《爱情夹在面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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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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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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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选：

    「叔叔，」小手的主人道，「我下次不要跟你散步了。」

    「啊？」

    「男生和男生手牵手羞羞脸。」

    「牵手羞羞脸？」男人哭笑不得，弯下腰，突然地把男孩扛起来，「那男生抱男生呢，会不会怀孕啊──」

    「放、放我下去──啊、我要下去──」小佑佑惊叫著，男人却轻易地把他扛在肩上，并且往回家路上奔跑。

    ＊

    「妈妈，男生会怀孕吗？」

    「咦？男生？」

    「佑佑不想怀孕。」

    「哈哈哈……怀孕的话，就再生一个弟弟给妈妈玩啊。」

    「不要！佑佑不要怀叔叔的小孩！」

    「……」

    【爱情夹在面包里】羞得躲在月球後面(微h)

    伪父子

    h有一点，慎！

    「小弟弟，你为什麽蹲在路边呢？」

    「我不想回家。」

    「叔叔带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

    「为什麽不想回家呢？」

    「……甘你屁事啊！」

    年轻男子按门铃，等了好一下子才有人来应门，开门的是刚刚那个用力把自己推

    开，让自己跌坐在路边然後就跑走的小男孩。

    「你是谁？」小男孩仍是刚刚那不友善的神情，里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在问小孩是

    谁，小孩没有回应，只是瞪著眼前的男子。

    「小朋友，你好，叔叔是来跟你的妈妈谈事情的。」他耐著性子与小孩交涉，脸

    上的职业笑容持续挂在脸上。

    「谈什麽事情？我不要新爸爸，你走开！」

    「……小朋友你好像误会了，叔叔只是……」

    「佑佑！妈妈不是叫你请客人进来吗？怎麽还在门口！」年轻母亲从里面走出来

    ，是个漂亮的女人，这麽年轻就丧夫、还有一个小孩，看起来有些憔悴，想必也有很

    多事情要处理。

    小孩不甘心地回头就跑走，走前大叫了一声「我不要新爸爸！我才不要新爸爸！」

    「佑佑──」年轻母亲想叫住小孩，却又无力地叹气，对著眼前的年轻男子苦笑。

    不管什麽状况都要临危不乱，他仍是维持他的礼貌，递出名片。

    「你好，唐太太，我是人生保险公司业务员，我叫白礼进，这是我的名片……由

    於您之前的业务员离职，所以接下来您的一切保险合约都是由我负责的。」

    白礼进是来与这位太太说明有关理赔的事项，因为她的丈夫，也就是小男孩的父

    亲，在上周出车祸身亡。生前有买意外险与伤害险，所以保险公司派他前来处理理赔

    事项。

    看来丧父对小孩的打击很大，但为什麽会嚷嚷著不要新爸爸……？

    唐太太引著他进门，一间小公寓、客厅也小小的，中间摆张沙发，他坐了下来，

    年轻妈妈坐在他身旁。

    「不好意思……爸爸刚过世，他的打击有点大，加上母亲昨天来访问我要不要改

    嫁……小孩很黏父亲，所以变得反应过度。」

    「没关系，想必您也很辛苦，要带个小孩、还得处理後事的办理。」

    「……」女人的眼眶红了，这和他想像得差不多，业务员的工作就是这样，适度

    地给顾客安慰，当然这都是发自内心的，却也少不了利益的纠结……能给顾客温暖，

    顾客就会相信你这业务员，以後自然会再找你服务。每次他付出关心的时候，刚开始

    都是由衷的，到最後却都变成了利益的考量，他自己也觉得很讽刺。

    「唐太太，您辛苦了。」

    年轻妈妈擦了擦眼泪，白礼进抽了张卫生纸递给他，他瞥到小男孩把门打开了个

    缝隙在偷看他们，一对上目光小男孩便马上把门关上，白礼进随即又将注意力拉回年

    轻妈妈的身上，安慰著她，直到对方平静些才开始说明理赔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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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叔叔，昨晚是谁在你家过夜啊？」

    「说过几次了……要叫哥哥，我还没老到可以当你叔叔。」

    「大了我14岁耶，你今年都三十几了，不叫你叔叔会被说没礼貌。」

    「我才刚满三十岁──你前几天买回来的蛋糕上，蜡烛插的就是三十。」

    「好啦好啦，叔叔，那女人是谁啊？」

    「我说了不是叔叔──」

    初升高一，唐恩佑坚持绝对要考上外地高中，「凑巧」考上了叔叔总公司附近的

    高中，调职回总公司不到一年的白礼进，受之前的顾客之托，让男孩租到了自己隔壁

    的房子，让独身在外念书的男孩有个照应。

    「那女人是谁啊？」男孩还是不忘了继续追著刚刚的话题。

    刚搬过来一个礼拜，两人第一次一起吃晚餐，唐恩佑马上就开口问问题。

    「那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靠，叔叔你都专门服务年轻太太喔？」

    「喂喂，才一年没见，你讲话什麽时候也会加脏话了？」白礼进决定忽视男孩刺

    耳的「叔叔」，纠正著男孩。

    「叔叔你也是啊──才一年没见，怎麽马上又有新的客户了。」

    「我的客户是常常都要增加的，喂，你怎麽又把红罗卜挑到我碗里。」

    「叔叔挑食，所以要训练你吃啊。」

    「明明是你自己不吃的。」

    「那你吃啊。」

    「……打个商量，偷偷丢掉。反正你妈妈也不在。」

    「喔──我要跟老妈讲──」

    「你这小鬼给我吞下去──」

    「好啦好啦丢掉啦！」

    当然，唐恩佑是故意考上这儿的高中，拜托妈妈让自己可以和叔叔住在隔壁的。

    这才搬过来的第一个礼拜，马上就看到有别的女人从叔叔的房间离开，他内心知道是

    什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吃饱过後，唐恩佑没打算要回房间，他问过叔叔了，今天没有客户会来，他房间

    没有电视，所以想在叔叔的房间看电视。

    「叔叔，你这儿的dvd可以拿来放电影吗？」

    「随便你用啊。」叔叔在一旁的书桌上看书，业务员是需要随时充实新知识的。

    「我看很害羞的电影也没关系吼？」

    「……要看a片打手枪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比较好。喂，小鬼头你根本没在听我

    讲话。」

    唐恩佑没理会男人的叮咛，迳自把影片放入播放器，男人皱眉，算了，谅那小鬼

    也不敢怎样，他低头继续看著书。

    画面一开始很安静，开始有男人的对话声，讲的是日文，白礼进还在好奇怎麽全

    都是男人的对话，没多久後就开始传来吟哦的呻吟──然而仍然都是男人的声音。

    压抑不下好奇心，白礼进抬头，……交缠的肉体，没有马赛克，画面中的重点部

    位完全显露出来，是同志色情片。

    ──这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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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从朋友那儿拿来不知道什麽片子，结果被整了。

    「唷，小鬼头，原来你喜欢看这种的啊？」他轻浮地笑著，想看男孩慌张的模样。

    男孩没有回答，白礼进站起身，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在做什麽？

    男孩红著脸，抬头看到男人在看他，马上用手挡了一下裤子，「──不、不好看

    ！」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画面。

    「……喂喂，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白礼进决定先打破这场尴尬的沉默，开玩

    笑道。

    「不行吗！？」

    男孩理直气壮的口气，望向男人的眼神都那麽单纯，让男人稍微有些惊讶。

    「喔……当然没什麽不行。」男人坐到男孩身旁，感觉到唐恩佑的身体更紧绷了

    ，「只是怕以後我会有危险哪……」

    「……」男孩低头红著脸，「叔叔，只爱女人吗？」

    「喔，好啦好啦，叔叔也不是偏心只爱女人，叔叔帮你好了。」

    「啊？」

    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叔叔便抓起他的手，要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原以为这样的烂玩笑男孩肯定会反抗的，结果男孩居然没有任何挣扎地任由他脱

    下裤子，果然是年轻人哪……他内心感叹了一下，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伸手握住那

    青春的肉体……

    他听到男孩发出一声低鸣，脸愈来愈红了，身体颤抖著、在喘气。

    他忍不住想再多逗一下这男孩，动了一下手指，男孩的身体马上跟著有反应，再

    上下移动一下手掌，尖端马上又分泌出液体，男人的手很快就沾湿了，更加快速地男

    孩下身移动著，男孩的喘气逐渐变成低鸣，他低著头、手抓著沙发，毫无预警地，就

    射了出来。

    男孩的液体射到他自己的小腹上、也沾了一些在男人的裤子上，「小鬼头……也

    太快了。」

    唐恩佑红著脸也红著眼，「总比老人不举好。」又恢复成平时那口齿伶俐的模样。

    「……喂喂，你说谁不举啊？我才三十，火正旺的，谁不举啊？」

    「我说老人又没说你──你要承认那我也没办法啊。」

    「小鬼头再耍嘴皮子嘛──」男人抓起男孩，示意要勒他的脖子，让男孩求饶。

    「先弄乾净再玩啦──脏鬼叔叔──」

    「还说我脏？这谁弄的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成平时轻松的状态，佑佑和叔叔的生活才正要展开。

    【爱情夹在面包里】镜中的脸吃饱了狼狈

    「唐恩佑，你放学不回家，蹲在我门口干嘛？」

    蹲著的人没反应，仍是把头埋在手里。白礼进瞪著挡在门口的男孩，总觉得这画面有

    点眼熟。

    「啊，白先生，您有别的事情的话，还是下次再来您这儿签约？」

    「不，没什麽事情。这只是住在隔壁的小孩，是客户麻烦我多关照一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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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安抚著身旁的年轻女人，「唐恩佑──起来。」男人命令道，声音不复平时的轻

    松，这可是客户，没时间陪小孩子闹。

    男孩仍然不动，白礼进决定直接去把男孩拉开，才碰到男孩的手，男孩便用力甩开，

    然後站起身，不太稳地往自己房门走去，啪一声开门、碰一声关上。

    白礼进看著男孩的身影，消失，「啊，抱歉耽误了一下，请进吧，陈小姐。」

    「刚刚那男生，是你客户的小孩啊？」

    「嗯，从前的客户。」

    「哇，你好尽职喔，还帮人家看小孩。」

    「没什麽，一个高中男生，也没什麽需要看顾的。」

    「那……不会也是他妈妈拜托你的吧？」

    「陈小姐，怎麽说『也』呢？」

    「我也是有孩子的妈了啊，就别叫我小姐了……」女人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迂回了很久才把话题带到保险契约上，至於这当中谈了什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

    今天一早还得要去办公室报到，於是白礼进起了个大早，七点就准备要出门，推开门

    就看到隔壁的小鬼头也正要出门。

    「早安啊，小佑佑。」男人的心情很好，因为昨天签下了一张保额不低的保单，今天

    就是要去公司报件。

    男孩背对著他，没有转过来，很没精神地回答一句早，便快步走开。

    「──喂喂，长辈在跟你说话，你怎麽连看都没看一眼啊……」他抓住了小鬼头，反

    正心情好，「大哥哥开车载你去上学。」

    他一把男孩转过来，就看到男孩原本帅气的脸上挂著几片瘀青，还有些擦伤，「……」

    男孩低下头，「我自己去学校就好。」

    「……小鬼头，跟别人火拼吗？伤口也没处理，这样以後会留下疤痕，没女人爱喔。」

    「我又不希罕。」

    啊，对了，他忘记这小鬼头喜欢的是男生，「那也会没男人要喔。」

    「罗唆。我要迟到了。」

    「不行，伤口要先处理好。」

    「你少管我──去找昨天那个阿姨就好了，少管我！」

    「那我帮你打电话叫那个阿姨来帮你擦药药好了，小毛头。」男人才不管唐恩佑的任

    性发言，抓著他就往他房间里走。

    「没节操的男人……一个礼拜带回来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唐恩佑仍不忘了继续

    损『叔叔』，看著他走进走出在找东西的背影，不耐烦道。

    「我也是为了要赚钱啊，不然活不下去，不像你家有那麽多保险金……」说到一半，

    白礼进发现自己失言，「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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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很爱那些钱。」男孩小声到，拿著药箱的白礼进走到他面前。

    「我宁可有个爸爸……我才不要那些钱。」男孩的眼眶红了。

    「喂喂，不要讲话，我帮你擦药，忍耐一下，不要乱哭啊。」

    「可怜啊，听说他老爹死了。」

    「死了？」

    「工地意外，摔死的。」

    「这麽惨喔，我的天哪，他老爹到底是爬多高啊──」

    「真好阿，这样可以请丧假，不用来上课真好。」

    「别人家的爸爸过世了──你们居然在说风凉话？」

    「你这家伙是怎样？突然打人！」

    打架的理由很无聊，只是因为听不下去而已，结果被那两个家伙抓起来揍，直到班上同学报告教官。

    「你不会是昨晚哭了一整晚吧？」

    「我哪有。」

    「你眼睛肿得呢──」

    「你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吗，叔叔，那阿姨早上才走吗？年纪大了就不要太勉强喔。」

    「臭小鬼，大人的事情你管不到。」

    ＊

    「教官，真是抱歉，这小孩因为小时候就失去父亲，所以对於父亲之类的话题很敏感……」

    「不不不，不会的。唐同学平时的表现很好，是那两个同学比较有问题，所以这件事情不会太追究的。」年轻的女教官笑了笑，「……请问你是？」

    白礼进今天跟著小鬼头到学校拜访老师，反正拓展事业到哪里都可以，还没到学校里头，也因为小鬼头的母亲接到教官电话，拜托他来学校──

    反正顾客最大。

    「我是他邻居，他母亲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头念书，所以拜托我多多照顾他。」他惯性地递出名片，「我是白礼进，你好。」

    「白先生，您好。」女教官看了下名片，糟糕，原来是拉保险的……

    「佑佑，跟教官说声谢谢。」他推了一下身旁的小鬼头，他已经瞪他瞪了快十分钟了，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谢谢教官。」说完唐恩佑转身就跑走。

    「抱歉啊，他好像还是有点紧张。」白礼进再次道歉。

    「不会。」

    「那……我也该离开了，还麻烦教官多多关照。」

    「啊，不会不会。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女教官有些惊讶，这男人居然没有开始讨论起他自己卖的保险，就准备要离开了。

    「为了谢谢教官，教官若是有任何问题、可以尽量和我连络喔。」他指了指教官手上的名片，温和的一个微笑，让教官有些心动。

    ＊

    这当然只是一种手法，直接表明自己的身分，对方一定会对他接下来所要讲的东西有所抗拒，那不如直接把名片交给对方，却什麽也没说，对方肯定会讶异，之後便会自己让自己的好奇心送上门来。

    有哪个教官会做家庭访问的？

    白礼进和唐恩佑都心知肚明，然而现在的教官穿著便服、清秀的短发带著白净的脸，其实长得也不错，白礼进暗自打量。

    唐恩佑又是臭著一张脸坐在客厅和教官还有白礼进三个人面对面，「叔叔，教官来家庭访问，你干嘛过来？」

    「因为还是需要个大人在啊。家庭访问总不能只有小孩子在家吧？」

    唐恩佑被堵得说不出话，在教官面前又不能太过分，他也看得出来白礼进有什麽企图──还不就赚钱拉客人。

    「那教官你和叔叔慢慢聊。」唐恩佑起身，「我去写作业。」

    白礼进惊讶於这小鬼头的识相，开心地和教官聊了起来，从唐恩佑在学校的状况、教官的工作不好当、聊到白礼进的工作、最後决定直接去隔壁的白礼进家了解一下保险的一些相关事务……

    到他们关上门，唐恩佑一句话也没插嘴。

    ＊

    一大早，就有人来按门铃。

    「啊……谁啦？」男人身上只穿著一条四角裤，昨天也奋战了好一阵子，才又签下一张保单，这麽早是谁啊……

    他也没套衣服，就直接那个模样去开门，「色情狂叔叔，早啊。一早就不穿衣服，真是变态啊。」

    「小鬼头一早就来找我吵架，你是怎样，想在你脸上多弄几个洞啊？」

    「送我去学校啊。」

    「啊？」

    「你昨天自己在那里跟教官说──『你平时没工作就会送我去学校，但由於工作繁忙真的很难抽出时间。』」

    「喂……大人讲话你偷听什麽……」

    「那我只好到学校跟教官说你在家睡大头觉，因为教官昨天把叔叔操得太累了──」

    「小毛头你说什麽操啊？」

    「老人家就是这样体力不够……色情狂保险业务员，你这样没办法做到老退休啦，卖肉来换保险是需要体力的。」

    「……小佑佑啊，大哥哥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靠著上床才卖出保单的。大人的世界，不是只有肉体……」

    「嗯。我去上学了，掰掰。」

    「──你根本就只是一大早来寻我开心啊臭小鬼！」

    戏剧化情节

    「我讨厌你。」白礼进苦笑看著眼前用力被甩上的门，小男孩又将自己关在门外了。

    他不厌其烦地再按一次门铃，门再度打开，这次是年轻妈妈开的门，她一脸抱歉，「对不起啊，我们家小朋友又乱来了。」

    「没关系啦，小孩子嘛。」

    「佑佑──来跟哥哥道歉。」母亲对著里面喊。

    「我不要！」小朋友宏亮的声音传回来，「我讨厌他，叫他吃大便──」

    母亲皱眉头，「佑佑──你刚刚说什麽？」

    白礼进拉住了年轻母亲，「别这样，小孩子还没过伤心期吧，别太跟他生气了。」

    「……」母亲没说什麽，「啊，今天来有什麽事情呢？」

    「只是刚好经过，想说进来看看，後事都处理完了对吧？」

    「嗯。」年轻妈妈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下，「啊，一直站在门口，忘记请你进来坐了。」

    「没关系，我只是经过而已。」

    「不行，进来吧。之前麻烦你很多事情，请你务必要留下来吃顿饭。」看了看时钟，现在五点，再晚点就是晚餐时间了。

    「真的不用麻烦了……」

    「那我这就去准备，今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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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菜了。」年轻母亲露出坚强的笑容，往里面走去。

    白礼进望著她的背影，很瘦小，好像身边没人她随时就会倒下，然而却熬过了这样一场风暴，失去了先生、独自带著小孩、办丧事、本来就没有公婆的她只能凡事谘询别人意见，什麽事情都要自己来，小小的身体很坚强。

    他走了进去，关上门。

    ＊

    「你进来干嘛？」

    「来吃晚饭啊，小佑佑。」男人轻浮地笑了，「哥哥有帮你买便当。」

    「──我自己有煮啦。」

    「啊？那便当怎麽办……」

    「你自己嗑掉两个便当好了。」

    「不行，我想吃佑佑准备的晚餐。」

    「我又没有准备你的。」

    「你这小鬼头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也不看看我平时多照顾你……」

    男人抱怨道，然而他看到男孩还是不太甘愿地往厨房走去，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便当留著，晚一点当宵夜好了。」男人把便当丢到一旁。

    「这把年纪还吃宵夜，你将来肯定会有啤酒肚。」

    「总比发育不良的小毛头好──」

    男孩没理他，回头就要把碗筷往里面收，「啊、我又不是在说你──」

    白礼进看著桌上简单的几道菜，「哇，小佑佑，真的很像你妈妈作的菜呢。」

    「老妈常常不在家，我不自己学著点，就等著饿死……我又不是色情狂业务员，卖肉体就可以活……」

    「……你的身体要卖一定也是高价。」

    「吃饭啦──叔叔！」

    ＊

    「吃饭啊，白先生。」那个年轻妈妈总是礼貌地称自己白先生，然後很客气地对待自己，「佑佑，洗手吃饭。」

    「我不要和他吃。」小男孩学大人将手抱在胸前，嘟著嘴抗议。

    「佑佑，吃饭。」妈妈命令的语气加强。

    小孩的个性不知道是像谁，非常拗，嘟著嘴靠到桌旁，不甘不愿地坐下来吃饭。

    吃饱饭後，年轻妈妈到厨房去洗碗，白礼进应该离去的，然而他却不太想离开，所以在客厅坐了下来，小男孩就坐在他旁边。

    母亲正好从厨房端水果出来，看著白礼进和佑佑的背影，停下了脚步。

    「小佑佑，你放心，哥哥不会变成你的新爸爸的。」年轻男人对著小孩道。

    小朋友一脸怀疑地瞪著白礼进，白礼进对著眼前的小孩微笑，年轻妈妈则端著水果默默往厨房回去，有些落寞……

    「──因为哥哥要变成你的妈妈！」他突然抱起了佑佑，「来，喝奶奶──」把小朋友压在自己的胸前，小男孩拼命地挣扎，「你又没有奶奶──放开我啦──」

    白礼进开怀地笑了，欺负这小孩真是有意思了，他想著如果这小毛头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好像也不错。

    放下小朋友，小朋友马上冲进厨房要跟妈妈告状──

    「佑佑，来，」白礼进跟在小孩後头要进厨房时，听到母亲哽咽的声音说著，「佑佑放心好了，妈妈永远都是一个人，不会有什麽新爸爸的。所以佑佑不要想太多，答应妈妈，好不好？」

    白礼进停下了脚步，自己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

    「喂，去洗碗。」两人都吃饱了，唐恩佑对著坐著休息的男人命令道。

    「什麽？我洗碗？」

    「叔叔你吃了我的饭耶──当然是你洗碗啊。」

    「对了，下礼拜是你母亲的生日，我和你一起回家吧。」

    「……叔叔你还是没放弃想当我新爸爸？」

    「臭小鬼──我还不想有你这种儿子！」

    「好吧，那叔叔你洗碗，我打电话去跟妈妈说我们下礼拜回家。」

    「喔好……」男人顿了顿，看著男孩走出厨房的背影，「去你的小毛头──这样骗我──」

    「叔叔骂脏话，我等等要跟妈妈讲喔。」外头传来男孩的回应。

    ****

    「我要调职了。」白礼进正经地对著眼前的女子道。

    「啊，白先生要调去哪？」

    「台北总公司。」

    「是吗，那真的有点远呢。」

    「嗯……佑佑还没放学？」

    「快了，五点十分左右就到家。」

    「如果你一句挽留，其实我是会留下来的。」

    女人没有回应，他已经从年轻单亲妈妈变得不再年轻了，这当中过了六年多，佑佑都已经国二了，她站起身来，想到晚餐还没准备完。

    「……」男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也已经由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变成了世故的保险业务员，不然他怎麽有办法在这行业待这麽久。

    他第一次接到的客户，就是唐太太。那天是他第一次自己去拜访客户，他在前一天拜托他的经理陪他练习了好久──如何安慰家属、如何面对他们、如何处理他们家的状况──

    所以他被这年轻却又坚强的女人吸引了。那时候的他还很单纯，若是在过後几年的他遇到这位太太绝对是不会这样的，然而第一个总是很特别，於是他很努力地想帮助她、想陪她。

    如今他晋升成了区经理了，公司让他回总公司去上班。

    「──我回来了！」小男孩正在发育，沙哑的声音、有精神地跑了进来，书包往房间一丢，「你又来了！叔叔！」

    「佑佑，不是说过叫哥哥吗……」男人纠正，轻浮地笑道。

    「都这把年纪了还要我叫哥哥啊──」佑佑见妈妈在厨房忙，於是大胆地对男人顶嘴。

    「你这小毛头真是伶牙俐齿啊。」他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不过我以後不会来了。这样你开心了吧？」

    他有些惊讶男孩的反应，对方居然沉默、眼神狐疑地瞪著自己。

    「哥哥我要调职了，将来会有新的叔叔过来──这次真的是叔叔了，负责你们家的业务员我已经先找好了，是个好家伙、有家庭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谁会来拐你妈妈。」

    「你调去哪里？」

    「台北总公司。」

    「……」男孩沉默，转头就要跑走。

    「小鬼头，你又怎麽啦？」白礼进伸手抓住了唐恩佑。

    「你去吃大便啦──」男孩甩开白礼进的手，跑走，摔上房门。

    「叛逆期的小孩都这样吗……」

    ＊

    他要搬去台北的那天，佑佑的妈妈打电话给他。

    「……多保重。」

    「嗯。谢谢你。」

    「我……」

    「佑佑呢？」

    「去补习了。」

    「啊，我都忘了，周末他还得补习呢。」

    「我……」

    「叫那小鬼头好好念书，不要像我一样高中毕业没工作就出来拉保险了──这行不好做，人心隔肚皮最适合用来形容我们，没人知道谁是真谁是假，大家都一样。」

    「嗯。」

    「你刚刚要说什麽？」

    「不，没什麽。多保重。有空回来看佑佑，他很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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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哈哈，」白礼进心想女人真会安慰自己，「那就这样，我会再和你们联络的。」

    唐妈妈没有说，佑佑很舍不得他，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晚，佑佑没跟妈妈说，然而妈妈在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肿得可怕推测的。

    妈妈不得不有些忌妒自己的孩子，男人到临走前都还叨念著小孩。妈妈也不是坏心眼，她有跟佑佑说了，国三好好念书，考上台北的高中，他可以再去找叔叔。

    虽然佑佑抗议著说谁要找那个色情狂业务员啊──

    然而佑佑的成绩，很明显地进步了很多。

    ＊

    「妈──生日快乐！」

    儿子和男人一起回家来看自己，她有些惊讶地看著他们手上的蛋糕，对了，都忘记生日了。

    「生日快乐。」白礼进微笑。

    「谢谢。」

    不再年轻的妈妈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白先生的时候也是她生日那一天，那天她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才发现超过放学时间了，佑佑还没回家。她心慌地收起眼泪，正准备要出门就看到佑佑从远处跑回家。

    极度烦躁的她骂了佑佑一顿，怎麽可以那麽晚回家呢──

    佑佑没有讲话，他只是低头，「妈妈生日快乐……爸爸不在，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麽帮你过生日……」

    往年妈妈的生日都是爸爸带著佑佑去买礼物的。

    妈妈又哭了，抱著佑佑。小男孩拍拍妈妈的头，自己忍耐著眼泪，「妈妈生日快乐。」又说了一次。

    没多久，门铃响了，年轻妈妈觉得自己这样太失态了，要小朋友开门接待客人，自已进去洗把脸。

    却听到佑佑把门用力摔上，她才好奇地出来看是谁。

    ──是个温柔的男人，并且可靠。

    ＊

    「白先生，真是麻烦你，还让你开车载佑佑回来……」

    「不，不会。本来就要来这儿的通讯处处理一些事情。顺便而已。」

    「──妈，你不知道，这家伙生日蛋糕挑超久──」

    「闭嘴啦，小毛头，是你的意见太多了──」白礼进勒住唐恩佑的脖子，

    妈妈笑了，男人和男孩都停下了扭打的动作，看著妈妈的笑脸，他们同时都有个感觉──好美。

    「……切蛋糕吧。」妈妈继续笑著，「你们两个一起切。」

    安全

    唐恩佑是发自内心讨厌那个叔叔的，从第一次见面的之後。

    然而，叔叔在办爸爸丧事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会来，妈妈也总是对著叔叔哭，说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他不懂妈妈为什麽要跟叔叔说那麽多，为什麽叔叔要天天来？难道真的要当他的新爸爸？妈妈虽然说不会，但是妈妈每次也都说不会带他去看牙医，最後他还是被牙医叔叔拔牙，会不会有一天妈妈就要他叫叔叔──「爸爸」了？

    他不要。

    但是叔叔还是常常来，他拜托妈妈不要让叔叔再来了，可是妈妈却跟他说，叔叔是要帮他们领钱的，没有叔叔他们就不能继续生活了。

    小佑佑没办法反驳，只是嘟著嘴，他不想要叔叔来。

    ＊

    「你去吃大便──」那天傍晚爸爸带他出去兜风的时候，站在高处对著无人的地方吼。

    他不知道爸爸为什麽要叫别人吃大便，不解地望著父亲。

    「……恩佑，记得，以後如果遇到讨厌的人，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才可以对他骂这句喔。我们不骂人家的爸爸、妈妈，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很可怜有这样的孩子，所以我们叫他去吃大便，臭死自己。」

    佑佑点头，对著讨厌的人、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

    「爸爸你是对谁在生气吗？」

    「……爸爸只是在练习。」

    「那我也要练习──」

    『你去吃大便──！』父子两人对著低处吼。

    ＊

    「你去吃大便！」男孩不知道对叔叔吼了几次一样的话了。

    虽然葬礼之後，叔叔变得比较少来了，妈妈说是一个礼拜一次，说那是叔叔的工作，就是访问很多很多客人，但是他还是没办法接受。

    那天吃过晚饭以後，叔叔提议说要带佑佑出去散步，他一点也不想。但是妈妈说不跟叔叔去的话，明天不给他零用钱，他要零用钱，所以又是嘟著嘴不甘愿地跟著叔叔出门，妈妈交代要牵著叔叔的手，他在走出门之後就立刻放开了。

    「佑佑啊，为什麽这麽讨厌我啊？每次看到我都叫我去吃大便。」

    「……因为你的爸爸妈妈很可怜，有这样的小孩。」

    「我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轮不到你可怜他们。」

    佑佑沉默了一下，「他们出门了吗？」

    「他们啊，比你的爸爸还要早一步上天堂。」

    小佑佑瞪著圆眼睛看男人，想到失去爸爸的痛，「……」

    「男孩子家不要乱哭。」

    这一瞬间，小佑佑突然觉得眼前的叔叔居然与爸爸有几分像，眼泪马上掉了下来，手拿起来不断地擦脸，「喂……你就这样哭，回去你妈妈会以为我欺负你啦──」

    小男孩没有说话，用手继续擦脸。

    「好了──不要这样擦，很脏耶，我拿卫生纸给你。」男人粗鲁而笨手笨脚地拿卫生纸擦著他的脸。「我啊，从小就没爸妈了，所以不懂你的痛。但是呢，你的妈妈还年轻，她一个人很难养你的，所以你要懂事点，知道吗？」

    「……我才不要。佑佑要永远当任性的小孩。」恩佑带著鼻音道，「如果懂事点，就要有新爸爸，那佑佑要永远当任性的小孩。佑佑的爸爸只有一个──」

    「好、好、好了──我知道了，不要有新爸爸，拜托你、不要哭了……这样怎麽回家啊……」

    男人蹲下来，继续擦小男童的脸。

    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男孩，和白礼进并著肩走著，唐恩佑不知道在何时牵起白礼进的手，终究只是个孩子……白礼进握著那只手的时候这样想著。

    「叔叔，」小手的主人道，「我下次不要跟你散步了。」

    「啊？」

    「男生和男生手牵手羞羞脸。」

    「牵手羞羞脸？」男人哭笑不得，弯下腰，突然地把男孩扛起来，「那男生抱男生呢，会不会怀孕啊──」

    「放、放我下去──啊、我要下去──」小佑佑惊叫著，男人却轻易地把他扛在肩上，并且往回家路上奔跑。

    ＊

    「妈妈，男生会怀孕吗？」

    「咦？男生？」

    「佑佑不想怀孕。」

    「哈哈哈……怀孕的话，就再生一个弟弟给妈妈玩啊。」

    「不要！佑佑不要怀叔叔的小孩！」

    「……」

    小佑佑上了国二之後，才进入青春期。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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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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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纪的男孩比起来，是比较慢一点的。

    青春期的一些徵兆，他以前健康教育课本有学过，他也感觉得到自己在发育，变声、长高、第二性徵、……甚至睡梦中偶尔会有的一些现象也都有了。

    「唷──小佑佑又长高了，可是还是输叔叔一点啊──」今天是叔叔每个礼拜来访的那天，妈妈在厨房弄晚餐，放学一回来，白礼进就笑著拍了拍恩佑的头，引来对方的不满。

    他以为男孩今天又会像往常那样顶嘴了，却什麽话也没说，转头瞪了他一眼，脸……好像有点红？

    「──怎麽啦？佑佑？今天怎麽不跟叔叔顶嘴了？」他看小男孩的反应，故意地再继续逗他，一把搂住男孩，其实这是两人偶尔会有的互动，男孩通常在这种时候会用力甩开自己，然而，今天男孩却一动也不动。

    「咦？佑佑你真的怪怪的喔？」男人放开手，看看男孩的脸。

    「你这个、色情狂业务员──」唐恩佑大吼道，转身跑走，躲回房间。

    留下一脸错愕的白礼进，「……叛逆期……都好阴晴不定啊。」

    ＊

    佑佑有个烦恼，就是他最近有时候会梦到叔叔，他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了，但确定就是那个叔叔──

    都是些感觉很舒服的梦，醒来後他裤子就……就……所以每次梦到叔叔他都要洗裤子。

    刚刚叔叔这样抱他，害他突然觉得和梦里头的感觉有点像，他脑袋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了，直到叔叔开口再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一定是因为叔叔居心不良，才会让自己也受到影响，他是个色情狂。

    国二下，叔叔要离开了，佑佑不知道为什麽觉得有点打击。

    他以为叔叔会一直每个礼拜都来家里吃晚饭，和自己吵个小架，和妈妈聊天，……叔叔也是为了赚钱，所以才常常来我们家的，所以叔叔现在可以赚更多钱了，他决定离开。

    佑佑有点不甘心。因为色情狂业务员叔叔害自己每次看到他都好像怪怪的，

    「佑佑要是很舍不得叔叔的话，去考台北的高中，这样可以去找叔叔喔。」

    「我才没有舍不得！」

    「叔叔说，他明天就要上台北了，你要不要打电话跟他说声再见？」

    「……我明天要上课，妈妈你自己打就好了啦。」

    「你连睡觉都念著叔叔呢……真的不会舍不得他？」

    「妈妈你才会舍不得他吧──」

    妈妈沉默，佑佑也没再说话，「妈晚安，我去睡觉了。」

    可恶的叔叔，为什麽自己会这麽不想要叔叔离开？他明明很讨厌叔叔，总是在和他吵架，每次吃晚餐都要跟他吵架，一起去散步也要吵架，看电视也要吵架，去他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也要吵架，在客厅也要吵、在饭厅也要吵、在家里在外面在哪里都要吵……

    为什麽，没人吵架会这麽难过呢。

    佑佑很久没有哭了，上次哭是小五考不好被妈妈打──

    他吸了吸鼻子，他绝对要再找机会去骂叔叔一顿，考上台北、考上台北的高中，他就可以上去找叔叔了 。

    ＊

    他一下火车，在台北火车站徬徨地站著，他该往那儿去？妈妈帮他找的住址在手上，可是首先是他连火车站怎麽出去都不知道，出口这麽多、从哪里出去才对？妈妈交代说到了打给叔叔，叔叔会去接他。他才不要。

    电话响了，他看了看手机，接起来。

    「小鬼头，你在哪里啊？」是叔叔的声音。「你妈妈说你搭下午三点五十的火车，算算时间应该到火车站了吧？哥哥我等了一个小时了──」

    「……你这色情狂业务员。」

    「喂，臭小孩，一整年没连络，你第一句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去吃大便啦……」

    「你在哪里啦──」他听到男人焦虑暴躁的吼声，忍不住笑了，才说出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然後他从人群中看到那个男人，皱著眉头在东张西望，然後对上目光，那男人匆匆地朝著自己走来──

    「小毛头，好久不见，长大了啊！」男人又拍了一下他的头。

    「你也一样啊，变老了，叔叔。」

    他就等著要找男人来吵架。

    廉价誓言

    「佑佑，你觉得让叔叔当你的新爸爸如何？」这个问题在上次，唐母见儿子与男人一起回家为她庆生，两人相处的模样，就一直存在在母亲心中了。小孩和男人相处得很不错，两人虽然斗嘴却也融洽的模样让母亲笑开怀。作母亲的，不由得也升起了一些很少会有的念头……

    听到这问题，恩佑嘴巴开个大开，他长大了，不是小孩了，妈妈若想追求幸福他当然不会再想阻止……然而对象……

    「妈，这问题，你高兴就好，怎麽来问我呢？我已经长大了……」

    佑佑终究是没办法永远当个任性的孩子，还是要长大，面对这些并不是很想面对的问题。

    佑佑并不想要叔叔变成自己的爸爸。然而母亲会这样考虑，是否代表著母亲对叔叔……

    「真不愧是母子啊！」佑佑内心学著叔叔的语气自嘲。

    ＊

    「叔叔，我问你，你喜欢我妈吗？」

    白礼进差点把口中的水喷出来，吞了下去，却止不住咳嗽，被噎到了。昨天刚刚月结完毕，今天比较清閒，所以才跑来男孩这儿一起吃晚餐，谁知道一开口就听到奇怪的问题……

    「……小佑佑，你到现在还一天到晚担心著我拐你老妈啊？」

    「……才没有。」

    「那干嘛问？」

    「喔，想说你这光棍在我们家打转了这麽多年，是不是对我妈也有一点情。」

    「如果有又怎麽样？」男人坏心眼地笑著。

    「好啊。我接受你当我新爸爸。」

    说完，男孩起身，开始沉默地收拾碗筷。

    「小毛头……都高中生了成熟点……我年纪比你妈小，光是这点，就已经成了最不可能成为你爹的理由了。」

    「两情相悦的……年龄不是问题。」

    「喂喂，唐恩佑，你在说什麽？」他抓住了男孩的肩膀，不让他往厨房进去。

    「叔叔想帮忙洗碗就开口，别客气，我绝对会让你给你的。」男孩转过头来一个笑容，把碗往男人手中放。

    ＊

    那个时候，那瘦弱的身子哭得在颤抖。他很想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然而他没有，他知道她不会接受他，他抽了几张卫生纸，这是第二次看女人这样哭泣，她平时总是表现出她最坚强的那面。

    「抱歉……又再您面前失态了……」憔悴的女人冷静些了。

    「没关系的，唐太太，有什麽烦恼就尽量哭吧。会舒服一点。」

    「谢谢你……只是为了很小的事情，……刚刚回来的路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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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差点让车撞上了，觉得很可怕──我突然想起了，我先生……是不是也是这样……」女人说著，眼泪又掉了几滴。

    他没有回应，再递了张面纸给对方。

    「你真的很温柔，白先生，我丈夫啊，生前也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以前他在的时候，我从来没哭过……他真的很可靠，很沉稳，白先生也给人这种感觉……」

    「真羡幕唐先生啊，有你这样的老婆，这麽地想念他。」

    女人露出一点笑容了，「时间还是会稍微冲淡些伤痛的，然而他永远留在我和佑佑心中。」

    男人徬徨地走上街，对於女人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有时候觉得好焦虑。他著迷她，她对他很好。然而他猜不到她在想什麽──

    他还有下个顾客要访问。

    「唷──小进你来啦？」

    「姊姊，叫我小进让我觉得好像小孩子啊……」

    「唉呀，小进就是小进嘛，我又不是说你哪里小……」女客户咯咯地笑了，为了这个有些颜色的笑话。

    对方是个家庭主妇，先生家庭状况很好，所以买了一些高额保单，每次过来都只有主妇自己在家，年纪也有四十了，自己差了对方将近二十岁，所以总是被对方称为弟弟……

    「姊姊，你没试过怎麽知道我哪里大哪里小──」他笑了笑，不同的顾客配不同的话题──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他的专长。

    「小进好狂妄啊……」女人继续笑著，「要不要让姊姊试试看你哪里大哪里小啊？」

    「姊姊你真爱说笑……」……他有些慌张，摸不透对方是认真或玩笑，和顾客发生关系怎麽可以！

    「放心啦，小进，说出去对我也没任何好处啊，你不说、我也不说，没人会知道我们做了什麽……」

    白礼进内心抗拒到了极点──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方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了，自己的性经验也没几次，怎麽可以……

    不知道为什麽，他突然想起了唐太太的脸。

    他终究是堕落在女人的肉体中。

    ＊

    「唐太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佑佑好吗？怎麽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没什麽，只是想问问你上礼拜的蛋糕後来有吃完吗？」他只是想听听女人的声音。

    「吃完了，我後来拿去分送给邻居……」

    「怎麽了？是佑佑……」

    「不，佑佑很好。」

    「呵……你们相处得很好的样子。」

    「太太，别挖苦了，小鬼头是年轻气盛的高中生……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呢。」他苦笑，一提起这小鬼头，总有一堆说不完的话。

    「……佑佑也需要个像你这样的爸爸吧。」

    「呃，连你都这麽说啊，我才大他十四岁呢……。」白礼进没有理解刚刚唐太太话中的意思，只想到男孩总是在挖苦他是老头子。

    对方的沉默，才让他又多了几秒钟回想刚刚那句话，他反应过来──

    「两情相悦……年龄不是问题。」浮现了小毛头昨晚说的话。

    「……没什麽事情的话，那就先这样了？」太太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想再说些什麽，「嗯，没什麽事情了。掰。」然而他挂掉电话。

    ＊

    ……他喜欢叔叔。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他非常抗拒，但是当他理解自己为什麽会梦见叔叔、为什麽对叔叔的事情反应那麽大、为什麽不愿意叔叔离开自己──

    叔叔已经调职半年，他已经国三了。

    那时候班上的女孩子因为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他才第一次注意到谈恋爱居然是这麽可怕的东西。上了国三才想起要在意成绩的他，小心地提醒自己千万别谈恋爱。

    ──晚熟的他，这才想到从没有过任何谈恋爱的经验。

    再仔细想想，人家口中的恋爱、喜欢人的心跳加速、在意他、目光追随著他、种种症状，……他突然想到了每次他都会默默地数算著叔叔何时会来、叔叔来了以後要干嘛、这次要叫叔叔帮他买什麽、……他的重心没有任何女性，都是叔叔。

    他突然惊觉不妙──他居然、居然有那麽一点喜欢叔叔？还为了他，想考上台北的高中！

    那阵子，佑佑很消沉，他才不喜欢叔叔、怎麽可能……

    他故意考试考很差、成绩一落千丈，老师问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如果有这麽简单就好了……他摇摇头，回答道。

    他回到家，看到妈妈在讲电话，轻轻地笑著，妈妈笑起来真的很美，他要爱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吗？

    「佑佑，来接电话，是白先生喔。」妈妈一看到佑佑放学回家，马上把电话转到他手上。

    「佑佑，好久不见啊，有没有长高啊？」这是男人离开半年後，他第一次接到电话。

    一听到这声音，他觉得自己什麽烦恼都没了，反而有些心跳加速。

    「小毛头──怎麽啦？人不见啦？」叔叔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他觉得自己真的生病了。

    他这才正面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

    「你若是成了我老爹，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早点死，然後继承你的保险理赔金的。」

    「恶毒的小鬼……我会比你先下手的，我很清楚你妈帮你买了哪些保单，你要是怎麽死我可以领多少钱都在我掌握中──。」

    「卑鄙的大人……」男孩回嘴。

    男孩坐在男人的车里，「今天几点放学啊？」驾驶人问道。

    「啊？」

    「哥哥怕你寂寞，今天去接你放学一起去吃晚饭。」

    「我们导师放学时间不在教室喔。拓展事业的话，还是劝你放弃我们导师，他很难搞……」

    男人伸手拍了一下身旁的人的头，「小鬼，今天我放假。几点放学我来接你──」

    白礼进果然依约前来接他，这是第一次那男人来接自己放学，觉得有点诡异，唐恩佑坐在餐厅里，眼前的褐色锅底沸腾，男人往正在往锅里加菜，男孩总觉得很诡异。

    「──别客气啊，尽量吃。」

    「你真打算要来诈领我的保险金啊？」男孩狐疑的表情，盯著男人瞧。

    「……小毛头，快点吃，吃完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唐恩佑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明白过来，男人这一切讨好的动作，难道真的是为了……要成为自己的父亲？

    男孩不说话，低头看著碗，男人殷勤地往他碗里夹菜，边念著「你太瘦了──」

    他快哭了。男人真的这麽想当他父亲？

    「小毛头，快吃啊！」

    手机响了，看到是母亲打来的，他马上接起来。

    「佑佑，生日快乐！」他愣了愣，今天是他生日，他自己都忘了。

    「谢谢……」

    「你在外面吗？声音好大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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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在外面，叔叔带我出来吃饭。」

    「记得跟叔叔说谢谢喔，别让叔叔花太多钱。」

    男孩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忙著吃东西的叔叔，还在继续往自己碗里夹菜。

    「还有啊，妈妈说什麽新爸爸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嗯。」

    叔叔送了他一套原子笔，一整盒装、里头有很多颜色的那种，还有书店的图书礼卷，「你啊……如果再老一点，就真的可以成我爸了。」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向你妈求婚，好不好？」

    「不准。我不想我妈嫁给色情狂……」

    「臭小鬼。哼。」

    奄奄一息

    他好像漂浮在海中一样，迷蒙地，男人在自己身旁、然後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一个很温柔的吻，让他往下沉、往下沉……然後再一个吻、再一个吻、他漂浮著、温柔的吻让他漂浮、让他下沉……一切都很迷蒙。

    一阵铃声打破了一切。

    高一男孩睁开眼，按掉闹钟，躺在床上，眼睛仍然舍不得睁开，刚刚的梦好舒服……

    叔叔……

    他翻了个身，皱眉，腿间一阵湿黏的感觉。

    ＊

    「一大早心情不好啊？」他开门，把门关上时重重地摔上，男人正好走出来。

    有时候唐恩佑也搞不太清楚隔壁的男人到底需不需要规律的上班时间？大部分的时候他不会这麽早起，然而有时候福至心灵又会起得诡异的早，尤其在特别不想遇到他的时候。

    「快迟到了。」他转身就跑走，男人开口要问他需不需要载他一程，他原本想说不要的──然而今天公车似乎特别早到，就这样从他面前开过。

    「佑佑，不要那麽毛躁嘛，放松点，睡过头、还是有我可以送你啊……每天都要快乐正向地过日子，这样才是生活。」开著车的男人轻松道，路上正在塞车，所以到学校只要十五分钟的车程，有时候会拖成半个小时才到。

    问题还不都是你。男孩心想。他今天实在没什麽力气和叔叔斗嘴，一看到男人他就想到早上的梦、和那种舒服的感觉……

    尤其在那次叔叔帮自己做了那种事之後，那个画面那感觉一直停在他脑中，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欲求不满……

    「我昨晚梦见喜欢的人。」男孩决定试探地和叔叔讨论看看。

    「……」男人怔了怔，「对喔，你们高中小男生，暗恋什麽的是一定要的……」

    「我觉得，很喜欢他。」

    「所以你觉得很患得患失啊，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啊？对自己好像很好有那个意思、可是一下子又突然不是那样子，怎麽办才好啊……」男人笑了，「是这样吗？」

    完全被说中感觉的男孩转头望著窗外，没有说话。

    「谈恋爱嘛，你看我，到现在还是一直在谈恋爱啊……」

    唐恩佑转过头来望著男人，眼神充满好奇、甚至有些受伤……

    「我的每个客户都是我最好的恋爱对象啊。」

    「色情狂，那不是恋爱，那是性饥渴。」

    「小鬼──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

    「我觉得你的很单纯只有性和金钱……」

    小毛头早上看起来真的很没精神，看来是真的为情所苦，还露出那种表情，高中小男生欲求不满的模样啊……他真的很想讽刺回去，「你现在一定天天都想著对方打手枪对吧？」但是一想到之前有过一次对男孩开这玩笑，他便认真了，所以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男孩那时候的表情很可人，那表情若是让他喜欢的对象看到，肯定会毫不犹豫扑上去……等等，他还没满十八岁吧？自己这样对小鬼头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叫做强制猥亵罪……

    不行，小毛头喜欢的是同性，若是还没满十八就和别的男性乱来，这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他并不是很想和别人分享小男孩的那种表情。

    看来有必要再好好沟通……

    「陈小姐，今天是您的保费缴交日喔，我来跟您收费了。」男人露出一贯温柔的微笑，在他而言很不真实的笑容。

    「白先生你来啦──」陈小姐一看对方便露出可爱的笑容，是个年轻的上班族，独身一人住在小套房里，为自己买保险作为理财，「白先生，进来坐嘛。」

    女孩子脸上害羞的笑容，他读出来那就叫做「喜欢」，和客户有点这样情感的交流是可以的，这是他的专长、可以很透彻看出他们的心思，他也没拒绝，就进到了女孩的房间。

    ＊

    男孩觉得自己再这样憋下去肯定会生病的。他想著要怎麽跟叔叔讨论、怎麽跟叔叔说明自己的心情，……但他不太想告白，他想到叔叔肯定会露出那种「我果然很有魅力」之类的那种表情，说什麽他也不会告白。

    他只是想要找个出口，叔叔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不要想那麽多──的出口。

    他吃过晚饭，等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听到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他跑出门叫住男人。

    「叔叔，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

    「你来的正好，我想跟你讨论早上的事情──」男人看起来有点醉。

    「算了，我不想和醉鬼讨论事情。」男人肯定是去应酬了，他想到那些大人世界会有的应酬画面，突然觉得很不开心。

    「──不行，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只好无奈地跟著男人进去，坐在客厅，男人坐在他旁边。

    「我想了很久啊，毕竟你还是高中生，你的性向，我也知道，我担心的是，你这年纪……很容易冲动行事啊，千万不要乱来。」

    「什麽意思？」男孩偏过头望著男人。

    「……不会吧？小鬼头，你年纪小小的、不会已经和对方上床了吧？」

    「我觉得和个脑袋只有性爱的色情狂讨论感情问题，就像我去找体育老师问国文一样……蠢。」男孩爬起身要走了，一只手拉住了自己，让自己弹回沙发上。

    「喂喂，别太瞧不起大人啊……」男人靠自己很近，他闻得到男人身上的酒味、甚至还有一点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混著叔叔身上的古龙水……

    「我还是处男。这样可以吗？」唐恩佑不甘愿地吐出这句话，他想推开身上的家伙。

    「很好很好，」男人点点头，仍然没移开身体的意思，「不过叔叔提醒你，第一次还是不要给自己的初恋情人比较好。」

    「？」男孩不解地望著眼神有些涣散的男人。

    「……男人都不喜欢没经验的对象嘛，很麻烦的。所以你第一次还是先去找个人练习练习之类的……」

    说完，男人爬起身，「好了，今天的感情谘询到这里结束。钟点费跟您收一百万就好……小毛头去睡觉，梦里头给我钱就可以了。」

    男人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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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往里面的房间走去，留下男孩一个人坐在那个客厅愣了几分钟……

    「男人都不喜欢没经验的对象嘛，很麻烦的。」为了这句话，男孩几乎整晚都没睡。

    ＊

    那个男人，刚刚结束了今天和同事的庆祝，本月是他业绩最好，所以拿到的薪水要请同事喝酒──这几乎是惯例。

    事实上，他已经连续三个月都请客了。

    他没有喝很多，微醉，刚从酒馆走出来，身旁还有几个同事，约好一起搭捷运──因为怕会被抓酒驾……车子明早再来开就好。

    这附近偶尔会有年轻男女在街上晃荡，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什麽援助交际之类的，白礼进偶尔也会怀疑自己好像也和那些人有些相似──

    当然是不一样。白礼进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用肉体换保单，只是尔偶、偶尔有些寂寞的女人需要慰藉时，反正他放著没用也是没用，互相互相帮个忙──各取所需，并不算过分吧？

    更何况这些对象也只是少数。他大部分的客户还是像唐太太那样，是清白的。

    怎麽愈想愈远了，……都是这些街头游荡的小毛头害的，嗯，幸好他隔壁的小毛头不会这样……

    他隔壁的小鬼头才不像这些小鬼一样弄得花枝招展、穿得奇形怪状，是个平常的孩子，穿著制服、背个书包、整齐的黑皮鞋、短却没忘记做造型的头发……

    啊，对了，就像右边那个，站在红绿灯旁，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男孩一样，那男孩没有看著自己，只是一直望著马路的另一边，每个走过来的行人，姿态起来有些忐忑，天太暗了，他看不到那个男孩的脸。

    「经理──你要走去哪里啦？真的醉成这样喔？」捷运的方向明明是往左边的巷子，白礼进却把脚步往那右边去……

    「啊，真的有点茫了……」同事一拉，他又回到他原本的方向。

    他背後是那个红绿灯，那个男孩现在正和另一个男人面对面，男孩的确是第一次这样站在街头，怯生生地和对方交易……

    白礼进的脚步有些慢，不是因为喝醉，因为他一直觉得好像有什麽……

    他走了几步以後，再次回头。

    刚刚那个在红绿灯下的男孩不见了，他停了一下，眼神搜索著那附近，就在红绿灯不远处看到了那男孩，这次他和另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并肩走在一起，男孩的姿态依旧紧张，两人走过巷口、马上消失在他的视线……

    「经理？你干嘛啊──」

    白礼进没管旁边那个同事，只说了句你先回去，便往刚刚那两人经过的巷口方向跑去──

    他没看错吧？刚刚经过巷口那瞬间，巷口路灯下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隔壁那个小鬼头──

    他追了上去，抛下在後头觉得莫名其妙的同事，大步大步地跨著步伐，出了巷口，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背影，那个背影、那个背影……

    「唐恩佑！」他不计形象地在大路边吼著少年的名字──

    路人全都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那对背影也停了脚步，那个男孩转过头来……

    ＊

    「小毛头，你今天在干嘛？」

    「什麽干嘛？你喝得烂醉不回家睡觉，跑来我这儿我才要问你干嘛？」

    白礼进站在门口微愣，自己跑来干嘛？『我今天看到一个很像你的高中男孩在援助交际啊。』嘻皮笑脸地说这些话吗？要干嘛？

    唐恩佑不解地望著男人，「喝醉了，在发酒疯吗？」

    ──唉，真是败给这小鬼了。

    「我真的喝醉了。」男人苦笑，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门走去。

    「……」男孩莫名其妙地看著男人的背影。

    男人并不知道，男孩为了他的那句「不喜欢没经验的对象」跑去买了很多……不属於他这年纪该看的书。至於第一次不要给喜欢的人这句话，男孩则从来没认真过。关上门，男孩好奇地继续回房间看他的书……

    [番外]【爱情夹在面包里】童言无忌

    「男生和男生，可以吗？」十岁的小佑佑瞪著无辜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小男孩当然讨厌这个叔叔，他不会无端端跑来找叔叔问这种问题的，但是三年级的佑佑知道怎麽用公用电话、知道叔叔的电话，他打电话跟叔叔说，他现在一个人在学校，「你快点过来，叔叔。」小毛头不改平时命令的语气。

    ……男人偏著头看眼前的男孩，才三年级，在问什麽问题？

    「叔叔，男生和男生，可以吗？」

    「小佑佑在问什麽事情可以不可以？」男人微笑问道。

    「就是大人的事情啊。」

    小佑佑不问妈妈，因为妈妈是女生，他觉得问妈妈不准，班上的男生看起来又像笨蛋，老师也是女孩子，只有体育课的年轻老师是男生，但是不能问他。

    「……小佑佑，什麽大人的事情啊？」他希望小孩子会说出个洗头啊、买东西啊、买保险啊之类的事情……

    「叔叔你很逊！」男孩嘟嘴，「就是在床上的事情啊！ㄗ──」

    「停！」白礼进阻止男孩继续说下去，那个「ㄗ」开头的发音太可怕了，到底是谁教这小毛头的？

    「谁跟你说这些的？」

    「体育老师啊。」

    「老师说什麽？」

    「老师说，有种特别的运动，是在床上才可以做的。」

    体育老师到底在教什麽啊──

    「就是这样才会有小北鼻，才会有我们的诞生啊。」

    白礼进无言，健康教育也太早开始了，才三年级。

    「小佑佑为什麽要问男生和男生可不可以做呢？」

    小佑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

    「什麽？」

    「……不要，我不要说。」

    「别这样啦，佑佑，跟我说，我会保密的。」

    「不行。」

    「我会保密啦，真的。」

    「……」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以後长大了，我想和体育老师生小孩。」

    ……小毛头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麽吗。

    「佑佑……」

    「我觉得体育老师一定会生出很壮的小孩，以後才可以保护我和妈妈。」

    白礼进只能忍著笑，「嗯，男生和男生可以做啊。只是，老师愿不愿意生小孩，这你就得自己去问他了……」

    听说，在隔天的体育课，小佑佑被体育老师罚跑了操场五圈，之後他再也没提过任何体育老师的事情了。

    ＊

    「小孩子的模样，是由爸爸妈妈决定的！高的人生高的孩子、矮的人生的孩子就矮，黑人生黑小孩、白人生白小孩……唐恩佑，举手要问什麽问题吗？」

    「那男生和男生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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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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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不要问那麽多！」

    结局是……

    不不不，他本来不打算告白的。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他真的没打算要告白的──

    都是那个色情狂业务员在那里乱说话把他给激怒，他气得什麽也没想就爆出真心话了，……然後他就跑回房间了。

    事情比白礼进想得还要复杂，其实他并不想干涉男孩的性向，只是知道唐恩佑的代理看护人是白礼进，导师在下午打电话给他。

    恩佑是个懂事的孩子，比同年的孩子都早熟，但是最近他似乎在学校闹得有些不愉快，有人在谣传他的性倾向有问题，我请他过来谈了一下，他似乎真的对自己的性向有些困惑，所以希望您能和孩子谈谈，需要的话可以为他找谘商师来辅导。

    「……老师的想法太保守了，同性恋也不是什麽问题啊。」

    当他把老师打电话的事情告诉男孩时，男孩是这样毫不在乎地回应。

    「当然不是什麽问题，但你要想想，若你母亲知道了，肯定会很难接受吧？」

    「如果对方是个她觉得可靠的男人，应该就不会了吧？」

    「……重点不是可靠不可靠，而是性别的问题吧？你母亲嫁给了爸爸，代表的就是她不是同性恋、也很难接受吧……」

    「叔叔你和女人搞上了床，难道也反对同性恋？」

    「……不是这样比较，」男人皱眉，「好吧，那到底为什麽会有奇怪的风声在学校传？你和学校同学乱来？」

    「我才没有！」男孩生气了，「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你，随便谁都可以上！」

    「唐恩佑，你讲话最好注意一点！」

    「我有说错吗──」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男人深呼吸，他刚刚差点就真的动怒了，他很久没有发脾气了，在人前他一向都是维持他温柔的形象，「所以，为什麽会传出奇怪的传闻？」

    「……怎样都不关你的事情！你又不是我爸！凭什麽管这麽多──你少得寸进尺了！」白礼进不生气了，不代表男孩怒气也会跟著熄灭，年轻男孩的冲动总是如此……

    「至少我差点成了你爸！」男人真的火了，「要不是你这小鬼头，说不定我真的和你妈在一起了！想清楚，你妈把你交给我，代表的是什麽你应该知道！我要负责，这是我应该做的！」

    「……喔，那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男孩怒火让眼眶都红了，然而这句话却异常的平静。

    「你在胡说八道什麽……」男人打算继续开火。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男孩大声地重复，「我喜欢的是白礼进、是白礼进、是白礼进！所以我不可能和学校哪个人搞上、所以我才拼命考上这儿的高中、所以我……」

    男孩止住了话语，变成了哽咽。

    白礼进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唐恩佑转身就跑走了。

    ＊

    白礼进几乎不敢相信，这绝对是从小到大极少数……看到男孩的眼泪。再怎样痛、都会忍耐的小佑佑，为了要保护妈妈，总是很强悍、很大声、很坚强……

    白礼进坐了下来，一团混乱。

    小鬼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从他还只会瞪著眼睛叫他去吃大便，一天到晚嚷著不要新爸爸，到他现在还会跟他吵架斗嘴……

    他……只拿他当个孩子看，像儿子一样的看待。

    小佑佑最讨厌叔叔。

    小佑佑总是讨厌这个色情狂业务员叔叔。

    小佑佑很精明地猜到叔叔对妈妈有意思，虽然叔叔从来不愿意承认。

    小佑佑总是叫自己叔叔。

    小佑佑从矮矮的变成现在和自己平视……

    小佑佑刚刚说，他喜欢白礼进。

    所以，小佑佑如果在看很害羞的电影、做很害羞的事情时，脑中想的是叔叔。

    所以，小佑佑一直以来都喜欢著叔叔。

    所以，小佑佑……

    小佑佑是个讨厌的小毛头，小佑佑总是颐指气使地对自己，小佑佑总是很没礼貌。每次小佑佑看到他就把门摔上，每次小佑佑只要看到他就会嘟著嘴不讲话。

    小佑佑在慢慢长大。

    小佑佑说他有一个喜欢的人。

    小佑佑……

    乱七八糟的。

    小男孩在发现自己的性向时很困惑，很困扰，很苦恼，很焦虑。但是一听到男人的声音时，他觉得什麽都不再需要烦恼了。

    所以他一心地跟著男人。

    他当然考虑过要告白，但绝对不是这麽糟糕的状况。他也下过决心千万不能告白，但他还是说了。

    男人说，要不是你这小鬼头，说不定我真的和你妈在一起了！

    佑佑以为，叔叔真的是抱著单纯的心在帮他们的。虽然他总是说叔叔想当他的新爸爸，他不要，但是他知道叔叔不是真的想要当他的爸爸的。

    但是佑佑今天知道他错了。

    叔叔喜欢著妈妈，所以叔叔才一直没有对妈妈下手，所以叔叔才会这样照顾自己，叔叔是真的，认真的，喜欢妈妈。就像自己一样。

    佑佑没有哭。

    佑佑在知道这件事情的那瞬间很难过，在叔叔面前掉了眼泪，但那也只是生气哭出来的。

    如果叔叔想当他的新爸爸，他不会反对的。

    佑佑长大了啊，妈妈也有妈妈的幸福，叔叔也有叔叔的幸福，佑佑如果有了新爸爸，应该也可以幸福。

    ……唐恩佑躺在棉被上思考了一整个晚上，白礼进也一样。

    ＊

    「你若是真的想娶我老妈，那你就去吧。」

    「我决定考转学考回家了。」

    「你到时候再把老妈接过来，让她和你生活。」

    「难怪你那麽爱吃我做的菜，是因为和老妈做的很像对吧？」

    「不要送我去火车站，我自己去就好。」

    唐恩佑搬家了，他非常迅速地办完转学手续、在一周内。白礼进若是知道那小鬼头一个礼拜不和他连络是在办转学手续，他说什麽也会阻止……

    然而小鬼头已经整理好行囊，搭上火车，隔壁的房子空了。

    ──他还真想跟小鬼头说，他和他老妈已经是过去式了。喜欢吃他的菜是因为觉得有人作菜很温馨。他并不想送他去火车站，因为他根本不想他走。

    ＊

    「佑佑怎麽会突然决定转学回家？」他接到女人的电话。

    「好像是住不太习惯吧。孩子嘛，总是觉得家里比较好啊。」

    「……那你不会舍不得吗？」

    「怎麽会呢？把小鬼头送走了，回到妈妈身边去，我也觉得轻松。」

    「白先生……佑佑昨晚到家，跟我说，他喜欢男生。」

    「……」

    「我没有回答他，觉得有些惊讶，然後他下一句话却说『他想要有个爸爸』。」

    「……」

    「然後他说，如果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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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的爸爸他觉得很不错。」

    「……小鬼头在胡说什麽啊。」

    「佑佑的性向……」

    「别太勉强那孩子，虽然知道您不好受，但是他也不好受……」

    「我知道。从小就缺乏父爱的他，如果对同性有什麽倾向，我也不会太意外。也许可以解读成一种恋父情节。」

    对方的理性分析让白礼进惊觉，小鬼头只是因为少了爸爸，对自己有所憧憬，所以才会喜欢上自己？

    「……至於他说的新爸爸……」

    「唐太太，佑佑呢？」

    「他睡了。」

    「唐太太，我们彼此都清楚，什麽新爸爸……是那小鬼从小到大的胡思乱想。」

    「嗯。」

    「所以，叫他不要老拿我做文章。」

    「……」

    「顺便帮我告诉那小毛头，我从来没拿他当儿子看。」

    白礼进总算弄清楚了些，在他知道佑佑有可能只是因为恋父情节对他产生了错觉──

    他不想当那小鬼的爸爸。他说过了，他还没老到真的可以当他叔叔当他爸爸──

    就算他也曾经产生错觉以为对他只是儿子那样的看待。

    两年，从台北搬回家，已经过了两年。佑佑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

    今天是他要上新学校的日子，提著行李，下火车，又是一样的火车站，唐恩佑对这熟

    悉的场景有些怀念，站著张望了一会儿。

    ──手机响了。

    「小毛头，你在哪里啊？你让我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对著手机愣了一下，「……叔叔？」

    ＊

    「为什麽你会来接我啊？」唐恩佑疑惑问，他和叔叔已经分开了两年了。

    这当中他们没有联络过，母亲也只有提过一次──「白先生似乎又升职了。」

    至於为什麽会再次考上台北的高中，是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实在不是很好，母亲说，

    台北有个亲戚可以寄住，希望他可以考上台北的大学，办就学贷款、住亲戚家，这样

    就不用太多花费了。

    「小毛头，一阵子不见，你倒是没什麽长高喔。」避开他的问题，白礼进仍然是那轻

    浮的笑容。

    「可是叔叔你老了不少……。」

    「喂，小毛头，你每次都说这种让人想扁你的话，我实在感受不到你对我……」

    突然被这样一说的男孩语塞，转头瞪了旁边的人一眼，「对不起喔，叔叔，你实在该

    放我下车的，我妈叫我来台北不是来找你抬杠，是去找阿姨……」

    「真的是很不可爱。」男人又抱怨了一句。

    「要可爱的话你去找女人──让我下车了啦！」

    「等一下。」

    「我不要！」

    「你害得我连女人都不敢找了，至少也听我说一下嘛。」

    男孩不解地转过头，「害你什麽啦？」

    「你啊……」男人继续碎念，「明明这麽不可爱，从小就是个爱捣乱的小鬼。」

    「不要插嘴，听我说完。」眼看男孩又要发作了，白礼进阻止道，「我说过了，我还

    没老到可以当你老爹。更何况，哪个老爹会帮儿子打手枪的？」

    「所以，你要嘛当我老婆、不然就当我老公。」

    男孩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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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麽啊？」

    「──你妈最过份，硬是要把你扣留到满十八岁才肯把你放回来。」

    「什麽啊──」

    「……反正，年轻人什麽谈恋爱这种小孩子的游戏、还有什麽大风大浪我没看过？但

    如果不玩一下，我好像就真的老了过时了。」

    叔叔到底在说什麽啊──

    「……你这色情狂业务员不是只妄想著我妈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不会拿我来当我妈的代替品吧──」

    「我要你妈的代替品，肯定会找个温柔的女性。」

    「……我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对。」

    「我很会吃醋。」

    「喔。」

    「以後会不准你再去和那些客户有纠结喔。限制你的自由喔。」

    「嗯。」

    「……而且，我是个处男喔。」

    「……现在说这些，是要我马上开车上山或者进汽车旅馆吗？」

    「你这色情狂业务员──不是你说男人对方如果是第一次会很麻烦的吗──」

    「啊？偶尔来个羞涩的第一次应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啦……」

    「……我是一号喔。」

    「喔……──等等，凭你？怎麽看都是我这个长辈在上面吧？」

    「这种事情哪有分长幼啦？」

    「你这处男少在那里计较什麽你是一号！乖乖听我的才对吧。！」

    「老头子就乖乖的不要乱吵。」

    「早泄的小毛头你说谁是老头子，你说谁啊？」

    「……那你又说谁早泄？」

    「分手啦，分手、分手──我不要和早泄、讲话又恶毒的小毛头在一起。」

    「分就分──我也不屑和老头子交往啊。」

    叔叔和佑佑两个人的生活，仍在进行中。

    下次(限)

    「开学第三天了，学校还习惯吗？」

    「嗯。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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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陷入沉默，从唐恩佑搬回去之後一个礼拜，至今开学第三天，两人互动反而比从

    前少，白礼进本身的工作比两年前繁重，每天下班到家时男孩房间早已熄灯，唯一有

    互动的只有这两三天男孩开学，白礼进才开著车子送他来上学。

    然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唐恩佑要下车前，身旁的男人叫住了自己，「喂，等一下。」

    然後男人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让唐恩佑胸口一阵紧，眼神不自觉地往别处飘……

    「领子没翻好。」白礼进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非常近的地方，然後他感觉到自己领

    子被拉动，然後男人又坐回驾驶座上。

    ──还以为他要吻我。

    会错意的男孩一时间有些慌乱，匆忙地说了句：「我先走了，掰掰。」便急忙下车关

    上门，头也不回地跑走。

    只留下白礼进一个人在车内……

    「小鬼头在脸红什麽，那表情根本就是在叫人犯罪……」

    「叔叔，我们来做爱。」

    「喔，好啊。」

    「……脱光衣服，躺好，然後x带进去，开根号……」

    「唐恩佑！」一声叫唤让睡得糊里糊涂的人身子晃了一下，惊醒过来。

    ……白日梦？

    「唐恩佑！老师都还没点到你，就开始打瞌睡啦？」台上的讲师挖苦道，唐恩佑这才

    真的回过神来瞧著台上。

    他已经连续好多天没睡饱了。每天他都等著叔叔下班回来，……然後听著隔壁开门、

    关门的声音，抱著棉被入睡。

    其实他很想直接不顾一切冲过去就抱住叔叔说很想他之类的，但是想到叔叔每天上班

    这麽忙、还拿这些小事情烦他、自己岂不更想个无理取闹的小鬼头？

    他才不想。

    就算他妄想著叔叔的身体、妄想著叔叔的吻，也许叔叔从来也没认真思考过他们的关

    系？……但一想到叔叔每天在外头工作到这麽晚才回家，又不知道叔叔是在哪个温柔

    乡，也许，他该拿条绳子把叔叔给拴住。

    在叔叔眼里他只是个小鬼头，做什麽都不像个大人，所以他只好被动地等著叔叔会有

    什麽大人的表现。

    ＊

    小毛头今天又已经熄灯了。

    经过他房门的时候白礼进想著，反正大学生不用那麽早睡，下次提醒他等他下班如何

    ？……他是个大人，怎麽可以这样对小鬼头任性地撒这种娇？

    「唉。」脱掉衬衫、进去洗过澡，换上睡衣，也许佑佑根本就是在躲他，瞧他早上脸

    红慌忙逃下车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个年轻小夥子了，时下年轻人到底在流行什麽他也不懂，差了十

    四岁毕竟是个大距离，……终究是个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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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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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白礼进睡过头了──他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上午十点有课的唐恩

    佑早已自己出门。

    ……从前的小毛头哪时候这麽贴心了，睡过头绝对会用门铃把他叫醒，就算没让他送

    也照样把他叫醒才会上学。

    ──小佑佑真的在躲自己？

    ＊

    「叔叔，我们来做爱。」

    「好啊。」

    「脱光衣服，躺好，然後电路板一个一个拆开来摊平……」

    「唐恩佑！」

    又有人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叫醒了。

    ＊

    「叔叔，我们来做爱。」

    「……」

    男人闷咳了一下，差点没有把口中的饭喷出来、手中的碗也丢出去，一脸错愕地看著

    眼前面不改色说出「做爱」的男孩。

    ……他今天只是比较早下班，因为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刚巧公司没什麽事情，於是

    就过来和男孩一起吃晚饭……

    「如果你是说作菜的话，我可以帮你洗碗……」他想了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眼前

    男孩的表情这麽理所当然。

    「不是，我是说做爱。做．爱。」

    「──等、等一下，小毛头，你在说什麽啊？做──菜？」不愿意面对

    现实的叔叔仍认为自己听错了。

    「……」男孩表情有些挫折，「算了，当我没说。」

    「佑佑……」

    「不要叫我佑佑，已经不是小孩了。」男孩赌气地撇过头，没打算继续吃饭。

    两人陷入沉默，白礼进想著自己绝对是耳朵出问题、不然就是欲求不满太久了，难道

    自己真如小毛头说的是个色情狂──

    把饭吞下去，乖乖帮男孩洗碗，……至於做爱什麽的，等一下再说。

    「佑佑……」

    「就说了不要叫佑佑，我已经长大了。」

    「恩佑？」男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习惯。

    唐恩佑没有回答，背对著男人，碗已经洗好了、他坐在沙发上背对著男人。

    「……喂，怎麽不讲话？」

    男孩回过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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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认真，让白礼进也吓一跳，什麽时候这小鬼头也已经这麽有男人

    味了？……「礼进。」男孩的声音早已经不是『男孩』，他第一次发现男孩的声音是

    低沉的、是有些磁性的、喉结随著声音滚动著、……「礼进……」唐恩佑又唤了一声

    ，让白礼进无法抗拒。

    「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恩佑，再多叫几次好不好？」

    ……「恩佑。」男人顺从道，唐恩佑顺著他的声音、靠近他、一个吻轻轻落在他唇上。

    男人愣了愣，这是吻吗？这小鬼头在吻自己？

    ──等等、这是什麽情势？自己完全输给了小毛头的气势，任他吻著？他在情场上多

    年来的经验、让一个小鬼头吃得死死的？

    他盯著眼前男孩，眼神是认真的，是男人都看得出来，算了、算了、算了──既然小

    鬼头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不需要什麽理智、不需要什麽考虑……

    「喂，我教教你什麽才叫接吻。」说完他一手搭上男孩的肩，另一手扣住男孩的头，

    男孩还没能反应，一个吻便入侵了男孩的唇舌之间。

    似乎不甘愿主导权轻易就被转走，唐恩佑也很迅速地模仿著白礼进亲吻的方式回应他

    ，白礼进没打算让男孩夺回领导权，两人的吻像是在对峙、强势而煽情……

    男孩毕竟少了些经验，只把注意力放在亲吻上，男人顺势便让他仰躺在沙发上，手解

    开身下人的衬衫、男孩感觉一双手在自己背上游移时，这才发现自己处於劣势。

    「我说过了，你这小鬼头……还有得学。」勾起嘴角，白礼进露出一个微笑，那笑容

    电得唐恩佑七荤八素、忘记要回嘴……

    衣服被脱下来、男人的每个亲吻与爱抚都让他舒服得颤抖、又或许是因为紧张而颤抖

    ，心跳得好快，体内有什麽在酝酿……

    白礼进努力地想让男孩感到舒服，他知道等等男孩肯定会很难受，……为了这小鬼头

    他还上网查了一些有关男人和男人的事情，润滑的东西他也有准备了，他看著男孩逐

    渐耽溺於快感中的表情，也感觉到年轻人的热情，其实自已也挺年轻的，看著男孩的

    反应、他自己也已经很有感觉了……

    他伸手握住男孩下身时，男孩低吟了一声，想抗拒、却又因为发出那声音羞得别过头

    ，瞧他紧咬著下唇忍耐的模样，白礼进恶劣地加重手的力道，让男孩又发出一声闷哼。

    男孩连出口抗议的机会也没有，想保存他身为男孩的尊严不愿发出呻吟，男人的声音

    在他耳边绕著，「舒服吗？」

    他瞪了男人一眼，「……」下身又是一阵压迫造成的快感、男孩震了震身子，很快地

    就在男人手中发泄……

    白礼进原想再欺负男孩一下，然而男孩的模样真的勾起他的欲望、他也有些急躁地想

    快点结束前戏。

    「……叔叔，你都随身把润滑液带著吗？」

    「特地为你准备的。」当然只是凑巧今天下班时他绕去买……只是没想到这麽快就派

    上用场了。

    看到男人从身後的包包拿出那润滑液时，男孩知道是跑不掉了──算了，就看他是老

    人家让他好了，唐恩佑认命地爬起身来，男人不解地望著他，「床上比较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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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须说，当男人进入他身体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不舒服到让他很想吐──即便他

    当时已经习惯了男人手指的进出，但是尺寸实在有些差距，於是让他很难受。

    他同时也有感觉到男人的动作变得很困难、他努力地想要放松点、但是实在痛到他连

    支撑自己身体的力量也没了，只能靠男人扶著他的腰，他才有办法这样半趴著接受他

    的进入。

    「叔叔……」唐恩佑带著哭腔唤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唐恩佑只想要放弃。

    男人安抚著他的声音让他设法放松，一抓到机会，男人便又挺入一些，「呜唔！」

    涨满情欲的下半身挺入那实在过窄的俑道，白礼进也感觉到自己现在卡得不上不下、

    甚至夹得他很难受。

    ──男人和女人果然还是不一样啊。很糟糕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他无意比较，然而

    感觉真的完全不一样……

    「深呼吸、……」他要男孩再放松些，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和同性做，虽然查过资料

    知道不太容易，但没想到会这麽「举步维艰」。

    男孩让自己再深呼吸，感觉已经比较适应後头的巨大入侵物了，「啊啊！」马上，那

    一阵入侵又往自己体内更深入了，让他发出一声惨叫，那东西似乎已经全部被自己吞

    没了。

    好紧、几乎无法动弹、被紧密包著的感觉让白礼进差点就射出来，他知道男孩现在不

    好受，他停了一下子，等著男孩更习惯自己，才开始缓缓抽动……伴随的是男孩的一

    声声呻吟。

    他把手绕到前面去，抓起男孩原以瘫软的分身，再次玩弄，已经渐渐习惯白礼进的律

    动，搭配著前头的刺激，男孩恨自己居然还有办法再硬起来、甚至很舒服、很舒服、

    连後方的疼痛都有办法带来快感……

    很快地，唐恩佑第二次射精，没多久後白礼进也将自己的精液留在男孩体内。

    ＊

    隔天一早，白礼进马上就掉入了深渊。他答应他母亲要好好照顾他，不是这种照顾方

    式啊。虽然他很喜欢这男孩，他承认他的喜欢是超乎朋友亲人的那种……讲俗套点，

    他很想珍惜他，他并不想要这麽轻易地和对方发生关系，更何况两人年纪差距，他想

    让唐恩佑可以上了大学以後再见见世面，也许他会明白世界很大的，不是只有白礼进

    而已。

    他看著身旁双眼紧阖的男孩，若是男孩明白世界很大，就真的要离他远去，……那其

    实他这样品尝过男孩一次其实也不是什麽过份的事情，就当作是未来让他受伤害的理

    赔金。

    这样一想，白礼进罪恶感消失了一大半，──等等，小孩子的身体怎麽可以拿来当理

    赔金呢？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白礼进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白礼进感觉到身旁的人好像起床了，稍微移动了一下，翻了身，靠自己近了些，然後

    不知道什麽碰了他的嘴唇一下──白礼进猜测是吻，然後一双手搂住自己，「下次换

    我了……叔叔……」男孩像在说梦话似地喃道。

    没多久，那个搂著自己的男孩似乎又睡著了，平静的鼻息正搔著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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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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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礼进该烦恼的也许不是理赔金之类的问题，而是『下次』到底是什麽意思？他

    绝对要让这个『下次』不会在他这辈子发生。

    初恋

    每个大人都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像他的叔叔从不告诉他，父母亲到底消失到哪去了。他的婶婶也从不告诉叔叔，她常常出门搭上的是谁的车。他不过问，反正叔叔也不会说，即便他有预感，叔叔全部都知道。

    从他有印象以来，他就是在叔叔那个小小的房子里头生活。房子很旧、一楼是客厅，沙发上头有很多破洞，电视也常常坏掉，每晚七点叔叔就准时坐在电视前，看新闻。八点换婶婶，偶尔会抽著几张卫生纸、偶尔对著电视大骂，总是很入戏地看连续剧。一楼进去是一个厨房，厨房旁是主卧室。叔叔下班会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婶婶则到六点多才会到家吃晚餐。叔叔若是下班晚了，来不及准备晚餐，买便当的话，就会听到婶婶的怒骂声从厨房传来。

    二楼是堂哥和堂妹的房间，他们两个总是在吵架，堂哥的怒吼、妹妹的尖叫，最後传上来的大多是堂妹的哭声结束。

    他自己一个人住在三楼，阴暗的楼梯往上爬，三楼同二楼摆设也是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房间，因为在最顶楼、又会西晒，冬冷夏热，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他阴暗的童年多是在这房间里，听著从一楼传上来的婶婶叫骂声、二楼传上来的兄妹吵架。

    他知道他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从小就被教育他是捡回来的孩子，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叔叔不是爸爸，就是叔叔，婶婶更不是婶婶，要叫大姐。──婶婶总是穿得很漂亮地出门，喝得很醉回家。

    等到他渐渐长大他才明白这是怎麽回事。

    叔叔婶婶堂哥堂妹，不打他不虐待他不欺负他不骂他──只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他住在三楼，一个很远的地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下楼。

    「阿进，吃饭。」叔叔总是这样敲敲他房门，叫他。

    「喔。」一听到敲门声他便马上跳起来，开门，然後就会看到叔叔站在自己面前，正等著自己。

    叔叔也是这样面无表情，他也同样是面无表情，然後两人相视一会儿，转身下楼。

    对於那个家他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爱、没有归属感、没有恨、没有厌恶、……就像那个家对他的态度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觉。

    叔叔和他的互动不多，却也是最常和他有互动的人。至少他至今仍记得叔叔的脸，像小丑一样变化很大。

    那是叔叔的客人来家里，叔叔把客厅打扫得乾净、沙发上铺了一层布，叔叔自己也铺上了一层布──那是唯一一次看到叔叔穿西装，然後几个和叔叔一样穿得正式的男人来家里，堂哥堂妹去补习了，只有他在家，他躲在楼梯口偷偷看那几个人，叔叔居然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他才知道，原来叔叔也有这样的表情，叔叔像个魔法师一样，什麽人都可以变。

    所以他也像叔叔一样，在学校总是对谁都很好，因为在家中几乎不讲话，他的话全部都在学校讲完了。

    ＊

    国中那时候，他每天都骑著一台破脚踏车去上学，每天都会看到一个头发剪得比自己短的女生，骑变速车从自己身边超过，那是隔壁高中的学姊，他会特别注意那位学姊是因为她的短发、变速车和裙子的冲突感。

    他的破脚踏车摇摇晃晃，是堂哥国小买的、堂妹骑过的、才到他手上有十年之久的脚踏车，他有时会想，这台车会不会就突然坏掉了不能骑，这样他就能买新车了。结果没有，他的车子虽然摇晃，却总是能让他顺利从学校回家、从家里上学。

    他和学姊认识，也是那台脚踏车寿终正寝的那天，国三的某天。

    学校今天有模拟考，他一如往常一样骑车上学，这种倒楣事情总在这样的日子发生──他的车坏了。到学校要十五分钟的车程，用走的去的话一定会迟到。

    他站在路边绝望想著，考试考不好就已经被老师骂了，没考到试、那肯定会被老师打死……

    牵著脚踏车，他垂头丧气地走著，身边陆续又有几台脚踏车经过，真羡幕大家可以这样顺利去学校……，算了，安慰著自己无所谓，被打被骂什麽的很快就过去了。

    一辆脚踏车就突然停在他面前，是台变速车，……啊，是每天都会超过自己的那个短发学姊……

    「欸，我载你去学校好了。」学姊开口了，和她的外表一样帅气。

    「……」他犹豫了一下，给女生载？

    「快点上车。」学姊命令的语气让他不敢反抗，踩上了车子的火箭筒，搭上学姊的肩，学姊的头发真的很短啊，风吹来了也只是微微地动、都看得到头皮了……

    「欸，你是三班的对吧？」站著迎著风时，学姊的声音也随著风送上来。

    「你怎麽知道？」

    「你衣服上有绣啊。」

    「喔。」

    「……你帮我拿信给你们班的班长好不好？」

    後来他和那学姊就这样熟络了起来，常常替她送信。他不去过问学姊要他拿信给谁，是什麽意思。他知道这就是「秘密」。

    他偶尔会去学姊家找她，学姊家很有钱，变速脚踏车、打扫家里的帮佣、作菜的阿桑，一个大房子、漂亮的妈妈、穿西装的爸爸、挂漂亮项鍊的阿嬷、很爱打高尔夫的爷爷，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学姊似乎很喜欢她家帮佣的阿姨，最常的就是和那个阿姨聊天。但是学姊似乎对谁都有办法送信，只有那个阿姨她不敢。

    那时候白礼进已经国三下学期了，面临的是高中联考即将来临，他告诉学姊说，他不会考这附近的高中，说不定不考高中了，所以以後不能帮她送信了。

    「那你帮我最後一个忙。」学姊不改她酷酷的模样。

    ──去跟那个帮佣阿姨告白。

    「我去啊？」

    「对啦对啦，听说她哪个男生都好。」

    「这麽随便，你还喜欢她喔？」

    「你去亲她一下，然後再回来亲我。」

    「什麽啊？」

    「不然她对女生没兴趣阿。」

    「可是我没和女生亲过欸。」

    「那我才不会亲到别人亲过的痕迹啊！」

    「……」

    他做了。

    学姊说，那天下午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她要上台北去参加人家的喜宴，所以煮菜的阿桑也不会去，只有帮佣的会去家里打扫，就是那个时候去告白──

    他告白的时候，脑中是想著学姊交代的台词，「记得喔，亲她一下。」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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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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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帮佣竟然如此大胆，亲一下之後便带著他进去那个大房子的一间漂亮房间，然後脱光他的衣服、脱光她的衣服……

    羞涩的少年，轻易地就被勾起了欲望，他不是很懂这些，却带著一些好奇、以及压不下去的冲动……

    ＊

    他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学姊，回到家他吐了。

    他没有忘记女人软绵绵的身体、香香的吻、深不见底的欲望，他觉得好可怕、但那肉欲带来的快感让他在回想当中又勾起欲望，矛盾的感觉让他痛苦得睡不著，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因为疲倦而阖上双眼。

    他改变了上学的时间，比平常还要早了半个小时出门，故意避开学姊。

    一个礼拜过去，他以为他成功避开学姊了，却在那天放学看到学姊就在校门口，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喂，你一整个礼拜都没出现，是怎样？」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脚踏车并排著骑，缓慢的速度。

    「没有啊。早上有考试啊。」

    「少来，……你不会亲到了，不想和我亲吧？」

    「我哪有！」

    「那你跟我过来。」

    学姊骑车领著他到一个没什麽人的空地。

    「亲我。」

    白礼进看著眼前的人，是女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性别，要他去亲一个女孩，当然可以，问题是……

    「欸，亲我啊。」学姊的音调提高了，不像平时那样低冷。

    白礼进没有任何动作，转身就要离去，身後一个力量抓住了自己，「欸，我叫你亲我！你怎样？孬种！」

    甩开学姊的手，白礼进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要跑走，谁知道学姊力道那麽大，再次拉住了他，让他转过身来便要强吻他。

    白礼进一闪再闪，他不敢用力推开学姊，只能不断地躲，学姊的怒气也随著上升两人愈发激烈……

    「够了！！」白礼进大吼。

    「……」学姊看著眼前的人。

    「我──我──」白礼进全身都在颤抖，「我和她……」

    「上床了？」学姊的声音冷到可以，白礼进没有回答。

    「……在我爸妈的床上？」

    白礼进低著头，不敢看学姊。

    「那就做啊。」学姊又突然冒出一句，「来做啊。」

    白礼进愣愣地抬头，「什麽？」

    「我说，来做啊。你这个孬种。」

    那天晚上他抱著学姊的身体，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然後两人真的做了……

    ＊

    他怎麽可能懂什麽避孕的措施，哪知道什麽保险套、什麽体外射精、更不知道为什麽会怀孕──

    总之，学姊怀孕了。

    学姊的爸妈拖著学姊到叔叔家去大闹了一场，当他看到学姊时，就知道学姊肯定被打了，然後他知道他等一下肯定也会挨揍。

    结婚──不可能！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不可能嫁来这麽破烂的地方，以後要嫁个更棒的人家！

    孩子──堕掉！这种野孩子，不要也罢！

    他和学姊两个人都哭了，跪下来求两边的大人，不要把孩子堕掉，他们不会结婚，孩子归谁都可以，但是不要把孩子堕掉……

    最後大人们都心软，孩子生下来，给他比较好的环境──就归女方吧，跟著他们家的姓，但是每个月要付赡养费。

    白礼进被婶婶揍了一顿，婶婶从没有这样对过他，只有这一次，连叔叔也皱眉头，堂哥堂妹都用嫌恶的眼光瞪著他……

    ＊

    直等到孩子生下来，他国中也毕业了，他做过了很多工作，赚的钱都不太够，叔叔家状况不好，没有多的钱可以让他去付赡养费。

    学姊在生下孩子後，就带著孩子和家人一起搬走了。

    「白礼进！」搬走前，学姊来找过他一次。

    「嗯？」

    「为什麽不想要我堕胎？」

    「……因为啊，学姊很漂亮，生下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哈哈，真会讲话，」学姊的头发仍然一样短，「你这口才啊，可以去卖保险了。死人都让你说活了。」

    「……那学姊怎麽会愿意生小孩？」

    「因为那会是我们家唯一的香火。和男人做感觉太恶心了，以後应该不会有机会了。」

    他笑了。

    「我真荣幸是学姊唯一一个男人。」

    学姊也笑了。

    之後他真的投入了保险业，每个月汇进去的赡养费不断在增加，甚至比当初说定的金额高出一倍，和学姊很少在连络，只知道孩子在慢慢长大，平均两三年会去看一次他们母子，知道孩子在成长，知道时间走得很快……

    孩子长得很像妈妈，他觉得很庆幸，至少妈妈是个有爱的人。自己呢，他苦笑，冰冷冷得没任何感觉，即使曾经有过什麽感觉，也都是错误。

    啊，对了，今天的客户是唐太太，一个可怜的夫人，难搞的小鬼，他得要打起精神才能赚更多钱啊。

    白礼进关上了房门，他已经搬出叔叔婶婶家，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不变的是仍然是一个人的房间。

    感谢大家喜欢支持佑佑和叔叔ˇ

    这对我自己也很喜欢喔

    所以几乎是两个礼拜之内就写完了这三万字

    嗯，这篇是在补充说明叔叔的过去

    希望大家也会喜欢学姊啊～

    哈哈，就这样～～

    明天再来贴新篇吧！^^

    儿子

    他的叔叔真的很忙，忙到两人一个礼拜只有一天会一起吃饭，有时到了他快月结的时候，他会忙得甚至不回家。

    佑佑无意和他的工作吃醋，但叔叔有太多谜团了，佑佑家大事小事什麽事情叔叔全部都知道，因为妈妈总是会找他帮忙。叔叔对他们而言却是一团谜，叔叔为什麽会来拉保险？叔叔以前有著怎样的过去？叔叔在外面是怎样的人？……他突然发现对於叔叔一无所知。

    有时候，会有不认识的人来找叔叔，叔叔交代过不用去理会那些人，所以佑佑大部分只是躲在家里听到隔壁有门铃声，就打开门好奇地看一眼，大多是一些穿著西装的男人，偶尔也会是穿套装的女人，叔叔说过，若他不在，就不用理那些人，所以唐恩佑看了一眼，若对方没注意到他，他便会把门关上，若是对方问他知不知道白礼进去哪了──「不知道。」这也是他一贯的回答。

    但今天的状况不太一样，叔叔昨晚没回家，他今天只有上午有课，准备下午要去打球，却听到隔壁门铃响了，……他开门，往外头瞄了一眼。

    是个穿著高中制服的男孩子，背著书包，站在叔叔的门口，焦躁地按门铃，一声没人回应、第二声、第三声……。

    唐恩佑不得不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对方注意到了，「看啥？」

    「他……不在。」因为对方和以往来访的人不太一样，所以唐恩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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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想和眼前的高中生攀谈。

    「我知道啊。只是想看看他的门铃要怎样才会坏掉。顺便看看他的邻居什麽时候会受不了我这麽吵，把他叫回来。」高中男孩痞痞地笑了，……总觉得这笑容有些眼熟。

    「我马上就要出门了，可惜你怎麽吵对我都没用。」

    不顺眼。眼前的高中生怎麽看都不顺眼，讲话方式讨厌、态度讨厌、笑脸讨厌，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怎麽看──唐恩佑就是讨厌他。

    「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他吧。」高中生把书包丢到地上，随地坐下来。

    「他都很晚才回来，你要不要等晚上再来？」

    「不用，我就在这里坐到晚上。」

    「……你不用上课吗？」

    「翘课啊。喂喂，你问那麽多干嘛？」

    唐恩佑决定关上门不要理对方，换上球衣，再次打开门，那男孩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要干嘛？」被吓到的唐恩佑退了一步，怎麽站在自己门口？

    「没干嘛。」高中生又笑了，痞痞的笑脸，往屋内瞄，「你房子不错喔。」

    唐恩佑没有回答就把门关上，他不想理会这没礼貌的家伙了──肯定是白礼进不知道哪来客户的儿子。

    「你不好奇我是他的谁吗？」男孩出声，让唐恩佑的脚步停下，转过头看他。

    「通常邻居不都会很八卦，想问问看我是谁吗？」

    「我没那种兴趣。」

    「没关系──我还是可以跟你说，」男孩笑，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刺眼，「我啊，是他儿子。」

    ……唐恩佑觉得这玩笑不好笑，如果这是玩笑的话。但是他看著眼前微笑的男孩，难怪从刚刚就觉得那笑容刺眼、就觉得眼前的男孩看了很不爽，因为那笑容跟他爸爸的一模一样──若白礼进真是他爸爸的话。

    「喔……那你长得真像爸爸。」

    「是吗？大部分的人都说我像妈妈耶？」男孩偏过头，「你都没有很惊讶耶，我爸爸那麽年轻，有我这麽大的儿子，你不觉得惊讶吗？」

    「不会。」──才怪。他是震惊到不知道要怎麽反应了。

    叔叔、叔叔、哪里来这的大的儿子啊？看起来只比自己小几岁而已！

    「我爸爸啊，国三还没毕业就有我这个孩子了，我妈那时候高二。所以为了要负起责任养我，我老爹毕业就去工作了。」

    眼前男孩漫不在乎地说著，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两个人好像也没同居、没结婚，就只是协商好每个月给我妈娘家钱，好能养我，老爸也没打算把我接过去，所以我就让妈妈养大了。」

    「我爸很少来看我，我听我妈说，他好像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吧，对方还是有小孩的。我老爹很糟糕对吧？明明是亲生爸爸，都不来看我，反而很照顾外面的人呢。」

    「卖保险的啊，对谁总是很照顾。就是忘记他儿子。」

    唐恩佑打完球回来，那小毛头仍然坐在门口，唐恩佑虽然讨厌眼前的家伙，但还是请他进去他家坐。

    「哇，真谢谢你，大哥。你房子真的很不错耶，大学生能租这样的房子真让我羡幕。」随性地坐到沙发上，男孩轻松笑道，「我叫宋攸群，你呢──要怎麽称呼你啊？」

    「唐恩佑，不要叫我大哥，叫名字就可以了。」

    「那你叫我阿群就好，恩佑哥！」

    唐恩佑出门买了便当、回来时看到男孩已经睡著在沙发上了，没有电视，也难怪他会无聊得睡著，如果是在叔叔那儿就有电视可以看了，他脑中闪过这念头。

    他靠近睡著的男孩身旁，这是叔叔的孩子，叔叔没提过他有孩子、也没提过有这样的过去，更不知道他把孩子丢给了母亲自己就到外面去闯，唐恩佑对叔叔还真是一无所知。

    「唉……」

    「怎麽叹气了？」原以为睡著的高中生发出声音，唐恩佑愣了愣，眼前的男孩睁开眼睛正看著自己。

    不一样，圆圆的眼睛和叔叔那一笑就会弯弯的眼睛不太一样，他看著男孩看得有些出神。

    「……恩佑哥，你这样一直看我，我会害羞。」男孩笑得灿烂，对著看出神的唐恩佑道。

    「呃、只是觉得你和你爸爸有点像……」

    宋攸群坐起身，打开桌上的便当，「会吗？已经两次了，你两次都说我像他了。但我实在不太想像他。」

    「我啊，瞧不起业务员的嘴脸。」男孩的语调突然有些冰冷，「我啊，以後一定会成为他的上司。」

    ＊

    宋攸群那个小恶魔来了。白礼进觉得他的头真是愈来愈痛、胃也跟著绞痛，一连几天扛著压力，加上这个小鬼，他觉得自己肩膀快垮了。

    「……小群啊，你来干嘛？」他从男孩那里把儿子领回自己的住处，决定等打发走儿子再来和男孩解释──

    「我离家出走，你这儿借我住几天啊。」

    「……你老妈又要你干嘛了？」

    「因为期中考退步了，老师来家庭访问，结果老妈和老师搞上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啊。」

    「问题是我和老师也搞上了。」

    「……」

    「老师是女的对吧？」

    「废话。老妈这辈子除了你以外，都只和女人搞啊。」

    「……你搞上老师？」

    「很年轻的老师，新来我们学校的。」

    「你们打算让老师才刚开始教书，就一辈子带著阴影啊？」

    白礼进皱眉，他的胃愈来愈痛了，──没错，儿子的母亲是个女同志，当初两人会发生关系完全是一个错误，却没想到那次就让女方怀孕，生了个孩子，这就是这个儿子的由来。

    「打算住多久？」男人也不想再和这早熟的小鬼头说什麽大道理了，孩子嘛，都是跟父母亲学的，他承认他这个爸爸失败，妈妈也很失败，孩子怎样他也不想管了。

    「一个礼拜左右吧。」男孩比了个七，然後转移话题，「白礼进，隔壁那个帅哥不错。」

    「喂喂，我是你爸。──不准你把脑筋动到他身上，你这麽爱乱来，小心玩出病来。」

    「会吗？他看起来乾乾净净的，没有病吧？」

    「我是说你──忽男忽女这样玩来玩去，总有一天会踩到地雷！」

    「哈哈哈……反正有没有我这儿子你都没差，你管我那麽多。」

    「反正不准动到唐恩佑身上。那是客户的孩子。」

    ＊

    他抽不出时间和唐恩佑见面，他可没忘记那天他从隔壁接小孩时，唐恩佑一脸怀疑的表情。

    三天了，都没有遇到小毛头，下班时他已经熄灯，上午男孩又比他晚起来，最近都要很早到公司，一堆人来报件、还有一堆客户要拜访，还得要带新人、为新人上课，忙起来一天只吃早餐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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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终於月结完毕，他早点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男孩正和自己的儿子在客厅看电视。

    「啊，回来了，叔叔。」唐恩佑随意地打个招呼，像是在朋友家玩，看到朋友的爸爸回来那样随意……

    「嗯。」他点头，也像是个朋友家的爸爸那样，客套地回应。

    ──胃真的快翻过来了，他觉得头有些昏。

    然後他往房内的床上躺，外头电视的声音传进来，他觉得头很昏、胃很痛……该死的，使不上力。

    ＊

    「胃溃疡。」医生道，将白礼进身上的衣服拉好，急诊区人来人往，病床一张又一张地并排，医生交代几句就离开了。护士前来给白礼进挂上点滴，然後又交代几句话，也离开了。

    唐恩佑看著床上的男人，刚刚他回来时就觉得他脸色怪怪的──因为自己爱赌气不想跟对方讲话，於是看著对方往房里走，没说话。过几分钟才想到有留他的晚餐，要宋攸群进去叫他起床──才发现男人居然昏迷，叫不醒。

    「……你没事把工作弄得那麽重干嘛？老人家身体又不好，还把自己搞得胃溃疡。」

    「……佑佑，我已经很惨了，你不安慰我一下？」

    「我把你儿子叫来，叫他好好安慰你一下？」

    「不用了。」

    唐恩佑几天和宋攸群相处，知道他的家庭不太健全，追问之下也了解了他家的状况──母亲的性向、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几乎不闻不问只负责给钱的父亲，把一切看在眼底，像是想要报复父母亲一样的叛逆儿子。

    「我都不知道你有儿子啊，叔叔。」

    「你没问，我也没有理由提起。」

    「那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小孩吗，叔叔？」

    「……没有了。」

    「那你在外面还有别的老婆吗，叔叔？」

    「没有。」

    「那你在外面──」

    「好了好了，我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但是都过世了，我是让叔叔养大的，还有一个婶婶，还有一个堂哥，一个堂妹，国中毕业就有一个一岁的儿子，开始进入保险业工作，至今服务已经满16年，儿子也等於16岁，」说到一半，白礼进原本平静下来的胃又开始作怪，让唐恩佑吓了一跳。

    「……快睡觉啦。」

    「喔。……小群呢？」

    「他说他不想照顾病患，很麻烦，回他母亲那儿去了。你儿子跟你真有点像。」

    「会吗？我还真不想像他……」

    「……色情狂的爸爸，儿子也是个好色的家伙……」

    「等等，那臭小鬼没对你干嘛吧──」

    「不跟你说。」

    「喂喂，我可不想和儿子变成表兄弟……」

    「去你的！快睡觉啦！」

    初恋

    每个大人都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像他的叔叔从不告诉他，父母亲到底消失到哪去了。他的婶婶也从不告诉叔叔，她常常出门搭上的是谁的车。他不过问，反正叔叔也不会说，即便他有预感，叔叔全部都知道。

    从他有印象以来，他就是在叔叔那个小小的房子里头生活。房子很旧、一楼是客厅，沙发上头有很多破洞，电视也常常坏掉，每晚七点叔叔就准时坐在电视前，看新闻。八点换婶婶，偶尔会抽着几张卫生纸、偶尔对着电视大骂，总是很入戏地看连续剧。一楼进去是一个厨房，厨房旁是主卧室。叔叔下班会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婶婶则到六点多才会到家吃晚餐。叔叔若是下班晚了，来不及准备晚餐，买便当的话，就会听到婶婶的怒骂声从厨房传来。

    二楼是堂哥和堂妹的房间，他们两个总是在吵架，堂哥的怒吼、妹妹的尖叫，最后传上来的大多是堂妹的哭声结束。

    他自己一个人住在三楼，阴暗的楼梯往上爬，三楼同二楼摆设也是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房间，因为在最顶楼、又会西晒，冬冷夏热，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他阴暗的童年多是在这房间里，听着从一楼传上来的婶婶叫骂声、二楼传上来的兄妹吵架。

    他知道他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从小就被教育他是捡回来的孩子，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叔叔不是爸爸，就是叔叔，婶婶更不是婶婶，要叫大姐。——婶婶总是穿得很漂亮地出门，喝得很醉回家。

    等到他渐渐长大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叔叔婶婶堂哥堂妹，不打他不虐待他不欺负他不骂他——只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他住在三楼，一个很远的地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下楼。

    「阿进，吃饭。」叔叔总是这样敲敲他房门，叫他。

    「喔。」一听到敲门声他便马上跳起来，开门，然后就会看到叔叔站在自己面前，正等着自己。

    叔叔也是这样面无表情，他也同样是面无表情，然后两人相视一会儿，转身下楼。

    对於那个家他没有任何感觉，没有爱、没有归属感、没有恨、没有厌恶、……就像那个家对他的态度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觉。

    叔叔和他的互动不多，却也是最常和他有互动的人。至少他至今仍记得叔叔的脸，像小丑一样变化很大。

    那是叔叔的客人来家里，叔叔把客厅打扫得乾净、沙发上铺了一层布，叔叔自己也铺上了一层布——那是唯一一次看到叔叔穿西装，然后几个和叔叔一样穿得正式的男人来家里，堂哥堂妹去补习了，只有他在家，他躲在楼梯口偷偷看那几个人，叔叔居然和他们有说有笑的。

    他才知道，原来叔叔也有这样的表情，叔叔像个魔法师一样，什么人都可以变。

    所以他也像叔叔一样，在学校总是对谁都很好，因为在家中几乎不讲话，他的话全部都在学校讲完了。

    ＊

    国中那时候，他每天都骑着一台破脚踏车去上学，每天都会看到一个头发剪得比自己短的女生，骑变速车从自己身边超过，那是隔壁高中的学姊，他会特别注意那位学姊是因为她的短发、变速车和裙子的冲突感。

    他的破脚踏车摇摇晃晃，是堂哥国小买的、堂妹骑过的、才到他手上有十年之久的脚踏车，他有时会想，这台车会不会就突然坏掉了不能骑，这样他就能买新车了。结果没有，他的车子虽然摇晃，却总是能让他顺利从学校回家、从家里上学。

    他和学姊认识，也是那台脚踏车寿终正寝的那天，国三的某天。

    学校今天有模拟考，他一如往常一样骑车上学，这种倒楣事情总在这样的日子发生——他的车坏了。到学校要十五分钟的车程，用走的去的话一定会迟到。

    他站在路边绝望想着，考试考不好就已经被老师骂了，没考到试、那肯定会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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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夹在面包里 作者:绣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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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打死……

    牵着脚踏车，他垂头丧气地走着，身边陆续又有几台脚踏车经过，真羡幕大家可以这样顺利去学校……，算了，安慰着自己无所谓，被打被骂什么的很快就过去了。

    一辆脚踏车就突然停在他面前，是台变速车，……啊，是每天都会超过自己的那个短发学姊……

    「唉，我载你去学校好了。」学姊开口了，和她的外表一样帅气。

    「……」他犹豫了一下，给女生载？

    「快点上车。」学姊命令的语气让他不敢反抗，踩上了车子的火箭筒，搭上学姊的肩，学姊的头发真的很短啊，风吹来了也只是微微地动、都看得到头皮了……

    「唉，你是三班的对吧？」站着迎着风时，学姊的声音也随着风送上来。

    「你怎么知道？」

    「你衣服上有绣啊。」

    「喔。」

    「……你帮我拿信给你们班的班长好不好？」

    后来他和那学姊就这样熟络了起来，常常替她送信。他不去过问学姊要他拿信给谁，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这就是「秘密」。

    他偶尔会去学姊家找她，学姊家很有钱，变速脚踏车、打扫家里的帮佣、作菜的阿桑，一个大房子、漂亮的妈妈、穿西装的爸爸、挂漂亮项鍊的阿嬷、很爱打高尔夫的爷爷，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学姊似乎很喜欢她家帮佣的阿姨，最常的就是和那个阿姨聊天。但是学姊似乎对谁都有办法送信，只有那个阿姨她不敢。

    那时候白礼进已经国三下学期了，面临的是高中联考即将来临，他告诉学姊说，他不会考这附近的高中，说不定不考高中了，所以以后不能帮她送信了。

    「那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学姊不改她酷酷的模样。

    ——去跟那个帮佣阿姨告白。

    「我去啊？」

    「对啦对啦，听说她哪个男生都好。」

    「这么随便，你还喜欢她喔？」

    「你去亲她一下，然后再回来亲我。」

    「什么啊？」

    「不然她对女生没兴趣阿。」

    「可是我没和女生亲过唉。」

    「那我才不会亲到别人亲过的痕迹啊！」

    「……」

    他做了。

    学姊说，那天下午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她要上台北去参加人家的喜宴，所以煮菜的阿桑也不会去，只有帮佣的会去家里打扫，就是那个时候去告白——

    他告白的时候，脑中是想着学姊交代的台词，「记得喔，亲她一下。」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帮佣竟然如此大胆，亲一下之后便带着他进去那个大房子的一间漂亮房间，然后脱光他的衣服、脱光她的衣服……

    羞涩的少年，轻易地就被勾起了欲望，他不是很懂这些，却带着一些好奇、以及压不下去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学姊，回到家他吐了。

    他没有忘记女人软绵绵的身体、香香的吻、深不见底的欲望，他觉得好可怕、但那肉（百度 ）欲带来的快感让他在回想当中又勾起欲望，矛盾的感觉让他痛苦得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因为疲倦而阖上双眼。

    他改变了上学的时间，比平常还要早了半个小时出门，故意避开学姊。

    一个礼拜过去，他以为他成功避开学姊了，却在那天放学看到学姊就在校门口，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喂，你一整个礼拜都没出现，是怎样？」两人一起回家的路上，脚踏车并排着骑，缓慢的速度。

    「没有啊。早上有考试啊。」

    「少来，……你不会亲到了，不想和我亲吧？」

    「我哪有！」

    「那你跟我过来。」

    学姊骑车领着他到一个没什么人的空地。

    「亲我。」

    白礼进看着眼前的人，是女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性别，要他去亲一个女孩，当然可以，问题是……

    「唉，亲我啊。」学姊的音调提高了，不像平时那样低冷。

    白礼进没有任何动作，转身就要离去，身后一个力量抓住了自己，「唉，我叫你亲我！你怎样？孬种！」

    甩开学姊的手，白礼进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要跑走，谁知道学姊力道那么大，再次拉住了他，让他转过身来便要强吻他。

    白礼进一闪再闪，他不敢用力推开学姊，只能不断地躲，学姊的怒气也随着上升两人愈发激烈……

    「够了！！」白礼进大吼。

    「……」学姊看着眼前的人。

    「我——我——」白礼进全身都在颤抖，「我和她……」

    「上床了？」学姊的声音冷到可以，白礼进没有回答。

    「……在我爸妈的床上？」

    白礼进低着头，不敢看学姊。

    「那就做啊。」学姊又突然冒出一句，「来做啊。」

    白礼进愣愣地抬头，「什么？」

    「我说，来做啊。你这个孬种。」

    那天晚上他抱着学姊的身体，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然后两人真的做了……

    ＊

    他怎么可能懂什么避孕的措施，哪知道什么保险套、什么体外射精、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怀孕——

    总之，学姊怀孕了。

    学姊的爸妈拖着学姊到叔叔家去大闹了一场，当他看到学姊时，就知道学姊肯定被打了，然后他知道他等一下肯定也会挨揍。

    结婚——不可能！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不可能嫁来这么破烂的地方，以后要嫁个更棒的人家！

    孩子——堕掉！这种野孩子，不要也罢！

    他和学姊两个人都哭了，跪下来求两边的大人，不要把孩子堕掉，他们不会结婚，孩子归谁都可以，但是不要把孩子堕掉……

    最后大人们都心软，孩子生下来，给他比较好的环境——就归女方吧，跟着他们家的姓，但是每个月要付赡养费。

    白礼进被婶婶揍了一顿，婶婶从没有这样对过他，只有这一次，连叔叔也皱眉头，堂哥堂妹都用嫌恶的眼光瞪着他……

    ＊

    直等到孩子生下来，他国中也毕业了，他做过了很多工作，赚的钱都不太够，叔叔家状况不好，没有多的钱可以让他去付赡养费。

    学姊在生下孩子后，就带着孩子和家人一起搬走了。

    「白礼进！」搬走前，学姊来找过他一次。

    「嗯？」

    「为什么不想要我堕胎？」

    「……因为啊，学姊很漂亮，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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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哈哈，真会讲话，」学姊的头发仍然一样短，「你这口才啊，可以去卖保险了。死人都让你说活了。」

    「……那学姊怎么会愿意生小孩？」

    「因为那会是我们家唯一的香火。和男人做感觉太恶心了，以后应该不会有机会了。」

    他笑了。

    「我真荣幸是学姊唯一一个男人。」

    学姊也笑了。

    之后他真的投入了保险业，每个月汇进去的赡养费不断在增加，甚至比当初说定的金额高出一倍，和学姊很少在连络，只知道孩子在慢慢长大，平均两三年会去看一次他们母子，知道孩子在成长，知道时间走得很快……

    孩子长得很像妈妈，他觉得很庆幸，至少妈妈是个有爱的人。自己呢，他苦笑，冰冷冷得没任何感觉，即使曾经有过什么感觉，也都是错误。

    啊，对了，今天的客户是唐太太，一个可怜的夫人，难搞的小鬼，他得要打起精神才能赚更多钱啊。

    白礼进关上了房门，他已经搬出叔叔婶婶家，住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不变的是仍然是一个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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