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正文 第1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节 备注: 去当细作却爱上敌人怎么办? 作为一个有职业c,ao守的细作,爱上敌人?不存在的。我就是饿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爱上摄政王的! 后来:嘶~真香! 成亲多年发现王妃是细作怎么办? 能怎么办?娶都娶了,还能离咋地? 正剧? 错,全文搞笑逗比路线。 相爱相杀? 假的,咱只爱不杀。 虐? 大错特错!都是糖。 一周至少2更,上不封顶。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辕,沉胥(慕容胥) ┃ 配角:晋骁,慕容凌 ┃ 其它:互宠,轻松,搞笑,摄政王 ================== ☆、楔子 “皇上身体抱恙,今日早朝由摄政王代为主持!” 五更天,金銮殿。 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叫醒北商皇宫这一天的清晨。 初升的红日被乌色的云遮住光芒,透出来的是颓废的橘色,再无往日艳丽,就像如今的慕容皇室。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声音是从龙椅右边拉起的紫纱里面传出。 慵懒,沉稳,悠扬,空灵。 金銮殿作为历朝皇帝早朝的地方,装潢布置都之于其他宫殿更加华丽气派,也更加严肃。当然,严肃只是曾经。 现在的金銮殿,被改造成了摄政王的别院。 架起的紫纱,就是为了他的男宠。 先王登基前便饱读诗书,曾四海云游教学,登基后整肃宫廷,风气严谨。但那也只是曾经。 现在的北商国,朝堂内是摄政王的人,朝堂外是摄政王的人,上朝的是摄政王,批奏折的是摄政王,处理事情的也是摄政王……谁不知道?当朝的皇帝,是个空壳皇帝,当今的太子,是个傀儡太子。 紫纱外,大臣们朝服整洁,神情肃穆。紫纱内,衣不遮体的少年倚靠在身穿金丝蟒袍华服的男子怀里,剥好的葡萄放进男子嘴里,男子缓缓将葡萄嚼了咽下,把目光移到怀里的少年身上。 “王召说徐刚玷污了他的妻子,徐刚又说是王召的妻子勾引他在先,两人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据。胥儿觉得,该如何办才好?” “杀了。”少年剥葡萄的手连顿都没有顿过。 景辕道:“缉拿徐刚,明日午时处斩。” 有大臣道:“王爷不可啊,徐刚乃朝廷大臣,那王召只是一介百姓,怎能听百姓的一面之词?”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前一句话正义凛然,后一句话,就很偏袒了。 “更何况,胥儿说杀了,你们没听到吗?” 众臣默。 半个月前,摄政王就下令,沉胥这个名字,与摄政王等重,他说的话,就是摄政王的命令。 没有人敢有异议。 “以后这样的小事就不用在早朝奏了,散朝。” 景辕起身,牵起少年的手,先于众臣离开金銮殿。 所有人都说,沉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沉胥闻言不生气,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傍上你们王爷我就是为了变凤凰,不服,你也傍一个试试?” ☆、初入王府(1)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沉胥是个名人,北商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出名不是因为成立了断月楼,也不是因为开青楼赚了大钱,而是因为他是北商国第一个断袖。 所有人都说,断月楼楼主开青楼就是为了赚钱,赚钱就是为了养男宠,养男宠就是为了放青楼里为他赚钱…… 断月楼里的人,除了吴长老和止砚,大多是富有经济头脑的生意人。 生意人,自然是希望赚更多的钱,于是楼里就有人提议:“这五年里我们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县城,可县城终归是县城,不如昱城,客流之多,乃达官显贵最集中的地方。若在昱城开一间青楼,保证收入不低于县城的三倍。” 吴长老摸着花白的胡子:“不可。昱城乃皇城,天子脚下动土不是儿戏。” “可是如果局限于小县城,我们实力得不到发挥,不利于断月楼日后发展啊。” 吴长老神色严肃:“将手伸向昱城,若幸运还好,就怕一不小心得罪摄政王,到时别说断月楼,连项上人头都不保。” “成大事者需冒险ji,ng神,为了断月楼日后的发展,何不一试?” “我们得罪得了皇帝,得罪不了摄政王!” “……” 众人争论不休,沉胥哈欠连连。 “楼主以为如何?”吴长老转过头来。 沉胥一个激灵醒过来:“啊……那个……”他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贴身随从止砚,止砚无语,但还是小声提醒他:“楼主,长老们在讨论是否将青楼开到昱城。” “嗯,右护法说得对,成大事者需有冒险ji,ng神。小小一个摄政王,怕他做甚?”长腿一伸,下巴一扬:“倾世无双摄政王,乃吾之姘头也。” 举楼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摄政王最厌恶的就是断袖。 吴长老胡子颤了颤:“楼主,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然而四者之中,耻尤为要……” 沉胥又打了个哈欠,吴长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等吴长老的长篇大论说完,沉胥说:“摄政王真的是我的姘头,不信你问他去?” “你……”吴长老脸色发青,沉胥大手一挥:“散会!睡觉去了。” 沉胥说摄政王是他的姘头,其实是有原因的。 几天前,他去昱城迎春苑私会小九,赶上官兵搜查逃犯。他当时酒劲上头,对着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个人就抱了上去。 很不巧的,那个人就是摄政王景辕。 据迎春苑的人说,他当时差那么一点点就亲到摄政王的嘴。摄政王自然大怒,他的命差点就交代在那里,还好小九拼死为他求情,他这条命才算保住。 小九还说,怕摄政王改变心意,让他这几个月都不要在昱城出现。但是既然决定要在昱城开青楼,怎么能不先去调查调查市场呢? “楼主可要宽衣就寝?”回到寝宫,止砚问。 “更衣,本座要出去。” “是。” 脱下楼主华服,换上一件轻便简单的衣服,取下玉冠,改为发带。整装后对着铜镜照了照,对里面的白衣美男子十分满意。 “吴长老来就说本座在睡觉。” “楼主一人出去恐会有危险,属下陪您一起去吧?”止砚是断月楼武功最高的人,向来与沉胥形影不离。 “你留下,吴长老才不会起疑。放心,天黑之前我定会回来。” 事情交代好,沉胥欢喜地下山了。 一路风景甚美。当然……前提是没有遇见打劫的。 “杀!” 半山腰,一群黑衣人和一队路过的商队打起来,黑衣人一看就是练过的,商队的人虽多,却节节败退。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惊扰到马车中的美人,沉胥飞出去,一脚踢飞黑衣人,来了一个英雄救美。 “上!” 为首的人示意,四个黑衣人同时朝沉胥攻过来,两人攻头,两人攻腿,沉胥飞起,踩住黑衣人的剑锋,再以一个回旋依次踢向四人的脸,四人吐血倒地。 后面的黑衣人看形势不对,纷纷撤退。 沉胥拍拍灰尘,整整衣冠,面含微笑优雅地转身,掀起车帘。 “鼠目小贼唐突了佳人,已流窜逃去,姑娘可无恙?” 四目相对,沉胥呆若木ji。 “本王无恙,不过你……就不好说了。” 马车内的人哪是什么姑娘? 景辕一袭紫色流云宽袖长袍,白玉冠。他没有束起全部头发,留了一半黑发垂落在腰间。手指扶着太阳x,ue,斜靠在马车后座上,神态慵懒。不似上一次在青楼办正事时的严肃,随意中多了几分……妖媚? 他能用这个词吗?这人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 “草民见过王爷,是草民有眼无珠,认错了人,王爷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莫与我一般见识。”沉胥福身行礼。 “谁跟你说的本王宽宏大量?本王是那种人吗?” 这摄政王不按常理出牌啊。 传闻摄政王凶狠残暴,手段之可怕,无论皇亲贵族,达官显贵,皆不放在眼里,沉胥擦了擦头顶的汗。 “这……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是谁?” 景辕的语气很温和,沉胥脚软,扑通一声跪倒。 “是草民说错了话,还望王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 沉胥刚要谢主隆恩,景辕合掌:“木离。” 一阵风吹过,冰冷的剑锋便贴着他的脖子。 “王爷不能杀我!” “为何?” “我与王爷好歹有过一面之缘,王爷上次都饶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再饶我一次。” “可惜本王并不是什么好人,木离……” “王爷急于灭口,是不是害怕被一个男人侵犯的事情传出去!” 木离手一颤,沉胥的脖子差点被割破,他忙小声对木离说:“大哥你手别抖啊,我好慌。” 木离在侍卫中武功虽然不是最高的,但他是摄政王最信任的亲卫,自尊心还是有的,现在却被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说手抖:“谁手抖?你才手抖!” “油嘴滑舌,木离,把他舌头割了。” “只割舌头,那王爷是不是不杀我了?多谢王爷!”说着就磕头谢恩,然后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王爷都不杀我了,那念在我刚才帮王爷打退贼人的份上,也放过我的舌头好不好?” 说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大板牙,笑得那叫一个真诚。 “这是第二次,你不会有第三次得罪本王还能活命的机会。滚。” 沉胥麻溜地滚了。 抵达昱城的时候还是正午,太阳当空,沉胥找了家茶馆点了壶碧螺春。 “听说了吗?摄政王和断月楼楼主竟然是那种关系。” “什么?你听谁说的?” “我朋友的表弟的妈妈的侄女的二弟在断月楼当差,亲耳听断月楼楼主说的,摄政王是他的姘头。” 若不是沉胥定力好,一口茶就喷出来了。 他早上说的话,现在就传到昱城,这谣言传播速度也忒快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凑过去。 “摄政王不是最恨断袖吗?”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们都知道的,摄政王封王十年,至今王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你们知道吗,几日前迎春苑,那断月楼楼主抱着摄政王一口一个甜心,摄政王居然没有杀他。” “嘘,小声点,听说摄政王今日回朝了。” “……” “想不想听听事情的真相?” 众人目光统一看过来。 沉胥站起来,摸着下巴,一板一眼地开口:“事实就是,摄政王暗恋断月楼楼主多年,迎春苑一见,两人相见恨晚,干柴烈火好上,但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对外封锁了消息。” “真的假的?摄政王会是断袖?你小子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我说他是断袖,原因有二,其一,摄政王手段狠毒,y险残暴,这一看就是单身多年导致的肝火旺盛。其二,摄政王已是弱冠之年,府中却连个侍妾都没有。你们想啊,哪个正常男人不需要女人?可他摄政王就不需要,你们说,他不是断袖是什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怎么知道摄政王暗恋断月楼楼主?”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啊,摄政王肝火如此旺盛,在迎春苑却没有杀断月楼楼主,这不是有j,i,an情是有什么?” 楼上包间。 听着楼下的臭小子一口一个“肝火旺盛”,木离气得拔剑:“王爷,属下这就去把他的舌头割了。” “且慢。” 景辕目光一暗,又莞尔一笑。 “此人狡猾至极,也有趣至极,本王要亲自收拾他。” ☆、初入王府(2) 离开茶楼后,沉胥去了迎春苑。 他虽不是那里的常客,却出手阔绰,里面的妈妈很喜欢他:“诶呀楼主您来了?快快里面请,姑娘们接客啦!楼主,只是小九今日有客怕是不能相陪了……不如您看看其他的姑娘?” “姑娘们都很漂亮。”他大步往前,微笑着面对前方站成一排的姑娘,余光却观察着身后,那尾巴果然跟来了,很好。他笑道:“给本座准备一个包间,再来两坛女儿红。” “是是,楼主这边请。” 包间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对着皇宫东门。夜来香的香气从窗口传进来,沉胥不喜欢香味,他把窗子关上,点了一只蜡烛,背对窗子而坐。 两壶酒,他喝得不紧不慢。在一壶酒快喝完的时候,墙上的烛影闪了一下,屋内多了一个人。 “来青楼只喝酒的人,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沉胥对着漆黑的墙角扬了扬嘴角,那笑转瞬即逝。从凳子上弹起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惊愕。 “草民见过王爷!一日之内与王爷相见两次,真巧啊,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 “是缘,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就不好说了。”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自然是缘分了,难道草民还能料到王爷会来青楼不成?” 景辕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听说,本王是你的姘头。”下巴被抬起来:“本王怎么不知道啊?” “这个……定然是误……误会!”他嘴巴在打结。 “不过……”冰冷的手指在他下巴上描摹,“不如让本王真真正正成为你的姘头。” 下巴上的力道不减,景辕的脸在他瞳孔里放大。 沉胥闭上眼睛,死死咬着唇,然后又睁开眼,唇咬得更紧,然后又闭上眼,然后用尽全力把景辕推开。 “王爷,不行的!” “为何不行?” “会坏了王爷的名声。” 名声?景辕冷笑,刚才在茶楼的时候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现在又变成小白兔了? “既然如此,那你说,本王是把你的舌头割了,还是把你的嘴缝上?” “可以不选吗?” “本王说过,你不会有第三次得罪本王还能活命的机会。” 景辕此话绝对不像在开玩笑。 “我选第三个。”沉胥说:“赵王能得今日的荣誉,不过是仗着与皇上一母同胞。但是自古帝王家,最不坚固的,也是兄弟情。若皇上与赵王离心,赵王就只是一个空壳藩王,到时,王爷自可坐收渔人之利。” 赵王慕容德,是当今天子在世的唯一兄弟,也是摄政王最大的敌人。 景辕听后若有所思,倒是不急着杀他了:“你说说看,如何让他们离心。” 沉胥说:“王爷忌惮赵王,是因为赵王有北商江山一半的兵权。但赵王手上虽有兵权,却不会用兵。王爷大可上奏,让赵王领兵作战,战死沙场纵然最好,若不然,也无妨。他常年在边疆,与朝廷信息流通慢。到时,我们在书信上做点文章,通敌卖国的罪名,不是很容易吗?” “自作聪明。”景辕讽刺笑道:“赵王不会打仗,但是他老j,i,an巨猾得很,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他不会领兵打仗,不代表他的手下也不会。” “王爷说的是那位16岁一战成名的小前锋将军晋骁吗?” 沉胥说:“若我能帮王爷,把晋骁挖过来呢?” 景辕神色变了变:“你要什么?” “我只想做王爷的姘头,常伴王爷左右。” 脖子被掐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什么?” “我……只想……做……王爷的姘头……咳咳咳……当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北商国的天下是谁做主,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王爷!” 在他快断气的时候景辕放开了他。 “一般欺骗本王的人都不会死得很快,本王会让他们好好享受肢体分离的快乐。” 沉胥毛骨悚然:“草民不敢。” “本王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你能把晋骁挖过来,本王应允你一个条件,若是不能,以欺骗本王论处。” “那我有一个要求,我要住进王府。” 断月楼楼主住进了摄政王府。 此事当天晚上就传遍昱城大街小巷。 王府书房。 “王爷,您把那小子接进王府,您知道百姓怎么说您吗?他们说……说……说您是……断袖。”木离很着急,自家主子却半点不急。 “木离,你听过假痴不颠吗?” 木离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原来王爷是在装不知道外面的谣言,其实什么都知道。王爷英明。” 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下:“笨!我是说,那小子,假痴不颠。” “啊?”木离摸着脑袋:“可是我觉得那小子就是看上王爷有权有势,又长得好看。” “所以我说你笨。给我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沉胥进了王府,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主人,屋子里什么要的,什么不要的,什么要换的,使唤丫头比使唤断月楼的小厮还顺手。 “这花盆太土了,扔了,换金的。这些,那些,全部换成金的!什么?没有?不是吧,你们主子是摄政王耶,整个皇库都是他的,我就是要几个金器,他不会这么小气吧?” 木离躲在屋顶,差点被这话气死,回去禀报景辕,景辕说:“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没有的派人去找。” “是。” 木离去了一炷香时间又回来:“王爷,那臭小子在命人挖院子。他要把您命人种的牡丹全挖掉,说什么花中气节最高坚,他要种梅花。” “喜欢金器?又讲气节?”景辕轻笑两声:“找人帮忙去。” “啊?” “啊什么?帮他种梅花。本王倒要看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样。” 木离喊了一群人,帮他把一个院子都种满梅花,沉胥看着劳动成果,心情十分好,拍着木离的肩膀:“兄弟,多谢你了!要是你们王爷知道,肯定又要掐着我脖子问我为什么要种梅花了。诶,可怜我们都是寄人篱下。兄弟,以后有事来找哥,哥罩你。” 木离脸上嫌弃,心里更加嫌弃:“既然胥公子没事,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 “木离等一下!” 走出大门的木离又被喊回来。 沉胥说:“问问你们王爷,今晚是否需要侍寝?” 木离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去到书房,看着灯下专注看书的自家主子,吞吞吐吐:“王爷,那臭小子问……问……问您需不需要……侍寝?”说完低着头等待主子的滔天怒火。 景辕却没有发怒,只是愣了一下,放下书:“你过去告诉他,就说本王一会儿就来,让他准备好,侍寝。” 木离真的要吐血了,这一天之内,他被刺激了多少次! 他原封不动把话转告给沉胥。 一炷香后,景辕来到沉胥的院子。 沉胥满头大汗,忙前忙后,今天下地挖土的衣服都还没换。木离忙跑过来提醒他:“王爷来了,你还不快沐浴更衣!你就这样接待王爷?”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把手上的土掸到衣服上,抱歉地说:“王爷,不好意思啊,太忙了,一时来不及换。不过,王爷今晚肯定会喜欢我送您的礼物的。”说完拍拍手掌。 音乐响起,一排腰盈盈一握的美人,穿着薄纱,踏着莲步出来,在厅中翩翩起舞。沉胥看得起劲,看一会儿,又给景辕递个眼神,美人们个个笑得跟牡丹花似的,只有木离,站在景辕身后冷汗直冒。 一舞毕,美人们并排着站到景辕面前。 “王爷,这些都是我断月楼经过层层筛选,无论容貌姿色,还是才艺人品,甚至是技术。”说到这沉胥故意拖了一下,给景辕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又继续说:“都是顶级的。在这里,任由王爷挑选,今晚,必定让王爷,□□。” “嗯,确实都是美人。”景辕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神色无波澜。但是木离知道,王爷越是冷静,代表后果越严重。 “不过,这舞姬,怎么比得上楼主本人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衣服被撕开的声音。 “全部退下。” 木离跟逃命似的喊着歌姬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屋子内,沉胥被景辕压在床上,衣服已经被剥掉,如果不是他紧紧攥着裤腰带,可能现在裤子也不在身上了。 他笑笑,又笑笑:“王爷,我知王爷癖好,其实那些歌姬都是男子,只是穿了女装。王爷快起来,我再把他们喊进来。” “即便是男子,也不如你。” 景辕又要扯他的裤子,情急之下他大喊:“我不是断袖啊!王爷不要!” 此话被外面还没走远的木离听得清清楚楚。 景辕一晚上没有出过他的房间。 第二天下朝后,景辕回了书房并没有开始看奏折,而是在题字。 木离好奇就问:“王爷这是?” “他说牡丹园太难听了,他要叫梅园。” “那王爷为何要亲自给他题字?” “他说别人的字不值钱。” 看木离还呆在一边,景辕问:“你这么闲?” “没有没有王爷。” “盯着他去,不要让他做傻事。对了,让厨房做点补品给他送去。” 这话一出,“王爷强要了那个臭小子”这个想法在木离脑子里笃定了。 之后,木离就不敢轻易喊人家臭小子了。 ☆、初入王府(3) “王爷,胥公子要了一幅王爷的画像,说是要挂在房里,以王爷为榜样,日夜学习。” “王爷,胥公子要了个铲子,说要给梅花松松土。” “王爷,胥公子说穿不惯王府里的衣服,要自己出去买衣服。” “……” “王爷,胥公子这几日都是到了正午才起床,吃了晚饭便睡下,没有其他活动。” 木离每日定时向景辕汇报梅园的情况。 这天,景辕刚批完奏折,靠在贵妃椅上休息,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七天……没有特殊情况也属正常,继续盯着。” “等等!”景辕眼神定住:“你说,他这几天都是正午才起,吃了晚饭便睡下?” “是的。” “正常人每天的睡眠时间只需八小时,他这睡得也太久了吧。画像……铲子?走,去梅园。” 梅园。 沉胥把侍女小厮都使出去,在墙壁上有节奏地敲了五下。画像掀开,一个黑色身影走出来。 “楼主。” “止砚,你快马加鞭去一趟边疆,把这封信送到小前锋将军晋骁手里。” “是。那楼主您呢?您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 “我自有周全之策。”外面的脚步声很轻,但绝对是往梅园过来的,沉胥掀开画像:“快走,有人来了。”止砚走后沉胥把假墙装上去,再把画像放下来。假墙是他自己用泥土做的,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 这些都做完他打着哈欠开门作势要去小解,然后很碰巧地撞见景辕。 “哎呀王爷来了。” 沉胥迎了过去。 “外面的小厮说,胥公子已经睡了,怎么,睡不着?” 景辕跟沉胥说着话,眼睛却往屋内看,黑灯瞎火的,看不出里面是否藏人。 “不是,我这是起来小解。”他还提着裤腰带。 “那正好,本王今日也睡不着,便与胥公子秉烛夜谈。”说着往屋子里走,木离往前去点灯。 室内通亮,能看到的角落也没有别人,景辕朝着衣柜走去。 “听说,胥公子不喜欢我王府的衣料,还特意去外面买,不知是什么衣服,竟比我王府的好?”然后一把拉开衣柜,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沉胥指着几件麻布衣服道:“不是的,王府的衣服自然是上好的,只是我经常下地干活,穿好衣服不是糟蹋了吗,所以就买了几件粗布衣服种花浇水穿。” 景辕又走到画像面前:“这幅画画得不好,挂着碍眼,胥公子若喜欢,改天我叫人给你重新送几幅过来。”然后直接将画像扯落,后面的墙壁映着烛光金碧辉煌,根本没有什么暗道。心想是自己多虑了,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床榻上被子整齐叠着。 他走过去:“胥公子不是早就睡了吗,怎么这被子好似动都未曾动过,难道,胥公子起来小解,也要把被子叠了?” 谎言被拆穿到这种地步,沉胥也一不做二不休,认了。 “王爷猜得没错,我刚才确实没在睡觉。” 景辕眸色渐深,木离看主子脸色不对,手放在剑柄上,剑随时准备出鞘。 “我这几天都是故意装睡,我在想,王爷是不是不相信我,派人监视我。事实证明,果然如此。”沉胥为景辕拉开椅子:“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只是想与王爷说说真心话,王爷不必这个表情。” 沉胥说:“王爷,我孤身一人进王府,没有倚靠,没有后路,就像砧板上的r_ou_,王爷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不费吹灰之力。犯不着一直让木离监视我。我愿为王爷所用,为王爷鞍前马后,我希望王爷能完完全全信任我。” “完完全全信任?”景辕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他说:“我的人,不管是幕僚,随从,护卫,不管是跟了我一年,还是跟了我十年的。从来没有一个敢跟我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想要得到完全的信任需要付出什么吗?” “我可以为王爷服下七日花,解药在王爷手里,若我欺骗王爷,王爷大可不给我解药,让我肝肠寸断而死。” 七日花是一种控制人的□□,七日发一次病,有解药则无事,若无解药,三天后便会七窍流血,肝肠寸断而死。 “你想用命换取我的信任?” “是。”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钱。想要我完全的信任,代表你要对我完全的交付,你的r_ou_体,你的心,你的全部。”景辕两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胥公子,你能做到吗?” “我能。” “我会给你表现的机会,从明日起,木离不会再出现在梅园屋顶。但是……”两指用力,沉胥下巴吃疼。 “你刚才说的话若有半句虚言,你将承受剜心之痛,日夜不得好受。” 一字一顿,如有千金压在沉胥心上。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想摄政王果然是摄政王,残暴不是吹的。 不过沉胥向来不信誓言这些东西。他推开景辕的手,倒两杯酒,递一杯给景辕,笑着缓解气氛:“夜寒露重,王爷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景辕接过,抿了一口:“长夜漫漫,胥公子可会下棋?” “会……也不会。”沉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吴长老以前老逼着我学我不喜欢的东西,下棋学倒是学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趁他不注意我就偷溜出去了,等到考试的时候也是止砚在旁边提醒我,所以……” 景辕接话:“所以学过,只是不ji,ng?” “其实基础也不太会。” “……” 景辕连喝两口酒,道:“下棋乃本王一大兴趣,你得学会,陪本王下。” “是。” 景辕让木离准备棋盘,问沉胥:“说说你以前为何不喜欢学下棋。” “其实书上的讲解还是挺有趣的,最主要是吴长老的讲解太专业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懂的道理,他可以长篇大论说一本书,还是加厚的,他一开口我就想睡觉。”说到这他摊摊手表示很无奈。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节 “打过仗吗?”景辕问他。 “以前跟隔壁山头的黑风派打过。” 说起黑风派,黑风派算是断月楼的邻居。本来井水不犯河水,起因是黑风派打伤了断月楼一个兄弟,于是他领着兄弟们上黑风派讨说话,大军浩浩荡荡上山,才发现黑风派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叫黑风。黑风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看到那么多人,没想到直接蹲地上哭了起来,说断月楼以多欺少,后来仗也没打起来,他还在那安慰黑风半天。回了断月楼,所有去的兄弟异口同声说打了胜仗,没去的兄弟们至今都不知道真实情况。不知道这算吗? “你不要把下棋仅仅当作是下棋,那样会很无趣,下棋与打仗其实一样。”景辕落下一个黑子:“不过下棋是书面上的打仗,贵在谋势,赢在布局。” “攻中有防,敌退我进,以我之长,功敌之短。其中最厉害的,是攻心之计,知道敌人心里想什么,则百战百胜。” 开局不到一柱香,沉胥白子已经被吃去大半,他说:“那王爷是知道我每一步棋会怎么下喽?” “并不难猜。” 真不谦虚。 第一局景辕赢,沉胥不甘心:“再来一局。” 这一局沉胥学着景辕的套路,分解目标,逐个击破。棋盘上,黑子一个个死去。 “胥公子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哪里哪里。”沉胥说:“王爷,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胥公子有没有听过,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一个黑子落下,白子满盘皆输。 “原来王爷刚才一直在引诱我。用小的损失,换得大的成功,厉害厉害。看来我还得跟王爷好好学习。” 晨钟敲响,东方露出微光,不知不觉,两人已对弈一个晚上。 沉胥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对着窗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王爷,我总有一天会赢你的。” “胥公子天资聪慧,本王拭目以待。” “若我赢了王爷,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成全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沉胥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景辕准备洗漱更衣去早朝,沉胥拉住他。 “王爷,你我通宵一宿,此刻ji,ng神疲惫,今日早朝不妨取消。” 他继续说着。 “皇上抱恙,王爷独掌朝堂,赵王党必定心有不服多日,但又畏惧王爷在朝堂的威慑力,迟迟不敢动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断月楼楼主进了王府。大家都在猜测,王爷是不是断袖?王爷不妨印证他们的猜测,让他们以为王爷被我这个男宠迷得七荤八素,终日花天酒地,不理朝政,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沉胥喝了一口茶,景辕听他说完,伸手夺过他的茶杯,沿着他刚刚喝过的边沿也喝一口,描摹着杯子:“这么说,胥公子一开始说要当我的姘头,是为了今日的计划?” “也不全是。”沉胥抢过自己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我其实是想得到王爷的庇佑,王爷知道的,做青楼生意的,最怕官府,还望王爷以后多罩着我点。” “看你表现了。” 景辕又夺过他的茶杯喝一口,沉胥再抢过来的时候那杯茶已经喝完了,他说:“王爷,咱们做戏只需在人前做,这里又没人……”他感觉到了背后灵,转头,木离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他咽咽口水:“嗯,这里只有木离,难道我们做给木离看?木离,好看吗?” 景辕没表情,木离脸色发青。 “本王的所有入口之物食用之前都需要人试毒。”景辕终于悠悠地开口。 敢情,他把自己当成试毒的啊? “是是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试毒算什么?我愿为王爷试一辈子的毒。” ☆、初入王府(4) 隔天景辕命人送来了三幅摄政王俊美画像,十套衣服,其中五套华服,五套粗布衣服,还有,十个铲子…… 他只是说要铲子给梅花松松土,偶尔松松土,给他十个铲子是什么意思?他是谋士,又不是农民,天天下地干活? 又过了几天,景辕开始带着他上早朝。为了效果,他让景辕找人在皇宫金銮殿用紫纱隔出一个空间,准备一张软塌,再让青楼里的姑娘,给自己准备几件接客的衣服,用在上早朝的时候穿。 效果十分明显,不到三天,丞相段天衡亲自登门规劝。 “古有妲己祸国,今有断月楼妖孽误朝,王爷,为了北商国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大业,断不可沉迷男色啊!” “丞相多虑了,胥儿与你我的大计并无冲突。” 说着大手一伸,将沉胥揽入怀中,垂首笑问。 “早上送去的东西喜欢吗?” “喜欢,就是那尊金像雕塑太大了,放哪里都不协调,要是小点就好了。” “无碍,本王明日便找工匠把它重新打造。” “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胥儿喜欢就好。” …… 两人打情骂俏一番,才发现段天衡还在,景辕说:“丞相还有事吗?” “王爷,老臣得到一份密报……”说着看了看沉胥,面有难色。景辕说:“丞相有话直说无妨,胥儿不是外人。” 段天衡犹豫再三,还是开口:“王爷,老臣方才得到消息,赵王目前正在回朝途中,他带了五万大军,还有小前锋将军晋骁。”他眼珠子转了转:“藩王未得口谕是不得私自回朝,再加上他此次还带兵回朝,这是大罪。王爷,不妨趁这个机会,让赵王有去无回。” 景辕:“丞相的想法是可以的,只是太急迫了些。赵王敢如此明目张胆带兵回朝,自是做了万全准备。” 段天衡:“赵王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又常年远驻边疆,平时想找他的不对都找不到。如今他却私自领兵回朝,老臣以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景辕:“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贸然行动,唯恐中了赵王的诱敌计。更何况现在朝廷中的赵王党未除,现在王府外面恐怕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王府里一旦有动作,赵王党里应外合,到时情形必难以控制。所以,此次不仅不能动赵王,还要让他安全地回边疆去。” 段天衡:“可是老臣担心,赵王与皇上毕竟是胞弟,老臣怕皇上信了赵王,到时开始怀疑王爷,我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不让他们见面不就行了。”一旁一直沉默的沉胥突然开口,段天衡和景辕一同望向他。 “丞相手下可有ji,ng兵?”沉胥问。 “这……”段天衡对他有防备,景辕说:“丞相有一支两百人的暗卫。” “很好。”沉胥说:“请丞相派那两百人,乔装打扮成南照国士兵,去偷袭赵王的营地。赵王得知营地被攻打,权衡利弊后,自会马上掉头回边疆。从这里到边疆快马加鞭需要2日,消息传递只需半日,赵王离昱城还有两日路程,事不宜迟,请丞相速速动身。” 段天衡听沉胥说完,把目光移到景辕脸上。 景辕说:“按胥儿说的办。” 段天衡走后沉胥又对景辕说:“在此之前,还需要王爷派一队人马去截住晋骁。赵王与晋骁兵分两路,赵王得知营地被攻打的消息第一想法定是让晋骁回去保护营地,所以只有晋骁去不了,赵王才会自己回去。” 他接着说:“但是也不是普通的拦截,而是以赵王的名义,以功高震主为理由。让晋骁与赵王心生嫌隙,晋骁对赵王心灰意冷,然后王爷出现,救了他,他自会感激王爷,唯王爷命是从。” 景辕:“小前锋将军16岁成名,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赵王纵使有理由杀他,本王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并救了他?” “王爷分析得在理,所以,为保证万无一失,请王爷将此事交给我来做。” “若失败?” “这是我为王爷做的第一件事,若失败,提头来见。” “最后,还要麻烦王爷一件事。根据时间推算,赵王应该是进了宫以后才收得到营地被偷袭的消息,所以,赵王一进昱城,请王爷先把他请到王府里喝茶。多聊一聊晋骁,以表王爷对晋将军的欣赏之情。” 景辕抚着沉胥垂在淡青色华裳上的乌发,笑了起来。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看来,把你接入王府这个决定不是错的。” 城外驿站。 烈日当空,无云,风定。随行士兵在百米外原地休息。个个满头大汗,用手充当蒲扇扇风,有的士兵甚至取下头盔将冷水淋在头顶。 百米外的另一边,有一个方形亭子,紫藤萝缠绕了整个亭子,枝叶垂下来,形成一片树荫。树荫下,石桌旁坐着两个少年,身穿白衣的少年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长而漆黑的睫毛下,盯着棋盘看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对面的少年身穿银色铠甲,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死死盯着白衣男子,眼中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少年的倔强。 两人已经对峙许久。 “你到底是谁?”终于,穿铠甲的少年失去耐心。 “晋将军可会下棋?”白衣少年开口,语气不急不慢,从容自然,晋骁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这人年纪与他差不多,喜怒却不表于形,不容小觑。 “不会。”那回答答得干脆,他又问:“你约我来这里干嘛?” “再等一会儿,将军就会明白了。” 沉胥继续下棋,最后一个黑子落,白子死。也是这时,风声鹤唳,刀光剑影,有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攻过来。沉胥手执两枚棋子丢出去,正中两个刺客小腿,一旁晋骁也拔剑进入战斗。 远处晋骁的随行士兵正要拔剑过来保护将军,领头的刺客突然亮出一枚令牌:“赵王有令,晋骁串通贼人,背叛旧主,就地处决。晋将军,还不快快伏法。”士兵全部不敢动。 晋骁愣住,反应过来后忙摇头:“不,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赵王殿下,我对赵王殿下忠心耿耿,我要见殿下,带我去见殿下。” “见令牌如见赵王,晋将军,得罪了。” 刺客冲过来,晋骁心不在焉,节节败退。沉胥忙冲到他身前护着他,这些人都是景辕的人,景辕已经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点到即止。有人从侧面攻来,沉胥正要躲,然后又想,不如被刺一剑。 那剑刺到他的小臂,刺到他的人也是一愣。沉胥给那人一个眼色,抓着晋骁的手往亭子另一个方向跑。 跑了一段路晋骁才后知后觉这个人受伤了。他的手臂一直在流血,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拉着自己一直跑。这个人,他们今日初次见面,从前素不相识的人,却因为保护他受伤了,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少年将军的心多了几分柔软。 跑到一个山洞里,沉胥才放开他,捂着受伤的手臂。 “我们先在这躲一下,追兵一时追不到这里。” 晋骁说:“我帮你包扎吧。” 说完这句话,晋骁有些尴尬,因为他身上是铠甲,又没有带手帕,想了想,弯腰撕下沉胥衣服上一块布料帮他包扎。 沉胥说:“喂,你干嘛撕我衣服,这很贵的!” 晋骁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衣服再贵,有命重要吗?” “伤口有些深,所以才会流这么多血,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回去后擦点药,修养几天就结痂了。” “没想到晋将军还懂医。” “常年在外打仗,受伤受得多,自然也无师自通了。” 听晋骁说完这句话,沉胥才注意到他也受伤了,隔着盔甲,隐隐有血丝透出来,不知道是否严重。 “脱衣服。”沉胥挺直白。 “什么?” “让你脱衣服,怎么,要我帮你脱?” “你……你该不会是变态吧?”晋骁紧张得往后退,一副黄花大闺女的样子。 沉胥坏笑:“我不是变态,不过,我是断袖。”晋骁睁大眼睛,明显被吓到了。 “算了,不逗你了,你肩膀受伤了,不脱衣服怎么处理?” 晋骁瞥了眼肩膀:“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小孩子倔强的表现。 在沉胥软磨硬泡下,晋骁才别扭地脱了衣服,少年本该光洁的皮肤上,竟然大大小小布满伤疤。 沉胥说:“受伤受得多,就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吗?打仗不是借口。少年英雄的晋将军,你长这么大,就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心疼自己吗?” 被养父毒打得快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在战场上断水断粮饿晕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可是,在这个陌生人短短几句话里,他却鼻尖发酸想哭。 赵王殿下只会说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有伤疤是英勇的象征。 没有人会说,你长这么大,就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心疼自己吗? 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看沉胥又从自己身上扯下几块布帮他包扎,他带着一股小孩子的脾气道:“你不是很心疼你的衣服吗?怎么舍得一下子扯这么多?” 沉胥叹口气:“反正已经破了,不值钱了,再破点也没什么。” “你该不会还要我赔你钱吧?”晋骁不禁怀疑。 “不用,我是那种人吗?你只用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就行了。”看晋骁脸色变了,沉胥拍拍他肩膀说:“行了,我在逗你,不用你赔。快走吧,等会万一追兵找到这里。” “我不走。” 这孩子还挺倔。 “我要等他们来,我要去见赵王,我不相信赵王会杀我。” “死心眼。”沉胥坐下给他讲典故:“韩信,蒙恬,周亚夫,历史上,因功高盖主被主公猜忌的名将还少吗?” “我还是不相信。” 19岁征战沙场多年的少年,此刻眼眶却是红红的。 “你刚才一直问我是谁,我姓沉,单名一个胥。” ☆、初入王府(5) “你就是摄政王的那个男宠!”晋骁大惊。 传闻迷得摄政王神魂颠倒的妖孽有着一张女人的面孔,肤白如脂,身柔无骨,眼睛会勾魂。可是面前的白衣少年,分明是一个用冰冷外表掩饰自己善良的翩翩少年郎。 “是,也不是。”沉胥说:“请将军给我一柱香的时间,待我说完,是去是留,都由将军做主。” “好。” “将军觉得如今的北商国与十年前相比如何?” “经济发达,百姓安康。” “那朝堂呢?” “身为臣子,不敢妄议朝政。” 沉胥转过身,背对晋骁而立。 “晋将军不敢说,我来说。如今朝堂早已不复十年前,j,i,an臣当道,皇权败落,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其实内战一触即发。当今圣上,生性软弱,无主见,事事听从摄政王,这北商国究竟是姓慕容还是姓景?” “一旦朝堂发生内乱,北商群龙无首,南照,西辽,东苑三国大军攻来,北商国将不复存在。” 晋骁望着少年站得笔直的身影,洞口有光透进来,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光环绕。 “摄政王残暴,众所皆知,若他真成了皇帝,天下百姓,将苦不堪言。而赵王又老谋深算,y险狡猾,自是不能让他登基。” “唯有太子殿下!”沉胥转过身,因说话太急,脸上有一抹淡淡的潮红:“太子殿下惠心执质,不同流俗,心怀百姓。若他登基,必定勤政爱民,乃北商百姓之福。”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如今,为了北商国,为了天下百姓,我沉胥虽不才,也愿卧薪尝胆。” 他跪下:“我今日恳求晋将军,与我一同,铲除j,i,an佞,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短短的几个时辰,晋骁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的看法再度转变,也被深深折服。 沉胥说:“将军现在不愿意相信赵王追杀你的事实,我可以陪将军去取证。若证明事实确实如此,还请将军,应允我今日所求。” 晋骁望着沉胥:“我在来的路途中,一路都听闻,摄政王为了那个男宠,专门在金銮殿设隔间,上朝的时候都带着他,专宠那个男宠犹如纣王宠妲己。我就在想,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好好的男人不做,要去做卖身的男宠,妖妃,祸水。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别人眼中的祸水,却如此心怀天下。” 晋骁将沉胥扶起来:“我答应你,如果赵王真的不信任我了,我便帮你一起,铲除摄政王,辅佐太子殿下登基。” “我代太子殿下,谢过晋将军了。” 沉胥与晋骁回昱城途中,沉胥把他目前的身份和处境粗略跟晋骁交代了一下。到了昱城城门外,两人分头进城。 摄政王府。 景辕和赵王慕容德相谈甚欢。 “晋将军少年英雄,16岁就能以一己之力,击退敌军万人,以后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摄政王谬赞。” “小小年纪,为了我北商的江山四处征战,真是不容易。前年,我得了一件金丝软甲,刀枪不入,正好晋将军回朝,我便送给了晋将军。晋将军起先一直不肯收,说什么太贵重了,我说,我们都是北商的人臣,都是为了北商的江山安稳,说了半天他才收下。” 赵王脸色微微变了。 “对了,是皇上拨给边疆的军饷太少了吗?那孩子衣服都破洞了,我又命人拿了几件给他,那孩子真懂事,为了报答我,还帮我种花,还说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必定鞍前马后。” 赵王脸色开始发青。 “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不知道一直当个小前锋将军,是不是委屈他了?” 赵王把茶杯重重按在桌上。 “茶已经喝完了,本王可以走了吧?” “赵王请便!” “对了,赵王殿下,记得转告那孩子,来昱城的时候到王府来玩,他当年种的牡丹开的很好。” 赵王出了院子,木离出现:“王爷,冒充赵王的人已经回来了。” “很好。” “王爷,出了点小意外,胥……胥公子受了点伤。”景辕脸色骤变,木离又忙说:“不过好像是胥公子自己不躲的。” “那应该是有他的意图。” 木离松了口气。 王府门口。 赵王一出门就看到晋骁。 晋骁原本垂头丧气,看到赵王顿时心怀希翼大步走过来:“赵王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赵王斜眼看看晋骁,又斜眼看看头顶摄政王府闪闪发亮的金色牌匾,冷声道:“哦,晋将军攀了高枝,还找我干嘛?” “殿下,您误会了,我没有……” 赵王已拔剑放在晋骁脖子上。 晋骁如同被一桶水从头浇下,浑身冰凉。 他不信的,他不信把他从养父的毒打中救下的赵王殿下会杀他,他不信养育了他八年的如师如父的赵王殿下会杀他,一路上他都是不信的。可是,真的被沉胥说对了,功高震主?只是他没想到,他也会有功高震主的一天。 “呵呵。”晋骁自嘲地笑,然后闭上眼睛:“殿下要杀就杀吧。” “晋将军,摄政王有请。” 赵王手里的剑抖了抖,脖子上青筋突出,最后重重冷哼一声离开。 宣话的人是沉胥。 沉胥把晋骁带进王府,先把他安置到梅园客房休息,不急于引荐他给景辕。 把晋骁安排好,他去见景辕。 王府书房。 “赵王在宫门外收到飞鸽传书,目前已经返回去了。”木离汇报着。 “嗯。” 景辕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棋盘上是一局残局。 沉胥走进去:“王爷,晋骁这孩子重情义,面对赵王的反目,可能一时调整不过来。王爷不必急于一时去与他相谈,可过几日,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见面不迟。” “好,听你的。”景辕睁开眼睛:“听说,你手受伤了。” 沉胥一拍大腿:“对啊,刚刚一直忙正事,我才想起来。王爷,您府中有没有不会留疤痕的金疮药,快给我拿来。” 木离鄙视道:“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多几条疤怎么了?” 沉胥说:“这你就不懂了,你是侍卫,侍卫留疤就没关系。我是男宠,做男宠,就要有点男宠的职业道德,留疤算怎么一回事?” “行了。”景辕说:“我让宫里资历最深的太医来给你看,保证不留疤。” “多谢王爷,王爷最好了。” 沉胥问:“对了,王爷打算给晋骁安排个什么差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跟他谈条件呗。” “随心情。” 问了等于没问。 沉胥又问:“那我给晋骁安排住处王爷没意见吧。” “随便。” “那让晋骁也住梅园可以吗?” “随便。” “那我和晋骁住一个房间行吗?” “你敢!” “不敢不敢不敢,开玩笑的哈哈哈,我是王爷的人,当然只能跟王爷一个房间哈哈哈,王爷别较真,我走了。木离,拉好你们家王爷,别动肝火,伤身,伤身。” 沉胥跑了。 “木离,你觉得沉胥这个人怎么样?” 景辕落下一枚黑子,又执起白子思考着。 木离想了想:“嗯,平时的时候蛮不正经的,严肃的时候挺严肃的,做事也靠谱。”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的不正经,其实是装的。” “啊?”木离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那需要属下去查查他的底细吗?” “算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倒不好玩了,日子还很长嘛。” 沉胥回到梅园问下人晋骁歇下没有,下人说晋将军在院子里,还不准任何人靠近。 沉胥移步院子。 受到沉重打击的人,一般有两种表现,一种是不理人不说话蒙头大睡,这种人有自我调节能力,不用管,睡几天就好了。另一种是意志消沉心情沮丧喝闷酒,这种人需要别人开解,也不难办。 很明显晋骁脾气大得很,对于这两种发泄方法都不屑。 看看自己院子里满地的碎枝残叶,再看看少年英雄晋将军在枝叶间的英姿飒爽,沉胥内心沉重,脸色也沉重,看来这个冬天想在家门口赏梅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可是晋骁是他请进来的,也是他把晋骁安排在梅园的,能怎么办?当然是,他活该他活该他活该。 “一个人舞剑多无趣,不如我陪将军。” 沉胥捡一根树枝攻过去,晋骁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过去,右手持剑砍过来。之所以说砍,是因为晋骁真的只是发泄,根本不管力度,每一招都用尽全力。沉胥节节败退,只来得及防,根本无暇进攻。只能在晋骁的招数中找漏洞,躲了十几招,在晋骁又一次全力攻来时,沉胥先出一个虚招,晋骁上当后他趁机一个回旋踢踢飞晋骁手里的剑,以树枝指向他咽喉。 “我输了。”晋骁剑也不捡,直接坐地上了。 沉胥帮他把剑捡回来:“若你在正常状态,我是打不过你的。” 他拍拍晋骁肩膀:“早点回去歇着吧,你今天也该累了。” “胥公子。”沉胥提着刚才打架那根树枝要走,晋骁喊住他:“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风谲云诡(1) “晋将军,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嘴上虽这么说,但身体已经走过来坐晋骁旁边。 晋骁无语:“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已入夜,梅园十分静谧,远处的灯火与星星连成一片。 “你说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原来这孩子是想不通,找他聊人生来着。 “所有不知情的人,都说晋骁是少年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其实,我的过去,过得连个普通百姓都不如。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哪怕贫穷,他们至少有父母疼爱,有兄弟姐妹,一家人热热闹闹。我没有,我的童年是灰色的,就像y沟里偷生的老鼠,见不得光。养父收养我是为了霸占我父母的遗产,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赌博,输了把我朝死里打,赢的那天我会稍稍好过点,但他总是输。家当都败光了,便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四处打听哪里的男童卖的价格高。” “好不容易,我遇到赵王,他让我能吃饱一日三餐,能安心睡个觉,能走在阳光下。他教我武功,教我念书,教我打仗,他就像我的再生父母。我拼命练武,夜里熬夜学习,终于为我的恩人赢得了荣誉。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想报答他的救命养育之恩,可是,为什么却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这么容易,信任就被击垮?你说,我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 …… “每个人生来都有背负的责任,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责任。父皇的责任,是治理这北商江山,为百姓谋福。母后的责任,是统领后宫,协助父皇。你的责任呢,就是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懂事,不要再给太子哥哥添麻烦。” “那太子哥哥的责任呢?就是继承皇位吗?” “你太子哥哥的责任,是辅佐父皇,治理朝政,是忧百姓之忧。” “为什么要忧百姓之忧?你是太子呀。” “正因为我是太子,所以才更要心怀百姓。” “我不懂。” “胥儿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 沉胥从遥远的对话中回过神。 “每个人生来都有背负的责任,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责任。” 他把太子哥哥说的话,一字不差说了出来。 他继续说:“晋将军,你的责任与我一样,便是辅佐太子,保护北商的江山。” 晋骁听后想了想,苦笑,摇头:“胥公子,你把晋骁想得太厉害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我也是普通人,大家都是普通人,但是如果你我都不管,又有谁来管呢?这是你我的国家,你我都有责任和义务,铲除j,i,an佞,还北商江山一个太平盛世。” 此话说得激昂,晋骁担忧地四周看了看,道:“胥公子不怕隔墙有耳吗?” “别处或许有,但梅园里是安全的。” 因为摄政王开口的话,是不会收回,承诺同理。 晋骁笑了笑:“我今日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这么多话了。没想到再次开口跟人说这么多话,却是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 “看来我在晋将军眼里是特别的。” “你可真自恋!” 王府书房。 “王爷,那晋骁跟胥公子单独在院子里呆很久了,真的不用属下去探听一下吗?” “我既答应了他信任他,便不会出尔反尔。” “可是属下担心,万一晋骁只是假装归顺,趁机拉拢胥公子,背后算计王爷怎么办?” “说你笨,你还真是傻得冒泡。就算有骗,也只会是沉胥骗晋骁。”景辕抚着额头:“不过,本王倒是有点倦了。喊胥公子过来侍寝。” “真……真的侍寝啊?”木离努力咽咽口水。 “不然呢?” “遵命。”木离学着沉胥麻溜地滚了。 木离来到梅园的时候沉胥和晋骁已经转移阵地,在厅堂里喝茶。 “王府里的茶叶就是好,我断月楼就没有这么好的茶叶,多喝点。” 沉胥一边说着,一边给晋骁添茶,一边往自己嘴里灌茶。 木离道:“胥公子,你知道茶是用品的吗?”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 “我口渴,不行吗?”然后又对着木离灌下一杯。 木离对他竖起大拇指,表情是鄙夷。 “胥公子,王爷召你侍寝,随我去沐浴更衣吧。” 沉胥目光没什么变化,反倒是晋骁神色“刷”地一下变了,睁大眼睛愕然望着他。 沉胥余光注意到晋骁的神色变化,只是装作没看到,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又给自己倒一杯茶。 “侍寝就侍寝,干嘛还要沐浴更衣?” “你看看你,乞丐的都比你好。”木离指指他脑袋,指指他衣服。沉胥看看自己,其实还好了,就是被撕下了几块布,又在舞剑的时候被晋骁划破了几处,以及不知道怎么弄了几个洞而已。 “我在这里洗。” “你自己怎么洗得干净?王府里有侍妾专门沐浴的澡池。” 沉胥把腿放下去,又把另一条腿搭上来,扬扬下巴:“你让我去侍妾洗澡的地方洗?我又不是他的侍妾。” “只是一个说法,其实已经很久没人去那里洗了,你一个男宠,还挑三拣四。” “男宠怎么了?别看不起男宠啊,你不也一个侍卫,咱们半斤八两。”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沉胥被木离喊来八个人扛去澡池,衣服扯掉,丢进去,差点把他淹死。然后那八个人开始帮他洗,他就像一块五花r_ou_,被人翻来翻去帮忙洗,隐私地方也帮忙,服务可谓童叟无欺。 整张皮洗完,还淋香油,泡花瓣沐,抹ji,ng油……一套做完,他已经快虚脱了,八个人扛着他,往摄政王寝室去。 进了景辕房间,扛他的人往床走去,沉胥做好跟景辕的大床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结果,景辕下巴指了指地上:“放这吧。” “咚。”沉胥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都出去吧。” 脚步声淡去,门合上,沉胥躺地上装死。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一只脚踢了踢他。 “干嘛?” “起来。” “不起。” 景辕又踢了踢他:“换衣服,跟本王出去。” “不去,我很累。” “本王今日也很累,没有多少耐心。” 摄政王拿出他的 y 威来,好吧,他屈服。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才发现摄政王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夜行衣,地上也放着一件夜行衣。他心想景辕口味还蛮重。 沉胥乖乖换上。 这时景辕去到床边,沉胥也跟过去,刚要一屁股坐床上,景辕却伸手掀开被褥,五指放在一个方形凸起处,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床板开了一个够人进去的入口。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3节 “过来。” 异装癖就算了,还玩密室,沉胥看看洞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里面该不会有什么恐怖的道具吧?他有些怕。 下面是一条小路,窄,没有光,墙壁是潮shi的,有霉味。沉胥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小路尽头,也没有看见密室。 景辕按了墙壁上一块砖头,石门缓缓升起。 石门外是另一番天地,深蓝的夜空,散发着萤白光的星星,漆黑的湖水。星光映在湖面上,湖水莹莹闪烁,水天一色,亮如白昼,仿佛置身于星空的世界。湖边有不知名花的香味,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景辕坐到湖边的鹅卵石上,拿出一壶酒,小抿一口。 “这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的地方,是不是看着湖面心也会平静下来。” 平静你个头!沉胥心说。 他擦着身上的泥浆,越擦越多,干脆脱了鞋子去水边洗,一边洗一边念叨。 “你让我被下人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踩着泥浆来这里看湖水?不侍寝说清楚啊,我就不换衣服了。” “胥公子好像很想侍寝?”景辕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胥公子姿色是不错,可惜,我对你没有兴趣。” 景辕这话说得没错,上次他们共处一室,也只是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他根本没碰他。 “作为男宠,我还真是失败。” “这个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包括木离。” 沉胥正要说跟我有啥关系?景辕又说:“上次有个人跟着我过来,后来他死了。” 沉胥不敢乱说话了。 “王爷不会杀我的。”他试探地开口。 “那个侍卫跟我的年限比木离跟我要长。” “是你强迫我来的,我可不想来。” 景辕笑笑,喝了一口酒,看样子不会杀他了。沉胥道:“王爷因何事心情不好?” “胥公子难道没有听过,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爷我错了,你就当我刚刚在放屁。” 景辕指着漫天星光:“你看这里,跟外面有何不同?” “太美了,美得有些不真实。”沉胥抬头看着天空,他记得今夜的星星没有这么亮。 “没错,这确实不是真实的天空。” 沉胥“嚯”地扭头看着景辕。 “这个湖,其实,是一个沉尸湖,你看到的星光,是死人身上的磷火制成。每死一个人,这里的星空就会更亮一些。” “这个地方是我五年前秘密令人修建的,这个湖足有十尺深,水底养着食人鱼。新鲜的尸体丢下去,不出三天就只剩一堆骨头。你能看到的水草,有净化水质的作用,如此既可保证荧光观赏性,又能保持水面干净。” “王爷……”沉胥唇颤了颤:“王爷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胥公子是聪明人,会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 “以后这个地方除了我,只有胥公子知道。有些特殊的任务,就只能麻烦胥公子了。” “愿为王爷效劳。” “本来今夜,是带胥公子来赏景的,瞧瞧本王,说偏到哪里去了。胥公子,过来,我们坐下,边喝酒边聊。” “是。” 沉胥坐下,景辕就将酒壶递过来。沉胥拿在手上,僵持。 “胥公子莫不是怕我下毒?” “在这种地方,说实话,真的怕。不过……”他仰头喝下一大口:“王爷若真想杀我,不必浪费这口好酒。” “胥公子祖籍是哪里?” “我是华晨县人,爹娘走得早,五岁那年被吴长老拣回去,后来便一直跟着吴长老。” “本王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是华晨县人,爹娘走得早,七岁那年我被吴长老拣回去,后来便一直跟着吴长老。” 说完气氛立马凝固,沉胥自己都意识到说得太快,一听就像是背过很多次的。 “那吴长老是什么人?”景辕摇晃着酒瓶,动作很慢。 “吴长老是我们隔壁村的教书先生,后来他们村闹饥荒,吴长老便离开村去别处讨生活了。” “这么说,是吴长老离开村子的时候,碰巧路过你家,看见你父母去世了,就收养了你?” “是,王爷真是一猜就准。” 话刚说完,咽喉就被捏住。磷火下,景辕妖孽无双的脸就在眼前,他眼中的温度比沉尸湖底的尸体还低。 “本王跟你说过,欺骗本王会如何,胥公子还记得不?” ☆、风谲云诡(2) “记得。”沉胥说。 景辕手指用力,沉胥喉咙火辣辣疼,想吸气吸不了,想咳嗽咳不了,窒息的感觉让他整个脑子都“嗡嗡”响,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 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编的。如果景辕起了杀心,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死了也没人能找到,他会跟湖底下的尸体一样变成天上美丽的磷火。 “记得就好。” 景辕放开他,擦擦手指,沉胥还没来得及多吸几口气,景辕就翻身将他压在鹅卵石的地上。 “不过,我可以为胥公子破个例。胥公子若欺骗我……”他的手指按在沉胥唇上,轻轻抚摸:“我会让胥公子,生死不能。”他的嘴角扬起美丽的弧度。 说罢起来整理衣冠。 “景色赏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今日的赏景,其实就是试探。他不敢确定景辕知道了什么。 第二日,他照常陪景辕垂帘上朝,两人一同用餐,午后景辕同样喊他去书房喝茶,下棋,前一晚的事情像是根本没发生过。 “胥公子棋艺见长啊。” “是王爷教得好。” “光下棋无聊,不如,我们玩点有趣的?” “王爷想玩什么?” “拿上来。” 很快,侍卫搬来一些木箱子,大小不一,长短不一,最大的有衣柜大,小的只有一个巴掌大。侍卫顺着将盒子一个个打开,里面竟全是刑具,烙铁,钢针,冥钉,铁面具,钉椅,夹具……应有尽有,比天牢还丰富。 又有侍卫押着五个手脚戴着镣铐的囚犯上来。 景辕说:“我们就用这些人来玩,我吃了你的子,我便选一件刑具用在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你吃了我的子,便由你选刑具,如何?” 用人来玩游戏?摄政王的残暴果然不是吹的。 “可是这样不论你赢我赢,都要对他们用刑,是不是太无趣了点?也毫无悬念。”其实沉胥想说即便是囚犯也是人,有的可能罪不致死,却要受这样的折磨太不人道。但是想想摄政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得下这种话,只好改口。 景辕:“那胥公子觉得呢?” “不如这样,王爷吃了我的子,便由着王爷的兴趣在他们身上加刑具。而我吃了王爷的子,便由我决定,在他们身上减一样刑具。这样囚犯不仅r_ou_体上受到折磨,ji,ng神上也提心吊胆,不是更好玩?” “先让人有希望,再让希望落空。哈哈哈,确实有趣,就听胥公子的。” 棋局布开,景辕执黑子,沉胥执白子。对弈不到半盏茶功夫,白子死去五颗。 景辕随手一指:“他,上钉椅。” 钉椅,钉子做的椅子。包括坐板,靠背,扶手,全是钉子,钉子有成年人两个指头关节长,有筷子粗。受刑的人会先被按到坐板上坐下,屯部腿部被钉子穿刺,然后上半身被按到靠背上,后背被穿刺,最后两只手钉死在扶手上。犯人大多会疼晕过去,最后流血过多而死。 “不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那囚犯在惨叫声中被按上钉椅,在双手钉在钉子上后晕了过去。 沉胥打起十二分ji,ng神在棋盘上,他想救那个囚犯,所以必须尽快吃下黑子。可是景辕步步为营,根本找不到缺口,只有一些故意露给他的圈套,一旦他进了,就是全局输掉。 白子落,黑子紧跟着落下,白子又死去三颗。 景辕又指一人:“他,杖刑。” 王府的刑杖除了表面都是倒刺,还会在行刑前在盐水里浸泡一遍。命令一下,杖刑开始,没有停下的命令,哪怕犯人变成一滩烂r_ou_也不能停。 囚犯被按在长凳上,侍卫提起板子开始打。那边,钉倚已经快被染成红色。 沉胥越是集中注意力,棋艺就越发退步,又被景辕吃去三子。 “他们快坚持不了多久了,胥公子可要努力啊。” 又一指:“他,凌迟。” 沉胥一震,被指的那囚犯惨叫声比刚才两人声音还大。 景辕皱了皱眉,补充道:“从脚开始,给我们胥公子一点救他的时间。” 白子落,黑子死了三颗,沉胥总算扳回一点局面。 “胥公子,要卸下谁的刑具?”景辕笑问,用茶盖拨着杯子里的茶叶。 钉椅上的那人已经成一个血人,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受杖刑的人下身染成了红色,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沉胥,嘴里一直在喊“救我”,从有声音,到没有声音,最后只有嘴唇在动。受凌迟的那人整个左脚掌的r_ou_都没有了,刀子在往他小腿上走,地上是一滩夹杂着r_ou_末的紫红色血水。 不管救谁,对于另外两人来说都是一种绝望。 “刑杖。”沉胥说。钉椅上的人哪怕现在撤下刑具,他也活不了了,而刑杖的这个人再不救他他也快不行了。 景辕示意行刑的人停下,对弈继续。 又是白子死。 景辕看了看那两个跪着的囚犯,他手一指刚才受刑杖那人:“他,继续杖刑。” 那人眼中短暂的希望刹那变成绝望。 沉胥道:“王爷知他受不住杖刑了,为何还?” 景辕捋捋宽袖,拿起一颗棋子,看了沉胥一眼:“这是为了胥公子的棋艺能快速增进。怎么,胥公子是想与我辩论一番,还是继续下棋。” “下棋。” 白子又死了。 景辕从剩下那两人中随便指了一个:“他就烙刑吧,我看他脸蛋长得好看,先上面具吧。” 王府里的烙刑工具是一整套的,头部,四肢,上身,上完烙刑的人,身体全部皮肤都会跟铁具粘在一起,无法分离,但一般受过烙刑的人都活不下来。 景辕指指受杖刑和钉椅上的人,温声安慰他:“我看这两个已经快不行了,胥公子不必着急。” 受凌迟的囚犯左腿一整根腿只剩下骨头,人也只剩下半条命。 终于,黑子死了四颗。 烙刑的犯人被绑起来,刑具已经在炭火上烧红,侍卫正要用钳子去拿。 那人望着沉胥的眼神就像死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公子救命,救救我,公子救救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公子,救救我!” 景辕:“说吧,想卸下谁的刑具?或者,不上他的烙铁?” “王爷。”沉胥说:“我请求游戏暂停,我们改一下游戏规则。把他们的刑具全部卸下,我重新与王爷对弈,这次不管谁吃谁子,就以最终结果为准,一局定胜负。我赢了,王爷饶了他们全部,我输了,王爷可随意将刑具用在我身上。” “不行。”景辕说:“胥公子,他们只是囚犯而已,胥公子既是王府的贵客,也是本王的人,我与胥公子玩游戏只是想胥公子开心,胥公子何必把自己当成赌注?自我作践。”景辕往那边看了看:“只剩一个犯人了。一直用刑,也确实无趣。就改一下游戏规则吧,这是个习武之人,内功高,本王对他用过很多刑,他太能扛,对他用刑就很无趣。这样吧,下回本王再吃你白子,胥公子就过去用刀挑断他手脚筋,如何?” 那犯人抬起头来,沉胥愣住。 小六!竟然是小六! 小六是太子哥哥的伴读兼贴身侍卫,他们三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一起捣乱,一起受罚。曾经有一次他和小六玩闹间打碎了贵妃心爱的花瓶,小六一个人担下罪责,贵妃念在太子的面子上绕过他们,小六却被太子哥哥罚跪一天一夜,他没有抱怨过。 小六看到他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随后垂下满是血污的脸,凌乱的头发遮住表情。 小六,他那么善良,那么单纯,衷心护主的孩子,他绝对不允许摄政王伤害他! 沉胥起身:“王爷,血腥味太重,我有些难受,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我们改日再玩?” “也对,本王不该让胥公子看这样的场面。我们去书房继续,让木离在这里盯着就行。” “王爷,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景辕看看他,又看看小六,道:“也好,胥公子去休息吧。木离,挑断他的手脚筋,其他人送回牢里。” “王爷。”沉胥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笑着,随意地看了小六一眼:“王爷,我们不是不玩了吗,为什么还要挑断他的手脚筋?” “胥公子不知道,此人犯的是死罪,还一直嘴硬不招供,本王今日原本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爷。”沉胥拦住木离:“沉胥不知他犯的是何种罪,但是同是习武之人,我见不得习武之人武功被废,王爷可否换一种刑法。” “胥公子都开口了,本王当然不会拒绝。这样吧,你我继续对弈完这一局,胥公子若赢了,那就由胥公子来选择刑法,如何?” “好。” “你都不问输了如何?” “输了如何?” “胥公子若输了,便给自己选一样刑具,胥公子,还要玩吗?” 沉胥拿起白子:“王爷,我们继续吧。”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沉胥余光中看到小六抬头看了他一眼。 黑白子陷入长久的僵局,黑子死去的棋子不比白子死去的多。 沉胥思考了快有半柱香时间,最后一个白子落下。 他赢了。 他紧绷的面孔终于露出微笑。 “王爷,承让。” “想来胥公子平日里的棋艺是有所保留了。” “王爷谬言,只是潜能被激发而已。”他继续说:“王爷未尽全力,我已经是黔驴技穷。再来几局我必定又是常败将军,这一局我只是侥幸赢……” 话在这里卡在咽喉。 因为还有一颗黑子未下,而他的白子已经全部下完。 最后一颗黑子落下,他满盘皆输。 “原来……我还是常败将军……哈哈……哈……”他笑不出来。 “既然胥公子愿意代你受刑,本王今日就暂且放过你。” 景辕是对小六说的,小六用仇恨和不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被侍卫拖走,其他的尸体也被清理掉。 钉椅上的血迹还未干,每根钉子上的血抹得很均匀。刑杖放在盐水里泡着,缸里透明的水慢慢变成粉红。执行凌迟的地方侍卫大致打扫过,地上只有一大块红色未干的痕迹。 景辕的声音比歌声还动听,他的笑像用血浸泡过的午夜优昙。 “胥公子,为你自己选吧。” ☆、风谲云诡(3) 王府的刑具都差不多,反正不管哪一样,都绝对可以让人在疼得死去活来中死去。 “王爷帮我选吧。”沉胥对景辕露出豁出去的笑,他说:“我是王爷的人,由王爷替我选刑具最为合适。” 景辕放下茶杯,扬了扬唇角:“你倒是会甩锅,把这么难的问题推给我来做。” 沉胥只微笑。 景辕露出无奈的表情,巡视一番,随手一指,那就这个吧。 是一根一米长的鞭子,末端手柄处有大拇指粗,到顶端越来越细,最细的地方只有一根火柴那么细。与普通鞭子不同,它表面光滑得像是一条蛇,但柔韧性绝佳,抽到人身上的痛意绝对是普通鞭子的三倍。 选了刑具,景辕不着急给他上刑,而是拿着鞭子端详。 时间等得越长,沉胥心就越不平静,想着早死早超生,他道:“王爷,请命人行刑吧。” “胥公子是本王的人,此刑由本王亲自执行。”他起身:“胥公子随本王来。” 景辕把他带去他的寝室,关上门。没有喊侍卫,木离在门外候着,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景辕到桌前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扶着额头,对他扬扬下巴。 “胥公子,脱衣服吧。” 要脱衣受刑?沉胥没犹豫多久,快速脱去上衣,找了个凳子趴在上面。 “还有裤子。” 沉胥愣了愣,心想这人鞭打还有特殊的癖好,裤子也不让穿?又想反正两个大老爷们,脱了也没啥。 快速扯下裤子,他又趴回凳子上。 “起来,我们到床上去。”沉胥用鞭子顶端捅捅他。 “我怕我的血弄脏王爷的床,还是在这吧。王爷把下人屏退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我趴在凳子上就行了。” “谁说,本王要鞭打你?” “啊?” 沉胥爬起来看着景辕,景辕也在看他,只不过他是普通的看,而景辕,是在打量他的身体。 “王爷,你……”他捂着关键部位,眼神虎视眈眈。 “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景辕收回眼神,他指了指那边:“去把第三排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拿过来。” 沉胥捂着命根子去拿,动作十分别扭。打开景辕说的抽屉,里面是满满一抽屉一模一样的白色陶瓷瓶,他随便拿起一瓶。 景辕提醒:“拿两瓶。” 沉胥拿着两瓶过去,心想这里面该不会是□□吧? “打开。” 沉胥把其中一瓶打开,里面是一些有点像女子护肤的白色软膏,还有点香。景辕把手指伸进去,蘸了一些出来,然后均匀地抹在鞭子末端手柄上。 这……景辕是想……不会跟他想的一样吧?沉胥脸色白了白。 “对,这个鞭子就是用来做那个的,胥公子猜得没错。” “王爷,我没说话的。”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本王了。” 景辕把另一瓶软膏推到他面前:“自己抹上,如果不想等下太难受的话。” 这……让他自己用手去碰……碰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他怎么做得到? “胥公子现在是本王的男宠,即便现在本王不使用你,也不能保证将来有一天不用。身为一个男宠,在主子使用之前要有提前准备的职业道德,不是吗?” 他真的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沉胥现在真的宁愿被鞭打一顿,也不想被这般对待。 “胥公子是想本王帮你?” “不用了,王爷,直接来吧。” “本王怕你会受伤。” “没事,愿赌服输。” “趴到床上去。” 沉胥趴床上,闭紧眼睛。安慰自己,又不是被□□,只是受刑,没关系的。可是这个跟被□□有什么区别?有区别吗?没有! 只有大拇指粗的鞭子,又抹了很多软膏,进去的时候倒是不疼,就是感觉有些涨。放进去的不多,鞭子另一端还在地上,不太难受,就是软膏放得多,鞭子感觉随时会滑出来。 放好后景辕去点起一柱香。 “等香烧完,惩罚就结束。”他在他屯r_ou_上按了一下,鞭子差点就掉出来:“胥公子,不要乱动,如果掉出来,我们就要重新开始。” 他本来想躺床上装个死人,是他想多了。这样的刑法,根本无时无刻都得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地方,不然就要滑出来。每过一会儿,他就抬头看看香,真希望现在风大一点,香燃得快一点,可是是在室内,根本没有风。 景辕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拨弄着茶叶。 就在香快燃尽的时候,景辕道:“胥公子趴了这么久,想必口干舌燥,喝点茶吧。”然后端着茶过来。 “我不渴,谢谢王爷。” “没关系,我喂你。” 他张口喝茶,因为是趴着,喝得急了呛到。 “咳咳……咳咳咳……” 等他咳完,鞭子已经躺地上去了。景辕一脸遗憾,嘴角却微笑着,“可惜呀,我们得重头再来了。” 景辕捡起鞭子,重新涂上软膏,放进去,又去新点起一根香。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有了一次教训,这次沉胥一刻也不松懈。景辕再来给他喂水,他死也不喝。 第二根香快燃尽,景辕缓缓开口:“刚才木离来报,说有个囚犯想见你。” “谁?” “就是刚才本王饶过的那个,胥公子认识他吗?” 他又想试探他。 “不认识。” “可是那个囚犯仿佛认识胥公子,胥公子可要去见他一面?” “不了,我不想去牢房,空气太污浊。” “那本王让他过来见胥公子。” “王爷不要……”他一急,一起身,鞭子又掉在地上,香还未燃尽。 沉胥理清思路,刚才景辕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他表现得很生气:“王爷你套路我?” “兵不厌诈嘛。”景辕还笑得很好看:“胥公子,这是锻炼你一心二用的能力,以后会有很多时候,需要你在陪本王作戏的同时进行算计。” 景辕把鞭子放进去,又点起一根香。 后面沉胥又失败了三次,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景辕总能找到让他松懈的话题。还无辜地说:“本王是为你好,本王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包括惩罚。” 沉胥问:“那王爷刚才虐杀那几个人莫非也是有什么意义?” “他们是囚犯。” “大家都是人,就因为他们是囚犯,因为他们犯过错就要受这种折磨?是人都会犯错,难道王爷没有犯过?” “胥公子说的有道理。但在本王心里,胥公子是不同的。” 景辕望着沉胥说出这句话,他的眸子里有星光闪烁,他的笑温柔得像一池春水,沉胥看出神竟忘了移开目光。 鞭子再次掉出来。 又是圈套,又是圈套! 香重新点起来,沉胥把脸别到墙的那一边。 “王爷,请不要再与我说话。” 一柱香后,终于顺利结束惩罚。 沉胥穿好衣服:“如果王爷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了。” “胥公子。”景辕递一瓶药过来:“早晚各一次。” 沉胥脸红了红:“不用!” “别倔,你那里都有些肿了。” “多谢王爷。”沉胥抢过药瓶,铁青着脸跑了。 一鼓作气跑回梅园,进了卧室,关起房门,吩咐下人不许来打扰。 他点起一根蜡烛,坐到书桌前开始写字,刚才的表情全部没在了,有的只是冰冷和疏离。 没多久,烛火晃了晃。 “楼主。”止砚出现在房里,他禀报道:“我这几日都跟着摄政王,他除了皇宫就是王府,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赵王在边疆打退假扮的士兵后暂时没有异动,不过赵王离京那日有人看见他和杜校尉见了一面,时间大概半盏茶,没有听清楚他们的聊天内容。” “杜校尉?”沉胥瞳孔缩了缩:“消息可准确?” “楼里的人亲眼所见。” “查一下杜校尉,看看他平时都跟什么人往来。王府这边有我,摄政王你暂时不用盯了。”说到这他神色深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找机会,潜入皇宫,把这封信交给太子慕容凌,只许成功。” “楼主放心。”止砚走之前无意看了一眼桌子,指着白色药瓶问:“楼主,这个是?” 沉胥把它丢进抽屉:“没什么,你快走吧。” 算算日子,晋骁住进王府也好几天了,沉胥准备去看看他。晋骁住在梅园旁边的院子,沉胥到的时候他还是在练剑,不过,只是在练剑,没有夹杂情绪。看见沉胥来了,收起剑:“胥公子来了,快请进。” 两人坐下,沉胥问:“晋将军住这里可还习惯?缺什么尽管说。” “我不缺,比起我在军营里的生活,这里简直太好了。多谢胥公子关心。” “无事,习惯就好。那我安排将军三天后与摄政王见面,可以不?” “可以,有劳胥公子了。” 寒暄一番后,沉胥问道:“晋将军可认识杜岚杜校尉?” 晋骁摇头:“此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人看见他跟赵王见面,我怀疑他是赵王的人。” 晋骁脸色一变:“胥公子,晋骁有个不情之请。” 沉胥说:“你希望我不要动赵王,对吗?” 晋骁点头。 “皇权之路危机重重,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是未知数,谁是敌,谁是友,现在还不清楚。我只能向将军保证,不伤赵王性命,但前提是他不会谋权篡位。” “如果胥公子一定要动赵王,请允许我退出。” 晋骁这话说得清脆,果断,还有些任性。 沉胥道:“晋将军的心情我明白,但自古忠孝两难全。赵王如今不再信任将军,即便将军回去,赵王念在旧情,不杀将军,但也不会再重用将军。而王府这边,将军一声不吭走了,要如何给摄政王交代?摄政王的为人想必将军已有耳闻,背叛他的人,比死还不如。现在的局势,你我已经不能回头。” 晋骁:“我不怕,只要问心无愧,皮r_ou_之苦算什么?” “将军铁骨男儿,自是毫无畏惧。但是现下这天下正处在水深火热,难道将军真的为了一己之私,将百姓置身战火,将北商国交到j,i,an人手中?战士从军为了什么?为了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将军,北商的将来,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胥公子,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晋将军好好休息,三日后,我来带将军去见摄政王。” 沉胥回到梅园,坐到桌前。书桌上放着一张地图,王府的地图。 这张地图是景辕几日前命人给他的,上面每个地方都有详细的注解,包括王府禁地。景辕让人传话,说怕他在王府里迷路,特意给他地图指路。 其实他知道景辕是为了试探他。 景辕虽然嘴上说,愿意给他信任,但其实从来不曾信过他,也不会信他。 如此“关心”他,他怎能让景辕失望? 沉胥换上夜行衣,翻墙出了梅园。 ☆、风谲云诡(4) 木离跟了沉胥一路。 沉胥去到河边停下,他从怀里掏出点东西,摆弄一会儿,就坐地上了。木离以为他要在河边跟同党联络,躲在树林里,一刻也不敢松懈。 一夜过去,沉胥啥也没干,就干躺河边看星星。 木离在林子里被蚊子咬了一夜。 翌日沉胥来找景辕,还十分好心地问他:“哟,木离,这一头的包,你掏马蜂窝去了?” 木离瞪了他一眼,看看自己主子,自然只能闷声不出气。 第二天,沉胥又半夜出去。 木离也是跟一路,结果沉胥跑去人家青楼的屋顶上,又躺了一夜,不知道他是神经病还是神经病。 木离躲在隔壁楼的屋顶上,听里面的半老徐娘扯着公ji嗓叫了一夜。 第三夜,还是半夜。可怜的木离顶着一脸的包,两个黑眼圈,兢兢业业跟在沉胥后面。 今天沉胥没有去看星星了,而是大摇大摆进了迎春苑。 有情况! 木离飞身到迎春苑屋顶,竖起耳朵听着。 “翠喜,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想呀,人家天天都想着你呢,可惜楼主的心都在小九身上,怕是一天都没想过我。” “我的心在小九那里,我的人不是在你这里嘛。” “楼主讨厌,不要碰那里……” “那这里呢?” “不行,这里也不行,楼主你好坏!” “那你是喜欢我坏坏的样子,还是喜欢我温柔的样子?” “人家喜欢你在床上的样子啦……啊!” “是这样吗?怎么样?喜欢吗?” “嗯,人家好喜欢,好喜欢楼主这样……” …… 木离在屋顶看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日木离把情况禀报给景辕,景辕神色一沉,屋里的温度都降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4节 “你说,他去青楼寻欢?” “是的,王爷。” “他与翠喜云雨一夜?” “是的。”虽然他没有掀开瓦看,但是听声音是的。 暴风雨前死一般的寂静。 “把他给本王请来!”景辕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如果不是怒到极点。 木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梅园。 “胥公子,王爷请你过去。” 沉胥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来:“没空。” “胥公子,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沉胥掀起被子坐起来,目光无神,眼睛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木离指指他:“快更衣洗漱,王爷今天心情不好。”然后先回去复命。 沉胥倒在床上继续睡,把木离的话当耳边风。 废话!他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神仙也受不了。景辕要找他的茬,也等他醒来再说。 书房那边,木离每隔一会儿就去门口张望,一边安慰自家主子,一边嘴里念叨着:“奇怪,怎么还没来?穿个衣服洗个脸不至于这么慢吧?” 看着主子脸色越来越黑:“王爷,要不属下再去催催?” 景辕长袖一挥,起身。 “去梅园。” 摄政王驾到梅园,沉胥果然还在睡。 木离喊喊他,他翻个身,没醒。木离扯扯他手臂,他推搡一下,嘴里还嘟囔着,“别吵,去,过去,别拦着我……” “翠喜,过来爷抱抱……什么?爷当然喜欢你喽。” “不是,你听我解释,小九,我喜欢的人是你,翠喜哪有你漂亮?” “小九,别走,我喜欢你……” 木离急得差点掀被子,景辕示意他不要喊,坐到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 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一早上梅园的气氛都很诡异。 沉胥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如果醒来没有看到摄政王,那就更舒服了。 “王爷,早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胥公子睡得可舒服?”景辕问。 “舒服,很舒服,王府的大床很舒服。” “本王的床更舒服,胥公子要不要试试?” “哈?哈哈哈!”他摸摸脑袋:“那怎么好意思?” 木离一直对着他眨眼睛,沉胥问:“木离,你眼睛怎么了?” 木离别过脸,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 “对了,王爷今日怎么会过来?” “胥公子以为呢?” 沉胥思考了一下道:“莫非是赵王?前日我的探子来报,赵王击退伪军后边疆一直没有动静。他失去晋骁,如同失去左右手,一时无法振作是正常的。但是,也可能是在养ji,ng蓄锐,王爷不可掉以轻心。” “赵王现在身边没有可靠的将领,应该这几日便会联络在朝廷的赵王党,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这几日要密切关注边疆与朝廷的信息流通,对于外乡人也要多留意,王爷以为如何?” 他说了这么多,景辕却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 “王爷问你昨晚去了哪里?”木离补充。 “我在跟王爷说正事,小孩子别cha嘴。”又道:“王爷,此事若利用得好,可一举拔出赵王党,我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本王不要你肝脑涂地,本王今日兴致好,想要与胥公子巫山云雨。” “王爷开什么玩笑呢?”沉胥衣服抖了抖。 “木离,关门!” “啪!” 木离效率很高。 沉胥衣服还没穿好又被扒了。 “说起来,本王还未与男子试过。” “王爷若喜欢,我让楼里送一堆过来,保证个个质量上乘,技术绝佳。” “可是本王只对胥公子感兴趣。” “王爷!”沉胥拼命挣扎:“王爷又不是断袖!” “我确实不是断袖,不过现在不确定了。” 沉胥被按倒在床上…… 半柱香后。 景辕整理衣冠坐回床边,沉胥躲在床最里面的角落还用被子把自己捂个严实,肩膀一颤一颤的。 “好了,本王不碰你,行了吧?” “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哭什么?” “不就是被看光了嘛,有什么?你觉得不公平,本王也脱了给你看,行吧。” “好好好,我不过去,我去那边,我离你远远的,行了吧?” “你别哭了,我滚,我滚行了吧。” “啪!”门砸上。 北商国堂堂摄政王,被个男宠轰了出来。 为了主子的颜面,在门外耳闻了全程的木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言不发跟在主子后面。 半路管家来报:“王爷,阮姑娘求见。” “不见。” “阮……阮姑娘说,如果王爷不见她,她就跪死在王府门口。”说罢管家跪在地上。 空中乌云密布,闪电穿破云层,看起来要下大雨了。 “那就让她跪死吧。” 景辕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过多久,倾盆大雨落下,景辕已经回到书房。 “王爷,已到用膳时间,可要上菜?” “本王今日没胃口,不必了。” “是。” 木离看了看外面,天像破了个洞,暂时是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又想到外面还跪着阮姑娘,木离心软,想为阮姑娘求求情。 “王爷,您看,阮姑娘还……” “对了,吩咐厨房给胥公子做点吃的,丰盛点。” “是,王爷。”木离无语半晌,阮姑娘还跪在雨中,王爷您却关心那个男宠的饭? “王爷,您看这雨这么大,阮……” “雨这么大,让厨房备好雨具,不要把菜淋潮了。” “是……王爷,阮姑娘还跪在雨中,您真的不管吗?”木离鼓起勇气。 “本王没有让她跪,她既然喜欢,那干嘛要去管她?” 木离不敢出声了。只得借小解偷溜出来,跑去梅园找沉胥帮忙。 他平时总跟沉胥顶嘴,现在要请人家帮忙,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谁知沉胥很仗义,在他说出口就同意了。 “你们王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女孩子跪着呢?还这么大的雨,快快,我们快走,带上伞,再拿件外套。” 连向景辕禀报的时间都没有,两人直奔王府门口。 不去不知道,一去遇熟人。 “小九?怎么是你?” “楼主?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 “说来话长,进来再说。”沉胥拿外套给她披上,扶着她,木离给两人打着伞,一路走回梅园。 “小九,你身上都shi了,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吧。”沉胥找了一套新衣服出来。 “承蒙楼主不嫌,让我进来避雨,奴家怎敢嫌弃。” 小九换好衣服,两人坐着聊天,沉胥才知道小九姓阮,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家道中落,父母都自尽了,她被恶霸卖进青楼。16岁那年,处子拍卖,被摄政王千两买下,但那夜摄政王却未碰她。从此以后,纵然摄政王在外人眼里多么不堪,在小九心里,摄政王是正人君子,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小九不求名分,只想陪在摄政王身边,可惜摄政王不要她,给了她银子让她给自己赎身。可她没有其他本事,只能一直呆在青楼。昨日她用全部家当为自己赎身,她豁出去了,哪怕为奴为婢,也要留在王府,可惜摄政王太过于无情。 沉胥听完,深感同情,安慰道:“摄政王就是这样的人,冷血,无情,没良心……”他想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小九却打断他:“胥公子您别这样说,王爷在奴家心里,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沉胥就无语了。 这时厨房小厮冒着雨送菜过来,每一样菜都层层包装,这么大的雨,菜一点都没淋shi,也没串味,还比往日丰盛。 沉胥邀请阮小九一起吃。 阮小九疑惑道:“楼主怎么会在王府里?” “那个……” “胥公子是我家主子的男宠。”木离道。 沉胥的眼神像要把木离杀死,影响老子泡妞! 阮小九脸白了白:“原来,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一筷子也没吃,起身:“胥公子叨扰了,告退。” “哎小九姑娘这饭?” “胥公子自己吃吧。” 美人的声音传来,身影已经不见了。 “木离。”沉胥饭也不吃了,靠椅子上对木离招招手:“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不了,谢谢胥公子,王爷找我,我先告退了。” 溜得比兔子还快。 梅园恢复宁静。 沉胥嬉皮笑脸的表情全部没了。 “楼主,信已顺利送到。”止砚从暗道出来。 “很好。让你查杜校尉,查得怎么样?” “杜岚,渔夫出身,十九岁从军,二十五岁调入禁卫军,三十岁升到校尉。他性格鲁莽,爱独来独往,跟朝中官员关系都一般,暂时没有查到他是否是赵王的人。” “继续查。” “是。” 一阵风过,雨也停了,天空放晴,日光从云层透过光束洒在梅花枝头,是个好天气。 沉胥立在窗前,遥望远处的天空。 太子哥哥,曾经你守护什么都不懂的我。现在,便由我来辅佐你,成为这北商国的天子。 ☆、风谲云诡(5) 算算日子,今天是带晋骁正式与景辕见面的日子。沉胥换了身衣服,打整一番,先去见晋骁。 “你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前方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摄政王不是善类,在王府行事,无时无刻都要打起十二分ji,ng神,切不可冲动行事。” 沉胥把紧要事情交代后,扶着晋骁的肩膀,目光灼灼。 “晋将军,可准备好了?” “这几日我已经想明白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此事若成,能在青史上得个美名,败了,也不过遗臭万年。” 他反握住沉胥的手:“这一路,我与胥公子同行了。” “我们……出发吧。” 沉胥尴尬地收回手,晋骁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人家手不放。 “王爷,胥公子和晋将军来了。”木离通传。 沉胥穿着一身素雅白衣,走在前面,晋骁走在后面。 “王爷,我把晋将军带来了。”沉胥微笑开口。 晋骁掀起衣摆跪地,礼节十分标准:“微臣晋骁,参加摄政王,摄政王千岁!” “晋将军免礼。”景辕抬抬手,吩咐下人:“看座。” 木离只搬来一把椅子,放到晋骁面前。 “晋将军请坐。” “谢王爷。” 沉胥只好站着,谁知景辕拍拍大腿:“胥儿,来这坐。” 晋骁神色僵了僵,看向他,沉胥没看晋骁,径直走过去,坐在景辕大腿上,景辕揽住他的腰,他勾住景辕脖子。 “又瘦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啊,我每顿都按时吃的。” 沉胥脸上笑得很开心,屁股如坐针毡。 “真的吗?要是让本王知道你挑食,后果你知道的,嗯?” “王爷我哪敢。” 景辕慢慢收起笑容,开始说正事。 “晋将军愿投身到本王麾下,本王十分高兴,今晚在王府为将军办个迎接宴。” 晋骁又跪地:“多谢王爷。” “以后就是自己人,晋将军客气了,快快请起。” 景辕又说:“将军来了这么些天,本王也未尽地主之宜,我让下人为将军做些衣服,木离,带将军去成衣坊。” “谢王爷。” 晋骁走之前又看了沉胥一眼,他靠在摄政王怀里,眼睛凝望摄政王,嘴角一直含着笑意。如果不是早知道他在王府的目的,他真的会以为沉胥就是摄政王的男宠,且情已深陷。 晋骁走后,沉胥问:“王爷就这样?不跟晋将军多聊聊?” “聊什么?聊军事?聊朝堂形势?聊计划?”他抬起沉胥的下巴:“这些胥公子不是更擅长吗?” “我的意思是说,晋将军现在对王爷并未完全信任,王爷可与晋将军谈谈心,好让晋将军对王爷完全信任,甘愿听命于王爷,有利日后行事。” 景辕抚摸着他的脸,嘴角含笑,日光映在他眸子里扑朔迷离。 “不是有胥公子吗?” 他继续说:“晋骁是胥公子带回来的人,想必胥公子早有了主意不是?” 沉胥只能说:“既然王爷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会帮王爷把事情办妥。” “有胥公子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景辕放开揽住他腰的手,挥挥手,嫌弃道:“下去!” 观众不在,自然不用再演戏,沉胥麻溜地跳下去。 “你每天是吃八大碗吗?这么重。” 沉胥答:“是啊,都怪王府伙食太好,把我都养肥了。” “嗯,改天我让厨房帮胥公子扣着点。” “王爷怎么能这样?” “我怕胥公子越吃越肥,到时就算本王承认,外人也不会相信你这个胖子会是本王的男宠。” “好吧,王爷说得对,我以后节制点,每顿只吃七碗半。” “……” “不开玩笑了,我有件事要跟王爷说。王爷可认识杜校尉?” “杜岚?此人性格怪癖,本王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说过的话寥寥无几。” “赵王回边疆那日,有人见他与杜岚私下见面,我怀疑杜岚是赵王的人,我让楼里的人查了几天,查不到。只能查到杜岚是渔夫出生,从军几年后调到禁卫军,之后一路做到校尉。” “你这么一说,本王想到一个事。赵王喜欢吃鱼,尤其喜欢一个小镇护城河里的鱼。”景辕继续说着:“这个杜岚,没背景,不会巴结人,也不依附权贵,这样还能坐到校尉,若无人协助是不可能的。他与赵王,兴许真的有着某种关系。” “假如他真是赵王的人,王爷打算怎么做?” “顺藤摸瓜,一举歼灭。”景辕反问:“但若他不是赵王的人,胥公子以为如何是好?” “不是赵王的人,若可为我们所用,那是最好,若不能,宁可毁掉。” “胥公子这话正合本王心意。” “现在最要紧的,是调查出杜岚的真实身份,还请王爷把这事交给我来做。” 景辕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只是,杜岚长期呆在宫里,我又无法进宫,可能行事上会有些阻碍……”沉胥面有难色。 “这个好办,木离,即刻下令,从今日起,见胥公子如见本王!” “可……王……”木离睁大眼睛,然后怒瞪沉胥。 景辕问:“胥公子可满意?” 沉胥脑子空白了一下,随后点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完全无视木离的目光。 “王爷这一句话可比所有令牌都管用。” 景辕:“胥公子如今的权利可是大得很,不知胥公子要如何回报本王?” 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万用的答案自然不行。 说甜言蜜语哄骗也不行,摄政王不吃这套。 这是个送命题。 难不成让他说以身相许? 虽然摄政王并不会当真,可难免又会调戏他一番。 “胥公子是在想如何以身相许。”景辕慢悠悠开口。 “哎?王爷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沉胥笑眯眯。 景辕敛起笑:“胥公子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笑得让人很想揍你。” “那也没办法呀,谁让王爷那么宠爱我,想揍我也只能光想想。” “不要脸的程度也让本王很想揍你。” “多谢王爷夸奖。王爷您忙,我睡午觉去了。” 事后木离气急:“王爷,您的权力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怎么能把这么大的权力给他?怎么能!” “木离,本王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放开去做事。只有完全放开,才会露出破绽。” “可是,就算只是为了让他露出破绽,王爷也对他太好了!” “木离,是在怪本王对你不好吗?” “没有。”木离委屈巴巴:“王爷对木离很好。” “对了,这几天你不用跟踪他了。” “可是王爷不是要让他露出破绽?” “你辛苦这么多天,本王该奖励你睡个好觉的。” “多谢王爷。” 入夜,王府宴会。 晋骁穿着新裁制的衣服,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宴会现场。 舞台下有乐师弹奏,舞台上有舞姬跳舞。 摄政王一袭玄色锦袍坐在主位上,沉胥坐在他旁边,也是一身白衣。主位下面右边一排是文臣,第一个座位是丞相,后面官员按官职依次排列。左边一排是武将,晋骁的位置在第一个。 人到齐,景辕先说话。 “我向大家隆重介绍,这位,便是我北商16岁一战成名的小前锋晋骁晋将军,今日的晚宴,是为了迎接晋将军回朝。今夜不谈正事,只喝酒,不醉不归。” 众人异口同声。 “不醉不归!” “干杯!不醉不归!” 景辕端起酒杯:“晋将军,这第一杯,本王敬你,敬你的骁勇善战,英姿飒爽。” “多谢王爷。” 两人皆一饮而尽。 随后从丞相开始,大家顺着敬他,宴会才刚开始,晋骁已经被灌得两腮通红。 眼看着还有一些官员敬一杯不够,还要接二连三地敬,沉胥小声对景辕说:“王爷,晋将军可能有些不胜酒量了。” “咳咳!”景辕清清嗓子,官员的动作停下来。 “一直喝酒多无趣,有美酒,自然要有美人才够。” 景辕合掌,十几个紫衫女子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丝竹声响起,紫衫女子个个姿色艳丽,扶柳之姿。她们先是在舞台上跳,跳着跳着就跳到观众席,除了景辕和沉胥,每个官员身边都有一两个女子围着,搔首弄姿。 晋骁被两个比较热情的女人一前一后围着,他刚开始还笑脸相迎,但慢慢地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两个女人正在用腿摩擦他的身体。 他推开那两个女人起身:“属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晋将军且慢。”景辕笑道:“晋将军不喜欢女子,那男子呢?” 晋骁脸色铁青:“属下不喜欢男子,多谢王爷好意。” 景辕笑起来:“本王开玩笑的,晋将军身体不舒服,便先回去吧。” 沉胥看晋骁有些走不稳,对景辕道:“王爷,我送送晋将军。” “不行。” “晋将军醉了,我把他送回去就折回来。” “不行。” “我送他去门口,找人扶他回去就折回来,很快的。” “不行。” 最后景辕说:“木离去送。” 木离:“???” “胥儿,陪本王喝酒。” 沉胥从自己的椅子上,变成坐摄政王腿上,当然,官员们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 “王爷今日兴致真好。”一杯一杯地灌酒,都不带停歇的,沉胥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夜渐深。 官员们由下人扶着,背着,拖着,扛着……纷纷告退,最后只剩下沉胥和景辕。 “说好,不醉,不归,胥儿,再来。” “王爷,您已经醉了。” “笑话,本王不会醉。” …… 终于沉胥醉了,缠着景辕不放,嘴就没停过。 “王爷,我们再喝!王爷酒量真好……人也长得好看……”还未说完就软绵绵倒景辕身上。 景辕醉意的眼完全清明,他把沉胥揽入怀中,凑到他耳边。 “胥儿,告诉我,你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沉胥从景辕腿上滑到地上,靠在景辕腿边,眼睛紧闭,动了动唇。 “我喜……喜欢王爷。” ☆、真亦假时(1) 沉胥前一晚醉死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摄政王床上。入目是白纱翩翩,炊烟袅袅,不知道点着什么,香香的,闻起来很舒服。一偏头,看到景辕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景辕对他眨眨眼睛。 “胥儿醒了?” 沉胥也眨眨眼睛,不知所云:“王爷,我怎么会在这?” 景辕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侧躺在他身边,手拄着头,望着他。 “胥儿昨夜喝醉了。” “是,我记得我是喝了很多酒,醉了也属正常,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 “胥儿昨夜吐了一身,衣服已经丢了。”景辕大概看出他心里的问题,又道:“胥儿放心,你都醉成那样了,我是没有兴趣的。” 哦,那昨晚应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沉胥东看看西看看,看看外面天色,问:“王爷还不去早朝?” “今日免朝。” “哦。” “你不问问为什么?” “王爷的事,我不敢多问。” “胥儿何须见外?” 这话让沉胥懵了懵,见外?这是摄政王会说的话吗? “胥儿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景辕移开话题。 “嗯,红烧鲈鱼,炭烤牛r_ou_,盐焗ji,还有脆皮烤鸭。” “这些都太油腻,你昨夜喝了太多酒,现在突然就吃油腻的东西对胃不好。木离,让厨房准备一碗小米粥。” 沉胥心想你这不如不问。 “不开心了?”景辕歪头看看他:“这些中午再吃。”然后捏了捏他的脸。 捏了捏他的脸。 捏了捏他的脸…… 沉胥在风中凌乱了。 小米粥来了,沉胥爬起来穿衣准备去吃,景辕把他按回床上,很贴心地在下面帮他垫了一个枕头。然后自己起身端起粥,一勺一勺地吹凉,再一勺一勺地喂他。 门口的木离眼神已经杀死他几千遍。 他敢不吃吗?这可是摄政王,他敢不顺从? 他胆战心惊地吃着。 “不好吃吗?”景辕问。 “没有没有,很好吃。” “小米粥确实味道有些淡,这样,我再让人送盘酱r_ou_来,但是你不能吃太多,知道吗?” “是是。” 今天的景辕,有点不一样。不仅沉胥觉得,木离觉得,整个王府的人都这么觉得。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突然间,变得善良。别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魔头从善,而是震惊。 木离把他拖到没人的地方,揪着他衣领:“说,你是不是给王爷下了什么毒?一个宴会以后就成这样了。” 沉胥很无辜:“我没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喝醉酒醒来就这样了,我也很纳闷。”他指指脑袋:“你们王爷大概喝坏脑子了。” 木离狠狠松开他:“你才喝坏脑子!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对王爷不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小孩子脾气就是火爆,沉胥叹口气,回梅园。 “胥公子,您回来了,晋将军从昨晚回来就在等您,等了一夜,现在还没走。”门口的下人汇报。 沉胥大脑瞬间清明,快步走进去。 “晋将军,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你在等我,将军,可是有急事?” “没什么,就是看看胥公子,既然胥公子无事,我就告退了。” 沉胥抬手:“晋……” 晋骁已经出了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晋骁心里藏着事。和景辕吃过午饭,沉胥拿着两壶茶去找晋骁。 “让你等一个晚上是我的错,晋将军,我带茶来给你赔罪了,晋将军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5节 沉胥认错态度诚恳,晋骁也不是小气之人,就原谅他了。两人坐院子里喝了一下午茶。 “原来边疆这么有趣!我还以为只有黄沙呢。” “有黄沙,但其实沙漠并不是只有黄沙,流沙河那里的就是白沙。夕阳落山的时候,红日映在流沙河里,白沙被彩虹染成橘色,一眼望去,那个景色太美了。” “你说得我都想去边疆过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日子了。” “以后有机会,我带胥公子去看。”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沉胥说:“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喝茶,下次我换一壶茶。” 回到梅园,时间刚好。他掀开画像,打开密道,取出里面的信: 吾弟出门在外,兄甚是想念,特作诗一首。 云展帆高挂, 红日是昨日。 北斗阑干尽, 遥闻杜鹃啼。 一错满盘输, 三思而后行。 这诗看似以杜鹃寄托思念,其实是一首藏头诗。帆,是,阑,杜。反过来就是,杜阑是帆。帆同藩,杜岚是藩王的人。最后两句,一错满盘输,三思而后行,是在劝他,回头是岸。 可是,当前的局势,回头不是岸,是深渊,前方哪怕是苦海,他也只能往前。 杜岚是赵王的人已确定,沉胥将此事告知景辕,并自告奋勇作为说客去拜访杜岚。 “胥儿且慢,我已有拜访杜岚的人选。”景辕继续说:“此人与杜岚一样是普通百姓出生,一样上过战场杀敌,并且一样,在赵王身边做过事。” “王爷说的,可是晋骁?可是晋骁年轻,虽上过战场,却不懂人际关系,我怕他会搞砸。” “胥儿又说对了一样,晋骁,杜岚,他们都是不喜交际之人。俗话说,越相似的人,就越能聊得起来。” 把晋骁喊来,事情一说,他信心满满应下。 “微臣,定不负王爷所托。” “晋将军不必过于严肃,此去只为打探赵王在昱城的同党,杜岚愿不愿意归顺并不重要。”他盯着晋骁的眼睛:“毕竟,假归顺比不归顺,可危险多了。” “王爷说得是,微臣这就下去准备。” 晋骁不会掩藏,不悦的脸色瞬间就挂在脸上。沉胥有些担心,对景辕道:“王爷,晋将军对昱城不熟,我怕他耽误时间,我去给他说说。” “嗯,胥儿早点回,晚上陪我吃饭。” “是。” 梅园。 “晋将军,你稍坐一会儿,我将昱城地图画一份给你。” “有劳胥公子。” 晋骁坐着喝茶百般无聊,便走过去看沉胥画地图。 笔锋如行云流水,落在纸上的地图不像地图,倒似一幅昱城小巷的风景图,上面还有地点标记,上面的字青娟秀雅,如同他人一般。 晋骁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 “胥公子是左撇子?” 沉胥手顿了顿,笑了两声:“不是,我左右手都练过,画东西左手比右手画得好,但是用筷子还是右手熟练。” “都说双手会写字的人聪明,果然。” “晋将军过奖了,快来看下地图,熟悉一下。” 晋骁道:“我带回去看吧,就不打扰胥公子休息了。” 沉胥按住他拿地图的手:“晋将军,皇宫有个规定,任何人不得画昱城地图,若被人看见,恐怕惹不必要的事端。” “那好吧,我在这里记。” 北商史卷十记载:宇帝之三子,皇子慕容胥,绘画天才,十二岁一幅左手画《七景图》震惊四国。 不过这是晋骁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那时四国争锋,天下大乱,他在战火硝烟与最想见的人天各一方。 晋骁记地图时沉胥走到他身边,小声在他耳边道:“晋将军,方才景辕说的话只是试探,即使怀疑,他在没有证据之前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随后给他个眼色。 晋骁意会:“我记住了,今日谢谢胥公子,告辞。” 晋骁从正门出去,沉胥将地图藏起来从窗子翻出去,揪着木离的耳朵揪出来。 “你王爷都答应我不会让人来听墙角,你这个侍卫胆子不小啊。” 木离摸着耳朵,很不甘心:“你怎么知道我是私自来的?” “虽然,你们王爷绝顶聪明,但是他的手下笨啊。” “你说谁笨?你居然敢说我笨,我可是跟了王爷十几年了,王爷可是会为我做主的。” “我说你笨,对,就是你,木离是个大笨蛋!你能咋滴?你跟了王爷十几年,我也陪王爷睡了十几晚,跟我比?”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木离被气走了。 走了一会儿又折回来。 “王爷喊你过去吃晚饭,快点!” “知道了,等我洗个澡。” “你还洗澡?王爷都在等了。” “我再做个全身保养。” “你!我不管你了,王爷生气后果自负。” 木离就是个活宝,每次把木离逗毛,沉胥心情就很好。真搞不懂,摄政王名声这么烂,身边居然能有一个如此忠诚,事事为他着想的人。 说归说,他没有洗澡,只换了身衣服就去了。 景辕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喝茶,木离低头叽叽咕咕,一看就是正在向景辕告状。 “胥儿,木离在说你坏话呢。” “王爷!”木离无辜兮兮:“您怎么能出卖我?” 沉胥:“王爷,木离不是说我坏话,他是实话实说。” “嗯,没错,胥儿确实陪本王睡过。”木离被口水噎到。 “不过,好像没有十几晚?” “这个……”沉胥刚要解释,景辕打断。 “不如补上吧。从今日起,胥儿就搬来与本王同住。” 知道摄政王说出口的话不会变,沉胥犹豫再三,道。 “王爷,那梅园能帮我留着吗?我真的舍不得那一院子的梅花,我还要赏梅呢。” “梅园是胥儿的,我不会让别人住。” 景辕从躺椅上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等冬天,我陪胥儿赏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后天有事不在家,无法写,19号恢复更新。谢谢看文的小天使,_ ☆、真亦假时(2) 沉胥就这样被景辕牵着,一直走到室内。木离拉开椅子,让他坐在景辕的位子旁边。等他坐下,景辕才坐下,拿起筷子,第一件事是夹起一块鱼r_ou_放他碗里。 “鱼刺挑过了,不过你吃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可能有小刺。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看看,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加。” “王爷,我觉得……”他夹起鱼r_ou_嚼了嚼:“我们可以把木离还有门口全部人喊进来一起吃,都吃不完的。” 木离悄悄退到远处去,心想敢让下人跟王爷同桌,看王爷不削你! 景辕还真没削他。 “胥儿先吃,吃不掉的我让木离分给他们。” “嗯,也好,这鱼真好吃!” “这jir_ou_也好吃!” “蟹r_ou_太好吃了!” “红烧r_ou_也好吃!” “这青菜不太好吃。” “豆腐味道有点淡。” …… 沉胥每种菜夹一筷子,吃过一圈就差不多饱了,最后喝一碗菌汤,吃撑了。 “胥儿原来是r_ou_食动物。” 景辕这才开始动筷子,动作斯文得像个姑娘家,沉胥跟他一比就是贫民窟饿了好几天的那种。 “不是,我也吃蔬菜的,我不挑食。”沉胥解释。 “胥儿刚才吃的每一道荤菜都说好吃,每一道素菜都说不好吃,可见并不是口味的问题,而是材料的问题。” “好吧,被发现了。”沉胥躺在靠背上摸着圆润的肚子:“我就是食r_ou_动物,怎么,你有意见?” “那倒不是,只是证实了一个猜想而已。”他悠悠喝一口汤:“正好,本王也是食r_ou_动物。” “我与王爷竟然臭味相投,哈哈哈!” 沉胥干笑三声。 景辕问沉胥是否饱了?沉胥说饱了,景辕就吩咐下人把饭菜撤了,换上水果和甜点。 又摆了一桌。 虽然平时王府伙食就很好,但是今天也好得有点过分了,甚至比宴会上还丰盛。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王爷,你说吧,不用等吃完。” “确有一事,不过不要紧。” “王爷你还是说吧,不然我心里悬着石头吃不好。” 景辕望着他笑了笑,确实是笑,并不是假笑。 “我想重新修葺一下梅园,当然,梅花的院子不会改,就是建筑有些破旧,看着不好看。” “王爷,不用修,我觉得梅园现在就挺好,很好,我非常喜欢,我就是喜欢梅园的陈旧感,翻新后就没这种感觉了。” 院子修葺,免不了打桩挖坑,倒时密道被发现就不好玩了。 “我还担心胥儿嫌弃,既是如此,那便不修葺了。” “谢王爷。” “胥儿。”景辕脉脉含情望着他:“以后对我,无需用谢这个字。” 晋骁任务执行得很失败,不仅没有套到任何有用信息,还跟杜校尉动起手来,最后两人鼻青脸肿被压到王府。 庭院,景辕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沉胥坐他腿上。晋骁和杜校尉并排跪着。 景辕:“说说缘由吧,杜校尉,你先来。” “今日下午,晋将军来访,微臣真心诚意招待他,他却借小解的时间偷看微臣侍妾洗澡。被微臣府中侍卫发现,他便欲杀人灭口,幸好微臣及时阻止,没想到他却动起手来,微臣脸上这些就是他打的。请王爷为微臣和微臣的侍妾做主。” 晋骁:“王爷,不是这样的。” 杜岚:“你还想狡辩?堂堂一个将军,竟是如此好色之徒!敢做不敢当。” 晋骁:“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承认。” “行了!”景辕打断,问晋骁:“晋将军,你有什么话说?” “杜校尉说的都是假的,真实情况是微臣看见杜校尉非礼府中一婢女,那女子不愿意,他还用强,微臣看不下去,动手打了他。杜校尉气不过,所以找借口污蔑臣。” 景辕问晋骁:“晋将军可有证据?” “微臣没有。” 景辕又问杜岚:“杜校尉,你说晋将军偷看你侍妾洗澡,可有证据?” 杜岚:“微臣的侍妾和府里的小厮都可以作证。” “宣侍妾和小厮。” 走进来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指着晋骁说毁了她的清白,小厮一口咬定,晋骁偷看了那女子洗澡。 “王爷,这女子根本……”晋骁欲喊冤,沉胥一个茶杯砸地上,“闭嘴!” 他对景辕道:“王爷,我觉得杜校尉说得有理,杜校尉任职多年,一直恪尽职守,况且有两个人证,我相信杜校尉是不会冤枉人的。” 杜校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我……”晋骁又想开口,沉胥一个眼神杀过去。 “晋将军年轻气盛,长年在边疆鲜少见到女子,一时冲动也属正常。还望杜校尉莫与小孩子计较。” 景辕坐一边一直没说话,那表情分明就是默许那男宠的一切行为,看来传言是真的,杜校尉在心里想。 现下他占了莫大的便宜,晋骁根本够不上他的威胁,而此刻,讨好这个摄政王身边的红人才是最要紧的。 他道:“无妨,微臣不是计较之人,既然晋将军喜欢微臣这侍妾,不如微臣就将她赐给晋将军,王爷您看?” “晋将军意下如何?”沉胥问着,给晋骁一个眼神。 “全凭王爷做主。” 景辕对那女子道:“你以后就在晋将军身旁伺候了。” 那女子擦擦眼泪,低头应下,乖乖走到晋骁身边。 “都下去吧,本王累了,胥儿留下。” 沉胥边吐葡萄皮边说:“王爷,这杜岚如果不是真的不懂交际,就是太懂交际,外面有关他的谣言恐怕都是故意伪装,此人不简单呐。” “但是,他有个弱点。”他将吃完的一串葡萄渣丢掉,又拿起一串:“好色!” 他看向景辕:“王爷,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美人计确实不错,只是这美人,就需要胥儿想办法了。” “小问题。” “不可用断月楼的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断月楼楼主是摄政王的人,用他的人,不就相当于暴露摄政王? 沉胥:“我明白,王爷放心。” “王爷!” 木离急匆匆跑来。 “宫里传来口谕,皇上要见您。” 皇帝寝宫。 “臣参见陛下。” 景辕掀起衣摆跪地行礼,并未端摄政王架子。 龙床上倚靠的中年男人抬抬手:“起吧。” 景辕起身问道:“陛下身子可好些了?” “老样子,好不了,也死不了。” 宇帝慕容天归,如今也不过五十岁,却有了许多白头发,身体也不好,长年卧病在床。 他后宫如今仅有两个妃嫔,张皇后,她是皇帝还是太子时候的发妻,皇帝登基她就成了皇后,两人相敬如宾数十载。成贵妃,歌姬出生,弹得一手好琴,入宫便册封贵妃,后盛宠不衰。 张皇后有三子,大皇子病故,二皇子慕容凌是太子,三皇子慕容胥犯法被驱逐出宫。如今皇帝宫里仅有太子一位皇子,而成贵妃至今一无所出。人丁凋零,乃皇族大忌,群臣曾数次上书请求皇帝选秀,宇帝都拒绝。 有人说宇帝不选妃子是因为成贵妃。 也有人说,宇帝专宠成贵妃是因为成贵妃长得像一个人。 摄政王每隔三五天会进宫见一次皇帝,把这几日的奏折和发生的大事跟皇帝禀报,今天也一样。 “这几日的奏折批完了,我念给陛下听。” “不用了。你处理就好。”宇帝挥挥手,又对景辕招招手:“你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景辕走到龙床面前。宇帝指指床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越来越像了,这眉眼,这额头,这气质,特别是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像极了!”宇帝望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复杂中又有着一丝丝期盼和喜悦。 “外面的那些谣言朕都耳闻了,等过几天,祭天仪式上,朕会帮你澄清。” “不必,别人的想法我不在乎。” “可是朕在乎!”宇帝有些激动,还想说什么,景辕已经起身。 “陛下若没有事,臣告退。” “小辕!” 景辕脚步顿了顿。 “很多时候,我都希望,你是我的儿子。” “谢陛下厚爱。” “你总是跟我见外,我知道,你一直怨着我。可你不知道,你父亲的死,我比你痛十倍。” “我父亲是病逝的,与陛下无关。” “是你始终不愿意承认!小辕,你不懂,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明白,你不知道肝肠寸断的感觉。” “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景辕头也不回走出宫殿。 外面飘着雨点,天空灰白一片。 木离和抬着轿子的人过来,被景辕轰走。 他一个人走在雨中,任雨水打shi他的衣服。 …… “孩子,你问我娘亲为什么自尽,你问为父为什么要随你娘亲而去,其实,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为情生,为情死,为情肝肠寸断,等你以后,遇到那个人,你就明白了。” …… 相似的话,父亲也说过。 肝肠寸断,到底是什么滋味,情,又是什么? 雨好像停了,但前面还在下,抬起头才发现头顶多了一把伞。 沉胥站在他后面。 “你打吧,我不需要。” “不用,我有雨衣,自制的,简单环保。” 沉胥特有的语气让沉闷的雨天多了几分鲜活。 看看沉胥身上挖了两个洞让手伸出来就称是“雨衣”的塑料,景辕“噗”地笑出来。 “本来我心情不好,看见你这件雨衣,心情就好了一点。” “王爷这是嘲讽我呢,我可是专门为王爷出来送伞,王爷可不能没良心。” 景辕盯着他。 “好吧,其实是木离太烦人了我才跑出来的。” 沉胥的雨衣只能遮身上,遮不了头,景辕拿过沉胥手里的伞,两人共打一把伞,在雨中并肩而行。 “胥儿,你相信两个男人会产生爱情吗?” 雨天让人矫情,摄政王也不例外。 “哈?我当然不信,难道王爷信?王爷,我们只是演戏,可不要入戏太深啊,哈哈……” “当然,本王最厌恶的,就是断袖。” 沉胥笑得上下嘴皮子打架,然后再也笑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景辕的爹,和皇帝,是有一腿的哦 ☆、真亦假时(3) 晋骁虽然任务失败,其实是大功。虽然没有探到有利信息,但是却y差阳错因为这件事使杜岚掀开面具。因此摄政王不仅没有责怪于他还赏了他许多金银珠宝。 有关诱惑杜校尉的人选,木离从民间挑了几十个姿色上乘的女子,都被沉胥否决。 “我们需要的是狡猾的狐狸ji,ng,不是黄花大闺女让杜岚去糟蹋。我明白王府有的是钱,但她们一个个都是普通百姓出身,你给她们再多的钱,她们也没有那个胆识去做这种事啊。” 木离:“可是你说不能用青楼里的人嘛?” “那也不能是普通人啊。” 木离一个人纳闷半天,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对了王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赵王的侧妃涵妃?” “涵妃?就是那个一直嚷嚷着要自由的小丫头片子?” “是的王爷,当初如果不是赵王霸王硬上弓,涵妃也不可能成为赵王的侧妃,如果王爷许给涵妃自由,相信她会帮王爷的。”木离继续说:“况且涵妃国色天香,尽管她已嫁人,但是风韵犹存,是个男人都不会不心动。” 景辕想了一下,笑起来:“让赵王的侧妃去做这件事,既可得到情报,又能挑拨他二人关系,一箭双雕。木离,你今天变聪明了。” 木离摸着后脑勺笑得很开心:“是王爷教导得好。” “不过还是缺根筋。” “王爷……”木离嗫嚅。 “涵妃你我认识,杜校尉自然也认识,你觉得杜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赵王的人主意?” 木离拍拍自己脑袋:“王爷说的是,木离缺跟筋。” 沉胥在旁笑着,这时接话道:“木离这跟筋是可以补回来的。” 沉胥起身,来回踱步:“谁说她是涵妃?她是迎春苑新来的姑娘,只不过跟涵妃长得像罢了。杜岚是中了我们的计,以为她不是涵妃,所以动了歪念。赵王可不会这么想,等人赃俱获,到时杜岚如何解释都是枉然。” 景辕拦腰将他抱进怀里:“我的胥儿,果然聪明。” 沉胥这几天有点贫血,这么一整,眼睛发黑,等恢复过来,就看见景辕明亮的眼睛正深情地注视着他。 他推推景辕想坐起来,那只手似有千斤重,想着这样的举动也不少了,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作罢。 继续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见到涵妃,说服她帮我们这个忙。” “祭天大典。”木离说:“月底,是历朝皇帝祭天的日子,到时所有藩王,大臣,都会协女眷前来参加祭天。” 沉胥:“王爷,到时就由我去说服涵妃吧。” “不!”木离摇头:“此事王爷去,十拿十稳。” “为何?” “为何?” 沉胥和景辕一同开口。 “王爷,你不记得了?” “嗯。” “真的不记得了?” “说。” “当年涵妃不愿意嫁给赵王,是因为您呀。她当年说的,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景郎故,两者皆可抛。” “不记得。” 木离还没开口,沉胥抢先跳出景辕怀抱,笑着开玩笑:“没想到以前就有女子对你如痴如醉,可以呀王爷。” 木离道:“成亲的前一晚涵姑娘在王府门口大声向王爷示爱,整个昱城都轰动了。” “王爷呢?” “王爷听着琴声睡了一下午的觉。” 钢铁直男呀! 沉胥叹口气:“王爷,我为你感到遗憾,节哀啊。” “谢谢,不过本王并不觉得遗憾。” “为什么?” “因为本王喜欢的是胥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爷,这笑话好冷。” “知道是笑话就好。” 沉胥更冷了,由心里透出来的冷。 后面的日子没什么特别,很快就临近祭天大典。 各路藩王已携家眷抵达皇宫,在宫内住下。 说服涵妃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在沉胥身上。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景辕还把这棘手的事交给他。 沉胥站在皇宫门口吹着风,瑟瑟发抖。 赵王和涵妃住在太和苑,今日,摄政王会在府中宴请藩王和大臣,届时,太和苑只有涵妃在,正是沉胥行动的好机会。 从进宫到太和苑,一路上他被拦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报了名字就让他进了。 太和苑。 沉胥说出自己的来由,侍女请他坐在大厅休息,过了半柱香时间,一个盛装的女子娉娉走来,唇红齿白,凤眸含波,头上步摇发出“叮宁”的声音。按身份,他们两个身份算平起,因此沉胥未行礼,只起身道:“涵妃娘娘。” 凤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沉胥准备迎接暴风雨,女子却对他福了福身,抬眸。 “你就是摄政王的人?” “是,在下沉胥。” “早就听说过胥公子。” “想必都是些不好听的,娘娘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胥公子,别光顾着说,快请坐。” 沉胥坐回刚才的位置,涵妃在侍女搀扶下坐到他左前方的位置,整个动作优雅端庄,笑容也大方得体。 “胥公子找臣妾不知是有何事?” “可否与娘娘单独谈?” 涵妃挥手屏退众人。 沉胥把他们的计划简略说了一下,并告诉涵妃,事成之后她会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涵妃笑起来:“当初我愿意为他放弃自由,他是断定我现在也会帮他?可是……”她摇摇头,笑得更灿烂:“要我去迷惑杜校尉并不难,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他?他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我吗?” 沉胥心想景辕你摊上大事了,人家恨着你呢,事情不好办了。 “涵妃娘娘想要什么?” “摄政王妃的位置,他能给吗?”涵妃毫不顾忌,她摇着头苦笑:“当初我只是想做他的侍妾他都不愿意。” “不过……今夜午时三刻,观景台,你让他亲自来,或许我会改变主意。” “我会转告王爷。” “有劳胥公子了,胥公子气质不凡,美貌无双,也难怪他着迷。”这一句话并没有什么,让沉胥面色骤变的是下一句话。 “我刚看胥公子眉眼,与前朝第一美人,当朝张皇后像极了。” “谢娘娘,与张皇后像是我的荣幸,可惜没有富贵命。若娘娘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胥公子慢走。” 到王府把情况告诉景辕,沉胥回到梅园写信放到密道,让止砚调查涵妃。 随后离开梅园,去了摄政王的寝殿,景华殿。 景辕已经离开王府,沉胥坐在寝室油灯下一直睡不着。 他对涵妃没有印象,不知道涵妃究竟是谁的人,或者谁的人都不是。他也不知道涵妃知道些什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说出他和张皇后长得像的话?只是巧合,随口说说吗?如果她知道些什么?那她是敌是友?若是敌,她有什么动机?她今夜见景辕真的只是为了故人叙旧,还是另有所图?她与景辕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越想脑子里疑问越多,越想越混乱,甚至在脑子里幻想两人见面涵妃旧情复燃,摄政王也□□焚身,两人干柴烈火,春风一度……呸!他在乱想什么? 应该是两人见面先聊一会儿,互诉衷肠,摄政王被涵妃的深情感动,然后告白,于是为了她放弃王爷身份,两人双宿双飞……不不不!景辕怎么可能放弃皇位?他到底在乱想什么? 涵妃和摄政王如何干柴烈火,是人家的事,与他有何关系,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男宠。 心底突然有一丝酸涩。 今天酸角可能吃太多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已经五更天,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难道他真的在涵妃那里过夜? 也是,任何冷漠的男人,都抵不过女子的柔情似水。 景辕,原来你也不例外。 吹灭油灯,准备上床睡觉。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6节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环过来,然后他被圈进一个怀抱,如果不是对这个怀抱熟悉得像自己身体的部位,他的匕首此刻已经染血。 “胥儿现在还不睡,莫不是在等我?” “不……”是字没有说出来,沉胥改口:“对啊,我怕王爷搞定不了涵妃,半夜喊我起来商量,与其睡梦中被人吵醒,不如不睡。” “放心,涵妃已经答应了。” “哦。” “你不问问我,她为什么答应。” 沉胥心道你r_ou_偿了吧?嘴上顺着他问为什么。 “不告诉你。” 沉胥反应过来景辕已经重新点起油灯坐在他的位置上拿着他的茶杯喝着他的茶。 “你……”顿了一秒,沉胥不生气反笑:“原来王爷也有可爱的时候。” 这下换景辕愣了愣。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形容我。胥儿,胆子可真不小。” “那是自然,我仗着王爷宠我嘛。” “胥儿说得有道理,过来抱。” 景辕展开双手,面含微笑。 “天色不早了,王爷明日还要早朝,早点睡。” 说罢沉胥就倒景辕床上,蒙头大睡。没多久,感觉旁边的床榻往下沉了沉,被子被掀开,另一个身体躺进来。 沉胥翻身对着另一边,还是睡不着,但没多久就听到景辕睡着的均匀的呼吸声。 沉胥心里默数绵羊,数到三百六十只,腰上多了一只手,沉胥把那只手拿开,没多久那只手又缠过来,沉胥又拿来。 自从他搬到景华殿跟景辕一起睡后,已经很多次半夜醒来腰间都有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景辕睡着了有抱人的毛病,第二天跟他说,他还死不承认。所以每次沉胥只能吃闷亏,如果半夜醒来他会把那只手拿开再睡。 但今天那只手有点执着,拿开了又抱过来,再拿开,又抱过来,他再拿开,又过来…… “再乱动本王就把你丢到花园里喂蚊子。” 乖乖,原来今天还没睡着。 等等,他没睡着干嘛要抱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写完一章,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真亦假时(4) 虽肚子里有疑问,但困意像洪水袭来,沉胥抵抗不住困意,睡着了。 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自从搬到景华殿,沉胥的睡眠质量变好了,但是要建立在跟景辕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之后他注意到侍女每天傍晚都会来景辕寝室点香,也就自动把睡眠好归功于檀香。 又过了几日,祭天大典到来。 北商国的规矩,祭天当日,午时三刻,在万千臣民面前,真龙天子要以尚方宝剑隔开掌心取血,注入祭天池,以示虔诚。 祭天当日,群臣终于见到久卧病塌的皇帝,和弱不经风的太子。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拜声滔天。 皇帝坐在高台上的主位,太子慕容凌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高台下,摄政王坐在右边第一席,赵王坐在第二席,后面依次是各路藩王。左边第一席坐着丞相,后面群臣按官阶排座。 祭天乃庄重之事,只允许穿黑色,连皇帝都穿了黑色的龙袍,唯独摄政王怀里的那人一袭白衣,在一片黑色下十分显眼。众人神色肃穆,那人却笑靥如花,仿佛这里不是祭天现场,而是烟花柳巷之地。 皇帝对此视若无睹,群臣也不敢有意见。 只有太子,频频朝这个方向看,面色苍白,眼神痛苦。 “太子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朕主持就好。” “父皇,儿臣没事,想是吹了风,头有些疼。” 皇帝与太子的对话声音很小,基本没人听到。只有沉胥悄悄愣下,朝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悲伤的神色转瞬即逝,脸上又恢复笑容。 此举动被涵妃看尽眼里,她优雅咬下一口荔枝,唇角荡漾起笑容。 “午时三刻已到,祭天大典开始——” 太监站在高台上宣布。 “请皇上宣读祷词——” 皇帝从主位上站起来,拿过太监呈上的书本,昂首阔立,气宇轩昂。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上下有方,圆却无方。望神明佑我北商,风调雨顺,千树万载!” “风调雨顺,千树万载!” “风调雨顺,千树万载!” …… 群臣跪地高呼。 只有皇帝,太子,和摄政王是站着的。 “请皇上以掌心之血祭天——” 太监走下去:“赵王殿下,请奉出您的尚方宝剑。” “臣遵命。” 赵王掏腰间,空空如也。猛得站起来四周找了找,什么也没有。他这举动把所有大臣目光都吸过来。 “赵王该不会忘记带宝剑了吧?” “以血祭天,必须用尚方宝剑,否则将影响我北商一整年的风调雨顺啊!” “赵王再想想,是不是忘记在哪里了?” “快找啊!不能误了时辰!” “祭天乃大事,怎么能把尚方宝剑忘了?” …… 群臣侍卫都过来帮忙找,依旧一无所获,皇帝向来温和待人,此刻也有些不悦。 “赵王,你仔细想想,最后一次用它,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皇兄,臣弟的尚方宝剑从未离过身,哪怕睡觉也是放在枕头下,绝不可能忘记啊。” “那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把剑,凭空消失了不成?” “皇兄,请允许臣弟再找找。”赵王脸色犹如桌上腌了一个月的酸腌菜。 …… 此时摄政王取出腰间配剑。 “皇上,找尚方宝剑固然要紧,但此刻最重要的,是祭天大典,若误了时辰,即使找到尚方宝剑,今年也无法得神明保佑。臣手中的奈落剑与尚方宝剑同是出自鬼匠之手,替代尚方宝剑,应当是可以的。” 丞相也进言:“皇上,摄政王说得不无道理,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祭天大典。” “来人,取奈落剑。” 太监过来将奈落剑呈上,皇帝拔剑,伸出左手,手起刀落。血沿着掌心纹路,滴落在祭天池中,一滴一滴,直到祭台上的香燃尽。 “净手敬香——” 太子接过太监提前准备好的三柱香,拜了三拜,cha进香坛。 “鸣号三声——” 高台传来号角声。 “礼毕!” “皇上,臣有事要奏。” “丞相有何事?” “尚方宝剑与奈落剑皆是认主之剑,如今赵王却丢了此剑,说明赵王与此剑缘分已尽,用神明的说法,尚方宝剑是要重新寻主。” 尚方宝剑,奈落剑,持剑之人对恶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如此一来,便是剥夺了他这一权利,赵王当即脸色就变了。 “皇兄,此剑定是臣弟落在住处,并未丢失,请皇兄让臣弟回去找回。” 皇帝道:“赵王勿急,此事让侍卫去做就好。来人,去赵王住处寻找尚方宝剑,若找到,便不算丢。若没有找到,便依丞相的说法,谁找到此剑,便是此剑的新主人。” 找剑的人刚出去,便有侍卫过来。 “皇上,晋骁,晋将军求见。” “宣。” 晋骁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进来。 “微臣晋骁,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那个小前锋将军晋骁?” “是的,皇上。” 今日的祭天大典去的都是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像晋骁这样的小将军是没有资格去的。 “你来是有何事?” “微臣在宫外捡到赵王殿下的尚方宝剑,特来归还。”他将手里的东西呈上。 什么? 群臣大惊。 赵王从座位上猛的起来就过去拿剑,丞相快一步过去挡住。 “皇上,晋将军是在宫外捡到的宝剑,说明此剑不是赵王忘记的,而是丢掉的。而如今,在这重要的祭天大典上,此剑选择了晋将军,可谓是天意。请皇上,将此剑赐给晋将军。” 晋骁大惊:“丞相,万万不可,晋骁何德何能。” 摄政王起身走过来。 “晋将军不必妄自菲薄,三年前与卡耐部落一战,边塞之争,两年前西辽兵偷袭,一年前的洼地之战,河水赤那的胜利,晋将军真是无愧‘小前锋’这个称呼,单单只说晋将军16岁一战成名,是委屈将军了。” 这些都是赵王的荣誉,景辕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赵王之前都是抢了别人的功劳。 脸色最不好的是皇帝。赵王拼命想与他解释,他都不听,看向晋骁,眼神倒温和了一些。 “原来我北商,还有如此将帅之才,朕竟然都不知道。” “皇兄,我……” 皇帝对赵王视若无睹:“晋骁听封。小前锋将军晋骁骁勇善战,屡立战功,特封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赐尚方宝剑,赐将军府。” “晋骁,谢主隆恩!” 领旨后皇帝挥袖离去,群臣也陆续散去。 晋骁抱着尚方宝剑愣在原地,他只是听从沉胥的话,把尚方宝剑送进宫来,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这样。赵王于他有恩,他心甘情愿为赵王奋战,最后,却成了赵王抢他的功劳。现在,他不仅抢了赵王的尚方宝剑,还让赵王名誉扫地。他低着头,他连看一眼赵王都不敢。 “怀化大将军,恭喜啊!” 他听见赵王的声音。 “从前在本王麾下,是委屈大将军你了。” 晋骁嘴唇在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 “狼心狗肺的东西!” “叛徒!” “白眼狼!” “呸!” 跟在赵王身边的人骂他。 是,他是狼心狗肺,他是白眼狼。 “晋将军,我带你去看你的府邸。” 沉胥把他带走。 出了宫殿晋骁就甩开他的手。 “胥公子请回吧,我自己会去府邸。” “将军府位置有些偏,你对昱城不熟悉,我带你去吧。” “我不过送了个剑的功夫,就变成了怀化大将军,又得了尚方宝剑,又有了将军府,胥公子真是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晋骁从来不会y阳怪气地跟他说话。 沉胥道:“将军可是在怪我?没有提前与将军商议?” “胥公子救过我的命,我哪能。” “那就是将军怪我让赵王名誉扫地了。” “胥公子与赵王不曾相识,自然无所谓,但是对我来说,赵王曾是我最亲的人,对我如师如父。如今我却这样令他难堪,我不孝不义,我是白眼狼!” 他将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他还想砸,沉胥抓住他的手:“可是,赵王是什么样的人,晋将军跟了他这么多年,是真的不懂吗?赵王于你有恩我知道,但晋将军在16岁以前的付出,已经够还了,后面的三年,那些是你自己的荣誉,你乐意被埋没,我看着心疼。” 你乐意被埋没,我看着心疼。 晋骁的心猛地动了下。 沉胥接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两全的。” “你不明白,胥公子怎么会明白?你整天醉倒在摄政王的温柔乡里,你懂孝义这两个字吗!” 说完晋骁就后悔了。沉胥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他不该说这些话伤他,可是要道歉又说不出口。 “我让人带你去府邸,你的手还在流血,回去让人给你包扎下,习武之人手很重要。” 沉胥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话语也平静,让晋骁不知道自己是否伤害了他。 但即便是,他也做了伤害自己的事,不是吗? 晋骁扭头就走:“谢胥公子,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不劳胥公子费心。” 沉胥没再追上去,停在原地。 景辕从后面走上来,沉胥回过神。 “王爷不是先回去了吗?怎么在我后面,难道王爷在偷听我说话?” “本王可没那个兴趣,半路轿子坏了。” 沉胥笑道:“王爷是胖了吗?不然怎么会压坏轿子?” “想知道?”景辕凑过来,气息喷在他脸上,他对着沉胥眨了眨眼睛:“回去自己检查。” 沉胥红着脸推开他:“老不正经的。” “饿了吗?”景辕问。 “有点。” 景辕牵起他的手。 “回家吧,我让厨房准备了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真亦假时(5) 晋骁是个死倔的人,沉胥担心他还在赌气不处理伤口,和景辕吃过晚饭,他便拿着金创药往怀化将军府去。 大夫被堵在门外,里面是砸东西的声音,下人在外面急成一锅粥,谁也不敢进去。 果然如他所料。 沉胥推门进去,一个盘子贴着他的耳朵飞出来。 “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许进来,出去!全部出去!” 晋骁背对门口,用手指指着外面,他伤口没再流血,只是开始发紫。 沉胥走进去,把金创药放在桌子上。 “不看大夫也行,记得擦药。”说完就转身出去。 “等等。” 晋骁转过身来,突然问道。 “为什么要关心我?” 其实对于赵王的事情他的气已经消了,他现在是在生自己的气,他明明知道沉胥在摄政王身边的原因,却还说那样的话来伤他。他其实是想跟沉胥道歉的,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是因我而受伤,我理应关心你的伤口。” 从头到尾沉胥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晋骁有些失望。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失望些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胥公子。” “晋将军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沉胥离开将军府,并没有马上回摄政王府。 昱城城郊七里处,荒无人烟的废弃寺庙,沉胥走进去。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六声,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黑衣黑发,面如冠玉,只是身材过于瘦弱,寺庙里灰尘味太重,那人似是身体不好,捂着口鼻咳起来。沉胥大步走过去扶住那人手臂,拍着他后背,轻声道了一声,“太子哥哥。” “咳咳咳!咳……胡闹咳咳咳!小胥,你胡闹啊!为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可冒险,你偏偏不听,你……你这样做完全是把自己置于刀刃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你简直胡闹!” “太子哥哥,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分寸?你以为是小时候的家家酒?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回头吧。” 沉胥摇头:“我不能,我姓慕容,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皇宫与你无关,朝廷斗争与你无关。小胥,你听我的,现在立马离开摄政王府,回你的断月楼去,我不管你开青楼还是做什么,永远不要再回来。” 沉胥还是摇头。 “我可以不管朝廷内乱,但不可以不管天下百姓。摄政王是什么人,若北商国交给这样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只有太子哥哥您,才能担此拯救苍生的重任。” 沉胥笑笑:“太子哥哥,你就别管我了,此事成功,北商国将会迎来另一个盛景。若败了,也与太子哥哥无关。” “你是确定了要这么做?” “是的。我知道这一路没有回头路,但是我也只能这么做。” 慕容凌深深叹口气,掏出一枚玉佩,放到沉胥手上。 “为兄身在j,i,an人眼皮底下,行事不便,也无法帮你更多。这个玉佩可以调动五万兵马,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理解皇兄的处境,皇兄不必担忧。” 慕容凌点点头:“你快些离开吧。一定,万事小心。” 一直到很久以后,慕容凌都在后悔,后悔那一日,千叮万嘱让他小心提防摄政王,却没有告诉他,千万不要爱上摄政王。 玉佩沉胥没有留在身边,而是让止砚放到断月楼密室。 这五万大军迟早用得上,但是距离用得上还早。 沉胥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入夜,景辕坐在书房油灯下批阅奏折。 “我回来了。”沉胥说。 “嗯,本王今日还有一些事,胥儿先睡。”景辕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 外面夜风有些大,窗子还大开着,景辕穿得单薄,起了一阵风,他打了个喷嚏。沉胥起来取下一件外衣,走过去替景辕披上。 景辕笑道:“胥儿何时学会了关心人?” 沉胥努努嘴:“本公子一直都非常会关心人。” “胥儿真可爱。” 沉胥还没来得及反驳,景辕已经收回目光。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沉胥道:“我帮你吧,这样能快一点。” “胥儿是因为本王不在身边睡不着?” “爱要不要,不要算了!” 沉胥生气转身,手臂被拉住,扯入一个怀抱。 “胥儿想,明天再帮我,今日很晚了,早些睡。” 他自己眼底都熬起黑眼圈,却丝毫不在意。 沉胥躺床上,一直睡不着。直到景辕批完奏折躺到床上,搂住他的腰,他才有了睡意。 第二日早朝后,沉胥陪着景辕在书房下棋。 木离来报,涵妃化名牡丹,已到迎春苑,杜校尉今日会去迎春苑,不出意外,两人今夜便能好上。 又过了两天,想着晋骁气应该消了,沉胥往将军府去。晋骁心里有一个结,不把这个结打开,以后行事不方便。 晋骁又在院子里练剑,同样一地的枝叶,不过这次断的不是自家院子的花,沉胥倒是不心疼。 “晋将军,你再练几天剑,这院子恐怕是要废了。” 沉胥说着负手走进去。 晋骁愣了愣,停下动作。 “你伤口还没痊愈,就先不要用剑,哪怕你再想练剑,也不急在这几日,是不是?” 沉胥语气关切,晋骁愧疚了几天的心舒服了些。看来那日的话沉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就放心了,道:“只是皮外伤,用了你给我的金创药,已经结痂了,我只练一小会儿,没事的。” “那就好。” 晋骁嗫嚅了半晌:“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当然,走了半天路,我口早渴了。” 沉胥虽做了那样的事,然而晋骁也说了过分的话,沉胥不计较,晋骁也不是小心眼之人。喝了一日茶,两人关系又恢复往常。 那日以后沉胥常常无事便去将军府找晋骁喝茶,有时太久没去,晋骁也会自己来王府找他。除去敏感话题,两人几乎无话不说。 涵妃那边,杜校尉被涵妃迷得七荤八素,夜夜往迎春苑跑。 这一日,景辕进宫面圣,沉胥又准备去将军府,在门口碰见景辕。 马车停在他旁边,他正欲上车。 “王爷,您还没走啊。” 碰少了,不说话尴尬,说话更尴尬。 景辕把踏上马车的一只脚放下来,朝沉胥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眼睛审视着他。 “胥儿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我去将军府,晚饭前一定回来。”景辕每顿都要跟他一起吃,他是知道的。 景辕又往前一步。 “本王的人天天往将军府跑,知道的人知道是胥儿与晋将军商议正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失宠了。” “哈哈,怎么会,王爷这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啊。” “素闻断月楼楼主风流无度,想必也是有一定依据的。” “有王爷这样好的人,谁还会朝三暮四?” 景辕又朝前一步,他鼻尖几乎撞上景辕胸膛,景辕弯下腰,凑到他耳边:“毕竟我与胥儿有名无实,本王还是很担心的。” 虽然知道景辕是开玩笑,但沉胥还是心捣如鼓。 他退后一步:“我明白了,王爷,以后我会少去将军府。” 景辕往马车走去,登上马车,又回过头,道:“胥儿与我一同。” “可是……”他还约了晋骁一起练剑。 “可是,皇上并没有召见我。” “嗯,但胥儿是本王家属。” 去到皇宫沉胥才明白景辕为何喊他一起来。 金銮殿。 皇帝坐在主位,下面跪着三个人,赵王,衣衫不整的杜校尉和涵妃。 杜校尉袒胸露ru,衣服都来不及整理,抓着赵王的衣服拼命解释:“皇上!赵王殿下,微臣真的不知道牡丹是涵妃,微臣真的不知道!微臣要是知道,给微臣十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赵王推开他,冷哼道:“杜校尉有什么不敢?天子脚下□□的事都敢,还有什么不敢?” 皇帝问:“涵妃,你有何话要说?” 涵妃紧紧攥着衣服擦眼泪:“臣妾一个女子,自知说话没有份量。王爷念我在府中烦闷,特许我去街上逛逛,却不想,发生这种事……臣妾……臣妾有罪,没有护住贞节,请皇上,允许赵王殿下,休了臣妾。”她说罢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此刻赵王更加愤怒:“皇兄,此事不怪涵妃,臣弟亦不会休妾,只求皇兄,为臣弟做主。” “不是的,不是,没有这样,微臣是在迎春苑见到她的,她是叫牡丹……” “住嘴!”皇帝拍桌:“什么牡丹玫瑰,杜校尉,你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的啊!”他转头问景辕:“摄政王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景辕道:“玷污官员姬妾是死罪,但是皇上,杜校尉纵使有罪,但他也为我北商立下过无数功劳。不如免去死刑,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流放边疆。” “就依摄政王。” 回来的马车上,沉胥伸出大拇指夸道:“王爷英明!” “说说,你哪里觉得本王英明?” “王爷,我只是在拍马屁。” “本王知道,本王想胥儿具体说说,让本王好好开心开心。” 别人被拍马屁,都是见好就收,这摄政王被拍马屁,还要得寸进尺。 沉胥无语半晌,正经说道:“王爷本可以杀了杜岚,但是王爷却放他一条生路。赵王与杜岚已经反目成仇,饶他一命,他必感谢王爷,愿供出昱城的赵王同伙。所以,我猜测,木离此刻已经去了天牢。” “胥儿猜对一半。赵王与杜岚反目,得利的人是谁?你觉得杜岚是这么好骗之人?不过,木离确实去见杜岚,不过是在去边疆的路上。我们不杀杜岚,不代表别人不杀,边疆路远,木离去暗中保护他。”景辕笑着,话里有话。 “难道王爷是……为了引出他的同伙?” “没错,人说的话会骗人,但是行动不会。赵王因爱妾被玷污或许一时恼怒,但清醒过来不保证他不会怀疑,到时必定会派人再去询问杜岚,到时我们便多了一个切入点。” “王爷果真英明!”沉胥继续拍马屁。 “那胥儿准备给本王什么奖励?” 沉胥一呆,歪着脑袋对景辕眨眨眼睛:“我没钱,没金银珠宝,勉强有点色,王爷要我以身相许吗?” “好啊。” 说罢沉胥就被景辕按在车厢上,紧接着唇被一个柔软shi嚅的东西覆住。他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前方,一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胥儿终于把初吻献出去啦~ ☆、晦涩难猜(1) 亲完别人,景辕像没事人一样舔舔嘴唇。 “胥儿的唇真甜,怪不得迎春苑的姑娘都喜欢你。” 沉胥拿袖子擦嘴唇,左手擦了换右手擦,说话都在打结:“王爷,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了?” 他向来以风流自诩,其实连初吻都还在。 “玩笑?”景辕一脸无辜:“不是胥儿说要以身相许的吗?” “……” 这叫什么?这叫祸从口出,叫吃了亏还不能出声。 木离去了三天,第四天快马加鞭赶回来。 “王爷,杜岚已抵达流放之地,路上没有任何意外。” “没有任何意外?”景辕推敲着这几个字。 “是的,没有送行的人,也没有劫囚的人。” “那就奇怪了……不好!”景辕神色一变,“木离,你现在立马赶去流放之地,找到杜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沉胥道:“王爷是怀疑赵王早识破我们的计划,与杜岚演了一出戏?” “若是这个还好,就怕这其中真正有问题的,不是赵王。” 沉胥把事情从头到尾疏通一遍:“涵妃以牡丹的身份接近杜校尉,引杜校尉上钩,制作偷情的假象,让赵王当场发现,证据确凿。赵王最爱涵妃,涵妃被玷污,他怒火焚身,三人到皇帝面前理论。依照律法,杜校尉是死罪,然而皇帝询问了王爷的意见,王爷念在杜校尉的功劳上,只处以流放之刑。” 沉胥分析道:“若是前一种,除非赵王早料到王爷不会杀杜岚,可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转过身,一口敲定:“是涵妃。” “明日赵王离宫,胥儿与本王一同去送行。”景辕道。 翌日,城门外。 景辕与赵王在大路上饮酒饯别,沉胥暗中将涵妃引出来到树林。 涵妃朝他周围看了看,只有他一人,景辕没来,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复神色,唇角扬起,眼中无笑:“胥公子把我单独约出来有何事?” 沉胥:“王爷有话让我带给涵妃娘娘。” “他有什么话,不会亲自来跟我说吗?” “王爷此刻在与赵王饯别,可能没有时间。娘娘,王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沉胥拿出一个锦囊,递给涵妃:“里面的话是王爷想对娘娘说的。” 沉胥又说:“王爷让我跟娘娘说声对不起。” 这一话让涵妃神色僵住,许久才打开锦囊。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7节 里面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一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 沉胥打听过涵妃与景辕的故事,涵妃从小就喜欢景辕,景辕不喜欢涵妃,景辕对于涵妃来说是第一个爱上的人,看她的表情,想来还对景辕旧情难忘。字条上的话是沉胥模仿景辕字迹写的,景辕并不知情。 若之前的事不管,若涵妃知道景辕曾经喜欢过她,并且因为放弃她而愧疚至今。那么,在赵王和景辕之间,她定会选择景辕。 然而多年以后,他为自己这个小聪明,吃下苦涩的果实。也为戏耍别人感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涵妃望着字条看了很久,然后笑起来。 “胥公子,妾身很期待重返昱城那日。”此话的意思,便是同意了。 重返昱城之日,也就是赵王败亡只时,是她重获自由之时。 沉胥:“有涵妃娘娘相助,想必那日并不遥远。” “后会有期,胥公子。” 涵妃转身离去。 沉胥回去,景辕也跟赵王聊完,赵王大军踏上边疆路程。沉胥和景辕坐上回皇宫的马车。 “之前确实是涵妃的问题。”沉胥说:“不过,涵妃今日之后,定会全心全意为王爷所用。” “胥儿做了什么?莫不是……”腰被一只手揽过去,景辕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用美□□惑?” “要说美色,我哪比得上王爷?”沉胥推开景辕那只讨厌的手,正色道:“王爷,我是与她分析了利弊,赵王野心勃勃,但终归只是藩王,哪怕逼宫,能有几个人站出来支持他?而王爷不同,陛下对王爷的信任,可比什么都重要。涵妃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我的胥儿也聪明,过来抱。” 沉胥缩到另一边:“王爷,现在马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用作戏了吧,整天搂搂抱抱,太……” 景辕微笑着:“反正这也没人,胥儿怕什么?过来。” 正是因为没人,才不用演,真不知道摄政王脑子里是什么逻辑。 “不。” “胥儿不听话?”景辕故作生气,沉胥还是躲马车离他最远的角落不动。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过来。” 景辕叹口气,坐到他身边来。沉胥还想走,景辕按住他的手,小声道:“外面有耳朵。” 原来如此,沉胥就放心了,两人又在马车里演了半天,最后他躺在景辕怀里,睡了一路。 马车停下,景辕将他打横抱起回去,半路沉胥醒了。 “王爷,我自己走吧。” 景辕抱着他如同抱着一捆棉花,毫不吃力。 “本王确实手很酸,但我怕胥儿腿软。” 这一句话乍一听没毛病,但周围的下人脸色刹那就不对,个个低下头。 难道他们是以为他被景辕那个?他们在马车上那个? “王爷,我腿不酸,我刚才就是困。”沉胥试图解释。 “困是正常的,回去再睡会儿。” 下人们头埋得更低。 摄政王好男色,专宠断月楼楼主,这在北商国已经众所周知。沉胥懒得解释,躺景辕怀里当咸鱼了。 南方战起,皇帝派晋骁为主帅,前往前线,击退南照大军。 一月后,战事大捷,晋骁风光回朝。加封为二品辅国大将军。 皇帝在宫内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沉胥随景辕进宫参加宴会,两人你侬我侬,感情稳定。 晋骁在宴会上大醉,众人都说他太开心了,其实不是。 宴会上歌姬迷人,舞蹈很美,觥筹交错,一切都很美。只是皇帝席位右边的那个地方有些刺眼,他分明很想见沉胥,可是看见他倒在摄政王怀里,他就是觉得刺眼,索性整个宴会都不看他,自顾喝酒。 宴会第二日晋骁日上三竿才起床,头疼欲裂。眼睛清明后就看到沉胥坐在床旁边,手里端着一碗汤。 “宿醉之后先喝点热汤再吃东西,不然对胃不好。” 晋骁呆了很久,也没有拒绝,就着沉胥的手喝着汤。 沉胥说:“恭喜你打了胜仗!本来昨晚想找你叙叙旧,可是看你醉成那样,就没打扰你了。看不出来,小小年纪,酒量还不错。” 本来一肚子的气,看到这样的沉胥,又生不起气来,晋骁说:“你是想说,我酒量这么差,还喝酒吧。” “没有,我是说真心的。恭喜你,成为二品辅国大将军,祝你下次大捷回来,加封一品将军。” “你很希望我当上一品将军,是吗?”晋骁突然问,换沉胥一愣,道:“那是自然。”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当上一品将军。” 晋骁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沉胥感动得流泪,摸摸他头。 “我相信你。” 晋骁望着他:“那个时候,我能向你要样东西吗?” “居然学会讲条件了?不过,只要你当上一品大将军,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行,口说无凭。” 说罢眼前寒光一闪,晋骁收回剑,手上多了一缕头发,亮晶晶的眼中闪着得意:“这下你就没法抵赖了。” 沉胥摸摸自己短了一截的头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连孩子都不信他的话。 晚上睡觉前沉胥像往常一样靠在景辕怀里,景辕玩着他的头发突然问道:“胥儿,你这缕头发怎么断了一截?” “额,我也不知道,可能不小心挂哪里挂断了吧。”沉胥含糊过去。 “挂断,胥儿居然都感觉不到疼?” “那个,也可能是打架的时候被剑斩断了。” 景辕换个姿势看着他。 “是跟晋骁练剑的时候不小心斩断的,没事,不就这么一小点吗?” “头发呢?” “丢了啊。” 脸颊被景辕捏住,把他整个人都拖到面前:“胥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头发断了,你怎么能随便把头发丢了呢?” 景辕眼中含笑,沉胥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是晋骁拿去了,他没想到景辕反应这么大,直接把他按倒在床上。 “胥公子,你知不知道头发送人代表什么?” 沉胥摇头。 “你不知道,你还随便送?” “不就一点头发嘛。” “你……”景辕看起来气得不行:“明天,把头发要回来。” “不行啊,送人的东西,再要回来不太好吧。”他推了推景辕:“你先起来,你压着我不舒服。” 景辕反握住他的两个手腕按在枕头上:“我再说一遍,把头发要回来,明天。” “好好好。”沉胥口头上答应,实际左耳进,右耳出。 景辕盯着他,气息呼在他脸上:“明天,没有要回来后果自负。” 沉胥点头,再点头。 景辕放开他,沉胥突然想起,爬起来问:“对了,送人头发是什么意思?” 景辕第一次无视他。 他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送人头发到底什么意思?能有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呢?” “闭嘴,睡觉。” 景辕翻身将他拥进怀里。 ☆、晦涩难猜(2) 南照国在晋骁手上吃了亏,休养生息后卷土重来,晋骁率领十五万大军重回战场。此次的仗没有上一次好打,晋骁在驻地与南照国周旋三个月,也未分出胜负。 皇宫这边,涵妃与王府密信往来,赵王的一举一动皆在景辕掌控中,在昱城的赵王党,这三个月里陆续暴露出来。 “张顺,王琦,何之嘉,赵栗,愿意归顺王爷,现下只有礼部尚书王学富,和大理寺少卿孙迁不愿意归顺。”沉胥说着:“礼部尚书王学富位居高位,为人圆滑,与朝中许多官员交情不错,想把他拉下来不太容易。而大理寺少卿孙迁,为人正直,公正无私,陷害忠臣实属不义。若能将孙迁拉拢,他也好过那些见风倒的墙头草。王爷,我想亲自去会会孙迁。” 第一天,沉胥在大理寺门口吃了闭门羹。 第二天,沉胥在孙迁家门口吃了闭门羹。 第三天,沉胥在孙迁书房门口吃了闭门羹。 第四天,沉胥直接在下朝的路上堵孙迁。终于见上孙迁一面。 “孙少卿,古有刘备三顾茅庐,如今看在我也来了不下三次,孙少卿可否赏脸一起喝杯茶?” 孙迁看也不看他一眼,鼻子里冷哼:“刘备乃贤能,怎可与祸乱朝纲的妖妃相提并论。” 沉胥并不生气,和气道:“祸乱朝纲?孙少卿说的是当朝张皇后还是成贵妃娘娘?” “张皇后母仪天下,贵妃娘娘贤良淑德,自然与阁下无法相比。” “孙少卿的意思,说的是我?我一不是皇上的妃子,二没有cha手朝政,少卿冤枉啊。” “不知廉耻的东西!” 孙迁绕过他往前走,沉胥打了个手势,木离带人堵住他的路,沉胥道:“我只占用孙少卿一盏茶时间,少卿,请。” 附近一家茶楼包间。下人侯在外面,里面只有沉胥和孙迁二人。 孙迁性情刚直,绕着弯子跟他说话自是不行,沉胥用那套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先晓之以理:“赵王与景辕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孙少卿可知?” 孙迁不理他。 沉胥自顾说:“普天之下,什么最大?是皇帝,皇命如天。而如今,摄政王与赵王,谁更得皇恩?是摄政王。说简单一点,现在的北商江山是谁在做主?赵王不过一介藩王,他现在又失去尚方宝剑,与皇上的关系也不复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想必少卿比我清楚。” 再动之以情:“现在赵王即使叛变,你觉得成功的几率是多少?即使不叛变,你觉得摄政王能不视他为眼中钉?王爷惜才,不愿少卿白白为不值得的人送了性命。孙少卿追随他多年,还一直呆在少卿的位置上,赵王只想着稳固自己的权力,可为少卿着想过?王爷并不是让少卿做叛徒,相反,王爷是怜少卿怀才却不能受到重用。” “孙少卿如何看我,我不在意,但少卿莫辜负王爷一片爱才之心。” 话未说完,一杯茶泼到沉胥脸上,孙少卿甩甩袖子:“我孙迁最看不惯的,除了见风倒的墙头草,表里不一的j,i,an佞,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男娼!” 沉胥没有动作,没有擦脸上的茶水,没有任何表情。 男娼? 但凡一个男人,谁能接受别人这样说自己? 木离躲在门外偷看,不敢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木离觉得沉胥有的时候很像景辕,比如现在,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不动声色。沉胥越这样,木离越不敢进去。只好先回去通知自己主子。 “王爷,孙少卿骂胥公子是……是男娼……还……还泼了一杯茶在胥公子脸上……” 他每多说一个字,自家主子的脸色就冷一个度。 “他怎么样了?” “胥公子……一直坐着没反应,我……我不敢进去,王爷,还是您去看看吧。” 景辕离开书房,沉胥已经回来了,依旧嬉皮笑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在担心我跟孙少卿的谈判?放心,今天孙少卿很听得进我的话,只是需要考虑几日,等过几天,我再去他家里拜访他,一定能成功把他拉到王爷麾下。”他越过景辕走进书房:“话说今天的菜是什么?我好饿,有没有我爱吃的r_ou_?” 景辕眼中闪过y霾,走到沉胥面前的时候又露出微笑:“我已经让厨房去准备,都是胥儿爱吃的。” “王爷对我真好。对了,王爷喜欢吃什么?” “胥儿喜欢的,亦是本王喜欢的。” “王爷英明神武,没想到对待吃的这么没主见。” 景辕只笑着不说话。 木离从小跟着摄政王,摄政王还真是一个对吃的不挑剔的人,任何东西,山珍海味,包子窝头,好吃的难吃的,他都会吃一口,但也只是吃一口,对任何东西都不贪恋。 古史中曾有这样一个故事,吐蕃王有一个王子,五岁能七步成诗,十岁就在旁辅佐吐蕃王治理国家,其他王子自然嫉妒眼红,于是几个王子躲在一起商议,准备在宫廷宴会上,在他喜欢的食物里下毒谋害他,但由于一直打听不到他喜欢吃的食物,又怕下错毒,害了旁人,只好作罢。 这是一个讽刺故事,以天才王子的聪敏,衬托其他王子的愚笨。后来那个王子成为下一任吐蕃王,铲除威胁,国泰民安。后史官在记录的时候写道:吐蕃二世,平生最喜兔r_ou_,送兔r_ou_着,无论好坏,皆能得到提拔,曾亲身设计过一百二十种烹饪兔r_ou_的方法。 木离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样看起来什么都不喜欢的人,一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而那些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才是真的没有心。 现在的木离看着自家主子在沉胥这个活宝的熏陶下,笑得一天比一天开心,他自己也很开心。 可是活宝不在的时候,主子又恢复棺材脸。 “大理寺少卿孙迁,为官前曾杀害邻居二牛,后来收买官府,此事不了了之,是吗?” 木离点头:“确有此事,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个县太爷都死了,用那件事威胁他归顺王爷,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吧?” “属实就好,你现在立马去调查,把当年那件事所有的人证物证准备好。” 木离只是下属,主子的话,自然只能照办。 三天后木离查到所有证据。 当天,孙迁以杀人罪被捕,人证物证俱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少卿一夜之间沦为钦犯,终身□□。 十几位大臣联名上书为孙迁求情,通通被贬官。 摄政王下令,任何再为孙迁求情者,就是公开与他为敌。 朝堂内外,昱城大街小巷,不是讨论孙迁杀人,而是骂摄政王残暴无良,感叹北商要亡矣。 摄政王与沉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两人依旧在王府里过着品茶对弈的小日子。 在这个时候,南方传来战败的消息,大将军晋骁不知所踪。 不到三天,另一个消息传来,辅国大将军故意战败,只身潜入敌营,斩敌军将领首级,与三千ji,ng兵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皇帝为晋骁举办庆功宴,宴会后,晋骁又是喝得烂醉,抓着沉胥的衣服不让他走,没办法,沉胥只得让景辕先回去,他去把晋骁送回将军府。 沉胥在将军府过了一夜。 因为晋骁又咳又吐,身上还有伤口没处理,又不准下人进来,沉胥又不能放任他不管。等帮晋骁处理完伤口,擦了擦身,安抚他睡下,已经快天亮了。他忙了一夜没合眼,就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天亮立马回家。他还是很清楚现在的身份,留宿将军府,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想着景辕现在应该还没醒,沉胥轻手轻脚进来。景辕端坐在桌前,灯芯已燃尽,茶已凉,他两个眼睛微微肿起,衣服还是昨日那套。 他竟一夜未睡。 木离每天早晨按时过来为景辕更衣,看到这个情景差点把手里的洗漱水打翻,忙稳住手跑过来:“王爷这几日日夜批阅奏折,真是太辛苦了,只是奏折是批不完的,王爷要多注意休息。” 景辕的目光在沉胥身上:“本王没有批阅奏折,本王是在等胥儿,他说把晋将军送回将军府就回来。” 他继续不轻不重地说着:“想来这一路风雨兼程,道路崎岖,送了一夜才送到。” 沉胥说:“因为晋将军吐了,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胥儿的意思是晋将军吐了一夜?难道将军府没有下人,需要本王的人来动手伺候?” “他昨夜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让下人靠近,王爷,您为何要跟个醉鬼计较?” “胥儿跟晋将军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许久未见,要叙旧本王理解,可为何偏偏选夜晚?” “他都醉得话都说不清,我如何与他叙旧?”沉胥眨了下眼睛,歪头问:“王爷,您这话说得酸酸的,莫不是,在吃醋?” 景辕的目光立即闪开了。 “胥公子放心,即便是男子,本王也是喜欢温顺如兔的男子,胥公子这个类型的本王毫无兴趣。” “那就好。王爷放心,我来的时候一路都很小心,没有人知道我在将军府过夜。” 沉胥打着哈欠往寝室走去:“王爷,今日早朝您自己去吧,我今天不当妖妃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马车上。 “王爷,您……是不是……喜欢上胥公子了?”木离吞吞吐吐,一边小心观察主子脸色。 景辕拍了他脑袋一下:“瞎说什么?本王与他,不过是在作戏。” “可是王爷对他这么好,这么关心他,王爷从前都没有对任何人这么好过。王爷,您对胥公子的在意程度,已经远超过作戏范围了。” “木离,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其实……其实我觉得胥公子挺好的,任何事情都为王爷着想,而且,王爷跟他在一起,比以前开心很多。相比那些满心算计的女人,其实,木离还有点希望王爷跟胥公子假戏真做。” 木离跟二八年华的女孩子似的拄着下巴幻想:“虽然有时候挺讨厌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胥公子跟王爷站一起非常般配,坐一起也般配,真的。” 脑袋又被敲了一下。 “本王不是断袖。下次再乱说,罚你洗一个月痰盂。” ☆、晦涩难猜(3) 沉胥大部分时间是陪着景辕,少部分时间会去梅园,看看院子里的梅花长得怎么样了,偶尔修剪下枝叶,大部分时间拿个凳子坐院子里喝茶。 当然,这是对外。 事实是,他去梅园只有一个目的,跟止砚通信。 这天,晋骁来与他叙旧,他也是在梅园接待,他亲自煮了一壶茶拎出去,倒上两杯,说着:“我别的不会,茶煮得还行,晋将军尝尝。” “我不懂茶,不过闻起来很好闻。”晋骁喝一口:“喝起来也很好喝。” “此茶名为龙井,不过我的方法与普通泡茶方式不同。新鲜的茶叶,煮至沸腾,在烈日下晒干。再次泡的茶叶,第一二道的水是不要的,第三回的水,才是味道最为醇香的。” “胥公子这样的文人才兴讲究这些,我在营地里,都是喝井水。有时行军打仗,路上水喝完了,只能喝河水,山泉水。有一次下了大暴雨,河水漫涨,上流的泥浆被冲下来,我们的水都喝完了,没办法,只能用筛子,筛泥浆水喝。” 沉胥道:“晋将军把我想得太幸福了,小时候和我父亲上山采茶叶,遇上大雪封山,我们躲在山洞里,三天三夜没有进食。把背篓里的茶叶吃完了,开始吃树皮,对,就是生嚼,要嚼很久,才能下咽,但咽下去的时候还是把喉咙刺破了,疼了七天。” 两人说着儿时的事情,越说越投缘,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晋骁说:“当时与南照军僵持,我真的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那里了,可是那天晚上,来了一个蒙面人,他给我一个锦囊,说是退敌之计。我按照锦囊里写的,果然反败为胜。”晋骁问:“那个蒙面人,是你的人?” 沉胥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们主营内部空虚?” “南照国此次的主将陈桥,自以为聪明无双,可他性急,依他的性格,必会在打了胜仗后乘胜追击,而为保证万无一失,必会倾巢而出。” “所以,你就让我挑出三千ji,ng兵潜伏在十公里外,剩下大军假装战败,我假扮柴夫进去。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怀疑我是j,i,an细?” “人在巨大喜悦的时候看任何东西都会放松警惕,又怎么会怀疑一个小小的柴夫。” 当时晋骁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依照锦囊里的计谋进行。可是现在想想,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如此后怕,假如敌军识破他们假输的局面,假如他潜入敌营发生意外,假如那三千ji,ng兵没有及时赶到……其中任何一环出现问题,他们还是免不了战败的局面。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被识破,那该怎么办?” “锦囊里有一枚信号弹,一旦你发生危险,把信号弹放到空中,断月楼的人会来救你。” “那不就战败了?” “他们不仅仅是来救你,更是协助你。结局,也是一样。” 他白衣翩翩如一个风流少年郎,说起计谋来却面容沉静,眼神内敛,如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晋骁不禁开始怀疑,他真的仅仅只是断月楼楼主吗? “你……不知胥公子令尊是?” “我父亲只是一个开茶楼的,我母亲在店里帮忙,他们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抱歉。”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两人聊着聊着,没想到景辕也来了。于是场面由知己叙旧,变成单身狗看秀恩爱。景辕专注于和沉胥培养感情,半天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开始想为晋骁做媒。 “晋将军也过及冠年龄,不知可有中意的女子,如果有,本王可为晋将军做主。若没有,晋将军觉得丞相的小女玲珑如何?” “这玲珑今年才及笄,面若桃花,唇红齿白,弹得一手好琴,与晋将军可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 景辕说得绘声绘色,沉胥在心里赞叹他真有媒婆潜质。同时也好奇晋将军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晋骁说:“谢王爷好意,晋骁尚无爱慕之人,且战乱未平,微臣目前没有娶妻的打算。” “晋将军这话就错了,仗是打不完的,而将军不可能一直不成家呀。现在战事暂且平歇,将军又打了胜仗,正是成家的好日子。将军不喜欢丞相小女无事,诺大的昱城,难不成还没有将军喜欢的女子?” “王爷说笑了,诺大的昱城,不也没有王爷喜欢的女子吗?” “是没有本王喜欢的女子,但是有本王喜欢的男子。是不是,胥儿?” 那声“胥儿”,沉胥一个男人听了骨头都快酥了。 沉胥只能沉默。 晋骁也沉默。 为了缓解气氛,木离帮三人把茶满上:“王爷喝茶,胥公子喝茶,晋将军喝茶。” 景辕喝了一口:“怎么这龙井和本王平时喝的不一样?” 晋骁说:“对了,王爷,这是胥公子亲自煮的,微臣不懂茶,不知王爷觉得如何?” “好,非常好!”景辕鼓掌夸赞,然后面色一冷:“胥儿,你我日夜相对,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煮茶?” “王爷,那还不是因为府中有专业煮茶的人,我就没有自己动手。” “那何故胥儿今日就动手了呢?” “今日晋将军来……” “所以胥儿的意思是特意给晋将军煮茶了?” 木离心想自家主子酸起来可是比陈年老醋还酸,不就是一杯茶,有什么可计较的? “王爷,其实我今天就是突发奇想,想看看自己手艺有没有下降。” “那平时胥儿怎么不看看,偏偏选今日。” 沉胥清清嗓子:“王爷,木离说你今天说的话比平日多好多。” 木离一脸惊恐:“我没有!王爷。” 沉胥对木离道:“你是没说出来,但是你已经写在脸上了。” 木离愤愤不满,明明他们的话题,却扯到他身上,道:“胥公子这般会看人心里的想法,不如看看我家王爷现在在想什么。” 沉胥望着景辕:“这可是你家侍卫让我看的,可不能怪我。” “当然,胥儿看对了有赏,看错了,有罚哦。” “我能不能问下王爷惩罚是什么?” “不能。” 沉胥望向景辕,他漆黑的眸子如百尺深潭,安静地对上他的眼神,他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虽淡,却真实。 沉胥有一瞬间看到的不是翻云覆雨的摄政王,而是一个凝望着刻骨恋人的普通男子。 “王爷在想要让我为王爷煮茶。”沉胥说。 “错了。”景辕笑容渐渐变大:“差了三个字,本王要胥儿为我煮一辈子的茶。” “王爷,我觉得我技术没那么好。” “确实有待提高,不过本王不介意。”景辕勾起他的下巴:“胥儿,作为惩罚,胥儿要完成我的愿望,为我煮一辈子的茶。” “看我干嘛?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只能认命。好好好,一辈子就一辈子。” 晋骁起身:“王爷,微臣有事,先走一步。” “晋将军慢走,木离去送送。” 沉胥道:“王爷,以后我们在晋将军面前还是收敛点,他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秀。” “不,他不是自己人。本王的自己人,只有胥儿一个。” “王爷这么说,我真是心甘情愿为王爷煮一辈子茶。” “胥儿真乖。” 嘴上的誓言,谁会当真?还不是听了就算了。 但是沉胥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真的有一个人把这句话当真。 “对了,我差点忘了,胥儿为晋骁送去锦囊妙计,竟然都不和我说。本王很伤心。” “王爷怎么知道这不是晋将军自己想出来的?” “晋骁终归曾是赵王的人,我怎么能不在他身边安眼?” “那王爷怎么确定一定是我派人送去的锦囊。” “断月楼的人,自然只听胥儿的命令。” “我明明让止砚全副武装,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我好气。” “胥儿是被自己的夫君认出来,又不是别人,没什么好气的。” “阿嚏!”可能最近天凉了,沉胥打了个喷嚏。这样的玩笑景辕平日里说的也不少,沉胥没当回事。 “天凉了,我让人为胥儿订做几件冬衣。” 话语刚落,一件象征摄政王身份的外衣就披在他身上。景辕走到他前面帮他系上带子。 “多谢王爷,天凉,王爷早点回去吧。” 景辕走了,还顺走他的那壶茶。 沉胥回到房里,把身上的外袍扯下来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 不过是做戏,谁又会傻到真的对谁动情? 他自己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再清楚不过景辕的意图。 窗外的风吹进来,没穿外袍的沉胥身上一阵寒,看看外面白皑皑的天空。 冬天,快来了。 赵王接连失去左膀右臂,再加上孙迁的事闹得这么大,摄政王已然公开与他作对。现在他唯一的依靠,只有手上的军符和皇帝的兄弟之情。不知道,他会重新和皇帝认错和好,还是直接逼宫造反。但无疑这两种都是对他不利的。 而另一边,南照国失去一员大将,战胜的消息没传来多久,就被晋骁一个人整得全军覆没,颜面尽失,自是不会作罢,卷土重来的日子不会远。 这一个冬天,可能不会太平。 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和苍茫下的梅花枝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句话。 “等冬天,我陪胥儿赏梅。” ☆、山y之行(1) 这个冬天,在梅花开满枝头前,悄无声息地来临。 皑皑白雪覆盖整个昱城,南照国再次突袭,此次主将是有“战神”称号的轩辕凛大将军,北商国连失三座城池。 晋骁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奉皇命,率领大军前往郯城守城。 南照气势汹汹,五十万大军日夜进攻,北商大军折损大半,十五日后郯城失守。晋骁率领活下来五万残军退至鲁城。 鲁城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攻破,敌军直捣黄龙,北商国也将不复存在。皇帝派去五万大军增援,同时下令,命晋骁誓死守住鲁城。 沉胥和景辕在书房看地势图,讨论退敌之策,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 在第四天早上,景辕令人快马加鞭送信到鲁城,命晋骁夜里带所有大军弃城,退至鲁城二十里外的山y关。 山y关地处山林,易守难攻,特别是大雪天。 等雪融化,至少要一个月,我军在山y关扎营,只守不攻。 先上演一出空城计,激怒敌人。再使用拖延之术,消磨敌人意志。南照远征,终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熬了四天,将对策商议好,沉胥就倒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在床上。 而景辕,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沉胥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走过去,试探地喊了喊,确认景辕真的睡着了。他拔下景辕腰间的匕首,举起手,对准他后心。 现在的摄政王没有任何攻击性,乖得像个孩子。 沉胥手举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只要这样一刀下去,就不会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说法,不会再有傀儡太子。只要这样,北商国就会迎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时代,那是他向往的时代,是没有摄政王的时代。 可是,他最后也只是把外衣脱下来给景辕披上。 他不是下不了手,他是不屑做背后暗算的小人。 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在战场上拿下景辕的人头。 在他把匕首cha回景辕腰间的时候,景辕醒了,疑惑道。 “胥儿拿我的匕首做什么?” “王爷的匕首跟普通的匕首不一样,看着很特别。”他拿着匕首对着窗外的日光眯眼看着刀锋。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胥儿要谋杀我。” 沉胥手指颤了颤,他加大力气拿稳匕首,转过头来笑着:“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害王爷。” “嗯,我也不相信胥儿会害我。”他起身,又把沉胥的外袍脱下来披到沉胥肩上,手把着他的手说:“这把匕首名为彼岸,它的手柄里有暗槽,里面有毒液浸泡的银针,开关在这里,可两面杀人。胥儿若喜欢,便送你了。” 景辕拿出刀鞘,把匕首cha进去,再把匕首别再沉胥腰间。 问道:“胥儿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很好。” “睡饱了吗?” “嗯。” “那么,胥儿得陪我去一个地方,过几天苦日子。” “如今南方战事方起,王爷要去哪?” 景辕说:“山y关。” “虽说有了应敌之策,但是晋骁终归年幼,有战斗经验,没有揣敌经验,我怕他被轩辕凛算计。所以,胥儿要与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王爷,其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王爷还是留在昱城,我怕昱城有异动。” “胥儿是担心赵王?放心,木离会留在王府,除了胥儿和木离外,没人知道本王离京的事。” “王爷,我们何时走?” “现在。”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8节 沉胥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把目光移到景辕脸上。 “我记得王爷说过,冬天陪我赏梅,梅园的梅花,想必开了。” “好,如胥儿所愿,我们先去赏梅。” 梅园。 亭子里,放着炭火,沉胥说:“赏梅当配好茶,王爷,稍等片刻,我去煮一壶茶。” 沉胥回到房间,掀开画像,对止砚道:“摄政王要离京,是我们动手的好机会。马上回断月楼,通知吴长老,原计划提前。” “是。” “这几天我不在,我会沿途留下记号,方便的时候联系。对了,摄政王的贴身侍卫在昱城,小心行事。” “止砚明白。” 沉胥煮好茶提出去。 景辕说:“胥儿煮茶这般慢,莫要忘了晋将军还在前线等我们支援呢。” “我只想着把茶煮到香醇,却忘了时间,是我没考虑好。要不我们现在上路吧。” “不赏梅了?” “回来再赏,希望到时梅花还没有凋谢。”沉胥回头看着白雪中的红色。 景辕说:“嗯,不会凋谢的。” 他们此次前往y山轻衣简行,侍卫一个都没有带。两人,两匹马,两个包袱,就上路了。 沉胥开玩笑:“王爷不带侍卫,不怕半路遇到刺客吗?” 景辕笑道:“有断月楼楼主在侧,本王还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遇到黑衣人,景辕却让他呆在原地,自己上去解决。 景辕的武功比他想象的高。即便是他加上止砚,也未必是景辕的对手。而且看他对付黑衣人的招式,还有所保留。 除了遇上黑衣人,一路上还算顺利。三日后抵达山y关边境。 山路崎岖,加上大雪,路更不好走。到处都被雪掩埋,有时根本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悬崖。 沉胥的马在悬崖边跌落山崖,他只好跟景辕同骑一匹。 马坠崖的时候顿了一下,沉胥也反应过来跳马,去抓悬崖边的稻草。可是这种天气崖边哪有稻草,他抓了一手白雪。在他以为自己要同马一样掉下去的时候,景辕抓住了他的手。 雪地shi滑,这一拉,景辕也随着他一起滑下来。滑了一路,景辕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悬崖边长出的树枝,两人暂时止住下落。 可是被大雪冻死的树枝,怎么可能承受得了两个人的重量。沉胥已经听到树枝缓缓断裂的声音,景辕却一直没有放手。 “胥儿,抓紧我,不要放手。” 抓紧我,不要放手。 他重复着这两句话。 树枝断裂的声音更大,景辕的手开始发紫。沉胥已经不再用力,景辕却抓得更紧,他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他问:“胥儿,你爬过树吗?” 沉胥点头。 “嗯,你现在用另一只手,去够那块凸出的石头,对,就是那块,抓紧,很好。然后脚去踩那两块石头,把自己的重心放在身前。嗯,很好,我数一二三,我放手,你这只手立马扶住那块石头,一,二,三……然后用爬树的姿势,慢慢往上爬,对,就这样。悬崖很滑,踩稳再爬,慢点,对,往这边……” 景辕就在他身后,只要他一脚踢下去,那个人就会粉身碎骨。 “小心。” 他出神的时候,脚滑了一下,景辕立刻扶住他。原来他在他身后是为了防止他掉下去,是为了保护他。 身体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怦怦乱动。 沉胥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费了半天时间,才终于爬上来。口干舌燥,沉胥找包袱拿水,才想起包袱在马身上,已经随着马一起掉进悬崖了。 他捧了一捧白雪止渴,手被按住,一瓶水递到他面前。 “喝我的吧。” 沉胥喝下两口,想着路还远,就递了回去。景辕就着也喝了一口,拧上瓶盖放进包袱里。 沉胥本来不想跟景辕共骑一匹,提议步行。景辕说路还远,走着去不到那里脚就会冻木。景辕说的也对,他走到马旁边,想坐景辕身后。景辕却伸手将他拉上去,坐在前面。景辕拉着缰绳,全程是环抱着他的姿势。但想到现在情况并不乐观,也就不介意这么多了。 又走了两天,翻过一个山头,干粮已经快没了,水也见底。还有两日的路程,景辕不再吃东西,也不说饿,最后半个馒头和水留给沉胥吃。 景辕的马也ji,ng疲力尽,倒地不起。 两人只能步行。夜里寒冷,却一直找不到山洞,也没有取火的干柴,干粮和水已经吃完。 “夜里大雪的深山是最危险的,如果一直找不到山洞,也许我们会被冻死。”景辕抓着他的手,吹口气,再帮他搓搓,奢望能暖一点。他问:“胥儿,你怕吗?” 沉胥笑了笑:“有王爷为我陪葬,我有什么怕的?” “嗯,胥儿在我身边,我也不怕。” “嗷呜——” 黑白交替的夜色中,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就在他们不远处。 “有狼。”沉胥把手从景辕手里抽出来,拿出匕首,一脸警惕。 景辕却笑了笑:“看来我们今夜是不会冻死了。” “匕首给我,站这等我,别乱动。” 沉胥点头。 须臾,景辕拿着一块狼皮过来。 “我刚才用雪把上面的鲜血洗了,狼虽坏,但狼皮是好东西。” 然后那块狼皮披到了沉胥身上。 “我们继续赶路,这里有狼,说明不远处就会有山洞。” 景辕缩手的时候沉胥看到他手臂上被狼咬出来的血痕,血已经冻紫。 ☆、山y之行(2) 走了不到两百米,果然有一个山洞。洞口很低,要弯着腰才能进去。景辕往前,拉着他的手。 山洞里面很小,连取火的地方都没有,只够容纳两个人。 景辕找来一些枯枝堵住洞口,沉胥依偎在景辕怀里,两人盖着狼皮,在山洞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继续赶路。两日后,抵达晋骁军队驻扎之地。 景辕让晋骁召集所有将领,在主营商议退敌之策。 景辕问:“鲁城城中的百姓如何?” “因大开城门,百姓没有伤亡。只是,只是大街小巷都在骂晋将军缩头乌龟,有失大将军风范。”一个将领答。 听到这沉胥看了晋骁一眼,他低着头,垂下眼。被人误会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沉胥伸手拍拍他肩膀。 “南照军现在的动静?”景辕问。 “南照在前两日派了两千人马进山探路,遇上雪崩,无一生还。昨夜,探子来报,南照军又派了五千人,再次进山,这一次敌军兵分两路,我们的人在跟进。目前,驻守在鲁城的大军还没有动静。” 景辕望着山y关的地图:“把他们进山探路的线路指给我看。” 晋骁指着地图上一条线:“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山的路线,距离鲁城最近,也是最好找的一条路,已经被大雪埋了。”指向另一条:“他们第二次进山,走的是这条,他们在这里兵分两路,其中这条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走这条的人必定调头往另一条,而另一条路则能走到我们经过的主路上。不过这几日一直在下大雪,脚印应该已经没有了。” 景辕指着通往那条路的一条捷径:“派一千人,从这条路过去,埋伏在这里,给士兵准备棉衣和防水手套,让他们连夜做出三百个五十公斤重的雪球,固定在悬崖两边,敌军来就推雪球,雪球完迅速撤离,不可恋战,不可被敌人发现行踪。” “是。” “等等。”沉胥指着那条路上的另一个地方:“此地路周围有松树做掩护,是埋伏的好地点,再派五百弓箭手在这里埋伏,以防漏网之鱼。山y关是通往昱城必经之路,我军行踪定不可暴露。” “还有。敌军中了埋伏,看情况不对,自会撤离。”沉胥指着一处地方:“这是他们撤离的必经之路,另外派三千ji,ng兵,埋伏在这里,让进山的敌军,全部有去无回。” “胥儿说的是,就照这么做。另外,派去的探子需在每个进山口留意,敌军有没有从其他方向来的援军。” 从昱城运来的物资粮草,在三天后抵达军营。此次的物资,加上军队原有的,可以在山中维持一个月。 沉胥帮晋骁去查收粮草物资,一个士兵手忙脚乱,撞了沉胥一下,又赶紧跪地求饶。 沉胥斥道:“有没有长眼睛?跪着,我没让你起来不许起来。” 沉胥走到营地另一边的树林中小解。 刚才士兵在撞他的时候将一个纸条放到他怀里。他回头看了四周,无人,拿出纸条:已擒到王府侍卫木离,严刑拷打数日,仍不愿招。 沉胥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用刀割破手指,在布上写到:暂不动木离,觐见皇帝,赐死摄政王。 他抓起一捧雪,把布条藏在雪团中,放在手上,走到那个地方,指指那个士兵:“把这个雪团放在鞋子里,就不可以不用跪了。” “是。”士兵接过雪团,放到鞋子里,沉胥拍拍手回营帐。 晋骁和景辕都在里面。 景辕:“回来了?冻坏了吧。”然后将他的外袍给他披上,沉胥哈口气,搓搓手:“还好,我穿得多,不冷。” “士兵刚才拿来了炭火,过来烤烤吧。”晋骁指着桌旁的炭火。 “好。”沉胥蹲炭火面前,翻来翻去烘着两只手。 “胥儿,你的手指怎么了?” 景辕看着他的手指。 “刚才我想试试这匕首锋利不,没想到这么锋利,哈哈。” “试刀怎么能用自己的手试?胥儿真笨,痛吗?” “有一点点。” “来我帮你吹吹。” 晋骁又被喂了一嘴狗粮。起身:“王爷,我去看看物资,另外还有点事。” “晋将军去忙吧。”事实上景辕也希望他快点走,不要再当电灯泡。 营帐帘子一关,沉胥的手指就被景辕含住。 含了一下,拿出来目光心疼地看着:“都没血了,胥儿刚才一定流了很多血。” 是很多血,因为雪天伤口很容易凝固,后面写不出字,他又把伤口划深了些。 “是流了一点血,不过相比起王爷手臂上的那个牙印,真是不值一提。” 景辕看了看手臂,竟笑了笑。 “我无碍,我只是不想胥儿受伤,你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划破一小点伤口,我都会心疼。胥儿,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沉胥不喜欢别人这么保护,这么在意他,真的不习惯。特别是,那个人还是他要对付的人。 “王爷,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真的没什么。别说这种小伤口了,以前我练剑的时候手心都磨出血,我师父还不是让我流着血练习?真的没那么夸张。” “你师父是谁?”景辕语气中有杀气。 沉胥震了震,道:“我师父已经很老了,都下不了床,王爷,让我师父好好的颐养天年好不好?” “好。”景辕突然把他抱进怀里:“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那是!王爷是谁?王爷是北商国最厉害的摄政王,在王爷麾下办事,我自然相信我的人身安全。” 沉胥这话说得抑扬顿挫,景辕只安静地看着他。 “胥儿,真的太可爱了。” 脸上被狠狠捏了一把。 “王爷,可爱这个词,不该是形容女孩子和小动物吗?”沉胥揉着脸。 “胥儿也适合。” “我不要,感觉很娘。” “虽说如此,但,谁让胥儿这么可爱呢?”景辕又笑了笑,补充一句:“特别是表里不一的时候。” 沉胥与景辕睡一个营帐,他们也像在王府一样,夜夜相拥而眠。 或许是习惯了,沉胥从来没有觉得不妥。 直到晋骁问他:“你与摄政王两人同行,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万一他在半路上把你杀了?” “他不会。”沉胥回答。 “回答这么干脆?你就这么确定?” 是啊,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体本能已经回答了。 晋骁明显有些激动:“你凭什么确定?就因为……他天天在你耳边哄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吗?他可是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他说的话你也信?” 沉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潜意识里对景辕有了本能的信任。 甜言蜜语?对,他说的都是甜言蜜语,一个字都不能信! 沉胥说:“我与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做戏,从头到尾,我的意志都没有动摇过。” 晋骁情绪稍稍缓和些,又看了他好几眼,没说话。 夜里沉胥想着白天晋骁的话,翻来翻去,就是没有睡意。 “睡不着?”景辕问他。 “嗯。” “心里有事?” “嗯,虽然有了计策,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寡不敌众。” “放心,一切有我,睡吧。” 沉胥闭着眼睛催眠自己,还是睡不着。景辕也睡不着,两人并肩躺着,共枕一床被子,看着营帐顶上的花纹。 “胥儿,其实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沉胥也不例外。 “你有没有听过河妖的故事?” 沉胥:“听过啊!传闻河妖有着绿绿的身体,长着三头六臂,专吃过路的小孩。每年还要村民献祭童男童女,不然就发大水,淹没村庄房屋。” “我听的,与胥儿听的有所不同。”景辕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如悦耳的风铃:“河妖是一滴天庭的琼浆幻化成的妖,从他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就为自己规划了人生。他不甘于永远做一个妖,他要修炼,他的愿望也是有一天能修炼成仙。” “他以为他的一生,都会在修炼中度过,直到修道成仙的那一天。可是,某一天河妖在午睡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他蹲在河边哭。河妖嫌他烦,用法术弄起一层波浪,想吓跑他。没想到不仅没有吓到男孩,男孩看到这个反而不哭了。睁大眼睛,哭过的眼睛水灵灵的,大大的,可怜中,还有几分可爱。” “后来,男孩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河边,一个人对着河水说话。他说想看波浪,河妖就会做法惊起波浪。渐渐地,男孩变成了俊美的少年,也是隔几天就会来,有时候不说话,就是望着河水发呆。” “后来有一天,少年从早上来河边,一直坐到晚上。在太阳落山前,他大吼,我知道你一直在,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你出来,让我见见你,好不好?而那个时候,河妖离成仙,只差一年,现在的河妖,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 沉胥cha嘴:“所以河妖就变成一个大美女,站在那个少年面前?” 景辕缓缓摇头:“河妖变成一个身穿墨绿衣服的男子,他面容比普通人美丽,美中带着邪气。张嘴有两颗獠牙,少年却一点都不怕,跑过去抱住河妖。两人相拥的那一刻,河妖意识到,自己很久以前就喜欢上少年了,而少年,也喜欢上了他。” “那后来呢?河妖放弃修仙了吗?”沉胥问。 “我也不知道。”景辕的话中似有一声叹息:“我也很想知道,修仙和少年,他会选择什么?” 沉胥道:“这个故事肯定是假的,世界上哪有妖怪神仙?” “嗯,也许。但是本王希望,河妖可以修道成仙,那时,少年也在他身边。” “神仙是不可以动凡心,王爷,如果河妖成仙,是不可能再和少年在一起的。” 景辕没再说话,沉胥没多久就睡着了,景辕这一夜讲的,他也仅仅只是当作一个故事。 ☆、山y之行(3) 次日,将领来报。 “我军派去埋伏的士兵已经全部返回,王爷和胥公子的计谋很成功,探路的敌军无一生还。” 晋骁对那将领说:“敌军接连两次在我军手上吃了亏,想必不日,便会派更多人来。这几日不得松懈,加强每个路口的巡查。” “是。” 沉胥道:“非也,敌军吃了亏,对我们有了警惕,现在定在商议对策。敌军一心想着如何进山,防卫必有松懈。再加上损失了几千士兵,军心不稳,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攻打回去,夺回鲁城的最佳时机!” “胥儿所想,也是本王所想。”景辕当即下令:“晋将军,整肃军队,今夜,夺回鲁城。” 雪地里,将士银色铠甲反着夕阳的光辉,晋骁站在士兵面前,高举酒碗。 “兄弟们,咱们这几天,吃也吃够了,喝也喝饱了,睡也睡足了!打起ji,ng神,夺回鲁城,不成不归!” 士兵士气高昂。 “夺回鲁城,不成不归!” “夺回鲁城,不成不归!” “夺回鲁城,不成不归!” …… “干杯!” 众军一口饮下碗中酒,酒碗砸地。 夕阳落山,大军开始朝鲁城行进。 主帅晋骁,带领众将领和十万大军。营地只留一千大军看守,沉胥和景辕也留在营地。 入夜,林中悄无声息落下一只白鸽子。沉胥从白鸽脚上拿出纸条,上面写着:亥时,杀手将至。 营中只有伤兵和老兵,木离不在,大军也不在,防守松懈。今夜,是刺杀摄政王最好的时机。 沉胥将纸条撕成碎片,把白鸽放飞,像平时一样回到帐篷。 景辕看着地形图,没有发现他进来,他悄悄走到景辕背后拍了一下他肩膀。突然人被抓着手臂摔过来,正正摔到景辕怀里。 景辕握着他的两个手腕,温柔地望着他:“敢背后偷袭我?胥儿胆子较渐长啊。” “王爷,我不一向这样吗?”沉胥笑得很讨打,景辕捏了捏他的脸:“这几天伙食不好,胥儿都瘦了。” “是啊,等回到王府,王爷一定要给我多补补。” 景辕宠溺的笑着:“好,一定让你比以前光滑圆润。” “王爷刚才一直看地图,怎么了吗?” 景辕指着一条小路:“这条路,我们之前都没有发现,我也是刚刚才看到。如果,如果敌军发现这条路,那我们就会被包围,后果不敢设想。” 这条路,正是今夜杀手上山的路。 沉胥:“王爷,南照现在恐怕是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再来找路,更何况,他们商量对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看天色,现在我方大军,应当已抵达鲁城外十里处。” “对,南照军不可能,我担心的是另一拨人。” “赵王?” “不是。”景辕摇头:“是另外一股势力。”沉胥心快跳出嗓子眼,难道,他发现了? 又听见景辕说:“是一股一直与我作对,我却至今都查不出的势力。” 沉胥松口气,缓缓地吸气,吐气,他说:“王爷多虑了,昱城不是有木离吗?若是真的有什么动静,木离定会来信。” “嗯,说到这,木离也太懒了,这几天都没有给我来过信。” 沉胥心说那是自然,木离早就被抓了。而如今的昱城,恐怕也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你说,晋骁此战,成功率是多少?” “九成以上。”沉胥答。 “嗯,此战若胜,我便启奏皇上,册封他为一品骠骑大将军。” 那,也得等你有命回去。 沉胥看看营帐外的天,亥时,要到了。 “王爷,我们早些睡吧,明日一大早起来,准备迎接晋将军凯旋。” “胥儿困了?” “嗯,有点。” “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沉胥躺到床上,背对外面,眼睛一直睁着,耳朵听着外面的风声。他不知道,从他睡下,景辕的目光就移到他身上,一直就这么望着。 亥时三刻,风声涌动,营帐四面八方闪进黑衣人,将景辕团团围住。 景辕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眼神移到黑衣人身上。 “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光交换后一拥而上。景辕掀起桌子,击退一方黑衣人,一个回旋将身后黑衣人的剑依次踢飞,随后拔出佩剑。 黑衣人见刚才的方法不行,摆起了阵法。 沉胥醒了,拔出腰间匕首,要去帮忙,景辕喊住他:“胥儿别过来。” 然后对黑衣人说:“你们的目标是我,与他无关。” 沉胥站在营帐的一侧看着他们打。 杀手的武功不如摄政王,所以,为了保证摄政王今夜死,每个杀手的剑上,都淬了剧毒。 杀手三人一组轮流上,以消耗景辕的体力。 摄政王今夜,必死无疑。 “住手!” 突然,一个杀手闪到沉胥面前,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威胁景辕。 “放下剑,不然我就杀了他。” 这一步棋并不在计划里。杀手不知道他的身份,想必杀手也被谣言误导,以为他这个男宠真的很得宠。沉胥苦笑了下,手轻轻握上腰间匕首,一个杀手,他可以摆脱。 他绝对绝对想不到的是,景辕真的为他,放下了剑。 “放开他,我随便你们处置。” “哈哈哈!没想到天不怕天不怕的摄政王,居然会担心他的男宠,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杀手头目大笑,然后众人持剑一起向景辕攻去。 营帐内瞬间起了一阵浓烟,等烟雾散去,景辕和沉胥都不知所踪。 这一边,景辕拉着沉胥,已经跑出营地一公里处。 “胥儿,怎么了,被吓着了?” 沉胥摇头,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到现在,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死里逃生,心有余悸是正常的。”沉胥问:“王爷可知他们是谁的人?” “这些人是专业杀手,他们每个人剑上都有毒,是有人重金雇佣,至于是谁,就需要好好查查了。”景辕拉着他的手:“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两人躲到林子里。 “杀手的直觉,山中搜查首选是每个山洞,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两人靠坐在树上喘着气。 沉胥问:“王爷,刚才他们用我威胁,让你放下剑,你还真的放下。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吗?更何况,剑上还有毒。” “胥儿,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让他们松懈,我又如何能找到机会丢出□□,带你逃走。” “哦,哦,哦。” 沉胥连点三次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还以为景辕…… 不!他不能这么想!对方是摄政王,不是普通人,他不可以有这样的幻想,不可以! 胡思乱想间,景辕将他揽进怀里:“不怕,没事了。睡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就回军营。” “你不怕杀手在半路埋伏?” “杀手,是不敢在白天行动的。”景辕说。 沉胥枕在景辕怀里,迷迷糊糊,还真的睡了过去。醒来天已经大亮,景辕取来融化的雪水给他洗脸,然后两人回军营。 老远就听到营中的欢呼声,沉胥找了一个将领问晋骁,将领说晋将军没回来,沉胥以为晋骁战死了,当场呆了。那将领又说,现在鲁城一片混乱,晋将军在安抚百姓,让他来接应摄政王和胥公子。 胜利了!鲁城夺回来了! “南照军如何?” “南照大军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那战神带着没死的几千残兵回老巢去了哈哈哈,你们是没见那战神的模样,以后他别叫战神了,叫败神!哈哈哈!多亏了王爷和胥公子,王爷英明,胥公子英明。两位,马车已备好,请两位上车,随末将去鲁城。” 景辕道:“不了,将军,南照退兵,本王与胥儿,也该回去了。” “不是吧?我们今夜还在鲁城举办宴会,为王爷,胥公子庆功呢。” “仗是诸位将军打的,庆功也当是诸位将军庆,本王还有些事,不宜久留。”景辕又道:“对了将军,本王与胥儿来过山y关的事莫传出去。记住,此次退兵,都是晋将军和诸位将军共同商议出来的计谋。” 那将领热泪盈眶,跪地:“没想到王爷如此不居功自傲,这么大的功劳都让给我们,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王爷,我胖虎,和整个鲁城的士兵,都唯王爷命是从。” “你叫胖虎?”沉胥望着他虎背熊腰的样子问,有些想笑。 “是,在下张胖虎,是鲁城的游击将军。” “张将军请起,张将军如此热血义气,他日来昱城,本王亲自招待你。” “多谢王爷。王爷,胥公子,你们一路平安。” 沉胥借口收拾东西,来到林子里,同一个地方。 白鸽立在枝头,沉胥走过去,抱下白鸽,将纸条放到鸽子腿上。 纸条上写着:放了木离,所有计划,停止! 白鸽扑腾两下翅膀,从枝头飞起,飞上蓝天,残雪落了一地。 蓝天,残雪。 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半张脸,冰雪,要融化了。 ☆、心悦君兮(1) 两人与张胖虎道别后就出发,雪融化了,路也好走。两人赶了四天五夜的路程,抵达昱城。为防止有耳目,景辕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皇宫,让这一趟私行,变成皇帝的密令。 他让沉胥自己先回王府。 从进昱城,景辕就发现气氛不对,几个点上的眼统统不在位置上,城楼上他的人被换了,城中巡逻的每个士兵都感觉很怪。 到了皇宫,这种感觉更深。从前侍卫对摄政王都是避而远之,生怕一个眼神招来杀生之祸,而门口的好几个侍卫居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宫内巡逻的士兵明显减少,皇宫何时这般松懈过?再加上这几天完全没有木离的消息,景辕直觉这几天昱城发生了大事。 景辕在经过一队巡逻士兵后的一个转角,被一个人挡住。 是浑身是伤的木离。 他衣服被利器划得破烂,裸露的伤口上血已经变成黑褐色,他抓着景辕的手,擦了擦脏兮兮的脸,气息已经很不稳:“王爷……小心……沉……胥。” 然后彻底晕过去。 王府,梅园。 沉胥进府,止砚出现在他身前。 “楼主,属下已经照您的吩咐,放了木离,以他做诱饵。如今木离躲去皇宫,他不知道如今皇宫内外已经换成我们的人,等他进到金銮殿,就是我们收网的时机。” 沉胥脸色骤变:“用木离做诱饵?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不是说计划停止,停止!听不懂吗?” 止砚:“楼主,属下以为您让我们停止计划,是为了引摄政王,再一网打尽。” “我说计划停止就是全部停止!哪有那么多的你以为?止砚,你跟我十年了,还听不懂我的话吗?” 止砚跪地:“属下不敢。” “现在,立即,取消全部行动。” “可是……可是楼主,这是铲除摄政王最好的机会,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而且,断月楼……已经暴露了。” 沉胥:“摄政王一死,你觉得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吗?赵王虽没了尚方宝剑,但他兵权在那里。你觉得,手无缚ji之力的太子,敌得过赵王吗?我们的目的,不是摄政王的命,而是为北商选出一代明君。” “可是,楼主您一开始不是说,我们的目的就是杀了摄政王,铲除j,i,an佞吗?” “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沉胥接着说:“而摄政王一天在,赵王便一天不敢造次。皇帝需要他们两个互相牵制,以平衡朝政。而我们需要摄政王,来帮我们扳倒赵王,知不知道?” “可是,楼里的人暴露了招式,木离已经知道断月楼有参与。摄政王定会怀疑你,楼主,您随我离开王府吧,我们再想办法。” 沉胥摇头:“你快去通知所有人停止行动,摄政王这边,我来想办法。” 止砚不走:“楼主,摄政王的残暴我们都知道,他是宁可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一旦他怀疑了,楼主您随时会有性命危险,还是随我走吧。”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他只是怀疑,我若走了,就印证了他的怀疑。” 沉胥坐在庭院里,看着满院的梅花,一夜未睡。 景辕也一夜未回王府。 皇宫里山雨欲来风满楼,最后悄无声息化为平静。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辕和木离在皇宫冷宫呆了一夜。帮木离处理完伤口,让木离睡下,景辕在床前坐了一夜,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次日,木离醒来,景辕问他具体情况。 木离说,他们离开第二日,府里出现黑衣人,他追出去,然后被打晕。醒来后在一间黑屋子,来了两个戴着包公面具的人审问他,让他与他们串通,说摄政王与南照私通,好让皇上判摄政王的罪。他不愿意,他们就对他动刑。 “连续好几日都这样,直到五日前,我趁他们送饭的时间逃了出来,这几日一直有人在跟踪我,我逼不得已,才躲进皇宫。但是我发现皇宫变得很诡异,虽然每日大臣按时上朝,皇帝也看似平常一般活动,可是整体就是很诡异。” 听木离把情况说完,景辕问:“你说,让我小心胥儿,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交过手,他使用了断玉掌。断玉掌是断月楼的独门绝技,会的人只有楼主,和断月楼的长老。可不论那个黑衣人在断月楼担任什么职务,此事与断月楼绝对脱不了干系。” 景辕陷入沉默。 木离想了一下又道:“王爷,去山y关其实沉胥一个人去就足够,可是他偏偏要拉上王爷,想必就是为了这个计划。” 木离回忆着:“想当初他进王府,属下就觉得奇怪,好好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做男宠。果然,他包藏祸心。博取王爷的信任,就是为了今天。王爷,此次我们逃过一死,沉胥这个人,不能留。” 景辕却不信:“去山y关是本王的计划,不是他提出的。木离,我跟他在山y关的路上,任何一个时间里,他都可以轻易杀死我,可是他没有。” “王爷,这些都是假象,他是为了能一网打尽……” “木离,不要再说了,此事本王会查清楚。”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9节 听到景辕回来,沉胥以最快的速度去门口迎接。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景辕“嗯”了一声。 沉胥看向木离,“噗”地笑道:“你这是去哪挖地了?搞这么一身。”然后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就算挖地,也不该把自己弄出伤啊,这不是给我们王爷丢脸嘛。” “哼。”木离冷哼一声,景辕给他个眼神,他态度又软了下来:“j,i,an人算计,我也不想。” “快快来,进去找大夫给你看看,狼狈死了。” 大夫给木离看着伤,沉胥和景辕站在外面。 沉胥问:“发生什么事了?木离怎么会搞成这样?” “他被人劫走,严刑拷打数日。” “怎么会?木离平时不像是会得罪人的啊。什么人这么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有没有查到是谁?” 景辕摇头:“抓他的人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景辕望着远处的风景,望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到沉胥身上,发现沉胥一直望着他,那种眼神与平时不同,他听见沉胥说。 “还好,你当时不在王府。还好,你没有事。” 沉胥刚说完,就被景辕拥进怀里。腰间的匕首刹那到了景辕手上,匕首有毒针的那端放在他脖子动脉上。景辕在他的耳边道:“木离说,绑架他的人,会断玉掌。胥儿,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王爷,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私通南照军,对北商发起进攻。我设计晋骁上战场,我料到他们打不过南照军,需要援军。然后我利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王爷调去山y关,然后在皇宫里安排这么一出,把木离打一顿,再把本门的武功暴露给木离。告诉木离,我是断月楼的人,我一直在算计你,来杀我呀。”沉胥说这话是笑着,还有些跳跃,然后笑容消失,他神色冷静道。 “王爷,其实,你都不相信是我,不然,你根本不会用匕首指着我咽喉。我在刚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虽然王爷让我做您的谋士,但是我也没有这么神通广大,所有好的计谋,都是需要建立在对事情详细了解的情况下。我一路与王爷同行,日夜相对,我哪有时间,去安排这些事?再说,我与王爷天天睡一张床,王爷喝我泡的茶从不试毒,我若想要王爷的命,不是很容易吗?为什么要去费那么多周折?” 景辕将匕首cha回沉胥腰间的刀鞘上,放开他。 “我的胥儿,确实不可能做这件事。不过此事定要彻查清楚,这个幕后之人的危险性,超过十个赵王。” 沉胥点头说是,背后一身冷汗。 “胥儿,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 “王爷请说。” “不是在这里,跟我来。” 景辕又把他带到王府地道的尽头,沉尸湖。 他上一次来只是害怕,这一次来,浑身冰凉。 摄政王从不按正常逻辑办事,他微笑不代表会有好事,他不杀你,说不定是想慢慢折磨你。 “其实,这里并不是沉尸湖。”景辕拉着他的手,在湖边鹅卵石上坐下来:“湖中没有尸体,头顶上的是人工造的荧光,这个湖真正的名字,叫做归心湖。” 景辕缓缓开口:“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但是这个湖却不是为我母亲建的,而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我父亲爱的男人。我母亲为了成全他们,选择自杀。所以我此生最痛恨断袖。” 沉胥想说我也痛恨断袖,好引起摄政王共鸣,他一开心,可能就不会杀自己,景辕又道。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父亲,与那个男人,确实是真心相爱。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成了我最恨的断袖。” 说着景辕的目光看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溢着一湖星光,在他心上静谧地流淌。 他的声音,好听得像是在讲故事的说书人。 “胥儿,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谋士。你会是我景辕,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心悦君兮(2) 12岁以前,慕容胥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虽生在帝王家,却父善母慈,哥哥疼爱。将来继位是太子哥哥的事,他不用被太傅盯着看典故背书习武,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练字,作画,闲游浪荡,反正闯祸了有太子哥哥和小六帮他背锅。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y谋算计。 他的命运在12岁发生巨大的变故。 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母后嫁给父皇是父母之命,为父皇生下三个儿子是为巩固地位,他们举案齐眉只是做戏。父皇从来没有爱过母后,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 年少的慕容胥,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一度认为是那个女人的出现,让父皇母后关系变淡,他拿着刀,在深夜潜进那个女人房里,想把她杀了。他没有练过武,力气不如那个女人,她抓着他的手,大声呼救。父皇赶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第二日,他一直以为爱他的父皇下令:三皇子慕容胥,欲意弑母,剥削皇子身份,驱逐出宫。而那个女人,被册封为贵妃。 没过几个月,皇帝从宫外带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将少年封为御王爷。 那个少年,也就是后来的摄政王。 少年跟成贵妃一样长着一张狐媚脸,那时的慕容胥认定少年就是成贵妃跟别人的野种,父皇不认他,却又为了抚慰成贵妃封他为王爷。 一直到几年后,他完全淡忘了慕容胥这个名字,完完全全成为断月楼楼主沉胥。与母后的一次见面,他才知道,父皇不爱母后,同样不爱成贵妃,对成贵妃百般宠爱,只是因为她长得像父皇的心上人。 父皇对景辕百般纵容,是因为父皇真正爱的人,就是景辕的父亲。 那一刻他才知道,真正导致他失去亲情的,失去家庭温暖的,是景辕!这么多年,他都恨错了人。 而那个时候的景辕已经成为摄政王。 母后对他说,你父皇对他百般娇惯,他毫不领情。你父皇养了他这么多年,却仿佛养了一条白眼狼。他在你父皇身边,不是为了报恩,是一心,想夺走我慕容家的江山啊!这个景辕,他是来复仇的。孩子,凌儿已经被他控制,母后唯一的希望只有你,你断不可,让北商的江山,断送来姓景的人手里。 那一刻他知道,他背负不再是个人私仇,而是江山重担。他向母后发誓,必定,会让太子哥哥重掌政权,让j,i,an人,不得好死。 他创断月楼,以青楼做掩护,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是情报站。这几年,他一直在筹谋,要如何开展计划,如何接近摄政王。 他被驱逐出宫的时候景辕还没有出现,那个时候还小,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没有官员认得出他就是当年的三皇子。所以,他决定以身犯险,让景辕注意到他,设法住进摄政王府。 12岁以前不懂爱情,后来青春懵懂,却又亲眼见证父皇母后的表面恩爱,同床异梦。后来的沉胥对爱情敬而远之,他所背负的沉重,也让他认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爱情。 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所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可是当景辕用那样一种眼神望着他,对他说出,“你会是我景辕,共度余生的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大脑有一瞬间是静止的。 黑色的湖水中有星光在流淌,脚下的鹅卵石被光芒映得圆润白皙似明珠。 这一刻没有家国恩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仇恨,没有y谋,没有摄政王。只有漫天星光下目光对视的两个相爱的人。 这一瞬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沉胥的脑子很快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这是摄政王又一次的试探。 断月楼已经暴露,虽然他向景辕解释了,景辕看似也信了。但是无凭无据,在一天没有查到真相前,景辕终归还是会怀疑。 景辕现在突然对他告白,不过是为了松懈他的心理防线,好让他再露出破绽。景辕不爱他,他亦然,如果他现在还像平时一样装傻点头,说王爷我也爱你,我要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这样假得不能再假的话。那就是等于承认这件事他心里有鬼,急于快速摆脱嫌疑人的身份。 这种情况下,不能当真,也不能装傻。 “王爷,我现在是你的谋士,余生,也是你的谋士。” 这句话说得很清楚,其实也很含糊。清楚在他说出“余生也是你的谋士”,就说明他不会背叛他,以浇灭景辕起的杀心。含糊在他婉拒景辕,这样话题就算结束,两人都不会尴尬,往后就当景辕从未说过这句话,他从未听过这句话。 “胥儿,似乎没有明白本王的意思。” 景辕抬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唇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压着。 “胥儿是本王共度余生的人,不是以谋士身份,也不是男宠,而是……”他一字一顿:“摄政王妃!” 景辕的唇即将压下来,沉胥慌乱推开他。如果说刚才尚能镇定,现在,就是彻底乱了。 心乱了。 “王爷,我……我沉家十代单传,我不能……不能让我们家绝后,王爷,您别拿我取笑了。” “我当摄政王十年,说过的假话不少,但是我景辕向你保证,从此刻起,不再对你说一句假话。” “王……王爷……为什么这样?我……我不明白。”沉胥浑身发抖。 身体被拥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景辕轻拍着他的后背:“怎么怕成这样?我只是……喜欢你。” “王爷,不要开玩笑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开玩笑,胥儿,你看天空。” 空中的萤火在涌动,最后变成一排字:景辕喜欢沉胥。 这一天,沉胥靠在景辕怀里,两人坐在归心湖边,坐到很晚。 夜空中,萤火保持着“景辕喜欢沉胥”。湖水中,那行字是“沉胥欢喜景辕”。 两行字,一直到百年后,都没有再变过。 “对了,你是怎么c,ao纵萤火的?”沉胥问。 “这是景家独门绝技,胥儿想知道,得先成为景夫人。” “那我还是不学了。” “胥儿不愿意跟我成亲?” “只是觉得,景夫人,好像没有摄政王妃的权利大。王爷,我是不是很贪心?” “本王就喜欢胥儿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摄政王即将大婚,举国震惊! 王妃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飞上枝头的男宠,还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可谓前所未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皇后大病,摄政王携准王妃入宫探病。 景辕与张皇后素来关系冷淡,不好也不坏,两人寒暄一番,景辕让张皇后好好养病,便要退下。 张皇后道:“摄政王乃我北商的顶梁柱,所选的王妃想必也不差。只是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本宫也只是听听而已。这位公子,既是即将要成为摄政王妃,本宫有几句宫训,想单独与他说说。” 景辕道:“能得皇后娘娘的教导,是胥儿的荣幸。臣就先告退了。” 景辕行礼退下,路过沉胥,对他小声说:“不管皇后说什么,你听了就罢,不必放在心上。我在宫外等你。” 沉胥点头,景辕走出去,张皇后眼圈就红了,从病床上爬起来:“孩子,快过来,母后看看你。” 沉胥走到床边,把张皇后扶坐下,轻轻喊了一声,“母后”。张皇后把他抱住,泪流满面:“孩子,委屈你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张皇后脸上多了皱纹,发间多了白发。沉胥摇头,眼眶也红了:“母后,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母后,我让您好好照顾自己,您怎么不听呢?” “母后有好好照顾自己,只是母后老了。孩子,你长大了,我的胥儿,长大了,该成家了……”说到这,眼泪流得更凶猛,张皇后捂着脸,痛心疾首:“等杀了摄政王,母后一定好好给你指派个亲事,一定给你好好找个皇妃,我的孩子啊,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痛苦……” “母后,其实摄政王待我不错。” 张皇后抚着他的脸:“孩子,你不用安慰母后,母后都懂,都明白。母后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母后发誓,以后一定会帮你把所受的苦都补回来。”她擦擦眼泪,推了沉胥一把:“快离开吧,摄政王多疑,再呆下去他就要怀疑了。” “嗯。”沉胥紧紧握了握张皇后的手:“母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出去后景辕问他皇后对他说了什么。 沉胥:“她让我背女戒给她听。” 景辕“噗”地笑了,问:“那你背了吗?” “背了呀!”沉胥神秘地看着景辕,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不过我背的是金瓶梅哈哈哈哈!”眼眶都笑红了。 “你是不知道,皇后被我气得,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时,太监尖着嗓子大叫:“快喊太医,皇后娘娘晕倒了!” 景辕说:“看来,你把她气得不轻啊,念在她是病人的份上。胥儿,下次气轻点。” 沉胥笑着说是,长袖里,指甲深陷入掌心。 ☆、心悦君兮(3) 张皇后晕倒,景辕和沉胥也暂时不走了,在寝宫内,等待太医诊断的结果。皇帝也风尘仆仆赶来:“皇后怎么样?怎么会晕倒?” 太医禀道:“皇后娘娘连日风寒,导致体虚,刚才晕倒乃c,ao劳过度,身体疲劳导致。” 景辕说:“皇上,都怪臣,刚才不该一直叨扰皇后,让皇后劳累。” “行了,错不在你。”皇帝又问太医:“皇后何时能醒?” “一个时辰后。” 皇帝坐到主位上,对下面挥挥手:“皇后爱清净,都退下吧。” 沉胥随景辕退下,心间苦涩,无法言说。 自始至终,皇帝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过。他知道,12岁那件事以后,他的父皇,就不再认他这个儿子了。现在对父皇最重要的人,不是母后,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儿子,多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马上就要跟这个,破坏父皇母后关系的儿子,成亲! 婚期就在一个月后,年末,十二月三十日。 摄政王的婚礼,繁琐程度不亚于皇帝大婚。可幸好这些都是下人在c,ao办,而他们只需要配合裁缝量尺寸,试衣服。 晋骁是在十二月初班师回朝,才进城门就听见过往百姓在议论摄政王与沉胥大婚的事。 晋骁吩咐侍卫:“让这些百姓不要乱说,胥公子怎么可能和摄政王结婚?” 侍卫去了一会儿颤颤巍巍过来:“大将军,摄政王确实要与胥公子成亲了,是皇上亲自赐婚,婚期就在这月末。” “大将军?你怎么了?末将刚听到也很震惊,但是,摄政王大婚,大赦天下,整个昱城都知道了。” “大将军,你要去哪?” “你带弟兄们回府。”晋骁掉头,往摄政王府快马加鞭。 王府的侍卫认识他,也有王爷命令,对晋骁并不阻拦。他冲去梅园,里面没有人,他去了景辕的住处,沉胥依偎在摄政王怀里吃水果,望见他来,也是一愣,从摄政王怀里跳出来。 “晋将军,你回来了?” “听说,胥公子要与王爷成亲?”晋骁冷着脸问沉胥,饶有一种前任来闹婚礼的感觉。 沉胥说:“是的。” “晋将军大概是才知道的吧?刚知道就来恭喜我们,真是谢谢晋将军了。”景辕说。 晋骁看了看景辕,气势减半,他收起目光,换一种口气:“微臣,祝王爷与胥公子,百年好合!”他勉强扯了扯唇角,又道:“皇上召微臣进宫复命,微臣告辞。” 晋骁欲言又止,最后脸上流露一抹自嘲的笑。 沉胥心想,这孩子又纠结了,等过几天,得去开导开导他。 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景辕拉长一张脸:“胥儿还在看他,本王生气了。” “王爷,晋将军早走了,我怎么看他?” “对呀,晋骁都走了,你还看他?” 景辕的逻辑有点怪,对别人,说话简洁ji,ng炼,对他,就特爱钻牛角尖。 “不是,我刚才在想,院子里是挂灯笼还是粘喜字?” “一般是挂灯笼,因为喜字在晚上就看不见了。” “嗯,王爷说得有道理。” “胥儿,我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其实,并不是只有女人的直觉准,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 沉胥哈哈笑了两声。 “我哪有事瞒着王爷?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瞒着王爷有意思吗?” “嗯,本王暂且相信胥儿。” 将军府。 晋骁回朝后终日在府里练剑,不出门,有前来拜访的官员也不见。 沉胥是常客,晋骁吩咐过并不需要通传,直接放行。 “晋将军可真是勤奋,天天练剑,昼夜不息,只是可怜院中的花草遭殃。” 晋骁看了他一眼,不理,继续练剑。沉胥让下人搬来桌椅,喝着小酒,吃着点心,坐一旁看着他练。 晋骁练了一会儿,大概也累了,收起剑走过来,提起酒壶就灌。 “这个是酒不是茶……”来不及了,酒壶已经见底。喝完一壶不够,又拿起另一壶,也是片刻见底。 沉胥鼓掌:“用酒当水解渴,晋将军流酒量不错,厉害厉害!” “你来干什么?” 这口气一点都不友好。 沉胥:“自然是来为将军庆祝。” “这场仗的真相我们都心知肚明,胥公子何必挖苦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见见朋友,总可以吧。” 晋骁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又倒满,又一口干…… 沉胥抢了他杯子:“晋将军,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说,借酒消愁有意思吗?” “我说了,事情就可能改变吗?皇上的圣旨都下了,我却现在才知道。我恨那日为什么不和你们一起回来。” “即便那r,i你想回来,那你也要回得来,仗刚打完,鲁城一片混乱,你这个主帅怎么可能走得开?再说,你跟我们一起回来做什么?” 晋骁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样你就不会跟摄政王成亲。” 沉胥安慰他:“这是我与景辕的是,你来掺合有什么用?你与这件事又没有关系。” 晋骁听了更急:“怎么跟我没关系,我……” “你怎么?” “我就是见不得你这么践踏糟蹋自己。” 沉胥用食指在晋骁气呼呼的脸上戳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们晋大将军,暗恋我呢,哈哈哈。” “你少臭美了!我又不是断袖,你才断袖!” “好好,我是断袖。” “什么?你是断袖?”晋骁从椅子上惊起,下一步可能就是拔出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沉胥举起双手:“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断袖。” “你跟摄政王成亲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你会一脚踢了他,是不是?”晋骁居高临下站着,大将军的气势是有了,就是问的话有点幼稚。 沉胥点点头:“晋将军变聪明了,都能猜到我心里想的。” “那就好。”晋骁坐下来,心情也好多了。 沉胥让侍卫回府告诉景辕,自己晚饭在将军府吃了。 他与晋骁在将军府坐到天黑。 这天回去后景辕没有问他跟晋骁聊了什么,而是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密室,在皇宫地下,却属于摄政王的密室。 一路上机关重重,景辕让他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也不能走错。尽头是一个有景辕书房这个大的密室,景辕点亮油灯,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各种兵器,书卷,沉胥以为他要给自己看兵器,就跑过去看了。然而不是,这个密室里面,还有一个密室,进入里面,四周墙壁光秃秃的,眼睛能看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景辕在一块石墙上画了一副图案,有一面墙开始移动,停下来的时候上面多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景辕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明黄诏书,看着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盖了四个印玺。 “这是无字诏,象征的是天下权力。三百年前,四国初立,四国的皇帝商议。将来统一了四国的人,可凭诏书,成为四国的王。” 幽幽烛光下,景辕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慢慢把无字诏收起来,放进盒子,反向画那个图案,墙壁慢慢恢复原样。 景辕牵着他的手,出来到外面的密室,带他看兵器。 沉胥的心被刚才的事情牵动太大,此时根本无心欣赏兵器,景辕似乎也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便不再说。 离开密室前,景辕对他说。 “今日,我将最大的秘密,与胥儿共享。从今往后,我与胥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沉胥跪地:“我必会用尽一生辅助王爷,此生不负。” 景辕将他扶起来:“我知道,我当然相信胥儿。只是怎么动不动就跪?你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以后任何情况都不用对我下跪。” “是,王爷。” “还叫王爷?我的准王妃。”景辕的手指在他唇上描摹。 “嗯……小辕辕。” 景辕一头黑线:“叫我景辕。” “……景辕。” “胥儿乖。” 次日,景辕从皇宫回来后,皇帝连下两道圣旨,第一道:晋骁守住鲁城,击退敌军有功,赏黄金百两,赐金银珠宝。 第二道:辅国将军少年英才,骁勇善战,封一品骠骑将军,统领三军,收复失地,择日出发。 先前,南照军夺了三座城池,如今晋骁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要出征。 这三座城池收复回来,下一步呢?是不是就是攻打南照国? 沉胥知道摄政王有野心,却不知道他野心这么大。 那么,他真的要助纣为虐吗?还是,改变计划,在四国争霸,天下大乱之前,把这个野心家终结? 可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果四国注定乱,那也就不是景辕一个人的原因。 等等,为什么他会开始帮景辕说话?他应该是最希望摄政王死的人! ☆、心悦君兮(4) “在想什么?一脸不开心。” 不知何时,景辕来到他身后。 “没什么。”他摇摇头,景辕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开心点。” 沉胥咧着嘴,嘴角差点抽筋,他注意到景辕手里拿着一个好看的盒子,那个盒子与普通盒子不同,它上面的雕花纹的是蟒蛇,不像北商国的东西,像是异国进贡的。 景辕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令牌形状的透明白玉,它上面穿着一条红线,应该是个吊坠。 “这个是我娘给我的传家信物,今日,请王妃笑纳。” 景辕低头俯身,做出一个“呈上”的动作。别人做这个动作很正常,但景辕做这个动作,沉胥有点想笑,他说:“这明明是女子的东西,你给我不合适吧。” 景辕拿出吊坠,直接帮沉胥戴上:“这个吊坠只传给景夫人。” 戴上后的好几天,沉胥都在嫌弃,景辕却什么都不说。 好多年以后,他成了战俘,行刑前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吊坠。这是四国圣女的信物,是四国都承认的“免死金牌”。 而景辕,把唯一活命的机会给了他。 大婚当日,沉胥在皇宫梳洗打扮,换上大红嫁衣,等着景辕让人抬着十六人的大轿子把他抬回王府。 摄政王大婚,大赦天下,宫里从皇帝但宫女太监,守卫的士兵,连同城中全部百姓,都穿红色衣服。 新郎官到了,沉胥头顶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往外面走。嫁衣太长,他打了好几个踉跄。还没到门口,红盖头下,沉胥看着一个穿着红衣,红靴子的人大步朝他走过来。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景辕抱在怀里。他忙掀开红盖头,急道:“你干嘛啦?好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果然,官员,宫女,男人,女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朝这里看过来。 喜娘急道:“哎哟我的王妃祖宗呐,这红盖头只能王爷掀,您不能自己掀呐。” 景辕道:“无碍,王妃只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本王。” “不要脸。”沉胥拉下盖头盖住脸,听到景辕在他耳边轻声说:“跟胥儿学的。” “快走。”他踢了景辕一脚。 穿过红色的大街和小路,轿子抵达摄政王府门口。景辕把他从轿子里抱出来,不顾喜娘说的规矩,牵着沉胥的手,走着红地毯,一路走到喜堂。 主婚人是当今圣上。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去,对着天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转过身来,对着主位上的皇帝,跪下一拜。 “夫夫对拜!” 两人拜下去的时候景辕牵住他的手,最后一句证词,是景辕特意让人改的。原因是,这个人于他,不是女人,不是附属品,他们两个是平等的相爱。 “送入洞房!” “等等。”这一路摄政王已经改过很多规矩,大家都已经习惯。 景辕笔直站在大堂中央,竖起三根手指:“本王不信鬼神,但今日迷信一次。沉胥乃吾之挚爱,心之唯一,永世不变。摄政王景辕今日在此立誓!” 此誓言轰动四国。 很多对景辕不太了解的人纷纷路转粉。 一代j,i,an臣,翻身成为四国待字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沉胥倒是没那么爱抢风头,乖乖随着喜娘去洞房。 景辕陪宾客意思喝了几杯,就把所有人连同皇帝一起丢在大厅,回洞房去了。 一盘ji腿只剩两根小的,供观音菩萨的馒头啃了两口丢那,桌上一堆瓜子壳,沉胥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准备啃…… 红盖头不知道被丢在哪,景辕把屋子扫了一周也没找到,索性不管什么规矩了。 “我就知道,胥儿绝对不会乖乖在屋里等我。” 沉胥咬了一口苹果:“王爷你在外面大鱼大r_ou_,不知道我已经饥肠辘辘。” “都拜过天地了,胥儿,还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吗?” “知道!小辕辕……啊!” 景辕夺走他的苹果:“重叫。” “你不去外面吃大鱼大r_ou_,干嘛抢我苹果?” “相比外面的酒菜,我的胥儿不是更美味……” “喂不要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等等……别……别碰那……痒哈哈哈哈……别……” 红纱帐外,红衣凌乱洒一地,红纱帐内,春光无限。 第二日,沉胥裹着被子坐床上哀嚎:“我保持了十九年的处男之身没了!” 景辕若无其事穿衣服:“本王保持了二十三年的处男之身也被胥儿夺了。” “不要脸!” “跟胥儿学的,这叫夫夫像。” 下床的时候某个地方发出撕心裂肺的疼,沉胥发出第二次哀嚎:“景辕你个禽兽你要搞死我啊!” “胥儿不是也很喜欢吗?” “滚!” 看着桌上景辕面前是山珍海味,他面前就是一堆流食,沉胥发出第三次哀嚎:“下次我要当上面那个,我不管!” “不可能。” “咱们各退一步,换着来,你当一次上面,我当一次上面。” “免谈。” “你个强(尖)犯!” “这是夫夫义务。” “我要罢夫。” “北商国没有这条法律。” “我记得第三百六十五条第二项就是。” “革除了。”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革除的?” “刚才。” 好吧,权力大就是无法无天。 权力大确实无法无天,木离都能被他当小厮使。 “景辕今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这是王爷的私事,我不能说。” “我是王妃,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放心,我这个当正宫娘娘的,也是怕外面有狐狸ji,ng勾引我家王爷。你跟我说说,我一定不告诉他。” 木离:“王爷去见了丞相,商议的是攻打南照国的意见。” “他们商议出结果没有?” “没有,毕竟失地还没全部收复,现在谈攻打也只是纸上谈兵。” 当天景辕就问他:“南照日日对我北商发动进攻,还让我们连失三座城池,让我北商一日不得安宁。胥儿,你对攻打南照有什么看法?” “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如今南照已经不是一两次欺负我们了,如果一忍再忍,岂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对景辕说:“我同意攻打南照。” “可是如今不行,晋骁在鲁城,失地未收复,现在朝中也没有合适的将领。别看本王,你怕本王被狐狸ji,ng勾走,木离跟本王都老实交代了。不过……”说着就摸上沉胥的脸:“胥儿怎么这么信不过我呢?我都说了此生只爱胥儿一个人呢。” “别r_ou_麻,说正事。”沉胥打掉他的手:“骠骑大将军确实名号在外,让他出兵攻打南照可以有一定威慑力。但也不是非他不可,御驾亲征的效果,不会比让晋骁带兵的效果差。当然,这里的御驾,并不是指皇上,是你。”沉胥继续说:“如今晋骁在鲁城备战无法分身,南照同样兵力分散。而这个时候,南照如何能想到,我们会以两处夹击的方式,分别对他们两个地方发起进攻?” “这个往好处想,南照皇城兵力薄弱,被我们一举拿下,好大喜功。往最坏的地方想,南照守城军得知皇城被攻打,转而发兵支援皇城,那我们也轻松收复失地,稳赚不赔。” 景辕搂住他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本王真是娶了个宝贝。” “原来王爷跟我成亲只是为了我的权谋而不是皮相,我好失望,我这沉鱼落雁,闭月……” 话还没说完就被扑倒在床上,景辕开始解腰带,沉胥往里面爬,抓着床沿不肯松手。 “你走开,我不要!” “胥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胥儿的哪里,我都喜欢,不管是闭月羞花的外表,还是……里面。” “死变态!” “是吗?那晚你叫得可大声了。” “滚。” “本王正在与我的王妃滚床单。” “不,不行!我那里还痛着,伤口还没好,大夫说这几天不可以!” “我今早看过了,伤口已经好了,只有一点点红肿而已,可以了。你看,你自己都有反应了,还说不要?” “你干嘛看那里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轻点。” “嗯,我会很温柔的。” 可是他那尺寸,即使很温柔也很难承受啊。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0节 景辕拉着双脚把他拖过去,俯身吻下来,他只能痛并快乐着。 在慕容胥的记忆里,两人在北商国的相处时光中,景辕从没有勉强过他,一次也没有。即使是忍不住要了他,也是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发了誓言之后。可是自己却一次次算计他,一次次欺骗他,他把心献出来,他还要在心上捅几刀。 所以即便后来景辕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也没有权利怨他。因为他欠景辕的,是一辈子。 ☆、出兵南照(1) 皇帝身体康复,摄政王将朝政大权还给皇帝,并在早朝提出攻打南照,群臣商议后,攻打南照的事已成板上钉钉。 出征之前,沉胥向景辕告了五天假,回断月楼交代一下事宜。 在王府的这段日子,他虽一直和止砚保持联系,但想想,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回过断月楼。 断月楼建在半山腰上,常年雾气缭绕,夕阳时分更美。 沉胥抵达断月楼的时候临近傍晚,晚霞映在雾气上,漫山遍野呈现橘红色,像极了烟花。 止砚远远就来迎接他。 “楼主,您终于回来了。” “嗯。” 一路上。 “楼主回来了!” “楼主,您越来越英俊了。” “那是。” “很滋润嘛楼主。” “谢谢,你也是。” “楼主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可都想死你了。” “嗯我也想你。” 沉胥一路走,一路跟小厮们打着招呼,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进了大门,听见一阵哭声,那哭声比女孩子要粗狂点,又比男人声音娘点。不远处蹲着一坨黑漆漆的东西,还一抖一抖地。沉胥朝那坨东西走过去,走得近些,哭声也大些,原来是这坨东西在哭。 等走到面前,沉胥才看出这坨东西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他怎么在这?”沉胥问止砚。 “禀楼主,他是被吴长老捡回来的,说是在山下遇见他,被一群小孩子玩炮仗吓哭了,死死抱着吴长老裤脚不敢走,吴长老没办法,就把他带回楼里来了。” “那他怎么又在哭?” “这……吴长老不给他穿花衣服。” 沉胥“噗”地笑出来,半天才缓过来。他蹲下去,拍拍黑大个的肩膀:“黑风,还记得我吗?” 黑风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不哭了,擦擦黝黑脸上的泪,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又白又大的牙齿:“俺认识你!你是神仙哥哥!”又指指止砚和其他人:“他们都是猴子!” 沉胥又差点笑出声,止砚嘴角抽了抽,说:“楼主,我还是把他送下山吧。” “等等。”沉胥强忍着笑:“为什么我是神仙哥哥,而他们是猴子?” “他们丑,你,好看,猴子,听神仙的话。”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沉胥说:“黑风这孩子虽脑子有点傻,但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止砚,让他留下吧,好好对他,他想穿花衣服就让他穿。” 止砚:“可是……吴长老说男子穿花衣服,太不懂礼义廉耻。” “黑风又不是男子,他是个孩子。黑风,神仙哥哥说的话对不对呀?” “对,神仙哥哥说什么都对。” 沉胥对黑风竖个大拇指,对止砚说:“看他多懂事,学学。” “是。” “走吧我们去见吴长老。” 断月楼会议大厅,所有长老,护法,堂主都齐聚一堂。 沉胥没走正门,从旁边的侧门跳出来。 “各位长老护法们,你们最亲爱的楼主我回来了!” 年长的护法嘴角在抽筋,年轻的堂主“噗嗤”笑出声。只有吴长老定力好,不着声色把目光投向他,挺直腰板,摸着胡子冷哼:“楼主还知道回来。” 沉胥跑过去把吴长老扶着坐下来:“当然要回来喽,这里可是有我最最敬爱的吴长老呢。” “少跟老夫油嘴滑舌,都说说,这半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沉胥搅着手指:“这……让我自己说自己的好事,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吴长老拄了下拐杖,地板发出“怦”的一声:“少废话,自己说。” 沉胥抱着吴长老的手臂,小声道:“这么多人呢,您给我点面子,等会议结束,不管您怎么罚我我都毫无怨言。” “等下来书房领罚。” “是。” 会议跟往常一样,堂主汇报旗下青楼的收入情况,年均增长,护法说楼房的建设,侍卫的c,ao练,和招兵情况,长老给予楼主来自心灵的□□。只不过这一次是半年的量,会议时常是平日的好几倍。 会议结束,沉胥已经困得不行,想着还有四天才用回昱城,跑去他思念已久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被吴长老用拐杖追着跑了整整三圈山头,不禁感叹今日晨练的运动量是杠杠的。 最后吴长老跑不动了坐地上气喘吁吁,他也不敢跑了,站原地接受吴长老的棍木奉。 一拐杖下来,黑风在旁边叫一声好,导致吴长老ji,ng力越来越好,他的腿都青了,诶,他到底为什么要把黑风留下? 断月楼的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早上开早会,中午四处巡查一下,晚上自由活动,然后睡觉。 很快,到了第四天。 这天吴长老单独把他叫去房间,对着窗外叹了好几口气。 “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命运不会平凡。记得,我还是你当时那个年龄的时候,在偷隔壁老母ji下的蛋,被主人追着一条街打。” “没想到吴长老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没想到啊,转眼就老了。孩子,我打你,只是想让你记住,前路艰险,每一步,都要走稳。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你每天嬉皮笑脸,其实心里比谁都沉重。我心疼你啊,我老了,我帮不了太多。这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一个人走,慎重,再慎重啊。” “吴长老,你放心,这天下,总有一天,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y阳交替,万物生生不息,新陈代谢,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有y必有阳,又失必有得。孩子,委屈你了。但你要相信,今r,i你所受的委屈,他日,老天会用其他东西为你补偿回来的。” “吴长老,我是来跟您告辞的。摄政王要攻打南照,我明日便要离开,随军出征。” “不济中有济,济中有不济,一正一反,功德圆满。罢了,一切皆是命。” 吴长老转过身去挥挥手。 “孩子,你走吧。” 沉胥走出门,黑风在拉着几个小厮玩丢石头,他个子高,力气大,每次都是他丢得又高又远。他玩得不亦乐乎,小厮们面如土色。 沉胥突然想到什么,他走过去挥手让小厮们离开,蹲下来:“黑风,你的家乡在哪里?” “草,草,全是草!”他用手比着,牙齿跟脸,一白一黑,对比相当强烈。 “草原?” “嗯。” “那……神仙哥哥要去草原玩,你想去吗?” 黑风眼睛亮起来:“想!” 王府。 “王爷,这次说什么您也要带上我一起出征。”木离撒娇。 “木离,现在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在昱城我只信得过你。” 木离委屈巴巴,还是只能乖乖顺从:“王爷您说。” “多年前,三皇子因弑母被赶出皇宫,至今也没有人再见过他。山y关之行你被绑架,昱城中的怪异,我怀疑是这个三皇子做的。我要你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不计任何代价,查出这个三皇子的下落和与他有关的一切信息。” “是。”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三皇子,要比赵王,甚至比南照国还要棘手。” “木离明白了,木离一定会调查清楚。” 第五天,沉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傻子。特别带到景辕和木离面前,隆重介绍。 “这位,是黑风派的帮主,黑风!” 木离嘀咕:“黑风派?什么帮派,怎么没听过。” 又指着景辕:“黑风,他呢,是你神仙哥哥的夫人,景辕。” “神仙嫂嫂!” 这四个字,说得又响,又甜,又清晰。 景辕:“……” 木离脸部肌r_ou_抽筋到面目狰狞。 沉胥又指了指木离:“他是你神仙嫂嫂的猴子。” 景辕肩膀抖了抖。 木离跳起来:“什么猴子?你才猴子,你全家猴子。” 沉胥:“猴子在黑风的逻辑里就是下属的意思,不要跟个孩子计较。” “孩子?他这一大坨,比你我都大好吧。” 景辕恢复神情:“木离,去给黑风安排个住所。” 木离不情不愿走了。沉胥也想走,景辕抓住他的手:“胥儿,我们好几天没亲热了。” “那个,我还有事……” “马上要出征,我们要抓紧时间。” 说着就把他拖进房里。 …… 事毕,景辕坐床边喝茶:“你回趟断月楼,怎么带这么个奇葩回来?” “为了讨伐南照的胜率。” “什么?你还要带上他出征?一个傻子你要让他帮你打仗吗?” “南照国地处草原,面积辽阔,降雨不定。黑风在草原长大的,进了草原,我们才都是傻子,要靠他来应对草原特殊气候和地势。” “原来胥儿早有准备,我错怪胥儿了。” “错怪我还这么狠,马上要出征了你让我怎么骑马?” “有马车。” “我又不是娘们。” “对了,我还没跟胥儿算账呢。你跟我,谁才是夫人?嗯?” “当然是……”景辕的手放到他危险的地方,沉胥说:“当然是我喽。” “嗯,胥儿真乖,记得让黑风改口。” ☆、出兵南照(2) 大军出征当天是个晴好的天气,万里无云。沉胥裹着毯子坐马车上,吸着鼻子,看着景辕给大军开誓师大会。 “每杀十个敌军士兵,赏金条一根,杀敌前三名,加封校尉,凡拿下敌军将领首级者,一律晋爵两级,赏黄金一箱,凡攻下一处城池,全部士兵皆论功行赏。将士们,让我们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阿嚏!” 沉胥又打了个喷嚏,黑风坐一旁,他一打喷嚏,就给他递纸。 都怪那天太放纵,这不,出征前感染了风寒就算了,现在那里还疼着,刚才都是景辕把他抱上马车的。纵欲误事啊! “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勇猛杀敌,踏平南照!” …… “勇猛撒敌,踏平蓝灶!” 黑风也跟着士兵在一旁喊,边喊,边挥舞着双手,看起来比士兵还激动。 沉胥擦擦鼻涕,把纸丢掉:“黑风,马上要出去玩了,开心吗?” “开心,俺老开心了!”黑风在地上蹦了两下,又跳着转了个圈圈:“他们都不愿意带我玩,神仙哥哥,你真好!” “那,黑风这一路,都听神仙哥哥的话,好不好?”沉胥从兜里拿出几颗酥心糖:“听话的黑风,就有糖吃。” 黑风拿过糖,撕了吃着:“嗯,黑风听神仙哥哥的话。” 誓师大会结束,景辕朝这里走过来。坐地上吃糖的黑风突然爬起来朝景辕蹦蹦跳跳走过去,走到景辕面前,献宝似的摊开手心,露出酥心糖:“我有神仙哥哥给的糖,你没有,嘿嘿嘿。” 景辕:“本王是你神仙哥哥的夫君。”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本王是你神仙哥哥最爱的人。”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你神仙哥哥人都是本王的!” 黑风:“你没有糖!” 景辕:“……” 黑风忙把手收回去,把糖藏起来,一脸警惕:“这是神仙哥哥给我的糖,你别想抢。” 景辕越过黑风径直来到马车面前,看着快笑抽过去的沉胥,伸出手:“胥儿,给我几颗糖。” “没有。”沉胥雷打不动地坐着:“那些糖都是黑风的,这路途遥远,你吃了黑风就不够了。” 黑风在后面咧着嘴嘻嘻哈哈:“你没有糖嘿嘿,你没有糖嘻嘻,你没有糖哈哈。” 景辕:“来人,把黑风带去后面那辆马车,出发!” “不要!”黑风高高壮壮的身躯麻溜地跳上马车抱住沉胥的裤脚,头埋在他腿上:“我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我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 于是,沉胥,景辕,黑风,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黑风黏着沉胥坐一边,景辕一个人坐他们对面,一路上脸拉得老长。 半路黑风睡着了,景辕把沉胥拉去他那边,让沉胥坐到他腿上,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唇就压下来。 “吾……黑风在……”沉胥推了景辕一把。 “嘘,别出声,他听不见。” 然后唇就被堵住,外面大军激昂前进,里面两人吻得黑天暗地。 “啊!” 这一吻是在沉胥的叫声中结束。 本来意乱情迷,结果他一睁眼,看见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人问。 “没事。”景辕说。 沉胥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黑风露出大板牙:“神仙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沉胥:“我们在玩游戏呢。” 黑风嘟起嘴闭上眼睛就对着沉胥凑过来:“俺也要玩。” 沉胥正要扭头躲,景辕已经一掌把他打到对面的座位上一条地躺着一动不动。 一,二,三…… “神仙嫂嫂打我!神仙嫂嫂打我!神仙嫂嫂打我!”黑乎乎的身躯在座位上一扭一扭的,黑风哭了。 沉胥骂景辕:“他就是个孩子,孩子喜欢玩游戏是天性,你干嘛打他?” “胥儿,我没有用力,我就是……” “神仙嫂嫂坏,神仙嫂嫂大坏蛋!” “是,神仙嫂嫂大坏蛋。”沉胥又从兜里拿出几颗糖:“黑风,别哭了,你神仙嫂嫂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力气大了点,他是跟你闹着玩的。” “真的?”黑风抢过糖,不哭了。 “嗯,神仙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那俺也要玩你们刚才玩的嘴对嘴的游戏。” 沉胥:“黑风乖,这种游戏是大人们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也不能看,下次神仙哥哥和嫂嫂再玩这个游戏,你要转过身去,捂住眼睛,知道吗?” “嗯,那我什么时候能玩?” “要等黑风长大,懂事了,然后遇到爱的人,才可以玩这个游戏,知道吗?” “嗯,黑风知道了。”然后去旁边数糖了:“一,二,三,五……” 那边的座位被黑风和他的糖占了,沉胥就和景辕坐在这一边。景辕突然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问他:“你跟黑风说,要跟爱的人才能接吻,这么说,胥儿爱的人是我,是吗?” “我们都成亲了,你这不废话吗?” 景辕一路拉长的脸,终于露出了笑。 路途遥远,黑风抱着他的糖又睡着了,沉胥也靠着马车睡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他变成靠在景辕肩膀上,一看对面,黑风不见了!乍得惊醒,才发现黑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地上,抱着他的靴子,咕噜打得很均匀。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问到哪里,原来才刚出北商边境。又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景辕令大军原地扎营休息。 睡觉的时候黑风到是没有再缠着沉胥,景辕让下属带黑风跟士兵一起睡,沉胥又拿了几颗糖给他,他跟着士兵高高兴兴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军继续启程,一路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赶了五天的路,终于快到南照边境。 “前面就是南照边境,吩咐下去,全军戒备,低速行进。” 到了南照边境,就看不到树木了,无边无际都是广袤的草原。大军按照地图行进,景辕派一支小队在前方探路,因为进入草原泥坑较多,马车轮子容易陷进去,两人不坐马车,改为步行,黑风吃着糖,跟沉胥走在一起。 “王爷,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泥潭,我军需全部换上水靴才可以通过。” “多大的泥潭,有多深?” “宽度不知道,还在探,深度到膝盖。” 景辕:“吩咐大军,换上水靴,通过泥潭。” “等等。”沉胥阻止景辕。黑风这时没有在吃糖,而是蹲在地上用一根棍子戳着泥,沉胥走过去蹲在黑风旁边:“黑风,怎么了?这土有什么奇怪的吗?” 黑风把棍子丢了,又用手指试了试:“沼泽,是沼泽,出不来,死人的。”然后往后退回来,死也不往前。 沉胥:“前面是沼泽,不可通过。” 一名年长的将领道:“这就是一傻子,傻子的话哪能信?前面就是泥潭,可以通过的。” 景辕:“听胥儿的,绕路。” 那将领:“可是这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条路,如果绕路,耽误时间不说,还有暴露行踪的风险。” 沉胥:“将军请放心,黑风从小生活在草原,他对草原肯定比我们熟悉,他说这里是沼泽那绝对不会有错。” “他即便在草原生活过,但他就是一傻子!” “行了!”景辕怒斥,那将军才闭嘴。 这时,去探路的士兵跑回来:“王爷,前方不是泥潭,而是沼泽,走在前方探路的五名士兵已经……牺牲了。” 所有人默。 绕开沼泽地,花了一天时间。又走了三天的路,在南照凤凰城二十里外扎营。 景辕,沉胥,和各将领围坐一起,看地形图研究对策。 景辕说:“凤凰城是南照的门脉,拿下凤凰城,就等于拿下南照一半的疆土。但这凤凰城地势高,城楼上有弓箭手和巡逻士兵,四周是草原,没有遮挡物。不管我们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强攻,是下下之策。” 一名将领道:“白天容易被发现,那不如我们采取夜里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沉胥:“不行,我们对草原地势不熟悉,夜里行军极度危险,万一再遇到沼泽之类的地势,还不用敌军动手我们就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可以先派人打探清楚地势,再进攻。” “那也不可以夜晚进攻。” 那将领与沉胥争吵不休,突然听见谁喊了一声。 “看那边!” 远处天空与草原交界处,黑压压一片像是十倍夏天的蚊子织成的网一样的东西朝这边飞过来。 沉胥把一边玩泥巴的黑风拎起来,问他这是什么。黑风说:“食人虱,咬人,伤口会烂。” “拿火把,烧死它们!” “没用。”黑风说:“泥浆,裹泥浆。”边说边在稀泥里打滚。 “让大家赶紧裹泥浆。”有了上一次沼泽的经验,这次大家毫不犹豫,都听黑风的。裹满泥浆趴在地上,等待食人虱大军过去。 食人虱像沙尘暴一样,从大军头顶飞过,真的不咬人了。 可是飞了一会儿,像是接收了什么命令似的,所有食人虱大军都停下来,正好在大军头顶。 “养的,有人!”黑风嘀嘀咕咕。 沉胥:“你是说这些食人虱是有人特意养的?” 黑风疯狂点头,然后哭了起来:“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闭嘴!”景辕吼他一声,他不敢哭了,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既然是有人饲养,那么c,ao纵食人虱的人肯定就在附近,来人,带一小队人,到附近去搜,抓活的。” 出去的士兵很快回来,压着一个穿着绿色异域服饰的俊美男子,食人虱子大军还停留在半空。 沉胥对黑风说:“用你的家乡话,问问这兄弟,同伙在哪?” 黑风:“//?” 俊美男子:“£&£≈。” 黑风:“///???” 俊美男子:“£&£≈£≈。” 景辕:“你让黑风跟他说什么?” 沉胥:“我让黑风用家乡话问问那个人同伙在哪里。” 景辕望着这两个,一个美,一个丑,一个黑,一个白,问:“胥儿你是凭哪里肯定他们来自一个地方?” 沉胥:“直觉。”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受不了跟黑风继续聊下去,俊美男子直接望着景辕开口:“我没有同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食人虱是我养的。” 那北商话说的,比沉胥这个正宗北商人还标准,那嗓音,比唱曲的姑娘还好听,只是比景辕差那么一点点。 “诸位,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俊美男子突然说。 ☆、出兵南照(3) 绿衣男子这话让所有人都处于高度警惕状态,押着他的士兵立即抽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是谁?”景辕问。 男子虽身着异域服饰,气质却有着北商男子特有的风流倜傥。那张脸俊美到可以跟景辕相提并论,只是他眉目中透着一股妖气,实在不像是正经人。他抽出腰间玉笛,拍开脖子上的剑,玉笛别回腰间,朝景辕走过来。 侍卫正欲上前,景辕示意不必。 男子来到景辕面前,轻轻瞥了沉胥一眼,又望向景辕。 “我叫离鹤,我可以帮你们拿下凤凰城。” 这人眼睛会勾人!沉胥被他看了一眼,就有些脚软。不过景辕定力好,被看这么多眼都能冷静跟他说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我开心。”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离鹤妖娆一笑:“只凭士兵,是攻不下凤凰城的,你们只能相信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用关心,你们只需要知道,有我的帮助,你们才可能拿下凤凰城。” 沉胥一直觉得景辕就已经很狂炫酷拽吊炸天了,没想到还有比景辕更牛逼的。 沉胥上前一步拍拍离鹤肩膀:“兄弟,跟大哥说说,你打算怎么攻打凤凰城?别告诉我,是用你那些虱子?” “凤凰城易守难攻,人进不去,它们才能进去,只有我,才能控制食人虱。” 沉胥叹口气,苦口婆心:“兄弟,实话告诉你,我们跟你之前遇见的小喽啰不一样,我们要的,可不仅仅是凤凰城的金银珠宝。你的虱子没有伤到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带上你的虱子大军,走吧。”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南照国,我能帮你们拿下凤凰城,同样,我也能帮你们提供有用的信息,助你们早日拿下南照皇城。” “你到底是谁?”沉胥收回手,比刚才还警惕。 离鹤答非所问,他目光深沉看着远处:“我在这里等了很多年,所有准备已经做好,只是欠了东风,而你们,就是我的东风。”他看向景辕:“北商摄政王殿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南照灭亡。所以,为什么不合作一下呢?” 沉胥把景辕拉到一边:“这个人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什么狐狸ji,ng转世,我们还是别理他,攻城的事从长计议。” 景辕轻笑道:“这世间哪有妖魔鬼怪?”然后转过身:“离鹤公子,你的条件是什么?” “事成之后,我要凤凰城,和这一片疆土,不过分吧?” “离鹤公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凤凰城乃南照前往北商必经之路,你要了这凤凰城,不相当于扼住南北商路的喉咙。” 离鹤笑起来:“都说摄政王ji,ng于算计,看来传闻不假。不过王爷这就算计过度了。我要这片疆土,不过是为了养食人虱,我要凤凰城,不过是要个落脚的地方。” 沉胥打岔道:“现在说这些,不是为时尚早?说不定那些虱子并没有那么厉害。”又对景辕道:“但要是离鹤公子真的能帮我们攻下南照皇城,只是一个凤凰城,你也别小气。” 离鹤看向沉胥:“那就多谢摄政王妃了。” 沉胥被口水噎到,按理说,草原应当信息流通速度很慢,怎么他跟景辕成亲的事,一个养虱子的人都知道? 离鹤好似听到他心里的话,道:“摄政王与王妃的故事,在四国中乃是一段佳话,在下知道不足为奇。” 佳话?怕是骂他们的居多吧,沉胥没说。 离鹤在他们大营里住下来。景辕与众将议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吹着笛子,带领着他的虱子大军盘旋在草原上空,虱子们一会儿排成一个“大”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一个“一”字……连黑风都怀疑他是来混吃混喝的,每次离鹤看过来的时候,黑风都会抱紧怀里的糖瑟瑟发抖。 “王爷,我们的粮草已经剩余不到半个月的了,是否快马加鞭送信让人从昱城押送粮草过来?”一个将领说。 沉胥瞥离鹤一眼,对景辕说:“是啊,粮草已经很短缺了,却还养着不干活还吃饭的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景辕看了沉胥一眼,不说话。 离鹤吹了尾音,虱子大军静止在空中,他笛子别回腰间,坐下来:“眼前便有粮食,何必要用远水来救近火?”他下巴指指凤凰城方向:“攻下城池,别说粮食了,什么没有?” 沉胥:“离鹤公子都这么说了,定是想到妙计了。” “过奖,算不上妙计,不过拿下凤凰城,足矣。” 这话说得,真不要脸!跟他有得一拼,沉胥心想。 “算算时日,凤凰城里的人今日应该是发现我们的行踪了。”离鹤说。 “你说什么?”所有将领脸色都变了:“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不让敌军发现,你却故意暴露,你是j,i,an细!王爷,他肯定是j,i,an细。” “这位将军,请听我说……” “现在敌军发现我们了,肯定会加大防卫,之前想的计谋全部无效了,王爷,这个人肯定是j,i,an细!” 景辕示意那个将领听离鹤把话说完。 “把行踪泄漏给敌人,他们在防守上加大力度,心理上就会放松警惕。这也是为了后续的攻城计划。” 然后离鹤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景辕带两万士兵从东门佯装攻城,敌人看他们首领亲自领军来了,自然集齐所有兵力守城。这时,离鹤的虱子大军就会到西门开始进攻,而景辕的两万士兵假装退兵。敌人得知自己中了声东击西,自然会把所有兵力转到西门。而这个时候,原本退兵的景辕转而攻城,两万士兵,足矣拿下已经松懈的凤凰城东门。进城的大军,去西门与虱子大军汇合,同时清理被虱子击败的敌军尸体。 计划拟定好,当晚便开始行动,沉胥带剩下的七万大军留在营地,以防变故。 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士兵回军营报喜。 凤凰城,攻下了。 沉胥领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城。 见到景辕,沉胥问:“昨夜损失多少?牺牲多少士兵?” 景辕:“未损一兵一卒。” “离鹤公子,实在神机妙算,故意暴露我军,让敌军松懈,然后长驱直入,未损一兵一卒拿下凤凰城,老夫佩服。老夫之前错怪公子,公子海涵。” “无碍。” “离鹤公子这一招实在妙,先让王爷假装攻打东门,再以食人虱攻打西门,让敌军以为我们声东击西,其实我们是暗度陈仓,高明,高明!” “过奖。” 离鹤坐在贵妃椅上,手玩笛子,别人夸他一堆,他高冷地回两个字。 景辕端起手中的酒:“离鹤公子,这一杯我敬你!拿下南照皇城,凤凰城和这片疆土,就是你的了。” “多谢王爷。”离鹤举杯,与他对饮。 “凤凰城是给离鹤公子的礼物,就不算。离鹤公子是拿下凤凰城最大的功臣,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离鹤把目光投向黑风。 黑风攥紧怀里的糖,弯腰护好,瞪了离鹤一眼:“糖是俺的,你不能抢俺的糖。” 离鹤说:“这位黑兄弟有趣得很,我一个人无聊,想请这位兄弟去我营帐里喝喝茶,聊聊天。” 黑风一溜烟躲沉胥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俺不去,俺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 “神仙哥哥?”离鹤轻笑了声:“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老乡,看着黑风就亲切,想与他说说家乡话。” 这个理由,也没法拒绝。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1节 沉胥充当离鹤说客,对黑风说:“绿衣哥哥带你去玩,你不是很喜欢玩吗?” 黑风摇头:“俺只跟神仙哥哥玩。” 沉胥:“他营帐里有糖,你去了,他拿糖给你吃。” 黑风:“他没有。” 沉胥:“你跟他去坐一会儿,我给你五颗糖。” 黑风:“不去。” 沉胥:“十颗!” 黑风从椅子上跳起来屁颠屁颠跟着离鹤走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糖摆平不了的黑风,如果有,那就是糖不够多! 过后黑风回来要糖,沉胥问他:“绿衣哥哥在营帐里跟你说了什么呀?” “他说&£≈,又说&£≈£……”黑风模仿着离鹤,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沉胥:“那他吧啦吧啦是什么意思?” 黑风:“俺听不懂嘿嘿!” 沉胥:“……什么?你听不懂?” 黑风点头。 “离鹤除了跟你聊天,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沉胥仔细地看着黑风身上有没有不妥,从下到上,最后看到黑风那张脸。在脑子里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在乱想什么?黑风这孩子明明长得这么安全! 黑风说:“他问俺啥时候跟他搞基……” 沉胥:“???!” “搞……搞基本草原生存攻略。” “……” “他说他出计谋,俺出力,搞好后,你会给俺十颗糖。” “别听他的,有你这个活导游,要攻略做什么?” 其实,糖已经吃得不多了,他怎么说的出口? ☆、敌我周旋(1) 沉胥想到另一个问题,离鹤找黑风真的只是为了制作草原生存攻略?如果只是这个,那根本不必单独谈。难道,离鹤怀疑黑风是假傻?想到这个沉胥不禁背后一凉,为什么离鹤能想到的他之前就没有想到。 如果,黑风只是装傻,如果黑风是敌人的j,i,an细,那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获得机密信息,想到这个他当即就与景辕说了。 景辕:“我记得胥儿以前说过,黑风住在你们隔壁山头。那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故意住在断月楼隔壁,天长日久,你们自然对他放松警惕。然后他就找机会装疯卖傻混进来。在你这个楼主身边,可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另一种,他确实脑子有问题。如果是第一种,胥儿不妨想想,有没有过敌人?黑风这么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沉胥:“大的敌人没有,小的敌人可能有点多,你知道的,我断月楼旗下的青楼生意比较好,其他青楼示我为敌人也是正常。可是,就因为这个,劳心劳力安排一个j,i,an细到我身边,也未免太大材小用。商人都是狡猾的,他们不会这么笨。” “那么,排除开青楼的商人。胥儿可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我是个非常老实守本分的生意人。” “老实?守本分?”景辕捏住他的脸:“我认识的胥儿,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目光炯炯盯着沉胥:“说着这,胥儿,我还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千方百计吸引我的注意?你到底是为什么想进王府?” “你不是知道嘛。”沉胥委屈地揉着脸。 “我不知道。” 沉胥咬唇想了一下,抱住景辕的腰,在他唇边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往外走。 身体没走两步被一阵大力拉回去,撞进景辕的怀抱,他听见景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知道了。” “知道还不放开我?” “就是知道了,所以才不想放手。”景辕把脸埋在沉胥发间,双臂抱得紧紧的,说出发自内心的话:“胥儿,我爱你。” 沉胥没动,两人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景辕一直没动,沉胥差点以为他睡着了,拍拍他的后背:“景辕?”景辕放开他,坐回椅子上,喝下一口茶,跟个没事人似的:“胥儿,我们继续刚才的话。” “我们刚才,说到哪来着?” “胥儿得罪过的人。” 沉胥抓抓头:“仔细想想,我得罪过的,还真有一个人,不过也只有一个人。” “谁?” 他缓缓把目光投到景辕脸上:“就是你啊,我亲爱的摄政王殿下。” “……”景辕面不改色,道:“那这个也排除。胥儿,你楼里,有没有人不喜欢你这个楼主,想要罢免你的?” “不会,我在楼里名声很好,再说有吴长老罩着我,简直可以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是偶尔被吴长老追着打而已。” 景辕总结:“要么你这个敌人是隐藏敌人,要么黑风就只是单纯的傻。” “这不相当于没结论嘛?说半天等于没说,要不我直接设个局,试探一下他?” “你想怎么试探?” “找一群人,伪装敌军,绑架黑风,严刑拷打,看看他会不会说出我的秘密?” 景辕摇头:“我刚才也说了,要么是隐藏敌人,什么是隐藏敌人?就是我们不知道,但是敌人已经把你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人,能在这个人的人麾下做细作,你觉得会这么容易被试探出来?若黑风真是细作,你这样无疑是打草惊蛇。再来,要是黑风不是细作,你这样试探他不是很伤他的心?现在他把你当神仙哥哥,你一个试探,你也变成猴子了。” “可是不试探,如何知道?放一个□□在身边的感觉并不好。” 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王爷,黑风被抓了!” 两人皆是一愣,沉胥看看景辕,景辕看看沉胥。 “什么人抓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 “是南照国的人。黑风喊我们三个士兵去陪他放风筝,风筝飞出了凤凰城,黑风就出去追,谁知追着追着,遇上敌军,我们三个躲避及时没被发现,黑风就被……”“陪他放风筝?他是傻子你们也是?”“王爷恕罪!”士兵跪下:“是……是王妃说,不管黑风想干什么,都满足他,所以……” “好,这个本王不追究,但是他出城你们不会阻止他吗?本王不是下令任何人不许出凤凰城,想被军法处置?” “王爷饶命!” “王爷,不怪他们,都是我给黑风太多特权。”沉胥说。 景辕:“既然王妃替你们求情,那就免了死罪,各领三十大板。” “谢王爷。”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陷入凝固。 “没想到南照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丢了凤凰城,相当于丢了双臂,换谁也按奈不住。不过……”景辕看向沉胥:“我们刚才在怀疑黑风,想要试探他,转眼,他就真的被人抓走了。这是不是太蹊跷了?” “你怀疑他听墙根?可是我们刚刚才说起试探的事,黑风刚才就已经在放风筝了,不可能听到。或者……是离鹤?” 景辕问:“离鹤单独跟黑风说了什么?” 沉胥摇头:“黑风跟我说离鹤说的话他听不懂。” “这就怪了,既然黑风听不懂离鹤说话,离鹤又为何要把他叫过去单独聊天?离鹤和黑风明显不会是老乡,为什么离鹤要强硬说他们是老乡?” 沉胥接过景辕的话道:“而且黑风跟离鹤才单独聊完,黑风就被抓了,会不会黑风跟离鹤私通?” 景辕:“但是逻辑不通,黑风即使进了断月楼,那么他怎么会料到你出征前会回断月楼一趟?又怎么能料到你一定会带他到草原?如果你不带他到草原,他根本不可能见到离鹤。” “那假如黑风背后的人是离鹤呢?刚才你说普通人驾驭不了黑风这样的细作,但是如果背后的人是离鹤,那就说得通了。”沉胥说。 景辕总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凭空猜测。不排除任何一个可能,但也不能笃定任何一个假设。但是从现在开始,黑风,和离鹤的话,都不能信。”沉胥点头。 黑风被南照士兵抓走的消息很快传开,景辕下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违令者斩。 景辕和众将领,商议如何搭救黑风一事。 离鹤说:“我的想法是,放弃救黑风。” 这个答案让沉胥一愣,难道,他跟黑风不是一伙的?所以黑风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其他将领没说话,景辕也沉默。 沉胥说:“不行,黑风是我的人,一定要救。” “我们有三个无法搭救的理由,其一,我们攻下凤凰城不久,根基不稳,贸然出兵,凤凰城不安全。其二,敌人知道黑风的重要性,就更会用黑风设网,我们执意去救,便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其三,我们不损一兵一卒拿下凤凰城,对南照已是侮辱,所谓哀兵必胜,这个时候对南照发动进攻,实乃下策。” 沉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把他带来,就一定要安全把他带回去。所以,人我是救定了。” 离鹤不屑道:“王妃这是妇人之仁。” “黑风因为我离开故土,背井离乡,现在被敌人抓走,现在也许正在被严刑拷打,而我却畏手畏脚不愿意去救他。若换做你是那个被抓的人质,你心里是什么感想?是不是很绝望?”沉胥站起来,负手而立:“不管是黑风,还是任何一位北商的将领,或是士兵被敌人抓走,我都会救!这与妇人之仁没有关系,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离鹤没再说话,但是其他所有将领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景辕只是微微笑着望着他,说道:“黑风是一定要救的,不过,要从长计议。今天晚了,大家都回去,明日再议。” 诸将领走后,沉胥松口气说:“看来离鹤跟黑风确实不认识,我们多虑了。” “是胥儿少虑了,胥儿难道不觉得,离鹤那话,像是,想快速摆脱嫌疑人的身份,而故意说不救黑风。而他其实早就想到,我的胥儿,不会不救。” “那现在怎么办?”“静观其变,看看离鹤后面会怎么做。” 夜里,景辕还在分析军事图。沉胥一个人躺床上睡不着,拿着一坛酒飞去屋顶上看星星。 酒喝了过半,一个人影飞上来坐他旁边,沉胥扭头问:“终于看完了?”才发现不是景辕,改口道:“离鹤公子这么晚还不睡?” 沉胥今天才发现,离鹤跟景辕很像,身影像,气息像,难道因为他们都是绝顶美人? 离鹤夺过他手里的酒,仰头喝了几口:“王妃不也没睡。” 沉胥被此举动惊了下,遂起身:“我现在突然困了,告辞。” 酒也不要了,沉胥起身要走,离鹤伸出一只手拦住:“夜色如此美,王妃这就急着走很可惜的。” “这美丽的夜色我已经看够了,不打扰离鹤公子慢慢看了。” “等等。”离鹤直切主题:“沉胥公子一表人才,就甘心委身于景辕?” “这是我的私事,不劳阁下费心。” “他是摄政王,身边什么美人没有,他现在迷恋你,不过是新鲜感。”离鹤往前一步,沉胥往后一步:“我真的很困了,阁下慢慢赏月吧。” “月亮哪有胥公子好看。”离鹤直接走过来堵住他的路:“你看上他什么?美貌?我也有,胥公子,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这……难道长得美的男的都爱搞基? 作者有话要说:  8,9,10号有事,请假三天,11号恢复更新。 ☆、敌我周旋(2) 沉胥微笑:“我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怎么可能只看外表?”他顿了顿,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当然还有其他喜欢的地方,比如说,他的钱,他的权势。” “那如果我也有这些东西,胥公子是不是也会选我?” 沉胥本想呛一呛离鹤,却反被离鹤呛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人得有感情。” “这么说,你喜欢景辕?” “那是自然。” “可是为什么看不出来?”离鹤走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没错,你表现得好像真的很爱他,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是你并不爱他。你不爱他,却跟他成亲,到底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摄政王,有权势和金钱,或者……仅仅因为他是摄政王?” “那是我的事,与离鹤公子应该没有关系。” 离鹤说:“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忍不住关心。” “透过你的眼睛,我也看不到半分的喜欢。离鹤公子才是有什么意图吧?” “我确实有意图,我的意图就是拐走你。” “有病。” 离鹤对他展开双臂:“胥公子,什么时候景辕让你厌倦了,欢迎投入我的怀抱。” “还病得不轻。” 离鹤的话沉胥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他的话。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救出黑风。 “如果你是南照国的皇帝,你的国家面临亡国的危机,敌军大军压境,你抓人质会选择抓个傻子吗?”景辕问。 沉胥:“自然不会,要抓也是抓敌军将领,所谓擒贼先擒王。” “那就是了,一个傻子,能有什么价值?”景辕手指在茶杯上敲了一下:“但是如果,这个傻子,并不是真的傻子呢?” “离鹤说的话不可信。”沉胥说:“我还是不相信黑风会是细作。如果他是细作,我们之前就不可能轻易拿下凤凰城。” “我决定潜入南照皇城,打探黑风的消息。”沉胥说。 “不行,两军交战,此举凶险万分。” “但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敌人的情况。” “不行,我派别人去。” “我会伪装。” “不行。”景辕握着他的肩膀,他的眼睛里是一湖温暖的池水:“你去我会担心。” “你放心,我以前伪装过各种人,樵夫,客栈老板,刺客,我乔装进去,一定不会被认出来的。” “不行。” “我一定会小心的。” 景辕说:“其实,离鹤说的对,放弃救黑风是最好的选择。无论他是不是细作,放弃这一枚棋子,于我们有利无害。” “看来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摄政王果然是没有人性。” 沉胥转过身,不想理这个人,不想看他。 一个人站了半天,腰被一双手环住,景辕从背后抱住他:“我错了好不好?胥儿,别生气了。” 沉胥拿开景辕的手转过身:“是一定要救!如果黑风不是细作,他却因为我送了命,我会内疚一辈子。” “好,听你的,我这就想办法救黑风。” 沉胥心情这才好些。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生气,生气分明是信任到了一定程度的人之间才会产生的,他怎么会对景辕产生这种情绪? 一定是因为自己今天吃□□了! 景辕一个人对着军事图看到日落,天黑以后他喊来将领,把凤凰城内所有事务部署,道:“皇上有旨,命本王秘密回京。凤凰城内所有人,按兵不动,我回京的消息不允许泄漏出去,另外,所有人放弃打听黑风的消息。” 事务吩咐完,景辕命人找来两套普通百姓的衣服,拿一套给沉胥。 “你这是?”沉胥问。 “南照国过几天有一场科举,现在我是进考的书生,你是我的书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南照皇城。” “景辕你疯了?”沉胥已经无法去顾忌身份,满脑子都是景辕被南照人抓住,五马分尸的场面,他接受不了! “你是北商摄政王,你是此次进军的主帅,你怎么能擅离职守?还想跟我一起去敌国皇城?你真的是疯了!” “你说的对,想要知道黑风的情况,只有这一个办法,但是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要是敌军知道你不在凤凰城内,凤凰城就完了!要是你在南照被抓住,那北商国也完了,你知不知道!” “没关系。” “你说什么?” “凤凰城没了可以打回来,北商没了可以夺回来,但是我接受不了没有你。”这一刻沉胥很想很想抱住他,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不能付出感情。 景辕突然大步走过来抱住他,蹭了蹭他的头发,脸埋在他颈间:“胥儿,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只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看着你。” 第二日清晨。 南照皇城城门口。 “什么人?干什么的?” 城门口围了三层士兵,身穿盔甲手拿长刀,城楼上埋伏着弓箭手,r_ou_眼能看到的有两百多人,暗处的可能还不止。进城的人要经过三个关卡,有一关不过都不让进。 “砍柴的,我给张大福家送柴火。”前方一个壮壮的男人说。 “什么张大福?没听过,去去去!”士兵一脚把男人踢开,扁担上背着的柴散了一地,他爬起来捡起柴火又走过去:“军爷,我真的是送柴火的,张大福家就在梨花巷六十五号人家。” “梨花巷只有六十户人家,哪来的六十五号?不想死就滚!” “啊应该是我记错了,那就是梨花巷五十六号,我……” 那士兵一刀刺穿他胸口,嚷嚷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来了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被放进去。又过了几个人,终于到景辕和沉胥。 “干什么的?” 沉胥走上前把一袋银子塞到那士兵手里,献媚道:“军爷,我家少爷是来考科举的,身为南照子民,想为国家尽绵薄之力。” 士兵接过银子,嘲讽地笑着:“什么为国家尽绵薄之力,读书人就是爱绕弯子,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嘛,我懂,进去吧。”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进了第一个关卡,第二个关卡那里贴着几个画像。一个是景辕,一个是沉胥,这不奇怪,但还有一个是离鹤。 离鹤是南照的通缉犯?或者,离鹤与南照有什么渊源?难道离鹤帮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关卡过得比较容易,士兵看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过了。 来之前他们乔装打扮过,各自贴了一张□□,□□是离鹤提供的,仿真度百分百,识别度为零。 第三关卡是搜身,只把身上的剩余银子搜走就让他们进了。 景辕说:“皇城是进来了,可是没有银子了,这可怎么办?” 于是沉胥把他带去了赌场。 一个时辰后,两人提着几十两银子美滋滋出来。门口,两人互相递个眼神,撒丫子就跑。后面是一群人提着棍子追。 “站住!” “别跑!” “站住!” …… 不熟悉地形,只得乱跑,结果跑进了死胡同,旁边是一个马圈。 “快进去!” “不。” 沉胥要拉着景辕进马圈,景辕不干,站那不动。 “没路了,进去躲一躲。” “脏。” 景辕还是不进。 “又不是女人嫌什么脏?快进去。” 景辕还是死都不进,颇有烈女风范。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沉胥趁他不注意抱着他两人翻进去在马圈里滚了几圈。期间景辕要出声沉胥死死捂住他的嘴,直到追兵离开。 沉胥第一眼关注银子,沉甸甸地挂在腰间,很有份量。没跑丢,还好。 景辕第一件事是跳出马圈,把外衣脱了,丢地上,裤子脱了,丢地上,鞋子都脱了,整个动作下来那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嫌弃”。就差没脱里衣和亵裤。 沉胥从包裹里拿出件外衣给景辕穿上,往追兵相反的方向去找客栈。 全程景辕都臭着张脸,沉胥安慰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脏点是正常的。又不是女人,非得冰清玉洁。男人身上有点味道,那是男人味,而且……”“那是邋遢。”景辕打断。 沉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他突然想到个好玩的,景辕天不怕地不怕,却怕脏,那要是自己一个月不洗澡,不换衣服,景辕是不是就很嫌弃他,不会跟他同房? 这个猜想沉胥当晚就开始验证。 到了客栈,景辕爱干净,第一件事就是让店小二打水洗澡,还把衣服从头到脚都换下了,整个人香喷喷。沉胥只把外衣裤子鞋子脱了,就说困钻被子里睡了,闻着身上的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想着今夜肯定能一个人爽爽地睡一张床了。结果景辕又来掀他的被子准备躺进来,沉胥翻个身,面对他,指指对面:“我没洗澡,脏,不如你睡另一张床吧。” 景辕看了一眼,还是掀开被子躺进来,搂住他的腰。 “胥儿不脏。” 这话说得直击沉胥小心脏,他颤颤巍巍爬起来怀着愧疚的心理自觉地去洗澡了。 现在的沉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等他知道他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景辕的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年。那个时候天下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晋骁变了,木离变了,景辕变了……连他自己也变了。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个人对他的心。 可当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人伤得体无完肤。 ☆、敌我周旋(3) 不愧是南照皇城,随便一个客栈里洗澡都有花瓣,浪漫是浪漫,就是感觉有点怪。洗的时候也没发现哪里怪,等到洗好准备找衣服穿的时候才发现没拿换的衣服。 要不用脏衣服先裹裹?可是有味道,景辕有洁癖,不行。难道裸着过去?不行不行,虽然他们已经坦诚相对过,但是让他甩着丁丁大摇大摆走过去他做不到,毕竟他淑男的形象不能丢。不如喊景辕?可是他还泡在水里,万一景辕见了兽性大发,又把他那个那个了怎么办?他们是来办正事的,怎么能那个那个? “还没好?” 景辕在外面问。 “额……马上!” 回答后开始抱胸思考,同时四周观察有没有浴巾之类可以遮挡的东西,并没有。 “水都凉了,胥儿还没好?” 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景辕来到他身后。 “我……还没洗干净,你先去睡。”沉胥指着门口。 “睡什么睡?明天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你今晚要背功课。” “什么功课?” 景辕手上拿着三本书,放到浴桶旁的桌子上:“今晚把里面的内容背熟。” “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本书都有手掌厚,三本,一晚上,怎么可能?沉胥大脑一转:“对了,我只是书童,你才是要考试的少爷,应该你背才对。” “南照的科举初试考的就是所有参选人的书童,南照皇帝认为优秀的人才连身边的书童都是优秀的,如果书童过不了初试,那我就无法进入复试,我们会被赶出南照皇城。”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嗯。” “所以,你能不能先出去我穿下衣服?” “我帮你穿。” 原来景辕早就知道他没带换的衣服,帮他拿进来。沉胥当然摆手拒绝,连连摇头。 “你再磨蹭等会儿背不完了。” 说着沉胥就被一只大手从浴桶里捞起来,随后衣服给他披上。 换好衣服,沉胥坐到油灯下开始废寝忘食彻夜读书,看了一页,扭头问景辕:“对了,我背书,你干嘛?” “我睡觉。” 没良心!让他在这里痛苦的背书,他倒好,直接躺那睡觉了,这长夜漫漫,还有三本手掌厚的书,简直就是受刑。 肚子里还没诽谤完,景辕却拖来个椅子坐他旁边:“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让胥儿一个人熬夜背书,我陪你,哪里不懂问我。” “算你有点良心。” “我对胥儿一直很有良心。” “是吗?有良心还让我背这么多书,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书。” 沉胥只是肚子里有气,说说而已,景辕却突然拿过他手里的书丢一边,语气神色也与刚才截然不同:“我们不背了,去睡觉。” “可是明天我要替你初试。” “不重要。” 想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沉胥抢过书:“不行,我要背。” 景辕把书拿过去,动作太大扇起一阵风,火苗迅速窜动了下又恢复平静,景辕说:“办法并不是只有一个,过不了初试我们想别的办法进复试,不能通过科举潜入皇宫也可以找到别的办法,只是办法和时间的问题而已,但这些并不重要。”他的目光在摇曳的火焰下是坚定的:“胥儿,我永远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你有病!”沉胥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种事情怎么能拖?拖一天黑风的性命就越无法保证,不就是三本书嘛,不就是背嘛,我又不是不能背?” 景辕脸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开玩笑。有的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这话一听就是开玩笑,你是脑子回路与正常人不同,还是缺根筋?” 景辕没说话,他把书抢过来,开始熬夜奋战。 这是两人相处生涯中第一次吵架。 之前没有吵架,是因为他一直忌惮畏惧着景辕,之后没有吵架,是因为景辕一直迁就着他。 沉胥看着书,心也静下来,回想刚才,自己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景辕是心疼自己,他却骂人家有病,也太没良心。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错了就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话说重了。” 景辕望着他,伸手揉揉他头发,又揉揉他脸:“没关系。” 沉胥又低头看书,景辕没睡,坐在他旁边陪他,一直到天明。 科举初试在尚书府举行。 两人一大早便来到尚书府,门口,排队报名的人有上百。景辕现在的身份是上河县一裁缝商的少爷,叫贾斌,沉胥是贾斌的书童小一。 初试是考生的书童们背诗句,昨天背的那三本书有一半多的都在考题里,沉胥帮景辕顺利通过初试。 出来的路上,沉胥说:“你还挺聪明的,一半多的题都押对了。” “南照国风严谨,能拿上台面的诗词也就那么一些,并不难猜。况且,只是初试,不会难到哪里。”沉胥的脸色越来越沉。 “不过胥儿在一晚上的时间里背了三本书也很厉害。” 沉胥脸色这才缓了缓:“这还差不多。” “明天才复试,中午没事,不如去逛逛?”景辕提议。 “好啊,可是不知道南照皇城哪里好玩?” “关帝庙啊!”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沉胥转过身,一身绿衣的陌生男子站在身后。 “离鹤?”沉胥试探地问。 男子点点头,摇着玉笛走过来:“关帝庙是南照一大景点,香火在百年前就没有断过,心诚的人,许愿都能实现。庙旁边有一处断崖,也叫情人崖。需要双人一起登梯,一起配合,才能登上去,期间其中一人意志不定,或者放弃,另一个人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离鹤看看沉胥,又看看景辕:“现在敢登梯的情人已经很少了,近一年里都没有一对,两位,想不想去试试?” “反正无事,我觉得可以去看看,你呢?”沉胥问景辕。 景辕:“随你。” 于是三人结伴前往关帝庙。 “离鹤公子,虽然我知道你要进来不难,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得问问,你来干嘛?” 离鹤摇玉笛的手顿了顿,然后摇得更快:“胥公子身处敌国,我自然是不放心的。”说着就朝沉胥走过来,景辕上前一步把沉胥挡在身后,警告道:“我不管你来干嘛,但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我不会放过你。” 离鹤往后退一步,摆摆手:“放松,放松,我能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王爷多虑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要相互扶持。” 沉胥说:“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城门口也有你的通缉令,你为什么会被南照人通缉?” “此事……说来话长。” “不如长话短说?” “还是改天再议,我们今天还有行程。” 很显然的离鹤在隐瞒,可是他为什么要隐瞒?究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真的说来话长? 不管怎么说,可以同行,但是不能相信。 一路上两人都对离鹤心存警惕。 “转过前面这个弯,就能看到关帝庙的飞檐了。”离鹤介绍着。 走过去,转弯,却看见漫山遍野的官兵。前去的百姓也被赶下山,找了个人询问。原来南照皇帝也迷信,跑来关帝庙上香了。 等等,南照皇帝要是在皇宫,那想见一面都难,可是他在这里? 沉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变更一下提前了。” 离鹤做了个“非也”的动作:“未必是皇帝。你看轿子封闭得严严实实,外面士兵把守严密,皇帝出行,不带妃子,也不带宫女伺候,实在诡异。我猜南照皇帝已经知道有人潜入了皇城,所以用这一招,引蛇出洞。” 沉胥陷入深思,离鹤望着景辕,景辕想了想:“离鹤说得没错,这些官兵确实诡异,不宜贸然行动。” “这里有没有什么能上去的小路?”沉胥问,他说:“官兵异常是没错,但是光r_ou_眼能看见的官兵就不下三千,他们的佩刀并不是普通官兵的刀,而是禁卫军专用佩刀。如果只是为了引敌人,没有必要动用禁卫军。” 沉胥盯着前方的官兵,神色冷静,分析有理。离鹤转过头来看着他,陷入思考。 景辕道:“胥儿的意思是,他们只是让我们以为皇帝没有在,其实皇帝在上面?或者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皇帝已经往别条路撤了。” “没错,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兵分两路。离鹤,你去小路埋伏,还是上山?” 离鹤一把将玉笛cha回腰间,动作稳,准,狠,他说:“凭什么你们两个人一组,我一个人一组?我不干,胥公子,我埋伏小路或者上山都行,但是我要申请我这组再加一个人。” 沉胥看看景辕,他和景辕武功自然是景辕高不用问,但是景辕身份特殊,让景辕一个人行动他又不放心。 “景辕和你一组,我自己一组。” 离鹤眯眼:“你确定要让我们两个强强联手,你一个弱ji一组?” “你说谁弱ji?像你这样的我一打十好不好?” “胥公子,就你那小身板,是十打一吧?” “你要不要试试?”沉胥摩拳擦掌,已经按捺不住想教训下这个死基佬的冲动。 “行了。”景辕打断:“上山的事情由我来做,你们两个在小路埋伏,下山的小路并不止一条,你们两个一组。” 沉胥茫然地望向景辕,那眼神很明显在说“你就放心你的夫人跟个基佬在一起”? 景辕走之前递给他一个眼神“我相信我的夫人是不会对不起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签约啦,未来一个月,评论的小盆友都有红包,大家多多冒泡哦,_ 还有就是这几天有点卡文,日更有点困难,可能两天一更,抱歉,抱歉。 ☆、敌我周旋(4) 通往关帝庙的小路曲折倾斜,有些地方并不算路,只是被踩了几个脚印,人勉强能走。路是不好走,但小路两边大树繁茂,灌木丛生,是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2节 日头很大,两人躲在灌木丛里一点都不热,他们已经埋伏两个时辰了,小路上没有任何动静。 “村民都说这条路只有附近砍柴的人才知道,就算真的如你所说,皇帝知道有刺客要秘密撤离,也未必会走这条路吧?”离鹤把玉笛抵在下巴上,一只手叉腰,对沉胥的办法表示质疑。 沉胥靠坐在大树下,翘起一条腿,后脑勺枕在手心上,望天:“守株待兔的ji,ng髓不是待,而是守。不然我们为什么兵分两路?” 离鹤:“就算南照皇帝真的往这条路撤,身边也定是有几千ji,ng兵护送,就凭你和我,你觉得成功劫持皇帝的把握能有多少?” 沉胥岔开话题,盯着离鹤手里的玉笛问:“等下你就用这个当武器?” “我不会武功。” 此话一出沉胥愣了半晌,原来离鹤的质疑并不是质疑他的办法,而是实际情况的不允许。 沉胥拿出腰间景辕送他的匕首,拔出鞘,用自己衣服上的布料顺着刀柄擦下去,一边擦一边欣赏刀工。 “彼岸?这把匕首不是摄政王随身之物吗?”离鹤够过来看,沉胥特意在他面前晒了晒,表情得意的快飞到天上去:“怎么,没见过定情信物?” 来自情侣对单身狗满满的恶意,离鹤收起脸上的好奇,坐回去摆弄玉笛。 “也是,像这种匕首也只适合做定情信物。” 沉胥擦匕首的手顿了顿:“什么意思?” 离鹤看了他一眼:“关于这把彼岸有一个故事,很多年前,有一个女子捡到一把匕首,这女子正二八年华,适嫁年龄,她父亲为她举行比武招亲。到最后一关,她规定,谁能夺到这个匕首,就选谁做如意郎君。最后她与夺得匕首的男子成了亲,成就一段后世佳话。所以,这把匕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姻缘结……” “嘘,有人。”沉胥目光死死盯着小路的那边。 离鹤立即安静下来,保持警惕。只见小路的另一头,有一群官兵全副武装,腰佩大刀走过来,人数大概在五十人左右。 里面并没有皇帝。 官兵队伍整齐,没有东张西望。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可是里面又没有领头人。 “不好,快走!” 意识到不对,离鹤抓起他衣袖就跑,可是已经来不及。 两把大刀分别架在两人脖子上,后面站满官兵,他们不知何时已被包围。 他们被绑起手,蒙上眼睛,带上马车。马车颠簸一阵子,他们又被拉下马车,官兵押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等眼睛上的布条拿下的时候场景是在大牢里。 “知道这里是哪吗?” 坐在审讯桌前的老头问。 沉胥故做好奇,转了几圈,四周看了看,用黑风的语气对老头说:“虽然俺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一看大爷您就是有钱人,这茅厕比俺家客厅还漂亮。” “放肆!此乃皇宫天牢,休得胡言!” 沉胥一下子腿软摔地上,抱着脑袋:“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两个官兵过来把他按住,拖到老头面前,老头盯着他看了看。 “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官几个问题,本官不会杀你。” 沉胥犹豫地抬起头,看了老头一会儿,点头。 “告诉本官,你们是什么人?” “俺叫王七。”他下巴指指离鹤:“这是俺弟弟,王八。” “噗”!几个狱卒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成何体统!”老头拍桌,狱卒集体憋笑,老头又问沉胥:“你有六个哥哥?” “没有,俺只有王八一个弟弟,没有哥哥。爹说,给俺们取的名字是代表爹爹对我们的厚望,爹爹给俺取名为王七,是希望俺以后有好多妻子,生好多小孩,子孙满堂。给弟弟取名为王八,是因为……” “行了,本官不听你的家事。你们躲在树林里干什么?” “斗蛐蛐。”沉胥边说边比动作,一下跳,一下跑,一下蹦:“斗蛐蛐很好玩,蛐蛐很可爱。但你别看斗蛐蛐简单,其实它学问大了去了。比如说,正常人都以为雄蛐蛐会比雌蛐蛐厉害,其实不是。蛐蛐跟人一样,也是很聪明的,雄蛐蛐求偶的时候,会在雌蛐蛐面前故意认输,所以造成大家都以为雌蛐蛐厉害的假相。但是如果是两只雄蛐蛐,那就会斗得死去活来。” 老头眯着眼睛走过来:“这个季节有蛐蛐?” “有!就是这个季节蛐蛐才会求偶,他们发出声音就是在求偶,有时候会听到两只蛐蛐叫,那另一只就是在回应。” 老头拿过狱卒手里的鞭子,在沉胥身上比划着:“本官审了二十多年的犯人,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话一出口本官就知道了。给你个机会,给本官说实话,看你们白白嫩嫩的,身上多几条疤不好看。” 沉胥垂下脸,叹气:“哎呀被识破了,不好玩。其实,我们是在那里等人。” “等什么人?” “有钱人。”沉胥说得像模像样:“山下有个哥哥跟我们说,躲在这里,可以见到有钱人。把有钱人抓了,可以有很多钱……大人您别用这种眼神看人,我们不是山贼,我们是良民,良民的,就是借点钱用用。我弟弟好赌,家里最后给他治痔疮的钱都被他赌完了,现在他痔疮又疼得厉害,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来借点钱用用。” “编,继续编!” “我没编,我弟弟真的有痔疮,不信你们看。” “你……”离鹤的脸色由白变青,再变红,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沉胥毫不怀疑离鹤会冲过来打自己。 老头的脸色也不好,甩袖回座位上:“谁要看他痔疮!”过了一会儿,神色缓和后问道:“你说有个哥哥说这里会有有钱人路过,那个哥哥长什么样?” “身穿一件绿色衣服,头发束起一半在脑袋上,额头留着两缕头发,脸很好看,手上拿着一个玉笛。” 离鹤的目光已经杀死他几百遍。 老头对他这话来了兴趣,摸着胡子:“那个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只知道他往城门方向去了。” 老头想了半天,对着狱卒耳语几句,便不再问话,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须臾,里面的狱卒全部朝一个方向跪地,那老头也起来行礼。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头戴鎏金冠,身穿明黄龙袍,留着一绺小胡子,气宇轩昂。 乖乖,南照皇帝都来了,只是两个山贼,有这个必要吗? 想是这么想,但现实是沉胥以最快的速度拉着离鹤一起跪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皇帝坐在审讯主位上,刚才审讯的老头站他旁边。他才坐定,便有宫女端着茶壶,水果,甜点……放到桌上,但是他并没有吃东西,抿一口茶,缓缓道来:“北商摄政王的手段我昔日便领教过,摄政王狡猾,没想到他的男宠也如此j,i,an猾狡诈。” 沉胥动作僵住。 皇帝面不改色,负手走过来,停在沉胥面前。他后面走出来两个侍卫,到他们面前把□□撕了。 “听说摄政王还跟这个男宠成亲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男宠在他心里有几斤几两?” 被识破了沉胥也就不再装,直视皇帝眼睛:“你想用我换回凤凰城?我只能说你想多了,我跟景辕成亲不过是在大臣面前做戏,不过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我跟他之间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他断不会为我放弃凤凰城的。” “凤凰城?凤凰城算什么?”皇帝笑起来:“来人,写信给北商摄政王,告诉他,他的王妃在朕这里,想要王妃的命的话自己一个人过来。” “南照皇帝陛下,我以为你只是胃口有点大,没想到你这么异想天开。我不过是一个男宠,对于景辕来说我只是一枚棋子,我的命连凤凰城都不值,你想用我换他的命?哈哈哈真是好笑,摄政王是什么人?他六亲不认,只认权势,他残暴无良,心狠手辣,你觉得他可能为了一枚棋子以身犯险吗?” 沉胥说得轻松,其实背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shi。 “沉胥公子,很多事情旁观者清,你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男宠,有的人可不这么想。” “陛下,你放我回去,凤凰城还你。” “你觉得朕现在还在意一个小小的凤凰城?”皇帝转过身仰头大笑:“姓景的让朕在南照臣民面前颜面无存,让朕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南照,朕与姓景的不共戴天!” 他转过身来,表情狰狞,目光狠毒。 “他不来,朕就把你碎尸万段,他来了,朕就把他碎尸万段。” 沉胥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景辕,你但凡有一分在意我,一定一定不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冒泡的小盆友都有红包(?w`) ☆、敌我周旋(5) 审讯结束两人被转入另一个牢房。这个牢房比普通牢房严密,铜墙铁壁,前方铁门上开着一个窗口,用于送饭进来。后方人够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户,傍晚和清晨牢房里都是黑暗的,只有中午太阳最炎热的时候才会透出一小束光进来。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借着光束,离鹤还有兴致擦拭他的笛子,一边漫不经心说着。 沉胥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离鹤公子不也一样?”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生与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沉胥不算一个乐观的人,却很珍惜生命,看见别人这么对待生死,忍不住多说几句。 “你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没有。” “你就没有在意的人?” “如果胥公子答应与我好,那也许有。” “……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 离鹤似乎并不想与他谈心,转移话题道:“你觉得你家王爷会来救你吗?” “不会。” “为什么?” 沉胥看着头顶上的光束,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他是一个非常会权衡利弊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一定是有目的的。只身入敌国救一枚棋子,不划算,也毫无胜算。这种没有利益,并且会以性命为代价的事,北商的摄政王不会做。” “既然你知道他不会来救你,你还这么乐观?” “不管景辕来不来,南照皇帝都不会杀我的。现在南照岌岌可危,南照皇帝最大的威胁就是景辕,我是景辕的王妃,用我牵制景辕,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算最后城破,景辕大军攻进城,我也是个很好的挡箭牌。现在杀我,没有任何好处。” “听你这么分析,那你迟早也是要死,你不怕?” “怕呀!”沉胥语气变得很讨打:“我这个人胆子小,最怕死了,可是怕有用吗?如果注定我将死在南照,挣扎不过是徒劳。”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景辕会来救你。”离鹤把玉笛放回腰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沉胥。 沉胥收回目光:“说起来,怎么不见离鹤公子被提出去审问?” 离鹤干笑两声:“我怎么知道?你得问审讯官去。” 问了这话的第二天,离鹤就被狱卒带走,不知道是带去审讯,还是换牢房,之后没有回来过。 在这里分不清日夜,除了吃饭时间,沉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过了几天,或许是十几天,牢房门被打开,他被狱卒带出去。 带到一栋很大的宫殿里,宫殿四周是包间,座椅和壁画,像一个戏台,但此刻四周都站满侍卫。大殿正中有一个邢台,狱卒把沉胥带上邢台,手脚锁上铁链。 凭感知,沉胥知道这个宫殿里除了眼睛看得见的侍卫,还埋伏着不下千人。其中二楼藏满弓箭手,每个人的箭头都对准邢台这个位置。 南照皇帝坐在他正前方的主位上,他四周都是装甲兵护卫,他与身旁太监说了几句话,然后在侍卫的保护下走到邢台这里来。 “等会儿景辕到的时候,说几句求他救你的话,朕答应,保你个全尸。” “他不会来。”沉胥说。 “他昨天派人送来信,今日午时会到,摄政王不像是会言而无信的人。” “信肯定是别人模仿的,你被骗了。” “你猜他在信里说什么?他说,我会亲自接我的王妃回家。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敢说大话,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都说是别人仿写的,皇帝陛下,你怎么这么好骗?我告诉你,景辕是不会来的,你别白费心思了。” 南照皇帝笑容收住,面目狰狞:“他要是不来,今日死的人就是你,你最好祈祷他快点来!” 说罢甩袖回到座位上。 香坛四周烟雾袅袅,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然后加上等待却是煎熬的。 沉胥明白,景辕与他不过是相互利用,即使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但那种感情也是非常淡的。他断不可能异想天开希望景辕来救他。他不会这么想,景辕也不会这么做。而南照皇帝恨他们入骨,想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香已经燃了一半,午时三刻,快到了。 他小时候喜欢鬼鬼怪怪的东西,对死也有一种敬畏之心。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对死也看淡了。他提出潜入敌国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做了一些错事,后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北商,就算到了地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也是能理解他的。 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希望在临死前能看景辕一眼。 当最后一点香燃尽,三人高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四周的侍卫包围过去,把那里堵得水泄不通。 门外只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淡紫色华衣,黑发束起,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步往前,围着他的侍卫一步步后退。他身上没有半点杀气。他朝邢台正中走来,白纱随着步伐漫舞,像是九天谪仙。 他在沉胥面前站定,用一种爱到极致的目光望着他。 士兵不复存在,圈套不复存在,敌人不复存在。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彼此。 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他说:“胥儿,我来接你回家。” 手持兵器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二楼的弓箭手蓄意待发。 南照皇帝发出肆意的大笑。 “姓景的,今天的这里,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景辕没理他,自顾帮沉胥把脸擦干净,与他额头相触,鼻尖相碰,耳鬓厮磨。 “胥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摄政王果真是个情种!今日,朕就让你们到黄泉双宿双飞。”南照皇帝抬手,让弓箭手准备。 “等一下。”景辕转过身。 “怎么?害怕了?” 景辕把沉胥护在身后,对南照皇帝说:“百年前,世间曾流传着一本兵书,传说得此兵书者可一统天下。可惜这本兵书已经在六十年前失去音讯,没有人知道兵书的下落。” “你跟朕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知道兵书的下落?” “兵书就在我手上。”景辕说。 “不可能!”南照皇帝一口否定:“兵书若真在你手里,你又何必一直做这个摄政王,自己当皇帝不是很好?” “兵书确实在我这里,不过,它被装在一个盒子里,盒子上有七巧玲珑锁,我无能,解不开锁。皇帝陛下,我知道自己今天是无法活着走出去,但沉胥是无辜的,他不过是被我利用的棋子,你放了他,我任由你处置,兵书也双手奉上,如何?” 景辕从怀里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放在地上。 “景辕你疯了?你怎么能把兵书给这种人?” 沉胥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你快走,别管我,就算你把兵书给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景辕握住他的手:“胥儿,我不会与你共死,因为我唯一的愿望是你能好好活着。” 他转头看向南照皇帝:“陛下,沉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杀他与不杀他并无区别。但是饶他一命,就能得到可以一统天下的兵书,相信陛下比我还清楚这是个绝对占便宜的买卖。” 南照皇帝的目光有了动摇,盯着地上的兵书盒子看了半晌:“你放在盒子里,朕怎么知道兵书是真是假?” “陛下大可找个会开锁的人,把盒子开了一探究竟便是。反正我人都在这里,周围都是陛下的人,我也逃不掉。” 南照皇帝跟身边的人耳语几句,一个人退出去,没多会儿带了一个开锁师傅过来。 景辕拦住想上前拿盒子的侍卫:“陛下,先把胥儿放了,我就把兵书给你。” 南照皇帝站起身:“你放心,只要朕确定里面的是兵书,朕就放了你的男宠。朕堂堂一国之君,还会说谎不成?” “我自然是相信陛下一言九鼎的,那就请陛下快快开锁鉴定吧。” 开锁师傅提着工具过来,拿着盒子观察半天,又拿出工具试了半天,跪地:“此乃七巧玲珑锁,赎草民无能,无法解开此锁。不过,草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解开。” “谁?” “四国圣女,风飘雪。” 皇帝身边的大臣们讨论。 “风飘雪不是早就死了?” “她死了,还有她的后代呢?” “风飘雪那个□□,还自封四国圣女,谁不知道,四个国家的皇帝谁跟她没一腿?谁知道她的后代是谁呢?” “说起来她还被咱们陛下睡过呢哈哈哈!” “……” “我就是四国圣女的后代。” 一个响亮的声音压过嘈杂,所有人的目光朝这里看过来。 沉胥无视景辕震惊的目光,自顾说着:“七巧玲珑锁只有我会开,但是我有个条件,放了景辕。” “胥儿,你在做什么?”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景辕,此刻眼底的怒气已经很明显。 “你说你是四国圣女的后代你就是?你拿什么证明。” 沉胥缓缓说着:“这个盒子的外层是榧木所制,它里面有一个夹层,夹层里灌慢水银,玲珑锁有一扣开错,里面的水银就会流出来,腐噬兵书,到时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开锁师傅又看了一番,给出的答案与沉胥一样。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以为朕是傻子,看不出来?”南照皇帝从座位上走下来:“本来,朕想成全你们做一对黄泉夫妻,不过,朕现在改变主意了。与其让你们一起死,不如让你们其中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死,不是更好玩?” “来人,端上来。” 太监端着两杯酒过来。 “这两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没有毒。你们各自选一杯,两杯酒喝下,朕就让你们离开。” 沉胥扯扯手上的锁链:“皇帝陛下,我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选?反正现在你给我双翅膀,我也逃不了。就不能让我用我的火眼金睛,给自己选一杯没毒的?” 侍卫上前解开他的锁链。 景辕一直看着他,他没看景辕一眼。盯着两杯酒端详一会儿,拿起一杯一饮而下,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又把另一杯也一口饮尽。 身上所有力气抽空,倒在地上,又好像是景辕的怀里。有鲜血从唇里淌出来,腥甜的,他咽了咽,又有更多的血流出来,索性不再管。 他眼睛直直看着南照皇帝,话已经说不连贯。 “陛下,两杯酒都已经喝完,还望……望陛下金口玉言,让我们离开。” ☆、情到刻骨(1) 说完一大口血喷到地上。 “胥儿!” 他瘫倒在景辕怀里,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只有耳边,那个人唤他的声音尚能听清。 “胥儿,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们还没有好好赏梅,别睡,你看看我,胥儿,胥儿……” 胥儿? 太子哥哥也会喊他胥儿,可是这两个字在这个人口中听来却这么好听。赏梅?对啊,不知道梅园的梅花,还开着吗? 说来真好笑,本来他接近景辕的目的是杀了他,最后却因为他,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要问为什么呢?大概,就是他傻掉了。 不知道太子哥哥会不会很失望?不知道到了地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会不会怨他?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好困,好想睡觉。 “胥儿,不要睡,我这辈子没求过任何人什么,可是我现在求你,不要睡,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想努力看一看这个人的脸,可是真的看不清了,视线从一片白色,变为黑暗。 景辕把沉胥轻轻放在地上,脱下外袍给他垫着,起身,朝南照皇帝走过去。 “解药给我。” 士兵冲上来把他挡在五米之外。 南照皇帝眯着眼睛,笑道:“没有解药。” “给我!”他直直盯着南照皇帝:“兵书外面的锁只有他会开,他死了,就算你得到兵书,你也用不了。” “哈哈哈哈哈!”南照皇帝仰天大笑,食指指着他:“谁说一定要兵书才能一统四国?今r,i你景辕交代在这里,北商的江山不相当于半块r_ou_都到了朕嘴边,兵书不过是废物。” 景辕继续往前走,士兵往后退,没人敢冲上去冒险。 他来到南照皇帝一米外停下,上百士兵围在他周围,每个人的刀刃都对准他。 “南照有七位公主,二位皇子,陛下可谓承欢膝下,尽享天伦。自然无暇顾及别的血缘亲情。” 明显话里有话,南照皇帝敛起笑容。 “什么意思?” 他神情依旧镇定,语气有条不紊。 “二十年前的三月份,风飘雪到南照行祭祀之礼,呆了四个月,一直到七月份才离开。” 南照皇帝眉头皱起。 “陛下不觉得,胥儿的鼻子与你很像吗?” 南照皇帝目光中有了犹豫。 “胥儿今年十九岁,他的生日,是三月初七。” 南照皇帝猛地睁大眼睛,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事。震惊之余,他把目光投到地上昏迷不醒的沉胥身上。 须臾,他手颤抖着喊来太监:“解药!解药!快去拿!” 一个大臣进言:“陛下,臣以为景辕是在拖延,应该速速了结他们!” “朕说去拿解药!”他大吼。 很快,太监呈着一个小瓷瓶过来。南照皇帝拿过瓶子,从主位上下来,径直朝沉胥走过去。 走了一半路,一个士兵急匆匆冲进来。 “不好了!陛下,城门……破了。” 南照皇帝瞳孔放大,脸上完全僵住,片刻才道:“你说什么?” “城门失守,敌军已经涌入城中,带头的是北商骠骑大将军,晋骁。陛下,快逃吧。” 他脸色骤变,看向景辕。 “好,好!好!好一个摄政王!好!高明!佩服!” 说着朝后退出去,挥手下令:“放箭!” 二楼并无动静,片刻过后,涌现出另一支士兵,是属于北商的士兵。 大门被撞开,晋骁带领大军冲进来,将南照皇帝和其士兵全部包围。 “参见王爷。”晋骁跪地:“东门,南门,西门,北门,已全部拿下,现只剩后宫和天牢!” “做得很好,晋将军请起。”景辕亲自扶起晋骁,下令:“拿下南照皇帝!” “是。” 士兵冲过去,南照皇帝躲在他的侍卫后面,高高扬起解药。 “谁敢过来,朕就毁了解药!让你的男宠给朕陪葬!” 士兵迟疑,通通望向景辕。 晋骁也看到地上晕过去的沉胥,脸色大变,冲过去扶起沉胥:“胥公子,胥公子,醒醒,你怎么了?王爷,胥公子这是……” “他喝了毒酒。”景辕声音淡淡的。 南照皇帝说:“解药世间只有一颗,姓景的,你要是不想你的男宠死,就让我离开。” 晋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提剑架上南照皇帝脖子。 “交出解药,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晋骁眼睛里在冒火,已经管不了什么军令如山了。 “你们王爷都没有发话,晋将军火气可不小。你动手啊,你要杀了我,我就把解药吞了。反正都是死,有摄政王妃陪葬,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景辕说:“晋将军,放开他,让他走。” 晋骁用力握紧剑柄,又松手,又握紧,最后还是听从景辕的,默默退下。 景辕走到南照皇帝面前,伸出手:“我答应放了你,先把解药拿出来。” “现在给你解药,你不放我怎么办?” “我景辕说到做到。” “那你现在给我准备快马,银子,让你的人闪开。” 景辕:“按他说的做。” 很快,侍卫牵着马过来,东西也全部准备好。 “可以了,解药拿出来吧。” 南照皇帝做了一个掏药的假动作,随后一跃跳上马,挥鞭子,头也不回就往铁门处跑。 景辕拔出腰间匕首丢过去,正中他后心。侍卫迅速上前,搜到解药后拿过来。景辕打开瓶盖,里面却是空的。 “哈哈哈哈哈哈!”南照皇帝口吐鲜血,却发出狰狞恶毒的笑:“哈哈哈哈这可不是普通毒药,这是百日枯,是没有解药的。但你放心,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他会慢慢丧失嗅觉,视觉,听觉,和行动能力,他的身体会由里到外开始腐烂,但他意识很清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慢慢腐烂,到第一百日,化为一滩血水,死无全尸哈哈哈哈哈……啊——” 一只血淋淋的手飞出去,挂在邢台铁链上。 景辕的剑在滴血,他双眸血红:“解药在哪?” “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解药!啊——” 又是一只手飞出去。 “解药在哪!” 南照皇帝身体已经变形,在地上奇怪地扭曲着,只剩一口气,他沾血的眼皮子动了动。 “我说了,没有解药!姓景的,你男宠会死得比我惨十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嘴巴大张,血源源不断涌出,眼睛泛白,死死盯着一个地方,人已经没了呼吸。 “搜!翻遍皇宫,把解药搜出来!” “叫太医,把太医全部带过来!” 半柱香时间后。 南照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跪在这里,景辕抱着沉胥坐在地上,脸上没有表情,声音没有温度。 “三天时间,制出百日枯解药,否则,谁也别想活!” “王爷,百日枯没有解药啊,别说三天,就是三年我们也制不出啊……” 那个太医已经倒地,脖子上鲜血喷出来。 景辕抬了抬眼皮:“三天!每多一天制不出,太医院就多一个人去陪你们皇帝。” “是,是……” 太医们们伏地上,没人再敢出气。 “王爷,南照皇帝所有家眷都在这了,要如何处置?”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下面跪着的,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南照皇帝最宠的是谁?”景辕问南照大臣。 “是……是两位皇子。”大臣颤颤发抖。 “那这两位皇子,便赐百日枯。其余的,十四岁以上的,赐白绫一条,十四岁以下的,发配充军。” 士兵拿来白绫,不到一柱香时间,哭喊声消失了,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景辕看向那群大臣:“你们皇帝让我的胥儿喝百日枯,我也让他最宠爱的儿子喝百日枯,其实本王还是很公平的,是吗?” 那大臣哪敢说不是,边抖边点头。 “是……是,王爷仁慈,王爷仁慈。” “你们都说本王仁慈了,本王也不能杀了你们是不是?” “王爷不杀之恩,我们愿为王爷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不必了,不过,既然几位大臣如此忠心耿耿,不如去陪你们的皇帝吧。” 景辕动动手指,士兵手起刀落,所有大臣倒地。 士兵攻城,死伤不过百人。这一日真正血流成河的地方,是这个宫殿。 一夜之间,已是千条人命。 南照的皇室,后妃,大臣,太监,宫女,一个未留。 当士兵的手伸向最后一群宫女的时候,晋骁跪到景辕面前。 “王爷,杀孽太重,会遭天谴的。” “胥儿已经这样了,晋将军觉得,本王会害怕天谴吗?” 晋骁心痛得无以复加,这种心痛一半是因为沉胥中毒,一半是因为突然意识到,景辕对沉胥的感情,他晋骁粉身碎骨也比不上。 这一刻,他发现他居然不是很痛恨这个摄政王了。 “王爷您即便不在意自己,可是胥公子醒来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王爷,您不想胥公子不开心,是不是?” 说到沉胥,景辕走火入魔的目光才有了变化,他低头看着沉胥,抚摸着他的脸,嗫嚅着。 “胥儿,你会不开心吗?” “我只是想为你报仇,我的胥儿这么好,他居然敢这么对你!我太生气了。胥儿,你跟我说说话,你要是不开心,我就不做了。” “我答应你,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胥儿,你醒醒,好不好?” ☆、情到刻骨(2) 皇城在夜色降临后归于宁静,地上尸体被士兵清理走,仍有浓烈血气灌满鼻腔,长久不散。 士兵搜遍天牢,没有找到黑风和离鹤。 景辕抱着沉胥转移到寝宫,为他擦拭身体,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彻夜守在身边。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3节 晋骁未解盔甲,坐在寝宫外坐了一夜。 太医院灯火通明,里面一地散落的医书,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在搭配药材。有几个年轻太医想逃跑,尸体被挂在城楼上示众。 当晨光熹微,旭日东升的时候,一个年轻貌美的绿衣男子来到寝宫外。 从昨晚到现在,南照皇城内外已被占领,士兵彻夜巡逻,居然被人混进来?是他的失职,晋骁提剑上前:“什么人?” 离鹤手拿玉笛端详晋骁片刻,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骠骑大将军,晋骁吧?” “你是谁?”晋骁更加警惕。 “我是离鹤,晋将军别紧张,我是景辕和沉胥的朋友。” 这人实在太不正派,晋骁无法相信沉胥会跟这样的人结交。 “朋友?我怎么没见过你?” “好吧,就算不是朋友,那也是盟友。我与他们在草原上才认识的,晋将军自然不知道。不过攻下南照皇城,我可是功不可没的。” 晋骁想起景辕书信里提到的,皇城内有人接应,道:“那个接应的人就是你?听说有个人和胥公子一起被南照人抓了,也是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和王爷通信的?” 离鹤点头:“晋将军,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晋骁垂下头。离鹤道:“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胥公子的毒,不是吗?” “离鹤公子可有办法?” “我都来这里了,自然不是来看热闹。” “真的?公子懂医术。” “我不懂医术。” 离鹤说着往寝宫里走,晋骁一头雾水跟在后面。 寝宫内一片死寂,景辕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大概会被认为已经死了。 离鹤与晋骁进门,走过来,一直走到龙床面前,景辕没有反应。 “参见王爷!” “见过王爷。” 两人行礼,景辕没有反应。 “王爷,离鹤公子说有办法救胥公子。” 景辕目光“刷”地看过来。 离鹤摇着玉笛坐到桌旁,自顾给自己倒杯水,抿一口,再次把目光投向景辕。 “王爷,我今日是来与你谈条件的。”他玩弄着茶杯:“当然,也可以顺便救救你的王妃。” 茶杯放桌上发出一声不轻的声音:“不过条件不知道北商的摄政王能不能承担得起?” 景辕:“你说。” “当初与王爷约定,我助王爷拿下南照,王爷将凤凰城和凤凰城周边的疆土送给我。如今,除了拿下南照皇城,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王妃的命。” 景辕:“不用拐弯抹角,你要什么直接说。” “我要整个南照!” 离鹤说完这句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寝宫内静得可以听见远处寺庙的钟声。 “一个凤凰城已经占据南照半壁疆土,你居然还想要整个南照?离鹤公子,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晋骁是一个大度随和的人,此刻连他都觉得离鹤这个要求太过分。 “将南照送我,南照将会对北商俯首称臣,每年向北商进贡黄金白银,金银珠宝,丝绸布料,以及歌姬美人,数量由北商定。” 晋骁对景辕说:“王爷您御驾亲征,一路颠簸数月,士兵损失,物资损失,最后好不容易拿下南照。如果真这么轻易送人,不仅有损于您的威名,更是寒了北商士兵的心,王爷,不可!” 离鹤淡然地喝着茶:“我说了今日只是来谈条件,王爷自然可以说不。当然,胥公子是我的朋友,王爷您不答应,我同样会救他。不过……”他饶有意味地看向景辕:“他醒了以后,便不能随你回去,他得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晋骁睁大眼睛看向离鹤。 离鹤见怪不怪地笑着:“对,不瞒你们,我倾心于摄政王妃。” “我答应你。” 景辕开口。 “你把胥儿身上的毒解了,你就是南照王。” “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为胥公子解毒。” 离鹤将一颗白色药丸喂到沉胥嘴里,便起身整理衣冠。 “好了,毒已经解了。他一柱香后会醒来。” 太医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他一颗药丸就能解?晋骁怀疑他在诓人,冲到门口堵住他的路:“我不想怀疑公子,不过还是请公子等胥公子醒来再走。” 离鹤摊手,走回来坐下。 一柱香后,沉胥果然醒了。 “我没死?” 景辕脸上终于露出笑,命人喊来太医,太医一检查,他身上的毒确实解了。 老太医颤抖着花白胡子,看离鹤一脸仰慕:“敢问这位公子,这解药是何种配方,居然能解百日枯的毒?” 离鹤翘起腿,手拄下巴:“他喝的毒酒里面根本不是百日枯。” “你的意思是南照皇帝骗了本王?” “骗倒是没骗,只不过那毒酒在你们喝之前被我掉包了。他喝下的只是普通的让人昏睡的毒。” …… “为了得到南照,你居然用这种j,i,an诈的方法?”晋骁气愤。 “兵不厌诈。更何况,从他昏睡,王爷就一直逼迫太医制作百日枯的解药,而没有让太医为他诊治。如果之前随便喊个太医给他把下脉,我这雕虫小技不就被识破了?可惜,你们没有这么做。”离鹤走过来,走到景辕面前:“王爷,您该不会想反悔吧?” 景辕:“离鹤公子,南照王。关于每年进贡的物品和数量,本王回朝后会命人拟个清单送来。” 离鹤笑起来:“摄政王果然言而有信,本王在这里,祝摄政王和王妃,百年偕老。” “谢南照王吉言。” “王妃病刚好不可颠簸,可在我南照多留几天,本王会命人带你们四处逛逛。” 离鹤走后,沉胥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看向景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掉包?什么南照王?你们和离鹤做了什么交易?” 晋骁说:“胥公子,王爷为了救你,答应把整个南照送给离鹤。”晋骁把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沉胥愣了半天,想对景辕说你为什么这么傻?士兵行军数月好不容易攻打下南照,不是拿来拱手送人的?况且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为什么不谨慎考虑一下? 可是当看到景辕望向他的目光,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躺下来,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翻个身背对着众人。 景辕:“都下去吧,让胥儿好好休息。”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景辕凑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我就在这里。” 沉胥闭上眼睛,想着晋骁说的话。既然离鹤把毒药掉包,那他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为什么在景辕怒极杀人的时候他不站出来阻止,为什么偏偏要隔一天才拿着解药来谈条件?他前一天明明也可以谈条件,为什么一定要拖一晚上?这一晚上究竟给了他什么优势?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凤凰城?而且,他分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刻意对所有人说喜欢自己? 离鹤,到底是什么人? 他真的只是想要南照这么简单? 想着这些问题,沉胥睡不着。 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那个人是北商的摄政王,但他是他的夫君。 难道离鹤一开始就料到景辕一定会为了自己,放弃南照? 连他自己都看不懂景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离鹤也太过于了解景辕。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亲人,就是你的敌人。 景辕没有亲人,离鹤,会是他的敌人吗? 这些疑问沉胥只能藏在心里,他不能跟景辕说,因为景辕是因为自己才放弃南照的。 说到底一切的根源是他自己。 装睡也没意思,沉胥翻个身,看向景辕。他发现景辕一直看着他。 “对了,黑风呢?”他四周看看。 “大牢已经翻过来一遍,没有找到人。” 沉胥眼中多了一些东西,却又不知是什么,景辕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我派了三支士兵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嗯。”沉默一下,他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启程。” 沉胥看向外面,入目是一片绿叶,天朗气清。 “已经晚春了,梅园的梅花大概已经谢了。” “我们进军南照也有三个月,梅花花期再长也熬不过三个月。谢了没关系,明年,我再陪胥儿赏花。” “景辕,我们这次空手而归,皇上会怪你吗?” “不会。” “将南照拱手送人,即便皇上不怪你,流言蜚语也必不会少,你不怕吗?” “并不算拱手送人,只不过是让离鹤做南照的王罢了,南照依旧属于北商附属。胥儿,你问我怕不怕,我想告诉你,流言蜚语算什么?”景辕低头凝视他:“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便一直无所畏惧。” “人家都说,对一样东西付出的越多,最后遭遇背叛痛苦就越多。”他坐起来看着景辕的眼睛:“景辕,你就不怕有一天我背叛你吗?” ☆、情到刻骨(3) “那你会吗?”景辕反问:“胥儿,你会背叛我吗?” 这个问题,沉胥给不出答案,他只能摇头:“我不知道。”他看着远处的天空说:“未来怎样,如何能预料呢?” “怎么不能预料?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一统四国,我会是四国的王,你会是我的皇后。” “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哈哈……”他笑不出来。 “这与野心无关,胥儿,你不懂这天下纷争!,你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别人就是要让你不得安宁。南照不就是一个例子?你不吞并别人,别人就要吞并你。” “可是也只是南照入侵我们而已,东苑,西辽并没有冒犯我们。” “南照一败,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胥儿,你觉得东苑,西辽不会有危机感吗?还会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过日子?” 景辕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北商不可能老实守着自己的疆土过日子,他景辕也不可能仅满足于当个摄政王。 “胥儿,你放心,若失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与你无任何关系。” 景辕牵起他的手:“都快入夏了,你手怎么还这么凉?”说着把他的两只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暖着。 晋骁在沉胥醒来便率领五万大军先行离去。 景辕和沉胥在南照呆了三天,这三天景辕派了几乎一半士兵去找黑风,都一无所获。 “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束手无策的时候,离鹤来了,还把黑风也带来。 黑风还是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衣服,一身的黄色糊状物体,老远便能闻到陈年茅厕爆炸的味道,不过他笑容超灿烂,一排大板牙超白。 “神仙哥哥——” 他展开双臂,朝沉胥跑过来。 这……他要不要躲? 景辕,离鹤,你们在哪?你们过去那边干什么?侍卫呢?宫女呢? 黑风如愿扑进沉胥怀里。 “神仙哥哥你终于来了!俺快闷死了,他们不让俺走整天对着大白鱼俺都快闷死了他们还不给俺吃糖神仙哥哥你终于来了俺想吃糖了,俺要糖,糖糖糖!” 臭气从四肢,渗透到每一个毛孔。 沉胥望天,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黑风还抱着他上跳下跃,蹦蹦跳跳,蹭来蹭去…… “神仙哥哥俺太想你了,见到你真好。” “神仙哥哥俺不想来草原了草原不好玩还没有糖,俺想回去!” “神仙哥哥你手举那么高干嘛?你摸俺的脸俺没有糖吃俺都瘦了你看你看!” 沉胥手指放下来还没触碰到黑风脸又赶紧收回,大大点头:“是是是黑风你瘦了,等我们回去让你好好补补。” “嗯,俺要好多好多糖!” “好,好多糖!” 沉胥站得笔直,脸恨不得转到背后去。 “神仙哥哥你是不是嫌弃俺了?” “没有怎么会?” “那神仙哥哥你都不看我?” 沉胥做出一副“十分不勉强的表情,面含微笑”。 “黑风,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换身衣服,然后我给你准备一桌子的糖,好不好?” “好!” 黑风又大大地给了他个熊抱,才放开。 侍卫带着黑风去洗澡,沉胥让人准备了三个浴桶,装满三桶水,足足洗了三个时辰,皮都快搓掉了才起来穿衣。 “景辕,你帮我闻闻,还有没有味道?” “胥儿,这个问题你都问不下十遍了……”说着帮他系好腰带:“真的没有味道了,现在你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 沉胥手抬得老高,左闻闻,右闻闻,扯过一缕头发闻闻,低头闻闻,抬起脚闻闻…… 景辕轻叹口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下你放心了吧?” 沉胥震惊地捂着被亲的地方:“你居然下得去口?” “真的没有味道了,已经洗得很干净,胥儿要我说几遍呢?还是,想染上我的味道才不会觉得不干净?”景辕眨下眼睛,把手放到他腰带上,沉胥慌忙抓住他手:“别别别,不不不,我还是觉得没洗干净,你出去,我再洗一遍,我……” 景辕手指熟练一挑,腰带落地,沉胥嘴里还喋喋不休说着,人已经被景辕推倒在床上。 “胥儿,这么久没见我,是不是很想?嗯?” 景辕笑着咬上他耳垂,手轻车熟路找着他敏感的地方,白纱落地…… 两个时辰后。 景辕坐床边穿衣服,穿戴好后来被子里把捂头大睡的沉胥抓起来:“穿衣服,再过会儿有人来催了。” “不起!” 沉胥推开他的手,翻个身。 “胥公子,还没洗好吗?” 离鹤的声音。 景辕笑道:“看吧,话才说完就来催了。” “已经五个时辰了,沐浴这么长时间对身体不好,胥公子?” 沉胥掀开被子探出脑袋:“知道了,马上!” 然后不情不愿地起来穿衣服。景辕拿起衣服帮他,扣胸前纽扣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景辕望着他:“现在胥儿身体,里面,外面都是我的味道,不纠结了吧?” 沉胥一脚踢到景辕蛋上……才怪,是差点。 景辕握着他的脚:“胥儿脾气这般暴躁,果然是为夫失职,晚上再补偿你一遍。” “不用,谢谢。” “心口不一哦?” “我去你娘的心口不一……”沉胥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朝着景辕就是一个连环回旋踢。 然后他被景辕抓着脚在空中来了连环旋转,景辕还笑得贱贱的:“我的娘,也是胥儿的娘,辱骂长辈是为不孝,为子不孝,天打雷劈,胥儿再考虑考虑?” “考虑你个头!你放开我!” “居然骂为夫?”景辕抓着他的脚,又是一圈,景辕双手抱房梁,勉强没有被景辕甩起来,但是也下不去。 灵光一闪,他回头对景辕笑:“我一个月洗一次脚,其实味道也没有很重,对不对?”还伸出另一只脚在景辕脸前晃晃。 然后另一只脚也被景辕抓住。 “当然,作为夫君,对自己的夫人当然要容忍,虽然我现在已经被辣得眼睛都难睁开了。” “去!老子才没脚臭!快放开我,不玩了!” “说声‘夫君,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脏话了’,我就放了你。” “这么恶心的话留着你自己说。”他死死抱着房梁,其实并不吃力,景辕在下面托着他的脚才使力,手酸的又不是他,谁怕谁啊? 景辕半天动静,沉胥低头看,发现景辕在脱他鞋子,脱了鞋子又脱袜子。 “喂喂喂,你干嘛?你不怕被我脚气熏着啊,住手啊喂!哈哈哈哈哈好痒你怎么知道我脚底怕痒哈哈哈哈不好玩不玩了放我下来哈哈哈你个喜欢闻人脚气的死变态哈哈哈你等我下来不挠死你哈哈哈哈不玩了放我下来不玩了真不玩了……” “说夫君我错了。” 景辕动作下流神色严肃的样子还真好笑。 “夫君我没错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哈哈……” “说夫君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脏话了。” “哈哈哈夫君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脏话了。” 景辕终于停下动作,沉胥整个人虚脱地坐地上,顾不得才换的衣服,摸着笑到抽筋的脸,一句话都不想说。 “刚才那声夫君真好听,胥儿再叫一声听听?” “我干你……”手忙捂住嘴,盯着屋顶:“我觉得这房梁的触感不错,抱着挺舒服的,不如咱们北商也用这种木材?” “胥儿,房梁是用来支撑房屋的,不是用来抱的。” “我就要用来抱咋了?观念都是人定的,以前的人或许很聪明,但不代表现在的人没有古人聪明是不是?谁说房梁只能支撑房屋用,我现在宣布,它可以用来当抱枕,怎么啦?你觉得不行?那我们来辩论一下,你支持古人观点,我支持我自己,来?” 景辕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轻叹口气:“胥儿喜欢这根房梁?” 沉胥以为他还要跟自己杠,挺直腰板:“是呀,我就喜欢它,它是我救命恩人,你有意见?” 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两天后他们启程离开南照,离鹤让人红锦缎包装,打着蝴蝶结送来一大个东西。 里面就是那一大根房梁…… “我们王知道王妃喜欢这个房梁,便命人把房梁拆下来送给王妃,做饯别礼物。” 他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沉胥望向景辕,景辕十分开心地替他收下房梁。 果然,景辕搞的鬼。 沉胥问那侍卫:“你们把房梁拆下来,房子没塌?” “王妃放心,我们又补了一根别的房梁上去。” 沉胥撇撇嘴,对着空气,其实是对景辕说:“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说过喜欢房梁,真不知道是哪个造的谣。” “胥儿忘了,它是你的救命恩人,自然要随你一路前行。” “……”好吧,他无法反驳。 沉胥指着那根比他腰还粗,比他人还长,表面勉强算是光滑,丑得不能再丑的房梁,问景辕:“可是,这跟东西要放哪?我记得我们马车不够大。” 景辕打个响指,一个侍卫牵着一辆加大马车过来。 “胥儿不必担心,离鹤为你准备了马车,你坐在里面,无论你是横着抱,竖着抱,斜着抱,都可以。” 景辕指着外面的包装:“为了抱着舒服,离鹤还让人在外面裹了一层锦缎,胥儿抱着它一定舒服。” 马车上,抱着一大根房梁,喝茶喝不到,糕点吃不到的沉胥深深怀疑人生。 他到底为什么要说房梁可以做抱枕? 景辕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暴君!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没有这么想过。 在身份戳穿前,景辕真的是对他特别好,他不会说太多甜蜜的话,但行动上无微不至,事事依着他,宠着他,疼爱他,为他挡灾祸,挡仇敌,甚至可以为他放弃生命。只那日在南照皇宫,离鹤带黑风出现,黑风一身粪便冲过来,他没有帮他挡。 一次而已。 大军启程当日,景辕写了回朝奏折,令人快马加鞭送去昱城。 沉胥在行军途中收到止砚的书信。信里是一副画,和几行诗,止砚没有这样的手笔,字迹是慕容凌的。 看来止砚已经和太子哥哥接头,沉胥有些欣慰,但下一秒,他的心凝固。 藏头诗里说:闻卿将回,吾心宽慰,归途漫漫,凶险未知,除恶扬善,最佳时期。 太子哥哥要他在回去途中杀了景辕。 ☆、情到刻骨(4) 对于他的私事景辕向来尊重他,从认识到现在,即便是成亲以后,景辕没有多问过,此刻看他盯着书信看这么久,才随口问:“谁的信,怎么了吗?” 沉胥摇摇头,撕碎书信,向窗外扬手,抬头对景辕露出往日吊儿郎当的笑。 “止砚的信,有几家青楼,阳光大道不走,要走独木桥,趁老子不在,居然敢跟断月楼抢生意?不知道老子是摄政王的人吗?看老……” 景辕望着他。 “嗯……看我回去不亏死他们。” “钱不过身外之物,何须这般在意?”景辕说。 “其实商场跟官场一样,不过你们看中的是权力,商人看中的是钱,钱赚的越多,就越有成就感。” “说起这个,我还不知道胥儿当初为何要经商?” 沉胥想也不想:“为了赚钱啊。” “那胥儿为何要开青楼?” “北商人为悦己者容,故成衣店竞争太大,我没后台,资金少,不适合。而开饭馆我又没专业知识,店里不得清冷死?钱赚不到几个,还麻烦。青楼就不一样了,哪个地方,哪个男的不上青楼?有市场,还暴利。” “嗯。”景辕缓缓点头:“胥儿脑袋瓜子还行,知道有人好男色,一时间几乎垄断所有青楼的生意。” “说实话,你在认识我之前有没有去青楼找过小倌?”沉胥突然跳过来,手放在景辕脖子前,死死盯着他,饶有一种他要是点头他就掐死他的冲动。 “没有。”景辕说。 “真的?你没有骗我?” “在遇见胥儿以前,我对任何男子都不感兴趣。” “那女子呢?” “一样。”景辕抓住沉胥手腕把他拽到怀里:“胥儿呢?传闻断月楼楼主,可是风流得很?” “没有,没有……一定是谣言,谣言,哈哈。”他一点点抽手,景辕又抓回去,目光变得很认真:“胥儿,有些话想跟你说,又怕你听了觉得矫情。我没有与别人成过亲,我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样的,但是我想,夫妻,大概便是相濡以沫,恩爱两不疑。” 景辕把他的两只手握在手里:“从我们认识,到成亲,到现在,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的过去,并不是我不在意。我很在意,正因为在意,我希望你能有一天真正信任我,信任到愿意对我说这一切。当然,我明白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启齿的秘密和过往,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真心希望,有一天你能对我敞开心扉。不管这一天有多远,我相信会有这一天。” 景辕的眸子里映着呆愣的自己。 “胥儿,成亲的那天我说的话就是我的心里话,虽我们都为男子,但是我已经认定你为我景辕此生唯一的伴侣。不改,不变。”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但是有一点,不许背叛我,不许离开我。” 景辕紧紧拥着他,他在景辕怀里闭上眼睛,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会难过。 大军在凤凰城外扎营休息。 入夜,黑风缠着沉胥玩游戏,景辕从营帐里出来。 shi地旁芦苇摇曳,深蓝夜幕无边,星火遥遥欲坠。 景辕走到芦苇前,一个黑色身影来到他身边。 “王爷,这几个月我去找了当年认识三皇子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于非命。最后费了好大周折找到一个死里逃生的宫女,那宫女告诉我,张皇后曾私下见过一个人,那个人叫吴宗,是现在断月楼,胥公子身边的吴长老。” “承乾十四年,三皇子被驱逐出宫,后音讯全无。断月楼楼主沉胥的资料,是在承乾十四年才有,之前,查不到关于沉胥这个人的任何信息。王爷,属下怀疑……” “木离。”景辕打断:“你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 “禀王爷,十三年。” “你去库房领十年俸禄,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本王的人。” “王爷!”木离“咚”地跪地,满脸惊愕:“王爷,是属下办事效率低,属下会改,求王爷,别不要我!” “我让你调查三皇子的资料,谁让你私自调查胥儿?” “可是……可是各种资料显示,胥公子,可能……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还不知悔改?好了,你走吧。”景辕转身离开。 “王爷!”木离膝行过去抓住景辕裤脚,眼眶发红:“王爷,我错了,我不该私自调查胥公子,我愿意领罚,王爷要怎么罚我都可以,王爷,求你不要赶我走……” 景辕背对他而立,声音没有温度。 “山y之行,昱城异动,到此为止。这几个月,你没有出过王府,没有调查过任何事情,也没有来见过本王。” “是。” “回去领三十大板,是给你擅作主张的惩罚。” “谢王爷……”木离手指扣进泥土,指甲破裂,他不觉得疼:“谢王爷,不抛弃我……” 景辕已经离开,后一句话只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 木离摸了下脸,才发现自己一脸泪水。 他的王爷,变了…… 主营帐。 黑风把离鹤送沉胥的那根房梁放地上,坐房梁上,以屁股的肌r_ou_促使房梁滚来滚去,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沉胥倒杯水:“黑风,过来喝水。” 黑风从木头上站起来,跑过来,喝一口茶,又吐地上:“苦!神仙哥哥,俺要吃糖。” “好,你的糖马上就来。” 不到半柱香时间,侍卫端着糖果上来。 “这是凤凰城一家有名的糖果铺,他家的糖品种齐全,味道甜而不腻,黑风,快尝尝。” 黑风望糖果的眼神就像守财奴看见一座金山,两只手开始剥糖纸,一口气吃五颗。 沉胥将手伸到糖盘子下面,拿出下面的纸条。 “黑风,神仙哥哥去换身衣服,你慢慢吃。” “嗯。” 沉胥进曼纱后展开纸条:木离开始怀疑,现已离开北商,往草原方向去。必不得让两人会面,若已会面,速决! 纸条后面是一袋白色粉末。 毒药。 沉胥倒了一杯茶水,将粉末倒入水中,搅匀。 事情很简单,可他手全程都在抖。 粉末在杯中融化,无色无味,茶香亦然。 他端着茶水出去,景辕也刚好回来,桌上全是糖纸,黑风含着一口的糖回头:“这糖太好吃了!你要吃吗?神仙嫂嫂?” 景辕挥挥手,看都不看黑风一眼,走到沉胥身边,故意板着一张脸:“胥儿,你是怎么教黑风的?什么嫂嫂?”他在沉胥耳边轻声:“下次再这样,我得亲自告诉黑风,究竟谁才是‘嫂嫂’?”说着手就开始不安分。 沉胥抓住他的手,把茶水递过去:“出去一圈渴了吧?喝点水。”他露出微笑。 若景辕知道真相,他死了不要紧,却会连累断月楼无辜的人,连累太子哥哥,北商的江山会完蛋,四国百姓将会陷入战乱,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是北商的三皇子,守护家国是他的义务,除恶扬善是他的责任。 景辕,不能活。 明明该是这样的! 可是,当景辕接过茶杯,他想到的不是只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而是他在悬崖边没有放开他的手,与他一起跌下去,再护着他爬上来,小心翼翼的景辕。 是手被狼咬出血痕,却还把唯一的狼皮给他取暖,毫不在乎自己伤口的景辕。 是给予了他一场盛大婚礼的景辕。 是不顾别人看法,不在意世俗眼光,对天立誓,自己是他唯一挚爱的景辕。 是为了救他,明知是圈套还傻傻钻进来,单枪匹马毫无胜算,却笑着说“胥儿,我来接你回家”的景辕。 …… 杯壁到唇边,他抓住景辕的手:“我刚才倒的,可能凉了,我重新帮你倒杯。” “不凉,胥儿倒的水,我怎么能不喝?”景辕笑着,就要喝下,沉胥一把抢过来重重放桌子上:“真的凉了,让你别喝你就别喝!” 黑风吓得把最后一颗糖颤颤巍巍放回糖盘里。 景辕错愕:“胥儿,你怎么了?” “你手怎么在抖?”景辕抓过他的手:“还这么凉?这几天虽然温度回升,但是入夜还是有点凉,多穿点衣服。”说着就把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 沉胥拉着领口抱住自己,瞪了景辕一眼:“都怪你,出去那么久,等你半天都不回来。” 话一出,景辕就明白他是生气自己回来晚了,哄道:“好胥儿,我错了,不该出去这么久。我一口干了这杯茶,给你赔罪,好不好?” 景辕去桌上端茶杯,沉胥抓着另一边不给他拿。 “夫人,为夫错了。”景辕无奈道,望向他的眼睛才发现他眼眶里有泪光。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4节 “胥儿……怎么哭了……”景辕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本能反应把他抱进怀里:“不哭不哭,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不要哭了,好吗?” 沉胥在景辕怀里抽泣了一下,伸手把茶杯打碎在地。 “哐啷”! 他红着眼睛望着景辕:“不给你喝,就不给你喝,想喝自己倒去,就不给你喝我倒的!” 脸颊被捏了一下。 景辕反而笑起来。 “胥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转身倒了一杯茶,端到沉胥面前:“夫人喝口茶,消消气,莫与为夫计较。” “烫!” 景辕俯身吹了吹:“不烫了,夫人请喝茶。” 沉胥又红了眼眶,他别过脸:“你别看我,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然后夺过茶杯一口喝完。 这一晚,两人睡得很早,没有行房事,相拥而眠。 三更,沉胥喊了几声景辕没反应,他点下他睡x,ue,收拾包袱离开,没有留下任何书信。 不需要书信,因为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景辕会知道一切,而他,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与景辕对决。 临走前,他来到床边,在熟睡的人唇上烙下最后一吻。 景辕,再见。 这个最不可能过平凡日子的人,给了他一段平凡快乐的日子。 有这段回忆。 这一生,足矣。 ☆、情到刻骨(5) 营帐四周有士兵巡逻,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共有四支军队,每支军队二十六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一支军队。三更十分的时候,东面和北面的军队会巡逻到东北角方向,也就是这个时候正东面,和正北面是松懈的。 说起来这个巡逻方法还是他和景辕一起制定的。 三更十分,沉胥从正北面离开。 离开的时候营帐四周是寂静的,只有巡逻士兵的铠甲声和脚步声。 东方泛白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七公里地。回头看看,入目只有灰白的天空和绿色的草原。 再往前走三公里,有一个驿站,驿站四周有官兵把守,里面坐着一个人。蓝衣黑发,雍容高贵,那个人背对着他,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太子哥哥。 “什么人?” 官兵在他前面架起大刀。 “太子哥哥……”沉胥喊出声。 慕容凌回头,手中的茶水洒出来,他丢下茶杯大步走过来,一边示意官兵退下。 慕容凌展开双臂与他相拥,嘴里不停重复:“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亲人重复,令两人都红了眼眶。 拥抱过后,慕容凌看着沉胥,激动中有着心疼:“胥儿,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我不苦,太子哥哥,反到是你,你又瘦了,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沉胥抓着慕容凌皮包骨头的手,满是心疼。 慕容凌露出一个笑:“你太子哥哥身体很好,你放心,这次来我带了四千ji,ng兵来协助你。对了,你跑到这里来和我们汇合不会被景辕发现吗?” 沉胥避开慕容凌目光,吞吐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是从军营里悄悄跑出来的,我也不打算回去了。”顿了顿,他抬起头:“太子哥哥,从小你就教我君子坦荡荡,我不想做背后害人的小人,我想在战场上与景辕公平对决。” 他望着慕容凌,他相信太子哥哥会懂他的。 许久,慕容凌叹一口气:“胥儿,你公平与他对决,你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为兄教你为君子之道,是让你修养身心。对待君子,才须君子之道,对待小人,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别人以j,i,an计害我,我也用j,i,an计对付他,那我与他有何区别?” “你呀,就是钻牛角尖。”慕容凌望着远处,悠悠开口:“关于父皇,母后,以及景辕父亲景心的故事,母后想必已经告诉过你。” “嗯,我都知道。” “你知道这些,就应该知道,这些年母后的煎熬。父皇不爱母后,不爱我们,他现在已经完全把景辕当成他的亲生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就差个皇位了。一旦景辕成为皇帝,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景辕六亲不认,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觉得他当了皇帝,母后和我们会有好下场?” “父皇因为一个男人糊涂,我不希望你也这样,你明白吗?你需要清楚知道,你和景辕,只可能是敌人。不管他对你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哪怕你们举行过婚礼,这些都不重要。胥儿,只要扳倒摄政王,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你可以娶妻生子,母后不会再整天愁眉苦脸,她能挽回父皇的心,北商还是二十年前的北商国。” 太子哥哥说的话不无道理的。可是沉胥听不下去,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你和景辕,只可能是敌人…… 只可能是敌人…… ……敌人。 他与景辕本就是敌人。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心里却很难受。 “太子哥哥,是不是只要景辕死了,一切就可以恢复成从前那样?” 沉胥听见自己的声音。 慕容凌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他脸上:“胥儿,我们慕容家原本父严母慈,兄友弟恭,可是景辕的出现,把一切都打破了。父皇把景辕当成死掉的那个人,三倍,十倍的宠着他,凭什么?我们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景辕凭什么?父皇已经疯了,父皇甚至想把北商的天下送给那个人。” 慕容凌说着:“北商姓慕容,他日登基的,可以是我,可以是你,绝对,不可能是姓景的!” “胥儿,我一年前劝过你,可是你没听。现在的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景辕的贴身侍卫木离,已经查到断月楼头上,他查到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对你,总会是有怀疑了。” “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第一条,事情败露,我和你,母后,涉及到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死,第二条,杀了景辕,恢复从前的北商江山。” 沉胥连连摇头:“不会的,事情败露,我会揽下一切罪责,太子哥哥,你,和所有无辜的人都不会有事,死的人只是我一个。” 慕容凌认真望了他片刻,笑了一声:“胥儿,到现在你还在犯傻吗?你们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景辕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南照灭国那日,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做这件事的不是景辕吗?连无辜的妇孺小孩都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害,这样的人可能会放过我们吗?” 沉胥想说景辕杀这么多人是因为自己喝了毒酒快要死了,可是他最后还是没说。 说了太子哥哥必然要追问他为何要喝毒酒? 为何要为了那个人喝毒酒? 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 “太子哥哥,我做不来背后害人的事,我还是想在战场上公平对他对决,我会告诉他一切,我会让他不伤及无辜。”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还是说,你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不好,但是太子哥哥你相信我,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是我做的,我会跟他解释,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 “与景辕公平对决,你毫无胜算。胥儿,你……是决定放弃了吗?”慕容凌声音变得沙哑。 “与景辕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并不是大众眼中的冷血残暴的摄政王,他也有血有r_ou_,要让我背地里下手杀他,我做不到。” 沉胥说完这句话两人很久没有说话,慕容凌眼中的火苗一点点退散,陷入一片漆黑和颓然。 “你果然爱上他了……”慕容凌失魂落魄朝后退:“我千算万算,算不到你会对他动心……” “太子哥哥!” 沉胥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凌。慕容凌说:“这个计划从开始执行的那日起便没有退路,胥儿,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你下不去手,以后的事情你便不要再参与。” “太子哥哥,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景辕。我会劝他,劝他放弃。北商,依旧是姓慕容,不会变。” 慕容凌摇头:“既然我让你退出计划,你,和整个断月楼都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从此以后世界上没有三皇子慕容胥,只有断月楼楼主沉胥。” “我如何,能让你们替我承担这些?太子哥哥,我求你,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一定能劝动他的,我一定可以……” “胥儿!”慕容凌加重语气:“我不知道你是被景辕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他做过什么事,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你对他下不了手,你只能选择退出。否则一旦他知道你是慕容胥,你活不了的。”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们陷入危险。”沉胥说。 太阳已在东方高高升起,现在景辕应该已经醒了,发现自己不在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会着急吗?会担心吗?会四处找他吗? 如果找不到他,景辕会怎么样?会不会又乱杀人?不过他的离开与别人无关,应该不会。景辕会不会以为他被人抓了?或者,景辕早就料到他会离开,所以昨天才对他说了那么多话。也或许,其实景辕已经知道一切,只是装作不知,想让他自己承认。 当霞光穿破云层,洒到两人衣裳上,沉胥开口。 “太子哥哥,跟我说一下你们的计划。” 慕容凌灰暗的眸中有了光彩:“胥儿你……” “太子哥哥,你说的对,人的本性变不了,不管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摄政王。而摄政王的存在,便是对北商最大的威胁。我刚才不应该动摇,太子哥哥,对不起。” “你能想明白为兄太开心了!” 两人在驿站茶桌上,展开地图,开始探讨对策。之前的计划,是他刺杀成功景辕,慕容凌带人接应他。这是损失最小,且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如今他离开了景辕身边,无法用这个办法。 慕容凌提出在出草原的山中埋伏,沉胥觉得不妥,景辕身边有十万大军,根本不知道景辕在哪个位置,即便知道他的位置,刺杀成功的几率也是很低。慕容凌又提出夜里偷袭军营,沉胥把营帐的情况和巡逻士兵防守士兵给慕容凌说了一遍,这个方法也不可行。 两人又想了两三个办法,毫无疑问都是成功率不高,风险极大的。 最后沉胥说:“我还是回去吧,我们要是一起出现,大家都活不了。我一个人回去,要是他怀疑我,我死不承认就是。” “可是,你不是下不去手吗?”慕容凌问他。 “为了北商,我会,尽量。”他长长吸一口气。 与慕容凌分手,沉胥没有立即回去。相反,他继续往北方走,只是放慢了脚步,保证景辕的人可以追上来。 这样景辕便不会怀疑。 草原里行走没有遮蔽物,正午的时候阳光很大。沉胥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居然忘了带水,路边泥潭里的水又喝不了。只能在心里想着景辕快点来。 可是景辕不知道是找错方向还是根本没有找他,从正午到傍晚,他已经渴到嘴唇干裂,景辕还没有找到他。 草原无边无际,傍晚的云霞很美,但他此刻只想大吼一声,“景辕你再不来你的王妃就要渴死了!” “是么?我看他挺生龙活虎的。” 沉胥猛得转头,景辕负手立在他身后三米处,脸色冷得掉冰渣。 ☆、桃花错开(1) 身后的泥草地上是两排尺码不同的脚印,一直延续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你跟了我多久?”沉胥问。 景辕没说话,迈步朝他走过来,每过来一步,沉胥就觉得自己周遭温度降了一度。 “有本事离家出走,有本事照顾好自己啊。” 景辕又往前一步,沉胥控制不住往后退一步。 “才一天不到,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就不要给我玩离家出走,毛都没长齐,就想飞?” 沉胥又被他逼退两步,他定住,仰起头,不满道:“喂,这应该是我父亲的台词吧。” 景辕继续往前:“没错,我是在替你父亲教育你。” “你你你,你别过来了!” 景辕抓住他手腕把他拽到面前:“草原不同于陆地,四处是沼泽,方圆十里没人,一旦掉进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以为这是北商?可以由着你胡来?” 沉胥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胥儿,我允许你发脾气,但是你不能因为发脾气,就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不是好好的吗?” 声音越说越小,沉胥垂下头舔舔唇上的死皮,景辕从怀里拿出水壶拧开递给他。 沉胥一口气喝了半瓶。 “要是我晚一点来,要是我没有来,要是我三天没有找到你,你就渴死了。” “你好烦啊。” “嫌我烦?”景辕把他水壶拿走。沉胥跳起来去抢:“我还没喝够!” “喝?胥儿,我们先算算账。” “算……什么帐?” “昨晚我连续做了好几个梦,都是噩梦,早上侍卫来喊我,我才从梦里惊醒,已经是日上三竿。我说我今天怎么会醒这么久,原来是被人点了睡x,ue。三更十分巡逻有漏洞,所以,你是三更十分从正北面走的,对吗?” 沉胥没说话,表情已经默认。 景辕笑着说:“还收拾了包袱,你这是准备步行百里回去吗?在草原里步行,居然一点都不带,胥儿也是个人才。”说到这笑容敛去:“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老实交代吧,为什么离开?”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不说?那我来猜猜,我们昨日并未发生矛盾,所以负气出走这一条排除。” “这段时间里,你其实有很多时间可以走,为什么偏偏选择今日?还东西都没有带齐。这个决定是临时下的,对吗?”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胥儿,说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原谅你的。”沉胥慢慢抬起头,目光有了动摇,景辕又说:“但是,下不为例。” “我……我其实是想看看你有多在乎我。”说完他就低下头。 沉胥其实是个撒谎高手,但是这么短时间内,又是在景辕压迫的目光下,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一听就是假话。 沉胥在挖空心思想其他办法圆谎,景辕却说:“就因为这个?胥儿,我有多在乎你你还不知道吗?” 他信了? “我若不在乎你,便不会与你成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懂,胥儿,真笨。” 沉胥配合地傻傻笑起来,心里却在想,景辕你才笨,我随便一个谎你就信了? 两人回到营地,黑风蹲在主营帐前,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在观察蚂蚁还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沉胥轻手轻脚走过去,一巴掌拍在黑风肩膀上想吓吓他。 “黑风!” “谁呀?”黑风抬起头,一脸的泪水,看清沉胥后突然就不哭了,擦擦眼泪,抱着沉胥大腿:“神仙哥哥你去哪了?俺找了你一天,都找不到。他们说你不要俺了呜呜,神仙哥哥俺以后不吃那么多糖了你别不要俺。” “你别听那些人的话,他们逗你呢,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是去野外的客栈那边查看地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神仙哥哥你去野/战?” “……小孩子别乱说话,是去野外的客栈,你神仙嫂嫂就可以作证。”沉胥说着偷瞅了景辕一眼,发现他脸色没什么变化,难道是承认自己是嫂嫂了?他心情大好,却听见黑风说。 “哦,原来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神仙哥哥没有不要俺!” 黑风大喊着跑远了,沉胥拉都拉不住。 “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是去野/战啦!” …… 沉胥捂着脸,简直不想说自己认识黑风。 景辕双手抱胸,一脸姨妈笑。 两人回来后已经天黑,景辕吩咐大军再原地休息一日。第二日天蒙蒙亮启程回朝。 原路返回,对地势有一定了解,行军速度大大加快,十五天便抵达昱城。 到的时候正是黄昏,灰白的城墙踱上一层彩色的花衣,日头已西沉。 “人在远途的时候不觉得思乡,现在看着城楼,才觉得自己真的想家了。”望着高高的城墙,紧闭的城门,沉胥说着:“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从前在书上看过很多游子思乡的情怀,现在,真切体会到了。” 景辕说:“我以为胥儿要看到断月楼才会有这种感觉,没想到看着昱城都城就会有。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胥儿已经无意识地把本王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要点脸吧。有国才有家,我这是爱国。” “嗯,夫人说什么都对。” “算了,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说话间,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晋骁领侍卫策马出来,跪地迎接。 “属下恭迎摄政王凯旋还朝!” 景辕下马车亲自扶起晋骁:“晋将军请起,此次南照一役,晋将军功不可没。” 晋骁起身,视线却落在景辕后面的沉胥身上。沉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但很快目光又移到景辕身上。 两人说说笑笑上马车,没再看自己一眼。 晋骁转身上马,眼中沉寂着晚霞的落寞。 进城后,道路中央,士兵开出一条路,两侧人流如潮,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马车一路走过,有花瓣一路洒下。 沉胥从马车里出来,站赶车的位置上,对两侧崇拜他的百姓微笑挥手。 风光无比。 但听了一会儿他发现,百姓喊的都是: “皇上万岁!王爷千岁!” “晋将军骁勇!” …… 没有一个人是喊他的。 拍拍屁股,坐回马车内,大口吃着糖缓解尴尬。 “胥儿,你不是说这些糖是黑风的吗?”景辕指着桌上盘子里叠得尖尖的糖盘。 沉胥嚼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从最底下抽出一颗糖放上面,把手里的糖纸藏兜里,拍拍手:“放心,这么多糖,黑风不会知道的。” 欢呼声一直到马车进了皇宫才落下。金銮殿外,总管太监前来迎接。 “奴才恭迎摄政王凯旋!皇上已等候多时。” 将领在宫外侯旨,沉胥说他先回王府,景辕却拉着他的手,一同入金銮殿。 “臣景辕,偕同王妃,参见陛下。” 景辕牵着他的手,两人一同跪下来。 沉胥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龙椅上的那束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相牵的手。他想放开,但是景辕的手不松。 上面坐的那个人,他是他的父皇。 而如今他跪在这里,只能叫他陛下。曾经的血r_ou_亲情,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好笑的是,父皇最讨厌他,最喜欢景辕,而最后,他却成了景辕的王妃。 这样想着沉胥反到握紧了景辕的手。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现在滋味如何? “平身吧,爱卿辛苦了。” 龙椅上的慕容天归终于开口。 景辕起身,松开手。沉胥却紧紧抓着他,景辕错愕片刻,看了他一眼,以为他紧张,又握紧他的手。 “爱卿此去一举拿下南照,智勇无双,可谓我北商之福。想要什么赏赐?” 景辕按了按沉胥的手,然后松开跪下:“原本南照该完完整整属于我北商,可是臣却将它送与他人,没有皇上的意见,私自让离鹤成为南照王。臣有罪,不敢邀功。” 慕容天归说:“无论谁做南照王,南照不都是我北商的附属国,有何区别?爱卿不必自责,快起来吧。” “皇上,此一役有两个人功不可没。还望皇上论功行赏。” “你说。” “一个,是黑风,我军对草原地势不熟悉,幸好有黑风识别出沼泽,否则,我军损失必不止这些。另一个,是晋将军,若不是晋将军带大军及时赶到接应我们,恐怕现在我还在南照与敌军周旋。” “来人,赏晋将军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布匹五十匹,瓷器十箱,好马五匹。赏黑风白银五百两,五箱糕点糖果。” “谢陛下。” “今夜,朕为爱卿设宴,接风洗尘,所有将领及家属皆可参与。” 这是沉胥第一次亲眼见证景辕和父皇的单独相处。景辕对待父皇态度恭恭敬敬,根本没有半点傲气。外界传言摄政王高傲到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看来也只是传言。 传言不可信。 其实是父皇对摄政王宠溺到极点,不过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出了金銮殿,沉胥故做生气:“拿下南照我也是功不可没的好吗?又是出谋划策,又是被当作人质,又是喝毒酒差点死掉,你居然不和皇上说!害得我什么赏赐都没有,不开心。” 他背着手大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发现景辕没追过来,转头,景辕站在原地对他笑。他又气冲冲走过来:“你还有脸笑?把我的功劳都埋没了你还笑得出来?小心我让你今晚睡书房。” “好,我不笑了,夫人为大。”那张绝美的脸慢慢靠近,唇被轻轻吻住,景辕扶着他的后脑勺,浅尝辄止。 离开他的唇后,景辕凝望着他,眼睛里是温暖的阳光。 “胥儿,你的赏赐只能由我来给。” 愣过以后沉胥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 沉胥咬咬唇,突然指着一个地方:“看,有个兔子在天上飞!” 然后飞快在景辕唇上亲了一下。 报仇成功!哈哈。 “确实有个兔子在天上飞,而且还很像胥儿。” “少来了我就是骗你……”沉胥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乖乖,真有一只兔子,不过是个兔子风筝。那兔子是画上去的,浑身雪白,唯独嘴巴那里一团黑毛,像胡子。它前腿抱着胡萝卜啃,后腿翘着二郎腿,嘴巴张得老大露出大板牙……跟萌萌的兔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丑成这个样子的兔子,怎么能跟风流倜傥的我相提并论,真逗。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画工这么好的人,能画出这么丑的兔子。” “你看这个兔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不像刚才的你?” “不像,一点都不像,半点都不像,我赌一颗糖。” “神仙哥哥!” 这时,黑风抓着风筝线朝这里跑过来,边跑边指着头顶的风筝狂喊。 “神仙哥哥,俺找人帮你画的动物头像,好看吗?” “像不像?好不好看?俺花了一袋子糖呢。” “神仙哥哥,快看快看,你怎么不看?” 黑风走近,景辕说:“你神仙哥哥被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真的?”黑风黑黝黝的脸笑得像朵花:“那神仙嫂嫂,你觉得像神仙哥哥吗?” “嗯,很像。” 黑风原地跳起来,边跳边扯沉胥袖子:“神仙哥哥你看,你的头像在天上飞!” “神仙嫂嫂都说像!” 沉胥脑壳疼。 他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黑风的审美。 他把风筝拿下来,指着自己的脸问黑风:“你觉得神仙哥哥的脸好看吗?” “好看!”黑风点头。 沉胥又指指风筝上的兔子:“你觉得这个兔子好看还是难看?” 黑风盯着风筝看了会儿,给出个沉胥很满意的答案:“难看!” 看来黑风还是朽木可以雕的,沉胥说:“既然神仙哥哥是好看,而风筝上的兔子是难看,好看和难看的东西又怎么会像呢?所以这个兔子不像神仙哥哥。” “可是这个兔子真的很像神仙哥哥呀。” “……” 刚刚谁说朽木可雕的?还是老祖宗说的对,朽木不可雕也。 晚宴,沉胥陪景辕走个过场以后便偷偷溜出来后花园和黑风看蚂蚁搬家。 黑风放一颗糖在手上,让蚂蚁爬到他手上,开心地抬起手给沉胥看。沉胥受不了蚂蚁跟自己亲密接触,只是坐旁边看黑风玩蚂蚁。 “怎么不在里面陪他?” 晋骁从后面走过来,坐到沉胥旁边。 沉胥看着黑风手上的蚂蚁:“相比那样看似热闹,其实每个人都心怀二意的宴会,看蚂蚁搬家不是有趣得多?” 黑风看了晋骁一眼,笑嘻嘻:“蚂蚁有趣,蚂蚁有趣。” 晋骁看了黑风一会儿,对沉胥说:“听说黑风与正常人不同。” “嗯,黑风要更单纯,心性更纯洁,为人更真诚,自然与大部分人不同。” 晋骁以为他生气自己说黑风的不是,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知道,晋将军不必自责。” 南照之行后,晋骁老觉得沉胥对自己生疏了,又想到之前他对景辕的种种温情,内心烦躁。找宫女要来两坛酒,在水池边就喝起来。 “光喝酒伤身,晋将军注意点身体。” “在前线不能喝酒,我都憋了好久了,今天就让我喝个够。” 看起来晋骁真的是酒瘾犯了,不是用喝,而是用灌。沉胥端起另一坛:“晋将军,我陪你喝。” “庆祝我们拿下南照,干杯!” “为我们都平安回来,干杯!” …… 半坛酒喝完,晋骁双颊上了酒色,他还要喝,沉胥阻止他:“行了,喝酒喝个开心就好,改天再喝。” “我不开心,你让我喝。” “南照拿下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你还得了赏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爱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我要怎么开心?” “爱一个人就去表白啊,你不说她怎么知道?”沉胥搂着晋骁肩膀,神秘兮兮:“跟我说说,是哪家姑娘?我替你说媒。” “他成亲了………” 沉胥脸色凝重,收回手,用兄长的语气对晋骁说:“人家成亲你就不能破坏人家,这是道德问题,知道吗?” “他成亲了……本来他们成亲是因为利益,可是我后来发现,他动心了……他对那个人动心了……” “什么?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晋骁,你是不是喝醉了?” “胥公子,我喜欢你,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从初次见面,你为我挡了一剑,你开玩笑说,你不是变态,你是断袖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真的喜欢你。” 沉胥呆若木ji,等反应过来伸手把晋骁手里的酒坛夺走,去扶他:“晋将军,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桃花错开(2) 沉胥和黑风一人架着晋骁一个胳膊往将军府去。 晋骁一路都在说胡话。 “那日,你为了国家不被j,i,an臣夺走,向我下跪,说得那番话,此般风骨,怎么可能是一个男宠说得出来的?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动心了,可是我不敢,我不敢……” “我应该早点收复失地的,我要早点回朝,早点为你出兵南照。这样你就不会与他一起出征,你们不会有生死与共的机会,这样……我是不是就不会被你那么快判死刑?” “我们放弃这一切好不好?我不当将军,你离开景辕,我们一起离开皇宫,离开北商,去闯荡江湖,好不好?或许你不相信,以为我在开玩笑,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是我的真心话,我……呕!” 晋骁在路边吐了,吐过之后睡着了,一路都很乖,没再说话。 “俺有二嫂嫂啦,神仙嫂嫂是大嫂嫂,他是二嫂嫂。”黑风用唱歌谣的语调唱出这句话,沉胥急忙捂住他嘴,四周看了看。 “黑风,你记住,你只有神仙嫂嫂一个嫂嫂,没有二嫂嫂,知道吗?” 黑风脸色白白地点点头:“神仙哥哥,你抓疼我了。” 沉胥放开手,又对黑风说:“今晚你听到的所有话,都要装作没听到,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神仙嫂嫂,知道吗?” “黑风知道,黑风听神仙哥哥的话。” “乖,明天给你买十箱糖。” 把晋骁送到将军府下人手里,沉胥背后已是一身冷汗。 醉酒吓人,以后一定不能让晋骁喝酒。 从将军府回到皇宫,宴会还没有结束。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皇帝都走了,只有几个大臣围着景辕在敬酒。 看他喝酒跟喝水似的一杯接一杯,沉胥心里慌,才喝醉一个,可别又喝醉一个。 不过,景辕喝醉酒是什么样子?他还真没见过,他会不会闹?会不会说胡话把自己的秘密给吐露出来? 这样想着看到景辕朝他走过来,大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在他没来之前景辕肯定被灌了很多酒,虽然他面不改色,但是他走路的步伐是飘着的。 他的目光,一直望着他。 “胥儿,回家。” 说完这句话,就直直倒进沉胥怀里。 果然是醉了。 喝醉的景辕一路都很乖,让抬手抬手,让抬脚抬脚,让张嘴张嘴,让喝水喝水,让他不准睡就睁着眼睛…… “小辕辕,听话,告诉大哥哥你的秘密?” “你的仇人是谁?” “你有几个朋友?都是谁?” “你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最讨厌的呢?” “你的梦想是什么?” “喜欢什么天气?” ……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5节 景辕一直到王府都没有闹过,只是大脑有些迟钝,问他个问题半天才理人。 “胥儿……秘密是,胥儿……” 之后倒床上彻底睡着了,沉胥给他擦了身子,抵挡不住睡意,穿着衣服就在景辕身侧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有人在脱他衣服,他死死拽着衣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拽着拽着就醒了,景辕那张美丽的脸在旁边对他露出笑靥。 “胥儿看起来放荡,没想到在梦里还颇有烈女气质。” 沉胥低头看了看,衣服果然被扒过,他拉拉衣领,瞪着景辕:“你要趁我睡觉对我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要乱来,何须等你睡着,你醒着不是才有趣?” 沉胥往后缩:“大清早,耍什么流氓?” “好了不逗你了,我刚才醒了看见你穿着衣服睡,这样不舒服,而且容易生病,我才想帮你把外衣脱下来。” 沉胥得寸进尺:“对啊,你昨晚喝醉,我照顾了你一夜,又是喂水又是擦身,现在腰酸背疼,睡眠还不足,你要怎么补偿我?” “带你去泡温泉如何?青竹寺有一处温泉,这个季节最适合去。” 景辕是行动派,说去就去。 青竹寺不是北商最大的寺庙,却是民间传闻最灵的。寺里的月光潭更是出名,传说是仙人沐浴的,有净化心灵的功效,只有寺里的住持才有资格享用。 “等等,景辕,你说的温泉,该不会是月光潭吧?” “胥儿真聪明。” “月光潭不是只有寺里住持才能用?” “规矩是人定的,规矩也是人破的。” 景辕说得底气十足,让沉胥以为寺庙住持是他家亲戚,可以给他开后门。 月光潭。 水是澄清的,可以看到水底的鹅卵石,靠近山的另一边有一条水流缓缓顺着石头缝隙流淌下来。 沉胥捧一捧水,还真是温水。水潭有两个卧室这么大,沉胥已经很久没有游泳了,也不管景辕看没看他,迅速扒了衣服就要往水里跳。 景辕抓住他裤腰带,他完成一个原地起跳。 “你干嘛拽着我?松手。” 景辕凑到他耳边:“小声点,万一把和尚招来,十八铜人阵可不好破。” “你……住持不是你家亲戚?” “和尚没有尘缘,怎会有亲戚?” “不是啊!”沉胥抓抓脑袋:“我们来泡温泉你不知会人家主人?” “知会了人家住持可不会让我们泡。” “……” 好吧,沉胥已经接受堂堂一个摄政王做偷ji摸狗的事实。 于是,不能游泳,两人轻手轻脚踩进水潭里,坐在水底的鹅卵石上。暖气从脚底蔓延上来,舒服是真舒服,至于能不能净化心灵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摄政王即便再净化,他手上的千条人命也不可能抹灭掉。 可是他手染千条人命,却是因为自己…… 他才是罪人。 想到这里,他觉得泡澡不再是种享受,而是折磨,于是爬起来穿衣服。 “你不泡了?”景辕问。 “嗯,起来走吧,等下被和尚发现,我也打不过和尚。” 才套了一只袖子,就被景辕抓着脚拖下水。他在水里呛进好几大口水,鼻子里都进水,一边咳着一边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景辕。 水下有一只手伸过来环住他的腰把他搂过去。 “刚刚骗你的,守月光潭的和尚已经被木离打晕,我们还可以再泡一会儿。” “我不想泡了。” “不想泡澡?那不如我们做点别的。”手伸向他的腰。 沉胥大骂禽兽,但还是没有躲过被禽兽做禽兽事情。 泉水本就热,熏得皮肤粉红,两个时辰后沉胥脸更红了。 “你死变态!下半身思考的禽兽!离我远点!”沉胥骂骂咧咧穿衣服,景辕也从池子里上来,披上衣服,还露出刚才差点让他流鼻血的地方。 “我不想只和胥儿在府中幸福,我还想跟胥儿在水中,野外,草地……” “你是不是变态?” “我只对胥儿变态。” “那你也是变态。” “我说的这是情话,胥儿不讲道理哦。” “说你个……” 沉胥话没有说完,景辕脸色一变,两人双双看向一个地方。 “你听见野鸭子的叫声没?”沉胥问。 景辕略一颔首:“我听到那个声音了,不过那绝对不是野鸭子的叫声。” “难道是家养的鸭子?” 嘴上开着玩笑,身上迅速把衣服穿戴整齐,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过去。 沉胥好奇心重,走在前面,突然被景辕一把拉进草丛。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前方的小路上出现一群人,一共七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年轻公子,面容俊郎。后面的六人皆是仆人打扮,两个人背着包袱,另外四个人各自挑着担东西。 七人走了以后沉胥问景辕:“他们是商人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看起来像是商人,不过,你注意看没,后面四个挑担的人脚步很轻,可以看出箱子是空的。如果是商人,会刻意挑四担空箱子吗?” “嗯,而且他们口音很怪。” “那是西辽口音。”景辕说。 “北商与西辽从未通过商。” 沉胥睁大眼睛。 景辕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是西辽j,i,an细。” 林子里很静,能听见蝉鸣。茂密的枝叶间,有阳光透进来,在枯叶浇灌的泥土上留下光斑。 景辕说得没错,有时候,你不惹敌人,敌人也会来惹你。 这时景辕打个手势,木离不知从哪跳出来,景辕吩咐木离跟着那七个人。 木离走后,沉胥吞吞吐吐好久:“木……木离一直跟着我们?” 景辕点头。 “一路都跟在我们后面?” 景辕点头。 “所以,我们在月光潭嗯……木离也……” 景辕轻笑出声:“想什么呢?木离没有那种癖好。” 沉胥放心了,景辕又说。 “不过,树林这种地方声音传得比较远……” “你……” 景辕望着远处:“和尚应该快醒了,胥儿我们回去吧。” 回到王府,景辕去处理府上堆积的事务,沉胥坐旁边看,看一会儿无聊,出去庭院里嗑瓜子晒太阳。 “王妃,晋将军来找您,已经来了很久了,现在在梅园。” 晋骁是那种没有事绝对不会主动登门的,他来找自己一定有事。 把瓜子皮吐出来,起身往梅园去。 晋骁来找他做什么?讨论战术兵法?不太可能。 难道是昨夜醉酒的事? 沉胥冲进梅园,晋骁从椅子上站起来:“胥公子?” 那眼神太过于暧昧,沉胥收回目光,掩嘴咳了咳:“晋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 晋骁愣了愣,他看看外面的大门,看看里面的熏香,望望天,看了沉胥一眼,又望向外面,最后又把目光移到沉胥身上,沉胥看向他,他又快速闪开。 “嗯……今天没什么事,想过来你这里看看梅花。” 沉胥看着外面院子里只剩光秃秃枝干的梅花树,又掩嘴咳了咳。 晋骁摸摸鼻子:“哦我忘了,现在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 沉胥:“是啊,梅花已经落了,要看只能等明年了哈哈。” 晋骁走到柜子前,指着一个东西:“你这熏香真香,真好闻,是什么香?” “这个,我也不太懂,都是宫女点的,回头我帮你问问宫女,哈哈。晋将军口渴了吗?过来喝点水。” 沉胥在桌前倒了两杯水。 晋骁端起一杯喝了一口:“这是什么茶?味道很独特,香味很醇,苦味不重,还有一些甘甜。” “……”沉胥:“这就是白开水,我这里茶叶刚好没了。” “……” 沉默,沉默到诡异。 今天的晋骁太奇怪了,不说昨夜的事,也不说正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两人一直都不说话太奇怪,毕竟他是地主,有活跃气氛的义务,他看了一眼天,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晋骁:“是啊,太阳也很好。” 沉胥:“天空很蓝。” 晋骁:“嗯,云彩也不多。” …… 一直这样尬聊也不好,沉胥把他们在青竹寺看见西辽j,i,an细的事跟晋骁说了,想听听晋骁的意见。 晋骁说:“西辽资源丰富,能自给自足。这些年一直闭门修炼,不外交,也不侵占别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看来南照的灭国给他们带来危机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 “你觉得西辽会率先出击吗?”沉胥问。 “他们养ji,ng蓄锐多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在作战中,孤军奋战是下下策,胜算极低。而且他需要对付的并不止北商,还有南照,以一国之力,想消灭两个国家是没有什么可能,西辽可能会与其他国家结盟。” “那便是东苑了。晋将军,你觉得如果他们结盟,我们打得过吗?” “可以一搏,但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其实与晋骁不过半年未见,却感觉好几年没见,晋骁说话方式,语气,态度,都比以前稳重。 十六岁一战成名的小前锋将军,长大了。 沉胥有种兄长的欣慰,虽然晋骁不是他弟弟,但是他已经把晋骁当成自己的弟弟。 “胥公子,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晋骁脸上一片绯红。 “哦,看你今天很帅。”沉胥走过去拍拍晋骁肩膀:“晋将军,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娶妻生子了。” “我不娶。不是我心悦之人,我不娶。” 晋骁转过身。 “我也没让你娶你不喜欢的女子呀,等你遇见喜欢的女子,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我不娶女子。” “瞎说什么?男子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呀。” “那你怎么不娶女子为妻?”晋骁转过来,眼神逼视他。 “我与你不同,我身上背负着的东西不允许我有普通人的生活。不然,我也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生一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娶妻生子,总之,你不娶,我就不娶。” 沉胥沉下脸:“你这孩子,我刚刚还在想你成熟了,没想到还在叛逆期。你现在不想娶,大概是你还没遇到你喜欢的女子,等你遇到了,我看你不娶?” “我已经遇到了,但是我娶不到。” “瞎说。” “沉胥,我只是生不了孩子。我也可以很温柔,我也可以很贤惠,景辕对你有多好,我也能对你有多好,他能给你的,我也会努力给你,他……” “打住,打住!”沉胥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昨晚酒还没醒?滚回去睡觉,酒不醒不准来梅园!” 晋骁一脸受伤的表情走了。 没多久黑风冲进来。 “神仙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那里有蟋蟀打架,我们去看。” 沉胥跟着黑风来到一处墙角,老远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 “上!上!别怂!咬它!撞他!上!哈哈哈我赢了!再来,还是它,上,上……” 柴房边,十几个下人,围着一个地方。两只蟋蟀在地上打得你死我活,旁边已经牺牲了好几只,中间画了一条线,两边分别放着一堆碎银。 乖乖,这是在聚众赌博啊。 “咳咳!”沉胥清清嗓子,迈着稳重的步伐,学着景辕冷着一张脸走过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府中赌博,你们把摄政王府当成什么了?” 一群刚刚还热血沸腾的汉子瞬间腌了,咚咚咚一个个跪地上:“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爷不过是出去了几个月,你们就没有王法了?不过嘛……”沉胥摸着下巴,慢慢露出j,i,an笑:“我喜欢!” “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起来,一起玩,一起玩啊!” 沉胥把完全懵逼的汉子们喊过来,他火眼金睛,率先挑中刚才一直赢的那只蟋蟀,跟汉子们斗。 “小黑,上!小黑,别怕!加油!上!打它,上!” “哈哈哈我的赢了!” “神仙哥哥好木奉!” “哈哈哈我又赢了!” “神仙哥哥厉害!” 他每赢一次,黑风都会跟着他欢呼。 “怎么又是我赢啊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居然我又赢了,各位大哥们承让!” …… 斗了一下午蟋蟀,箩筐里的蟋蟀全牺牲了,沉胥的这只小黑还尚存。他一手拿着小黑,一手提着沉甸甸的一大包银子,满面春光回去了。 身后的汉子们一脸土色。 第二天,沉胥让下人抓了一箩筐蟋蟀,还是原来的时间,原来的地点。 “兄弟们,劈什么柴?挑什么水?来斗蟋蟀?什么?怕被责罚?没事,一切后果,王妃替你们承担。” 半天时间下来,银子又满了一袋。 第三天,还是同样的时间,沉胥同样提着蟋蟀去。 “兄弟们今天的豪赌开始啦……啦……你们这是做什么?” 每个汉子手里都捧着一袋银子,呈到他面前。 “王妃,小的们知错了,小的们不敢再赌了,这是我们最后的钱,请您笑纳。” 原来是没钱了! 沉胥把自己赢走的碎银又还给他们:“没钱直说嘛,多大的事,来,你们把钱分了,我们继续玩!” 赌场又如火如荼地拉开帷幕…… 日复一日,越来越火热,越来越热闹,赌注越来越大。 “景辕,那个,我零花钱有点不够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沉胥平时敢趾高气昂,找景辕要钱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 “我记得前几日才让库房拨给你五百两?” “我买衣服了嘛。”他摸着脑袋:“最近成衣有点贵。” “是吗,我最近怎么听说我府中有人赌博,还有人看见胥儿也在,不知属实与否?” “当然不属实,我这几天都在看兵书,练字,黑风可以作证。” “是吗?胥儿的钱,真的不是赌博赌输的吗?” “我也有赢的好不?”忙捂住嘴,惨了,说漏嘴了。 景辕从书桌后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根指军事图用的细长小木棍。 “胥儿,你是自己承认错误,还是由我来帮你说?” ☆、桃花错开(3) “不就是斗个蟋蟀嘛。”沉胥望天,装不懂。 “斗蟋蟀?你是简单的斗蟋蟀吗?五百两银子砸下去,是简单的斗蟋蟀吗?” “我错了。”沉胥垮下脑袋。 “你哪错了?” “不该在王府里纵容别人赌博。” “还有呢?” “我不该自己也参与赌博。” 景辕脸色好看了些。 “吃,喝,嫖,赌,胥儿,后两种,我绝对不允许你沾。这次念在你初犯,只罚你十下,下次十倍。哪只手赌的,伸出来,手心朝上。” “念在我初犯,不是应该饶了我吗?” “情节恶劣,不允饶恕。哪只手,还是两只一起?” 沉胥伸出右手,委屈:“我亲爹都没有打过我。” “如果你父亲知道你赌博,相信会打得比我厉害。” “才不会,他根本不管我。” “那他不配做个父亲。手伸直,缩什么缩?” 第一下,沉胥就疼得跳起来。又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你轻点,轻点……” 十下打完,沉胥一个右手都麻了,麻疼麻疼的。掌心交错的红痕很明显,不过没破,也没肿。 景辕拿过桌上的药膏帮他上药。 “嘶嘶嘶,你轻点!”沉胥一边龇牙咧嘴哀嚎,一边说:“药膏都准备好了,你是铁了心今天要打我是不是?” “是。” “你就不怕我跑掉?” “你跑不掉。”景辕目光在他掌心上,手帮他揉着伤口,面不改色,动了动唇。 是的,他跑不掉了。 无论是人,还是心。 如果有一天注定他要杀了景辕,那他会陪着景辕一起死。 晋骁最近总爱来找沉胥。来了又不说正事,就是聊聊天气,开展一天的尬聊。 “胥公子有没有想过以后?” 今天的聊天话题终于有一点点突破,不再局限于天气,花草,茶水,也算是进步。 沉胥答:“想是想过,不过也只能想想,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不然,怎么叫梦想呢?” “那你想象中的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沉胥挥挥手:“还是不说了,反正也不会实现。” “也许能实现呢?” “不会。” “就算不会,那你能跟我说说吗?” 晋骁这孩子刨根问底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沉胥皱眉,抿一口茶,徐徐开口。 “一山,一小溪,一茅草屋,一人,一猫,一生足矣。” 晋骁说:“现在天下烽烟初起,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战争,其实,我也想避世,我也想去一个世外桃源,安宁地过日子。” “晋将军,我就是说说,我知道我以后绝对会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晋骁执着道:“其实是可以实现的,北商j,i,an佞若除,天下若定,归隐是可以实现的。” “可是,这天下恐怕目前是定不下来的。西辽开始有动作,东苑,怕是也闲不住了。” “那若四国统一后呢?”晋骁突然说。 “想统一四国少不了战争,晋将军难道不觉得战争会令百姓受苦吗?” “我知道,但是,真正能平定战争的,只有战争。当天下统一后,才真正不会再有战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况且,南照之行后,就注定不能回头了,我们不夺天下,别的国家也会夺。” 沉胥愣住,他惊讶于晋骁居然会说出与景辕大同小异的话。 “未来总有一个人会一统天下,而那个人若是北商的太子殿下,胥公子不就能实现梦想?” 沉胥笑笑,觉得年轻就是好,可以不管不顾异想天开。 若一统天下的那个人是景辕,会怎么样? “对了,胥公子喜欢猫?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养过?” 说起猫,那是五岁时候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调皮,夫子罚他抄书,他从狗洞跑出来,结果遇上人贩子,他差点被人贩子拐卖到外地,幸好一个哥哥救了他。可是那个哥哥为了救他,牺牲了他的小白猫。 当时他年纪小,但是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小哥哥,你别伤心,我会赔你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白猫的。” 当时那个小哥哥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太累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回到自己宫殿,太子哥哥,母后在他旁边。 那个小哥哥不在了。 思绪拉回来,沉胥对晋骁说:“因为我以前做过一件缺德事,我说要送一个人一只猫,结果最后没做到。” “为什么你没有做到?” “因为……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时候不记事,但那件事他记到了现在。 有时候他怀疑那就是一场梦。 但是小男孩的脸,他现在还能画出来。 现在一想,那个小男孩的五官也太ji,ng雕细琢了,小小年纪就漂亮得不得了。就有点像……像小时候的景辕。 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那个小男孩不可能是景辕。 “可是,这件事跟你想养猫有什么关系?”晋骁认真质疑的表情还是有点可爱的,就是让人想揍他。 “晋将军,你问题会不会太多了?还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 “不好意思胥公子。” 沉胥松口气,终于结束话题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沉胥晕。 “因为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沉胥吐血。 “我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我会一直等,等到天下平定,等到j,i,an佞铲除,等到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时候。” 沉胥狂晕狂吐血。 “晋将军,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不是浪费,在你身上花的时间都不算浪费。” 晋骁扑闪着眼睛,一副迷弟的花痴表情,但是沉胥知道他是认真的。 “晋骁,其实我不值得,你……” 晋骁伸手堵住他的嘴:“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我说值得就值得。以后不要叫我晋将军了,我也不叫你胥公子,我叫你沉胥,你叫我晋骁。” 晋骁就这么单方面地宣布两人改了称呼。 “晋将……”晋骁眼神看过来,沉胥掩嘴咳了两声:“晋骁,你看这天色已晚,要不我们明日再畅聊。” 意思是快到饭点了,你该回去吃饭了。 “嗯,我今天没有事,便在这里陪你吃饭吧。我不挑食,什么都吃,你就让厨房随便准备就好。” 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这让他怎么跟景辕交代?他每顿都要跟景辕一起吃的……可是只是一顿饭,不给晋骁吃又显得他太抠。 好吧,吃吧吃吧。 沉胥喊来下人,吩咐道:“去告诉王爷,我今日没胃口,就不去陪他吃饭了。记住,王爷要是想来梅园,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准让他来。不然……”沉胥在脖子上颇霸气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出来的话与手势完全不符:“我扣你三个月的钱。” “是是。” 沉胥又叫来另一个下人:“去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多点荤菜,少点素菜,送到这里来。” 景辕书房。 “王爷,王妃说今日没有胃口,就不来陪王爷吃饭了。”下人汇报。 “他怎么了?” “王妃就是说他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没有胃口也不能不吃饭,不想吃饭,那本王让人煮个粥。” “王爷,王妃说他,什么都不想吃,什么胃口都没有。” 那个下人为了不被扣三个月的钱,拼命撒谎。 “什么都不想吃?你叫他过来,本王有话问他。” “王妃他躺床上,说肚子不舒服,不想起来。” “肚子不舒服就要宣太医,怎么什么都不说?他是想要本王再好好教育他一顿?” 景辕说着就起身要往梅园去。那下人赶紧堵住景辕:“王爷,小的错了王爷恕罪,王妃没有生病!王妃就是心情不好,说不想见你,他就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好好的怎么心情不好了?他到底是在上演哪出?” “王妃可能就是突然心情不好,睡一觉就好了。” “你不是说他没有生病?既然没有生病,大白天的睡什么?”景辕脸色沉下来:“跟本王说实话,他到底怎么了?” “王妃真的就是突然一下子心情不那么好……” 景辕大步往梅园走去。 路上看见厨房正大盘大盘地送菜,他今日还没有吩咐厨房做菜,也没有客人来,这些菜是谁吩咐做的? “菜是送去哪里的?”景辕问。 “禀王爷,送去梅园,王妃吩咐,让我们多做几个好菜。” “梅园来了什么人?” “听说是晋将军今日要留下来吃饭。” 刚才传话的下人在后面瑟瑟发抖。 梅园。 饭桌上宴席初开。 “其实不用这么丰盛,我就是来吃个家常饭,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晋骁说。 “没事,王府有个厨子菜做得好,多做几个菜让你尝尝。”毕竟他是王府半个主人,招待客人也不能寒酸。 晋骁:“没事,反正我以后经常来,可以把大厨的菜都尝一遍。” 沉胥:“……” 我还求着盼着你别来了。 晋骁仿佛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夹到嘴边的r_ou_又放回碗里:“你该不会让我一顿吃遍,下次不让我吃了吧?” 沉胥忙挥手:“不会不会,自然欢迎,欢迎下次再来!” 说完这句话的沉胥觉得自己很适合做店小二。 “有客人到本王的府里来,本王居然都不知道。” 沉胥差点把骨头当成r_ou_吞了,晋骁面不改色起来行礼。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6节 “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公务繁忙,属下没有告诉王爷是怕打扰王爷,都是属下的错。” “晋将军请起,此事我不怪晋将军。” 沉胥还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筷子都没掉,但心里很慌。 “晋将军是怕打扰到本王,胥儿,你呢?” 景辕朝他走过去,脸上一直笑着。 “王爷这几日事情多,我自然和晋将军一样,怕打扰到王爷。” “是吗?” 沉胥艰难地笑着把筷子上的jir_ou_夹到景辕唇边:“吃吗?很好吃。” 景辕没反应,脸慢慢沉下来,笑容都没了。 “不吃啊?你不吃我吃。”沉胥把jir_ou_丢自己嘴里,干嚼几下,咽了。 夹第二块的时候景辕说:“胥儿不是今日没有胃口,怎么还吃得下这么油腻的jir_ou_?” 筷子顿了顿,他继续吃,面含微笑:“刚才突然就有胃口了,哈哈。” 景辕面无表情:“晋将军可吃饱了,本王有点家事要处理,晋将军可否回避。” 他说得很有礼貌,但如果听不出这是逐客令那人绝对是白痴,晋骁自然很识相地走了,只是走之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沉胥一眼,沉胥也刚好看向那个位置,而景辕也恰恰刚好看到了他们两人对视的情景。 “胥儿这几日天天往梅园跑,就是为了和别人眉来眼去?” 分明他就是目送晋骁,结果在景辕眼中就变了味。以后要是他纳妾,景辕还不成妒妇?不,应该是妒夫。也不对,他怎么可能纳妾?要纳也是景辕才能纳。 不对不对不对!景辕才不会纳妾。 面对醋坛子,解释,他会当成掩饰,掩饰,他会当成事实。所以,沉胥反其道而行。 “倒是没有眉来眼去,只是与晋骁谈天说地,下棋品茶几天之后,觉得晋骁这人不是那种只会动刀杆子打仗的糙汉子,他内心也很丰富,很有品味。” 景辕脸色更难看,沉胥有点小小的得意。 “这么说胥儿对晋将军很有好感了?” “可以这么说!”沉胥打个响指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景辕按到椅子上,给他添个碗,夹几个菜到碗里,帮他捏着肩膀,面含微笑,附在景辕耳边:“景辕,我如果想纳妾,你不会反对吧?” 景辕很冷静。 冷静是字面意思,他甚至淡定地吃了一块jir_ou_,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 但是沉胥随着他的淡定,内心从泛起波澜变成波涛澎湃,再来就是洪水滔天。 大哥啊,别不说话,我心里慌。 “胥儿。” “在。” 他怂了。 景辕把筷子放下,缓缓开口。 “胥儿想纳妾,我心里自会不好受。但他日若我先于你死去,你可以纳妾,可以娶妻。我不想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希望有人疼你爱你,照顾你。晋骁虽然年轻,但是有担当,他可以。若是别人,还有待考察。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胥儿只属于我一个人,当然,我也只会属于胥儿。” 沉胥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那如果我比你先死呢?你会不会重新娶妻?” “我不会娶妻,亦不会纳妾。” “那你不怕孤单吗?一辈子很长的。” “世上若没了胥儿,人间于我亦无意义。” “你这话说的仿佛要为我殉情,你别这样,我好怕。因为我觉得殉情的人很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我是不会为任何人殉情的。” “我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娶妻也好,纳妾也罢,但是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你不要告诉我。” 景辕是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的,他居然想哭。 他想抱住景辕,对他说,我错了,我不应该试探你,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爱你。 可是想想太没男子气概了。 最后他说:“别死啊活的说这些丧气话,我们谁都不会先死,我们能白头到老。” “那……胥儿不纳妾了?” “不纳了!” 景辕对他这么忠贞不渝,他不能渣了景辕。 “嗯,胥儿乖。”景辕揉揉他的头发,前一秒温柔似水,下一秒寒冷如冰。 “以后离晋骁远点。” “我跟他只是朋友。” “朋友也不行。” 这……他好像被夫君苦r_ou_计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之后的三天晋骁没有来王府,沉胥以为晋骁这孩子想通了,知道他们没有希望,放弃了。他大大松口气,结果第四天收到一封信,是晋骁写的。 信有三页纸这么长,情话绵绵,简单概括下来就是景辕不让他进王府,他见不到自己,但是他的心是不会变的。最后还约他去湖边玩。 沉胥当然不敢去! 上次只是跟景辕开个玩笑,他就闹成这样,再来一次,怕是哄不好了。 沉胥给晋骁回信,家里夫人太能闹,折腾不起,折腾不起。 说是这么说,写的话他写得比较委婉正经。 这封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大清早下人把他吵醒,说晋将军一大早就到王府门口等他,说是他不出去就不走,一定要他把话说清楚。 我在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晋将军,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他不敢出去啊,他出去了景辕要闹。可是不出去晋骁闹。 头大! 请问已婚老男人被小鲜r_ou_狂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十万字,终于有个小天使贡献了第一条评论,我好感动呜呜呜,谢谢你小天使,谢谢你来看文,谢谢你的评论,爱你(; ̄o ̄) ☆、涵妃风波(1) 对了,黑风! 他怎么把黑风忘了? 沉胥喊来黑风,塞一把糖到黑风手里,问:“黑风,你想不想去河边玩?” “神仙哥哥要去吗?神仙哥哥去的话俺就去。” “神仙哥哥不去,不过现在这个季节的河边,可是有很多蝈蝈啊,蛐蛐啊,蚂蚁啊,螳螂啊,可好玩了!” “我去!” 沉胥微笑:“现在王府门口有一个哥哥,他也要去河边,你去找他,让他带你去河边玩,他还会给你买糖吃。” “真的?” 黑风露出渴望的眼神。 “真的,你就叫他晋骁哥哥,那个哥哥很好玩的。” “好,那俺去了!” 黑风风一般地跑了。 半柱香后,下人来报,晋骁不在了,沉胥呼口气。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晋骁知道他们真的没可能,让他真正死心? 这事大家都知道,他就没瞒着景辕,也和景辕一起商量对策。 他提出给晋骁指派一门亲事,或者,找一个对晋骁有好感的女子,撮合他们,晋骁有了新的感情,自然不会抓着以前的暗恋对象不放。 景辕说不行,晋骁既然无心思谈恋爱,找一个女子撮合他们是坑害了那个女子。沉胥说你还挺怜香惜玉的,看不出来。景辕说那是为人最基本的道德,这话让沉胥心塞很久。 甚至对自己的道德观进行灵魂的拷问。 “晋骁的事急不来,你只要一直不见他,时间久了他就明白了。” 景辕靠在贵妃椅上,翘着腿,手拿一本书,跟个情圣似的说出这句话。 “说得有道理。”可是他怎么老觉得这话有私心? 后面的几天晋骁一来,沉胥都让黑风上。但是每天去河边,去久了黑风也玩厌了,甩手不干了,给他多少糖都不干。 沉胥又陷入苦闷之中。 “沉胥,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一阵风吹过,晋骁出现在院子里,神情痛苦。他旁边的地上,落了一地的枝叶。 正门进不来,这是直接翻墙了啊。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接受我,我也没有逼你,我只是想每天见见你,都不行吗?”晋骁说。 你没有逼我,可是有人逼我不准跟你见面,我也不想啊。 “我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见见面,聊聊天,这样都不行吗?” 沉胥脑袋是往日加起来十倍的疼,揉太阳x,ue都揉不好。 “朋友需要每天都见面吗?”景辕站在门口。 原配出场了! 小三与原配的撕逼大战即将开始! 最震撼人心的时刻到来! 这个在书上看到很爽,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感觉……就……不那么……好了。 “参见王爷。” 晋骁惨白着脸下跪。 “如果晋将军是来本王府上作客,本王很欢迎。不过如果是打着朋友的名义,来s_ao扰本王的王妃,不管是谁,王府不欢迎。” 景辕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胥儿,本王有话要与晋将军说,你先回屋,我等会儿来找你,乖。” 沉胥逃命似的跑回屋子。 风动,树叶刷刷作响,两人对面而立。景辕面无表情看着远处,脚步很稳,只有发丝被风吹起。晋骁嘴唇泛白,背挺得很直,但是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 屋子里的沉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晋骁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后面沉胥软硬兼施问景辕他们今日的对话,景辕始终没有告诉他。 这件事过了不到半个月,赵王慕容德与西辽国私通,意图造反,其侧妃涵妃大义灭亲,将赵王亲手了结。 这是史书上所写,真实情况如何,恐怕只有景辕和涵妃知道。 赵王一死,边疆群龙无首。骠骑大将军晋骁,屡立战功,被封为御王,即日启程,驻守边疆。 晋骁离朝的那天,沉胥得了特许,可以去送送他。 皇上也亲自到城门口相送,沉胥在晋骁启程前几分钟才有机会与他说话。 晋骁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会变得强大。当我变得强大到可以保护你的时候,我会回来,抢走你。” …… 景辕那天究竟跟他说了什么?看给这孩子刺激成什么样? 晋骁去了边疆,沉胥以为可以过一段清净舒服的日子。 可是,涵妃回来了。 赵王私通敌国,所有家属赐死罪。而涵妃大义灭亲有功,皇上特许她解除赵王侧妃的身份,封和硕公主,赐公主府,可另行婚配。 涵妃喜欢景辕,当日涵妃离开的时候,他还虚构了景辕也喜欢她的假象。 那么涵妃这次回朝,是为了景辕。 “我刚看胥公子眉眼,与前朝第一美人,当朝张皇后像极了。” 涵妃似笑非笑与他说的这句话,像一根藤蔓缠在沉胥心上,摆脱不了。 如果只是为了景辕,那还好,就怕她另有目的。 “赵王已除,我们现在朝中已无大的威胁,胥儿,怎么你还闷闷不乐的?”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沉胥又喝口茶,抬头望着景辕。 “景辕,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对你说了一番与我说的完全不一样的话,你会信他还是信我?”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别管,你就回答我,你会信他还是信我?” “信胥儿。”景辕说。 沉胥心里还是不安,又连喝两杯茶,然后内急,跑茅房思考人生去了。 从茅房出来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本宫与王爷,是相识多年的故人了。” 涵妃……不,应该是和硕公主一身大红长裙,满面春风朝景辕寝宫的位置走去。 “是的,奴才知道公主,那个时候,奴才还是个守门的小奴才呢。” “那个时候啊,王爷与本宫泛舟湖上,雨中漫步,过年看花灯,现在想想,真的太怀念了。” “公主,现在您回来了,可以再和王爷泛舟湖上呢。” 和硕公主笑了笑:“你个奴才真会说话,小红,赏。” 沉胥跟在后面,看着她在下人带领下进了景辕书房。他从墙壁一跃而上,在景辕书房的屋顶上掀起一块砖。 他不是偷窥,他是抓小三。 没办法,夫君太优秀,成了亲的狐狸ji,ng都要来勾引一下。 “能根除赵王,娘娘功不可没,本来本王该亲自上门拜访娘娘的,娘娘却先来了。”景辕说。 和硕公主坐在景辕对面,红色的长指甲玩弄着茶杯,笑得跟朵花似的:“无事,王爷事务繁忙,妾身理解。妾身现在不是什么娘娘,王爷就不要再称呼妾身为娘娘了。”她抬起头看着景辕,双颊泛红,目光流盼:“要说能这么快揪到赵王的小辫子,多亏了王爷的神机妙算。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y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y。一招瞒天过海,用得出神入化,即便是赵王这样的老狐狸,在王爷您面前,不还是败下阵来。” “公主过誉了,都是公主配合的好。赵王才没有生疑心。” 沉胥坐在屋顶上百般无聊,你们两个不要一直互夸好吗?有劲没劲?快,来点劲爆的。 “王爷,我刚才一路走来,觉着您这府中有些过于冷清了。” “本王不喜欢喧闹。” “哦……妾身差点忘了,王爷是喜静之人。只是妾身觉得,这府中,若是多个侧妃,侍妾什么的,可能会热闹些。” 哟哟哟,来了来了,终于要切入主题了。沉胥竖起耳朵,景辕,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啊。 “公主有话可以直说。” 和硕公主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拿出里面的纸条。 惨了惨了!当时冒充景辕写给她的字条她怎么还留着?现在在正主面前肯定露马脚,死了死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王爷,妾身虽然嫁过人,但是妾身从未喜欢过赵王,从多年看到王爷的第一眼,妾身就喜欢上王爷,一直到现在,妾身的心一直没有变过。王爷,妾身想做您的侧妃……”说着就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景辕身边,手抚摸着景辕的脸,身体贴过去。 景辕起身躲开了。 “公主请自重。” “王爷,您是不是嫌弃妾身身体被别人碰过,嫌弃妾身是残花败柳?” “本王没有这么说,公主也莫要作践自己。” 和硕公主又贴过去:“王爷,妾身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配不上王爷,妾身可以不要名分,王爷让妾身伺候左右,妾身就很满足了。” 景辕拿开她的手:“公主,本王不喜欢女子。” 和硕公主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你当初让人给我这张纸条,不就是暗示我你也对我有好感?现在又为什么要找借口推开我?” “本王没有找借口,本王喜欢男子是事实,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至于什么纸条,本王从未写过。” 她愣住,愣了很久,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怕。 “王爷,打扰了,妾身告退。” 声音很柔,很清脆,沉胥却有一种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屋顶上的沉胥脸色同样苍白,他当日是抱着三分玩弄的态度冒充景辕写了暗示纸条,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知道和硕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出来吧。” 屋子里的景辕又坐回椅子上,用茶盖拨弄着茶叶。沉胥心想难道屋子里还有第二只狐狸ji,ng?眼睛从缝隙里看过去,四周看了一圈,里面除了景辕也没有第二个人。 “别找了,说的就是你。” 谁?是谁?在哪?沉胥还四周找着。 “胥儿,屋顶上不热吗?” ……原来是说他。 沉胥从窗子里跳进去,给自己倒一杯茶,大口喝下,坐景辕旁边,翘起二郎腿:“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跳上屋顶的时候。” ……我身手明明那么敏捷。 “嗯,胥儿身手很敏捷,只是我听力有点好。” 你会读心术? “夫人不学好,专门学别人偷窥,说起来为夫也有责任。”景辕拄着太阳x,ue,一副头疼的样子。 “什么偷窥?你做贼心虚吧?” “为夫做了何事?夫人不开心?” “居然背着我和女人见面,而且这个女儿还是个随时会吸你阳气的狐狸ji,ng。” “胥儿不是围观了全程,又怎能说是背着?” “那你还说我偷窥,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 景辕为沉胥添上一杯茶,面含微笑:“胥儿对我刚刚的表现打几分?” “十分。”景辕微笑更大了一些。 “对了满分是一百分。”景辕的笑僵在脸上:“为何只有十分?” “你对那狐狸ji,ng说的话其实是满分,但是刚才你居然发现我偷听,我不开心,所以减了九十分。” 景辕无奈:“好,是为夫的不是,不应该拆穿胥儿偷听。” “不对,你是不应该发现我偷听。” “……”景辕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能控制的吗? “景辕,你怎么不说话?我们来聊天。” “……” 景辕可能没觉得他过分,但是木离小朋友看不下去了,趁着景辕在沐浴,偷偷把沉胥拉到没有人的空房子里。 “王妃,我们王爷是真的很爱你,我希望你好好对他。” “我知道,我会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沉胥要走,木离又抓住他:“我是说认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对一个人像对你这么上心,王爷有时候要面子可能不会表达,但是看得出来,他真的爱惨了你,我希望你不要辜负王爷。” “我知道,木离,我也爱你们王爷,你就放心吧。” 沉胥第二次走,木离还是拽着他袖子:“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我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但是你跟我说你也爱王爷,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 木离终于不拽他,他却忘记要走,木离走了很久他还愣在原地。 映象中木离一直是个纯真不管事超爱主子的小朋友,可是今日一番话,让沉胥的心不得不提起来。 如果不是他想多了,就是木离知道了一些东西。 如果是自己和木离对质,景辕会相信谁? 大概是木离吧。 本来答应要去帮景辕搓背,顺便捉弄一下他,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兴致。刚才在屋顶上晒了几个时辰,一身的汗,回了梅园,喊下人打来一桶水,准备洗个澡。 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他靠在浴桶边准备睡一会儿,就听见景辕的声音。 “为夫在冷水里被冻了半天等夫人来帮我搓背,夫人倒好,跑这里来自己沐浴了。” 沉胥看着景辕勉强露出一个笑:“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下次再帮你搓。” “胥儿不想帮我搓背就直说,何必找借口。我本来也舍不得胥儿做这种活的,可是胥儿主动说要帮我搓背,我才特意等着胥儿的。” 沉胥脑子里很烦乱,现在真的不大想跟人争辩。他在浴桶里诺出个位置:“那怎么办?要不你也再洗一次?我重新帮你搓?” “好。” 景辕“唰”地一下脱掉衣服跳进来,水花jian在沉胥一脸懵逼的脸上。 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 不过,那就搓吧。沉胥拿起浴桶旁的毛巾,对景辕说:“转过去。” “浴桶太小,为夫做不到啊。” “你不转过去我怎么帮你搓?” “那就不搓了。” “哎……等等,不搓背你跳进来干嘛?洗澡?你不是才洗的吗?小心皮都洗掉……等等,你干嘛?你手不要乱动……你给我老实点,我今天心情不好啊喂!” “夫人心情不好,为夫才要安慰下夫人。” 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水哗啦啦流出来。 “王妃,发生什么事了?”下人来敲门。 屋内坐地上的两个人疯了似的找自己衣服,发现都泡在水里了。于是一人披着床单一人裹着被子,缩在大床上。 下人敲了门没反应担心有刺客直接推门进来。 六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砰!”门被合上。 灾难现场的夫夫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都让你不要乱动,你看看?”沉胥一副“我是对的,你是错的”的表情。 “若不是胥儿邀请我共浴,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景辕回一个“我是错的你最好证明你是对的”的表情。 “怪我喽?我是喊你进来我帮你搓背,谁让你干那种禽兽事?” “夫人美色在前,为夫抵挡不住也是正常。再说,那是夫妻义务,怎会是禽兽事?” “你还有理了?你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胥儿刚刚不也……” “闭嘴!” 景辕手拄下巴,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优雅地笑着。换做平时肯定迷倒一大片美少女,可是他披着床单做这个动作…… 狐狸ji,ng看见他这个样子可能也不喜欢他了。 而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能离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国庆快乐鸭~ ☆、涵妃风波(2) “胥儿这里可有多余的衣服?” 景辕还披着床单坐在床上,沉胥已经下床穿上里衣,又穿上外袍,系腰带的时候抬头看了景辕一眼:“没有。” “我看你衣柜里不是挂着好几件……” 沉胥腾出一只手把衣柜关了。 “那是我的尺寸,你比我胖,你不合穿。” “胥儿,其实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只是比你高了一点,肌r_ou_多了一点。要不你拿一件你的衣服给我试试,我老觉得我能穿。” 意思是我就没有肌r_ou_?一米七五很矮? 沉胥瞥了景辕一眼:“不行,你五大三粗的,把我衣服撑坏了怎么办?” “坏了我赔你。” “我不喜欢新的,我就喜欢我衣柜里的。” “我赔你十件。” “你以为我是可以用钱收买的吗?我告诉你,我是有原则的人,说没有就是没有。” 景辕拉了拉床单,盖住锁骨:“那,胥儿可否出去喊个下人去我寝室给我拿件衣服。”他手一松,床单又滑下去,露出锁骨和大片皮肤,他又赶紧拉住,那表情,那举止,活脱脱像个小媳妇。 然而沉胥现在心情很不爽。 “刚刚被你打扰半天,澡没有泡成,觉没有睡成,我现在很困,我要睡了,王爷,请自便哦。” 微笑着给景辕一个飞吻,沉胥倒头就睡。 “喂你干嘛?你脱我衣服干嘛?你已经毁了一个浴桶了你连床都不放过你禽兽啊你!” “睡觉干嘛还要穿着衣服,我帮胥儿脱了。” “等等,我脱衣服睡觉你干嘛也脱?” “为夫本来就没穿衣服。” …… “我拿衣服给你!你住手!” “……” “我喊下人给你去拿衣服,我现在就去!” “晚了。” 头顶一片y影,来不及呼出声,唇就被堵住…… 很难想象景辕在一片狼藉,还汪着水的房间里还这么有兴致。 那天过后沉胥有两天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第三天勉强可以下地,只是走路要人扶。连续七天只能吃汤汤水水,景辕在他面前大鱼大r_ou_,他只能看一眼jir_ou_,吃一口稀饭,看一口鱼r_ou_,吃一口稀饭,看一眼猪r_ou_,吃一口稀饭…… 景辕还很好心地问他下顿是想喝粥还是吃稀饭? 沉胥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一个。 有区别吗?请问有区别吗? 得出结论,得罪夫君的下场并不好。特别是夫君还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的时候。 当然也有好处,就是未来半个月都不用侍寝。 沉胥缩在梅园养伤,景辕除了前几天来吃大鱼大r_ou_气他,后面太医说了他半个月不能行房事以后景辕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他简直怀疑景辕跟他成亲就是为了睡他。 不过黑风倒是经常来梅园看他,顺便看蚂蚁搬家,捉蛐蛐,斗蝈蝈。 或者反过来说比较恰当。 “坏女人又来了!” 这天黑风蝈蝈也不玩了,来沉胥面前愁眉苦脸说了这句话。 “什么坏女人?”沉胥问。 “把俺的糖踩碎的坏女人,还天天缠着神仙嫂嫂!俺不喜欢她,神仙哥哥,我们不要理坏女人!” 原来景辕这几天不来找他是因为有狐狸ji,ng陪着,好个景辕,嘴上说着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居然背着我又跟狐狸ji,ng见面,看我不跟你好好算账! 他跟黑风同仇敌忾:“好,不理!” “王妃,和硕公主往梅园过来了。”下人来报。 说曹c,ao曹c,ao到。 和硕公主同样一袭大红华裳,妆容比那日ji,ng致,虽嫁过人,皮肤依旧吹弹可破,胸口的领子还开得很低…… 一年前还是赵王的涵妃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开放。 果真是狐狸ji,ng! “胥公子,一年多没见,胥公子还是一样没有变化。” 废话,一年又不是十年,怎么可能有多大变化? 沉胥是读书人,心里骂人的时候脸上也可以很有礼貌:“公主也一样没有变化,还是这么漂亮。不知公主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侍女搬来贵妃椅,她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手拄着太阳x,ue,另一只手放在膝上,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笑靥如花。 “胥公子,为本宫作幅画吧。” 沉胥给出良心建议:“公主殿下,若要画肖像,你应该找宫里的画师才对。” 她唇上的朱红比她的大红裙子还鲜艳:“不,本宫就要胥公子画。” 这里所有人都唤他王妃,只有她叫他胥公子。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7节 沉胥故作轻松笑笑:“公主,我不会作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和硕公主笑容更灿烂,她从椅子上起来,妩媚地拨了下头发,走到沉胥面前。 “以左手画震惊四国的慕容胥三殿下,会连区区肖像画都不会吗?”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沉胥都听得很清楚。他脚步不受控制后退一步,几乎跌倒,他扶着墙稳住身体,对下人挥手,唇色苍白吩咐:“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情要单独与公主说。黑风,你先自己去玩,我等会儿来找你。” “好,神仙哥哥你快点过来。” “嗯。” 所有人都退下后,和硕公主轻声笑了下:“三殿下不必紧张,本宫也不是那种不会通情达理的人。” “公主要什么?”沉胥问。 “我知道,三殿下潜伏在王爷身边是为了辅佐太子殿下登基。迷惑王爷,与王爷成亲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我各为其主,我理解,所以我不会为难殿下。” “公主要什么?”女人说话就是喜欢绕弯子,沉胥又问一句。 “让景辕休了你,立我为妃。”她负手立在庭院,背对着沉胥。 “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喜欢干涉你们男人之间的事,也对权力家国荣辱没有概念。我是女人,我只想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她转过身,看着沉胥:“你谋你的大事,我做我的王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以后互不干涉,如何?” “我要是不答应呢?”沉胥道。 和硕公主鲜红的唇角扬起,眼中无笑:“我会告诉王爷一切,我同样有机会成为摄政王妃。而你,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有得选择吗?”沉胥艰难地笑笑,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这个女人今天是带着十全的准备过来的。 “公主,我答应你。不过需要时间。” “好,我等胥公子的好消息。” 他与和硕公主,景辕必然是相信他。但是若和硕公主把所有真相说出来,景辕还会相信他吗? 景辕当晚终于到梅园来了,沉胥还是喝白米粥,却让厨房给景辕准备了一桌子大鱼大r_ou_。 “胥儿,大夫说你这几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为夫才几日没来?” “这些是为你准备的。”沉胥说着指指自己桌前的粥:“我的是这个。” 景辕明显愣了愣,盯着沉胥看了很久:“胥儿怎突然对为夫这般好?为夫心里有点慌。”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站着干嘛?坐下来吃饭,吃了饭我跟你说。” 景辕以相当缓慢的速度坐下来。 “胥儿,不如你先说,你不说为夫不敢吃啊。”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说得好像我这里是鸿门宴似的?坐下,拿筷子,吃!啰哩啰嗦你是不是男人?” 景辕夹起沉胥手指指着的辣子ji里的那颗小米辣放嘴里,嚼碎,吃了,然后辣得一直吸气。 他给景辕倒杯水,嫌弃道:“不能吃辣就吃别的,桌子上又不是只有一个菜。” “好。” 景辕开始扒饭,眨眼的功夫,碗里的饭就见底。擦擦嘴:“吃完了,胥儿,说吧,有什么事?” “……” 沉胥悠悠地喝粥,喝一口偷偷用余光看一眼景辕,这个真的是我霸气威武聪明机智的摄政王夫君?真的不是被白痴上身了吗? 在他第三次偷偷用余光看景辕的时候景辕先开口了。 “胥儿,这几天边疆出现一些异动,南照灭国后,西辽和东苑都在蠢蠢欲动,边界守军打听到,西辽有和东苑结盟的意图,虽然目前还没有结盟,但是如果他们结盟了,对我北商的威胁是很大的。而且,你知道的,北商混进了西辽j,i,an细,皇上因为这个日夜睡不好。” 他抬起头看向景辕。 什么?皇上日夜睡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这几日皇上秘密命我进宫商议,所以这几日没有来看你。胥儿,不要生我的气。” 景辕以为他生气? 他哪里表现出他生气了? “和硕公主这几日确实来过,但是我根本没有见她。府里有一些长舌头的,我已经把他们驱逐出府了。” “……” 第一次发现,景辕内心戏挺丰富的。 “景辕,我们成亲,也快一年半了吧。这段时间里,你对我很好,我有任何需求你都会满足我,事事依着我,宠着我,疼爱我,包容我的小毛病,危险的时候保护我……” 沉胥每多说一个字,景辕的心就悬起一分。 在书中,往往主角说这话的时候,那就是两人感情要玩完了。 “y山雪山里,你把唯一保暖的狼皮给了我,悬崖边,你没有放开我的手,成亲当日,你对天起誓,我被南照国的人抓走当人质,你单枪匹马来救我……太多太多,我……” 景辕突然捂住他的嘴,神色痛苦:“胥儿,你不要说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让你走的。”他紧紧抓住沉胥的手:“哪怕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们已经成亲,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我身边逃走的。” 沉胥想抽出手,景辕死死抓着他,他叹口气。 “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到现在,却都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心意,都没有跟你说过一声我爱你。景辕,我现在想告诉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用我以后的所有时光回报你。” 他给呆滞的景辕一个白眼:“你想哪去了?白痴。” “胥儿你……不是要跟我分手?” “……我是要告诉你我也爱你,堂堂摄政王怎么今天变成傻子了?” 景辕愣了很久,他望着他的眼睛,握着他的双手。 “胥儿,这辈子,我景辕定不负你。”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此生,我沉胥也不会负你。” 沉胥反握住景辕的手,语气真诚。 “那……胥儿不跟我分手了?” “……” 沉胥朝前走,丢下两个字:“你猜。” 都说这么明白了,这人是不是傻子? 没走两步,被人从背后抱住,热气呼在他脖子上,痒痒的。 “胥儿,这是你说的,你这辈子都不能跟我分手。” “废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说分手。” “废话。” “就算我每天都要,你也不能和我说分手。” “废……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闭着眼睛没有听清。” “我说我爱你,胥儿。” 景辕握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去,一只手揽住他的腰,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唇轻轻覆下来,在他唇上温柔辗转。 “景辕,你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两人唇瓣离开间隙,沉胥问。 景辕与他额头相触,他说:“就是现在。” “我也是。” 说罢又吻上去,这一次是沉胥主动。不像刚才那么温柔,两人热情地追逐,嘻戏,打闹,纠缠。 最后累了,沉胥轻轻靠在景辕怀里,闭着眼睛。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天与地这一刻只剩下彼此。 “神仙哥哥被神仙嫂嫂抱着,神仙嫂嫂抱着神仙哥哥,神仙哥哥被神仙嫂嫂抱着……” 黑风站在旁边一边鼓掌一边说着,节奏还非常好。 …… 说好的主角亲热闲人回避呢? 不爽。 “胥儿,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黑风送回黑风派了。” 很显然景辕比他还不爽。 黑风一听,差点哭了,跑过来抱着沉胥大腿:“神仙哥哥,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走,我死都不走。” 沉胥望望景辕,景辕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他蹲下来对黑风说:“以后,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互相抱着的时候,你就装作没看见,也不能来打扰。这样,神仙嫂嫂就不会赶你走了,知道吗?” 黑风点点头:“那神仙嫂嫂和神仙嫂嫂嘴对嘴的时候呢?” “你也不能来打扰。” “嗯,那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都没有穿衣服,神仙嫂嫂把神仙哥哥压在身下……” “这个更加不能来打扰!”沉胥打断:“不然神仙嫂嫂不赶你走,神仙哥哥也要赶你走,知道吗?” 这孩子究竟看到了多少儿童不宜? “黑风知道了,黑风听神仙哥哥的,以后,神仙哥哥和神仙嫂嫂抱着,亲亲,和不穿衣服的时候都不能打扰。” “也不能偷看,不能到处乱说,要保密,知道吗?” “嗯,知道了,神仙哥哥放心,黑风什么都听神仙哥哥的。” “嗯,真乖,等会儿给你一袋糖。”他摸摸黑风脑袋。 也顺便在脸拉得老长的景辕脑袋上摸了一把:“也给你一袋糖。” “本王不吃糖。” “那王爷想吃什么?” “你。” “不好意思王爷,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跑出两步,被拽回,往屋子里拖。 “黑风——”他喊黑风求救。 黑风捂着眼睛望门口走,边走边念叨:“不能偷看,不能偷看,不能……” 屋子里,门被反锁,大床上,景辕压着沉胥,沉胥死命抗争。 “大夫说我们半个月不能行房事!” “如果我记得没错,昨天就是半个月最后一天。” “你记错了,还没到半个月。” “我不会记错。” …… 于是,沉胥在养好伤的半个月零一天,又被吃干抹净了。 景辕跟他成亲果然就是为了睡他! 不过这一次景辕比较温柔,他就没有上一次那么惨不忍睹。只是在床上躺了半天就活蹦乱跳了,但是他心情很憋屈,跟景辕说要上街散心,于是跑去了赌场。 沉胥赌博不玩出老千,他是个老实人,来赌场就是来找乐子的。输多少钱无所谓,反正景辕有的是钱。 在他把兜里的三百两银子全部输光,心情美滋滋地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路人拦住他。 “兄台,且慢。” “兄台,何事?” “兄台不妨再赌一把。” “兄台,我已经没钱了。”沉胥把钱袋倒过来,抖了抖。 “无碍。”那路人拉着他回到赌桌,出手就是一百两:“各位,我们这次玩点大的,如何?” 赌场里的都是些出老千高手,有人白白送来银子,他们自然很开心。 “好啊!来!” “这位少爷阔气!” …… 沉胥把那人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兄台,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一下子下这么大赌注,是血本无归啊。” 那人反安慰他:“兄台,这一百两就当做我借你的。” 什么? 兄弟,你坑我也不带这么坑的? 那人拍拍他肩膀:“兄台你放心,赢了你再赔我,输了就不必赔了。” “押大押小?” “大!”赌桌台上的全部人都押大,c,ao纵骰子的人是赌场内部人员,很明显这局跟着他们押大才会赢。 那兄台一百两全押小。 沉胥觉得自己很老实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老实的。 骰子一开。 “小!” “哇!兄台你好厉害!”沉胥边说边把赌桌上的银子收到兜里。 六百多两啊!连本带利赢回来了! 赌桌上其他人脸色全青了。 “他们出老千,把他们抓住!” 沉胥扯住那兄台的袖子就跑! 跑到赌场一处破庙,终于把赌场的人甩了。他把兜里的银子抖出来,开始分赃。 那兄台说:“我只要拿回我借你的一百两,其他的是你的。” “不行!这钱是你帮我赚回来的,一定要分点给你。” 把一百两还给那兄台,剩余的银子五五分成,那兄台本来不收,沉胥硬塞给他:“这是你应得的,我不占人便宜。” 那人抱拳:“兄台果真侠肝义胆,在下没有帮错人。” “你帮我?” “嗯,刚才在赌场看见兄台被那些人出老千欺负,在下实在看不下去。” 他想说他故意输的,有人信吗? 沉胥也抱拳:“在下也多谢兄台,兄台的出千技术可真了不得!” “……” “我不是那个意思,兄台,我不是讽刺你,我对你说的出千是褒义词。” “我知道。”那人笑着看他,眉清目秀,公子哥的长相,沉胥突然发现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耶律极,敢问兄台贵姓?” 沉胥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寺庙温泉的树林里看见的西辽j,i,an细的头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降温了,出去玩的小天使多穿点衣服~ ☆、涵妃风波(3) 沉胥心中有了警惕,脸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松地笑笑:“免贵,我叫沉胥。” 在北商国,没有人不知道断月楼楼主沉胥与摄政王成过亲的事,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名字,是为了试探耶律极。而耶律极似乎并不认识他,听后点点头,问道:“沉兄,是昱城人士?” “正是。” 耶律极又抱拳:“在下是西辽人,初来乍到,对昱城不熟悉,还望沉兄多多照料。” 他还没问,他就自己承认是西辽人,沉胥错愕了下。 “好说,好说。不知耶律兄,远到北商,是为何事?” “不瞒沉兄,我是来寻我父亲的。半年前,我父亲出远门采购布匹,在东苑和北商的边界失去联系,后面一直没有消息。” “你父亲是商人?” “正是。” 沉胥说:“我记得北商与西辽并未通商,那令尊采购布匹应该是去东苑,失踪也应当是在东苑境内失踪,而且,也不应该会路过东苑与北商的边界才对,耶律兄怎么会到北商来找令尊?” 耶律极沉默了一下,叹口气。 “实不相瞒,沉兄。虽然北商与西辽并未通商,但是我父亲做的生意并不是合法的,为了多赚钱,我父亲与一个北商的布商私通了多年。走边界那条路,正是为了不被官兵查到。” “原来如此。”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经商还有这c,ao作? 耶律极道:“沉兄,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我只对沉兄你说过,还望沉兄为我保密。” 虽然耶律极的父亲做黑心买卖,但耶律极没有得罪过他,还帮过他,做人要讲义气,沉胥拍拍胸口:“放心,绝对帮你保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耶律极有事先走,沉胥自己回王府。 寺庙是在昱城之外,野外荒无人烟实在僻静,沉胥吹着口哨走着。进林子里没有多久,耳畔一阵风声,突然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是被人绑在一个椅子上,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凭直觉自己是在一个封闭的小屋里,第一反应是赌场的人抓了他。 “来人呀!” “有没有人?我的钱在左边的兜里,都给你,放了我吧。” “来人呀!人呢?” …… “不要喊了!” 女人的声音。 和硕公主? 眼前的黑布被摘下,他此刻正在一个破旧的房屋里,屋子里只有两个凳子,一个他坐着,一个和硕公主坐着。和硕公主身后站着两个侍女,他旁边立着两个彪形大汉。 沉胥看看自己,又看看和硕公主,笑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懂。” “不要装了!慕容胥,跟本宫玩缓兵之计,你还嫩着点!” 女人心思就是多变,说好的给他一点时间呢?这才过几天? “公主到底抓我来做什么?” 有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他面前,又拿来笔墨纸砚,彪形大汉松开他的一只手。 “给王爷写信,说你对他没有感情,说你一直都在欺骗他,说你没有资格做他的王妃,你没有脸再呆下去,你走了,让他不要找你。” 沉胥拿起笔,却没有写,他抬起头:“公主,我前一日才与景辕巫山云雨,我现在写了这个信,人就消失掉,你觉得景辕会信吗?” “那是本宫的事,本宫自有法子让王爷相信,赶紧写。” “好好好,我写。” 和硕公主说着,沉胥一字不差写下来,侍女过来把纸拿过去,和硕公主看着脸上露出笑。 沉胥说:“即便景辕看到这个,即便是我的字迹,但是语气并不是我的,景辕也不会相信。他会知道我被人绑架了,被人威胁着写下这封信,他会来救我。” 和硕公主把那张纸揉了,砸地上。 “重写!用你的口气。” 这次写好,和硕公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沉胥:“我写也写了,公主可以放了我了吧?” “放是会放了你,不过……要等到本宫成为摄政王妃的那一日。” “你要把我关多久?喂,别走!” 门重重合上,屋子里一片黑暗。 和硕公主每天都会来,第一天,让他写景辕喜欢吃的食物和兴趣爱好,第二天,让他写景辕每天的行程,第三天,让他写景辕常去的地点……有一天居然让他写景辕在床上的表现……这女人呐,可真不害臊! 他能怎么办?他当然也只能写,不然这一天都只能饿肚子。 突然有一天和硕公主不要他写东西,也没带侍女进来。只有她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朝他走过来,眼神很可怕,边走边在那自言自语。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是凭什么让他对你神魂颠倒的?我比你认识他时间长,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究竟哪里好?脸蛋吗?你脸蛋好看吗?比我好看吗?” 匕首的刀尖放在他脸上,只要轻轻一动,皮肤就破了。 “和硕公主,你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虽然男子汉毋需在意毁容,可是脸被划破还是很疼的。 “想办法?哈哈哈哈!没有办法的!他不爱我,他不爱我哈哈哈!” “要是你死了?要是你死了,说不定,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哈哈哈哈!” 和硕公主拿着匕首的手用力,沉胥努力往后缩,可是手脚被绑得太紧,根本躲不了多少。 有血从脸颊流到嘴角,咸咸的,有点腥。 哎!还是毁容了。 不知道景辕会不会嫌弃。 “你现在这个样子,王爷还会喜欢你吗?哈哈哈哈哈我看着都嫌恶心!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你去死吧!” “轰隆——” 在她匕首要刺进他咽喉的前一刻,一声巨响,屋子塌了一半。 扬起的白色灰尘中,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和硕公主丢下匕首跑过去。 “王爷,王爷,我放了他,我现在就放了他,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你不用休他,他当大的,我做侧妃,我做侍妾,好不好?” 景辕甩开她朝沉胥走过来。 和硕公主又扑过来拦住景辕,跪在地上,抓着景辕的裤脚:“王爷,王爷,我求你,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要,就是当一个侍女我也开心,王爷,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爱你呀!” 景辕一脚踹开她,继续往前。 和硕公主擦了擦嘴角的血,疯了似的扑过来,死死拽着景辕腿不放。 “王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王爷,不管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要我死都行,求求你不要走……” 景辕终于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那你就去死好了。” 说罢,脚往上一抬,一踢。刚刚划伤沉胥的匕首直直cha入和硕公主心脏。 她睁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为什么……” “本来我没有打算杀你,但是你伤了胥儿,就必死无疑。” 她吐了一口血,眼中流出了泪:“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信……是不是?” “我只信胥儿。” “景辕,你总有一日,会尝到我今日的十倍之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疯狂的大笑中咽气,眼睛还圆溜溜地睁着。 景辕身上没有沾一滴血,他来到沉胥面前,帮他解了绳子,小心翼翼帮他擦着脸上的血。 “胥儿,疼吗?” “不疼,我没事。景辕,只是一个小伤口,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杀她……” 景辕捂住他的嘴巴,他说:“我心疼。” “胥儿,你哪怕有一点点不开心,我都会难受。可是她居然敢在你脸上划这么长一刀,我没有将她五马分尸,已经是仁慈了。” “残暴!” “我永远不会对胥儿残暴。” 景辕,要是我只是断月楼楼主沉胥,只是你的王妃,我们不用在意权势,道德,国家,仇恨……我们两个,过我们的小日子,多好? 回到王府,景辕把宫里的太医全部宣来给他看伤。 “禀王爷,王妃只是皮外伤,敷几日药便能痊愈。” “什么皮外伤?本王要的是胥儿的脸恢复如初。” “是,是,微臣定会让王妃脸上不留疤。” 沉胥照过镜子,那道伤口虽然有一指长,但是并不深,真的如太医所说,皮外伤,只是可能血流的多有点吓人。其实每天敷药就好了,景辕偏偏要每天让太医来就诊,每次都是全部太医一起来,屋子里都坐不下,搞得跟赶集似的。 他好心好意劝景辕,景辕还凶他,“你没事跑荒郊野外去做什么?偶遇女鬼?胥儿你最好老实点,我还没与你算账。” 一张脸臭死了,沉胥不想理他。但是又愤愤不平,道:“还不是你的烂桃花,你好意思赖到我身上?” “我已经把她杀了。” “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信……是不是?” 沉胥想到和硕公主流着泪说的这句话,心提起来,他问。 “景辕,和硕公主是跟你说了什么吗?” 景辕摸摸他的头,语气很温柔。 “胡思乱想什么?疯女人说的话,我怎会放在心上。胥儿,你现在要做的,一是好好养伤,二是给我想个听起来像那么回事的理由,不然……” 景辕没有说下去,沉胥脖子缩了缩。 两天以后,景辕来找他“算账”。 沉胥把那天去赌场,怎么输钱,怎么被路人拔刀相助把钱赢回来,怎么被赌场的人追,怎么躲到寺庙,分赃的时候发现拔刀相助的路人是那天看到的西辽j,i,an细的头儿,头儿还把秘密都告诉他,让他不要告诉第三个人。通通无一疏漏都对景辕交代了。 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他连喝两杯水。 景辕腿伸的很直,摸着下巴。 “嗯,胥儿的这个谎话编得很有水准,有头有尾的基础上还多了细节。” “我说的是真的。” 景辕微笑。 “我真的是说的真的!” 景辕笑容更大。 “……” 这时下人来报。 “王爷,门口有位年轻公子,说是姓耶律,要见王妃。” 景辕:…… 沉胥:…… “快请他进来!”沉胥说:“看吧,我就说没骗你,我真的遇见西辽j,i,an细……不,他不是j,i,an细。” “是不是j,i,an细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他是来北商找他父亲,我刚不都跟你说了吗?因为他父亲做不合法的生意,不能让别人知道。” “别人随便编个谎话你就行?你们初次见面,他为什么要把秘密告诉你?就算是你们相见恨晚,那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景辕这么一说沉胥才发现自己一心想着耶律极帮了他,就自动把耶律极当成好人了。 如果耶律极帮他就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呢。 西辽是个奇怪的国家,在西辽,耶律是个大姓,皇族姓耶律,但是有超过一半的臣民也姓耶律。所以光凭耶律这个姓氏想知道一个人的身份基本等同于大海捞针。 沉胥问:“那要不要让他进来,说不定能从他的话里打探到什么?” “不见。” 沉胥话还没说完,景辕就下了命令,下人收到命令下去传话。 “为什么不见?”沉胥问。 “没有必要,况且,胥儿脸上的伤还没好。” “说的也是,那等我伤好再见吧。” “伤好也不许见。” 就在前一句话沉胥还相信景辕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说的,可是听到这句话。 “丫的景辕你就是嫉妒!仗着你在家里的地位高,公报私仇啊?” “胥儿这话错了,家里一直是夫人的地位高。” “真的?” 他怎么不知道? “那景辕,下次我做上面那个呗?” “不可能。” “我们两个换着来。” “不可能。” “商量一下嘛。” “没得商量。” 沉胥叉腰怒瞪景辕:“刚刚是谁说夫人地位为大的?” 景辕在他脸上轻轻一捏,勾起唇角:“胥儿也承认自己是夫人,就不要整天想那些不可能的,做好你的摄政王妃就好。” 沉胥原本很有气势,被景辕这样一整,瞬间气势全没。景辕还很体贴地给他一个安慰的抱抱,当然,如果那只手没有乱摸的话他会更感动。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8节 ☆、太子联姻(1) 和硕公主的事算是过去了,景辕之后再未提过与和硕公主相关的任何事情。沉胥也就始终不知道,和硕公主究竟有没有和景辕说自己身份的事。 景辕依旧对他很好,他们依旧很幸福,很多事情就慢慢被忘记了。 沉胥脸上的伤疤在一个月后完全恢复,太医的药很神奇,他站镜子面前找都找不到伤疤的痕迹。 西辽与东苑这段时间联络密切,景辕常常被皇帝召进宫里,沉胥一个人在府里闷,就带着黑风去街上玩。 “哇,糖葫芦!” “神仙哥哥这个糖好大好大哦!” “兔子形状的糖看起来好好吃。” …… 一条街逛下来,别的没有,黑风的手上糖倒是各种都有,他的眼睛还圆溜溜盯着其他铺子里的糖。 好几个铺子的老板看出他们是有钱人,抬了十倍的价钱,黑风又表现出超级想要,沉胥尝试跟老板讲价,被人用鼻孔瞪着。黑风口水直流,沉胥只好掏银子。 没办法,出来玩嘛,就是消费的。被宰就被宰吧。 “神仙哥哥,她跟俺一样。” 黑风突然看着一个地方停下脚步,木奉木奉糖也从嘴里拿出来。 那是一个摊位,与其他摊位不同的是它摊位前摆放的不是商品,而是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蹲着一个人。是一个与黑风一样,通身皮肤都是黑色的女孩,与黑风的粗狂不同,那女孩脸蛋很ji,ng致,眼睛大大的,用惶恐的目光看着围观的人。 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公然拐卖人口! 沉胥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北商真的是不行了,希望他日太子哥哥登基,情况能有所好转吧。 围观的人增加到上百人,摊位老板才开口。 “一百两起拍,价高者得!” “一百一十两!” “一百三十两!” “二百两!” …… 路人竞相出价,黑风扯扯沉胥的袖子:“神仙哥哥,我们救救她,不然她会死的。” 出价的都是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有钱人,要么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头,每个人眼中都闪着 y 欲的目光。那黑人女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八年华,被这些人买了,肯定是糟蹋死。 “五百两!” 沉胥刚要出声,有一个声音就说出了他心目中合适的价格。他看过去,耶律极在对面对他挥手,对身边的下人吩咐几句,就朝他这边过来。 “沉兄。”耶律极抱拳。 沉胥也抱拳:“耶律兄。” “这位是?”耶律极看着黑风。 沉胥道:“他是我弟弟,黑风。” 耶律极又抱拳:“黑兄。” 黑风紧紧攥着衣服,警惕地盯着耶律极:“俺的胸不黑,你别乱说。” 耶律极一脸懵逼,沉胥差点笑出声,他对耶律极道:“耶律兄,我弟弟大脑与常人不同,你直接叫他黑风就是了。” “是,沉兄。沉兄,你与黑风并不像,是同父异母吗?” “耶律兄,我与黑风萍水相逢,他又天天喊我哥哥,我索性把他当成弟弟了。” “沉兄果然仁德,我耶律极没有交错朋友。” …… “好!现在这个女孩就是这位公子的了,公子,您是一次付清,还是分期?分期的话有利息。” 两人顾着聊天,没有注意到后面没有人出价,耶律极是最终拍到那个女孩的人。 “一次付清。”耶律极打个响指,他的下人便拿着银子去付钱。付了钱,摊位老板把女孩从笼子里拉出来,带到耶律极面前:“公子,她是您的了,您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耶律极对沉胥说:“我看黑风兄弟特别喜欢这个姑娘,不如,让她跟在黑风身边,沉兄觉得如何?” 黑风从刚才就一直看着那个女孩,没有移开过目光,看起来确实是很喜欢。 沉胥问黑风:“黑风,你喜欢她吗?” 黑风点点头。 “那你想不想让她留在你身边陪你玩?” 黑风又点点头。 沉胥对耶律极说:“耶律兄,那便让这个姑娘陪黑风玩吧,五百两银子我回去就命人给你送来。” “沉胥何需与我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论是你,还是我,为这个女孩赎身都是一样的。” “耶律兄实在是君子典范,可是让耶律兄如此破费,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我请耶律兄吃个饭?” “那就却之不恭了。” 五香楼,四个人,一个包间。 “这家饭馆的驴r_ou_在北商国很出名,他家的口味以甜,辣为主,不知耶律兄可吃得惯?” “沉兄,我素爱四方美食,尤其爱驴r_ou_。” “如此说来我还猜对了耶律兄的爱好?”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沉兄,为你我同爱驴r_ou_,我敬你一杯。” 两人聊了一会儿美食,耶律极才想到什么,问道:“我听这昱城的百姓说,沉兄已婚配,对方是北商摄政王,难不成北商,还有女子当王的?” 难道耶律极没有打听清楚景辕是男的?他们是断袖? 沉胥道:“耶律兄,说出来你莫要笑我,我夫君是男子。” 耶律极被吓得愣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北商果真是前卫,推陈出新,在下此行北商,真是大开眼界!不知道是何等威风凛凛的人物,才能让沉兄这样的人委身相嫁,在下真的很想见见。对了,沉兄,我大概一个月前去过摄政王府想找你,怎么他们说没有这个人?” “这个……”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景辕搞得鬼。 沉胥说:“大概是新来的下人,不认得人。” “哦。我还以为沉兄不想见我,所以这一个月都没有来叨扰沉兄。” 沉胥问:“对了,你在昱城呆了一个多月,有没有你父亲的消息?” 耶律极摇头:“没有,我问了很多人,没有人见过我父亲。我父亲生意上得罪了很多人,我真的担心,我父亲已经遭遇不测了。” 耶律极神色愁闷,沉胥安慰:“不会的,耶律兄,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可是在下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 “……”有儿子这么说自己老子的吗?耶律兄,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是你这话我实在是没法接啊。 “我父亲虽然不是好人,但他老j,i,an巨猾,我也相信我父亲不会有事。” “……” 耶律极大概看出他的无语,道:“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大眼睛眨了眨:“奴婢叫璇儿,璇玑的璇。” 虽然同是黑皮肤,不过这个姑娘不是傻子,还好。沉胥向她介绍:“这位,是耶律极,我呢,叫沉胥,他,叫黑风。从现在起,你就跟着黑风,他不会伤害你……” 黑风抢过话:“俺会对你很好,俺把俺的床给你睡,衣服给你穿,糖分你一半,蝈蝈让给你看,蛐蛐也让给你玩,还有老鼠……” 璇儿听着前面的话目光倒是很期待,后面说到蝈蝈,她脸色就越来越不好。 “黑风!”沉胥打断他:“人家女孩子怎么喜欢玩蝈蝈,蝈蝈这些小虫子你就自己玩,但是糖分她一半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能耍赖哦。” “神仙哥哥放心,俺一定会分她一半糖的。” 沉胥悄悄对璇儿说:“黑风这人对糖很小气,连我都吃不到他的糖呢。” 璇儿听后垂头笑着,脸颊红红的。 关于把璇儿带进府里,景辕也没说什么,沉胥就当他没意见,继续过自己潇洒的小日子。 过了几天,觉得心里不踏实,就自己去找景辕老实交代了当天的情况。 “总之,璇儿真的太可怜了,而且黑风很喜欢她。景辕,我把璇儿带进王府,你不生气吧?” “关于胥儿出去一趟捡个人回来,我已经习惯了,气也气不起来。” “你不生气就好。” “不过……我不是让你不见耶律极,你怎么又跟他混在一起,还一起吃饭?” “璇儿的赎金是他出的,他又不要我赔,我请他吃个饭,其实是很占便宜了。况且,大街上偶遇,我装作不认识人家显得我很小气。你的夫人怎么能做那种小气的人?是吧?” 景辕的臭脸终于不那么臭。 “这是第二次,胥儿,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好好好,我下次再跟耶律极见面,我是猪,好吗?” 三天后沉胥华丽丽变成猪。 因为景辕天天往宫里跑,黑风自从有了璇儿,都不来找他玩了,真是重色轻友。于是他又无聊,无聊就去逛街,又在街上偶遇耶律极。 “沉兄。” “耶律兄。耶律兄今日是去哪?” “哦,我的衣服都脏了,我去成衣店买几件衣服。” 商人的儿子就是牛逼,衣服脏了就买新的,都不知道洗洗循环利用。 “那耶律兄慢走,我有事,就不相陪了。” 说着沉胥就要走,他跟耶律极见面的事被景辕知道可不得了,还是赶紧分道扬镳。 “沉兄等等,沉兄要去哪?” 沉胥下巴随便指了身侧一个茶楼:“我来喝花茶,我们就此别过,耶律兄再见。” 说罢飞快进了茶楼,喝个茶怎么了?耶律极那是什么眼神? “哎呀大爷您来了,我们这有翠花春花梅花莲花迎春花牡丹花,不知您要喝哪个花茶?” 嘴角上一大颗痣,一张媒婆脸的肥硕女人用手帕打在他胸口上,肥女人后面,一排穿着花花绿绿衣服,打着浓重胭脂的女人笑着喊他。 他明明记得是茶馆,怎么变青楼了?景辕知道他来青楼还了得,赶紧往外面走。 “我来错了,我来错了,哈哈。” 老鸨肥硕的身子挡着他,身后的女人缠上他,一个脱他衣服,一个就用身体来蹭他:“哎呀公子,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是啊公子,我们姐妹这么多,就没有一个入得了你眼的?” 沉胥清清嗓子,面无表情说:“我是迎春苑的,我们老板喊我来看看你们这里的姑娘姿色如何?”说着四周审视着。 话刚说完,沉胥就被老鸨喊一群小厮提着腿把他丢出去了。 在门口揉着屁股的沉胥,打心底佩服自己,他怎么就这么机智呢? 从地上爬起来,往青楼对面的茶馆进去,点了一壶碧螺春坐下,一摸,钱袋不见了。 他在跟耶律极见面的时候都还在,那肯定是丢青楼里了,他准备去青楼找。茶馆店小二死活不让他走,以为他想赖账,他解释了半天都没用,最后是把景辕送他的匕首抵押在这里才让他出去。 出了茶馆,进了对面青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到门口,看到景辕抱胸站在路边望着他。 目光很淡定,神色很淡定,嘴角还似笑非笑。 他刚刚从茶馆出来景辕没有看到,他从青楼出来景辕看到了。 他能怎么说?是景辕太会挑时间来了吗? 景辕没有动,沉胥朝他一步步走过去,在景辕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说我是去茶馆走错了路走进了青楼出来进了茶馆点了一壶茶发现银子不见了我又去青楼找银子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你,你信吗?” “不信。”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胥儿没钱上青楼,居然把匕首都当了。胥儿可知这匕首的含义?” 刚刚抵押给茶馆店小二的匕首此刻在景辕手上。 “我没有当,是店小二不让我出去找银子,我才抵押给他的。” “这么说,确实是你给他的不是他偷的。” “是抵押。”沉胥破罐子破摔地问:“你信店小二还是我?” “自然是信胥儿。不过,我记得我说过不希望有第三次。” “我就是来喝茶我没有见耶律极。” “我都看见了。” “既然你看见了,你就应该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冤枉我?” “但胥儿见耶律极是事实,胥儿得接受惩罚。” 说罢他被景辕拦腰抱起。 “喂你干嘛?这是大街上,人家都看着呢?” “给胥儿省点体力,胥儿一会儿腿可能会软。” …… 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的沉胥咒骂,何止是腿软,腰疼,头疼,手酸,嗓子哑,那里……都疼。 景辕果真是禽兽,名不虚传。 景辕却把他这句话当成夸奖,道:“若胥儿是女人,现在大概已经为我生下十个孩子了。” “女人生个孩子也要十月怀胎的好不?有没有点常识。” “我的意思是,多胞胎。” “变态啊,猪才这么能生。” “嗯,胥儿不就是猪吗,可惜是公猪。” 看景辕那得意的样,不就是他口误一次嘛。 沉胥想了想,道:“是啊,有的人天天睡猪哈哈哈哈。” 他发出雷霆般的笑声,没笑几声就被扑倒。 “胥儿这么有ji,ng神,不如再多来几次。” 沉胥知道景辕是禽兽属性,可他每次还是一不留神就激发他的□□,导致很多次自食其果。 虽然事后也很爽。 沉胥被禁足了,景辕不准他出王府,只能在王府范围内活动。他无聊,学着黑风玩蝈蝈,发现更无聊,于是躺庭院里晒肚皮,被景辕拖去书房看奏折。 嘴上说什么锻炼他的思考能力,其实就是嫉妒他每天吃吃喝喝玩玩。 “西辽皇帝进贡西辽第一美人嘉禾公主与我国联姻,意与北商结百年友邦,胥儿如何看?” 景辕目光落在奏折上,头也不抬问他。 沉胥想了一下。 “西辽没有与东苑结盟,反而来向我北商示好?莫不是知道我北商的实力,不敢与北商做对?” 景辕:“东苑有意与西辽结盟,如果西辽拒绝,那东苑必会先下手为强,出兵西辽,可直到如今,东苑也没有任何异动。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西辽和东苑有没有结盟。可是西辽这次示好,过于突然,就怕是表面上识时务,背地里与东苑勾结,另有动机。” “说的是,那你要如何处理此次联姻的事?” “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沉胥点点头,问:“对了,西辽那什么公主,与谁联姻?” 景辕说:“我。” 什么? 沉胥如遭当头一木奉。 后面说出来的话不受大脑控制。 “哦,第一美人啊,那一定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在这里先恭喜王爷了,恭喜王爷喜得美人,我还要去睡觉,就先告辞了,不用送。” 走了两步,手腕被一股大力抓住,直接把他整个身体扯过去。 景辕盯着他的脸,他望向别处,景辕把他的脸拧过去,他又别开。 “胥儿吃醋了?” “找你的什么公主去,别拉着我,走开。”他把景辕的手甩开,景辕又抓住他。 “胥儿果然吃醋了。” 他还有脸笑?沉胥更气。 “我没吃醋,谁爱吃谁吃,我才不吃!” “不过胥儿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景辕又来捏他的脸,他看好角度,一口咬上去,直把景辕的手指咬出血珠。 “胥儿,真狠。” 景辕总算放开他,用布擦着手指上的血。 “彼此彼此。”沉胥舔舔嘴唇,又用手擦擦。 “我不过与胥儿开个玩笑,胥儿就下这么个狠手。要是我真娶了嘉禾公主,胥儿还不得把我命根子废了?”景辕望着天空感叹:“看来我这辈子想纳侧妃,是不可能了。” “你还敢想?” “不敢,不敢。有夫人一人,其他姹紫嫣红于我,不过过眼云烟。” 沉胥点点头,心想还挺会说话的,这次就放你一马,又听见景辕说。 “毕竟一个夫人就这么费神,两个还了得?” ☆、太子联姻(2) 沉胥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不会说话?他简直不想跟景辕说话。 他不说话,景辕也不说,就在那里看书,头也不抬,看得十分入迷。他一个大活人坐这,还不如一本书? 他盯着景辕看,景辕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目光还是没有离开书。 沉胥心说你那么爱书不如你和书过一辈子去吧。 景辕像是心有感应似的抬起头,正好与他目光对上。景辕把书合上,背靠在椅子靠背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眸中含笑。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骂我?胥儿,是不是你?” 沉胥停止内心的诽谤,一脸正经:“当然不是,我刚才是在想事情。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开玩笑?你不娶那什么公主?” 问到这个问题,景辕理亏,也就不计较刚才的事。他把书放桌子上,款款说来。 “嘉禾公主是与太子联姻。皇上本来是让我纳嘉禾公主为侧妃,我拒绝了,毕竟家里已经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而且这夫人还很凶……”说到这景辕故意顿了顿,面含微笑,在沉胥脸色变之前,景辕又快速说道:“更何况,难说那嘉禾公主是西辽派来的细作,放在身边,不等于放一把刀在枕头下?” “可你居然把她放在太子身边?万一她对太子不利……” 沉胥心里一惊没再说下去,不能再说!万不能让景辕知道他在意太子安危。 他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太子乃储君,朝堂之根基,国之未来,万一出点事,不正是给其他国家可乘之机?” 景辕笑着说:“胥儿多虑了,太子不过是个空壳太子,有他没他,并无多大区别。相比没了太子,没了晋将军,北商才会有唇亡齿寒的危机。” 沉胥没有说话,但心里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太子哥哥成了傀儡太子,他不仅没有帮助到太子哥哥,反而为虎作伥,甚至……爱上那只老虎。 他愧对北商,愧对母后,愧对太子哥哥。 可是……可是景辕并不是众人眼中的十恶不赦,要是母后和太子哥哥能改善对景辕的看法,要是可以换一种办法…… 嗯,一定可以的,母后向来疼他,太子哥哥也信任他,他一定能改善景辕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沉胥说:“景辕你刚才说的对,西辽这次突然示好意图不轨,嘉禾公主,有很大可能是细作。与其留一个细作在身边,不如直接拒绝联姻,也省了很多麻烦。” 景辕看出他是认真的,没有很快回他,想了一下,对他说了一句诗。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胥儿可听过这句诗?” “李子树木根系多而细,桃子的根系相对少但非常粗壮,如果两种树木在一起种植,李子树为了吸收养分和水分,而不得不与桃树产生竞争的态势。在大旱天气,病虫害盛行,桃树因为根深而充满活力,但李子根系因为养分不足,则会成为虫子饱餐的对象,时间久了,李子树就死了。意思是,兄弟要象桃李共患难一样相互帮助,相互友爱。” “没错,但此计用在军事上,指在敌我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用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的谋略。正如棋术中的舍车保帅。嘉禾公主与太子联姻,若是诚意,那彼此相安无事。若那嘉禾公主真是细作,他们利用联姻盗取情报,我们也将计就计。利用太子,试探出他们的真正目的。此举动与我们并无害处。” 舍车保帅,景辕的意思,是要舍弃太子。 站在景辕的角度,牺牲一个空壳太子,换来攻打西辽的成功率。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他不是景辕,太子是他最亲密的哥哥,景辕可以不管,他不能。 “虽说如此,但是如果为了获取情报,就牺牲掉北商的太子,未免太让人寒心。” “胥儿心善,我是知道的。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是在我北商都城,东宫禁卫森严,一个小小的公主,能掀起什么波澜?太子是不会有危险的,联姻只是委屈了太子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听到此处沉胥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对了,胥儿怎突然如此关心太子?” 景辕的眸子看过来,沉胥看了他一眼,快速离开,看着屋顶。 “有吗?我只是比较关心嘉禾公主最后与谁联姻罢了。要不是你刚刚骗我说与你联姻,我才懒得关心。” 景辕听后并未放松,神色更加深沉。 “若嘉禾公主真的是与我联姻,胥儿你会如何?” “我会离开,从此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再无瓜葛。” “嗯,那我这辈子都不纳妾,胥儿也就一辈子不离开我,是吗?” “看我心情吧。” “不管你从前如何,也不管以后如何,这辈子你只能是我景辕的夫人。” “哦。” “你跑了我会把你抓回来。” “幼稚。” 当日景辕的话沉胥全当玩笑,却不知多年后会真的上演。 太子慕容凌今年二十五岁,他有三个妾室,未立正妃。北商为表达诚意,嘉禾公主嫁过来便是太子正妃。 西辽的联姻大军已经出发,短则七天,长则半个月能抵达北商。 嘉禾公主抵达北商之时,便是太子大婚之日。 时间已迫在眉睫,景辕进宫的次数更频繁。沉胥虽每日闲着,心里却闲不下来。联姻若真是西辽的y谋,太子哥哥是最危险的人。在嘉禾公主抵达北商之前,他一定要见太子哥哥一面。 “我想回断月楼。”他对景辕说。 景辕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太阳x,ue,眉宇中透着疲惫,他笑问。 “怎么突然想回娘家了?怪为夫这几日不在府中陪你?” 沉胥表现出贤内助的样子,过去帮景辕揉肩捶背:“当然不是,嘉禾公主的联姻大军已经出发,不日将抵达昱城,太子的婚事迫在眉睫。皇上必定有很多事要与你商量,我理解。” “是吗?我怎么觉得,胥儿心口不一。”景辕转过头来看着他:“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按摩吗?”沉胥看着景辕头顶的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道:“你看你这几天天天c,ao劳朝事,头顶都秃了……” 景辕的目光看过来。 沉胥偷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多休息,身体是r_ou_做的不是铁打的……” “行了,别废话,说正事。” 沉胥顿了顿:“嗯,是这样的,从南照回来后,我还没有回过断月楼,给他们报平安。我想着,反正这几日也没什么事,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楼里的兄弟们,看看吴长老,也顺便看看这段时间楼里的生意怎么样。等到嘉禾公主到,太子大婚,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到时我就是想回去都回不了了。”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深刻地突出他是多么地思乡心切。对景辕又是哄又是骗,说了一大堆违心的话,费了半天口舌,景辕才总算勉强同意。 “好吧,再过两天,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掉,我陪胥儿回断月楼。” 沉胥忙挥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处理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我与胥儿成亲这么久,还没有正式去过胥儿的娘家呢,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去看看胥儿的断月楼是怎么样的。” 他是要“私会”太子,你去还得了? “其实断月楼一点都不好看,就是在山上,跟所有的山都一样,没什么好看的,哈哈哈真的不用,我就是想回去看看,你不用陪我的,真的。” 沉胥笑得灿烂,实际上比哭还难看。 景辕摸着下巴,眼睛跟鹰似的盯着他:“胥儿这么说,我就更想去了。” “我还是觉得……” “就这么决定了” 一天后,两人前往断月楼。 为避免人多口杂,他们此行没有带侍卫,木离都没有带,马都只带了一匹。 起先沉胥死活不愿意跟景辕骑一匹,因为他觉得和人共乘一骑很慢,而且感觉怪怪的,一个人才能肆意狂奔。谁知道景辕的马这么彪悍,坐着两个人还能跑这么快,他有几次差点被颠簸下来,还好景辕坐在他身后扶着他。 那马儿跟他的主人一样有毛病,平坦大路不走,它要走坑坑洼洼的小路,还跳得老高,跟疯狗脱缰了似的。 沉胥每次都被颠的怀疑景辕是故意的。 “胥儿,不要再乱动了。” 隔着衣服,沉胥清晰感觉到抵着自己后腰的……脸颊一热,大骂“禽兽”。景辕还装无辜:“要不是胥儿一直蹭上来,我也不会……”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的马大路不走走小路,跑了几十里地还ji,ng力旺盛地跳几下,我也不会好几次差点掉下去。” “好好,怪我,胥儿靠紧我,就不会掉下去了。” 景辕环紧他的腰,拉着缰绳,马儿速度比刚才平缓了一些。 景辕还算有人性。 可是速度慢了,就意味着他们要在马上这样子保持更长时间,最重要的是,这样坐着他不舒服。 “能不能别抵着我了?” “胥儿,你也是男子,知道这个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 沉胥只能尽量往前坐,让两人之间有一定的间隙。可是他往前挪一点,景辕也跟着他挪。现在他只祈祷快点到断月楼,两个人乘一匹马真是折磨,下次再也不和景辕乘一匹马了。 快到断月楼的时候沉胥对景辕说:“等下到断月楼你不能说你是景辕,你叫沉小五,是我小弟。不然我就不带你上去。” 景辕脸色一沉:“我回我夫人的娘家,为何不能让别人知道?” “断月楼里很多兄弟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被官兵抓过,对朝廷有仇视心理。我怕他们知道你是摄政王会闹事。” “他们对朝廷有仇视心理跟我有何关系?” “爱屋及乌,恨也顺带恨了。” 景辕两只手都搂在他腰上:“胥儿,你断月楼里的人恨朝廷的人,那他们的楼主还跟当朝摄政王成亲呢,他们没意见?” “有啊!”沉胥一脸愁苦:“所以我这么久才敢回来一次。” “胥儿,我若是你,那些有异心的人已经不在断月楼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残暴?” “胥儿又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把他们逐出断月楼,而不是杀了他们。” “那我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行行行,不说这个。说正事,这次回来我就是想看看他们,你不要给我惹麻烦。你听我的,回去随便你怎么样都好。” “真的随便我怎么样,都行?” 景辕脸上那笑一看就没好事,但是没办法,随便吧,景辕总不能吃了他。 沉胥点头:“是,只要你配合我,在断月楼不被人识破你是景辕,回去我随便你怎么样。” 有了这个诱惑,景辕才终于不废话。 “楼主,您回来了?这位是?” 一路走来,每个遇见的人都会问这个问题。 “沉小五,我小弟。” 沉胥一路回答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楼主,怎么找个这么俊的小弟,不怕抢你风头?” “怎么说话的?我才多久没回断月楼,就忘了。”他大问一声:“谁是断月楼第一美男?” “楼主!”下人异口同声。 “这不就对了。” 身后的景辕小声道:“你可真自恋。” 沉胥回头:“闭嘴!注意自己身份。” 景辕没有说话,沉默跟在他后面,眼神仿佛在说“回去你就死定了”! 沉胥无视他的眼神。 “哎呀吴长老,许久不见,您老还是一样的ji,ng神,一点都没有老!哦,他呀,沉小五,我路上收的小弟,哈哈哈哈,俊吧?虽然比你英俊潇洒的楼主还差那么一点。” 吴长老看了景辕一眼,景辕虽然一直沉默跟在沉胥后面,好像真的是个下人。但是他身上没有半点下人的气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傲冷冽的气息。 “楼主,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长老请说,我今日来,便是来听大家建议的。” “楼主既已成亲,还望楼主勿朝三暮四。”说着在沉胥的注视下,毫不掩饰看了景辕一眼。 “吴长老说的哪里的话,他就是我的小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清白的。” 吴长老摸着胡子:“老夫不多说,楼主自己心里明白。” 说着就往远处走。 沉胥对景辕道:“吴长老误会了,我得去跟他解释,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说罢就追着过去。 “吴长老你等等我,你听我解释!吴长老你误会我了,他真的只是我路上捡的小弟,虽然我承认他长得俊,但我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对吧,我……”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19节 门关上,沉胥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全部消失。 吴长老也收起刚才的表情:“楼主,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把摄政王带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时间不多,吴长老,我除了今天,可能最近没有机会出来。我无法与太子见面,与太子交接的事只能交给你们。” 之后的一柱香时间里,沉胥把与西辽,嘉禾公主有关的所有事,以及自己要和太子交接的事宜全部与吴长老说了。 “事情就是这些,我先出去了,免得景辕起疑。” “楼主且慢。”吴长老神色凝重:“楼主的吩咐我都记下了。楼主请跟我来。” 吴长老把他带到机关室。 这是断月楼所有机关的控制基地。 “楼主走了以后,我又命人增加了一些机关。现在这个地方,四面墙上,增加了百支有毒的箭。” 吴长老指着的那个地方,正是景辕此刻所呆的房间,那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侍女。 吴长老神色变得凝重:“按下开关,百箭齐发。即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很难在一瞬间躲开上百支箭。楼主,这是我们铲除摄政王,最好的时机。” 像是北风过境,身体一瞬间被冻僵。 他刚才没有注意,他竟然让景辕呆在断月楼机关最多的宫殿。 景辕刚才还开玩笑说陪他回娘家,他还答应景辕,他做一次自己的小弟,回去随便他怎么样。 景辕要是知道这一次有去无回,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沉胥说:“吴长老,不管摄政王在众人眼中如何残暴,他是摄政王,他是朝廷命官,他死在断月楼,这个罪名我们断月楼担当不起。” “楼主,摄政王一死,太子殿下得权,到时是活着的人说的算,太子殿下如何会怪罪您?到时您可以恢复三皇子的身份,以皇子身份铲除j,i,an佞,乃替天行道。” “他现在还不能死。”沉胥说:“南照一役后,东苑,西辽虎视眈眈,他们现在不敢贸然进犯,是因为北商有摄政王。摄政王若死,北商便等同于失去心脏,无力回天。” “可是有太子殿下的圣威。” “可太子殿下终归不会让敌国忌惮。在国家面前,我们当把私情放下,为了北商百姓不经历战争的苦痛,为了北商不落入他人口中。景辕,现在还不能死。” “楼主,您怎会变得这般畏手畏脚?您不是这样的人啊。” 吴长老突然跪在他面前。 “殿下,您断不可对摄政王动情啊!”自从他改名沉胥,吴长老已经很久没有叫他殿下,他叫他殿下,便是相当于求他。 吴长老于他亦师亦父,他受不起。 沉胥也跪下。 “吴长老,等四国统一,我会亲手了结他。” 他听见自己说。 机关房里只有一扇小窗户,窗户下的一小片空间是明亮的,其他地方皆是昏暗,需要烛光才能照亮。 沉胥离开后,吴长老走向机关。 他看着幽幽黑暗。 “殿下,您下不了决定,老臣必须帮您选择。不管最后能不能得到您的原谅,您以后会知道,老臣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北商的未来。” 他将开关拉下。 ☆、太子联姻(3) 沉胥离开机关房,心里一直不安,不禁加快脚步。 快走到宫殿前,他听见机关运作,弓箭上弩的声音……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来不及走正门,他破窗而入。景辕回过头来看他,千钧一发之间,他将景辕扑倒在地,两人抱着滚到地板中央,双双掉进暗室。 同一时刻,四面八方的箭像暴雨一样落下。 沉胥比任何时候都庆幸自己在宫殿里设计这个暗室。 却比任何时候都不希望第一次用到的时候是自己和景辕一起掉进来。 可是他发现自己现在最关心的却是景辕有没有受伤,而不是担心景辕一会儿质问的时候他给不出回答。 “胥儿,你有没有受伤?” 景辕比他先问出这个问题。 掉下来之前是他在下,不知怎么,掉下来之后却成了景辕在下面。有这块r_ou_垫,他自然无事,摇头:“我没事,你呢?” “没事。” “那就好。” 暗室里没有一丝光,沉胥不知道景辕有没有看他,但他却一直看着黑暗中景辕。两人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下,沉胥先开口。 “景辕,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墙壁里突然会s,he出箭?” “很多门派都会在宫殿里设一些机关,这很正常。” 景辕在装傻。 他看不到景辕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平静。 “我的意思是,你不怀疑我想置你于死地?” “胥儿若想我死,刚才便不会冲过来。更何况,胥儿想杀我,以前就有很多机会,可是你都没有下手。” “那……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按下的开关。”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若一个个去猜,岂不自寻烦恼?” “可是你是在我的断月楼遇见这种事,你不怀疑是我指使的?” “我相信胥儿。”景辕说:“若我仅仅因为是在断月楼遇刺,就怀疑是胥儿指使的,那我就是猪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暗室里没有流动的空气,气氛凝固得只有彼此血脉跳动的声音。 “因为,你是我的胥儿。”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还要死缠着问,非要逼对方说到他心里的答案才满意。 在很久以后,离鹤对他说了一番话。 “有时候你恨一个人,但你也会爱上这个人。而有的人,你永远不会讨厌他,但也谈不上喜欢。恨与爱会并存,但爱这种东西,它会与什么同行,你永远猜不到。”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他对景辕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景辕坐在暗室的地上,跟坐在王府的贵妃椅上一样悠闲。 “你不问我怎么出去?”沉胥开口。 “这是胥儿的家,胥儿自然知道出去的办法。” “其实我不知道。”他刚才检查过,这个机关好像被改了。 “不过上面的人发现我不在会来找我的。放心。” 暗室空间很小,两人依偎靠坐在墙壁上,咚咚咚的声音很清晰,不知道是他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景辕,你有没有想过,放弃做王爷,放弃荣华富贵,找一个小镇,买一个院子,开一个小铺子,过普通的生活。” 这话像是无意识说出来的,却是沉胥真真实实的试探。 但是他也是真的想知道。 “想过,但是我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 景辕直截了当。 “为什么?” “我与别人不同,我的仇敌太多,他们现在不敢动手,是忌惮我的身份。要是我不是摄政王了,怕是立马会被人分尸挂在城楼上。而且……”景辕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如果我不是摄政王,我就没有能力保护你。” “我可以保护你!”话从沉胥口里说出来,像是小孩子跟大人赌气:“我会把你藏在断月楼里,楼里到处都是机关,谁敢进来?来一个死一个。”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景辕沉默了很久。 “虽然听起来很感动,但是我永远不希望这样。”景辕说:“胥儿,我若连你都保护不了,反要你的保护,我便不配和你在一起。”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嫌弃我配不上你喽。” “我没有这么说。” “可是你话里的意思是这个。景辕,有时候你想法太古板,其实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要太在意谁厉害谁不厉害,也不能一方很强大,而另一方一味依靠对方的庇护。应该互相保护,互相付出,而不是总是一个人付出。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景辕,你也偶尔,让我保护一下你好吗?” “胥儿真的想为我付出?”景辕的气息呼在他脸上,沉胥重重“嗯”了一声,然后认真听着景辕说。 “不如晚上多来几次。”耳垂被舔了一下。 “……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说什么都能扯到那方面去,简直无法交流。 沉胥在暗室浅眠了一会儿,是被下人的声音喊醒的。 “楼主您在哪?楼主!” “楼主!楼主您出来吧!” “楼主!” 沉胥站起来,脱下靴子击打墙壁:“我在这!我在下面!快来救我!” “好像不在这里……” “奇怪,怎么一个大活人会不见了?去那边找找……” 下人的声音远去。 沉胥拍拍脑袋坐回地上:“我忘了,这个暗室是隔音的……” “外面一地的箭,他们就猜不到你在下面?”景辕问。 宫殿设计机关的时候有两个设计图,一个对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对内,对内的那个设计图只有他和吴长老知道,而这个暗室正是在对内的设计图上。 他不能告诉景辕这个,否则景辕就会知道机关是吴长老拉下的。 “这个机关一开一合没有任何痕迹,他们猜不到也是正常的,不过等他们全部找过一遍没找到,应该就会返回来。” “没有其他出路?” “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这里上去,但是要外面的人才能打开顶上的门。” 只希望吴长老快点来。。 “胥儿,我们坐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办点正事。”景辕说着咸猪手就搭上他的腰,沉胥一把打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搞那个事?我告诉你,这里是密闭空间,他们要是过一天才发现我们,我们说不定就闷死了,还是省点体力吧。” “呵呵。”他听见景辕的笑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嘉禾公主和亲的这个事,胥儿在想什么?” “你……” 沉胥气得说不出话,要不是他手乱摸,他怎么会想到那个方面去? “还是说,胥儿想了?” “我想你个大头鬼唔……” 黑暗中没有视线,其他感官就会更加清晰,景辕的唇柔软而火热,他搂着自己的手动作很温柔,但是舌头一点都不温柔,充满侵略性,仿佛要把他吃了吞下去。 景辕的手放到他裤子上的时候,暗室门被打开了,一室通亮,两人也由抱在一起,变成一人一边,他坐着,景辕躺着。 沉胥捂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睁开。上面的人把绳子丢下来,沉胥准备爬,腰就被景辕搂住,景辕另一只手拽着绳子,施展轻功,两人同时上去。 下人问他,楼主你怎么会掉下去?他说想试验一下楼里的机关长时间不用,效果还在不在?这个回答也同样解决了一宫殿箭的问题。 “楼主,这……下次您想试验机关,能试验下其他的不?这个机关上百支箭,我们得打扫到什么时候?” 沉胥过去拍拍他肩膀:“好好干,月底给你们加俸禄。” “楼主万岁!” 下人们高呼,吴长老转过身,沉默地走了。 “不过楼主,您这路上随便捡个人,长得又英俊,轻功还这么好,在哪捡的,透露一下吧?” “就下山的路上。” “真的假的?” “真的。”可不就是,他还在山下对景辕英雄救美呢,虽然最后人家没领情。 “这位大兄弟,你肚子怎么了?” 从上来景辕就一直捂着肚子。 “没事,不小心被一只猪给踢了。”说着深深看了沉胥一眼。 沉胥四周看了看,面不改色:“我断月楼哪里来的猪?小五,你怕是看错了。” “不是断月楼的猪,是外面的,野猪。” 屋子里,沉胥查看景辕伤口,他腹部一片都变成乌紫色,中间一块最严重。 下人拿来药膏,他丢给景辕:“自己抹上。” “我要胥儿帮我上药。” “想得美。” “胥儿那一脚可谓是力道十足,我现在还疼得浑身无力。”景辕躺椅子上不动,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你死死抓着我不放,我会这么用力?” 沉胥一边嫌弃,一边拉长了脸去给景辕上药。 “嘶,轻点。” “轻点,疼……” “胥儿莫不是想谋杀亲夫?” 怕景辕疼,他动作很轻,上中间一块肿起硬块的时候,他的动作更轻,景辕还装模作样喊疼。 他桌上顺手拿个馒头塞进景辕嘴里。 “装,继续装啊!” 景辕把馒头吃了,边吃边说。 “胥儿真温柔,不愧是我夫人。”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是在赞美他上药的动作温柔。仔细一想,他丫的在说反话。 快速上好药,他把药瓶丢给景辕:“下次自己上,你夫人很忙,没空理你。” “夫人在忙何事?不知为夫可否帮得上忙?” “正常人的事情,残疾人就不要问了。我要去处理楼里内部事情,自己呆在这里养伤,没事别乱跑。” 沉胥擦擦手往外走,听见景辕在后面说。 “你的夫君不是残疾人。” 沉胥在门口回道:“不是残疾人不会自己上药啊?” 说罢,不给景辕反驳的机会,快速离开。 在暗室被他吃完豆腐占便宜,现在终于扬眉吐气。 心情那叫一个爽! 像往常回断月楼一样,临时召开会议,各分舵分别上报这段时间的生意情况,以及遇到的困难,沉胥一一给出解决方法。 与往常不同的,这次会议,吴长老没有参与。 他知道他的作法必是让吴长老寒了心,我想跟吴长老解释,吴长老一直不见他,直到两人离开断月楼的那一日,他都没能见吴长老一面。 他写了一封信,信中有道歉,有对景辕的解释,离开断月楼之前,他让下人把信交给吴长老。 两人回了昱城,嘉禾公主的和亲大军,在他们回朝后第二日抵达。 负责出城迎接的是景辕,沉胥也大早上被景辕拉起来去迎接,懒觉都睡不成。 两人骑马到城门口,没多久,听见后面有马车的声音。 马车在景辕和沉胥面前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 正是当朝太子,慕容凌。 “臣参见太子殿下。”景辕施礼。 沉胥随着士兵跟着跪下行礼。 “爱卿不必多礼。”慕容凌上前扶起景辕,又对其他人抬抬手:“大家起来吧。” 太子从小身体不好,见不得风,常年呆在宫殿里,几乎没有出过远门。这里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太子真容,此刻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身穿一袭明黄正装长袍,头戴象征太子身份的发冠,长身而立,玉树临风。容貌也可以称之为“美男子”,只是肤色因长期卧床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下来的时候吹了风,咳了几声,他旁边的侍卫帮拿来外袍为他披上。他对侍卫面带微笑,一点都不端太子架子。 众人忍不住将他与“恶人”摄政王做对比,这一对比发现,太子更像明君,摄政王则更像j,i,an臣,只是可惜了太子身体不好,又斗不过摄政王。 景辕施礼后开口:“城外风大,太子殿下身体虚弱,怎也出来了?” 慕容凌看了景辕一眼,目光扫过沉胥,看向远处。 “本宫的太子妃,本宫想亲自来迎接。” 慕容凌露出微笑,如三日暖阳。众人心想,若这里有女子,必定会被他这个笑迷住。 可惜有摄政王在一天,太子终归只是傀儡太子。众人忍不住为太子惋惜。 虽然太子哥哥来了,可是沉胥此刻又不能直接冲过去和太子哥哥说话。只能站在景辕身后,扮演好摄政王妃的角色。 在景辕不注意的时候,他发现太子哥哥看着他,他看过去的时候太子哥哥给了他一个眼色。 沉胥明白了。 太子哥哥已经和吴长老对接了,也知道他的意思。 太子哥哥是个谨慎的人,他一提醒,太子哥哥一定会小心嘉禾公主的,那他就放心了。 景辕与慕容凌并无话题,寒暄过后,便一直无话。 这时,远处的大路上出现一支红色的军队。 嘉禾公主,到了。 西辽大军来到城楼下,景辕,慕容凌上前相迎接,西辽护送嘉禾公主的将军过来。 “想必二位便是北商的太子和摄政王?在下薛虎,此行为护送嘉禾公主,给位行礼了。” 景辕道:“将军请起,这一路辛苦,本王已经为各位准备了客房。” “多谢王爷。”又看向慕容凌:“那这位便是太子殿下了?给太子殿下请安,在下代陛下给殿下传个话,嘉禾公主乃陛下唯一的女儿,还望殿下善待。” “那是自然,请将军回禀西辽陛下,本宫定会好好对待公主。”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摄政王是谁?本公主要见他!”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 鲜红的马车中,探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朝他们这边提着大红裙子走过来,边走边问。 “景辕是谁!你们摄政王是谁?” 后面喜娘拿着红盖头一路追着。 “公主使不得,您不能出去呀,不能自己掀开盖头呀!快回来呀,公主!” 沉胥忍不住想笑,他想起和景辕成亲那一日,景辕突然把他抱起来,他也是把盖头掀了跟景辕讲道理。那时的喜娘也是像现在这个喜娘一样急得仿佛死了娘。 嘉禾公主跑到他们面前,审视般地把他们看了一遍,指着景辕道:“你是摄政王,对吧?” 薛虎忙把她拉过去,小声警告:“公主,这是在北商,您断不可再把在西辽的烂毛病带来。”嘉禾公主对他吐了吐舌头。 薛虎对景辕道:“王爷,我们公主从小被陛下宠坏了,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勿怪。” “将军言重了,本王从不与女子计较。” 薛虎拉着嘉禾公主要来谢恩,嘉禾公主甩开薛虎,直直看着景辕。 “本公主就是想看看,拒婚本公主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嘉禾公主名字叫做耶律嘉禾,是西辽的七公主。西辽皇帝有六个皇子,只有她一个公主,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她,何时被人拒绝过?景辕是第一个拒绝她的人,还是拒婚,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哦,看起来也就脸可以看一看。还好本公主不嫁给你。” “公主!”薛虎很着急。 “哼!”嘉禾公主对着景辕冷哼一声,看向慕容凌:“你就是太子殿下,我未来的夫君吧?”说罢,福身款款一笑:“嘉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刚才的刁横全没了。 一身红衣衬托着雪白的肌肤,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一笑,令所有将士倾倒,不愧是西辽第一美人。 慕容凌将她扶起,笑得温润:“公主多礼了,公主舟车劳顿,请随本宫入宫休息。” 嘉禾公主随太子走了,景辕和沉胥也上马,随之进城。 沉胥让景辕朝前,他跟在后面,几次差点笑出声。 “胥儿想笑就笑,不必憋着。”景辕头也不回说。 “王爷可听过一句话?”沉胥尽量让自己用比较严肃的口气。 “何话?” “人在地上坐,锅从天上来。”沉胥说着还学讲书先生打个手势。 “我听不懂胥儿在说什么。” “不就是好心好意替人接人的时候被人莫名其妙酸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别人又不会笑你。有什么说不得的事?今天是太子和嘉禾公主大婚,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两个身上,你板着一张脸干什么,人家又不会关注你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最近是不是衰身上身,要不要我请个大仙来给你看看哈哈哈哈!” 景辕勒缰绳,让马儿放慢脚步,与沉胥并行,道。 “胥儿一会儿陪我去参加太子婚礼吧,我正好缺一个帮我端茶倒水的。” “你不是答应我我陪你迎亲,晚上我就可以不进宫。” “我改变主意了。” “你公报私仇啊你!” 这人啊,果真睚眦必报! 以后得万分小心不要得罪他,不然怕是尸体都找不到。 “胥儿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没什么,哈哈。”他朝马儿屁股一鞭,马儿狂奔出去。 没多久又被景辕的马追上。 “胥儿不是怕颠吗?怎么跑这么快?” 沉胥想到个好玩的,道:“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如何赌?” “我们赛马,谁先到王府,算谁赢,赢的人,可以叫输的人做一件事,任何事。怎么样?敢不敢?” “有何不敢?”景辕笑着。 沉胥知道景辕的那匹马厉害,但是他知道有条捷径,可以省一半的时间。嘿嘿嘿嘿,肚子里发出猪般的笑声。 他指着一个地方:“你看那里有独角兽!” 景辕回头的瞬间他策马扬鞭,往小路飞奔,没多久就抵达王府。 景辕已经在门口面带微笑等他。 ☆、太子联姻(4) 景辕半倚在墙上,一身紫色华裳勾勒出完美比例的线条,冰肤雪肌,五官如ji,ng雕细琢的墨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的无可挑剔。他站在那里,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他的美。 然而沉胥现在心情不好,没有兴趣欣赏,他从马上下来,对赌注的事闭口不提,径直朝里面走。 心里默念着“忘记吧忘记吧忘记吧……” 一只手拦在他前面,景辕美丽的脸转过来。 “胥儿输了。”第一句话。 “胥儿要为我做一件事。”第二句话。 “那件事你还没有想好,以后想好再说是吧?”沉胥笑眯眯地问,心想过段时间你肯定忘了。 “我已经想好了。” 沉胥诧异地看着景辕,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算了,愿赌服输。 “你要我做什么?” 景辕双手抱胸:“这件事并不难,就是动动嘴皮子。” “为什么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胥儿只需在人多的场合,大声说一句,我爱景辕,此生不渝。即可。我看,今日的太子婚宴上就是很好的时机。” “不要,太丢脸。” “在断月楼,我记得胥儿说,回来随便我怎样都行……” “好好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警告你,只此一次,下次我死也不说。”能赖一次赖一次,鬼知道景辕下次会让他做什么? “嗯。” 他知道了,景辕是刚才被嘉禾公主整得没有面子,要他说这一句话,挽回他的面子。 算了,看景辕太可怜,他成全他。 然而他发现答应容易,做到很难。 太子婚宴在皇宫金銮殿举行,太子和嘉禾公主都是一袭红色长袍,袖子那叫一个长,沉胥真担心拜天地的时候嘉禾公主会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刺进太子哥哥胸膛。可是整个婚礼一直到把新娘送入洞房,都举行得很顺利,嘉禾公主没有掀开红盖头了。太子哥哥虽然一直面含微笑,但是沉胥知道太子哥哥并不是真心的笑。 一直到太子被灌酒快灌醉,沉胥还是没能把那句羞耻的话说出来。 景辕推了推他的手,耳语道:“胥儿说不出来,那我助胥儿一臂之力。”说罢端着酒杯起身。 沉胥呆呆地看着他,只见景辕走到一个朝廷官员面前,两人喝了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景辕突然回头对他说:“胥儿,林大人说,你断月楼楼主风流无边,担心我被你玩了以后抛弃,你告诉林大人,你会抛弃我吗?” 沉胥站起来:“不会,我爱景辕,此生不渝。” 声音不小,周边的人都听见了。说完沉胥给景辕一个眼神,心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百年前,四国分裂前,大胜国有一个习俗,在婚礼上说的诺言,若两人是真心相爱,会被月老保佑,能白头到老。 景辕对那大臣道:“本王与胥儿真心相爱,恐怕要辜负林大人和令嫒一片心意。” “无事无事,这昱城谁不知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是臣多嘴,臣多嘴。” 景辕回到座位后,他问景辕为什么,景辕说那个大臣一直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做妾,这样一来,不止那个林大人,所有朝廷大臣都不敢再提他纳妾的事了。 既挽回了面子,又解决了以后的麻烦,一举两得,不愧是摄政王。 太子洞房当晚并未发生任何刺杀的事,之后一段日子东宫也都相安无事。又过了一段日子,东宫传出,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夫妻恩爱的佳话。 沉胥对于传言半信半疑,景辕去了一次东宫后回来证实,传言没有错,太子与太子妃确实恩爱。 联姻的事情过去,景辕好像比较闲,老爱往梅园跑。 “胥儿想不想上街去玩?” 他指指头顶的烈日:“我不想被晒成小鱼干。” “那胥儿想不想去泡温泉。” “太远,不想动。” “生命在于运动,胥儿老呆在家里会生病,我们出去散步。” 烈日炎炎,地上的温度可以煮熟ji蛋,摆摊的人都回家避暑去了。这样的天气,景辕把他拖出去散步?他是何居心? “其实,也不是很热。对吗?”景辕擦汗的手帕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shi答答的。 两人像是淋了一场暴雨。 沉胥擦了擦睫毛上遮住视线的汗水:“活着多美好,你说你干嘛想不通?” 景辕把他拉到一处围墙后面,沉胥指着旁边的树:“我们去树荫下不行吗?干嘛要在这里晒……”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空无一人的路上,出现一个身影。 这样的天气,所有迫不得已出门的人恨不得只穿一件里衣,可是走过来的那个人穿着密不透风的衣服,还围着面纱,戴着一顶帽子。 这样的打扮无疑很吸引目光。 沉胥道:“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大热天穿成这样。” “你看那边。”景辕指着另一个地方,沉胥顺着景辕的手势看过去,他看到了耶律极。 耶律极步伐匆匆从这边走过来,在那个裹得严实的奇怪人面前停下来。 那个奇怪人一把扑进耶律极怀里,两个隔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是那个奇怪人摘下面纱的时候沉胥看清了。 是嘉禾公主。 景辕带着沉胥从另一条路悄悄撤离。 “我派人调查过耶律极,他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商人的儿子,来北商找他父亲,他的真实身份是西辽五皇子,嘉禾公主的五哥。” 这也就解释了刚才两人的那个拥抱。 沉胥没说话,景辕说的对,他有时候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胥儿你觉得我不让你和耶律极见面,是因为吃醋?我承认吃醋是一个。但更重要的是,耶律极想通过你,进入王府,借机获取情报。” 景辕道:“耶律极身份不简单,之前胥儿不信。如今亲眼所见胥儿可信了?”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沉胥问。 “耶律极在嘉禾公主联姻之前潜入北商,西辽定是早就知道我国会答应联姻,因此让耶律极先潜入,接应嘉禾公主。嘉禾公主抵达的当天,一个女子的表现未免过于夸张,像是为了故意吸引目光。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皇上,太子,还是我,只能静观其变。”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我有一个办法。”沉胥想到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耶律极结交,以此套出他的目的。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0节 没想到景辕听也不听就猜到,并且一口否决:“你想继续在耶律极身边打听消息,不可能,我不会再让你接触耶律极。” 沉胥耐心跟他讲道理:“你听我说,现在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我跟耶律极继续交好,不会有任何损失,且不会被怀疑。你不让我跟耶律极见面,反而容易引起他们的疑心。”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景辕态度还很强硬。 “好吧,那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静观其变。” “我说了不能坐以待毙。” “静观其变不是坐以待毙。” “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天他和景辕大吵了一架。 不,应该说是他一个人在吵。本来刚开始还有点吵架的气氛,吵着吵着,景辕就不说话了,微笑着看着他。景辕越笑他气的越厉害,气到后面他一个人也就骂不起来了,只能干生气。 景辕很体贴地帮他倒了杯水。 “胥儿消消气,歇一会儿再继续。” 本来看景辕表现这么好,他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了,喝了几口水,他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去耶律极身边打探消息。” “不行。” 景辕这两个字把他刚刚消下去的火提起来,差点又吵起来。下人的通报,把两人拉回正常。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门口,说想拜访王爷。” 沉胥和景辕互相看一眼,神色沉下去。 “请。” 沉胥随景辕去门口相迎。 慕容凌同样一身明黄长袍,他旁边,耶律嘉禾一袭浅紫色长裙,挽着慕容凌的手臂款款走过来,眉目含笑,落落大方。 她的目光从一进来就没有离开过景辕。 施过礼,落座后,景辕开口:“太子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吗?” 北商国谁不知道,太子成为傀儡太子是因为摄政王。摄政王上任十几年,从未与太子走近过,太子亦然。如今太子主动来拜访,着实让人猜不透其中的缘由。 慕容凌没有说话,耶律嘉禾先开口:“我在西辽便听说,北商摄政王用不到半年的时间,拿下南照国。可谓威风凛凛,运筹帷幄。初次见面是嘉禾冒昧,顶撞了王爷,嘉禾今日以三杯酒,向殿下赔罪。” 下人在她面前倒好三杯酒,她端起要喝的时候酒杯被慕容凌抢过去。 “本宫的爱妃不胜酒力,就由本宫代爱妃喝。” 说罢一口气喝了三杯酒。 “咳咳!”喝罢整张脸都咳红,耶律嘉禾帮他拍着背:“身体不好就不要硬撑,只是三杯酒,我又不会怎么样?” 慕容凌看着嘉禾:“我不喜欢你喝酒。” 嘉禾突然笑了,满满少女的娇羞:“那,听你的,我以后都不喝了。但是你也要听我的,不准乱喝酒,好好调养身体,按时吃药,不能再把药碗砸了,知不知道?” 慕容凌也笑起来:“都听爱妃的。” …… 沉胥听着两个说话,太子哥哥砸药碗?太子哥哥不是这种粗鲁的人啊。 “太子与太子妃果然夫妻恩爱,如胶似漆。” 如果景辕不打断,沉胥毫不怀疑这两个人可以一直秀下去。 耶律嘉禾对景辕道:“我素来喜欢交朋友,不喜欢王爷能否冰释前嫌,与嘉禾做朋友?” 景辕只愣了一秒,端起茶杯:“本王也爱交朋友,能得太子妃为朋友,是本王的荣幸。本王以茶代酒,敬太子妃。” “王爷请。” 后面的时间全程听景辕和嘉禾聊天。慕容凌和沉胥都是坐旁边当木头,不,嘉禾在和景辕聊天的同时还不时看慕容凌一眼,两人桌子下面,还握了握小手。 当木头的只有沉胥。 听他们聊天,沉胥得知嘉禾并不像其他女子,她喜欢骑马蹦腾,喜欢舞刀弄剑,看书不看四书五经,而是看史记,典故,兵法。 怪不得把太子哥哥给迷住。 那么……太子哥哥是真的对嘉禾动心了吧? 沉胥不知道。 以前他能看透太子哥哥的想法,他发现他现在看不透了。太子哥哥一直对嘉禾微笑,那种笑让他看不出太子哥哥是演戏,还是真心。 草原短暂的相见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和太子哥哥说话。虽然之后让吴长老传话,可是传话与面对面说话始终是不一样的。 太子哥哥现在看他的时候眼神都与平时不一样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能感觉出。 他现在甚至不敢确定,太子哥哥还信任他吗? 临走前,嘉禾说:“三天后是我的生辰,王爷,会赏脸吧?” “娘娘的生辰,本王自会到。请问娘娘,能带家属吗?” 嘉禾看了沉胥一眼,笑了:“早就听说摄政王爱妻如命,我要是说不能带家属,王爷怕是不会来了吧?” “来是会来的,不过不会送礼物。” “哈哈哈,王爷可真幽默,不过我请王爷也不是为了收礼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人,很想跟你成为好朋友。” 嘉禾的生辰宴会,让沉胥想到三个字:鸿门宴! 而且这鸿门宴还必须去。 “胥儿,你不生气?” 景辕莫名其妙问了他这么个问题。 “我生什么气?”他觉得很奇怪。 “胥儿居然不生气。” 景辕的这句话让他更奇怪。最奇怪的是,景辕一整天没理他,沉胥一整天都在懵逼状态。景辕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到了第二天,问了半天,软磨硬泡,才得知景辕是在生气他看见他和嘉禾聊得这么开心居然不吃醋。 听了这话沉胥懵了很久。 景辕居然还说:“有人告诉我,看见对方和别人聊天不吃醋,是因为不在乎。” “那个人是谁,你把他喊出来,我跟他好好上一课,哪有这种说法?” “之前我和涵妃说话,胥儿还会吃醋,现在却不会吃醋了,莫不是胥儿现在不在意我了?” “我以为我是变色龙,可以变来变去一点都不觉得累?之前我会吃醋是因为太清楚涵妃喜欢你,而嘉禾,就算排除她细作的身份,很明显她也不喜欢你。” 景辕是北商第一美人。 这话可能太伤景辕自尊,他听了很久没有开口。 ☆、难以抉择(1) 沉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是看到嘉禾和太子哥哥说话的时候,他老是觉得嘉禾喜欢太子哥哥。因为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再演,眼神也骗不了人。 也因为嘉禾,他看不懂太子哥哥了。 嘉禾的生辰宴会沉胥原本以为会在皇宫举办,像婚礼一样隆重。可去了之后才发现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地点是太子府。 宾客只有景辕和他,起先以为他们来的早了,可是直到开宴,也没有其他客人来。 嘉禾说:“我们西辽的风俗与你们这边不同,我们生辰都是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并不像你们这边这么隆重。本来我嫁过来了,该入乡随俗。但是夫君怕我不习惯,便依着我,让我按照西辽的风俗来办。我初来乍到,朋友少,还望王爷,王妃,不要嫌冷清才好。” 景辕道:“自然不会,娘娘多虑了。” 此刻,又来了一个人,居然是耶律极。 嘉禾笑着跑过去抱住耶律极的手臂介绍:“他是我五哥,耶律极,你们应该认识。” 嘉禾这么一坦白,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沉胥。 耶律极走过来:“沉兄,之前因身份不方便,没有和你说实话,沉兄莫怪。” “不会。”沉胥勉强地笑着。 嘉禾解释着:“五哥知道我要嫁到北商,所以提前到北商来为我打探一下我未来夫君是什么人。原本我要嫁的是摄政王,所以五哥才会想办法跟王妃认识,想见见王爷。但是后来y差阳错,我居然成了太子妃。”说到这,嘉禾又回到慕容凌身边,抱着慕容凌的手臂,一脸甜蜜:“不过,我夫君对我也是极好的。北商男儿,果然都痴情!五哥,我没有嫁错人。” 耶律极看着嘉禾,眼中有泪水:“嘉禾,你能幸福就好,我真的很开心。” 景辕看看沉胥,沉胥看看景辕。 他们兄妹的感情可真感人。 这里面最无动于衷的,是太子,他虽一直微笑着,但他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变化,仿佛一切都料到了。 这真的是他的太子哥哥吗? 为什么他会觉得越来越陌生。 沉胥觉得他真的有必要跟太子哥哥单独见一面。 这段时间太子府与摄政王府交往密切,沉胥借着这个机会,以还书为理由,去了太子府。 他前一天让止砚给太子哥哥传递消息,现在这个时候太子哥哥会找个借口把嘉禾支走,然后他就可以单独见太子哥哥。 这次见到太子哥哥的心情与往常不一样。平时他很清楚,太子哥哥信任他,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 可是这一次气氛很奇怪。 寒暄过后,太子哥哥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表情也很冷漠。 “太子哥哥,嘉禾很有可能是细作,你一定要万分小心。”沉胥把他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吴长老已经和我说了。如果没有其他事,王妃,我让人送你。”慕容凌刻意加重“王妃”两个字,声音冷漠的像冰凌。 小时候他闯了祸,太子哥哥会替他求情,他不爱看书,太子哥哥会为他讲书,冬天他最喜欢的小红帽掉进鱼塘里,太子哥哥卷起裤脚帮他下去捞,双条腿冻的通红,却还说这是哥哥应该做的……太多太多。 太子哥哥从来都是喊他胥儿,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疏远过。 沉胥心如刀割。 “太子哥哥,你……是要抛弃我吗?” “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是你抛弃了我们,你抛弃了断月楼,抛弃了我,抛弃了吴长老。” “我没有!” 慕容凌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那笑太讽刺。 “快两年了,你天天呆在他身边,我不信你就找不到机会下手。在草原的时候,毒药都送到你手里,你还是没有下手。好吧,就算真的找不到机会,几日前在断月楼,你为什么要帮景辕逃过机关?” 果然,吴长老把所有事情都跟太子哥哥说了。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拖的时间越长,成功率就越低,你知道一旦失败,意味着什么吗?” “太子哥哥,我想说,景辕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人,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说,后人自会评价。但是现在,他就是意图夺权的摄政王,摄政王一天不死,北商一天无法振作。这样一直下去,总有一天,北商会毁在姓景的手里!” 慕容凌直直逼视他:“吴长老说你怕他死了,其他国家会出兵?北商会有危机?我告诉你,北商不是只有他摄政王,他不过是个王爷,看到我还要行礼。北商没有了他,会比现在更好!” 慕容凌朝前一步。 “胥儿,你爱上他了?对不对?你爱上他了,所以分不清是非黑白。或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是站在公平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你的秤已经偏向他。” 沉胥嘴唇颤了颤,他无法给出答案,否认吗?可是,他确实对景辕动了心。承认吗?可是承认,无异于是在太子哥哥心脏上捅刀子,他做不到!他不能这么对待太子哥哥,他不可以!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只想告诉你,摄政王的王妃,和北商三皇子,两个身份,你只能选一个。你若选第一个,那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他日祸起萧墙,你我就是敌人。要是你选第二个,给你三天时间,杀了景辕。” “念在我们的兄弟之情,我不逼你,我给你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三天之后,景辕没有死,我就当你默认选第一条。” 从太子府回来,沉胥的神色都不太好。景辕问他是不是嘉禾欺负他,他摇摇头,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摇头。 景辕把他按床上。 “你不说,我就亲你了。” 沉胥还是摇头。 “还是不说?那我要你了。” 衣服被解开,最后只剩裤子,沉胥还是没反应。景辕也就没了动作,眉毛皱成一团,把他抱起来,认真地看着他。 “胥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一起分担。” 沉胥想说这件事你无法分担,他说不出口。 “看着我。”景辕握着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他的眼睛。 “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掀不起多大波澜。胥儿,你相信我吗?” “嗯。” “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 沉胥动了动唇,发现嗓子都哑了,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以后他才开口。 “我今天去算命了,算命的人跟我说。我们两个注定是敌人,硬要在一起,有个人会死。” “哪个算命的?” 他抓住景辕的手,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还凉,他说:“其实我不相信算命,我也知道是假的。但是,但是我害怕会变成真。如果变成真的,那怎么办?” 景辕反握住他的手。 “胥儿,我不会与你分开,如果我们在一起注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么,我去。” 他靠在景辕怀里,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让他很安心。 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他们很幸福。 第一天的时间过去,他没能下手。 他抱着那么点期望,希望能改变太子哥哥对景辕的看法,希望得到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他忘了,太子哥哥为何会成为傀儡太子,他忘了这一切的根源是景辕,他甚至忘了,他来王府的初衷,是杀了景辕。 太子哥哥没有错,错的人是他。 “神仙哥哥,你怎么一整天都皱着眉?你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黑风吃了太多糖你不开心?” 沉胥“噗”地笑出声,眉目也舒展了:“黑风,并不是因为你,不管你吃再多的糖我都开心。” “真的吗?那俺可以再多要几袋糖吗?那个……”黑风抓抓后脑勺:“这几天的糖实在是太好吃了!” 沉胥说:“糖跟之前的一样,是璇儿也喜欢吃吧?黑风,撒谎是不好的哦。” 黑风黑黑的脸都染上红晕:“神仙哥哥俺错了,俺以后都不撒谎了。” 沉胥看着天空的云彩,一时心有感概。 “黑风,有时候其实挺羡慕你的。”不谙世事,没有烦恼,每天都无忧无虑的。 黑风问:“神仙哥哥是羡慕我有糖吗?诺,给你。” 黑风把两袋糖中的一袋递给他,说着:“神仙哥哥一袋,璇儿一袋。” “那你呢?”沉胥问。 “我可以不吃的。”黑风露出白白整齐的一排牙齿。 沉胥把那袋糖还给他:“神仙哥哥不喜欢吃糖,留着你吃吧。” “为什么神仙哥哥不喜欢糖?糖很好吃的,而且,吃糖的时候很开心!”黑风解开那袋糖,拿出一颗,放到沉胥手上:“神仙哥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吃糖,一吃糖心情就好了,你试试?” 看着黑风期盼的眼神,沉胥不忍心拒绝,就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神仙哥哥,甜吗?” “很甜。”仿佛心里的苦都被糖化开了。 “那神仙哥哥不要愁眉苦脸了,笑一下,像俺一样。” 黑风的笑容很傻。 沉胥也跟着笑起来,笑了一下,沉胥问黑风:“黑风想不想娶妻?” “什么是娶妻?” “就是,跟你喜欢的人缔结百年姻缘,一辈子在一起。” “那俺娶了妻还能跟神仙哥哥在一起吗?” “当然不行!你娶了妻,就要跟你的妻子在一起,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一生一天世一双人。” “那俺不要!”黑风丢下糖,过来抱住沉胥大腿:“俺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 沉胥叹口气:“算了,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再跟你说。” 他本来想让黑风娶璇儿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一直痴傻着也不适合成亲。 沉胥找了大夫,想帮黑风把呆傻的病治好。连续三个大夫都说,他这病是心病,心结打不开,一辈子神志都无法清醒。但是若强制要让他打开心结,恐会伤及性命。 此事也只好作罢。 嘉禾又到王府里来玩,这次太子没有与她一起。 “我听说王府里种了很多梅花树,在哪里?”嘉禾说话很随意,并没有很注重礼节。 “梅园。”景辕说:“不过这个季节梅花并未开。” “哦,没关系,我也很喜欢梅花。不知王爷是喜欢梅花的什么?” 景辕说:“本王不喜欢花花草草,是胥儿喜欢。” 嘉禾把目光投向沉胥:“原来是王妃喜欢梅花。我爱梅花,不仅因为梅花的冰肌玉骨,凌寒留香,更因为它坚韧,高洁,谦虚,在严寒之中,铁骨铮铮,不屈不挠的品质。不知王妃,是因何喜欢梅花?” 这个问题对于沉胥来说很尴尬,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梅花。他当时就是随口说的,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要铲子来挖地道。 故作深沉想了一下,沉胥说:“我喜欢梅花,是梅花很好看。” 嘉禾,景辕,都在等他的后文,他就完了。 嘉禾眨眨眼睛,沉胥以为她要骂自己肤浅,没想到她直接走过来,勾上自己肩膀:“直爽,痛快,不拐弯抹角,我喜欢!” ☆、难以抉择(2) 嘉禾又对景辕说:“我现在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喜欢你了,换我也喜欢你!” 沉胥表情很呆,内心是震惊的。 这耶律嘉禾,果真与普通女子不同。 景辕过来把嘉禾的手拿掉,大手一伸把他搂进怀里,对嘉禾说:“你不准喜欢。” “喂!有人在你不要这样!把手拿开了!你干嘛呀?” 沉胥就注意着腰上的咸猪手,没注意看嘉禾的表情。 “哇!王爷,你这王妃也太可爱了!” 什么? 谁可爱? 沉胥抬起头,嘉禾闪着星星眼看着他,景辕突然来到他前面,挡住嘉禾的视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们太过分了!居然在我面前这么秀!欺负人!我下次要拉着我夫君来!哼!” 嘉禾一边骂,一边离开了。 “这个嘉禾真有趣!”沉胥说。 “恐怕是装的。” “我怎么觉得她是真的真性情?” “嘉禾生辰那天她说的话你觉得是真的?”景辕问。 “我不知道。” “那就是了,胥儿,你的毛病是太容易把所有人都当成好人。” 沉胥把目送嘉禾的目光收回来,看向景辕。 “那你还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呢,怎么不说是自己的毛病?” “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就是疑心重。” 景辕突然走近他,神色也变得严肃:“胥儿,在我这个位置,一个不小心,我会死的连路口猪r_ou_铺子的猪都不如。” “噗”沉胥捂着嘴:“你好好一个人,干嘛想不通要跟猪做比较?” “因为猪是胥儿同类。” 他奶奶的!什么时候的口误了,他还记着? “你才是猪!” 景辕进屋子去了。 风过,一片叶子打在沉胥脸上,他把叶子拿下来,是一片残叶,有一半的叶脉被虫子蚕食了。 望望天空,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热。 “你若选第一个,那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他日祸起萧墙,你我就是敌人。要是你选第二个,给你三天时间,杀了景辕。” 太子哥哥的话,言犹在耳。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站外面做什么?不热?”景辕在屋子里喊他,他摇摇头:“今天天气没那么热了,我想看看蓝天白云。” 景辕说:“胥儿若喜欢蓝天白云,改天我带你去西辽看,西辽有一座世界上最高的山,到了半山腰,就是云雾缭绕,像在仙境里一般。” “那山顶呢?” “没人去过,因为到了半山腰,已经呼吸困难,再往上爬,空气稀薄,人会死。” “那我还是不去了,对于蓝天白云,其实远观就可以了。走近了,恐怕看到的又不是原本的样子了。” “胥儿说的没错,但是有的事情,你要靠近了,才能看到真相。你现在看空中的云彩有固定的形状,等你到半山腰,会发现云彩就像雾气一样,是散开的,根本没有形状。” “你去过西辽的那座山?” 景辕点头:“我小时候随我母亲去过。” “真羡慕你,我小时候哪也没去过,就是呆在家里,父亲不让我出远门。” “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带胥儿周游列国。” “那如果天下一直都不太平呢?” “会有那一天的。” 景辕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坚定得可怕,像极了他在书中看过的,所有发动战争统一世界的野心家。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清楚。 他动摇不了景辕的野心,也无法改变太子哥哥的想法。 景辕和太子哥哥,他只能选一个。 “景辕,如果你亲密的人伤害了你,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伤害我的,还以十倍,欺骗我的,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那如果这个人是我呢?” 景辕的神色乍的变了,他拧着眉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胥儿,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我没有。” “你有。” 景辕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座位上按下坐着,双手撑在他椅子扶手两侧。 虽然没有身体的直接接触,但是沉胥有种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逃脱不了的感觉。 “胥儿,纵使天下人骂我如狗,我也只在乎你一个人的想法。我希望你有事情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不要一个人承担。” 沉胥:“你先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他从景辕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神色,是紧张,焦虑,挣扎,和痛苦。 “我会杀了你。”景辕说。 “但是,我永远不希望有这一天。” 景辕从他身上起来,转过身:“你绝对有事瞒着我,你现在不想说我不逼你。给你一天时间想想怎么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过来。” 今天,是太子哥哥给他最后的期限。 “景辕。” 他袖子里寒光一闪。 景辕回头的瞬间,那把他送自己的匕首“彼岸”已经刺进他的肩膀。 一瞬间,沉胥的心里是空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下手。 不是关键部位,但伤口很深,鲜血顺着匕首,染红了他的衣服。 景辕低头看了一眼伤口,错愕的动了动唇。 “胥儿,为什么?” 沉胥笑了一下:“我说,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武功,你信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能死在景辕的手上,好像,也挺不错的,他笑的更灿烂。 “我信。” 景辕朝他走过来,沉胥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他来到他面前,站定:“胥儿说的所有话,我都信。” 景辕拔出匕首,伤口处又有更多的血流出。 景辕望着匕首:“你知道这把匕首的含义吗?那日离鹤说了关于匕首的故事,但他没有说完。匕首又名姻缘结,大胜国时,男子与男子之间,有以送匕首定情的习俗。” 景辕望向他:“那日我将匕首送你,其实,已经是在向你示爱。” 沉胥不知道他愣了多久,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夺过景辕手中沾血的匕首,快速刺向自己的肚子。 在刀尖碰到衣服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握住,景辕眼神冷得可怕。 “你做什么?” 沉胥又笑笑:“我伤了你一刀,我还你。” 景辕将匕首夺过去,他转过身。 “不必,但是,胥儿你记着,你欠了我一刀。” “匕首我先收回,什么时候胥儿肯对我敞开心扉了,我再把匕首还给胥儿。” 景辕那日以后没有再来过梅园,沉胥也没有再主动去找过他。景辕也不控制他的活动范围,他可以随意出门,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出去见太子哥哥。 那日太子哥哥说的很清楚。 三日过后,景辕没有死,就代表他在太子哥哥和景辕之间,选择了景辕。 他日祸起萧墙,他们就是敌人…… 母后从小对他要求严苛,而他又天性贪玩,有一次母后突然来检查他功课,他怕得躲到树上,让太子哥哥帮他圆谎。 结果却在树上睡着了,一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去,把腿给摔断。太子哥哥日夜陪在他身边,帮他擦身子,换药,明明该是下人做的事,太子哥哥却亲力亲为。 腿痊愈以后的几天,他为了不念书,还躲在床上装病。太子哥哥怕他功课跟不上,拿书在他床前念给他听。太子哥哥讲课很有趣,根本不像那些夫子,听了让人直打瞌睡。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听进去一些知识。 他记得太子哥哥给他讲过一句话是这样的:遇贼争死,赵孝以身代弟。 说的是,汉代赵礼遇贼,赵孝欲代弟而死兄弟俩为此而争执。 兄弟为手足,如上天赐予的羽翼,生来便需互相扶持,共同抵御外来的仇敌。兄弟不如恋人亲密,但在世上却没有什么比得上兄弟之间情谊的深重。 想到这,他从床上爬起来。 他不能与太子哥哥为敌,他要去向太子哥哥负荆请罪。 这日,嘉禾又到王府来与景辕喝茶,沉胥趁这个机会离开王府。 去到太子府,被告知太子不在府中。沉胥问太子去了哪里,下人说不知道。沉胥又问太子是否进宫了,下人说没有,指了一个方向,说太子往那里去了。 沉胥骑马往那个方向赶去。 城外,他们曾经接头的地方,他看到了太子哥哥,还有吴长老,以及一些断月楼参与此事的兄弟。 “楼主!楼主来了!”断月楼的兄弟们情绪激动。 吴长老转过头来,看了看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并无表情。 慕容凌快速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开。断月楼的兄弟拉住他:“殿下,楼主来了,三皇子来了,您且等等再走。” 慕容凌头都没有回,上马,落下一句话。 “他已经不再是我弟弟,事情就按照我说的办,散会。” 说罢就要扬鞭,沉胥冲过去,跪在他的马前。 “太子哥哥,我错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太子哥哥。 “摄政王妃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要是被王爷知道,保不住又会滥杀多少无辜。” 慕容凌的声音很冷。 “太子哥哥,你不要这样……” “不要再叫本宫哥哥,本宫没有弟弟。王妃,快起来。” 沉胥跪得笔直,膝盖不动,像小时候跟哥哥赌气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太子哥哥没有任何动容。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1节 慕容凌一拉缰绳,马儿前蹄一扬,踢在沉胥胸口,他倒地,吐出一口血。他不死心,忙爬起来,又膝行到马儿前面,伸出双手堵住。 地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太子哥哥可能也心疼了,没有动作,就这样冷漠地看着他。 沉胥望着太子:“太子哥哥,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谅我?” “我要你杀了景辕,两年了,你做到了吗?既然做不到,就滚开!” 太子哥哥第一次说脏话,他必定是气急了。 沉胥:“除了杀景辕,其他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做,太子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 大哥病故,他只有太子哥哥一个哥哥,他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他不能再失去。 慕容凌叹口气,终是心软了,他下了马,将沉胥扶起来:“胥儿,你就是心肠太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太子哥哥,你不抛弃我了?”沉胥感觉自己眼眶shi润了。 “我也只有你一个弟弟,太子哥哥说的都是气话,怎么会不要你?” 他扑进太子哥哥怀里:“太子哥哥,我依然是你的胥儿,我没有变过。我会帮助你,拉下摄政王,重新掌权,只是,太子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慕容凌帮他擦了泪水:“你说。” “太子哥哥重新掌权之日,可不可以,饶景辕一命?流放也好,终身监禁也好。太子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好不好?” 慕容凌沉思了很久,他道:“我答应你,事成,饶他一命。但是胥儿,你必须保证,把你知道的,关于摄政王府,关于景辕的秘密,一丝不漏告诉我们。” “嗯,只要太子哥哥能饶他一命,我什么都听太子哥哥的。” 那时沉胥没有料到,最后大权在握的人,并不是太子。 当然,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太多了,包括后来的后来,景辕为了自己的野心夺了四国,又为了他,弃了天下。 回了王府,沉胥本来不想管肚子上的伤口,觉得就是皮外伤,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可是到了夜间,腹部突然开始剧痛。 他捂着肚子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膏,想找大夫,想想太晚了下人都睡了,他又躺回床上,被子捂的死死的,想着出出汗就好了。可是出的都是冷汗,腹部的疼痛在加剧,他疼的睡不着觉。 想起抽屉里好像有止痛药,他爬起来去拿,想着先熬过这晚上再说。 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中,他凭着感觉找,脚底下不知有个什么东西,他脚步太急就被绊倒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他扑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奈何那两只手臂宛如铁臂,他根本无法挣脱。 “肚子疼,怎么不喊人?” 腹部的疼痛翻江倒海,可他现在真的不想见景辕,更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疼着好受?还敢乱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请4天假,12号恢复更新,谢谢看文的小天使们,爱你们ua~ ☆、嫁夫随夫(1) “不要你管!” 他用力在景辕胸口捶打着,景辕将他抱的更紧,脸颊贴着他的脸颊。 “我不管你谁管你?” 景辕手臂的力度一直没有松,就这样由着他,一直到他没有力气挣扎,乖乖呆着不动。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疼着?” 沉胥没回答,鼻尖开始发酸,但一肚子的委屈让他不想开口说话。 他还没有哭,景辕的声音就沙哑了。 “是我的错……我这几天不该冷落你……胥儿,对不起……”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眼泪就掉下来。太不争气了,他往景辕怀里缩了缩,把整张脸都埋在景辕胸口,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这样靠在景辕怀里,肚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我刚才是想找止痛药。”他嗫嚅着说。 “止痛药不治根,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你再忍忍。” 景辕小心将他扶到床上,到桌前点亮油灯,走过来帮他擦眼泪。 沉胥别过脸:“我没哭,刚刚就是外面的风沙吹进来,迷了眼。” 景辕看了一眼密闭的窗户。 “好,你没哭,我也没说你哭不是?”景辕把shi毛巾递给他:“擦擦脸,看看你一脸的沙子。” 沉胥接过毛巾,擦着擦着就想笑,也没忍,就笑出声。 景辕抱胸沉着脸居高临下看着他。 “看我干嘛?” “我看我夫人,你有意见?” 他白了景辕一眼,心想要看就承认嘛,找什么借口? “我夫人真美,几十天不洗澡几个月不换衣服邋里邋遢蓬头垢面还是这么的貌美如花。” “……” 他从床上坐起来:“我这就去洗澡。” 景辕把他按回床上:“大半夜洗什么澡?反正已经这么脏了,再脏一两天,也没什么关系。” “不行,这样我夫君会嫌弃的。” 他饶有意味看着景辕,就你会酸人? 景辕摸着下巴点头:“那倒是,不过就算再嫌弃,嘴上还是不能说的,毕竟夫人是自己选的。” 沉胥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大夫就到了。 “已经不止皮外伤,伤到了内脏,不过还好伤你的马没有用大力,内脏只是拉伤,没有出血。多多静养,少走路,每日服用方子,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下人都睡了,木离外出任务。熬药的事只能景辕亲力亲为。沉胥很好奇,景辕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会熬药? 肚子已经没有那么痛,他偷偷跟去厨房。躲在门口,看着景辕用火折子点起火,把药壶放上去,拿扇子对着灶炉扇风,那动作,熟练的就像厨房小厮一样,扇了一屋子的烟,那药壶终于“咕噜咕噜”开了。 沉胥偷偷撤离。 心想,景辕要是在厨房当小厮,还是很有前途的哈哈哈哈!一笑,又扯到腹部,肚子又开始疼,捂着肚子嗷嗷叫。 “让你好好休息你要乱跑,现在知道疼了?” 景辕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沉胥挺直腰杆回头道:“就是刚才扭了下脚,其实我肚子已经没有那么疼了。”然后指着景辕手里的汤药,明知故问:“对了,这么晚了下人应该都睡了,这药是你煎的?” “胥儿不是都看到了吗?” 沉胥的笑僵在脸上。 景辕越过他往前走,走了两步回头:“还不快走?想再疼一点?” 他忙跟着。 回了梅园,喝完药,夜已经很深了。 “好点了吗?”景辕把空药碗放桌子上,走过来。 沉胥把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嗯,没有很疼了。你也折腾了大半夜,快回去休……” 景辕突然脱了外袍跳上床躺在他旁边。 “你……干嘛?” 景辕躺下来后就自然地将他搂进怀里,把他的脑袋放在胸膛上。 “你都这样了,我自然不能对你怎么样。” “大夫说我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这十天半个月你都不能对我怎么样。” “好。” “痊愈后我还要半个月时间调养身体,加起来就是你一个月不能对我怎么样。” “好。” “我觉得我身体有些虚弱,可能一个月调养时间不够,要不两个月吧。” “胥儿,你调养身体,与我想对你做的事并不冲突。一个月,最多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景辕把他的脸按到胸口:“好了,睡觉。” 那日之后景辕没有再冷落他,他不去找景辕,景辕都会每天来陪他吃饭,再忙都会过来看他。 两人看起来已经和好如初,但是他知道,他们心中依然存在一个芥蒂。 “景辕,匕首,能还给我吗?” 足足过了十天,沉胥才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现在还不行。”景辕说:“什么时候胥儿表现好了,我再还给你。” “表现,什么表现?” “我说过,胥儿何时能对我敞开心扉,我何时把匕首还你。” “……” 原谅他又想到那个方面了。 大概是跟景辕在一起时间久了,大脑里的颜色也越来越相近。 没多久,听说嘉禾怀孕了。 “娘亲总说,我的到来,是她最幸福的事。马上,我也要做娘亲了。”嘉禾坐在梅园庭院的贵妃椅上,手抚摸着肚子:“有时候会痒痒的,但是我知道有个小生命在慢慢成长,真的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嘉禾喜欢往摄政王府跑,已经众所周知。没想到怀孕了还要跑来跟两人分享一下。 景辕坐在她对面,端着一本书,目光从书上移到嘉禾脸上:“公主有了身孕,便安心在府中养身子,不要再到处跑了。” 嘉禾鼓起两腮:“母后是这么说,夫君是这么说,五哥是这么说,王爷你还这么说。我整天呆在府里,我都快闷死了,你们又都不来太子府和我聊天。” 沉胥道:“他们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没事还是不要乱跑了。” 两人劝了嘉禾好多次,嘉禾不听,还是隔三差五往王府跑。 说起耶律极,他在亲眼见证妹妹过的幸福后就回西辽了。 回去的前一日晚上,沉胥提着两壶酒溜出王府给耶律极送行。两人喝着酒,聊了很多,沉胥故意灌了耶律极很多酒,然后套他的话。 结果是,耶律极真的不是细作,他来北商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 临走前,耶律极拍着他的肩膀:“沉兄,如果不是你已经成婚,我真的想把嘉禾嫁给你,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我不是……”他挥手。 耶律极按住他的手:“你别谦虚!沉兄,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太子虽然看起来很疼嘉禾,但是我看不透这个人。不过,既然嘉禾喜欢,那我也就没意见了,只要他一辈子都好好对待嘉禾,嘉禾过的幸福,我就满意了。” “好好好,耶律兄你醉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我送你去休息。”沉胥扶着耶律极往二楼客房去。 “沉兄。”耶律极拉着他不走:“沉兄,改天,你来西辽,我请你喝酒,我们西辽,有最烈的酒,有最香的茶,有……” “好好,改天去西辽一定去找你。” 那天试探耶律极的事沉胥和景辕说,景辕不信,觉得耶律极装醉。嘉禾怀孕的事,景辕也不信,他说一个细作若怀上敌人的孩子就是把弱点放在敌人手上,要么嘉禾是假怀孕,要么她怀孕是另有目的。 沉胥依旧相信嘉禾不是细作,两人各执己见。 嘉禾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转眼,四个月过去。 这天,嘉禾约景辕和沉胥去青竹寺烧香祈福,同行的还有慕容凌。 两辆马车,四个人。慕容凌带了四个侍卫,嘉禾带了两个侍女。沉胥和景辕没有带随从。 太子和太子妃一辆马车,沉胥和景辕一辆马车。 马车上,沉胥说:“说到青竹寺,我又想起我们那天去泡温泉。你说,要是那天方丈知道我们去泡他的温泉,他会怎么样?” 沉胥想着秃顶老和尚被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想笑,景辕却不解风情。 “不会怎么样。”景辕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方丈也是人,被刀刺了心脏也会死。” “你的意思是被人发现你就要杀人灭口?” “我没这么说,要是那个人识时务,自然不会来多管闲事。” “……”沉胥无语了片刻:“今天不应该带着你来的,我发现你这个人不适合去烧香拜佛。” “嗯,我今日也不是来烧香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不存在的神明,你觉得靠谱吗?” “话虽如此,但世界上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比如说,我们两个能在一起,难道不是缘分吗?” “不是,我是被胥儿套路了。” “你说反了吧。” “没有啊,当初不是胥儿故意四处宣扬说我是你的姘头,吸引我的注意,再利用美色,让我被你迷住,无法自拔。” “……你要点脸吧。要说美色,谁也比不过我们北商摄政王啊。” 景辕摸摸他头:“胥儿是在夸我,乖。” “……” 马车停下,青竹寺到了。 沉胥快一步从马车上跳下去,看到太子哥哥也下来了,此刻正扶着嘉禾下马车,嘉禾一脸灿烂的笑,不知在和太子哥哥说着什么,太子不时点下头,脸上也挂着笑。 景辕也下来了,两人过去打了招呼后往寺里走去,景辕站在门口不动。 “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嘉禾:“来都来了,进去烧个香吧,青竹寺许愿很灵的。” 景辕笑笑:“我不信这些,你们去吧。” 嘉禾撇了撇嘴,挽着慕容凌的手臂先进去,沉胥对景辕坏笑着:“你不进去,那在这里看好马车哦!” 景辕凑到他耳边:“胥儿这几个月身体养的不错,我看回去我们可以做点快乐的事了。” “你能不能暂时收起你那 y 荡的思想?这里是寺庙!” “不如在马车上?” “变态!” 沉胥红着一张脸进去。 ☆、嫁夫随夫(2) 嘉禾双手合一,跪在寺庙中央。 “菩萨,信女从前刁蛮任性,跟父皇顶嘴,不听母后的话,还处处惹事生非。信女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对外,信女必定行为仪表,言则中义,做好太子妃的表率。对内,必定恪守妇德,相夫教子,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望菩萨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出生,一生平安。保佑我夫君,心想事成,不要再天天皱眉,可以过得开心一点。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安康,保佑我的五哥,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嘉禾闭着眼睛,为她认识的每一个人祈福。 “……保佑我所有的朋友都能开开心心,信女今天话有点多,希望菩萨不要觉得我烦。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我有一个爱我的夫君,马上又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嘉禾说道“我有一个爱我的夫君”的时候,沉胥看到慕容凌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但转瞬没了,让沉胥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嘉禾说完,沉胥也点了三柱香,跪在菩萨面前。 他许的愿望是:我爱的人因我杀孽太重,若有报应,我愿与他同担。 他没有把愿望说出来。 嘉禾问他:“你许的什么愿望?这么快?” “就是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 嘉禾笑着点头:“嗯,我也是,希望夫君,父皇母后,我的孩子,还有所有的朋友都能身体健康。”说着她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慕容凌脸上,慕容凌也露出一丝微笑,低头跟她说了句什么,沉胥没有听到。 三人出去后,嘉禾说。 “我有事要和王爷单独说,夫君,你就和王妃坐另一辆马车吧。” 不等他们反应,她就拖着景辕上了前面那辆马车,沉胥只好和太子哥哥坐后面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后,沉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嘉禾与太子哥哥如胶似漆,嘉禾不会无缘无故要与景辕乘一辆马车,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会抛下自己夫君和别人同乘一辆马车。除非……除非嘉禾真的是细作,想害景辕。 但是想想也不对,快一年的时间了,嘉禾来过王府无数次,她都没有下手。更何况,现在的她有了身孕,怎么可能是景辕的对手? 他突然想起,他们出来前,太子哥哥对嘉禾说了一句悄悄话,嘉禾点了点头,难道…… 他看向慕容凌:“太子哥哥,你刚才是对嘉禾说了什么吗?” 慕容凌道:“我对她说,后面一直到临盆的时间里不允许你乱跑,现在有什么话想跟摄政王说,趁回去的路上有空。” 沉胥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太子哥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 “太子哥哥,你让嘉禾和景辕一个马车,是有什么计划吗?” 慕容凌对他的问题不意外。 “胥儿,你听过百日迷吗?” 沉胥想了想:“是那种之于鹤顶红,连续服用一百日会毙命的□□?” 慕容凌露出令他完全陌生的笑:“今日,便是第一百日。” 沉胥愣在当场。 慕容凌继续说着:“如果不出意外,毒发时间,就在半柱香时间内。”他靠在车厢上,轻抿一口茶,唇上挂着笑:“百日迷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夫完全检查不出来,它的死相和鹤顶红一模一样,所有的大夫都会诊断她是被鹤顶红毒死。” “你居然想杀嘉禾?你疯了!”沉胥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西辽的细作,即便我不杀她,他日事情败露,她也必死。” “刚才在寺庙里她的祈愿你都听到了,你真的觉得她是细作?” “你觉得西辽会无缘无故与我北商联姻?你觉得西辽让他们公主来和亲只是为了国家安危?哪个皇帝没有野心?哪个皇帝能甘心守着自己的疆土过日子?反正嘉禾最后也要死,不如死的有价值一点。嘉禾和景辕一辆马车,嘉禾死了,景辕逃不了干系。” 沉胥怀着最后一点希翼:“景辕若真想杀她,不会傻到在两个人共乘一辆马车的时候下手。嘉禾来过王府无数次,每一次他都可以设个局让嘉禾跳进去,可是他没有。而且,杀嘉禾要有动机,景辕的动机是什么?太子哥哥,你不觉得疑点太多了吗?” 慕容凌点头,眼神很冷:“对,是有疑点,但是你觉得西辽会在意这些疑点吗?他们只知道是景辕杀了他们的公主,仇恨会使人丧失理智,他们会对景辕恨之入骨。是,我们对付不了景辕,但我们可以借用其他力量。” 沉胥又问:“嘉禾是死在我北商,那如果,西辽因此对北商怀恨在心,挥师北上呢?” 慕容凌仰天大笑,最后目光落在沉胥脸上:“不是有景辕嘛,他不是能在半年内拿下南照嘛,我看看他能在多长时间里拿下西辽?”他眼神变得更可怕:“就算拿不下西辽,死在西辽的战场上,也是好的。” “我不问这些,我现在不关心这些。太子哥哥,我就想知道,嘉禾这么爱你,你这么就下的了手?你可以让她写信给西辽王,让西辽王帮你,你就算利用她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要她的命?她是你的妻子啊!” 慕容凌笑起来:“仇恨,比任何东西都充满力量。” 沉胥摇头,不,这不是他的太子哥哥。 他的太子哥哥善良,温柔,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不是他的太子哥哥。 沉胥拼命摇头,就要跳车:“不,你不能这么做,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不能让她死,我要救她……” “已经来不及了!百日迷,无药可解。”慕容凌将他拉回,抓着他的肩膀怒瞪着他:“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他会成为我日后大业,别人威胁我的把柄。” “两条人命,一个是最爱你的女子,一个是你的亲生骨r_ou_,太子哥哥,你当真舍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胥儿你别忘了,要是你当初听我的,早点杀了景辕,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这也是你的优柔寡断间接导致的。” 沉胥已经说话不清:“不……不……嘉禾……嘉禾不要死……” 那么善良直爽的一个女子,他要救他,他挣开慕容凌的手,掀开车帘往外面跳。 顿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王府,景辕没在。 木离说:“太子妃在回来的路上中毒,皇上把所有太医都叫了去,最后也没能保住太子妃和太子的骨r_ou_。太子怀疑是王爷下的手,王爷被召进宫去了。” 沉胥以有要事要与摄政王说进宫。 很久以前景辕就下过令,他的身份与摄政王等重。路上没有人敢拦他。 沉胥去了宫里没有去见皇帝和景辕,而是打听了嘉禾在哪里,去见嘉禾……最后一面。 嘉禾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衣服也换成她最喜欢的红色。她躺在床上,脸蛋除了苍白一些,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就像初次到北商,掀开盖头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的明艳动人的少女。 她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太子哥哥对景辕的恨,母后对父皇冰冻三尺的怨,父皇对景辕的偏爱,皇家与景辕的恩怨纠葛,西辽与北商一触即发的战事…… 这一切的导火线是……嘉禾。 景辕一直在怀疑嘉禾是细作,谁能想到,嘉禾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看着嘉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沉胥发现自己居然哭了。他坐在嘉禾床头,眼泪刷刷地掉,他与嘉禾萍水相逢,如此善良的一个人,最后却被自己最亲密,最爱的人下手害死。 嘉禾,希望你来生,可以平平安安,一生喜乐。 “都下去吧,本宫想陪一下太子妃。” 慕容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宫女们闻言都下去。 沉胥坐床上没有动。 慕容凌来到嘉禾床头,沉胥转头看去,慕容凌眼中一滴眼泪都没有,甚至眼眶都没有红。 “太子哥哥,你变了。”沉胥平静地说。 “任何人经历过我的人生,他也会变。” 沉胥擦了眼泪,对慕容凌笑着摇头:“不,你是由里到外,完完全全变了,你连人最基本的善良都变了。” “你对嘉禾好,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对吗?什么北商的男子都痴情?呵呵,嘉禾真傻,傻傻地相信着每一个人,最后,却被最爱的人亲手害死。” “胥儿,你现在不懂,我不怪你,以后你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北商的江山。” “为了江山?太子哥哥,我也看不懂你了。”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以前的太子哥哥善良的可以饶恕一个犯错的下人,面前的这个人,他不是我的太子哥哥。” 沉胥说:“念在我们最后的血缘亲情,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嘉禾的死,我替你背下了。但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事。” “胥儿你……”慕容凌眯起眼睛,双手握成拳:“你想背叛我?” “不管我是北商三皇子慕容胥,还是断月楼楼主沉胥,让我辅佐一个没有良心,冷血无情的人,我做不到。” 慕容凌好似被他这话伤到了,后退两步:“好,好,你们都要抛弃我,父皇事事向着景辕,母后不愿意见我,就连你,都要跟我决裂,是吗?好,那你们都滚,我不信没有你们,我慕容凌,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滚!” 嘉禾的死,最后北商皇帝给出的说法是:因小产失血过多,所有太医皆无力回天。 消息传到西辽,西辽王举国同哀三个月。本来事情已经过去,可是,西辽五皇子耶律极突然大闹摄政王府,说要杀了景辕为嘉禾报仇。最后当然没有成功,耶律极被抓,但念在两国有联姻关系,北商皇帝将耶律极遣送回西辽。 耶律极以为是景辕害死的嘉禾,沉胥毫不怀疑,是慕容凌说的。 一个月后,西辽与北商正式决裂,耶律极向景辕下战书。 仇恨的力量,果然很强大。 沉胥笑看这一切,只觉得讽刺。他担心景辕的野心让天下民不聊生,然而最后挑起战争事端的,却是他一直尊敬崇拜的太子哥哥。 耶律极带了十五万大军,朝北商攻来,北商泱泱大国,若不应战,莫不是显得他们害怕。 景辕已经整肃军队,即日出发。沉胥想陪他一起去,景辕不准他去。 “此战不像之前在山y关的运筹帷幄,也不像攻打南照那般有备而去。西辽死了公主,耶律极是下了决心要和我决一死战,所谓哀兵必胜,此战凶险万分。你乖乖呆在府里,等我就好。” “你也说了,此战凶险万分,那我就更要去了。” “胥儿,别闹。” ☆、嫁夫随夫(3) “我没有闹,我们已经成亲了,夫妻之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危险,我要陪在你身边。” “谁要跟你有难同当?胡闹!” “我是认真的。” “胥儿,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你生气我也要去。” “你……” 景辕真的是生气了,揪着他的领子像拎小ji一样拎起来,丢进房间里,锁上门。 “看好他,在本王回来之前,不许他离开王府半步,否则唯你们是问。” 沉胥用力拍门:“放我出去!景辕,你有本事不带我去,你有本事别关着我呀!景辕,你别走!你放我出去!” “胥儿,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景辕在门外对他说。 “喂你别走你放我出去!” 一个下人道:“王妃,您别喊了,王爷已经走了。” 沉胥乖乖在房里呆了三天,在第四天,打晕送饭的下人溜出王府。 此战耶律极是含恨而来,必定不死不休,他不能让景辕一个人面对。 他到租马行租了一匹马,在去战场之前,他去了一趟断月楼,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楼里的人以为他是要开会,调侃着。 “楼主,上次你那个很俊的小弟哪去了?怎么不带他来?” “莫不是,欺骗了人家感情,人家回娘家去了哈哈哈……” 沉胥把象征楼主身份的玉佩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众人停止了笑声。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四周鸦雀无声。 “断月楼成立至今有七年,能顺利运行至今日,生意越加昌隆,是楼里每一位兄弟的功劳。你们劳心劳力为楼里付出,我虽然平时不说,但是我心里都是知道的。反倒是我这个楼主,没有尽到楼主的义务,我为自己感到惭愧的同时,谢谢大家多年来对断月楼的付出!” 他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楼主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收留我们,我们现在连饱腹都难。” “是啊楼主,楼里能运行至今,都是你领导有方啊!” “楼主你功不可没啊!” 沉胥抬手,众人闭上嘴,他接着说:“我这两年时间基本都不在楼里,是各位护法和长老,你们不辞辛苦,维持着楼里的秩序和运作。这两年时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 他又鞠了第二躬。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以及,跟他说声对不起。” 沉胥四周看看,吴长老没有在人群里,他对着空气说。 “吴长老,我以前不爱念书,天天逃课,您让我做什么我都跟您对着干,惹您生气,我还觉得很开心。哪怕到了现在,我还要事事要您c,ao心,让您伤心,我知道您对我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不孝,我没能顺从您的意愿。吴长老,我知道您在,我想跟您说,对不起,我可能,要辜负您一辈子了。但是,您是我最敬爱的老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吴长老,谢谢您。” 他对着空气鞠了第三躬。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吴长老出现在人群的最后面,老泪纵横。 沉胥也红了眼眶。 调整情绪,他说出今日的主要目的。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断月楼楼主。楼主之位,由吴长老暂代。” 底下立马炸开锅。 “什么?楼主,为什么!” “楼主不要啊,我们舍不得你。” “楼主你别走,断月楼永远是你的家,我们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 “楼主,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解决。” “楼主,求你别走。” “楼主!” “……” 沉胥红着眼眶上前一步。 “能和大家认识,是沉胥此生之幸,大家不必挽留我,今日的决定,已经是我考虑多时的。谢谢大家,以后若有机会,江湖再见,我们再一同畅饮。” 说罢便下台,快速离开,不再停留。 沉胥赶了三天的路,从碧海关开始,一路上都是流民,越接近徐州城,流民越多。 “大伯,徐州城还有多远?”他喊住一位老人问。 大伯拉住他:“小伙子,你去徐州城干什么?我们就是从徐州城逃出来的。前方开战了,徐州城快不行了,大概这一两日,城就要破了。” 沉胥心里咚的一声。 “那徐州城的主帅呢?” “几日前对战的时候中了一箭,生死不明啊,现在徐州城群龙无首,不行了,不行了……” 景辕中了一箭,生死不明…… “驾!” 他用力扬鞭,马儿飞奔出去。 “喂小伙子,你现在去徐州城,就是去送死啊!” 大伯的话从后面传来,沉胥没有回头。 他已无牵无挂,现在,他只有景辕了。 他望着远处的云霞,暮色间有一排大雁飞过,快入秋了。 景辕,你等我。 快到徐州城,沉胥得到最新战况。摄政王昏迷不醒,副将死守,但是能作战的士兵已经不到一万。西辽死伤七万,但是以剩下的八万士兵,在三天内拿下徐州城,轻而易举。 沉胥在徐州城一里外,深深看了这座城池一眼,掉头前往敌营。 他此刻去徐州城不外乎继续打打杀杀,无论胜败都解决不了问题。战事爆发最根本的原因,是嘉禾的死。所以,他要去见耶律极。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2节 他被西辽军当作j,i,an细绑走,军营里,他见到耶律极。耶律极一身戎装,没有了翩翩书生的气质,倒真有几分像个将军。 看见他,有些惊讶。 “两军交战,沉兄莫不是来当使臣?” “耶律兄说对了,我就是来当使臣的。” “那沉兄恐怕要失望了。” “我有一些话想单独与耶律兄说,不知可方便?” 耶律极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他身边一个副将道:“殿下不可,此人乃敌营中人,来此定有y谋。” “无碍,我相信沉兄的为人。” 营帐中只有两人。 “嘉禾的事情,我很抱歉。” “如果沉兄只是来哀悼,那么我收到沉兄的心意了,沉兄可以走了。” “耶律兄,嘉禾是个善良的女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代替她去死。”沉胥说了这话后耶律极才没开口,沉胥接着说:“嘉禾出事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去青竹寺烧香,她跪在菩萨面前,她说,希望菩萨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安康,保佑我的五哥,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说到这,耶律极眼神变得很痛苦。 “嘉禾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如果她在天之灵知道,她的哥哥为了她,把自己置于险境,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你知道吗,那天她为她的父皇母后祈福,为她的五哥祈福,为她认识的所有人祈福,却唯独……唯独忘了为自己求一份平安。嘉禾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她肯定不想看到两国开战,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耶律兄,我相信你也如同嘉禾一样,心怀百姓。我求你,停止战争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耶律极却掉下一滴眼泪,他抓着沉胥的衣领,双眸血红:“是啊,嘉禾那么善良,为什么,为什么景辕就下得了那个手?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带走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耶律极放开沉胥,不停摇头。 “我也不想两国开战,我也不想百姓流离失所,可是我失去的嘉禾,谁来还我!” “耶律兄,百姓是无辜。嘉禾的命,由我来偿还。” 沉胥说了这句话后,耶律极冷静下来,用另一种目光看着他。 沉胥笑笑:“血债血偿,一命还一命,希望我的死,能平息耶律兄心中的仇恨,停止战事。这是我此行真正的目的。” 他闭上眼睛。 太子哥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兄弟之情,恩断义绝。 他听见剑出鞘的声音,可是最后耶律极也只是把绑住他手的绳子斩断。他诧异地睁开眼睛,耶律极把剑cha回剑鞘。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要一个人的命。”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耶律兄如果不忍心下手,我当自我裁决。” 他去拿耶律极的剑,手被耶律极打开。 “摄政王残暴天下皆知,沉兄,你何必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白白丢了性命?” “十恶不赦?”沉胥苦笑:“景辕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沉兄,你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看不清事情的本质。胁迫皇帝软禁太子乱杀朝臣,一夜之间,南照上千人命没了,这样一个人,你跟我说他是你心里最好的?” “我们看事情都不可能看到全面,更何况看人?正如所有人都觉得景辕十恶不赦,而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沉兄,你这是执迷不悟。” 沉胥轻轻摇头:“耶律兄你不明白。” “沉兄,你我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朋友死。你走吧。” 耶律极转过身,突然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忙回过头。 沉胥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耶律极冲过来扶着他:“沉兄,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不会要你的命,你这是做什么?” 沉胥笑笑:“我今日来,已经是做了必死的决心,耶律兄是讲信用的人,只望我死后,耶律兄可以退兵。” 徐州城。 “敌军情况。” “西辽军驻扎在我城西北十里地,有七万大军,其中战车三百,弓箭手五千。” “晋将军……不,御王的援军到哪里了?” “已到淯河,明日便可抵达。” “嗯。” 一处庭院内,景辕坐在一支梅花树旁边,左手吊着绷带,右手把玩着一个匕首。 他只是伤了手臂,之所以对外说昏迷不醒,只是为了让西辽军放松警惕。行拖延战术,等待晋骁的援军。 下去的士兵很快又来报。 “王爷,敌军退兵了。” 擦拭匕首的动作僵住。 “你说什么?” “刚刚得到消息,西辽军开始撤离,营帐也拆了,不像是改变战术。” “我们的探子去打探,说是西辽营中去了一个使臣,之后没多久西辽军就退兵了。” 西辽军撤兵了,他们不战而胜,压抑已久的徐州城发出欢呼声。 只有坐在院落里的景辕,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去调查,那个使臣是谁?” 胥儿,最好不是你。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擅自行动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景辕:谁要跟你有难同当?胡闹! 沉胥:都8012年了,你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男癌? 景辕:胥儿……我不直……不过……这里直了…… 沉胥:救命啊这里有个变态唔…… ☆、嫁夫随夫(4) 大军班师回朝前一天,木离调查回来。 “王爷……我说了,你不要难过……是……是王妃,他一命换一命,耶律极才退兵。” 木离说完景辕就愣住,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第二天,他命木离带大军回朝。 “王爷,你要……”木离理解景辕的痛苦,怕他想不开。 “我要把他的尸骨带回来。” 景辕说的很平静,甚至没有表现出悲伤。 木离知道他劝不了,只道:“王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带着王妃……”的尸骨,平安归来。 “嗯。” 木离转过身去,眼眶红了。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家王爷为什么会为那个人付出那么多。 因为他值得。 景辕望着天空。 他不相信他的胥儿会死,他还没有带胥儿去山上看云。 西辽国。 五皇子府。 “耶律兄,我想我家院子里的梅花树,我想回去看看。” “沉兄若喜欢梅花,我西辽也有梅花树,择日我带你去看。” “可是我就是想看我家院子里的,那是我亲手种的,有感情。” “沉兄,现在还是秋天,梅花还未开,不必急着回去。” “……” “好吧,跟我说实话你要软禁我多久?” 那日他服毒后耶律极找大夫救了他,后面就带着他一起回西辽了。又怕他这“摄政王妃”的身份会引来祸端,所以给他改了个名字叫耶律沉,把他软禁在皇子府中。 “本来我是想杀了景辕的,但是想想,他不是很爱你吗?要是他知道你死了,他肯定会比死还痛苦。”耶律极说。 “什么?你告诉景辕我死了?”沉胥忙从椅子上弹起来:“快让我走让我走,不然要出大事的,景辕他就是个疯子你知道吗?” 上次在南照就是上千条人命,这次保不准他又要做什么傻事,万一想不通来个自杀……不行不行,他一定要离开。 耶律极挡住他的路:“沉兄,我可以让你离开,但是你此生不可以再回北商。你可以在西辽开个铺子,过安宁普通的日子,需要钱我可以借你。” “过普通的日子?”他笑着摇头:“我也想,可是……” 可是他已经决定跟景辕走同一条路,这条路注定血雨腥风,没有归路。 “可是你还是要去找景辕,对吗?那我就不能让你走。” 耶律极朝外面走,走到门口回头对他说:“沉兄要是无聊便叫下人来喊我,我来陪沉兄下棋解闷。” “我不想下棋啊!” 他哀嚎。 “要不然练剑也行。” “……” 沉胥尝试在守卫松懈的时候逃出去,有一次刚翻出墙,就有四个士兵站在他面前,于是他改为钻狗洞,钻过去,狗洞后面站着耶律极……他放弃逃跑,开始想着飞鸽传书,写好信,鸽子也飞出去了,一切都很顺利。没多久,耶律极提着一个鸽子笼进来,跟他讨论鸽子是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 “好吧,我放弃挣扎了,但你至少要给我点私人空间啊。”沉胥说。 “我会给沉兄私人空间,不过,要等到沉兄决定听我的建议,在西辽安居乐业的时候。” “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呢?” “那沉兄在我的府中做我的常客我也欢迎。” “……” 沉胥想不如表面答应,在外面总比在府中有自由。 现实告诉他他想多了。 他说想开个糖铺,好,耶律极帮他找了铺面,帮他出钱,帮他找小工……全部都有人干了,他就是个挂名掌柜。而且店铺里的小工全都是耶律极的人。说白了,就是软禁的地方从皇子府改成了店铺里。 而且他每天晚上还必须回皇子府中去睡觉,要是他不去,那一铺子的人会欢送他回去。 反正全天监控,只差睡觉和方便的时候了。 耶律极常常跑糖铺里来与他下棋。 这段时间,他别的没有进步,就棋艺涨的飞速。 这天,皇子府的人突然被调走一半,但是他也没有逃跑的心。这里被调走,别处肯定加防。 夜里,他起来小解,外面静悄悄的。身边几个全天监视他的人的气息也不在了,他觉得奇怪,正打算点灯。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是那个在梦里白天,思念了百转千回的怀抱。 “胥儿,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听到这个声音,沉胥觉得他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他转过身,把自己深深埋在这个带着风霜和奔波,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景辕,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了。”景辕将他抱得紧紧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唇边。 “我来带你走。” 景辕迷晕了皇子府中的侍卫,两人一路都走的很顺利。可是,却在城门口,被士兵包围,带兵的人是耶律极。 他们中了圈套。 铁甲的声音环绕四周,千百火把照亮城门和天际。 西辽出动三千ji,ng兵来捉拿北商摄政王,包括皇帝也御驾亲临。 “哈哈哈——” 马车里发出大笑,紧跟着,身穿龙袍的西辽皇帝在耶律极的搀扶下走出来。 “极儿,你这招请君入瓮,用的妙。”西辽皇帝夸了耶律极后,一双鹰眼就直直看向景辕。 “摄政王,你还不束手就擒!” 前一层是弓箭手,后面是三千ji,ng兵,城门口还有铁甲骑兵无数。他们只有两个人,手无兵器,纵然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去。 景辕把沉胥护在身后。 “胥儿,我们今天可能会一起死在这里,你怕吗?”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再死一次?” “胥儿还记得自己的错,那就好。” “什么啊!”沉胥不满:“我们都要死了你还挑我的过错,有没有良心啊你!” “本王惩罚分明,嗯,让我来数数有多少。不听我的话,擅自跑来战场,还私自去了敌营,差点丢了性命,让我担心那么多天。要是我们今日能逃一劫,我定要与你好好算算。” 沉胥笑着问:“如果我们今天就交代在这里呢?” “那便在黄泉路上算。” “死了你都不放过我呀?”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多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要与胥儿生生世世在一起。” “更俗。” “我想不出更好的了,不如胥儿想一个?” “太r_ou_麻了,我说不出口,你只要知道我的心始终是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胥儿的表白真没情趣,诶,没办法,我勉强接受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卿卿我我?二位这断袖真是断的惊天地泣鬼神。” 西辽皇帝被无视半天,心情不大好,话也不大好听。 景辕这个时候才把目光看向西辽皇帝。 “哦?陛下都来了,看来我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西辽皇帝鼻子里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这么悠闲,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 景辕唇角扬了扬:“陛下过讲。其实,我还是怕的。谁不怕死呢?不过都要死了,与其战战兢兢,不如当个洒脱的鬼。” “你摄政王不按常理出牌朕早有耳闻,既然你想当个洒脱的鬼,朕成全你们,让你们去黄泉路上潇洒,来人!” “陛下。”景辕打断他,目光变得认真:“我可以死,但是,胥儿不行。” “朕凭什么放过你的男宠?” 景辕突然把手伸进他脖子里。 “喂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你……” 然后把他脖子上成亲前他送自己的传家宝吊坠拿出来。 原来不是吃豆腐。 “这是大胜国德庄皇后的信物,大胜国分裂后,德庄将信物传给了圣女。四国成立之初,四国的君王曾与圣女签下契约。圣女在世,四国不可开战,圣女死后,她的信物可饶一人性命,无论那人犯了何罪。”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些事,但陛下应该是知道的。” 太监将玉坠呈到西辽皇帝面前,皇帝看了一会儿。 “好,朕就放了这个人。但是你,景辕,你害死嘉禾,今日,朕要替嘉禾报仇。来人!” 刚才拿玉坠的时候景辕在他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写的是:瞒天过海。 “哈哈哈哈哈哈!”沉胥突然越过景辕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正常的大笑着,他走到耶律极前面两尺左右,士兵架起大刀挡住他,他停下脚步。 沉胥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城楼,看看士兵,最后把目光投到耶律极身上。 “今晚的这出戏,真好看。耶律兄,你花了这么多天编排的这出戏,可谓ji,ng彩纷呈,引人入胜,木奉,太木奉了!” 说着还大力的鼓掌,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没了,眼神变得非常悲伤。 “耶律兄,你说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一直深信不疑。因为我也把你当成了好朋友。记得那日在赌场,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你看我输光了银子,你不忍心,你又帮我赢了回来。如此仗义,如此侠肝义胆。那个时候我没说,其实我心里特别感谢你。” “后来你骗我说,你来北商是来找你父亲,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一个哥哥为了妹妹的幸福,说个善意的谎言,我能理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还是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那日我去你军营,我服毒要为嘉禾偿命,你却还找大夫救了我。你失去了至亲,却还跟我说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要了我的命。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耶律兄,我真心待你,你却如此算计我。你不杀我,反而救了我,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这是个圈套,我却不知道……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原来不是……不是……” 沉胥失魂落魄往后退。 耶律极推开保护他的侍卫往上一步:“沉兄,我……”他面色痛苦:“沉兄,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挽回我们之间的信任吗?如果是陛下算计我,我无所谓,可是,那个人是你,耶律兄,是那个我真心相待的朋友,他算计了我!”沉胥吼出声,眼眶红红的。 “沉兄,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对不起……我……” 沉胥掉了两滴眼泪,他侧过脸擦了擦泪水,对耶律极道。 “我今日别无他求,我知道景辕必死无疑,只是他是我夫君,我不想别人碰他。耶律兄若有一分顾念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成全我,让景辕死在我剑下,让我带他尸骨还乡。” 作者有话要说:  景辕:胥儿,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沉胥:俗! 景辕: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沉胥:大写的俗! 景辕(脸色一沉):胥儿,我们床上好好谈谈。 沉胥:什么话在这说不行为什么要去床上我不啊救命…… (拉灯) ☆、嫁夫随夫(5) 耶律极说:“沉兄,你别这样,我答应你。”“不行!”西辽皇帝一口否决:“此等十恶不赦之人,让嘉禾客死异乡,不将他万剑穿心,难解朕心头之恨。”沉胥看着耶律极,声音悲凉:“若不能带景辕尸骨还乡,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耶律兄,其实你那日不该救我的,我死了,就不会经历背叛和算计,多幸福。”耶律极神色更痛苦。沉胥继续说:“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我在西辽这段时间,虽然是被你软禁,但是我过的很快活。你身为皇子,天天来陪我下棋,害得我棋艺都长了。耶律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侠肝义胆。有些事情,也许是注定的。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只是……算了,算了……”“父皇,就成全他吧!”“极儿,你是这么了,被这个人三言两句就忽悠了?你忘了摄政王是害死嘉禾的凶手!这个人是摄政王的男宠,说不定还是帮凶。”耶律极:“不会,沉兄的为人我知道,他是个为了百姓可以牺牲自我的人,他不会做这种事。况且,说嘉禾是摄政王害死的,只是那北商太子一面之词。谁不知道那太子恨摄政王,说不定,那太子是想借刀杀人呢?我们这样,不就正中他们下怀?”“极儿,你也糊涂了!嘉禾不管是谁害死的,她是死在北商,北商必须有人来为嘉禾偿命。嘉禾是朕唯一的女儿,朕绝对不会放过害死嘉禾的凶手!更何况,摄政王手染千条性命,就算朕今日不杀他,也会有人替天行道。”“纵使摄政王十恶不赦,可是沉公子并没有做错事,而且,儿臣在北商的时候,只有沉公子一个朋友。父皇,儿臣求您,这是他唯一的心愿,就成全他吧。”耶律极跪下。“反正景辕今日必死无疑,死在谁的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看耶律极下跪,皇帝犹豫了。许久,他深深叹口气:“罢了,罢了,之前我总是宠着嘉禾,对你们兄弟都缺少关爱,这一次,就由你一次吧。”侍卫将剑呈到沉胥面前,沉胥提剑,刺进景辕胸口,景辕吐血,倒地,沉胥抱着景辕的尸体悲痛不已。西辽大军撤军。皇城十里外的马车上。大夫已经帮景辕处理了伤口,剑避开了关键部位,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一路都在昏迷。说起来,大夫还是耶律极帮他们找的,包括马车和马夫。城门口,他们离开之际,耶律极说:“我之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才发现疑点太多。嘉禾若真是景辕害死的,为什么北商陛下不说,而由他慕容凌一个太子私底下说?而且,慕容凌明显就是为了让我西辽出兵为他铲除摄政王,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我后来又梳理了一下思路,嘉禾的死,对谁最有好处?很明显对景辕是无害也无利,他没有动机。反而动机最大的慕容凌。因此我觉得嘉禾的死嫌疑最大的就是他慕容凌,沉兄,你觉得呢?”“耶律兄,我不知道,这些是皇室的秘密,景辕从不与我说这些事。”“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我不会轻举妄动。”耶律极把手里的东西递上马车:“对了,这两坛酒给你路上喝,沉兄,希望以后还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一路顺风。”“嗯,一定有的,耶律兄,后会有期!”东方泛出鱼肚白,他们已经赶了四个时辰的路,大夫给景辕处理了伤口,留下药便离开。此刻的马车上只有沉胥,景辕,和马夫。看景辕醒了,沉胥扶着他坐起来,问:“怎么样?疼的厉害吗?”“还好,不过胥儿这一剑可真狠,我差点怀疑胥儿要谋杀亲夫。”他白了景辕一眼:“还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再说,要是伤口不深点,你不死的真点,怎么骗得过西辽皇帝?怎么瞒天过海?”景辕被他说的闭了嘴,他又接着说:“不过还好耶律极配合我们,向他父皇求情,不然我们真的要交代在他那里了。”景辕说:“不会,有吊坠在,西辽皇帝不会杀你。死的人只有我。”“你觉得你死了我还会独活?”“看不出来,胥儿居然会为我殉情。”“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我以为我死了胥儿会开心的娶三妻四妾。”“放屁!”“胥儿上次不还问我,可不可以纳妾?”“……”沉胥想说那就是他脑子抽了一下开的玩笑。不过,景辕就是个爱记仇的老男人,懒得理他!“说起来,这次能顺利脱险,还多亏了胥儿能在千钧一发之间领会我的意思。”“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聪明机智的断月楼楼主!不……我不是了。”“怎么了?”“我退位让贤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要我家王爷的命,我当然要来你身边一心一意帮助你保护你喽。”“什么你家王爷?是夫君。”景辕纠正。“r_ou_麻!”“胥儿,你如何看嘉禾的这件事?”景辕问。“我相信不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我不知道。”景辕一点点分析。“我们假设,嘉禾是西辽细作,因完成不了任务被杀。可是以耶律极和西辽皇帝后面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嘉禾爱都来不及,怎会杀她?这个可能排除。”“我们再假设,嘉禾就是我杀的。从寺庙里出来,嘉禾就指定要和我一辆车,如果我要在那个时候设计杀她,提出这个要求的应该是我才对。”“嘉禾死后不久,耶律极大闹王府要为嘉禾报仇。皇上已经说了嘉禾是小产失血过多而死。耶律极是如何知道‘是我杀了嘉禾’?很明显,是那个凶手通风报信恶意诬陷。”“再来,嘉禾的死,对谁最有益?刚开始我不知道,后来耶律极对我下战书我知道了。害死嘉禾的凶手与我有仇,想借刀杀人。我的仇人很多,但是结合这些事情要推出真正凶手不难。”“昨夜,我带着你出了皇子府,在城门口中了圈套。这其实不是耶律极设计的,耶律极跟嘉禾一样的脑子,他想不出这样的计谋。我到西辽一路都很谨慎,按理说不会暴露行踪。城门口,西辽皇帝带兵包围我们的阵势却是有备而来的。”“有人,和西辽皇帝一起设计了这个圈套,目的是希望我死。”“害死嘉禾,和设计这个圈套的,是同一个人。”景辕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我们现在把事情往前推,嘉禾是烧香以后出来提出与我同乘,那么嘉禾在里面必定经过什么,或者有人跟她说过什么。进去的一共三个人,你,太子,嘉禾。嘉禾自己是不会杀自己的,而胥儿也没有杀害嘉禾的动机。”“所以,嘉禾的死,是慕容凌一开始就设计好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景辕的口气已经是肯定。耶律极送他们出城的时候景辕还在昏迷中,耶律极的话景辕没有听到。景辕不知道,其实耶律极也猜到是慕容凌。沉胥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景辕。其实昨天晚上耶律极陪他和景辕演了一出戏,假死这招太肤浅,谁都能看出来。耶律极看出他们的计划,故意帮助他们,大概也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沉胥知道凶手,他知道全部真相,可是他不能说。他虽然与太子哥哥恩断义绝,但终归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不帮太子哥哥,也不能让太子哥哥死。“景辕,其实我觉得,嘉禾的死很有可能是西辽皇帝下的手。”沉胥说。景辕放下水壶,认真听着。“我列举三点,第一,你一直觉得嘉禾是细作,我之前不信,现在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哪个国家的公主会无缘无故和亲,嘉禾必定是受了西辽皇帝的指派,传递消息,或者杀人,还是什么,这个不多计较。但是,嘉禾年轻,与太子朝夕相处,太子又对她事事体贴入微,她对太子生出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对太子有个感情,下不了手,甚至怀了身孕。西辽皇帝为了不被嘉禾破坏大计,只好大义灭亲。”“第二点,帝王都是有野心的,我不攻打你,你就要攻打我。西辽北商两国关系破裂,免不了他日兵戎相见。而北商,谁不知道摄政王权威最高,铲除了摄政王,他们攻打北商,不是更容易?所以昨天晚上,他才揪着为嘉禾报仇为借口,非要置你于死地。”“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一点,历朝历代,帝王驾崩,举国哀丧一年,皇子,哀丧三个月。而嘉禾一个公主,地位自然比不上皇子,却也举国哀丧三个月,为什么?西辽皇帝对失去公主的痛心,既让西辽百姓对他们皇帝心怀惋惜,又让百姓对北商怀有仇意。自古以来,战争向来是百姓最厌恶的事。但是,有了这份惋惜,相当于得了民心。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西辽皇帝这个举动,也让日后出兵我北商,成为民心所向。”沉胥说完这些话,景辕沉思了很久,然后缓缓点头。“胥儿这个想法,可谓出奇!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方面。”那当然!因为都是我编的……他当然不会说。“不过,胥儿说的在理,嘉禾与太子感情如此好,而且嘉禾有孕在身,谁能对自己的孩子下的了手?”景辕歪着头又想了想,开玩笑地说:“胥儿果然聪明,看来我有时候还得向胥儿学习。”“景辕。”沉胥的脸色却很沉重。“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嘉禾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为什么?”“不管凶手是谁,是太子的y谋也好,西辽皇帝的y谋也罢,都与你我没有关系。我们因为这件事差点在西辽成了一对黄泉鸳鸯,我不想我们再因为这件事发生什么意外了。”说着沉胥一点一点挪到景辕旁边,小心地把脑袋靠在景辕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胸膛,手牵着景辕的手,在他颈窝蹭了蹭:“我现在只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说起来,这还是胥儿第一次对我撒娇。”景辕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好,就听你的。”“景辕,我爱你。”他感动的差点在景辕怀里打滚,又听见景辕说:“不过,一码归一码,上次胥儿孤身闯敌营的壮举,我们还没有清算呢。”沉胥笑:“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往事就让它随风……”“胥儿,我也爱你。”景辕抬起他的下巴,这样的姿势让他嘴唇微微张开。看着景辕的脸慢慢放大,他呼吸急促,脸颊发烫。在两人唇即将碰上的时候,景辕动了动唇。“该算的还是要算。”景辕松开他,靠着车厢,双手放在两膝上闭目养神。“胥儿今日表现好,给你个自己交代的机会。要是我不满意,回去,严刑逼供。” 作者有话要说:  17,18号休息两天,19号恢复更新,谢谢看文的小天使们(^◇^) ☆、关于祭天(1) 沉胥学着景辕,靠在马车壁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不过,一个是怡然自得,一个是胆战心惊。 “你要怎么对我严刑逼供,给个预告呗?” “不给。” “给一点点提示?”沉胥用两根手指比了比。 “没有。” “小气鬼!” 景辕睁开眼睛,眸子比星辰明珠还漂亮:“看来胥儿,是不打算在这里老实交代了。” 沉胥把翘起的一条腿放下来,身子坐直。 “好好好我说。你走了以后,府里只有我一个人,黑风有了璇儿忘了哥,也不来找我玩,你又不让我赌博,也不给我上青楼。我一个人无聊,下棋看书更无聊,所以我就出来找你喽。” 景辕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着他,不说话。 “……好吧,其实是我想在旁边观战,学习一下兵法。因为以前看过一些兵法的书,但都是纸上谈兵,我也想要实际学习c,ao作一下。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出真知’。我也是为了开阔视野,提升自己。” 景辕:“说的真好,完全避开重点。” 沉胥理不直,气也壮:“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你一个人跑去敌营送死的事怎么不敢说?” “我……” “你什么你!逃出王府,擅自跑到战场,不来找我就算了,还去了敌营,以命抵命是吧?活了二十几年,就活得不耐烦了?这么想去见阎王?你有几条命?谁允许你这么做?” “我……你居然凶我。”沉胥瞪了景辕一眼,把脸别到另一边,委屈巴巴。 耳畔一声轻叹,景辕勾住他的腰把他揽入怀中:“徐州城危在旦夕,你为了我去和耶律极做交易让他退兵,这个为什么不说?” “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胥儿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出意外,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很感动。但是,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发生第二次,知道吗?”景辕的两只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一点都不行。可是你居然差点把自己玩死,你说,要怎么罚你?” 沉胥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不说,那我来说。胥儿,我要罚你,永生永世都只能做我的夫人。” 沉胥开玩笑道:“要是投胎以后,我们都是女的呢。” “你也是我夫人。” “要是投胎以后,我们一男一女呢?” “那正好可以成亲。” “我是说,我投胎成男的,你投胎成女的。” “你娶我。” 景辕说“你娶我”三个字的时候,那小眼神,那神态,那故作镇定实则软绵绵的声音,无论哪个都直敲他心坎。 他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下辈子我要投胎成男的,你投胎成女的,我压你一辈子哈哈哈哈!” “胥儿很想在上面?” “当然!”反攻是每个受的梦想。 “嗯,回去成全你。正好这几天我不能动作太大,让你来。” “好!” 顺口答应了,过了半天才发现,景辕刚才的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他真的愿意被压?直到几天后在床上,景辕躺着不动,让他自己来,还催他快点的时候,他红着一张猪肝脸大骂“死变态!又套路我”!心里对景辕关于这方面的话再也不信任了,景辕还臭不着脸地说,“胥儿确实是压着我,也是在上面啊……”他气得差点抄起枕头把景辕闷死,想想他被闷死自己就要守寡,划不来,就没这么做。 硬着头皮完成一次在上面的仪式,事后景辕还挑三拣四。 “胥儿技术不行啊,不过,勤加练习能补拙。” 他一个枕头丢过去,“我补你姥姥的拙!” “每个人都不是天生技术就好,我又不会笑你,胥儿何故脸红?” “晚上滚去睡书房!” “我是病人……” “那就给我闭嘴!” 景辕和沉胥平安回到王府的那一天,木离感动的哭了。 “王妃,你没有死啊!太好了!你没有死太好了!”说着眼泪就滴答掉,止都止不住,沉胥只好给他一个友情的抱抱安慰他。 “好了不哭了,你看,你们王爷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沉胥指指景辕,这孩子,就是太担心他们王爷了。 “嗯,王爷回来了。”木离看了景辕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他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王妃你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没有枉费我天天给菩萨上香,菩萨,谢谢你,让王妃起死回生!” “什么?你天天给菩萨上香?那菩萨肯定是被你感动了,你看,你们王爷受了重伤都没有死。” “啊?王爷受伤了啊?”木离看景辕一眼,又看向沉胥:“王妃,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有偏见,但现在我向你道歉,你是王爷的王妃,也是木离的王妃,木离以后,一定会像对待王爷一样对待你。不!我会对你比对王爷好!” 沉胥表情是懵的,心里也是懵的。 “哈哈哈木离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今天没有吃药。” 沉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 沉胥挥挥手:“没什么,木离你没有吃药那赶快去吃。” “哦。”木离乖乖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对了,我吃什么药?” 沉胥对木离招招手:“过来给你变个戏法,能让你忘记自己有病。” “等等我又没病……”木离摸着脑袋。 沉胥指着他:“看!你忘记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沉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景辕肩膀一颤一颤的,明显在憋笑。沉胥过去锤了他一下,“想笑就笑别憋着,木离不是外人”,没注意捶到景辕肚子,景辕捂着肚子“嘶”的一声。沉胥收住笑小心扶着他往卧室走。 木离看着两人走远,嘴角扬起微笑。 不管沉胥以前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可以为了王爷牺牲自己生命的人,是他心里认定的唯一的王妃。 他对着天空拜了拜,菩萨,谢谢你。 梅园。 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晋骁?你回来了?” 听到沉胥的声音,晋骁猛得转过身,神色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正要冲过来。又看到旁边的景辕,他止住动作,敛住表情向景辕行礼。 晋骁和景辕客套一番后,沉胥扶景辕进去,三人坐下,大夫过来帮他换了药,下人倒上茶水。 “七日后便是四国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届时南照,西辽,东苑三国会派使臣过来参加。到时候鱼目混珠,是真参加祭典,还是另有所图,就不得而知了。这几日昱城的防守,就有劳御王了。” “王爷说哪里的话,这是属下的职责。” 原来晋骁回来是为了祭天大典。 十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是在大胜国时期就有的,后来四国分裂后这个习俗也没改。无论开战与否,到了这段时间,四国会主动停止战争,派使臣或是国君亲自到北商来参加祭天。 景辕:“本王目前收到两封信涵,南照是离鹤亲自来,西辽是耶律极代替西辽皇帝来,东苑还不知道。” “东苑国是小王子将子夜。”晋骁说。 景辕愣了一愣:“御王是如何知道的?” “我……”晋骁摸摸鼻子:“我见到他了。” “原来小王子已到我北商,何故本王没有收到消息?” “这……将子夜说,他提前来北商就是想自己一个人玩几天,他不想被一群人接待,繁文缛节他不喜欢,就没有提前说。” 晋骁说这么多话,沉胥都忍不住怀疑:“晋骁你,和东苑小王子很熟?” 晋骁又摸摸鼻子:“没有很熟,不过战场上见过几面。” 晋骁走后,景辕跟沉胥讨论祭天要事。 景辕说:“南照已成我北商附属,又是离鹤亲自来,我倒是不担心。就是西辽和东苑,西辽是耶律极,他看到我平安无事,不知又会闹出什么来。之前传闻西辽和东苑有结盟意图,不知是真是假。” 沉胥:“其实我在想的是另一件事,我北商与东苑并未开战,晋骁是如何与东苑小王子见面的?” “东苑王有三个儿子,大王子是太子,二王子手握重兵,只有这小王子将子夜,一无实权,二无兵权,游手好闲,不务正事。他的两个哥哥都娶了一房妻妾,将子夜连个侍妾都没有,有回东苑王逼他娶妻,他说了一句话,胥儿可猜得到他说了什么?” 猜话这种事嘛,沉胥最喜欢,他想了想:“他说,本王子要娶自己喜欢的人!让我政治联姻,我不干!” “胥儿口气模仿的很像,但是话错了。”景辕放下手里的茶杯:“将子夜说,父皇允许我娶男妃,我就成亲。” “他是断袖?” 沉胥惊讶,要知道四国之内,公开承认自己是断袖的,也只有他和景辕。 “东苑王一气之下,把他赶去了边疆守城。是不是断袖我不知道,不过这将子夜和东苑王关系不好倒是真的。东苑王年迈,把将子夜使出来,也防止他和他的两位哥哥争皇位。” “这么说将子夜是最不受宠的?”沉胥想到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和那将子夜做一个交易,我们助他夺嫡,他登基后,东苑归顺我北商。” 景辕笑了笑,脸色又变得严肃。 “胥儿你天真了,也许之前他会答应你,但事成之后又是另一种说法,哪个皇帝会甘心无缘无故成为他国附属?” 沉胥想想也是。 之后的某一日,沉胥单独见到将子夜,抱着开玩笑的心态,把这个交易说出来。 将子夜狂笑三声,眉飞入鬓,眼神囧囧盯着他:“助我夺嫡这个就不用了,我虽然不受宠,但我不是废物。夺嫡我会自己夺,不过,若他日我登基,成为北商附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 “小王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我要一个人。”声音沉下来,目光变得认真,他说:“我要晋骁。” 沉胥当即就反对:“不行,晋骁是北商的御王,且不说他是朝廷重臣。给了你,万一你叛变,让他来攻打我北商,我们岂不是很亏?” “笑话!我东苑有的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会缺他一个?我要他,是要他做我的男后。” 沉胥被噎的说不出话:“这……那个……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得问当事人意见……我还有事先告辞!” ☆、关于祭天(2)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3节 两天后,南照和西辽的使臣也陆续到了,东苑的将子夜也跟皇帝见了面,三国使臣皆安排住在宫里。 这天,皇帝设宴款待各国使臣。美酒,丝竹,歌声,宴会到高潮,宫廷舞姬从天而降,舞姿翩翩,如同天上仙女,赢得掌声如雷。 皇帝问各国使臣是否满意,离鹤和耶律极皆夸赞舞姿动人。 只有将子夜,宫女为他倒在杯子里的酒他不喝,要拿起酒壶来直接干,此刻他执起酒壶大喝一口,回答道:“舞姿虽美,但天天看也视觉疲劳了。听说,北商的御王殿下,剑法了得,不知今日我可有眼福观赏一段?” 他说着,目光就飘到他正对面宴会上一直没有笑过也一直没有看他的晋骁脸上,空了的酒壶在食指上转圈。 宴会上其他人,看看晋骁,看看皇帝,又看看将子夜。男子与女子地位不同,御王与宫廷舞姬岂可相提并论?这将子夜,胆子也太大了些! 皇帝犹豫了一下,把球踢给晋骁:“此事还需征求当事人意见,御王的意思呢?” 晋骁避开将子夜的目光,对皇帝道:“陛下,今日是宴会,臣并未带兵器,恐怕……” “没关系呀!”将子夜当即拿出腰间配剑:“我可以借你,御王殿下。”说着轻轻抚摸着宝剑:“我的这把剑陪了我十年,可从来没有给别人碰过,更别说借人……” 晋骁:“既然小王子的剑不喜欢被别人碰,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那是以前!”将子夜从席上起身,朝晋骁走过去,把剑放到他桌子上:“我今日,就破个例。” 将子夜都做到这个份上,他若还拒绝,就是不给将子夜面子。将子夜好歹是东苑的王子,思索再三,晋骁拔出剑,指尖一点,飞到舞台上。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在以红色为主色装饰的宫殿下犹为显目。他出招刚劲有力,如卧龙在天,但舞剑的姿态却灵动有型。他脸上没有表情,但搭配起整套剑法,倒显出几分清冷禁欲。 晋骁真的长大了,举止投足都是男子汉风范。 沉胥在心里感慨。 “胥儿吃菜。” “胥儿吃r_ou_。” “胥儿喝汤。” 景辕喂了一块白菜到他嘴里,还没嚼完,又给他喂一块jir_ou_,还没咽下,景辕又端起ji汤来喂他。 他从景辕手里接过ji汤碗:“好了,不要顾着我,你伤口还没有痊愈,你才适合多喝ji汤。”说着他帮景辕盛了一碗汤,又继续看晋骁舞剑。 他之前和晋骁一起舞过剑,当时他剑法还有些青涩,但现在一看,几乎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再想想自己的剑法……不提也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胥儿吃水果。” 景辕又开始喂他吃东西,比刚才还猛,一塞就不停,他吃的两腮鼓起,景辕还在继续往他嘴里塞。 “胥儿快吃。” 除了嘴里,他的碗里也堆起一个小山。 一开始他觉得景辕就是单纯的想秀个恩爱,他也就配合着,现在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宫里的东西快到保质期没人吃? “我真的饱了,你别再给我夹东西了。”沉胥放下筷子,继续看。 晋骁即将舞到最后,这一套招式沉胥见过,最后是剑锋在空中划出一个流线型为结尾。可就在晋骁舞到这个招式的时候,一支筷子飞了出去,将他这个招式打断。紧接着,一个人影飞到晋骁旁边。 舞台上的一人舞剑,顿时变成两人,不过一人是拿剑,一人是拿筷子。两人还配合的颇有默契,一白一金,看起来还很养眼。 一个上半身贴着的姿势,将子夜在晋骁耳边小声说:“我的剑是寺庙里方丈开过光的,除了我,第一个拔开它的人,是我今生注定的那个人。” 晋骁提剑向将子夜砍过去,也不管招数套路了。 观众愣住,这好好舞剑,怎么就打起来了? 晋骁步步紧逼,将子夜步步退让,两人周旋了将近一柱香时间,将子夜不知道又对晋骁说了什么,晋骁气极败坏,招式出错,将子夜左手夺去他剑,右手拿筷子直指他咽喉。 “哈哈哈小王子武功了得,真是真人不露相。” 皇帝出来打圆场。 将子夜收回筷子前,还不忘用筷子在他下巴上挑一下,在晋骁发火之前,来到皇帝面前拍马屁。 “御王殿下武功了得,我不过是侥幸赢了。陛下能得御王这般人才,我为陛下感到高兴。” “多谢小王子,小王子请入座。” 晋骁回到座位就开始喝酒,一杯一杯灌自己,他对面的将子夜好整以暇玩弄着酒壶,不时看他一眼,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沉胥当晚吃的太多了,又吃的杂,加上喝了几杯酒,回去就吐了,胃水都吐出来。边吐边诽谤害他吐的罪魁祸首。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胥儿听见了吗?” 景辕来到他身后。 沉胥又吐了一口水,抬起头,指指茅房的方向:“嗯,听到了,往那里去了。” “胥儿别的功夫没长进,谎话倒是信手拈来。” “你怎么就知道我别的功夫没长进?” “那胥儿什么长进了?” “我棋艺长进了!” 他在西辽那几日不是白呆的,别的没有进步,棋艺可是被耶律极逼的疯长啊。 下人搬来棋盘,落子之前,沉胥说:“记得好久以前,你答应过我,要是我下棋赢过你,什么要求你都答应我,不知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 沉胥脸上扬起j,i,an笑,景辕又说:“不过,要是胥儿输了呢?” “我也一样,什么要求都答应你。但是先说好啊,不能再像上回那样用人命来玩游戏,就算是阶下囚,也不该被这么残忍的对待。” 沉胥说的严肃,才发现景辕在笑。 “虐待人还笑的出来?你什么变态啊?” “是假的。”景辕说:“当日的那些刑具,还有犯人都是假的。犯人是我的侍卫冒充,刑具是道具,血是猪血。这是为了在犯人面前杀ji儆猴,来达到审问的目的,用了一段时间,发现比直接严刑拷打犯人好用的多。” 沉胥松了一口气,但心更快又提起来:“你说他们都是你的侍卫冒充?” “嗯,怎么了?” “没什么。”沉胥摇头,那当日看到的小六……难道,小六早就背叛了太子,成了景辕的人? “都是我的侍卫,不过有时为了审一些比较高级的犯人,在演戏前,我会让人给侍卫易容,易成他的亲人,或者关键人物。” 那么,那个时候景辕应当是怀疑他会不会是太子的人,所以才把一个侍卫易容成小六。 沉胥悬着的心放下,但脸上表现出不高兴:“这么说,你那个时候是为了试探我?” “胥儿,在我没有喜欢你之前,确实对你有过试探。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一次都没有。” 景辕说的话,他相信。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自己想。” “归心湖?去山y?雪山上?”沉胥说了一堆,景辕都摇头。 “我想不到嘛,你告诉我。” “再想。” “我真的想不到,要不给个提示?” “没有。” “小气鬼!” 沉胥落下一颗白子,他说:“看我这局赢了你,让你老实跟我交代。” 他输了,而且是连输三局。 他输了第一局,他跟景辕说三局两胜,景辕也同意了,可结果是后两局也输了。 他在西辽下的棋恐怕都是假棋。 “嗯,我赢了,换我问胥儿问题。我们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 “快回答。” “是……我们成亲当晚,在王府。” “第二个问题,我们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我哪记得啊?够了。你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 “可是我赢了三局,第三个问题,我们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沉胥憋了三秒钟,爆发:“你就是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景辕缓缓摇头,给出答案:“我们第二次,是成亲第二日,在王府,我们第三次,是成亲第三日,也是在王府。胥儿,真笨。” 说到前面他能忍,后面说他笨,他不能忍了。棋也不下了,冲过去把景辕按在椅子上,他跨坐上去,手脚并用压着景辕:“不要以为你是摄政王,就可以压我一辈子,我告诉你,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我没有要压胥儿一辈子啊,比如现在,我就没有压着胥儿,而是胥儿压着我。”景辕的气息呼在他耳朵上,痒痒的:“胥儿这姿势,要是有人突然进来,可能会想多……” 话未毕,木离就冲进来。 “王爷,我收到……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出去还不忘帮他们带上门。 沉胥在景辕身上呈呆滞状态。 “胥儿,要么我们继续?” “继续个鬼。”他跳下来。 “我是说,我们继续下棋,胥儿大晚上想什么呢?” “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自己在想。” “胥儿若内心纯洁,又怎会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沉胥不说话了,跟景辕这种变态说话,口头上是讨不到便宜的,一不小心还会掉进他的圈套。 半夜,沉胥被敲门声吵醒,开了门,是晋骁身边的一个侍卫。 “王妃,我家殿下喝醉了,在青楼闹事,怎么喊都喊不走。小的知道王妃和我家殿下关系好,现在只有王妃您能劝得动殿下了,您快去劝劝他吧,他快要跟人家打起来了。” “好,你等我下。” 沉胥披件外衣准备出门,景辕也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晋骁喝醉了在青楼闹事,都当王爷了还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名声,我得去把他弄回来。” 景辕也坐起来:“我陪你去。” ☆、关于祭天(3) 沉胥把他按下去:“你身上有伤,夜里凉,就不要跟着我瞎闹腾了。我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身体和心都是你的了,你还怕我跟着晋骁跑掉?” “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不用等我,你先睡。”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沉胥心里一酸:“我尽量早点回来。” 沉胥随着那侍卫去,好巧不巧的,居然是迎春苑。 他们才上楼梯,就看到将子夜扶着晋骁走过来,晋骁一路走一路闹,将子夜顾着晋骁,可能没有看到他,跟侍卫说声我送你们殿下回去,就扶着晋骁下楼了。 那侍卫跟沉胥道了半天歉,说没看到小王子来,不然也不麻烦他了。 沉胥说无碍,那侍卫走后很久,他都还僵在原处。 将子夜扶着晋骁路过他的时候,那句混血酒意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旋。 “沉胥……我想你……” 路过的老鸨看到他,向他寒暄几句,他说找人老鸨也识相地走了。 沉胥下着楼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五皇子殿下不相信本宫说的话,是因为有件事,殿下还不知道。” 夜已深,青楼里的客人基本走完了,楼梯这里没有人路过。沉胥贴在墙上,附耳听着。 “何事?”问话的是耶律极,刚才说话的是慕容凌。 “和亲当日,嘉禾为了见景辕,罔顾礼法,私自掀开红盖头跑出马车。成亲后,她也整日往摄政王府跑。嘉禾喜欢的人,其实是景辕,跟我成亲,不过是迫不得已。” “本宫说的这些,是太子府,和摄政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五皇子殿下不信可以去打听。” “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殿下不要震惊。嘉禾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景辕的。” “不!”耶律极一拍桌子:“我妹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不可能!” “当然,我也知道嘉禾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嫁不了的人,女子向来痴情,我理解。但是,嘉禾也因为这份痴情,被景辕玩弄了,他玩弄了嘉禾,又怕被他那个男妃知道了跟他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嘉禾害死。嘉禾是个好女子,说实话,我很喜欢嘉禾,若不是嘉禾不喜欢我,我们定能成就一段良缘。” 后面的话沉胥没有听,他听不下去。他不知道,一个人为了权利可以变得这般面目全非。嘉禾来王府就是单纯跟景辕聊天说话,他也在,嘉禾是他和景辕共同的朋友。他真的不懂慕容凌了,嘉禾那么爱他,为他怀了孩子,他不仅不懂得感恩,还设计害死嘉禾。现在,嘉禾已经埋在黄土里,他还能给嘉禾泼这样的脏水。 现在的慕容凌,已经陌生到他完全认不出了。 沉胥只想快点离开,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人,差点撞上去。 那人还是一身绿衣,头发随意地束起,一手搂着一个青楼女子,但那两个女子的容貌皆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离鹤是除了景辕,他觉得最好看的男子。 “没想到南照王也逛青楼。”沉胥道。 ‘当日,若不是你喝了那杯毒酒,我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南照王,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来,今晚我请你喝酒。’ “不了。”沉胥看看外面:“已经很晚了,我夫君在家里等我,实在没空。” “不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胥公子怎么就不懂得这个道理?” “那离鹤公子肯定没有听过后半句,偷,不如偷不到。” “原来胥公子是想对我欲擒故纵。其实没有必要,胥公子可知,从你离开后,我就对你朝思暮想……”说着,左手摸了一下他左边姑娘的脸,嘴巴喝下右边姑娘嘴对嘴敬的酒。 沉胥不知道离鹤“假装追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明显纠缠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他说:“离鹤公子误会了,除了我夫君,我向来不屑对别人用欲擒故纵。” “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这次祭天本来可以派使臣来的,我亲自来就是为了见你。” “现在见也见了,离鹤公子,良宵难得,可别让你旁边两位姑娘等久了。” 沉胥说完就走。 “胥公子,明日见。” 我一点也不想见你,谢谢。 沉胥回去后景辕已经睡着了,心想这个大猪蹄子说等我,结果睡的这么香。他最后也没有把景辕喊醒,只是帮他掖好被子躺在他旁边。 难以入眠。 景辕在西辽死里逃生,慕容凌自然不甘心,这次又把耶律极私自约出去,给嘉禾泼脏水的同时再度构陷景辕。 若不是念在最后的血缘亲情,他真的想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 可是……他不忍心,这个人,他曾经待他如此好,曾经是他最亲密的太子哥哥。 他决定再去见慕容凌一次,他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景辕翻个身,把他搂进怀里,沉胥唇角含笑猛地抬起头:“就知道你装睡……”景辕呼吸平稳面容恬静,是真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城外,老地方。 沉胥等了两个时辰,慕容凌还是来了。 “摄政王妃,你我不是早已断绝关系,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每一个字里都带刺。 “昨日深夜,迎春苑,你和耶律极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沉胥朝慕容凌走过去:“收手吧,太子哥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所以,西辽计划的失手,是因为你!”慕容凌目光变得y狠,他拔出剑,指向沉胥咽喉:“阻挡我大计的任何人,都得死,包括你。” 沉胥不躲:“如果杀了我,能让太子哥哥放弃计划,那就动手吧。” 慕容凌没有下手,僵持了一会儿收回剑转身:“我不想再见你,你走。” 慕容凌下不了手,沉胥以为太子哥哥还顾念他们最后的亲情,怀着最后的希望走过去:“太子哥哥曾经说过,身为皇室,我们的责任是辅佐父皇,治理朝政,是忧百姓之忧。可是现在,你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嘉禾死了,再这样下去,以后还会死更多人。那我们当初的初衷呢?” “太子哥哥我求你,放弃吧。这次祭天,表面上是行祭天仪式,实际上谁没有心怀鬼胎?国家内讧,是给其他国家可乘之机啊。再说,现在的北商国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慕容凌瞳孔放大,眉毛上扬,朝他逼过来:“你觉得没什么不好,是因为你躲在景辕后面,天天被他的甜言蜜语浇灌。你明白身为太子却被人说无能的感觉吗?你知道做傀儡是一种什么感受吗?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过没有?当初信誓旦旦说要辅佐我铲除摄政王的人是你,现在劝我放弃的也是你。” 慕容凌抓起他的衣领:“你现在又来假惺惺跟我说为我好?胥儿,我真的想问问你,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你好?” “你害怕景辕死,你怕我把你的景辕害死,对不对?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景辕不死,死的人就是我!”慕容凌想了想,笑起来,一把推开他,他脚步没站稳一个踉跄。 慕容凌指着他:“不!还有你,我的皇弟,要是景辕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断月楼楼主,你的真实身份,是一直算计他的太子的亲弟弟,三皇子慕容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沉胥脚步发虚后退两步,脸色比y沉的天空还难看。 “害怕了?我的好弟弟害怕了?哈哈哈哈哈!没错,你确实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也有你的把柄。我不奢望你帮我,但是如果你阻挠我。到时我们可以看看,谁的下场比较惨。”说着慕容凌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快点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小心被你家王爷怀疑,哈哈哈哈……” 慕容凌笑着走远。 沉胥彻底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后面几天,他ji,ng神状态都不好,景辕担心他吃坏肚子,找了个大夫给他看病,大夫说,他身体上没有问题,可能是心病。景辕问他怎么了,他说可能是宴会那天熬夜,所以ji,ng神一直不好。景辕让他多休息,他点头说是,可是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又熬出一对熊猫眼,被景辕一顿“教训”。 “教训”后的第二天早上,他脸色终于红润了一点,景辕一整天陪在他身边。他说了冷,景辕给他暖手,他说热,景辕给他扇风,他躺的腰酸背疼,景辕给他按摩,他坐的屁股疼,景辕说帮他揉揉,被他一脚踹开。景辕特委屈的说,“我给胥儿当下人使,胥儿不仅不感动,还踢我。”他说,“不要给你的耍流氓找借口。” 景辕看了看他,突然扑过来压着他,嘴巴就要亲他,他忙躲开,大声呼救,唇就被堵住,情到深处,景辕在他耳边轻轻吐气,“我就是在对胥儿耍流氓,我还要再流氓一点。”然后他腰带就被扯开了…… 很快,祭天的日子就到了。 祭天是四国最重要的事情,它关系着未来十年能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他三国由使臣代为参加,北商所有皇室子弟和朝臣都参加,由摄政王景辕主持。 一大早,祭坛已经站满人,慕容天归站在高台,他旁边是慕容凌,三国使臣也依次站在他旁边。待仪式开始,慕容凌,离鹤,耶律极,将子夜四人割开手心以血祭天。 这个过程需要十足的诚意,因此台下的大臣没有一个说话,静默地望着高台。 沉胥站在台下,晋骁不知从哪冒过来,一句话不说把他拉出祭坛,来到外面没人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 祭天过程中是不允许离开的,晋骁把他拉出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现在昱城内外都是我的兵马,城门口马车已经在等,城外五里处有我的人接应护送,祭天典礼结束还需要很长时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晋骁抓起他的手腕:“沉胥,跟我走吧。” ☆、关于祭天(4) “晋骁你……你在做什么?”半天,沉胥才反应过来。 “我在边疆有了自己的人马,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带你回边疆,我能保护你。” 晋骁离开昱城前对他说的话,他没有当真,后来也没有刻意去想,现在想想,那时晋骁的眼神也如现在一般坚定。 沉胥摇头:“我不能走。” 慕容凌不会放过景辕,耶律极不知道会不会听信慕容凌的话来对付景辕,东苑和西辽虎视眈眈。 自然这些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已经离不开景辕。 “或许之前不行,但是现在我有了兵权,有了封地,你跟我去边疆。就算被景辕知道,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晋骁这就是明显不了解景辕,他不知道,景辕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晋骁继续说:“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御王,我们一起隐居,沉胥,我会对你好,你跟我走吧。” 沉胥笑了笑,还是摇头:“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很谢谢你,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或是害怕什么。晋骁,你也长大了,不要幼稚了。你想把我带去边疆,你想叛国吗?” “为了你,即便是叛国又如何?”晋骁久经沙场的脸上露出一抹粉色。 “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平白无故担上这个罪名。晋骁,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亲自来找你想拉拢你吗?军营里曾经流传着一句话,小前锋晋将军,赤子之心。正是因为你的真性情,我才找到你,因为我相信你,我才把我真正的目的告诉你。” “我的初衷是希望百姓安康,我原本也以为景辕像众人口中那样。可是跟他相处之后才发现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的祭坛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害他,我要回去,陪在他身边。” “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晋骁的声音随着落叶掉在地上。 “我不希望伤害到你,但是我也不能骗你。我这辈子,就是景辕了。” “那如果有一天,景辕伤害了你欺骗了你呢,你会不会考虑我?” “他不会。” 后来晋骁离开了北商,在将子夜的避暑别院,看到一本写统一四国的景帝,和帝后之间的野史,才明白那日沉胥的回答为何如此肯定。 他觉得自己有多喜欢沉胥,那么景辕就有他的十倍。 “你还放不下他。”将子夜骑马回来,宫女为他递上毛巾,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毛巾丢进宫女手中的盘子里,很随意地看了晋骁一眼,别过脸的时候眼底是落寞。 “早就放下了。”晋骁合上书走过去,拿起毛巾帮将子夜认真地擦头上的汗。 “不过是偶然看到,现在他们对我来说,只是书中的人物。” “真的?” “嗯,从我答应随你回东苑的那一天起,我的心里就不会有第二个人。” 将子夜眼中亮起来:“我也是,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当上东苑的王,把你拐回来。” 晋骁也笑起来,看着一室春光,他想起了那一院子的梅花,红色的花瓣伴着白雪飘落,寒中飘香。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一场梦了。 他望向将子夜,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的现实。 沉胥和晋骁先后回到祭坛,人比较多,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一阵子。 又经过几个程序,慕容凌,将子夜,耶律极,离鹤,四人喝誓酒,拜天,景辕宣布仪式结束。 “望神明佑我四国。” 景辕话刚说完,喝过酒的四人就相继倒地,口吐白沫。 祭坛瞬间乱成一锅粥,喊太医,查看病人,呼喊声,脚步声…… 太医及时赶到,四人均无大碍。 “我国王子在北商发生此等意外,皇帝陛下,怕是要给我等一个交代吧?” 将子夜的随行大臣要讨说法,其余两国大臣也相继要说法,争吵不休。 慕容凌在侍卫搀扶下站起来,朝前两步:“各位冷静一下。此事发生在北商,我北商必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本宫也中毒了,因此不可能是皇室的人下的手。中间肯定有小人作祟,我北商,定会查清楚。” 皇帝下令彻查,没多久,一个太监呈上来一个东西。 “禀皇上,奴才在摄政王的马车里搜到这个。” 里面是白色粉末,太医一诊断,正是四人所中的毒。 沉胥的心揪紧。 慕容凌勾了勾唇角,转过去看向景辕,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王爷,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从未下过毒,也未指使过任何人下毒。” 慕容凌点着头:“对,杀人凶手也是说自己没有杀过人。” 景辕:“太子殿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我关系不和睦,你构陷我,也在情理之中。做事情要讲究证据,你说本王下毒,仅凭一袋粉末,有几分可信度?” 慕容凌加大声音:“王爷,你害死本宫的太子妃,怕事情败露,要杀耶律皇子我是能理解的。可是,你居然连着离鹤王和将小王子一起下毒,本宫就有点不明白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天性使然?” “太子殿下也知道本王行事风格,就应该知道,本王要杀人,是不会存在活口的,更不会给太医施救的机会。” “谁知道你摄政王葫芦里卖什么药?” “行了,不要吵了!”慕容天归站出来,他问太医:“此毒中是否含有一味叫做白降丹的药。” “此毒以药混合,确有白降丹,陛下。” “那就对了。”慕容天归说:“几日前,朕丢了一袋药,怎么都找不到,原来,是掉在摄政王马车上了。” “此白降丹单吃是药,以酒混合却是毒,朕可能吃药的时候不小心撒到酒里了,闹了这么大的失误,是朕的错,朕自罚三杯。” “父皇你……” 慕容天归无视慕容凌,把三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拍着脑袋自言自语:“朕老了,记心也不行了,不行了。” “陛下,您还身体硬朗,不可说丧气的话。”他旁边的太监拍马屁。 那随行的使臣也没再说什么。 沉胥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正欲松口气,却不想耶律极又半路杀出来。 “陛下,吾妹嘉禾死于j,i,an人之手,还望陛下给吾妹一个交代。” 慕容凌的话,耶律极还是信了。 “嘉禾前往北商和亲,原本北商,西辽两国将百年交好,却不想嘉禾遭j,i,an人所害,连同腹中婴儿,一起命丧黄泉。吾妹天性善良,从未与人结怨,不曾想有人竟如此狠毒,连区区女流和婴儿都不放过。” 下面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 “太子妃不是小产而死吗?” “是啊,陛下都说了,太子妃乃失血过多,怎么会……” “究竟是谁,孕妇婴儿都不放过,真是天理不容!” “……” “这个人,就是北商的摄政王——景辕!” 台下的窃窃私语瞬间停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景辕身上。皇帝脸色白了白,沉胥在台下手心里都是汗。 景辕站在原地,他的表情跟刚才没有什么不同。 皇帝问:“你说,摄政王害死太子妃,有何证据?” “和亲当日,所有人都知道,嘉禾迫不及待掀开红盖头从马车里出来就是为了见摄政王。嘉禾虽嫁太子为妻,她喜欢的却是摄政王。嘉禾喜欢往摄政王府跑,这是太子府,和摄政王府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嘉禾喜欢摄政王,摄政王不喜欢嘉禾,却利用嘉禾的感情,玩弄于她,使嘉禾怀孕。又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以小产为借口脱罪。” 慕容天归:“耶律皇子所说,只能说明嘉禾与摄政王交往密切,谋害一事,可不得胡说。” “我今日在祭天大典上说出这些话,我自是有证据的,陛下,请听我说完。” 耶律极指着景辕。 在北商所有朝臣面前,将景辕的罪证,一件件数出来。 “一为唆使,污蔑朝臣,挑破官员。二为不孝,不娶妻生子,整日想断袖分桃之事。三为大不敬,在陛下上朝的金銮殿私自改造,不尊重陛下。四为不道,在南照,妇孺小孩都不放过。五为 y 乱,六为滥杀无辜,玷污太子妃,将其和腹中骨r_ou_杀害。” 话语毕,群臣大惊,十罪占三罪便是杀头之罪,而景辕居然占了六罪!不仅死刑,还得千刀万剐。 “北商陛下公正严明,还望秉公办事,还嘉禾一个公道。” “耶律皇子一下子列出这么多条罪,若没有证据,可是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有人打了一个响指,外面走进来一排人,有男有女,有侍卫太监,也有平民百姓。 “他是五年前被害的中书令的仆人,他手里有证据,中书令当年并未勾结朝臣,此乃污蔑。不义之罪不必说,看他身边的男宠就知道。私自改造金銮殿,是所有大臣有目共睹。这些是南照屠杀之夜侥幸活下的人,他们可以作证。” 耶律极指着一个男人:“这个人,是嘉禾被害当日的马夫,他可以作证,当天在回程的马车上,嘉禾有过呼救,但是被景辕捂住嘴巴,他想救嘉禾,景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只能继续赶车。” 沉胥看着那个瘦弱男人,马夫并不是当日的马夫,可是,他是景辕的人,他说的话谁会信? ☆、关于祭天(5) 耶律极击掌,又有人把物证呈上来,他指着一件件说着。 “这个,是被摄政王害死的朝廷命官的文书,这个,是万人血书要求洗刷冤屈……这是南照倾覆之日,死亡人数名单,还有这个,是从摄政王府里搜出来的嘉禾当日所吃下的□□。” 慕容凌此刻也站出来:“耶律皇子说的,都是实话。这个马夫,确实是当日赶嘉禾那辆车的马夫。” 如果只是耶律极一个人说,可能还有人怀疑,可是,现在连太子都为他作证,众人开始相信耶律极的话。 耶律极朝慕容天归跪下来。 “人证物证俱全,还请陛下,秉公办事。” 慕容天归在犹豫。 朝臣纷纷谏言。 “摄政王所犯六罪,已是罪无可恕。” “陛下,摄政王虽辅佐陛下十多年,但是陛下亦不可袒护啊!” “望陛下深明大义,秉公办事!还北商一方正气!” “……” “望陛下深明大义,秉公办事!” “望陛下深明大义,秉公办事!” 群臣跪地高呼。 景辕入狱了。 虽然还未判罪行,王府也没有被抄,但是堂堂摄政王何时这般落魄过?朝堂上传出风言风语,说摄政王快要失宠了,太子的春天要来了。 天牢。 破旧窄小的床上放着一床被褥,中间放着一张矮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酒壶,桌旁的地上坐着两个人,皆穿着囚犯衣服。 秋末,降温了,囚服轻薄,牢房也不比王府,不透风,但是shi气重。 沉胥头埋在膝盖里,对着手心哈口气,搓搓手,又喝下几口酒暖身。 “让你好好呆在王府,你要跑来,这下舒服了?”景辕把他的两个手握在手里,放着衣服下暖着,语气责备:“就算是想陪着我,也不用这么做。” 沉胥抽出手:“谁想陪着你了?少自恋。我是想体验一下牢里的生活。” 说着他手一撑,跳到床上,木床立刻发出“吱呀”一声。 沉胥缩在被子里:“这里不挺好的嘛,够黑,适合睡觉,还有酒,还不用c,ao心朝政。” “是不用c,ao心朝政,只不过,要c,ao心项上人头明天还在不在。” “你是摄政王,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了?” “胥儿看起来好像并不担心。” “你不也一样?”沉胥笑。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4节 其实祭天当日耶律极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沉胥后背都在滴冷汗,可是后续一想,别说那些罪证真实度有待怀疑,就算全部是真的。耶律极想利用这些伪造的罪证杀死景辕,他以为慕容天归是傻子?杀了摄政王,好让他西辽有机可乘? 而且景辕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过,甚至在皇帝宣布把他打入天牢的时候他都没有眨下眼睛,沉胥就知道他不会有事。 至于为什么要来牢里陪景辕,嗯,他大概就是脑子抽了。牢里真的不舒服啊啊啊,他现在还能申请出去嘛? 景辕也跳上床,把他搂进怀里,两个人缩在一小张床上。只有沉胥一个人还好,现在景辕也上来,“吱呀”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你是不是长肥了?”说着他在景辕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这段时间,是不是吃的太好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肥的像一头猪,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他把景辕搭过来的腿拿下去,把自己的一条腿压到景辕身上,床因为两人这个动作,又晃了一晃。 景辕把腿抽出来,反压在他身上,他又压过去,景辕又压过来……一来二去,只听“咔嚓”一声,两人双双躺地上了。 第二日,狱卒来给他们换床。搬走坏床的人进来看景辕一眼,看他一眼,搬新床进来的人,看景辕一眼,也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真强!” 沉胥在心里咆哮“我们不是……我们没有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狱卒看看他,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铺好床褥,沉胥手撑在地上跳上去,这里踩踩,那里坐坐。 景辕道:“木匠做床不容易,请珍惜公物。” “我是试试质量,看起来这张床要比昨天那张质量好些。再说,昨天床散架,分明是你的责任。我一个人没事,你爬上来怎么就有事了?” “我爬上来也只是晃了一下,胥儿别忘了,是你昨日要争着在上面,要是我们安安份份的,床也不会有事。” “什么我争着在上面?你胡说什么?” “好,是你要压着我。” “我……” 沉胥气愤,不想看景辕,移开目光的时候突然看到木离长大嘴巴站在牢房门口。 “王爷,王妃,你们要是不方便,我等下再来。” “方便!” “方便。” 两人异口同声。 木离这孩子运气不错,每次来都赶上关键时刻。 木离向景辕汇报:“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太子勾结耶律极,把嘉禾的死嫁祸给王爷,耶律极已经深信不疑。耶律极离开当天还去见了皇上,那意思好像是不杀王爷,他西辽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凌那边有什么动静?” “属下已经派人盯着太子,可是在耶律极离开之前他都没有与耶律极见面,我们暂时还没查到他们以何种方式联系。” “搜不到证据,太子是不会承认通敌。罢了,就放他一马,木离,执行计划二。” “是。” 木离走后沉胥问:“什么计划一计划二?我这么不知道。” “计划一是破釜沉舟,在搜到慕容凌通敌罪证的前提下,可以一举扳倒太子。计划二,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木离会把真相告诉皇上,皇上会赦免我,但太子也会毫发无损。” 沉胥点点头,果然一切都在景辕的预料里。 “景辕,记得在归心湖,你跟我说,归心湖是你父亲为了他喜欢的男人建的,你说,要是他们都没有娶妻,他们会在一起吗?” 景辕没有说过他父亲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沉胥知道,那个人是慕容天归。 景心,慕容天归,归心湖。 他们当年必定是有过在一起的冲动的。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相爱,害死了景辕的母亲,造成了母后一生的悲凉,同时受牵连的还有他,景辕。 要是当初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悲剧? 景辕思考了一下说:“不会。” “为什么?” 景辕把他抱到腿上,环着他的腰:“胥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和我们一样?男子之恋,在他们那个时候是绝对的不容于世。那个男人,他需要靠联姻来稳固地位,要是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他不仅会失去权力地位,还会名声扫地。而我父亲,其实他不配做我的父亲,他已经和我母亲成亲了,母亲肚子里已经怀着我了,他却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害我母亲悲痛欲绝自尽。” 沉胥:“成亲之前你给了我一个吊坠,说是传家宝,后来在西辽,你说那是四国圣女的信物,可以救命。难道,你的母亲就是四国圣女风飘雪?” “是。” 风飘雪是当时的第一美人,怪不得景辕长的这么好看,原因是基因太好。 “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猜我透过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什么?” “眼屎。” 景辕擦了擦,并没有发现眼屎,道:“胥儿,是被我迷住了吧。” “我猜你是长的像你母亲,对吧?” “只有嘴巴像我母亲,其他部位像我父亲。” “什么?” “我明白胥儿想问什么,我母亲是第一美人没错,但其实我父亲,比我母亲好看。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以姿色来形容男子的说法。有时间给你看他们的画像你就知道了。” 沉胥点点头,他明白慕容天归为什么会变成断袖了。 自古美人都是祸水啊,景辕就是祸水中的祸水。 牢里的日子是凝固的,他每日和景辕除了吃就是睡。牢里昼夜不分,但是为了过的有点情调,他们白天坐在桌子旁喝酒聊天,晚上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继续。 他们睡觉是真的单纯的睡觉,因为这张新床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牢固,要为国家省公物不是? 过了大概十几天,公公过来宣旨,景辕无罪释放。 两人终于得见天日。 景辕被皇帝喊去,沉胥一个人出来,皇宫门口,来了一群接他的人。 一个黑乎乎r_ou_r_ou_的物体冲在前面,伴随着跑步的动作,两腮肌r_ou_一晃一晃的。自从璇儿来了以后,黑风胖了不少。 “神仙哥哥你没有死黑风太高兴了!”黑风抱着他的大腿把鼻涕眼泪蹭在他裤子上。 沉胥是懵的,他不过是去陪个监,怎么到黑风耳朵里,就变成他要死了? 他摸着黑风的头:“乖,不哭了,神仙哥哥不是好好的吗?谁说我要死了,叫他过来,我一定不打死他!” 黑风转过头去,从左边第一个,一直看到右边最后一个,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沉胥。 他摸摸汗,黑啊,风啊,这么多人,你神仙哥哥可能打不动啊。 “历朝历代,任何官员,无论身份大小,六宗罪,足以执行死刑,我们都以为摄政王必死无疑。摄政王要是死了,王妃肯定要殉情,我们就这么跟这位兄弟说了。” 离鹤和耶律极都在祭天结束第二天离开了北商,将子夜居然还没走,他和晋骁一起走过来,继续说着:“没想到,你们摄政王这般狡猾,六种罪都治不了他。” 沉胥对将子夜说:“什么六种罪?那是诬陷,陛下已经调查清楚了。” “是是是,王妃当然说什么都对,只是,你们北商皇帝当傀儡当上瘾了吗?不趁机铲除j,i,an臣,还帮了j,i,an臣?也或者说,是你们摄政王,太有手段?” 沉胥觉得将子夜好像对他有意见,他记得他没得罪过将子夜啊? 将子夜还想说什么,晋骁拦住他,对沉胥道:“没事就好,你才从牢里出来,外面风大。”晋骁要脱下外袍给他披,手被将子夜按住。将子夜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丢给沉胥:“穿上。” 沉胥抱着他的衣服,更懵。 对他有意见还脱外衣给他穿?不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沉胥:木离这孩子运气不错,每次来都赶上关键时刻。 木离:我不是,我不是,我没有jpg ☆、关于祭天(6) “别废话了,快上马车吧。” 晋骁说着,要过来扶沉胥,将子夜伸出一只脚,晋骁没注意被绊倒,将子夜顺势把他搂进怀里,嘴里责怪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脚扭伤没?来我扶你?”晋骁推开将子夜说他没事,将子夜强势扶着他,说不要看扭伤事小,伤筋动骨一百天……说着半推半就把晋骁忽悠进马车里。 黑风扶着沉胥在他们之后爬上去,璇儿跟在他们也上了马车。 晋骁和将子夜坐在马车左边,黑风和璇儿坐在马车右边,沉胥一个人坐在马车后排。马车够大,五个人也不嫌挤。 “扭到这只脚吗?我帮你揉揉。” “没有。” “那这只呢?” “没有!” “那就是两只都扭到了,来我顺着帮你揉。” “将子夜你烦不烦?” 晋骁这一吼,对面黑风刚撕开的一颗糖从手里掉出去,在马车上“咚咚咚”滚了几圈,掉进缝隙里。 沉胥,黑风,璇儿,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晋骁。 晋骁摸着脖子对着黑风和璇儿笑着:“没事,我就是嗓子痒,吼了一声,舒服多了,没事,你们继续吃糖,继续。” 黑风和璇儿分着糖,不时小声说几句话,璇儿掩嘴笑着,黑风黑黑的脸上也露出笑。 晋骁吼了那一声后将子夜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只是靠在马车壁上发呆,发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去看晋骁侧脸。晋骁发现他偷看,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子夜厚着脸皮继续看,唇角露出笑。 沉胥觉得自己的脑门这一刻亮得可以照亮半个皇宫。 同时他也深深体会到别人跟他和景辕一起的感受了。 为此他得出结论,人不能太秀,会遭报应的。 晋骁和将子夜在御王府办了晚宴,一来,是庆祝他和景辕终于出狱,二来,晋骁要回边疆,这顿酒席也算他们的送别宴。 酒过三巡,将子夜把沉胥单独叫出去。 将子夜看着他,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我真不明白。” 将子夜灌下一口酒,盯着他:“你到底哪里好?除了这张脸勉强能看,真不知道你哪里有吸引力。” “……” 将子夜绕着他扫视一周:“身材白斩ji,没气势,跟个娘儿们似的,你是会勾魂术吗?” “我……” 将子夜绕到他面前:“要是会的话教教我,怎么能让我喜欢的人喜欢上我,学费你开,钱不是问题。” 将子夜边说话边喝酒,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醉意已经很明显。 “小王子,勾魂术是书里的,现实中没有这种东西。” “对啊,没有勾魂术,那为什么每个男人都对你动心?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就不能喜欢我,为什么……” “将子夜!” 晋骁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冲过来,夺过将子夜的酒坛子砸在地上:“喝酒就喝酒,你耍什么酒疯?” 将子夜指着地上酒坛子碎片:“我耍酒疯?你砸了我的酒,你他娘的才耍酒疯!” “你醉了,我送你去休息。”晋骁拽着他要走。 将子夜挣开:“不要你管!” “这是在我北商境内,我有义务照顾好客人。”晋骁抓住将子夜的袖子。 将子夜戳着晋骁胸口:“我是你们陛下的客人,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御王。” 晋骁松开手,退开两步:“是啊,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御王,值得小王子大费周章跑来北商吗?” “谁说我是为你来了?我是代表父皇参加祭天大典。” “好,明日一早,我回边疆,你回东苑,我们并不顺路。” 晋骁转身就走,将子夜追着出去。 沉胥摸摸脑袋,感觉脑门更亮了。 “胥儿。” 沉胥转过身,景辕在不远处站着,他换回紫色长袍,白瓷的肌肤上映着月光。 他飞奔到景辕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皇帝怎么留了你这么久?” “我无罪释放的消息传了出去,西辽王愤怒,西辽与东苑结盟了。” “他们不是早就有结盟意图,你的事情不过是促进了他们结盟。所以……是要开战了吗?” “说不准,不过,不远了。现在,外有强敌,内有太子,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北商不会安稳了。” “不怕,我们有离鹤的南照,有晋骁,还有你。”他拉起景辕的手放在胸口:“你有我。” “我们和南照,东苑和西辽,两个国家对两个国家,谁也不吃亏。”沉胥说。 “对,但是也难分胜负。” “景辕。” “嗯。”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未来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景辕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眼中,沉胥能感受到。 景辕揽住他的腰,脸慢慢靠过来,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他慢慢转过脸,唇在景辕唇角停留着,景辕扣住他后脑勺,嘴巴吮吸住他的唇瓣…… “神仙哥哥俺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声音是从下面……对,就是从脚那里传来的。 景辕和沉胥一起低头,看到躺在地上,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风。 “黑风,你怎么在这?” “俺喝了酒,头晕,这没人,俺在这躺一会儿。” 难道刚才晋骁和将子夜的对话,他和景辕的对话,全被黑风听见了? 沉胥:“哦,黑风你快起来吧,地上凉。” “神仙哥哥你的脚能起来一下吗俺的衣服好像被你踩着了。” 沉胥和景辕都后退几大步。黑风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脑袋:“神仙哥哥你们也喝了酒头晕来这里躺一下吗?” 沉胥看看景辕,对黑风笑着点头:“嗯,我们也是来这里醒醒酒,黑风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神仙哥哥踩到我的时候。” 还好,那刚才的话,应该没有被黑风听到。 “黑风,璇儿呢?” “璇儿……”黑风摸着头原地转了一圈,跳起来:“对呀!璇儿呢?神仙哥哥你看到璇儿没有?” 于是两人陪着黑风去找璇儿,最后在酒桌上看到璇儿。 看到黑风,璇儿忙跑过来。 “你去茅房怎么去这么久?我一直在担心你,又不敢离开这里。”璇儿泪眼汪汪。 “璇儿……俺……” 璇儿在他胸口捶了一下,然后靠在他怀里:“以后不能再让我担心了。” “璇儿,俺以后一定不会让你担心了。” 沉胥看看景辕,景辕也看看他。 沉胥问黑风:“黑风,如果让你娶璇儿为妻,你愿意吗?” 璇儿也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俺愿意。” 沉胥又问璇儿:“璇儿,你愿意嫁给黑风吗?” 少女秀羞红了脸,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好!等挑个吉日,就让你们成亲。” 当天晚上沉胥没有再见到晋骁和将子夜,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晌午,晋骁和将子夜一大早就离开北商了。 沉胥找人帮黑风和璇儿看了一个好日子给他们完婚。 黑风还是傻傻呼呼的,不过更疼媳妇,璇儿对成亲也没有要求。婚礼办的比较简单,也没有请太多人。沉胥为他们主婚,拜天地的时候黑风笑的特别开心,新娘入洞房的时候他还牵着璇儿的手舍不得放开。 沉胥转头去看景辕,景辕也恰好回头,相顾一笑。 “你是不是又想起我们成亲那天了?”沉胥问。 “嗯,那天确实印象深刻。” “我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胥儿,我们已经成亲三年了。”景辕说。 是啊,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以后的每一个三年,他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黑风和璇儿成了亲,也算了却一桩事。沉胥想让黑风带着璇儿回黑风派,马上要开战,他们就在王府并不安全。可是黑风不走,抱着他的裤脚说舍不得离开神仙哥哥。沉胥无奈,也只能让他们继续住在王府。成亲之后的黑风不时会和璇儿一起来找他玩,带一些糕点给他吃,倒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忘了他这个媒人。 战争正式爆发是在三个月后。 西辽,东苑,各十万大军,朝北商的泗水攻来。西辽的主帅是被人称“常胜将军”的齐黄阳,东苑的主帅,是小王子将子夜。 三天后,北商战败,泗水城被攻下。 慕容天归派御王晋骁前往泗水,夺回泗水城。 晋骁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发,驻扎在泗水城三十里外。 大军正面攻打两次,夜袭三次,攻城未果,两败俱伤。 晋骁攻不下泗水城,齐黄阳和将子夜也无法拿下晋骁,两边旗鼓相当。 战争陷入僵持状态。 这一僵持,就僵持了大半年。 摄政王府,梅园。 “齐黄阳打仗经验多,尤其ji,ng通阵法,两军对战,敌方最怕的就是他的‘天龙阵’,他的‘常胜将军’的称号,他的胜仗,百分之九十是他的阵法帮他赢来的。只是他擅长攻,却不擅长守,原本晋骁该是占优势的。可是,却多了一个将子夜。” 景辕说到这里顿住。 “以最近的一次对阵来看,将子夜完全可以活捉晋骁,让我军自乱阵脚,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沉胥翻看着战报:“而且之前有好几次,将子夜可以乘胜追击,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景辕:“外界所传,将子夜游手好闲,看来只是传言。将子夜这个人,比他的哥哥们隐藏的要深。他要是成为我北商的敌人,还真不好对付。” “你的意思是,我们拉拢东苑?反过去对付西辽?” “我们只用拉拢将子夜一个人。东苑和西辽目前是盟友,若西辽得知将子夜一边跟他能做盟友,一边暗地里使坏,西辽会怎么想?不,应该说,我们只需要让西辽‘以为’我们拉拢了将子夜。这个‘以为’就会在西辽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这个怀疑,会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他们两国盟友关系破裂,我们就赢了一半。” 沉胥有些担心:“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个办法确实好。可是,想让西辽相信,必须要做的像真的才行。难道……你想让晋骁牺牲自己去和将子夜好?” ☆、权力之争(1) 景辕翘着腿微微笑着:“是这个没错,但是,也只需让西辽‘以为将子夜和晋骁有一腿’,就行。” 隔日,沉胥写了一封信给晋骁,将这个计策写进去。同时,也在昱城,让茶楼说书先生大肆宣传晋骁和将子夜的“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晋骁与将子夜战场上相见,两人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战场上刀剑相向,战后把酒畅饮,渐渐地,两人就对彼此生出情愫。于是他们抛开身份问题,不管世俗伦理,牢牢抓住彼此的手。 可是好景不长,两国再次开战,相爱的两人被迫成为敌人。他们各为主帅,虽有很多次直捣黄龙的机会,可他们都舍不得伤害对方,所以一次又一次假装战败,故此形成了四国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战役。 故事配合着战争大事,来听书的百姓越来越多,渐渐的,故事也传到了西辽。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梅花才初绽,白雪就飘落一院。 这样的严冬,晋骁打了胜仗回来。 晋骁和将子夜的谣言传了四个月,一个月前,西辽王昭告天下,骂东苑背信弃义,狗皇帝,与他们结盟还留退路,脚踏两条船!东苑王一怒之下当即撤兵,再也不管泗水城,与西辽决裂,并宣布东苑在西辽王在位一日,便一日与西辽为敌。 东苑撤兵,泗水城只有那齐黄阳驻守,虽然西辽后面又派了十万大军过来增援,但是也仅仅坚持了一个月。就被晋骁攻下,大军势如破竹,不仅夺回泗水城,还让西辽损兵八万。 晋骁抵达昱城的那天大雪纷飞,沉胥随景辕一起到门口接他。 一年的塞外做战,饱经风霜,晋骁的肤色已经变成偏暗的小麦色。银色铠甲发出猎猎的声音,他提剑下马,剑锋映着雪地里的光芒。 与前几次他们来接晋骁一样,只是这一次,晋骁一直与景辕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沉胥。 当晚又是接风洗尘的宴会,看晋骁与景辕相谈甚欢,沉胥就没有打扰他们,吃饱喝足,自己悄悄回王府了。 梅园的梅花开了,纯白的天地间的一抹红,犹为醒目。沉胥站在红梅中,下人说外面冷,喊他进去,他却想多赏一会儿梅。 他取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放在手心,没有经历过严寒的彻骨,哪里会有雪中的飘香? 他穿的衣服很厚,可是站在院子里时间久了,手脚也开始发僵,真想抱着暖炉,窝在被子里。 果然,他没有文人墨客的风骨,他还是怕冷。 搓搓手,回了屋,下人递来火炉,放在手里,身体终于慢慢暖起来。 沉胥不知道,从他站在梅花间,就有一个人站在远处被大雪压住的树后面望着他。 晋骁从小练武,又常年在战场上,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他褪下铠甲,穿着一件普通的冬衣,立在冰天雪地里,他望着红梅中的那个人,一直到那个人进屋,他都没有勇气上前。 雪又开始落下,纷纷扬扬,落在他发丝上,肩膀上。他闭上眼睛,大口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任由大雪把他的心湮没。 他睁开眼睛,最后深深望了那个方向一眼,转身离去。 晋骁在昱城逗留了三天,临走的前一天,他又来了摄政王府,还带来一位姑娘。 女子一袭白衣,青丝披散在腰间,肤色比衣服白皙,眸子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贵。 晋骁介绍道:“这位姑娘名秦烟萝,半个月前我中了箭毒,大夫束手无策,多亏这位姑娘医术高明救了我。如今她唯一的父亲去世了,无家可归,来昱城投靠她的表哥。我在昱城熟人少,派人找了三天也一无所获,如今我马上要回边疆,还望王爷能暂时收留她,帮忙找一下她表哥。臣感激不尽。” 景辕:“御王客气了,你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秦姑娘,不知你表哥叫什么名字,我这就派人帮你去找。” 秦烟萝走过来,对景辕福了福身:“民女的表哥叫李二狗,有劳两位王爷,民女在此谢过。” 她语气不卑不亢,说话有条不紊,不像普通百姓,应当是出自大家族或是书香门第。 秦烟萝暂住在摄政王府,半个月内,景辕派出去的人带回来几十个叫李二狗的男子给她相认,皆不是她表哥。 秦烟萝说:“其实,我从未见过我这位表哥,是父亲临终前与我说,我在昱城有一位表哥叫李二狗,让我来投靠他。” 沉胥抓抓脑袋:“秦姑娘,那……你这位表哥,知不知道有你这位表妹?” 秦烟萝摇摇头。 这就很难办了。 寻了半个月,昱城叫李二狗的,基本都寻过一遍。沉胥见过太多远房亲戚来投靠,发了财的亲人不认人的例子。这位秦姑娘的表哥,大抵也是如此。 他又不能直白地说出来,怕秦姑娘伤心,只得安慰她一定会找到她表哥的。 又过了半个月,秦烟萝自己应该也意识到可能找不到了,收拾了行囊过来辞行。 “王爷收留和帮民女寻找表哥之恩,民女无以为报,民女猜测也许表哥已经不住昱城了。打扰了王爷一个月,民女决定离开,自食其力。” 景辕:“秦姑娘,在昱城这个地方,你一个弱女子你能干什么?怎么自食其力?” “民女听闻,皇宫这段时间在甄选宫女,民女想去试试。” “你想做宫女?” “嗯,民女不愿依靠别人,民女想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景辕说:“做宫女虽有银子,却也很辛苦,秦姑娘,你若真考虑清楚了,本王可以帮你。” 秦烟萝摇摇头:“王爷的大恩,民女已无以为报,不敢再欠恩情。民女相信,依靠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入宫。” 她嘴角虽含笑,却有一股疏离的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不依靠男人,也不屑走后门,这性格沉胥喜欢。秦烟萝临走前,他多塞了一袋银子给她,她还不收,于是他把银子塞她包袱里就跑。 慕容天归六十大寿,普天同庆。 这一天,景辕和沉胥早早入宫,为皇帝c,ao办相关事宜。 歌舞美酒,群臣美人,与普通宴会不同的,就是这次宴会无比的盛大。 宴会临近落幕,一群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款款进来,舞到高潮,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从天而降。 那女子一边跳舞,一边在侍女拉起的白布上做了一副雪中红梅图。 舞毕,那女子转过头来的时候。 “哐啷”一声,慕容凌的酒杯砸在地上,他几乎要冲出去。 他身边的侍女问他怎么了,他才收回神。 有人来与他敬酒,他理也不理,目光死死盯着舞台正中的白衣舞女。 皇帝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对,笑着鼓掌。 “此舞只应天上有,赏!” 又道:“太子。你府中不是缺伺候的宫女吗?朕将此人赏给你如何?” 慕容凌愣了几秒,上前谢恩。 那舞女摘下面纱,沉胥才看出她是秦烟萝。 皇帝大概是以为太子看上了秦烟萝。 秦烟萝是晋骁托付他们照顾的人,她进了太子府后沉胥一直担心着她的安危,不到半个月,一个消息让沉胥咂舌。 秦烟萝成了太子侧妃。 宫女爬上主子的床,麻雀变凤凰这种例子不少。但是沉胥觉得,秦烟萝不会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慕容凌纳了秦烟萝后几个月,每次宴会,他都会带着秦烟萝一起参加,酒桌上,与秦烟萝并肩而坐。别的夫妻是妻子为丈夫斟酒,他们却是慕容凌为秦烟萝倒酒,夹菜,秦烟萝会微笑着说谢谢,但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在一次天子狩猎,沉胥看到秦烟萝和慕容凌一起,那日狩猎景辕没有参加,慕容凌得了头筹。他把那奖励得的狐裘当着所有人的面为秦烟萝披上,秦烟萝福身,依旧不卑不亢,看不出喜悦。 这一次慕容凌不像逢场作戏,他望向秦烟萝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感情的,有着浓浓的爱意。 渐渐地,有谣言说,太子与他的侧妃至今未圆房。 这天,沉胥入宫找景辕,半路在宫墙拐弯处看到慕容凌。他与慕容凌关系尴尬,见面不如不见,他躲在树后面,等着慕容凌过去。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你才相信?” 第一次用这种口气,第一次说出这种话的慕容凌,不像是会杀死嘉禾的慕容凌。 秦烟萝立在一株梨花树下,唇角含笑,人比花娇,她的眼中依旧没有感情。 “殿下在说什么,臣妾不懂。” “你不懂?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没有感觉到吗?” “臣妾已经是殿下的侧妃,臣妾不明白,殿下为何会这么生气?” “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你做我的侧妃吗?我喜欢你,烟萝,我想要你也喜欢我,你喜欢我吗?”慕容凌走过去,想伸手为她把落下来的花瓣拿掉。秦烟萝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笑着,“臣妾当然喜欢殿下。” “算了。”慕容凌泄气般的收回手:“算了,我不逼你,我会等你,烟萝。我会等到你能接受我的那一天。” 慕容凌,真的对秦烟萝动心了? 而秦烟萝不喜欢他。 看来,他们没有圆房的谣言是真的。 慕容凌和秦烟萝离开,沉胥继续赶路,去到金銮殿,公公告知景辕已经离开了。 沉胥回了府,景辕不在梅园,他去书房找景辕,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本宫今日来拜访王爷,是有一个秘密要与王爷说。这个秘密,王爷必定想都没有想过。” 沉胥止住脚步,隐隐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慕容凌有什么秘密值得一个人亲自来王府? “没错,你确实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也有你的把柄。我不奢望你帮我,但是如果你阻挠我。到时我们可以看看,谁的下场比较惨。” 那日慕容凌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难道……难道慕容凌是想…… ☆、权力之争(2) 沉胥迈出一步想冲出去阻止慕容凌后面的话,却听见景辕的声音。 “正好,本王也有一个秘密,要与太子殿下说。昨日下人清洗茶盘,在茶盘夹层里,发现一封信。太子殿下猜猜,那封信是谁写的?” 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 “不错,正是太子殿下的正妃,耶律嘉禾的亲笔信。信的日期是我们去青竹寺前两天,嘉禾在信里说,她已经察觉每日喝的补药中有异常,当那是她的夫君亲自为她熬的,她不相信她的夫君会害她。可是,如果有一日,她出事了,希望我们能告知她的五哥,让她的五哥带她尸骨回西辽,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在北商。” 慕容凌端着茶杯,到了唇边又没有喝,放下:“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你说是嘉禾亲笔信,谁能证明?”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那嘉禾的亲哥哥,会看不出来吗?”景辕悠悠说着:“而且,耶律极看到妹妹亲笔信,也能还我清白。” 慕容凌握紧杯子:“你想怎么样?” “本王并不想怎么样,太子殿下,这是你的正妃的亲笔信,本王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那把信给我。” “收件人的署名是本王,很抱歉太子殿下,不能给你。” 慕容凌丢下杯子起身:“你不想怎么样?你觉得本宫会信?十年了,你已经觊觎皇位十年了,现在父皇老了,身体不好,只用打败我,皇位就是你的,权利的宝座多么好看。” “太子殿下恐怕说反了,我并为伤害殿下一丝一毫,反倒是殿下,次次陷害于我。” “王爷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是没有实质性伤害过我。但是我这几年的屈辱日子,都是拜你所赐!” “本来今天想告诉你个秘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王爷,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 “随意。” 慕容凌离开很久,沉胥才进去。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5节 景辕停了停写字的笔,唇角带笑抬头望向他。 “你若还不进来,我真的要怀疑胥儿在外面睡着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你脚步声那么大,谁都能知道。” 反正景辕都知道他偷听,索性开门见山,他坐到景辕旁边的椅子上,却被景辕拉住手,一把拽到他腿上,靠在他胸口。 沉胥问:“那个嘉禾的亲笔信,是你骗慕容凌的?” “没有,是真的。”景辕把信拿出来,递给沉胥。 王爷: 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平安活着,后面的内容请不要看下去,把它烧掉,不要告诉任何人。 自成亲以来,夫君待我周到,事事上心。孕后这几个月更甚,事事亲力亲为,哪怕是熬药这样下人的活儿,他都抢着做。我很感动,可是近来,ji,ng神恍惚,夜里常常睡不着觉,又或者一觉睡得很长。夫君为我请来的太医说,是因我疲惫过度,可是我终日在府里喝茶休息,并未劳累过。 我看到了夫君和为我整治的太医在偷偷说话,那太医给了夫君一袋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天喝了夫君熬的药我就睡了,半夜难受的醒过来,起来小解摔倒在书桌旁,不过幸好无碍,肚子里的宝宝也无碍。 我不想再喝药,夫君却哄着骗着我喝,他从来不逼我的,而且他知道我喝了会难受,他还让我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成亲一年多,其实我从未看透过我夫君,他若想害我,我根本手无缚ji之力。但是我情愿是我想多了,因为没有人能狠心对自己的骨r_ou_下手。 可是……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若我的夫君真的下手,那他便不再是嘉禾的夫君,嘉禾在北商从此无牵无挂。希望王爷,帮我带个信,让我的五哥哥耶律极,带我们母子回西辽和亲人团聚。 沉胥的情绪被信中人的感情所感染,他看了看头顶的这一片天。 嘉禾写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把信藏到茶盘下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慕容凌关于嘉禾信的事?”沉胥问。 景辕看向沉胥目光看着的地方,他问:“胥儿,你觉得嘉禾怎么样?” “很善良,很好的一个女子。” “是啊,这么好的女子,却被她最爱的人害死。哪怕不是朋友,我也无法作壁上观。更何况,我们与嘉禾朋友一场,她死的太冤,而慕容凌活的□□逸。” “景辕,你就不担心,慕容凌知道这个以后要杀你吗?” 景辕喝口茶:“他要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这封信你给不给耶律极?” “这要看慕容凌的表现。” 景辕说:“嘉禾希望死后可以回到故土,我要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嘉禾的尸骨,不是已经葬到皇陵?难道我们去挖坟?” 景辕摇头:“没有,下葬当日棺材里是空的。我猜,嘉禾的尸体还在太子府,或是被慕容凌藏起来了。这封信可以给太子,条件是换回嘉禾的尸骨。” 太子府。 两人到的时候,慕容凌和秦烟萝各坐在一边,秦烟萝衣服有些皱,发丝有些凌乱,慕容凌呼吸急促,虽面无表情,但眼中还隐隐流露出□□。 “烟萝,你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秦烟萝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跑掉。 慕容凌又挥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 “王爷,王妃,不知两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本王要嘉禾的尸骨,嘉禾希望死后能尸骨还乡,本王要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哈哈哈!”慕容凌笑了几声:“王爷,是在开玩笑吗?嘉禾的尸骨如今在皇陵,王爷莫不是要挖墓开棺?这可是大不敬。” “本王自然不会明知故犯,所以才来找殿下。” “你找本宫有何用?嘉禾已经走了,本宫是不会帮你扰她清净。” “嘉禾的棺材在出殡前一日就被人换了,殿下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吗?” 慕容凌脸色变了。 景辕掏出嘉禾书信:“殿下把嘉禾的尸骨给本王,本王就把她的亲笔信给殿下,如何?”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本王与嘉禾朋友一场,只希望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慕容凌眼中有动摇,最后还是别开脸:“没错,嘉禾的尸骨确实在我这里,但是她是本宫的太子妃,本王不会把她的尸骨给任何人。” 沉胥说:“她在信里说了,从你害死她那一刻起,你就不是她的夫君,她也不再是你的太子妃。” 慕容凌猛地看向沉胥,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他故作轻松笑了笑:“不,她耶律嘉禾的名字在史书上,写在本宫的名字旁边,她永远是本宫的太子妃。” 景辕:“嘉禾是被你亲手害死的,你还有什么脸留住她的尸骨?” “嘉禾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她抢走!你们给我滚!滚——” 花瓶,茶杯,酒壶,桌子柜子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砸在地上。 沉胥和景辕都愣住,沉胥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凌如此失控的样子。 “滚!你们都滚!给我滚!” 景辕:“本王给殿下七天时间,殿下好好考虑一下。” 火炉砸过来,“滚——” 七天时间到了第六天,沉胥单独去见慕容凌。 院子里传出的声音很大。 “怎么可能?烟萝,我爱的人是你,嘉禾是西辽的公主,西辽与我北商是仇敌,我与她不过是政治联姻,怎么可能有感情?” “烟萝,那天你在父皇寿宴上跳舞,你看向我的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相信我。” 是慕容凌的声音,紧跟着是秦烟萝的声音。 “殿下,臣妾只想一个人清静地过日子,没什么事情臣妾就先告辞。” “秦烟萝!” 陶瓷茶杯在地上粉碎。 “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不过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宫女,本宫纳你是你的福气,不要给脸不要脸!” 太子和妃子妃吵架,带沉胥进来的下人犹豫着不敢进去通报,沉胥让下人先下去,他自己进去,下人逃命似的溜掉。 “臣妾没有不识好歹,敢问殿下,自我嫁入太子府,恪守女德,辅佐殿下c,ao持府上事务,可有半分逾矩?” “你没有,你做的很好,可是,可是你从来没有让我进去你的心里!” “……你说话呀?没话说了吧?秦烟萝,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秦烟萝朝他扬起嘴角,慕容凌的怒气立刻消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好了,不说了,刚才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发火,对不起,烟萝,你别生气。” “殿下,臣妾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就好,烟萝,你是我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我喜欢你。” 即便是曾经和嘉禾在一起,慕容凌都未曾低声下气过。 听着这些话,沉胥只觉得心酸,慕容凌,你亲手杀死嘉禾,如今却在同一个地方对另一个女子这般失控,嘉禾若知道了,会很伤心吧。 “太子殿下。” 沉胥走出去,抱着的两人刚刚分开。 “殿下有客人,臣妾先告退。”秦烟萝退下。 沉胥没有行礼,径直走过去,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下一口,笑了笑,对着慕容凌举杯:“祝太子殿下,喜获佳人,天赐良缘。” 不等慕容凌反应,沉胥一口干了,又倒一杯,举杯:“祝太子殿下平步青云,睥睨天下。” 沉胥倒第三杯的时候被慕容凌抓住茶杯,他沉着脸眯起眼睛:“你今天故意来酸我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作者上班了,时间可能没有那么充裕,之后一周两到三更,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o ̄) ☆、权力之争(3) “我是来向太子殿下要回嘉禾尸骨的。” 沉胥直直看着慕容凌:“太子殿下,你如今已经有了新欢,何必再囚禁着一具尸体?大家都不得安生。” 慕容凌一口气灌了两杯茶,“她耶律嘉禾是本宫的太子妃,她是本宫的人,百年之后要与本宫合葬!” 说出这种话的慕容凌着实让人恶心。 “你要嘉禾在天之灵整日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恶心自己不要紧,你不要恶心嘉禾了!” “你给我住嘴!你不要忘了,要是我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景辕,你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沉胥朝慕容凌走过来,露出笑:“太子哥哥,你用这个威胁过我好几次了,前一两次或许我会害怕,现在已经麻木了。你大可以去告诉景辕,我是三皇子慕容胥,你觉得景辕会相信谁?” “你以为我不敢?”慕容凌眼底赤红:“若不是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早就拆穿你了。” 沉胥转过身。 “你我之间兄弟已恩断义绝,你要怎么做随意,但是太子殿下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嘉禾的亲笔信若是落到耶律极手上,到时你能不能有景辕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的运气,我就不确定了。” 说罢沉胥拂袖离开。 他刚才其实是捏着一把汗,使用的激将法。他并不是不怕身份被景辕知道,相反的,他怕极了。 怕极了景辕知道这一切。 怕极了会失去现在的幸福。 第二日,也就是七天期限的第七天。 慕容凌同意,以嘉禾的尸骨交换嘉禾亲笔信。 护送嘉禾尸骨去西辽路途遥远,沉胥提出陪景辕一起去。 “胥儿与我都去,只不过,你我需分道而行。”景辕道:“慕容凌这么轻易把嘉禾尸骨给我,事情不简单。他可能早猜到护送嘉禾的事我会亲力亲为,所以此次路途不会安全。” “你觉得慕容凌会派人刺杀我们?” “我前往西辽,他不可能不起疑心,我会不会出卖他。而消除疑心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所以,我护送空棺材,走大路,吸引刺客目光。胥儿护送真正的嘉禾尸骨,前往西辽。再把信交给耶律极,耶律极信你,由你交给他,他才会相信。” 沉胥看到信,诧异问:“你没有把信给慕容凌?” “原件确实给了太子,这是临摹的。你去了西辽就与耶律极实话实话,原信作为交换物,在慕容凌手上,此为临摹件。” 沉胥拿着信,心里有预感会发生不好的事,没等他反应,景辕已经安排好所有事。 “当然,西辽此行路途遥远,我请了御王回来,与胥儿同行。” 晋骁从门口走进来,银色铠甲,风尘仆仆。 景辕即日启程,沉胥隔了一日,在夜里悄悄启程,走小路。 晋骁带了一百ji,ng兵随行护送,不能暴露身份,一百ji,ng兵全部乔装打扮成商人。 马车里。 “你渴了吗?我这里有水。”晋骁拿出水壶,拧开。 “不渴。”沉胥摇摇头,晋骁余光一直在看他,他知道。他把目光移到窗外,转移话题:“这条路比官道多需要两天时间,也不知道路好不好走,若是不好走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晋骁喝了一口,拧紧瓶盖,也看向窗外:“其实我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沉胥没回他,晋骁也不说话,马车内气氛凝固。沉胥手臂抱在胸口,靠在车壁上小寐,一路都没有睡着,又怕睁开眼睛尴尬,所以一路都在装睡。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多么土的打劫台词! “没有金银珠宝问题不大,留下个俊男子抵也是可以的。”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晋骁的ji,ng兵不是吃干饭的,风声响起,前方开路的侍卫提剑冲过去。 “住手!” 晋骁掀开车帘,外面的“山贼”果然是将子夜。 “我是你们主子的故人,让开。” 侍卫把将子夜围在中间。 “我认识他。” 晋骁开口,侍卫才让开。将子夜跳上来,坐晋骁旁边,晋骁起来坐去他对面。 “小王子天天往北商跑,看起来很闲啊。”晋骁别了将子夜一眼。 将子夜勾起嘴角看着晋骁:“不闲,父皇给了我个职位,马上我要去监督修水渠了。临走前,顺路来北商喝喝美酒,赏下风景。” “北商的秋天可不美,小王子来错时节了。” “当然,其实我是来见见故友的。泗水城一别,我们就一直没有一起喝酒畅饮了。” “小王子不要忘了,你东苑与我北商是仇敌。” “那是以前,现在嘛,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北商与东苑如今是朋友,你和我也是朋友关系。” “咳咳咳。”沉胥清清嗓子。 将子夜看了他一眼,继续与晋骁聊着:“那日在泗水城酒馆,我真的以为你酒量有多好,没想到你这么不行,一坛都不到就倒了,害的我背着你回客栈。你说你看起来不胖,怎么背起来就这么重呢?” “小王子,那天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希望你也能忘记。” “怎么能?那晚上的事情我印象深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将子夜舔了舔嘴唇。 “你……”晋骁气急败坏要拿水壶砸人,将子夜顺手接过去喝了一口。 沉胥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他这个灯泡,真没存在感。 将子夜这一上马车,就不下了。最开始晋骁委婉提醒他,该走了,他装听不懂。于是晋骁开口说让他快去监督修水渠了,将子夜说顺路,看在朋友的份上捎他一路,晋骁沉默算是同意。可是一直赶了三天的路,将子夜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晋骁直接请人走,将子夜闭着眼睛打起了呼噜。 “你到底还要跟我们到什么时候?” 沉胥一个激灵醒过来,将子夜打着呼噜,晋骁一脸怒火:“一下说顺路,一下装死,将子夜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再装,我就让人把你丢下去喂狼。” 将子夜睁开眼睛:“这么说我不装你就不把我丢下去喂狼了可以让我跟你们一路了是不是?好,那我不装了,我们来聊天。” “将子夜你怎么这么无赖……” 将子夜捂住他嘴:“摄政王妃也在,王妃作证,你刚刚确实说了,我再装就把我丢下去,那意思不就是我不装你就不把我丢下去。王妃,是吧?” 沉胥:“是,那个……” 将子夜一拍大腿:“看,对吧,你就是这么说的,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与你们一起同行。” “……” 沉胥一路都在装睡听秀恩爱与睡觉之间切换。 古渡口。官道。 景辕带了三百侍卫随行,走了三天,来到西辽与北商交界地,古渡口。 这里的山路绕着悬崖盘旋而上,官府修过路,虽在山崖上,也平稳,马车容易通行。山的这一边是北商,翻过这个山坡,就是西辽了。 他们在一处泉水旁的大树下原地休息,让五个侍卫去前方探路。 景辕去泉水旁洗手,捧起一捧水,准备喝,却闻到血腥味。 泉水的上游,飘过来两具尸体,正是刚刚出去探路的侍卫。 风声四起,四周,树上,头顶的悬崖峭壁上,站满弓箭手。 慕容凌从弓箭手中走出来。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景辕,本宫为你选的葬身之地,还满意吗?” 景辕四周看了看,点点头:“这地方确实很美,真是有劳太子殿下c,ao心了。” “不客气,王爷为我做了这么多,这点举手之劳,是应该的。”慕容凌笑着:“王爷想怎么死?一箭封喉,还是万箭穿心?” “听起来好像都很血腥,可不可以选个不太血腥的。胥儿不喜欢血腥味,我怕到了黄泉,他认不出我来。” “本宫未带□□,恐怕不能满足王爷这个心愿。” 景辕慢慢走到悬崖边,看着下面的风景:“这里据说有两千尺高,从这里跳下去,我大概还能回忆几个往事片段。” “你想跳崖?” 景辕转过身来。 “我放弃摄政王的位置,与胥儿归隐山林,太子殿下可否放我一命?” “哈哈哈!”慕容凌朝前两步,眼睛瞪的圆圆的:“害怕了?” 他收起表情:“景辕,你可知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现在知道求情,晚了!” 慕容凌抬手,弓箭手准备。 景辕转身跳下悬崖。 慕容凌冲到嘉禾棺材前,打开,里面是空的。 “景辕!”他一拳砸在棺木上:“我与你不共戴天!” “搜!全部下去搜,活在见人,死要见尸体!搜!” 沉胥和晋骁的护送军队已经进入西辽边界,又赶了两天的路,耶律极前来接他们。 见面时耶律极谁也没有理,径直朝着嘉禾棺材走去,趴在棺材上,痛哭出声。 十个侍卫过去才把他拉起来,耶律极的人把嘉禾的棺材抬上马车,耶律极擦掉眼泪来到沉胥面前。 “沉兄,御王殿下,本来,该请你们喝杯酒的。可是如今我们立场尴尬,我也接回了嘉禾的尸骨,你们也完成任务,我们就此别过。” “我知道。”沉胥抱拳:“耶律兄,我们就此别过。” 归程途中,有消息从昱城传来。 摄政王于古渡口遭人暗算,坠崖身亡。 沉胥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这句话。 景辕死了? 景辕怎么会死?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景辕这样的大坏蛋,应该是能活到长尾巴才对,怎么可能就……死了…… 一定是计划! 景辕肯定又背着他设计了什么计划。上次他们在西辽都能假死瞒天过海,这次肯定也一样,嗯,就是这样。 等到他回到北商,景辕一定就会出来。 回来不用护送棺材,沉胥命令所有人加速前进,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赶回昱城。 王府门口,挂着灵旗,一路上挂满白布,正堂里,点了蜡烛,设了灵堂,下人跪了一屋子。 ☆、权力之争(4) 沉胥冲进去,椅子踢开,桌子掀翻,蜡烛,油灯,贡品滚一地。 跪着的侍女吓得退到一旁。 “他还没死,你们王爷没死,设什么灵堂?点什么蜡烛?” “谁说他死了?谁让你们布置的,都给我撤了,撤了,撤啊——” 下人过来拉他:“王妃使不得,这是王爷的灵堂,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一脚踢开棺材板,里面是空的。 沉胥指着里面,“尸体呢?尸体都没找到,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凭什么?” “王爷坠落千丈山崖,尸骨无存……” “我不信,没有尸骨,我不信,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王妃情绪太激动,来人,扶王妃回房休息。” 慕容凌从外面进来。 “景辕没有死,他不会死,你们骗我,你们骗我!”沉胥推开过来拉他的下人,拾起一块破碎瓷片,不让人靠近。 慕容凌来到他面前,“血r_ou_之躯从古渡口的山崖掉下去,尸体就不要想找到了。即便找到,最大可能是手在这里,脚在那边,肠子挂在树干上。”他继续说:“本宫有个侍女的父亲上古渡口采药,不小心掉下山崖,后面那个侍女是用铲子才把她父亲从石头里铲起来的。” 沉胥坐倒在地上,瓷片从手里滑下去。 “王妃,节哀吧。”慕容凌给下人使个眼色:“还不快扶王妃回房休息。” 慕容天归病重,北商朝堂之事由太子全权处理。 摄政王坠崖的消息传遍四国,西辽大军攻来,北商连失两座城池。 摄政王府被慕容凌的人盯着,沉胥无法出府。 其实他也不需要出府,王府是他的家,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 他坐在梅园,看着院子里他和景辕喝茶的地方,他每次都是过去坐侧面那个椅子,可是景辕这个不正经的,偏偏要把他拉过去坐他腿上。 景辕不比他胖,腿上也没什么r_ou_,坐他腿上其实并不比坐椅子上舒服。可是靠在他怀里,被他双手环抱住的时候却感觉十分安心。 他抱着景辕的外袍,靠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晒太阳,晋骁从外面进来。 “听说,西辽又攻来了,怎么,太子没有派你出征吗?”沉胥问。 “太子提拔了我身边一个副将为上将军,执护符率兵出征。说怜我驻守边疆辛苦,让我在昱城修养一段时间。” 晋骁是景辕的人,太子不信任晋骁,也是正常的。让晋骁在昱城修养是假,怕他回边疆造反是真。 日头有点大,晋骁只穿了一件薄衣,看到沉胥穿这么多,还盖着外袍,脸色还如此苍白,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你病了吗?” 他摇头,攥紧外袍:“没有,只是风吹着有点冷。” “我们进去吧。” 他还是摇头,“我想看看天空。” 晋骁坐在他旁边,沉默地陪着他。一坐就是一整天,日头落山了,沉胥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一个地方。 “那天,景辕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捡一个便宜,不过便宜不是白捡的,要我好好照顾你。”晋骁说。 沉胥呆滞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出话。 晋骁拉住沉胥的手,“陛下病重,现在北商已经是太子的天下。王爷也不在了,沉胥,你随我回边疆吧,那里有长河落日,有边塞牧歌,晚上我们绕着篝火载歌载舞,我们过普通的生活,好不好?” 沉胥的语气和他的目光一样无悲无喜,“我和景辕分两路走,他提前一天上路,他料到慕容凌会派刺客拦截,所以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慕容凌的注意。好让我们顺利去到西辽。景辕那个人,他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他能想到每件事的后果,和应对办法,他不会让自己没有退路。” “在南照他孤身前来救我,其实是里应外合,在西辽他把保命的机会给我,自己假死脱险……每一次,看起来都必死无疑,但是最后都有惊无险,他那种人,比狐狸还狡猾。”说到这他唇角上露出一抹微笑:“所以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相信他死了。” 沉胥这个样子,他自己以为他分析的很有条理,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他疯了。 沉胥也病倒了,整日咳嗽。晋骁每天都来王府陪他,监督他喝药。他想说话,晋骁就陪他说话,他不说话,晋骁就默默地陪在他身边一整天。 服了半个月的药,咳嗽好像也没什么起色,甚至夜里咳出了血。 “景辕……我难受……” 他往床旁边靠过去,是冰冷的空气,他忘了,景辕死了。 醒来过后,便再难睡着。 在这样的一天夜里,皇帝驾崩了。 摄政王和皇帝接连离世,北商相当于坍塌半边天,西辽大军驻扎在城外几十里地,其他国家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吞下北商这块肥r_ou_。 为了挽救这样的局面,百官请求太子慕容凌,择日登基,主持大局。 慕容凌登基当日,宫里派马车来,要接沉胥入宫参加。 他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实在不想去,可是侍卫态度强硬,说他不愿意去,他们只能用“请”。 金銮殿。 慕容凌站在前方高高的龙椅旁,头戴金色帝冕,明黄龙袍上绣着金丝九爪飞龙图腾,飞扬的长眉微挑,看起来ji,ng神很好。 祭天地,走仪式,太监念诏书……沉胥靠在椅子上,头很沉,并未认真参加典礼。 景辕死了,谁当皇帝,与他有什么关系? “新皇登基,百官拜见!”公公的声音在金銮殿响起。 百官正要下跪,一个声音,把一切中止。 “且慢!” 晋骁从座位上起来,沉胥才把一直呆滞的目光投到前方。 晋骁不偏不倚,直直走到一位大臣面前。 “闻太师,您是三朝元老,臣想请问您,私通敌国,是什么罪?” 闻太师跟所有人一样错愕了下,但愣过之后还是依言回答:“私通敌国,乃七条重罪之首,当死刑。” “再敢问闻太师,一个私通敌国的皇子,有何资格登基为帝?” 话一出,四方寂静,在座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晋骁话里的针对意思。 一个□□的大臣道:“御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私通敌国?你有何证据?御王不要忘了,污蔑太子,与污蔑天子同罪!” 慕容凌眯起眼睛,目光像剑刺到晋骁身上。 “证据在这里!” 沉胥猛地转头过去。 一袭紫衣的景辕出现在门口。 金銮殿内万籁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目露震惊之色,慕容凌更甚,他脚步甚至不经意往后缩了两步。 景辕一步步走过来,在龙椅前一尺距离停下,他把肩膀上的包袱拿下来,把里里的东西抖散在地。 是书信,满满一包袱的书信。 “早在一年前,太子妃离世三个月左右,太子便开始与耶律极私下往来,这些是这期间两人所通书信。” “信里面的内容,诸位大臣可尽管观看。” 话毕,便有大臣捡起一封信看起来,其他大臣见状纷纷走上来捡信看。 门口又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大臣。 景辕道:“为保证信的真实度,每一封信,都会由周大人鉴定字迹。” 一柱香时间后,全部信的字迹鉴定完,证实确实出自太子之手。 景辕打了个响指,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慕容凌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便失去力气倒在龙椅上,旁边宫女去扶他,被他推开。 景辕有条不紊地说着:“关于事情真假,想必没有比他的贴身侍卫要清楚的。” “你……叛徒!”慕容凌抓着扶手从龙椅上爬起来,手指指着那人,眼睛几乎滴血。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太子殿下,他还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叛徒?”景辕微微笑着对那侍卫说:“不用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王可保你不死。” 那侍卫跪在地上,断断续续说着:“太子殿下与耶律皇子,在……在太子妃离世以后便经常见面,最开始是太子殿下主动联系耶律皇子,后面他们便一直保持联系,昱城的迎春苑是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还有……还有昱城城外五里处的驿站,也是一个他们会面的地方。” “后来……后来耶律皇子回了西辽,他们便飞鸽传书,有时候有紧急信件,是奴才帮太子殿下去送。属下……属下不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每次他们见面都把下人屏退,属下不知道……属下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其他的属下不知道,属下真的不知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行了,退下吧,” 景辕看向慕容凌,“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好!景辕!你好!你真好!”慕容凌气极,身体剧烈抖了抖,他扶着把手,艰难地站稳。 他与耶律极联手,只是为了要景辕的性命,没有半点威胁到北商的江山。可是,谁会信? 有信为证,有侍卫的口供,他通敌的罪名就足以坐定。 至此,他才知道自己输了,他防着景辕假死,防着景辕回昱城,防着沉胥,防着他们两个见面。他怕晋骁领兵造反,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在昱城做质子。他派人盯着梅园,盯着晋骁和沉胥谈话,却没有防晋骁会不会私下和景辕见面?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怎么……就没有……想到! 一步错,步步错。 难道……这就是他慕容凌的命? “太子不可登基!” “太子不可登基!” “……” 群臣高呼。 “拿下。”景辕动了动唇。 皇帝驾崩,太子私通敌国,如今北商朝堂内权利最大的是摄政王,没人敢忤逆。 禁卫军将慕容凌押下高台。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泽被苍生,没想到居然去做贼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几个大臣在小声议论。 “西辽与北商实力悬殊不大,太子执政后却连失两座城池。这样的情况之前从未有过。” “太子殿下济世爱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是啊,想不到啊想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凌挣开禁卫军,冲到景辕面前,“是啊,人不可貌相。景辕,你知道你身边的这个人,他是谁吗?” 侍卫冲过来将他双手反剪,慕容凌不顾这些,笑得更猖狂。 “即便父皇驾崩了,即便我也死了。但是,慕容皇室还有一个皇子,你依然当不了皇帝。” 慕容凌把脸凑过来,两个眼珠子几乎要弹出来。 “那个人,就是他。”他手指指着沉胥,“你摄政王的王妃,我的亲弟弟,北商的三皇子,慕容胥。”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一丢丢小虐,很快会甜回来的吼!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6节 ☆、帝王之路(1) 慕容凌说完最后三个字,整个金銮殿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外面的黄鹂鸣啼和枝叶摩擦的“沙沙”之声。 “宇帝十五年,三皇子因弑母被逐出皇宫。宇帝十七年,他改名沉胥,创立断月楼。断月楼表面上是开青楼的,其实是各个地方情报搜集与联络的地方。吴长老根本不是什么教书夫子,他原名张辽,是我与胥儿母后的叔父。” “宇帝二十二年,昱城传出,摄政王好断袖,胥儿投其所好,以断月楼楼主的身份接近你。表面上做你的‘男宠’,暗地里与我通信。这一招很险,不过幸好,你被胥儿迷得晕头转向,这才让我们很多计划顺利进行。比如说,山y关战役,胥儿随你去战场,我才有机会活捉木离。你们南照大捷归途中,我们中途设了埋伏,但胥儿不建议我这么做,说要放长线,钓大鱼……” 大殿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慕容凌说。 “当年胥儿离开时十二岁,见过他的人,后来被母后以各种理由说服父皇贬的贬去边疆,罢的罢免,现在留在昱城的大臣没有见过三皇子的真面目,无法给你作证。但是人的字迹不会变。三皇子慕容胥,十二岁一幅左手画《七景图》震惊四国。那幅《七景图》就在本宫府上,你不信,可以拿来,让胥儿当场以左手作一幅画来对比鉴定。” 慕容凌朝景辕走过来两步,眯起眼睛:“他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牵强的解释?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对了,梅园的画像后面,是一个密道,你至今为止,都还不知道吧。” “虽然我输了,不过没关系,北商的江山依旧是慕容家的。”慕容凌把沉胥拉到景辕面前,“他才是北商唯一名正言顺的天子!哈哈哈哈哈景辕,你永远当不了皇帝,永远!” 那笑声穿透云层,到最后只剩下苍凉。 “你以为你赢了,其实你也是输家,真正赢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的亲弟弟,你的王妃,哈哈哈哈……” “拉下去!” 景辕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无悲无喜。他用机械的声音宣布:“登基之事改日再议,都散了吧。” 大殿里的人终于走完。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沉胥就知道,他的景辕不会死,一切肯定都是景辕计划。这几天,他天天都在等,等景辕回来,唤他一声“胥儿”,他一定会扑过去,把脑袋靠在景辕怀里,抱着他的腰,蹭蹭他的胸口。 可是,喜悦还来不及分享,就被打回原形。 现在,景辕就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他却没有勇气扑到他怀里,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到景辕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是冷的,景辕的手比他的脸还冰冷。 景辕把他的头发别到耳后,用曾经流露过无数次的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他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你不是慕容胥,是不是?”景辕凑过来,脸颊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声音是沙哑的:“胥儿,你说是,我就信。” 他曾在景辕睡着后拿起匕首刺杀他,景辕不信自己会杀他,以为他喜欢,还把匕首送给他。他也曾将景辕送他的那把匕首刺到景辕肩膀上,景辕还是不信。 现在,有人说出所有“他是慕容胥”的证据。 景辕依旧不信。 他说,你不是慕容胥,是不是?你说是,我就信。 连他都觉得景辕太自欺欺人。 “他说的是真的……景辕,我是慕容胥。” “你接近我,跟我成亲,是为了盗取情报?” “是。” 事到如今,他如何能再说谎话骗他? “慕容凌说的是真的,那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便是假的了,是吗?” 金銮殿刹那变得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沉胥说不出话,景辕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沉默到沉胥以为时间凝固了,景辕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幽幽响起。 “我一直派人找的那个人,他原来一直就在我身边。我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我们并肩沙场,携手生死。我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爱他,他说他也爱我。这个人……原来他一直都是我的敌人。” “景辕,我对不起你。” 最后,沉胥也只说出这句话。 景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坛酒,放在沉胥面前的桌子上。 “耶律极说,上次离别匆忙,未有机会请你喝酒,用这两坛补上。” 景辕放下酒便离开了金銮殿。 沉胥没有哭,可是视线越来越模糊,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掌心。 “殿下,夜已深,可要歇息了?”长公公的声音让沉胥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皇宫,而不是摄政王府。 拿起面前的酒坛子喝下一口,喉咙里火辣辣的,大脑清醒了很多,他对太监挥手,“我不困,你下去吧,不用管我。” “殿下,您明儿要登基,今儿还是早点歇息的好。” 登基? 他明日便要登基了,从此他就是北商的新皇……一口一口喝着酒,直到酒坛子空了,他拿起另一个。 若是景辕在,肯定会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喝,他实在要喝,景辕会直接把他抱起,丢在床上,对他进行“惩罚”,一边惩罚,还会一边问他,还喝不喝了? 身边的太监不敢管他,敢管他的人不在身边。 喝到头晕目眩,捂着绞疼的胃,却想笑。 有什么可怨的?今天的这一切,不都是他一力促使的吗? 第二日他一觉睡到傍晚,登基大典只能做罢。 胃也不疼了,睡觉果然可以治疗一切病痛。 对了,他昨夜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他记得他在书房喝酒,书房和寝室有点距离,难道他喝醉了还能自己摸着回寝室? 脑海里隐隐有一些残像片段,好像景辕来了。 他问长公公:“我昨日是如何回的寝室?” “殿下,是奴才和一个小太监将您扶进来的。” 沉胥点点头,看着前方的灶台发呆,不再说话。 长公公不会告诉他,其实昨夜他喝醉后,摄政王来了,摄政王把他手里的酒坛子夺走,他不满嚷嚷了两句,摄政王没管,直接拦腰把他抱起放到床上。 吩咐太监熬了药,摄政王亲自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待他睡熟后,摄政王才离开。 长公公问摄政王要不要留下来?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摄政王却摇摇头,叮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他来过。 沉胥颓废了一阵子,母后来见他,母后说,“外有西辽进犯,内国无君主。国家危难前,当放下一切私人感情,以国为重。” 他以为可以逃避,可是,纵然他再想逃避,也不得不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前总是跪在台下仰望父皇,现在坐在这个位置,才发现这里是那么孤单,那么冷清,离景辕……那么远。 “臣请缨前往荔城,击退西辽军,夺回故城。” 沉胥出神很久,不知道大臣说了什么,景辕突然站出来,说要前往战场。 一个大臣说:“陛下,敌军来势汹汹,此行怕并不是普通的攻打几个城池,西辽的目的,是吞下我们整个北商啊!老臣觉得,御王常年征战,熟悉战势变化,是最合适的人选。” 景辕说:“徐大人是觉得本王去就肯定战败是吗?” “王爷,臣没有这个意思,臣是根据战况,形势,分析得出,御王乃最合适人选。” “那徐大人怎么不分析分析,本王哪里就不合适了?” “臣不敢将王爷与御王比较分析。” “你不敢,那你又凭什么说,御王比本王合适?” “徐大人!”晋骁走出来:“臣虽打过几次仗,但是论军事谋略,却远远不及摄政王。”又对沉胥道:“前往荔城的人选,全凭皇上定夺。” 景辕上前一步,拱手,却完全没有看沉胥一眼。 “臣必夺回故城,击退敌军,不成,提头来见。” 沉胥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为了得到景辕的信任,他提出帮景辕拉拢晋骁时,说的一番话。 “这是我为王爷做的第一件事,若失败,提头来见。” 最后四个字,都是“提头来见”。 景辕,是下定决心,要远离他。 “准奏。” 他成全他。 大军临行的前一夜,沉胥听说摄政王府举行送别宴,他背着长公公,换了一身便装,偷偷去了王府。站在围墙外,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喝酒聊天的声音,一片热闹之景。 怕被景辕看见,他绕过大门,从梅园的密道里进去。 他想见见景辕,在他走之前,最后再见见他。 掀开画像走出去,梅园一片宁静,与前厅是两个样子。 屋子里外一个下人都没有。 沉胥走到门口,突然听到酒瓶子滚地的声音,乍地一回头,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他整张脸都染上红晕,眼睛紧闭。他旁边滚着十多个空酒瓶。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景辕?”沉胥蹲下去拍拍他的脸,他的头朝这边倒下来。 看来已经醉死了。 他蹲下去把景辕扶起来,慢慢把他挪到床上,脱去靴子,盖上被子。拿来shi毛巾,帮景辕擦拭着脸上的汗和酒渍,等到景辕舒服的睡过去,他帮他掖好被角准备离开。 才起身,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抓住,他一时没站稳,直直朝床上扑倒下来。 ☆、帝王之路(2) 怕把景辕砸醒,他忙用两只手臂撑在景辕身体两边。等景辕不闹后,他调整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人,生怕他是装睡。 过了一会儿,他手都酸了,景辕也没有反应,呼吸也均匀,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他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把景辕抓着他手腕的手拿开。 那只手抓得死紧,沉胥费了好大力气,等到完全拿开,他发现自己的手腕都紫了。 “死鬼!” 他揉着手,低声咒骂一句。 走到密道前,他又折回来,俯下身,在景辕唇上亲了亲,快速离开。 沉胥回到皇宫,天已经快亮了,坐在寝宫窗前,彻夜未眠。 翌日。摄政王府。 景辕揉着太阳x,ue,木离端着醒酒汤过来。 “王爷,快喝了醒酒汤,马上要出发了。” “昨夜他来了。”景辕说。 “什么?谁来了?王爷?” “胥儿,他昨夜来了。他还是关心我的。” “陛下?”木离皱着眉:“王爷,您是不是发烧了?昨夜属下彻夜守着门口,根本没有任何人过来。” 景辕不听,自顾地说着:“他把我扶到床上,帮我擦汗,骂我‘死鬼’,还偷亲我。” “王爷,你额头有点烫,我去喊大夫。” “木离!”景辕喊住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大概,就是做了一场梦。” “走吧。”景辕站起来。 “王爷醒酒汤……” “不必,本王现在很清醒。” 原本历朝历代,将士出征前,皇帝都要前去相送。可是沉胥没有勇气,怕景辕看也不看他,冷漠的眼神。 他让晋骁代替他去相送,自己躲在御书房看奏折。 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这什么?奏折里怎么会混进来画像? 他又翻了几页,都是女子画像。 长公公挂着笑走过来说:“这是昱城姿色上佳的适婚女子,如今陛下后宫空虚,可……” “现如今江山动荡,根基尚未稳定,这些事以后再议。” “陛下若不喜欢女子,还有一些貌美的男子可供陛下……” 沉胥把画像砸在地上。 长公公忙跪下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此事不许再提。” “是。”长公公观察着沉胥的脸色,这位陛下,心里大概还是有摄政王的,又道:“陛下,城门传来消息,摄政王已经整装完毕,即刻出发。” 沉胥从椅子上弹起来。 “备马!” 等他赶到城门口,大军已经出发了。 疯了似的跑到城门口,一路上撞到无数人,终于来到城楼上最高的地方,也只能看到后方的队伍和飘荡的军旗。 他站在那里,风灌进他的衣裳。看着部队变的只有蚂蚁那么小,直到消失,一直站到黄昏。 后面的日子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整肃朝纲上。勤政爱民,铲除j,i,an佞,扶植忠臣。开科举,选拔人才,治理地方。他要把北商恢复当年的模样。 慕容凌私通敌国,念在其知错能改,剥夺皇子身份,终身监j。 这段时间,来自战场的军报一封封呈到他面前: 我军利用金水镇之地形优势,对敌军采用水攻之术,损兵两百,敌军死伤三千。 城前关与左门关,我军声东击西,突袭敌营,顺利夺回荔城。 龙城城破,敌军将领齐黄阳化做女人欲逃脱,被我军识破,生擒之! …… 早朝上洋溢着一派喜悦。 “这齐黄阳也是一代名将,居然为了逃命化装成女人?哈哈哈。” “胜利了!太好了!” “半年了,终于胜利了,摄政王威武!” 看着大臣们脸上的笑容,沉胥回过神。 半年? 是啊,半年了。 这半年里,他也只能在军报上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沉胥抬起手,众人安静下来,他开口。 “来人,摄政王击退敌军,收复故城大功,命即日启程回宫领赏。” “是。” 此话冠冕堂皇,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想想马上就能见到景辕,内心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景辕居然违抗圣旨。 送圣旨回来的公公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 “说!” “摄政王他……他说……西辽军元气大伤,是……是攻破西辽皇城最……最……” “最什么?” “最……最好的时机……”那公公说完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摄政王与当朝陛下之前一直感情和睦,但不知怎的两人闹翻了,一个在昱城,一个就去远处打仗,谁也不想见谁。这两人关系模糊难猜,金銮殿内没有一个大臣敢上前说话,摄政王手段非常,年轻帝王心思难猜,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晋骁站出去。 “陛下,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领远征在外,胜败乃一瞬间之事,战机不可失,如再请命,怕是贻误战机。摄政王此举,必定有一定的道理。” 众人纷纷佩服御王胆子大。 有人当出头鸟,便会有一群人跟着,徐大人也站出来。 “御王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公然违抗圣旨,实在胆大妄为,若不加以惩戒,我朝朝纲何在?” 这徐大人上次吃了憋,这次是要公报私仇。 又有大臣煽风点火:“御王殿下,徐大人,皆说的有道理。陛下,既然摄政王觉得他能攻下西辽皇城,不妨等着看。看他是真的运筹帷幄,还是夸海口。” 那徐大人又道:“若真能攻下西辽,当以嘉奖,若不能,那他违抗圣旨的罪便不能轻易赦免。如此一来,也显得陛下,赏罚分明。” 沉胥知道景辕这么做是在赌气。 可是景辕,你这一举,我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人是借机想整你啊。 景辕的军报陆续呈过来。大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连续攻下西辽三座城池,十分威风。朝堂上,大家都满面红光,除了徐大人和他的幕僚。 就在半个月后,收到不好的军报。 大军一路直捣黄龙,其实是敌军请君入瓮的计谋,摄政王大军被困江岭。 沉胥在早朝上与群臣商议,派六万大军前去江岭支援。 就在夜里,沉胥收到止砚另一个密报:大军在江岭中计,两名将领牺牲,摄政王被生擒。之所以慌报军情,是摄政王吩咐的,若他出事,不得将消息传出去,怕昱城内有动机不纯之人借机做乱。 沉胥喝水的动作就此顿住。 他密宣晋骁入宫,将密报的事与晋骁说了,晋骁请命,亲自去江岭救景辕。 沉胥按住他的手:“我喊你来,不是想让你去支援,晋骁,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不管什么忙我都会帮你的。”晋骁没有犹豫。 沉胥拿出一个人pi面具:“我要去救景辕,这段时间,你戴着面具,冒充我,留在昱城。” 晋骁站起来,“不行,你一个人去江岭,太危险,况且你是一国之君……” “皇帝不过是个虚名,众生平等。晋骁,你我相识多年,在如今的昱城,我只信你。” “我可以代替你去,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救出景辕。” 沉胥摇摇头,“你去了,他未必听你的。晋骁,你帮帮我,算我求你。” 在他百般恳求下,晋骁才点头答应。 晋骁戴上他的人pi面具,他也戴上晋骁的面具,两人交换了衣服。他没收拾东西,只带了象征晋骁身份的尚方宝剑。 出城时,他对守门将领说奉了陛下密旨,出城办事,再加上尚方宝剑在身边,没人敢拦。 他现在是北商皇帝,以慕容胥的身份行走不方便,所以他一路上都没有摘下面具。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口干舌燥,沉胥找了个驿站稍做休息。 “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影,原来跑这来了,我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 又是将子夜。 “我……”沉胥回过身,正要开口,才想起他现在的身份是晋骁,他想着要不要告诉将子夜他不是晋骁,还是不说了免得节外生枝,晋骁平时是怎么和将子夜说话的? “你不是他,你是谁?”剑刃抵着他的脖子,将子夜已经识破他。 沉胥撕下面具。 “是你?”将子夜收起剑,坐下来:“陛下好好的皇帝不当,干嘛冒充晋骁?他呢?” “我扮成他,他自然是扮成我,其他的,不必我说,小王子应该猜到了。” “现如今北商与西辽开战,摄政王被困江岭,你想去救你家王爷?是不是?”将子夜茶杯跟沉胥的碰了一下,道:“虽然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念在晋骁的份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客栈,将子夜帮沉胥重新戴好人pi面具,并用一种特制的药汁,把他的皮肤染黄,然后盯着铜镜摸着下巴点头:“这样才像。” “我刚才真的那么不像?” “除了脸,一点都不像,现在,你试着走路的时候,把手放在剑柄上……这样不像,你得这样。”说着将子夜还亲身做起示范。 “你来,对。走路不要这么文雅,粗旷点,随意点,嗯就是这样。表情很好,就一直僵着脸,别笑,眼神不像,但是也勉勉强强了。除了我别人肯定认不出。” “声音的话你压着嗓子,就有点像了。对了,再告诉你一点,晋骁喜欢葡萄,不吃梨,不吃甜食,能吃辣,他喜欢淡茶,味道太浓喝不下,酒的话最多是五坛女儿红,多了就醉了。还有,你武功套路跟他不同,能不动手的时候尽量不动手。” 将子夜喝着茶,沉胥坐下来,对将子夜笑笑:“没想到你还挺了解他的。” “我对他的了解,何止这些?”将子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行了,该帮的我也帮了,剩下就看你自己了,我要去昱城找你们‘陛下’了。”说着唇上露出一抹j,i,an笑。 “多谢了,小王子。”沉胥拱手,道别。 突然发现,晋骁和将子夜其实挺配的。 没有多想,沉胥继续赶路。 到了江岭,才知事情比止砚的密函严重。 十五万大军,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能做战的,只剩不到一万。 木离带着残余的部队,看见他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御王殿下,您来了,我们王爷他……” “景辕他……”他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晋骁,忙改口:“王爷他真的被抓了?” 木离点头,把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会中计,是因为大军里混进了西辽j,i,an细,西辽知道他们全部的行踪,因此故意战败,将他们引来江岭,进行瓮中捉鳖。 “王爷本来可以逃的,可是他不走,他亲自走出去当俘虏,就是为了让西辽善待我们降军……西辽皇帝对王爷恨之入骨,这一次,王爷肯定凶多吉少了。” 安慰木离之后,他没有犹豫太久,就决定只身前往敌营。 他不愿意此生最后一次见景辕,是在城楼上的目送。 这次与上次不一样,上次他有筹码,而这次,他没有。 ☆、帝王之路(3) 西辽营帐外。 “我是北商前来议和的使臣。” 守门的士兵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去!你北商的摄政王都在我们手上了,有什么可议和的?” “我要见你们陛下。” “我们陛下没空见你,去去去。” 沉胥拔出尚方宝剑,那人识相退了一步,和另一个人说了两句,其中一个人进去禀报。 没多久,那士兵出来喊他进去。 进了营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他正要问你们主帅在哪?突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也是在一个营帐里,旁边堆着柴火,他四肢被麻绳绑着。 透过营帐,看见外面篝火明灭,人影闪动,有人在说话。 “传闻北商御王力大如牛,可要绑好了,要是跑了,你我的人头就没了。” “放心,我绑得结实着呢。” “本来活捉摄政王就已经是好事了,没想到又送过来一个御王,哈哈哈哈,真是喜事成双啊。” “听说北商那毛头皇帝之前是摄政王的男宠,不知道他舍不舍得用他的江山来换回他的老情人。” “现在摄政王和御王都成了我们陛下俘虏,就算他们北商不降,那毛头小子的皇位也坐不了几天了。” “哈哈哈哈说的是,我们陛下英明神武,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四肢被绑,沉胥动不了,但外面侍卫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他耳朵里。 他自投罗网,是想见见景辕,没想到临死前,还是见不到。 如果他知道景辕此行会出事,景辕喝醉的那天夜里他就不会走,他会陪在景辕身边,哪怕景辕恨他,讨厌他,骂他,打他,赶他走,他也不走。 但他知道景辕不会这么做。 出神一会儿,外面的人影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 突然,营帐被打开,进来一个蒙面黑衣人,将他四肢上的绳子解开,道:“快走。”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这个人是来救他的,应该不会是坏人。沉胥没有犹豫,忙起身跟上。 营帐旁巡逻的侍卫都晕倒了,他们一路都顺利,等跑到安全的地方,黑衣人摘下面巾。 “离鹤?” 离鹤把外面的黑衣脱了,里面依旧是一身绿色,他勾起唇角,对沉胥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太想景辕了,他差点把离鹤看成景辕。不过仔细一看,发现两人真的很像。 “御王殿下,你是奉了你们陛下的令,来救你们摄政王吧。” 沉胥收起诧异的表情,学着晋骁说话的语气:“南照王怎会在这里?” “我知道景辕被关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救出景辕,御王殿下也帮我个忙如何?” “什么忙?” “此事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御王是同道中人,我也就不妨跟你直说。”离鹤“啪”地打开扇子摇着,“我挺喜欢你们陛下的,不,应该说,从两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们陛下了。可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离鹤说了一堆r_ou_麻的话,才说到重点,“事成之后,让你们陛下陪我一夜。” “我也没有特别贪心,救景辕一命,我只要你们陛下一夜而已。并且这个事情,你知,我知,他知,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御王殿下,你去征求一下你们陛下的意见吧,要不要做这个交易。我这几天就住在远处那个茅屋,有消息,随时来找我,不过……”离鹤顿了顿:“我等得了,景辕可等不了,我听说,西辽今日早朝已经开始商议如何处置景辕。” 离鹤说着往远处走。 “等等!” 沉胥喊住他,离鹤转过头来,他把面具撕下来。 “我答应你。” 离鹤面露惊愕,很快笑了起来,“折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说着搂住他的肩,往远处的茅草屋去。 翌日天蒙蒙亮,沉胥推开茅草屋的门,看着渐渐明朗的东方。 依昨日离鹤的举止和态度,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那个了。 但其实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离鹤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然后就去地铺上睡了,还把床让给他。 离鹤说的陪他一夜,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时他一心想着救出景辕,没有去想离鹤为什么会大老远跑来江岭,为何他会知道景辕被抓了,也没有去想离鹤为何会莫名其妙要自己陪他一夜,却是听他讲故事。 要是他知道,或许能阻止后来很多事情。 离鹤来到他旁边,“西辽皇帝的野心,不过是想攻占北商,抓景辕,也是为了让北商投降。因此,我们不如反客为主,直接向西辽投降,俯首称臣。” 离鹤接着说:“西辽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不战先降,这样一来,我们便抢占了先机,变被动为主动,掌控战争主动权。” “古有汉高视势未敌项羽之先,卑事项羽。使其见信,而渐以侵其势,至垓下—役,—亡举之。我们说降,但并不是真的降。是让敌人琢磨不透我们的意图。一计累敌,一计攻敌,使敌人自累。” “我南照有三十万大军此刻距离我们十公里秘密扎营,再加上北商的六万援军,一共三十六万大军。现在西辽守城的仅有十七万大军,以三十六万打十七万,足够了。” 离鹤拿出一个信号弹递给沉胥,“你以晋骁的身份,以送降书为由,进入西辽皇宫。景辕不是有一个叫木离的侍卫,让他跟着你去,你献降书,他趁机去找景辕。在景辕关押的地方把这个放到空中,三十六万大军就会从四个方向开始攻城,其中有三百ji,ng兵会来接应你们。” 沉胥问:“你不是跟我说你知道景辕被关的地方?难道你是骗我。” “咳咳。”离鹤掩嘴咳了两声:“我虽然骗了你,但是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帮你救出景辕。献降书那日只有你们两人,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得学会吹笛子,关键时候,它们可以保护你们。” 离鹤掏出玉笛,随着起伏的音乐,食人虱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在头顶。 沉胥望着头顶密密麻麻的虱子,问:“我就想知道,南照到这里那么远,你怎么把它们带来的?” “废话这么多?”离鹤把笛子塞他手上:“你来吹一遍。” 傍晚,沉胥回到军营,把将士召集,将所有事情交代好,派人去西辽送信,北商以归降,换景辕一命,降书择日便送来。 一日后,收到西辽回应,让北商派人带降书前去归降。 第二天,沉胥戴上人pi面具,带上降书,想到西辽肯定不让他们带武器,便没有带尚方宝剑,只带了离鹤的玉笛。 以防西辽怀疑,沉胥随身只带了二十个侍卫和木离。 离鹤的御虱之术他学了五成,虽然笛声吹的难听,但是虱子算是会听他的话了。 沉胥上马,看着远处的残阳,大雁飞过,留下一阵鸣啼。 此去只有两个结果,若成,算是险中求胜,一箭双雕,若不成,他便与景辕一起死。 夕阳西沉之前,沉胥抵达西辽皇城,搜身,扣除兵器后,侍卫将他们引进皇宫。 主殿不允许侍从进去,沉胥低声跟木离说了几句话,便随着传话公公进入主殿。 西辽皇帝坐在主位上,耶律极站在他左边,他右边站着几位皇子,群臣站在台下。他踏进门槛,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沉胥走到正中,不卑不亢跪下,双手捧着降书。 “见过西辽陛下,这是我北商的降书,从今日起,我北商,将向西辽俯首称臣。陛下一代明君,必定会善待降将。” 沉胥低着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西辽皇帝舒服的靠在龙椅上,没有喊他起来的意思:“投降要有投降的诚意,你们陛下都不亲自来,很难让朕看到你们北商的诚意啊。” 沉胥说:“西辽陛下,我们陛下已经在赶过来的途中,怕耽误时间,所以让臣先将降书献上。” 西辽皇帝挥挥手,他旁边的太监过来把降书接过,呈上去。西辽皇帝看了一眼,放下。 “既然你们陛下还没有到,归降之事便改日再议,御王殿下这几日,便在这里歇息几天吧。” “谢西辽陛下。” 事情超出他和离鹤的意料。 西辽皇帝在宫里给他安排了住所,住的地方不寒酸,只是里外两层监视的人,出去散步都有四个人跟在后面,美名曰:我们陛下担心御王殿下迷路。 木离在夜里偷偷潜出去寻找关押景辕的地方,皆一无所获。 这天夜里,突然来了一个自称是三皇子的侍卫,道三皇子有急事要见他。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7节 在沉胥的印象里,晋骁和耶律极并不认识,即便见过几次面,也不熟,怎么会突然半夜来找他? “御王殿下请快点,等会儿外面的侍卫该醒了。” 木离担心他有意外,随他一起去,那侍卫也未阻拦。 来到三皇子府,那侍卫让他们不要出声,带着他们绕过正门,从后门进入。沉胥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后门离三皇子住的地方最远,但是离他曾经住过的那个屋子最近。 果然,侍卫引他去的地方,是他曾经住过的那个屋子。 “殿下,御王殿下来了。” 沉胥走进屋子。 里面坐着两个人,耶律极坐在靠墙的座位上,他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执白子的手指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粗细有度,指甲圆润漂亮,不会像女子那样柔美,又是普通男子无法相比。 一身白衣显得清冷,但坐姿却慵懒恣意。长发未束,丝丝缕缕似锦缎散落在白纱上。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想入非非。 中间棋盘上是一副残局,黑子步步紧逼,胜劵在握。看起来白子节节败退,其实从第一颗开始,白子便是步步为营,如果他猜的没错,不出三步,白子就会赢。 耶律极看见他,放下手里的黑子起身过来:“御王殿下。” “三皇子殿下。”沉胥以将军的礼仪向他行礼。 “冒昧将殿下半夜请来,实属迫不得已。我知殿下前来的原因是为了救回你们摄政王。现如今,西辽内也不太平,为避免节外生枝,我已为你们备了马车,现在城门守卫空虚,你们快走吧。” 沉胥对耶律极的话一头雾水。 这时,白衣男子转过头来,沉胥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居然是景辕。 ☆、帝王之路(4) “王爷!”木离从沉胥旁边窜出去,冲到景辕面前,“王爷您没死?太好了您没死!” 景辕对木离点点头,走过来,“御王殿下。” 打过招呼便很自然地移开目光。 而沉胥的目光从景辕转头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移开过。 意识到他现在还是“晋骁”,忙收回目光。 景辕应该没有注意到。 耶律极没有看出来,以为他是惊讶,解释道:“嘉禾之事,我欠了你们陛下和摄政王一个人情,我耶律极不是有恩不报之人,你们快走吧。” “你把我们放了,那你怎么办?”沉胥问。 耶律极笑笑:“我怎么也是个皇子,父皇不会对我怎么样,御王殿下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此一来,他们便欠了耶律极救命大恩。 沉胥还在犹豫,耶律极就把他们推到门口:“快走吧,等会儿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临走前,景辕对耶律极道:“殿下的大恩,我景辕铭记于心。” 耶律极皱着眉头朝他们快速挥手,“赶紧走!” 耶律极一路都打点好,他们很顺利出了城门。 马车上,景辕用很平常的目光看着他,“多谢御王殿下深入虎x,ue前来相救。” “不……”他发现他说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清了清嗓子,“这是属下份内之事,王爷不必言谢。”他看着景辕。 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盯着景辕看,他要一次性看个够。景辕瘦了,眼睛下面有些乌青,是不是没有吃好睡好……他个猪脑子,成了俘虏怎么可能吃好睡好?不知道西辽的人有没有虐待他,回去要给他下个大腰子补……不,应该是ji汤。 “御王殿下嗓子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惨了,景辕是不是听出来了? “咳咳。”他压低嗓音:“这几日感染了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王爷关心。” 景辕点点头,便把目光移到窗外。 已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有星光坠入他的眸子里。 “御王殿下看我做什么?” 沉胥忙收回目光,调整了表情,又抬起头,把目光从景辕的脸上,移到他身上:“王爷向来是穿紫衣,突然穿白衣,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怎么说,气质吧,还有,给人的感觉。” “哦?”景辕来了兴趣,舒服地靠在墙上跟他讨论:“御王殿下觉得本王以前给人什么感觉?” “嗯……狂,拽,冷吧。狂是处理事情,和对待事物的态度,太雷厉风行,普通人一般跟不上王爷的节奏。拽是性格,王爷决定了的事情向来不屑听别人的意见。冷便是指王爷的容颜,王爷笑起来还好,不笑的时候能把人冻起来。” 景辕把目光从窗外移到他脸上,问:“那现在呢?” “现在,就只剩下冷。” 沉胥看着前方自顾说着,没有注意到景辕看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 “不过,王爷长得好看,摆什么表情都好看,就是冷着一张脸,都好看的不得了……” 景辕突然逼过来,双手撑在他脑袋两边的车厢上,将他围在墙和他的胸口之间,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他识破了? 马车内一片静谧,能清晰听到心脏“扑咚”跳动的声音,沉胥不敢抬头,视线平视景辕的胸口,整个人动也不敢动。 “御王殿下今日,似乎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伴随着这句话,景辕放开他,回到原处,懒洋洋地靠着,却不再看窗外,而是闭目养神。 看起来也不像在等他回答,沉胥索性不回答,也靠着车厢睡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看外面景色,也快到江岭了。 等等,他的脑袋什么时候跑到景辕肩膀上了? 不,应该说景辕什么时候跑到他旁边来了? 而他还睡着了。 身上居然还披着景辕的外袍! 他忙把衣服丢还给景辕,跑到对面坐着,看看窗外,看看车顶,看看脚尖转移注意力,可是无法控制自己不想。 景辕对此一点都不表示,还说着废话。 “御王殿下醒来的正是时候,我们马上就到江岭了。” “哦。”沉胥随便瞥了一眼。 “御王殿下不要误会,你感染了风寒,本王只是担心你又冷到,加重风寒。” “多谢王爷了。” 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想过去捏住景辕的脸,告诉他: 靠你肩膀的,披着你外袍的,可是顶着晋骁的脸的人!就算不是晋骁,可是他顶着晋骁的脸啊!你怎么能这么三心两意沾花惹草?将子夜知道你对晋骁有想法你就惨了。要是被沉胥知道,他得多伤心你知道吗你个大猪蹄子!不对,他就是沉胥啊,景辕是对自己好啊,他有什么好吃自己醋的?不管不管景辕就是大猪蹄子! “御王殿下叽叽咕咕说什么呢?”景辕望着他,那眼睛眨呀眨,眼波流转,根本就是在勾人。 奶奶的景辕,果然是大猪蹄子。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沉胥看看外面,喊了一声,“到了!”先于景辕跳下马车。 景辕看到离鹤皱了皱眉,沉胥把前因后果都跟景辕说了,又把在西辽救出景辕的事情也跟离鹤,以及诸位将领说了,压抑的气氛瞬间洋溢起欢声笑语。 “没想到西辽的三皇子竟是个如此重情义的人,有机会我张三要跟他结交结交!” “我李四也要!” …… 景辕道:“晚上举行宴会,大家好好玩好好乐,明日回朝。” 喜悦声没有持续太久,远处山路与天际交界处出现零星的火光,火光在黑暗中晃动,有点像鬼火。仔细看,那火光排列有序,也不是在乱动,而是以缓慢的速度向他们这个方向挪来。 “传令下去,熄灭篝火,全军隐蔽。” 景辕淡淡下令。 探子来报:“禀王爷,是西辽军,人数不下十万,离我军营十五里外,现在可能只离十里了。” “准备作战。” 沉胥他们几人转移到战场后方,大军躲进两侧树林里,行包抄之术,剩余的士兵在后方增援。 以三十六万大军对十万敌军,结果没有出乎意料,他们胜了。 “很明显这是必败的仗,西辽皇帝这次脑袋可能不太好使。”沉胥说。 景辕:“也可能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兵力。” 景辕的猜测没错,夜里,西辽军再次袭来。二十五万大军,其中五万铁骑,直接突袭主营。 只听“嘣”的一声,黑夜中浑浊的白烟冉冉升起,紧接着猩红的火光冲天,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燃起熊熊烈火。 “冲啊——” “杀呀……” 兵器碰撞发出“哐铛”的声音,伴随着士兵的嘶吼,鼻腔里是呛人的烟味。 在黎明到来之前,江岭成了一片血海。 最后是离鹤将他的虱子大军召来,才暂时击退敌军,但是我军也损失严重。 “景辕呢?” “摄政王呢?” “你们王爷呢?” “……” 沉胥在尸体中艰难的寻找,见人就问,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 终于有一个士兵知道景辕的下落,指指前面:“王爷好像是往敌军主将方向去了。” 沉胥朝那个方向一路找过去,包括地上的尸体。 一样没有找到景辕。 “御王殿下,不能再往前了,再过去就是敌营。” 路过的士兵喊住他。 敌营? 他大概猜到景辕想做什么了。 不顾士兵的话,他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两军交战,后方主营是最空虚的,军法有云,擒贼先擒王。景辕定是想生擒敌方主帅。 景辕喜欢下险棋,总是喜欢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做不可能的事,他承认,前几次景辕都下对了。可是事情总有一个万一。 “什么人?” “有j,i,an细!抓住!” 敌军发现他,朝这个方向追过来,沉胥忙往林子里跑。打了一晚上的仗,体力有些不行,跑了一段路便跑不动了,想坐下喘口气,突然后衣领被人抓住,紧接着就掉进一个黑暗的地方。 “唔……” 出于本能反抗,嘴巴被一只手捂住,身体也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他只反抗了一下就没动,因为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人呢?跑哪去了?” “分头追,你们那边,你们跟我来!” 脚步声远去。 头顶的稻草掀开一点,光线透进来。他看到景辕白衣上血迹斑斑,最可怕的是小腹,还在隐隐渗着鲜血出来。 “你受伤了?” 沉胥抬起手想查看,最后又收回去。 “皮外伤。”景辕说着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两条布条,脱下衣服自己给自己包扎。 “等等,这样不行。”沉胥拉住他的手,从胸口拿出一块手帕小心地放在伤口处,再用布条缠上去,说着:“光用布条会勒到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包扎好伤口,才意识到两人距离太近,沉胥退后一步,“好了,不过这个只是简单的处理,回去后还得让太医上药才行。” “有劳殿下……”景辕刻意顿了顿,朝前一步,“为本王亲自包扎。” 气氛有些不对,沉胥退后一步。 “王爷客气了。” 景辕又朝前一步,他退,景辕就进,最后退到墙边,退无可退。景辕伸出一只手撑在他脑袋旁边,他往旁边躲,景辕又伸手把另一边也堵住。 “你……你干什么?” ☆、夫唱夫随(1) 景辕俯下身,距离他很近,眼睛很认真的在他脸上观察着。 沉胥两手握成拳撑在两人之间,想隔开一点距离,景辕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慢慢描摹。 “御王殿下常年征战,没想到手心居然如此滑嫩,一点老茧都没有。不知御王殿下平时是如何保养的?” “王爷。”沉胥局促地抽回手:“请自重。” “自重好说,只是御王殿下,能不能跟本王解释一下,为何你的掌心一点老茧都没有?” “这与打仗有什么关系?与我们现在的处境又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但是御王殿下是本王的人,是北商最重要的大将军,若是被j,i,an细顶替,后果不堪设想。” “属下这几年在边疆过的过于安逸,人也就变的懒惰,疏于练剑,再加上上战场的时间少,慢慢的,手上的老茧也就没了。”说话过程中他全程冷着脸,景辕盯着他看了下,后面大概是信了,放开了他。 “走吧,他们应该在找我们了。” 回了军营,重新整顿,清点士兵,此次西辽偷袭,他们损失了将近一半士兵。当然,西辽比他们更惨,除去死去的,被离鹤的虱子蛰伤的就不下二十万士兵。 西辽军没有再攻过来,整顿了两天后,大军班师回朝。 有两辆马车,原本是景辕一辆,他和离鹤一辆,景辕却说:“御王殿下与本王一辆。” 摄政王都开口了,若他现在是“沉胥”,完全可以不听,可是,“晋骁”必须服从摄政王的命令。 他只能乖乖上马车。他坐在景辕对面,背挺得很直。他记得晋骁的坐姿就是这样的。只要一路上少说话,说话都用晋骁的语调,景辕是绝对不会认出的。 他闭目养神。 “御王殿下,我们来聊天。” 什么?聊天?他刚要睡着,景辕把他喊醒就是为了聊天? 但他现在毕竟是“晋骁”,抑制住起床气,好声好气问:“王爷想聊什么?” “随便聊聊。” 错觉,绝对是错觉,要么就是他听错了。他不记得景辕跟晋骁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随时闲聊。他们唯一的关系纽带不就是只有自己,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人能把空气冷死,聊天?怕不是尬聊。 好吧,他屈服在摄政王的 y 威下,只好拼命找话题。晋骁和景辕之间能有什么话题?都是王爷,都是朝廷重臣,聊朝堂?那不就等于拍他的马屁,晋骁不是这种人,肯定不会聊这种话题。 “王爷,我们聊聊典故和历史人物吧。” 景辕双手抱在胸口,没有开口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沉胥说着:“三国中,王允将貂蝉私下许配给董卓,又派人接待董卓,把貂蝉送给董卓。让貂蝉在董卓和吕布之间离间,使两人相互猜疑。到了后来,吕布杀了董卓。这一招连环计,用的甚好。” 景辕依然没反应,看来无聊到他了,沉胥继续说着:“秦始皇本意欲立扶苏为太子,他大限将至前,命李斯传达密诏,立扶苏为太子。然而赵高早有野心,看准了难得的机会,故意扣押密诏。制造假密诏,刺死扶苏,把胡亥扶为秦二世,这一招偷梁换柱用的好,只是后来秦朝的灭亡也是因这个原因。” 景辕看着他。 看?让你看,我无聊死你! “成吉思汗一统蒙古后,他又有了更大的目标……” “御王殿下。”景辕终于开口打断他,沉胥面带微笑看着他,心里在说,聊天?还聊吗?好好的睡会儿聊什么天?够无聊吧? “这些典故甚是无聊,御王殿下,不如跟我聊聊你自己。”景辕又开始试探。 “臣自己的故事更无聊,还是不无聊王爷了。” “本王不介意,御王殿下,不妨说说。” 景辕今天是怎么了?跟晋骁说这么多话,还想了解人家的人生,什么意思嘛?情场上受了一点点伤,就移情别恋,开始对晋骁有意思了? 不爽,一百个不爽。心里不爽,嘴巴上一五一十把曾经晋骁给他讲过的童年原封不动跟景辕讲了一遍。 景辕听的甚是认真,不时眨眨眼睛,那眼神若换做真的晋骁恐怕就要被他把魂都勾走了。 后面路途漫漫,景辕天天拉着他聊天,他把晋骁童年的故事讲完了,然后两人开始聊天气,聊路过的地点,聊风景。他刚睡着,又被景辕喊起来继续聊天,七天的路程,他像是经历了七个月。 以前怎么没发现,景辕废话这么多? 终于抵达昱城,他找借口跟景辕分开,有再大的事情,先去皇宫跟晋骁把身份换过来最重要。 “此次能全身而退,南照王和御王殿下都是大功臣,随本王进宫,本王定要请陛下论功行赏。” 景辕不让他走。 于是他走不了,只能随着景辕一起入宫。 希望假扮自己的晋骁能稳住,不要被识破。 金銮殿上,穿着龙袍的“沉胥”端坐在龙椅上,接受他们的行礼。 起身后,晋骁就以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沉胥对他以眼神示意“你不要看我,我现在还没办法跟你换回来,你正常发挥就好”晋骁明显没懂,还皱起了眉毛。 “陛下,陛下?” 晋骁忙回过神,看向景辕:“王爷,何事?” 景辕:“陛下,此次臣能从西辽手里脱困,是御王殿下只身潜入敌国相救,后面能击退敌军,也全依靠南照王的帮助。希望陛下能论功行赏。” 晋骁又看向沉胥,沉胥拼命地给他眼神示意“你别看我,别看我,你自由发挥”。 晋骁想了一下,说出一个字:“赏!” 沉胥皱起眉,晋骁看看沉胥,补充道:“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陛下!”徐大人站出来:“陛下,之前摄政王不听命圣旨,不回朝,夸下海口要攻下西辽。当时陛下说若摄政王说到做到,便功过相抵,可是如今摄政王不仅没有攻下西辽,还令我军损兵折将。一为抗旨不遵,二为私自行动导致我军损伤严重。若不治罪,恐以后有人效仿。” “何人效仿?徐大人终日待在朝堂,你去过战场吗?你见过士兵厮杀的场面吗?你知道两军交战的情况下很多事情是迫不得已的吗?”景辕上前一步,继续说着:“徐大人不知道,徐大人只知道在这里站着说话不闲腰疼。” 徐大人脸青了青:“难道因为位居高位,就可以抗旨不遵吗?我北商的律法何在?陛下,请陛下秉公办事。” 沉胥顶着“晋骁”的头衔出去打圆场:“徐大人息怒,徐大人远在朝堂,却心系战场的将士,实在是令人欣慰。徐大人能如此为陛下思虑,为我北商江山考虑,实在乃我北商和陛下之福。” 徐大人摸着胡子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对他这话很受用。 “只是,徐大人说这话,不是让陛下为难吗?”沉胥继续说:“并且此次,战场上情况确实有所不同。摄政王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中了敌人的计,好在我们及时挽救,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更重要的一点,西辽的真实目的,也不是单是打仗,他是想让我们闹内讧,好坐收渔人之利。若是治罪摄政王,寒了将士的心,还正中敌人下怀。徐大人您说是不是?” 他和景辕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徐大人快速地摸着胡子,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但也找不到话反驳,从嘴里哼出一个“嗯”。 这时景辕朝他看过来,他差点给景辕一个“我懂你”的眼神,又想到马上就能换回身份了,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被认出来的好,于是只向景辕点了下头。 “退朝!”晋骁起身走了。 沉胥和晋骁对视一眼,回头对景辕说:“既然没有事了,那臣也告退。” “御王殿下,你我顺路,一起吧。” 虽然他在皇宫里呆了半年,但是他还是清楚的,摄政王府和将军府哪里顺路?分明是相对的两条路,当然如果把昱城绕过一圈来说算“顺路”的话,那么他也没话可说。 不给他同意的机会,景辕已经朝前面走去,沉胥只好跟上。大不了到了将军府再回皇宫找晋骁换回来,他就不信,景辕到了将军府还跟着他。 马车走的是去摄政王府的路线,不过这样也好,先把景辕送回王府,他再折回来去皇宫也行。 到了摄政王府门口,景辕下了马车,沉胥刚要开口让车夫开路,景辕转过头,对他露出微笑:“御王殿下,到府上来坐一下吧。” 沉胥挥挥手,笑得很灿烂很勉强:“不了,我想回府沐浴,身上都是汗,很不舒服。” “本王府上也可以沐浴。” “还是不了,我不习惯用别人的浴桶沐浴。” “本王让人为你准备新的浴桶。” “不了不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御王殿下若再拒绝,便是不给本王面子。” 他能怎么样?只能再一次屈服在摄政王的 y 威下。行吧,坐坐就坐坐,今天换不回身份,明天再换也是一样的。 景辕带着他去了书房。 “王爷要做什么?下棋吗?还是聊……” 景辕突然把门关起来,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忘了,他刚才进来就径直走到座位这里,一点对陌生环境的好奇都没有…… 只有窗子透进来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景辕转过身,他的表情完全变了,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熟悉的。 景辕每往前一步,他的呼吸就慢半拍,心脏却以超负荷的速度在跳动。他背后就是柱子,无法再往后退。 “为什么?” 景辕来到他面前站定。 “什……什么为什么?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他低着头,只要景辕还没有拆穿,他就决定装到死。 下巴被两根指头抬起,被迫对上景辕的眼睛,他想挣开,景辕捏得更紧。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景辕的脸慢慢放大,嘴唇与他的嘴唇在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的时候停下,景辕望着他,嘴唇动了动。 “……胥儿。” ☆、夫唱夫随(2) 来自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语气,只是与那时又有所不同。 “你知道了?” 他苦笑,抬头看向景辕。两人距离本来就近,他这一举动唇差点贴到景辕下巴上,又忙低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假装成晋骁?” 景辕看着他。 没有思索他就开口:“假扮成晋骁是因为他的身份方便办事,因为皇帝不能离开皇宫。”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派晋骁来,为什么亲自来?” “这件事太危险,我不能让晋骁以身犯险。” “那你就让自己以身犯险?” “这是为了北商的江山,身为北商的帝王,这是我的责任。” “只是这样?” “是。” 景辕放开他,转过身。他还没来得及失望,景辕又回过来,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拽过去,唇就压下来,将他唇里的空气全部掠夺。 景辕处事雷厉风行,对待他却极度温柔,他的吻也从来都是温柔的,他从来不会强迫他,尽管偶尔粗鲁也是调一下情。像此刻这般充满侵略,霸道,像野兽侵占地盘般,令人窒息的亲吻,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的唇被他的牙齿磕疼,可是想想这是他们半年多时间里第一次如此亲密,他又不忍心推开。或许他是犯贱,就当他犯贱吧。 可是他刚进入状态,开始回应,景辕就放开他。头也不回,开门离去。 他望着景辕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虽然不懂景辕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回皇宫,跟晋骁把身份换回来。 离鹤在当天与他道别后便回了南照。 第二天,天牢里传来一个坏消息。 “前太子,慕容凌不见了。守卫没有人受伤,牢里没有暗道,就像是凭空消失。” 他下令,封闭城门,全城搜索。 搜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 大牢里防守严密,按理说,慕容凌自己不可能有本事逃出去,除非是有同党。可是他的同党基本都被景辕铲除干净,除非是隐藏的同党。 此事与景辕商量一下或许可以找到头绪。可是现在两人关系紧张,他又没法开口。只能加派人手继续搜索。 自从回了皇宫以后他没有再主动找过景辕,只有每日的早朝上可以见见他,为了多看景辕一会儿,他把每日早朝时间都延长到午饭时间,引得朝堂哀怨声声。同时,还有一些大臣说他是个尽职尽责的皇帝,说得他非常不好意思。 又过了几天,他的生辰快到了。自从12岁离开了皇宫,他就再也没有过生日。怕被人识破身份,现在恢复了身份,皇帝不过生日,也说不过去。 “奴才这便让内务府下去准备。” “不用,朕的生辰,让摄政王全权c,ao办。” 长公公愣了一下,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谄笑着:“奴才这就去摄政王府传令。” 景辕喜欢躲着他,他偏要景辕天天见着他。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唇角露出了笑。 “宫殿里的主色调,朕觉得可以换一个颜色,传摄政王。” “菜品,有几个要换,传摄政王。” “这个不行,传摄政王。” “……传摄政王。” “传摄政王。” “传摄政王!” “……” 这几天宫内有一句传言:摄政王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光进宫的时间都不够。 宫里的人闲来无事便开始八卦。 “王爷和陛下浓情蜜意,一天不见五六次,浑身不舒服。” “虽然在我们面前摄政王表现得很清冷,陛下也很正经,但是两人在的地方是一阵阵恋爱酸臭味,我受不了了。” “对,王爷表面上对陛下漠不关心,其实那眼神仿佛要把陛下一口吞下。” “虽然表面上是陛下传召,但其实我知道王爷也非常想见陛下。” “是的,以前他们都住王府,现在一个住王府一个住皇宫,相隔几公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天见五六次面还算少的。” “你们说王爷为什么不直接住在皇宫?这样不就能天天见到陛下了?” “怕被大臣说闲话呗,朝堂上那些老古董哪能理解?” “……” 宫人胆子这么大……不,宫人胆子很小,是因为得了沉胥的口谕,才如此肆无忌惮。 景辕路过的时候听到,第一次,停下了脚步,让木离去警告。第二次,皱起了眉毛,表情不适,但没有管了。第三次,直接面无表情走了。 生辰的前一个月,景辕平均一天进宫五次,最多的一天十次,基本就是他刚回到王府,圣旨又来了。 终于,景辕忍不住了,开始奋起反抗。 “陛下,这些小事,陛下让下人传个口信就行了。陛下日理万机,时间金贵,不必刻意为臣腾出时间。” 景辕这话说的不错,他这段时间基本都是白天顾着“宣摄政王”,批阅奏折的时间都改为晚上,导致睡眠不足,ji,ng神萎靡。可是,这话换别人说是关心陛下,换景辕说,他就很不爽。 沉着脸:“怎么是小事?这是朕的生辰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 看景辕沉默不说话,他突然觉得职权大也是一种好事。下次景辕再想找借口离开自己去打仗,他绝对不会准,反正他职权大。 景辕说:“前太子慕容凌失踪,关乎社稷安危,陛下不花大功夫寻找,却在小事上浪费时间,陛下觉得这是明君所为?” 这话倒说到他的痛处,不过……他笑了笑,摸着下巴歪头看着景辕:“这段时间朕一直派人在寻找,只是还没有消息。这样一直无头苍蝇一般找下去也不是办法,王爷可有更好的办法?” 景辕想也不想就说:“臣愚钝,想不出好的办法。” 好个景辕,这是摆明不想帮忙。 “王爷明知我没有办法,却不相助,难道这就是忠臣所为?” 景辕抬起头来,他朝景辕挑了挑眉毛。 景辕低下头去,声音平静无波:“臣会想办法,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告退。” “等等,我发现生辰那日的舞蹈也许可以……” 景辕打断:“臣已经说过了,这些小事陛下让下人通传即可。”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在他还是“晋骁”的时候话这么多,现在身份换回来了就跟吃了炸yao一样,难道是更年期? 慕容凌的事情依旧没有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从昱城里消失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找不到商量办法的人,大臣们他很难相信,景辕这几天又根本不理他,也只能喊晋骁。 他把他知道的情况跟晋骁说了,晋骁一脸心不在焉的,他问了晋骁两句,晋骁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晋骁,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晋骁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我找不到人说,想来好像只有你可以说。” 晋骁顿了顿:“将子夜,要参与夺嫡了。” 晋骁与将子夜,是好朋友,但是将子夜对晋骁,感情不一般。而现在,晋骁又如此关心将子夜。他们两个关系,不好说。 沉胥:“说起将子夜,我去江岭的时候遇见他,他说要来找你,他现在还在吗?还是已经回去了?” “他确实来找我了,他告诉我,未来的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更长时间,他都不会离开东苑。” 将子夜说,他必须站在权利的巅峰,才能做很多事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将子夜还说,如果他失败,那么这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他问将子夜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将子夜说不用。 这些话晋骁没有告诉沉胥。也是这些话,让他日夜不宁。他担心将子夜,可是却无法阻止,甚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大概,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吧。 皇宫。 沉胥倚靠在书房龙椅上,喝一口小茶,喊来长公公。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8节 “传摄政王。” 长公公问:“陛下,可是生辰当日的布置又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没有事,就不能传摄政王吗?” “不不不,奴才就是随口问问,奴才这就去传。”长公公懂,长公公都懂,陛下,这是想念王爷了。 摄政王到了,长公公也很识相地退下,同时也屏退了宫女,给他们私人空间。 木离站门口不走,因为王爷吩咐他侯在外面,长公公说:“哎呀我的小将军呀,陛下和王爷浓情蜜意互诉相思,你在这听着不是难受嘛,走,奴才请你喝酒。” 于是木离也走了,里里外外,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知陛下召臣前来又有何事?” 景辕还是黑着一张脸,都半年多了,这小脾气不得了。 沉胥坐到棋盘前,指指对面的座位:“王爷,过来陪朕下棋。” 现在他是皇帝,景辕顿了一下,便乖乖过来坐下,拿起一颗黑子就要放,他忙喊住:“等等!”然后一下子下了三颗白子,道:“王爷棋艺ji,ng湛,让朕三子,应该没问题吧。” “陛下还可以再多走两子。” “真的?那朕就不客气了。”沉胥扬了扬唇角,又快速放下两颗白子。 下了一圈,他看准时期,吃掉景辕三颗黑子,得意地看了景辕一眼,景辕没看他,专注地看着棋盘。 他在想要不要让让景辕,毕竟曾经景辕棋艺是完全碾压他的,自己赢的太过分,伤他自尊。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他吃了景辕的甜头,也仅仅是这一回而已。后面,景辕又把他碾压得想吞子自杀。 在被景辕让了五子,还以惨不忍睹的局面连续输了三局以后,他忍不住对景辕道:“你就不能让让我?” 我可是皇帝,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陛下的意思是,让臣故意输给陛下?如果是这样,请陛下找别人。” 景辕不干了。 他也放下棋子,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想着。 “光是下棋也无聊,王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臣对游戏没有兴趣。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府上还有事,臣告退。” “王爷有什么事,说出来,朕替王爷分担?” “不必。” “王爷是骗朕吧,其实根本没有事,王爷应该知道欺君是什么罪?” 现在才知道,原来欺负景辕这么好玩。虽然他有点不道德,可谁让景辕不理他? “木离在城门外巡逻发现一个与前太子有关的线索,或许能查到慕容凌的蛛丝马迹。” “真的吗?你让木离来,朕亲自问问,也了解一下情况。” “木离。”景辕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没反应。 “木离?”景辕加大声音。 没反应。 “木离!”景辕语气中有愤怒。 依旧没反应,沉胥忍笑到身体颤抖。 “木离根本就没来吧?王爷,不要再找借口了。既然王爷不喜欢玩游戏,朕现在有些累,可是这里还有很多奏折,不如王爷帮朕批阅一下?” “奏折关乎国家大事,臣只是一个王爷,不敢私自批阅。” “是朕让你批阅的,王爷怕什么?再说,王爷以前就批阅过,有经验嘛。” 景辕黑着一张脸过来:“臣这就将奏折带回去,批阅完让人送过来。” 沉胥伸手按住奏折,景辕手一动,他正好按在景辕手上,他也就没动。 “王爷也说,奏折关乎国家大事,为了防止内容外泄,王爷还是在这里批阅吧。” 木离在长公公那里喝了一会儿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到这里,进门就看到这样一个画面:自家王爷坐在皇上坐的龙椅上,正低着头认真地批阅奏折,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憔悴。而原本该批阅奏折的人……躺在旁边的软塌上,脚翘得比头还高,嘴里吃着葡萄,满面红光,望着自家王爷。 多么陌生而熟悉的景象啊! 王爷和陛下和好了! 木离差点当场感动得抹泪。然而在回去后刷着王府所有人的马桶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王爷被夫人整了,结果拿自己来出气,他委屈啊。 景辕把这些奏折批阅完,沉胥又令人端来一堆,装模作样地按着太阳x,ue。 “朕脑壳疼,王爷也帮朕把这些也批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30万字左右完结,接档文《和学霸基友一起穿越》,求收藏(^◇^) 文案: 和学霸基友一起穿越 基友成了王爷,我成了负责陷害王爷的大坏蛋怎么办? 基友在学习的时候,我在撩妹。 基友在宫斗的时候,我在撩妹。 基友在夺嫡的时候,我在撩妹。 当我即将走上人生巅峰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时候,基友结婚了! ……你告诉我新娘为什么会是我?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娶(shui)我。 冰山腹黑攻vs逗比吐槽受 ☆、夫唱夫随(3) 沉胥边说话,翘着的腿还上下晃动,ji,ng神饱满,一点都不像病人。这样对比起来,自家王爷才更像病人。 “王爷不必担心,等会儿如果太晚了回不去,王爷便在这里歇息。反正这里床很多,实在不行,朕可以让出自己一半的床给王爷。” 说着对景辕放个电,对木离挥挥手:“木离你就先回去吧,还有这么多奏折呢,你们王爷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 王妃都下令了,木离自然速速地溜:“是,王爷,陛下……哦不,王妃,属下告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王爷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木离的那一声“王妃”,听着十分舒服,沉胥准备过后好好奖励他。 夜深,奏折还剩一半。 沉胥也没呆在软塌上,走过去,低头看景辕批阅。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倒了两杯茶,自己一杯,景辕一杯。后面他的茶喝完,景辕的那杯还动都没有动。 “王爷,这是嫌弃朕煮的茶不好喝?”沉胥凑过去。 “没有,臣只是不渴。” “哦,是吗?”说着他绕到景辕身后,手抚上景辕的脖子,顺着往前,摸到脸庞,“王爷,夜已深,不如早些歇息……” 景辕起身,不动声色逃脱他的“魔爪”,道:“是,那臣告退。”就往外面走。 “等等。”沉胥坐回自己软塌上,摆出一副皇帝专用冷酷表情:“朕突然想起这些奏折明日要用,还是辛苦一下王爷,今夜批阅完吧。” “是。” 景辕批阅了一会儿,顿了顿:“这些奏折批完还要一些时候,陛下不必等臣,先去睡吧。” “这怎么行?王爷帮朕批阅奏折,朕当然要陪着王爷。” “臣不需要人陪。” “可是朕想陪你。” 他丝毫不掩饰眼睛里浓烈的感情,直直地望着景辕。 景辕只是手顿了顿,面不改色动了动唇,“臣受宠若惊,只是不必了。” “这是朕的书房,朕就喜欢呆在这里。” 景辕没有回他。 已经很久,很久。他们两个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了。现在,哪怕是不说话,哪怕景辕不看他,可是只要两人呆在一个地方,他就忍不住心跳。 景辕还是在乎他的。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在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还想着他,担心着他被j,i,an臣篡位,而不顾自身安危假传消息。如果不在乎他,不会在识破他假扮“晋骁”的时候百般试探纠缠。如果不在乎他,那天,就不会亲他,更不会在亲了他以后狼狈而逃。 景辕还在乎他,只要想着这个,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就会觉得幸福。景辕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可以跟景辕单独呆一晚上,想着就不由自主露出微笑,困意全无。 只是他没想到景辕的速度这么快,还是在天亮以前把奏折都批好。 他眼下一片熬夜熬出来的青紫,沉胥看着心疼,想留他在宫里休息。可是他放下笔,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奏折已全部批阅完成,臣告退。” “等等。”心疼又变成愤怒。 “陛下还有何事?”景辕只听下脚步,头都懒得回。 “朕的脑壳明日也疼,明日的奏折,也要劳烦王爷了。” 从背影中他看到景辕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看起来是很生气,又硬生生把这口气压下:“臣会准时过来。” 这样的景辕,还真可爱。 “朕后日脑壳也疼。” “臣后日也会过来。” “朕这个月脑壳都疼。” 景辕两侧的手握成拳,转过身来:“陛下若不怕臣谋权篡位,大可把御书房都搬到臣的王府来。” 他笑着站起来:“不怕,我怎么会怕呢?我巴不得王爷赶紧夺权,逼我退位,君临天下。这样我就不用背负皇族使命,不用天天想着如何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好皇帝,不用每日早起上朝,也不用每日批奏折,不会被大臣天天唠叨选秀,不用在意在百姓眼中的形象……我就可以只用做个景夫人,随心所欲,多舒服?” 景辕躲避他的眼神,看向别处,不着痕迹岔开话题:“这一个月臣会每日入宫为皇上批阅奏折。” “嗯,辛苦王爷了。”他朝景辕走了两步,依旧面带微笑:“王爷不如搬来宫里住吧,省的来回跑也辛苦。” “陛下,你我为君臣,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太好,也对陛下的名誉有损。”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乎。” “臣在乎。” 撂下这句话,景辕走了。 沉胥没想明白,景辕的那句“臣在乎”,究竟是在乎他摄政王的名声,还是在乎他? 不过也不重要了,因为未来一个月,他可以每天都看到景辕。 生辰当日,沉胥大早上就被长公公喊起来梳洗打扮,换上特制的衣服。去金銮殿,接受所有大臣的贺寿与献礼,寿礼清一色的珠宝玉器,名家字画,实在无聊。 他的目光从早上就一直朝门口瞟,到正午都不见景辕人影。 他怎么还不来?今天可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后他过的第一个生辰,他可别迟到啊。怎么还不来?要不要喊长公公去催催? “摄政王到——” 终于来了! 他忙把翘着的腿放下来,整理好衣冠坐直。 “摄政王献给皇上的礼是寿……是……是……” 宣读寿礼的太监连说三个“是”都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景辕亲自呈着礼物走过来:“臣献给陛下的寿礼是一把名为‘彼岸’的匕首。” 喧哗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下来。 早在大胜国时期,皇帝就定下规矩,不允许擅自带兵器进入皇宫,尚方宝剑除外,为的是防止行刺。所以兵器在礼仪上被划分为凶、器,不祥之物,送寿星匕首,有诅咒寿星短命的说法。摄政王与陛下不是举案齐眉,感情恩爱吗?怎么会突然有此之举?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摄政王,又看看沉胥。 出乎所有人意料,陛下居然从皇位上冲下来,拿起那把匕首,不知是太气愤想杀了摄政王,还是太激动一瞬间情绪失控,但仔细看看好像都不是。他的表情,居然是……喜悦?并且是莫大的喜悦。 “你终于愿意把它给我了,你终于把它给我了……”沉胥爱不释手抓着匕首,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景辕说过,他表现满意,他才会把匕首还给自己。现在他把匕首还给自己了,是不是代表,他原谅自己了? “臣祝陛下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景辕还没跪下就被他扶起:“朕不要什么万寿无疆,朕只要心上人一直在身边。” “咳咳”“咳咳咳”金銮殿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沉胥回到龙椅上:“秋冬换季,容易生病,爱卿们多多注意身体。” “谢陛下关心。” 后续便是君臣饮酒,共赏歌舞,没什么特别的。直到一个太监从后门悄悄进来,对长公公说了几句话,并把一个东西给了长公公。 长公公来到沉胥面前:“陛下,收到一封密信,是西辽三皇子给陛下的信。” 沉胥在桌下拆开信。 沉兄: 那日匆匆一别,已半年未见。昔日与沉兄结交,是为沉兄的坦率所吸引,为义气所折服。只是后来发生诸多事,未料到嘉禾会红颜薄命,也未料到沉兄竟成了北商帝王。皇室子弟,争权夺利,虽一母同胞,却自相残杀。你我同为皇室子弟,沉兄应该懂我心中所想。太子有治理江山之才,却心狠手辣,残害手足,手刃亲生父亲,禽兽不如。我耶律极死不足惜,只是,若西辽皇位落入太子之手,百姓将苦不堪言。信后面的虎符可调动父皇生前的五万亲兵。太子一直逼我交出虎符,我不能给他。现在在这世上,我唯一能信的人,也只有沉兄你了。沉兄看到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入狱,或许,已经死了。耶律极别无所求,只望沉兄能前往西辽一趟,务必阻止太子登基。 信封里面确实有一个虎符。 “送信之人可在?”沉胥问。 “在门口候着。” “带他去书房等朕。” 沉胥找借口离开宴会。 御书房。送信来的人确实是耶律极身边的护卫。 “你们三皇子,到底怎么了?” “我们殿下私自放了摄政王,被太子知道,太子逼着陛下要处死殿下。陛下念及父子之情,只是将殿下软禁。陛下身体不好,他原本的储君人选,是我们殿下,只是……只是那太子禽兽不如,为了皇位,居然给陛下喝□□。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太医无能为力,朝堂被他控制,我们殿下也入狱了。殿下说,能拯救西辽的,只有北商陛下您了。”那护卫红着眼睛跪下去:“求求您,陛下,求求您救救我们殿下,救救西辽的子民。” “我与你们殿下虽有结交之情,但我是一国之君,突然跑去阻止你们太子登基,实在不妥。” “可是……传闻北商陛下菩萨心肠,就当是为了西辽的百姓,也请陛下帮帮忙。太子手刃亲生父亲,天打雷劈,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皇帝?陛下,陛下您帮帮我们殿下。” 看着耶律极的护卫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磕头,他还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信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景辕,只是在第二天下了一道圣旨:即日起,朕要闭关研习武功一个月,期间,早朝由摄政王代替,朝堂内大小一切事务,皆由摄政王全权处理。摄政王的话如同圣谕,违令者依法处置。 他在这一天时间里,把该布置,该交代的所有事情处理好。最后,他交代长公公,每日按时进密室送饭菜,不准打扰,不准偷看,违令斩。 密室里,他把自己的人pi面具给送信过来的那个护卫戴上,又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对他交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在密室里假扮我,你放心,我已经下了令,除了送饭的人没有人会进来,你这段时间只要不说话就好。” 那护卫跪下:“陛下大恩,我愿做牛做马……” “言重了,我与你们殿下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 那日他和景辕能顺利从西辽逃出来,他们欠了耶律极一条命,他沉胥,也不是有恩不报的人。 事情都交代好,他靠在软塌上从窗外看星星,其实并没有什么星星,浓黑的雾气遮住了天幕。不知道现在的景辕在做什么?是已经睡了,还是在书房看书?景辕不会睡这么早,那么大概还是在看书。他看书的时候,是全神贯注,还是像他一样,会胡思乱想?要是他胡思乱想,会不会不小心想到自己?他想到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他们见面的时候一样黑着脸?如果是这样,景辕也太小气了,可是自己还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长公公进来:“陛下,摄政王来了。” ☆、夫唱夫随(4) 他是想见景辕的,可是又害怕见面了他会被景辕识破。 “说朕已经睡了。” 长公公出去一下又进来:“陛下,王爷说看见您寝室里还亮着灯。” “算了,让他进来吧。” 景辕没有行礼,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景辕来到了他身后。 长公公默默退出去。 “星星都没有,你看什么?”景辕也望着窗外。 “我看月亮。”他说。 “月亮也没有。” “我心里有月亮,月亮就一直存在。”就像回忆里,你一直在我心里,我们便一直是在一起的,景辕,你能明白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景辕挡在他前面,神色复杂。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只是累了……” “景辕。”他把目光移到景辕脸上:“让我回到你身边,好吗?” 景辕没有说话,但浑身僵硬。 “你知道,我一直都爱着你,到现在也没有变过。”他抚摸着手心里的匕首:“我之前整天宣你进宫,一直想方设法烦你,也是因为我想见你,我想多跟你呆一会儿,可是你天天躲着我……” “我想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就算回不到从前,只要你让我呆在你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他移开目光,“我不逼你,景辕,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只是,这一个月,我们就暂时不要见面了。” 后面景辕一直没有说话,他背对着景辕,也不知道景辕是什么表情。 两人无声地呆了一会儿,他说自己困了,把景辕赶走。 第二日天未亮,他便伪装成出宫采购的侍卫离开了昱城。 他昨日对景辕说了那些话,想必景辕暂时是不会怀疑,他只需要在一个月内从西辽赶回来,就不会穿帮。 耶律极的意思是希望让他帮忙阻止西辽太子登基,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哪怕再加上那五万亲兵,没有证据,也十分困难。所以,他决定到了西辽,先设法将耶律极救出来。阻止太子登基这件事,由耶律极来做才名正言顺,而他只需在耶律极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即可。 “北商的陛下,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孤身一人?” 同一个客栈,同一个位置,又遇见离鹤。 沉胥邀请离鹤坐下来,笑道:“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每次出远门都能遇见离鹤公子?离鹤公子也是一国之主,怎么天天往外面跑?” 离鹤拍拍衣服,收起玉笛:“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老是让我呆在一个地方,会腻。这不,我打着微服私访的旗号,准备去西辽看一场好戏。” “西辽?好戏?” 离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起来我们同路喽。我是去看好戏,你去西辽做什么?你家王爷怎么不陪着你,不怕你出事?” “朝廷里不能没有人,我去西辽,是为了救耶律极。” “别的国家夺皇位,你干嘛要去cha一脚?” “是私情。” “什么?你跟耶律极居然有私情?你就不怕你们王爷吃醋?” “瞎想什么,我欠了耶律极一条命,我救他,是为了还人情。” “反正我们同路,我就再帮你一回吧。” “谢过了,只是这件事不同于平时,你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 “你这么为我着想,我怕我会爱上你哦。”离鹤突然在他下巴上摸了一下。 “喂!你干嘛!”他怒气攻心站起来,离鹤退到三尺远,牵着两匹马过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去到西辽,沉胥先用虎符跟那五万亲兵的首领张虎见面,了解情况。张虎说耶律极在五日前被太子所抓,但是不知道关在那里。跟沉胥想的一样,那张虎,以及那五万亲兵,个个同仇敌忾,只认虎符不认人,根本不管他的身份,他拿着耶律极的信和虎符,他们就个个听他的。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到三皇子被关的地点,才能进行施救计划。张统领,你派人去秘密调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沉胥暂时住在张虎他们的地方,三天下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会不会三皇子殿下已经……”一个侍卫吞吞吐吐。 “不会!”张虎说:“三皇子殿下是陛下亲定的皇位继承人,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属下多嘴。” “我说,你们要找人,怎么不和我说?”离鹤从外面进来,拍着胸脯:“找人这个事,我最在行了,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 “你整天都不在房里,我们想跟你说也说不了啊。”沉胥问:“你说,你能找到关押三皇子的地点?” “不是我,是它们。”离鹤指指窗外,哦,他的虱子大军也跟着来了。 “食人虱嗅觉比人好,它们能根据气味,辨别物体,找人可是它们拿手的活儿。张统领,你们可有你们殿下穿过的衣物?” “有,屋子里就有。” 离鹤带着虱子大军,在房间里,对着耶律极的衣物开了一个时辰的会。开门后,虱子便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张统领,你们派人跟着它们,它们自然可以带你们找到你们殿下。” 大家都半信半疑,张统领只派了十几个人去。然后又和沉胥开始商量其他调查耶律极下落的办法,离鹤坐得远远的,背影很是落寞。 傍晚,他们还是没有商议出更好的办法。那十几个跟着虱子大军出去寻找的人却回来了,个个神情喜悦:“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三皇子殿下被关押的地方了,是太子府!” “太子府?” “是的。殿下就是在太子府,我们亲眼所见。” “你确定你们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们三皇子?” 那几人连连点头:“是的,殿下在太子府,安好无恙。” “安好无恙?”张虎怀疑。 “嗯,太子殿下还脱下外袍给我们殿下披,只是我们殿下不要,把太子殿下的衣服扔地上,太子殿下十分生气,抬起手就要打我们殿下,最后也没有下手,气冲冲走了。” 另一个侍卫说:“是的,那太子殿下还说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什么……为了我们能在一起……说了好多,只是属下记不得这么多了。” 两个侍卫说的,怎么跟耶律极信中的截然不同? 既然知道了耶律极在太子府,沉胥决定偷偷潜进去,跟耶律极见面,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他选在夜晚,小心翼翼,一路都非常顺利。他翻进墙里的时候耶律极正在庭院里看月亮,望见他一脸错愕:“沉兄?你怎到西辽来了?还这幅打扮?” 沉胥比他更错愕:“耶律兄,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什么?” 他把信拿出来递给耶律极,耶律极看着信,表情变化,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过了半天才开口。 “沉兄,这信是在下皇兄写的,给沉兄添麻烦了,耶律极给沉兄道歉。” 沉胥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信里的所有事件都不存在,都是假的。父皇虽然病重,但是太医说他还有半个月寿命。父皇的病也是老毛病了,皇兄并没有对父皇做过什么,至于把沉兄骗来,我也不知道皇兄为什么这么做?总之,给沉兄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这时,院子又走进来一个人,那日长身玉立,一席玄色长袍。眉毛斜飞入鬓,一双鹰眼炯炯有神。正是西辽的太子。 “皇兄,你怎么又来了?” “天气凉,极儿,请客人到屋里坐吧。” 进了屋里。 “极儿,别生气了,我也是怕你觉得闷,才将北商陛下请来陪你解闷。” “可是你用这种办法?你是觉得自己的名声还不够臭吗?” “用其他办法他不会来嘛。” “你……” 听他们兄弟两个一唱一和,沉胥才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耶律极一直给他道歉:“实在是对不住了,沉兄。” “太子殿下,也是爱弟心切。既然无事,那我明日便启程回北商。” “北商陛下,可否多逗留几日?”那太子出口挽留:“陛下勿多心,这段时日,朝堂事务繁多,极儿一个人在府中太过烦闷,我肯求陛下留下来陪极儿几日,解解闷。陛下若有要求,可开口。” 想想离一个月还早,他也很久没有跟耶律极叙叙旧,太子又百般挽留,他就点头答应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这一点头,就惹了大祸。 北商大军倾巢而出,摄政王御驾亲征,七天之内拿下两座城池,直逼西辽皇城。 听到消息的沉胥正在和耶律极下棋,耶律极一听,棋子掉进了茶杯里。 “耶律兄别着急,肯定是误会,我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等我写封信给景辕,他一定会退兵。”他当即回房,将他来的原因,目的,和抵达后的误会,长话短说写到信中。并告知景辕他马上会回北商,让他退兵。 沉胥不知道,他的信鸽在飞出太子府后,被一群黑压压的虱子拦截。 此时,西辽一处没人的庭院里,站着两个人。 “阁下这一出连环计,可谓出神入化。那西辽太子恐怕死都想不到,一个讨心上人欢心的举动,会带来亡国的厄运。”绿衣男子说。 蓝衣男子道:“不过这也要景辕配合。还要多亏了公子,对景辕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他会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然,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阁下过谦了,看来当初救阁下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我都说了,你我联手,定能做成一番前无古人的大业。” “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三天后,北商大军已兵临城下。也是这个时候,沉胥听到另一个说法:摄政王出兵,是为了要回他。 他在信里写的很清楚,一切都是误会,景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难道……他只是为了他的野心…… 沉胥的手在颤抖,他坐不住了,他要亲自去见景辕。 在他出了太子府没走两步,后脑勺一疼,整个人失去意识。 ☆、夫唱夫随(5) 沉胥醒来的时候,天下局势已经发生巨大改变。 北商大军直捣黄龙,不到半个月时间,一举攻下西辽皇城,成为传奇历史上最ji,ng彩的一笔,摄政王终成一代枭雄。 他摸着疼痛的脑袋,问离鹤:“我昏迷了多久?” 离鹤说:“一个月。” “我怎么昏了这么久?景辕呢?” 离鹤背对着他,不知道从抽屉里拿着什么东西,头也不回说着:“他正在准备四国之王的登基大典。” “什么?四国之王?什么四国之王?什么意思?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鹤转过头来:“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景辕攻下了西辽,还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他又把胃口转到了东苑。东苑老皇帝受不了刺激,不小心升天了。然后他的小儿子将子夜登基。那将子夜倒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打不过景辕,直接投降了。” 离鹤的瞳孔放大,“现在,景辕马上就要登基成为四国的王了。” “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他想爬起来,可是浑身无力,又摔倒在床上。离鹤只是看着,并没有任何要过来扶他一把的意思。他突然想起他昏迷那天看到的人影,似乎就是离鹤,他警惕地看着离鹤:“是你打昏我?你要做什么?” 离鹤走过来,他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很熟悉,可是沉胥一时想不起来了。 “沉公子,你还记得我让你陪我一个晚上,那个晚上,我跟你讲的故事吗?” “记得,你问这个干嘛?” “记得就好。如果今天过后我死了,希望你能把这个故事原封不动告诉景辕。” “等等!你要去哪里?” “我去,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说完离鹤带上东西就离开了,他想站起来,可是他连挪到床边的力气都没有。大喊几声,也没有人理他。 他靠坐在床上,在想离鹤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故事? 离鹤给他讲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和一个琴师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她如愿地嫁给了她喜欢的男子,他们生了一个男孩,生活过得其乐融融。可是有一天,女子发现自己的夫君外面有人。那天,她偷偷跟着她夫君出去,她才知道,原来她夫君根本不爱她,她夫君爱的是另外一个人。她非常愤怒,她要报复她夫君,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一个琴师,那个琴师对她一见倾心,对她百般好。女子为了报复夫君,便跟琴师在一起。她没有告诉琴师自己已经成亲,琴师太爱她,对她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没多久,女子怀了琴师的骨r_ou_。 十月后,女子顺利生下孩子。她生下孩子后,便对琴师坦白,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告诉琴师,不要再打扰她,把琴师和孩子都丢下,离开了。 没多久,女子和她的夫君双双自尽。琴师一个人抚养这个小男孩,可是最后,也小男孩十岁的时候,被官兵杀死了。 这个故事讲到最后,离鹤对他说了这么一段话:女子与她夫君双双殉情,其实真实的情况是,那个女子刚开始确实是因为愤怒才跟琴师生了一个孩子。但是后来孩子出生,她因为羞愧,没有脸活在世上,所以自杀了。 当时他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是当作故事听听,可是现在一想,不禁背后一凉。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讲莫名其妙的故事,除非,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 所以他猜测,离鹤就是那个女子和琴师的孩子。 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世界上,除了第一美人风飘雪?有几个女子称得上美艳无双?故事里的女子的夫君爱的是别人,景辕的父亲爱的是另一个男子。故事里女子和她的夫君双双自尽,景辕的父母也是双双自尽…… 离鹤和景辕长得如此相像,离鹤平白无故数次出现,他不过是个南照王,却对天下局势如此了如指掌…… 他说,他要去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今日是景辕四国之王的登基大典…… 越想,越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离鹤跟景辕为什么会长的像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当日在草原与离鹤相遇,他助他们攻下南照,又设计让自己成为南照王。后面一次次的相遇,每一次都看似不经意,其实都是有心设计的。甚至从草原开始,离鹤就布下了局。他的目的才是这天下,他才是野心最大的人。而他不需要沾染鲜血,只需要算计一切,最后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妙极了! 可怜他和景辕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想起刚才离鹤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无字诏! 景辕曾经给他看过,是一张明黄诏书,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盖了四个印玺。景辕说,这是无字诏,象征的是天下权力。三百年前,四国初立,四国的皇帝商议。将来统一了四国的人,可凭诏书,成为四国的王。 天下怎么会有两份无字诏?肯定有一份是假的,那么,哪一份才是假的? 他不能呆在这里,他要去见景辕,他要去告诉景辕,提防离鹤,他要去。 药性好像散了一些,他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他挣扎着,慢慢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赤着脚走到门口,推了几下门就开了。 太好了门没锁! 他眼中露出希望的眼神,下一秒,被黑影盖住。 “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弟弟!” 是慕容凌。 “太子哥哥……” 慕容凌的眼神比他入狱那日可怕十倍,“好弟弟”三个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意识到这个人今日,是来复仇的。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29节 他扶着门框不让自己摔下来,眼睛四周看着,想要寻求帮忙。可是方圆十公里人烟荒芜,能看到的地方,除了这个小房屋,什么都没有。 西辽,祭坛。 四国之王的登基大典,在这里举行。 这一日,四国的皇城皆被装饰成一派红色。 吉时到,景辕身穿黑色龙袍,头戴金丝玉冠,登上祭坛,接受四国臣民叩拜。 “天佑四方,陛下万岁!” “且慢!” 离鹤出现在门口。 “大胜国分裂之后四国曾有律法,将来,谁有无字诏,谁,便是四国的王。王爷想当四国之主,得先交出无字诏。”离鹤说着,慢慢走过来。 “本王的无字诏,已在数月前被盗。”景辕说。 “没有无字诏,你让四国臣民如何心悦臣服拥立你?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的四国使臣,议论纷纷。 “是啊,没有无字诏,似乎是不能登基啊。” “可是摄政王统一了四国,不让他登基,谁登基?” “我!”离鹤朝前一步,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无字诏!” “真的是无字诏!” “有无字诏的,便是四国之王。” “可是摄政王才是统一了四国的人,怎能随随便便把王位让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他可是有无字诏的人!先皇吩咐,有无字诏,便是下一任四国之王。” 景辕走到无字诏旁边,“这无字诏,正是本王数月前被盗的。” 离鹤扬起下巴:“你凭什么说那就是你的无字诏,这份无字诏,是我的母亲亲自给我的,已经陪伴了我十多年。摄政王,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它的左下角有折痕,因为本王看书的时候,左手会不受控制的折东西。” 离鹤说:“左下角确实有折痕,是数日前,我不小心折的。” 景辕对太监说了几句话,很快,一个黑漆漆的男子走进来,是黑风。 景辕指着离鹤对黑风说:“黑风,你的神仙哥哥被这个人抓走了,你想不想救你的神仙哥哥?” 黑风突然轻蔑地笑了一声,当初的呆傻全部不见了,目光冷漠:“沉胥的安危与我有何干系?” “他不是你最喜欢的神仙哥哥吗?” “神仙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别搞笑了王爷,我叫他神仙哥哥,不过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而已。” “咳咳,黑风!”慕容凌拼命给黑风使眼色,但是黑风沉醉在自己的成就感里,完全没有空注意其他。 “说起来,那个沉胥也真是天真,被我骗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景辕点着头,露出微笑:“嗯,这么说,黑风公子是承认自己是细作,承认将无字诏偷了给离鹤喽。” 黑风脸色白了,看了慕容凌一眼,脸色更难看。 景辕站出去一步大声道:“大家都听得很清楚,黑风公子很大方地承认了到王府来是来做细作,至于是做谁的细作?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大臣们的大旗现在完全倒向景辕。 “原来是偷来的,真不要脸。” “我们王爷统一了四国,才是最有资格做四国之王的,这个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想夺位,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请摄政王登基!” “……” 离鹤不慌不急,慢慢走到景辕身边,附耳问:“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胥儿的下落吗?” 景辕望着离鹤,表情没什么变化,手下已握成拳:“把胥儿交出来,我给你一个全尸。” “你把皇位让出来,不然,你连沉胥的一块骨头都别想见到!” “你把他怎么样了?”景辕不受控制抓住离鹤咽喉,台下众人哗然,四周弓箭手箭上弦,对准离鹤。 “我没对他怎么样,只是把他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又把地址告诉了慕容凌而已。”离鹤欣赏着景辕的表情变化,笑得灿烂:“我对沉胥没有什么仇恨,只是,慕容凌就不一样了。对了,慕容凌去的时候带了……嗯,大概十几种□□吧,每一种都能让人在生不如死中死去。” “告诉我他在哪里!” 景辕手上用力,离鹤死死盯着景辕,唇角的笑美得似罂粟。 “皇位让我。” “他在哪里!” “皇位让我。” “咳咳咳,咳咳……”离鹤开始剧烈咳了起来,呼吸困难,整张脸红透,他看着景辕:“不然,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见到他,哪怕是尸体!” 景辕松开他。 “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给你皇位。” 离鹤说了一个地方。景辕脱下黄袍,离开大典现场。 ☆、夫唱夫随(6) 城外茅草屋。 半空中乌云密集,昏暗,阳光透不进来。慕容凌的脸色比天空还y沉,他朝沉胥走过来。 “太子哥哥?你现在喊我太子哥哥,不觉得讽刺吗?”慕容凌又往前一步,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也更不是你哥哥!” “胥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他的脸映在慕容凌狰狞的瞳孔里。 “本来,我对景辕的恨也就是希望他死而已。可是,对你,我却希望你死无全尸!” 沉胥被这句话震得差点从门框上滑下去,他死死抓着门框才站稳,眼睛盯着慕容凌。 “我们是亲兄弟啊,你却这么对我,背叛我,一次次帮着敌人来对付我……你知道付出半生心血最后全部毁于一旦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在牢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绝望啊……几乎心死如灰。这一切因为什么?因为景辕?对,景辕难逃其咎。但是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是你!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我要是能出来,我不找景辕报仇了。我要好好报答一下你,我的亲弟弟。” 慕容凌的眼睛里没有了从前沉胥熟悉的任何一丝情绪。 以前,沉胥定会劝一劝他,可是现在的慕容凌,已经六亲不认。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慕容凌勾着唇角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在他面前晃晃:“这个是摧心散,吃下这个□□。你全身的皮肤,会从里到外,开始腐烂。你一下子死不了,你会慢慢地,慢慢的,在痛苦中死去!” “好弟弟,你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帮你?” 沉胥看着那个小瓷瓶握紧手,手心被门框上的倒刺刺破,有更多的小刺刺进皮肤,可是他不能松手,一松手身体就会倒下去。那样他就更没有优势,任人宰割。 “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天牢防守严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轻松地笑笑。 离鹤去跟景辕争皇位,景辕会知道他被关起来了,景辕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的。这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力气又没有恢复,打不过慕容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景辕来。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灌你,你自己吃。你吃下药,我就告诉你。”慕容凌把药倒出来,黑黑的药丸放在他嘴边。 慕容凌知道他在拖延,他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看着那颗药丸,浑身冰冷。 从前他不怕死,觉得死有什么可怕的?活着才痛苦。可是现在他怕了,他要是死了,景辕怎么办?他不怕景辕娶别人,不怕景辕爱上别人。他怕景辕在他死后谁也不爱,谁也不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光是想想,他心里就会揪疼。 他在死之前还没能和景辕把话说清楚,他还没有得到景辕的原谅,他还没有跟景辕说够一辈子的我爱你。如果他今天死了,那他一定会死不瞑目。 慕容凌说:“你放心,我都说了,吃了这药你不会马上死。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听我讲完了。” 沉胥偏头躲过药丸,仰起头看着慕容凌,换了一种口气:“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不怕死。只是,太子哥哥,你就不怕我死了,景辕不会放过你吗?” “景辕?哈哈哈哈。”慕容凌笑起来,是胜券在握的笑:“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你还想等他来救你?别做梦了!” 慕容凌笑得越猖狂,他的心越虚。若是他们光明正大斗,离鹤和慕容凌必定不是景辕的对手。可是现在,景辕在明处,离鹤和慕容凌在暗处,景辕什么都不知道,而离鹤已经计划多年。他真的不敢确定了。 景辕,你千万别有事啊。 “是离鹤救了你?然后你跟离鹤合作,对不对?”沉胥问。 “你也不算太笨,怎么以前就不会学聪明一点呢?要是你早早助我杀了景辕,现在我就是北商的皇帝,你是我的亲王,我们兄弟俩一同治理江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惜啊,你在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聪明。” “我还是不知道,天牢防守严密,探望的人都进不去。你是怎么和离鹤取得联系的?又是怎么让他相信你?跟你合作的?” “看在你活不过今天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慕容凌盘腿坐在地上,“不是我去找离鹤,是离鹤来找我,希望跟我合作。本来我已经万念俱灰,可是离鹤的出现给了我希望,我答应跟他合作。离鹤把我救出天牢,我们一起来了西辽。我们想到一个办法,既不用费吹灰之力,又能坐收渔人之利。西辽的太子对他弟弟耶律极甚是疼爱,我便让离鹤唆使那太子把你给骗来,陪耶律极解闷,然后封锁西辽消息,向景辕散播你被西辽囚禁的消息。景辕果然冲冠一怒为红颜,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攻下西辽,没有令我失望。” 沉胥身体颤抖着盯着慕容凌:“你想东山再起,但是最后还不是离鹤登基,你不过又为人做了一次嫁衣而已。” 慕容凌突然站起来掐住他的脖子:“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对皇位已经没有执念。我现在,只想要你和景辕死!我要你们死!” “咳咳咳……”他呼吸困难,艰难的看着慕容凌,露出示弱的表情:“我也曾经为你求过情,也救过你的命,这一次,你就不能放我一次?” “放你?”慕容凌加大手上力道,沉胥几乎晕过去,慕容凌血红的瞳孔异常清晰:“你以为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今天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胥儿,你今天,必须死!” 慕容凌把药丸喂过来,沉胥咬着嘴唇,死死闭着嘴。 “你不吃是吧?不吃□□,那就换一种死法。”慕容凌将他怀里的匕首夺过去,他伸手抢,没抢到,重重摔在地上。慕容凌拿着匕首在他脸上晃着:“给你个选择,想从哪里开始下刀的机会。选吧。” “你不选,那我帮你选好了。” 第一刀,小腿上,衣服瞬间被浸成红色。 “还不选?” 第二刀,手臂上,他捂着手臂,彻底失去力气。 “你说,我是划多少刀,你才会断气?”慕容凌盯着他的脸:“景辕明知你是细作,还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不就是因为这张脸。你说我要是把你脸划花了,景辕还会喜欢你吗?” 他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睁开眼睛,视线里是猩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浇灌在地上的枯草里。视线上移,一只手以掌心握着匕首的刀刃,以自残的方式阻止刀落下来。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从四国之王登基大典上离开的景辕。 “离鹤已经登基,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在跟个人质纠缠什么?放开他。” “哈哈哈哈,景辕,你终于还是来了!”慕容凌放下匕首,擦了擦手,看着景辕:“你以为我的目的是天下吗?我现在对天下没有兴趣了,我要你们死,你,沉胥,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这个房屋四周我都浇了酒,只要我一点,方圆一百米会窜起三米高的火苗。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正中,我们,谁也别想活!” 景辕没有丝毫犹豫,把匕首放到自己的脖子上:“你不是要我死吗,我答应你。我死后,求你放过胥儿。” “好啊,你死啊。” “不要!”沉胥惊叫一声,爬过去死死抓着景辕裤脚:“不要!他骗你的,就算你死了,他也会杀了我。他要我们所有人都陪他一起死,你不要听他的,不要相信他,他疯了,他已经疯了!” “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癫狂的大笑中,慕容凌欲点火折子。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瞬间停止所有动作。 “嗯,没错,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秦烟罗出现在门口,身穿着一件水蓝色长裙,头上只戴了一朵珠花,清淡而素雅。 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淡然:“是,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烟箩,你来干什么?你快走!”慕容凌终于露出紧张的表情。 秦烟萝不走,反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目光直直看着慕容凌:“你放他们走,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慕容凌的火折子立刻掉在地上,手指抖了抖,沉胥手疾眼快把火折子捡起藏起来。 “烟萝,放下剑,有话好好说,你放下剑。”慕容凌尝试往前。 “你别过来!”秦烟萝一吼,他立即停下脚步:“我不过去,烟萝,你把剑扔到地上,听话。” “你让他们走。”秦烟萝又把剑往自己脖子逼近一分。 慕容凌手足无措,刚才的气势全没了,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狗,“好,好,我不动他们,我让他们走,烟萝,你放下剑,你先放下剑好不好?求你了……” “你先让他们走!” 慕容凌对着他们吼:“走!” 景辕扶起他,走了两步,衣服被染红的更多。景辕扶他靠在门框上,撕下一块布条帮他包扎。 慕容凌完全没有注意他们,整个心思全部放在秦烟萝身上,一点点试探往前:“我放了他们了,烟萝,把匕首给我,好不好?” “我说了别过来!”秦烟萝吼。 “好,好,我不过去。”慕容凌举起双手,不停摇头,表情快要哭出来。 “我不过去,你把剑放下,好不好?我不要皇位了,我不争权夺利了,我不跟离鹤合作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只要你……就好了……” “慕容凌,你出尔反尔,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放我走,不然,我就割下去。”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烟萝,我们现在去你喜欢的江南隐居,好不好?” “你不要过来。”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骗你了,烟萝,你把剑扔了,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好,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沉胥的错觉,慕容凌眼眶里好像有泪水。他爱秦烟萝,竟爱得这般深了吗? 秦烟萝脖子上慢慢渗透出血丝:“不要动!” “烟萝,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慕容凌声嘶力竭,秦烟萝不为所动,最后,慕容凌表情如死灰:“你是不是要我死你才满意?” 秦烟萝脸上没有表情,任由脖子上的血沿着刀刃流下来,她说:“是。”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慕容凌突然疯癫地笑了起来,笑着,看看天,看看他,又看看秦烟萝。 “哈哈哈哈哈,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我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哈——” 报随着这个笑声,“砰”的一声,鲜血在墙上绽开了花。 ☆、最后抉择(1) 慕容凌的身体慢慢倒下来,墙上被拖出长长的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渍。他重重砸在地上,脑袋震了一下,额头的血还在流。他眼睛看着天空,眨了眨,伸手想要抓什么,突然嘴角露出了微笑,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作。 “咚”的一声,秦烟萝的匕首掉在地上。她盯着那个地方愣了很久,然后慢慢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帮慕容凌合上眼睛,再拿出一条手帕盖在慕容凌脸上。 这些事情都做完,她走到沉胥面前,表情麻木动了动唇:“陛下,民女求一旨圣旨,从此与慕容凌,泾渭两明,再无瓜葛。” “准。” 不知道愣了多久,他听见自己闷闷说出一个字。 “此人毕竟曾是民女夫君,民女再求,能为他下葬。” “准。” “谢陛下。” 沉胥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小时候唯一会疼他的太子哥哥。 就这么离开他了。 太子哥哥……真的……死了…… 景辕来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到景辕脸上。 终于还是没有下雨,此刻乌云散开,阳光明媚。太阳不辣,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是被阳光灼伤,眼泪落下来。 “景辕,你来了?” “嗯,我来了。” “你还走吗?” “不走了。” 景辕的容颜模糊,他被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景辕,我疼。” 景辕立刻紧张起来,朝他伤口处检查去:“哪里疼?腿吗?还是手?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要是疼的厉害,你就咬我。” 他又摇摇头,笑了:“不疼。”他指指心口:“我这里疼。” 说罢就被景辕抱拦腰抱起来。 “你……” “疼就不要说话。” 景辕骑马抱着他来到附近最近的一个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请了大夫帮他包扎伤口。 “手臂上的伤口只破了点皮,不深。腿上的伤口虽深,但好在没有伤及静脉。这几天多注意休息,少走路,修养个十几天伤口就能痊愈了。” 景辕问:“大夫,可否会留疤?” “这么长的伤口,留疤是肯定的。老夫给你开的药只能淡化伤痕,等痊愈后,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景辕还想说什么,沉胥忙拉住景辕,对大夫说:“我知道了,大夫,谢谢你,慢走。” 大夫走后沉胥对景辕说:“男子汉大丈夫,身体上有点疤怎么了?况且是在衣服下面,别人又看不见。” “胥儿……” 他知道景辕又要自责了,忙道:“你别说了。”说完这句话,沉胥就扯着景辕衣领把他扯过来,然后唇就堵过去,不让景辕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想着景辕应该不会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沉胥放开他。可是才放开,后脑勺又被固住,眼前一个黑影下来。 景辕不像他刚才那么斯文,只是贴着而已。把他的身体固定住不说,还撬开他的嘴巴,舌头在他嘴巴里乱来。 他只过了一小会儿就适应了,抱住景辕的脖子,用力地回应着,缠绵着,把这半年多的辛酸,思念,愧疚,爱慕……诉说在这个吻里。 温柔之中多了霸道,霸道之余,又是甜蜜。 这个吻终于结束,他依在景辕怀里,蹭蹭他的脖子,抬起头。 “景辕,你不恨我了?” 他的声音哑了,眼前一片shi润,在朦胧的视线里看着前面铭心刻骨朝思暮想的脸。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你骗人。” “没有。” “你就是骗人!你要是没有恨我,为什么要远远跑到战场?我宣圣旨让你回来你也不回来,你分明心里就是怨恨着我。你要是没恨我,为什么那几天你都躲着我,不理我?” “我不恨你。胥儿,我爱你。” “我……”他想说我也爱你,才开口,唇又被堵住,又是吻得昏天黑地。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持得住的,绝对不是男人!沉胥是个正常男人,可是当他把手伸到景辕腰带上的时候,景辕停止了所有动作,并且跳起来躲到他一尺以外。 “你干什么?”这种时候,一方突然跑掉,任何人都会不舒服吧,沉胥有些生气地看着躲得老远的景辕。 “你身上有伤,不宜运动。”景辕说。 沉胥更气:“我们都……都到那个地步了……你跟我说不宜运动?” 景辕没说话。 沉胥对他招招手:“景辕,你过来。” “你应该饿了,我去找厨房帮你做饭,想吃什么?” “这个等下再说,你先过来。” 景辕还是站着不动。 “你过来,我有样东西要跟你分享。” “什么东西?” “你过来嘛,你不过来我怎么说?” 景辕双手抱在胸口,半信半疑地走过来。沉胥直了直身体,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靠在床边,两只手藏在被子下面。在景辕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双手双脚并用,把景辕整个人扑倒在床上,顺手把景辕的腰带扯了,然后就吻下来…… 亲了一会儿,他留恋在景辕的唇角,说:“就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然后在景辕耳边呼气:“这么久了,你就不想吗?” 都这样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坐怀不乱。 景辕躲开他,按住他乱动的手:“不要任性,你腿上的伤口很深。” “真的没事。”他把手伸进景辕裤子…… “胥儿,别闹!”景辕加重语气,板着脸把他的手拿出来。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走过来。先握住他的两个手腕,不让他乱动,然后贴过来,用脸颊在他脸颊上蹭蹭:“并不是我不想,是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不合适。先欠着,等你好了,一起还。” 景辕说,大夫说他的腿这几天需要多多休息,不宜舟车劳顿,就暂时住在这个小镇养身。沉胥觉得景辕纯属胡说八道,他腿又不是伤筋动骨,大夫说是说要多多休息,可没说不宜舟车劳顿。不过,难得不用管理朝政,趁着这段时间,多和景辕过过二人世界也不错。等回了皇宫,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清闲时间了。 在某一天饭后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时候,景辕问他:“胥儿是喜欢林中的青山绿水,还是江南小镇的蒙蒙烟雨?是喜欢热闹的都城,还是人烟稀少的小村庄?” “怎么突然聊起这个?”沉胥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景辕自回来后闭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这几天他都在想办法套话,可是景辕嘴巴守得很严,他拿出十八般谎话,都没能套出半点线索。 那天景辕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辕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多了解胥儿一点。” 明显在撒谎。 沉胥丢下手里的葡萄,跑过去对面,跨坐在景辕腿上,跟他面对面。用手捧住景辕的脸,认真望着他,软语道:“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辕不说话,他决定对景辕用刑。 他捏着景辕的脸,把他严肃美丽的脸捏出一个搞笑的弧度,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进行说教:“我们是夫妻,不应该有隐瞒。有任何事情,你都应该告诉我,我们要一起解决,而不是瞒着对方,自己去解决,知道吗?” “快说,不说我就不放手,我不放手你就变成丑八怪了。” “胥儿,我不说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何必再说出来让你也忧虑一下呢。你放心,如果是目前我正在忧虑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瞒着你。” “既然都已经解决了,那你跟我说一下吧,我也不会有什么烦恼,不是都解决了嘛。” “胥儿怎突然跟为夫玩起绕口令了?” “不要转移话题。”他手上稍稍用力:“对,我就是在威胁你,快说!不说今天就不放过你!” “胥儿,这件事真的没有必要说,我……” “是离鹤?对吗?”沉胥继续说着:“离鹤用无字诏登基了是不是?你一直用我的伤当借口,留在这个小镇迟迟不回皇宫,是因为皇宫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是不是?所以你刚刚问我喜欢什么地方,我们不是要去隐居,我们是去逃命,是不是?” 许久,景辕缓缓吐出一个字。 “是。” 沉胥松开手。 景辕望着远处,神情平静,可是盯着他看久了,会有一种悲伤的情绪。 “我曾经与你讲过河妖的故事,不知道胥儿可还记得?河妖再有一年便能修炼成仙,可是他爱上了少年。当时你问我,河妖放弃修仙了吗?当时我与你说的是,希望河妖可以修道成仙,那时,少年也在他身边。但是世上向来难有两全的事,河妖若修道成仙,自然不可能再和少年在一起。我现在的想法是,河妖会为了少年,放弃修仙。”伴随着这句话,景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沉胥听了这句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把目光慢慢移过来,望着景辕:“你真的,不要皇位了吗?” “江山再美,不敌胥儿半根手指。权力再诱人,不极胥儿诱人。” 前一句他很感动,后一句话,他想揍他。 “什么我诱人?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个死变态。” “究竟谁才是死变态?胥儿难道忘记几日前的壮举了?这么看来,为夫才是受害的一方。” “不要脸。” “嗯,不要了,只要胥儿。” ☆、最后抉择(2) “r_ou_麻!”沉胥一脸嫌弃,实际上心里甜得不得了,“对了,西辽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没把耶律极怎么样吧?” “耶律极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他没事,大军在攻城前一日,耶律极来见我,我才知道我们都被离鹤算计了。所以第二日我军和西辽一起演了一出戏给离鹤看。现在太子耶律成是西辽国主,耶律极也没事。” 沉胥点点头,又问:“我听离鹤说,将子夜归顺是怎么回事?” “在攻下西辽的第二天,东苑皇帝驾崩,将子夜掌权,我暗地与将子夜通信,也请他配合我演一出投降给离鹤看。将子夜在信里回,何必演戏?殿下应我一个要求,我东苑可直接投降。” “这将子夜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什么要求?” “晋骁。” “什么?难道现在晋骁已经?” “你放心,将子夜是要晋骁做他的夫人。” 沉胥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微笑:“晋骁,他同意了?” “我把这个提议跟晋骁说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拒绝的,他的口气是拒绝的,反正当天是没有任何点头的几率。可是第二日一大早,晋骁就来到我屋门口敲门。” “他答应了?” “嗯。” “果然啊!这两人……果然有一腿!不过,他们能在一起,真的太好了。”晋骁能走出来,能接受另一个人,这是个好消息。而且看得出来,将子夜是喜欢晋骁的,他们在一起一定能幸福。 沉胥激动了半天,才稳住情绪:“现在西辽的国主是耶律成,东苑是将子夜。离鹤现在成了四国的王,我也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现在北商和南照是谁做国主?” 景辕抱着他,目光温柔地望着他:“谁做国主,也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嗯。”他重重点头,“景辕,我们去山林隐居吧。” “好。” “找一处有泉水,有小河的地方,盖一个茅草屋。白天我们去林子里摘野果,捡青菜,去河边钓鱼。然后我们一起做饭,钓到鱼的话我们可以烤着吃。晚上我们搬个小凳子出来,在门口看星星,喝茶。” “好。” 事实说明,现实,总是那么差强人意。 他们找的山林是北商与西辽边境处的一片林子,有小河,有泉水,也盖了一个茅草屋。这个跟想象中的一样,但是…… “为夫今日去钓鱼,夫人去集市上买点菜吧。”景辕戴着草帽,理着鱼线,正准备出发。 沉胥闻言把篮子重重放地上,手叉在腰上,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钓鱼钓鱼,整天就知道钓鱼?你钓十天的鱼,有一天钓到吗?我天天走两个时辰的山路去集市买菜,你就坐在河边不动,还什么都钓不到。要不咱们换换,我去钓鱼,你去买菜,怎么样?” 以前 ,两人都双手不沾阳春水,吃穿有下人伺候,不知道普通人过日子的辛苦。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了,简单的吃一顿饭,要先去集市买菜,食材,再捡菜,再做饭,吃完饭还要洗碗。更可怕的是,隐居之后才发现,景辕居然这么懒。 这日子过得心累啊! 景辕解下草帽,放下鱼竿,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篮子:“胥儿不喜欢,便跟我说,以后,由我买菜,做饭,洗碗,打扫。没事的时候,我带你去钓鱼。” 沉胥觉得景辕就是说说而已,不用三天,他的惰性肯定又回来了。 可是都第六天了,景辕每日早早便去集市,等他醒来的时候景辕已经买菜回来,开始做饭。吃了饭,景辕会去洗碗,把碗洗了以后,就开始扫地。家务都做完,也还烈日当空,景辕帮他戴上草帽,然后带他去河边钓鱼。运气不好一整天钓不到一条,运气好一天钓五条。 “今晚有鱼吃了!”在第六条鱼上钩的时候,他高兴地拍手:“你看你一个人就钓不到鱼,我陪着你来就能钓到这么多鱼。” “是,夫人厉害。” “今晚吃烤鱼还是炖汤?”景辕问他。 “炖汤吧,烤鱼补营养。” “说的是,炖个鱼汤给胥儿补补身体。”景辕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一看就不正经。 “喂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女人,补什么身体?” “人都需要补身体。” 懒得跟他说。 “对了,木离呢?”这几天一直没有看见木离。木离这么粘他主子,主子归隐,木离应该也会陪着景辕归隐才对。本来以为木离是去处理北商的事情,可是这都快一个月了,木离也没来 “我给了你一些银子,让他回家乡了。” “哦。”他点点头。 “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他一直形影不离。” “木离一个人呆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下人,很孤单,不如让他回家。” 一直是景辕承包家里所有家务,时间久了,沉胥心里惭愧。于是景辕做饭,他就洗碗,景辕扫地,他就擦桌子。这样的日子,普通,却也幸福。又过了几个月,沉胥发现自己都长肥一圈了,他跟景辕说,景辕还问他是不是怀了,他一个扫堂腿就过去……当然,没有踢中,景辕抓住他的脚腕,旋转一圈后将他拉到怀里,两人又亲起来。 这日,景辕身体不舒服,换成沉胥买菜。他在集市上遇见曾经晋骁的一个侍从,那侍从衣服穿的也奇怪,不是北商的款式。 那侍从看见他,激动得快哭出来:“胥公子,总算找到您了,可找到您了呀!我家公子要成亲了,说要给您送请柬,一直找不到人。” “晋骁成亲?是……和将子夜?” “正是,胥公子应该已经有耳闻。当初将子夜愿意归顺北商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我们公子,我们公子去了东苑后,将子夜为了他解散了后宫所有妻妾,还发誓只娶公子一个。之前一直找不到胥公子,我们公子就把婚期一直拖着,现在是国主不开心了,才定了婚期,就在这个月十五。还好,终于找到你了。” “八月十五,真是个好日子。团圆的日子。放心,等那一日,我一定到。”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在侍卫口中,沉胥简略得知离鹤登基后大肆改革,各国皆有不满,特别是西辽和东苑。但是他们已经隐居,这些事情也与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他也只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 最后,要分别前,他对那侍卫道:“要不要去我们家里坐坐?” “不了胥公子,我们是出来办事。” “那,就此别过。” “等等,胥公子,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 “我们公子,以及国主殿下,在暗中策划,想要推翻离鹤,重新扶摄政王殿下为四国之王。因为公子说,只有摄政王殿下,才有能力做好四国之王。” 沉胥对那侍卫说:“如今天下战事刚刚停歇,若要易主,百姓免不了又要遭殃。请你们公子和国主殿下慎重。而且,如今我与景辕已经归隐,无心再涉朝事。” 他把这件事跟景辕说了,景辕跟他想法一样。 “这些事情已经和你我没有关系,胥儿,我们明天吃什么?” “烤ji?” “换一个。”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30节 “炖ji。” “能不能不吃ji?” “为什么?” 景辕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胥儿实在想吃ji,晚上给你吃。” “死变态!” 沉胥立刻跳开三尺远。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按理说,感情也应该恢复平淡。可是每次看着景辕他还是会心动,虽然有时候想狠狠揍他一顿。景辕说,他们现在什么都没了,如果再没有新鲜感,怕自己会抛弃他。沉胥觉得这就是说笑,他抛弃景辕?怎么可能?按照他们两个的先天情况来说,要说抛弃,也是景辕抛弃他。景辕说不可能,他们经历了朝堂风谲云诡都没有分开,以后就更不会分开。他说只经历挫折不行,还有经历平淡。因为很多人经历了共患难,却败在平淡上。景辕说不会,他又想反驳,刚开口,嘴巴就被堵住……景辕就是个禽兽,以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以前,除了陪胥儿,还要处理政事。而现在,我只需要陪胥儿。” “可是……我们也可以去划划小船啊,河边散散步啊,集市上走走啊,也很有趣味啊。”每天都那个什么,总有一天ji,ng什么人亡的。 然后景辕说,那,胥儿我们今日去登山。他又觉得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推来推去,晋骁的婚期到了,他们也没去成。 将子夜和晋骁的婚礼在东苑举行。国主大婚,那一天,西辽,北商,南照的国主,以及四国之王离鹤都来了。 沉胥和景辕是以东苑国主的客人身份前来参加,见到离鹤要下跪行礼,他们正要行礼,离鹤就说免了。 西辽的国主是前太子耶律成,耶律极也来了,两人坐一张桌子。他和景辕的座位正好在两人斜对面,耶律极看过来,他对耶律极点了点头。 大殿内宾客满席,时辰未到,新人还未到。 无意中又看了耶律极一眼,发现他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他露出疑问的表情,耶律极张了张唇,口型说的是:出去说。 然后耶律极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沉胥也捂着肚子,以上茅厕为借口闪了出来。 “离鹤,不能当四国之王。” 出去后,耶律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其一,离鹤此人性格邪气,半点正派气质都没有。四国之王若让他当,现在看起来无事,但过几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其二,他自登基后,骄纵 y 奢,大肆建行宫,劳民伤财,百姓哀怨连连,不是明君所为。其三,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一个人,怎能让他做四国之王?” 沉胥说:“耶律兄,我和景辕已经归隐,四国之事已经与我们无关。” “难道沉兄真的忍心让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耶律极激动地上前,握住他的两个肩膀:“沉兄,我知道沉兄不是这样的人。” “耶律兄想怎么样?” “现在东苑国内有三万ji,ng兵,城外十里处,有我国的五万ji,ng兵,到时里应外合。我们与东苑王暗中策划许久,利用这一场婚礼,让那离鹤,有去无回。” 离鹤的真实身份,他还没有和景辕说。可是离鹤是景辕的弟弟,他不能让离鹤死。 “造反乃诛九族的大罪,耶律兄,慎重。我倒觉得,离鹤其实很适合做这个皇帝,他的思想与我们不同,说不定还能开辟出另一番景象。”离鹤和景辕有血缘关系,那么两人应该差不多的聪明。 “沉兄为何会如此帮离鹤说话?沉兄可知,那日离鹤能捡到这个皇位,是因为他用你的性命威胁景辕退位。” 沉胥愣住。 “你不相信,你随便找一个逼宫那日在场的人,一问便知。” 那日景辕风尘仆仆赶来,他的紧张,他的害怕。后来他百般追问下,景辕轻描淡写说了。他知道景辕退位,却不知道景辕为什么退位…… 耶律极继续说:“景辕会出兵攻打我西辽,也是离鹤一开始就设计的。他设计让皇兄把你从北商骗过来,然后拦截了你给景辕写的信。又散播出我西辽囚禁你的假消息,景辕才会倾巢而出想要救回你,而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从一开始,离鹤就设计了一切。一个心思如此可怕的人,如何能做四国臣民的主?”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脑子轰轰的响,耶律极继续说着。 “真正适合做这个皇帝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景辕。沉兄,我恳求你们复出,扳倒离鹤,请景辕登基。” “离鹤在位一天,百姓无一天不活在水深火热。” “只有景辕登基,天下才能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最后抉择(3) 同一时间,主殿内。 离鹤端起面前的酒杯,目光落在景辕身上。 “数月不见,景公子还是一样的神采奕奕,满面桃花,想必日子过得很舒服。难得一聚,朕敬景公子一杯。” 说着,离鹤旁边的太监就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酒来到景辕席位前:“景公子,请。” 大殿内瞬间静下来,音乐也停下来,舞姬退下去,窃窃私语的大臣停止了聊天。 所谓的赐酒,其实是毒酒。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大家都懂。历朝历代新登基的皇帝,不都是这样赐死上一任帝王吗? 在座的人之间,有的看戏,有的惋惜,有的心提到嗓子眼上。所有人目光都在离鹤和景辕身上徘徊。 耶律成坐着没动,但脸色变了。耶律极身边的侍从目光不时瞟向着门口,自家主子怎么还不来?胥公子怎么也还不回来?再不来,摄政王殿下就要被毒死了!你们快回来啊!可真急死人了! 景辕没有接太监手里的酒,而是端着自己的酒杯起身:“不敢,要说敬酒,也该是草民敬陛下。” 他正要喝,离鹤抬起手:“等等。”面露不悦之色,“这可是朕珍藏十年的美酒,此前从未开过封,今日特意拿出来招待你。景公子,莫不是不愿意赏脸?” “自然不是。” 离鹤的眼神直直看过来:“那就是怀疑朕下毒了?” “草民不敢。” 景辕没有抬头,态度一直都不卑不亢。 离鹤隔着众人,向他举了举杯,“既然这样,朕先干为敬,景公子,随意。”离鹤喝完,放下酒杯,擦了擦嘴,斜靠在龙椅上扬起唇角看着景辕。 景辕的目光慢慢移到酒杯上,里面的液体透明,在金色的酒杯里荡漾起波纹,看起来与普通酒并无区别。 离鹤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手撑着下巴,越发笑得妖娆。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他扬了扬下巴,眼神充满挑衅。 景辕慢慢伸出手,准备去太监手里接过酒杯。 耶律极的侍从拼命用唇语说:不要喝!千万不能喝!有毒! 景辕没有犹豫,接过酒杯,一饮而下。 “景公子果然爽快!朕再敬你一杯。”伴随着离鹤爽朗的笑声,太监又为他倒上酒。 “痛快,再来!” “干杯!” “继续!” “朕再敬你!” “……” 一炷香时间过去,景辕已经被灌下整整两坛酒,他看起来神志还算清晰,但双颊慢慢有了红晕,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看来那杯酒里并没有毒。 “咳咳咳咳咳!”又灌了一杯,景辕开始咳起来。 离鹤喝了一杯“假”的酒,装模作样问:“景公子,不要紧吧?还能喝吗?” 景辕擦了擦嘴:“草民没事,草民奉陪陛下。” “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景公子一身的酒味,朕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景辕起身,拒绝了他:“让下人带草民去就行了,不劳烦陛下了。” “景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你我故人一场,我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况且,朕也要去换件衣服。”说着离鹤就起身,走到景辕前面。 这句话乍的一听没问题,仔细想想,此地为东苑,尽地主之谊这样的话应该是将子夜说。离鹤这么说,不过是在景辕面前再次强调他是四国之王,是四国疆土的主人。 偏殿。 “陛下有事就直说吧。”景辕对着离鹤的背影道:“我不觉得陛下喊我来这里,只是单纯的换件衣服。” 离鹤转过身,收起了刚才虚假的笑:“我很好奇,景辕,我夺了本该属于你的帝位,你就不生气吗?” “草民不敢。” 离鹤瞬间沉下脸色,眼中隐隐透着怒气:“以前是这副模样,现在也是。这副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姿态,真不知道是遗传你父亲,还是你母亲?”他刻意加重“母亲”两个字。 “草民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望陛下尊重逝者。” “尊重?”离鹤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笑过之后凑到景辕耳边,压低声音:“那也要看这个逝者值不值得尊重,如果是那种水性杨花的dang妇,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景辕抬起头来,直直望着离鹤:“陛下乃九五之尊,说这样粗俗的话,不符合身份吧。” “我是实话实说,难道有错吗?” 景辕脸上没有表情,宽袖下,指甲陷进掌心:“陛下不要忘了,你口中的dang妇,也是你的母亲。” “哦?”离鹤挑了挑眉:“你知道了呀,你的胥儿告诉你了啊?” “不是胥儿说的,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从草原上你第一次出现,我就对你的容貌产生怀疑。后面黑风失踪,我派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他却和你一起出现,我对你的怀疑更深。我派人查过你,但都不足以确定,最后,无字诏失踪,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知道无字诏在我手上的人,只可能是风飘雪和景心的后人,除了我,那就只有你。”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就不为自己是dang妇的儿子而感到羞耻吗?” 景辕没说话。 离鹤继续说:“我懒得绕弯子,我就直白告诉你吧。没错,我设计这么久,就是为了夺走你的皇位。你有母亲的爱,有温暖的家庭,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就是一个没有姓氏的私生子。私生子,多难听?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因为她!她和一个琴师生下我,又对我不管不顾,最后她受不了道德谴责自杀了,留我一个人过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她不配做我的母亲,一点都不配!这个世界不公平啊,我们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为什么你生来就能得到幸福,而我生来就不幸运。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离鹤死死瞪着景辕:“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发誓,我就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让你痛不欲生。让那个女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许久,大殿内一声叹息。 离鹤眯着眼:“你叹什么气?”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是我母亲和琴师所生?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你根本不像琴师,眼睛鼻子嘴巴脸型……没有一处像琴师。” 离鹤表情僵住。 “你长得像我,如果你是母亲和琴师所生的,你不可能会像我。” 景辕负手立在大殿中央,缓缓说着:“母亲和父亲闹矛盾离家出走的时候,母亲已经怀上了你。琴师并不是母亲偶然遇见的人,而是母亲的一个朋友,一个一直暗恋母亲的朋友。母亲与琴师是清白的,母亲怀你的那段时间,与父亲冷战,多亏琴师悉心照顾,一直到母亲生产。诞下你之后,母亲为了报复父亲的变心,将你寄托给琴师抚养,并且告诉父亲,你是琴师和她的骨r_ou_。” 说道这,离鹤突然睁大眼睛看向景辕。 景辕继续说着:“父亲变心,母亲报复父亲,可是最痛苦的是她自己,终是积郁成疾,卧病在床。天天咳嗽,一咳嗽,就吐血,一天吐的血比一天多,大夫说她的命不长久了。她在万念俱灰之际,才选择自杀。” 离鹤的眼神已经呆滞。 “你知道母亲在自杀前说的是什么吗?她说,一定要找到你弟弟,好好对他,我欠他的太多了,你要替我,好好补偿他。”景辕转过身来看着离鹤,“母亲到临终前最后念着的,不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父亲,也不是我,是你,离鹤。” 离鹤身体晃了晃,摔倒在台阶上,双手撑着身体自言自语。 “你骗我,我不信。” “我恨了这么多年了人,你突然告诉我,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我……我接受不了……” “不,是假的,景辕,你编的故事真ji,ng彩。” “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怎么可能啊……” 他突然伏在地上哭了起来:“母亲,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母亲……” 大殿上。 沉胥与耶律极回到席位上,景辕却不见了,耶律成把刚才发生的长话短说告诉他。 景辕出事了! 他要去找景辕,耶律极抓住他:“沉兄,冷静一点,现在不能急,如今沉兄也知道那离鹤的真面目,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我们筹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就泡汤了。” “耶律兄,有何办法?” “吉时马上就要到,到时离鹤肯定要出来主持,如果他出来的时候景辕没有出来,那听我手势,以‘送入洞房’为暗号。埋伏在送亲队伍里的ji,ng兵会直接冲进去把离鹤抓起来,等控制了离鹤,到时候再救景辕也不迟。” “好,就听耶律兄的。”他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他真的很怕,很怕幸福会突然消失。 “吉时到——” 离鹤从侧面走出来,随性地开口:“时辰已到,婚礼便开始吧。”说罢坐到主位上。 景辕没有来…… 他没有来…… 他真的出事了…… 沉胥感觉自己的手在抖,他看向耶律极,耶律极向他打了一个手势:一切已准备妥当。 “请新人——” 晋骁顶着红盖头,与将子夜两人拉着同一根系着绣球的红线从红地毯那一边走进来。 “一拜天地——” “……” “送入洞……” 沉胥和耶律极对眼色,耶律极正要对着外面打手势,离鹤突然从主位上站起来。 “朕今日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即日起,朕不再是四国之王,帝位禅让给前北商摄政王——景辕。” ☆、最后抉择(4) 说罢,离鹤脱下龙袍放在桌上,离开大殿。 耶律极比手势的动作僵着,耶律成疑惑地望着离鹤,直到离鹤彻底消失在门口,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 晋骁疑惑,掀开红盖头,将子夜抬手把他的红盖头扯下来,在他耳边气鼓鼓说了句什么,喜服下,晋骁十指抓紧了衣服。 沉胥一时也懵了,离鹤这是唱哪一出? “请北商摄政王登基——” “请北商摄政王登基——” “请北商摄政王登基——” “……” 群臣下跪,声音如雷霆,在大殿上空连绵不绝。 景辕对下面抬手,大臣们停下呼声。他对喜娘道:“还不快带新娘入洞房?错过吉时可不好了。” “是,是,是是是。”喜娘连说几个“是”扶着晋骁离开这里。 景辕往前走两步,望着高台之下。 “今日,是东苑国主与其王后的新婚之日,大家今夜只需开怀畅饮,别的事情,改日再议。” 说完又对将子夜说:“这是你的地盘,好好招待客人。” 将子夜脸上挂着笑,摸着下巴,“那是自然……诶等等你要去哪?” “我还有事情,祝东苑国主新婚快乐,与王后白头偕老。” 景辕路过沉胥的时候对他说,“胥儿,跟我走。”随后拉住他的手,两人离开了大殿。 一直走到将子夜安排他们暂住的客房,景辕才放开他的手。 门合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房间内光线瞬间暗了一半。景辕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发了半天的呆才慢慢转过身看向他,景辕说:“胥儿,对不起。” “木离其实并没有回老家。他奉了我的命,隐瞒身份,藏在四国之中,藏在离鹤身边。” “我说去钓鱼,其实是与木离见面。我去集市买菜,其实是探听四国动向。胥儿,我说着要与你归隐,其实心里还在想着天下。我骗了你,对不起。” 景辕不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而一个不寻常的人,通常背负着不寻常责任。有些事情,不是人所能选择的,是宿命,是不可逃避和推卸的。这个道理沉胥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而现在离鹤退位,四国无主。若他们还执意归隐,那么各国有野心之人必定会为了这个皇位你争我夺,天下将再次掀起战火,那不是他所愿意看见的。 景辕虽有野心,但是他也有胆识,有计谋,有治国的雄韬伟略,他惜才,爱民。归隐或许是可以得到一时安稳,但是可能会少一位青史留名的帝王。 耶律极说的没错,除了景辕,没有人适合坐这个位置。 “我现在很生气。”他板着脸对景辕说。 “胥儿……”景辕立刻急了,小心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低下头。 沉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景辕,大傻瓜。” 景辕错愕地望向他。 他继续说着:“你背着我跟木离见面,背着我打探消息,我当然生气。我们说过什么来着?不能欺瞒对方,你却还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心里有事也不跟我说。我很生气!非常生气!特别生气!” “胥儿,我错了,我发誓,只此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景辕伸出三个指头:“要是我再对你说谎隐瞒,我就五雷轰顶,不得……” “好了好了。”沉胥忙抓住他的手,“没事发什么毒誓?什么五雷轰顶,这是随便发的吗?” “如果你是因为隐瞒我向我道歉,这个你确实该道歉,我也接受。但如果是因为不能一起归隐来道歉,那就没必要。这件事情有什么可说抱歉的?”他捏了捏景辕板起的脸,“我的夫君这么厉害,不做皇帝可惜了。” “胥儿,你真的这么想?”景辕问。 “你以为我真的对归隐情有独衷吗?”他走过去牵起景辕的手,“我情有独钟的……不过是你而已。” 他把景辕的手放在胸口,望着他,字字深情:“你山林归隐,我陪你,你睥睨天下,我也陪你。”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说过最深情款款的情话了,景辕听了肯定感动得扑到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鼻涕眼泪蹭在他衣服上,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对他说“讨厌”“r_ou_麻啦”“人家也爱你”“死鬼”哈哈哈哈哈哈,光是想想他就激动得不行。 “胥儿。” 景辕那脉脉含情的小眼神望着他了,要抱抱?好。沉胥大方地展开双手。然后他被一股大力拉到对方怀里,脸撞在景辕胸口,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景辕怀里…… “我景辕此生,定不负你。” “我也是。” “我爱你。” “我也是。” 景辕手臂将他紧紧抱住,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抱着。他的肩膀很宽阔,他的怀抱很温暖。麻的,他居然想哭,眼泪还不争气地掉下几滴。趁着景辕没注意,赶紧蹭他衣服上。 不对! “景辕,那个……”这方式不对,应该是景辕感动得在他衣服上蹭眼泪……才对啊…… “主子,四国国主都来请主子登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让他们先回去,登基之事改日再议,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啊!” 沉胥从景辕怀里弹出来,望着门口一溜烟跑掉,又跑回来,捡起地上落下的盘子,又一溜烟跑掉的木离。 “这木离,一点都没变啊……”沉胥感叹。 景辕:“木离这几年成熟了很多,会与敌人周旋,能分辨敌人的意图。但是他的心性确实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善良,直爽,天真。” 沉胥擦汗:“我不是说这个啊,我是说,他每次都能挑中关键时刻进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力啊。” 景辕:“……” 抬头望望天空,月亮如一个圆盘,又大又白,他拉着景辕的手:“今夜不是中秋节嘛,走,我们去庭院里赏月。等等,中秋节,应该一家人一起赏月才对。离鹤呢?他刚刚……”说到这忙住口,回头,景辕的目光果然斜过来。 “那个……我……其实……景辕我……”沉胥觉得用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景辕抱着手臂一副审犯人的姿态:“胥儿既知道离鹤是我弟弟,为何不说?” “嗯,那个……我是怕你伤心嘛。”他绞尽脑汁编借口,然后转念一想,不对嘛,这件事到底是谁瞒谁?他迎着景辕的目光望回去:“你不是也知道了,你不是也没跟我说啊?” 景辕果然羞愧地低下头,沉胥眼中闪过j,i,an诈,走过去拍着景辕肩膀安慰地说:“行了,这件事我们都有错,那就谁也别怪谁,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再给他一个甜枣,软硬兼施。让景辕知道,他虽然某些时候是在下面的,但是不代表他就要被欺负不是? 两人询问宫人,巡逻的侍卫说离鹤已经离开了皇宫,问什么时候,侍卫说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现在追过去也许还来得及,要不……” 景辕拉住他:“不用了,他既然决定了要走,就算我们追到他,也留不下他的。” “可是今天是中秋节。” “没事。” “可是他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 景辕眼中闪过忧伤,很快被微笑掩饰:“即便是亲人,也是要看缘分的,若有缘,我们日后自会相见,若无缘,强求不得。” 景辕的登基大典,地点定在北商。 中秋节第二日,景辕和沉胥与将子夜晋骁道别后便启程回北商。 新婚的第二日,晋骁和将子夜穿的还是一身红色,将子夜性子狂,穿红色很适合。晋骁穿红色也不逊色,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只是脸上少了一些新人应该有的笑容。 离别的时候除了寒暄,晋骁一直望着他。 那眼神让他想起有次他和晋骁从宴会溜出来喝酒,晋骁喝醉,红着脸对他说,“胥公子,我喜欢你”,把他吓得不轻。后来晋骁不止一次对他说,“我不当将军,你离开景辕,我们一起离开皇宫,离开北商,去闯荡江湖,好不好?”而他除了拒绝和抱歉,什么也做不了。他对晋骁的愧疚,是任何人都不及的。 道别后,他和景辕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回头向他们挥手的时候晋骁的目光还在他身上。将子夜似乎有些不开心,赌气地挡在晋骁面前。晋骁对他无声地动了动口,说的是“再见,沉胥”,之后眼神不再停留,转身和将子夜一起离开。 那句“再见,沉胥”,沉胥想并不是友人离别说的道别话,而是晋骁跟他之间的一个再见,跟过去的道别,从此晋骁会开始新的生活。他也由衷祝福晋骁,能一生安康喜乐。 “胥儿这么舍不得走?要不我们不走了,去看看别人家新婚生活怎么过。” 唉,原来不止将子夜,自家的醋王也开始吃醋了。 “看人家过新婚生活?你什么癖好?” “那胥儿看别人的新娘又是什么癖好?” “都老夫老妻了,还吃醋?”他牵起景辕的手:“好了,别闹了,毕竟朋友一场,以后想见面都难了。” “那你还看?” “好好好,不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啦~之后会补几个番外,谢谢看文的小天使~ ☆、尾声 景辕和沉胥回北商的时候乘坐的是普通马车,并未大肆宣扬,除关键将领外,无人知道他们回来。 抵达的时候是正午,阳光灼灼,“昱城”两个字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城楼下是一片y影,两排守门士兵立在城门口,以钢枪为伴,面无表情。 马车进城,沉胥掀开帘子,北商与一年前并无变化,街道又开了几家店,路上熙熙攘攘,热闹依旧。 回到皇宫,沉胥先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三四个宫女立在宫内像柱子,不动也不说话。病床前,母后的贴身宫女伺候在旁边,那宫女看见他要起来行礼,他抬手阻止。 母后睡着了。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把宫女都屏退。 景辕本来要与他一同进来的,想着母后身体近来很不好,怕母后看见景辕会受到刺激,加重病情,让景辕在宫外等他。 母后老了,昔日的风华绝代被大半银发取代,眉梢也尽是憔悴。 “胥儿……” 母后在睡梦中还念着他,他眼眶一下子模糊了,忙握住她的手:“我在,母后,我在这里。” 睡梦中的老人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迷茫了一会儿,慢慢移到旁边沉胥身上,“你……”似是不敢确定,又看了许久,才颤抖着手开口:“胥儿?是你?” 沉胥的眼泪掉下来:“是我!母后,胥儿不孝,身为儿子,未尽半点孝心,到现在才来看您,胥儿不孝。” 憔悴的面孔露出笑意:“胥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沉胥握紧那只枯瘦的手:“母后,你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看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 “母后没事,胥儿回来了,母后很开心,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好了。” 沉胥将她扶起来,她越过沉胥,四周看了看,问:“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景辕呢?” “母后,我……” 景辕就在外面,可是,他要怎么说呢?以前,可以把跟景辕成亲说成是为了刺杀他,把在景辕身边说成是为了打探情报。可是现在,太子哥哥已死,这一切理由都不再存在。 他要如何解释?难道要告诉母后,他爱上景辕了吗? 母后这一生的不幸,都是因为景辕的父亲,父债子还,母后恨景辕,势必无法接受他爱上景辕这件事。父皇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母后,而他现在,也为了一个男人负了母后。 这样的事,他如何能对卧病在床的母后说?只好转移话题道:“母后,天凉了,多盖点,我再去拿床被子过来。”这些事情,等母后身体好些再说吧。 “胥儿,你过来。” 沉胥走出去几步,又过来。 “母后。”他坐回床边。 “你为景辕做过多少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心思,你以为做母亲的不懂吗?” “母后,我……对不起……” “孩子,你不用说对不起。母后承认,我确实恨景心,恨慕容天归,我之前也确实想着报复在景辕身上,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上一代犯再大的错,可下一代人是无辜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胥儿,我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就是孩子能得到幸福。当初,母后让你协助你太子哥哥铲除景辕,也是出于这样的初衷。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啊,谁曾想……算了,伤心事就不提了。景辕这些年做的事情我也有耳闻,确实,他有帝王之才,心也不坏。” 沉胥睁大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母后,这么说,你是同意我们了?” 她握着沉胥的手:“我不反对,但是母后要问你一个问题。” “母后您问。” “景辕他日成为帝王,必定会三妻四妾,胥儿,往后你要与无数女人一起共享一个男人,你真的愿意吗?” “母后,你想多了,景辕他不会的。” “是胥儿想的不够多,男人都一样,有了权势地位,心态和追求都会变。胥儿,你终归是男子,无法为他孕育子嗣,而他是皇帝,他比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需要子嗣来继承江山。他现在爱你,说着海誓山盟,日后必定为了子嗣,纳别的女子为妃。” 她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爱情是最美好的,所以每个人都沉迷,但是,爱情也是最虚假的。胥儿,如果你能接受,并且日后不会后悔,那么母后,也没有意见。” 沉胥说:“母后,我明白你的意思。说到权势地位,景辕做摄政王的时候权势地位也不低,但是他都没有变过心,所以,我相信他。” “罢了,你让景辕进来吧。” 没多会,景辕进来,在床前下跪行礼。 “见过娘娘。” “起来吧,胥儿,你出去,我有事要单独与摄政王说。” 沉胥出去后,她端正坐在床头,ji,ng神比刚才好,气势也不输于景辕。 “原本,哀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哀家的儿子做别人的男宠的。但是,胥儿单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哀家怎么劝也不听。哀家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自然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不想让他陷入相思之苦。” 景辕说:“娘娘,我从没有任何一刻把胥儿当做男宠看待,胥儿的重要,之于我自己之上。这一世,过去,未来,我都不会负他。纳妾,封妃,都是不会发生的,我景辕只会有一个共度此生的人,就是胥儿。” “景辕,你日后怎样哀家管不着,但是要与我儿在一起,你需要写一封圣旨。圣旨上就写,若有一日,你不再爱胥儿,你便放他自由,并且永生永世不能再派人找他或与他见面。” “是。” 书桌前,圣旨和笔墨都已经准备好,景辕坐到桌前提笔开始写。 写好后,她收起圣旨,“此圣旨由本宫保存,若本宫不在了,也会交代给亲信保存。若陛下此生都待胥儿好,这圣旨便永远不会出现。” 沉胥在外面门口走过来走过去,担心母后为难景辕,又担心景辕刺激到母后。没一会儿,太监喊他进去,才进去就听见母后的声音,顿时心宽了很多。 “罢了罢了,哀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望你登基之后,多虑百姓,少思y欲。” “胥儿,你过来。” 沉胥走过去,母后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景辕手上,交代他:“胥儿,你日后,要协助景辕,治理朝政。切不可贪图享乐,要勤政爱民。” 沉胥说:“是,母后。母后您就放心吧。” 简单的一个过程,景辕却红了眼眶,他牵着沉胥的手,重重磕了一个头。 “谢母后成全。请母后放心,我与胥儿往后,必定如母后所愿。” 她挥挥手,躺回床上,“嗯,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出去后,沉胥问景辕:“刚才母后跟你说了什么?” “你的母后很爱你。” “废话,当然了,她到底说了什么?” “就是一些教育我如何做皇帝,如何爱戴百姓的话,甚是无聊,胥儿想必也不愿意听。” “哦,那算了。” 半个月后,景辕在北商登基为四国之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前北商摄政王文韬武略,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谨于今时祗告天地,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改国号为宸,年号为越,北商为国都,前北商皇后为孝懿太后,其发妻沉胥为帝后,携手百年。 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钦此。 他与景辕在登基当天,又补了一次婚礼。 “我们不是早就成过亲,真的要再成一次?”沉胥盯着宫人送来的看起来比上回要重一倍,其实并不止一倍的喜服,一再确认。 景辕点头:“嗯。” “说实话,这衣服,有点重,还厚,还有好几层,这大热天的,你让我穿这个,我真的,真的会不舒服的。” 景辕拉着他的手:“没关系,就是走走过场,我少说几句,然后我们一起回寝宫换回衣服,怎么样?” “好。” 于是当日。 “礼仪还没完成,皇后娘娘你别跑啊!不合礼法,陛下您快喊喊娘娘……” “陛下!陛下您不要跑啊,还要说话,祈祷四方风调雨顺,还要……” “娘娘别脱啊,这是路上,有人,陛下!你们不要脱啊——” 那日过后长公公嗓子哑了三天。 那日过后早朝停了半个月。 寝宫内。 沉胥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往茶水方向过去,没走两步,被一股大力拉过来。天旋地转,视线发暗,伴随着一声闷响,嘴唇又被堵住。 他找空隙大声提醒:“景辕,这第几次了?你说,第几次了?说好的只来一次呢!一次!” “我说的一次,是我的一次,胥儿乖。” “等等,等等,母后让你多虑百姓,少思y欲,你……” “明日再思百姓,今日先疼你。胥儿,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唔……”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春光无限。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黑风也被释放了。他从大牢出来,没有离开皇宫,而是提出要见沉胥。他一个犯人,自然没有权利见帝后,最后被侍卫打得鼻青脸肿的,才见到沉胥。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我的夫君是摄政王 作者:梦寐迢迢 第31节 他看到沉胥的时候居然哭了:“皇后娘娘向来对黑风不薄,黑风却做了这样的事情,黑风有愧于心,只愿一死,以报答娘娘一直以来的恩德。” 说着就拿出匕首要抹脖子,璇儿在一旁哭,跪在地上求情,她肚子微微隆起,看起来已经怀有身孕。沉胥夺过黑风的匕首,有些生气:“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都是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你死了,璇儿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黑风看看璇儿,丢下匕首,又哭了:“黑风有愧于心,黑风对不起娘娘,黑风惭愧,黑风……” “行了,行了,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哭成什么样子?” “神仙哥哥,你……原谅我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况且各为其主,我理解你。” 黑风哭的更厉害:“神仙哥哥,我黑风愿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 “做牛做马就算了,你好好对璇儿,不然,我不会饶你。” “是,黑风一定好好对璇儿。” 黑风和璇儿也离开北商,回黑风寨了。 过了一段时间,秦烟萝居然入宫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景辕,沉胥与景辕一起在金銮殿等她。 她进来的时候肩膀挺得直直的,不慌不急,慢慢走到正中跪下来。 “请陛下,为民女父亲伸冤。” 景辕和沉胥皆是一愣。 秦烟萝将手上的资料呈上,说着。 “五年前,永州太守构陷民女父亲在诗作中讽刺皇权,那句诗中的‘凤凰陨落’,凤凰是我母亲的闺名,此诗只是悼念我已故的母亲,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父亲入狱,民女四处求人,搜集资料证据,足足花了半月时间。最后只差一天,只需再过一天,父亲的罪名就能洗清,可是却得到父亲畏罪自杀的消息。” “民女不信父亲会自杀,一直暗中调查父亲真正死因。得知是太守令狱卒在饭菜里下了毒。我一直以为是太守想要我父亲的命,后来才知道,太守是受了前太子,慕容凌的指使。” “这些证据,是父亲对陛下和北商效忠的证据,他从未讽刺过皇室。请陛下彻查此事,为民女父亲申冤。” 沉胥看看景辕,景辕皱着眉头:“前朝居然还有如此旧案,来人,传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很快到了。 “赵尚书,五年前,永州秦府的案子,赵尚书怎么看?” 那老头一听永州两个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饶命,臣不是故意的,都是那前太子吩咐的,将此事压下,所以臣当年才速速结案。” “这么说,秦老爷确实是被人陷害致死?” “具体的臣不知道,臣只知道那秦府老爷好像与太子殿下有过过节。” 秦烟萝说:“民女父亲一生清廉,多年前太子与一群官员流连烟花之地,父亲只是说了一句‘奢 y 不知羞耻’,也没有讽刺皇权,只是希望我国官员少贪图享乐,多重视朝政。没想到,却惹来了杀生之祸。” 秦烟萝眼眶发红,字字血泪:“我秦家世代书香,从未参与党派之争,太子却为区区一句话害死我父亲,如此小肚ji肠之人,也不配做皇帝!” 所以,当年为什么秦烟萝恰好被晋骁带到北商,进了皇宫又恰好被慕容凌看上,并封为侧妃,也都能解释清楚了。 景辕走下去,亲手扶起秦烟萝,并下令。 “来人,秦老爷一身正气,松竹风骨,今解封秦府宅院,赐秦府牌匾,裱‘浩气长存’。” “民女,叩谢陛下恩典。”秦烟萝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景辕扶起她,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脸上挂着释然的微笑,说如今父亲大仇已报,她已无牵挂,只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他们没有挽留她,尊重她的选择。 秦烟萝走后,景辕说:“胥儿,你有没有发现,秦姑娘的眼睛,很像嘉禾,特别是她望向你的时候。” 沉胥想了下。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嗯,像!简直一模一样。” 景辕登基第三个月,将四国律法统一,推行新制度,减少百姓赋税。景辕因此得四国百姓爱戴,帝后恩爱的故事也流传在民间。 又是一年中秋节。 可惜天公不作美,是个y天,凉风习习,乌云密布,月亮都看不见了。 赏月是赏不成了,做点其他事到是可以的。 皇宫寝宫。 “陛下,外面有个陌生人想要见陛下。” 彼时两人正亲上,腰带也刚落地,不等景辕开口,沉胥就不耐道:“陛下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让他走。” “可是……可是那人说,不让他进来,他就要放虱子咬人了。” 两人都停下动作。 “离鹤?” 一柱香之后,偏殿。 脚步声渐近,景辕,沉胥两人一同望向门口,一样的表情。 离鹤摇着玉笛,身姿灼约,款款走进来。 “陛下和娘娘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沉胥说:“欢迎,当然欢迎。” 离鹤目光徘徊在桌上,“是么?那怎么这大过节的,桌上一个月饼都没有?” 何止月饼?这桌上一个杯子都没有!满地的狼藉还是宫女刚刚才清理的,要追究根源…… 沉胥默默把目光投向景辕,“这就要问问我们陛下了。” “咳咳。”景辕捂了捂嘴:“来人,上月饼,沏一壶茶。” 一排的宫女依次上月饼,等宫女都退下,桌子上已经放满了月饼。 沉胥介绍着,“这些是甜的,这些是咸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月饼,所以每样都上了一份。” “娘娘真大方!” “好说好说,区区月饼,不足挂齿。” 沉胥和景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随时会终结。而景辕坐一旁一直没说话,沉胥给了他很多次眼神让他不要沉默,不知道他是真没意会,还是装不懂。 沉胥继续活跃气氛:“吃月饼,当然要赏月喽,我们……我忘了,今天看不到月亮,算了,还是吃月饼吧。” 景辕拿了一个火腿月饼给沉胥,又拿了一个给离鹤。 “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第一个中秋节。”景辕说。 不知道是不是沉胥的错觉,他感觉离鹤听了这句话,突然变得非常悲伤。他低着头咬了一口月饼,猛地望向景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白糖馅儿的?” “娘亲喜欢白糖馅儿的月饼,我想着,你也应该喜欢。” 沉默,沉默…… 今晚夜色真凉,席间真静。 沉胥为缓解气氛,开玩笑地对离鹤说:“离鹤啊,你以后有什么安排?要不要留在北商,你这么大了,也应该成家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可以帮你介绍。” 离鹤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把目光望着他,佯装思考:“嗯,我要求不高,你这样模样的就行。” “你是说,长得跟我差不多漂亮的?这个倒是有,我想想嗯……” “以及你这样性别的。”离鹤补充。 “我这个性格的可能有点难……等等,你刚说是性格还是什么?” “性别!再加上你这样的身份,当然,也叫沉胥就更好……” 景辕一记刀眼过来。 离鹤挥挥手,表现得十分大度,“算了算了,我哪里敢打嫂子的主意,我还是和我的虱子过去吧。” 沉胥总感觉哪里不对,离鹤走后他和景辕说。 “这孩子是叛逆期还是怎的?给他找夫人都不要,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对了,刚刚离鹤喊我什么?” “嫂子啊。” 离鹤在北商逗留了几天便离开了,具体去哪里也没和他们说,不过沉胥猜测他可能回草原了,他从小在草原长大,对他来说,那里才是他的家乡。 这一年里耶律极时常会给沉胥来信,说说西辽的风光,朝中的大事,治理的方针,但每次信的最后,耶律极总会说到有机会去西辽与他一同饮酒。他跟景辕说耶律极喊他去西辽喝酒,正好这几天没什么事,不如我离开几天? 景辕的脸色顿时比炭火炉里的炭还黑,放下笔,紧接着把奏折搬到他桌子上。躺到一旁的太妃椅上,手捂着胃,说心口疼,让他帮忙批阅奏折。 他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批喽。 他被奏折里的建桥,修路,瘟疫,捐税烦得一个头两个大。景辕悠闲地靠坐在太妃椅上吃核桃,还非常有耐心地将核桃皮一个个撕掉,放在盘子里。等把一个核桃完整剥好了,才一块一块地吃,那动作优雅得连四国最美的女子都自叹不如。 啊!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景辕还不时抬头望他一眼,朝他眨眨眼睛,勾得他三魂七魄都没了。 “景辕,要是当初,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慕容胥。你还会爱上我吗?” “会。” “为什么?” “慕容胥也好,沉胥也好,都是我的胥儿。” “哟,真会说话。” 心里美滋滋的,抬头一看,笑容逐渐僵硬。 怎么还有这么多?什么时候批得完啊!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一路陪着我的小天使,谢谢看文的你们,这篇文我的初衷是想除了感情戏,也写写计谋啊,战争啊,宫斗啊,但是写出来的却没想象中好,还有的没有写,怎么说呢,总结经验,争取下一篇文能有进步吧!( ̄▽ ̄) 为庆祝完结,在评论里抽10位小天使送红包 最后,喜欢我就包养我专栏吧,么么哒~ ☆、番外 冬日,两人从皇宫偷摸摸跑回王府梅园赏梅。 雪花似鹅毛纷纷落下,红梅傲放,雪落在梅花枝头,又有红色花瓣随着白雪落下,天地皆是白色,红梅成了这冬日唯一的点缀。 屋内,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一个白衣,一个紫衣,两人对面而坐。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煮一壶美酒,吃着点心,抱着暖炉赏梅,果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怪不得许多文人喜欢赏梅。” 沉胥咬下一口芙蓉糕,“现在知道当了皇帝,摸鱼的时间都是享受了?多亏有我,不然,你连摸鱼都摸不了。” 景辕喝下一口美酒,目光中尽是宠溺,“是,多亏了胥儿种的梅花,我们今日,才有地方赏梅。” “景辕,其实,我那日说喜欢梅花,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虽然不讨厌梅花,但也没那么喜欢梅花。” 他知道他这话很大煞风景,景辕都无语了。 他又忙开口:“但是,我发现我现在突然有点喜欢梅花了。” 景辕换了个姿势,身体往后仰,把手抱在胸前,望着他。 “算了,不说这个了。景辕,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相信我被耶律极囚禁了?我与他是朋友,况且耶律极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曾救过你我很多次。” 景辕手指敲击着桌子,慢慢开口。 “在你失踪之前,你对我说,让我回到你身边,我当时没有作反应,但后来的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我想着这些话,很多次都想来皇宫见你。以前,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不在意了,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可是,当我下了这个决定,准备去找你的时候,我却收到了你被西辽囚禁的消息。” “你又骗了我,不仅骗了我,还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想不通,你是北商的皇帝,怎么会跑去西辽,成了他国人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一想到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你,我就无法理智。我那时急疯了,什么也没想,只想救你回来。” 沉胥咽了咽唾沫,“我在西辽,曾写过一封信向你解释情况。却不曾想被离鹤拦截了。” “攻下了西辽两座城池后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联系之前的线索,才想到中计了。于是我将计就计,与耶律极暗地里合作,登基那日,设下埋伏,等待离鹤步入圈套。他果真拿着无字诏出现了,但是我没有想到,离鹤会用你的性命威胁我。” 现在想想,才觉得如此可怕,当时如果景辕晚来一步,他可能就被慕容凌杀了。 而更可怕的是,一直在他身边呆傻天真的黑风,竟是离鹤安cha的细作。 这些往事,想想就觉得沉重,在这样好雅致的赏梅时光,还是不提这些事的好。沉胥道:“好在离鹤最后没有铸成大错。不过离鹤变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从小没娘疼,没有家庭的温暖,终日和虱子为伴,没有心理y影才怪。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要对他好一点。” “我知道,下次他来北商,我拿出珍藏百年的美酒招待他。” “除了美酒,你还要给他介绍个美人,他总不能跟虱子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帮他找个女子,嗯,或者男子照顾他才好。” “说到美人,胥儿的断月楼不是盛产美人,这个重任,就交给胥儿了。” “说到断月楼,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看了。” 沉胥的目光变得忧伤,景辕心一疼,刚想说,那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就听见沉胥说。 “小兰肯定想死我了,凤仙不知有没有帮我打扫房间,当初我虽然说不当楼主,但是我好歹是创始人,总不能房间都不给我留一间?不过凤仙要是不帮我打扫,红花肯定会帮我打扫,毕竟红花最喜欢我了,还有娇娇……” 话未说完,头顶就被y影笼罩。 “皇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朕,需要让皇后重新加深一下印象。” 景辕手一挥,他的腰带被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景辕开始来脱他的衣服。 沉胥双手拽着衣领:“你不懂,娇娇可是我的初恋呢,记得当年冰雹大雨,我和娇娇在同一个亭子里躲雨,在我们视线相触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她,我将她抱进怀里,帮她擦去头上的雨水,我……” “行了。” “撕拉”衣服被扯破。 沉胥护着仅有的衣服,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墙角落里,仍然不怕死的说,“怎么了,谁还没有个初恋?你别过来!” “站住!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了。” “喊啊。”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我初恋,说说你吧,你初恋是谁?” 景辕停下脚步,动了动唇,“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你这么帅,肯定有,我都说了,你也要说。” 景辕抬了抬下巴,“你。” “什么?虽然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但是也不用为了让我开心特意骗我。” “我没有骗你。胥儿,十八年前,你是否去过柳家镇?” “有点印象,好像是去过。” “嗯,那就没错了。” “什么意思?” 景辕没有再往前,坐回座位上,抿一口茶,缓缓道来。 “柳家镇,是我娘亲的故乡,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往事纷纷呈现,一副画面在沉胥脑子里炸开。 “你你你……你就是那个小男孩?” 景辕悠悠点头。 十八年前,柳家镇。 三月开春,和风旭日。 景府是柳家镇的大户人家,景家的小少爷景辕,是镇上出名的小恶霸。 他这个“恶霸”,既不抢你玩具,也不抢你银子,就是每天下了私塾,堵在一条必经的小巷子里,拦下十几个男孩子陪他练武。镇上普通百姓家七岁的孩子,谁会武功?陪他练武,不过是去讨揍,谁愿意? 于是小恶霸就用武力威逼,不陪我练武,我就打你!陪他练武也是挨打,不陪也是挨打,陪他练武说不定能被打得轻点,那群孩子索性同意了。 而与吴长老四处游学路过柳家镇的小慕容胥并不知道真实情况。 那天,天高云淡,柳树成荫。 吴长老去买馒头,让他站着不要动。 旁边一个小巷里,只见乌压压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唇红齿白,五官ji,ng雕细琢,脸蛋像上了一层粉般的白皙细嫩。他四周围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个个都比漂亮小男孩壮。 漂亮小男孩那小胳膊小细腿的,被这么多人围殴,还不得被打死? 没想到柳家镇如此山清水秀,民风质朴的地方,居然会有欺凌事件?回宫定要向父皇反映一番。 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态。 小慕容胥拿出腰间的匕首,冲到人群中。 “不准欺负他!” 小慕容胥把小景辕护在身后,虽然他比小景辕年纪小,但身高却比小景辕高一点,站在人群中,腰杆挺得笔直,不甘示弱。 四周的大男孩们被这种情形惊呆了,愣着不知道该作何反映。 “怎么?不走,想试试本少爷的飞刀?”小慕容胥把匕首在手里晃了晃,周围的小男孩们眼睛里闪过欣喜,像看到救兵,逃命似的跑了。 而小慕容胥则以为是他们怕了自己的飞刀。 大男孩们跑后,小慕容胥转过身,脸上挂着英雄般的笑,问道:“小弟弟,你没事吧?” 小景辕皱紧了眉头,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发怒。好不容易有一群人愿意陪他练武,现在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破坏了,心情坏到极点。二话不说,一脚踢飞小慕容胥手里的匕首,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他们都是才七八岁的小孩子,所谓的武功不过是几个招式,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我给你一拳,你给我一脚,在地上滚来滚去,滚了一身的泥,累得气喘吁吁都没能分出胜负。 打完,小景辕爬起来整理衣服,刚才的气也消了,看着地上头发丝混着汗水黏在包子般的小脸上的小慕容胥,越看越顺眼。 上前一步,端着大人的姿态,一手别在背后,一手朝小慕容胥伸出来,“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和本少爷打成平手的人,本少爷从来不交朋友,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爹!” 伴随着这句话,小慕容胥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把小景辕扑到在地上,一拳一拳朝他脸上揍过,边揍边骂:“你神经病啊!小爷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你还恩将仇报?神经病!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一拳一拳倒是挺用力的,不过都被小景辕用手挡了。 不知道打了多久,一个声音终止了他的动作。 “胥儿,你干什么?” 吴长老忙冲过来把小慕容胥拉开,又赶紧把地上看起来被揍得十分惨的小景辕扶起来。 “小公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无碍。” 吴长老冷着脸,对小慕容胥道,“胥儿,过来,给人家道歉!” “我没错!他神经病!” “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了骂人?谁教你的?快道歉!” “是他先动的手,我没有错!我死都不道歉!” “你……”吴长老气得抡起手臂要打他。 “我就是不道歉!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小慕容胥说着一溜烟跑了。 从遥远的回忆里回到现实。 景辕说:“那天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可是你跑得太快,我除了知道你叫胥儿,其他的一无所知。我后来请父亲查了整个柳家镇,也没能找到你。” “你找我做什么?” “跟你交朋友。” “交朋友?哦哦,原来交朋友呀。”他刻意拖长最后一个字,站起来,手别在背后,模仿着当年小景辕一本正经的姿态,说着:“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和本少爷打成平手的人,本少爷从来不交朋友,今天就交……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哈哈哈哈哈哈我演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景辕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我肚子疼。” 景辕端得很稳。 “当时年纪小,柳家镇没有人打得过我,然后你出现了,能和我打成平手。就想跟你做朋友,每天一起练武,小孩子的心态罢了。” 沉胥摸着下巴,“你说我是你初恋?难道你当时被我揍了以后,就爱上我了。” “父亲后来找过一些男孩子陪我练武,也有一些能和我打成平手,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跟他们交朋友。一直到我十五岁,同龄的男孩子都在讨论哪个哪个女孩子好看,谁谁谁喜欢某个女孩子。而我发现我对女孩子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会时常怀念柳家镇的那个小男孩。” “哦,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的?” “时间过的太久了,我后来已经不记得那个小男孩的容貌,但是他说‘我是你爹’这句话时龇牙咧嘴的表情和语气我却一直都没有忘记。” “这跟确定我就是那个小男孩有什么关系?” “能说出,‘摄政王是我姘头’和‘我是你爹’这种话的人,我想,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景辕望向他,目光温柔,“而且,你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胥’字。” “既然我是你暗恋了十几年的人,那我进了王府你为什么还处处试探我?” “柳家镇的人都知道我在找一个叫‘胥儿’的人,在你之前,已经有过十五个冒充的。” “……” 景辕突然朝他走过来,一个弯腰就将他扛起。 “你干嘛?” 紧接着被砸在大床上,木头发出“吱呀”的抗议。 景辕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眉目透着神仙风采,眼神却像地狱鬼魅。 “好了,现在我们说说,那个娇娇。” “说就说,你干嘛压着我,我们去书房坐着好好聊不行吗?” “不行。” “干嘛啊?你手往哪放呢?大冬天的不要脱我衣服会感冒……我交代我交代娇娇其实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快放开我!” “跨物种是不可能有后代的,胥儿还是心无旁骛与为夫的好。” “等等。”他差点笑出声,“我们不一样没有后代吗?夫人,你糊涂了?” “是夫君。” “夫人,别闹,冷……” “不对,重新叫。” “嗯……夫君……” “乖,等下就不冷了。” “你个欲求不满的……唔……”后面的脏话被淹没在两人唇齿间,紫纱落地,掩住一室春光。 木门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合上,外面雪越下越大,苍茫天地间,只有红梅傲放。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已经全部结束了,撒花,鞠躬,谢谢所有看文的小天使,评论区会有红包随机降落,潜水的小天使,该冒泡了哟~最后,不要脸的求包养专栏,求收藏,谢谢你们!谢谢! 第3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