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未殊途》 正文 第1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1节 五年前,林轻响最亲爱的竹马宋夏因故去世 五年后,林轻响在宋夏的忌日收到了神(三)秘(俗)快递,时间标注:2013 里面全是记载着他与宋夏过往的老物件和——宋夏本人 当然,他变成阿飘了 林轻响痛哭流涕,大喊阿飘我也要! 宋夏:?可是我是回来收拾你的。 中央空调宋夏哥哥回来后性情大变 除了让林轻响参加那场他并没有兴趣的同学会之外,就是把他的生活工作搞得一团糟,让林轻响隔三差五就要大喊“宋夏你是不是要我死!!” 一个被喜欢着而不自知、疯狂作死后被鬼报复的故事 一个其实是双向暗恋的故事 温柔腹黑攻(阿飘)x炸毛哭包哔哔机受(人) 序 宋夏,是你吗 “林青霞在吗?你快递!” 快递员在家门口的这一嗓子,一瞬间把林轻响拽回了五年前——自从高中毕业,就再没人叫他这个老掉牙的外号了。 但他并没有挪动钉在椅子上的屁股,顺口喊了一嗓子:“老林,帮我拿下快递!” “知道咯。” 爷爷林瑞祥早已经是不喊不动的懒散小老头儿了,这会儿才缓缓起身迈着步子给快递员开了门。 快递员神色怪异,把箱子递到老头手上,匆匆离开。 林轻响跟高中同学早就断了联系,这会儿也不很期待这突如其来的快递里是些什么玩意,眼神仍旧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客户那边的死gay还在像机关枪一样跟他提需求,他就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同样是gay,对方能够婊的这样让人恨不得把他的脸摁在地上疯狂摩擦。 肯定是个死母0。林轻响又点开对方头像照片看一眼,嘴唇是玻尿酸灌的香肠,眼皮是可以进去蛙泳的宽度,让他那句“那就辛苦你周末再加个班了哦”显得更恶心了一些。 林轻响在对话框里敲了一句“您可真是绿苍蝇戴表,婊上天了。” 没发,他还要饭碗呢,就是看着这句话干活比较有动力。 夏末傍晚,四下静寂。只偶尔传来胡同里自行车铃清脆的响动,和林瑞祥苍老的声音: “绝世母零性用品店,充气娃娃届的变形金刚” 林轻响噌地起立,冲了出去。 正在房顶上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的沙雕猛地跌了下来,15斤重,啪叽一下就有地动山摇之势,林轻响差点一脚踩它身上。 沙雕是林轻响的猫,确切的说,是林轻响送给宋夏的礼物,一只13岁的中华田园灰黑相间狸花。 这会儿他顾不上理,只丢了一句“一把年纪就别学小年轻成天上房上树了”就从它身上跨了过去,一把夺过了林瑞祥正在眯眼观看的快递。 那是一个典型的十八线小县城打字复印店水准配色的外壳,红黄相间底色,黄色还做了金箔反光特效,上面哐哐打了五行咆哮体大字—— “绝世母零性用品店 充气娃娃届的变形金刚 自己动手,其乐无穷 直如钢筋,弯如蚊香 金刚在手,爽上房梁” 反面仍旧是同样的配色和一行稍小些的字: “一分钟180发,知名两`性专家邢棱诞 先生倾情推荐!” 林轻响白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忍不住骂道: “c,ao`你大爷,一分钟180发这是缝纫机吧!” “嚯,怎么还骂人呢。” 林瑞祥重新坐回了小板凳,朝林轻响抛了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这哪个挨千刀的整我呐,爷爷,我有这么蠢吗,就算买这东西我也不能往家寄啊。” 林瑞祥不置可否,林轻响说着掂了掂,箱子还挺沉,晃一晃就叮铃哐啷直响,林轻响自问自己没有能开玩笑到这种尺度的高中同学,随手就丢到了房门口,打算晚上去胡同口扔了。一脚刚跨进房门,又怕铜雀胡同女战狼——她妈秦月珍晚上回来看见,只好先搬回了自己屋。 林瑞祥重新坐回了小板凳,夏天还没过去,他已经戴上了红色的毛线帽,沙雕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给自己顺了顺毛,蹲在他脚边,用屁股对着他。 林轻响依旧在屋子里跟客户方母零搏斗,夜幕降临,他拧开台灯,打算再花半小时把报价表弄完就回自己的出租屋,家里离公司还是太远,要不是今天是宋夏的忌日,他也不会回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在家跟林瑞祥一起给宋夏烧纸,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外面突然起了风,卷起小院里零星几片枯叶,沙雕站了起来,追着叶子跑了两步,突然转过身不动了。林瑞祥上手扶了扶帽子,眯起自己布满皱纹的双眼,缓缓道了声: “小夏回来了?” 林轻响只当林瑞祥的老年痴呆又犯了,随口应付道: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忙完咱俩一块儿惦记宋夏。” 说完他脸上浮起一丝坏笑,踹了脚身边的快递箱,又说:“干脆把这烧给宋夏得了,万一没有女鬼配的上他,也能祝他在地下性生活美满。” 林瑞祥仿佛没听见他胡扯,又关切道:“宋夏你下回要穿鞋啊,晚上凉。” 林轻响只得接:“穿穿穿,我这就给他烧双鞋下去。” 文件保存,发送,林轻响合上笔记本,蹲在床边捞了半天,捞了个大瓷盆出来,拎到了林瑞祥面前,才发现林瑞祥仿佛在跟人对话似的,笑眯眯的对着小院的空地,时不时还点点头,挤了一堆皱纹儿在脸上。而万年只用屁股对着人的沙雕像是要去蹭谁似的,身子刚一腻歪上去,就扑了个空,摔了。 “你俩傻了啊?” 林轻响伸手在林瑞祥面前打了个响指,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转身又进屋,从桌上笔筒里抽了把美工刀,三两下把快递箱子划开了,原本只想把外壳折了当个火种,却在剥掉了那浮夸的外层后愣住了。 里面还有一个纯黑色磨砂质感的箱子,跟外面比起来完全是两个画风,正面一个金属搭扣,右下角用楷书竖着印着两行小小的白色字体——寄存处2013年8月 之所以说,只因为寄存处上面的两个字不知为何,被人显然是故意刮成了两个小白团,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字,在这个崭新的箱子上显得有些奇怪。 林轻响迅速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五年前正值高考,学生时代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宋夏,俩人连体婴似的。除此之外人缘相当一般,他脾气暴躁说话直又毒舌,一不小心就给人堵的想暴打他,不那么讨人喜欢,但,也着实没结什么大梁子。 这么一想就更奇怪了,他那些关系平平的同学们,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的程度,都不至于寄这么个大件儿、还刻意包成这样给他吧? 纳闷儿的当口,林瑞祥好像恢复正常了,在外面儿喊:“小林,快来了。” 林轻响头也不抬:“有点事儿!让宋夏等会儿。” 林瑞祥:“都等半天了!给孩子凉着了!” 林轻响:“他都凉透了,你c,ao那个心呢。” 林轻响说完又觉得不太好,忙住了嘴,轻轻摁下了那个正散发着银色光泽的搭扣,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紧张。 被漆成黑色的纯木盒子缓缓打开,发出“吱嘎——”一声,里面的东西没再故弄玄虚,清清白白的摊在林轻响的面前,他有些意外,打眼儿看上去,有不少他都认识,比如这个绿色的小青蛙,是他初中前泡澡必须用的,再比如这个刻着“沙雕”的猫名牌,是他随着沙雕本猫一起给宋夏的,后来绳子断了,便没再用了。 再比如,这一长串的细碎铜铃,这是他拴宋夏门儿上,让他陪自己上厕所专用的—— 等一等! 他赶紧又往盒子里扒拉了两下,仍旧是这些眼熟或不熟的老物件,但就他目前眼熟的这些东西来看,好像都跟宋夏有关。 林轻响又重新看了一眼外盒,“寄存处”那五个字还在,他的内心却平静不下来了。 8月25日,今天,宋夏的忌日,他收到了一个让他五雷轰顶的快递箱,打开以后,铺了小半层的海绵垫上,尽是跟宋夏有关的杂物。 林轻响这才想起来去看快递单,却发现发件人与地址,都只有一个斜杠,扫了条形码,显示无物流信息。 这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寄来的? 如果是宋夏,他为什么要定一个五年前的日期?而且这显然是要让他出丑的外包装,根本不是宋夏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林轻响被惊的一抖,解锁,划开,一条新的消息推送——王琪请求加您为好友,附加消息:我是王琪。 王琪,林轻响高中时代的生活委员,一个戴着眼镜长着雀斑的铁齿钢牙妹,就坐在林轻响的前桌,关系一般。在宋夏去世、林轻响高中毕业后,被他一起请出了好友列表。 要是在平时,他可能会直接无视,但今天这快递着实让他心生好奇,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要来加他好友,会不会因为对方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想到这儿,林轻响没有犹豫,直接通过了对方的验证,下一秒,他的消息提醒就像倒豆子那般哔哔哔哔响个不停。 一看,原来王琪并没有说话,而是把他拉进了一个名为“东城中学2010级同学聚会”的群里,老同学们正在里面聊的热火朝天,见林轻响进群,忙涌了上来。 ——我的妈!看看这是谁! ——小可爱林轻响!你可失踪的够彻底的! ——聚会你得来啊! ——就是就是,这都五年了,毕了业就再没见你了。 林轻响皱眉,靠!以为能知道些关于今天这事儿的缘由,搞半天是土味同学会,早知道不通过王琪验证了。 群主适时蹦了出来,直接发了个群收款。 ——所有人 来来来,12月31日,大家一起跨年,叙叙旧 林轻响早就接了品牌方的跨年盛典项目,12月31他根本没得休,再说他也对这样的同学会没什么兴趣。 想到这儿,林轻响二话不说,手指就挪到了【删除并退出群聊】上。 “别退。” 一个干净又温柔的男音突然在空气中响了起来,和着夏末的风,抚平了几分林轻响的烦躁不安。 这声音太过熟悉,林轻响曾和他一起渡过过许多年非常快乐的时光,像是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于是他想也没想,顺口就答了句:“我没空。” 对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 “你不想见骆潇吗?” 林轻响的手突然就顿住了,浑身的血液紧接着上涌,在微凉的夜晚凝结至心口,呼吸几乎要停滞,不是因为“骆潇”这个他曾经念而不得的人,而是因为说话的这个声音,让他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谁对话。 他缓缓转过身,屋子里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林轻响却不想安慰自己这是错觉,他喉咙发紧,有些艰难地问了一句: “宋夏?” 耳畔旋即响起了回应:“你说呢?” 那声音蓦地离自己近了,林轻响白`皙的脖颈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浑身发颤,却不是因为害怕。 回忆排山倒海,身体比语言总能更快做出反应,林轻响的眼泪毫无预兆的砸了下来,却顾不得擦,只是像要得到确认般的,又问了一遍: “宋夏,是你吗?” 第01章 绫波丽的亲底迪 宋夏跟爸爸安顿好了之后,就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盛夏的阳光照的晃眼,他的作业本上落下了剔透的光斑,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窗口冒出来,房东家的漂亮儿子——林轻响溜到了他旁边。 林轻响戴了块白色的纱布,正常尺寸在他脸上都显大,足足遮了他一只半的眼睛。一进屋他赶紧把眼罩先摘了,两只大眼睛葡萄似的,眨一眨,睫毛忽闪忽闪的。 林轻响揉眼叹气:“憋死我了,绫波丽也不好当啊。” 宋夏有点愣了,问:“你眼睛没事儿啊?” 林轻响摆了摆手:“早没事儿了,我不想写作业。” 宋夏:“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林轻响:“没事儿,开学前一天我爷爷爸爸都来帮忙。” 宋夏:“” 林轻响把扔桌上的眼罩扯了两下,摁平整,带着点儿得意问宋夏:“你看过《eva》么?我是不是很酷,绫波丽!” 宋夏点了点头,微笑:“可绫波丽是女生啊。” 林轻响恍然大悟:“啊,对呀,那我不是绫波丽了,我叫绫波力!” 他举起自己雪白的小细胳膊,假装自己有肌r_ou_。 宋夏笑着摇了摇头,秦月珍在隔壁喊了一嗓子:“宋夏,阿姨切西瓜了,快来吃。” 林轻响兔子似的,撒丫子就冲出去了。 一分钟后,林轻响站在院子中央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屁股被林山海拍的啪啪响。 宋夏随手把桌上的纱布塞进兜里,抽了两张纸巾出去救场,给抽抽噎噎的林轻响擦眼泪。泪珠挂在他眼睫毛上不肯下来,宋夏心想:这眼睛怎么这么会长。 “宋夏,是你吗?” 林轻响眼泪越流越多,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掉金豆子了,但他没见宋夏的时间更久,这会儿便收不住了。 “嗯,是我。” 宋夏又答应了一遍,声音听着跟平时比起来除了略显空灵,没什么区别,也没林轻响这么丰沛的感情。 林轻响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我靠我,我,我说点儿什么。” 他有点儿六神无主,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宋夏又不吭声了,林轻响心里发慌,生怕宋夏又跑了,赶紧接了一句:“那什么你回来呆多久啊,你在地里好不好,没人欺负你吧?” 林瑞祥艰难的抱着沙雕站到门口,见林轻响哭到打嗝也没点安慰的意思,反倒揶揄: “这说的什么话,在地里好不好,你问候土豆子啊?” 宋夏轻轻笑了一声,林轻响立刻就想到他的模样,宋夏很瘦,又高挑,有一双桃花眼,女孩儿跟他对视总会不好意思,但眼下那颗泪痣又让他笑起来看着很温柔。 宋夏:“我挺好的。” 林轻响点点头把眼泪擦干,好半天才止住不让它们继续流出来,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 “那、你、你能回来呆多久,是不是、待会儿、就走了?” 面前的大木箱“叩”的响了一声,像是被人用指头弹了一下。 “可能没那么快。”宋夏说:“我跟着这堆东西走,你把它们放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我靠!”林轻响大惊:“这是个、福袋啊!” 宋夏有点无奈:“你这些形容词还真是” 林瑞祥一直在看箱子里那堆东西,他也认识小青蛙和铜铃,笑道:“瞧瞧我看见了啥?小林的救火铃吗这不是?” “别提救火!” 林轻响喊道。宋夏就是因为火灾死的,他提到这俩字就心颤。 林瑞祥也反应过来了,悻悻闭嘴,林轻响看着老头在,没好问宋夏这性保健用品包装是怎么回事,却突然想起,林瑞祥刚才神叨叨的应该就是在跟宋夏聊天了,可那会儿他分明没听到宋夏的声音,忙惊到: “老林,你刚是看见宋夏了才跟他说话啊?” 林瑞祥在斜他一眼:“不然你当我犯病呢?” 林轻响再次环视四周,确定家里除了他们爷俩跟一只肥猫之外,再没有r_ou_眼可见的第三人,凭着他浅薄的唯心主义理论认知,一个念头浮上脑海,顿时浑身如跌冰窖: “为什么你能看见他,我不能?” 没等林瑞祥搭理他,他便一把箍住了林瑞祥枯瘦的身体,好容易压下去的泪水又灌满了眼眶,身体瑟瑟发抖,嚎道:“将死的人才能看见鬼魂,老林,爷爷,你是不是不行了?!” 林瑞祥差点给他气死,一巴掌拍到林轻响头上,看智障似的: “你别叫特么林轻响了,轻响哪儿压的住你这乌鸦嘴啊我呸,你叫林大喇叭得了!” 林轻响眼前一黑,捂着头,心说林瑞祥这力道确实不像快不行了的人,他又听见宋夏在笑,稍微缓了缓,嘟囔道:“那怎么你能看见我看不见” 林瑞祥:“那我哪知道。喏,他站你边儿上呢,你这五年白长了,还没他高,看着也没人大。” 林瑞祥想跟林轻响说你小时候听那些鬼故事都不是我瞎编的,又怕吓得他不敢起夜,忍住了,瞥了眼宋夏,又道:“这不穿鞋我看着真难受,我先出去了。你拿双鞋出来,咱俩给他捎过去。” 林轻响一听说宋夏就站他旁边儿自己却看不到,急了,喊道:“鞋什么鞋啊,宋夏你先出来,你不出来我先把报价表和ppt打印出来给你烧了。” “别了。”宋夏赶紧出声,林轻响忽觉耳边一热,像是被轻轻吹了口气,接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 “你想看见我么?” 林轻响耳垂倏地红了,不敢相信自己被鬼调戏了,怒道:“废什么话啊!我眼泪不值钱是吧?你死那个月我哭得把故宫都快淹了,你说我想不想?” “哦,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看到,先想着吧。” 宋夏语调拐了个弯儿,轻佻的意思。 林轻响有点儿出戏,今天的宋夏,很不宋夏。 他俩太熟了,宋夏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春天的太阳光冬天的棉花被,又温柔又暖的,眉眼总带着和煦的笑,说话语速永远都不紧不慢的,衬得他俩就像火山口和温泉,一个时刻准备爆发,一个瞬间抚平身心。 没等林轻响细细品味宋夏的话,桌上手机又响了,总监大人刘崇给他弹语音,林轻响刚接通,就听刘崇在那头崩溃大喊:“你在干嘛啊!!快撤回!” 喊完这句刘崇就挂断了,剩林轻响一脸懵逼,他电脑都合上了,撤什么回? 正打算回拨过去,却被工作群里的聊天预览吸引了注意力,那话看着分外眼熟: ——您真是绿苍蝇戴表,婊上天了。 ?? 林轻响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稳住了就要撤回,然而时间已经过了2分钟,他迅速敲下一句【不好意思发错群了「可爱」「可爱」】发送,盯着群里等了好一会儿,静默无声。 林轻响浮额擦汗,自认自己工作一年多被客户虐的死去活来是常态,无论如何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又看了一眼聊天记录,21:02发送,也就是6分钟之前,那会儿他不正站这屋里跟宋夏哔哔呢吗? 他手机就成ji,ng了? 就这会儿功夫,林瑞祥又在院儿里喊上了: “小林!给宋夏捎鞋!” 老头看来是跟宋夏的光脚丫子杠上了,林轻响应了声,只好把手机先揣着,在抽屉里翻了两张纸,抽了支马克笔,纸摊开比对着,每张上面画个圆不圆方不方的长板,又横着画了两条线,再加上两个大对勾,涂黑! 宋夏:“这是拖鞋?” 林轻响拿个剪刀开始往下剪,非常认真的点头:“啊!这些年你的衣服裤子什么的都是我画的,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周围的鬼都羡慕死了。” 宋夏:“难怪我一直没衣服穿。” 这句林轻响没听见,他把这拖鞋剪完了,拿了个打火机就要往出跑,宋夏却突然说: “你等会儿。”语气中透着无奈:“你这就放弃研究怎么看见我了?” 林轻响莫名:“这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研究?而且你这么回来够我开心一阵儿了,见不见的可以等等。” 宋夏一顿:“是么” 林轻响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拿一件盒子里的东西丢火里,就能看见我。” “我`c,ao?那你不早说!装什么糊涂啊!” 林轻响急了,反正宋夏跑回来这事儿已经超出科学理论范围了,也顾不上问为什么,抱着箱子,连着那两只“拖鞋”一起就风风火火的冲出去了。 宋夏也急了,就贴在他耳边喊了声:“别都烧了!” “那不会,我挑挑。”林轻响把盒子往院里一搁,放在刚刚的瓷盆边。 林瑞祥早搬着板凳在旁边坐好了,看林轻响这叮铃哐啷的动静,乐了:“嘿,好大的阵仗。” 林轻响先把性保健用品的外壳点着了,塞盆儿里,又把拖鞋丢进去。 “宋夏你收到没,快穿上。” 林轻响突然就笑了,小虎牙又露出来,火光衬得他两眼亮晶晶的,偏头注视着这一箱子老物件,还在琢磨先烧哪个,林瑞祥在一边缓缓开口: “嘿小宋!我请您吃,蒸口哨儿~蒸铃铛儿~蒸熊宝儿~” 林轻响一边翻盒子一边接:“烧笔头?烧绿蛙?烧纱条——” 沙雕缓缓起身,把屁股转向这两个人。 宋夏:“” 最后林轻响挖了条纱布出来,别的他还有点儿舍不得,这东西他毫无印象,看着又小又好烧。 林轻响随手一扔,都没能掀起半点火星子,他脑子里的火花却在霎那间被点燃了,自己小时候装病不写作业,又因为嘴馋露了馅被打、宋夏跑来救场的过往瞬间浮现了出来,像跑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打转。 林轻响惊了:“我`c,ao,原来这不是福袋,是个家庭影院啊!” 宋夏:“” 林轻响接着感叹:“这也太神奇了,怎么做到的?” 一抬头,林轻响愣了,那个五年未见的少年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隔着跳跃的火光,由上至下,半眯着那双桃花眼,面无表情的盯着林轻响看。 还是清瘦,高挑,光脚,火光把他的白衬衫映的发烫,也灼伤了林轻响的眼眶。 他几乎又要哭出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大门被人哐的一脚踹开。 人民医院钢铁侠、铜雀胡同女战狼、老林家奥特之母——秦月珍像是背负着整个太平间的怨气,在门口暴喝一声: “多新鲜啊!这挨千刀的爷俩又在自家里给人烧纸了!!” 第02章 叮叮当?叮叮当! 林家老来得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工程队的林山海和医生秦月珍都太忙,一不留神就耽误了。 林轻响出生后二人依旧很忙,带孩子的重任便落到了老当益壮的林瑞祥身上。 林瑞祥很快乐,每天疯狂输出自己对孙子的爱,把自己压箱底的鬼故事都拿出来,一天给林轻响讲好几个。 林轻响白天听得津津有味,晚上睡觉瑟瑟发抖。 老胡同家里没有厕所,公厕得出门走个50来米,这对于林轻响来说无疑是走鬼门关了。在连着三个晚上把秦月珍喊醒陪他上厕所之后,秦月珍忍无可忍,一招降龙十八掌把他轰出门:“自己去!没出息!” 林轻响又哭了,宋夏站在房门口,睡眼惺忪的看他一会儿,过去拉起他的小手,去了厕所。 第二天下午放学,宋夏往林轻响手里塞了一串小铃铛,银色的,用细麻绳穿着,跟他说:“晚上睡觉前,一头拴在你门上,另一头拴在我门上,起夜了一推门,我应该就醒了。” 林轻响高兴坏了,吃饭的时候ji,ng挑细选,给宋夏挑了r_ou_眼可见最大的卤ji腿。 后来他长大几岁,起夜什么的早不怕了,铃铛还是挂在那儿,饱经风霜。沙雕进家后娱乐活动太单一,没事蹦起来拿小铃铛寻乐子,到底哪天被抓没的,林轻响一点儿也不记得。 秦月珍女士顺手抄起墙根的灭火器,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嘭一声就把那盆火滋没了,转头看着缩头缩脑的林瑞祥和欲言又止的林轻响气不打一出来,张口就要骂,林轻响噌地蹿了起来,抢先一步激动道:“小秦!我跟你说——” 手被林瑞祥拍了一下,低头一看,林瑞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轻响反应极快:“我又加班了,我现在就要回家了,祝您和老林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说罢一溜烟冲回屋里,抄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又去半残的火盆边上抱起了木箱,闪身冲进了黑夜里,只留秦月珍那句“你别再让我看见你”在胡同里回荡。 胡同里叫了车,走出去得几分钟,林轻响沉浸在宋夏回来的喜悦里老忍不住看他,还不时发出“嘿嘿嘿嘿”的傻笑,胡同里路灯没几盏,打老远看像一个偏头痛的傻子,慎得慌。 林轻响于是塞上了通话耳机,把麦挂到了唇边,感叹:“你真的就跟着这个走啊,我靠,那这玩意儿不就相当于ji,ng灵球,你就是我的神奇宝贝儿啊!” 宋夏被“神奇宝贝儿”五个字震的一哆嗦,不吭声,就默默跟着他走,林轻响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发出连环攻击: “宋夏?你怎么不说话?这东西到底是谁寄来的?为什么下面日期是五年前啊?你为什么留着这堆破烂儿还不告诉我啊?那盒子上的俩字儿是啥啊?还有那包装!哎哟幸亏老林不懂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没等宋夏答话,林轻响灵机一动,似乎寻到了答案,自问自答:“也不能啊,这些东西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啊?你自己去寄的?我懂了,是不是就像旅游景点儿那什么慢寄员之类的,东西一给定个日期,到点儿了他给你寄来那种?那这包装也太坑了!还什么叉叉寄存处,故弄玄虚!你给了多少钱啊?被人给坑了吧!你这人就是太面儿太好说话” 宋夏终于被他哔哔哔哔轰的忍不住了,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我怎么了?”林轻响倏地被打断,想了想自己这么会儿因为宋夏又哭又闹的,这人反应也太冷淡了,又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这么久没见了,你不说想我也就算了,这都什么反应啊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宋夏想说点儿什么,张了张嘴还是算了,只是说:“同学会你记得去,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个。” 林轻响:“不是,你隔了五年出现就为了跟我说这个?自从你——那什么之后,我就再没跟他们联系过,现在有什么好去的?我不懂,高中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么?” “你——” 宋夏有些恼怒的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林轻响下意识的就想去拉他,一伸手,碰了个空。 白`皙的指节在半空蜷缩了起来,林轻响有些疑问也有些失落,委屈巴巴的看着身边轻飘飘的宋夏,问:“宋夏,你怎么了啊?” “你不是说了么?凉透了。” 宋夏淡淡道。 林轻响赶紧摇头:“我跟老林不一直这么说话么?不是,宋夏,你到底怎么了啊?” 宋夏又不说话,恰好就到了胡同口,车停在路边,林轻响咬了咬唇,先上车了。 林轻响毕业一年多进了广告公司当客户经理,没几个钱,又不想跟别人一起合租,只得凑合住了联合公寓,大小不足20平,一个狭长的小空间,进门儿有几阶台阶,抬眼就是床,左右望还是只有床,床头一扇小窗对半儿开,要不是布置的温馨满档,基本就是牢房水准。 幸好宋夏是个阿飘不占地方,不然俩大男人在这屋里得挤死。 从自家到出租屋得跨两个城区,为了不让司机以为自己有病,林轻响一路没再说话,时不时盯着旁边的宋夏看,一边看一边觉得宋夏可真好看,就算是个阿飘也是带着仙气那种,一点儿不害怕,看着看着他刚刚那股子委屈和纳闷儿就全消了,自我安慰宋夏应该是太久没有在人世间生活,一时间不适应,当下再没有什么比宋夏回来了这件事儿更重要,别的他不想琢磨了。 自然而然地,林轻响进屋就没再追着宋夏问他到底怎么了,而是有点儿期待的说:“你跟着这堆东西走,那是不是我带你去哪儿都行啊?” 宋夏还惊诧于小霸王林轻响居然能驱尊住在这鸟蛋一样大的屋里,只点了点头。 林轻响立马乐了,一笑眼睛弯弯的:“真好,那我以后走哪儿都带着你。” 一边说着一边赤脚蹦上床,把木盒子放在了床头上方的置物板上,宋夏突然问:“你就放这里?” 林轻响点点头:“屋里太小,怎么了?不然我只能把你放在手上虔诚的焚香了。” 林轻响就这样,说话一套一套的,宋夏几不可闻的弯起了嘴角,瞅瞅这置物架和床头的距离,起床起的急了非常容易碰到头,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 “我怕这掉下来砸了你,你已经够蠢了。” 林轻响大概是乐傻了,完全没注意到“蠢”这个词从宋夏嘴里蹦出来有多突兀,只摇头说不会,把床垫拍的嘭嘭响:“快来这边儿!离我近点儿!” 宋夏却问:“几点了?” 林轻响:“十一点多了。” 宋夏挪到了林轻响旁边:“哦,十二点过了,你就该看不着我了。” 林轻响瞬间急了:“我靠!你要去哪儿啊?怎么还带这样的你灰姑娘啊?” 宋夏白他一眼:“怎么这么多形容词啊?箱子里的东西再烧一个就能再看见了。” 林轻响:“啊,我知道了。这什么原理啊,也太神奇了。” 宋夏不经意间看到墙上相框里的照片,除了一张全家福,还有一张是初中暑假林家三口带他俩去海边拍的,宋夏把林轻响像扛米袋子似的扛肩膀上,想把他朝海里丢,林轻响正在装模作样的挣扎,林山海喊了一声:“小林,照相了!”他立马就保持倒栽葱的姿势笑着剪刀手了。 这没良心的东西原来也会留着这些东西,宋夏心情好了点,语气也跟着好了点:“都看见鬼了,哪儿还有什么原理可讲。不烧也行,也能跟我说话。” “嘿嘿,那我当然还是想看见你了,真的,宋夏,人可能都不懂得珍惜吧,你走了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儿,我约过的那些人也有长得帅的,但是跟你比,那还真是差远了!” 林轻响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点儿家长炫耀自家孩子的得意,觉得宋夏听了应该会挺开心,谁知道宋夏整个鬼都愣住了,表情旋即变得冰冷,一字一顿道:“你、约、炮?” 林轻响还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一脸天真:“对啊,一直找不到合适对象,生理问题要解决的吧?不过你别担心,我很注意安全的,靠谱。” 宋夏闭上眼,开始深呼吸,再睁开的时候,林轻响觉得他那眼神像是要放一把鬼火把自己烧了。 “林轻响,你是不是还觉得特光荣啊?” 宋夏的语气凌厉冰冷,配上那眼神就是冰火两重天,林轻响不知为何就被问慌了,整个人缩成一个球:“我、我说安全没说光荣啊,你干嘛这么凶?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放松了身体:“我知道了!你不在的时候还是高中呢,接受不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夏你真是单纯又可爱,成年人这事儿挺正常的,我最近还聊了一个,你等等我给你看看,哦算了我俩还没交换照片儿呢。” 林轻响手忙脚乱就要去翻手机,一抬头,宋夏不见了。 屋子里静静悄悄,木盒子还好好的放在床头,可是宋夏不见了。 “宋夏?” 林轻响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瞬间从头凉到脚底,猛地起身,果然头碰到了置物板上,咚一声,生疼。 顾不上脑袋,林轻响撑着站起来把箱子抱下来,拿了最上面那串细碎的铃铛,连滚带爬的冲到狭小的卫生间,顺着那细细的麻绳,点燃了。 一小簇火光顺着细绳迅速往上攀爬,灼的林轻响手都烫了,宋夏却没有回来。 “宋夏——” 林轻响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喊这个名字,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了满脸,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这要是个梦,为什么这一箱子东西却真切的在这里? 这要不是梦,老天对他也太残忍了吧。 第03章 宋夏哥哥 林轻响五年级,宋夏大他半岁,却因为转学屈尊四年级。 宋夏入学不到半个月,就有人往他抽屉里塞了封情书,他看也没看,夹进练习册里当书签使了,晚上被眼尖又八卦的林轻响抓个正着,站起来扯着嗓子就喊:“宋夏要早——” 宋夏忙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整个人慌乱又窘迫:“你别乱说,我连看都没看。” “那我助人为乐,替你看看!” 林轻响眼睛小灯泡似的“噔!”就亮了,两下剥了那带着桃心的信纸,第一行就写着: 宋夏哥哥 他突然就不高兴了,变脸比翻书还快,小嘴儿嘚吧嘚就开始了:“这人谁啊?上来就宋夏哥哥,宋夏哥哥陪你上厕所了吗?给你拨头发系鞋带儿了吗?” 林轻响想把信纸揉成一坨扔了,又怕宋夏不高兴,毕竟这是女孩子给他的第一封情书。于是把信纸整整齐齐的叠成一个方块,抓过圆珠笔,在上面儿画了个六芒星,中间写了个“封”字,递给宋夏,十分得意: “这罪恶的早恋证据已经被我封印了,以后除非我做法解封,谁都不能看。也跟这位同学说一说,小学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她要是不认真对待,我就告老师了。” 宋夏瞅着他上下忽闪的睫毛和鼓囊囊的脸,也不接,只笑。 林轻响瞪他:“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的画技折服了?” 宋夏的笑意让他那颗温柔的泪痣亲吻上了眼角,他问林轻响: “轻响,这封信第一句写的什么?” 林轻响一愣,傻乎乎的重复:“宋夏哥哥。” “诶!”宋夏愉悦的答应,弹了林轻响一个脑瓜嘣儿。 林轻响一路哭到后半夜,宋夏一直没再出现,他病急乱投医,甚至上知乎发问:请问死去的人变成鬼魂回来又消失了怎么办? 大半夜的,等了半天只有一位热心网友回复:唱《凉凉》。 没人相信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林瑞祥,可林瑞祥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他实在不想这个时间去扰他,抽抽噎噎过了半宿,林轻响终于累的睡着了,醒来两眼成了一线天,艰难地撑开后,第一个反应还是喊:“宋夏,你回来了吗?” 屋里静静悄悄,林轻响吸吸鼻子,看了眼时间,蓦地想起今天还要去公司挨骂和承认错误,长叹一声,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事情,他明明已经难过的要死过去,却还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与工作。 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些,又看了一眼被他搬下来的木箱,仍旧好好躺在那里,他做了个决定——宋夏说跟着这箱子走,那我走哪儿都先带着吧。无论如何,看见他已经是奇迹,不能这么快放弃,先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下午早点儿走,实在不行就采取非常手段比如找个和尚道士神婆什么的。 翻出最大的背包把箱子塞进去,背好,林轻响出发去公司,一进门就跟刘崇撞个正着,吓的刘崇差点把咖啡杯摔了。 “我靠你被人打啦?” 刘崇是他总监,外出时人模狗样,办公室接地气老流氓,林轻响贪了自个儿长得乖巧又讨人喜欢的便宜,被整个部门当吉祥物对待着。 林轻响摇摇头,说没事。 刘崇以为他是因为昨天那事儿,气也消了大半,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咱俩会议室聊聊?” “嗯。”林轻响早饭也没吃,整个人没什么ji,ng神,背上的包现在就是他的命,不敢放下,一路背着慢吞吞挪到会议室。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2节 刘崇嘬了口咖啡,气定神闲: “投诉邮件看到了吧?” 林轻响:“?” “没看见算了,也别看我了,这jb眼。” 林轻响:“” 刘崇:“这人是挺欠的,但是那么说他还是过了,at嘛,情绪控制,最基本的。” 林轻响本来想说自己真没发,顿了顿,还是算了,只点头。 刘崇看他可怜兮兮的,拍拍他胳膊:“也没必要认,待会儿道歉邮件主要说不谨慎、错群就行,写完抄我,老板那边儿我去说,好吧?” 林轻响心生感激,又乖乖点了点头。 刘崇又拍他两下:“那行了,你还有啥要说的没?” “燃烧我的卡路里!!!” 林轻响:“” 刘崇:“我还是小瞧你了,心挺大,反省会手机都不静音?” 林轻响手忙脚乱点了暂停,说了他自打进来的第一句话: “不是电话,我手机自动放歌了。信息信息也是他自己发的!” 刘崇盯着他看了两秒,道: “修手机,找苹果,修脑子,找医院。” 刘崇出去了,林轻响还没动,就盯着手机看,他要崩溃了,这一天天的是些什么事儿啊?! 手机功能一切正常,林轻响看不出门道,只好先出会议室,坐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准备先把道歉邮件写了,电脑启动的功夫,刘崇又绕到他身后,大手摁他肩膀上: “我还是不放心,你就这么写吧,我看了你怎么写的再走。” 林轻响点点头,电脑屏幕渐蓝,桌面闪现之前,发出一声“嗯~”的呻吟,还是个男声。 林轻响:“” 刘崇:“公司很open,但不是低级。” 林轻响抱头:“我、我不是,我再饥渴也不至于搞启动音啊!” 刘崇:“是的,你还会动桌面。” 林轻响倏地抬头,只见自己桌面壁纸赫然变成红蓝相间土味底色,上面一排肌r_ou_男模,统一头枕胳膊姿势,裸身红色三角裤,还都是东南亚一带的长相。 下面是两行金色大字:皇家鸭鸭大唧唧个个都是打桩机,预约+v信superdark1314419 林轻响疯了,刘崇也疯了:“邮件我写了发你,你复制一下发掉。” 林轻响一把拉住起身要走的刘崇,平时他还能卖个萌,今天眼都睁不开萌也卖不了了,只得乞求:“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这不是我弄的?” 刘崇扶额:“我先写个邮件冷静一下,五分钟后我们还是会议室见。” 五分钟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走位。 刘崇用一个道歉邮件的时间让自己冷静,又回忆林轻响平时吉祥物的模样,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轻响很想找人倾诉了,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刚深吸一口气,林轻响的手机:“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刘崇:“还挺应景。” 林轻响表情呆滞:“我说我关机才进来的,你信么?” 刘崇看着他,万千心绪在心头,最后,语重心长道:“今天休个假吧,估计累到了。” “谢谢老大。”林轻响答道,低下头,就有点委屈。 刘崇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开门,又停:“需要心理援助么?我认识还不错的医生” 林轻响:“暂时,还不需要。” 林轻响跟着刘崇一起出门签了假条,准备发请假邮件,一看,电脑桌面又变了。三个穿着比基尼的欧美胸毛巨汉像水蛇一样疯狂舞动,背后是红黄相间五毛钱闪光特效,gif,无限循环。 林轻响流下两行清泪,全当没看见,在模糊的视线中发了调休邮件,合上电脑屏幕,出门。 cbd写字楼的早晨才刚刚开始,工作到深夜的加班狗们此时正一波一波往电梯上挤,林轻响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依次和几个同事打招呼,大家都被他的眼泡吓了一跳,同组的阿林关切的蹭了蹭他的脸,有些心疼的问:“哎哟我们响响,这是谁欺负你了?”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阿林:“铃声品味差点儿意思。” 林轻响已经丧失了求生欲,没做任何辩驳,直接拜拜进电梯了。 电梯下行,17到1,人群涌了上来,林轻响在震天响的“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bg、以及各公司员工“好好的人怎么素质这么低”的眼神中闪亮登场,飘然离去。 苹果店离公司不到300米,林轻响立在窗明几净的商铺门前,迟迟没进去。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手机扔了,但是想了想自己还没还完的分期,忍住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筹码。此时他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的进行90年代迪斯科轮放,关机、静音、卸载音乐app通通没有用。 手机是苹果,电脑是微软,两家一起犯神经病,非人为损坏的机率大还是他被诊断为登月碰瓷的机率大? 阳光刺眼,晃的林轻响又想流泪,他有吃早餐喝牛n_ai的习惯,此刻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他却毫无胃口,背着装着木箱的大包,像个慢吞吞的蜗牛挪动着步子,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把包抱自己怀里,拉开,看箱子里的东西。 身边就有吸烟处,要不,再试试? 反正已经这么惨了,也不会更惨了,对吧? 这么想着,林轻响抠抠索索的扒拉着箱子,在角落抽了个叠成小块、自己毫无印象的纸出来,上面画了个六芒星,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起身跟抽烟处的男人借了打火机,手上也没烟并自带音响,男人还是借了。 林轻响心想,世上好人还是多。直接就把那纸点燃了。 男人:“?” 林轻响没有正面回应路人疑惑的目光,把打火机递回去倒了谢,看着这纸在铁桶里迅速烧完,脑子里跑马灯飞驰而过,他笑了。 原来自己还干过这么傻`逼的事情,宋夏还趁机占他便宜,不过记忆里,他一直也没怎么叫过宋夏哥哥,林轻响能开这个口,基本都是为了让宋夏帮他补作业,宋夏虽然比他低一级,但架不住学习好,还自己超前复习,对付林轻响这大学渣,一点儿问题没有。 虽然他不爱开口叫哥哥,但宋夏,真是个特别好的哥哥。 林轻响视线又被水汽糊住了,害怕一边抽烟的人看见,他赶紧转过身去。 宋夏就坐在长凳上看着他,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与此同时,一直叫嚣不肯停歇的手机安静了。 林轻响就这么原地站着掉金豆子,悄无声息,一旁的男人不经意看了一眼,赶紧掐烟跑了。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坐回去吸了吸鼻子,声音也带了浓重的鼻音: “宋夏哥哥,你去哪了?” 第04章 香香鸭 林轻响又被留堂了,老师刚走,他就把门外等他的宋夏招进教室,宋夏白t恤牛仔裤,碎发轻扬,小长腿,已经是学校里女孩子的男神了。林轻响就比较不一样,他虽然也好看,但是大家公认他还是个孩子,上午有女孩儿企图把布朗熊发箍别他头上拍照,给他气的。 他下决心要扳回一局,明天是个机会。 “明儿下午我们班要一起看电影!可以乱坐,我要充分发挥我的男性魅力了!” 宋夏笑他:“怎么发挥?” 林轻响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坐到白薇旁边儿!带手绢儿,在她哭的时候立刻发挥绅士ji,ng神递上去!” 白薇是他们班班花儿,他跟宋夏说过几次,宋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吭声了。 晚上回家,林轻响拿出他的新手绢跟宋夏显摆,一面是格子,一面是鸭子,风格非常割裂,林轻响:“这就是混搭。诶,我再喷点儿香水儿!” 说完就拿宋夏桌上的六神一顿狂喷,像个活体驱蚊机一样疯跑出去。 电影是《地道战》,花露水太刺鼻,还被女孩子嫌弃,林轻响气的翻白眼。 “你说她们是不是没内涵?连绅士必备都不知道。” 宋夏看他从女孩儿那受挫,心情好了,温和的点头。 林轻响啪地把手帕拍到桌上,朝宋夏眨眼:“还是你懂,香香鸭送你了!我绅士吗?” 绅你妈个头啊! “宋夏哥哥,你去哪了?” 他想,宋夏要是爱听,那他就叫一下吧。 宋夏有点庆幸自己现在是个阿飘,不然林轻响铁定能看见他整个人都僵直了。但现在的宋夏对林轻响撩完就跑的套路已经太熟悉了,转瞬便恢复如常,只说:“擦擦脸,箱子里有手帕。” “噢。” 林轻响低头翻了翻箱子,把一面格子一面鸭子的手帕拖了出来,能看得出来手帕很干净,只有很深的折痕。 林轻响在脸上拍了拍,顺手把手帕揣进兜里,又问了一遍:“你去哪了?” 宋夏扬扬下巴,直指对面星巴克。 林轻响:“你还能喝咖啡啊?” 宋夏:“我让你去吃点东西。” 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胃口和宋夏一起回来了。林轻响点了点头,收拾好了他的大背包,去对面点了帕尼尼和拿铁,坐在露天的座位,把通话耳机挂上,一口一口咬着,脸颊鼓起一个小山包,一边吃一边说:“太好了,你回来了我就不用去请人作法了,白赚一天假。” 宋夏不说话,坐在他对面,看着像个仙气飘飘的大学生,林轻响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s上那组名为“不存在的男朋友”网红图,看着他傻笑。 宋夏:“你怎么工作了还跟小孩儿似的。” 他确实像小孩儿,头发有点儿自然卷,时不时就要翘起来几撮毛,个头虽然不低,但是眼大脸小又瘦,笑起来还有虎牙,本地广告公司工作,环境相对自由不用西装笔挺,成天t恤卫衣牛仔裤,被认成高中生大学生都是常有的事。 林轻响舔舔嘴唇,嘴角粘了面包屑,没舔掉。 “那你现在也比我小,我长了五年,你没长。” 然后他咬着吸管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可惜附近没有n_ai茶,不然我要n_ai茶加仙草,一大坨。” 宋夏:“咖啡n_ai茶都少喝。” 林轻响:“还不是被你说之后才喝的。我对仙草n_ai茶有特殊的感情。” 宋夏一愣,他当然记得,中二时期的林轻响想要染头发,来征求他的意见,自己为了阻止他,跟他说“你头发室内是仙草色,阳光一照就是红茶色,多好看,别染了。” 只是没想到林轻响也记得,还记了这么久。 林轻响见宋夏又不说话,叹了口气:“宋夏,我觉得你现在不一样了,话太少,看着还特不开心。” 宋夏:“以前那样好么?” 林轻响顿了顿,垂下眼帘:“我觉得挺好的你觉得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啊,不过!”林轻响倏地抬头:“随你吧,你能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现在做什么我都觉得无所谓。” 宋夏:“你确定?” 林轻响正要说话,手机传来一条推送,一看,是他一周前闲来无事参加了同性`交友app的24小时心跳cp活动,系统提示他已经依据他的身高、年龄、爱好为他匹配到了合适的对象,对方邀请他下午去希尔顿见面。 看来这位同僚跟他一样,是个直来直去不谈感情的主。只是这个24小时心跳cp活动的游戏规则是在见面之前都不会知道对方的长相与联系方式,所有的沟通都通过系统站内信,要不要继续交往,完全取决于二人线下见面后的意向。 林轻响没点同意也没点拒绝,只回:0么?免谈。 没错,尽管时常被错认为高中生,林轻响,他是个纯1,至少目前还是。 发完他抬起头,十分真挚的望着宋夏:“确定,我吃完了,你想不想去哪看看?” 宋夏摇了摇头。 林轻响开始叫车:“那回家。”然后他又笑了:“虽然你不占地方,但我老觉得坐地铁会挤到你。” 宋夏:“从我身上穿过去都没问题。” 林轻响:“别、别这么说,我不想看。”林轻响撇了撇嘴,背好包站起来,又舔了舔嘴唇。 宋夏看他一眼,面包屑很顽固。 宋夏:“你家很拥挤,不去爷爷那儿?” 林轻响摇头:“工作日大白天跑回去,会被担心的。” 宋夏讪笑:“对家里人,你倒是好像懂事了点儿。” 看,又是这样,这个笑容绝不会出现在曾经的宋夏脸上,宋夏啊,你到底怎么了? 林轻响:“我”他想说得罪,但这两个字太生疏,便改了口:“我伤害过你么?” 没等宋夏开口,他又说:“如果有,我道歉,对不起。” 宋夏刚觉得他可能开窍了,又被这句道歉气死:“自以为是。” 林轻响咬了咬唇,不说话,上车之前,宋夏终于看不下去那粒面包屑,伸出手,轻轻替他拨掉了。 林轻响开车门的手陡然僵住,转头望着宋夏,表情像看见500个人在面前裸、奔: “你 能 碰 到 我 ?” 宋夏也愣了,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伸出手碰了碰林轻响的脸颊。 柔软,温暖。 约了几次炮的林轻响头一次知道,原来脸颊被人碰一下就能让人如此悸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耳朵突然就发烫了,张了张嘴,却被在前排敲车窗的司机打断。 林轻响只得憋着满腔纷乱的情绪坐进了车里,全程看着宋夏,伸手抓了两下,跟以前一样,伴随一阵轻微的凉风,手掌迅速就穿过了宋夏单薄的身体。宋夏视线笔直的盯着前方,表情也有些无措。林轻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被鬼碰到会这么高兴,此刻心情有些无法形容,开心、激动都有,却又不够确切。用自己不高的文学造诣大海捞针般的在脑子里调动形容词,最后勉强找到了一个——春`心荡漾。 我靠! 林轻响被自己吓着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已经饥渴到连宋夏都窥探了?他有这么种马吗? 进家门那一刻,林轻响再也无心探究自己内心的复杂,包都来不及放下,只喊: “宋夏,你快再摸摸我!” 宋夏脸色欠佳:“你好好说话。” 林轻响:“我靠,怎么了啊!你快点儿,急死了。” 宋夏的手在身侧攥了攥又放开,摇了摇头:“适可而止吧,你跟我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林轻响急了:“你都跑回来了,说这些废话干嘛啊!” 宋夏:“我只想让你去参加同学会,只有这件事而已。” 林轻响头摇得飞快:“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五年没见的人有什么非见不可,你到底在想什么?等我去了那个什么同学会你就离开吗?” 宋夏没说话,只点头。 “那我更不可能去了。做鬼的都管这么宽吗?同学关系维系都管吗?啊!”林轻响拿出手机:“那个群我还忘了退,我现在就退掉。” 宋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再也不见吧,就现在。” “宋夏!”林轻响大喊一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才顶着发红的眼眶,带着几丝不确定,问:“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宋夏抬眼,看着他,淡淡道:“哪儿也没去。” 虽然在宋夏再次出现手机就停止了叫嚣的那一刻,他想过这个可能,但瞬间就被自己摁了下去,以从前对宋夏的了解,宋夏绝不会这么对他。 但现在—— 林轻响喉结滚动了一下:“嗯,对,你不见的那会儿,根本没到十二点。” 林轻响捂住了脸,抬起头时双眼通红。 “那我的手机、电脑,也都是你对吧?好玩儿吗?” 宋夏不置可否,说:“彼此彼此。” 林轻响的声音变了腔调,喉咙发紧:“看别人像傻`逼一样又哭又闹一整晚,是你凉了之后发展的新爱好?” 宋夏不回答,把视线转向一边,要不是林轻响饿了肚子,他可能会消失的再久一点儿。 林轻响一脚蹬在门梯上,大喊:“c,ao/你妈的,你根本不是宋夏,你到底是谁?” 宋夏居然笑了,那双温柔如水的桃花眼,却是寒气逼人。 “宋夏已经死掉了,不是么?” 林轻响气得直喘,手机“哔”一声,亮了。 ——24小时心跳cp的约会倒计时开启,16点前不回复视为放弃。 林轻响顿了两秒,点了同意,把手机塞进口袋,在宋夏淡漠的注视中,三两下换了个轻便的包,狠狠瞪着宋夏:“大爷约去了,给家呆着吧你!” 只听“嘭!”一声闷响,林轻响摔上门,跑了。 第05章 洗澡青蛙 家里的浴室很小,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只是餐厅后富余的空间里接了喷头、挖了下水口,还挂了防水帘,平时大敞着,只有洗澡的时候才拉开。 小学生林轻响岁数攀上两位数,忽然觉得这东西十分不讲究,配不上他的气质。爸妈又都不搭理他,只好去撺掇林瑞祥。 于是,某天下午放学后,就看见院子里放了个对他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巨大的“泳池”,充气的。 林瑞祥牵了根管儿,一直引到“泳池”里,水面波光粼粼,林轻响高兴疯了,三两下脱得ji,ng光,跳了进去,并热情邀请宋夏进入他的豪华充气池。 宋夏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会儿进去了,林轻响把泡澡当水仗,在宋夏身边疯狂扑腾。宋夏如坐针毡的泡了五分钟,借口要补作业,跑了。 第二天,宋夏在“泳池”中央放了一只充气的绿色小青蛙,对林轻响说: “比赛静坐,谁要是活动范围超过小青蛙,谁就请喝n_ai茶。” 林轻响好胜心切,立刻答应了,宋夏总算松了口气。 后来的某一天,斗战胜渣林轻响突发奇想要跟宋夏比大小,顺手往水里捞了一把,宋夏再没跟他一起洗过澡。 这个叫「彩虹时间」的app用的人不算多,是同公司另一个小0推荐给他的,小0用自己的脑袋担保绝对安全可靠,且产品体验很好,绝对不会有事没事瞎推送s_ao扰用户,定期搞的活动也十分让人满意。林轻响上次点击参加活动纯属好奇心和无聊作祟,很快就因为工作繁忙而抛之脑后,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推送,他过几天就该把它卸载了。 林轻响心情不好,想花钱,想发泄,到了酒店大堂自己刷了卡,上楼先洗了个澡,裹着浴袍,想宋夏,想宋夏到底为什么这么他,气得他直接对宋夏爆了粗口,在他跟宋夏相处的漫长时光里,从来都不曾这样过。 宋夏永远都顺着他,即使偶尔绊了两句嘴,宋夏也会立刻噤声,默默离开,然后没过一会儿,就来哄他开心了。 宋夏就像有个专门的消化系统,是为了消解苦闷而存在的,让他可以一直那么温润着。 想到这儿,林轻响有点儿后悔,宋夏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就带着妹妹远走他乡,留下他和爸爸爷爷在老家,在他成长的经历里,几乎就没有“妈妈”的存在,而自己却这样骂了他—— 林轻响站了起来,看了看挂在衣帽钩上的衣服裤子,径直走了过去。 ——叮咚! 林轻响炸了,下意识喊了句:“啊啊啊靠我不在!” 门铃像是接收了指令开始夺命连环call,林轻响崩溃抱头,第一次觉得即将展开一次约炮的自己像是等待扫/黄大队降临的小鸭子,他长叹一声,决定开门道歉回家找宋夏。 林轻响面带愧色,拉开`房门,面前的男生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瘦,且受,眉毛浓密,双眼皮宽的可以在里面蛙泳,嘴唇像玻尿酸灌的肠。 “” 林轻响如被雷劈,为什么客户工作日有空出来约炮啊??? 面前的人一笑,像是纸牌上的joker,c,ao着浓重的鼻音说: “你好?” 林轻响脑海中已经开始上演自己跪在地上求刘崇不要开掉他的戏码,握紧拳头,猛然回忆起,项目启动会和之前的客户会都是总监出马,自己咖小压根儿没轮到,所以这个婊气冲天的母0客户还没见过他! 加油小响!你还有机会!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先欠了欠身,把对方迎了进来。 对方进来把包往地上一丢,哗就把t恤脱了。 林轻响:“?” 他在群里发过语音,害怕说话被对方听出来,开始装哑。 对方故作温柔的笑了笑,指了指卫生间:“我先冲个澡?” 林轻响打了个寒颤,努力点了点头。 对方翘起小指掩在鼻尖,又是一笑:“小帅哥,你话好少。” 说罢进了浴室,林轻响捂住心口不住喘息,这他妈就算不是客户他也硬不起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林轻响迅速冲到衣帽钩前,三两下剥除浴袍开始换衣服,裤子只套了一半就急冲冲的往前蹦着要换鞋,于是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在地!然而小响并没有气馁,他的唧唧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他发动全身的意志力,像个在终点前跌倒的运动健儿,为了荣耀,为了尊严,奋力爬了起来! 浴室门哗的被拉开,林轻响愕然,他居然、居然裸着就出来了! 林轻响只觉得自己要瞎了——这速度,你他妈饥渴的连沐浴液都没打吧! 林轻响尴尬的撑在床边,仿佛自己要被强,j,i,an,短短几秒内,他已经在心中做下决定,回去要做两件事,第一,写长达5000字的检讨保证再不乱约,第二,去公司拳打脚踢小0让他给自己的唧唧买保险! “你喜欢穿着衣服来?”母鸭嗓划破长空,林轻响疯狂点头。 然而,母鸭嗓并没有动,反倒眯起眼,香肠嘴向上一弯:“哦~可是我喜欢光着来,你还是脱了吧?” 林轻响疯狂摇头,母鸭嗓直接走了过来,膝盖一顶林轻响的胸口,把他扑倒在希尔顿的大床,整个人欺身而上,撑着上半身看着林轻响,没等林轻响说话,先伸手扒起了林轻响的衣服。 林轻响:“???” 等等!就算是闭着眼睛跟你做,这位置也搞反了吧?! 林轻响猛然伸手抓住了对方光溜溜且瘦弱的肩膀,膝盖同时拱起,就这身高,就这体型,把他翻过去,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林轻响稍稍用力,侧身一翻—— 对方岿然不动像座山,自己的衣服倒被掀了起来,裤子的纽扣也被解开了。 林轻响决定认真对待,再度用力,侧身一翻—— 对方仍旧丝毫不动,而刚刚卡了自己好几次的裤链,居然就这么不争气的被拉开了! 林轻响慌了,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弱ji,浑身上下瘦的干瘪,没有一丝肌r_ou_线条,怎么会这么大力气?该不会来之前嗑了药吧?! 没等林轻响得出结论,身上的人直接一只手拧住了他的两只手腕,交叠着举过了他的头顶,死死固定住! 林轻响:“???” 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过?还是个丑0? 去他妈的吧,工作也不要了!林轻响抬腿就想正中对方裆部,被对方反应极快的避开,整个身子压了上来,一张怪异的脸瞬间近在咫尺! 林轻响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c,ao/你妈的,你给老子滚开!” 对方充耳不闻,反倒一笑:“别了,还是给我`c,ao吧。” 说罢,嘴唇就递了上来,林轻响整个人被牵制着动弹不得,气喘吁吁,对方却气定神闲,仿佛他只是一只试验台上的小白鼠。 林轻响有些绝望,奋力偏头,躲过了对方的猪唇大力嘬,心一横,喊道:“要做也是、我他妈在上面!” 对方一顿,脸稍稍移开,跟林轻响对视,林轻响知道自己躲不过了,鼓起勇气让自己看着他,对方盯了林轻响两秒,倏地笑开,双眼皮、眼角和眼下的痣一起,拧出奇怪的纹路。 林轻响陡然一僵,等等——这家伙有泪痣吗? 林轻响被这客户折磨了一个多礼拜,时不时就要看着他的头像辱骂一番,此人还酷爱朋友圈发自拍,都是大特写,如果脸上有和宋夏一样的特点,他不可能没发现。 自己明明说了只约0,这人却偏要压他,再想想这人明明比自己矮又比自己瘦弱这么多,却能无比轻松的禁锢了自己的行动,无论谁看都觉得不可能吧?! 一瞬间,一个猜想浮上林轻响的心头,他在对方轻笑一声说“不行,只能我`c,ao/你”后又压上来的那一刻,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喊道: “宋夏?!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 身上的人停住了,缓缓凑到林轻响耳边,吹了口气: “你啊。” 林轻响恶心的直哆嗦,崩溃道: “我他妈、你、你要是用这几把玩意儿上了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噢,好啊,大家一起当鬼吧。” 对方温热的鼻息萦绕在林轻响的颈窝里,让他的汗毛顷刻间全体起立,确认这是宋夏后,林轻响轻易的就要哭了,自己的力道已显然不是宋夏的对手,只得视死如归般的闭眼道: “你他妈有本事自己来!找这么个丑0自己不恶心吗!!” 宋夏停了,重新支起上半身,面若冰霜的看着林轻响,轻蔑道: “恶心?不是你自己约的人吗?” 声音已经变成了宋夏的音调,下一刻,林轻响身上蓦地一沉,那是面前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来,宋夏依旧半跪着,又成了轻飘飘的模样。 林轻响一把将身上的人掀开,惊魂未定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一样。 于是他坐了起来,瞬间和宋夏面对面,近在咫尺。 宋夏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些,林轻响不知怎么,听了宋夏刚刚那句话,原本的火气没了,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满腔的话语此时成了找不到线头的毛团,只好一声长叹,宋夏也不吭声,林轻响沉默了一会儿,问宋夏: “你怎么来的?” 宋夏的手顺着林轻响褪到一半的牛仔裤探进了口袋,林轻响感受到宋夏轻柔的摩挲,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宋夏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微微抬眼看他,从他的口袋里,拖出了那条格子手帕。 林轻响点了点头,知道了自己如果想带宋夏在身边其实不用把那整个箱子搬来搬去,竟然有些高兴,宋夏最后还是没有用那个丑0的身体强了他,让他觉得这至少不是个真心想要害他的鬼。如果他确实是宋夏,那他们之间应该有过什么误会需要谈一谈,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这丑0醒了就尴尬了。 林轻响整理好衣服裤子站起来,跟宋夏说:“我先回家。”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摸出钱包抽了一张在当代无现金社会一个月都没花出去的一元纸币,把它塞进了床上丑0的手里。 “上身费,客户拜拜。” 宋夏:“” 第06章 excel初号机 初中报道前夜,林轻响在院儿里拽着宋夏的衣角,可怜巴巴: “你可不能忘了我,也不能背着我等留堂的人,放学就回家。” 宋夏摸他的脑袋,笑他:“放心吧,我就认识你一个成天留堂的。” 林轻响刚知道地球上有多少人,立马用上:“那我可就是你的60亿分之一了,你做梦都要悠着点儿别笑醒了,我每天留堂还是顺利升初中了,全靠我的天生聪慧!” 秦月珍一苕帚扫过来,怒骂:“全靠九年义务教育!不然你现在已经去乡下拉磨了!我一家学医,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笨驴子,你那分儿是正常人能考出来的吗?” 林轻响捡起苕帚,跳了起来:“骂我是驴!那你是啥!你是我亲妈吗!” 林瑞祥蹲在旁边嗑瓜子儿,微笑:“这俩人真有意思。” 宋夏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赶紧朝屋里喊:“阿姨您别生气,我跟他说。” 然后转头掰过林轻响的肩膀,把他摁门槛上坐好,温和的看着他,态度却很认真,说: “轻响,初中不比小学,真的不能再瞎玩儿了,你等着。” 说罢宋夏进屋,不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了张卡纸,递给林轻响。 一周从一到五,用荧光记号笔工工整整的打了格子,标上日期,右下角是一行清秀的钢笔字:好好学习,天天轻响 林轻响吧唧嘴,刚被秦月珍骂了的坏心情全转移到宋夏身上,没好气道:“干嘛?你都不跟我一个学校了,还要管我。” 宋夏捏他的脸,指着那张表格:“好好上课,以后一周五天,留堂了就画x,没有就打勾,我一个礼拜检查一次,要都是勾,就给你买n_ai茶。” 林轻响赶忙点头,高兴坏了,于是骗了宋夏半个学期的n_ai茶,喝胖了五斤。 后来的林轻响整天和报价、项目推进表打交道,他逻辑和整合能力双废,看了表格就头晕,时不时的,就想念那张能换n_ai茶的excel初号机。 林轻响一进家门,宋夏又不见了。急的他当即在他鸟蛋屋子里大喊几声,像得了狂犬病。 “在。” 宋夏答道。 林轻响松了一口气,摊在床上:“我靠!那你也不早点儿答应,又他妈想吓我。” 宋夏:“你几声连一起不带停,我cha不上话。” 林轻响咳了一声:“我着急啊!你快出来别躲着,天还没黑呢你就辛德瑞拉了。” 宋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歇会儿,出来久了挺累的。” 林轻响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切,我看你是干坏事儿累的吧!” 宋夏:“” 林轻响说:“又不吭声了不是?我真的搞不明白,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还是说你在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林轻响被自己一语点醒,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宋夏在一起的那几年可以称得上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所以关于宋夏现在的表现,以前的事情是给不了答案的! 对,一定是因为宋夏不曾出现的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宋夏这会儿不现身也懒得说话,屋里安静个几分钟林轻响就发慌,赶紧又追问: “说话,宋夏,这五年你在哪儿啊?” 宋夏说:“在一个不对,在几个库房里。” 林轻响:“库房?” 宋夏:“嗯。装这些东西的库房。” 林轻响:“等一下,我想想,是有很多人寄这种快递吗?” 宋夏:“嗯,很多。来自各地。” 宋夏根本不愿意多说话,林轻响只得自己猜想可能出现的情况再向他求证。 “你果然是去旅游景点那种慢递店吧?他们居然还真给寄过来了被涂掉的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那儿往以后寄东西?” 宋夏:“不知道。” 林轻响蹙眉:“你就编吧宋夏,东西是你自己寄的,你会不知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骗人。” 宋夏冷笑一声:“你又知道了?” 林轻响:“?怎么你以前骗过我吗?” 宋夏:“” 林轻响腿一蹬,摊在了床上:“哎!宋夏你怎么现在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啊!你可急死我了,你说说你那五年在仓库里都干嘛了?每天就那么飘来飘去?仓库里有窗户吗?能看到外面吗?” 宋夏:“不干嘛,没窗户,看不到。” 林轻响激动道:“我`c,ao?那你说的几个仓库是什么意思?是在本市吗?为什么这个快递的单号和地址都查不到?我实在是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我去看看也好啊。” 宋夏:“库房搬过三次,都在地下,不在本市。箱子到了快要寄送的时间才被挪到了地上,能看见些人,但他们看不见我。你的话怎么还是这么多。” 宋夏被林轻响问烦了,打算一次性讲清楚以堵住他的嘴。 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林轻响终于在此刻发现了一件心酸而又可怕的事情,他带着仅存的一丝侥幸,问宋夏:“那这五年,有人能陪你说说话吗?就算是同类也好” “有。” 宋夏回答,林轻响稍稍松了口气。 “大黄,看库房的狗。” 林轻响:“” 他突然感到难受,再说不出话。 五年,没有人可以看到,没有人可以说话,大部分时间呆在y冷潮shi的地下仓库里,无论昼夜,只要没人开灯就是漆黑一片。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3节 在这样的日子里,忘记时间的流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这太可怕了。 林轻响自小就是个哔哔机,话多到从他一家三口到同班同学都嫌他烦,他不敢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大概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透吧,这种孤独,比死亡更让人难以忍受。 屋里安静了很长时间,林轻响床头的小窗户投s,he出黄昏的模样,今天的天空很好看,紫色由远至近连接着大片的粉红,如果走在街上,一定会忍不住驻足拍照。 可是现在的林轻响,毫无心情去欣赏。 大概是他好容易安静了许久,宋夏反倒有些许的担忧与不适应,默默的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林轻响抱着膝盖在床脚缩成一个球,连他出来都没发现的可怜样子,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 但现在,他只会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淡然道: “林轻响,同情之类的,就非常没有必要了。” 林轻响抬起头,看见宋夏单薄的身体和投s,he在墙壁上的余晖融为一体,浑身散发着温柔的光彩,又好像随时都能消失一般。林轻响抬手用手掌摁了摁自己又在发涨的眼眶,咬了咬牙,摇摇头。 “嗯,都过去了,以后就呆在这儿吧宋夏,我可以陪你说话,带你出去玩儿,你想去哪儿都行,周末就回家看看老林,就像以前在家里那样。” 宋夏低下头,突然笑了: “林轻响,别活在臆想里了,早就不一样了。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你需要人陪,明明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还要不停的索取。不是么?” 这话对林轻响的脑瓜儿来说就属于超纲了,他根本理解不了宋夏是什么意思,但却联系上下文得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捏着拳头愤然道: “宋!夏!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叫我全名的!这也太生分了!” 宋夏:“我就知道,跟你没法正经说话。” 林轻响:“随便你怎么认为!反正你要是跟这堆东西绑定了,就是跟我绑定了,以后我走哪儿都带着,你没地儿去了!” 宋夏又笑了,以前宋夏一笑他心情就好了,现在宋夏一笑他就害怕。 宋夏说:“等把这堆东西都烧没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呀。”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箱子不是福袋也不是家庭影院,而是,撕一页少一页、不可回头的日历。 林轻响万念俱灰,又不想宋夏看轻他的意志,只好嘴硬道: “那我省着来!过日子赚5000有5000的活法,赚20000有20000的活法,这是同样的道理!实在不行,我还能想别的办法!” 宋夏不屑一顾: “你能有什么办法?一直以来,不都当耍赖皮是最好的办法?与其琢磨这个,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面对那位炮友客户吧。” 林轻响没反应过来,天真道: “什么?那不是你吗?我刚刚在车上就把那个app删掉了,明天还打算找推荐这玩意儿给我的同事算账。” 宋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露出了这两天里可以说是最快乐的表情:“我是在他跟你说了你好,又进了门之后才上身的。” 然而,林轻响还是没反应过来,仍旧天真道: “嗯嗯,可是,漫画里人被鬼上身之后不是会被消除记忆吗?” 宋夏蹙眉,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活在里吗?真能这么乱来,孤魂野鬼那么多,世界早就乱套了。” 林轻响迟钝的转过头,如果此时能配上音效,那一定是行尸走r_ou_般“咔”、“咔”的声音,宋夏眼看着他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不可置信最后变成惊恐。 宋夏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忍不住补充: “所以,他会记得自己约了炮,然后去了酒店,看到了你,接着就是自己一丝`不挂的趴在床上,手上捏着一块钱,纸币。” 林轻响崩溃了,抡起拳头把床垫砸的嘭嘭响,内心已经变成了找孩子的可云,对着宋夏大喊: “宋夏!你是不是要我死!!!” 第07章 青春的哨,友谊的哨 林轻响在秋季喜迎变声期,跟升上初中的宋夏前后脚,他认为这是男孩变男人的标志,高兴坏了。 然而这高兴只持续了不到24小时,他就萎了。 原因无他,需要保护嗓音、动辄就破音的变声期对他这个哔哔机来说,实在是太磨人了。清亮的小童音开始走低,说得多、太大声都会一不小心陷入怪腔怪调的尴尬,他像是一个唱歌跑调还不自知的麦霸,遭到了女同学无情的嫌弃。 林轻响蔫了,心情跌落谷底,直接波及到了无辜的宋夏,宋夏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只在手机上敲上一行:我要好好护嗓以保顺利渡劫。 宋夏在第二天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了个红蓝相间的哨子,挂在林轻响脖子上,笑的跟父亲逗小孩儿似的: “谁说你说话不好听,就吹给他,问他愿意听哪个。” “您怎么这么木奉啊!”林轻响激动的一喊,又破音了。 林轻响昂首阔步走进校门,“哔——”一声哨音,拉开了他花样作死的青春期。 宋夏大概是真的很累,在林轻响气的发狂的夜晚,只轻轻说了一句“那倒不至于”就又匿了。林轻响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如果是在自己家里,好歹有个小院子让他上蹿下跳拔拔花花草草或者蹂躏沙雕发泄自己情绪,而这个鸟蛋大的出租屋,就连喊声大了都怕被管理员追责。 后来他下楼买了仙草n_ai茶和柠檬蛋糕,怒吃到撑,倒地不起。 林轻响在午夜烧掉了那张拿来骗宋夏n_ai茶的留堂表,脑子里又满满都是宋夏的好了。但,第二天起床的他还是很怕自己的手机电脑再次在公司遭到宋夏的荼毒,原本打算什么都不拿,已经下了楼,还是没忍住磨蹭了回来,重开家门。 宋夏似乎在看墙上的相框,见他回来,转过头问:“忘带东西了?” 林轻响进去掏昨天的裤子口袋,把手帕塞进今天的裤兜里。 “我怕你不见了。” 宋夏递过来一个淡漠的眼神,看了他几秒,说:“别来这套了。” 林轻响也有点儿不高兴了,现在的宋夏就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找茬似的,但明明他才是一而再再而三被欺负的那个。 他撇了撇嘴,有点儿委屈的哀求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别再瞎搞我的手机和电脑了,让我今天好好儿的把班上了行么?” 宋夏耸了耸肩,林轻响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出门了。 从写字楼下到进了公司,林轻响的手机一直安安静静,这让他稍微放松了点儿,坐来到工位前,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只见桌面变成了蓝底与两行醒目的红字: 今天工作不努力! 明天努力找工作! 林轻响:“……” 四下无人,宋夏就在林轻响的邻桌,好像他本来就坐在那儿似的。林轻响突然就想到,如果宋夏还在的话,现在一定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毕竟他一直都是优等生,老师家长口中的楷模,似乎不用经历关于升学与专业选择的迷茫就能自然而然获得一个光明的未来,可现在—— 宋夏感觉到林轻响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转过头问:“看什么?” 林轻响慌忙摆手,四下无人,他指着自己的屏幕,小声说:“这配色也太土了,真不该是你的品味。” 宋夏:“又不是为了好看才弄的。” “今天觉悟很高,小林。就是太丑了。” 刘崇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林轻响吓得一哆嗦,赶忙道了声:“老大早。” 刘崇摸了摸自己方方的下巴,拍了拍林轻响的肩膀:“你还是先换了吧,客户那边没约到会议室,下午要过来开会,要用你的投屏。” 林轻响:“行。我待会儿就——” 桌面已经迅速变成了一对岁月静好的老年夫妇,在一起……练剑,是的,真的是练剑。 刘崇:“?声控的?” 林轻响:“嗯呢——不是。” 又换了,这次是一只猫的臀`部特写,两颗毛绒绒的蛋蛋近在咫尺。 林轻响:“是一个cha件,三秒换一次。” 刘崇:“你也是不嫌眼花,行吧,反正别弄太奇怪的就行,他有多作你也知道。” “好的,您可放心吧。”林轻响只想让刘崇赶紧离开。 刘崇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林轻响隔壁的椅子开始自己转动。 宋夏脚支在地上,正在一脸淡定的玩转椅。 刘崇:“?sarah,这把椅子需要报修。” 他直接冲前台招了手,前台小姑娘从远处应了一声,噔噔噔就跑了过来,刘崇已经离开,椅子也不转了。 林轻响眨了眨眼,出卖色相:“嗨,又好了,就这样儿,要不先别管了。” sarah脸红了:“死gay不要乱对直女放电!”说完转身回了前台,林轻响汗都出来了,生怕宋夏再玩儿空中漂浮,只得请求:“您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宋夏瞬间就不见了,林轻响又有点儿后悔。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一件事,让他来不及思索要不要唤宋夏回来,林轻响突如五雷轰顶,一拍桌子站起来喊道:“老大!要过来的客户是那个七号吗?!” 七号就是他的丑0客户,人家其实叫seven,林轻响喊不习惯。 刘崇在隔了两个工位的地方挑了挑眉:“激动什么?事情都过去了,给我敬业点儿。” 林轻响两腿一蹬摊在椅子上,左顾右盼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做出临死前的挣扎,突然就想起了前台常备的医用口罩,赶紧去借了一个戴上,然后煞有介事的喊了一声:“c,ao,换季脸好痒,我是不是过敏了?” 也没人理他,喊完了自己默默把口罩挂上耳朵,又轻轻唤:“宋夏?” 宋夏这次到很快出来了,但旁边的同事也已经来了,林轻响只得在本子上写一句:待会儿放过我,好不好? 他生怕宋夏直接把他口罩摘了。 宋夏没说话,林轻响只得在那句话下面又画了一个流着眼泪跪地求饶的小人,宋夏瞳孔微动 ,看起来心情不错,弯了弯嘴角,问:“就躲这一次有什么用?” 林轻响赶忙解释:“还有一个月这个项目就结束了,一次成永远了就。” 宋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林轻响为了逼真从戴上口罩那一刻起就对自己的脸哀怨连连,连午饭都是躲到一边偷偷吃,宋夏可能第一次去到人们的办公室,带着点好奇里里外外转了两圈。说来也奇怪,他明明现在看起来轻盈而飘渺,却从来都像个正常人似的,走到哪都迈着稳稳的步调,林轻响吃完了午饭,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睡梦中都没忘了念叨“宋夏,别逗我了……” 起风了,他恍惚中感到耳边口罩的挂绳被轻轻掀了起来,接着脸颊隐隐传来了清凉的触感,一直蔓延到唇边,林轻响还来不及去想这是什么,便被门口传来的呼喊激了个清醒。 “嗨~阿崇!” 通体粉色,从里到外,像一根粉色的电线杆,啊不,电线杆太高了,像一个粉色的暖水瓶。 seven来了。 林轻响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口罩还在,刘崇起身跟seven问好,不知这死直男在seven耳边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他顿时花枝乱颤。接着刘崇转头朝林轻响招手,指了指门口的会议室,林轻响快速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又低声说了句:“求你了。”走进了会议室。 林轻响一手抱着笔记本,一手摁着脸上的口罩,坐在seven对面,客气又怪异的点了点头,seven心知这就是那天在群里说他婊上天的小子,立即递来一句“关切”:“哟,嘴里溃疡啦?” 林轻响:;!¥……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刘崇立刻来救场:“孩子不舒服,来我们这就开始吧。” 林轻响低头将笔记本连上投影仪,线路接通,对面的seven突然一口水喷到了桌上,并开始疯狂的咳嗽。 刘崇:“……感谢你对小林的赞赏,他确实很帅。” 林轻响一抬头,也愣了,他的桌面,变成了,自己的,照片,整张脸被投影放大了20倍,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上面。 林轻响面如死灰,宋夏站在seven背后微笑。 接着他发现,seven平息后脸庞便泛起了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娇羞的暖水壶轻轻捧起了自己的脸颊,朝林轻响扬了扬下巴:“开始复盘吧,小帅哥。” 林轻响心一横开始汇报,口罩捂着他的脸,话说多了便十分不舒服,反正已经被发现,他索性一把将口罩扯了下来,seven似乎对他这一举动十分满意,面若桃花笑意连连。 一旦接受反正已经死透了这个设定,林轻响的汇报反而意外顺利,语毕seven甚至没忍住替他鼓了掌。 林轻响僵硬道:“您客气。” seven朝刘崇眨了眨眼:“阿崇,这……位同事真的很木奉,下月出差你得让他跟着。” 刘崇义不容辞:“那肯定,他这段时间就盯这个项目,你放心吧。” 林轻响心里翻了100个白眼,这老狐狸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自己明明同时盯了三个项目,一个人活成一个队伍不是开玩笑的。 刘崇对他挺好,但该卖的时候也绝不手软,会议结束后,又命令林轻响亲自送seven下楼出门,seven刻意走的很慢,林轻响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于是就被他拉到了一边。 林轻响心说反正都这样了爱咋咋地吧,演也懒得演了,直截了当道:“先说好,那天可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呀!”seven顶着一张让林轻响恶寒的笑脸,踮起脚低声说:“小绅士你可真有趣,期待跟你一起出差~” 林轻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c,ao了。别一副我跟你有什么似的。” seven笑得更开心了:“没什么呀,送到跟前的你都不动,我哪舍得随随便便就跟你有什么?来日方长啦!” 林轻响怒了:“你先把你嘴里玻尿酸溶了再说日不日方不方吧!” seven竟连连点头:“呀,你还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最近也有这个想法。” 林轻响无语,没好气道:“双眼皮也缝起来,免得我老觉得自己要溺水。走了!” 这已经够恶毒了,林轻响说完便有一丝丝害怕遭到对方的投诉,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大不了离职吧,还能怎么样呢? 对,就这样。 seven在身后喊了声:“来日方长哦!” ……神经病! 林轻响快步走进电梯,宋夏在他身后,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发展好像跟他预期的不太相同。 第08章 独家记号 “林小诺,咱俩处个对象吧?” 林轻响初二,宋夏还是有很多女孩儿喜欢,他却无人问津,同学们还给他取了个“林青霞”的外号,林轻响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势要改变命运,碰巧前桌女孩儿长得好性格好,林轻响便在某个百无聊奈的午后,提出了邀请。 林小诺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林轻响不服气,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追一个女孩儿,居然这么快就被拒绝了! “为什么啊?!我哪点儿不好了?!” 林小诺笑得神神秘秘,说:“青霞,你长这样很难到女朋友,男朋友可能性大一点。”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放学路上,林轻响气得跟宋夏大喊大叫,宋夏但笑不语,林轻响意难平,在晚饭后悄咪咪消失了两小时,再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老林家炸了。 一次为了获取关注的尝试换来的是家里骂完校长骂,校长骂完老师骂。 林轻响苦啊,可是他这头花了好几百呢,他舍不得剃了,只得先戴个帽子。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两天后的下午,优等生宋夏的左耳上,出现了一枚银色的耳钉。 老林家又炸了,宋夏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样子,非常诚恳的解释:“就是刚好路过,好奇就……”这当然缓解不了大人们的情绪,宋夏爸爸向来温吞,用沉默不语来替代愤怒与不解。 林轻响虽然意外,但有人替他分了一半战斗力,他非常开心。 虽然到底还是没扛过多方压力,头发撑了一周就回归本色,宋夏的耳钉也不见了,但究竟什么时候不见的,心比海宽的林轻响并不记得。 林轻响进门儿差点跟刘崇撞个正着,刘崇当即冲他咂嘴:“关系好好维护着,我看他是看上你了。” 林轻响有点儿情绪,主要是对宋夏,这会儿顺道发泄给刘崇:“您卖我卖的挺开心啊。” 刘崇冲他挤了挤眼:“又没让你跟他干嘛,这么难搞定的人,你只用牺牲美,连色都不用,说不定就能把下季度的项目也收入麾下,多好的事儿。” 林轻响心说下个月我都够呛了怎么还下季度啊!开始哀求:“那什么,出差能别让我去吗?我看他一眼就该萎了,真的。” “谁看他都萎,但我有妻儿,我不能萎。努力小林!” 刘崇重重地拍了拍林轻响的肩膀,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扬长而去。 好好的发小欺负他,好好的上司也卖他,林轻响觉得憋屈的不行,正巧看见给自己推荐交友app的小0——张维,气势汹汹的坐回了工位,把键盘敲的啪啪响。 ——你死了。 张维: ——??? 林轻响: ——你给我推荐的什么几把app,我他妈约了个 林轻响打到这儿,思来想去,去百度搜了张面包超人的图片,发了过去。 ——这个玩意儿,差点英勇牺牲 不远处传来快速捶桌的声音,林轻响看也不看,又发一句 ——笑你麻痹? 张维: ——抱歉,忍不住,你要不试试当0,上面儿优质1比较多,你没看我成天容光焕发的。 林轻响: ——滚jb蛋,除非我死了 张维: ——你现在是怎么了?没约成还是约成了? 林轻响: ——约成了你妈现在应该已经去监狱给我送饭了,因为你被我砍死了 张维: ——……谢您不杀之恩,晚上请你喝酒赔罪。 林轻响: ——勉强同意 林轻响空手套炮不成后又空手套酒喝,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抬头发现宋夏又不见了,忙起身去寻,走了没两步就发现,他居然窝在休息区的懒人沙发睡着了,还睡得鬼模鬼样的。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小时,今天是周五,拖延症晚期的广告从业者们为了能顺利开启周末会格外勤快,休息区一个摸鱼的都没有,只有宋夏安安静静的窝在这里。 ——等等! 林轻响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宋夏这个状态看上去……也未免太正常了,要不是他知道这是宋夏,他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正常人在这里。睡着的宋夏整个人看起来不仅不再像平时一样单薄轻盈,胸腔还会平缓而规律的一起一伏,这怎么看…都不是个阿飘啊! “你没事儿干了?” 刘崇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林轻响身后,端着已经见了底的咖啡杯。 林轻响倏地回头,对着刘崇试探道:“老大,这块儿除了咱俩,还有别人么?” 刘崇:“有啊。” 林轻响大惊,像只呆头企鹅瞪着刘崇,哑口无言。 刘崇翘起大拇指,指了指窗口的方向:“还有蜘蛛侠。” 林轻响循声望去,窗外悬着一个人,勒着保险带,扣着安全帽,心不在焉的擦玻璃。 林轻响:“……” 刘崇叹了口气假模假样道:“社会是很现实的,看人长得也挺好,却只能来高空作业,珍惜机会,小林。” 林轻响:“您快去接水吧。” 刘崇撇了撇嘴,走了。 林轻响目送刘崇来了又走,直至这里只剩下他跟宋夏,这感觉太过奇妙,宋夏看起来就好像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伴着落日的余晖,他仿佛置身于几年前,和宋夏互相依偎的时候。 那会儿宋夏的爸爸刚失踪不久,宋夏虽然以超乎常人的承受力,让自己每天如平常一样,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消瘦与疲惫,林轻响于是邀宋夏和自己同住,他却拒绝了。林轻响思来想去仍旧不放心,强行拱到了宋夏床上。 宋夏拿他没办法,但无论如何都坚持要用两床棉被,林轻响只得回去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过来。 宋夏一个晚上惊醒了数次,在冬天的长夜里,大汗淋漓的猛然坐起,惊动了一旁的林轻响,问他怎么了,却只说做噩梦。 循环几次,林轻响睡眼惺忪,终于不想再理会宋夏的“矫情”,直接缩进了宋夏的被子里。 林轻响在那之后才终于安稳的睡着了,理所当然的以为宋夏也是如此。 被窝里的宋夏像个暖炉,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他不自觉的便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朝沙发上探去,接近宋夏的时候,竟蓦地有些紧张, 短短的距离他却如履薄冰,指尖轻轻颤抖了起来…… 皮肤细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是宋夏的下颚流畅而干净的线条。 林轻响的心头好似略过细密的电流,他悸动不已,眼尾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绯色。 他立即就对这感觉上了瘾,指尖仿佛不受控制般的一路向上,宋夏却在此时,突然睁开了双眼。 指尖的触感消失,宋夏顷刻间变得轻盈,林轻响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这样似摸非摸的悬在了半空。 “你在干什么?” 宋夏半睁着眼,看起来有点迷糊。 林轻响轻咳了一声,把耳机挂上,一副通话的样子,视线却不曾离开,说:“你刚才……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触碰里,这是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开。 “就是你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我碰到了你。” 宋夏一愣,看起来并不知道原因:“是么?” 林轻响连连点头:“你原来是需要睡觉的么?我以为你永远不需要……” “忘了藏起来,难怪越睡越累。”宋夏伸了个懒腰,又转了转脑袋。 林轻响看他这再寻常不过的动作突然觉得有点儿开心,就像他仍旧以寻常的姿态在自己身边一样,但他并不想让宋夏觉得累,便说:“那你藏会儿?晚上我要出去,你也可以休息。” 宋夏抬眸:“去哪儿?” 林轻响笑笑:“跟同事喝酒,他推荐的破app害我约到丑0,来给我赔罪。” 宋夏直接就不见了。 林轻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愣愣道:“……您现在真是我亲祖宗。” 窗外。 蜘蛛人的身边,少年一袭黑色的斗篷,双瞳如墨,对着不远处的林轻响若有所思。五花大绑的高空作业人员一边划水似的应付着玻璃,一边调笑道: “你确定这真是一具正常灵体?我看他下一步可以直接诈尸还魂了。” 少年眉间微微皱起,像在思考难解的数学题。 “确实不太正常,我可能需要回去翻翻死亡笔记。” 玻璃工:“?不是生死簿么?你们老大看日漫?” 少年:“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但是去的时候已经是叫死亡笔记了,据说是因为他要与时俱进,死亡笔记比较时髦。” 玻璃工:“……这老神棍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太乱来了,我有理由怀疑由于你们那儿的玩忽职守,已经造成了许多起类似今天这样的亡灵事故。” 少年:“死亡笔记常年有人看守,我得选个好时间。” 玻璃工勾起嘴角:“还有,注意时差,宝贝儿,别一晃一天过去,再回来这俩人可能要么已经一起死掉,要么……” 少年突然微笑,脸上却好似拂过乌云一片,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巨大的裁缝剪,卡在高空绳索上,冷冷的问:“你叫我什么?” 玻璃工带着略带玩味的眼神摸了摸自己毛糙的下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裆部:“我建议你从这里下手,因为这玩意儿真的勒的我相当不舒服,我有理由怀疑你的性生活质量将会就此受到影——” 咔一声,绳索顷刻断裂,玻璃工一个后翻,直直坠向光洁的地面。 第09章 沙雕呀 宋夏上学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林轻响问他怎么了,他说,爷爷来了。 “那是好事啊!”林轻响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因为他跟林瑞祥,可以说是比爸妈还亲了。然而,宋夏那天课上到一半,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家,还请了三天假。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胳膊上,戴上了黑色的袖章。 n_a_ai去世的时候林轻响也戴过,虽然那会儿他还很小,但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问宋夏,只敢问家里人,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虽然宋夏和爸爸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林轻响还是又急又躁的,尤其是知道宋夏的爸爸丢了工作以后。 没几天就是宋夏的生日了,林轻响问宋夏想要什么,他只是笑着摇头,林轻响只好找了个周末,跑出去当街找灵感,回来的时候,怀里鼓囊囊的,和出来扫院子的宋夏撞个正着,林轻响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当即就拉开了衣服,提出一只圆滚滚、黑灰相间的猫。 “生日快乐宋夏,以后它也可以陪着你。” 宋夏又惊又喜,睁大了眼睛,把猫接过来,狂打了两个喷嚏。 “c,ao,你该不会,猫毛过敏吧?!” 宋夏赶紧摇头,挠猫的头顶:“没,你哪儿弄来的?” 林轻响立刻嚷嚷:“什么弄啊!我买的!刚成年的美短,帅小子!” 俩人欢天喜地的抱去宠物医院除虫、洗澡,洗完一盆黑水,颜色褪了一半,西瓜纹变成狸花纹。 医生:“土猫染的,3岁了。” 林轻响:“……” 宋夏:“也……挺好的。” 林轻响闹的地动山摇,宋夏却说算了。俩人最后给猫起名沙雕,是因为林轻响在最近沉迷的页游里,养了头猎鹰,常与他在楼兰地图里擒敌,非常帅气。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有这么个网络流行语……算了,本来也就挺傻的。 张维本人,阅攻无数,每月必约,不走心只走肾。但外表看起来衣冠楚楚,不娘不腻,喜好叠穿素色衣服,打眼一看平淡无奇,仔细一品尽是别致的细节,整个人像是设计院儿里的优等生,工作起来也是干净利落,最重要的是——文能装直男让甲方姐姐妹妹心花怒放,武能battle甲方刻薄gay噎人不带脏,实在是一枚社交利器。 林轻响爱跟张维在一起原因有二,一是忙一天下来哔哔累了,自己能省不少力气,二是偶尔需要不走肾社交的时候,他无论酒量还是情商都是战五渣,还动不动就被当成下面的那个勾搭,有个伴儿好脱身。 张维知道好几家有意思的ji,ng酿酒吧,今天这家也是,华灯初上,门口台阶、路边上挤满了等不到座位的中外脸孔,二楼的露台更是重灾区,即便这样,不少人仍旧举着手机争相拍照发朋友圈,只因为门口挂着的牌子上粉笔写了两行字: 新月酒吧 st party 酒吧街面临整改,今天是它的最后一天,电已经断了,存货大方的散落在各处,人们带着自己充好电的音响、点着蜡烛,一起做最后的告别。 平时和张维相熟的老板忙的只匆匆递了两张马扎出来,就不见了踪影。张维提着两把“特殊优待”的马扎,带林轻响在门外找了片稍微不那么挤的地方坐下,林轻响来的次数不多,被这阵仗吓着了。 “我靠,这是凑热闹还是真这么舍不得啊?” 张维开了酒瓶,递给林轻响,俩人轻轻一碰,张维坐着小马扎,气质还是没丢,优雅一笑:“想不到吧?就这么小小一片地方,诞生过很多生意、友情、爱情、基情……是很多人的回忆。” 林轻响:“回忆最重要的不是人么?” 张维摇了摇头:“难忘的回忆总是人、地点、时间、物件一起创造的。” 林轻响突然想到了宋夏那一箱旧物,觉得说的也对,回忆还在,东西还在,宋夏还在,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可现在的宋夏……他又老半天不吭声不出来了。 林轻响突然不说话,在嘈杂的人声中唱起了《往事只能回味》。 张维:“?这么有兴致,可惜了没电,不然给你弄一话筒上台。” 林轻响一仰头把酒全灌了,瓶口放在嘴边,说:“用这个。” 张维稍愣,而后一笑:“你喝这么快……当心又晕了。” “不会。” 林轻响起身挤进门厅,拿了瓶新的又出来,开了。 张维又跟他碰了一下,却没喝下去:“心里有事儿?说实在的,夏天喝常温啤酒,口感实在是很糟。” 林轻响抬起头,眼神游移,问:“我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维笑了:“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该带你来这种表面热闹实际伤感的场合,快乐小林都被传染的思考自我了。” “这样。”林轻响抬起头,微微一笑:“玩个游戏吧,用最快的速度回答彼此同样的问题,答不出的喝酒。” 张维:“……你真的很爱斗,好吧,先来?” 林轻响也没客气:“我让你最意外的三件事儿是什么?” “还用问?”张维啼笑皆非:“你居然是,你居然是,你居然是。答完了,换你。” 林轻响:“……我不知道你的。” 然后他一仰头,喝了,转头又进去拿了新的。 张维的表情有些诧异,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林轻响提问了。 “这样,认识我以来,印象最深的三件事儿是什么?” “嗯,客户饭局买单刷公交卡、中元节约酒大哭喊宋夏以及最近的……开`房对象是客户。” 说到这儿,张维又笑了。 林轻响轻轻皱起了眉:“约酒喊宋夏?” 张维摇了摇头:“喊到我都怀疑你去约别人是为了治愈情伤了……等等,你后来不都解释了是很好的哥哥吗?又忘了?” 林轻响没有正面回答,却说:“抱歉,你的我还是不知道。” 然后又是一仰头,喝到一半的时候,被张维一把抓住了瓶子硬拽了下来。 “可以了可以了,要是又醉了还得我遭殃,你今天真是怪怪的。” 林轻响蹭了蹭嘴角的水滴,看着张维的目光深邃,张维呢喃着:“不过莫名其妙的看起来,有了点儿攻击性,哈!” 林轻响突然凑近,捏住了张维的肩膀:“谢谢你说了这些,我现在心情还不错,想要庆祝一下。” 张维:“你要干嘛?诶,你居然有颗泪痣啊?以前都没发现。” 林轻响:“你可以帮我录点儿视频,记录这个特别的夜晚。” 林轻响话音刚落,蓦地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放起了《嘿嘿嘿》鬼畜reix版,然后噌地举起双手疯狂挥动,并同时做起了高抬腿。 伴随着“你追我 如果你追到我 我就让你 嘿 嘿 嘿”的鬼畜音效,林轻响像遭了电击的疯子风中抽动,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张维:“……轻响……” 他想说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你直接回家吗,又觉得林轻响状况实在不正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轻响百忙之中抽空冲张维喊:“录像!” 张维说:“还用……我吗?” 周围所有人都在录像,已经有人发了朋友圈:新月的离开让我们疯狂,旁人的不解只是我们用来宣泄悲伤的方式。 也有很直接的人:酒吧关门,有人疯了。 林轻响又喊:“用,我要离开这里了。” 说罢他便以同手同脚的姿势向前冲去,张维放心不下,举着手机跟了上去,林轻响一路冲到人群末尾,对着正蹲在地上哭泣的女孩喊了一声:“处对象吗?” 口袋里还在“我就让你嘿嘿嘿”,女孩身边的男人喊了一声:“你他妈找事儿啊?” 林轻响丢下一句“不处算了”手脚并用的逃跑,在过马路的时候蜷起来头杵地上翻了个跟斗,然后起立,双臂打开,亮相,然后继续高抬腿奔跑。 张维确信他是醉了,这醉态十分夸张并魔性喜感,速度快的像个被抽打的陀螺。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4节 不过张维向来心理素质惊人,他决定跟随林轻响全程记录,只是一直这么跟着跑实在有些累,而且他已经越来越难跟上林轻响的步调,于是在下一个路口,张维开了一辆小黄车骑了上去,远处看起来就像遛狗不成反被遛的瘦弱主人。 酒吧街已经到了尽头,林轻响朝右一拐飞快地冲到了人烟稀少的步行街,抓住一位正在倒着走散步的秃顶大叔就喊:“处对象吗?” 大叔“哟!”了一声疯狂后退,林轻响又一挥手:“不处算了!”然后以s形在马路上进行曲线式奔跑,嘿嘿嘿仍在继续! 穿过步行街就抵达了soho广场,商场接近打烊,人群正源源不断朝外涌,林轻响一个健步冲过去抓住一位黑人美眉:“hey!我系林亲赏,你的鹅子现在在鹅手丧,要姆要和鹅处对丧?” 对方变成了黑人问号,林轻响又喊:“不处算了!”旋即又在旁边的女孩面前轰然倒下:“你撞到了我的心!要不要——” 女孩瞬间跑的不见踪影。 林轻响爬起来继续沿着商业街挥动双手高抬腿奔跑,在排除了被吓得直接消失的路人后,又问了大妈、拾荒大爷、夜跑男、学生仔、印度白领,每到一个人面前先狂跳五分钟嘿嘿嘿吸引对方注意,然后抛出一句“处对象吗”,在对方做出确切反应前先说“不处算了”迅速跑开,寻找下一个。 被访对象年龄层覆盖老中青三代,性别横跨男女基姬,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规律性。 张维骑着小黄一路跟着,在印度人以为是搞什么活动、非常配合的和林轻响对跳之后笑得摔了手机。 林轻响绝对是他见过耍酒疯耍得最有创意的,并且运气极好没有被打,不过他不熬夜,打算十二点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强行把林轻响塞回家,然而,林轻响却在问完印度人之后主动停了,在街区的后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蹲了下来。 张维骑着小黄车悠闲的来到了他身边,车停好,像个迎接熊孩子改过自新的慈父,微笑着看着他。 “好累。” 林轻响说。 张维说:“六公里,差不多跑掉了400卡,还博得了很多关注,值了。” 林轻响抬头:“八个人都录到了吗?” 张维诧异道:“你连八个人都记得?我都数不过来了,直接吓跑的太多了。” 林轻响又问了一遍:“都录了吗?” “录了,唔,不过中间有一部分画质不太好,你太快了。嗯……不过我大概……” “谢谢,可以停止了,麻烦送我回家。” 林轻响直接打断了张维,然后在对方回应之前,倒在了地上。 第10章 粉兔兔 林轻响严肃的跟宋夏谈判: “我觉得咱俩可能得保持点儿距离,这样太影响我找对象了!” 宋夏缓缓合眼又睁开,轻轻笑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对啊!”林轻响拍桌:“所以我才忒挫败啊!我表白的女孩儿都说你好,你还什么都没干,我冤不冤啊!” 宋夏有些无奈的摇头:“一个月换了三个女孩儿表白了,你根本就不喜欢人家吧?” 林轻响气鼓鼓的,嘴巴发出噗噗噗的气声:“时候到了啊!青春期不早恋那还叫青春期嘛!” 宋夏:“我看你是只要不学习怎样都可以吧…” 林轻响:“话可不能乱说!”一边儿装模作样的否认一边儿嘿嘿嘿的笑了:“这样,今天开始咱俩别一块儿走了,这个月要能找着对象我请你吃饭。” 宋夏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意外的是,一个月还没过完,林轻响就真的请宋夏吃饭了,还带着他的“小女友”。 就在今天,班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项婧自习课后塞给他一只粉红色的兔子头圆珠笔,说送给他,小脸儿涨的通红,没等林轻响开口,就跑了。 林轻响一琢磨,靠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这他妈就是爱情啊!于是立刻约项婧放学一起吃饭,再叫上他的好朋友宋夏一起,庆祝小林喜得初恋。 项婧感激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吃饭过程中全程不敢抬头。 结束后三个人走在回家路上,项婧和林轻响在前面,宋夏在后面,看不见表情。 然后项婧拉了拉林轻响的衣角,说:“谢谢你青霞,你能不能先走?” 林轻响:“?” 项婧:“我要跟宋夏……表白了。笔是日本买的,送给你了……” 士可杀不可辱!林轻响打了个响指,故作潇洒,说:“没问题啊!” 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背带裤,一阵风似的跑了。 宋夏回家只看到扔在自己枕头上的粉红兔子,摇头,出去了。 还能怎么样? 哄呗。 林轻响在鸟蛋里醒来,十分不适,头疼胳膊疼大腿疼,全身都很别扭。 他记得自己也没喝几口,怎么就断片儿了? 他艰难的坐起来,环顾四周,室内寂静,空无一人。 林轻响忙喊:“宋夏?!” 宋夏:“唔……” 听起来好像没睡醒,林轻响脑子里出现了宋夏裹着被子赖床的画面,突然兴奋,又喊了一声:“宋夏!你在哪儿?” 林轻响喊完便爬了起来,去箱子里翻找,找出了粉红兔子圆珠笔,说:“拜拜,我惨劲儿劲儿的初恋。” 然后屁颠屁颠的躺了回去,紧张的等待着。 清晨的阳光穿透棉麻窗帘,林轻响攥着手心,像个等着被翻牌的小丫鬟,屏息凝视着身旁缓缓出现的、若隐若现的影子,看着他在自己的注视下慢慢变得充实。 宋夏眯着眼,跟林轻响近在咫尺。 林轻响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惊得朝后退了几公分,留出一人宽的位置,和宋夏面对面。 宋夏缓缓把眼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不愿醒过来。 睫毛怎么这么长啊?林轻响心想,下一秒,便宛如晴天霹雳——为什么他的晨间反应在宋夏面前更厉害了? 太久没约果然是要出事的难道我已经饥不择食了吗他可是宋夏啊! 林轻响哑口无言,想说点儿什么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大脑却一片空白。 宋夏嗓音嘶哑,慢吞吞的说:“累……我再睡会儿。” 说完又不见了。 林轻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笑了,说:“宋夏你……从来没赖过床,以前都是和老林一起拖我起床不是?” 没声音,林轻响却莫名觉得心安,好像能感受到宋夏就窝在他身边。一直觉得只是租来的房子,也有了家的意味。 如果每个周末醒来都能看见陪伴在身边的人,谁还要去约啊,就这么躺一天也好。 林轻响对着一团空气凑近了点,看了看时间尚早,还能睡个回笼觉,于是喃喃道:“等咱俩都醒来,跟我去看老林吧。” 于是便合上双眼,手机却在此时震动了起来,连着两次。 林轻响当做没听见,睡了。 他做了一个遥远而真实的梦,梦里他和宋夏如往常一样穿着校服迎着晨曦走向胡同口,宋夏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林轻响回过头催促他,宋夏站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总是温和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林轻响心生怪异,催他快走。 宋夏死死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不带半分感情,问他:“吴悦、赵卓然、张思雨、曲佳佳、王琦、秦卓妍、秦楚楚、滕舟,你还记得几个名字?” 林轻响不知宋夏是怎么了,被他问得心里慌,胡思乱想了几秒钟,结结巴巴答道:“三、四五个?你干嘛啊?!” 宋夏突然冲过来扒了他的外套,开始扯他的t恤,林轻响只感到和他差不多高的宋夏突然间变得力大无穷,动弹不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大喊:“宋、宋夏!你放开我!” 宋夏神色如鬼魅,五官像是凌厉的刀锋,咬牙切齿:“我看看你到底是没长心还是瞎了,我——” 宋夏突然俯身向前,对着林轻响光洁的肩颈,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 房间里,林轻响蓦地惊醒坐起,脊背shi透。 惊魂未定,他不住的喘着气,宋夏在他身边探出手,轻抚他的额头,问:“做梦了?” 林轻响瞬间从梦里的情绪跌了出来,这是自发现宋夏可以碰到他之后的第二次主动接触。 凉,却不是死亡气息的坚硬冰凉,而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清凉。 林轻响看着他忘了说话,宋夏被他盯的略显不自在,抽回了手。 “太不公平了…”林轻响皱起眉:“怎么就只能你碰我呢?我也太可怜了,只能等着。” 宋夏淡淡看他一眼:“以前也没见你多在意能接触的时候。” “每天同吃同住同追女孩儿,谁想得起来的啊。” 林轻响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宋夏沉了沉声,说:“我可没追过。” 林轻响正想给宋夏讲讲自己吓人的怪梦,手机又震开了,刚刚就没理,这会儿才终于舍得看一眼。 张维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还转了个链接给他,问他要不要考虑开个账号准备当网红变现。 项目组内部群里,几个同事哈哈大笑,刘崇说,林轻响你他妈千万别说在我手下工作啊,丢不起这人。 林轻响先点开了那个链接,莫名其妙的看了十几秒后,脑袋就像被ak47轰了。 链接来自超火爆短视频app“颤音”,一群网红大号加数以千计的沙雕网友正如火如荼的参与一个叫做“求偶舞”的挑战,大家站在不同地点抡胳膊高抬腿好像风中抽动的意大利面,背景音是林轻响喊了无数遍的“处对象吗”加“嘿嘿嘿”混响。 但让林轻响真正爆炸的是挑战置顶——视频来源,他在酒吧街和商场门口的发疯举动已经被剪成了十五秒短小ji,ng悍浓缩视频,还把bg做了整理。 林轻响看着自己在“处对象吗嘿嘿嘿处对象吗嘿嘿嘿”的重复中四肢抽搐,气管儿都要涌上一口浓血喷jian而亡,宋夏在旁边无法抑制的“噗”了一声。 林轻响匆匆看了宋夏一眼,还是没想出来昨晚到底怎么了,赶紧给张维打了电话。 开头就是暴喝:“我`c,ao`你大爷!!” 张维:“?你不讲道理了,视频又不是我传的。” “我`c,ao……”林轻响有点儿慌:“我也没喝几口啊怎么断片儿这么严重,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你他妈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张维笑了:“什么药?兴奋剂?dis胶囊还是粉红色的回忆?” 林轻响:“你别他妈糊弄我,你一个大活人看见我这样了不知道拉着吗?!” 张维:“我的天,你速度快到像练了无影脚,我骑车都追的很困难。” 林轻响:“你他妈空口说瞎话!我跑步机两公里都下不来你不知道吗?!” 张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带你喝酒了ok?太能倒打一耙了。” 林轻响开始胡搅蛮缠:“可别再去了!前脚约客户后脚蹦野迪,跟您就没好事儿!” 张维有点儿无奈:“视频太大了我传着呢,待会儿发你邮箱自己看吧啊,小疯犊子。” 说完没等林轻响回复,挂了。 林轻响捂着脸颊仰天长啸:“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然后他陡然一个激灵转向宋夏:“你怎么也不拉着我呢?!休眠了?!” 宋夏勾了勾嘴角,提醒他:“邮件来了自己看吧。” 话音刚落,推送便来了,林轻响满腹的疑问在看到自己发了几条街的疯、却能蹲在街边冷静到不似常人的表达后,即便愚钝如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咬唇,喘气,林轻响要到极限了。 他脾气向来暴躁,所以自认在这段时间里已经使出浑身的力气,对宋夏莫名其妙的过分行为近乎无底线的忍耐,一次次退让,对方却变本加厉,让他闹了这么大的笑话,饶是万分珍惜宋夏,也终于是忍不住了,林轻响的自然卷翘的七荤八素,像只发怒的小狮子,暴跳如雷:“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到底想干嘛?!” 没等宋夏开口,林轻响再度咆哮:“死者为大是吗?我就活该被你这么一天天的当个笑话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看准了我他妈没法把你怎么地是吗?” 宋夏笑了,朝窗台扬了扬下巴:“你可以的,都烧了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林轻响一骨碌爬起来就将那箱子掳在怀里:“你别以为我不敢!” 说完就愤然冲进了卫生间,只听“哗啦”一声,杂物尽数滚进了水池—— 半小时后,林轻响站在回自家的地铁上,一下一下、泄愤似的拽着吊环,宋夏气得他家里钥匙都忘了拿。宋夏则留在了鸟蛋里,看着重新回归到置物架上的箱子,嘲弄般的勾起了嘴角: “还是那么不会整理,都弄乱了啊。” 林轻响当然没烧掉那堆旧物,即便他愤怒的快要失控,也没法承受宋夏再次消失的一干二净的后果,那几年的回忆有多辛苦,光想一想就够他受的了。他想让宋夏服软,跟他道歉,或者告诉他这么做的原因,他甚至觉得,只要事出有因,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不计前嫌。 但宋夏不但没有,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让林轻响心慌——对于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这件事,他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林轻响一瞬间悲从中来,却又不想认输。稍作思索,里里外外掏干净了与宋夏有关的东西、留他一人在家,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最大胆的事儿了吧。 第11章 八仙过海 全都扑街 吴悦同学: 您好!我是初三二班的林轻响。可能你还不认识我,那没有关系,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家住东城区李自成路76号铜雀胡同,和爸爸妈妈爷爷一起长大,我的妈妈是医生世家,有知识,温柔大方,我的爸爸是工程队的,有见识,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我的爷爷林瑞祥,喜欢浇水和种花,做饭也还可以。自小给了我非常优良的教育,让我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按说,我已经拥有了完美的人生,但其实,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困惑。 前天我看到有人说,不恋爱的青春便是被狗吃了。我觉得说得很对。我们的青春满打满算也就剩三年了,可能你还有四年,但一样时光如流水青春易老去。为了不留遗憾,我想要跟你一起,共同走过风生水起、水深火热的青春期。 上学放学和你一起 打游戏和你一起 喝n_ai茶和你一起 柠檬蛋糕分你一半 这是我目前的一些想法,如果你有新的想法,我们可以一起去完成。 如果你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放学后请来c,ao场最高的双杠旁,我黑期待,嘿嘿嘿。 林轻响把纸叠好,压平,递给宋夏,说:“呐,就你隔壁班,帮我放她抽屉里。” 宋夏接过来,轻叹一声:“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么,直接就写信了。” “你这人就是太现实,怪不得一堆人追还没对象,长得好看谁还在意是什么样的人呐!” 林轻响理直气壮的说,明明自己也没对象。 宋夏:“女孩子哪有这么好追。” 林轻响隔着背带裤拍拍自己单薄的胸`脯:“没关系的,我以前就是战略出了问题,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么就锁定我们班了呢!这次我多看看广撒网,肯定能谈成一场难忘滴初恋。” 宋夏实在没忍住,弹了他个脑瓜嘣儿,下狠手了,林轻响疼的大吵大闹,宋夏又只好给他揉揉,心里又酸又涩。 第一封信,林轻响失败了。于是他改了写、写了改,不到两个月写了八封信,把自己15年的词汇量都快掏干净了,终于在第八封信送出去的傍晚,在c,ao场上等到了教导主任,剩下那点儿词汇量全拿去写检查,消停了。 林轻响气的放学路上上蹿下跳:“哪个贱人举报我!被我发现卸了他的狗腿!!” 宋夏摸摸他的头:“不气了啊,找到了跟你一起揍他。” 租来的房子再温馨也不是自己家,林轻响打心眼儿里这么认为。所以每个周末,除了加班,他一定会滚回去看老林。家里人也习惯了他这个回法,不用打招呼,周末的伙食一定有他的份儿。 于是林轻响敲开门就看到林瑞祥把锅铲扛自己肩上,警惕的看着他,说:“井盖儿已转移,我们可能被盯上了!” 林轻响心想完了,老林又犯糊涂了。秦月珍也不知道在干嘛,都这样了还让林瑞祥做饭,太不像话了。 林轻响盯着林瑞祥,严肃的朝里努了努嘴:“嘘!借一步说话!” 林瑞祥犹豫几秒:“不行!先对暗号。” 林轻响烦死了,没心情动脑子想这些玩意儿,只好对屋里大喊:“妈!!!!!!!!” 林瑞祥果断抽出手在拍林轻响头上连拍三下:“玩儿不起!完蛋玩意儿!没劲!” 原来是演戏。 林轻响:“您让我多活几年吧。” 林瑞祥不理他,挥舞着锅铲进去了,林轻响进门就闻到了醋味儿,溜进厨房一看,锅里的螃蟹已经被蒸的亮橙橙的,不自觉的就发出感叹:“呀,这就秋天了。” 林瑞祥:“可不么?小夏呢?怎么就你啊?” 林轻响:“我妈呢?怎么就你啊?” 林瑞祥:“医院急事儿叫走咯,不定回不回呢,你中秋把小夏叫回来。” 林轻响翻白眼:“哟,宋夏真是您亲孙子。” 林瑞祥:“那可不,捡来的孙子只吃蟹黄不吃腿,老林牙口不好,找亲孙来帮忙。” 这下说的林轻响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一直不啃螃蟹腿,没别的原因,就是懒,骂也骂不听,宋夏还在的时候,每次中秋的晚饭结束,都得陪着林瑞祥啃半天的螃蟹腿儿。 他最初还以为,那俩人就喜欢一边儿啃螃蟹腿一边闲聊呢。 林轻响嘿嘿干笑了两声:“别了,他都飞升了哪能吃这玩意儿啊。”林瑞祥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您可真会说话。” 林轻响扭扭捏捏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哎呀我这人是不是忒混蛋啊?” 林瑞祥关了火,把姜末丢进醋碟里,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妈说的好,生你啊不如生碗卤煮。” 林轻响小声哔哔:“那也是你们惯的你们这么惯着我,问我意见了吗?我还委屈呢。” 林瑞祥:“你小子就是命好,小时候家里惯着,好容易决定好好教育了吧,又有宋夏惯着,无法无天,没点儿眼色。”说罢林瑞祥用枯瘦的指节点了点灶台:“看,就这眼力见儿,端菜呀公主诶!” 林轻响赶紧端起了西红柿炒蛋,一阵风似的刮进小院儿里,放餐桌上,林瑞祥还在后头摇头:“就这居然还工作了,我说小林,等我真的糊涂到成天胡来了,您不会给我推护城河里去吧?” 林轻响狗腿的跑回去接过林瑞祥手里的海碗,放下了回去给他捏肩膀:“那不会,我怕水。” 林瑞祥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坐餐桌跟前,三菜一汤,刚好四人的量,就是秦月珍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中秋大林也回来,带着小夏,团圆嘛。” 大林是林轻响他爹,林家祖孙三代,老林林瑞祥,大林林山海,小林林轻响。 林轻响咬了一口色泽金黄的蛋,呼噜呼噜的冲林瑞祥抱怨:“爷爷,您知道宋夏现在是个阿飘吗?一个阿飘,每天跟您亲孙在一起,您是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担心是吧?万一宋夏是来吸我阳气的,林家三代单传可就没啦!” 林瑞祥把蟹壳掰开,放进林轻响的碗里,肥美的母蟹,看着这诱人的蟹黄流泻而出,笑着说:“你脑缺氧这么多年了,还怕这一口啊?” 林轻响笑呵呵的:“嘿嘿嘿,怎么让你说的我跟一笨蛋似的。” 林瑞祥:“可不么,你把小夏扔哪儿了?他能去别的地儿么?” 林轻响不乐意了:“什么扔啊?说的我好像多混似的,你可别念叨他了知不知道我每天受尽欺凌啊?” “那完蛋,”林瑞祥乐了,饶有兴致的看着林轻响:“让你坑的次数太多,算账来了。” 林轻响立刻不服气道:“你就向着他,我什么时候坑过他了?” “那可就数不过来咯”林瑞祥抬头看看湛蓝湛蓝的天,趴在房顶打盹儿的沙雕一并映入眼帘。他冲着林轻响摸了摸自己单薄的耳垂,说:“身上都为你留上眼儿了,冤不冤。”再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为了让您不成为失学儿童拼命朝前学,眼镜儿也戴上了,冤不冤。” 林轻响差点儿一口把紫菜汤喷了,勉强咽下去,嚷嚷道:“青春期男孩儿爱美也推我身上,我真是您捡来的。” 林瑞祥摇头:“所以呗,就你这脑子,能明白什么呀?人为你挡的骂都是理所当然。” 林轻响表面还在逞能,心里却开始琢磨——宋夏那耳洞真是为了让他少挨几顿打的? 想不明白,要是真的,怎么也没一个人告诉他?林轻响眨巴着眼,暂时消停了,用小勺舀了点儿醋汁淋在蟹壳里,用筷子挑起一块儿塞进嘴里,喷了。 “啊啊!老林!你怎么往醋汁里放糖啊!!!” 林瑞祥一愣,不太相信似的:“哟!是么?” 说罢自己也尝了一口,皱了皱眉站起来,只说:“我重新调一个。” 林轻响起来拉住他说我去吧,然后没等林瑞祥说话就端着小碟子冲进了厨房,林瑞祥坐在凳子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林轻响不会切末,再出来的时候,碟子里变成了醋汁泡姜块,林瑞祥瞥了一眼都不忍心看了,直说:“哎哟我的天呐,您这是怎么长大的?” 林轻响:“就是就是,你赶紧反省反省。” 番茄炒蛋吃完了,林轻响主动用盘子拾掇了螃蟹壳,林瑞祥接着挤兑林轻响:“您转性了还良心发现了?” 林轻响像得了软骨病,往林瑞祥身上蹭:“你说,你们为什么都惯着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林瑞祥摇摇头:“生活苦啊,尤其看见宋夏那孩子,更觉得,当个乐呵的小傻子是福气。” 林轻响:“我才不傻!明明是你们自己什么都不告诉我,回头还说我傻,我可真憋屈。”林轻响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林瑞祥:“你现在能告诉我宋夏爷爷怎么去世的了么?” 林瑞祥淡淡看他一眼,说:“喝农药,倒在他爸单位门口。所以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爸没上班儿不是?” 林轻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一直以为宋夏的爷爷是得了什么急病没抢救过来,这一大家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实话。愣了好半天,林轻响才喃喃道:“这……为什么啊……你们怎么当时都不说啊?” 林瑞祥怕他因为这事儿不开心,又开始打趣:“细的不知道,人也没说。你这脑瓜儿不灵,怕你去试毒。” 林轻响气得用筷子戳碗:“我有那么蠢吗!” 林瑞祥:“您毕竟是认识繁体字儿就以为自己有超能力的人物,谁说的好那?” 又翻他老黄历了,林轻响白眼二连,脑子里宋夏爷爷的事儿还没过去,瞬间就食不知味了。艰难的嚼完最后两口饭,跟林瑞祥一起去厨房刷碗,林瑞祥刷了一半儿就开始打呵欠,林轻响忙让他去睡会儿,自己收拾完残局,遛进了宋夏的房间。 这屋子锁了挺长时间,自从宋夏去世,他从门口过都想哭,更别说进去了。后来好容易能鼓起勇气踏进去,也是匆匆看两眼就离开,他心里难受,害怕眼泪把屋子淹了。 终于能再次踏进这里好好看看,里面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宋夏的参考书、笔记本还都在书架上好好摆放着,除了床上铺了厚厚的粗麻布罩,看起来,就跟宋夏从来没离开过似的。 林轻响往床上一坐,灰尘四起,他赶紧弹了起来,心道秦月珍当真日理万机,仿佛从来不收拾,窗台上还摆放着宋夏的蓝牙音响,当年他总笑爱听老粤语歌的宋夏是老年人,如今也让灰落的跟破烂似的。 林轻响拿手一抹,立马留下印记。他突发奇想,冲进了卫生间洗了抹布,开始打扫起来。 他没什么打扫的天赋,灰尘太重,桌子擦完都是花的,没一会儿就烦了,暗自道:我这是在干嘛啊?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帮人收拾屋呢,好像他还回来住似的。 一边儿想却是口嫌体正直,沿着桌子一层一层向下,把抽屉一个个打开,里面儿放着些无关紧要的草稿纸、没用完的铅笔、碎块橡皮,还有书,宋夏可真是个爱学习的人,到处都显露着努力的痕迹,包括面前这副文气十足的无框眼镜。 林轻响还记得,宋夏为了拯救他那要命的学习成绩,自己拼命超前看书,初二硬是搞定了初三的全部教材,回来就给林轻响补课,结果挑灯夜读多了的结果就是,近视了。虽然他戴眼镜也挺好看,林轻响还是嘲讽了他两天,顺便显摆自己每天躺着看漫画儿眼睛也屁事没有。宋夏非常给面子的赞他厉害,只叮嘱好好护眼,别戴自己的眼镜儿,怕他头晕。 林轻响想到这些过往,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把眼镜驾到了自己高挺的鼻梁上。 没有一丝晕眩感,屁事儿没有。 他一个双眼视力15的人戴400度的眼镜没感觉,这正常吗? 第12章 漏箱之镜 还有不到一年就中考了,秦月珍给林轻响请了家教。 林轻响每天晚上补课的时候,手边一瓶胶水,挤上手,糊开,等干了一片片撕下来,享受巨蟒脱皮的快乐,两个月下来,成绩毫无长进,家教也觉得他心不在这儿,没救。 只有宋夏知道,林轻响得靠哄,跟小孩子认一个字给一颗糖一个道理。最后让林轻响有学上的重任还是落到了宋夏的身上,学四十分钟开一局游戏,宋夏陪着,就这样林轻响还是时不时开小差、打个盹儿什么的,不过也比以前好多了。 趴桌上做题是对林轻响最好的催眠方法,尤其是英语和数学,跟天书似的。他睡着了宋夏就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有一天,林轻响突然惊醒。 他梦见自己刚端上手的蛋糕出门就摔地上碎成好几块,给他气够呛。 睁开眼就看见宋夏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怔怔看着自己。 林轻响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别扭,揉眼掩饰着问:“你凑这么近干……近视啦?” 宋夏点了点头:“就是啊,得配眼镜了,你快起来。” 林轻响难得没耍赖,乖乖坐直了,宋夏却没撤回身子,笑着说:“你做题,我看着。远了我就看不清了。” 宋夏拿错眼镜了? 林轻响有些疑惑,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把眼镜放回抽屉。 说起来,宋夏对他周边的人了如指掌,他却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宋夏除了他之外的朋友,甚至不太清楚宋夏在对待他们一家人之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好像对陌生人话很少,然后就是……有一堆女孩儿喜欢,却一个都没答应过。 这几天里他越来越觉得宋夏可能从前就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部分,林瑞祥看起来都知道不少,只有他被蒙在鼓里,这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唯一确定的是,宋夏曾经真心实意对他好。 林轻响想着想着就觉得气基本上消没了,反正也没少块儿r_ou_,几个视频能怎么样呢?不过想研究一下宋夏这么做的原因,他脑瓜就又疼了,林瑞祥的呼噜声从外面传进来,像要把房顶掀翻似的。 宋夏现在一个人在干嘛呢?会不会想爷爷啊? 他已经过了五年周围没有活人的生活,把他单独扔家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哎,想来想去,脑子里还是宋夏。要不直接回家得了。 正在这时,门锁转动,林轻响忙起身,出去,就看到了秦月珍疲惫的脸。 林轻响:“妈吃饭了吗?” 秦月珍点了点头:“饿的不行,院儿里就吃了。”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捶了捶自己的肩膀:“给我累的,我睡会儿,你自个儿安排啊。” 林轻响打小起就习惯了秦月珍连轴转、林山海不在家的生活,这会儿干脆说:“那你歇着吧,我有点事儿,先回那边儿了。” 秦月珍也懒得多问,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又飘出来一句:“这晴天霹雳似的呼噜……” 林轻响笑了笑,一家人就这么一直斗嘴就挺开心的,宋夏有一次笑着说,想给你们一人一个快板儿,还被他跟林瑞祥严肃纠正:“快板儿是天津的!” 完,怎么又是宋夏? 林轻响出了胡同往地铁站走,沿路都是老旧的商铺,这片儿不让摆摊已经很久了,他却碰到一个顶风作案的,一位胖胖的大妈在饰品店门口支了个摊儿,挂了个手写的简易招牌——穿耳洞。林轻响对着地上闪闪发亮的假钻,站住了脚步。 大妈:“打吗?” 林轻响:“…打。” 其实看到宋夏耳垂那个发亮的小银钉的时候,他不是没心动过,但自己耐受度为0,怕疼怕的要死,加上宋夏没多久之后就不再戴耳钉了,林轻响一来二去的,也就忘了。这回是送到自己眼跟前了,他内心已经熄灭的小火苗才再次燃起。 林轻响端坐在大妈身边的小马扎,看大妈把银针的一头磨尖,内心还有点儿惴惴不安,但对方动作干净利落,速度飞快,耳朵消毒之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噗”一声,就穿完了。 林轻响嘿嘿一笑:“不疼啊。” 大妈没理他,掏出手机让他扫码付钱,然后又在一边的小盒子里掏出几根细小的塑料管,说:“要银针过敏就戴这个,自己买点儿眼药膏涂上。” 林轻响点头道谢,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情愉悦起来。大妈点点头:“漂亮。” “请说帅气!”林轻响强调完,缓缓起身回家。 林轻响站在家门前突然有些紧张,没有去按密码锁,而是抬手按了门铃。三秒后没反应,他就有些慌了,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接二连三的按铃,站立的方寸之地立刻吵闹起来,脑子里顷刻间闪过了数个狗血情节,门才被缓缓拉开,宋夏一副“几个意思”的表情,跟林轻响四目相对,林轻响仿佛听到心脏“咚”一声,落地了。 然后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想抱一下宋夏,可是抱不着,林轻响转身把门关上,在宋夏刚转身的刹那说:“宋夏,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宋夏身子突然顿住,没有回头。林轻响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以前有这么黏糊宋夏吗? 脸颊突然烧得慌,林轻响忙解释:“我打了耳洞,耳朵疼。” 宋夏回过头来,盯着他耳垂上反光的银针,神情变得有些复杂,问:“泄愤?” 林轻响鱼脑子,已经把负气出走的事儿忘的差不多了,摇摇头,看宋夏站在原地不动,心一横开始耍赖:“你抱不抱一句话。” 宋夏没说话,直接回床上窝着去了,林轻响一下就蔫儿了,也只得光着脚丫窝了过去,说:“宋夏,你变了。” “你说几遍了。”宋夏淡淡的。 林轻响摇了摇头:“我之前觉得你是回来后发生了什么变了,今天我觉得……可能我以前就不够了解你,还做了怪梦,梦里……以前的你也不是我认识的你了。” 宋夏笑了笑:“是么?什么梦?” 林轻响:“你掐我脖子,还咬我!我从来没见你这么凶过,还跟我数了一大堆人名儿,问我记不记得,我哪儿记得谁是谁啊?” 宋夏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林轻响喊他:“宋夏。” 宋夏回过头来,林轻响看着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滚动了一下,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紧绷的肩膀放松一些,才磕磕绊绊的开口:“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宋夏:“……我说过你聪明吗?” 林轻响:“你说过,但我现在觉得可能是骗我的。” 宋夏:“……” “所有的事情,只要拐了个弯,我可能就不懂了。”林轻响又说:“不要只是旁敲侧击,想说什么、想让我明白什么,一定要清楚的告诉我。我……”他顿了顿,有些艰难:“我对现在的状况有点儿难受,不是说把我怎么了,而是,我觉得你……” 说到这儿,林轻响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了,憋了半天,轻叹一声:“我可能只擅长跟人耍贫对骂。” 宋夏静静地看着他,看他不快乐的拧着眉,看他好容易看了自己一会儿又窘迫的低下头,看他轻颤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看他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看得他内心腾起一簇跳跃的火苗,看得他想要—— “别瞎约了,对感情,认真一点吧。”想法化成冷静的言语,“呲溜”一声把火苗浇灭了。 林轻响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在光洁的膝盖上一下一下磕绊着,十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抬头,像是要得到确认式的试探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出去约炮啊?” 宋夏就差翻白眼了:“你真的不止不聪明,简直是又蠢又笨。” “那你直说啊!”林轻响激动了:“死者为大你现在说什么我都听!” 说完猛觉不对,一把捂住嘴,指缝漏音:“我天我在说什么玩意儿。” 宋夏往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什么破词儿从你嘴里出来我都不意外。” 林轻响被一个脑瓜蹦儿弹的心花怒放,仿佛在皇上身边搔首弄姿数月终于被发现的小宫女儿,捂着额头把脸埋起来喊了声:“哎呀……” 喊完又起来拍自己的脸:“妈的,娘不俩几的!” 宋夏:“倒不是,是ji,ng分。” “嘁!”林轻响道:“也就您能让我这样了,多大面子啊。” 宋夏但笑不语,林轻响接着说:“以后别欺负我了,我不出去约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一直遇不到喜欢的人,要有个对象什么的,谁还出去瞎几把约啊,还得冒着遇到熟人的风险……” 宋夏:“你上大学都没谈恋爱?” 林轻响:“没有,他们都说大三之前找不着大学就没戏了。所以我大三就开始约了。” 宋夏脸又黑了。 “诶诶诶,你别生气啊,我还是很爱护自己的,而且我都只压别人现在还是小雏菊!” 宋夏:“……祝贺你。” 林轻响:“谢谢您!哦对,老林今天还说呢,让我中秋把你带回去。” 宋夏看着他:“随便你,我每天还能去哪儿吗?” 林轻响:“那你会觉得烦吗?除了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林轻响问完突然有些沮丧:“啊,真的变了变了,我以前哪儿用担心这些问题啊。” “习惯了。”宋夏笑了笑。 林轻响四下张望,像在思索,突然目光盯在墙上的合影上,仿佛小猫突然挺直了尾巴,说:“宋夏,趁着还有点热气儿,跟我去海边吧?” 第13章 羞怯的惩罚 林山海对着林轻响语重心长:“爸爸这辈子倒数第二意外的事儿就是把你养成这样,最意外的是你考上高中了。” 林轻响气得直跳:“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管过我吗!”以此为开头,从秦月珍怀胎吃香菜熏到身为胚胎的他开始进行无休止的哔哔,林山海烦得不行,买了全家海岛游的机票,作为他的毕业礼物,自然不会少了他的升学大功臣宋夏。 到了已经是傍晚,涨潮后海边游人渐渐散去,林轻响不会游泳在浅滩里泡着,像个老年人看着宋夏在海浪之间起伏,夕阳把他的肤色衬得很好看,但看久了就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林轻响缓缓向前,向海浪的边缘试探,走着走着便被海水没过了膝盖,宋夏一看,立刻停下来朝他比了个“x”的手势,一边就已经朝他的方向游来。 林轻响看到宋夏替他着急,心里莫名开心继续向前,夜幕时分的浪花翻滚着向林轻响扑来,像是要给他些教训,气势汹汹,轻易便将林轻响摁倒在地。 饶是已经很接近,宋夏还是心里一紧,迅速站起来冲了过来,林轻响却在此时突然站起,浑身上下,赤身裸,体,内裤不知被海浪卷到哪去。 林轻响cha着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身后响起嗤笑声,面前是宋夏不好意思的声音:“快、快蹲下去!” 林轻响向下看了一眼:“??” 五分钟后,宋夏把木奉木奉糖剥开递给林轻响,林轻响咬住,居然不是柠檬味儿的,更不高兴了:“你说,你知道我不会游泳还跑那么远,是不是故意的?!” 宋夏拍拍他的背,好脾气道:“别生气了,我教你游泳。”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5节 “我要想学,至于等到现在吗!”林轻响一跺脚,把木奉木奉糖扯出来:“我就是懒得学!” 接着,他气鼓鼓的,滋溜一下,把木奉木奉糖塞宋夏嘴里。 “难吃,我走了!” 宋夏看着那个好像周身都喷着小火焰的背影,心跳的有点儿厉害。 便利店没有柠檬味的糖,真是太好了。 “宋夏,趁着还有点热气儿,跟我去海边吧?” 宋夏顿了顿,说:“不了。” “不行!我就要去!你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去海边儿吗?”林轻响急了,莫名地就有点委屈。 宋夏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你不怕别人觉得你有病吗?跟不存在的人一直说话。” “你是担心这个啊!”林轻响摇了摇头:“我戴耳机啊!去吧去吧,近海这段儿再不去,又得明年了。” 说着没给宋夏回答的机会,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查票。 宋夏只得说好。 林轻响急不可耐,买了周五晚上出发的火车,到了就是深夜。 宋夏眼里带了笑意,问:“有这么急么?” 林轻响用力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呀,我就买了一张票,我应该买两张,给你一个座位。” 说着就又要去买,宋夏赶紧制止:“你可算了吧,我哪儿不能坐。” 林轻响摇头:“你又不是透明的,万一有人……穿过去什么的,我看着难受。哎哟……没有两张证怎么取两张票啊?” 宋夏看他认认真真琢磨的样子,正要笑话他,林轻响突然打了个响指,俩眼亮了:“你就坐我腿上吧!你主动坐过来我是不是还有抱着你的踏实感?哎哟这办法可太好了!” 宋夏看着林轻响真心实意高兴的样子,心里飘来一片y云,盯着他,伸出双手,把林轻响的脸颊拉得老长。 “蠢 不 自 知。”或者,瞎招惹而不自知,怎样都好,宋夏在从前就被对方的笨拙折腾的起起伏伏,没想到死了还是这样,气不打一处来。 林轻响好像木了似的,脸被扯成这样也不觉得疼,就愣愣的看着宋夏,像个花痴,宋夏不知道他又几个意思,只好松了手,然后就看到林轻响撇了撇嘴,说:“我也想扯你的。” 宋夏说:“不了吧。” 林轻响又说:“那你晚上睡觉别躲起来。” 宋夏看着他那副缺爱的样子,眉头微拧,语气带了几分恼怒:“林轻响,你别瞎招我。” 林轻响简直莫名其妙,下意识就放大了音量:“我又怎么了!”说完怕宋夏不高兴,又只得可怜巴巴的解释:“你看,你自己说话拐弯抹角我不懂你又要怪我,我就是想跟你贴的近一点儿怎么了?为什么我就是碰不到你,我现在就想当你的腿部挂件腰部挂件颈部挂件!” 宋夏没说话,林轻响等了一会儿,自顾自站起来在已经被他弄乱的箱子里,抽了一张纸出来,决定今天用这个。凌晨还没到,他顺手打开来看看,看到家住铜雀胡同就看不下去了,震惊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宋夏瞟他一眼,说:“你问我呢?” 林轻响觉得脸上烧得慌:“不是,你留这干啥啊?这开头我都不记得是谁了。” 宋夏冷笑一声:“是么?你46天写了八封,找我递了八回。” “?我不相信!”林轻响猛地抬头,脑中燃亮起了智慧的小灯泡:“哦!我靠,宋夏,你那大街上发疯让张维录八个人梦里还要剁了我的原因,不会是这个吧?” 宋夏顿了顿,没说话。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你当时不想递可以说啊。”林轻响问得很诚恳,是真的觉得青春期的犯傻不该是个重要的事儿。 宋夏说:“在你面前说不想有用么?你哪次不是当没听见。” “行吧……”林轻响挠挠头:“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好像让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儿似的……” 宋夏懒得跟他解释,丢下一句“别烧了,我睡觉去了。”就不见了。 “宋夏!!” 林轻响再喊,已经没人应了。他长叹一声,深刻理解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敢情宋夏这一回回的找他算账呢,他还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看鬼眼色,有苦说不出。 这一夜的不欢而散却意外的让林轻响睡了个好觉,他梦到了大海与沙滩,虽然海水浑浊,可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他仰躺在阳伞之下,海风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身体,舒适而凉爽。让他突然打了个喷嚏,紧接着,一张柔软的绒毯盖在了身上,林轻响一抬头,宋夏逆着光,跌进了他的眼里。 林轻响醒来后不禁感叹,梦和现实果然是相反的。他叫宋夏之后,宋夏隔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应声,然后告诉他自己要睡觉,让林轻响今天别带他。 “哎哟,你现在怎么跟睡美人儿似的。那你跟我发誓,你不会乱跑。” 其实林轻响也有顾虑,周一通常会比较忙,宋夏在的时候他都不想工作,老想看他。 宋夏拖拉着“嗯”了一声,听起来困极了,林轻响只得答应。 出门后的林轻响打开小组群,一个一个翻看并记录那天笑话他跳舞的人,在地铁抵达公司所在站点的时候,林轻响去了一趟后街的礼品店,按照记录在册的死亡名单买了一堆放屁包,进了办公室丢在这几个人的座椅上。 周一没有加班晚到一说,时钟指向10:00,林轻响惯性拖延的同事们踩着点儿从大门处挤进来,林轻响静静等待在工位上,10:01,身旁传来了噗噗噗噗此起彼伏的放屁声,奏响了周一清晨的活力交响曲。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靠”“谁啊”“你麻痹?”,远处不断有吃瓜群众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林轻响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在群里发了句:请记住这个早晨,谁再提求偶舞,让你每天都有新惊喜。 不远处的ay已经充分发挥出女性特权,大叫着过来蹂躏林轻响的脸,林轻响跟她略略略吐舌头,刘崇看不下去了,把手机举到了林轻响面前。 seven坐在咖啡厅里,在费老师与林轻响合唱的处对象吗嘿嘿嘿中跳出了手指版本求偶舞,发在了朋友圈,说:处啊。 林轻响差点把早饭吐了,捂着心口跟刘崇说:“不想大周一早上让我跟你提换项目的事儿就拿走!!” 刘崇祭出资本家的冷酷无情,不怒反笑:“你七姐现在就冲着你要跟我们聊新项目呢,你加油,争取下礼拜出差跟他合录一个颤音,我给你们找水军刷到第一。” 林轻响不住喘气,一边的ay捏住他的脸,妈妈口吻:“可爱,像河豚。” 斜前方的张维闻声探出身子,千里传音:“不用,他周六就空降颤音热搜了。” 林轻响捏住拳头崩溃道:“都走!!我被这里蚕食身体还要被你们荼毒灵魂,给我——”抬眼看刘崇,改口:“给我走!” 林轻响在不能骂领导的恨意中开启了ji飞狗跳的周一清晨,庆幸宋夏不在,不然又要看他笑话。 众人散去,林轻响去冲了两杯三合一,一杯搁张维面前,说:“我还说给您赔个不事请吃饭呢,谁知道您嘴巴漏风早上来又补我一刀。” 张维盯着电脑屏幕,脸色不是太好,头也没抬,只说:“速溶拿走。” 林轻响笑嘻嘻的:“知道你不喝,故意的。” 张维拧着眉头,突然把电脑推了一把,站起来冲林轻响说:“跟我出去抽根烟。” 林轻响立马嫌弃的后退一步:“我不!你别想熏我。” 张维看也没看敲了下回车,整个公司立刻开始:“处对象吗嘿嘿嘿处对象吗嘿嘿嘿”,林轻响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一杯咖啡就泼上去,电脑抽搐着滋滋了两声,消停了。 张维:“……” 林轻响:“……哇哦……” 一步之遥的前台sarah:“哇!人为破坏,自己修啊!” 张维烟也不想抽了,腿一蹬,跌回椅子里。林轻响知道做过了头,慌忙抽纸把黏腻的速溶汁液吸干,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我去开个组内会就跟你去。” 林轻响一边往会议室跑一边心有余悸,一边感叹张维真是好涵养,这要搁了自己,估计能开窗把对方电脑扔下去。 张维看起来心情极差,身边的设计师老聂从他文气的躯体里看到了喷薄而出的煞气,不敢起哄,脖子生硬的转向窗外,感叹了一句:“大楼最近玻璃擦的可真勤啊。” 外面的蜘蛛侠还是那个人,抬手跟他打了招呼,笑起来的沧桑感居然有点颓废美。大家开始按部就班的工作,那蜘蛛侠才玩味的看着身边的少年:“你就让那孩子在这儿荡着吧。”然后朝林轻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种水平的智商,没有了他只能孤独终老了。” 少年把黑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处,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说:“我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哈?”蜘蛛人大喊:“风太大,我听不见。” 少年只好凑近了些,在他的耳边重复了一遍,蜘蛛人顺手摁住了他的头,让两人的目光之间只留方寸,翘起嘴角:“真好骗,哪儿来的风。” 少年陡然闪开,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蜘蛛人毫无畏惧:“这招已经失效了,宝贝儿。” 少年露出微笑,从男人的领口开始,哗啦剪了一刀,在男人ji,ng彩的表情中一路向下,顷刻间,一具白花花的匀称r_ou_`体,就这样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没等男人做出反应,少年将剪刀柄向外轻轻一掷,玻璃发出闷响,十几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盯了过来。 众人:“??” sarah尖叫一声,捂着脸,却露着双眼大喊:“我要找物业投诉!” 少年那句“祝你过得开心。”残留在风中,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轻响开完了晨会,被按在了座位上做新一周的工作项目排期,等他真有空跟张维修电脑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两个小时,张维极少见的,像失智了一般,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林轻响狗腿的抱起了他的笔记本,拍了他一下,他才神色有些木然的起身,跟着林轻响一起出了门。 张维一路蹙着眉冷着脸,不言不语,林轻响说什么他也只心不在焉的嗯一声,这让话多的林轻响非常着急,而且一路走也不看路,好几次自己闷着头瞎走,林轻响不得不拽他的衣角把他拎回来,最后俩人站在路边,林轻响实在忍不住,说:“要不算了,我给你赔个新的。” 张维一动不动,目视前方,突然,嘴里蹦出了一句四川话:“我z你妈耶。” “???”林轻响从来没见过张维骂人,这会儿以为幻听了。 像是要让他确定似的,张维再一次,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我 z 你 妈。” 第14章 耳塞 林山海给一家人买了海滨天空桥的游览票,秦月珍和林山海以及宋夏一早吃完了早餐,三个人在酒店大厅等林轻响,林山海和秦月珍轮番给林轻响打电话,没人接。 八点半,秦月珍朝宋夏怒到:“去喊喊这猪,五分钟不下来我们就走了。” 宋夏旋即回到自己跟林轻响的房间里,进门就发现林轻响以趴着撅屁股的奇特姿势睡的正香,还吧唧嘴,房屋空调开的仿若冰窖,林轻响只穿了条内裤。 宋夏笑笑,朝他屁股上轻轻一推,林轻响倒了,没醒。 宋夏只好欠身,先把被子给他盖上,又隔着被子晃他,说:“轻响,阿姨催了。” 那声音又轻又小,听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 林轻响被这轻柔的力道晃的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跟宋夏笑,然后把被子掀开一个角,拍了拍面前的空位,保持这个姿势,又睡着了。 宋夏的双手交叠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打架。就这么生生坐了五分钟,才终于钻进了林轻响的被窝。林轻响的晨间反应和宋夏的瞬间反应刹那间打了个照面,那感觉直达宋夏的心脏,让它狂跳不止,宋夏只得安慰自己,没关系,林轻响睡着了。 林轻响的手却突然向下握住了宋夏的身体,慢悠悠的晃了两下又放开,嘴里振振有辞:“早啊,小宋夏。” 接着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宋夏被子里的那只手,拿到了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是林轻响的隔音耳塞。 宋夏的另一只手悬空着,在林轻响的后背攥紧了又放开,始终没敢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道林轻响究竟要干嘛,林轻响却在这时主动贴了过来,动作迟缓的像按了二倍慢速回放,最终把耳朵固定在了宋夏的心口,混沌的声音飘了出来,他说:“……你心跳的好快啊……” 宋夏终于忍不住问:“你醒了吗?” 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回响。 宋夏这才把那只悬着的手放下,动作轻的像白羽落地,一声叹息后,他呢喃着:“轻响,别再折磨我了…” 张维钉在原地不动,林轻响抱着个电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子还没从那句川骂中拐过弯儿来,张维就深深吸了口气,说:“你等着。个狗十di。” 前半句普通话,后半句四川话。 张维骂完之后似乎舒服多了,便转过头对着呆头鹅般的林轻响说:“不好意思,我有国语骂人障碍。” 林轻响:“……巧了,我有国骂锦标赛冠军奖状。” 张维笑了,说:“还奖状呢,乖小孩。”然后他瞅了眼林轻响怀里的电脑,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说:“饿了,先去吃饭。” 林轻响愣愣的就被张维拽走了,二人一起来到位于地下美食城的潮汕菜馆,张维要了个小隔间。 这恐怕是有话要讲,林轻响想。 果然,落座后张维刚喝了一口大麦茶,便单刀直入,跟林轻响说:“周五下班陪我去个地方。” 林轻响想也不想:“去不了,有事儿。” 张维:“你能有什么事儿?去跳舞啊?” 林轻响就烦他提这茬,直接岔开了话题:“你到底怎么了?” 张维想起不好的回忆,把头转向一边,冷漠的问:“百男斩遇见种马,你说谁赢?” 林轻响:“两败俱伤菊花残。” 张维摇了摇头,转回来,盯着林轻响:“你还记得酒吧老板吗?” 林轻响问:“哪个酒吧?” 张维:“你跳舞——” 林轻响:“知道了,怎么了?” “他关门那两天每天被灌的烂醉,周六晚上给我打电话说胡话,你想想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在电话里跟你磨磨唧唧的撒娇。”张维说。 那可太恶心了,照脸踩啊得。林轻响想。 “我当然就心软了。”张维低下头。 林轻响:“……” “我有他家钥匙……就直接去了,然后——”张维伸手要摸烟,林轻响指了指不远处的禁止吸烟提示,他只好又放下,说:“他躺在床上已经睡过去了,被窝里还有一个白人。” 林轻响:“……” 张维抬眼看他一眼,继续:“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衣柜里跌出一个黑人……烂醉。” 林轻响:“……哇哦……” “我真的生气了,觉得就这么走太吃亏了。”张维深吸一口气:“于是我去了卫生间,浴缸里还有一个人,半`裸着,打电话说日语,还跟我挥手打招呼。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今早居然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找我这周五陪他去给新酒吧选址?!” 林轻响用手捂住下半张脸,双肩微颤:“你没确定一下,他们有可能只是因为没法儿确定打哪国的麻将撕了起来。” 张维幽幽的看林轻响一眼,林轻响尴尬的抹了把脸,说“对不住您,所以很明显这局是百男斩你本人输了?” 张维明显不想承认,只说:“我来b市还没出站就被偷了手机,出站后我坐在路边的时候,他开车路过,问我是不是有困难,要不要先跟他去吃个饭。” 林轻响:“然后你就跟他走了?” 张维点了点头:“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新月没到开门的时候,直接去了他家,给我做了份沙拉,我说我想吃饭,不吃草,他从冰箱里拿了半碗剩饭微波炉热了给我盖沙拉上。” 说到这儿,张维勾起嘴角,林轻响说:“也盖在了你寒冷的心上。” 张维立刻恢复了清冷的艺术生模样,但意外的没有反驳,说:“狗十di。” 林轻响:“你还是别骂人了,太损气质了。” 谈话间服务员上了菜,林轻响看到冻鸳鸯和菠萝包就食指大动,先咕咚喝了两口,见张维还扭在一边发呆,便说:“不过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这种心里装了个人还到处约的。” “我就是不想输给他,其实我——”张维垂下眼帘:“我根本没约过。” 林轻响:“???那你给我瞎几把推荐app????????” “我也没推荐错吧,我跟他们吃过饭,喝过酒,但是都没走到最后一步,遇到的人也都很遵守你情我愿原则,挺靠谱的不是?”张维淡淡道。 “哦,合着我自己倒霉呗。”林轻响又来了气,把肠粉两下划拉烂了。 “你自己不也是明明心里有人还去约么?我们有什么区别。”张维说。 林轻响吃的嘴边全是菠萝包碎,抬起头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有我才不出去乱来。” 张维:“?宋夏不是吗?” 林轻响差点一口把n_ai茶喷了,激动道:“你说什么呢!!宋夏是哥哥。” 张维:“我没见过有谁这么对哥哥的,他就像你的疯魔开关,一摁下去,你就疯了。” 林轻响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说:“你不懂。” 张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同姓哪来什么哥哥,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林轻响抬头,思索了几秒,说:“一起割包/皮的关系。” 张维愣住,旋即认真地点了点头:“灵魂与r_ou_`体的双重伴侣。” 林轻响总结:“很深刻,我也没想明白,反正跟家人一样,但是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儿不完全一样。” “唔我认为,”张维思索着:“你还是太幼或者脑子有问题。总之说好了,周五先陪我解决我的问题,我再陪你解决你的问题。” 林轻响迅速摇头:“我不需要你解决。你自己的问题解决的跟屎似的。”而后他又问:“你打算去干嘛?我特别瞧不上你们这种当时没办法事后作妖的。” 张维轻轻翻了个白眼:“你指导我一下当时你会怎么做?” 林轻响放下筷子,语重心长:“扬我国威睡了那几个老外让他们感受一下国产雄狮棍木奉的威力,然后非常气质的等那sb醒来跟他说我已经成功干掉了你们的多国菊域网让他颜面扫地!!” 张维面无表情的听完,喝了一口茶,说:“我决定自己去解决。” 林轻响双手比赞,用台湾腔混正腔说了句四不像的:“加油儿喔!” 城东的老街区就在这几年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密集的楼群平地起,像是要冲破天际,附近低矮的平房和老旧的商场早已被新型购物综合体取代,最初的两年还有老街坊每到八月便聚集在这里,自发的为那场大火带走的三十七条逝去的生命悼念,当伤痛被时间的洪流冲淡,渐渐便不再有人来了。 “好久不见。”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宋夏身后,待他闻身转头,礼貌的微微欠身。 宋夏浅棕色的发色在阳光下看着分外温柔,冲少年微微一笑:“你看起来好热。” 少年并没做出回应,只拉了拉领口,说:“不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吗?” 宋夏摇了摇头:“这个状态下…只能出现在有他的地方,或者死掉的地方,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少年:“……” 居然忘了。 宋夏看出他有一丝窘迫,自动转移了话题:“不是还有几个月吗?你这样出现我有点儿紧张。” “嗯?”少年面露困惑:“为什么?” “我……”宋夏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看着下午正端着便利店的盒饭或冒着冷气的咖啡奔赴加班现场的白领们,在他的身间穿梭自如,而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不像自己。 哪怕就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自己是个透明的状态也好受些,像现在这样,明明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却已经游离在现实之外,任凭人间烟火穿膛过却束手无策。他不想处处被提醒自己跟心里那个人已经深处不同世界,所以总学着常人的样子,就算无法被人看见,走走停停也会刻意避开他们。 但他明白,最终的离开无法避免,所以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破坏规则。 宋夏把原本想要说的生生吞了回去,问:“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我跟轻响的接触,是真的不会伤害他的,对吧?” “当然。”少年说:“所以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不过请你记得,如果妨碍到其他人的生活,你会被立刻带走。” “等你喜欢上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就明白啦。”宋夏说完朝少年挥了挥手:“希望你不要有这一天,回见。” 林轻响应该已经下班了,宋夏眯起眼,迎着晚风,脚步轻快起来。 第15章 两人三脚 海岛接连下了两天雨,刚停,林轻响就迫不及待的租了摩托车,钥匙塞宋夏手里,说:“我不会骑,请带我一起快乐环岛。” 宋夏说:“天又y路又滑的,我怕把你摔了。” 林轻响说:“我这条命今天是死是活都毫无怨言!哥哥你放心飞!” 宋夏听到前半句本来要拒绝,后半句脑子就不听使唤的点头了。车子从酒店滑出去不到20秒便能看见宽广的海面,迎面而来凉爽的风让雨后昏黄的海水都变得可爱起来,林轻响在宋夏身后哼歌,在他头上比耶,比牛角,比超人腾飞手势,宋夏都只是透过后视镜冲他笑,直到他双手捏住了宋夏的耳朵,宋夏突然哆嗦了一下,说:“别闹。” 林轻响没听见,继续在宋夏身上上下其手,一会儿戳他的肩窝一会儿戳他的脸,到最后捏住了他紧实的腰线,车子正进行到拐弯处,沙粒也来配合林轻响,恶作剧般的让车轮打滑了。 宋夏在车子倒地前回身要护住林轻响,却只来得及看见林轻响一脸懵逼的歪了下去。 林轻响残了,被宋夏背着狂奔到岛上的医院,清除掉膝盖伤口和脚踝里钻进去的沙粒,只剩一条单腿能蹦跶。宋夏内疚的没眼看他,每天做牛做马,搀着小少爷进进出出,除了拉屎之外,什么都陪了。 海岛的最后一天,宋夏屈服于林轻响的 y 威之下,背着他在海边游荡,林轻响发育的比宋夏晚,宋夏这会儿已经长到了178,他还是165的小土豆,小土豆在宋夏的背上闻着大海的清甜,看着宋夏洁白而流畅的肩颈线,问:“你也白我也白,为啥他们就说我找不到女朋友?” 宋夏不太会哄人,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说:“是不是因为身高?” 林轻响气疯了,大喊一声“宋夏!”就在他背上蹦跶,然后一低头,朝着宋夏的肩颈之间就是一口。 宋夏内心遭遇地震,激得那么一抖,右脚在沙坑里那么一崴,林轻响轰然倒地,宋夏也起不来了,坐了三分钟,还是起不来。 两人像埋在坑里的呆头鹅,你撑我来我拄你,终于完成了从爬行到起立的伟大进化,林轻响灵机一动,拆了一只鞋的鞋带,把自己残废的左脚和宋夏残废的右脚绑在了一起。 “两人三脚力量大!一起回家找妈爸!” 宋夏点头,跟林轻响一起,走两米摔一次,直到远处秦月珍的骂声传来 林轻响升上高中身高开始猛蹿,鞋子很快便穿不下了。宋夏在这双鞋滚进垃圾桶之前,将鞋带抢救了下来。 林轻响一天里完成了毁电脑、修电脑、出去吃顿好、做了排期表和贴了报销票一系列事情,觉得分外充实,唯一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就是宋夏不在,所以他一回家就在家进行吊嗓式呼叫,把宋夏的名字用一二三四声山路十八拐的念了个遍,也没人理他。 屋里太小,林轻响只能在床上打滚,一边滚一边喊:“您有本事跑回来您有本事开门啊!别躲里边儿不出声我知道您在家嘿!” 宋夏在外面站着听着他发疯,非常人性化的按了门锁密码,推门进去,林轻响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大惊道:“我`c,ao`你真不在家啊?去哪儿了?” “透气。”宋夏说。 “说好的离了这堆东西哪儿也去不了呢?!”林轻响突然激动:“你又骗我!!我以后再也不把你搁家里了指不定哪天回来你就不见了!!” 宋夏看着他上蹿下跳,觉得好笑的同时又空落落的,坐到他旁边说:“干嘛一副觉得我很重要的样子。” “你就是很重要啊!”林轻响直指心口:“我心里的每一寸地皮都有你的姓名!” 宋夏轻哼一声,指尖在他眉心一弹,说:“晚了。” 林轻响说:“你又想打什么离家出走的主意?回头我就去问老林哪里的和尚会捉鬼,我在门口贴个符。” 宋夏轻轻抬眼,说:“那个吗?” 墙上的置物板贴了张黄色的符,也不知过了多久,上面写着四个字:水逆退散。 林轻响一脚蹬过去,扑空,宋夏一脚蹬回来,林轻响被蹬的一个趔趄,胳膊肘撑着床。 林轻响怒道:“宋夏!我因为跟你去海边儿都推了事关我朋友终身大事的大事儿!你对我好点儿!” 宋夏莫名其妙:“海边不是你要去的吗?” 林轻响:“我不去了!” 宋夏:“?好啊。”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死者为大,林轻响心里念了三遍,用奔赴刑场的悲壮眼神死死盯着宋夏,问:“你去海边,要不要换个衣服?” 宋夏:“怎么换?” 林轻响大腿一拍,心情豁然:“我给你画!” 宋夏长叹一声:“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一直只能穿这样吗?” 林轻响若有所思,答:“太沉重吧,最初我都是哭着画,我为你掉的金豆子可以在二环买一套四合院,朋友圈报价急售抄底1个亿那种。” 宋夏额角青筋跳起,两个巴掌拍到林轻响的脸上,把他的脸挤成一团,一字一顿的说:“那、种、东、西、是、没、用、的、灵、魂、画、家!” “没用?”林轻响懵了:“为什么没用?你别骗我,没用老林会告诉我的。” “你就是成天被惯着,所以什么事都这么想当然。”宋夏摇头,把手挪开。 林轻响立刻舍不得脸颊那瞬间的触感,电光石火间想了个辙,表面上先认真问宋夏:“那你说怎么着你能换衣服?九月一过天儿可就凉了,我看你都得冷得慌。” 宋夏起身拖出林轻响床下的储衣箱,把衬衫脱了,扯了一件林轻响的外套,穿上,说:“这样。” 林轻响:“???那你不早说?” 宋夏:“你也没早问啊!不是还觉得自己的大作都给我了么?” “太好了!我明儿就带你出去买衣服!”林轻响高兴得直蹬腿,转念一想明天还要上班,顿时决定自己的伟大计划必须提前执行。 于是他站起来对宋夏说:“我出去跑个步啊,撑得慌。” 宋夏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小废物运动,除了被他上身的那个晚上。一时间有些疑惑却也懒得深究,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林轻响要出门才发现自己运动裤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穿着牛仔裤,神经兮兮的对宋夏说:“你可别不见了,你要是不见了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宋夏眼见这小破屋子窗口跟张a4纸差不多大,笑着说:“我期待一下你被这窗户卡头的样子。” “那我就看你救不救我。”林轻响用嘴放了个屁,关上了家门。 共享公寓的房间虽然很小,但好处是一楼书吧、咖啡厅、健身区应有尽有,下班时间不长,这会儿跑步机空了一大半,林轻响进去直奔服务台,问:“有没有正对出风口的,我怕热。” 前台小姑娘摇了摇头,说:“出风口运动会感冒。” 林轻响心说我难道不知道吗你懂个屁,灵机又一动,冲出大厅开始沿着马路奔跑,t恤牛仔裤,体力还不行,比起健身人士看起来更像失恋发疯的。 但林轻响顾不上这么多,跑了也不到500米就累的气喘吁吁快要进行不下去,于是cha上了耳机播放蹦迪歌单,听了两首觉得跑步实在太无聊了,这种没内容的音乐没什么用,于是进了电台切换了相声频道。 林轻响一边听相声一边吃力地慢跑,跑步中还得抽出体力来笑,越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时不时就发出“嘿嘿”“哈哈哈哈c,ao”的笑声,成功从失恋人士变成疯人院跑出来找被婆家害死的孩子的失智人士,把不小心经过的路人给吓一跳。 接连吓到几个路人后林轻响觉得还是不太行,去路边开了辆小黄车上了车道,为了发汗他开始大力的蹬车,打算就这样漫无目的,蹬到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折回去吹空调,相声还在耳边播放,林轻响一边骑车一边“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嘿嘿”,车道远离行人,他的脸淹没在左右的车灯里。 就这样疯疯癫癫的骑了一路,等林轻响听完俩相声,才注意到身边来往车辆中驾驶员诡异的眼神,林轻响靠边四下张望,惊悚的发现——他怎么上绕城高速了?! “啊!!啊!!”林轻响瞬间捂住脸变成了名画呐喊:“怎么办?怎么办?往回走是逆行往前走不知道要下去的时候腿还在不在!” 这下不用再运动,林轻响就这么几十秒已经出了一背的汗,缩在一边看身侧飞驰的车辆六神无主,捂着脸又喊了两声:“啊!!!!宋夏我恨你!!!!” 是硬着头皮往前还是给交警打电话?可是这原因也太丢人了吧!林轻响迅速否认了第二种可能,逼迫自己的智力归位,拿出手机开始查路线——四公里外就有一个高速出口,只要再坚持骑四公里,他就可以下去了!! 林轻响瞬间受到了鼓舞,重新跨上了小黄车,这次他什么也不敢再听,乖乖开了地图的骑行导航,靠在高速的边上奋力向前,心里为自己疯狂打气——加油啊勇敢的小林!你可以的! 林轻响觉得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冲下高速,然而上帝开了天眼,这种智障不惩罚实在不行,林轻响骑了一公里多那么一丢丢,就看到了前方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来往的车辆随机比停,然后将他们拦到路边,查驾照的查驾照,测酒ji,ng的测酒ji,ng。 林轻响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乐天派的他转瞬间便说服了自己——这就遇到交警了,亲人啊!直接装可怜让他们送我下高速啊!一举两得啊! 林轻响心中顿时火树银花,踩踏板儿的步子都轻快起来,甚至哼起了歌神励志曲《路一直都在》,就差对来往的司机一人送一句“恭喜发财大吉大利”,这歌声直到距离交警不到50米时才偃旗息鼓——交警身后的女士正拿着话筒对着摄像机唔哩哇啦,不用听到都知道肯定是我市进行酒驾排查取得初步成效等等等等。 林轻响心里又开始“啊!!!啊!!!”,两眼一黑,恨不得从高速上跳下去,他哆哆嗦嗦从小黄车上下来,推着车仿佛高考失利的迷途孩子,越走越慢。交警这会儿也没查到酒驾的人,看到不远处的林轻响,目光如炬或者惊愕万分。 最前面的青年对林轻响招手喊道:“小孩儿,过来。” 第16章 防火防盗防小林 林轻响顺利升上本校高中,初三的宋夏补习是家常便饭,林轻响当然等不住那漫长的补习时间,放了学自己早早溜了。 宋夏本来在认真的上着晚自习,却被身后飘出来的“林青霞”这个名字吸引了注意力,他对别人的事向来不关心,但这俩人说话着实不怎么好听。宋夏转过头,看见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们并没注意到宋夏已经渡上寒霜的目光,还在大谈林青霞自己gay里gay气还到处追小女孩儿。 宋夏压住内心的火气,云淡风轻的问同桌:“后面这两个说话的,是谁啊?” “?早上做了自我介绍的啊,上届初三六班重读的。”同桌说。 宋夏点了点头熬到放学,站在后门口给俩人绊了个狗吃屎叠罗汉,说:“好好学习吧,不然明年还要重读的。” 他大概不太擅长做坏事,就这么一下,自己也立刻遭到了连环惩罚。 胡同里的路灯又坏了,宋夏正贴着墙走着,快要靠近家门林轻响突然跟猴似的蹦出来,大喊一声:“啊!!这嗜血的夜小林与你同在!!” 像是约好了似的,宋夏陡然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挂了一下,衣袖吇啦一声裂开,连累了胳膊,紧接着整个人像后一仰,手掌也被蹭破了。 林轻响:“这、这咋平地都能摔跤。” 宋夏现在满脑子都是林轻响在等他,声音温柔的像夏夜的风铃,坐地上冲他笑着说:“轻响,哥哥手蹭破了。” “我有创口贴!还是海绵宝宝的!” 林轻响说完立刻冲进屋,宋夏紧跟着进去,林瑞祥简单听说了一下经过,进屋翻了瓶碘酒,叮嘱他的二傻子孙子:“灰擦咯,消毒了再贴。” 碘酒擦伤口有多疼林轻响是知道的,男孩子这点皮r_ou_伤不算个事儿他也知道,所以这会儿恶作剧的心态占了上风,林轻响煞有介事的拉过宋夏的手,棉签上裹了满满的碘酒,直接就摁了上去。 “嘶——”宋夏皱着眉,把脸迈向一边又补了一句:“疼。” 林轻响一下子就真担心上了,赶紧问:“真的啊我这还没用劲儿呢!”他把宋夏的手提到自己唇边,轻轻的吹,一边儿吹一边儿还哔哔:“这上了高中吧,瞅你们初中生就瞅出了父爱。” 宋夏早转过来了,就看着他瞎得瑟,这平地一跤可太值当了。 最前面的青年对林轻响招手喊道:“小孩儿,过来。” 林轻响还想维护自己的尊严,下意识就想反击“谁是小孩儿!”,抬眼看到记者盯着他直放光的眼神立马怂了。 女记者穿过交警朝摄像使了个眼色,举着话筒就突突过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酒驾的没抓着可是抓着个蠢驾的也可以好好报导一番了! 林轻响下意识用手捂住脸,只听哐当一声,车倒了,他又赶紧把车扶起来靠自己身上,继续用手捂住脸。 冲他招手的交警是个方脸大眼年轻人,林轻响不知怎么想到了海绵宝宝,笑了两声。 交警:“你还笑?身份证拿出来。” 林轻响摇头:“阿sir我出来锻炼真的是误上高速,我这正想办法赶紧下去呢。” 女记者已经把镜头对准了林轻响,说:“这位同学,手放下来一下。” 林轻响:“放屁,才不让你们拍我。” 林轻响说完转身背过去,交警又问:“你叫啥?家住哪儿?” 林轻响脱口而出:“宋夏!住城西苹果乐园儿302。” 说完他内心默念了十遍宋夏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上了颤音上热搜不能再上新闻了。 “那什么,您能不能送我下高速啊?我这真是不小心上来的,但凡有点儿常识的人也不能骑自行车上高速啊是吗?”林轻响诚恳道。 交警哼了一声,说:“你还知道啊?我说呢这学都上哪儿去了,老师没教你吗?《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六十七条规定行人、非机动车、拖拉机轮式专用机械车、铰接式客车、全挂拖斗车以及其他最高时速低于70公里的机动车不得进入高速公路,你在这儿要是出个事儿得负全责知道吗?” 林轻响头点地像小ji崽儿,忙说:“是是是我知道了。”他也不打算辩解自己早不是学生了,让人以为他小孩子家不懂事怪好的。 “那您能送我下去吗这车来车往的我特别害怕。” 交警这才点了点头,说:“上车。” 两三个人把自行车五花大绑固定在了交警车顶,林轻响全程捂脸,上车前回头又冲女记者说了一遍:“姐姐别放我新闻啊,我爸知道了要打我的。” “是得来点儿教训,下回别搞千里走单骑了。”交警过来又补一句,林轻响赶紧上了车,上去之后才发现车上驾驶位居然还坐了个女交警。 女交警回头问:“去哪儿?” 海绵宝宝答:“苹果乐园儿,给这小孩儿送回去。” 女交警扭过来看了林轻响一眼,点了点头,转过去又突然回过来,大喊一声:“求偶舞!!” 林轻响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你认错了。” 这反应那就是了!女交警笑的花枝乱颤说:“我们队最近都把这当早c,ao呢,来了就放特ji,ng神。”说完林轻响就听车里音箱传来了让他万念俱灰的“处对象吗嘿嘿嘿处对象吗嘿嘿嘿”,他刚才对宋夏那点儿愧疚顿时被嘿的烟消云散,宋夏啊你把我害的这么惨我这冒充你一回也不过分。 就这样,林轻响的锻炼后紧急发烧让宋夏为他降温计划ji飞狗跳的实施了两小时后宣告失败,统共就出了那么点儿汗也老早就风干了,下了车林轻响认认真真鞠躬90度朝交警道谢,起来行了个少先队礼,诚恳的说:“有问题就打110!我感受到了,谢谢各位!” 海绵宝宝点点头,说:“交警打122,不是110。” 警车开走,林轻响长舒一口气,一溜烟跑上楼,冲进门大喊:“宋夏!我好惨!你在干嘛???” 林轻响被突然袭来的视觉冲击正中红心,喊完之后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愣愣的看着宋夏光着上半身,皮肤发白到接近透明,而自己的衣服从头到尾铺了一床,眼神下移还能发现,宋夏现在身上的那条工装短裤也是自己的。 林轻响如同一个误闯男厕所的小学女同学慌忙捂住脸哆嗦道:“光光光光光天化日艳阳高照你怎么能能能——” 屋外一片漆黑,宋夏莫名其妙,说:“我早就想换衣服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换换。” 林轻响的脸有点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跟宋夏之间哪跟哪没互相见过啊,怎么这个岁数了反倒不好意思了。 “呀——嘛!”林轻响扭捏起来自己都怕,抵着门钻在角落小声嘟囔:“你突然这么坦诚相对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轻响深呼吸鼓起勇气又看宋夏一眼,不好意思的情绪迅速被色`欲熏心取代,他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为为为什么他硬了? 宋夏就在这时转过头,朝他温和一笑,说:“你上个大学还长个儿了?以前我穿你的都短一截。” 林轻响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就宋夏这么一笑他们家小林就又从下至上给他发警报,林轻响蓦地弓起身子,不自然道:“也也也就刚好180吧,我爱穿大一号的” 宋夏看他跟只虾似的,疑惑道:“肚子不舒服?” 林轻响瞬间来了灵感:“是的!我要去厕所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6节 林轻响话音未落就朝前迈步,因为太急小脚趾跟一边的小书桌脚来了个亲密接触,接着一个猛虎落地式就朝地上扑去,面前就是衔接床的小楼梯,就在林轻响思考是裆着地比较惨还是阶梯磕脸比较惨时,被冲过来的宋夏一把提住了胳膊往后一拽,扑到了床上。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两秒,林轻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后顿时开始燃放烟花爆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香槟喷洒——天呢!他抱到宋夏了,还是光的! 两个人近在咫尺,宋夏显然也懵了,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几秒钟,宋夏突然朝左一翻就把林轻响掀了下去,林轻响的头咚地一声在墙上发出闷响,于此同时他还得预防自己的神秘反应被宋夏发现,先把身子又一弓才去捂脑袋。但宋夏手比他快,直接伸了过去给他揉了揉,问:“疼么?” 林轻响可怜巴巴点头,宋夏说:“还好,比起脸磕楼梯这个好多了。” 林轻响喊道:“脑子就不重要吗!” 宋夏:“你本来也没脑子。” 林轻响脚往前一蹬,大概是因为宋夏正摸着他的头,居然蹬到了,林轻响立马开心了两只脚跟踏板儿似的开始狂蹬,喊道:“你还骂我!你以前从来不会骂我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魔鬼!” 宋夏倏地把手抽回来,林轻响两只脚迅速开始踏空,林轻响立马焦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踢你了你快给我揉揉脑袋我疼着呢。” 宋夏这才把手又伸过去,林轻响这下规矩了,小腿架宋夏腿上,眼睛只看了宋夏莹白的少年身体就受不了了,只得把目光上移固定在宋夏脸上,结果宋夏看他一眼,他又受不了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办,只得说了一句废话:“宋夏,你怎么这么白啊——” 宋夏笑了,说:“而且再也晒不黑了。” 林轻响一听心里顿时有点心酸,手向下探着,蓦地抓住了宋夏另一只手,宋夏愣了一下,接着变成不自在,微微偏过脸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林轻响现在不敢强行拉着他只能任由手心让自己流连的触感逐渐消失,最后变成几个点。 指尖叠指尖的时候,宋夏舍不得再收手了,就这么轻轻挂着,一下下敲击在心上。 林轻响哪儿也不看,眼皮耷拉着,嘿嘿一笑,说:“那没事儿,我去美个黑,配合你。” 宋夏摇摇头,说:“瞎说什么呢,你黑了还能看么?” “怎么不能!”林轻响说:“你忘了!以前那些人就是都说我比女孩儿还白找不着女朋友。” 一听女朋友,宋夏挑起眉梢看着他,林轻响还在自言自语:“好看男孩儿黑的白的都好看。” 宋夏说:“你眼皮上拉拉链儿了?瞅哪儿呢?” 林轻响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夏解释自己不敢看他这件事儿,给自己建设了又建设,才鼓起勇气抬眼,正撞上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温柔眉目。 屋里突然安静了,画面却有些诡异的好笑,林轻响弓着腰贴着墙壁,宋夏也没好多少,微微弯曲着身体,小腿互相打着,一只手彼此搭着,另一只手放在林轻响的后脑勺,四目相对,看每个细节都很亲密,中间空出来的椭圆空间,却足以再塞个人进来。 林轻响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比小时候自己没写作业没预习却在上课时接触到了老师抽题的目光还要紧张,更重要的是,宋夏那颗泪痣,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啃一口。 林轻响立即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六神无主之际,宋夏推了他一下,说:“上厕所去。” “啊?”林轻响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宋夏说:“肚子疼么不是?” “哦哦!”林轻响忙点头坐了起来,下一秒,宋夏就不见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林轻响的灰姑娘准时消失,但他现在明显不想让宋夏就此不见,起身先去翻箱子,拿了一坨软绵绵的小海绵进了卫生间。 小小的火苗迅速燃烧了起来,脑海里是初三暑假海岛的清晨。林轻响看见自己像猫一样蜷缩在宋夏的怀里跟他说,宋夏,你心跳得好快。 而自己现在的心跳在看到这一切后飞快的给了回应,他几乎就要听到那咚咚咚咚的声音,半梦半醒之间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怎么完全不记得? 这——现在看起来,无论怎么想都有些暧昧了吧? 第17章 算不清的题 中考倒计时和夏天一样步步逼近,黑板上的数字擦了又写,手里的练习册写完又换。 拜林轻响所赐,宋夏早早学完了初三的课程,却不想自己还是会遇到难解的习题,面前这道已经卡了他二十多分钟,然而即便算不出来,他也不会去和旁人交流,硬扛的结果就是,手上的笔说还行,脑子却先疲了。 宋夏发着呆,眼前突然出现好多个林轻响,讲台边、窗外,这儿一个那儿一个,一低头,练习题上又一个,宋夏勾起了嘴角,任思想放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解题的空白处写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轻响。 他有些狼狈的把那一页撕下来,迫于无奈,让一边的同学放学借自己复印一下——幸好临近考试,这些题已经不用上交。 宋夏把那满页的轻响叠成方块装进口袋,像是想要努力把自己的心事折叠隐藏,想象有多甜现状就有多苦。 他早早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喜欢的心情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蓬勃、难收。 爸爸虽然温和却常年沉默寡言,一直以来都是林家三口对他视如己出,这样的感情,他大概一辈子都无法说出口。 林轻响在厕所里窝了好一会儿假装自己上大号,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感到不可理喻且羞耻,思来想去他总结出了原因——他一定是太饥渴了导致心理生理都出了问题! 可是他出去约宋夏又不高兴,这可怎么办? 他想不出解决方法。 林轻响假模假样的按下了马桶冲水键又洗了个澡才从卫生间磨蹭出来,宋夏已经套上了他的黑色t恤,见他出来便说:“挺晚了,睡吧。” 林轻响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宋夏总能保持温和淡定,林轻响却不能,开始没话找话:“周五就要去海边啦!开心!” 宋夏:“” 林轻响:“” 好像更尴尬了,宋夏于是伸手拍熄了墙上的灯光,强行终结林轻响的尬聊,道了晚安。 林轻响只好闭嘴,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场春`梦的情绪中,呼吸渐沉。 “一根筋真好。”宋夏在黑暗中轻叹,幸好刚刚林轻响没发现,要说当非人类还有什么好处的话,想消失就消失、解决不了就逃掉,肯定能算一个。 林轻响这一整个礼拜都在自己肌肤饥渴的苦恼和对要和宋夏去海边的愉悦中拉扯,一不小心就拉扯到了周五,他突然反应到,自己从今天开始要跟宋夏住两个晚上的酒店! 明明以前也有过,可是经历了几天前事情,再加上看到自己从前在宋夏身上拱来拱去的暧昧模样,他竟担心起接下来同住的两晚来。 贝壳、海风、沙滩、酒店、大床 大、床、啊! 自从宋夏离开后,他只有跟别人滚床单的时候睡过酒店大床,还从来不过夜。 “想什么呢?耳朵红了。” 一句低沉的耳语在林轻响身侧炸开,他推开椅子便弹了起来,吸引了周围几位同事的目光。 宋夏站在他身边,一脸无辜。 林轻响迅速在手机备忘录上敲下“别突然吓我!”几个字,然后假装自己要去接水,硬着头皮端着自己还装着大半杯水的杯子去了休息区,碰到了摊在沙发上喝咖啡、神色凝重的张维。 “正好,我刚打算找你。”张维放下咖啡杯,对林轻响说。 林轻响犹豫着看了一眼十分自觉的坐在自己工位上的宋夏,说:“我也有事要找你。” 俩人一起下了两层楼梯来到设有吸烟区的露台,林轻响都等不到张维先说,就忍不住了。 “维维,我认真的问你,要是对好朋友起了生理反应,是个什么情况?” 张维说:“正常,朋友和恋人之间经常有一条微妙的线,确定了只当朋友就别越过去。慢慢就好了。” 林轻响顿时感动起来:“你真是一个不会让人失望的上品好友,居然没说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之类的sb话。” 张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林轻响,说:“老实说,你是1这件事让我一度想去给假料bot投稿,把你朝自己身上想?算了吧。” “?你特么不要贬低我cbd最帅!”林轻响说:“我还没问完呢,那我现在好长时间不约了有点儿需求,但是我那朋友好像又不太高兴我出去约别人,那我该怎么办?” 张维想也不想:“睡他啊。” “呀!!!睡你麻痹呀!”林轻响推了张维一把,不好意思了。 张维震惊道:“我真该带个镜子让你看看cbd最帅刚刚是怎么演绎最软的0的。” “我特么认真的!”林轻响说:“我头疼着呢,我这马上要跟他出去玩儿了,要被他发现我对他有反应这该多尴尬啊!” “等等,你有反应的人跟不乐意让你约的人是同一个人么?”张维拎出了重点。 林轻响点头点的纯良非常,理所又应当。 张维皱眉:“这怎么解读都是两个互相有意思的人吧。你俩是在演青春剧的纯情戏码吗?” 林轻响坚决否认:“不是,是很好的哥哥。” 张维:“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你装什么糊涂啊,就宋夏。哎呀嘛,我他妈该不会沦落到去岛上叫色/情服务吧?我不要啊!” 林轻响捂住脸,真情实感的担心起来。 张维:“宋夏回来了?” 林轻响一直说不出口宋夏去世了这种事,所以中元节酒疯事件后,他跟张维说的是宋夏出国了,这会儿还反应了一秒才点头表示肯定。 张维:“我不明白一个人跟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因为一个24岁的成年人进行你情我愿的性`行为而生气。尤其还常年呆在国外,那样的事情对比国内只会多不会少。我建议你俩先验验dna,可能是亲生兄弟。” “别特么逗我。他就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哥,我学习差了他帮我,我摔瘸了他背我,跟亲的差不多,家里人那肯定不能乐意啊,要我妈知道了不把我解剖了捐器官啊。”林轻响说。 “噢。”张维说:“那抱歉,除了再开一个房间或者去卫生间偷偷解决一下之外我想不出办法,我高中毕业很多年,青春早就看不进去了。” 没等林轻响说“要你屁用”,张维就抢占了先机,接着道:“所以该解决一下我的问题了,待会儿跟我一起去一趟。” 又是百男斩和种马王的复杂故事!林轻响脑壳疼,再次拒绝:“我晚上赶车呐,你们联合国的事儿得常任理事国投票解决,我解决不了,我去了能干嘛呀?” 张维:“装我对象。” 林轻响呆住,旋即笑得地动山摇:“您这哪是高中毕业不看青春啊,您这是青春写手啊张作家。” 张维吐了口气:“就这一回,他不在意就断了,真的。” 落寞写在脸上,张维瞬间就伸手想往兜里摸烟,又停住。 林轻响看他这样,同情心发作,安慰般的说:“抽吧抽吧,今儿不嫌你。” 张维:“待会儿就见他了,不想有味儿。” 林轻响:“臭傻`逼。”接着又说:“认真的,我这车七点半就开,就算想陪你拍片儿也是爱莫能助。” “不会。”张维像是早有考虑,说:“六点下班,公司到高铁站就二十几分钟,我跟他说了楼下等我,最多借你四十分钟,差不多了。” 林轻响觉得还是有点儿危险,宋夏回来后的第一次旅行,要是错过了他能昏厥,于是犹犹豫豫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有这个。”张维看出他的心事,迅速拿出手机打开一条微博视频,进度条直接拖到最后30秒,面色冷峻的递到林轻响面前,这个号林轻响认识,每周五会发由网友真实取材而来的沙雕短视频合集,取名《人间幺蛾》。面前正在观看的这个人让林轻响三秒爆炸。 那是他周一夜晚推着自行车像智障一样站在高速公路上,下面是新闻标示——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宋夏先生骑车误闯高速,交警提示:危险不可取! 视频之后还有个彩蛋,又是林轻响的噩梦“处对象吗嘿嘿嘿”,做视频的博主贴心的用字幕提醒网友:其实就是他! 林轻响:“我`c,ao!你妈。” 张维说:“知道为什么刚才你问我,我没反问你是不是宋夏么?因为这个视频让我推翻了我的推测,你应该不是喜欢宋夏,而是跟宋夏有弑父之仇。结果没想到还是宋夏,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林轻响:“你死了,c,ao!你妈。” 张维说:“是我转发到大群和同事们共享还是你待会儿帮我,给你三秒考虑一下。” 林轻响:“我为你两肋cha刀。” 张维点头,微笑:“友谊地久天长。” 林轻响忍辱负重回到办公室,在手机上简单说明了今天的状况,宋夏表示无异议。于是一到六点,林轻响就从工位上冲了起来催促张维赶紧,张维笑他说搞得跟是你有事儿是的。 “我他妈没事儿吗!”林轻响怒道,把还在优雅整理办公桌的张维拖出了大门。电梯下行的时候,张维就有点不一样了,他站在反光镜前整理了自己自由裁剪的针织衫和林轻响看不懂的、像理发师一样带围挡、裙不裙裤不裤的下装,刚刚的放松感瞬间褪尽。 叮! 电梯抵达一楼,张维活动了一下肩颈,和林轻响挨的又近了一些,还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 林轻响笑了:“我他妈紧张个屁,你别故作轻松了,自然点儿。” 张维深吸一口气,和林轻响保持着相同的步调迈出了写字楼的旋转门,走了不到五米,就见不远处一个留着胡渣和卷曲的中长发,身材高大又结实的男人朝这边挥手。 上次只是匆匆一面,林轻响早就忘记对方是什么模样,在张维抬起手打招呼的时候才想起来是他。 这俩人看起来简直像年轻秀丽小叔子和中年混血大姐夫。 林轻响内心腹诽着,也跟着一起抬起了手,张维在他耳边小声道:“忘了说,叫他老k就行。” 男人笑了笑,然后低头冲身后喊了一声:“嘿小子,别害羞。” 下一秒,从他高大的身躯后面被拎出一个小脸圆润、眼睛透亮的小男孩,冲着林轻响和张维撇了撇嘴,张维显然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整个人都迷茫了起来。 老k拉着小男孩的手,几步跨了过来,笑得爽朗,说:“介绍一下,我儿子beer。” 第18章 桃花笺 所有人都习惯了宋夏的好成绩,所以当他理所当然以优异的成绩升上高中,并没有迎来再一次的旅行,不过秦月珍和林瑞祥还是合力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庆祝宋夏喜升高中,仿佛通过这一顿盛宴就能看见林轻响考上大学的希望。 饭毕,两个小辈在厨房刷碗,林轻响神神秘秘凑到宋夏跟前,递给他一个丝绸质地的粉色锦囊。 林轻响说:“中考礼物!我可真的努力了啊,这么娘的东西,买的时候我都臊得慌。” 宋夏心脏漏跳一拍,强装平静,问:“什么东西?” “桃花笺!据说可灵了,仨月脱单!我也搞了一个。”林轻响得意,头头是道:“那么多人喜欢你,你都能一个对象没处着,高中一定要有所突破!加油!” 宋夏盯着这东西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一个微笑,问:“这么想让我脱单啊?” 林轻响说:“少年怀春!谁能不想?” 宋夏咬了咬牙,说:“知道啦,谢谢轻响。” 洗完,擦手,宋夏进屋,把那小锦囊丢进了垃圾桶,躺上床之后又爬起来,把它挖了出来,只觉得那反光的质感刺得人眼发酸,心里头揪成一团。 “介绍一下,我儿子beer。” 林轻响只觉得在等待男人走过来的这几秒之内,身边的俊秀青年迅速完成了变身为喷发在即的火山又从上帝那儿借来个锅盖,生生把已经蹦出火星子的火山口摁住的戏码。不由得感叹张维先生强大的心理素质,他就没这么好受了,浑身像穿着泡了水的牛仔衣,难受极了。 但孩子是无辜的。 林轻响和张维同时朝小朋友打了招呼,不想,刚刚还一脸不耐的小孩瞬间伸出手指着林轻响跑了过来。 “嘘——”宋夏朝小朋友做手势,小朋友立刻点了点头,转过身说:“我要跟他玩。” 男人以为他说林轻响,诧异道:“他……很少会有这种表现。” 林轻响也实在呆的难受,便顺水推舟,说:“那我带他玩会儿。”说完推了张维一把,低声说:“你俩就附近吃饭,有事儿叫我,四十分钟之内啊。” 张维也没想到好好的狗血剧临时杀出个ps角色,愤怒的同时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得答应。 老k和张维刚刚离开,林轻响伸手要拉小朋友,被一把甩开,指了指他身边的空气说:“你。” 林轻响大惊,看着宋夏:“我靠,他能看见你?!” “还看到有人从我肩膀穿过去。”宋夏耸耸肩:“十二岁前的小孩子、老人、小动物,都不奇怪。”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拉他吧?别人会以为这孩子疯了。”林轻响急道。 话语间小孩已经着急了,ji,ng致的五官开始聚拢,爱哭鬼林轻响立刻了然这是什么征兆,顿时警铃大作喊道:“宋宋夏你快想办法别让这哥哥流猫尿诶!!” “真是逮着谁都能叫哥。”宋夏语气淡漠,下一秒,林轻响的手却被握住了。 宋夏心思却不在他身上,冲着小朋友一歪头:“嗯?” 小朋友立刻把自己柔软稚嫩的小手交付了过来,就这样,宋夏走在前面,手被后面一大一小两只手拉扯着,跟林轻响说:“这样走不远,那边公园等着吧。” “好呀。”林轻响心说这感觉还真不赖,一家三口似的,屁颠儿屁颠儿的牵着小孩儿就进了街心公园,周五没什么人会在这儿逗留,随便找了个空着的长凳,俩人刚坐下,林轻响便八卦了起来,问小朋友:“小熊弟弟,老k真是你爸爸?” 小朋友点了点头,宋夏就没见过比林轻响说话还不中听的,打断道:“是beer,不是bear。” “beer?”林轻响惊叹道:“给孩子取名叫啤酒?这当爹的也太随便了。” “你还说人家呢?”宋夏无奈道,他原本不想坐着,可beer拉着他的手不放,只得坐了下来。 林轻响继续试探:“啤酒弟弟,你认识……刚那个哥哥吗?跟你爸爸吃饭那个。” beer摇了摇头,转头跟宋夏说:“他好烦。” 宋夏笑着摸摸beer浅棕色的柔软发丝,附和道:“哥哥也这么觉得,那我们让他闭嘴好不好?” beer立刻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宋夏说:“哥哥数123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谁先动谁就接受惩罚。” 哔哔机林轻响最不适合玩儿这种游戏,愤然扭头看宋夏,宋夏迅速说道:“一二三木头人。” 林轻响:“……” beer和宋夏都十分机智的微微低头半垂眼帘,手脚也是放松舒适的姿势,只有林轻响拧着身子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还没来得及担心自己能撑几秒,面前缓缓出现一个穿练功服的大爷背着一把剑,衣服背后大字勉强可以判断是纵横电脑城,但好死不死被洗糊了偏旁,林轻响嘎嘎大笑突然喊道:“哈哈哈哈哈从黄电脑城!!!” 第一局,林轻响卒。 但他运用了自己的无敌耍赖功硬赖宋夏不喊开始,还制定了三人三局定输赢的扯淡规则,一鬼一小谦让失智青年无奈答应了。 时间过了不久,林轻响不负众望,顺利完成了三连败,宋夏露出笑容,对beer说:“宝宝,想让这个笨哥哥做什么?” beer嘻嘻笑了两声,大眼睛瞅着不远处已经开始练剑的大爷,对林轻响说:“去跟那个爷爷对打!” 林轻响愤怒的跳起来:“您别逗了他手上拿的可是剑!把我扎死了怎么办!” beer往后缩了缩,挨着宋夏小声说:“他耍赖皮” 林轻响看着小孩儿就贴着宋夏不知怎么的有点儿不乐意,又说:“反正我不去!谁还不是宝宝了!”说完转头就盯着beer问:“啤酒你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他会发光呀!”beer说着就拉着宋夏的胳膊蹭了蹭。 林轻响把宋夏上上下下看了两遍,说:“我怎么没看见,小孩儿撒谎会长长鼻子哦。” beer立刻给林轻响表演三秒流泪,小脸蛋上转瞬爬满了眼泪,大声喊道:“我没有!!” 宋夏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还没疑惑完为什么会发光自己却不知道,就被小孩儿的哭声打断了思绪,还好从小就被林轻响折磨耐性比较好,此刻只得把beer抱着,还得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哄哄孩子拍拍脊背,难为死他了。 林轻响被小孩儿哭的要爆炸了,抓起手机就给张维打电话,一看时间吓一跳——说好的四十分钟,都特么快一个小时了!! 林轻响心急如焚,正要夺命连环call,张维先打了过来问他在哪,声音闷闷的。 林轻响让张维站着别动,跟人贩子似的扛起beer开始狂奔,步子有多快内心就有多丧——c,ao`你妈的张维老子被你害死了,这得走什么运才能不误车啊! 跑了两步孩子就又哭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幸好小公园离张维很近,林轻响顾不得他人的注视,一边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奔跑一边叫车,到了张维面前把小孩放下,便撞上了张维红红的眼。 但林轻响顾不得了,他顶多是把骂人的话吞了回去换成一句“我先走了”就冲进了路边的车里。 “我的妈呀!这可能是我脑子转的最快的一次了,累死我了。” 林轻响摊在后座直喘气,宋夏在一边儿淡淡的说:“坚持运动吧,看你弱的。” 林轻响:“我这抱着孩子呢还能想到叫车,你不夸我聪明吗?!” 抬眼看见司机正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忙戴上了通话耳机,又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儿我要误车了。” 林轻响运气不错,这一路愣是一个红灯都没遇上,卡着点儿冲进了车站,正对上检票员要关闭闸口,林轻响一声“等一下!”响彻候车厅,紧接着在包里一顿乱翻把车票捞了出来递过去,说:“c,ao…我要死了…” 检票员一左一右两个人,一个一脸同情,一个麻木不仁,冷漠道:“票错了。” “???”林轻响慌忙抽回手看到车票之后险些昏了过去。 为什么他手上拿的是上个月出差的车票啊!!!!! 两秒后,面如死灰——他、把、今、天、的、车、票、贴、报、销、单、上、交、了! 宋夏看着他,不怒反笑,更确切的说是因为林轻响从小开始缔造的无数启智障事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宋夏笑的肩膀都颤抖了起来,拍了一把像一只落水狗崽一样埋着头独自沮丧的林轻响,说:“回家吧。” 林轻响头也没抬,慢吞吞的提步向前,把手机拿起来开始叫车,然后一滴眼泪吧嗒一声,滴在了屏幕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宋夏数不过来了。 林轻响在这个平淡无奇的周五夜晚,一路哭了回去,司机看着这个一言不发默默掉泪的男孩儿,“请带好随身物品小心下车”都忘了说。 林轻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委屈,明明都是自己的错,没有任何一个人欺负他,可是他真的非常委屈,难过、生气这样的词汇都形容不了他的情绪,只有委屈还算是贴切。 从初中三年级到现在已经八年,中途可能有过再一起去玩儿的机会,可最终都没有成行,自己高中毕业那年宋夏正上高三,是非常非常关键的时期,于是他自作主张的推迟了毕业旅行,想等一等。 后来宋夏就没了。 入秋的近海会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有,海水是浑浊的,海鲜也许也不再肥美,海滩上的砂子也是粗糙的,光着脚还有可能被扎伤,夜晚的风也不会那么舒爽,甚至会让身体觉得冷。 无论怎么看,都和那年的海岛,没有任何可比性。 可是我真的很期待。 可是我又搞砸了。 第19章 初恋 林轻响好不容易等到宋夏的上下课时间又跟他同步了,宋夏却进了校篮球队,跟林轻响说每天下午要打球,让林轻响别再等他了。 林轻响也确实等不住,只偶尔过去看一眼,就能发现总有不同的女孩儿坐在球场边,等着宋夏过来给他递水喝,后来连着好几天固定成同一个女孩儿,林轻响在家随口问宋夏是不是有情况,宋夏便点了点头,说:“是女朋友了。” 林轻响一时间五味陈杂,还非常有正义感的批评自己不该对宋夏太依赖占用他的时间,于是硬憋了一句:“我的桃花笺特灵吧!!” “嗯。”宋夏脸上浮现浅浅笑意,两眼却不为所动。 说着“你怎么样我都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后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女孩子在苦撑了两个月后终于不堪忍受,恰巧林轻响最后一节体育课逗留c,ao场,打算去跟宋夏打个招呼的时候,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和一瓶冒着冷气的水。 “告诉宋夏,他被我甩了。” 女孩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林轻响鬼鬼祟祟的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60天每天四十分钟的等待让我发现,你和时间一样无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轻响笑了宋夏一路,恨不得身上架个喇叭满胡同播放“宋夏被甩了!!”,宋夏被他带的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个不停,最后觉得实在太傻,忍不住问林轻响:“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林轻响把纸条捏在手上瞎晃,傻乎乎的说:“对啊?!我特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呢你能让我停下来吗??” 宋夏伸手捏住了林轻响那张天花乱坠的嘴,林轻响顿时变成了被束缚的鸭子,安静了。 一路没有人再说话,从胡同口到家,好像走了大半个青春期那么长。 宋夏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半句安慰,从路上到回家,他默默的等着林轻响停下来,安静到近乎不存在。 林轻响比几年前被秦月珍冤枉弄丢了婚戒还委屈,泪腺好像连接着水库,进了家门还抽抽噎噎了半天才终于停下来,他也不想说话,觉得自己非常丢脸,根本不知道该跟宋夏说些什么。俩人静默着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宋夏终于打破沉默,问他:“高中和大学,都没有毕业旅行吗?” 宋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又说:“你让我觉得,好像这辈子再也没法去海边了。” 林轻响飞快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好像忘了拧紧的水龙头,眼泪毫无预兆的又滚落下来,接连说了两遍“没有”。 宋夏说:“给你委屈的,谁欺负你了似的。” 林轻响又摇头,声音断断续续的:“怪、怪我自己。” 宋夏开了口便成功把林轻响的情绪引上了身,林轻响没等他回应,便一边哭到打嗝一边补了一句:“你、你他妈就看着,你以前、也、不、这样。” 宋夏伸手过去潦草的在林轻响脸上抹了一下,沾了一手的泪水,说:“怎么能还是这么爱哭啊?五年了都没点儿长进。” 林轻响说:“我、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我长进给、给谁看?谁、需要、看?” “就不该惯着你。”宋夏紧紧攥着的手背青色的血管下暗流翻涌,却神色如常:“一直这么爱哭,以后谁受得了你?” “那怪谁?怪我吗!”林轻响仰起脸大喊一声,“就怪你跟老林!结果你也跑了,老林还病——了。”末了鼻子又开始抽抽巴巴的,非常不合时宜的吹起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嗯,c,ao!”林轻响嘀咕一声就往床里钻着要拿纸巾,脑袋却被大大的手掌摁住,先是额头贴上了熟悉的肩窝,接着是腰间温柔贴上来的臂膀,一个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拥抱,可贵的像赤脚游荡的冰面上递来的厚实的鞋子。 宋夏在他耳边说:“好了……到底谁欺负谁啊……” 林轻响想,他的眼泪真的不值钱,宋夏面前尽是白送倒贴,哭到打鸣了还得拼死挣扎,说宋夏你就是一圈起来养猫的,结果养了十几年突然把猫赶大马路上去让它闯世界去,猫还活着你他妈就偷笑吧,还想提要求呢。 宋夏被林轻响逗笑了放弃跟他辩驳,反正胡搅蛮缠他向来不在行。他只能把林轻响慢慢哄好了,真像养一孩子似的。 林轻响的眼睛又成了两条缝,幸好明天不用上班,他也终于挤不出眼泪了,这会儿在宋夏身上蹭了蹭,说:“鼻涕都送给你。” 宋夏说:“我穿的你的。” 林轻响:“……那你给我洗。” 宋夏说:“洗不了。” “你玩儿我电脑搞我手机,凭什么洗不了衣服?”林轻响不乐意了:“你肯定又骗我。” 宋夏叹了口气,说:“我给你洗这一回,以后呢?你打算怎么生活?靠哭吗?” “你什么意思?”林轻响整个人像只长尾猴攀在宋夏身上,两个人似乎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林轻响十分严肃的问:“你是要跑吗?以后你就不在了吗?” “不然呢?”宋夏说:“以后你找……对象了,也不跟人家一起生活吗?还是说你打算跟人介绍家里有个凉了好几年的人一直跟你呆一块儿?” “你有病啊!”林轻响完全不讲道理,自己时不时说个凉了可以,别人说了他就不高兴,哪怕是宋夏自己。这会儿他又被这俩字触碰到了神经,嚷嚷道:“你跟这儿呆着我还找什么对象?不需要了。”林轻响挥挥手。 宋夏却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声音y沉的可怕。 “啊?我又说错什么了?” 他听见宋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即将爆发的情绪深深摁回身体里。宋夏说:“你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大了还到处去约别人,现在我都挂了你跟我说这个,你几个意思?” 原来换了个身份说话可以坦诚这么多,可是心里好像更堵了。宋夏想。 林轻响沉思良久,才纠结道:“你……哎,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亲人离开了的事儿,我这么说奇怪吗?” 林轻响本来不想提宋夏的家里人,可是他实在不能懂宋夏为什么会对他的感受提出质疑。宋夏听到这儿,整个人倏地冷静了。 噢,对。是这样没错,是家里人,自己于林轻响来说,就是可以无限度任性耍赖依靠的家里人,跟别的什么都没关系。不在了就得独自成长,对他来说孤独而难以承受,所以还是需要那么一个既当哥又当爹的角色贴身陪伴着,只是这样而已。 屋里安静了一阵子,宋夏说“睡觉吧,不早了”就不见了。 ……又来了!身体的触感没给他任何准备时间便消失了,林轻响被噎的喉咙眼儿疼,对着空屋子喊道:“什么人哪就你会跑是吧!等哪天我也跑一回我急死你!” 喊完也没有回应,林轻响翻了个身,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 宋夏这才默默靠近关了灯,在幽暗的室内自言自语:“算了,活过来都会被你再气死。” 眼前忽而出现一块熟悉的蓝色光斑,紧接着响起了窗户的敲击声。宋夏回头,正对上少年漆黑的双眸。 “嘘。”他比了个手势,少年对他勾了勾手指,宋夏疑惑着点了点头,轻轻打开了家门。 不多时,宋夏出现在林轻响家后方的区域,少年看到宋夏出现,才从三楼的空中落了地。下来便说:“一层一层走下来,不嫌麻烦么?” 宋夏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可能还没法把自己当个鬼看。” 少年不置可否,说:“我看到你们吵架。” “小孩子看得懂吗?”宋夏勾起嘴角。 “别叫我小孩。”少年略有些不耐,面前突然出现了抹茶绿的双层甜筒,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谢。”少年接过甜筒,道谢中带着疏离,青年从黑暗中出现,亲吻了少年的脸,然后举着另一只甜筒问宋夏:“吃吗?” 即便上次见面是五年前,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慵懒中带了几分邪气的青年,那时的青年还在被少年追杀,没想到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宋夏没有客气,把甜筒接过来,也道了声谢。 青年突然凑过来,宋夏的脸颊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但很明显,是手掌垫着的触感,可宋夏向来不爱和生人接触,即便是这种程度还是迅速冷下了脸。 “你干什么?” “看,鬼样出来了。”青年挑了挑眉,宋夏听到“鬼样”立刻熄了火,紧接着便被青年扯到了一边,低语道:“我跟小朋友说这里的人听见谢谢都这么回,别多嘴。” 宋夏诧异道:“?你是骗子吗?” 青年挑起眉梢,露出坏笑:“你不是吗?” 没等宋夏说话,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丘,你在说什么?” “没事,他问我能不能直接把他跟林青霞搞在一起。” “当然不能!”少年立刻正气凌然的冲了过来:“你别忘了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他点点头拍了拍宋夏的肩膀:“抱歉小孩儿,爱神不是万能的,这世界有他的法则,我们必须要遵守。” 宋夏:“……你俩还是走吧。” “有事要告诉你。”少年说:“我在你的身上标记了我的猎物印记,这样其他的死役暂时发现不了你。我……我会努力维持到我们约定的时间的。” 宋夏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有个孩子说我在发光,是因为这个?” “唔……”少年蹙眉,迟疑着点了点头:“这可能是症状之一。” 宋夏忽然浮上了不好的预感,说:“还有可能出现别的?” “我还在努力学习。”少年认真道:“别的可能有,但我并不知道……对不起。” 少年说完,朝宋夏侧过了脸,千丘理所当然的凑上去印上一个吻,说:“我替他原谅你了。” 宋夏:“…………” 少年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歉意怎么能由别人接受?” 宋夏无奈的扶住了额头:“不用跟我道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正打算道谢,想到千丘对少年的错误引导,立刻心里发怵,只想迅速离开现场。手中的甜筒也已经软化成一团,宋夏咬了一大口,自言自语道:“还是柠檬味好吃。” 千丘轻哼一声,立刻了然。少年对宋夏说:“最好别让林轻响太依赖你,为了他好。” “我投占有然后直接带走一票。”千丘勾着嘴角。 少年立刻用胳膊肘猛顶他的胸口:“你在说什么?” 千丘摊了摊手:“你觉得他会吗?他要是这么做就不会挂掉了。” “我要回去了。”宋夏并不喜欢两个不熟的人对自己和林轻响之间评头论足,直接终止了话题。“记得我说的!”少年顶着一张比宋夏还要稚嫩不少的脸,说出来的话只能让人感觉到用力与认真,却没什么说服力。 宋夏只轻轻点了点头,跟他道了再见,少年朝宋夏挥了挥手。 ……幸好这个骗子没说再见也要用亲吻回应,宋夏想。 第20章 怀疑的重量 林轻响的16岁生日原本是一家人策划好的聚会,然而秦月珍中午就被外科手术电话叫走,豪华家庭聚餐变成游乐园一日游,只有他跟宋夏两个人。 他们从早上一直晃到了傍晚,宋夏的目光突然被前方戴着米奇发箍、和男友亲密挽在一起的女生吸引住,林轻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干嘛呢,宋夏却反问道:“项婧,你不认识了?” 林轻响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宋夏无奈道:“你第一次让我见的女朋友,还一起吃了饭呢。” 林轻响恍然大悟,心想自己还真是乱来,这没过多久就不记得的人,当年还一本正经的当“女朋友”。摆弄着手上的票根,林轻响突然想起那次y差阳错的尴尬,问宋夏:“她不跟你告白呢嘛?后来怎么样了?” 宋夏说:“拒绝加不好意思,还能怎么样?” 林轻响看着前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绕开了原本想去的旋转咖啡杯,径直走向了过山车,一边说道:“看人现在幸福的,绝壁比跟咱俩在一块儿好。” “你怎么说的这么奇怪啊”宋夏说。 林轻响不吭声了,回忆了自己这一路来的各种告白与追逐,直到队伍轮到他俩,两个人坐在过山车的最后一排,林轻响才说:“宋夏,你说我会不会,真是喜欢男生啊?” 血液凝固是什么感觉,那天的宋夏感受到了。同时期待着上帝可以在那团密不透风的血块上划开一道口,让光能够透进来一点儿。 但,后来的事情让宋夏明白,有时候人们之所以会失望,只是因为自己太不自量力。 “醒来睡前都烧纸,老林会让我小心尿床,小秦会让我感受棍木奉。” 林轻响早晨一醒来发现宋夏不在,第一时间就跑去烧东西去了,嘴上一边儿念心里还琢磨,宋夏这心也太细了,哪儿来这么多碎纸片小东西都留着,结果这张烧到一半儿他便疑惑了,这宋夏大初三的不好好做题,不停地写他名儿干嘛啊? 于是待宋夏出现他便问:“你上着课往本儿上写一堆我名字是几个意思?” 宋夏看他一眼,觉得林轻响真是一点儿救都没有了,信口胡诌道:“你前两天惹我了吧。” 林轻响:“?我怎么不记得?” 宋夏反问:“你能记得什么?” 林轻响倒是自觉,点了点头,不再吭气儿,跟宋夏说:“没去海边好亏啊,咱俩想个地儿去玩儿吧?”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7节 宋夏说:“你干嘛老想着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出去玩儿。” “什么不存在,你这不好好的站着吗?!”林轻响喊道:“我又不瞎——诶!咱俩去玩儿桌游吧,你帮我看别人的牌,我能赢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夏:“……” “哎呀知道了。”林轻响撇撇嘴:“这我也想不起来地方,咱俩以前去的漫画儿店游戏厅都拆了,爱吃的面店和糖三角作坊也拆了。”他说着说着还伤感了起来:“往事只能回味呀。” “别老往过去钻,你现在都去哪儿?”宋夏问。 “就……跟张维吃吃喝喝……”林轻响心说好险,差点儿又把约字说出口了。但这一下,却让他想起眼眶泛红的张维来。 “哎我给张维打个电话,还不知道他那天到底怎么着了。” 林轻响拿起手机,一看消息堆了好几条,再一看顿觉晴天霹雳。 “我靠!下周一就要跟那母0出差了!” 他被拉进了一个名为“q市ji,ng神文明建设”群,里面有他、seven和seven同事三人,刚刚发完机票预定信息。 宋夏轻笑两声,说:“祝贺你,我就不陪你出差了。” “不行!!”林轻响怒道:“你不怕我晚节不保吗!你给我一起去!” 宋夏脸上带了几分戏谑,说:“放心吧,他本身很弱,你对付他绰绰有余。” “你不去我就把那箱子东西全部驼上飞机!”林轻响说,而后他开始思考这云淡风轻的秋天应该去哪,仿佛脑袋后面的智力天线突然支了起来,林轻响灵机一动,说:“咱俩去游乐园儿!” 游乐园不是重点,过山车才是,林轻响记得几年前的游乐园,宋夏的脸全程跟失了智似的,他还不承认自己害怕。 宋夏耸肩抬手表示没意见,林轻响顿时来了兴致,风风火火一顿收拾就去了游乐场,耳朵上照例挂着通话耳机,跟宋夏说:“还能省张门票。” 宋夏看他那嘚瑟样也就笑笑不说话,林轻响像个春游的小学生,戴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上面竖着写了“快乐男孩”四个小字,背着包就冲向了检票口,自己刚过去就听到了“咣当”一声巨响,一边的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y阳怪气的说:“真新鲜,两个人就买一张票。” 林轻响左看右看,这一整条道就他跟宋夏俩人,此刻都傻了,宋夏反应到底快一些,旋即便试探性的朝工作人员说:“不好意思我们忘了?” “这么大的闸口都能忘,厉害死二位了。”工作人员没好气道。 林轻响当场石化,宋夏的大脑却已经开始高速运转,他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少年说过的话,推了推林轻响,说:“买票去?” 林轻响只觉得自己转头都带着“咔、咔”的骨节声,像只迷路的鹅愣愣的看了宋夏好一会儿,迟疑着问:“宋夏你诈尸了?” 宋夏:“还去不去?不去回家。” “去去去去去!”林轻响赶紧飞奔至售票处又买了张票,然后像是检验般的轻触了宋夏的手。 他、碰、到、了!!! “啊!!!啊!!!”林轻响进了大门就化身土拨鼠吼了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快乐了,宋夏却已大概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回事,比起兴奋,反倒多了几分担忧——这样的状况一定是非常不稳定的,说不定林轻响正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别人就又看不见自己了,那样他会被旁人当作神经病带走。 并不知道宋夏在担心什么的林轻响心情像在飞,一把抓住了宋夏的手把他拖到了过山车跟前开始排队,然后在宋夏犹豫着要不要甩开他的手的时候,耳朵倏地贴到了宋夏的心口。 没有心跳。但宋夏身上是自己熟悉的洗涤剂的味道,这让他很安心。 “上去了。”宋夏像推皮球似的推开了林轻响的脑袋,两个人一起像从前一样坐到了最后一排,林轻响看着宋夏白到发光的皮肤,舔了舔嘴唇,说:“宋夏你、要是害怕,可以靠过来。” 说完胡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宋夏看了他好几秒,啼笑皆非,说:“紧张到放屁的不是你吗?” “你胡说啥呢!”林轻响瞪大了眼睛,他分明记得当年宋夏是没发现的!! “我椅子都震了。”宋夏挑起眉毛。 “啊啊啊啊啊啊!”林轻响捂住了耳朵,瞬间感到窘迫万分,崩溃道:“你当时怎么不说?!” “当时怕你不好意思啊。”宋夏说。 “那你现在说什么说!我都这么大了还突然告诉我!你怎么不干脆告诉我你是我亲爹啊!” 宋夏笑得眯起了眼:“因为我现在想看你不好意思。” 话音一落,两人都觉得有些微妙,宋夏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林轻响有些紧张的望着前方,过山车随之缓缓上升,前方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最后一排安静的像没有人。 过山车到达顶端,仿佛伸手就能够着蓝天,众人屏息凝视下方,脑袋传来一阵晕眩,车子突然如重物坠地般俯冲向下,和地面几乎是九十度直角。 众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轻响:“嘶。” 宋夏:“……” 几分钟后,林轻响和宋夏面对面在咖啡杯里转圈圈,林轻响说:“我们真的长大了。” 林轻响还记得,多年前他们在游乐园玩儿了一整天,吃吃喝喝都在这里解决,看起来卖相凄惨还昂贵的热狗也觉得很好吃,他还一边吐槽旋转木马很娘一边爬上去一圈又一圈,后来甚至连冷清的气枪打气球也觉得很有趣,尽管他一个也打不中,还是靠着宋夏值回了票价。 那天的过山车是最后一个项目,结束了之后宋夏看起来便兴致不高,林轻响觉得他是害怕又不说,就拉他去吃甜的,吃到一半夜晚的园游会就开始预习,林轻响被厚重的卡通人物邀请起立,跟人对着跳了一段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手脚不协调之舞,才又把宋夏逗笑了。 入夜他们跟在嘉年华队伍后面,林轻响不安分的蹦跶,宋夏怕他摔了,时不时就要伸出胳膊从后面儿替他拦住拥过来的人群。一直走到游乐园的中心点,烟火在满园华彩中直冲夜空,炸出个人声鼎沸,两个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天空,眼底里都是璀璨的星光。 “生日快乐。”宋夏说。 “礼物呢?”林轻响要的理所当然。 “没钱了。”宋夏捏他的鼻子,说:“送你一张愿望券,可以一直预约到我上大学前。” 林轻响就真的收到了一张愿望券,也不知道宋夏什么时候找来的笔,直接写在了游乐园票根的背面。 “为什么是大学前?”林轻响问。 宋夏说:“……怕你以后懂的多了,提些我做不到的事儿。” 林轻响一时想不出一个宋夏能完成的愿望,没多久便忘了。 而宋夏也忘了,林轻响的金鱼脑根本就不会把这事儿记太久。 但那天很快乐是真的,林轻响确定,两个人都很快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现在就想回去看看,是不是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没发觉的事情,也好修正一下。 “……嗯。”宋夏的回答打断了林轻响的思绪。 林轻响头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咬着饮料吸管,只觉得难喝。他问宋夏:“可你这五年哪儿也没去啊,为什么你也不怕了呢?” “可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宋夏说:“仓库里成千上万的东西,只要碰到,就能看到它的故事。” 林轻响说:“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商店的仓库啊……” 宋夏摇了摇头,说:“不重要了。” 林轻响:“你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告诉我了,也不知道是懒得说还是不想说。” “都有吧。”宋夏说。 “看,承认这种事儿的时候倒诚实的不行。”林轻响撇嘴,说:“回家给我洗衣服去,我不高兴了。” “自己洗。”宋夏毫不犹豫的拒绝。 “哎,风水轮流转。”林轻响从渐渐停稳的咖啡杯里站起来,说:“以前都是你让着我,感觉现在反过来了,我还不敢说不,您真是好了不起喔。” 宋夏默默走在林轻响身后,看着他翘起来的几撮头发,依旧像从前似的跟着脚步上下起伏,轻轻叹了口气,说:“轻响,快点儿长大吧,真正的长大。” 林轻响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宋夏好一会儿,眉头渐渐拧住,像是眼睁睁看着最喜欢的玩具要被送人的小孩,猛地把宋夏的手拽进了自己的掌心里,两三步走到前面的路人面前拍了拍人家的肩头,问:“您看我俩谁大?” 路人像看着一个下一秒就要说“免费体验发型设计”的tony老师,匆忙跑路,林轻响不死心,立刻又挪到旁边的女生面前,问:“小姐姐,你看我俩谁大?” “……他啊。”女生眯起眼,笑着指了指宋夏。 林轻响立刻说:“你看见没!我长了五年还是没有你高,力气也没你大,是个人都说你看着大你他妈就得照顾着我!!” 宋夏的手被林轻响这么拉着,林轻响声音大的像是小情侣吵架,收获了数个周围女性笑而不语的表情,可手掌传来的温度又让他实在舍不得抽离。 林轻响又说:“实在不行我就上山求符,贴你脑门儿上把你就这么封在我家里!” “你哪儿来这么多歪门邪道的。”宋夏被他逗笑了,林轻响又是一副委屈脸,问:“晚上烟花儿,还看吗?” 宋夏想了又想,还是避开了林轻响的眼神,摇了摇头说:“回家吧,我挺累的。” 少年跟他说的不要让他太依赖你,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轻响怕宋夏是真的累,只好带着失望把宋夏拉回了家,但一进家门看到那张屋里唯一可以用“大”来形容的床后,他立刻就ji,ng神了——今天晚上自己就要跟宋夏这么睡一起了??? 他怎么……这么紧张啊?? “我我我我去洗个澡!”林轻响说完就冲进了卫生间,宋夏也心事重重,立刻来到了窗边,把窗户掀开一条缝,轻声问:“顾一,你在吗?” 安安静静。 宋夏于是来到镜子前轻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像以前一样干脆消失不见,睁开眼却看见自己完完整整出现在镜子里。 “哎……”宋夏有些无奈的喃喃自语:“这也太辛苦了……” 林轻响在浴室里心急如焚,他的小林林已经在他心猿意马的洗澡过程中起起伏伏几次,每次他刚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没几秒钟就又连反弹带拐弯儿的想了回来,林轻响真是要哭了。 “哥哥我求你,再这样这一晚上给我搞障碍了,您争口气清醒点儿啊啊啊啊!!” 他一想到自己对着宋夏胡思乱想内心就充满了罪恶感,且更大的问题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根本就没法儿出去! 第21章 眼泪 林轻响尴尬的从卫生间里探出半截身子,跟宋夏说:“宋夏……那什么、你、你把我手机给我一下。” 宋夏说着“干嘛不出来用”还是把林轻响的手机拿起来给他递了进去,林轻响皮笑r_ou_不笑的嘿嘿了两声,说:“我这上个厕所顺便给张维打一电话,早上不是忘了嘛……” 宋夏点点头转身坐床尾,林轻响掩好门,打开手机输入了“如何抑制性冲动”,一边搜一边想流泪,他一直以来都是自由释放当一个快乐的喷s,he机,现在纯情的像小学机真是很无语。 草草看了几个问答果然都是废话,又怕时间太久宋夏起疑,于是起身的当口就真给张维拨了电话,心里默念接了是爸爸不接就暴打。 电话响了许久,林轻响直接按了免提,感觉自己往出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踩指压板,内心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林轻响弓着腰踏出门的那一瞬间,电话通了。 “喂?”声音却不是张维。 “你谁?”林轻响问。 “k。他现在不太方便,等会儿可以吗?” 林轻响满腹狐疑,正要追问,电话那头猝不及防传来一声轻喘,林轻响拿手机的状态突然就成了沸锅里捞红铁,手忙脚乱的直接把电话给摁歇菜了。 林轻响五秒钟之内在心里骂了张维一户口本的人,表面强颜欢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他妈的还挺会享受我白担心了!” 宋夏:“……” 林轻响:“……” 这破地儿明明换成个单人床就能空出不小的活动空间,硬搞一大床占了半间屋就跟给贫民窟男孩颁安慰奖似的,林轻响此刻看了这床就发愁,住了一年多开始抨击起它的设计来。 宋夏眼神在方寸之间艰难飘逸,最终锁定在墙架上那本《市场营销原理》上,仿佛得救般的问林轻响:“你最后怎么干市场去了?” “啊?”林轻响突然被问住,随手拨了拨自己还带着水汽的头发,说:“哦!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是工作了之后买的。” 宋夏松了口气,头脑简单就这点儿好,轻易就能被人牵着走。 林轻响猫着腰拱到床上歪在宋夏旁边,为了预防万一,下半身用被子盖着,接着解释道:“我大学什么都没学。毕业之后工作可难找了,现在这公司人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就说去试试,我老大说看我还挺能喷的,就让我进去了。” 宋夏说:“还挺随便的。” “哪儿啊!”林轻响说:“我进去了才知道,他们妈的就是那阵儿太忙了,加班儿加跑了一堆小孩儿招不来人才要我的!我进去第一个月两点前都没下过班儿!差点儿死了!” 宋夏笑笑,说:“你居然没跑?” “我这不是怕找不着别的嘛我都被拒了千八百回了,回家啃老啊?”林轻响撇撇嘴:“这还不是赖你。” “就又赖我了。”宋夏白他一眼。 “嘿嘿嘿嘿嘿。”林轻响小狗似的凑过去,跟宋夏耍赖:“我刚毕业那会儿被拒了太多次了,然后我就想啊你要是在的话会怎么做,反正你肯定会拉我一把。” 宋夏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几公分,没说话。 “我这一琢磨,你要在我还什么找不找拉不拉的,反正你学习好肯定能找一好工作,我就什么都不干赖你家就行了,那我可就真的是过神仙日子了。”接着林轻响摇了摇头,颇为遗憾道:“可惜事与愿违啊” “那要感谢我的离世。”宋夏淡漠道:“为社会减少了一枚蛀虫。”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林轻响怒道:“别拿这种事儿来开玩笑!” “你就是不讲道理。”宋夏往林轻响脑门儿上推了一下:“什么事你说就行,别人说就不行。” “我重申一遍,那也是你们惯的,在我人格塑造的关键时期,你们未经允许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溺爱导致我变成了这样。”林轻响严肃道:“这会儿都这么大了开始怪我,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提要求也不会说重话,你没发现这窗户外面儿飞叶子呢,那就是我的委屈排山倒惊天动地了。” “我从来没有过吗?” 宋夏忽略他的胡说八道抬眼直视着林轻响,刚打完嘴炮的林轻响这一下不知为何,被看得有些心虚,认认真真地回忆起过往来——宋夏以前有对他提过要求、发过脾气吗? 回忆像浅滩的沙粒,林轻响在其中艰难搜寻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问:“高、高中的时候?好像有一回,不过好像没怎么着啊也 ” “被我爸拉开了,不是吗?”宋夏淡淡道。 林轻响脑海里模糊不清的过往却深深刻印在宋夏心里。他还记得自己看到林轻响认认真真给骆潇写情书时自己的崩溃,那时候的林轻响跟以往表白任何一个女孩儿时都不一样,紧张、羞涩的内心传递到笔尖,就变成了句句斟酌、字字修改,右手写字,左手攥紧了又松开,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反反复复。 更重要的是,从前的信他总是让宋夏给自己帮忙,或者是让宋夏用自己更好看的字体抄写一遍,做好表面功夫,而这一次,他偷偷摸摸的跑回自己的房间,用臂弯半掩着信纸,羞于让宋夏看到。 可宋夏太了解他了,根本不用仔细去看那上面的一字一句,仅仅凭着他最近的反应就知道他在干嘛了。 宋夏觉得自己完了,死透了。 他开始为之前在林轻响怀疑自己会不会喜欢男生时抱的那一丝希望感到羞耻,接着变成了贯穿全身的愤怒,走路都带着火气,来到林轻响面前一把把那张信纸抓成一团,冷冷地问:“都快考试了,你在干嘛呢?” 林轻响好容易写了几句觉得还能看下去的话就这么被搓没了,又臊又怒,大喊着“你干嘛啊还给我”就去夺,可他哪是宋夏的对手,薄薄的一张纸,两把就被宋夏给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再垫底了别来求我给你补课。” 宋夏觉得自己心脏以上是扑不灭的怒火,心脏以下却冻麻了似的,又冷又僵动不了。 林轻响从来没被宋夏这么对待过,懵了片刻,紧接着就炸了,扑过去扯宋夏的领子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有毛病啊!” 宋夏捏住林轻响的手腕反手一扭就给他摁在了书桌上,他说:“我病很久了,你自己蠢的一直没发现。” 门外是抚慰身心的炒菜香气,门内俩人剑拔弩张,林轻响别扭的拧过头,正要说什么,窗口出现了宋夏爸爸那张消瘦而温和的脸。 “小夏,快放开人家。” 宋叶然轻轻敲了敲,木质窗框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夏隔了几秒钟才松开林轻响的手腕,宋叶然就站在窗口,不进来也不动,宋夏沉默着离开`房间,跟宋叶然回屋了。 傍晚时分,宋家父子俩人却不开灯,各自侵泡在黑暗里,宋叶然甚至没有问宋夏这样做的原因,沉默了许久,他空洞的声音才在这压抑的空间中回荡,他说: “小夏,不要跟他吵,爸爸已经两个月没交房租了。” 宋夏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宋叶然像是怕他听不懂似的,又说:“小夏,乖一点,不然我们要没有地方去了。” “好。”宋夏有些木然的点头,宋叶然说:“小夏,对不起。” 宋夏赶紧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挺好的,爸你等等我,我考上大学就好了,快了,你再等等我,行么?” “生活真是辛苦啊。”宋叶然没有正面回答,这让宋夏感到心慌,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就像被一只枯瘦却有力的手扼住喉咙,让他快要喘不过气,直到窗外传来林瑞祥那一声“小夏开饭咯”,他才像是得救般的,转身扑进了带着温度的人间烟火。 林轻响跟宋夏生着气,整个晚饭时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大人们很快看出了不对劲,却没人把两个小孩儿认真的矛盾当回事,调侃了几句了事。 宋夏跟自己的内心深处做了漫长的搏斗,终于在临睡前重新出现在林轻响门口,跟他说:“轻响,对不起,我都没看见你在写什么就冤枉你不好好学习。” 林轻响愣了一下,轻哼一声,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反正写的也不怎么样。” 宋夏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揉了揉林轻响的头发,问:“你写什么呢?” 林轻响犹豫了一下,摆摆手,说:“先不管那个,考试你还是得救我啊!” “当然啦。”宋夏点点头,跟林轻响道了晚安,林轻响应了声,又补了句:“这事儿还挺重要的,我肯定告诉你,等我想想怎么说吧。” “好啊。” 宋夏笑的眼角泪痣的角度像在哭,轻轻带上林轻响的房门,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上厕所回来的林瑞祥,直到听到林瑞祥那句:“小夏怎么了?是不是小林犯浑给你气着啦?”眼泪才滚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也是静默无声的,宋夏的眼泪像剥离了他的身体,自顾自的往下滚落,他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看着林瑞祥,又慢慢垂下了眼帘。 林瑞祥走过去拥着宋夏,老头儿的身高只到宋夏的下巴,却给他冰凉的身体送来了几丝温度。 林瑞祥说:“怪我,怪我给他惯坏了。” 宋夏摇了摇头,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林瑞祥:“爷爷,我晚上可以跟你睡吗?” “好哇。爷爷给你讲故事。”林瑞祥说。 宋夏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个笑脸,说:“我没事儿了,您给我讲轻响小时候吧。” “小林个讨人嫌的。”林瑞祥乐了,说:“也就你稀罕他。” 第22章 爱死救火队 “你又在想什么?” 宋夏回过神来惊觉林轻响的鼻尖就要碰到自己的脸颊,猛地后退,说:“你离我远一点。” 林轻响第一次听到宋夏跟自己提出“离我远一点”这种要求,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捂着心口做作道:“你、怎么、忍心、如此、伤、害、我!” “你还知道什么叫伤害呢。”宋夏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林轻响不甘心自己被如此对待,加之宋夏好不容易是自己想碰就能碰到的状态,立刻化身狗皮膏药又贴了过去,皱着眉盯着他说:“你就不能跟以前似的对我好点儿吗?!” 宋夏已经退无可退,被抵在蔽塞的墙角心里一直在呼喊那位回收他灵魂的少年——顾一的名字,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一把推开林轻响,说:“我洗澡去了。” 林轻响仿佛在看走进科学,惊异道:“特么鬼还洗澡?!” 惊异完了就是心猿意马,刚刚岔开话题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小小林又像接收到号令似的站了起来,林轻响万分尴尬,只好又用被子把下半身裹着,打开手机开始看国际新闻,眼前是特朗普发推怼网友,脑子里是林轻响发春怼宋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轻响吓得把手机扔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完了,再不找人约一发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把宋夏给那啥了,到时候俩人的关系可就无法挽回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林轻响思来想去决定就地装睡,闭上眼几十秒内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还带心跳配音的,宋夏洗澡更是飞快,林轻响这半点儿睡眠情绪还没酝酿上呢,他就带着沐浴露的香气推门而出,林轻响侧躺在床,视死如归,看着宋夏一步一步走过来,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当作没看见当作没看见,然后在宋夏坐在床尾的下一秒,林轻响便上了发条似的蹦了起来,凑到宋夏身边,看似非常为难的问:“那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啥不高兴我约炮?” 宋夏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一时语塞,应付道:“本来就不好。” 林轻响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犹豫道:“哎呀——嘛,那、那我这每天跟你在一起,自个儿解决也怪不好意思的,这、这个时间久了、给我憋坏了怎么办” “你到底要说什么?”宋夏回头看着他,眉间轻蹙。 “要不这么着,咱、咱俩商量下。”林轻响像没做作业的小孩儿跟班主任讲条件,卑微的说:“我以后有约的人呢,先、先让你、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你放心了,我再?” “我现在就想挖个坑把你埋了。” 宋夏听到“我以后有约的人”脑子就像被高s,he炮轰了,抬起一脚就踹在林轻响胸口把他踹得朝后一仰险些翻个跟斗,林轻响瞬间就炸了毛,弹起来手肘就勒住了宋夏的脖子,俩人同时跌倒在床,宋夏变鬼之后力气奇大无比,轻易就翻身而上把林轻响压在身下,想要说的话被下`体传来的异物感尽数堵了回去。 “你——” 宋夏语塞,林轻响把脑袋偏向一边,窘迫道:“就、就他妈怪你,尴尬不尴尬” 宋夏被林轻响气得在这一瞬间甚至想,反正没多久就要离开不如现在把他办了得了,门铃却突然响了。 宋夏顿了顿,随即起身打开家门,只听“嘭!”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与泡沫从门外喷了进来,粘了宋夏一身。 “祝贺两位喜得大奖!” 林轻响吓得立刻跳起来跑了过去,只见一脸少年气的男生和身后一个不羁大叔风的青年穿着红白条纹的制服,手中捧着巨大的盒子站在门口。 宋夏:“” 林轻响:“什、什么玩意儿?” 少年解释道:“因为两位今天在游乐园的优异表现,获得了30年来过山车最了无生趣奖,我们是代表园方来送礼物给二位的。” “可以让我们进去吗?”青年在后面皮笑r_ou_不笑的问了一句。 “等等!”林轻响智商突然上线了,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家住哪?游乐园还要登记地址吗?” 少年顿时迷茫,回头看了青年一眼,青年轻咳一声,主动上前说:“由于您就是网络知名舞蹈求偶舞的发起人和人间幺蛾知名高速公路自行车骑手,所以资料已经早就被网友——” “不要再说了!!”林轻响喊道:“你、你们先把这些拿进来。” 青年率先走了进来,林轻响才发觉他走路一瘸一拐、一条腿上居然打着石膏,震惊道:“现在的企业剥削员工也太严重了吧?残了都要来上班?” 青年回过头来勾起嘴角,说:“没事,这都是爱的印记。” 少年从后方赶来一脚踹上那石膏,青年无法抑制的痛哼出声,屋里变成四个人加礼物,瞬间拥挤不堪。宋夏走过去的时候少年轻声说:“抱歉,来晚了。” “谢谢。” 宋夏低声说,一边动手拆开了面前的大盒子,发现盖子掀开,还有一层盒子,再开,还是盒子。 林轻响看不下去也来帮忙,俩人一连拆了十几个盒子,终于看到了真相——一张照片,前排的人惊叫到五官扭曲,宋夏跟林轻响就像两个被意外丢进小学生春游队伍的成年人,几乎没有表情。 千丘抢在林轻响开吐槽前,理所当然的说:“不好意思,由于新环球乐园的施工,本游乐场人流量下降经费紧张,只有这样的礼物。” 林轻响说:“不是外包装比照片本身还要贵吧???” 顾一说:“可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不就是只看表面的吗?” “小孩子家!”林轻响皱眉:“胡说什么呢。” 幸好由于很多年没跟宋夏拍照,这照片倒是让他挺喜欢,否则他可能要轰这俩人出去了。 “总之还是谢谢了。”宋夏也注视着那张照片,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倒不用客气。”千丘说:“你们家能借我洗个澡吗?” 林轻响:“???” “我家热水器坏了,哦顺便。”千丘拍了拍顾一的肩膀:“给我们小朋友泡杯热茶,晚上怪凉的。” 林轻响:“?????” “说了别叫小朋友!”顾一又是一脚踹过去。 “好。”宋夏直接替林轻响答应了,千丘一瘸一拐却大摇大摆的进了卫生间,宋夏去给顾一泡了热的柠檬茶,林轻响凑到宋夏耳边,不可思议道:“你也太好说话了,这俩人谁啊就在我家洗澡。” 宋夏笑了笑,说:“就你还说别人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林轻响不吭声了,看着宋夏把茶递到顾一手中,他恭恭敬敬的说谢谢。林轻响撇了撇嘴,问:“小孩儿,你成年了吗就打工。” “别叫我小孩儿。”顾一满脸都是不耐:“我比你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轻响听了个笑话似的,说:“我又不举报贵园雇佣童工,你用不着骗我。” 顾一像看智障似的看了一眼林轻响,转头问宋夏:“他到底哪儿好?” 宋夏非常配合的摇了摇头,说:“哪儿哪儿都不好。” “你俩说啥呢!”林轻响特意站起来俯视着这俩人,质问宋夏:“你跟他很熟吗?你以前不是很少跟陌生人说话吗?!” 顾一也站了起来,长得是小了点儿,但是身高没比林轻响低多少。 “你真是个——”他摇了摇头,不屑道:“好自以为是的人。” “我`c,ao/你/大爷?!”林轻响被陌生人的人身攻击彻底激怒,伸手就要去揪顾一的领子,宋夏又是瞬间脑袋大,正要起来拉架,卫生间门被“哗”一声推开,紧接着就是林轻响的后背被重物“咚”一声击中跌倒在地,林轻响恼火的回头,正看见千丘挂着笑容抱着那沉甸甸的石膏站在卫生间门口。 “你俩到底他妈来干嘛的——”林轻响疯了,下一秒,却听见顾一冷冰冰的问:“你腿又是装的?” 只一瞬,就见千丘脸上的笑容迅速转为尴尬,林轻响脸上的恼怒迅速转为看热闹不嫌事大,顾一推开林轻响家门,快步走了出去。 千丘不耐的看了林轻响一眼,丢下一句“遇到你个逼崽子就没好事”便追了出去。 屋里重归安静,宋夏觉得好像跑了十几公里似的,累得慌,扶额说:“我去睡了。” “这俩人怎么怪怪的”林轻响喃喃道,宋夏却没理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他们深夜来这一出是何目的,林轻响的ji,ng虫上脑暂时解除。 一声叹息,林轻响和宋夏在相背而眠中迎来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看来宋夏现在整个就一彩票机,状况不稳出不出来全看运气。就这么一宿便又看不见摸不着了。林轻响轻唤了一声,宋夏又是好半天才答应,然后叮嘱他:“先别叫我没睡好。” 林轻响腹诽宋夏怎么每天都睡不好,一边又不忍打扰,便自己回了趟家看了看老林,一直晃到天黑才回去,进门就跟宋夏开玩笑说:“你要不出来,就跟个智能音箱似的。” 还没等宋夏回应,林轻响突然想起了什么,激动道:“诶呀!我想起来了。” 紧接着就开始在杂物箱里乱翻,不一会儿就拎了个小夜灯出来,cha上了电,“啪”一声,整个屋子的四壁都投影上了幽兰色的海水波纹。 “我还买过这个呢!我都忘了!” 林轻响说着又把手机拿出来,找了大自然音乐特辑里《海洋》部分,按了公放,屋子里瞬间充斥着海鸟的叫声和海浪悠远的波荡,闭上眼就好像置身于海边。 “弥补一下遗憾。嘿嘿。” “衣服给你泡着了,自己去洗吧,搁两天了。”宋夏说。 “你这人真没情调!”林轻响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又在箱子里翻了片儿纸,自己摸索进了卫生间,把纸片儿点燃了丢进小桶,脑子里又是自己写情书的画面,他都服了,自己到底给多少人写过情书啊。 林轻响无奈的摇了摇头,捞起洗手池的衣服放水,却发现这劣质排水管又堵了,皱着眉往下水口瞎摸索,胡乱捣腾了一会儿,就摸出一根黑色的塑料管儿,上面缠了不少头发。 “哇哦,我真是发量喜人。”林轻响丝毫不会怀疑“秃头”等问题发生在自己身上,得瑟着随手把这点儿东西扔进了小桶里,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自身后缓缓飘来,林轻响看着洗手池下降依旧缓慢的水位,拎起衣服,正要吐槽又得请人来修,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却让他手中的动作缓缓停住了。 那看起来像是个盛夏的午后,地点也万分熟悉,正是他的房间。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零星散落几点光斑,宋夏轻微弓着身子,躺在他的蓝白格子床单上,额间的发丝沾染上淡淡的水汽,一直延续到少年发红的眼角,那颗温柔的泪痣随着股掌间一上一下的律动变得充满了诱惑力,少年的表情是沉迷交替着隐忍,低沉的嗓音中时不时发出短促的低吟,又被窗外的蝉鸣迅速掩盖,直到那日积月累、沉甸甸的念想在手中释放,他终于无法再忍耐,又像是跟自己妥协般的,轻轻地唤了一声:“轻响——” 那黑色的塑料管,是宋夏取下耳钉后戴上去占位用的——林轻响仿若被惊雷贯体,死死僵住,无法动弹。 第23章 独行 “啊!!!” 林轻响在卫生间故作掩饰的嚎了一嗓子直接破了音,然后他像只螃蟹似的脸贴墙横着走了出来,根本不敢回头看已经重新出现的宋夏,接着喊:“我好困!!!我困的快昏倒了!!!” 困是假的,快昏倒了是真的,这屋子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大蒸笼,而他是被五花大绑摁在上面的螃蟹。不怪他,这事儿对于他的脑容量来说,又超纲了。 宋夏心存疑虑,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视线跟随着林轻响给他的背影一路横着跌到了床上,把被子从头拉到脸像具尸体似的,宋夏就这么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问:“你不憋得慌?” 被子疯狂晃动了几下,宋夏甚至看不出来他是点头还是摇头,只叹了口气,把林轻响脸上的被子朝下拉了拉,林轻响就像唯物主义斗士被逼看鬼片两眼紧闭,两只手紧紧攥着被子不让宋夏再往下扯了,饶是这样也能看出,他整个脸都跟发烧似的发红了。 宋夏伸手轻轻盖在了他额头上,林轻响立刻感受到这冰凉的触感,整个人都弹起来喊道:“你别别别过来!!” 宋夏的手倏地收回,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林轻响赶紧解释道:“我我我我可能发烧了,我怕传染给你。” “我可能被传染吗?”宋夏淡淡地说:“你在撒谎。” 林轻响缩在墙角像刚被嫖了似的,崩溃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你这样当面戳穿人撒谎的吗!!” 宋夏并不打算放过他,反而坏心眼的问:“你在卫生间干嘛了?” “你别说了!!!”林轻响捂着耳朵大喊,幸好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他得救般的抓起手机,来电显示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小帅哥~” 远方传来玻尿酸的呼唤,林轻响瞬间恢复了几分神智,答道:“噢,干嘛?” “哎哟喂,你这要一起出差的人儿,群里也不回个话,我都怕你不知道明儿早机场见。” seven好脾气的提醒,但林轻响不是不知道是压根儿忘了,他被拖进群第一件事儿肯定是开免打扰。 林轻响说:“噢,没忘,明早见。” seven说:“好的~你现在在干嘛呀?” “私生活不要过问,挂了!”林轻响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抬头就看宋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颊顿时又烧得慌,幸好他现在有事儿要做。 “出差我都忘了,我我我我我收拾东西去!” 林轻响迅速从床头爬到床尾,拖开下方的储物空间,开始翻找,满脑子却没个正形,搞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你出去几天?就装内裤吗?”宋夏在后面提醒,他才发现他塞了一兜子内裤。 “啊啊啊啊啊四五天吧!回来都该中秋了!你跟我一起去啊,我烦死那个谁了。” 林轻响一边儿说一边儿把内裤往出拿开始塞衣服,宋夏说:“我现在这样你得给我买张机票了。” 林轻响这才回头怔怔看着宋夏,伸出手,碰他一下,恍然道:“对啊!c,ao,这可怎么办?!!” 宋夏摊手,给了林轻响一个微笑:“祝你旅途愉快。” “不行!!!!”即便内心是一团乱麻,林轻响也不想把宋夏搁家里,宋夏再次提醒:“你给我买了机票,我也没有证件登机啊。” 林轻响瞬间变成一张苦瓜脸,仰天长叹:“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宋夏不置可否,看着衣服全被林轻响拧成麻花状塞进包里,无奈的抽了一件出来,展开,划线,叠成长条再卷起来,跟林轻响说:“这么叠,不然到了没法看了。” “嘿嘿嘿嘿你都叠了不完了。”林轻响恢复了嬉皮笑脸,身子还是跟宋夏保持着点儿距离。 “不行。”宋夏摇摇头:“自己来。” “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林轻响说:“养了十几年的家猫现在开始当野猫训练,魔鬼。” “让你叠个衣服。”宋夏给他气笑了:“跟让你去黑服装厂当童工似的。” “我才不是童工!”林轻响翻个白眼:“我是童养媳!我命苦!” 这话一出,俩人都是一愣,林轻响立刻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儿问题,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幕以后,心尖儿又颤抖了,于是他安慰自己,宋夏这回不去就算了,他干脆利用这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放宋夏单独在家几天他又不放心,于是说:“要不我把这些东西放回家,你这几天跟老林呆着吧?” 宋夏摇了摇头,说:“我现在忽隐忽现的,爷爷倒能接受,让阿姨看到得吓坏了。” “也是”林轻响若有所思:“那怎么办啊,你一个人我真不放心。” “我一个人呆了五年多,还能让你来担心我?” 宋夏说这话淡定的跟谈邻里新闻似的,林轻响却被戳中了痛楚似的,看了宋夏一会儿,宋夏眼神一递过来,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宋夏瞅着他跟做错了事儿似的,到底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说:“把你手机留下来,或者给我找个备用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轻响喜出望外,喊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能用手机啊?!” “因为你笨。” 宋夏也是服了,从第一次为了捉弄林轻响用他的手机发信息,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林轻响愣是没想起来他可以用手机。 这会儿林轻响才在储物箱里乱翻,不一会儿拎出了他以前的手机,看着倒没有很旧。递给宋夏说:“还好没卖掉,你搞一下,家里wifi密码和锁屏都是941230。” 宋夏一愣,看着他,林轻响赶忙解释道:“好记,看我证件也猜不出来,我银行卡密码也是这个。” 宋夏点了点头,不说话了。他当年手机密码是950630,但跟林轻响目的不一样,宋夏的手机轻易不会让林轻响看,他的相册里全是林轻响,时不时还要给林轻响换个聊天备注,逗号、句号、空白格,意义不明的符号用了个遍,考试之前会临时改成“做完题再打开”,林轻响高考前,他的备注跟随林轻响的高考倒计时多加个60天,每天一换。 他想在林轻响去上大学后,跟这段见不到光的感情道别。可那串数字还没走到底,他自己先离开了。 林轻响最后也没把衣服叠好,他满心都在担忧自己一个人就靠这么几天能不能把这些复杂的心绪整理清楚,原本张维是他的情感顾问,可自从见了老k林轻响就觉得张维也没比他聪明多少。 一早就要赶飞机,林轻响带着满腹疑虑紧贴着墙睡去,宋夏显然就没那么好睡着了,林轻响跟个智障似的,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两部手机用同一个账号数据互相关联,于是这个深夜,宋夏把林轻响近来的搜索记录看了个遍。 第一条就是——对好朋友有性幻想怎么办? 看来他在很认真的烦恼这个问题,宋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往前翻还有“如何抑制性冲动”“好朋友不让自己约炮怎么办”“交友app推荐”等等,宋夏看着他那张熟睡的脸时不时眉头微蹙一下,像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一次次的给他摁平,最后放弃了,对着林轻响邋里邋遢的背包静默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林轻响早晨走的时候没有看见宋夏,他想反正他不在家宋夏不出现还能节约点箱子里的东西,于是跟宋夏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坐上飞机打开背包,就看到一包的衣服卷的整整齐齐。 林轻响鼻头一酸,心想,宋夏真好啊,这怎么才刚出门就后悔把他搁家里了。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思绪被一边的seven打断,林轻响吓了一跳,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居然私自帮自己值机!让自己强行和他坐在了一起!真是岂有此理。 “我直男,看不出来。”林轻响没好气道。 “别逗了!直男才不收你呢!”seven一巴掌拍上林轻响肩头,被他甩开。 “你不是让我把玻尿酸融了吗?我去了呀。”seven贴近他耳边,林轻响立刻后倾,眼睛飞速的扫了一眼他的脸,好像是好看了点,但是关他屁事。 “我还让你缝双眼皮呢,你咋不去?”林轻响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坐直,质问般的对着seven说:“你该不会给我跟你定一间房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开窗跳下去?” “没有喔。”seven失望的摇了摇头:“谁让我还有同事呢?碍事儿。” “你的同事从今天开始就和我情同手足同生共死了,他叫啥?我俩锁了。”林轻响挤出一个面瘫式的微笑。 seven笑得花枝乱颤,指了指斜前方留着中长发的同事,对着林轻响轻声说:“他也是0哦。” 林轻响在万米高空上流下瀑布汗,对着seven皮笑r_ou_不笑道:“你俩房间是不是叫菊花台?” seven神秘莫测的摇了摇头,勾起嘴角:“不是,但你的叫天柱山。” “哈、哈、哈!真是谢谢您了。”林轻响说罢便倒头装睡,结果到了酒店却发现,既没有菊花台也没有天柱山,只有房号008和001。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8节 林轻响进门先跟宋夏发消息,宋夏一边儿哦哦嗯嗯的应付着回,一边儿刷新浏览器,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就刷出一条新的搜索——好朋友对自己性幻想怎么办? 宋夏的手猛地停住,一双桃花眼渐渐眯了起来。 第24章 世间法则 大概是关联回忆的物件实在太微不足道,宋夏仔细思考了好半天竟察觉不出个所以然,他甚至开始怀疑林轻响到底是碰巧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自己又发疯胡思乱想。 还是说他又想错了,这个好朋友其实压根儿不是自己? 宋夏脸色y沉下来,直接给林轻响发了消息:轻响,你的好朋友有谁? 林轻响秒回:你啊! 宋夏问:没了? 林轻响说:还有假装自己是百男斩的处男张维。 宋夏又问一遍:没了? 林轻响没反应了,他睡着了,晚上没睡好,飞机上怕自己真睡着了脑袋不争气倒到他七姐身上,于是硬撑着也没睡,这会儿是真的撑不住了。 林轻响又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跟宋夏在家里的床上为谁在上面展开了激烈的搏斗,而他在体力上又完全不是宋夏的对手,最后只好用惯用的耍赖招式抵死不从,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只换来宋夏用手温柔的拭去他的泪,轻轻咬他的耳朵,跟他说:“乖,哥哥轻一点,不会疼的。” 林轻响腰间一软,整个人就一败涂地了。 醒来的时候,腿间shi漉漉的一片。他有些窘迫的骂了一声,陡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光着上半身。 “我`c,ao/你妈?!” 林轻响一脚踹过去,把seven掀了过来,seven迷糊着自己的双眼,揉了揉,咕哝道:“你干嘛啦” 林轻响瞬间坐了起来,怒道:“我问你呢!你他妈怎么有我房门钥匙啊?!” “b哥打呼噜,我睡不着找服务生帮我开的” seven还没清醒,依旧是懵懵的,直到话音落下两腿一拱,触碰到了林轻响刚刚留在床单上的黏腻的遗产。 “呀!”seven捂住了嘴。 “呀你妈个头。”林轻响这会儿也不觉得羞耻,比起来更担心自己真身不保,接着道:“没经历过吗?你赶紧走,你那同事高岭之花似的还打呼噜呢,你骗鬼。” “你真可爱,这还靠脸判断呢?你脸上还没写着你是1呢。”seven往后挪了挪,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cbd24k纯天然金a!赶紧滚蛋,你不走我走了!”林轻响说完就要去换鞋子,完全不管对方是客户。 “okok。”seven都有点儿无奈了,仍旧好脾气的说:“我去睡沙发好吧?姐姐真没骗你,他就是打呼噜,为了不耽误明天工作,我总得睡觉吧。呐!”seven指了指桌上的几页纸:“a我都带来了,明天要起大早。” 林轻响狐疑的走过去把那几页纸翻了翻,确实是这几天的拍摄计划,仿佛这才想起来对方是他客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气势上也收敛了几分,说:“得了,我去睡沙发吧。” seven挑眉一笑,说:“不了不了,你的子孙后代都给这儿等你呢。” 林轻响又想打他了。 还没行动,seven已经抱着枕头去了沙发,林轻响也只好拖着步子回去,打开手机没有新消息,他却不太能睡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没忍住,给宋夏发了条消息。 ——你想不想我 发完觉得怪别扭的,立马补了一句:我差点儿被睡了!!!!!就赖你不来!!! 宋夏没有回复,直接去刷新浏览器,果不其然,林轻响的连载更新了——梦到好朋友后梦遗了是为什么? 宋夏觉得哭笑不得,林轻响的内心好像对他起了点儿微妙的变化,但跟他曾经想要的并不一样,反倒让他万分担心,一旦越过这条线,他们之间会按照怎样的方向发展简直不可想象。 距离年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宋夏突然对自己能否熬到那个时候,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宋夏刚把窗口推开一点儿缝隙让冷风灌进来,隔壁就传来了开窗的回应,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说:“别找了,他这阵子应该不会回来。” 窗户哗啦一声被彻底拉开,宋夏探出头,正对上千丘上半身支在窗口,隔壁户型看起来明显比林轻响家大很多,千丘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石膏。 宋夏:“你怎么手也” “小朋友生气了。”千丘吸了口烟,玩味道:“他放心不下你,最近我会住在这儿。” 见宋夏还打量着自己,千丘啧了一声,说:“别看了,这次是真伤。” 宋夏点点头,有些为难,说:“顾一要离开多久?我遇上点儿难题。” “谁知道呢?地下一天人间一年,看他能不能把握好时间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千丘说完,语气转为不耐,说:“遇到你跟你那个蠢姘头就没好事儿。” 宋夏不是很想听林轻响被其他人这么评价,正要关窗,就听千丘又问:“你什么难题?在纠结要不要睡了他?” 宋夏的手卡在半空中,窗户也半开不开的,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推开,说:“一部分吧,这件事儿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我怎么知道。”千丘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没忍够吗?小孩子家,人就只有一辈子,大多数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了,你是撞了大运还能回来还愿,要是我早让他每天下不来床了,还有空考虑这些?” 宋夏想起顾一总在提醒他跟林轻响划清界限,还以为他俩是一伙的,突然听到这番言论,不由得怔怔道:“你跟顾一还真是说的完全不一样。” “小孩子才顾虑那么多。大人——”千丘勾起嘴角,说:“只管占有,不占为己用,根本没有意义。” “那你占有他了吗?”宋夏问。 “没有。”千丘说。 “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宋夏说:“顾一生前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他一直在提醒我,尽力去维系他生活的正常秩序。” “是是是。”千丘连连点头,继而道:“所以你们两位善良的孩子双双英年早逝,而我们这样的却能祸害遗千年。” 宋夏皱了皱眉,觉得这人简直三观不正,不想再跟他多说,千丘却接着开了口:“我跟他走在一起并不代表我们的想法完全一样,小朋友说不能破坏世间原本的规则,可你的回来老早就坏了规则,小朋友说要尽力维持正常人的生活秩序,要让在意的人幸福,可是——什么是原本的秩序?什么是他想要的幸福?” 宋夏没有说话,他确实不曾问过,林轻响到底要什么样的生活。 “所有的秩序和规则都是人为制定的,按照既有的规则,你现在应该早就已经出生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说不定已经好几岁了。而你现在却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林青霞的面前,你跟我谈秩序和规则?去做想做的,才是现在该有的规则。” “可是,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不是吗?而且——”宋夏说:“如果真的随心所欲,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这就更简单了吧!”千丘感到诧异:“既然无论如何你都要走,干嘛还要顾虑这些东西?好的回忆和坏的回忆,只要不是什么杀父之仇,在你消失之后都会变成难忘的回忆,这本质上的区别在哪里?你们人类真是明明脑子不好用还偏爱想很多。再者——” 千丘露出个坏笑:“你处心积虑的制造不存在的灰姑娘法则,说什么12点之后自己就会消失,这难道就是在遵守规则吗?” “你到底是谁啊?”宋夏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个,终于忍不住了,问千丘:“是来维护世界和平的吗?” “爱神啊。”千丘打了个哈欠,说:“不过被赶下来100来年了,除了死不了之外没什么法力,这就是我现在还没有占有小朋友的原因。只能按部就班的来,人真的是太废物了。” 千丘说完把烟头在窗框上摁灭随手丢了下去,立刻听到一声爆喝:“c,ao/你妈!谁啊!” “看,废物不废物,只会嘴上呈英雄。”千丘毫不在意:“有本事上来付出行动,我随时欢迎。” 宋夏:“顾一不会喜欢你的。” “我在乎吗?”千丘笑了:“好不容易遇到的小朋友,喜不喜欢只有你们才会考虑,我再重复一遍,小孩子才说喜欢,我只管占有。” “我跟你没道理可讲。”宋夏说:“不过我觉得你说得也有点儿道理,晚安。” 说完他拉上了窗户。 千丘在黑暗中再次点燃烟卷儿,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烟圈,自言自语道:“快点儿回来吧小朋友,我把半辈子的话都说了。” 宋夏重新回到房间里,看着手机上又多了好几条消息,林轻响给他发了好长一串叹号,宋夏终于回了他一句: ——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怕你跑了 林轻响秒回。 宋夏思索了几秒,问林轻响: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 这下林轻响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现在这样的。 宋夏: ——哪样的? 林轻响: ——就这样的。已经不会去想跟以前一样了,我知足长乐了,嘿嘿嘿嘿。 宋夏心里一软,又有点儿心酸,保持着一个姿势斟酌再三,才回了一句: ——刚刚做梦了吗? 林轻响: ——你怎么知道? ——我梦到张维了! 林轻响紧张的差点把手机扔了。 宋夏已经把手机扔了,气的。 第25章 被涂改的秘密 林轻响这次的工作是因为自己所服务的公司——也就是seven所就职的企业和视频平台联手打造了一部记录市井生活的纪录片,这次要拍的是年前要上映的西南篇。 林轻响连着三天都是起早贪黑忙的不可开交,跟着拍摄团队走街串巷记录民间手艺人和居民生活,疲惫不堪。每天只在时间的缝隙里抽空想想宋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主要宋夏不知道又怎么了,从第一天过后就显少给他回消息,弹语音也不理,让他非常苦恼。 时间一晃就到了最后一天,返程的飞机是傍晚的,林轻响累了好几天,今天却跟打了ji血似的,想到要回去见到宋夏了就归心似箭,打算在酒店里耗到退房时间就直接奔去机场等着,结果一早却又被seven叫醒,他和b哥早就收拾完毕,站在门口让林轻响一起去老街坊买本地小吃作为手信带给同事。 林轻响抓了把头发不耐道:“我不去,手机上下单直接送到公司为什么要去跟游客挤?” seven直接蹦过来挽小姐妹似的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晃荡,说:“这样哪儿显得出诚意呀?同事关系也是要好好维系的啊小帅哥。” “我不去,我要睡觉。”林轻响说完转身就要关门,那头b哥突然对着手机说:“喂?刘总,我要投诉我们的对接人林轻响。” 林轻响:“我去换衣服。” 一行三人直接打车去了老街坊,热门旅游景点从来不缺游人,今天虽然是工作日却依旧熙熙攘攘,走了没几步就被扑鼻而来的各种小吃的香气吸引住的林轻响主动申请脱队,seven本来不同意,林轻响趁着人家在挑纪念品的当口留下一句:“去机场前叫我!”撒丫子就跑,等seven再回过头来,林轻响早就没了踪影。 从街头吃到巷尾,林轻响换了好几摊儿,一边儿吃一边儿感叹宋夏也不吃东西,这简直是太可惜了。他把自己吃掉的东西一个一个拍了照还拼了图,给宋夏发过去,欠欠的问: ——吃不了的嫉妒不嫉妒? 宋夏直接给他回: ——我说过我吃不了吗? 林轻响咬在嘴里的红豆鱼饼差点儿掉出来,吃惊道: ——你能吃??? 宋夏说: ——你反正一直都不问,自己怎么想就怎么来 林轻响立刻内疚了起来,好像真是这样,自己从来都是个挺想当然的人,默认自己以为的都是真的。这么一想更难受了,自己跟宋夏呆了一个多月,居然因为觉得宋夏应该用不着吃东西什么都没带他吃过,这也太过分了吧?! 林轻响赶紧在手机里敲下一行字发过去: ——你想吃什么?我全给你背回去。 宋夏说: ——我什么都想吃。 这就给林轻响忙坏了,他重新回到巷口,把自己刚刚吃过的东西又都买了一份,路过特产店也没闲着,看见什么东西包装好看就买,没过多久,自小臂到掌心就被各种美食的包装袋挂满了,走着走着明明勒得慌,林轻响脑子里却还是再给宋夏买点儿什么,像个好容易进趟城要回去造福村民的村支书似的。 seven和b哥东西挑的差不多的时候又遇到了林轻响,给他俩吓坏了,忙问他干嘛。 林轻响早上还对人家嫌弃不已,这会儿跟见到救星似的,把胳膊上的包装袋 下来一半塞进b哥手里,说:“帮我拿一下儿!我要给我朋友带吃的回去!还得再去看看!” seven看着b哥手里那一大堆烤的炸的r_ou_制熟食,哈哈大笑,说:“可是这些不能带上飞机你知道吗?” “什么!!!”林轻响如雷惊梦:“你怎么早不说!” “好了小宝贝儿,我有这么可怕吗?”seven捂着嘴风中凌乱:“你不用这么自杀式犯蠢啦!正常点儿好吗?” “你可憋自作多情了!”林轻响怒道:“我这认认真真打算维系竹马跨世纪友谊呢,这怎么办?那我还得去买点儿别的能上飞机的。” b哥说:“那我俩吃着等你。” 好嘛,林轻响买了半天全孝敬别人了,内心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说:“不要浪费粮食!都吃了!”转头走了,一边儿走一边儿已经在想回去怎么给宋夏诉说他为了他付出了钱包面子以及幼小的心灵种种以博得宋夏的怜爱。 ——怜爱? 是的,就是怜爱怎么了!林轻响昂首挺胸,觉得自己没毛病,继续走街串巷寻觅美食,走着走着才发现,原来这商业街后面才是真正的老街,那些房子一看就是没有被现代痕迹装点过的,本地人的生活和店铺并没有明显的区隔,柜台后面就连接着卧室也丝毫不意外,时光在这里明显的慢了下来,林轻响急匆匆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想,还是要跟宋夏出来玩儿啊,这个世界上有意思的地方真的很多。 林轻响一家店一家店的走过,大多都只是门口看看,只有看到包装有趣的食物才会进去,饶是这样,手里还是不知不觉提了好几个纸袋,而这条老街,也快要走到尽头了,还剩下最里头那家店,林轻响原本打算就这样回去,却被一个刚刚从店里出来的人手里抱着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盒子乍眼一看平淡无奇,但林轻响却无法移开目光——它跟自己家里那个装满回忆的箱子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犹豫,林轻响快步走进了店里,印入眼帘的,就是满墙的箱子,标注着不同的人名和日期,右下角写着——前任寄存处。 前任? 林轻响钉在门口,像是不识字儿似的,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的意思——他把宋夏当哥哥,宋夏把他当前任?! 店主是个扎着马尾、干净利落的姑娘,低头擦着手上的盒子,完全没有搭理林轻响的意思。林轻响兀自站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桌上摆着的几个、恰好是打开状态的箱子,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迷你玩具熊、日记本、铁皮模型,估计是个姑娘刚拿过来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目光上下扫过,不由自主的说:“这么摆一起怎么特么跟骨灰盒儿似的。” 店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林轻响一眼,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的说:“对很多来这里的人来说,前任就跟死了差不多呀。” 林轻响的大脑这才开始飞速运转,可惜转了一会儿也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老老实实的问:“请问您这儿是怎么个消费法?” 店主敲了敲墙上的手写价目表:“分寄存、慢递和销毁三种,按时间和重量收费。” 林轻响说:“销毁能懂,寄存和慢递能解释下么?” “寄存呢通常就是想扔但是暂时还舍不得扔,就送过来我们可以帮忙保管,按月收费,想通了呢可以随时打电话要求取回或者我们替你扔掉。慢递就跟别的慢递服务一样啦,告诉我们你要寄出的时间和地址,以及包装需求,我们到了时间会帮你寄出去。”店主解释道。 “你们只做前任生意么?”林轻响问,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现在空空的,好像短路了似的。 “嗯哼,光是前任的纠葛就够我们忙了,全国五家分店经常家家爆仓啦。”店主眨了眨眼。 林轻响说:“你们开了多少年了,我想查以前的单,能查到么?” “八年老店,我们还上过纪录片,你不知道吗?”店主皱着眉,颇有点林轻响有眼不识泰山的意思。 林轻响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查以前的单,因为我——收到了你们店里寄来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前任寄给我的。” 这个时候的他还在琢磨,万一只是碰巧呢?万一宋夏不是从这儿寄的呢? 店主心说我靠活体渣男啊看着东西都认不出来,表面上却展现出生意人的娴熟,波澜不惊道:“每个人都有记名和联络方式,不过只提供三年以上查询服务,三年以内我们是要保护客户隐私的。” 林轻响心说你们就骗自己吧,表面上也在装,诚恳道:“嗯,要没过三年您别告诉我就成,我要查13647563855这个号码。” 林轻响背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惊了,原来他把宋夏的号码寄的这么熟。 待林轻响交了钱,店主在电脑里啪啪啪打出一串数字,迅速就出了结果。 “啊,有了。13647563855,宋夏,2013年8月20日在西北分店寄存,预定五年后寄出。” 店主念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哇,他存了好久噢,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林轻响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耳鸣了似的嗡嗡作响,面儿上还要竭力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像是要给自己寻找最后一丝开脱的可能,问:“你们、你们有没有遇到过,特意这样跑过来,把这个当恶作剧寄给别人的?” “有啊!”店主笑的爽朗:“所以我说可以指定包装嘛,中途也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更改寄出时间,有不少人会选在前任和现任举行婚礼的时候,寄一份——大礼给他们!” 林轻响的胸膛上下起伏,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脑子里突然被塞了一大堆东西,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立在原地不动弹。 “不过说真的。”店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很少遇到这种存了好几年都没改的人,现在年轻人感情变化很快得嘛,大多数人不是提前寄出恶作剧,就是想通了,提前打电话过来销毁掉,提前结束我们可以退还剩下天数服务费的哦!啧。” 林轻响没个反应,店主闲来无事手里的鼠标滚轮上下滑动,不住感叹:“他真是我见过最久的诶,这个宋夏。” 一抬头,女孩愣住了,本来是想随便刺激刺激这渣男,谁知道给他刺激哭了。 林轻响又失控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废话,宋夏当然没法提前更改,因为宋夏没了啊! 第26章 试探 没人知道林轻响为什么去买了趟吃的回来,眼睛就红成了兔子。seven以为他被景点小商小贩骗了钱母爱流露温柔安慰,可林轻响坚持一言不发,俩人没辙,回去的路上只好坐了个离他远远儿的位置,让他安安静静的呆着。 飞机延误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林轻响立在家门口,喉咙眼儿好像堵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件事儿给他造成的冲击太大,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宋夏的现在与过往,他搞不清楚,如果宋夏以前对他的感情是像“前任”一样的存在,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他? “你是鬼吗?大半夜站门口。” 千丘提着装满啤酒罐的垃圾袋推开家门,看到的就是林轻响像丢了魂似的站在不远处,也不进去。 林轻响看了千丘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一下子又没想起来是谁,只好道了声不好意思进了家门,放下大包小包的吃的,第一件事是喊宋夏,第二件就是烧东西。 那是两张票根,一张背面写了字儿,林轻响想起来,那是他生日的时候宋夏给他的,自己丢三落四的就这么给弄得没了踪影,幸好宋夏心细还留着。林轻响把那张愿望券放了回去,只用了自己那张。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宋夏已经一脸头痛的看着地下那堆骗游客专用礼包了。 “你这是买了多少啊” “你说你都要吃的”林轻响有点儿紧张,看了宋夏一眼,又匆匆移开目光。 宋夏随便拆了一个,咬了一口,说:“真难吃,你说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又是骗我的啊?你知道我好骗还骗我,你是不是人啊。”林轻响嘟囔道,回来不到三分钟,他已经在怀疑宋夏搞那一堆东西是为了恶作剧了。 “不是啊。”宋夏笑笑,说“被骗多了才能长记性,你。” “那你就一直骗着吧。”林轻响说,宋夏低着头看着那堆东西,跟没听见似的,林轻响走过去想拉他的衣角,伸手却捞了个空。 “怎么又这样了”林轻响皱起眉头,满脸都是落寞,说:“你别骗着骗着人跑了就行。” “我让你说的跟人贩子似的。”宋夏被他逗乐了,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说:“这不挺好的吗?要跟之前那样,怎么跟你过中秋?给叔叔阿姨吓坏了。” 林轻响闷闷的,不说话,宋夏推了他一下,说:“想什么呢?都几点了,洗洗睡明天回家。” 林轻响点点头快快的洗漱换了睡衣,躺上床,宋夏还是跟他隔了能再躺一个人的距离,林轻响想蹭过去,但自己过去也没用,只好靠在墙角想了好一会儿,问:“宋夏,你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都留着啊?” 黑暗里旋即传来宋夏似笑非笑的声音,他说:“我那会儿想,以后我得出本书,叫《宋夏是怎么被气死的》。” 林轻响头又晕了,焦急道:“你能不能说点儿我能听懂的啊?” “你睡不着吗?瞎想。” 宋夏心想,你能听懂啥啊。 “嗯,睡不着。”林轻响说,然后他像犯病了似的,宋夏、宋夏的叫了好几遍,宋夏答应了两声,就不再应了。 林轻响成了复读机,在家里一遍遍的念,每一遍后面跟着一个问题,可他就是问不出口。他怕一不小心没问对,他俩就连现在的关系也无法维系了。 宋夏被他这么喊了老半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在枕头下摸索出一副耳机,俩人一人挂一个,说:“别喊了,听歌,睡觉。” 音乐声为了入眠开的很小,林轻响眯着眼睛,却听得格外清晰。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懂得什么是珍贵 那些美梦 没给你 我一生有愧 眼角偷偷滑下一滴泪,林轻响默不作声的把耳机摘了。 中秋,林轻响跟宋夏一起回了家,林瑞祥和林轻响双剑合璧非常默契,既能完成跟宋夏的顺畅交流,又能让秦月珍和林山海完全发现不了家里还多了个人,林轻响不由得感叹,除了被秦月珍叫来厨房打下手却没法找宋夏帮忙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夏久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屋里厚厚的灰尘也没拦着他坐上一坐,沙雕放下了猫大爷的架子,特地从房顶上蹦下来团在宋夏的脚边,安安静静的陪着宋夏呆了一下午,直到晚饭上了桌,秦月珍特地留了个座位和碗筷,这也是他们家的习惯,但林轻响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忙把那碗筷挪开,跟秦月珍说:“别别别了,宋夏已经走进新时代迈入新生活了。” 林山海在一边儿敲了敲碗,说:“你还知道新生活呢?对象呢?女的没有,男的总有吧?” 宋夏在后面儿忍不住笑了,当年他知道林轻响喜欢男生却不是自己后,气急攻心直接去给林山海告了密,林轻响上午刚被断定弄丢了秦月珍的钻戒,下午又被秘密状告搞同性恋,林山海差点儿吐血,趁着林瑞祥不在劈头盖脸给了林轻响一顿暴打,林轻响至今不明白林山海是怎么知道的,十六七岁还跟小孩儿似的站在院子里大哭大闹,打得后来宋夏忍不住了又去拉,给林轻响热敷的时候看着他掉眼泪,自己也止不住的后悔。 林山海跟林轻响生了那么久的气,现在看来还是接受了,真没有时间碾不平的坎儿。 林轻响摇摇头,说:“我这么优秀的人,谁能配得上我啊?” 秦月珍说:“那论脸皮却是难找配得上你的。” 林瑞祥说:“好容易团个圆,别欺负我们小林。”说完老头儿在口袋里摸了摸,往桌上一搁,林轻响一看,两张火车票。 “我瞅着小林也没人要,国庆陪老头子出去玩儿玩儿吧?小林你看呢?”林瑞祥说。 “你还说他俩呢!”林轻响急了:“你又知道我没人要了!还直接就跟我安排上了!国庆哪哪儿都是人,给你挤丢了他俩又要打我!” 秦月珍筷子已经飞过来了:“这什么乌鸦嘴啊还没出门儿就丢丢丢的,我迟早把你丢了!” “我国庆回不来你妈要值班儿,你快谢谢爷爷。”林山海说:“除了他谁还能要你。”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轻响怒了,咔一声拆开个螃蟹,林山海紧接着说:“看见没,人家生气都吃不下,他生气就吃得多。” 宋夏在身后看着这一家子,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曾经也和他们一起,每天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在一家人挤兑林轻响的时候给他找台阶儿下,俩人被一起发配去洗碗的时候,林轻响要是还没消气,他就全洗了,林轻响就给旁边儿坐着瞎闹腾。 可现在,他游离在他们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了。 林家人在吵吵闹闹的氛围中度过了中秋,月亮正圆,月饼没吃完,秦月珍和林山海就已经觉得撑的慌,散步消食去了。林瑞祥看俩人刚出门就回头冲宋夏招手,说:“小夏快来咯,爷爷什么都给你留了。” 宋夏鼻头忽然一酸,坐在原地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餐桌,直到林瑞祥迈着碎步从厨房里提着三层饭盒出来,才平复了心情走过去。林轻响一个螃蟹丢宋夏面前,说:“这我可是特意没吃留给你的!” 林瑞祥砸了砸嘴,直道:“老天开眼了,小林没让人给他啃螃蟹腿儿了。” “可不么!”林轻响白眼一翻:“我长大了。” 林瑞祥上下一扫,说:“上面儿大了还是下面儿大了?” “爷爷!!”林轻响气得蹿起来就要跟林瑞祥搏斗,平时也没这么不好意思,但这会儿宋夏在他就觉得别扭了。 宋夏乐得吃不成了,只好说:“你俩让我先吃完好吧。” “诶!”林瑞祥说:“就是,瞎蹦跶什么。”然后转头跟林轻响说:“你去给小夏把屋子拾掇了,人好容易回来一屋子的灰,像话嘛?” “就爱使唤我。”林轻响一边儿逼逼着还是起身,拿着苕帚簸箕进屋了。 宋夏放下筷子看着林瑞祥,林瑞祥跟他对视一眼,乐了,说:“你瞅瞅,就这脑瓜儿,小林算是学不来了。” 宋夏就笑笑不说话,林瑞祥又开口道:“小夏跟我们一起去吧?就是委屈你们跟我熬这火车,我呢腰不行,只能卧铺躺过去了。” “我没问题的。”宋夏忙说:“轻响我也好好看着。” “懂事儿孩子。”林瑞祥说:“我呢,这记性不行了,怕再不出去越来越容易犯糊涂,后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可惜得很。” “爷爷…您现在看着好好的,别担心了。”宋夏说。 林瑞祥摇了摇头,说:“是人就有一死,爷爷不是怕这个。我也知道,好多你以为不在了的人,其实都在呢。” 林瑞祥冲他扬扬下巴,宋夏还是忍住了,没说自己是个特殊情况,想让老人家留点儿念想。 “这个毛病最糟心的是,没尊严哪。”林瑞祥叹了口气,说:“怎么吃喝拉撒后来全都能忘了,狼狈,得病的人心里头不知道,反倒还好,就是身边儿的人。”林瑞祥扭头看了看正在屋里吭哧吭哧扫地的林轻响,笑了,说:“你看看这完蛋玩意儿,扫个地以为自己在写草书呢…哎,我就是怕小林难受。” 宋夏曾经看过关于阿尔兹海默病人的电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说点什么来安慰林瑞祥,却也知道这个病从初期症状到后期,每个人恶化时间长短并不一样,只得默默听着没作声。 林瑞祥说:“小林可是咱爷俩一手惯成这样儿的,搞得他一点儿扛击打能力都没有了,一点儿小事就哭鼻子,我这愁得慌,你在我也放心点儿。” 宋夏伸出手握住了老人的手,半晌,才像是问林瑞祥又像是问自己般的,说:“爷爷,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林瑞祥正要开口发问,林轻响扛着苕帚就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大喊一声:“你俩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哪儿能呢!”林瑞祥说:“我问小夏你长多大了,他还不告诉我。” 宋夏:“爷爷……” 林轻响小脸儿一红,尴尬道:“您饶了我行吗!”说完又咋呼道:“我这扫着扫着就觉得不对了,宋夏晚上肯定睡我屋啊我在这儿遭什么累啊!”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宋夏直接从林轻响手里把苕帚接过去,跟林轻响说:“你收碗。” 说完转身要进屋,林轻响也没答应,跟在宋夏后面儿跑进屋里,宋夏一眼就看到桌上的平光镜,林轻响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就发问: “宋夏,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近视啊?” 第27章 旅行 宋夏想也没想,就说:“是啊。” “??那你之前骗我干嘛?这有什么好骗的?” 林轻响这反应宋夏早就料到,所以一点儿不担心他能想到别的地方去,淡然道:“逗你玩儿啊,反正你又发现不了。” “c,ao!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儿啊!”林轻响如梦初醒:“我现在怎么觉得有一大堆呢……” “你随便找个近视的人问问,400度的人不戴眼镜能不能打篮球。”宋夏勾起嘴角:“就你这脑子,能想明白什么啊?” “爷爷!!”林轻响没辙开始搬救兵了,林瑞祥还没起身呢,秦月珍和林山海散步就回来了,秦月珍进门儿就喊:“小林又干嘛呢?吃了饭也不收碗。” 林轻响只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先把桌子收了,秦月珍往里走了两步就问:“你给这儿捣鼓啥呢?自己房间一堆灰尘不收拾。” 林轻响出来一看秦月珍那张驾着眼镜儿的圆脸,突然问:“妈,近视四百度不戴眼镜儿能打篮球吗?” 秦月珍用看智障的眼神望他一眼,说:“可以打你。” “这一屋子的骗子,一个跟我说实话的都没有!”林轻响气坏了,谁也不理了。 结果最后林轻响死活不肯收拾自己的屋子,秦月珍也看不上他收拾的宋夏的屋子,林瑞祥大发慈悲,把这俩小孩儿收了,还好宋夏不怎么占地方。 家里离公司太远,林轻响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迷迷瞪瞪打车去公司,到了就想先问问张维到底怎么了,看了考勤表才发现,张维可比他会享受多了,直接把中秋和国庆中间几天请假连休了。 林轻响担心张维出事儿,立马溜到露台上给张维打了电话,这次倒接的挺快。 林轻响连忙问:“你他妈怎么了啊?这班都不上了。” “上来就骂人。”张维说:“你去看看考勤表,请了至少十几号人,大家都想连休,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关我屁事,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你俩是不是正那啥啊,c,ao/你妈你那个对象是不是有病啊?”林轻响提了气就不打一处来:“打`炮就打`炮接什么电话啊,尴尬不尴尬。” 张维在那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打什么啊,我跟他……朋友干了一架,他带我去推拿。” “??什么玩意儿?你还会打架啊?”林轻响惊道:“跟谁打?是联合国里的吗?” “……啊,日本那个。” 林轻响没忍住笑了,说:“原来您才是真战狼,我真是看错你了!佩服佩服!那你现在是怎么着?”林轻响一琢磨,又急了:“你该不会伤的狠了给家养着呢吧?!” “这会儿……是……”张维犹犹豫豫,支吾半天,才说:“是真睡了……他时间太长我、我腰疼。” 林轻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在张维又“喂?”了一声后,终于说出了这辈子学会的唯一一句四川话:“我日/你妈耶。” “……你还是国骂吧,难听。”张维无语了。 “搞了半天还是上床了,你给这儿绕来绕去逗我玩儿呢?!亏我还c,ao心你。”林轻响愤愤不平,心想张维这估摸着是相爱相杀坠入爱河了,自己这块儿一团乱麻还替人c,ao心呢,他怎么这么惨啊。 “你这是c,ao心吗?你这不说我是战狼吗?”张维懒得和他计较,说话还是慢慢吞吞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林轻响又问。 “说来话长,收假了当面说吧。”张维说。 “也行……吧。那什么,那我就顺便问问你,宋夏他把我当前任,是几个意思啊?” 张维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索了几秒,疑惑道:“你这是个问题吗?把你当前任,不是个结果吗?你俩好过啊?” “没有啊!所以我这不头疼呢吗?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前任?我这拧巴半天了,转不过弯儿来啊。” “我的天……”张维发出感叹,对自己有这样的智障朋友感到震惊,说:“这怎么听都是苦恋未果决心放弃的悲惨故事啊!” “不是!”林轻响磕巴道:“他、他要喜欢我——” 说到这两个字儿林轻响突然十分不好意思,像个初恋的小学生,抬脚往面前的墙上踢了两下,扭捏道:“那他怎么不告诉我啊?然后回、回国之后就老欺负我,我都怀疑他ji,ng分了。” 林轻响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张维扶着额头,说:“两个可能,一,你以前仗着人喜欢你做了很多混蛋事儿回来打击报复,这种可能通常是因为还喜欢你,第二个,单纯打击报复,已经没有喜欢了,你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源泉,你觉得哪种好一点?” 林轻响沉思了一会儿,指甲盖儿大的脑子努力消化了这些信息,才说:“那我要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问啊!”张维累死了,觉得跟这智障说话简直费神又费力:“不过你把握好度啊,你要是不喜欢他就随便问,要喜欢,问得不对他可能会感到很难堪,你俩朋友都没得做。” “哎哟……你这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林轻响感叹道,其实他只有“问得不对关系会破裂”这一点跟张维想到一起了。 “哈,我一点儿都不想跟你想一块儿。” 张维说完,林轻响顶着大了一圈的脑袋说我再想想就挂了。 走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午夜梦回又想起来张维的话——你、要是、喜欢、他、问、要、把握、好、度! 啥玩意儿?他喜欢宋夏吗? 世纪难题又来了——他从小跟宋夏腻歪在一起,和亲哥哥也没啥区别,这怎么分喜欢不喜欢啊? 宋夏这几天跟林瑞祥呆在一起,林轻响晚上先回了一趟他的鸟蛋屋子拾掇那个什么前任寄存处里的东西,为国庆的出行做准备,走到门口发现门把上挂了个纸袋,上面儿写了个中秋快乐,林轻响满腹疑问的取下来拿进屋,打开一看,是八个小盒子,要说月饼吧重量又不大像,林轻响随手拆了一个,发现是……001超薄套,里面还有张纸,只写了一个入字。 林轻响一边念叨幸好宋夏不在不然他得尴尬死,一边儿把剩下几个都拆了,螺纹、凸点总之全是套,每一盒里一个字,连在一起一共八个——入乡随俗,早日轻响。 “c,ao!这哪个王八犊子这不是教宋夏耍流氓呢嘛?”林轻响嘟囔着,坐在床沿儿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现在除了老林还有谁能知道宋夏在这儿,只好把这些套丢进了垃圾桶。 两分钟后,捡了回来。 “我从来不是一个浪费东西的人。”林轻响一个人在家里逼逼也不知道是讲给谁,说完了就去收拾自己和宋夏的换洗衣服,又在箱子里捡了些细细碎碎的小东西,跑回家了。 宋夏跟林瑞祥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轻松又愉悦,林轻响每天跟老林怼来怼去的也挺开心,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爷仨现在同吃同住,有些话他不好跟宋夏提,虽然他也压根儿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心事累积多了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每天跟林瑞祥小霸王,跟宋夏祥林嫂,一双大眼睛一会儿是幽幽的充满了怨气,一会儿又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宋夏不知道他又在想写什么歪门邪道的,权当没看见。 转眼就到了出行的日子,目的地是南边的古镇,林瑞祥大概是对老火车有情怀,买的这车次晃过去得一天一夜,爷孙俩分住上下铺,安顿好了之后,林瑞祥把靠窗的椅子掰下来坐着,林轻响也掰下来,跟宋夏说:“你坐这儿。” 宋夏:“?来人了怎么办?” “对哦。”来个人别坐宋夏身上,林轻响一琢磨,自己坐上去拍了拍大腿,说:“那你坐这儿。” “我不坐。”宋夏刚拒绝林轻响就要跳脚,林瑞祥扫了他俩一眼,眼睛瞅着林轻响,嘴上却说:“小夏你也不学好,跟他穿什么破了洞的裤子,这都几月了,看了都想给你俩缝起来,以后老寒腿了哭都哭不出来。” “哈哈哈哈他还老寒腿呢。”林轻响笑的贱兮兮的:“他整个人就一大冰棍儿。” “爷爷,他所有的裤子都有洞。”宋夏说:“他腿都是五花的。” “宋夏??”林轻响震惊道:“老林,你这几天是不是净教他怎么怼我了,你别给他带坏了。” “新鲜呢,再坏能坏的过你。”林瑞祥说完打了个哈欠,又问:“你俩晚上怎么睡啊?我先说好咯啊,这床太窄,我这将就不了。” 林轻响心里咯噔一下,一个非常简单的初级问题就让他词穷了,好容易平息了几天的黄色废料像收到了召唤似的悉数回归,一时间僵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睡觉。”宋夏看了林轻响一眼,淡淡的说,林轻响心里的小火苗被当即浇灭。 “那不行。”林瑞祥笑眯眯的看着宋夏,说:“小夏,别这么看自己,你就是换了种方式生活着,还管我叫爷爷,还跟小林出去玩儿,没什么不一样的,爷爷到了还想给你买新裤子,五花腿有一个就够了。” 宋夏看着林瑞祥说不出话,小林和老林俩人总是交替着夹击他的心脏,只不过一个人用钻头闭眼乱扎,一个人用粗糙的手掌温柔安抚。 “那我就很想给你拍一套爷爷带孩子的前后对比照了。”林轻响看热闹似的,宋夏旋即也有点儿为难,勉强说:“爷爷,我晒不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见没!”林轻响拍林瑞祥肩膀上,说:“你亲孙嫌弃你,看见没?哎哟喂什么人呢,我要你我都心口疼得泪洒铁道部了。” “你滚蛋。”林瑞祥说完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身上发出了咯咯的响声,说:“我睡觉去,你俩白眼儿狼自个儿呆着吧。” 老林往床上那么一躺,林轻响看着宋夏,立刻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了。 一时间无话,林瑞祥却是睡眠质量惊人,不到五分钟呼声四起,周围人怨声载道,在硬卧上翻来覆去,林轻响害怕被失眠人士找麻烦,凑宋夏耳边说“你你你自便”,就兔子似的蹿上去了,心里又期待又担忧,害怕宋夏上来,又害怕他不上来,等着等着,床边塌了一块儿,林轻响条件反s,he般就转向了里面,身下嘎吱嘎吱传来了异动。 宋夏的胸膛和林轻响单薄的脊背紧紧贴在一起,源源不断涌来的冰凉触感让林轻响怀疑自己就要心肌梗死了,脑子里是关于装睡还是尬聊的两股力量在疯狂搏斗,宋夏的手突然顺着他的腰线缓缓划了下去,停在他的大腿处。 轻轻一拍,说:“装什么呢?这一下一下的老响。” 林轻响自己都忘了到底是什么,宋夏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口袋,塑料包装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林轻响一个激灵清醒了,猛地坐起来,脑袋在上铺顶上撞的“咚”的一声。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9节 “林轻响,你在想什么?” 宋夏看着他,手里捏着两个套。 第28章 惊梦 林轻响撞头的动静太大,已经接到旁边接二连三的注视,为了不被人当神经病,他只好瞪了宋夏一眼缩回去,侧着身子在手机上打了一行: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林轻响一想,这回真不是他作妖,他怕什么!应该是宋夏心虚才对啊!瞬间,背挺直了,腰板儿也硬了,啪啪啪在手机上敲下几行: —我回家拿东西挂门把上的,写的内容什么内容你知道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这倒没撒谎,林轻响是真的不太好意思把那八个字儿打出来。 “写什么了?” 宋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温润而磁性,林轻响听得心里一动,非常艰难的把腰弓了起来,心一横,打下八个字,眼一闭,举上去给宋夏看。 宋夏一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孤寡老人就爱多管闲事”宋夏小声抱怨,林轻响没听清,又问:你是不是背着我交什么不三不四的鬼朋友了?为什么搞这种东西,我这尴尬不尴尬,我就没看过这么露骨的话,24k纯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谁能有你不三不四?你不扔了带着干嘛?”说到这儿他突然惊醒般的,一把箍住了林轻响的脖子,声音比身体还要凉似的,说:“你该不会跟爷爷出去玩儿还要出去瞎搞吧?!” 林轻响被圈着脖子摁在宋夏一潭死水一样的胸口快憋死了,动也动不了,挣扎着拱来拱去,宋夏一手箍他的头一手摁他的腰,低声道:“说话,别乱动。想让人当神经病吗?” “我、他妈、说不了!”林轻响艰难道,隔壁床的人支起身子看了林轻响好几眼,就觉得这人跟强迫性多动症似的瞎闹腾,心里一恼拧了过去。 宋夏这才稍微松开林轻响,让他憋屈着打下了一行:我就是没有浪费的习惯顺手揣进兜忘拿出来了,你爱信不信! 刚给宋夏扫了一眼他心里更不平衡了,这明明不是他的错怎么搞得跟检讨会似的,他冤不冤啊?! 于是林轻响又打了一行:我干嘛了就要被你这么折腾?不是我的错,你给我道歉! “你想得美。”宋夏说:“你前科累累,谁知道说的真的假的。” 这下林轻响真委屈上了,吵架都行,就不能接受被冤枉,尤其是被宋夏冤枉,他自从被宋夏要求不许去约之后守鸟如玉都快憋出病了,还要被宋夏这么怀疑,心里一酸,林轻响不闹腾了,直接转过身贴住了墙面。 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列车在夜幕中飞驰,发出规律的轰鸣,车厢里摇摇晃晃的人们在老林断断续续的呼声中参差入眠,没有人知道林轻响和宋夏,正前胸贴后背的蜷缩在这狭促的空间里。 隐蔽与开放在方寸之间交融……实在太适合做一点什么了。宋夏心想。 就在林轻响几乎要在这催眠的摇晃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头顶突然又响起宋夏的声音,问他:“生气了?” 林轻响看也没看,反手就给宋夏比了个中指。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接着是一只大手整个覆盖了上来,把林轻响惊得一哆嗦,他蓦地想起了青春期的宋夏在他的床上抚慰自己的画面,身体瞬间灼热了起来,无法动弹。 “轻响。” 宋夏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弱地颤抖,略微向前,把下巴抵在了林轻响的颈窝,坏心眼的问:“你在紧张什么?” 林轻响迅速摇了摇头。 “又撒谎。”脖颈处幼白的皮肤晃得宋夏眩晕,埋藏在那之下,青色的、流淌着血液的纤细管道也成了挑`逗,那是他很久没感受过的温热。 林轻响感受着肩颈处皮肤与柔软的头发交替的触感,除了慢半拍的摇头否认似乎什么都不会了。 “干嘛不说话?给你个机会辩解一下。” 他几乎透过这句话看到了宋夏轻佻的笑……太不公平了,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林轻响不甘心的想着,又往前方已经快要和自己严丝合缝的墙壁蹭了蹭。 “别再过去了。”宋夏的手往下游移着,停在了让林轻响心惊r_ou_跳的地方,说:“抵着不难受吗?” 林轻响觉得自己现在像只待宰的羊,被牢牢禁锢在这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夏还不停的在他耳边鬼话连篇。 “不是让我给你道歉么?那你骗我的怎么算?” 林轻响心想你他妈的自打回来就天天骗我,还被我发现以前也在骗我,哪来的脸跟我算这个。 “你要想不起来,我提醒你一下。”宋夏的唇在林轻响的颈间来回磨蹭:“你的搜索记录,都是在说谁?给你三秒钟,想清楚了再回答。” 林轻响呼吸一滞,被宋夏攥着的手,在冰凉中却渗出细密的汗,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上方响起一声:“3。” “?!你他妈——”喉咙里挤出带着喘息的气声,林轻响下意识就要回头骂人,肩颈处蓦地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一句粗口变成了“嘶——”,紧接着,嘴唇被覆盖上来的手捂住,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不要吵到爷爷。”宋夏咬完了舔了舔嘴唇,手却没有挪开,接着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饥渴,嗯?” ……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啊!!林轻响心里在狂喊,你是狗吗梦里也咬醒来也咬。 “我现在…头有点儿晕。”宋夏说着,林轻响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从背后被咬着轻轻拉扯,露出背部一小片光洁的皮肤,前面却不太好受,让他不由自主的轻咳一声,宋夏却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呓语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腰间一只手从身下穿过,宋夏冰凉的手摩挲着林轻响的小腹,却没有久留便一路向下,直到指尖停留在那个地方,林轻响的身体又是一抖,只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他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着想要转身,摆脱掉这一切。 不是的,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他是宋夏,他对他的意义跟那些草草约过的人都不一样。 宋夏却好似失控了似的,他依旧紧紧禁锢着林轻响的身体,让他没法发出一点儿声音,自己却不断说着话。 “别动。也……别恨我、我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不想后悔了。” 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说出来的话没有逻辑也没有道理,林轻响压根儿听不懂,只是觉得万分悲伤,眼角渗出的泪就这样滑落到宋夏的手上。 修剪的干脆利落的指甲嵌进皮肤里仍旧是疼痛的,林轻响僵硬的扣着自己,宋夏每挪一寸,他就要无法抑制的哆嗦一下,然而不久后,他就听到宋夏说:“既然你都想到这儿了……要不要干脆考虑一下我……” 话说到这里,宋夏的语气突然弱了下来,怀疑与试探取代了先前的强硬,列车的速度也像是为了响应似的,逐渐慢了下来,刚刚还漆黑一团的窗外间歇出现了低矮的建筑物,远处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列车员提示到站下车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突兀的炸开。 宋夏松手了,林轻响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梗着身子,睡睡醒醒的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自第二天早晨开始,林轻响的眼睛就像长到了天上。 宋夏则刚好相反,他正常的让林轻响差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场春`梦,直到看到枕头下那没有用武之地的两个套,才如梦初醒。 失望、难过、心酸和期待,在这一刻汇集成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佯装镇定,跟宋夏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看着天花板。 “落枕啊您?” 林瑞祥看林轻响觉得好玩儿,林轻响上上下下晃动脑袋矢口否认,林瑞祥接着道:“那您看什么呢?车顶都能让你盯出个窟窿来。” 林轻响用余光瞟了宋夏一眼,见他正气定神闲的朝向窗外看风景,好像只有自己七上八下坐立不安,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我这思考未来呢,别理我。” “哟!”林瑞祥乐了:“思考出什么来了?这回是想当舞面的还是开挖掘机啊?” “老林!”林轻响最烦被翻老黄历,不耐的瞪了林瑞祥一眼,林瑞祥又逮着个揶揄林轻响的机会,立马就跟宋夏嘚吧起来。 “小夏我跟你说啊,你知道我们小林多出息么?快毕业了也不知道干嘛,有回出去吃饭看人路边儿停车呢,来劲了,说行行出状元,我不行还能给人停车去,每天就喊倒倒倒车就行了。” 宋夏没忍住,乐了,转过头来看林轻响一眼,林轻响又不好意思了,赶紧跟林瑞祥说:“您能别提这事儿了吗?宋夏几年不在可给你憋坏了。” “可不么。”林瑞祥接着说:“后来他还跟我说,要不我考个有编制的清洁工吧,铁饭碗儿,就分配到咱胡同口我看就挺好,胡同口每年换季落叶那么多,得需要人清理。后来一想,考编也不容易,又算了。” “怎么了?我这话又没说错。”林轻响放弃挣扎,干脆磕起了瓜子儿。 “我一直很想去谢谢你现在的领导,他救了我们一家。”林瑞祥说:“这小林呢,后来还想过开超市收银,宾馆看录像,学风水看手相卜凶宅,哦,你是不知道小夏,他还大嘴巴子一闪说,不定哪天给人看宅子的时候就遇到你了。哎哟——” 林轻响“噗”一口飞了一嘴的瓜子儿皮,有点儿尴尬不敢看宋夏,林瑞祥嫌弃的把面前的瓜子儿皮捡起来,说:“就你这脑子,还学风水呢,你真去搞这个了估计家门口每天得让人泼狗血,一家人都得气死。” 宋夏也不说话,只笑,林瑞祥说:“结果这好容易遇见了嘛,俩以前在一块儿话比屎都多的,现在看着也怪怪的,小孩儿长大了,没劲呐。” 可不是嘛,您捡来的孙子差点在车上就让亲孙给那啥了,林轻响想。 火车在傍晚到了站,林轻响觉得骨头都要散了,带着自然卷的头发经历了一夜没洗和ji窝也没什么两样,更重要的是正值出行高峰期,自下了车开始,抬眼可见的除了人还是人,林轻响身心俱疲呵欠连天,在林瑞祥的嘲讽中艰难地打上了车。 唯一庆幸的是,宋夏现在看得见摸不着的,爷仨一起住,他总算能喘口气儿了。 这么想着,林轻响推开了酒店的房门,两张大床赫然于眼前,林瑞祥说:“咱们还是2+1,你俩呢,谁也别挤我。” 林轻响白眼儿一翻,脑子快撑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宋夏突然说:“爷爷,我想跟你睡。” 林瑞祥一愣,回头看着宋夏,旋即便说:“没问题啊。” 连原因都没问。 林轻响心里的小火苗又突突往上蹿了——你妈的宋夏,几个意思啊逗人玩儿呢?! 第29章 我所认识的你 林轻响只能用生无可恋四个字形容他们仨人的旅行,林瑞祥老人家,宋夏非人类,于是所有买票排队的事情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每天被从全国各地涌到这里的游客们连挤带怼,林瑞祥还跟疯了似的,走哪儿都要拍照,为了拍他俩的全身合影,老来俏林瑞祥甚至自己买了一个带迷你支架的自拍杆,手机立在那儿的时候,宋夏就在旁边看着,有一回差点儿被人给抢了,宋夏伸脚给人绊一跤,照片里就变成了大惊失色的老林小林和摔倒中成了幻影的小贼。 “也还行,当咱仨合影了,这块儿。”林轻响用食指在照片左下角的空白处画个圈,跟宋夏说:“这不就是您的大长腿么?” 宋夏懒得理他,看起来和回来后的他差别也没多大,但林轻响总觉得自己和宋夏这几天但凡在一起,中间就像隔着一堵墙死命后移想要压迫他的心脏,难受极了,也正因为如此,当这场持续了五天的人口大迁移迎来最后一天的时候,林轻响居然有种要得救了的感觉。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又要上火车了,林瑞祥此刻正站在特产店里寻思着给林山海和秦月珍带点儿什么,林轻响就在前后左右瞎转悠,不由得感叹——国内景点真是去不得,这什么古镇里头卖的东西大多跟他才出差去的城市一模一样,顶多就是换汤不换药改个包装。 这么想着他就不想让老林再折腾,准备折回去给老林讲解老年人防骗指南,收银台却抢先飘来了争吵声。 “我说你没给就是没给,老家伙你碰瓷儿呢?!” 林轻响定睛一看老林正被那五大三粗的老板扯着胳膊骂骂咧咧,立马跑了过去朝老板喊叫:“你干嘛呢?!” 老板看林轻响一眼,说:“你亲戚啊?正好,他买东西没给钱就要走,你给他补上。” “你放屁!我爷爷才不会不给钱!”林轻响一把把林瑞祥拉到自己身后,林瑞祥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迷茫的神色,可林轻响也没顾上看,因为面前的老板已经开炮了:“嘿这一老一小合伙诈骗呢?我他妈开店这么多年还能让你给讹了?!” 说完伸手就要上前,好斗分子林轻响也没闲着抬手就要迎战,身边却有人轻轻拍了拍他,一个妇女面露难色,说:“孩子,你爷爷是真没给钱,我排队呢看见了…” “啊?你不是他的托儿吧?”林轻响转头皱着眉盯着路人,林瑞祥已经在身后翻起了钱包,林轻响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店主怒道:“我托你大爷啊,不给钱还有理了!没钱别旅游给家呆着去!” “你他妈——”林轻响冲上去就要打架,林瑞祥的手却从身后伸了过来,把两张纸币放在了桌上:“确实对不住了,记性不行。” 林轻响惊呀的回头,与有些窘迫的林瑞祥四目相对,那惊讶迅速变成了不可理喻,林瑞祥却已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说:“走吧小林呐。” “我——”林轻响心里憋了口闷气有苦说不出,只觉得下回再也不瞎出来旅游了,店主收了钱还撇着嘴,y阳怪气的冲爷俩说了一声“傻帽!” 这声音小林轻响倒是没听见,收银台接下来传出的巨响却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那里——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店主突然一个自杀式伏地,脑门儿重重地磕在了收银台上,林轻响看了都疼,心说幸亏是木头的,要是个玻璃的估计当下就得歇菜了。 “这……” 围观人群不住好奇,已经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机要录视频,林轻响反应过来之后,趁乱拉着林瑞祥的手快步走出了店门,穿过人群招手拦了一辆车直奔火车站,车子开动后林轻响才后知后觉的想,宋夏打的人,他为什么这么慌? 嗯,不对,宋夏会打人? 林轻响反应过来后,惊了!眼神不安定的朝前飘,只见宋夏正一脸淡定的坐在前座,人模鬼样的,司机也看不着他,爷孙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车里安静的十分诡异。 林轻响心里兵荒马乱的,觉得自己又不认识宋夏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暴力过?虽然还……挺帅的,但是那面无表情下狠手的样子又让他有点儿害怕。 “爷爷没事儿。”林瑞祥突然说,林轻响从纠结里暂时抽身看他一眼,却发觉林瑞祥是看着前面儿说的。宋夏点了点头,林瑞祥又说:“小夏,别这样了。” 林轻响觉着没人答应有点儿奇怪,只好自己“哦”了一声,林瑞祥瞅他一眼,终于笑出声,褶子堆了一脸。林轻响这才注意到林瑞祥面前还堆着特产店里的东西,忙道:“你还拿这干嘛呀,看了闹心,出去扔了我给你上网买新的。” 林瑞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嗨,花钱买的,跟东西置什么气啊,不许扔。” 林轻响说:“就扔,看见我就不高兴!我就应该上去再补两下。” “你行了,就你这大腿跟人胳膊一样粗的,上去就让人拧折了。”林瑞祥说。 “哎哟不是有——那谁呢嘛!”林轻响说完朝宋夏努努嘴,林瑞祥上手往他脑袋上敲一下,说:“你别撺掇人干坏事儿,好好一孩子。” “关我屁事儿啊!我这还蒙着呢。”林轻响喊道:“我这第一回 见现在还看稀奇呢。你就知道说我,他打人你也赖我,穿一裤子也赖我,他学习好你怎么不赖我?” “您真是疯了心了。”林瑞祥斜他一眼:“有道是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我不听!!”林轻响捂着耳朵,也不管司机还在前面坐着就嚷嚷:“你自个儿说这是不是第一回 !我是不是不知道!” “你能知道什么?”宋夏在前面淡淡飘过来一句,林轻响心说明明就是他自己搞一堆事情不说,怎么这就怪到他头上了,他冤不冤啊?这么思索着,林轻响就打算回家要好好跟宋夏问个清楚,不过他这好好聊好好问的想法都闹了好几回了,到现在连个屁都没问出来,沟通的艺术真是太难了,愁的小林直叹气,一路愁云惨淡的就到了车站,原本死活要让林瑞祥把那堆特产扔了,后来林瑞祥说“咱仨下一回出来都不定什么时候,留个纪念嘛”才算了,于是回去的行李生生多了几个又难看又硬的礼盒,林轻响上了车全部塞进卧铺下面,跟自己说随缘吧,走的时候万一忘了呢,那可就是天意了。 回去的火车上波澜不惊,林轻响偷偷摸摸好容易烧了点儿东西想让宋夏一直在身边,宋夏却压根儿不在他跟前呆了,到了睡觉时间就消失说自己转车厢去了,林轻响放心又失落,觉得自己现在怎么跟青春期怀春似的,不由得怀念起从前的时光。 进入十月,家里的树叶早就扑簌下落,被人们诟病空气不好的城市在这个月份会迎来一年里最好看的季节,天空蓝的像均匀涂抹了油彩的画布,万里无云。落叶也让满地变成金黄,从前他偶尔会和宋夏一起扫扫院子或者陪老林修剪修剪枝叶,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常在他和宋夏这别扭的当下更显得弥足珍贵。 快要到站的时候,林轻响仍旧看着窗外出神,一句带了几分羞怯的“你离我这么近干嘛”突然飘进了林轻响的耳朵,他懒懒散散的抬眼一看,是隔壁铺的一对儿小年轻,看起来年龄非常小,随身的行李有画箱和画架,满脸都是青春气,林轻响看着女孩不敢抬头的样子,不由得感叹旁边那个仍不肯退后的男生脸皮厚度真是跟他有得一拼。 “不是……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楚……”男孩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道,林轻响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这台词儿有些耳熟,女孩接着说:“屁……体检你左右12,以、以为我不知道……” 男孩儿这下也不装了,笑眯眯的蹭了蹭,说:“你好看我离近了多看两眼,不行吗?” 林轻响一愣,脑子突然像接上电了似的,噌地站起来就要去找宋夏,面前的林瑞祥也噌地站了起来,焦急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林轻响砸了咂嘴,只得先过去拉着林瑞祥说:“您别逗我了,都快到站了。” 林瑞祥猛地一甩,却没甩开林轻响的手,那表情就像是要去追逐拐跑自家小孩儿的陌生人,眉头拧成个川字,大声道:“你干嘛呢?我这接我孙子放学呢快放开我!” 爷孙俩瞬间收获了数道目光,林瑞祥不顾自己正被林轻响拉着,闷头快步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喊:“列车长呢?我要下车!你们这干嘛呢!”林轻响被老林突如其来的力气拖拽着走了几步,表情由恼火逐渐转为迷茫,愣愣的问:“爷爷,你怎么了?” “这都几点了?你快放开我!”林瑞祥嫌他碍事,回过头来大力一甩,林轻响手里一空,心也慌了,一边跟着跑一边喊:“宋、宋夏!你在哪儿啊,你快来——” 林瑞祥已经飞速穿过了这节车厢,“咣当”一声推开了下节车厢的门,无视着林轻响的存在焦躁的喊:“列车长!列车长呢?!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迎面走来推着小车卖盒饭的列车员,林瑞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抓住了对方,毫不客气的说:“叫你们列车长来!这人要带我走你们管不管?!” 列车员吓了一跳但迅速冷静了下来,几步走过去凑林轻响耳边跟他说:“小孩儿你先顺着他,就说带他去找,我去叫列车长。” 林轻响眼泪都急出来了,匆忙的点点头后抹了一把脸,跟林瑞祥说:“你走慢点儿我带你去找列车长。” “你少骗我!”林瑞祥怒道:“你追了我一路,你拦着我接我孙子你想干嘛?!” 林轻响用力咽了两口唾沫不让眼泪再出来,跟林瑞祥有些无力的解释:“我没有,你、你走错方向了我带你去找。” 林瑞祥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停住,列车长和列车员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林瑞祥回头看了一眼,突然道:“小林你跑这儿干嘛呢?” 林轻响立在原地,喉咙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丝希望,他问林瑞祥:“爷爷,你刚刚在干嘛?” 林瑞祥瞪他一眼,说:“看树叶儿呢呗!你给我拉这儿来干嘛?小夏呢?” 身后的列车员像是松了一口气,林轻响却听到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哗啦啦碎的四分五裂,手指在身侧紧紧攥着自己的口袋,深深呼吸,他摇了摇头,说:“我就,随便转转,回去吧。” “都快下车了还瞎跑!”林瑞祥拍他一下,手背后朝前走,列车员在他身后小声说:“没事儿啊小孩儿,这痴呆就这样,身边儿不能离人,得照顾好了。” 林轻响下意识就想反驳你说谁痴呆,却忍住了,点头道谢,跟在林瑞祥后面慢吞吞的挪着步子,林瑞祥脑袋上的红色帽子晃得他眼眶发酸,他不明白林瑞祥是第一次这样还是已经这样很久了,只是他回家少了没发现而已。 记忆里,林瑞祥偶尔的丢东西忘事儿都是能拿来调侃的小趣味,他从来没想过这毛病有一天竟会啃食老林的认知,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认不出自己来。 林轻响跟林瑞祥回到自己的车厢,一眼就看到宋夏正靠在窗边望着窗外,一车厢的人都是准备下车的状态,他当即又委屈上了,却没法对宋夏发问,只得默默坐到了卧铺上,拿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老年痴呆”。 不到两分钟,他就看不下去了。 第30章 第一届自以为是锦标赛 林轻响最后还是没把那些纪念品刻意忘在车上,夜幕时分,他带着大包小包把林瑞祥送回了家,一路上都出人意料的话少。 进了家门秦月珍正在刷碗,看到林轻响和林瑞祥出现在门口才想起来他们今天回来,一口饭也没留,林轻响破天荒地冲到厨房去给林瑞祥下了碗ji蛋面——这是他唯一会做的饭,烧水的空当他把秦月珍悄悄叫进厨房,问:“爷爷的病现在到底什么程度了?” 秦月珍看他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只道:“打算请护工,找着呢。” “都、都得请人看着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呀?”林轻响心里一沉,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告诉你你能干嘛?”秦月珍说:“班儿不上了?就指望你,只会做个面条就回来照顾人啊?” 林轻响再说不出话,咬着嘴唇等着水开了放了面,想卧个溏心蛋,一不小心就给捅破了,蛋黄流出来立刻散成花儿,在开水里抽动着,像是故意提醒他好好看看自己有多弱似的。 林轻响一言不发的做好饭给林瑞祥端出来,一脚踏出厨房门的刹那硬逼着自己挤出个笑脸来,林瑞祥嗦了一口,就挤兑他没长进瞎放盐,林轻响也出乎意料的没怼回去,面上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心里堵的随时要落下泪来,这样的心情一路伴随着他回了家,和宋夏也没怎么说话,宋夏看他整个人ji,ng气神都被抽干了似的耷拉着,直接自己输了鸟蛋的密码锁,林轻响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在宋夏推门的那一瞬间,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居然拽住了。 宋夏心里隐隐冒出不安的情绪,总觉得今晚是个应该逃避的场合,可顾一那个不成熟的灵魂标记技术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似的。 “宋夏……” 林轻响这一声喊得自己像被遗弃了的小动物,宋夏心里一软,先把他拉进家里关了门,才坐在床尾问他:“你怎么了?” “我想……年后搬回家去。”林轻响手背后靠在进门的书桌上,低着头,看起来局促不安。 宋夏淡淡的问:“不嫌远了?” “大不了先辞职。”林轻响摇摇头:“工作也没有老林重要,我不想等他什么都忘了……才想起来照顾他。” 说到这儿,林轻响眼眶又发胀了,他用手背蹭了蹭,不想让自己再哭出来。 “挺好。”宋夏点点头:“终于懂点事儿了。” “你会……”林轻响缓缓抬头,小心地看着宋夏:“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吧?” 宋夏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林轻响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笃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林轻响几乎是用扑的来到了宋夏面前,抓着他的双肩,说:“回家不好吗?那不是你家吗?老林都、这样了,你怎么能不回去呢?!” 宋夏说:“只是为了有个人陪你看着爷爷,才这么要求我吗?” 林轻响立刻摇头:“我不管,你得跟我一起回去,我们生活在一起,你想住哪个房间都可以, 我已经、我已经……”林轻响想到了火车上的林瑞祥,又看着眼前总是若即若离的宋夏,声音无法抑制的开始颤抖:“我已经没法儿再承受你们离开我了。” 宋夏摁了一下他的眉心,想要给他熨平整似的,说:“人最后总是要独自离开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管!”林轻响眼角憋出了水汽:“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一声不吭又回来结果还打算再一声不吭的走吗?你问过我了吗?我他妈就活该每次只能干看着是吗?” 好话说不过三句,林轻响果然又开始强行耍赖了。 宋夏一滞,旋即收回了手,一双眼睛渐渐失去了温度,语气也是冰凉的,说:“林轻响,别自以为是了。” 林轻响的心口涌上来千言万语,直堵喉咙,呼吸逐渐粗重,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那些让他剪不断理还乱的误会,那些与从前完全不同、冷冰冰的相处方式,那些他想破头也想不出的前因后果与无人提醒的焦急,以及那些无力承受的分离之痛此刻一股脑冲了上来,化作了眼里的怒火,让他紧盯着宋夏的眼神像一把利剑,迫切的想要剖开他的心脏去看个究竟。 宋夏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嘴角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说:“我真像你说的那么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你他妈不自以为是吗?!” 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摧毁了林轻响最后的防线,他打断着咆哮起来:“你喜欢我又不告诉我,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他妈什么脑子你不知道吗?我他妈包`皮都是你跟老林骗去医院割的你不记得吗?!” 宋夏还来不及反应,林轻响已经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周身的毛都炸起来一般朝宋夏开炮:“你他妈多聪明啊!就你不自以为是,你死活不说是打算我哪天突然被雷劈了脑开花了知道了去你坟头喊啊多么痛的领悟吗?!!!” 宋夏看着林轻响埋着头不住的喘息,说出这些话仿佛让他跑了几公里,自己的大脑也空白了几秒,林轻响的眼泪已经一滴一滴掉在了他的腿上,然后他听见林轻响说:“那么多人都自以为是……凭什么、凭什么、就我要承担这么难受的后果啊!!” 他那么悲伤,好像暗恋多年无果还意外死亡的是自己似的,宋夏守护了多年没说出口的秘密被当事人这么彻彻底底的扒拉开了丢在面前,一时间竟心静如水,过了好久,他才在林轻响未绝的哭声中自言自语般的问:“啊,开窍啦?” 林轻响倏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他,说:“你跟我回家,你必须跟我回家,你别想再走!” 宋夏早习惯了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只是摇头,说:“别天真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决定就——” “死者为大,死了的真是了不起!”林轻响打断宋夏起身就拧开了门把:“我现在就去跟你对等说话!”说罢他像是离了弓的箭猛地冲了出去,宋夏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像不受控制似的跟了出去,林轻响噔噔攀上了一层楼,径直冲到了窗口—— “林轻响!” 宋夏的心如果还会跳,这会儿大概已经随着这一声叫喊蹦出来了。 林轻响一条腿跨上了窗口,心想卧槽四楼怎么这么高真死了咋办,面儿上却很决绝的回头看着宋夏:“反正老年痴呆也没得治,你也老跟我臭牛`逼,那就这样吧,你等着!” 林轻响说完拧身就要往下冲去,突然,煞白的水柱自下而上划破黑夜,如带着獠牙的莹白藤蔓朝着林轻响劈头盖脸冲了上来!林轻响才露出去的半截身子立刻随着巨大的推力被狠狠喷了回去,他狼狈的从窗框上跌下来,半秒钟就让激了个透心凉! “c,ao/你妈的谁啊!”林轻响蹦起来就骂,宋夏没给他重新回到窗口的机会,上前一把拽住了林轻响,像拖落水狗那样拖了下去。 四楼之下,千丘站在消防栓边上,一手还扛着偃旗息鼓的高压水枪,挑着眉玩味的看着楼上,轻声说:“你爸爸。” 林轻响的“傻`逼你放开我”不绝于耳,千丘转瞬又摇了摇头道:“算了,我没有这么蠢的儿子。” 林轻响被宋夏连拖带拽的扔进了屋里,宋夏转身把门反锁,位置颠倒,林轻响满身是水的跌在床上,宋夏靠在进屋的书桌前低着头不说话。 “你他妈是不是又在看我笑话?”林轻响还在骂骂咧咧:“你不是动不动就拿不一个世界说事儿吗?那你给我机会跟你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c,ao!一身水妈的!” 宋夏一声不吭,林轻响翻来覆去骂的自己又累又冷,最后都要骂不动了,宋夏突然轻笑一声,让林轻响从脊背到头顶蓦地刮来一阵寒意,宋夏说:“凭什么?” 他不知道在问谁,眼神平视着前方,看起来空洞又迷茫。 “那我呢?我也想问问,凭什么?” 林轻响看着他,胸膛一起一伏,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也好多次想问,凭什么?我妈离家的时候,说你要听话,我就听话,她再没回来,爷爷还特地跑来死在我爸面前,我爸离家之后就留了张条,说你要听话,我又只能好好听话,我怕死了被赶出去,我什么——” 少年的眼神终于在昏暗的房间聚了焦,钉在了林轻响的脸上:“我什么都不敢说。每一次的话我都听了,然后呢?凭什么就得是我,你能告诉我吗?” 林轻响已经说不出话,心口的石头比身体上shi漉漉的衣服还要沉重百倍,压得他要不能动,却又不由自主的,跟着心脏的起伏发颤。 宋夏在静默中再一次的缓缓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爸失踪几天之后,我就决定不找了吗?” 林轻响只能通过微弱的天光看到宋夏的轮廓,看不真切表情,想说句不知道,张了张嘴竟没有发出声音,只得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在房间里找到他抑郁症的药瓶,应该已经停药很久了。” 宋夏移开了目光,不再直视林轻响的脸,也看不到他陡然僵直的身体。 “我知道他抗争了很久……很累,所以我不敢再找,我怕找回来的,只有他已经死掉了的消息。” 事情过去了太久,宋夏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林轻响却很想问,你当时怎么不说啊,你怎么还能在我面前强装笑脸啊? 可他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随之到来的沉默像是从身体上蔓延开来的水,一路上涨直到充斥了整个房间。 压抑,慌乱和诡橘的安静,让宋夏接下来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坠地,林轻响闻声便心惊r_ou_跳。 “你知道让一个还有知觉的人,面对身边人的死亡有多可怕吗?” 宋夏终于转过头看着他:“你知道有很多人,不管多困难,都在努力想办法活下去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就算成了这样,还要每天强迫自己像正常人一样过着吗?” 一向隐忍的宋夏像是终于和自己妥协般的,音调泛起了波澜,微弱的颤抖从声带传到了肩膀,紧接着是双手,他死死捏住了拳头,来到林轻响身边蹲下来,看着他说:“全家人至今没告诉你爷爷的病到了什么程度,原因你心里没数吗?” “我、我——” 林轻响像是丧失了表达能力,他只看到自己在宋夏的瞳孔里像个慌不择路的小孩,抖得厉害。 “我们都……那么想让你能快乐一点儿的活下去,你怎么能……” 宋夏蓦地起身向前掐住了林轻响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床,他的眼眶发红,身体发颤,那是林轻响从未见过的表情,他好像用尽了力气才能让自己说出那句: “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啊——” “我、我对不起。” 林轻响艰难地抽出了手摸上宋夏冰冷的脸颊:“对不起、我就是怕,我怕你走,你别哭,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宋夏的眼泪像是积攒了太久一时失去了控制,他从拖着林轻响下楼的那一刻就在拼命的隐忍,内心有太多的情绪上涌,想大喊、想摔东西、想把林轻响狠狠揍一顿。 但哪个都不够。 最后他还是忍,憋了一口气说了以为再不可能对林轻响说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就在此刻涌出了眼眶,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到下巴,最后尽数掉在了林轻响的身上,他像是没听见林轻响的道歉似的,自顾自的说:“你就是气我,每天都在气我,自己只会没心没肺装无辜,你就是、我看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气死我。” 林轻响说:“对不起,对不起。” 宋夏说:“你刚才要是就那么下去了……我怎么给爷爷交代,爷爷要怨死我了……” 他掐着林轻响的手并没用力,林轻响再也没法就这么干躺着,一把推开了宋夏坐了起来,又重新把宋夏拉进怀里,宋夏两条胳膊脱力的搭在身侧,林轻响捧着他的脸颊,指尖在他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摩挲着,想要把攥满了悲伤的泪滴打散,自己却也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只剩下“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依靠在一片刺骨的潮shi里,许久,他听见宋夏疲惫的说:“你少看点漫画少脑补,我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瞬移,你别折腾我了,好好活着行吗?” 林轻响只会点头回应了,他想,对不起,我们都这么自以为是,那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行不行啊? 第31章 奇妙的意外 “宋夏,你是不是喜欢我。” 屋里安静了很久之后,林轻响带着求证般的不确定与浓浓的鼻音再次发问。 宋夏这一晚上仿佛脱了一层皮,筋疲力竭不想理他,不耐道:“你说呢?烦死了。” 宋夏很少说他烦,有的只是不厌其烦。林轻响仿若又受到打击,不敢吭声了。 绕城高速共享单车大骑行并没有让林轻响发烧,高压水枪和潮shi卧床却意外帮他做到了,尽管他们后来平息下来换掉了衣服和床单床垫,但林轻响还是光荣发烧了,躺下没多久意识便陷入了模糊,半夜被喉咙的焦灼感闹醒,林轻响刚起身想要喝水,便被脑子里的天旋地转推了回去,眼睛艰难地撑开一条缝,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手伸出被子往身边挪了挪,碰到了纯棉质地柔软的衣服。林轻响稍稍松了口气,冒了烟的喉咙嘶哑着喊出了宋夏的名字,回应他的是带着凉意的手覆盖了发烫住额头,宋夏问:“有药吗?” 林轻响却问:“几点了……你还在啊……” 宋夏一愣,说:“嗯,半夜了,你已经去过了,忘了吗?” “啊……”林轻响迷糊着:“那我可能烧糊涂了……” 宋夏又问了一遍:“有药吗?” 林轻响在黑灯瞎火中摇了摇头,说:“我好久没发烧了……” 宋夏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就要去接热水,被林轻响一把拽住了衣角,说:“你这么凉,我觉着物理降温比较管用……” 这话没毛病,可是从林轻响现在的嘴里说出来宋夏就觉得怪怪的,他手上稍微用了劲儿就把林轻响的手扒拉开,说:“我先去倒水。” “我不喝——”林轻响一着急,说话就连喘带咳嗽的,宋夏只好坐回床头看着他,说:“你想干嘛?” 林轻响现在浑身乏力,脑子里尽是矫情做作波涛汹涌,想着这反正天也黑脸烧的也红的简直是老天给他机会释放天性,于是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朝着宋夏张开了双臂,说:“嘿嘿嘿……” 宋夏靠在床头看着他像个蒸熟了的水晶包,没说话也没动。 林轻响手背拍了他两下,说:“你快,我举着累死了。我是病人…” “我看你ji,ng神挺好的。”宋夏说。 “那你是看错了,你刚还没跟我说清楚。”林轻响说:“你给我五秒钟,我现在可以哭给你看。” 宋夏说:“5。” 林轻响瞬间想起了火车上的“3”,脸又烧了两度,一抽气咳了个惊天动地,胳膊还举着像两根儿拖布似的左右摇晃,宋夏只得强行把他摁回去,可生了病的林轻响黏力加倍,立马又拽上了宋夏的衣摆把他往下扯,宋夏看他这样觉得实在是好笑,又有点儿可怜,犹豫再三还是钻进了被窝,林轻响瞬间考拉抱树拱了上去,烧的发烫的身体软绵绵的贴在宋夏身上,转瞬就舒适了不少,除了—— 林轻响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下尴尬,宋夏就把他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肩头,说:“几点了,好好睡觉。” “我都这样了……明天不得请假啊……”林轻响蹭了蹭宋夏的脖子,说:“不着急,嘿嘿嘿……” 宋夏说:“上不上班你现在都给我好好睡觉,明早就买药喝掉才能好。” “你这人……”林轻响不满道:“我都揭发你对我的旷世奇恋了……你怎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啊……” “?”宋夏一愣,说:“你要什么表示?给你颁个十几年终于发现奖?” “妈诶!”林轻响一感叹险些跳起来,脑袋一沉又跌回去:“你喜欢我这么久啊——” 宋夏对他的多动症感到非常无奈,只得把他箍在怀里,说:“我看你ji,ng神挺好,明天还是上班去吧。”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十几年,那我才多大?你这不是非法暗恋少年儿童吗……”林轻响说着说着自己又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嘿嘿开始傻笑。 “不知道。”宋夏淡淡的说:“太久了不记得了。” “我知道……我是怎么弯的了……”林轻响如梦初醒:“我这是…潜意识里被你掰的啊……怪不得我对女孩儿一直没冲动。” 宋夏在他后背啪啪拍了两巴掌,没好气道:“你再给我胡诌?我还没说你呢,男男女女喜欢了一圈就是——”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林轻响不依不挠,说:“我就是被你潜移默化掰弯的啊,你这得负责啊,你不能走…” 两个人不久前的那场搏斗让彼此都筋疲力竭,长久静默,关于宋夏的走与留并没有个结果,没想到林轻响发着烧绕了半天还是说回了这个,此刻宋夏再听,突然就有点儿心酸。 “你听见没……”林轻响见他不说话又着急了,有气无力的蹬了他一脚。 宋夏像是为了避免他看自己似的,摁住了林轻响的脑袋,问他:“你怎么……看我的?” 林轻响可能跟一般人不一样,发个烧智商跟着体温一块儿升上来了,停顿了几秒,问宋夏:“你问我喜不喜欢你吗?你就不能直说吗?” “嗯。”宋夏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认真地说,我不知道。”颈肩蓦地一松,林轻响心惊r_ou_跳的蹭过去重新抓住他,紧接着说:“可是、你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这真的很难。我、我长到二十多岁才知道这件事,因为是你,我才想认真想想。你跟那些写一封信就结了的人又不一样……” 宋夏被似乎这番磕磕绊绊的表达打动了,没再逃开,沉默着,林轻响惴惴不安,思来想去又补了一句:“我那些信,都没说过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吧?好像真没有,我那会儿就是想处个对象嘛……” 宋夏叹了口气,问:“那你是怎么觉得自己喜欢骆潇的?” 这个问题让林轻响的脑子霎那间短路了——对啊,他是怎么觉得自己喜欢骆潇的呢?那个现在想来,无论长相和气质都比不上宋夏的男生,他当时是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喜欢他呢?从哪一刻开始的呢? 林轻响沉思良久,想到头痛也没有个结果。 “算了,睡吧。”最后是宋夏先投降了:“先退烧。” 林轻响抱着宋夏不撒手:“你在这儿我好多了,真的,你没看我说话特利索,我可不敢睡,我醒了你跑了怎么办?” “暂时跑不了。”宋夏扒拉一把他的头发,把被子拉上来掖到林轻响的脖子。 “暂时是几个意思啊?你别给我说暂时。”林轻响急道:“我虽然还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是!” 林轻响踌躇着喘了几口大气,突地朝宋夏顶了一下:“但是我、我想睡你已经好几天了!” 宋夏退后着垂眸看着他,林轻响又怂了,结巴道:“这这这对你是不是还挺挺那什么、嗯?”他又开始bbox:“你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我我我都知道你那想着我自己来了!那、那大家坦诚一点儿呗…” 把他办了吧。 宋夏想。 可林轻响的气管儿呼噜呼噜像风箱,让他下不了手。 宋夏看着林轻响,像在看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天竺鼠,半晌,他在林轻响瑟瑟发抖的注视中一把扯上被子,把林轻响从头到脚全捂住了。 “睡觉。”宋夏把鼓囊囊的被子拍的砰砰响,林轻响有点儿失落,蒙在里头嘟囔了一句:“你特么定力真好……” “什么?”宋夏问。 “…没什么。” 林轻响往前拱了拱,终于消停了。 宋夏想,我好个屁。 傻人有傻福,林轻响捂了大半晚上,早晨醒来神清气爽,除了嗓子隐隐作痛外,再没有别的毛病,但他并没有很高兴,原本打算的趁体弱多病多请一天假在家跟宋夏腻歪的计划告破,此时正心情如上坟般站在卫生间刷牙,宋夏把热水放在桌上,跟他说: “药还是要买要吃的。” 林轻响看着宋夏挺拔的背影,心里啪唧打了个响指,说:“你是不是好久没坐地铁了?送我去上班吧?!” 宋夏其实挺想趁着活动自如的时候多在人群中待待,便答应了。 林轻响瞬间来了ji,ng神,一阵风似的洗漱完毕冲出来,死缠烂打让宋夏跟他穿一黑一白,盯着宋夏换完衣服,内心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走着路脚底都快龇出火花来。 节后第一天的早高峰似乎比往常更加拥挤,林轻响蹦跶着去给宋夏买了新的交通卡,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地铁站,车来了,林轻响不用看就知道上班族们肯定已经挤到了门口,他刻意站在了宋夏的前面,门开后自个儿先进去了,然后一转身,宋夏就在正前方,俩人前胸贴后背,被周围的人挤得黏在一起。 车子开动左右摇晃,林轻响伸手向前攀在宋夏的腰间,宋夏微微侧头,林轻响嘿嘿一笑:“没有扶手了。” 宋夏又转了回去,没多久就发现,身后这一坨东西跟随着地铁前后摇晃和人群的进进出出不断地在自己背后蹭来蹭去。 宋夏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站不稳吗?” 林轻响毫无诚意的嗯了几声,脑袋离宋夏的肩颈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埋在上面,宋夏身体上洗涤剂的清淡香味像是在地铁鱼龙混杂的气味中搭了个结界,让林轻响心里发痒,眼前这一片白`皙的皮肤落入眼底,更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就在这时,换乘站到了,身后的人群蓦地涌了上来,林轻响顺着前行的人们重心不稳般地略微前倾,这一瞬间让他灵感乍现蹦出了一串黄色光谱,放在宋夏腰间的手臂旋即收紧,下半身趁着混乱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朝前一顶—— 宋夏:“……” 林轻响:“嘿嘿嘿他们挤我。” 宋夏被林轻响的脑瘫式性s_ao扰弄得居然想笑,但又不想让他得逞便决定换位置,林轻响难得发现了宋夏的意图,死死抵着不让他转身,内心已经是上蹿下跳,林轻响心想,啊让这时间再长点儿吧,我愿意每天早起勇当早高峰战士! 然而两分钟后,他们就到站了。 林轻响脸皮厚如墙,立刻恢复成慈父嘴脸,关切的问宋夏:“知道怎么回去吗?” “你当我是你啊。”宋夏说,而后朝不远处的药店抬了抬下巴,说:“先去把药买了。” 林轻响抱着宋夏的胳膊说:“嘿嘿嘿你真好,不过我要先解决一下内急,出门儿前忘撒尿了。” 宋夏朝他脑门儿上崩一下,说:“小孩儿似的。” “是的,请哥哥守护我!”林轻响当街敬了个礼,宋夏赶紧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让他快走,林轻响于苦口婆心再三叮嘱了宋夏一定要在家等他,才挥了挥手走进了办公楼。 “哎哟我这每天在发什么春呢这是——” 林轻响进了卫生间恢复了神志,镜子里是自己的大眼睛配黑眼圈儿,宋夏现在在自己身边让他都没有睡懒觉的欲`望了,每天生怕宋夏不见大清早就会自动醒来,就这个点儿他们办公室除了前台就没别人,刘崇看见估计都要夸他爱岗敬业了。 这么想着他转身要进隔间,后背传来的推力让他瞬间失重差点儿狼狈的扑上马桶,幸好腰间紧接着迎来了有力的臂膀,又把他接住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10节 林轻响大脑空白了1秒,正要回头骂人,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咔!” 隔间也上锁了。 林轻响的呼吸开始急促,卫生间浓烈的薰衣草味的清香剂不断地灌进他的鼻腔,让他有些头晕。 “!!!”他含糊不清的爆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的粗口,回应他的,是宋夏静如沉水的声音。 “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五年看到的那些箱子里,只有毛绒玩具和日记本吧?” 林轻响:“??” 宋夏轻轻咬了一下林轻响的耳廓,惊得他一哆嗦,随之而来传来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让林轻响瞬间便腿软了。 “用过的套、束缚的绳、大人的玩具…碰一下,gv av换着来,我看的东西,可比你以为的…有意思多了。” 第32章 py 林轻响脚底一软,光洁的地面立刻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他想要用手支撑着隔间的内壁,却被宋夏整个箍在了怀里。 事隔一周而已,林轻响羞耻的发现自己跟那时的心态已经孑然不同,和宋夏之间那层隔膜被他主动挑破,再加上长达数月的禁欲,这会儿他根本经不起宋夏的作弄,可是这地点也太危险了吧……而且宋夏这是什么恶趣味…怎么又是火车卧铺体位啊!! “你刚刚在车上逗小孩子呢?嗯?”宋夏轻笑一声,冰凉却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林轻响的后颈,林轻响艰难地摇了摇头,喉咙里的挣扎,听上去更像是欲拒还迎。 “你知不知道……”宋夏恶作剧般的在他的耳后舔了一下,林轻响下意识往里缩了缩,又听见宋夏说:“你在我脑子里都被我翻来覆去的……睡了几百回了,还来招我?” 林轻响实在很想逞口舌之快骂他臭流氓,却被禁锢的无法动弹还浑身瘫软,宋夏在他耳边细细的舔抵啃咬,在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自己也像玩儿够了似的“啧”了一声,说:“想摸你,我手拿开你别乱动,嗯?” 林轻响意乱情迷恨不得现在裤子脱了直冲本垒,颤抖着点了点头,宋夏禁锢着他的手臂蓦地松开,手掌顺着他光滑的皮肤就钻进了衣服里,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惊,林轻响的手“啪”一声撑住了隔间的墙才能勉强站住,宋夏露出满意的笑容,指尖在他的小腹玩味的摩挲着,呢喃着:“乖…我想这样好久了……” 宋夏覆盖在林轻响唇上的手掌随着空气中的暧昧情愫而松动,林轻响被撩得难以自持,伸出温润的舌尖,轻舔了宋夏的手心—— 宋夏像是触电了一般抽回手,愣了几秒后,疯了似的两只手并用开始解林轻响的裤子,林轻响在拉链清脆的碰撞声中稍微恢复了理智,结巴道:“宋、宋夏…这地方是不是太……” 宋夏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话,林轻响的裤子已经被迅速的褪到了大腿,身体的凉意和突如其来的门锁声一同袭来—— 脚步声紧随其后逐渐逼近,林轻响吓得魂飞魄散,瞬间就歇菜了。 宋夏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却只是稍作停顿,旋即意味不明的笑容就浮上了他的脸庞,在林轻响的耳边用气声叫了声:“轻响?” 林轻响半侧着脑袋也立刻用气声回答:“啊——” 就在这个当口,宋夏把自己修长的手指放进了林轻响的嘴里。 林轻响:“?!” 刚刚进来的男人开始了晨间放水活动,距离他俩不到三米,林轻响做贼似的紧张的要死,宋夏却十分愉悦,手指挑`逗着林轻响的舌尖,另一只手在他的身后缓缓下移,停在了那个私密的洞口。 林轻响的背瞬间就绷直了,心想妈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以为他是高中生水平真是大意了! 门外的男人在吹口哨,门内的林轻响心里爆了句粗口,宋夏拨弄着早已shi漉漉的手指,在林轻响耳边接着用气玩味的说:“你要上面……还是下面?” 林轻响回过头狠狠瞪了宋夏一眼,眼角已经憋的泛红,唇边是透明的液体,宋夏不由自主的“啧”了一声,就着这个角度摁住了林轻响的头。 门外的男人按下了冲水键,走到了洗手池,他们的直线距离越来越近,林轻响心中警铃大作! 宋夏抽回了自己的手,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看了林轻响一眼,低头吻了上去。 林轻响的大脑传来了电话盲音般的声响,他呆愣在原地,哪哪都不会动了。 宋夏像是馋了太久的孩子终于拿到一块甜蜜的糖,悉心舔抵着他的唇舌,用舌尖去挑`逗他尖尖的虎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笨拙的回应。 好甜,原来接吻是这么开心的事。 林轻响闭着眼,身体轻飘飘的,像在盛夏海边的傍晚感受着温柔的海风,不想醒过来。 可宋夏没多久就放开了他,在那个陌生人离开以后。 林轻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转过身看着宋夏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裤子都被扯下去了,久违的羞耻感终于回了身,手忙脚乱的要弯腰,宋夏却先弓下`身替他提了起来,拉好拉链系好扣子,在和林轻响四目相接的时候又低头亲吻了他的嘴角,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一板包了糖衣的药片,跟他说:“饭后喝。” 林轻响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呆愣着,宋夏只得把他的手拉过来,手掌展开,把药片塞进去, 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勾起嘴角,说:“我也觉得这儿不好,下了班快点回家。” 宋夏离开办公楼,用手机导航了一条公车回家的路线,来到了站台,一路上他有意无意的碰到了好几个人,有不在意的也有不耐烦的,无一例外的让他心情很好,这些接触到的人实实在在的传递了他的存在,让他感到踏实。他像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一样,站在公车上仔仔细细的看着明朗的秋,刻意去听报站时每一站的名字,顺带着,连周遭老人们的闲聊也显得动听了。 宋夏无法抑制的一头扎进生的鲜活里,直到走到家楼下,抬头看见趴在窗口抽着烟的千丘,才从短暂的美好中抽离出来——要不是顾一对他有恩,他已经想负隅顽抗拒绝离开了。 千丘像是专门在等他,房门大开着,待宋夏上来后来到门口冲他挑了挑眉,问:“睡了吗?” 宋夏看他一眼,说:“快了。” “太慢了——!”千丘摇了摇头:“他昨晚这么发疯,你把他拖回来之后没有做昏过去?” 宋夏:“……我们一定要在门口聊这个话题吗?” “进来坐坐?” 千丘的房子果然比林轻响的大很多,只是看起来又花又乱,满墙都是照片,还都是成双成对的、不同的恋人模样,但到了客厅中央,照片的主角就只剩下一个人——顾一,正对着沙发之上的位置,仿佛是顾一的成长记录簿。 “看来你挺想他。”宋夏匆匆过目,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 “是,我们都还没上床。”千丘不无遗憾地说。 “你对喜欢的人的目的可真直白。” 千丘挑起眉梢:“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想这事儿已经很多年了吧?” “”宋夏不置可否,接着道:“昨天谢了。” “那么拜托你快用实际行动道谢吧。”千丘说:“套还要吗?我有很多很多很多,说不定够你用到林轻响80岁。” 宋夏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声说:“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收回去,况且——”宋夏微微拧起眉心:“我现在状况这么不稳定,根本就不知道会突然发生什么。” 千丘一愣,随即拍手大笑道:“你该不会担心自己做着做着就消失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相信小朋友不会这么缺德的,他在竭尽所能的帮你,你感觉不到么?” “我当然很感谢他。正因为这样——”宋夏略微犹豫,还是袒露了真心:“正因为这样,我才为自己现在希望他不要回来,让我就这么呆下去感到有些惭愧。” 千丘一顿,笑不出来了:“你年纪不大,心眼儿怎么这么坏?” 宋夏说:“我之前就是太善良,才落得这么个结局。” “那和小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只鼓励你享受当下,没让你为了延续现状诅咒小朋友回不来啊。”千丘有些不耐,接着说:“你这人对要不要睡那个小作逼优柔寡断,对别人的坏心眼儿倒来的干脆。”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吧?”宋夏有些无奈:“而且我能做什么吗?我明明就是数着天数过日子,要不是轻响知道了我喜欢他,我可能就这么默默的等待年末离开这里,根本不会有二心。” “你得了吧!”千丘不屑的挥挥手:“你所做的每一步分明都在向他暗示你曾经是多么丧心病狂的喜欢他的,默默等待离开?你骗谁呢?最初那些所谓报复他的手段幼稚的我都不忍心看,你根本就是在想尽办法启发他的榆木脑袋开窍罢了。” 宋夏不说话了。 千丘说的没错,尽管他在独自漂泊的那五年里受尽时间流逝又暗无天日的折磨,脑子里想了一百种再见林轻响要怎么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可真的等到再见时,怨恨与想念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情绪顷刻间就幻化为决堤的洪水要将他淹没,最终在他用尽力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跟林轻响对话之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他怎么又在哭啊? 许久的静默之后,宋夏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般的说:“林轻响就是我自控的终点和失控的起点。” 一抬眼,眼前出现了一张身份证。 宋夏:“??” 千丘说:“未来不可知,时间又有限,与其无济于事的悲伤,不如去创造点儿回忆,有了这个,你可以去很多地方,跟他一起。” 宋夏吃惊的看着以假乱真的证件,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千丘轻哼一声,说:“我在这世上飘了一百年,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么?” 宋夏正要开口,千丘忙伸手打住:“倒是不用道谢,你希望小朋友不要回来能让你待久一点儿,我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千丘勾起嘴角:“你的出格事做的越多,就越容易影响到那边儿,万一惊动了他的同事什么的,我还能让他们给小朋友带个话说你已经没救了,这样我就能早点儿见到他了。” 宋夏:“” “别这么看我,孤寡老人的滋味儿我可不想再体会了。大家都是为了心头好使点儿心眼儿,最后怎么着就看运气吧,你说呢?”千丘说。 宋夏突然轻轻笑了:“那我觉得我运气不错,如果我当初遇到的不是顾一,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所以你还希望他不要回来让你继续苟活真的很恶心啊。”千丘说:“那我就祝你好运连连,今晚被林青霞反压吧。” “那我还挺期待——”泪痣与眼角轻触,拼凑出绮丽的弧度: “他 敢 不 敢 压 我。” 宋夏在千丘错愕的眼神中回到家,盯着寄存箱里剩下的东西沉思几秒,把它们悉数拿出来摊开在床,又按照自己心里的构想一件件的重新放了回去,那张对折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纸,被他压在了最底下。 另一边。 林轻响的周一非常繁忙,但他还是没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张维发了条消息,问:你第一次的时候,有多疼? 张维在座位上一头雾水,回道:疼得再也不想回忆,怎么了? 反应过来后,他瞬间来了兴致,噼里啪啦打下了一行字:怎么?你要为爱做0了? “什么玩意儿啊。”林轻响在工位上不自觉的吐露出声,接着打下一行:我是想研究研究,怎么着能让他不那么疼。 第33章 上和下 这个答案似乎让张维觉得很无趣,于是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好好扩张慢慢来咯 好大一句废话,林轻响想,旋即又看到张维问:怎么你之前都不管前戏的吗? 林轻响一愣,脑子里飞快的想了想,说:不太管,他们ky凡士林都经常自己带啊,这纯走肾哪儿管那么多。 张维: 好烂的,你真应该遇上个渣攻被好好搞一搞反省反省。 林轻响眼冒小星星,得意道:那你可能等不到了,我出生的时候就听产房护士冲我妈喊,恭喜您,是个啊! 张维在座位上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懒得理他了。 林轻响今天工作效率奇高,仿佛开了三倍速,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把这一周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于是前台的下班音乐一响,他饭都顾不上吃,撒丫子就跑了。 不一会儿,林轻响就意外的发现,站在家门前的自己,居然开始紧张了,仿佛现在在家里的不是宋夏,而是检验他b受训成果的妈妈桑!林轻响想到这儿又嘿嘿嘿笑了,门却突然被一把拉开,宋夏面无表情看着林轻响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傻笑,说:“你知不知道,这门隔音不是很好?” 林轻响万分尴尬,只得接着尬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说:“我今天工作被表扬了,正高兴来着呢,你看你扫兴不扫兴,为什么打断我的荣耀时刻。” 宋夏迅速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唇,接着飞快的在林轻响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顶了顶他的小虎牙。 林轻响被偷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宋夏离开后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时,汗毛便炸了起来,赶紧闪身进屋关上了门,恼怒道:“你你你你怎么是这种人!” 宋夏两指一合,又啪地在林轻响的脑门儿上弹开,说:“既然都被你发现了,不做点儿什么 不是很可惜吗?” 林轻响一时语塞,立刻开始回味刚刚的亲吻,摸了摸自己开始发烫的脸颊,结结巴巴道:“你、那你以后别、别弄我的虎牙,我这还打算去磨平呢人说不磨年纪大了说话漏风” 声音越说越小,以至于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轻响心里开始哀嚎——这可完蛋了,还没开始呢自己都紧张的没边儿了,待会儿怎么显示自己的风范啊? 宋夏看他这样就想欺负,一双桃花眼盯着林轻响无处安放的眼神,指尖在他的唇上蹭来蹭去,说:“怕什么?你脑子漏风那么多年了,不也没见你填么?” “你才脑子漏风呢!!”林轻响大喊大叫虚张声势的同时,脑子里突然来了点儿想法,忙问:“宋夏你饿吗?我们叫点儿吃的吧?你喝过酒没?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喝点儿吧?” 宋夏看他就差把“我好紧张我要先把你灌晕了再说”写在脸上了,看好戏的心情逐渐升腾,好脾气的说:“行啊。” 林轻响立刻收到了指令,打开外卖app冲锋陷阵,从甜点到正餐点了一堆,然后假装不经意的红酒啤酒捎了好几种,得意的说:“你之前都没喝过吧?哎哟你看你可怜的,我毕业那会儿散伙饭喝得都找不着北了,这是成年后才有的快乐,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好好体会体会。” “好啊。”宋夏摸摸他的头,说:“我特别期待。” “嘿嘿嘿是不是!那你可别告诉老林,不然他得骂我。”林轻响说着蹬飞了拖鞋,一股脑拱到床上,宋夏紧跟着窝在他身边儿,顺从道:“嗯,不告诉。” 宋夏这会儿穿着林轻响的睡衣,只随意扣了几颗纽扣,从胸口到下巴露出的皮肤白的像酒店的床单,林轻响才看了几秒钟就得靠给自己打气才能继续下去,内心不断重复着,小林!加油!是男人就坚持看下去! “你看我干嘛?”四下无声,宋夏突然问他。 “宋夏,你觉不觉得”林轻响被他这一声喊得心尖儿都颤了,瞬间投了降:“你觉不觉得,咱俩现在有点儿尴尬?或者说,奇怪?” 话一出口,他又怕宋夏误会伤心,忙解释道:“啊,不是不好的那种,我这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 林轻响还在笨拙的寻找措辞,宋夏已经一脸淡然的把目光下移,扬了扬头,说:“可能是因为,你总是硬着吧。” 林轻响立马弓起了身子,没眼看宋夏了:“你怎么老爱说出来?!这不能怪我啊!这屋里就咱俩,我睁眼儿就是你” 宋夏伸手在他唇上弹了一下,林轻响立刻嚷嚷道:“你干嘛啊疼死了!” 宋夏还是没什么表情,问:“是因为这儿只有我,还是因为只是我?你好好想想。” 林轻响被看得心慌,忙道:“我、我特么怎么知道,我最近遇到的除了你就是那个整容怪了我总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他有什么、反应吧” “你可真是骗人都不会。”宋夏的语气立刻冷了三分,看着他的眼神也僵硬了起来。 “我不要骗你。”林轻响摇了摇头,说:“骗谁都行,就你不行。” 又来了,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糖里还臭不要脸的掺着玻璃渣。 宋夏坐了起来,不想再理他。 林轻响不知道自己又哪儿说错话了,也只得规规矩矩的窝在房间的角落,不一会儿门铃响了,宋夏也不动,林轻响只得默默爬起来把外卖拿进屋,一股脑拆开了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盒子罐子摊开来一大堆,宋夏也不过来,他只得一叉子下去,先戳了一块儿柠檬蛋糕。 “我靠,也太甜了。”林轻响厚着脸皮转头喊宋夏:“你尝尝,特别难吃。” “难吃你还让我吃。”宋夏没好气道,却还是过来了,就着林轻响手里的叉子咬了一口,抬眼却看到林轻响嘴边糊了一口n_ai油,跟个呆头鹅似的看着他,宋夏心里一声轻叹,凑了过去,把林轻响嘴边的n_ai油啃了个干净,又顺带着在他嘴里扫荡了一圈。 n_ai油的甜腻混合着柠檬的香气在两个人之间来回传递,发酵出暧昧的情愫,林轻响没一会儿就被亲吻的呼吸不畅,小脸儿也憋红了,等分食完了那一口蛋糕,宋夏离开后,他才有些窘迫的说:“你、你怎么老亲我” “还说呢。”宋夏看他一眼,说:“自誉约了好多人,亲的时候都不带动一下,懒死你了。” “啊这个”林轻响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最开始的时候跟人亲过一回怪怪的,反正不是很喜欢,之后就再没有了所以实在是不熟” 宋夏手中的动作一滞,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又活了过来。 他问林轻响:“那现在呢?” 林轻响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停在了斜下方的地板上,脑袋缩了缩像只鹌鹑,嘿嘿嘿笑了好几声,又用胳膊蹭了蹭脸,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还、还挺好的” 宋夏看着再次陷入不敢抬头的羞怯中的林轻响,突然心情大好,叩叩拉开两个易拉罐,一个递到林轻响面前,轻轻一碰,说:“不是要带我体会成年之后的快乐么?来啊。” “好嘞!”林轻响瞬间来了ji,ng神,和宋夏碰了杯,他动机不纯深知自己是个战五渣,于是小小一口生生让他连嘬带含的喝了半分钟,全程还贼兮兮的翻着眼睛观察着宋夏,宋夏倒是一点儿不含糊,非常实诚的就喝了下去,还有模有样的跟林轻响说:“难喝。” “你还小。”林轻响摆了摆手:“不懂大人的快乐。” “小不小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夏说着话又喝了一口。 “什么?”林轻响问。 “没事。”宋夏说,继而用手指摁了摁自己的太阳x,ue,说:“头有点儿晕。” 林轻响仿佛站在高岗上仰天长啸,心道哇哈哈哈哈哈哈菜逼傻了吧待会儿哥哥好好疼你,表面上一脸关切的凑过去说:“你没事儿吧宋夏?要不咱们先算了?反正这么多哪天不能喝啊。” “没”宋夏缓慢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说:“至少把这个喝完呗。” 林轻响豁达的一脸江湖气:“你吩咐,我照办!”脑子里太兴奋,手上一禿噜,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罐啤酒喝了一个多小时,像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最后谁也没剩下,宋夏撑着脑袋看着林轻响,林轻响也缓缓转头过来看着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我的哥哥和我avi了,然后,就听“哐叽”一声,宋夏一头嗑在了桌子上。 林轻响的小心脏像是长了腿直奔了花火大会现场,咚咚咚咚跳个不停,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戳宋夏的脸颊,试探着喊了一声:“宋夏?” 好半天,才传来了宋夏迟钝的:“嗯?” 这慵懒的低音炮可太好听了!林轻响兴奋的一跃而起,酒ji,ng的作用让他险些站不住脚,林轻响先摆平了自己的脚步,才走过去贴上了宋夏的后背,问:“头晕了吗?我们去睡觉吧?” 宋夏又是隔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嗯。” 林轻响双手从宋夏的腋下穿过去来到胸前,奋力一挪没搬动,还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儿把自己弄倒了,小林此时非常尴尬,心说幸亏宋夏晕了,他犹豫了一下,只得凑过去问:“宋夏,你起得来吗?我搬不动你” 宋夏略微起身,迟疑着点了点头,在林轻响的搀扶下,半边儿身子依靠着他,连走带扑腾的才倒在了床上。 林轻响迅速支起身子,双手放在宋夏身侧,看着宋夏轻闭着双眼,心里止不住感叹——天啊这也太好睡了。 可是,从哪里开始呢? 林轻响端详着这副干净的少年躯体,突然发现自己从前那些经验一丁点儿都用不上了,他的大脑仿佛短了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完全不会画画的人被硬发了一张质量上乘的宣纸,笔墨在手,却六神无主。 林轻响对着宋夏白净的脸喘着气,脑袋还有点儿晕,心里不住的跟自己说,冷静小林,你可是睡过很多人的cbd24k纯就在那电光石火间,他的脑子突然通上了电——对,早上跟张维还聊过,怎么就忘了呢!好好扩张慢慢来! 这就起来找ky! 林轻响转过身就要去翻储物箱,领子却被一只大手从后方突然拽住,接着整个身体不听使唤似的被拖回去翻了过来! 位置转换,宋夏双手撑在林轻响的身侧,居高临下皱着眉看着他: “你说你能干嘛?等你能生生把人等萎了。” “?!!你你你怎么肥四?”林轻响瞬间全身僵硬,急火攻心,嘴上直接秃噜皮了。 宋夏估摸着他待会儿就该扑腾挣扎了,直接压了下去,凑在他耳边说:“想等着看你怎么带我探索成年世界啊,谁知道你喝了点儿酒比平时还傻。” 林轻响耳朵最不经撩,身子瞬间就软绵绵了,剩下一张嘴还在死命挣扎:“我、我特么猥琐的光明正大不像你,你就跟我玩儿y的魔鬼,不要——” “脸”字还没说出口,嘴唇已经被堵住了,宋夏的舌尖探进来跟他纠缠,林轻响很快就意识跟着言语一起模糊不清了,被仔仔细细的舔抵了个干净后,宋夏略微起身偏过头看着他,说:“几回了?你能不能动一下,猪都该学会了。” 林轻响咬着嘴唇瞪着宋夏,一把拖过他的手摁到自己的胸口,那颗鲜活的心脏正在激烈的收缩着,隔着火热的胸腔跳个不停。 “我、我他妈紧张啊——” 宋夏停下来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几秒,屋里旋即被喘息声充斥,林轻响的衣服被哗一下掀了起来,露出光滑的皮肤,宋夏略微俯下`身轻咬了他的锁骨,在林轻响的轻呼中,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说:“给哥哥把扣子解开。” 林轻响看着宋夏的双眼,感觉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手指来回抠了好几下才缓缓伸了上去,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似的,颤抖个不停,好一会儿才解开了几颗,宋夏眯着眼睛看着他,终究失去了耐性,自己上手除了个干净,又重新压上去,在林轻响迷乱的神色里带着几丝狠意,说:“要知道你做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听话,老早就该把你上了——” 林轻响双手攀上宋夏的脖子,摁下去,吻上来,笨拙的跟他交换了唾液后,心有不甘似的:“少、少、废话了——” 宋夏被林轻响主动递上来的吻迷糊了神志,顷刻间变的急不可耐,手上的动作也粗暴起来,手掌顺着林轻响的身体一路向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然后在那个美妙的凹陷处稍作停顿,就摁了下去—— 林轻响险些跳了起来,身体里五脏六腑都要吓移位了,瞬间清醒着绷紧了身子,大喊一声:“你干嘛!!!” “?”宋夏的情绪被他这么一惊一乍蓦地打断,手上却不愿意停下,还在企图向里试探,林轻响一个乾坤大挪移迅速转身后退,连脊背带屁股的就贴在了墙上,不可思议道:“你、你该不会想!占领我的小雏菊吧?!” “有什么问题吗?”宋夏停下来,看着他,旋即把手伸过去:“墙上凉不凉,你离远点儿。” 林轻响贴的更紧了,一副就义前的决绝:“不行!我只能上别人谁都休想上我!!” “啧。”宋夏摸了摸唇角,说:“以后我也不是不能让你,但是你前面儿瞎约了太多人,第一回 我不能让你。” “那也不行!!!”林轻响大喊:“我生是的命!死是的鬼!” 喊完了他突然一愣,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宋夏,然后在宋夏疑惑的注视中呆呆的开口: “宋、宋夏,我想起来,我是怎么觉着我喜欢骆潇了” 第34章 骆潇 林轻响注意到骆潇并不意外,毕竟,在高三都开始一段时间了才转学过来这件事对于当下除了看书就是刷题的高考生们来说本来就噱头十足,况且,骆潇还是个家里很有钱的主。 夏末时节,骆潇在老师的带领下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林轻响正在打盹儿,被同学们集体鼓掌的声音惊醒后,他眯起眼睛漫不经心的往讲台上撇了一眼,正看见那个小麦色皮肤的高个男生身体弓成90度跟大家鞠躬。 “至于吗?动画片儿看多了。” 林轻响暗自腹诽,台上的骆潇旋即起身,紧接着,日光晃晃、众目睽睽之下,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骆潇直挺挺的从讲台上倒了下去。 林轻响目瞪口呆,瞌睡醒了一大半,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已经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几个人手脚并用,把人高马大的骆潇扶了起来,班主任指挥身边的人迅速散开,蹲下来给他掐起了人中,林轻响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一切,心想真是白瞎这么大个子,鞠个躬怎么还给晕了呢? 那头的骆潇已经迅速苏醒了过来,摸着后脑勺的笑脸是老实人脸上才能见着的那种表情,他说:“不好意思大家,我身体不太好,今天可能有点儿低血糖,没事儿了。” 后来林轻响陆续听到一些关于骆潇的传言,据说他早年跟着做生意的父母在外读书,如今是为了高考才临时转回来的,为人老实温良,没有半点儿有钱人家少爷的架子,大高个坐在林轻响斜前方,他总是一抬眼就能看到。 但,也仅限于看到而已,高中的林轻响也并没有恋爱,男的女的都没有,校园里暗戳戳的小情侣却越来越多,这让他不免有些挫败——为什么都快成年了,他还是个放学后默默在c,ao场抱着腿等宋夏打篮球的单身男孩儿? 而且,就连宋夏都恋爱过了…虽然,并没有持续很久,但好歹也是经历过了。 这一天跟往常并没有不同,林轻响攥着个冒着水汽的矿泉水瓶站在c,ao场边缘,看着宋夏在女生们的惊呼中来去如风,他早看得不爱看了,时不时就要低头,把矿泉水瓶倒过来戳戳地上日渐稀少的蚂蚁,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灰尘泥土黏在瓶盖上,心里乐呵呵的想着,反正是宋夏喝的,嘻嘻。 突然,眼前又出现了一瓶水,林轻响抬头,正对上骆潇的大白牙,他说:“你是林轻响吧?都脏了,你喝这个吧?” 林轻响也没客气,接过来看着穿着篮球服的骆潇,疑惑道:“你打球啊?” “嗯啊。”骆潇点了点头,说:“来好几回了,他们终于同意收我了。” “哟,你这身体跟林黛玉似的,打着打着别晕菜了,可不是不敢收你么?”林轻响干笑两声,说话还是非常不中听。 骆潇也没在意,说:“越是身体不好,越要坚持运动啊,反正都这会儿了…成绩什么的也基本成定局了。” “ji,ng神可嘉。”林轻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望向c,ao场上奔跑的宋夏,像一道白光,又看了看身边这块黑巧克力,心想这俩人凑一堆儿还挺奥利奥,便跟骆潇指了指宋夏,说:“让他带你打,我俩是发小儿,看见没,旁边儿那些女孩儿都是去看他的。” “好啊!”骆潇笑的非常诚恳:“那太好了,我正怕我打得不好,篮球队嫌我拖后腿呢。” “不会。”林轻响非常笃定:“我们宋夏,那就是中央空调、东城区传教士、乡镇玛丽亚,对谁都宛如春风。” 说话间,宋夏拍着篮球走了过来,晶莹的汗水沿着他流畅的下颌线缓缓滑落,高挺的身影在林轻响面前形成一道y影,即便逆着光,林轻响还是被他的发亮的皮肤晃的眼晕。 “一身臭汗!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他强行嫌弃道:“快去擦擦。” 宋夏没理他,只是微笑着蹲下来伸出手,林轻响把两瓶水同时用屁股对着他,说:“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猜猜哪瓶儿没钻过土?” 宋夏直接就抽出了干净的那瓶,跟他说:“人家给你的不是?看着呢。” “你这人真没劲……”林轻响嘟囔完才想起骆潇的存在,跟宋夏介绍:“我班转学生,骆潇,今儿开始加入你们篮球队了,您给带带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身形看起来这么优越的人需要自己带,宋夏还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直到后来训练的时候他才知道原因,骆潇的体力差到令人发指,再加上高考在即还不能常来,真比赛的时候冷板凳都轮不到他坐,整个球队也不那么待见他,全靠宋夏自己卖面子把他硬留了下来。 宋夏就这样被迫跟骆潇绑定了,加上个林轻响,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吃饭闲聊或发呆都多了个骆潇,林轻响放学要等的人也多了一个,水从一瓶变成两瓶,就这么晃完了一个学期,再次返校,便是高考的步步逼近和教室内挥之不去的火药味。 原本因为无法融合大家打算退出篮球队安心复习的骆潇,却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他在队期间的唯一一场比赛,原因是两个替补都没来,只剩下他可以参战。 骆潇紧紧张张的备战,不出意外的晕倒,观战的林轻响在周围人遗憾的叹息中一个健步蹿了出去,和宋夏两个人一人架头一人架腿,宋夏的发梢还挂着汗珠,所有人都长衫长裤呆在冬天的尾巴,只有他浑身都是盛夏的气息,裸露的皮肤边缘是优美而有力的曲线。 林轻响看着宋夏,架起骆潇,在骆潇身体跌入他胸膛的一瞬间,毫无预兆的硬了。 他像碰到了一块烙铁,顷刻间松手把骆潇丢了出去,幸而旁边有人慌忙冲过来接住了骆潇才让他没摔下去,林轻响尴尬的弓着腰,在宋夏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落了单,篮球队的同学们连扶带架的迅速向前,林轻响钉在原地兵荒马乱。 那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反复交缠,起来时一身冷汗,床单shi濡一片。 林轻响不是第一次做春`梦,却是第一次梦见自己和一个同性别的人纠缠,而且自己,是躺在下面的那个—— 自那之后,林轻响看见骆潇便像耗子见了猫,但凡正面相见,他总是害怕被窥到秘密似的全身僵硬,继而迅速逃窜。 三人行突然又成了两人行,不过是宋夏和骆潇两个人,林轻响不断地用拙劣的借口拒绝和他们同行,来回几次之后,再加上林轻响见到骆潇的反应,宋夏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直到看到林轻响写信前,他都还在用自我催眠安慰自己。 那封信,彻底让他被判了死刑。不明所以的林轻响怕死了自己被当面拒绝,最后是和宋夏商量着重新写了一封,还让宋夏帮自己交给骆潇,等待的地方没有变,依旧是c,ao场的小双杠。 这次倒没有等来教导主任,却也没等到任何人。 第二天开始,见面就躲的那个人,变成了骆潇。 而让林轻响更加难过的是,骆潇除了躲他、拉黑他以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流感病毒。 ——原来,被这么拒绝,是会痛的啊。 被拒绝过很多次的林轻响,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不知道骆潇究竟有多恶心他,考完后便彻底消失了,就连估分都没出现,同学聚会也从来看不见骆潇的身影。 林轻响原本想要趁着源源不断的散伙饭、谢师宴,找个机会跟骆潇解释一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处对象还能当朋友,可这样的机会,骆潇也不给他。 没多久之后,宋夏的离世仓促的打断了他错失初恋的悲伤,那是一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疼痛,很长很长时间,让他沉浸在悲伤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本应该是最快乐的、高三暑假的末尾变成了沉痛的悼念,他不去看新闻,不去宋夏的房间,不去跟自发组织悼念的市民一起在破败黢黑的电影院外聚集,他断绝了跟所有同学的联系,泪腺像是接上了一口井,泪水源源不断,最初和林瑞祥一起,最后,林瑞祥先于他站起来,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帮他抚平伤口。 林轻响大一大二的时候回家不多,他依旧害怕从宋夏房门口经过,周末独自躺在宿舍的时候他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书也没什么心情念,功课全体低空飞过,时间仿佛只会用来荒废,也就在这惶惶不可终日的年月,他偶尔会想起自己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一切就都不好了,心中那根刺到了如今还是会隐隐作痛。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喜欢他呢? 为什么到头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当废物呢? 这心痛逐渐转换为羞耻,羞耻又变成了自卑,自卑c,ao控了行为,变成了非要证明什么似的,不管之后跟谁上床,他只当上面儿那个。 “噢,所以呢?” 宋夏动用所有的耐性,艰难地听完了林轻响的漫长回忆,关于他所说的和骆潇有关的一切,宋夏只觉得聒噪。 “他那会儿见我就跑,大概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越想那个梦越觉得可耻,妈的,早知道不如不要喜欢他。”林轻响说。 “可是我做了什么?”宋夏不耐的说:“为什么要波及到我?” “啊……”林轻响还是靠着墙,后背早就变得冰凉:“你、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啊……只要你能在下——” “不愿意!” 宋夏从身后抽出林轻响的衣服,直接扔在了他脸上。 第35章 最佳损友 “然后我们就因为无法达成共识,不欢而散了。” 林轻响跟张维站在露台,手里抱着已经快要失去温度的拿铁。 “……你等会儿,不是哥哥吗?中间发生什么了就哥到床上去了?”张维对林轻响和宋夏的发展速度感到不可思议,一时间烟都忘了吸。 林轻响摸了摸脸,乐呵呵道:“嘿嘿嘿……他喜欢我啊。” “……他喜欢你,你跟人家爱做到一半开始回忆初恋?!你是什么脑子。” 林轻响的脑回路让张维在心里替素未谋面的宋夏可惜了一百遍。 “?”林轻响一脸莫名其妙:“你不是我的朋友吗?你难道不该站在我这边替我着想?我一个自有性`经验以来一直当1的人要被我发小压了,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儿啊?” “都这样了,还发小呢?你俩没在一起啊?”张维愣道。 林轻响说:“啥在一起,我俩不每天在一起么?” 张维看林轻响的眼神立刻变成了“你怕不是个脑瘫吧”,用了好几秒才告诉自己,林轻响一直脑瘫自己没习惯么?不过他这位发小是造了什么孽啊喜欢这货。 “阿响,不是我说你。”张维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第一,你本人这副模样,当固定本来就是灵长类的奇迹,第二,根据你之前说的对小0们惨无人道的无扩张横冲直撞,我真心建议你离开届,算是为民除害了。第三,你因为初恋失败才拒绝当0,却让宋夏替你受挫的自尊心买单,请你客观考虑一下这个要求的公平性。” “?上床这件事你情我愿最重要吧?哪有这么多屁事儿要想啊。”林轻响不服道。 张维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不,我觉得真正喜欢对方是不会那么在意上和下的。你大概真的不喜欢他……” 张维拿烟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头,不可置信道:“等会儿,你知道他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他,但你跟他上床了,还硬要当上面儿那个?你这——也太渣了吧?!” 没等林轻响反应过来,张维接着道:“ok,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约炮大家只走肾,只要你情我愿那怎么着都行,可你跟一个单恋你的人上床,还跟他说你是因为初恋所以一定要当1,这是什么公开处刑啊?” 林轻响心说你还知道我要说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他蹙着眉,提出了那个在心里藏匿已久的疑问:“我再蠢也不至于感觉不出来我跟他和真兄弟不大一样吧?可我这不是转不过来嘛?你想想一个以前帮你追了一车女孩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现在要跟你变成这样了,你什么感觉?” 张维勾起嘴角,露出个不屑的微笑:“我看你的下`体转换的顺利的很。都脱ji,ng光压上去了还冠冕堂皇的说我们还是好兄弟只是学术性体验生命的大和谐,你可太木奉了。” 张维说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这些脑仁儿疼,你这问题弱智的跟小学生似的,可你愣是连小学生都不如,没法子。” 林轻响听见“小学生”瞬间气鼓鼓的瞪了过去,张维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说:“我为什么跟日本人打架?因为他上来就用夹生中文跟我说他是k的弟弟,我zi你妈老子火气一哈豆上切叨,这事儿到了这地步,就是你愿不愿意往前走一步的事儿,你要不愿意就别往人心上捅刀了,趁早撇清关系。” 林轻响被张维说的哑口无言,又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要反击那么一下,仔仔细细回想了他俩刚刚的对话,脸上逐渐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神色,问:“真喜欢不在乎上下,请问……k要是个熊零,你压吗?” 张维一滞,有些尴尬的被林轻响反客为主了,吞吐道:“我还真……试过……那是他心怀愧疚问我要不要试试来着。” 说完他吸了口烟让自己恢复淡定,又不着痕迹的怼回去:“看见没?他就没当过零,但是他怕我不相信他喜欢我,就问我要不要试试。” “结果你发现自己驾驭不这雄伟的座山雕,三秒钟后一泻千里成功获得霹雳榨汁机称号!”林轻响啪啪啪拍了三下手。 张维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演完翻了个惊天大白眼过去,说:“并没有,我一会儿就觉得累了,还是躺着好。” “从此在你们的关系中你再也没有在上面过,成功获得称号张无ji!”林轻响冲张维比了个大拇指。 张维忍无可忍,上手把他的脸蛋搓成一团,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嘴贱自有天收——” 林轻响嘟着嘴艰难挣扎:“热意赤叽!”(乐意至极) 论打嘴炮张维确实自认不是林轻响的对手,他摁灭了烟头和林轻响一起回了办公室,但林轻响仿佛玩心大起,回来了依旧不消停,坐上工位就给张维发了张截图——他直接把张维的备注改成了张无ji。 张维眯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整洁的桌面上敲击着,几秒钟之后调出聊天窗口,啪啪打下一行字:亲爱的,脑瘫小受总当自己是虐0无数该怎么整治? 不到半分钟,k先生就回了消息。 张维但笑不语,直接给林轻响发了消息:周末k家里聚会,你跟宋夏也来。 林轻响立刻回复:不太行,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好,我要回去看他。 张维原封不动给k截图过去,片刻后,跟林轻响说: ——那就今天,他特别会做吃的。你今天加班么? 本来就希望宋夏多出去走走比较好的林轻响当即答应,可宋夏昨天晚上让他折腾的又忧郁了,这会儿估计还生他气呢,林轻响结合着张维之前的箴言,糊了铁锈的脑袋瓜靠着思考这事儿的解决方法艰难的运转到了下午。 一整晚没怎么休息的宋夏被手机震醒的时候,觉得不舒服极了。睁开眼的瞬间,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便讲他侵袭,这个状态常常让他觉得很矛盾,力气大却容易累,想出门却又怕交流。 宋夏吐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稍微踏实了一些,但转瞬又想到昨晚后来,想匿的时候却匿不掉让他不得不跟林轻响像小情侣吵架那样相背而眠,心里觉得幼稚却又无可奈何,半夜林轻响像被抽了筋骨似的软绵绵的滚过来架在他身上踹来踹去,要不是他偶尔还发出吃东西的吧唧声,宋夏简直要怀疑他是故意的。 早晨林轻响出门的时候他刻意装睡,结果就是林轻响把昨晚的垃圾全部留在了原处。宋夏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楼扔出去回来,就看到对面的千丘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宋夏直接说:“没有。” 千丘大失所望,问:“要a p_ian吗?” 宋夏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反手关了门,床上的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林轻响打了一串叹号过来,看起来急不可耐。 ——!!!!!! 宋夏: ——? 林轻响: ——你想不想看星星? 宋夏: ——你又想干嘛? 林轻响: ——我想你。 宋夏在那头愣住了,林轻响巴巴等着聊天框掉小星星,等了半天没反应,一查,破软件更新居然把掉表情的暗号都给更新没了,他立马就不自在了,脸烧得慌,只好硬着头皮撤回,又打了一句: ——我想你晚上跟我来张维家吃个饭 宋夏吸了口气,回: ——不去 林轻响: ——为啥?你就应该多出来呆呆。 宋夏想了想,说: ——我状态不稳定,呆着呆着怕不见了。 林轻响: ——那敢情好,你要想吓唬他们呢我就告诉张维实话,你要不想呢,我就跟你少待一会儿。反正看你吧,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多出来呆呆,我那屋那么小,我怕给你憋坏了。 宋夏还在犹豫着怎么回他,房门传来密码输入的嘀嘀声,下一秒就“啪”的开了,林轻响小心翼翼的溜进来,手背后站宋夏面前,嬉皮笑脸道:“嘿嘿嘿我就知道您这还生我气呢,我请假回来接您 ,走吗?” 宋夏就看着他也不说话,林轻响过去就要捏他的脸,被宋夏一巴掌拍开。林轻响只得蹲下来趴宋夏膝盖上,小狗似的吧唧嘴:“你别生气了行吗?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你看你从前哪儿生过我的气啊!” 宋夏眼皮一抬,问他:“你错哪儿了?” 林轻响想了想张维那番话,想说我不该跟你那啥的时候提别人,话到了嘴边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眼珠子就停在宋夏脸上转悠,最后停在那颗泪痣上,脑子里什么关于上床不该胡扯的想法非常自然的转换为——会长!好看!就在他半天没反应,宋夏对他那脑袋瓜子又要失信的刹那,林轻响微微起身,对着宋夏温柔的眼角亲了一下。 宋夏浑身上下一僵,瞬间忘了要怎么动了,林轻响重新趴回去,没敢抬头,留给宋夏一个柔软的发旋儿,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错了啊……你给我点儿时间嘛……” 宋夏没说话,他趴着趴着心里没了底,只得强行抬起头,一看宋夏还是面无表情,顿时跟偷家里钱被发现了似的撇撇嘴道:“也不会很久……嘛……” 宋夏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问:“给你什么时间?” 这一下又给林轻响问懵了,是啊,给他啥时间啊哪方面啊?他十多年都没意识到的问题就指望着一会儿能想通什么啊? 最实际的还是——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11节 林轻响内心焦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怕宋夏生气,思来想去的嘴角下拉的更厉害了,好一会儿之后哭丧个脸畏畏缩缩的对宋夏说:“给我的仙女木奉……一点儿接受时间……” “……仙女你个头啊!”宋夏一个白眼儿差点翻到窗户外头去,把林轻响一把拎起来屁股啪啪拍了三下,没好气道:“走吧,服了你了。” 第36章 美零心计 “一会儿要是有人趴你胸口听怎么办?我去学习一下心跳声儿怎么模仿?要不我给你买一起勃机吧……” 林轻响站在k所住公寓的电梯里,颇为认真的思考着。 宋夏看他一眼,说:“除了你谁干这么无聊的事儿?” 林轻响撇撇嘴:“我刚那么低声下气跟你说话都白说了……你也不给我个好脸看……” “前科太多了。”宋夏拍他一巴掌:“你。” 林轻响不吭了,电梯也到了,他拉着宋夏兴冲冲的走在前面,突然又转头说:“你可别紧张,正常说话就行!出了事儿有我。” 宋夏给他逗笑了,说:“你干嘛?哭?还是睡地上蹬腿耍赖?” 林轻响翻他一个大白眼,径直来到走廊尽头,门已经为他留好虚掩着,嘈杂的人声飘出来,听起来似乎不止张维和k两个人,于是他轻轻推开了门,只一眼又迅速合上,兔子似的蹿到了宋夏后面。 “草您大爷张维,不知道我英语渣啊弄这一屋子黑白黄种人搞英语角呢?!” k大概是把联合国阵容全搬来了,林轻响只扫了一眼就感觉脑袋瞬间重了十斤。 “你看看你,刚还说什么来着?” 宋夏毫不留情的嘲笑他,重新把门拉开,敲了几下,跟迅速聚集在自己身上的世界人民大团结视线点了点头。张维从最里面跑出来,看了看在后面只露出了半个头的林轻响,毫不见外的跟宋夏打招呼,说:“颜值担当啊!” 宋夏淡淡笑了一下,把林轻响拎了出来,说:“你干嘛呢?招呼都不打。” 林轻响皱着眉扒拉了两下自己头发,跟张维小声哔哔:“你特么搞什么啊我这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抽我出来背课文儿了。” “还阅读理解呢。”张维翻他个白眼,说:“他们都是新月新店的合伙人,k的朋友,聊装修呢。你该干嘛干嘛,除了吃饭,没人有空搭理你。” “嘿嘿嘿那就好,我先转转啊吃饭叫我!”林轻响拉着宋夏屁颠儿屁颠儿就往里走,刚进去就发现这是个楼中楼,老k自己搞了一loft,里面空间又大又敞亮,还有专门儿的酒柜和吧台,随便开门进了一卧室,里面儿床还是个正圆形,看了就想躺。 林轻响忍不住开始感叹:“还是要好好工作。” 宋夏没什么反应,他来到这里就开始想,如果自己现在还在,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他还挺有信心自己能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离住在这里,也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世上大多数人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划分了阵营。 “你想什么呢?”林轻响胳膊肘怼了怼宋夏,说:“我都感叹要好好工作了!你咋不夸我?” “…这不是最基本的么?”宋夏说:“你工作都在混日子吗?” 林轻响说:“也没有,但是也确实没多努力。他们歧视本地人,成天说我本地人没生活压力爱干不干赢在起跑线上,想努力呢都让说的懒得动弹了。” “得了吧你。”宋夏弯了弯嘴角:“你本来就懒得动弹,少往别人身上推。” “你也歧视我。”林轻响眼巴巴的望着宋夏:“我这真在想呢。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哈,你看你现在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我要带你回家呢,我妈估计得昏了,我要不回爷爷我也搁不下,所以我寻思着从那小破屋子出来,搬到大点儿的房子,地方也折个中,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憋屈了。” 宋夏没看林轻响,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口气,说:“好好工作是为自己想,别的以后再说。” 林轻响转够了,一边儿往餐厅绕一边儿跟宋夏说:“以什么后啊到年后也就几个月了。” 那头张维已经把桌子摆满了,林轻响立刻凑了过去,说:“先说好,我不喝酒啊。” 张维说:“没打算让你喝,你在这儿跳舞我还活不活了。” “什么跳舞啊!都是误会!”林轻响大怒,狠狠瞪了宋夏一眼,宋夏站在后面儿低着头笑他。张维说:“不过也没关系,你俩要晚上懒得走呢就住这儿,咱俩明儿一块儿去上班。” 林轻响一点儿没客气,说:“行啊!我要睡那个圆床!” 张维:“?一层屋里两张床都是圆的,你随便。” “奢侈!”林轻响说:“简直是奢靡!这屋子就是我好好上班的动力了!明天开始露台陪抽烟再也没有我了。” “你一本地人装什么啊?”张维斜他一眼:“把你家房子卖了去,这样的能换好几套出来。” “宋夏你看!!”林轻响好像抓住个把柄似的,凑过去拉着宋夏借题发挥:“你瞅瞅,他们妈的就这样,物化男性欺负本地年轻人,我冤枉死了。” 张维看着林轻响喊宋夏,不自在的一哆嗦溜进了厨房掩上门,一边帮k打下手一边摇头,说:“我真服了他了,跟人在一起小媳妇儿似的,还搞不清楚喜不喜欢人家。” k没说话,含着笑看着张维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让自己颇为得意的艺术品,安静的等着张维又发表了一堆对林轻响的恨铁不成钢后,亲了亲他的嘴角,问:“这么着急的吗?” “有…点…”张维蹭了蹭嘴唇,说:“晚上给你刮胡子。” “好啊。”k说:“你为朋友着急的话,我们住那边去吧?这里留给他们?” “那边”是k在城南的另一套公寓,跟这里刚好两个对角。 张维摇了摇头:“就这家伙的脑子,这屋子给他相当于让不识字的人写作文,他根本不会发挥。” “那就锁卧室里。”k把张维拉进怀里,双手在背后拧着,一寸一寸的轻咬他的嘴唇,醇厚的嗓音荡在张维耳边:“就像我…现在这样…” “好色/情,c,ao。” 林轻响蹑手蹑脚的从厨房门口挪回来,对着宋夏打了个寒颤:“就是听不清说什么,啧,张维浪起来我都没眼看。” “偷看你还有理了?”宋夏笑他,把林轻响拖到餐桌跟前摁着坐好,张维估计怕林轻响不自在,已经贴心的让联合国都撤了,林轻响看着桌上的菜,毫不客气的就吃了一口,还振振有词道:“咱俩先吃东西吧,他俩不定搞厨房py呢那大哥一看时间就齁儿长,我等不住。” “你胡说什么呢?” 张维双手捧着汤从厨房出来,k跟在身后来到餐桌坐了下来,直接就问:“喝酒吗?” 林轻响本来没想喝,但刚刚参观的时候看见k酒柜上那一墙高的宝贝又有点儿心动,嘿嘿笑了两声,说:“可以喝不会晕的。” k了然的点头,拿了瓶lili2010的香槟,说:“125,小朋友庆生专用。” 林轻响一看瓶子就爱上了,听到小朋友又突然想起什么,忙问:“诶,老k,上次那小孩儿真是你儿子啊?” 自个儿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真是北大荒也能生颜如玉……” 被宋夏怼了一肘子。 “sho的孩子,就那个日本的,他们五个轮着养,都是爸爸。”张维替k解释道。 林轻响一愣,随即感叹:“人都有儿子了你还能打一架,您真是美零猛如虎横扫东京都。” 张维吸了口气把高脚杯递林轻响面前,笑眯眯的说:“谢谢你的赞赏,来?” 林轻响快乐碰杯喝了一大半,觉着看起来也不便宜喝起来咋不咋滴,自己酒量更不咋滴,喝了也没多久脸就开始烧得慌,宋夏跟个老年人似的,问到林轻响小时候有多智障才答话,一顿晚饭生生搞成林轻响吐槽大会,吃了快两个小时,大家喊停的时候他忙不迭跑去收碗了,比谁都勤快,正要 起袖子开洗的时候张维及时制止,一股脑丢进洗碗机里,说:“智能家居,用不着你。”然后看了看宋夏,问:“你俩睡哪个屋?给你们简要说明一下。” “切,你就是借机得瑟。”林轻响一边说着还是跟张维走了,左右一看果断决定:“这个,有卫生间嘿嘿。” “好。”张维走到床头晃了晃遥控器,说:“看电视用这个。”又指了指床头的总控:“所有的灯都用这个。” 林轻响乐了,说:“您这是个酒店套房配置啊。” 张维踱步到门口,微微一笑:“祝您满意。” 接着转身,关门,只听“哔——”的一声,张维又说:“锁了啊,密码是六个0,但是明早才生效。” 张维的脚步渐渐远去,林轻响还站在门口一脸懵逼,直到远处传来厚重的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他才把手搁门把上转了又转,果然是打不开。 林轻响顿时啼笑皆非,说:“这人搞什么玩意儿,幼稚不幼稚啊?” 转头看向宋夏,说:“咱俩这每天都呆一个屋,还搞这一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优秀?” 宋夏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已经好一会儿了,闻言看着林轻响冲着电视扬了扬下巴,林轻响转身一看,立刻闭嘴惊艳了。 屏幕中两个欧美帅哥正在浴室里赤/身/裸/体不住喘/息,又啃又怼。 林轻响反应过来迅速把眼神移开,横着走到宋夏跟前尴尬道:“你你你干嘛呢快快快换一个!” 宋夏按了下遥控器,画面变成两个黑人在房间里赤身/裸/体不住喘/息,又啃又怼。 再换,画面变成两个拉丁美洲人在草坪上身/裸/体不住喘/息,又啃又怼。 再换,两个日本人在教室身/裸/体不住喘/息,又啃又怼。 再换,两个印度人在河边身/裸/体不住喘/息,又啃又怼。 林轻响忍无可忍小声喊了句:“张维我`c,ao/你妈。”就从宋夏手里把遥控器拿过来,正要关掉,宋夏突然问:“这能连手机么?” 林轻响点了菜单键,画面变蓝,gv居然还可以缩放到右下角小屏播放,不过看这桌面是可以连手机的,便说:“能,我下个app,你干嘛?” 宋夏说:“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个东西没给你看。” “嗯?什么?”林轻响一边说着一边下好了投屏app和电视连接,把手机递给了宋夏,电视上的gv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宋夏的网盘。 宋夏抬眼淡淡的看了林轻响一眼,打开了一个名称只有一个“。”的文件夹,下一秒,满屏幕的林轻响赫然现于眼前,偷吃零食的、想不出题发愣的、头发睡成ji窝的、不知道为什么生闷气的,还有……撩起衣服正要换的。 成百上千的照片给林轻响的冲击比刚刚的小电影要大上百倍,他手指僵硬的抠住床单,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些过往大多他都毫无印象,宋夏却尽数保存了下来,但这似乎还不是全部,因为宋夏没有在任何一张上停留,一路朝下拉动进度条,不知道拉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终于抵达了最后。 那是一个视频,宋夏的指尖在纯黑的缩略图上稍做停顿,轻触,电视被墨色铺满,林轻响在漫长的loadg时间里变得格外紧张,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把自己的脊背钉在床头上。 “……你好呀,轻响。” 熟悉的声音穿透耳膜与心脏,时光蓦地被拉回数年前,少年一袭白衣,领口荡在漂亮的锁骨上,跨在椅背上的坐姿恰好能看到光洁的膝盖与修长的小腿,那张脸与现在并无二致,只是多了几分如今不常看到的温柔。 只一声人名的轻响,屏幕前的男孩儿就落泪了。 第37章 怼 “呃……” 宋夏看起来有点别扭,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似的,眼睛转来转去,在天花板上定格了好一会儿,才又落回来,说:“我觉得应该在你百日誓师的时候说点什么,所以就录了这个。为什么录这么早呢……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吧。” 天气看起来确实很好,宋夏的半边身子都浸在阳光里,周身都要发光似的。 “复习的还不错吧?”宋夏笑了笑,说:“我觉得应该不错…因为我快累死了……哈哈,开玩笑的。” 林轻响抹了把眼泪看了面前的宋夏一眼,说:“你的梗好烂。” 宋夏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说:“我也没想到。” 电视里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胳膊也趴上了椅背,一边想一边慢吞吞的说:“我…可能真的不是很适合做这个。我该跟你说点什么呢…啊,你想过以后干嘛吗?我想学金融来的,因为比较容易赚钱,而且我觉得我能学好。” 宋夏用手腕支撑着脑袋,好像终于找到能自如表达的话题,接着道:“你又不爱学习,又吃不了苦,最近努力的我都害怕把你大学的ji,ng力都预支了。” 他笑了笑,随即说:“不过没关系,有我,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可以在以后做的很好,所以轻响,好好的熬过接下来的日子吧,把这当作一个小小的目标,跨过去,就好了。考大学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只能自己来,但是上了大学就好了,我会快点儿来找你,以后的话……” 宋夏低头想了想,又重新抬起来,笑意中带着些许的羞怯,语气却很坚定:“以后的话,你可以不用太辛苦,不用太努力,有我在,让我照顾你就好,所以,剩下的100天加油吧,为了以后能继续当个快乐的小孩儿,好吗?” 宋夏说完站起来靠近屏幕,把手伸过来,自言自语般的说:“要不击个掌吧…” “啪!”一声,屏幕重新归于黑暗,18岁的宋夏与林轻响的单方面约定,结束在时隔五年之后。 “啧,原来我是这样的。”宋夏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屏幕,手上自觉的给林轻响递纸巾,评价自己的语气带着点儿嫌弃:“……唯唯诺诺,优柔寡断……” ——原来当年到最后什么也没说,照顾算什么啊? 林轻响在一边哭到打嗝,话也说不清楚,抽抽噎噎的憋了一句:“你、说他妈、什么呢!不许、说他、坏话!” 宋夏缓缓眯起眼睛,看了看身边眼泪鼻涕一塌糊涂的林轻响,又抽了几张纸塞他手里,说:“你好笑不好笑,还帮以前的我骂现在的我呢?” “你才好笑!”林轻响把鼻头都擦红了,瞪宋夏:“自己、说自己坏话!你不许、说他、他是最好的……” 眼眶成了泉眼,说到这哗一汪泪水又涌出来,宋夏习惯了林轻响的水龙头人设,看他哭、擦眼泪,家常便饭似的,此刻内心并无什么触动,反倒是被从前的自己隐隐激起了一股怨气——是自卑吧,一边说觉得自己以后能学好、照顾林轻响,一边什么都不敢说,结果视频还没给林轻响看,他就先喜欢上骆潇了。 林轻响说的也对,每个人都自以为是,自己也是,遮遮掩掩的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明明早就知道林轻响是哪种人,却还是对他的领悟力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明明骆潇出现之前自己决定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却还是没能早点说出口。 明明早说晚说都是说,却还是用“林家父母对我有恩现在还不是时候”来拖着自己。 拖着拖着就再没有然后了,这不是懦弱是什么? 表面上佯装伟大告诉自己为了林家的和睦太平要先把感情藏起来,实际上心里巴不得林轻响突然开了窍发现真相,结果他恰好也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要真是那样,谁还管别人,只要林轻响先开口自己便不算犯规,勇敢的迎上去做个打不死的小强就好了。 然而,现实很少让自欺欺人的幻想家如愿。 良久,宋夏在寂静的房间里勾起嘴角,对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像看着怒其不争的曾经的自己,轻声说:“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林轻响猛地一巴掌过去把宋夏推的一个趔趄,怒道:“你他妈闭嘴!你不喜欢我喜欢!” 说完他瞪着通红的眼睛,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在宋夏茫然的神色中,让发紧的喉咙艰难震颤: “……宋夏,这一步我迈出来了,你呢?” 这话厚重的像遮光窗帘,把宋夏喉咙里跳动的音节蓦地封住了,让他不带眨眼的看了林轻响老半天,才转头对着电视抬了抬下巴,说: “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你。” 林轻响说完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记忆里温良的少年和眼前时不时使坏捉弄他的人渐渐重叠,又一次催动了他的泪腺。 “以前的…现在的…是你就可以了…你在什么都好说,不在就难受的脱一层皮…再没有这样的人了…” 喉咙难受的像卡了一根刺,让蜷缩在身体里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酸涩。 诺大的房间再次陷入长久的静默,林轻响像只鸵鸟,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入手,也不懂宋夏此刻在想些什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都这样了你他妈还不过来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就在肩颈处传来长久的蜷缩带来的酸疼、正要骂人的时候,终于感觉到身体左侧被人戳了一下,接着,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过来。” 林轻响心尖一颤,还没爆发的火气连滚带爬的就转成了不好意思,额头在膝盖上蹭了蹭也没动。 宋夏长舒一口气,凑过去把他团在一起的胳膊抽出来一拉摁进怀里,林轻响跌进那个胸膛,就又想哭了。 两个人歪在天鹅绒的床头上,宋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看不到终点的长跑,从懵懂到年少,步履蹒跚,在希望和失望之间来回翻腾,最后才发现终点是绝望,劝了自己好久决定认命,又被玩儿死人不偿命的上帝一把捞起来说:“开个玩笑嘛。” 此时此刻他拥着时不时抽泣一下的林轻响,听着他在寂静中格外明显的心跳,好久,才无奈的说:“等死我了” 打不死的林轻响休息十分钟活力两小时,想着宋夏的打死都不说还埋怨从前的自己,火气又来了,嘟囔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嗯?”宋夏胡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问:“我怎么了?” “一天天的是不是觉得喜欢我喜欢的把自己都感动了?”林轻响抬脚往他小腿上踹了一下:“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说过,以前也是,上次也是,现在也是,垃圾,就他妈知道瞎几把等,最后全靠我,傻`逼。” “…你没完了是吧?”宋夏装模作样的掐了一把林轻响的脖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开了回窍就了不起了?” “本来就是,你自个儿想想不后怕吗?我要是一直发现不了你怎么办?”林轻响不耐道。 本来就只是打算回来欺负你来着。 宋夏这么想着,没应声。 林轻响又在宋夏怀里窝了一会儿,看他没反应就不高兴了,喊:“宋夏。” “嗯?” “我`c,ao/你大爷。” 林轻响本来想骂c,ao/你妈的,想想还是过了,只得改了口,正在心里歌颂自己闹矛盾都不丢范儿的伟大ji,ng神,突然肩膀被宋夏一掰翻了过来,宋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泪痣渐渐靠近眼角,愉悦道:“好啊,你c,ao`他,我`c,ao/你。” “?”林轻响扭了一下`身子,动不了,慌了:“你你你他妈怎么说来就来?是不是人啊!”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吗?” 宋夏说着就把林轻响的衣服掀了一片,露出他平坦的小腹。 林轻响怒道:“我刚说的、喜欢你、你都不跟我回个话儿直接就这样了你他妈是来骗炮的吧?!” “…还要回吗?”宋夏一只手压着林轻响胡乱咋呼的胳膊,一只手蓦地把自己的裤子拉到腰间以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根,林轻响一句“臭流氓”还没喊完,就被陡然出现的那颗印在白`皙皮肤上的,小小的太阳堵了回去。 宋夏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用看的吧,早就刻在身体里了。” 林轻响看着那个小小的纹身,脑子里“嗡——”的一声蜂鸣,他的宋夏,那个所有人眼里的优等生,每一个身体上的印记,都和他有关。 良久,他才直视着宋夏的双眼,磕绊道:“你、什么时候——” 宋夏俯下`身亲吻他的嘴唇,在他呼吸渐渐急促的时候舔抵他柔软的耳垂,絮语着: “你是我往前走的光亮,和……青春期所有的性幻想。” 林轻响小脸儿一红,把脑袋别开,心一横,直接把自己当成赴死斗士,说:“你、你轻点儿,我怕疼…” “手工业者第一次转实c,ao…”宋夏把他的脸掰回来,笑得让林轻响指尖发颤。 “我尽量。” 宋夏刚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扒了林轻响的裤子,惊的林轻响缩成一团,大喊:“你他妈强/j,i,an啊有上来就扒裤子的吗?!” 宋夏欺身向前细细啃咬他柔软温暖的唇瓣,未说完的话立刻成了支离破碎的呜咽,温热的唇舌辗转缠绵,让林轻响的双眼立刻蒙上一层水汽,宋夏的指尖略过他的眉眼,又印上一个亲亲的吻,看着他说:“这次没得跑了,知道吗?” 林轻响气息不稳嘴上不饶人,不耐烦道:“爱来不来…废话多。” 宋夏挑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直接向下握住了林轻响的下`体,林轻响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别扭的把脸转开,宋夏的吻重新落了上来,在他白`皙的喉结上轻轻啃咬,放在身下的手反复摩挲着已经渗出了液体的顶端,喉咙里无法抑制的喘息声让林轻响不好意思的将手臂打横盖住了眼睛,立刻被宋夏坏心眼的拿开。 林轻响咬着嘴唇狠狠瞪他一眼,却被身下那只手突然间玩味般的套弄折磨的轻哼一声,他立刻不甘心道:“你摸就好好…摸,别堵着…前面…” 林轻响的衣服早就被掀到了下巴,宋夏闻言只是笑,却不搭理他的请求,低下头轻轻舔弄他胸前的小红点,在林轻响压抑的喘息中,渐渐加快了身下那只手套弄的速度,时不时还要不安好心的捏一下他的前端,林轻响的埋怨总是才刚刚出来就被宋夏更快的安抚堵了回去,来来回回的挑`逗让他的小腹很快便暗流涌动,想要释放的冲动在愈见急促的呼吸中渐渐强烈,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的轻颤,脑海里短促的出现了空白,而就在欲`望要喷薄而出的刹那,出口突然被堵住了—— 林轻响简直要疯了,抬头就骂:“你他妈、干嘛!!” 宋夏勾起嘴角看着他,说:“叫哥哥。” 平时也不是没叫过,可到了这会儿,林轻响觉得简直羞耻,挣扎道:“你、你什么恶趣味——” “那就这样吧。”宋夏的拇指又加重了下压的力道,林轻响恨不得踹开他自己来,却又无法起身,左右扭了扭身子,林轻响飞快的就朝恶势力低头,不甘的叫了声:“哥哥…” 宋夏蓦地松开了手,在林轻响的低吟中,那双桃花眼变成了一汪深水,重新吻上他的唇,手指就着手里的液体来到那个温润的洞口,一寸寸探了进去。 林轻响当即就皱了眉,被入侵的异物感让他难受极了,可宋夏似乎已经忍了太久,这根手指没有过多停留,便又进去了第二根第三根,林轻响唇舌发出“嘶——”的一声,宋夏离开他的唇,用那双温柔与情`欲交织的眼认真的看着他,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什么都不用说,林轻响看着这样的宋夏,心里软成一片,强忍着下`体的不适不让自己轻易出声,好不容易勉强适应了那三根手指,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林轻响不由自主的迎合上去,沉浸在唇舌的纠缠里,宋夏这才缓缓的抽离了手指,林轻响在下`身传来短暂的空虚感后,立刻被随即袭来的疼痛激的全身都缩了起来,舌尖顷刻间传来了血腥味,林轻响忍痛放过了宋夏的嘴唇,指尖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说:“你妈的…疼死了……” 宋夏没有立刻开始动,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看林轻响后,轻轻吻掉了他眼角泛出的泪,然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紧紧抱住他蹭了又蹭,依恋着他的体温,好一会儿才说:“太久了…” “嗯…?”林轻响没反应过来,下`身的酸胀感并没有减轻几分。宋夏突然在他的肩颈之间咬了一口,即便竭力忍耐着让自己不要用力,还是让林轻响疼的惊呼出声,在他气急败坏的开口前,宋夏又缓缓开口道:“我喜欢你…” 那音调就像是把林轻响的颈窝当成倾听难言之隐的树洞,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我喜欢你…喜欢到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你了…” “你知不知道…喜欢你真的是好快乐又好难过的事。” 林轻响第一次见到宋夏这样,觉得他像个被人欺负后来告状的小孩,可自己比他还想掉眼泪,只得忍着眼眶和下`身的酸胀,抚摸着宋夏柔软的头发,跟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了,你、你…”但,当那个凉凉的胸膛贴上自己温热皮肤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滑下。 “你、你气死我了,你干嘛不早点儿说啊——”林轻响的言语中带着不甘与些许怨恨,可他不知道该怪谁。 宋夏用吻代替了回答,身下开始缓缓的抽送,他像保护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尽可能的轻柔缓慢,却还是让林轻响疼的不住咬唇,宋夏的手重新向下安抚起他的前端,身体的抽送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林轻响的后庭终于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死了的时候传来了一阵自下而上的快感,让大脑都随之晕眩,喉咙里陡然发出的声音让他在反应过来之后觉得万分羞耻,又不敢看宋夏了,他烦死了自己现在又羞又臊却被吃的死死的模样,又开始强行把身体的快感和自己的外表剥离开,用支离破碎的声音故意道: “你他妈…怎么这么…轻车熟路,你、你是不是、背着我、睡过别人…啊!” 温暖的甬道又被狠狠地顶了一下,宋夏摁着他的肩又掰住他的下颌面对着自己,说:“你还说我?” “你背着我睡了多少人?” 说完又是狠狠地抽送到底,林轻响一声闷哼,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 宋夏抬眼看着他,一副了然的表情,蓦地把他一条腿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林轻响正要骂人,刚张口便被宋夏顶成了呻吟。 “你好好听听,嗯?就这样,你还到处去睡别人?” 身体接二连三的快感让林轻响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剩下隐忍的呻吟,宋夏看着他脸上浮现的绯色与双眼蒙上的水汽,再次伸手抚慰起他的前端来,指甲划过他的铃口,让林轻响再也无法忍耐的低吟出声,宋夏在听了个够之后蓦地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林轻响愣了几秒后立即就被这快感强行终止的感觉磨的发疯,顶着羞耻用腿勾了勾宋夏的腰,却听见宋夏说:“错了没?” “…真记仇!”林轻响说话还带着喘,撒娇似的。 “不认错不来了。”宋夏说完就当真要抽身而退的样子,被林轻响一把拉住,就在那句软绵绵的“哥哥我错了”说出口的时候,假装撤离的性`器变成了一送到底的进攻,林轻响的眼角蓦地被顶出了泪,却跟悲伤的情绪无关,宋夏像是要把他刻进身体里似的,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带着沉甸甸的喜欢,深邃而温柔,林轻响听见他跟自己说: “从喜欢你到睡你,都是我骨子里的天赋。” 自己的呻吟也被这话蛊惑着渐渐充斥了房间,他的指甲在前后的夹击中不由自主的扣进了宋夏的皮肤,快感像潮水滚滚而来,淹没了他的理智与羞耻心,视线伴随着自下而上的酥麻模糊起来,面前的人影也渡上了柔和的光晕,包裹着的年少的欢喜与忧愁,让他在小腹的热流不断翻涌时,不住叫他:“宋夏哥哥…宋夏哥哥…” “我在…乖。”宋夏轻咬他的耳垂,加快了抽送的速度,林轻响的身体颤抖着,在宋夏之前再次高`潮,浑身瘫软的缩在宋夏的怀抱里,却又在撞击中不住喘息,最后伴随着唇上近乎粗暴的啃咬,宋夏才释放在他的身体里。 第38章 恋爱温度 “?”林轻响愣了两秒后破口大骂:“你麻痹?!!” 想打架,下`身动不了,情急之下一拳砸进水里把水花掀起来往宋夏身上泼:“你个视频骗炮的垃圾!!” 宋夏淡定起身拉了条浴巾披自己身上,林轻响泼哪儿他擦哪儿,等林轻响又把自己折腾累了,宋夏看了看满地的水,转手捏住林轻响的脸颊让他说不了话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那五年里都在想什么吗?” 林轻响皱着眉,却没有把他的手拍开,含糊道:“sei管尼,屎骗只!” “我看着那些东西背后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管是和平分手还是惨淡收场的,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经被喜欢过,但是我没有。” 宋夏眯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表情渐渐浮上几分y鸷的神色,这又是林轻响在从前从没见过的样子,让他下意识朝后缩了缩,忘了言语。 “原本我想反省是自己倒霉又傻缺才喜欢你这么个玩意,但是后来我越看越生气,越想越生气——凭什么是我?我越想越不想让你就这么好好过下去”宋夏的脸离林轻响越来越近:“所以我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让你知道这些玩意儿背后的故事,就算你是个猪也该明白点儿什么了,然后我再——强/暴了你,再走掉。” 宋夏松了捏着林轻响的手,转而托着他的后脑勺跟他对视,林轻响忍不住哆嗦道:“你你你他妈好可怕、你是这种人吗?” “但就是这么神奇。”宋夏轻佻一笑:“那些所有想要让你痛苦的冲动在终于熬到了时间可以实施之后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变了。那条街都没怎么变啊我一路走过来,就好像是跟你一起,放学回家似的。” 林轻响咬了咬唇,胳膊伸上来楼主了宋夏的脖子,低语着:“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又要”他吸了吸鼻子,就听见宋夏接着说:“然后就像现在似的,我忍不住跟你说了话,就看到你怎么又哭了。太爱哭了,你说你怎么办?女孩子都没你这么爱哭。” “我好久没哭了!”林轻响偏头愤然的在宋夏脖子上咬一口:“就是你才哭的,妈的。我遇到你就泪点低,都是你惯的!” 宋夏还没说话,他又想起什么埋怨道:“你自个儿想想你刚那视频里说的啥?!什么你不用太辛苦不用太努力,有你你不反省吗?!我有什么错!” “嗯?”宋夏摸了摸林轻响shi漉漉的头发,话语间带着笑意:“那之后我改改,你努力学着自力更生吧。” “你滚几把蛋,我才不干!”林轻响道:“你就安安生生的为你酿成的结果负责吧!还什么不想让我就这么好好过下去我好吗?我、我不好啊!” 还是没忍住,林轻响又哭了:“你知道、你知道我的大学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妈都要拉我去看、心理医生,怕我抑郁了,我真是、看不得老林一把年纪为我、c,ao心成那样,才勉勉强强恢复、过来,我好个屁!c,ao、c,ao、你妈!” 林轻响看着着实可怜,宋夏没计较他的粗口,轻轻咬了他的耳垂,安慰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嘛。” “?!”一根筋达人林轻响立刻又是一掌砸进水里:“没怎么样?!那我现在是自己没事儿戳着玩儿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宋夏头疼的扶额,一把将林轻响从渐渐失去温度的水中捞了出来:“你也差不多了,几岁了还爱拿水泼人呢。” 浴巾裹上身,宋夏一边教育林轻响一边又跟带孩子似的一点儿一点儿给他擦拭头发和身体,林轻响从鼻腔里轻蔑的一哼,说:“一日为兄终生为父!你没立场让我懂事儿,知道了吗?” 宋夏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笑容中带了些许的不怀好意,在他的裆前捏了一把,说:“怎么就一日为兄了呢?” “你妈!你不要脸!”林轻响猛地把腰弓起,被宋夏打横抱起扔上了床,还打算骂人就被迎面而来的亲吻堵住,身下蓦地一痛,手指扣进宋夏肩膀的皮肤上,耳畔飘来的声音像是难以抗拒的引诱: “以后哥哥是调`情用的,一日为男朋友。” 真是硬核处对象魔幻鬼压床,这是林轻响最后的意识。 早上八点门锁“嘀嘀”一响,林轻响在迷糊中醒来,估摸着张维的定时密码生了效才如梦初醒的抓过手机,给刘崇发了消息请假,紧接着又发了请假邮件,正要扔了手机继续睡,不经意抬眼就看见宋夏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林轻响吓得一抖,喊道:“你干嘛醒了不出声啊?!” 宋夏压根儿没睡,他一整晚都在一边看着林轻响一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睡着醒来发现都是假的。 这会儿看到身边的林轻响活蹦乱跳才踏实了一些,宋夏没说话,一把把林轻响圈进怀里,一冷一热两具身体在空调的暖风中倒显得和谐,林轻响的双手伸过去拍了拍宋夏的背,问:“怎么了啊?” 宋夏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轻响,我不会变老哦。” “嗯?”林轻响楞楞地点头,说:“让人羡慕。”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夏叹了口气:“不管你和你周围的一切怎么变化,我都是这样,而且我也不知道能这样多久,说不定” 说不定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就不得不被带走了。 “哎呀!”林轻响在他身上蹭了蹭:“你不用太担心这个,我会充分发挥自身优势让咱俩看着尽量和谐的,毕竟我是一个除了长相之外一无是处的人,还不保持好了嘿嘿嘿。” 宋夏正要说话,林轻响灵机一动,突然道:“哎哎!那什么,以后我再大点儿你是不是本着尊老爱幼让我在上面儿啊?” 宋夏摇了摇头,往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说:“你还是再睡会儿吧。” 跟他说个话真是半个弯儿都拐不得。 “我都醒了!”林轻响说:“今天是我荒/ y /无度的最后一天,因为明天我就要当一个出色的打工仔!以把你带出小破屋子为目标!” “所以呢?”宋夏笑他。 “所以我们今天要找个地儿去玩玩!”林轻响激动的要起身,刚坐起来就跌了回去,腰酸背痛菊花残,让他顿时龇牙咧嘴直哼哼。 “哎唷您有事儿吗您这一天就给我搞残了以后谁还敢让您上啊!” 宋夏一只手挪到后面给他摁着腰,说:“所以你就别硬扛着还要出去玩儿了,好好躺着吧。” “那不行!”林轻响说:“给我一小时,立马恢复成无敌小钢炮!” 宋夏在他发旋儿上亲了一下,说:“几小时都行。” 结果林轻响转头就一觉睡到了下午,昏昏沉沉的睁开眼以为还在晚上,看了眼时间生生把自己吓清醒了。 “我靠!宋夏!你怎么也能躺这么久呢?” 林轻响说罢抬腿蹬了宋夏一脚,觉得体力恢复不少。 “不然我起来学习啊?”宋夏说:“你想躺多久我都能陪你躺。” 林轻响心里一动,又朝宋夏怀里拱了拱,说:“嘿嘿嘿,但是就这么躺过去是不是有点儿浪费,我觉得我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儿我想想啊,我想吃学校旁边儿的小馄饨。” “你起得来么?”宋夏笑道:“起得来就去。” “开玩笑——”林轻响说着就翻了起来,股间阵阵刺痛,被他短暂的蹙眉生生憋回去,又把宋夏拉起来刷牙洗脸,卫生间里巨大的镜子里框进两张年轻的脸,嘴边都是牙膏沫,林轻响越看越觉得以后的房子就得按这水平找,跟宋夏住的舒舒服服的。 脸上倏地印上一块清凉的白色泡沫,宋夏揉了揉他的头发,含糊道:“别想了。” 林轻响看着自己脸上这坨白一点儿也不想炸毛,心里齁甜的就拉着宋夏出门了。 从张维家到学校其实非常远,林轻响跟宋夏下了车,晚自习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后门老街的馄炖店零星坐了几个人,老板娘还是那个人,只是早就不记得他俩了。 林轻响像往常一样要了虾仁馅儿的,咬了一口没见着虾仁,只好全吃了,颇为不满的嘟囔道:“变了,以前一口就咬到虾仁,现在咬不着了不说,皮儿还厚了。” 宋夏手指敲了敲桌上的价格板,说:“因为没怎么涨价吧。” “还不如涨价呢,内里的坚持是要的。”林轻响振振有词:“就像你,现在变得有一堆恶趣味还老气我,但是我知道你的本质还是好滴。” 宋夏让他逗笑了,反问:“我什么恶趣味?” 林轻响眼皮子一翻,还没说话脸先红了,生硬的转开了话题,说:“咱们待会儿翻门儿进去,好学生是不是上学的时候都没体验过?” “好学生是什么标准呢”宋夏眯起眼睛:“是学习好就是好学生么?” 这话把林轻响问住了,他楞楞地看了看宋夏,片刻后迟疑着说:“好像不算是,你也就学习好人好,其实又打耳洞又纹身的,啧,这在老师眼里可不能算好学生。” 林轻响说完看着宋夏似笑非笑的脸又反应过来人家这两下都跟他有关,觉得这宋夏自打回来简直就是成天挖坑等着他,他还巴巴往进跳,心里一急,抬手遮住宋夏的眼睛晃了晃,别扭道:“你别看了,我不说了,妈的。” “轻响。”宋夏挠猫似的在他下巴扫一下,说:“你犯傻的时候真可爱。” “你才傻。” 林轻响又不好意思了,低头专心吃馄饨,饿了一整天一人吃两碗,呼噜呼噜不带停,宋夏全程看着他,又想给他拍照,被林轻响坚定的挡了下来,再出馄饨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两个人都是长手长脚的,校园后门的围墙也不高,轻而易举就翻了进去。 林轻响伸了个懒腰,拽着宋夏一根儿小拇指往教学楼走,问宋夏:“去你们班还是去我们班啊?” “你的啊。”宋夏说:“我们班在哪儿我都忘了。” “你这这都能忘,你的好记性呢?”林轻响想借机开嘲讽,却被宋夏的“都拿来记你了,不够用。”堵了回去,又只得闭嘴。 入秋的教学楼很安静,跟以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一个勉强算是区重点的中学五年没翻新一点儿不稀奇,林轻响就像回去上课似的轻车熟路的上了教学楼,然后随手一推窗,轻轻松松翻了进去,又开始得瑟:“啧,哪届学生都一样,十次值日九次忘关窗。” 宋夏问:“你干嘛不去高三教室?” “你这人自己教室都不记得把我的记这么清楚”林轻响嘟囔道,他高二高三在同一个教室,但他在走进教学楼的刹那突然想起那里曾发生了和骆潇有关的故事,当即决定只跟宋夏来高一的教室,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发现了。 “嗯?那间教室不是呆的时间更长么?”宋夏问。 “嘿嘿嘿高一比较快乐,你说是不是?”林轻响干巴巴的笑道:“反正都是我呆过的教室你还挑什么挑?” 宋夏突然眯起了眼睛正对着林轻响,逆着光,林轻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听见他说:“为什么不去那里?你该不会还在想——” “我没有!c,ao!我是怕你想,我特么用心良苦好吗?”林轻响蹬宋夏一脚:“你少冤枉我!” “行吧。”面前的y影闪开,宋夏拉起林轻响说:“那就去那儿吧,我估计你都不记得你高一经历了哪些事。” 这话倒是不假,林轻响的高一也没什么很好的同学朋友,回忆大多跟宋夏有关,这里剩下的只有琐碎的小事,他可能得费老大的劲才能想起那么一两件。 “你你不介意我无所谓啊。” 这么说着,林轻响跟宋夏一起上了楼,借着微弱的天光就能看到高三教室迎面扑来的书山题海,和正前方的高考倒计时交相呼应——毕竟还有半年多一点儿就又是高考了。 过来人再看这些一点儿压力没有,林轻响立马开始幸灾乐祸:“嘿嘿嘿考完了真好!”说完蹦上讲台大笔一挥写下三个丑字——加油鸭! 宋夏全程注视着他像个小孩儿似的忙来忙去,等他写完了才问:“你以前坐哪儿呢?” “那儿!”林轻响指着第三排靠窗的座位,跑过去坐到了课桌上:“我后来不是成绩上来了么?就从后排飞升了!这,都是您的功劳!”林轻响重重地拍了拍宋夏的肩膀,宋夏弯起嘴角略微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又问: “骆潇坐哪儿?” 林轻响立刻变得有些局促,不安道:“你问这个…干嘛?” 宋夏指尖触碰了他的脸颊,又移到嘴角,轻抚他柔软的唇,微笑道:“就问问而已。” 林轻响迟疑着,抬眼指了指前面:“刚来坐我斜前面。”又指了指后面:“后来大家都嫌他高,坐后面去了。” 宋夏的指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他的嘴角,沾染上零星唾液,那双桃花眼眯起来,打量着林轻响,缓缓开口道:“记得好清楚啊…” 教学楼里一片安静,林轻响的嘴角被挑`逗的shi润了起来,他听到了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却还要抵抗:“你、你又挖坑让我跳——” 宋夏定定看着他,俯身舔了舔他的嘴唇,转头,眼神在上方停顿了几秒,说:“你说,晚自习下了就关摄像头,是不是因为…”他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林轻响泛红的脸颊,说:“学校里的人觉得不会有人在这里、这个时间做些什么” 林轻响被磨蹭的身子发软,宋夏一手搂着他,一手顺着衣服的下摆摸进了他的身体,林轻响倏地一惊,哆嗦道:“你、你在干嘛?” “给你展示我的恶趣味。”宋夏轻轻一笑,林轻响开始假模假样的挣扎:“你、你能不能做个人啊?我还疼着呢。” “不是好了么?你自己说的。”宋夏一边说指尖一边顺着他的脊椎攀上了后背,一下一下,轻轻的划着。林轻响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说:“我、我刚是回光返照,我没好” 这不是个在常规认知里做/爱的地方,却也正因为这样让林轻响全身都更敏感起来,教室,讲台,昏暗天光,宋夏随便一碰,内心的渴望便升腾起来。 “我知道。”宋夏一边说着,手指已经自如的游移到了林轻响的前扣上,轻而易举的就解开了。 “不弄疼你了交给我就好,因为…” 那声音像极了充满诱惑力的咒语,让林轻响头脑眩晕: “因为哥哥想看…你高/潮的样子。” 宋夏说完,便俯下`身去。 第39章 前路导师 林轻响后来浑身瘫软的跟宋夏耍赖说自己走不动,被背着在学校跑道上兜兜转转好几圈,他对着这熟悉的一切无比后悔,如果早点儿开始就好了,现在真觉得青春期喂了狗,浪费了太多本该是快乐的时间,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手指卷着宋夏柔软的头发,说:“你也太能忍了。” 宋夏轻轻笑了一下,问:“哪方面?” 林轻响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上他的背,说:“各方面。” 宋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已经忘记被这么背着走了多少圈的林轻响蹬了蹬腿,说:“放我下来。” 宋夏没有半点儿犹豫的就放下了他,林轻响正要开口泛酸,就被紧接着印上的吻堵住了嘴唇,轻而温柔的接触后,他就听到宋夏说:“我爸说生活太苦了,我也经常这么觉得,但你是甜的那部分。虽然…忍也很难受,但要是不小心弄丢了你会更难受的。” 林轻响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怕自己没出息又掉金豆子,瞪着眼睛半天不说话,好久之后才酝酿了一句: “…妈的,s_ao不过你。” “你就不会说好话。”宋夏把他的脸捏了又捏,林轻响才把他的手拽下来攥着,眼睛撇着别处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宋夏在第二天和林轻响一块儿起床送他去上班,进了站直接找了连接处相对宽敞的位置把林轻响钉在角落,说:“白天乖一点,晚上好过点。” 林轻响不屑一顾道:“嘿还跟我玩儿押韵呢!我现在就送您林氏绝句,衣冠禽兽恶趣味姓宋名夏大尾(yi)巴!” 宋夏似笑非笑的看他几秒,头往下一凑,林轻响立刻怂道:“我错了我错了,哥哥咱们注意影响。” 这样的相处让平日里最烦的挤地铁环节都充满乐趣,林轻响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头上都冒着彩色泡泡,到了站进个楼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的说:“你之前还能陪我上班儿呢现在也不行了” 最后宋夏干脆陪他进了电梯上了楼才独自踏上了返程,进了小区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摁响了千丘家的门铃。 千丘也不知道几天没剪头发没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之前还是速水重道这也没多久就成了潇洒哥,见到宋夏也没了痞气的笑脸,开了门就自顾自的转身窝回了沙发,不咸不淡的问了句:“睡成了吧?”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12节 宋夏哼笑一声,说:“顾一再不回来你还能活么?” 千丘翻了他个白眼,摸过桌上的烟盒,空的。 立刻不耐烦道:“小子,下楼给我买包烟。” “我没钱啊。”宋夏摊了摊手,说:“所以我是来问你的,你真是爱神吗?” “是啊,要死不活的爱神喏。”千丘说:“你都跟诈尸似的活动自如了,不至于怀疑我撒谎吧?” “我信你。”宋夏说:“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来的,比如有钱租大户型的房子。” “哈!”千丘斜着一双眼看着宋夏,笑了:“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想那么多干嘛?你每天在家给林青霞扫扫地做做饭当个管家,不挺好?反正他也是个小废——” 宋夏随手捞起一个抱枕正正砸中千丘的脸,说:“别说多余的。照顾他当然会,但我不能让他在外面儿太辛苦。” 千丘没回应,在沙发里抖了半天的腿,看宋夏既不逼他又没有走的意思,才说:“给我买包烟。” “给我钱。”宋夏说。 千丘起身在地上一堆衣服里挖了半天,才把钱包找出来扔给宋夏,说:“喏,正好纸币花不出去。” 宋夏拿着钱包下了楼,给千丘买了烟,还顺手给林轻响买了柠檬蛋糕,给自己买了沁柠水才上了楼。 千丘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划拉了两下手机,递给宋夏,说:“这时代赚钱的方法根本数不清,不露脸的也很多,这是爸爸我的法子。” 那是一个叫“q先生眼里的恋人们”的微博账号,粉丝400来万,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情侣照片,平均转评过千。 “最近懒得动弹,暂时没有收入,不过剩的也足够花一阵子。”千丘说完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说:“啧,我第一次来这里发现居然要自己赚钱的时候也很震惊,骂了一整天。” “有什么震惊的。”宋夏说:“这是天经地义。” 千丘哼了一声,道:“凡人思维”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你要想强行混入凡人中也不是不行啊,建议你去找个医美机构当助理兼抗衰老项目活体范本,不管多少年都是这模样,老阿姨们看见你就能让那医院生意兴隆。” “还是算了,有点奇怪。”宋夏说:“不过你倒提醒我了,如果今年过去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这个时代,确实有挺多事可以做。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他皱眉道:“我上次忘了告诉你,顾一如果不回来,到了时候我就会被他的同事们发现,就更不可能留在这里了。” “所以?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千丘耷拉着眼皮淡淡道。 “所以我也和你一样希望他回来。”宋夏说:“今天谢了。” 话音落下宋夏正要起身离开,就听见千丘缓缓开口:“我跟小朋友中间,有三年多都没见到,当然,对我是三年,对他是三天而已。” 宋夏:“时差的话我是知道的,中途我也有很久没见过他。” 千丘难得的叹了气:“对吧…他只要回到那个地方,每过一天就相当于这里过了一年,而且他还没意识到,这样的一年对人们、尤其是我来说,有多漫长” 宋夏半晌没有说话,一直知道的事情被这样提醒后,迷茫与危机感开始在心底暗涌。 “不行。”宋夏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我不能走。” “过好现在吧,年轻人。”千丘懒洋洋地一笑,说:“你要非c,ao心以后,我建议你乐观点儿,被带走了也不赖,运气好重生在个豪门什么的,下辈子享不完的福。” “谁在意那些啊?”宋夏的语气里带了些不耐:“我走到这一步都要把力气用尽了,没ji,ng力想下辈子了。” “那我可就爱莫能助咯。”千丘摊了摊手:“好好玩儿,好好吃,好好上床,把12月31日当作倒数,珍惜时光吧。” “你跟顾一就没什么能联络到的方式吗?” 宋夏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千丘。 千丘一刻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个凡人,他想不想让我看到都得凭心情,还联系呢。”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宋夏才转过头问千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可以单方面知道你的动向,而你不知道他的?” “?”千丘一愣:“这我倒是没想过,有这个可能吧。” “噢。”宋夏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继而认真道:“如果如果我到时候杀了你,他是不是有可能赶回来?” “哈哈。”千丘干笑了两声,说:“看不出来啊,小孩子家长得挺白,心还挺黑。”他终于舍得从沙发中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粗糙不堪的下巴:“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是杀不死我的。” “我想到了。”宋夏说:“顾一最初不就是来追杀你的吗?结果五年过去你还好好的活着。” “是啊”千丘说:“我被赶到这世上的时候,就被好心的赋予了回不去也死不了的特权,强迫性生存,我也很失望。” “所以你被顾一弄伤了的腿,是假的。”宋夏说。 千丘不置可否:“不止如此,我还被他掐脖子、推下楼、搬凳子砸呢。”想到这儿,他笑了笑:“搞得我现在时不时就皮痒了想逗逗他。” “但——”宋夏打断了他的单相思:“上次你胳膊受伤是真的,对吧?那是怎么做到的?” “他用那支收割灵魂的箭扎了我。”千丘说完,宋夏没忍住发出笑声,被千丘斜了一眼:“并不好笑吧?而且这也只能让我受伤而已,死不了的。” “我知道了金刚狼,如果那天顾一没法儿回来,我又吸引了他一众同类,麻烦你帮我挡一挡,我估计等你被扎成了筛子,他就会出现了。”宋夏淡定的说。 千丘看了宋夏半晌,只说了四个字:“人心难测。” “求而不得是改变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宋夏笑道:“既然好不容易得到了,那当然是死也不会放开的。” “那你还会让林青霞去参加那场同学会吗?”千丘勾起了嘴角,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宋夏思考了片刻,说:“还是去吧。万一我们输了,我没法想象当面告别的画面。” “但他去了,就会知道你当年根本没帮他给那个男生告白,对吧?” 千丘的语气玩味十足,宋夏垂着眼帘,微微蹙起了眉,说:“顾一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我和你们是同一战线的。”千丘说:“不仅如此,在你陪着林青霞上班的每一个日子,我们可都是暗中观察着噢~” 宋夏轻哼一声,说:“那又怎么样?我帮他递了那么多次告白信,只有这一次没有给而已。” 千丘笑的更开心了:“因为你知道,只有这次是他认认真真的动了情啊!” 宋夏不再说话,他背对着阳光,整个脊背沉寂的像一潭死水,周身似乎都要生出寒气。 但千丘还没打算放过他,依旧兴致勃勃的添油加醋:“林青霞承认他喜欢你了么?他知道他喜欢的白月光宋夏哥哥,其实早就是个表面阳光内心y暗的人么?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耍手段,说不定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那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咣当! 宋夏抓起沉甸甸的烟灰缸,又猛地松手任它撞回桌面,把千丘的幸灾乐祸打断。 “可是已经发生了。”宋夏突然开口:“他喜欢我,就得接受我的全部,不接受就按头强迫接受。”他飞快地结束了千丘的挑衅带来的短暂挣扎:“不要小看爱的力量,吊儿郎当的爱神,我看你被赶下来就是因为你明明是个爱神却完全不懂爱吧?” “你这个——”宋夏这话正中靶心,成功让千丘感到了不悦:“小逼崽子,你懂个屁。” 宋夏的脸上浮现出同情的神色:“我看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不用坑蒙拐骗的形式换来顾一的真心吧?” 宋夏起身走到了门口,在千丘的一筹莫展中愉悦的补刀:“对了,要是空巢老人寂寞的话,就不要来找我了,我家太小,不过请我们过来吃饭,是可以的。” 似是实在不甘心被小孩子噎住,末了千丘补了一句:“半人不鬼的尴尬存在还有空替别人c,ao心呢。” 宋夏并没有回应,门被打开又关上,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他才仿佛泄了气般的塌下了肩膀。 第40章 亲爱的 试暖的声音隔着暖气片开始轰轰隆隆的时候,就到了林轻响最喜欢的季节。他不爱运动又缺爱,总想被宋夏圈在怀里,这个时间正正合适。 当然,宋夏要不是凉的就更好了。 “悔不悔?你就说你悔不悔?这么优秀的天使男孩儿你愣是等到现在才下手,我都想替你哭会儿。你本来16岁就可以破处——你妈!” 宋夏被林轻响哔哔烦了,狠狠顶了他一下。 “你话怎么这么多?”宋夏抬手要捂住他的嘴,被林轻响挡了回去,喊道:“不带你这样成天二连三连的,我都要废了你还不让我说话,我告我爷爷去——” 林轻响突然安静了,注视着突然抽身而退的宋夏,一脸错愕。 “你去,现在就去。” 宋夏撑着上半身看着蠢兮兮的林轻响,说着让他去,自己却没有挪开的意思。 林轻响就着这个姿势躺了没多久就开始不自在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哼哼唧唧,最后被逼的没法子,抓着宋夏的胳膊有气无力的晃两下,说:“嘿嘿嘿,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娘家。” 宋夏挑起眉梢看着他,也不答话,林轻响贯彻“不跟家里人讲道理”方针,手脚并用的攀了上去,强行把宋夏拉下来说:“哥哥我错了。” 呻/吟与身体的碰撞不多时便替代了所有言语,林轻响在中午才终于顶着数颗草莓回到了胡同里的家——秦月珍开研讨会出差,这个周末是他们爷仨的,林轻响跟宋夏一踏进家门就扑进了林瑞祥怀里,回头瞪宋夏一眼,说:“宋夏,你内疚吗?你看着我爷爷,你良心痛不痛?” 宋夏知道他一贯就是逮着就死了放了就活了,看着他作懒得理他,过去给林瑞祥正了正戴歪的小红帽,林瑞祥瞅了瞅他俩,乐道:“小林你又给这儿造啥呢?” “他成天欺负我,狗东西。”林轻响缩在林瑞祥左边,刚说完就被宋夏伸过来的手拎住了后颈。 “你看见没看见没?爷爷!你快看他!”林轻响扑腾了两下,把他的手甩开。 “哟,你俩和好了?”林瑞祥撇了撇嘴。 “啥就和好,我俩又没吵架。”林轻响说。 “吵没吵的……”林瑞祥左右各看一眼,最后停留在林轻响脸上:“就不能指望从您这儿看明白。”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林轻响说:“你是不是又糊涂了。” 林瑞祥翻了个大白眼,拍了拍宋夏说:“你看这玩意儿气人不气人,爷爷给你特权,以后可以打他。” “我不跟你俩说,我去收拾屋子去。”林轻响觉得他俩简直就一个鼻孔出气,对自己太不公平,于是干脆站了起来。 “你收拾的屋子正常人住不了,还是跟我睡吧。”林瑞祥说。 “不了不了。”林轻响说完,脸上蓦地有点儿烫,他赶紧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转身跑开,关门儿的时候被宋夏直接把门挡着挤了进来,给他吓了一跳。 “你干嘛跟着我啊?!”林轻响怒道:“走路也没声儿!” “你什么都不拿打扫的哪门子屋子?”宋夏把干净的抹布丢桌上:“打算脱了衣服擦啊?” “那你来,我坐后面儿给你加油。”林轻响说:“毕竟都是为了你,本来完全可以跟爷爷睡。” “你为我什么?”宋夏偏着头笑着看他,也不动。 “啊!”林轻响说:“我、我怕你忍不住怼我。” “那不会。”宋夏一副“我就看你接下来怎么演”的样子,说:“爷爷在呢,我不会干嘛的,你别收了我去跟爷爷说我们跟他睡。” “那不行!”林轻响一把把宋夏拽住,眼神四处瞟了一圈儿才绕回来定在宋夏脸上:“你老骗人,我不相信你。” 宋夏挑了挑眉,问:“我又什么地方骗你了?” “那我哪儿知道,但是以前已经有好几件了,你要不顺便想想还骗了啥没告诉我。”林轻响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在心里舒了口气,话题基本转移成功,晚上又能一起睡了。 宋夏看着他,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 林轻响立刻咋呼道:“看看看我就知道!果然有!你个骗炮犯。” “就…”宋夏轻咳了两声:“叔叔知道你喜欢男生把你揍半死那回,是我告诉他的。” “…你他妈…”林轻响震惊盖过了愤怒,一时间竟忘了发脾气:“然后你还假模假样的过来给我热敷?” “…我没想到叔叔下手那么狠啊。”宋夏说着伸手去捻林轻响的耳垂,被林轻响一低头绕开,瞪着他说:“你他妈少套路我,你说这怪谁?你自己不说明白,还要害我挨打?什么人啊?就这还自喻哥哥呢?我哥您n_a_ai个腿儿啊!” 宋夏正要捞他过来,林轻响又接着道:“还有没有?来来一次算清楚免得以后不小心踩雷。” “你先过来。”宋夏说,林轻响就又往后退了一步,宋夏看了看这满屋都是灰的房间,又道:“这样,我先把这儿收了,晚上再说,我怕影响你食欲。” “还真的有啊?!”林轻响得知真相立刻被点着了,站在原地气鼓鼓的喘了半天,又不知如何发泄,最后瞄准半天把落差ji,ng确到毫米,预备——出动! 小林选手快准狠的抓了小宋夏一把,在宋夏吃屎的表情中快步出逃顺带告状: “爷爷!宋夏欺负我——” 林瑞祥已经在厨房洗菜了,压根儿没搭理他。 入夜,院子里已经凉的没法长呆,林瑞祥早早窝进被子里,沙雕在床上团成毛绒绒的一大坨,和着电视的声响陪他打着盹儿,林轻响洗完澡蹑手蹑脚溜进屋,替林瑞祥关掉了电视和台灯。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昂首挺胸摆出审犯人的高姿态阔步走进宋夏屋里爬上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严肃道:“爷爷的房门我留了个缝儿,希望你好好承认错误不要企图瞎几把搞,毕竟我去告状就是一——” 然后就被宋夏把嘴堵住了,暖气片就在身边,林轻响被摁着脑袋亲了一会儿就气息不稳了,最后还是宋夏先分开看着他,说:“你要是生气了就让你在上面。” “真的啊?”林轻响顿时春光灿烂,一想又是以生气为前提,立马把脸拉下来,道:“我已经生气了。” 宋夏看着他自个儿笑了半天,在林轻响接连抛来了白眼之后才说:“阿姨的钻戒,也不是你弄丢的。” 林轻响一愣,却没有炸毛。 那同样是高三时候发生的事了,林轻响偶尔会从秦月珍房间里的抽屉里拿钱,但那天抽屉忘了关,秦月珍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婚戒不见了,理所当然认为是林轻响弄丢的,和林山海两个人来了个男女混合二人骂,把林轻响差点儿气哭了,他最受不了委屈,转头跟宋夏诉苦,被宋夏安慰了好半天。 可是,宋夏拿秦月珍的钻戒干什么呢? 像是看出了林轻响的疑问,宋夏接着道:“我爸出走之后,我在他的药瓶里找到了,我猜他可能…本来打算去卖掉来的。” “啊…”林轻响恍然,迟疑了片刻,说:“算了,都过去了…大林最后不还给小秦买新的了么?怪高兴的。” 他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宋夏爸爸都生活的非常困难,房租欠了好几个月,家里人也没管他要。 “我本来想还回去的。”宋夏说:“然后你就让我给你约骆潇出来,我一生气就觉得,算了,就这样让你被冤枉着吧。” “那我可真是魅力不小。”林轻响提到骆潇就想绕开:“把我们品学兼优的宋夏哥哥气得干了多少混蛋事儿都是因为我啊哎哟喂——”他y阳怪气的扭捏了半天,突然想到要生气,只得强行改变了航道,眉头一皱像个烧开水的茶壶,说:“我现在特别生气!” 宋夏勾起嘴角看着他,半点儿没犹豫,哗一下就把衣服脱了,说:“来啊。” 林轻响呆坐着看着宋夏,脑子跟宋夏的皮肤一样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宋夏憋着笑靠近他,一粒一粒解开他的睡衣扣,不一会儿就成了坦诚相对的两个人,他却还是呆着。宋夏亲了亲他的脸颊,直接躺了下去,说:“cbd24k纯金a小林哥哥,来吗?” 林轻响像刚开始学步似的挪到了宋夏身上和他四目相对,撑着上半身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就像在打雷,伸出去的手在宋夏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蜷了回去,指尖颤抖着,亲了亲宋夏的眼角。 宋夏一直笑眼盈盈的看着他,林轻响看了不知为何就觉得心虚,再与他目光接触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撇了撇嘴,要哭了似的:“我、我怎么感觉像是被强迫嫖嫖嫖、娼的小学生啊……” 宋夏噗了一声,转瞬乐得直抖,强迫着让自己淡定了之后才握着林轻响的肩膀把他转身压了回去。 年轻的胸膛贴着后背,林轻响不多时便后悔给林瑞祥留了门儿,这样自己还得忍着不出声,压抑的喘/息不断从喉咙中挤出来,林轻响渐渐觉得自己仿若漂浮在云端,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他听到宋夏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 “才不给你道歉,谁让你喜欢那么多人,就是没有我。” 林轻响努力消化了半天,才吃力的回应道: “我他妈都…为爱做零了,你不负责到底我死都不原谅你。” 宋夏有了短暂的停顿,片刻后,他说:“以前的不道歉,以后也真的不骗你了。” “我很爱你,轻响。” 耳边的温柔的气息和身体的快、感一起直抵心脏,让林轻响不知道为什么,又差点儿落了泪。 第41章 礼物 林轻响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自从跟宋夏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他每天又过上了作威作福的日子,宋夏还凭借自己的神通广大跟隔壁邻居处好了关系,每天用人家的厨房给林轻响做好吃的,一周五天用心工作,周末就回去陪林瑞祥聊天,让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此圆满,除了晚上老被怼的哭唧唧。 日子像是小火慢炖越过越有滋味儿,时间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大步向前迈进,进入十二月,林轻响早早c,ao心起了宋夏的生日,可他脑子里着实没有任何浪漫细胞,张维坐在座位上时不时感觉身后有一道穿越万物的s,he线盯在自己后背,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聊天窗口,问林轻响: 我快着了,你有话快说行吗? 林轻响靠着椅背不由自主的一弹,向前伏案,噼里啪啦打响一行: 宋夏生日要到了,我怕我问你你给我出按x木奉x机杯之类的馊主意。 张维惊道: 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定位? 林轻响本来想说他的厨房py,结果一不小心想起了自己的教室py,立刻为自己开脱,身为人类,情难自禁时总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这我可以理解。然后跟张维说:那你给我推荐个礼物。 张维不到一分钟就给林轻响丢了个链接,他复制打开看了一眼匆忙关掉,道:你麻痹,我不需要催、情,磕抑制剂还差不多。 张维在座位上噗嗤笑出声,道:短短一月,你已经进化到连这种设定都通了?以前当白瞎了吧? 林轻响翻了个白眼,说:你没想法就闭嘴,我这儿改过从新好好上班儿呢。 张维指尖敲了敲办公桌,说:你俩这么久才在一起,有没有觉得以前亏欠他的部分?补给他,还能顺带回忆杀,挺好。 林轻响看着绿色的聊天框,思绪渐渐从眼前抽离,半晌,他问张维:你说我现在的语文水平跟高中比起来,能差多少? 张维:你大学学什么的? 林轻响:中文啊 张维…… 林轻响心里又骂张维不靠谱了,最后还得靠自己。好在那些零零碎碎的信件通过前段时间每天烧来烧去也回忆了个七七八八,这天开始,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写写改改,又联系当下,展望未来,足足进行了快俩礼拜,终于写出了一封信,结果自己刚念出第一句,就别扭的没眼看了。 ——原来真给喜欢的人写点什么这么难啊,他字还写的这么丑,对比起来,以前那真是闹着玩儿了。 思来想去,林轻响决定从头开始,拒绝强制煽情,放飞真实自我,在12月30日的前一天清早下单投影仪,又跟宋夏借口加班窝去了办公室,洋洋洒洒搞了几页纸,直到办公室里其他加班同事散尽,又偷偷溜进会议室捣鼓了半天才得以完成。看起来简单的小事,让中文系之耻小林活活搞成了划时代ji,ng神文明建设,累得他离开的时候汗都出来了,于是再回到家,就已经晚上了。 宋夏把投影仪已经拆了,看他进门儿就问:“生日礼物?” 林轻响大怒,门口一跺脚就冲了过去,冲着宋夏龇牙咧嘴:“你这人真没意思!” 宋夏手脚并用把他钳制在怀里,笑着说:“你可以否认啊。” “你滚蛋,我诚实的像个孩子。”林轻响说:“你怎么就知道这是生日礼物了?我买回来为业余生活增光添彩不行吗?”而后抬头朝正对面的墙壁抬了抬下巴:“你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正正好,起床就能看,困了盖上被子就睡觉。” “是的,可是你跟多动症似的,我想不到看什么能让你安静下来。”宋夏说。 “色/情电影,看完睡一觉,我就安静了。”林轻响振振有词,转头看到宋夏玩味的看着他,蓦地有点儿心虚,往旁边拱了拱先捣鼓他的新玩具去了。 不一会儿屋里关了灯,墙壁的宽度居然刚刚好,林轻响颇为满意,破天荒的安宁了几小时跟宋夏看了部电影,眼睛时不时斜眼儿瞟一眼时间,午夜来临前电影也放完了,林轻响正要动手,看了看宋夏,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枕头立起来靠着墙角,才紧紧张张的跟宋夏说:“请注意,我的年度大电影要开始了。” 12月29日23点59分,林轻响拥挤的小公寓瞬间陷入黑暗,又在顷刻间被投影仪的光线点亮,宋夏看着身边梗着脖子的小孩儿,在屏幕上缓缓转动读取的时间里,也钻进了被子,轻盈的鸭绒下,宋夏和林轻响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画面渐渐明朗,屏幕里的林轻响拿开了遮挡摄像头的手,跨坐回了办公室的椅子上,和数年前的宋夏一个姿势,扯着嘴角傻乎乎的朝镜头挥了挥手,说:“你好呀宋夏,生日快乐。” “还学我。”宋夏看了看事隔几小时的身边人,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被林轻响强行把脑袋扭了过去。 “嗯——”林轻响脑子像卡壳了似的,对着镜头静坐了半分钟,才说:“宋夏你,永远都是十八岁了,多好啊……” 开场白实在不够理想,林轻响说完眼眶便泛了红,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角,才抬起头,声音轻颤着说:“对不起,我还是说实话吧,一点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长大。”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他吸了吸鼻子后稍作思考,缓缓离开了镜头,宋夏把他还打算推开自己的手攥了起来,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林轻响再坐回来的时候,手上捏了几张纸,他冲着镜头挤出个笑脸,说:“不应该在你生日说不开心的事情,我还是照着念吧。” “嘿嘿,宋夏,你好呀!生日快乐,这个时候的你应该正跟我在一起,在我的尴尬中体会这个视频里、天使一般的我对你进行的感天动地的告白,请你不要哭泣,因为在上面的人没有资格落泪。” “好文采。”宋夏笑得哆嗦了两下,林轻响立马翻他一个白眼。 “在这之前我已经五年没有给你送过生日礼物,但是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会跟你说很多话,不知道你听见没有?估计没有吧,不然你怎么会刚回来那会儿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欺凌?在这之前我想过很多次到底要给你点儿什么,还问过我的废物朋友,依旧想不出一个特好的,后来我觉得,在我上学的时候让你递过无数次的信,那我就给你写封信吧。 可真难写啊,我写了改改了写的,比写议论文儿还难呢,难到我不禁怀疑,以前的所谓喜欢可能都不是喜欢,到了你这里,才算数了。现在的我,每一个神经都被你拉扯着,大喜大悲都是一瞬间的事儿,我也没骗你,确实是遇到你,我才变得泪点特别低,所以你就偷笑吧,你真的得到了一个天使男孩的心,我先替你笑了。哈 哈 哈。 在你回来的这几个月,我好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上一次拥有这种感觉,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嗯,我依然很抗拒这两个字,所以现在我非常庆幸自己能重新拥有这一切,尽管、没有尽管,这样就可以了,我非常知足,只要你不离开,就可以了。很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什么人那个什么殊途,也不会大方的让你去过该有的生活,我只看现在,不太相信下辈子,谁也不知道下辈子你和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所以过好现有的每一天,就是我想要做到的。 不过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希望我能做个……聪明人,能够早点去发现,早点去避免错过,少点儿后悔。 在我并不算长的人生里,和你有关的回忆占了一大半,在你面前我总是不想长大,我想一直当一个小孩儿,你和老林就像是我的两把保护伞,老实说,这种尽管去闹腾、出了什么事儿都有人给你兜着的感觉实在太好,直到现在,只要你在,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可是最近我突然迫切的想要成长,想要多赚点儿钱,想要住到更好的房子里去,想要让你拥有所有好的东西,想跟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结果到最后,我不想长大或想要长大,又都跟你有关。 你现在是不是心里美死了,允许你得意一会儿,谁让我欠你的呢? 宋夏,人的一辈子说长其实也并不长,几年前的老林老当益壮,现在他总是糊涂忘事儿,一晃眼的功夫,就这样了。这件事总让我很难过,我怕每天都在改变的我会在你面前,输给了时间。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保持这样多久,但我会尽量让自己再好一点儿,在这之前请你像从前那样给我多点儿耐心,好好待在我身边儿吧!这句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哈。 最后,让我以致敬我的经典大作做一个漂亮的结尾:您好!我叫林轻响,家住东城区李自成路76号铜雀胡同,和爸爸妈妈爷爷一起长大,我的妈妈是医生世家,有知识,温柔大方,我的爸爸是工程队的,有见识,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我的爷爷林瑞祥,喜欢浇水和种花,做饭也还可以,我还有一个像哥哥一样的男朋友,叫宋夏,是我最喜欢的人。今天是他生日,让我们再次隆重祝贺他生日快乐,附加生日礼物是对应16岁的生日愿望券,他可以命令金贵的我为他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最后我要强调一下,新年新气象,我的长期目标是快点儿成长,短期目标是年底升职加薪带着他搬到大一点儿的房子,有厨房的那种,这样在他做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从厨房开始做、爱一路做、做到客厅…… 拉个勾吧?” 屏幕里的林轻响和宋夏面前的林轻响不约而同的向他伸出小指,即便被子里的那两只手一直搭在一起,即便他能感觉到宋夏几不可闻的颤抖,他还是执着的朝他翘着另一根儿小指。 宋夏那双让人着迷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汪温泉,落在林轻响身上的目光仿佛一路看到了黏在一起的未来,他带着温柔的笑意,伸出手跟林轻响拉住,旋转,大拇指狠狠的摁在了一起。 宋夏后来一直没再说话,接吻也不够,占有也不够,爱意满到要溢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林轻响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替刚刚的自己解释道:“不、不好意思哈,最近春`心荡漾看了一些成人小电影,觉得有个能一路做下去的大屋子可真好——” 这番在宋夏眼里甚是可爱的解释成功的换来一个悠长的深吻,宋夏把他拥进怀里跟他咬耳朵:“那先预习一下,做到天亮吧。” “你胡扯什么——”林轻响胳膊肘一顶就开始瞎扑腾,宋夏却也不动了,埋在他肩窝里很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说要长大了,我就好舍不得。”他轻轻抚着林轻响柔软的头发,语气中满是纠结与不舍:“你是最好的,我想让你快乐。” “我现在就很快乐。”林轻响说:“谢谢你……这么久还在喜欢我。” 细密的亲吻和喘/息像一场春雨shi润了不大的房屋,宋夏在林轻响滚烫的身体里断断续续的低语:“我好后悔……我就该不管不顾的,16岁就要了你。” 第42章 同学会 林轻响原本打算30号白天回家跟林瑞祥一起给宋夏做好吃的,但昨晚的深情告白使他彻底丧失了白天,下半身行动困难,只想躺着,眼睛一闭,一睁,天就又要黑了,醒来的时候手机正好呼叫,打开一看,那个同学聚会群久违的再次了所有人,弄丢上了聚会地址,林轻响不由自主的啧了一声。 宋夏从身后伸出手把他捞进怀里,小腿架他身上,问:“怎么了?” 听起来又是清醒了很久的声音。 林轻响转头和他面对面,说:“你说这帮人啊,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人说话,安静的我都忘记退群了,这会儿啪叽丢一地址过来才发现,这事儿居然没黄?大家这是图什么呢?” 宋夏眼睛缓慢的眨了眨,也没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去吧,好久没见了不是?” “不行啊,我31有工作来着。”林轻响说:“而且你老让我去干嘛?那里面儿可有你当年情敌,你还让我去,你什么意思?” 宋夏手往下在他屁股上啪了一下,说:“那你去替我看看情敌现在什么样了,他要是胖了丑了秃了,我就开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夏!你这人,我已经经多方考量发现,其实你是一特腹黑的人。”林轻响笑得钻进宋夏怀里:“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看看,但我真有工作,到时候看情况吧,我要是结束早了呢就去替你瞅一眼。” “…行。”宋夏顿了顿,又说:“玩儿开心点,跟朋友一起跨个年再回家吧。” “好什么朋什么友啊,我算得上好朋友的也就张维了,他才不跟我一起跨年呢。”林轻响想到了什么,露出个贱兮兮的笑:“他肯定要跟他家大熊从2018一炮打到2019!才没工夫理我。” “嗯…”宋夏的手停在林轻响的腰间,一下一下轻轻摁着,问他:“你疼么还?” 林轻响摇了摇头,头发在宋夏的胸口左右蹭得他有些痒,紧接着就听见林轻响跟做汇报似的说:“我,1是出色1,0是宝藏0,我就是此爱绵绵无绝期的无敌小林!” 下一秒,流畅的腰线被一双大手一扣,林轻响像块烤年糕似的被一骨碌翻了过去,脸朝下屁股朝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紧接着就叠加了重量,林轻响菊花一紧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挣扎道:“你他妈干嘛?!你是种马吗?!” 宋夏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说:“你老乱动,这样好抱。” 林轻响瞬间心就化了,嘿嘿嘿傻笑了几声,手摸索着向下找到了宋夏的手,十指相扣钻在被子里,心里一边儿冒着泡嘴上一边儿嫌弃道:“你可真粘人,多大的人了。” 宋夏并没有反击,只任自己的嘴唇在林轻响温暖的后颈缱绻流连,林轻响被逗弄的身心都发痒,不由自主的扭捏着闪躲起来,宋夏却是在认真的眷恋着,不舍自深邃的眼中弥漫开来,说话的语气却像在念着温柔的诗句: “轻响,你好暖哦。” “你你你别跟我耳朵吹气儿了,我痒痒。”林轻响耸了耸肩膀,上半身被逗弄的软绵绵的,小腹却有一簇小火苗逆着方向往上蹿,宋夏却跟没听见似的,仍旧亲昵的蹭着他的肩颈,内心暗涌的情绪,是他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人终究是贪心的,一直珍视的东西在好不容易得到以后并不能得到满足,还想要更多,怕死了失去,恨不得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宋夏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温和,脑袋里心里却要逐渐跌进黑暗里,林轻响温暖的身体正跟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可越是这样越深深觉得不安。 林轻响一点儿也不知道宋夏的心思,只觉得他又在坏心眼的撩拨自己,而自己又非常没有出息的起了反应,他埋着头咬了咬嘴唇,缩起手指轻轻挠了挠宋夏的手心,说:“别蹭我了…我、我想…” 宋夏被他的声音拽了回来,微微起身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俯身侧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唇瓣缓缓移到耳垂的时候林轻响的手再此被抓住下移,然后他就听宋夏的声音像是引诱的咒语,轻抚着他的耳膜: “…自己来,做给我看。” “你他妈…什么爱好啊!”手已经被握着放了上去,他梗着没动,骂人的声音却毫无气势。 “想看,想…都记在心里。” 宋夏说着便搂着林轻响翻了个身,手向上一伸,夜灯蓦地被打开,昏黄的暖光让两个人坦诚相对,林轻响匆忙移开了目光,咬着嘴唇不敢再看。亲吻却紧接着覆盖上来,浅浅一啄,像是在爱护易碎品,宋夏看着这张自己爱了很多年的脸,轻轻翘起了嘴角,推了推林轻响的肩膀,说:“答应我嘛…” 林轻响的脖子到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听到这破天荒的撒娇没来由的就抖了一下,宋夏把他藏在后腰的手拉了出来,放在了那个显然诚实的多的地方。 “让我看,拜托你。” 大脑被一次次的蛊惑,终于失去了思考能力,林轻响带着一身从里至外的羞怯,在宋夏的注视中轻颤着动作了起来,宋夏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刻进脑子里似的,在他的意识渐渐飘忽的时候,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直视自己,空气里都是情/欲的味道,让这样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shi热的亲吻代替了。 他一定是给我下蛊了。林轻响这么想着,又一次陷入了筋疲力尽后,缓缓睡去,梦里他依稀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手轻抚他的嘴唇,说出来的话像是给临睡前的孩子唸童话故事,让他很想去问问讲故事的人,为什么一直重复呓语着我舍不得你这样的句子,却又无法醒过来。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降了一场大雪,林轻响从被窝里钻出来看到窗外雪白的一片,兴奋得像被哈士奇附了身,下了楼就一路扫雪捏球往宋夏身上丢,宋夏始终不还手,含着笑着看着他撒野,林轻响从进地铁之前扔到了出地铁之后,快到公司门口终于觉得没劲了,跟宋夏抱怨: “你能不能形式上跟我互动一下?这样显得我忒傻/逼了也。” 宋夏摸摸他的头,说:“我不怕冷你怕冷,把你扔感冒了怎么办?” “哎哟——”林轻响说:“我哪儿那么弱啊!” “才发完烧,你乖一点。”宋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林轻响皱着眉瞪他,还没说话,嘴唇便被轻轻印上一个吻。 “!!”林轻响大惊失色赶紧推了宋夏一把,警惕的看着周围来往的人,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惊魂未定的小声道:“你这人真不害臊!大街上!” 宋夏一点儿不在乎,自始至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害羞的、恼怒的、激动的、调皮的,他垂于身边的手指嵌进自己的皮肤里却感觉不到疼痛,单薄的身体也感觉不到冷,不会生病也不会老去,看起来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感知的非正常存在,一颗心却还是时时刻刻都因为面前的人而牵动着。 “新年快乐。” 他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儿,满腔的情绪都被生生压制着,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这不还没到吗?等着,晚上回去跟你跨年!”林轻响说。 宋夏摇了摇头,说:“替我看看丑了胖了的骆潇再回来。” “哈哈哈哈哈!”林轻响说:“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你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 路上覆盖的积雪清早就被环卫铲除了,地上看着脏兮兮的,可宋夏站在这儿,就像会发光似的,林轻响看着他温柔的眉眼,一想到这些小心眼儿都与他有关,便又弯起了嘴角,微微垫起脚凑近他的耳畔。 “可我好喜欢你这样。” 简单的字符跳进了宋夏的耳朵,林轻响飞快的在他的鬓角上掠过一个吻,退后,一溜烟跑了。 宋夏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那个背影变成一个小黑点,继而消失不见,他才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大雪过后便是y云避日,他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太阳。 林轻响占了化雪天的便宜,晚上的活动执行由于太冷将户外环节全部取消,坏处是,室内的暖气实在太足,他在后台坐着困得直打盹儿,可屁股隐隐作痛又不能久坐,只得站一会儿坐一会儿的,时不时给宋夏发个消息腻歪歪的抱怨一下,就这么晃到了夜里,在现场扒盒饭的时候,班级群的各位也已经完成了聚餐转战ktv,林轻响被提醒了好几次,就跟宋夏嘚瑟: ——我到现在份子钱都没交呢,怎么都催着我去啊!我也太受欢迎了。 宋夏: ——毕竟你是毕业了消失最彻底的,都想看看你秃了胖了没吧。 林轻响: ——你跟秃了胖了杠上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就算活到70也是把电动轮椅装跑马灯开成f1的养老院一霸,请你拭目以待! 宋夏: ——行,给我留个位子。 林轻响: ——行,我多赚钱买双人的! 宋夏: ——我爱你 “哎呀!” 林轻响勺子搁嘴里忘了拿出来,心里又砰砰砰跳开了,拆开看平淡无奇的三个字组合到一起却像有魔力似的,能够隔着屏幕和网络让人瞬间跌入蜜罐里,让寡淡无味的加班餐也变得容易下咽了。林轻响正要回复,就看见宋夏又发了一条: ——我要用愿望券了 林轻响顿了顿,蹲在地上勾起了嘴角: ——想好啦? 结果自己脑子里的色/情思想先跑了出来,林轻响的耳朵悄声无息的红了,趁着四下无人,又暗戳戳的回了一句: ——什么都可以,恶趣味也可以,小林说到做到! 宋夏要是在,估计他能为了表决心敬个礼。然而,宋夏回复的速度就像是早就编辑好了似的,他说: ——希望你从2019开始,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林轻响看到后居然有些失望,转瞬又开始检讨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只好回了句: ——生日愿望要跟自己有关!不算数!重来! 宋夏说: ——你的一切都跟我有关。 “你要不吃点儿东西?” 千丘坐在餐桌前守着几个没人吃的菜,捏着烟翘着二郎腿,问正面对着窗外的宋夏。 宋夏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落寞,他并没有转过头面对千丘,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我挺怕的。” “看出来了。”千丘说。 “好像死的时候都没这么怕。” 宋夏说完,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又被自己强行归正了。 第43章 再会 跨年夜的ktv人声嘈杂,林轻响一进包间差点被烟酒味熏晕过去,好些同学已经分拨喝高了,他前脚进门后脚后悔,然而好死不死,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一首歌唱完,就这么一点儿动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大家,加班,来迟了。” 林轻响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成熟礼貌又得体的大人了。 “林轻响?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啊?” 面前对他发出疑问的胖子让他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他叫什么名字,然而并不能想起来,只依稀记得姓张。 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感叹与称赞,大部分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又各干各的了,没有过分热情反倒让他自在了不少——毕竟五年没有联络,大家感情淡薄太正常了,群里的果然只是客套,成年人的人际交往大多都是这样。 但让林轻响感到有趣的是,里面真的有不少熟悉的脸孔被吹胀了一圈不止,他在心里哈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打完招呼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了手机,给宋夏拍了个小视频,配文: ——你真的捡到宝了,你看看我的同学们都让社会摧残成什么样儿了!我要是你做梦都笑醒了这是什么螺旋拐弯儿运啊您这是。 时间指向23:00,宋夏说: ——可不吗,我十几年亲身见证的好看。 林轻响窝在沙发里笑得眼睛眯起来,觉得这样寒暄后没人理的状况反倒自在,再形式上的呆个十几分钟就找借口走掉。 想到这儿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幽蓝的灯光笼罩着三十几号人,实在很难辨认骆潇的踪影,林轻响歪了回去正要给宋夏回消息,面前突然飘来一片y影,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轻响?” 林轻响蓦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五官依旧可见当年的模样,可这体型让他怀疑自己装了鱼眼镜头,尽管一瞬就认了出来,林轻响还是像给十几岁的自己寻求心理安慰似的,试探着问:“骆潇?” 面前的人笑着点了点头,以前是“老实人的微笑”,现在是“很憨的老实人的微笑”。 林轻响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脑子里已经换过劲儿来改乐呵了,恨不得现在就拍张贴脸合影给宋夏发过去,于是他大手一挥拍了拍身边儿的空位,说:“坐。” 骆潇一坐下去林轻响就觉得身边凹下去一大块儿,同时一股酒味顺着骆潇就飘了过来,看样子他已经喝了不少,林轻响没忍住,偏过脸笑了。 最初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林轻响没打算隐瞒,直接发问:“您这有200斤了吧?” “差不多”骆潇因为喝了酒的关系,说话慢吞吞的,看着却一脸诚恳:“本来180的结婚后又胖了20来斤” “你结婚了?!”林轻响略微惊讶:“挺早啊,这才毕业一年多。” 骆潇微笑着挠了挠头,浑圆的手指抓出手机翻了翻,举到林轻响面前,说:“我女儿上个月刚出生” 那是一张属于有生命诞生的家庭特有的合影,病床、疲惫却微笑的母亲、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五官的小朋友和满脸都写着幸福的骆潇。 如此正统又老实的直男,怪不得后来见了他就跑。 林轻响这么想着不由得感叹,也的亏最后没怎么着,要不这不是耽误人么。 “你这够快的啊,恭喜。”林轻响随手拎来一瓶酒举到骆潇面前,骆潇却摆了摆手:“我头都晕了,不能再喝了,你看果汁儿行么?” “别别别,这么着不成我欺负你了么?”林轻响笑了,心中前所未有的释然,照片儿也不想拍了,人现在过得挺好,他也挺好,没什么好笑的,回去还要劝劝宋夏不要对一个老实正统的男人小心眼儿了。 他放下酒瓶,说:“嗨你早说啊!挺好!我当你这么胖是处关系喝出来的,其实我压根儿就不爱喝酒。” 但骆潇却像是急于要完成某种仪式似的,支着自己沉沉的脑袋在桌子上一圈圈扫视,然后起身去拿了一瓶未开封的橙汁,跟林轻响说:“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林轻响一愣,有些尴尬的挡了回去,说:“别别别,都陈芝麻烂谷子了,没必要嘛!”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人鬼未殊途 作者:auntkuma 第13节 骆潇微皱着眉,胖胖的脸盘儿在清冷的灯光下透着几分落寞,举着橙汁的手却并未放下,林轻响跟他对视片刻,只得认输般的把酒瓶举起来,轻轻碰了一下,说:“你说你怎么这么老实,我这都不当回事儿了。” “他、他们说你毕业,找过我”骆潇抿了口橙汁,诚恳中带着愧疚:“但当时我确实不是故意的”骆潇的思绪随着言语蓦地闪回了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不自然的抖了一下,说:“你知道,我进球队、在球队,都是因为宋夏,他当时那么跟我说我实在是——” “宋夏跟你说什么了?” 林轻响心脏漏跳一拍,接着就是等待双色球开奖般的兴奋——c,ao,这个死骗子果然还有事儿没说,待会儿回去就算账! “他让我,以后,见你就绕道走你在的地方,我都、不能去。” 林轻响眼睛蓦地瞪大了——破案了!原来他的初心动是这样夭折的!宋夏这个暗恋他多年的痴汉那时候居然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斩断他的情丝的!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愤怒,他居然非常高兴!不对,简直是兴奋!哇哦!他现在就能想到5000个回去跟宋夏y阳怪气炫耀带揶揄的词汇,这真是太木奉啦! 惊讶过后是大笑,林轻响实在没忍住,像是偷听到讨厌班主任的丑闻把沙发捶得直响,旁边的人看过来才让他强行把自己拉回正常状态。 “你也太怂了!”林轻响也顾不上跟人家五年多没见,直接蹦出熟人专用词汇:“你他妈,这么高的个儿白长了!他让你干啥你干啥!他让你考场蹦迪你去吗?!” 骆潇有些迷茫的眼神朝他身上缓缓飘来,稍作定格,摇了摇头,说:“他当时太吓人了,关了器材室把我、绊倒一筐篮球倒我身上揪我、衣领” “反击啊!”林轻响这些日子被宋夏压的菊花每日隐隐作痛,这会儿跟骆潇面前嘴上呈英雄:“抓他蛋蛋掏他裆!” 跃跃欲试,就差上手了。 骆潇呆呆的看着他,以树懒的速度眨了眨眼,才舒了口气,说:“他都你还这么说,看、看来是他单恋你。” “什、什么?他连这个——啊,不是,你、你说这什么意思?他单恋我?” 林轻响明明滴酒未沾,听到疑似骆潇知道宋夏喜欢他的消息,还是紧张的舌头打结了。 骆潇眼睛发直像一尊佛像,看着林轻响半晌没说话,在林轻响急得恨不得抡他一拳催他开口的时候,他终于缓缓伸出手,软趴趴的抓着林轻响的衣领,稍稍往起一提,说:“我、喜欢他,就是那种喜欢,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三人行,你、非常、碍事。” 骆潇迷迷瞪瞪的也模仿不出宋夏的语气,可林轻响却透过骆潇有些好笑的样子想到了当时的宋夏,毒舌跟随软化的心脏偃旗息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正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听骆潇又说: “我、我当时,还不太能、接受觉得所以就、就” “啊!”林轻响迅速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理解。”说完他想到宋夏嘴角又不自觉的弯了起来,幸好这照人的灯光和骆潇的思维能力看起来都不太行,林轻响蹭了蹭自己的鼻尖,不由自主道:“宋夏真——欺负人,坏心眼儿。回头我替你揍他,嘿嘿嘿。” “他、他终归是,善良的人”骆潇摇了摇头,又低下去,沉默了几秒,才接着道:“不然,也不会救我,我都希望、他别怪我没去、看他,我、实在是,不敢路过、电影院。” 林轻响听到前半句还当骆潇所谓的“救”是说篮球队的事儿,正打算单方面以宋夏名义进行安抚劝解,却被后半句蹦出的词语悉数打断,他短暂的联系了上下文,只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一堆二进制代码,乱的,想不明白,可刚刚还软乎乎的心脏这会儿,却没来由的沉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啊?” 林轻响怔怔的说。 骆潇搓了把脸,说:“我是说…他把我从影院救出来那件事。” “噢。” 林轻响应了一声,感觉脑子里蓦地进了只蜜蜂,飞来飞去嗡嗡嗡嗡吵个不停,像是要把周围嘈杂的人声歌声都隔绝在外,又像是故意不让他集中ji,ng力似的。他只得闭上眼甩了甩头,深深呼吸之后,才用没什么波澜的语气说出他的结论: “我没懂,他能把你救出来,没道理只有你活着啊。” “你……不知道啊?”骆潇吃力的撑了撑眼睛,说:“他救了我之后又回去救我女朋友,才——” 笨重而缓慢的说话声像是呲呲作响的引线,努力向前推进直到终点引燃。林轻响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紧接着传来的忙音,又让他觉得自己耳鸣了。 第44章 善 2013年。 这个八月对宋夏很漫长,林轻响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寻找骆潇的踪影就是回家丧的抬不起头,失恋的苦痛成功影响到了他的自尊心,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行,不仅如此,宋夏还发现,自己哄林轻响的那些招数都失效了。 那个暑假,他听见林轻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别搭理我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宋夏只得告诉自己,熬到林轻响开学住校,他俩应该就都解放了。他也开始慢慢放过自己,学着用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刷街、一个人看电影来整理心情。 虽然目前来看作用不大。 月末的夜晚,宋夏站在老旧的电影院前厅看着上映的片子,又想起原本早早跟林轻响约好一起看的侏罗纪公园,蓦地跟自己生气起来,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身边站着的骆潇和陌生的女生,两人十指相扣。 骆潇不经意一眼瞥见宋夏,还想装作没看见绕开,却不想平时懒得搭理他的少年主动朝他点了点头,又问:“女朋友?” 答案显而易见,骆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宋夏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你俩看什么?” 骆潇和女生相视一瞬,像回答老师提问那样,说:“被、被偷走的那五年。” “哦……”宋夏点头:“拜拜。” 说完,他去买了张《侏罗纪公园》后独自坐在了等候区,时不时看看坐在对角和女朋友亲密交谈的骆潇,不由得感叹这一趟真没白来,再没有什么理由比“他是个笔直的有女朋友的直男”更能让林轻响死心了。想到这儿他便放松了起来,一颗已经枯萎很久的心扑簌簌发了芽似的,充斥着新生的愉悦,在舒适的温度中等待着,直到检票,进了场,他仍旧心不在焉,满屏幕的特效也没能唤回他的注意力,反倒让他连日里为强行割离而努力的身心整个儿松了下来,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电影进行到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却是因为呼喊与呛人的烟味。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着了火,宋夏被喉咙深处传来的挣扎叫醒后猛咳了两声,发现整个影厅的人都在慌乱的往外跑,不用细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犹豫,迅速站起身和人群一起撤离,却在安全通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浑身瘫软的倒在角落。 熏人的烟味弥漫之下,所有人都在为了早点儿出去而奔跑,宋夏蹲下`身晃了晃骆潇,回应他的只有艰难的咳嗽。 “你真是——”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吐槽他身子弱的时候,于是将骆潇的胳膊架上了自己的肩膀,用力站了起来。 “还有意识就自己努力走走,重死了。” 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两个少年搀扶着走了一会儿就遇上了陌生人前来帮忙,宋夏终于轻松了一些,一言不发的将骆潇从电影院拖了出来。 干净一些的空气灌进肺里的时候,他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在了地上。 周围是嘈杂的声响,惊魂未定的人们一边催促着消防车一边拿出手机录起了视频,宋夏看了看躺在地上不住喘气的骆潇,不知怎么就笑了出来,向着他像是玩笑亦或是自嘲般的说:“你要不是单身,我就不救你了。” 骆潇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强塞进了出故障的风箱,一起一伏喘个不停,一双眼睛艰难的看着宋夏,看着看着就被涌上的泪水模糊了,他似是竭尽了全力让自己缓和下来,抬起微颤的手指指向不远处面目狰狞的建筑物,挣扎道:“她、她还在、里面——” “……你自己跑了?”宋夏感到不可思议的看着骆潇,看见他努力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想、找人、帮、帮——” “好了好了。”他虚弱到宋夏觉得得cha上氧气管才能继续说话,忙打断了:“等着吧,我带她出来。” 并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影厅着火的少年,笑容像是为了在前情敌面前显露调皮的自信,没有任何犹豫的,带着回家后和林轻响的对白幻想,一往无前。 然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ktv的歌声被角落传来的异动强行中止,骆潇整个人连带着瓶瓶罐罐轰然倒地,林轻响不知哪来的力气,整个人扑在了骆潇的身上,让他的衬衫发出“呲啦”的撕裂声。 呆愣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又听到了拳头上脸的筋r_ou_相撞与怒不可竭的破口大骂。 “c,ao/你妈!你凭什么让他救!你以为你是谁!” 骆潇被这劈头盖脸震得忘了防备,身体里的酒ji,ng未散去,整个人还是懵懂的状态,愣愣的迎接林轻响翻涌的恨意,仿若虎牙都闪着森白的光,恨不得咬死他似的。 “你、你害死他了!” 林轻响揍了一拳却感觉像是打在棉花上,还没找到能够发泄的方式,怒气就已经化成眼泪涌了出来,不断地落在骆潇脸上身上,身体被悲伤牢牢笼罩着,颤抖了起来,他想到宋夏一次次的年级第一,想到宋夏神通广大的把他扶不起来的功课拖了起来,想到宋夏在接连遭遇变故后的坚强… 想到宋夏在那个视频里,原本的羞怯与不适在提到想学金融,还觉得自己能学好时瞬间回来的自信。 想到宋夏原本是个周身都闪着光的人,只要好好的走下去,就能够—— 想到这里,林轻响发紧的喉咙不知在为谁震颤,让喷薄而出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本来……他本来应该有那么好的未来啊!” 狼藉的地上,林轻响触目惊心的悲伤映入人们的眼帘,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将林轻响拉起来,被架着站起的那一刻,林轻响对着骆潇开火的枪口无法抑制的转向了自己,人们听到他一遍遍地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我该早一点儿发现的。 是我的错,我根本就不该让他们认识,更不该喜欢他—— 几双手的攀扶下,林轻响蓦地睁大双眼。 高中的篮球馆,流着汗的少年身体,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面目模糊却让他无地自容的梦,突然无比清晰的屹立在面前。 他突然不知道念想了许久的人究竟是谁,只能确定现在的他害怕知道答案。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泪流不止,紧紧蜷着的手指快要将手心抠破——好疼啊,要死了似的。 林轻响凭借一己之力让三十多人的集体聚会彻底崩盘,闹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0点就要来临,到场的所有人2018的尾声都带着莫名袭来的尴尬与怪诞,不时有人面面相觑,使了眼色后默默离开,走廊里年轻男女们的齐声倒数传了进来,骆潇被即将到来的新年唤醒,咬了咬嘴唇过来跟林轻响说了声:“对不起。” 虽然他以为,林轻响早就知道了。 林轻响像没听到似的,在注目中起身糊了把脸,拿起手机便看到了宋夏的信息。 2019年的0:00,宋夏第一个对他说: 新年快乐,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又一遍。 林轻响没有回应任何人,拉开门又关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想给宋夏打个电话过去,却又怕接通听见了他的声音又会哭起来。 宋夏还在,幸好,宋夏还在。 林轻响深吸一口气在路边的冷风中打起了车,他想,我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接下来的时光,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了。 “这一年结束了。” 宋夏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个雕塑似的,一整晚都没有回头。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千丘耷拉着眼皮应了一声,说:“是啊,小朋友,也还是没有回来。” “我好像…没什么变化,心里反倒更没底了。” 宋夏终于松了松肩膀,捏了捏自己的手,顾一给他的标记应该已经失效了,可顾一的不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从一个定时炸/弹变成了随机暗雷,未来会发生的一切,更加不可预测。 千丘舒了口气,看着少年的背影缓缓起身,手肘撑在身后,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大理石料理台,嘴角在胡子拉碴的脸上弯起微妙的弧度。 他对着那个不安的背影说:“我好想小朋友啊。” 宋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我们真的只能等吗?” “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笑容缓缓消失,千丘趿拉着拖鞋,挪到了宋夏的身后:“所以我想试试……” 宋夏的思绪被男人y风一般的声音打断,头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眼下是穿膛而过的刀尖,金属的反光看起来比窗外的寒气还要冷冽,却没有痛楚,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形容的触感,从脚底一寸寸蔓延到头顶。 少年回头,眼神中带着不甚理解的迷茫,与面无表情的千丘在静默的空气中打了个照面。 “谢谢提醒。虽然你杀不了我,但我想试试反过来的话,他会不会回来。” 这是他倒地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45章 尾声非正常cp “还不走?” 张维把外套搭在胳膊上,准备离开隆冬深夜的办公室里,却发现林轻响完全没有走的意思。窗外雾气弥漫,隐约能看见他俩是办公室最后留下的人。 “啊,我搞客户关系维系表呢,弄完就走。” 林轻响话语间眼睛仍旧盯着屏幕,没有回头。 “要这么拼吗?我担心你垮掉。”张维翻着手机,露出担心的神色。 林轻响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看向张维:“垮过了,这不努力活着呢。” “吃个夜宵再回来?” 张维锁定了一家不远处24小时营业的粥店,对林轻响说,为了不让他拒绝,特意补了一句:“我特别饿。” 林轻响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办公室里唯二的两个人片刻成了粥店唯二的两个客人,坐在靠窗的角落,加了海味的粥连接着小火炉,被煮的软软糯糯端上来,让窗户起来团团雾气,张维给发呆的林轻响盛了一小碗搁到面前,才让林轻响回神转过了头。 “努力活着就得让我伺候你啊?以前我可不用给你盛饭。”张维笑着说。 林轻响被深夜的海鲜味唤醒了味蕾才想起自己下午并没有吃饭,尴尬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 “…别别,我没这个意思。”张维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你这么拼命加班我看着害怕,最近没有这么多事儿吧?” “事儿都自己找出来的。”一口热粥下肚温暖了肠胃,林轻响放松了点儿,说:“我以前从来不会做客户关系维护,他们爱留不留,现在要好好经营一下走可持续发展路线,做起来才知道,真费劲。” 张维微笑着看着他:“你休年假到底干嘛了?正常人都玩儿的收不住心了,你这大变活人似的。” “睡觉睡觉睡觉啊。”林轻响翻他个白眼:“我都说八百遍了。” “我知道。”张维撑着脑袋也不吃,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你俩吵架这时间也太长了,哪有这么久还不和好的。” 林轻响一顿,旋即毫不在意似的又喂了自己一口,说:“反正他等着,我憋大招呢,拖得越久我虐的他越惨,最好哭着抓着我的裤脚求我跟他和好。” “……我说你什么好。”张维有些无奈的看着林轻响小了一圈儿的脸和黑黑的眼圈,说:“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啊,服个软不行吗?” “?我哪样儿了?”林轻响立刻抬起头,嘴角还有没喝掉的米糊:“我依旧如此英俊帅气。” “…随你便吧,吃完了回家啊,别加班了。”张维说。 林轻响果断摇头:“不行,我要好好赚钱,你别挡我财路。” 最后他在张维接二连三的叹息中喝完了三碗粥,才似笑非笑的说:“您瞅您愁的,不知道的以为吵架闹分手的是您呢。” 张维一直沉默到俩人走出粥店,站在深夜寒气逼人的街头,才说:“你哪怕哭一哭闹一闹发发酒疯呢?这样我看着真不太习惯。” 林轻响看着他话语间呵出的一团团白雾转瞬又消失不见,只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以前确实只会两种解决事儿的办法,但现在我要学会第三种,我要好好生活。” 那样,我才能在再见到他的时候,像个人样。 剩下一句他没说。一直被告知他们只是吵架闹分手的张维也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熬太晚,而后回家。 办公室只开了自己头顶那排灯,林轻响看了眼快要走向凌晨的时针,面色如常的唤醒电脑桌面打开表格,眼睛盯着上面的数字与人名,手指在键盘上刚敲下一个字母,一滴眼泪掉在桌面,“啪”的一声。 他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继续打着字,听着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内回荡,直到视线模糊到不能看清屏幕,才抹了把脸,又吸了吸鼻子,一双手一刻不停的回到工作状态,重复几次,他终于不再掉眼泪了。 宋夏消失后的第27天,这是他的日常。 林轻响像一个水性极差却漂浮在海面的人,看似在循着方向漂流,实际却不着边际,好像习惯了海上生存,却又仿佛随时会溺水而亡。 每一天他都要用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沉下去。 “你确定只要跟他一起变老就可以了吗?” 深夜街头,少年双手贴于两侧,身体微微前倾,一副仿佛随时都要鞠躬的样子。 “嗯…我知道很难,但是我只要外表看起来是在跟他一起向前走就可以了。” 宋夏扬起嘴角,依旧感觉不到冷的样子。 “对不起!” 顾一果然又鞠躬了,从他俩再次见面到发现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死亡记录后,他已经不记得这孩子代替他不靠谱的就职组织道歉多少次了。 “都说不用了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很好了,现在连工作都有了,不是更好了吗?”宋夏微笑着看着顾一。 顾一有些沮丧的皱着眉,说:“我们老大失踪到现在还没回来…我都不敢想已经出了多少起像你这样的事故了,大家迫于无奈才设立摆渡人这个职位,经常需要晚上出来,很辛苦的。” “不就是看到了游荡的孤魂就打举报电话吗?这种朝阳群众一样的工作还给这么多钱。”宋夏说:“是好事。” “…可我们也害你失去了最重要的…” 眼看着顾一又要鞠躬,宋夏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又是安排工作又是补偿愿望的,我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变老吗…我本来还以为…”顾一说:“你的愿望会是去好人家出生呢…” “那我怎么照顾他?”宋夏笑了:“等长到20岁去找40多岁的他吗?这样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已经错过很多年了。” 顾一顿了顿,说:“算了,感情的事,我也不是很懂。” “嗯。”宋夏勾起嘴角:“所以你也不会急着去找千丘,对吧?” “那当然了!他居然做出这种事。”顾一愤然道:“就算结果是造成了我们碰面,我还是很生气。” “是的。”宋夏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我有没有可能被一刀扎的魂飞魄散,完全是用我来做实验,碰运气,你还是再折磨他一阵儿吧。” “对。”顾一一口答应,旋即低头看了看时间:“啊,28号了,说来用人的时间算,我跟他好几个月没见了。” “28号??一月吗?”宋夏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新闻,拿出自己刚被特制过的手机又看了一眼,赶忙道:“我得走了,他肯定——” 想到这儿,一直云淡风轻的表情有了变化,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凝重了起来。 没等顾一反应过来,他便消失在夜色里。急匆匆的赶回家,推开门却空无一人。 宋夏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时间在这间小屋子里仿佛停止了流逝似的,除了—— 视线停在墙上的相框,右下角贴了一张粘在白纸上的纸条,那是他在销毁林轻响给骆潇的情书时偷偷撕下来的那句——我看到你时,所有的自信都自卑了起来。 那是两个少年在夜灯下一边琢磨一边写给另一个少年的信。只不过那时其中一个愚笨的人不知道,其实大部分,都是在说给他的。 看到两个字被shi润的晕开,林轻响掉泪的样子顷刻间在宋夏的脑海中浮现,让他不住皱眉, 立刻拿出了手机,时间指向2019年1月28日凌晨两点,他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淡定,焦急的按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接通的那一刻,铃声隔着一扇房门,响了。 那声音立刻被打断,紧接着就是静默,好像呼吸都需要胆量。 林轻响站在门口,并非不想出声,只是在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他便喉咙紧到发不出声,胡乱接起来后就失语了,可他太害怕对面的人消失不见,强迫着自己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嘶哑的单音节。 “嘟——” 电话断了,房门啪地被拉开,林轻响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几秒钟之内经历了一场假死,心跳停滞大脑空白,直到被一个大大的拥抱摁进怀里,才活了过来。 房门关上,他的手机落地,摔了。 记忆里只跟林轻响分离了几个小时的宋夏准备好了接受一场眼泪鼻涕脏话横飞的狂风暴雨,可他的“对不起”说了很久,林轻响都没有反应。 宋夏有些担心的想要看看他的脸,却被林轻响死死的扣住肩膀,两股力量开始博弈的时候他才开了口: “我在好好生活,你别走了行吗?” 他的尾音和指尖一起发颤,一直传递到宋夏心里,让他的心脏紧跟着软化了,宋夏摸摸他发梢,说:“好。” 林轻响却摇了摇头,终于舍得从宋夏的颈窝钻出来,盯着他说:“不行了,你得给我打个条,我要去做法律公证。” 宋夏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指尖轻轻扫过他发红的眼眶,低头落下一个吻,又重新把他抱进怀里。 “这次是真的。以后不骗你,只养你。” 凌晨的303静默了一会儿,而后,哭泣声,责骂声,喘/息声,呻/吟声终于接连出现,像爱乐悠长,直到天光。 第1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