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狮记录》 正文 第1节 豢狮记录 作者:不是知更 第1节 文案: “你出自黑色深渊,或是降自星辰? 被诱惑的命运,像你裙下的走狗。” ——波德莱尔《献给美的赞歌》 傅致二十岁时捡回一只幼狮崽子。 八年过去,幼狮初初长成,新鲜、凶猛、充满热情。对着一切张牙舞爪,却只想奔向他、靠近他,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傅致一朝养狮为患,甘愿沦为裙下走狗。 大佬攻x杀手受,cp:傅致x顾念。 缘更。文中人物言行非作者三观,如有雷点直接退出。谢谢理解。 “阿顾?” “阿顾!” “在。”顾念背靠墙角,低声回应,他一边捂住自己肩上正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一边简单扫视附近的状况,快速说道,“有两个人受伤,顶层已经清理完,27、28楼可能还有……” “收到。” 报完信息,顾念才稍微放松ji,ng神,靠着墙壁喘气。 地上散落着几具尸体,离他最近的那具,刚刚死在他的枪下。顾念满意地笑笑,露出几分贪婪又跃跃欲试的神情。 “叮——”顶层电梯门缓缓拉开,苏穆带着一群人荷枪实弹地冲进来,开始有序清场。他扶起坐在墙角的少年,“阿顾,没事吧?” 顾念拿开手,让人给他包扎,“没事,文件呢?” 苏穆晃晃密封好的包裹,“在这里,扫描的那份已经传回傅先生那了。” 顾念这才彻底放心,“嗯。” 苏穆扶他走进电梯,看他衣服被血浸染得有些触目惊心,无奈道,“你小子真是……傅先生交代过,拿到文件就行。” 顾念瞟了一眼伤口,扯着唇角笑笑,轻松答道,“反正傅先生想除掉他也很久了。” 这倒是实话。寰合投资与重景控股近来越来越不对盘,两家大佬傅致和叶文厉,表面上是关系良好的地产投资合作商,其实私下正为了a省的军火走私地盘斗得眼红。叶文厉刚搭上东南亚某国掌控数国军火贸易的老k,正春风得意。傅致今天设计摆他一道。苏穆此行就是来重景旗下专做军火的皮包公司,拿走下个季度的交易文件和往来明细。 这个公司的负责人是叶文厉倚重多年的左膀右臂,傅致知道解决不易,并没有多做要求。 上面都没吩咐,顾念就带着两个人冲进去跟人火拼。苏穆面上一句话也没说,但带着人下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以老大哥的口吻教训他,“做事少冲动。今天你是运气好,这么点人……” 顾念倒是很耐心地听他教训,只是电梯门开了,在一众下属前,苏穆不便撂他面子,只好住口,瞪他一眼以示训诫。 顾念挨了一记眼刀,还是跟没事儿人一样。他大大方方地坐上车,敷衍道,“知道了。” 苏穆方才传回的文件,这会儿已经到了傅致的助理手上。薛谡拿着文件走进书房,交给正陪着寰合前任当家许震钧喝茶的傅致。 傅致接过文件,大略扫了一眼就搁到一边。他看薛谡神色有些犹疑,淡声道,“有话就说。” “是。”薛谡又拿出几张照片来,“人也解决了。” 傅致有些意外,他接过那几张照片,简单看看便不咸不淡地说,“苏穆现在很会办事啊。” “倒不是苏穆——”薛谡说,“又是顾念,自己单枪匹马带着几个人就上去了。” 一直坐在窗边喝茶的许震钧闻言一笑,“年轻人胆气就是足。”他说着看向傅致,“你刚开始做事那会儿,也是这副火爆脾气。” 傅致得体地笑笑,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对薛谡吩咐道,“待会儿把他们带过来。” 薛谡点头退下去了。傅致便又和许震钧说起花草园艺的闲话,问他这次回国要不要多住些日子。 老人摆摆手,“不住了,这两天该见的都见过了。我打算明天就回瑞士。”他边说边望向窗外那栋专门辟出来的玫瑰花房,有些复杂地说,“今天看了一圈,还是这片坦尼克开得最ji,ng神。” 傅致微笑着附和道,“是。” 这座宅子是许震钧置办的,在整个庭院里,最金贵的就是这栋白玫瑰花房。他早逝的夫人尤爱白玫瑰,在世时就格外ji,ng心打理。十多年前妻儿遭对头绑架枪杀后,许震钧深感自己老来难享天伦之乐,一直未曾再娶,对亡妻留下的爱物自然相当重视。 而傅致从许震钧手里接管寰合和大部分财产之后,对大宅里的一应陈设都未做改动。毕竟他父母早亡,这些年一直是许震钧抚养栽培他。 “行了,不耽误你忙正事儿了。”许震钧撑着拐杖站起来,挥手示意傅致不用送。 尽管如此,傅致还是把他送出书房。看人下楼走远了,才转身坐回沙发上,翻着文件问道,“怎么回事。” 薛谡抽出一沓资料给他,“之前跟您提过,那个很出挑的新人。” 那沓资料的右上角贴着一张照片,是个面容ji,ng致的少年。傅致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懒得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随口问,“背景干净?” “很干净,是顾叔的侄子。” 这下傅致脑海里才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顾叔是许震钧身边的老管家,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这个所谓的侄子,应该是傅致八年前给他从外面捡来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傅致最后一次亲自带人做事时的意外收获。 八年前许震钧着手清理一些a省不大服帖的老派势力,命令傅致去端某毒枭的老巢。傅致十五六岁开始跟着人在刀口滚,那一次也算不上多特别。 临到收场时,手下人说发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地下室。 原来老毒枭年届六十,变态的欲`望倒是不减反增,自己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养了一群男孩子,名为留着将来做事,实则是准备当娈童。 那些男孩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地下室的大门打开了也不敢跑。他们身上洒着暮时的日光,看起来活像一群雪白待宰的羔羊。 傅致向来懒得管这些闲事,他清点完其他重要的东西,站在地下室门口一望,便吩咐手下人把这些孩子打包送去福利院。 但他刚说完,就有一个男孩迈步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楼梯。那个男孩一直呆在角落里,好像刚刚才挣扎着走过来。 傅致皱眉看着他。 夕阳的光浸满男孩周身,显得他更如珠如玉。他身上干干净净,皮肤细白,有几处伤。虽然人很消瘦,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有些怯怯地看着面前拿枪的男人,语气是与外貌不符的坚决,“我不要去福利院,我要跟你走。”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会杀人。”男孩用孩子式的语言单刀直入地概括了他的理解。 傅致笑了,嗅嗅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微微躬身问他,“怎么?想学?” 瘦弱的男孩点点头。 “不过可能杀不了人,也可能会被杀——还想学?”傅致故意压低声音吓他。 “嗯。”十岁的小人儿难免有点底气不足,但他望着傅致漆黑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只要我不会再被关起来。” 傅致站直,打量他半天,“叫什么?” 这话一出,方才还一点气势都不肯输的男孩骤然软了下来,颇不自在地皱皱ji,ng致的鼻尖,抿唇对傅致有些别扭地说, “念念。” 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傅致在男孩眼里看见一股凶狠和平静交织的神色,仿佛一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幼狮崽子,正舔舐着伤口,预备伺机报复。 他一时兴起,把人塞上车带回大宅。路上清查身份,不知是老毒枭从哪坑蒙拐骗来的孩子,什么也查不到。大概已经被关了好几年,父母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小名。 要说做他们这一行,没身份才是最好的身份。傅致觉得这小东西还算合用,便把他交给了管家顾叔。 顾念就是这样才姓顾。 傅致回过神,又看了看手中那份文件上的照片。八年过去,男孩已经长成一个成年男人,唯独那张脸,还是ji,ng致秀气,怎么看都和行动组那些人格格不入。 薛谡简单点评道,“近身短距的训练成绩很出挑,难怪今天敢单枪匹马杀上去……” 傅致把文件合上,沉吟片刻,忽然又说,“待会儿让他一个人过来。” 虽然这命令下得没头没脑,但薛谡习惯性地未作任何质疑,只是点头答应。 薛谡刚出去,傅致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a省某背景深厚的富豪打来的,邀他参加明晚的一个商会晚宴。这种饭局名义上是洽谈合作,暗地里还是钱权博弈。a省最近官场地震不小,傅致也不能掉以轻心,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挂断电话,他靠着椅背查看明晚要照会的几个新面孔的资料,直到薛谡轻轻叩门,“先生。” 傅致头也没抬,“嗯。” 有人走进来,他听见一个温温软软的声音低低响起,“傅先生,晚上好。” 傅致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抬眼看人,那个少年穿着一身全黑的行动装,宽肩窄屯,腰被勒得很细,身量清瘦,和站在一旁的薛谡比起来,称得上是弱不禁风。 也称得上好看。足以令人忘却性别之分,透着一股十足的英气。 顾念头发染着时新的深栗色,衬得他皮肤越发细白。这副模样在傅致的一众下属里实在不多见,怎么看都不像手里沾过血的样子。 傅致微抬下巴,薛谡便带上门出去了。顾念站在那,没像任何一个初次见到他的下属那样唯唯诺诺地垂着头,他茶色的眼瞳坦坦荡荡地直视着傅致,眼里也没一点儿敬畏的意思。 坐在桌后的男人打量他半天,“顾念?” 顾念微微一笑,唇角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是,傅先生。” “今天的事做得很漂亮。”傅致把文件扔回桌上,看穿了少年不能再明显的邀功心思,“自己去张叔那领赏。” 顾念摇摇头,脸上终于浮起一点低眉顺眼的意味,“我不要别的。” 傅致靠着椅背,左手支着头看他,不置可否,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我想跟在傅先生身边。” 傅致眼中ji,ng光一闪,像是隐隐察觉到顾念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他挑眉道,“跟着我干什么?” “给傅先生做事呀。”顾念非常坦然,微笑答道。他笑起来眼角会有些上翘,看着很真诚,令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是吗? 傅致脸上没什么波动,似乎是相信了顾念这番急功近利的话。过了半晌,他右手随意地敲着扶手,点头应允道,“以后你直接听薛谡的安排。” 顾念高兴地退出去了,他的笑意洋溢在眼底眉梢,委实不像作假。傅致见过男男女女在他面前表演各式各样的情绪,顾念要是有本事装成这个样子,大概不混这一行了也能去做个演员。 但傅致也很难相信,有人会仅仅因为能站在他身边就这么开心。 片刻之后薛谡又进来拿文件,傅致边签字边吩咐道,“把他盯紧点。” 薛谡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顾念,有些意外,“您不放心?” 傅致签完字,把几份文件递给他,站起来打算回卧室,“所以你让你盯紧点。” 不放心的人,放在身边也有放在身边的好。傅致在玩欲擒故纵这一套上,向来自恃艺高人胆大。顾念摆明了心思不纯,倒叫他想看看这个小东西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薛谡看他往通往卧室的侧门走,照例开口问,“今天需要安排徐小姐过来吗?” “不用。”傅致今天劳神,没什么逗弄女人的兴致,他记起明天那个饭局,吩咐道,“让她准备好,明天的晚宴你叫人接她过去。” “是。” 第二天的晚宴开在傅致好友蒋旭文投资的酒店里,蒋旭文最近迷上赌马,人常常不在境内。但这晚的宴会算是a省台上台下各方势力的简单会晤,他便紧赶慢赶地回来参加。 傅致刚带着女伴入场,蒋旭文就丢下人迎了过来,“傅董好啊,好久不见。” 女伴很识相地走开,傅致接过蒋旭文给他的香槟,和他碰了一杯,“蒋总最近又输了多少?” “你少给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蒋旭文笑骂道。 傅致一笑,没再继续闲聊,和他说起正事,“老k那边的口风怎么样?” 蒋旭文面上笑眯眯地,仿佛不过是在和傅致闲聊赌马的玩意儿,开口却压低声音道,“老东西ji,ng着呢,我看他是想让你跟叶文厉斗个两败俱伤。” 傅致并不意外,“算盘谁都会打。具体怎么说?” “他想开一条新航线,恰好那条线上有两个港口在你手里。听他的意思,叶文厉是打了包票能开这条线。” 有人走过来和傅致寒暄,傅致微笑着和人打过招呼,看着远处的叶文厉轻轻道,“叶文厉口气倒是不小。” 蒋旭文耸肩,“要不哥们替你揍他一顿?” 傅致低声嗤笑。蒋旭文看他心情不错,这才敢把刚刚的歪念头说出来,“哎,你今儿带的那两个人里,就那个——”他盯着站在门口的顾念,说道,“从哪寻摸来的?” 蒋旭文是欢场老手,荤素不忌,尤其喜欢顾念这款的男孩。傅致听他的话头就知道他揣了什么心思,他自己不大玩这个,但也从来不干涉好友,“薛谡刚带上手的新人。” 大概因为是蒋旭文的眼神就差冒绿光了,傅致也情不自禁地侧头看过去。 顾念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正装,看起来不像个打手。他仿佛察觉到傅致在看自己,抬头冲他微微一笑。那个笑里的软乎劲让他越发像这种场合陪在人身边的小宠,蒋旭文看见直呼道,“这么个宝贝你交给薛谡?” 傅致转过头,“怎么?交给你?” 蒋旭文嘿嘿地笑,“像你这么用,可太暴殄天物了。” 有人登上台致辞,晚宴算是正儿八经地开始了,傅致没空再和蒋旭文扯这些闲话,打起ji,ng神和各方周旋。酒过三巡,叶文厉过来和他打招呼,他一走过来,周边的人纷纷自觉退开了一些。 寰合重景势成水火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可如今两边谁也没有能完全吃掉对方的架势。明眼人自然都是明哲保身,态度暧昧。 叶文厉皮笑r_ou_不笑地对他道,“傅董最近动作不小啊。” 傅致礼节做足,和他碰了一杯,“比不上叶总春风得意。” “怎么能春风得意,有的是人作梗。”叶文厉冷嘲热讽道。 “是吗?”傅致不搭他的话茬,若无其事地吩咐人把车开到门口,说是有事要先行告辞了。 这股火药味儿直到他出了酒店大门才算淡下去。傅致有些微醺,坐在车里低头盘算今晚这场交际的复杂情势。大概是喝过酒,人没什么ji,ng神,他回到大宅就径自上楼睡觉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傅致六点多的时候醒过来,口渴得要命,起身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反而彻底扫清睡意。他穿着睡袍静静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不经意间看到主楼旁的靶场还亮着灯。 冬天日出晚,这会儿天依然黑着,那点光亮十分明显。 傅致下楼走到靶场外,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他推开门,正在换弹夹的少年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向他笑着问好,“傅先生。” 顾念也是一身休闲装打扮,大概也是早起闲来无事。傅致走过去,拿起拾音降噪耳机戴上,“继续练。” 可刚刚还打得格外起劲的少年,这一枪打出去却脱了靶。傅致站在他身后,他身上浅淡的水生调香水气味若有若无地包裹着顾念,平静道,“扣扳机用这么重力道?” 他和顾念的距离不过几寸而已,顾念凝神静气,重新紧盯靶心,平正准星,轻扣扳机,枪口略略朝上,这才打出满环。 傅致的声音没任何变化,“不错。” 顾念放下枪,顾不上自己被后坐力震得有些发麻的肩颈,侧头解释道,“刚刚是走神,我听见您来了。” “练枪忌讳走神。” 顾念眨眨眼,自然无比地对他说,“傅先生来了,我没法不走神。” 这话说得清淡,像是表示对他的敬畏,又像是有什么别的暧昧情愫。傅致瞥他一眼,显然是不打算接话。 顾念讨好地笑笑,又问他,“傅先生起这么早吗?” 傅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作答,拿起一旁的枪,恰好是他平常爱用的1911。傅致眯起眼睛瞄准,打出两发漂亮的满环。 他刚打完,薛谡的电话便接进来,提醒他今早还跟一位长辈约好了早茶,到时间准备出门了。傅致挂断电话,刚准备把手里的枪扔回加密的锁柜里,顾念却笑眯眯地对他伸手道,“傅先生,那把枪是我的。” 这种枪本来就又大又沉,拿在顾念手里显得更加笨重。傅致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你用得惯这把?” “嗯。”顾念答道,“不是最趁手的,是最喜欢的。” 傅致没放在心上,他进了主楼就上去换衣服去了。 再接到蒋旭文电话是几天后了,果然开口就没有正事,邀他去打高球,傅致敷衍着答应了。蒋旭文又嚷嚷要去他家里挑两把不错的球杆,正巧傅致从公司回来,便顺道接上他回了大宅。 蒋旭文对着一屋子球杆,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凑在傅致身边,“哎,前几天我说的那个小东西,叫什么?” 傅致早把蒋旭文在晚宴对顾念起的歪心思忘在脑后了,这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别有用意,便随手让人拿了两柄球杆,坐回沙发上悠悠地喝茶,“他叫顾念。” 蒋旭文端起红茶,“这名字够奇怪的。”他对傅致挑挑眉,套近乎道,“怎么样?给我吧,放你这儿当打手用真是浪费了。” 傅致啜饮一口红茶,仿佛是真的在考虑蒋旭文的提议,他叫来薛谡,“顾念呢?” 薛谡说在靶场。今天傅致原本没什么出门打算,身边便没有安排太多人。 “哟,还玩枪呢,脾气这么野?他那个样子你说跟人动过手,我感觉都勉强。”蒋旭文笑道,他自己也算是用枪老手,论起实战用枪固然不如傅致,但就在靶场里打,他水平还是相当不错。 傅致扬起唇角,不知从哪生出一个恶劣的念头,开口道,“别说我不给,你去跟他比一场,比赢了人就归你。” 蒋旭文来了兴致,立马放下茶杯道,“好啊。” 傅致起身带他去靶场,进门看顾念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早上那个温温和和的小孩样子。 见他来了,顾念放下枪,“傅先生。” 傅致颔首,走到一旁坐下,简单道,“蒋先生想跟你比枪。” 既然是傅致开口,顾念便问蒋旭文,“蒋先生想怎么比?” 蒋旭文已经从旁边挑了一把枪,一边装弹一边道,“比个容易点的吧,打十发,比环数大小。” 顾念礼貌点头,也开始跟着装弹。冷不防蒋旭文又暧昧地补充一句,“输了你就跟我回去。” 少年装弹的手一顿,他回头看傅致,傅致一派轻松从容的样子,没表示任何反对。顾念把弹夹狠狠扣进枪里,冷声说,“那要是蒋先生输了呢?” 蒋旭文一怔,玩味地笑起来,“你想怎么样?” 顾念盯着傅致,沉默几秒,静静道,“傅先生说呢?” 傅致抬头看他,少年有些固执地抿着唇,是很有几分倔强的样子。那模样不知拧紧了傅致心里哪一根松弛已久的弦,又随手一拨,震起无数的扬尘,弄得人眼睛发痒,没法直视他。他移开视线,淡淡道,“随你提个要求。” 蒋旭文看这两人状似轻松,实则莫名有些剑拔弩张的对话,忍不住对傅致揶揄一笑。 不过他在那挤眉弄眼,傅致全装没看见。 顾念转过身,快速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前方的靶心砰砰连打出十发,弹壳抛出来落在地上,发出叮当清脆的声响。 蒋旭文吹了一声口哨,像是很欣赏顾念这个脾气。他抬手瞄准s,he击,大多中在九环附近。有人统计了环数,顾念稍稍赢他一点。少年听了结果,头也没抬一下,继续整理自己的枪弹。 “哎,真是。”蒋旭文不无遗憾地扔下枪,转身对傅致道,“你也忒会教人了。” 傅致难得露出一丝笑,“愿赌服输。”他站起来,“差不多了,去球场。” 蒋旭文跟着傅致往外走,路上跟他不住地打听,“我看这个小东西是打算跟你吧?” 傅致长腿一伸,坐进车里,“我这儿只养女人。” 蒋旭文不以为意地白他一眼,“你以前又不是没玩过。”早几年傅致刚掌权时的一段日子,也玩得很开。权势等同药,刚刚手握大权的年轻男人大概很难不纵情于声色犬马。不过傅致也就是图个新鲜,很快就收敛了。 蒋旭文颇瞧不上好友这副装模作样的德性,他又觉得顾念实在有意思,说道,“我可劝你,说话别说的太满。”他稍稍一顿,压低声音调侃道,“要是像他那么个小东西来爬你的床——” 傅致面无表情地看自己的手机,打断他道,“你赌马又输了几千万的事儿老爷子知道吗?” “得得得。”拿人话柄是傅致最喜欢软威胁人的一套,蒋旭文立马举手投降,悻悻地住口了。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出门折腾一天,傅致晚间回到家里,看到顾念还在主楼门口等他。薛谡见傅致没有让自己拦人的意思,便放顾念跟着一路上楼进了书房。 傅致坐在临窗的一张软椅上,靠着椅背阖眼休息,“什么事?” 他没睁眼看顾念,脑海里却总是不自觉飘过蒋旭文那句“他要是来爬你的床——”大概是因为晚上喝过酒,脑子被酒ji,ng作乱得有些迟钝。他的思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开始幻想那个少年在自己身下的样子。 顾念靠近他几步,“傅先生上午说,可以让我随便提一个要求。” 傅致抬眼看他,“你说。” 顾念走过去,单膝跪在软椅旁,又是他早晨见到的那副人畜无害的乖顺样子,“傅先生能不能别把我送给别人。” 他这话说得可怜,眼睛里也全是依恋傅致的神色。尽管傅致习惯性地怀疑眼前人言辞的真假,但还是稍动了动恻隐之心,他含糊其词地说,“今天你不是赢了蒋旭文么。” “那以后呢?”顾念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继续追问他,眼里有些水光。模样有几分委屈,却有种凌虐式的勾人感,让傅致忍不住要去想他在床上祈求的样子。 他还在勉力控制自己的想法,但身下却已经不自觉有了反应。双腿间的硬物刚肿胀鼓起,靠在他身边的少年立刻就注意到了。房间里的气氛有短暂的凝滞,傅致正打算开口让他出去,顾念却抢先道,“傅先生,您硬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傅致还未出声阻拦的时候就拉开了他的裤子,将那根已经半硬的性`器释放出来。 少年细白的手指在那根颜色颇深的巨物上上下抚触,傅致身下立刻传来了令人难以招架的快感。他眼神稍暗,伸手轻轻触碰着少年ji,ng致的唇线,低声问他,“做什么?” 顾念脸上漾起蛊惑人心的笑,艳红的舌头仿佛刻意勾`引一般舔舐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浅浅擦过男人的指尖,“我想帮您。” 他按照平常抚慰自己的感觉,笨拙的套弄那根已经胀大的性`器。傅致尚未显露出多动情的样子,他自己倒已经从脸到脖子都绯红一片。 尽管他毫无章法,可那种纯情又糜艳的引诱太过动人,傅致的欲`望烧掉了不少理智,少年手中的巨物很快完全勃`起了。 顾念低头盯着它,顺从的按着男人的示意跪下来,伏在他的腿间将那根东西吞进自己的喉咙里。 “唔……”那根性`器顶到了少年口腔深处,他无辜又难受地泌出几滴眼泪,艰难地吞吐越发粗胀的凶器。 顾念的口腔温热shi滑,傅致按着他的头,发出舒爽的低吼。少年受到了鼓舞,卖力地舔弄沾着不少水光的顶端。 “啊……”傅致微仰着头,低声喘息,伸手抹着顾念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哑声夸奖他,“再吞进去一点,嘶……真聪明……” “呜呜……”傅致突然快速地在他嘴里抽`cha起来,顾念委屈地哭叫了一声,性`器几乎要抵到他喉咙深处,“傅先生……呜呜……” 傅致抽`cha数十下,低吼着s,he了出来。顾念呆呆地跪在男人腿间,嘴边滑下了不少暧昧的浓白液体。傅致喘着粗气,伸手抹掉那些液体。顾念这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咽下去。 傅致微微一愣,拇指擦过顾念的唇角,低声道,“很乖。” 顾念脸上出现羞涩和放`荡两种情态的混合,本该有些抵触的神态竟然在他脸上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共存。 这令傅致无法控制地心念一动。 顾念拉起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滑向自己的小腹。 裸露是最末流的调情,真正勾人的是无言的悸动。 被一个成年不久的毛头小子搅得欲`火难当,大概是傅致从没想过的。 顾念自己的性`器已经挺立起来,他没脱下裤子,只是拉着傅致的手像他为傅致做的那样亵玩自己。 像是自渎又并非自渎。 他偏偏还发出纵情沉溺其中的悦耳呻吟,“嗯……唔……” 两人都没发觉顾念已经渐渐松开手,由傅致略带薄茧的修长手指颇具技巧的玩弄那根颜色尚浅的性`器。 傅致一边揉弄最敏感的r_ou_`木奉头部,一边低声道,“很白。”他说着又刮了刮正在不断涌出清液的小孔,“这儿的颜色也很浅。” 初涉情`欲的少年哪有本事抵抗男人熟练的风月手段,他眼前是炙热的白雾,叫他连傅致也看不真切。他无力的后仰,挣扎着靠在傅致腿间,可怜地祈求傅致给他满足,“啊……傅……傅先生……” 傅致低头看他,贴近欣赏他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 他手上加重力道,刺激得顾念委屈地大声哭叫,“呜呜……要……” 动听极了。傅致时轻时重地把玩,听他高低起伏的呜咽,顾念确实是一个宝贝。傅致另一只手抚弄他胸前的那粒小小的粉色ru`头,“什么?” 顾念颤着唇,又是羞耻又是向傅致直直剖解自己欲`望的兴奋,“要……呜呜……s,he出来……” 傅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猛然加快手上 动的动作,顾念的腰彻底软下去,他哀哀地呻吟出声,像一滩潮热的水,化开在傅致腿间。 “呜……”顾念趴在傅致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潮热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扫在傅致的皮肤上,男人几乎都要怀疑他是在故意撩拨。 傅致一把捏起少年的下巴,看他依然沉溺于情`欲的可爱模样,又好像实在没办法和他拉开距离。 顾念眨眨眼,很珍惜地抱紧傅致的脖颈,他细软的头发擦过傅致的脸,像一片羽毛扫过傅致心底那片已经蒙尘许久的,最柔软的地方。 他低声说,“傅先生,不要赶我走。” “我喜欢你很久了。” 傅致常听人说喜欢,但很少看人这样说喜欢。 在他眼中,即便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也需要克制,需要进退有度,分寸得宜。彼此都在安全区里,对方不必苦心孤诣地跨过来,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地走过去。 而顾念这样对他简单明了地剖白自己,低声下气,浓烈热情。从指尖到发梢,都在一清二楚地昭示他的喜欢。 没有分寸,没有进退,丢盔弃甲,赤裸裸地给他看自己的软肋。 傅致有些哑然,他脑海里刚刚那股酒意醺醺的迷蒙气息散去了,留下的只有一些令他陌生而又棘手的情绪。 其实换作是其他任何陪过傅致的人,大概都不会把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会在明知道傅致不可能回应的情况下,还要对他这么说。 顾念眼里也没有期待,他好像只是在表达,有些别的什么,但那是傅致读不懂的。 他松开捏着顾念下巴的手,揉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哄人,“不会送你走。” 这话说得潦草又敷衍,在顾念意料之中。但“意料之中”,也并不能减轻一丝一毫的难过。他没有什么惊喜的神色,反而失魂落魄地站起来,随便拢好自己的衣服就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里再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书房摆着的挂钟沉重地敲了十二下,傅致才被那低闷的钟声给压得回过神来。 他原以为顾念那么主动地贴上来,必定懂得你情我愿,一夜风流,这些实在无须宣之于口的规矩。可他走出去的时候背影单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通。一句话也不说,看着着实可怜。 仿佛是个误闯成人牌局的小孩,偏偏还年轻鲜活,诱人可爱,身怀令人无法不觊觎的筹码。 傅致头一回被人搅得心神不宁,想叫人过来,又觉得没什么必要。第二天,薛谡照常在他早餐的时候汇报今天的行程,他回书房拣几项重要的先处理。匆匆忙过一上午,一直没见到本该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傅致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顾念人呢?” “之前定好给中东那边的那批货,今天晚上进近海港,他跟苏穆过去接货了。”薛谡说。 近海港离得远,一早就出发确实很正常。 这条运往中东的线是傅致私下和老k达成的默契,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这会儿正是跟重景争夺老k这个合作者的节骨眼,老交易不能出问题。为了保险,薛谡的安排很合理。 “……”傅致再没多说什么,“叫他回来后来见我。” “是。” 当晚近海港风平浪静,只是云厚,不怎么见得到月亮。港口灯火通明,两船人忙着交接货物。这条线走得多,没出过什么事,苏穆难免有些懈怠,靠在一边和顾念闲聊,“你今天怎么了?底下人都说你y沉沉的。” 顾念拿着一只打火机自己点燃又盖灭,“没事。” “哎……跟哥说说……”苏穆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听见船下传来零星几声枪响,但他耳机里并没有收到前哨汇报,两人对视一眼,苏穆低声骂了一句,“c,ao,肯定是重景。” 他立刻把带来的人分成两队,勒令清加快清货速度。他抽出配枪带人往下冲,远远对顾念道,“你呆在上面。” 顾念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左肩的伤,他转身往舱内走,“不用。”说罢便动作极快地拿起两支捷克cz75,熟练地换好弹夹,从船舱顶上的天窗灵巧地翻出去,趴在舱顶上迅速确定来人的位置,低声道,“两侧舷梯,右侧舱口。” “你自己小心。”苏穆听见他在耳机里报的位置,跳下船舱和重景的人交上火,对方人数不多,但短短一两分钟就已经放倒了守在舷梯附近的几个人。顾念趴在舱顶上两枪点s,he掉正往轮机室去的人,提醒道,“有人进船舱了。” 他下方的船舱里传来几声打斗的闷响,顾念动作极轻地挪到天窗口,从他右靴里抽出一把薄刃ji,ng准地挥出去,一个人在极细的破空声中倒地,顾念跳进船舱,被刚刚视线死角的人冲出来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他转身补上两枪,方才对外面甲板货物旁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个人平静地说,“继续搬。” 苏穆这时也在耳机里命令道,“快点,十分钟内开船回港。” 顾念轻声哼着歌去把那具尸体上的刀拔下来,在那人衣服上擦干净血,再把刀收回刀鞘。 苏穆重新安排盯着港口的人,顺便把尸体扔下海,自己回舱内查看情况,转了一圈确定没出什么问题,又问他,“阿顾,严重吗?” “没事。”顾念敷衍应道,自己找绷带简单包扎,边弄边走到舱外去吹风。栏杆上还有两处沾着暗色的血迹,他拣干净地方斜靠着。没几分钟,船很快发动转向,掉头向远处灯光明灭的灯塔驶去。 苏穆从船舱里出来找他,抛着一盒烟问道,“抽烟吗?” “嗯。”顾念伸手接过一支黑冰,熟练地点燃后掸掸火星,“抽半根。”少年认真道,“烟味太重。” 苏穆嗤笑,自己也抽起一根,“又不是在宅子里,别憋了。虽说傅先生不喜欢烟味……不过大男人有烟味怎么了……” 顾念吐出一口烟,看烟圈消散在带着海水腥气的沉沉海风中,只是低头笑笑,也没答话。他叼着烟,摸出一块软布擦自己的随身配枪,看枪身在黯淡的月光下反s,he出一点凌厉的银色。 两人隔着几步,苏穆没能注意到男孩脸上复杂的神情,他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顾念并未马上作答,他转身把那支抽到一半的烟扔进海里,仰头盯着那点从重重云雾后漏出的一点月光,静静答道,“想人啊。” “是吗?”苏穆一下热闹了,“你小子开荤啦?” 顾念失笑,“也……没有。” 苏穆打量他几下,以为找到了他今天冷脸的原因,“怎么?喜欢的妞追不着?” 顾念心想这么说也不算错,转头看着他。 苏穆露出邪邪的一个笑,夹着烟抖抖火星,“照理说不应该啊,你小子长得不就是现在小姑娘好的那一口吗。” “不过——这种事儿嘛,强扭的瓜不甜。” 这确实是情爱里亘古不变的真理,但顾念很没办法地说,“除了这个,我别的都不要。” 苏穆闻言收起笑意看着他。在船顶那盏大灯的照耀下,少年的脸白得像纯净的贝母,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忽然间有凌晨的海风烈烈刮过,仿佛夹着海水凝结而成的粗糙盐粒,又苦又咸,割得人脸上生疼,顾念笑着补充道,“不甜也无所谓。” 他的话混着海风吹过来,让苏穆觉得后背发凉,心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招惹上了这个难缠的小子。但他转头一想,其实也不能怪顾念。把脑袋挂在腰上卖命的生活过久了,对人对事总难免有股势在必得的好胜心,顾念又和他们不一样,将将成年就开始跟着做事,没过几年正常小孩的日子。 想到这,苏穆随口问他,“你以后什么打算?” “你是顾叔侄子,想走了能拿不少安家费吧。” “不知道啊。”顾念懒懒地答,“可能去念书。” “念书?”苏穆有些讶异,“我们这行还真没几个最后去念书的。” “他书念的多。”顾念慢悠悠地说,“他喜欢啊,我也没办法。” 苏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够ji,ng的,搞的还是高材生啊……” 顾念闷笑着不答话,他望向远方,港口的灯光越来越明亮。片刻后,船靠岸停泊,他们下船清点交接,苏穆把今天的行动简单向薛谡报备了一通,记下新的指令后,转头对车后座睡得东倒西歪的人提了一句,“傅先生让你回去后自己去找他。” 顾念眼睛都没睁一下,无声地勾起唇角,答道,“知道了。” 话虽然答应得好好的,可顾念就像把这事儿忘了,回到大宅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一步也没踏足主楼。 恰好傅致连着几天忙得厉害,老k和他讨价还价,叶文厉又步步紧逼。跟重景动手只是时间问题,他暗地里紧锣密鼓的筹备,便把顾念忘到一边。直到刚刚他下车路过庭院,看见顾念在花房里忙活,才想起两人未完的账来。 薛谡正低头边看pad便跟着傅致往主楼走,突然眼前一空,抬头一看,人已经掉头走到中庭的花房去了。 傅致站在门口叫他,“顾念?” 手上拿着剪刀和一捧花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道,“傅先生。” 之前这间花房都是顾叔在招呼人打理,照理说顾念耳濡目染,也应该多少会一些。可傅致看那几支七零八落的玫瑰,实在没瞧出什么技巧来,皱眉问他,“你在做什么?” 顾念无辜道,“在挑花。”他踩着一地纷白的玫瑰花瓣向男人靠近了一步,“我就挑几支行吗。” “挑来干什么?” “送人啊。”顾念细嫩的脸上竟然升起一些羞涩的表情,他这个样子只给傅致看过,旁人都见不到。傅致觉得有趣,但口气还是很严厉,“偷我的花送人?”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豢狮记录 作者:不是知更 第2节 顾念好像真被他问得为难,举着那束玫瑰道,“那怎么办呀?” 傅致站在那没说话,等着少年自己来开价认错。 而顾念也果然凑上来了,他贴着傅致的耳朵,热热的呼吸让傅致的耳蜗发痒。两人鼻尖全是玫瑰馥郁的香气,好闻又旖旎。顾念轻轻对他说,“我陪傅先生上床行吗?” 傅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看见少年忽闪的眼瞳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像是一汪澄澈的泉里轻轻悄悄地投影了一朵泉水自己偏爱的云,很招人疼。 也挺招人头疼的。 过了半晌,男人沉声问他,“薛谡没告诉你,办完近海港的事自己来找我?” “他说了。”顾念低低地答,又是那晚眼巴巴恳求他的乖顺模样,“我不敢找您。” 傅致没被他这副模样打动,“有什么不敢找的。” “怕您嫌我烦。”顾念小声说。 他没有明说傅致会烦他什么,好像是在跟傅致讨一点喜欢,又好像是学会了欢场上的“懂事”,在对男人展示,自己知道分寸。可顾念的示弱并不带着惧意,他肯低到尘埃里,是在为他心里微渺的憧憬,不顾一切地任性。 这种任性让本该占尽上风的傅致,生出一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他不再和少年纠结这些无谓的话题,扫他一眼就步履不停地走开。 顾念拿着花乖乖跟在他身后,傅致进了书房,他忙着去找花瓶,把那束玫瑰好好地供在傅致书房的窗台上。 忽然门外响起薛谡的声音,“先生,蒋先生过来了。” 今晚傅致在家有个小小的私人聚会,来人都是道上一些私交不错的朋友,蒋旭文当然也会出席。蒋老爷子知道赌马的事儿后,把他训得灰头土脸,扎扎实实地在家关了两天。他耐不住寂寞,今晚总算是找到溜出来的由头。 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的蒋公子坐在沙发上,跟下楼的人打招呼,“今儿晚上什么活动啊?” “喝茶。”傅致走到他面前坐下。 这意思是要来谈正事了,蒋旭文很懂眼色地点头。他瞧见跟在傅致身后的顾念,忍不住又要去招惹,“上次忘记问了,小顾喜欢什么枪?” “我刚拿到两把定制的glock19,你要是喜欢……” “1911。”顾念冷冷淡淡地说。 “嗯?”蒋旭文有些意外,他又看向傅致,“我怎么记得这枪是……” “枪闲着没处用就拿来给我。”傅致截断他的话头,淡声道。 “嘁,少趁机敲诈勒索啊。”蒋旭文翻了个白眼,他有些放肆的目光在傅致身后的少年身上游移,对少年油盐不进的个性很感兴趣。 傅致瞥见他那副样子,微微拧起眉,起身往另一间会客厅走,“过来说。”他边说边又吩咐薛谡他们,“在这等,其他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蒋旭文跟进会客厅,后知后觉地发现傅致有些不悦,心里腹诽好友装腔作势又看人看得死紧的脾气,但面上只好赔笑道,“是哥们儿的不是。”他端起酒杯跟他告罪,“别说我就惦记着从你身边扒拉人啊,我前几天在赵润一那儿看见一个不错的,他今儿会带过来。” 傅致没这些心思,但又懒得为此拂人面子,只是敷衍地点点头,跟他碰了一杯。 当晚赵润一确实带了一个女人来傅宅,薛谡心照不宣地在茶会结束后把人送到傅致的卧室。那个女人年纪很轻,长得是不谙世事的清纯样子。傅致回到卧室看见她还愣了一下,他从侧门进了书房,找自己要用的文件,漫不经心地问,“叫什么?” “许漪。”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傅先生好。” 傅致又坐到书房的软椅上看他的文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许漪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半跪在傅致的椅边,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男人余光看她因紧张而有些红的脸,无端想起几天前趴在他腿上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年。 许漪好像鼓足了勇气,要去拉傅致的睡袍腰带。傅致原本该顺水推舟,可他稍稍一转头,就看见了顾念搁在窗台上的那束玫瑰。 顾念确实是不懂得花艺,他挑的都是最大最饱满的花朵,反而开不长久,不过剪下来一天,有几支的花瓣边缘就已经开始微微卷曲泛黄。傅致心想,其实顾念嘴里的喜欢也是一样的,把一腔热血都捧出来,全然不懂细水长流的道理。 女人的手已经要探进他的睡袍,微凉的指尖刚刚碰到傅致的皮肤,他脑子里便登时想起顾念那只抚慰过他的,细白的手。 “出去。” 许漪被男人并无情绪的命令吓得一颤,傅致随手系起自己的睡袍腰带,冷声说,“我今天没心情。” 几乎是在许漪从傅致卧室出来的同时,薛谡接到了顾念今晚的行动汇报。 这趟原本是正经生意,可前几天赵润一和傅致打过招呼,要借他的手送一批烟草到南美某禁烟地区。既然只是捎带手的活儿,薛谡便派了顾念和零星几个人过去看着货物顺利过港。 当时所有的货都已经装上船出发,但刚出港口,装着烟草的那条船就莫名其妙地起了火。顾念当机立断地封锁整个港口,让人迅速把火灭下去,所幸是在深夜,并没有引起周边太多的注意。 “纵火的是谁?”薛谡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巧合这档子事。 顾念踩着一个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对方便在地上痉挛抽搐,发出痛苦地闷嚎,“还能是谁。” 有胆子跟傅致对着干的,当然只有叶文厉。 “抓到人了?”薛谡听见那边的动静,皱眉问他。 “抓到了,但没什么用。”顾念低头看着那个满脸横r_ou_的男人,“一个大副而已,关键的人应该放完火就逃了。” 薛谡挂断电话,心里盘算这件事可大可小,那条货船是赵润一的,并没有经过他们全面地排查。他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去找傅致汇报。 他上楼一问佣人,傅致不在卧室,在楼下的泳池。薛谡转到泳池边,向他大概复述了今晚的经过,傅致摘下泳镜,半天没说话。 他拿过佣人手里的毛巾,自己擦着头发,吩咐道,“好好盯着最近赵家的动静。”他裹起浴袍,刚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吩咐道,“包括他今天刚送来的那个女人。” “是。” 赵润一跟傅致也算是老朋友,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出问题,傅致的疑心并不分亲疏内外。他慢吞吞地往卧室走,脑海里迅速梳理着平常和赵家的往来。 他刚踏上楼梯,一辆别克商务车的车灯晃了他一下,顾念从车上跳下来,进门和他问好,“傅先生。” 顾念头发有些乱,行动装的外套也脱掉了,胳膊打着的绷带让衣服隆起一个小包,看着有些显眼。他下车的时候很急,受伤的地方撞到车门。照理该疼得呲牙咧嘴,可他只是对傅致挤出一个稍微有些勉强的笑。 他嘴唇有些发白,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也或许是因为今晚在港口吹了大半夜的冷风。 傅致想起下午在花房的少年,脸像红玫瑰和白玫瑰的和谐交融,那时他的唇很鲜艳,让人看着就想吻一吻。 男人边继续往楼上走,边对薛谡道,“手下没有人做事了?带着伤的也派出去。” 薛谡有苦难言,还是顾念自己主动开口解释,“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尾随着傅致进了卧室,乖声道,“在宅子里养伤无聊。” 傅致转过来看他,少年笑眯眯地说,“出去做事才能回来找傅先生邀功请赏呀。” 人真是非常容易被驯化的生物,顾念这些暧昧不清,若即若离的说辞听多了,傅致如今倒也生不出反感来。 “再说也都好的差不多了。”顾念拉开他的贴身上衣,大半个胸口露出来,左肩和小臂上的两处绷带边缘都沾着一星半点的汗渍,小臂划伤的伤口刚刚大概是被撞裂了,这会儿微微渗出一些血。 傅致并不是没见过生死打杀的人,顾念受得这些伤也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伤。但在他清瘦瓷白的身体上,几道褐色的伤疤和血色太过瞩目,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惜。 “邀功请赏,你想讨什么?”傅致走到一边,把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坐下来整好以暇地看着他。 顾念就任自己的衣服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慢步走到男人身边,半跪着捧起傅致的手,轻轻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右手拇指。 一阵shi滑从傅致的右手传来,从他此刻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顾念漂亮肌r_ou_线条的起伏与左胸前令人遐想的一点粉色。坐着的人眯起眼睛,似乎是想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动也没动,继续任他折腾。 顾念偷瞄他半天,见傅致没有让他退出去,胆量见长,继续模仿着给男人口`交的动作吮`吸手指。他的动作有些青涩,比不得那些熟知情事的女人的挑`逗。努力了半天,见傅致毫无反应,他讪讪地停下来,有些丧气的垂着头。 那只被他弄得沾了不少暧昧水光的手却开始顺着他的脖颈抚摸他的锁骨,傅致懒懒地说,“干什么?” 顾念蹭着他的手,傅致几乎能感觉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擦过自己的手心,带过一阵若有若无的酥麻。他乖巧对男人道,“喜欢你呀。” 傅致心底不知从哪泛起一点微妙的膨胀与满足。顾念身上还带着杀过人的血腥气,像一头刚刚与猎物厮杀完的狮子,踏着高傲的步子回到自己的王国里。 可这只狮子却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身边,娇气地说喜欢你。 他捏起顾念的下巴,刮掉他侧脸的一点灰,随手给他拢上衣服,也不管拉没拉好,就命令他道,“去换你的药。” 顾念盯了他半晌,最后还是顺从地站起来,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垮着衣服出去了。 虽然前一晚傅致并没真跟许漪发生什么,但他换了一个新宠这事儿,很快就传了出去。传闻传得神乎其神,大体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傅致很喜欢这位新宠,赵公子这招投其所好投得实在不错。 毕竟第二天傅致随手就给赵润一补上了那批烟草亏空,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实打实的谢礼。 之前陪着傅致出入各种交际场合的徐小姐被客客气气地请走,主楼那间住过形形色色女人的小卧室现在属于许小姐。 但傅宅里没人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傅致养人从来都很有分寸,她们和傅致衣服上的袖扣,手腕上的表一样,都只是安分得体的装饰。 这天傅致在家请市政厅的几位要员喝下午茶,许漪跟着几个佣人一起穿梭忙碌,适时的给傅致加上茶水,换些点心,答话也没出什么差错。送走客人后,傅致闲闲地靠着椅背问她,“你怎么落到赵润一手上的?” 许漪给他换上一杯新的红茶,答道,“赵先生……帮了我家很多……” 说到这里就无须再追问了,左右又是一个惯常有的苦情故事,傅致懒得听,也并不关心,便只是端起茶杯,简单嗯了一声,示意她不用再说。 女人眼里泛起一点盈盈的水光,她咬着下唇,好像想再开口说什么,忽然不远处的花房里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 傅致眼神锐利地看过去,那个背影一闪而过,匆匆躲到另一个花架后面。许漪跟着回头望去,自然什么也没看见,她惶惑地说,“花房那边……?” 傅致把茶杯放回圆桌上, “是我养的一只小东西。” 女人大多对小动物有天然的好感,许漪带点意外地问他,“您也养宠物吗?” 傅致眼角的余光依然在玻璃墙后的花架缝隙间逡巡,他似乎心情格外好,“嗯,养了一只大猫。”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淡,语气里却有几丝笑意,“脾气野,专爱糟蹋那些花。” 顾念听见男人对他的点评,冷哼一声,拿着新剪下来的一束白玫瑰转身从花房后门走回去了。 稍晚些时候,傅致回到书房,一眼便看出来那束窗台上的花换过。 他坐到桌后,如常办公。刷刷签完一沓文件,把笔cha回去时,又不经意扫见那束花。 送花这事儿如今在中学生的恋爱里都不那么时兴了,顾念示好的方式实在老套又单薄,既不隆重,也不盛大。若是拿去追其他任何人,大概也是要碰壁的。 傅致身居高位多年,收过的礼物并不在少数,珍贵的、稀奇的,都见过。一束花,说是小恩小惠也算勉强。 他知道顾念的喜欢是小恩小惠,却拦不住在自己生出一点触动的心情。 烟草起火的事过了几天,傅致面上好像不以为意,暗地里命人细查,一路追究下去,倒也查出一些线索。那条船上底层的一些货有被浸过汽油的痕迹,照理说汽油味道重,搬上去的时候很难不被察觉。几乎可以确定,船是从赵润一手上出来的时候就有问题。 虽然顾念那晚动作已经够快,但还是有船在海上爆炸起火的照片和视频流出去。寰合私下封口,但架不住媒体纷纷跟进,官方只好宣布要加强港口的管理审查,而在傅致控制下的几个港口码头则被列为重点。 叶文厉这次不大不小地y了他一把,傅致不算意外,只是觉得事情总有几分说不清的蹊跷。虽然赵润一事后解释说不知情,但他心底依然存了一个疑影。思来想去,他给远在瑞士的许震钧去电,请他回来一趟。 许震钧毕竟已在a省经营数十年,他出面洽谈比傅致更合适,况且赵家当家的几位长辈和傅致来往有限,傅致去摸赵家的底总有许多不便。 傅致不常开口,但开口了许震钧大多都不会推辞。他在几天后又回到国内,替傅致去和各方接洽。 “您觉得这次的事和赵家无关?”傅致跟许震钧两人单独在庭院里散步,边走边谈起这几天交际的结果来。 “要做也不会这么明显,赵家的老头子ji,ng得很。”许震钧拄着拐杖说,“我看倒像有人故布疑阵……” 傅致扶着他往前走,静静思索着他的话。 许震钧也不多言,开始一心看花圃。园丁照料得不错,温室里的花开得很好。室外除了几样常青的草木,点缀的花大多已经谢了。 他照例在玫瑰花房外站了许久,往常傅致都是听他感慨,今天不知怎么,起了深聊的兴致,接口问道,“您和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许震钧谈及爱妻,脸上也浮现出不少温柔神色,“她当时刚读完高中,帮着她父亲在裁缝店做事。有一天有个不长眼的在她家打砸抢闹的,我当时已经在街头做事啦,顺手就帮了一把。” 傅致微微笑起来,“所以您是英雄救美。” 许震钧失笑,“算是吧。”他看向那片养在温室里的娇艳花朵,不无惆怅地说,“或许我当时不该过去管那桩闲事,不认识她,她说不定会嫁给什么小店老板的儿子……” “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到老。” 许震钧的目光很复杂,有一种迟暮之人的哀戚。傅致知道许震钧夫妇感情甚笃,他出声安慰道,“但您也已经替夫人报仇了。” 许震钧脸上松弛的肌r_ou_十分勉强地扯动了一下,“有什么用。”他似乎是不忍心再看,转身向前走,“那些畜生死了,她也活不过来。” 他灰色长衫的衣摆被风轻轻吹起,稍有些佝偻的老人走在本就有些肃杀的庭院里更让人觉得萧瑟,“这条道是不归路,她是被我连累……” 直到傅致回到房间,这句话还在他脑子里盘桓。 这个道理他一早就懂了。他父母就是因因帮派火拼丧命。即便是已经在a省闯出一席之地的许震钧,也一样护不住自己的妻儿。 所以傅致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这种死结式的人生实在不必再拖任何人下水。 他长舒一口气,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夜幕降下之后庭院里的灯火散落如萤,微黄的路灯里飘着如絮的雪花,他看见顾念穿着黑色的风衣,从靶场出来。 很像那天下午,少年踩着一地花瓣,向他走来。 顾念恰巧仰头,看见他,立马特意走近了一些。他知道傅致听不见自己说话,便只是在楼下和他隔着玻璃窗对望。 傅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也没有走开。 顾念像做贼似的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 他画完不是很满意,回头去看傅致,眨着他漂亮的茶色眼睛,那意思是有一点羞涩的,但又带着势不可挡的张扬。 傅致这次没能控制住自己,露出了一个并不显眼的笑。 顾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有些得意地歪头看男人一眼,转身飞快地踢起一些雪盖住他的杰作,晃着那把他喜欢的1911溜走了。 他拿着枪的左臂依然不太灵活,让傅致联想起之前见到的他身上纵横的几道伤疤。 傅致忍不住想,顾念什么也不懂,就要把喜欢简简单单地捧给他看,甚至捧出来也没什么所求。好像傅致喜不喜欢他,能喜欢他多久他全不在意,只要傅致这一秒眼里只有他。 有那么一瞬间,傅致的确动了把这个小东西圈养在身边的念头。 无缘由和无条件的爱是这个世间最吸引人的东西,偏偏顾念全都拥有,还要拿出来引诱傅致。 傅致心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顾念放到自己身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试探把戏。 顾念溜进主楼抖抖雪,看见许漪正要上楼去傅致的房间。他从另一边跑上楼,先一步到了傅致的房间门口敲门,“傅先生。” 他也不等傅致应声,对着刚走上来的女人礼貌一笑,闪身走进傅致的房间。 傅致转过身,皱眉看着他,大概也瞟见了门外的许漪,但对少年胆大妄为地关门举动却不予置评。顾念头也没回地对外面敷衍道,“劳驾许小姐在外面等一等了,我有事和傅先生说。” “什么事?”傅致问他。 “我刚刚画的好看吗?傅先生。”顾念笑眯眯地说。 傅致挑挑眉,看穿他不过是没话找话,“没看见。” 顾念配合他做出有些失望的样子,“真的呀?”但又藏不住自己的得意,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傅先生撒谎。” 顾念身上有股靶场里的特殊味道,像是火药混着冰冷金属的味儿,让他显得很有侵略性。可人又分明是绵软无害的,额前散乱的几缕栗色碎发和他细嫩的脸都在提醒傅致,他眼前不过是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小东西。 傅致忽然兴起一点征服欲来,他这次不再像以往顾念贴过来时那样推开,而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一点,继续坚持刚刚的说辞,“没有。” 顾念尝到一点甜头就敢伸手去拿整颗糖,他抓着傅致的衣袖,很亲昵地顺从男人,“嗯,傅先生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含笑和傅致对视几秒,和在楼下的风雪里站着时一样。傅致终于做了刚刚就想做的事,他伸手搭着顾念的腰,轻轻一带,少年自己就扑进他怀里来。 房间里落针可闻,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傅致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混乱的意象,庭院里的坦尼克玫瑰,顾念刚刚画出的心,还有许震钧白天同他说的话。在一片纷杂里,他忽然闻到一股被有意遮掩的药品味道。 他回过神,那股药味是从顾念的左肩传来的。 做事总难免要挂点彩。傅致知道,以后顾念身上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伤。 也怪可怜的。 甚至说不定哪天就会丢了性命。 他沉默地按着怀中人细软的头发,并不打算正视着和他说话,“顾念,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就从这儿出去,以后有事就到书房去说。” 顾念动也没动一下,但呼吸明显加快了,微热的气息透过傅致的衬衣,一阵一阵地拂过他的胸口。 傅致顿了顿,又道,“要么一直呆在这儿。”他的口吻突然变得仿佛在下命令,“老老实实暖床。” 没抬起头的人在自己与男人胸口组成的狭小黑暗空间里,几不可闻地狡黠一笑,一句话也没回答。 他不说话,傅致也并不催他。 顾念保持着那个埋在傅致怀里的姿势,片刻后闷声道,“傅先生的意思,我听明白了。” 他抬起头,非要和傅致对视,“做一把合您用的枪。或者——像许小姐那样?”他说着还瞥了门口一眼。 傅致和人谈判,从来都不主动去提价码。他离开顾念几步,倚着沙发,似乎预备看顾念下一步要做什么。 可顾念这回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再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恰巧他耳朵上的无线耳机里传来苏穆的声音,那边大声问他,“阿顾,你怎么还没到?” 顾念按着耳机低声回了一句,又抬头看向傅致,和和气气地解释道,“傅先生,我还要去做事。” 少年凑过去,不顾傅致拧起的眉,克制又温柔地碰了碰他的唇角,轻轻地说,“傅先生太为难我了。” 他站定,冲男人笑笑,认认真真地说,“我很好的,也很喜欢傅先生。” “傅先生为什么不要喜欢看看呀?” 他说罢便很公事公办地转身阔步走开了。拉开门,看见还在走廊里安静等着的许漪,顾念微笑着让开,飞速下楼去往门口的集合点。 傅致头一回有了谈着谈着被人掀翻谈判桌的感觉。 许漪好像看出傅致脸色不对,尽管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几乎还是踮着脚走进来的,嗫嚅道,“傅先生……” 傅致压着火,想起今晚的正事儿来,便转身坐到沙发上问她,“你说赵润一跟叶文厉私下见过几次面是怎么回事?” “是有几次……但赵先生很注意,我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 “大概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他要我到您这儿来之前的几天。” 傅致背对着她,许漪无从得知他的表情。她忐忑地等了半天,傅致才又开口道,“再想起什么直接找薛谡说。” “好的。” 傅致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他想了半天,冷不防又问,“薛谡给你支票你怎么不收?” 许漪低眉顺眼地答道,“我知道傅先生不是真的把我当……”她说到后面声音低下去,“您不喜欢我。” 今天晚上好像人人都要来揣测傅致的心思,让他不禁有些烦躁,口气立刻冷下来,“给你你就拿着。” “好,好的。”许漪唯唯诺诺地答应,不等傅致吩咐,自己就悄悄退出去了。 房间彻底空下来,傅致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拿起手机对那边的薛谡吩咐道,“盯紧她,看好给她的那笔钱要流到哪去。” 顾念这会儿刚到码头。经许震钧交涉一番之后,市政厅对几个码头的监管明里暗里松了不少。他跟着苏穆照例巡视一圈,确定一切如常。原本该驱车回去,同组的几个人却嚷嚷着时间还早,要到常去的酒吧热闹热闹。 这酒吧也算是傅致的产业,只不过不在明面上,当然会有一些皮r_ou_生意和不干不净的营生。 以前顾念一贯不参加这些所谓的“成人活动”,苏穆他们也经常还把他当未成年看,打趣他不适合出入这种场所。可今天顾念好像心情格外好,听他们说要去,也没提前下车,自己在车窗口趴着抽烟。 “哎,阿顾今天也去?” 顾念回头对同伴扯出一个笑,喷了他一口烟。 苏穆扫他一眼,拿他开玩笑,“毛头小子谈恋爱了,得攒攒经验。”他说着故意压低声音道,“否则到床上急头白脸的,万一……丢不丢人?” 车内立刻发出一阵哄笑,顾念回头ji,ng准无误地把烟头弹到苏穆脸上,火星是一早灭了,苏穆还是手忙脚乱地捂着脸,“我`c,ao,你他妈的……” 离顾念最近的兄弟立马揽着他的肩,跟他打包票,“你放心,哥今天让丽姐给你安排一个……嘿嘿,绝对不亏待你。” 到酒吧后,苏穆一群人果然招呼着熟悉的ji头给顾念挑人,顾念一人踹了一脚,“不用你们c,ao心。”自己拿着杯酒穿到另一边去了。 苏穆看他倒会找乐子,便也不管他。顾念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他长得招人,多的是男男女女来搭讪。他来者不拒,和谁都聊个两三句,绕了半天,挑中一个长相有些妖的小零,学着别人往他贴身的衣服里塞了一卷钞票,勾手让人跟他走。 那人跟他前后进了酒吧楼上的一间房,房间简陋,就一张床和两张有些旧的单人沙发。 那个b还打算脱衣服去洗澡,顾念却示意他不用着急,男孩恍然大悟地笑笑,“你还有这种癖好?” 顾念十分将就地往沙发上一坐,修长的双腿懒懒地伸开,“我可没打算跟你上床。” b一愣,“那你给我钱干嘛?” 顾念打量他半天,唇角微微上扬,很有兴趣地问他,“我想知道,跟人上床都有什么花样?”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顾念从那个又小又破的房间出来,在楼下又跟人喝了小半夜的酒。回去时天色极暗,接近破晓。他甩开喝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自己往回走。 他的房间在管家房间旁边,从侧门进来还要穿过庭院里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去。雪刚停不久,顾念头上是如雪的月亮,脚下是如月光的雪。他哼着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在呼出的白色雾气里,看见门口隐隐约约走出来一个人。 傅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身上裹着睡袍,大概是从薛谡那儿知道他回来了,便从楼上下来堵人。 顾念胆子太大,上次就敢阳奉y违地把他的命令当耳边风,躲起来几天不见人,被抓住了就装乖卖惨。傅致这回不打算再吃他这一套,一定要跟他折腾清楚,沉声叫他,“过来。” 身上有些酒气的少年打了一个小酒嗝,脸上有些醉后的酡红,眯眼认出是谁,不等傅致再命令,他自己就高高兴兴地钻到男人怀里,“傅先生。” 傅致微微一怔,闻到一股酒气,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把他从怀里拎出来问,“喝酒了?” “嗯。”顾念还打了一个哈欠。 “在哪儿喝的?” 顾念有些发烫的脸在他的脖子里磨蹭,懒洋洋地报出一个酒吧名字。 傅致虽然没多少印象,但至少清楚那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便松松掐着他的脸问他,“喝完酒还干什么了?” 顾念一点不害怕,甚至还低低笑起来,“学东西了。” 两人半挟半抱地躲回顾念在走廊尽头的窄小房间,傅致像跟人偷情似的压低声音继续拷问,“学什么?” 顾念被他推到墙上,头轻轻磕了一下,好像清醒一些。他对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出一口带着甜酒味道的气,手伸到男人的小腹上,话里有点意乱情迷的味道,“学这个呀。” 他的手摸到傅致已经逐渐挺立的性`器,很自然地抚慰着。傅致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但却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依旧不给好脸色的问他,“跟谁学的?” 酒ji,ng让顾念反应有些迟钝,他难得露出一次有几分傻气的笑。 他去够着傅致的脖颈缠绵地同他接吻,拉出暧昧的银丝。顾念仰起头,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像纯洁的羔羊献祭自己,引诱傅致去咬他。他的声音染着一股情`欲,低笑着反问,“傅先生生气了?” 这种让自己明显落于下风的问题,傅致一贯都不回答。他掐着顾念的脖子,发狠在他的锁骨上留下许多星星点点的痕迹。顾念却很喜欢他这样,嘴里流出好听的呻吟,甜甜软软的,总算合了傅致的意。 他那双手还在不停地作乱,傅致的呼吸逐渐加重,依旧卡着他的脖子问他,“刚才还‘为难’,现在又要给我暖床?” 顾念皱皱眉,仿佛真被他问住了。他睁大眼睛,眼角都被酒气熏出迷离的红,“是呀,很为难的。” “我喜欢傅先生。”他缩着脖子去蹭傅致的手,委委屈屈道,“要是跟她们一样,傅先生以后也会把我赶出去。”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傅致却听懂了。他松开手,低头看着那张乖顺的小脸。 顾念很聪明,开始只要他一点肯定,后来要他一点喜欢,现在要他一个承诺。 他一点一点地摸索傅致心里的防线,找到一个柔软的突破口,就得寸进尺地再往里走一些。 但到这里,傅致心想,也就可以了。 他捏住顾念那只在挺立的性`器上抚弄的手,又是不容质疑的口吻,“说了不会送你走。”一边又像是家长教育任意妄为的小孩,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想跟着我,就老实一点。” 顾念抬头看着他,傅致继续道,“收起你那些小花招。” 他的话没收到预想中的效果,小东西压根没被他吓倒,反而仗着酒劲,在他身上赖着不肯下来。 顾念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裤子,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少年的腿根比他的脸还要白,又软又热,还在不知死活地磨蹭那根已经怒胀的性`器。 傅致身上和心里都被他彻底撩起了火。他终于不再端着和他说话,有些愠怒地捏着少年的下巴,又爱又恨地问,“怎么?欠c,ao?” 从来没听过傅致开黄腔,话里又透出强烈的占有欲意味。顾念眼睛里那点醉酒的意思一扫而空,变成一股兴奋。他这点小把戏没逃过傅致的眼睛,男人恼火地把他按在墙上,锁着他不许他动弹,“装醉卖乖?” 他说着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性`器挺到顾念的腿间,命令他道,“夹紧。” 傅致真想压制他,顾念还是没有什么反抗的办法,他最多只能从男人的桎梏下逃出去,可现在又不舍得。他听话地夹紧那根又硬又烫的东西,自己身体里的情`欲也越来越浓郁,垂软的性`器慢慢半硬起来。他讨好地亲亲傅致,“傅先生好像很硬。” 他话音刚落,傅致已经在他腿间快速抽送起来,腿根的皮肤细嫩又敏感,麻痒和疼痛的感觉混在一起,顾念一下便涌出眼泪,可怜地叫他,“傅,傅先生……” 傅致却并没有停下,还记挂着他刚才说的酒吧的事,一边抽送一边问,“不是说喝酒学东西了?学会什么了?” 顾念腿根处开始慢慢红肿,他舔舔下唇,任傅致在他身上宣泄欲`望,半真半假地说,“嗯……没学会……” 傅致现在对他嘴里蹦出来的字是一个也不打算信,继续在他腿间抽送,直到快感来临,才松开他的手腕,半摁着少年跪下去。顾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乖乖张嘴含着那根粗胀的性`器,有些艰难地吞咽着s,he出来的一股浓白。 房间里充斥着傅致的粗喘,他看着顾念含着泪咽下自己的东西,心里那些被这个小东西吊得团团转的怒气散了不少。 无怪男人都喜欢让人口`交,实在是很有征服感。 傅致把他抱起来,头一回在性`事后跟人温存。顾念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他抹抹自己的唇角,把那些带着腥气的东西都舔干净,还要张开嘴给他看自己吃下去了。 傅致恨不得立马逼人找瓶润滑剂好好c,ao`他一顿,冷声教训他,“少发`s_ao。” 顾念抿着唇很无害地笑,腿根被他折腾得发烫也没抱怨。 房间里情`欲的燥热慢慢降下去,顾念的酒劲大概这会儿才彻底发出来,困得在床上缩成一团。傅致随手给他拉过被子盖上,颇为头痛的转身出门。 顾念足足比他小十岁,难缠的程度倒是跟年龄完全不成正比。 顾念虽然让傅致头疼,但毕竟不是大事,他一忙起来,一两天都没空再去教训他。等到他闲下来,顾念又不在了。 他已经跟着薛谡到南美替傅致谈生意去了。 老k的胃口很大,并不满足于傅致已经掌握的地区军火贸易。傅致本来也有意接洽南美的地下生意,前些年实力不够鞭长莫及,最近开始把这事儿提上日程,一早定了让薛谡去谈。 可顾念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傅致面上什么也没说,知道顾念去向后就再未过问。 这天上午,他正在公司听几个高管汇报。最近寰合正经生意做得不错,报表都很好看。傅致一项一项听完,抬表看快到午餐时间,正准备让人散会聚餐,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个陌生号码,傅致毫不迟疑地挂断了。 但没有几秒,那个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顾念软软糯糯地在电话那头和他问好。 看傅致脸色忽然一变,说不上是好是坏,正在汇报的那个高管不禁有些不安地噤声。傅致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什么事?” 顾念趴在游轮栏杆上吹海风,南美这会儿是深夜,他闲得无聊,“想给傅先生打电话了。” 傅致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用谁的电话?” 他手机里有顾念和平常身边跟着的亲信的号码。 顾念托腮望着漆黑的海面和天空,答道,“我的呀。”他说,“我自己的。” “谁也不知道,只会告诉傅先生。” 又在撒娇撒痴。 傅致握着手机,看向远处城市边缘的海岸线,正有几条船在进港靠岸。他打算换个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问他,“事情谈得怎么样?” “算顺利。”顾念说。但其实他并没有真的参与到商谈里,知道的有限,说的都是傅致已经在薛谡那听过一遍的东西。然而一个装模作样地汇报,另一个也就装模作样地听。 顾念一边说谈判的事,一边在和他扯些压根不相干的闲话,“这里有很多向日葵,很好看。对了……傅先生为什么不在院子里种向日葵?” “……”傅致其实从来都没有关注过院子里种了哪些花,只是顾念这么一说,他想起来家里确实是没有向日葵的。 “喜欢?” “嗯。”头一次被傅致问喜不喜欢什么东西,顾念答得十分开心,“它固执得很可爱。” 傅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小东西在说他自己。 说到眼前的花,顾念又想起那些不在眼前的,他斯斯文文地问傅致,“我的玫瑰怎么样啊?” “怎么是你的。”傅致并未察觉自己在笑,“是你从花房里偷的。” 顾念的靴子踢着栏杆,发出规律的噪音,他也不否认,开始和傅致赖账,“小气……几朵花而已。” 傅致已经下楼坐上车,拿起一支签字笔签着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没有继续和顾念斤斤计较。顾念自己又在那头追问,“傅先生给它换水了吗?” 傅致信口胡诌地逗他玩,“扔了。” 他说完电话里忽然一下就没有人声了,连顾念在那有一搭没一搭踢栏杆玩的噪音也一起消失。只有风声呜咽,提醒傅致电话依然还连通着。 顾念头上的兜帽被海风吹翻,南美正是春末夏初的天气,海风不冷,他的锁骨处白`皙带着几点深红印记的皮肤露了出来,他懒得去扣好衣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回答道,“哦。” 傅致有点摸不准这个小东西的脾性。有些东西不给他,他偏要一往无前地去撞南墙;有些东西不给他,他又像是伸手去抓糖果被大人呵斥的小孩,乖乖巧巧的,立刻把糖果放回去。 眨着shi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碟子,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非要逼人于心不忍。 傅致无奈地开口道,“没扔,搁在那。” “嗯。”顾念的声音听起来并不信他,又好像有些赌气,“扔了也可以的。” 傅致缺少哄人经验,也不大喜欢,这回难得有耐心想和他说两句,偏偏听见电话那边隐隐有人在大声叫顾念名字。少年抓着机会,立刻很敷衍地和他道了再见,把电话挂断。傅致捏着手机,竟然一点脾气也生不出来。 他回到自己书房,那束玫瑰依旧好好cha在那,只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颓败。原本这些养花换水的事情不需要傅致去管,但大概是顾念头一天放在这儿时他丢给打扫的人一句“随他”,唬得佣人也不敢去动了。 傅致看了半天,自己把花瓶拎起来拿去换水。 那个不懂花艺的小东西自然不会晓得玫瑰cha花前要去刺,傅致拿起来的时候不巧被扎了一下。 真不知道顾念是怎么放进去的。 他把换完水的花重新放回窗台,靠着窗台看庭院。 傅致觉得需要重新请一个园艺师规划规划。 院子里也可以种点什么别的花。 刚刚叫顾念的人是薛谡,这艘游轮上有个南美掮客开的赌局,他上去输了个心照不宣的数目后,便出来透口气,等着赌局结束再和对方周旋。 薛谡耳朵尖,听见他挂断前的道别,问他道,“傅先生找你?” 顾念把手机收起来,继续一下一下地踢着护栏玩,“我找傅先生。” 薛谡站在他旁边一时没有接话,傅致和顾念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他大概有感觉。老板私事他既不该也不便过问,就是顾念—— 他的眼神里带上一点怜悯,意有所指地说,“傅先生不太喜欢被人麻烦,不管是下属还是别的什么人。” 顾念抬头看他,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微笑着摸出烟盒套近乎,“薛哥抽烟吗?”薛谡不客气地接了,两人凑着火点完烟,薛谡悠悠道,“徐小姐算跟的时间长的,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来着?” “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不麻烦。”薛谡说。 顾念跟着点头,让人觉得他仿佛真的听进去了。薛谡看他的样子,更觉得可惜,委婉地劝道,“少惹麻烦,总不会亏待你。” 他说罢又补充道,“傅先生的脾气算好的,蒋少爷那样的玩一个扔一个,什么也捞不着。前两年听说还有人为他闹着自杀呢……” 顾念失笑,一针见血地说,“蒋少爷不像吃这一套的人。”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豢狮记录 作者:不是知更 第3节 “当然。当时立马就让人把枪架上去了。” 薛谡说着看他,显然瞟见了顾念锁骨处那些痕迹,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多顾着自己吧。” 顾念回身半支着栏杆抽烟,他的背微微躬起,单薄的衬衫被海风撑得有些鼓。见他不说话,薛谡也不再多言,拍拍他的肩便要侧身回去。 顾念跟他往船舱里走,正好和一个眼熟的人擦肩而过。 “怎么了?”薛谡看他停下,低声问他。 实在是因为顾念难得有脸色这么难看的时候,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是被人一气抽干了血,整个人木了几秒,薛谡叫他他才回过神。 “……我出去一下。”顾念匆匆往刚刚经过的那个人的方向去。那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脸上有点不太显眼的疤,应该也不是善茬。薛谡皱皱眉,叫两个人跟着一起过去,他自己回去跟那个南美掮客继续交涉。 顾念追上游轮的三楼,看见那个人闪身进了某个房间,周围还守着几个人。他装作是走错的游客跟绕了一圈,模糊认出房间里的人是叶文厉的人。 顾念没办法再靠近,只好退下来。他在甲板上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去提醒薛谡,叶文厉的人也在这条船上。 薛谡知道后也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掮客坐在赌桌后喜笑颜开,面前筹码都堆成一座不小的山。他有点烦躁地说,“叶文厉手伸得够长的。” 顾念心不在焉地点头,状态很紧张,不自觉地摸着腰间藏着的枪。薛谡看出他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少年没答话,过了许久才模棱两可地说,“遇见了一个熟人。” 因为叶文厉的人横cha一脚,薛谡提前结束了南美之行,第二天一早就带人返回了a省,马不停蹄地把消息报给坐镇老巢的人。 傅致听完来龙去脉后打了几个电话,周旋商量大半天,说不上焦头烂额,但整个傅宅里的气氛都有些紧张。折腾了两天,他才有点心情问起顾念。在门外靠墙待命的少年,听见书房里的人叫他,推门进来道,“傅先生。”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顾念看起来脸色不佳。傅致以为他还在为电话里那句扔了生气,便朝窗台微抬下巴道,“既然回来了,自己给它换水。” 顾念顺着他的话去看那束他之前cha好的花,花瓣已经开始变软卷边,他走过去碰了碰,就有两三片花瓣掉了下来。 “要谢了。”他说。 顾念的情绪不知道是通过哪种微妙的渠道影响着傅致,让他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沉闷。 傅致怀疑这又是眼前人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但顾念的低落并不是装出来的。 这反而更叫他堵得慌。 “……那就换一束。”讨人欢心傅致不怎么做得来,他盯人侧脸盯了半晌,话说得不大自然。 “以后随你去挑。” 顾念闻言想了想,回头对他扬起一个笑。虽然有几分勉强,但比刚刚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要好了许多,“嗯!” 得到主人首肯,不再是偷花贼的少年兴冲冲地拎着花瓶下楼,钻进花房里折腾他的cha花事业。 傅致看他出门的背影,心想不过还是小孩心性,什么都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喝了两杯茶,还没见人回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窗边去看。 顾念确实还在花房里。只是不是一个人。 许漪也在那。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傅先生的啊?” 傅致刚走到玻璃幕墙外,就模糊听见女人说这句话。旁边的少年则在认认真真地摆弄他刚刚剪好的花枝,含糊不清地答道,“很早。” “你现在才多大啊?”许漪有些讶异。她的声音总透着一股亲和,乍一听很舒服,听多了就能咂摸出一点刻意的味道来。傅致站在玻璃幕墙外一步也没动,放任许漪继续套顾念的话。 不过顾念这次没作答,傅致看见他转身,递了一枝花过去,“送你。” 许漪的声音听起来明亮了不少,“送给我?” 顾念狭长的眼睛微眯,如果换成是共事已久的苏穆,看见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憋什么坏水。可许漪和傅致都不是苏穆,自然无从得知。女人听他说“是啊”便伸手去接那支花。 花枝上的刺都没除过,她刚刚一碰就被扎了一下。顾念看她手上沁出一滴血珠来,有那么一点抱歉地说,“我不会除刺,你找管家帮忙包扎一下。” 许漪倒也没生气,摆手说不用那么大动干戈,自己回房间清洗去了。 等她走远,傅致才慢步走进花房里。顾念头都没回一下,全神贯注地摆弄他那瓶放在木架上的玫瑰。 傅致站在他身后,半天也没等到人跟自己问声好,有些不悦地轻咳了一声。 顾念这才转过身来,故作惊讶道,“傅先生。” 如果这么安静的地方进来一个人都没察觉,顾念也就不用在他身边继续待下去了。傅致知道他装模作样,但大方地不同他计较这笔小账。他往前走两步,和人贴近了一些。 尽管傅致周身有点低气压,顾念却还是下意识地把剪刀扔到一边,像一只甘愿自弃爪牙的小动物,给傅致摸自己柔软的肚皮。 “干什么呀?”被傅致发狠握着腰,顾念没有一丝抗拒,反而好声好气地问他。 傅致脸上不喜不怒,声音也控制得没泄出丁点情绪,“想搞女人了?” 话里没有羞恼成分,显然无所谓顾念搞的是不是他养的人,倒像是在和少年念正儿八经地讨论情感问题——或者说是情事问题。 顾念眼底浮起一丝笑意,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送一枝花。”他自己要往傅致身上腻,让沾染的绿植气味在傅致鼻间悠悠散开,似笑非笑道,“我想搞谁傅先生不是最清楚吗。” 傅致低头看他,眼神里是有一点威慑意味的。不过这点威慑在顾念眼里依旧是纸老虎,他很亲昵地吻了吻傅致的下巴,半是解释半是抱怨地说,“她太吵,手扎破了就不会在这儿呆着。” 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傅致着实没料到,他微怔几秒,捏了一把人软软的脸,“你倒是有主意。” 顾念挑眉,小声嘟囔,“她很烦。” 傅致知道顾念并不是真的在说许漪话多,其实若非许漪好像和什么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懒得多养一个人在自己家里。 尽管如此,傅致并未顺着顾念的意思,反而有意无意地敲打他道,“她够听话。” 顾念想起跟薛谡在游轮上的对话。薛谡果然是跟在傅致身边多年的老人,那句“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不麻烦”委实没有说错,算是一语概括了傅致养人的原则。 但原则时常就是用来打破的。 顾念灵巧地侧身一转,轻松从傅致手中挣脱出来,“听话?”他拿起那把刚刚扔到一边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一支花。人在原地没动,随手把那朵绽放得极美的玫瑰随意地别到傅致前襟上,继续道,“我不喜欢这样的。” 那双茶色的眼睛和傅致胸前的花一样散发出有点诱人的情致,叫人无法不被他牵着心神。傅致看了他片刻,伸手把人拉回来,低头吻下去,又一次放弃教训这个小东西,唇齿厮磨间咬了他一口,哑声道,“乖点。” 顾念的确是和听话一点儿也搭不上边的,他就是这个样子,还要傅致喜欢。 而傅致也确实束手无策地喜欢。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没人去按花房里的灯光开关,室内反比室外更加昏暗。两人站在花架深处,像在什么幽径的尽头私会。庭院里路灯的光漏了一些进来,照得顾念脸上有些绿植的影,不知怎么看起来有种r_ou_欲的味道。但同时他人也是纯稚的,只是接吻也能让他享受又沉迷。 傅致原来对『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r_ou_`体的爱情在腰部以下』这种说辞深以为然,但如今却觉得并非如此。 人不能一分为二,欲`望和情感当然也不能毫不相干。 傅致收紧胳膊,顾念的皮r_ou_和他贴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总要保持高度警惕,有些过分紧绷。他微微俯身,有些安抚意味地加深这个吻。 温热的唇齿交缠让顾念汲取了一些安全感。他总算慢慢放松一些,把那些因糟糕记忆而起的焦躁心绪压下去。 这个悠长的吻结束,顾念埋在傅致的脖颈里小口喘气。傅致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感觉,刚打算把人带回去吃干净,薛谡的电话不太合时宜地打进来,说是之前定好的晚宴该出发了。 傅致不得不去充正人君子,松开怀里的人顺口吩咐他跟着自己出门。 顾念还惦记着他的宝贝花,指着花瓶道,“我要把这个先放回去。” 他这些小脾气有时也可爱得很,傅致随他去了,“待会儿自己到车上来。” 傅致说的车当然是他自己坐的那部,平常除了薛谡和有事交代的下属,没人会上他那部车。 薛谡看见顾念跟着傅致上车,自己默不作声地钻进前座,在心里飞速盘算顾念是不是给自己老板灌了迷魂汤。毕竟之前傅致从不把自己的伴儿带在身边。 晚宴的重头戏是傅致和几个老卖家定好的藏品交易,是他常走的洗钱渠道。今晚涉及的数额不算小,洗的钱又跟几个新搭上的合作伙伴有关,傅致还算上心,路上也在跟人接洽。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前进。顾念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但也不过是面上老实而已。少年仗着旁边没人,低头摸着傅致的手腕撩拨他。 傅致八风不动地打着电话,任他那两根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带起一阵一阵的痒。不过这痒很快就变了味道,他反扣住少年的手腕,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顾念像偷着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对他笑,刚刚那股既纯且欲的劲又上来了。傅致呼吸一滞,下手重重摁了他一下。正好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不等司机来开门,傅致便自己先下了车。 薛谡把刚刚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跟着下车的时候,看顾念已经跟看惑乱昏君的祸水差不多。顾念权当不觉,依旧笑眯眯地跟在他们身后。 蒋旭文恰好刚到,看见傅致便凑过来打招呼。先是和他嘀咕一阵,随后朝着远处的一部宾利努努嘴,“今儿叶文厉怎么来凑热闹了?” 傅致皱起眉,底下人并没跟他提过今晚叶文厉也会来,他沉着脸走进宴会厅,引起一阵小s_ao动,不少人过来问好,傅致端了杯酒,一一点头致意。 “傅董来了?怎么,有看中的拍品吗?”叶文厉从另一角走过来,不知是挑衅还是客套,和傅致聊起了拍卖的事。 傅致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叶总呢?” “随便看看,说不定有惊喜。”叶文厉打量着他身后的顾念,皮笑r_ou_不笑地说,仰头把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转身带着女伴入座。 蒋旭文觉得有点不大对味儿,小声问他,“什么情况啊?” 傅致轻摇了一下头,随手把酒杯搁到托盘里,带着自己的人进拍卖厅落座。 几个预热的藏品拍过之后,到了傅致预备交易的几个藏品。他原以为叶文厉要动点什么手脚,但直到拍完他的东西,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薛谡在后排低头按了半天手机,凑到傅致耳边道,“调了一队人过来,马上到。” 傅致点头,又望向叶文厉那个方向。那边终于举了一回牌,开口就是加一倍价钱,看来是势在必得。 叶文厉让人拍的是一套ji,ng美的金质首饰,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懂得个中门道的人细看就能发现这套首饰并不是用来戴出门的。那些ji,ng致小巧的环器显然是要戴在人身上一些更隐秘的地方,说穿了就是床笫间的玩具。用料极佳,做工也考究,喊得上价也不足为奇。 傅致对这些玩具向来兴趣不大,他不和叶文厉喊价,在场自然没人敢和叶文厉多争,那套东西便被叶文厉轻松拍得。 拍卖结束之后,厅内灯光重新亮起来。傅致注意到一旁的顾念脸色似乎有点发白,但他来不及多问,先丢了一个眼神给薛谡让他去查今晚的事。毕竟叶文厉为了这么一套小玩意儿就亲自出马,未免太说不过去。薛谡转身离开后,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的顾念有些干涩地对他道,“傅……” “傅董。”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叶文厉。他走过来,身后的助理拿着他刚刚拍下的藏品。 “叶总。”傅致心里再不耐烦,场面功夫也要做。 叶文厉挥手让人送上那个盒子,“这个就送给傅董了。” 傅致刚要开口推辞,叶文厉不怀好意道,“也不能说是送给傅董,是送给傅董身边这位先生。”他看着顾念,牙根y冷地说,“顾先生做事真叫我印象深刻。” 傅致不动声色地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一把,顾念这一年多来替他折了叶文厉不少人,被叶文厉盯上也在意料之中。 傅致这副刻意回护的样子让叶文厉更觉有意思,他转身走开前,丢下一句带着几分轻蔑的话,“这个送给顾先生,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会儿一些与傅致交好的要员正陆续从厅里出来,见叶文厉走远,纷纷上前和他寒暄。傅致暂时无暇分神去问顾念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能边跟人客套边步履不停地往外走。快到门口,薛谡却匆匆迎上来附在他耳边道,“公司那边出事了。” 傅致脸色一冷,“说清楚。” “刚刚的事,烟草船的意外好像查出点东西,正要报过来,那边突然断线。已经派人过去了——”薛谡停了停,“确定是有人动手脚,安排苏穆带人去查了。不过他人手不够,要不要让顾念先……” “不用。”傅致已经俯身坐进车里,命令道,“另外再调一队人去。先把楼封了。” 他说罢叫司机开车,忽然看到自己身侧空无一人,声音一紧,“顾念人呢?” “砰——”一声突兀的枪响回荡在一条小巷里,这儿离酒店后门还隔着好几条街,平时鲜有人来。几个男人正在跟顾念缠斗。混乱中不知谁先开了枪,招致一声怒骂,“c,ao,叶总说了要绑活的!” 那一枪打碎了本来就破旧的路灯,巷子里立刻变得十分昏暗。顾念趁乱越到一个垃圾桶后,抽枪开火,接连放倒两个人。对方啐了一口,慢慢向着角落围过来,少年屏住呼吸,抽出一把刀向着最近的那个扔过去。那人惨叫一声倒地,他这才一跃而起,对着剩下两个人连发几枪。 今晚跟着傅致出来不是执行任务,顾念没配多少枪弹,这会儿子弹就用得很爱惜。有一个人中枪倒地,还在呻吟咒骂,顾念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抛了一下,走到一边捡起特配的耳机和自己的手机查看,都已经被踩碎了,没法找人来。他扔下东西走到那人跟前,踩着他那条中枪的腿,正准备用刀干脆利落地划开对方脖子。他身后巷子深处,微弱的冷白路灯下却又走出三个人。 顾念听见那个噩梦一样的声音对他说,“112号,又见面了。” 握着短刃的手极细地颤抖起来,顾念全身的肌r_ou_都绷得死紧,他毫不迟疑地一刀割断被他压制的人的喉咙,刻意没躲开,让温热的血jian了不少到自己脸上,仿佛这样他才有回头的勇气。 沾着半身血的少年站起来,转身面对那群人。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他在南美游轮上遇见的男人。 顾念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极力控制自己有些晃动的身体,冷冷道,“z?你怎么还没死啊。” 他说着拿起自己的枪,顶上膛,向他们冲过去。但剩下的这几个人显然比刚刚那些训练有素得多。两人闪身避开了顾念打出的几枪,直接贴上来和他r_ou_搏。顾念只来得及抽出靴子里藏着短刀捅倒右侧的一个,就被人直接锁住胳膊,一刀扎进右肩,摁在了地上。 雪水和泥水混合着沾满他半边脸,顾念叫也没叫一下,吐出一口脏水,仰头看着蹲下来看他的人。 那人还有心情点评他的身手,“112号,看来你不管接受什么调训都是最出色的。” z拉起顾念受伤而难以挣扎的右臂,捏着他的手腕让他轻轻抚摸自己脸上那道疤,语气是和他外表不太相符的y柔,“也是。我可还记得这道疤你是怎么给我弄上去的。” 半张脸上都是污泥的少年悄悄扫了一眼被打落在不远处的枪,一字一顿道,“不是没有弄死你吗。”他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cha在自己肩头的那把刀,头也不回地一刀结果了那个锁着他左手的人。z比他反应更快地捡起那把枪,枪口指着持刀而立的少年,语气依然是轻松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大。” 顾念听见他说“小时候”这三个字,胃里不可避免的涌起一股剧烈的恶心,那种生理性的作呕欲让他头晕目眩,或许也因为身上几处伤口失血,他有些站立不稳。z看他这个样子,得意地笑起来,“想起什么了?哦对……是不是想起那次我们要给你的胸前上个漂亮的小环……” 那股恶心感更加汹涌地泛上来,顾念疯了一样拿着刀冲过去,被对方轻松制住。z顺手拿出一副手铐锁住他。顾念闻到他身上那股曾经闻过数年的、腐锈金属一样的味道,终于吐了出来,倒在地上蜷缩着呕吐。z嫌弃地踢了他一脚,像是很不满自己的衣服被他弄脏,拖着他往巷口的车子走。 但他刚走出几步,巷口就开来数辆大车,亮起晃眼的远光灯。顾念的视线被呕吐导致的生理性泪水弄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又被扔回地上,雪水泥水和他吐出来的秽物弄得他脸上脏乱不堪。 顾念觉得自己的头很沉,昏昏欲睡,听觉和视觉都有些失灵。 他身边似乎有人在打斗,发出拳脚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 顾念努力地眨眨眼,看见有一个男人向他快步走来。 这个人影影绰绰的轮廓他很熟悉。在意识陷入如潮水般的黑暗前,他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的手在慌乱地擦着他的脸。 他也听见那个人好像在叫他。 “念念。” 这晚傅宅里灯火通明,傅致几个不常露面的心腹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弄得佣人也有几分惶恐,纷纷自觉远离楼上的主卧。 “孙医生人呢?”傅致一边给顾念擦着脸上的污秽一边问薛谡。 薛谡在门外飞快地打出几个电话,又伸头答道,“他马上到。” 躺在床上的少年这会儿又呕吐起来,但能吐的东西早就吐干净了,再呕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傅致皱着眉,颇不熟练地拍他的脊背,想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顾念一直昏昏沉沉,不停地发着抖。他的意识不大清晰,大概认出在旁边的人是傅致,便用他那只没怎么受伤的左手抓住他的尾指,怎么也不放开。 薛谡偷偷望了房间里一眼,看见老板跟哄孩子似的安抚人,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心里盘算一圈,走开两步按了按耳机对那边道,“快点审,问清楚今晚他们把顾念引开打算做什么。” “问完之后呢?” “绑好了沉海喂鱼。” 刑讯的人麻利地道了声好。薛谡挂断电话,把傅致的私人医生引进房间,又识相地退了出去。 检查过顾念身上的伤口,说是除开肩上那道严重的刀伤,其他都没有大碍。 等伤口处理完,顾念也慢慢平静下来,额头上虽然还在一层一层地出着冷汗,但至少算是睡了过去。 “他刚刚一直在吐。”傅致站起来,刻意压低音量道。 孙医生看了顾念一眼,“不是生理上的问题导致的。”他收起自己的东西,礼貌地向傅致告辞,“您或许可以找一个心理医生来。” 傅致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顾念不知何时又蜷缩成一团,整张脸都深埋在被子里,好像又在做什么噩梦。 他把今晚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发觉顾念从叶文厉送那个莫名其妙的盒子开始就显得很反常。 叶文厉—— 总觉得今晚的事情都跟他有关。 傅致走到窗边,打给正在公司善后的方译,问他那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只有和烟草船有关的东西被拿走了。”方译刚刚从大楼出来,简明扼要地汇报自己的判断,“有点太刻意,不像赵家的行事风格。” 方译是傅致真正的心腹,但很少出来走动。大部分傅致不能在明面上办的事情,多是由他处理。方译对a省各家势力的动向十分敏锐,听他这么说,傅致更加深信今晚公司的事不过是虚晃一枪。 “叶文厉在哪?” “晚宴结束后去了一家俱乐部,据说王先生也在。”方译答道。 这位王先生是a省官场的空降兵,背后靠着老牌势力,轻易不好开罪。新到任的人总要探探各方虚实,傅致还没来得及见他,倒是被叶文厉捷足先登了。 但眼下傅致暂时没心情去想这些错综复杂的人情往来,他又和方译大概商量一番后续如何试探赵家,便挂断了电话。 他刚结束通话,薛谡轻声叩门进来,样子很有几分头疼地低声道,“傅先生,那个抓回来的……” 一提起那个在他面前踹了顾念一脚的男人,傅致的脸色愈发难看几分,“谁的人?” 薛谡硬着头皮道,“是王先生的,据说是……调训师,那方面的。”他刻意加重了语气,“他说他今晚还要给王先生服务,让我们立刻放他走。” 其实这种肆无忌惮又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薛谡连转达都不想转达。但这事儿沾上一尊新到任的大佛,他委实不敢私下决定。 傅致没有立刻发话,他沉默片刻,走到床边,拨开一点柔软的绒被,摸了摸顾念的脸。睡着的人并没有被人扰乱清梦的烦躁,反而格外温驯地磨蹭了两下他的掌心,皱着的脸总算松开一些。估计再安抚几下,这小东西就能枕着他的手睡觉。 清醒不清醒倒是一点儿不妨碍他撒娇。 傅致重新给人掖好被子,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冷声道,“人在哪?” 薛谡赶紧关好门跟上,“东侧暗室。” 傅致出了主楼,绕过中庭,走进院子东侧一栋不太起眼的小楼,径直上了二楼。走廊里装着很好的隔音材料,他走过几个房间,一点声音也没听见。走到尽头的房间,薛谡替他开门,昏暗的灯光下,z正偏头吐出一口血沫。 “傅先生。”虽然被绑在椅子上,不得不以维持着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但他依旧十分倨傲,“快到我和王先生约好的服务时间了。” 傅致微微笑起来,他之前听说过那位王先生的确有些床笫间的特殊爱好,不过—— 说到底也就是个玩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z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些什么,“傅先生也尽可以拖下去。”他脸上有大片的青紫肿起,说话有些呲牙咧嘴,“拖到王先生来亲自跟你谈。” 傅致坐在靠墙的一张破旧沙发上,冷声道,“你对你的专业水平很有自信。” z笑了笑,舔舔自己还在流血的唇角,“当然,傅先生应该也见过我的作品。” “112号,哦——你们管他叫顾念?”z露出十分回味的表情,“他真是我最喜欢的调训对象。” 傅致瞳孔骤然收紧,尽管人还是靠在沙发上,但每一块肌r_ou_都像忽然被针狠狠刺痛一般,猛然充血。他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来,“112号?” “是啊。”z稍稍抬起自己的脸,“这道疤也是他给我弄上去的。”他说着又嗤笑一声,“真有意思,他当时几岁来着?居然就能抢我手里的刀。” “不过烈马驯起来才有味道——他现在长大了,比以前更木奉。”z的眼中满是一种诡秘的兴奋,他看向傅致,“傅先生不想看看他能被调教成什么样子么?” 傅致垂眼看着水泥地面,眼皮也没抬一下。他脸上的表情被低头的y影遮住,让人难以揣测。薛谡进门把新拿到的资料递给他,他便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这个调训师辗转服务过多位政商要人,为他们调教玩乐的对象。十多年前,他服务于那个傅致亲自带人解决的老毒枭。 他为那个老毒枭,在顾念身上做了什么…… “啪”的一声,傅致重重合上文件夹,不再看下去。 傅致享受了太久顾念的“理所应当”,从来没想过顾念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不怕疼,也不怕受伤,好像除了傅致不喜欢他,全世界没什么能叫他皱皱眉。 他想起顾念那副对自己身上的伤口十分无谓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痛苦难当。 “先生。”薛谡又急匆匆地进来叫他,“有人找您。”他犹豫地扫了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一眼,躬身在傅致耳边小声道,“是那位王先生。” 傅致猛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大步向外走,到楼下另一间小密室里回电话。 对方似乎很确定z就在他手上,说话绵里带针的要他放人。傅致自然不可能承认,打太极含糊了许久,从密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更y了一分。 薛谡大概猜到了电话内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先放人。”他顿了顿,斟字酌句道,“毕竟今晚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傅致和他一同回头望去,是脸色苍白的顾念拿枪站在那。 傅致没料到顾念还能有ji,ng神跑到这儿来。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后还飘着点点雪花,穿着不知从哪随便找来的一套浅色绒线衣服,像株在风雪里活不过几个小时的娇气玫瑰。 傅致走过去,要拿走他手里的枪,“怎么不好好休息。” 顾念脸上血色稀薄,但持枪的手却很有力。他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反抗傅致,“我要杀了他。” 不是疑问句,语气很笃定,显然无所谓傅致到底同不同意。 傅致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命令人把他带回去,他会直接对着自己人开火。 顾念眼里也没有任何祈求的神色。其实这会儿是他最应该和傅致卖些可怜的时刻,毕竟只要傅致点点头,就能轻易替他解决那个人。 他却并不要这么做。 傅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顾念低下头,转身上楼。傅致不发话,自然也没有人敢拦他。少年沿着楼梯拾级而上,身影有些像傅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固执又不肯回头。 看他消失在楼梯转角,傅致沉默片刻,对着薛谡淡声道,“找蒋旭文安排两个人送去给王先生。” “那……” “今晚家里没进过外人。” 薛谡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傅致的意思,低声道,“是,什么人也没来过。” 傅致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跟,自己上楼往尽头的那间密室走。 他推开门便看见顾念正有些战栗地扶着墙边的一把椅子,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枪都快要握不稳,却还要勉强拿枪对着那个人。 z见傅致进来,更加得意地对顾念道,“啧,小可怜,你拿枪对着我,可是又不敢开枪。”他边说边嘲讽地笑起来,“就像马戏团养的小象,长成大象了也不敢反抗驯兽师……真可爱……” 顾念似乎被他的话戳到了什么痛点,极力压抑着自己俯身呕吐的欲`望。那种y暗可怖的感觉重新袭来,让他眼前一阵模糊,整个昏暗的房间像是在他面前旋转,他站立不稳,几乎要倒下去。 傅致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半抱着少年站起来。顾念大口大口地呼吸,全赖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抵御心里的恐慌。 而抱着他的人又握住了他持枪的右手,缓缓抬起枪。z的脸色立刻变了,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说着刚刚那些陈词滥调。 房间里的两人充耳不闻。傅致伸手捂住了怀中人的眼睛,顾念什么也看不见了。在这片原本令他恐惧的黑暗里,他的耳边静静回荡着傅致温柔的声音。 他的食指被男人按下,屋子里响起一声短暂的“砰——” 傅致轻轻含着他的耳垂,低声教导自家固执的小孩,“下次不要逞强,念念。” 话音刚落,傅致忽然感到手心一热。一点液体正从他捂住的眼眶里涌出来,伴着睫毛颤动,格外滚烫。 说起来,顾念什么样子傅致都见过了,只是没见过他哭。 原来顾念哭是无声的,连哽噎的抽泣也不会有。 顾念的眼泪不像滴在傅致手心,倒像浇在他的心口,叫他也被沉重的shi闷堵得透不过气来。 傅致没松手,扔下枪便把人转回自己怀里,按着他不许抬头,轻声对他说,“别怕。” 顾念不住地打冷战,在他肩上蹭着自己带泪的脸,“他死了?” “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傅致很耐心地在一片浓郁的血腥气里哄他,“我不会骗你。” “你保证——” “我保证。”傅致带着他走出那个昏暗的房间,顺着他孩子气的逻辑说。 顾念并未就此安静下去,依然埋在他脖颈里胡乱呓语。 傅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顾念的额头,果然烧得滚烫。他把人带回卧室严严实实地裹好,让他吃药。顾念问也不问,傅致喂给他什么,他就乖乖张嘴吞下去。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傅致看见右肩的伤口又渗出一些血,大概是刚刚在哪不小心又撞到了。他拧眉去拿绷带重新包扎,新鲜的伤口血r_ou_淋漓,轻碰一下也该很疼。但顾念一声不吭,一双shi润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绑完绷带,傅致有些无奈地摸摸少年的脸,“不疼?” 顾念摇摇头,往他怀里拱,“还好。” 傅致索性上床陪他一起躺着,伸手摸他的额头,像和他说悄悄话,“还在发烧,明天老实在床上躺着。” 那个埋在他怀里的毛茸茸的脑袋又拱了两下,发出细细小小的声音,“嗯。” 傅致揉揉他的发顶,刚想让他睡觉,又听见人闷闷说了一句,“不要生气。” 顾念依然没从那种紧绷的状态里缓过来,吐出的字句都是断断续续的,但执意要硬撑着解释,“我知道他跟叶文厉有关系……杀了他会有麻烦。可我,我不能……” 傅致眉心一跳,“叶文厉?” 顾念点点头,“南美的游轮上,我见过他跟叶文厉的人在一起。” 联想起叶文厉晚宴上y阳怪气的做派和今晚的事,傅致越发觉得对方是想借顾念设计他。不过此刻并不是细细追问的好时间,怀里的人还在焦虑地发抖。他低头吻吻那发烫的额头,温声安慰道,“跟你没关系。” “是我杀了他。”傅致淡淡地说,“有麻烦我来处理。” 语无伦次的人停下来,仰头望他,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什么。 顾念怔怔沉默半晌,哑着嗓子讷讷道,“以前……” 揽着他的胳膊微微一紧,傅致低头寻到两片有些干燥的唇瓣,温柔地堵上去。一个长吻结束,顾念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靠着男人的胸口小口喘气,听他平和有力的心跳。 “以前没有我。”傅致的声音也有几分干涩。他知道过去是一个人生命的碎片,捡不起来,无法拼凑,也不能抹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覆盖。 顾念听见傅致的心跳似乎快了一些,几乎要和他自己的重合。刚挨过一刀也没觉得怎样的少年,像是透过这心跳感受到了某种不曾宣之于口的情绪,心里又疼又酸。 而他紧贴着的那颗心脏的主人,正用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淡声补充道,“以后就不要再逞强了。” 第二天顾念的烧总算退了下去,但人还是恹恹地窝在床上。他自己睡得昏沉,却把上来找傅致的方译给吓了一跳。 方译胆战心惊地看傅致给人擦汗,怀疑老板是头一回干金屋藏娇这事儿太过手生,上来把人藏得这么娇气…… 没等他腹诽完,傅致站起来示意他跟自己进书房。方译收起八卦的心思,向傅致说起正事儿,“昨天叶文厉拍下的藏品——”他打开资料给傅致看,“确实是从您说的毒枭手里出来的。” 傅致脸色不佳,站在窗台边把昨晚的事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显然叶文厉很清楚顾念以前的经历,大概也知道顾念对z急欲杀之而后快的心理。他的眉峰忽然凌厉地一皱,意识到用那套藏品引走顾念只是叶文厉的鱼饵,他真正想钓的鱼其实是自己。 只要z是死在他傅致的人的手下,这事儿他就没法洗脱。 后来那位王先生来讨人,恐怕也是叶文厉的圈套。他昨晚在俱乐部应该已经挑拨离间了七八成,就等着傅致拒绝交人。 虽说不过是个玩意儿,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亲自开口,傅致还把人给结果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还没见面就结了梁子,傅致顿感棘手。 ……但如果让他再重新决定一次,那人一样不可能活着走出他的地盘。 无论昨晚顾念有没有出现。 “先生。”薛谡忽然推门进来,“许漪那边,查出了一点东西。” “她确实把钱汇给了她家里人,不过——”薛谡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些资料,“盯着她家里人的人并不是赵先生的。” 方译瞟了几眼那些照片,十分确定地说,“是重景的人。”他走上前指着照片里一个并不起眼的男人,“这个人我交过手。” 如果许漪是叶文厉安排的,那……方译谨慎地开口道,“现在看来,赵家不是真的完全被蒙在鼓里,就是已经跟重景站在一边了。” 傅致把那些东西草草翻过一遍,也认可了他的说法,“叶文厉和许漪……” 他坐到自己常坐的那张软椅上,不知低头在筹划什么。片刻后他才冷冷一笑,“人家送上门的机会,不用也是可惜了。” 方译和薛谡在书房呆了大半天,出来后背上都有些冷汗。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老板这回是要真刀真枪地动手了’的信息。薛谡没方译沉得住气,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随机应变,也不能说急。”方译边下楼边说。 “不是。”薛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其实昨晚……”他把昨晚的情形大概复述了一遍,方译听完有些意外,“我以为那家伙在王先生打电话来之前就死了。” 薛谡摊手,“老板是不是有点太——”他向着楼上主卧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八百年都没见过这架势,顾念都在主卧躺了一天了,以前哪有人能呆过一晚的?” 他说着深感自己老板已经被顾念的迷魂汤灌晕了头,“昨晚在公司那会儿,顾念耳机的定位信号出了点问题,后来不是定位的手机吗。我当时还想,顾念早上才说过特配的手机拿去修了,合着是……诶,老板存过你私人号码吗?” “……”方译想了想,觉得傅致这回确实不大像以前养人的路数,他拍拍薛谡的肩,同情地看着他,“我看他那个特配手机也不用修了。” “啊?”薛谡还有点沉浸在傅致人设倒塌的震惊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方译在心里摇摇头,对他这种还打算让老板小情人做事的脑回路深感无力,“好好抱抱顾少爷的大腿吧。” 正被议论的‘顾少爷’此刻浑然不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傅致下属的八卦话题。他刚醒过来,被傅致灌了大半碗补气血的粥。顾念实在没胃口,推拒着不肯再吃,但拧又拧不过傅致,便开始装腔作势地喊伤口疼。 绷带上一点血都没有,可傅致就是吃他这一套,“拆了绷带我看看。” 顾念往后退了一步,一点不心虚,“刚换过药,别拆了。” 傅致眯眼看他几秒,把人拎过来结结实实啃了一口,“什么时候才能乖点?吃饭也要耍心眼?” 顾念的唇色比之前红了许多,唇齿还带着糯米的清新味道。他把碗底的一点喝下去,软软地凑上去吻傅致唇角,好声好气道,“现在不疼啦。” 傅致多少还是有点不太甘心被他这么轻松地拿捏,他有点发狠按着人深吻下去,却又极为注意避开右肩的伤口。 没几秒这个吻的味道就变了,尾巴翘起来的小东西开始热情地回应他。 顾念的动作里透着过分的激动,傅致敏锐地感知到他依然有几分不安,没从那种恐慌里彻底抽身。 像只皮毛shi漉漉,又非要露出獠牙的小可怜—— 傅致心里立刻只剩下了密密实实的心疼,温柔地衔着他的唇舌含吮。 他的体温,呼吸,碰触,好像是一针最有效的安定,顾念又慢慢地软下来了,脊背不再紧绷地弓着。 等他放开人,顾念脸上已经有了点暧昧的潮红,晕晕乎乎地趴在他肩头,有点犯困似的哼了一声。 傅致摸了两下他后脑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困就继续睡。” 顾念没说话,懒洋洋地在他颈窝里磨蹭两下,好像找着一个舒服位置,闭上了眼睛。 傅致也就那么随他赖着自己,等人呼吸变得绵长,才把他抱回床上。顾念总算不再蜷成一团,小脸很安然地埋在全是傅致气味的枕头里。 这会儿不过刚入夜,傅致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他又摸了摸暗黄壁灯照耀下格外温软的少年的脸,带上门出去了。 “炖点补血的汤,他半夜要是醒了盯着他喝。”傅致随口吩咐一旁负责照顾的佣人,在门外等候多时的薛谡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上前小声道,“车已经备好了。” 傅致点点头,下楼坐进车内。一个人等了他半天的蒋旭文见人来了,收起手机开玩笑,“怎么今天想起要去我那儿了,你都多久没打野食了。” 蒋旭文名下酒店产业众多,自然不单只有正经高奢,总有那么几间是不大见得了人的销金窟。傅致平常不怎么来,今天没头没脑地说要去,着实让蒋旭文有点意外。 到了地方,傅致直接丢了一沓资料给迎过来的经理,“这种调训师你们这儿有吗?” 蒋旭文狐疑地瞄了一眼,虽然搞不清傅致这是在唱哪出,但依旧很给面子地吩咐手下人照做。他又想起傅致昨天半夜找自己要人的事儿,“不是……你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 傅致看他一眼,知道他想歪了,“送人的。” 说着薛谡就引着一个中年男人进了茶室,“傅先生,王先生来了。” 傅致站起来和他打招呼。蒋旭文也对来人并不陌生,起身和对方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多年狐朋狗友,蒋旭文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傅致是来跟人谈交易的,便抽身出门让人安排专用的休息室。 都约在他这儿了,谈完了还不得来点娱乐活动。 没过多久,酒店的经理就毕恭毕敬地带了个调训师和女人过来,蒋旭文也没多看一眼,挥手让他们直接去那间休息室里等着。他懒得去凑傅致的热闹,便自己走到酒店走廊侧伸出去的露台上抽烟,随口问一旁的薛谡,“顾念呢?平常老跟在傅致后边晃悠,今儿怎么没见着人?” “他受伤了。” “是吗?”蒋旭文问,“很严重?” “……有一点。”薛谡不太拿得准顾念的事该怎么说,含糊的意思很明显。蒋旭文看他那个讳莫如深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了。 正巧他的助理走过来,说是傅致和人谈完了。蒋旭文掉头回去找人,傅致正站在电梯口,大概是刚把那人送上楼。 蒋旭文摁灭了烟,和傅致又走回茶室。刚坐定,傅致便漫不经心道“我把西城的那块地给他了。” 那块地在市内的炙手可热的黄金位置,早前傅致还拉着他入股投建商厦,这会儿忽然转手就给送出去了。蒋旭文不由得一愣,诧异道,“那块地你不是说要囤着看涨吗?旁边就要开发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豢狮记录 作者:不是知更 第4节 “不然也不会拿这块。”傅致说。 蒋旭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是哪个项目批不下来还是港口出事儿了?这么上赶着给人送礼。” “没有。” 蒋旭文啧啧称奇,“那你怎么招惹上他了,得罪人了?家里老头子前几天还特意叮嘱我来着……”他说到一半,看傅致一脸冷淡,反应过来大概是真出了什么碰着傅致雷区的事情,“到底什么事儿啊……?” 傅致也不正面回答,只说改天再找个项目给他当谢礼。蒋旭文盯了他几秒,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跟顾念有关系?” 茶室里的气压立马低了一度,蒋旭文当即摊手道,“没别的意思,就随口一问。刚听说他受伤了。” 新烹好的茶徐徐散出氤氲茶香,傅致慢斯条理地倒好茶,推了一杯给他,“没别的意思就好。” 蒋旭文有点发愣,想知道傅致是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玩腻赵润一塞给你的那个了?打算换人?” 傅致放下杯子,淡声道,“不是。” 他补充道,“他不一样。” 蒋旭文原本心说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看着傅致那张线条锋利如旧,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点柔和意思的脸。忽然福至心灵,品出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立刻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蒋旭文连一向不喜欢的苦了吧唧的绿茶也端起来抿了一口,半天才艰难开口道,“那也不用——” 把这么大块金子扔水里吧,连个响儿都不带听见的。 傅致微微一笑,并不作答。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足见心情不错。 一向以败家著称的蒋少爷呲牙咧嘴,又是牙酸又是替傅致r_ou_疼。 那晚从蒋旭文的会所出来之后,一场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傅致总算勉强弹压住了局面。有来有往,傅致也小打小闹地派人劫了几次重景的货,仿佛叶文厉这回不过是像多年来常有的摩擦一样,膈应了他一把而已。 但此后的一个月里,傅致私下的大半时间都紧张地周旋于南美和东南亚,跟人开价谈条件,劳心劳力,抽不出空档回国。时移世易,这回轮到他在南美的船上,给那个呆在家里的人打电话。 “在做什么?”连开场白都一样。 那边传来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顾念有点报复似的对他道,“拆枪玩。” 拆的还都是傅致向来中意的那几把爱枪。 傅致不在,整个宅子里没人管得了顾念。那道刀伤虽然深,但他年纪轻,恢复得快,没多少天就开始耐不住脾气要去摸枪。管家长了个心眼,收走了他贴身的配枪,任他软磨硬泡也不让他进靶场。 这当然是傅致下的命令。顾念见不到人,就把气都撒在了傅致平常收藏的枪上。 挂了电话,傅致照例给医生打过去问顾念的情况,虽然医生始终都说没什么问题,他还是惦记那个小东西。恰逢有两天停在老挝,傅致便挤出时间回了国内一趟。 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车开进庭院,在雪地里拉出两条长长的车辙。 这个时间,顾念应该早就吃完药睡觉了。傅致踏上楼梯,家里的佣人大多都已经去休息了,室内很安静,他踩在地毯上的一点声响因而格外明显。 忽然他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竟然是顾念打来的。傅致不动声色地接起来,压低声音问他,“还没睡?” “傅先生自己也没睡。”少年在那头懒懒道,声音就像藏着细小勾人的倒刺,挠着人不觉疼,只有酥酥麻麻的痒。 傅致几乎都能想象出他在自己床上眯着眼伸展他又细又韧的腰的样子,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卧室,声音越发轻地说,“不困?” 顾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笑意,“要等着给伤口换药啊。” 这会儿主卧的房门离傅致仅仅几步之遥了,他推开门前最后问了一句,“怎么还没换药?”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窗边一点月色和雪色交相辉映的银白,让人看不真切房内的情形。但床上确实是没有人的,傅致在黑暗里皱起眉,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打算好好盘问夜不归宿的小孩,忽然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响。 他刚刚转过身,就被人热情痴缠地给扑了个满怀,险些被推倒在床上。那只扑过来的小狮子,悉悉索索地舔吻了两下他的薄唇,笑眯眯道,“傅先生是来给我换药的吗?” 大概是刚洗过澡,顾念身上还有一股水汽,和他的唇舌一样shi润甜蜜。傅致低笑一声,“早知道我要回来?” 傅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不住地亲吻自己的下颌,试图蒙混过关。 顾念在傅致身边呆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和其他人也算混得熟络,知道傅致行踪并不奇怪。傅致享受着这个小ji,ng细鬼儿热情的服务,不再深究。 喜欢的情人时刻关心自己动向,对男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糟糕体验。傅致乐得在这些事情上,让顾念耍耍他的小心思。 下巴被毫无章法的舔吻弄上了不少水光,傅致伸手按了一下遥控,房间亮起一点微黄的暖光,他这才看清坐在他大腿上的少年。顾念很随便地裹着浴袍,大得有些不合身,傅致随意一眼,就能看见他身下什么也没穿。 他压住自己的旖念,握住顾念的腰,拨开一点浴袍,看绷带果然被水打shi了一些边缘,对他道,“我帮你,药呢?” 顾念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傅致的手背上不住地打圈,像是晃悠着尾巴撒娇,“傅先生不能帮我做点别的吗?” 傅致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嗓音有些沙哑地说,“帮什么?” 顾念冲他狡黠地眨眨眼睛,握着他的手去肆无忌惮地抚弄自己已经高涨的性`器。他一动,肩上的绷带也跟着露出来。傅致自然感觉到,那只细白修长的手动作间微妙的不便,他有些无奈和纵容地咬了咬顾念耳后一小块敏感的皮r_ou_,主动握着少年挺立的东西帮他纾解,“又撩闲。” 顾念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刚刚还能端着样子撩拨人的腰软得直往傅致身上塌。他捏着傅致的衣襟,一边是密密麻麻涌起的快感,一边是对男人这么端方自持的不满,“啊呜……傅、傅先生……” 声音好听,又带着绵绵的渴望。傅致喜欢他这副尽在自己掌握的样子,一把将几乎要倒下去的人抱紧,“嗯?” 顾念扯掉他衬衫上的一颗扣子,向前挺了挺腰。要不是他手脚发软,身上有伤,傅致猜这小东西多半还要把自己摁倒。他不紧不慢地停下动作,故作淡然道,“念念,你弄坏我的衣服了。” 积蓄的快感接近顶端,顾念又难受又气,眼眶漫上一点绯色。他抓着被扯坏的衬衫领子,理直气壮道,“你也可以……” 室内只有他们喘息厮磨的声音,少年凑到傅致耳边,十分大胆地说,“弄坏我呀……” 傅致眼中瞬间聚集起汹涌的欲`望,理智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冲垮。他翻身把人压到床上,随手一拉,少年的身体便毫无遮掩地袒露在昏暗的壁灯下。 傅致扣着他的手,勉强保持一分冷静,欣赏顾念气喘吁吁,压抑不住欲`望而难耐扭动的模样。但没想到顾念手腕一转,从枕头下摸出一管润滑来,得意地看着他。 傅致呼吸停顿了几秒,不再客气,一手解开自己的衣服,轻声说,“你今天太不乖了。” “没按时清理伤口。”傅致低声道,两根粗粝的手指有些粗暴地同时探进了少年身后,顾念立刻睁大了眼睛,“呜……” “又弄坏了衣服。”傅致说。他仿佛是家长在惩罚任性的小孩,微凉的液体跟手指一起在窄小的秘口搅动,陌生的感觉让顾念有些不适,但也并没有躲开。他只是发出几声暧昧地喘息,咬住下唇看傅致。他的眼睛里是浓烈的情`欲和期待,诱惑出傅致心底最深处的占有欲。 “还有——” 傅致那根已经勃`起的粗胀性`器抵在刚刚被草草开拓过的x,ue`口,他低头看见身下人沉湎其中的表情,毫不留情地顶进去,哑声道,“这么欠c,ao。” 他说罢就开始发狠在少年的身体里进出,一副要把之前顾念胆敢撩拨他的帐一并讨回来的架势。顾念被他疾风骤雨地抽`cha弄得声音也硬气不起来了,“呜……啊……” 他拼命地要伸手去抱傅致,讨好地往他身上贴,好少挨些折磨。傅致不给他满足,他自己就自己伸手去抚慰早已濒临高`潮的性`器。 傅致原本有心好好给他一个教训,省得他成天胆大妄为地招惹自己。可一看人掉了几滴泪,缠着绷带的细白胳膊胡乱地摸索,可怜又妖冶,立刻有些绷不住欲`望。他俯身环着顾念,任他在自己耳边呻吟磨蹭,低低叹息道,“又来扮可怜……” 顾念被身后的凶器弄得全身泛红,几道新掉痂的伤疤更是变成了十分漂亮的r_ou_粉色,他含着几滴泪摇摇头,还要争辩道,“不是……” 傅致又干得更深了一些,低头爱惜万分地亲吻他的疤痕,“怎么不是?” 新生的皮肤格外敏感,顾念被他的亲吻刺激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性`器抖动了两下,流出一些腥白,沾shi了两人紧连着的地方。傅致沾起一点逼他看,“又可怜又这么欠干……” 顾念不由自主地望向两人交`合的地方,那里早被c,ao弄得泥泞一片,傅致身上沾了不少他刚刚s,he出来的东西,少年忍不住兴奋又欢愉地呻吟,“嗯……” 听起来就仿佛在承认傅致的话。傅致眼神一暗,压着他用力c,ao干了几十下,无法自控地s,he在了那处shi软的密x,ue里。 整间卧室里弥漫着 y 糜的气味,还沉浸在情`欲余韵里的少年失神地靠在男人胸口。这下是真的乖乖软软地任傅致摆弄了。 傅致许久不曾发泄,一次并不够尽兴。既然都已经把人吃干抹净,市侩的傅先生自然要吃个够本。顾念开始还有力气挣扎两下,但扛不过多久就败下阵来。 全赖身体素质不错,顾念被傅致折腾着s,he了两回还勉强保持着清醒。等傅致终于罢手,给他擦洗换药。顾念坐在浴缸里,哼唧一声,趴在傅致腿上打哈欠。 打shi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他困倦的样子不知怎么招得傅致格外喜欢。男人在他后颈上落下一连串的吻,“疼不疼?” 顾念单纯地以为他在问伤口,摇摇头,嘟囔道,“都快好了。”他说着又想起自己的小算盘,转头看着傅致道,“我要回去做事。” 傅致拿过少年自己的浴袍,把他裹好带回床上,让他碰了一个软钉子,“不行。” 昏昏欲睡的人立马清醒了几分,他坐在床上,裹在一团柔软的被子里瞪着他,仿佛傅致嫖了人还不给钱。 傅致嗤笑一声,自顾自躺下,继续逗弄他,“怎么?有脾气了?” 撒娇撒痴的招数头一回没起作用,顾念有点泄气地勾勾他的手,“我想跟着傅先生……”他说起来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关了我大半个月了。” 关?傅致真想知道这小东西从哪找出来这些歪门邪道的理由,一天三顿的让人给他食补看伤,在他这儿倒成了关人了。 他稍稍一伸手,少年便自己滚到他怀里。傅致合上眼睛假寐,故意吊着他玩,“跟着我……” 顾念眼巴巴地抬头,结果傅致还是那句话,“不行。” 在顾念彻底发火之前,傅致微笑着覆上去吻他,把他的推拒融化在温柔的爱`抚里。等到这一吻结束,傅致才正儿八经道,“最近不太平,过两天送你去顾叔那儿。” 顾念微微一愣,他眯了眯眼睛,猜到傅致大概要有些大动作。 或许是因为男人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要把自己心爱的人藏私,总之,傅致既然这么开口了,显然就容不得顾念反对。 傅致说是‘过两天’,就当真是两天后。他从境外回来,小别胜新婚地把人折腾了一通。顾念刚做完没睡多久,就被马不停蹄地打包送上了航班。 男人弄得他腰都快断了,还硬要把他塞上飞机。顾念哈欠连天的不理人,连傅致那句“事情解决了就去接你”也权当没听见。 连续飞行十几个小时,他落了地还有些发懵。顾叔跟随许震钧住在苏黎世郊外的别墅,收到傅致吩咐,便带人来接他。 顾念头晕脑胀地坐上车,从他走出机场开始,手机就一直在兜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傅致的电话,径直扔到一边,自己扯过外套盖着脸打盹。 反正有的是人告诉傅致他现在在哪。 傅致在电话那头听了一会儿忙音,失笑挂断。 手机上早有短信弹出来,说是接到顾念了。傅致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对身后的方译道,“老k约在哪?” 方译说是一个欧洲滨海小城,傅致皱起眉。这次老k同时约见他和叶文厉,意思再明显不过,既要敲定一个合作对象,又不想把场面弄得过分难堪。 这大概也是老k之所以选定那个小城的原因,不在境内,也不在任何一方的势力范围,多少能减轻一点火药味儿。 方译简单清点了一遍随行名单,提起许漪已经照他吩咐带上飞机。傅致点点头,又走到桌边看了几眼随身电脑上一张标记详实的地图,把屏幕转向方译,“谈判结束后就动手,这些地方先清理了。港口等我消息。” “是。行动组那边的人已经撒下去了。” 傅致合上电脑,去身后书架上找他爱用的两把枪。前些天顾念虽然拿着这些东西撒气,拆完了倒还不忘给他顺手保养一遍。傅致原本神经紧绷,一见那些枪都被人悉心保养过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 他把枪配好,转身对方译沉声道,“走吧。” 傅致带着人到了约定的城市,落了地就不见踪影,留下薛谡处理随行的人。许漪刚下车,便听到薛谡客气地说让她去傅致所在的那层楼住。 尽管她十分讶异,但也不敢不从。傅致当晚回来,整个人还有些倒时差的不适,他带着方译走进卧室,嘴里还在交代着些什么。 许漪见他有事在忙,便很识相地开口道,“傅先生,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不用了。”傅致叫住她,自己坐下揉着有些发涨的太阳x,ue,淡声道,“许小姐的短信发了吗。” 许漪转过来对着他,“什么……?” 傅致睁开眼睛,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我在问,许小姐把我们现在的位置,发给叶总了吗?” 他的话让对面的女人浑身一僵,许漪下唇颤动了几下,像坠入冰窖一般绝望地看着他,“傅先生……” 傅致抬抬手,方译便把之前他们收集到的照片拿了出来,扔在许漪面前。 “我不会像叶文厉那样拿着你家人威胁你。”傅致面无表情道,“但只要我把你送回去,你应该知道叶文厉会怎么对他们。” 许漪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傅先生,我、我还没有……请你放过我家人……” “我可以保你家人平安。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女人的脸上已经簌簌落下泪来,整个人都十分慌乱,“我……” 方译接起一个电话,结束通话后俯身在傅致耳边轻声道,“信号定位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傅致颔首,转脸对许漪道,“现在,把你那条该发的短信发出去。” 抵达当地一天后,老k正式发来了邀请。照例还是要在赌桌上谈,叶文厉先傅致一步到了酒店。傅致并不着急,等叶文厉的赌局快要结束,才姗姗来迟。 老k面前的筹码已经摆得蔚为可观,傅致熟练地c,ao着一口越南语道,“看来叶总很舍得啊。” “那要看傅董你出价多少了。”老k大笑着让荷官发牌。连着几把梭哈傅致手气都不错,玩过两轮,老k总算和他谈起正题,“南美的生意怎么样了?” 傅致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只有两个对,但他还是跟了一倍的筹码,“刚开始,难免麻烦。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解决好。” 一开底牌,傅致果然输了,他笑着让人把筹码推过去,补充道,“都是叶文厉的几个港口碍事。” 荷官洗牌重新开了一局。听傅致这么说,老k摸牌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着他道,“要做难免被碍事,傅董打算怎么办?” 傅致并未立即答话,他耐心等开牌。 这一把他拿到了最大的同花顺。傅致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是要清理清理了。” 赌局结束,老k依旧圆滑周到地邀两人参加晚宴。叶文厉有些y鸷,老k不欲在自己的地盘起火,有心转换话题,便随口称赞起叶文厉带来的特殊r_ou_料味道不错。叶文厉接口说那是驴r_ou_,他说罢看向傅致,“傅董听说过一种驴r_ou_吃法吗?” 傅致端起酒杯向他示意,“愿闻其详。” “割下活驴屯`部的一块r_ou_扔掉,而后给这头驴子治伤,等着伤口长出新r_ou_再割下来食用,滋味最好。” 傅致面色冷了两分,大概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过分残忍,颇倒胃口。 叶文厉却继续道,“我之前认识一位调训大师,他说调训人也是差不多的。”他微微一笑,“比如在调训的时候应该注s,he点儿安非他命,只有保持清醒,才能留下对痛苦最深刻的记忆。” 老k对中文一知半解,并没有完全听懂叶文厉的话。傅致却心知肚明叶文厉在含沙s,he影什么,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强压自己心头一枪崩了这人的冲动,说道,“叶总的确会招揽人才。” 叶文厉把手中的刀叉扔回桌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傅董这就要回去了?” 但傅致并未留意,他站起来,向老k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转身大步走出酒店。 他和方译刚到地下停车场,立刻便觉得有些不对,方译只来得及低声说了一句,“趴下!”就被密集的子弹打中了腹部。傅致动作敏捷地把他拖回来,一脚踹开旁边紧急求生通道的门,扶着方译迅速向地上跑。 “c,ao`他妈的,叶文厉敢在这儿动手。”方译低骂了一句,忍着剧痛在耳机里迅速通知情况,叫人过来。司机那组没有回应。傅致啐了一口,钻进地上停车场的中心,把方译藏在车后,掏出了自己的两把配枪。 方译压低声音道,“薛谡在路上了……” 傅致动作极轻地颔首,对方似乎已经摸上来,只是不确定他们的位置。傅致脱下自己的手表,向着停车场中心的空旷地带扔出去。 “砰砰砰——”手表砸到地上的清脆声响立即引爆了刺耳的s,he击声,傅致凭借声音确定了对方的位置,探头连开数枪。 但他随身配的手枪火力有限,对方的冲锋枪一阵扫s,he,他的右臂也中了一枪。傅致不得不躲回车后,方译脸上冷汗都快要下来了,脸色因失血开始有些泛白。傅致受了伤,只能勉强拖着他往侧门挪动。 他和方译刚刚挪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子弹打碎车窗玻璃的声音。傅致毫不犹豫地半弓着身和人对s,he,不知是放倒了几个人,那边很快没了动静。 空气僵持凝滞,傅致并不敢掉以轻心,尽管方译已经摸到了侧门,也不敢贸然推门。傅致顾不上处理自己正在不停流血的伤口,紧张地注意各个方向的动静。 就在子弹打到金属车身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时,原本黑洞洞的停车场出口忽然传来一阵车轮急速摩擦地面的刺啦声。一辆小polo车闪了进来。还没等包抄傅致的人反应过来车里究竟是不是不相干的路人,顾念就从车窗里探出身子扫s,he了一圈。顾念打开车门,从引擎盖跳上车顶,两枪解决了闪避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跳下去拿枪。 傅致拖着方译站起来,勉强把他扔进车后座。顾念装好四把枪,走过来把傅致推在副驾上,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傅致毕竟养尊处优这些年,难得受一次伤,加上血流得有点多,声音听起来透着虚弱,也不如往日有震慑力,“你怎么跑过来了?” 顾念已经开进了市中心一栋带室内停车场的大厦,直奔顶楼。他不住地看着后视镜,还能分神回答傅致的问题,“来看傅先生乖不乖呀。” 倒在后座的方译听见这句,眼前一黑,恨不能立刻原地消失,以免日后老板想起这一茬要杀他灭口。 而前面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跟傅致算起了账。顾念好声好气道,“听说傅先生昨晚和许小姐在一起。”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最高层,顶层天台需要徒步上去,少年踩下刹车,侧着头,像不久之前傅致曾在花房里问过他的那样,含笑问道,“傅先生想搞女人了?” 方译听得头晕眼花。 傅致的脸色不好看,声音是有点松动的,“她是叶文厉的人。”他说着又头疼,“让你好好待在顾叔那——” 还没等他说完,顾念便凑上来亲他,有点莽撞激烈,牙齿都快碰到一起。傅致原本就因失血而有些昏沉,这下更觉头脑发沉。 但这会儿毕竟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时间,叶文厉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顾念顺利堵上傅致的嘴,便立马回身打开车门,扶起方译,带着傅致往天台走,“薛谡安排了直升机,应该马上就到。” 他简单给傅致包扎了一下,又要拿起枪去楼下堵人。傅致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他,声音严厉了许多,“老实呆着,不许下去。” 顾念回头看他,“他们追上来就麻烦了。这儿只有我没受伤……”他说着四下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天台没有什么遮挡物,要是对方追上来了,他们就是活靶子。 傅致用力捏着他的手腕,他受了伤,力气却还有几分。顾念又不敢挣扎,只能乖乖顺顺地站住脚。 傅致摸出手机给薛谡打电话。薛谡显然正在直升机上,风声极大,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傅致烦躁地挂断,拉着他走到背对门的角落,“你好好给我呆在这儿。” 顾念盯着男人,他茶色的眼瞳里映出深沉的夜色和傅致苍白的脸,他伸出右手抱着傅致的脖颈,温温柔柔地吻他的唇角。 顶楼的夜风格外大,傅致踉跄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抱紧他,却没注意到怀中人手上动作飞快,等他听到一声“咔嗒”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低下头,赫然看见他右手手腕,被顾念拷上了一副手铐,而另一头正拷在天台的栏杆上。 顾念趁着傅致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飞快地吻了吻他有些发凉的唇,抽身走开两步,微笑保证道,“我很快回来。” “顾念!”眼看着人头也不回地溜进楼梯间,傅致气得牙根发痒。 他的呼喊没有回应,楼下很快爆出一阵枪声,混杂着高楼呼啸的风声一起裹挟而来。傅致站在原地,背都有些僵直,努力分辨着那些不甚清晰的声音。直到姗姗来迟的两架直升机,发出盖过楼下动静的巨大噪音。 探照灯光在傅致头顶交替,螺旋桨带来的疾风险些把人掀翻在地。稳稳降落后,薛谡招呼人去扶方译,自己匆忙向傅致跑过来。 傅致顾不上自己手腕上的镣铐,沉声吩咐道,“顾念在楼下,把他给我带回来。” 薛谡看到了那副手铐,是行动组常用的制式,他一边摸钥匙开手铐,一边答道,“是。已经有两队人从下面抄上去了,阿顾应该没事。” 傅致面沉如水,冷声问他,“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薛谡心里叫苦,偷偷看了一眼他老板的脸色,立马选择把顾念卖个干净,“阿顾出了机场我才知道他来了。刚会合就接到方译消息,说您这边出事了,他就……” 就地抢了我两把枪和一辆车。这话薛谡没敢说。 傅致勉强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要往楼下去。他刚踏出几步,便有一群人众星拱月似的把顾念带了上来。 顾念身上没什么血,大概没受伤,只是脸上多了一点和人搏斗后的潮红。他看见傅致已经被人卸开手铐也并不意外,边扬起一副天真纯情的笑,边顺手脱掉沾着灰的外套。 风吹起他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衫,冷白的探照灯光下,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之前右肩受的伤,若隐若现地袒露出来。 视线一触到那些伤痕,傅致还没烧旺的怒气顿时灭了一半。他脚步一顿,掉头一言不发地坐上直升机,不再管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东西。 舱内空间狭隘,气氛不对。薛谡虽然坐在前座,但还是尽力挪远了一些,硬着头皮汇报:“根据许漪的那条短信,定位到了叶文厉那拨人的位置,正在追。” “该清理的几个公司和据点已经处理完毕,港口那边,我刚刚让他们动手了。” 傅致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安排。 而后机舱里再没有人说话,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直升机飞过市区,在近郊的一座别墅群附近降落。这儿才是傅致昨天真正落脚的地方。 进了别墅,顾念安安静静地坐在卧室一角,看医生给傅致消毒、处理伤口。等医生忙活完出去了,他还呆在那个角落里不动。 傅致靠在床上,阖眼休息片刻。卧室里静悄悄的,无人出声。僵持不多时,他终究忍不住开口叫人,“过来。” 顾念没动,一脸无辜地继续坐在那。 傅致睁开眼睛,紧盯着他看了半天,语气放和缓了些,又叫他,“念念,过来。” 少年这才笑眯眯地走过来,爬上床窝到他身边,温温软软地亲他。 这一套已经糊弄不了傅致,他把人拖开一点,给他摆脸色看。 顾念捧着他的左手,讨好地蹭着掌心,开始和他说软话,“生什么气呀,我又没有受伤。” 傅致左手不如右手灵便,但他本来也没打算使多少力。松松掐了一把顾念的脸,傅致严肃道,“我让你好好呆在顾叔那儿。” “在那儿也很无聊。”顾念见缝cha针地钻进他的臂弯,不给傅致再发脾气的机会,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傅致拎着他后颈的衣领,和他平视:“在我身边就不无聊?” 顾念笑嘻嘻地看着他,用力点头,“嗯!” 一下便把男人心里那点微末的火星也给浇灭了。 傅致今天才算明白,顾念固执,任性,目空一切,怎么样也要站在他身边,不肯退让,不肯躲在他背后。 即便是傅致,也不能阻拦他。 傅致注视着他,忽然意识到或许顾念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倔强。 也更加爱他。 他的眼里的松动顾念看得一清二楚,他趁机扑上来吻他,有点不满地说:“傅先生以前答应过,不会送我走。” 傅致知道顾念在刻意曲解自己的话,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少年那双极美的眼睛里,正装着最珍贵的东西,满满当当地献给他看。 鲜活浓郁,热烈温情,叫傅致甘心为此付出一切。 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温柔道,“嗯。”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那晚叶文厉又是在停车场安排人堵截,又是在傅致虚晃一枪的住处放了炸弹。傅致以牙还牙,给追击的人下了死令。于是第二天便看到消息,重景集团对外宣布叶文厉因“车祸意外”丧生。 没了这个竞争对手,后续的合作谈得格外顺畅。几天后傅致返回老巢,除了打点一些扫尾事宜,主要的时间都呆在家里养伤。 那一枪伤到的地方不好不坏,没什么大事,但也需要格外小心,避免磕碰。顾念难得逮到这样的机会,撒着欢儿地招惹他。 “再过几十年可能傅先生也是这个样子。”顾念一边帮傅致穿上衬衣一边认真道,“穿衣服也要我帮忙。” 傅致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他,一手把人扣在怀里,“怎么?嫌我老?” 快满二十岁的小东西不知死活地对他笑,格外撩动人心。 傅致按着他吻下去,慢条斯理,好像完全不把这点小过节放在心上。 但没过多少天,顾念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口中的“老男人”不仅记仇,还颇为喜欢秋后算账。 临近农历新年,傅致的伤总算好了七七八八。不用再兼任保姆的顾小少爷钻进靶场拉着人比枪玩,临近深夜才慢悠悠地晃回主卧。 傅致人不在,大概又在隔壁书房和人谈公事。顾念洗过澡,窝在床上读一本《夜莺与玫瑰》。他英语不好,却很喜欢傅致给他解释过的这个故事,自己一个人在那翻得津津有味。 傅致走进来,抽走他的书,扔到一边,用亲吻细细描摹他的唇线,“在看什么?” 顾念顺从地搭着他的肩回应他,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一只鸟的爱情故事。” 傅致失笑,又觉得人实在可爱得他心肝发痒,动作更激烈了一点。他勃`起的性`器抵在顾念腿间,对方当然也感觉到了,甚至还伸手去撩拨了一把。 傅致按着他的手腕,缠绵地和他接吻,逗弄得少年眼底升起不少迷蒙的水光。顾念发出细细软软地呻吟,向他求欢,“唔……傅先生……” 男人将人的双手举过头顶,把少年剥了个干净。顾念耽于情`欲,一味去找傅致的唇亲吻,没留意他的动作,等感觉到腕上碰着什么冰凉的东西,他才清醒过来抬头去看。 ……傅致把他的左手拷在了床边。 顾念呆呆地看着那副熟悉的手铐,傅致换都没换,还是那天他在天台用过的那副。 傅致吻吻他的眼睛,微笑着开拓人身后那处秘口,喑哑道,“本来打算拷住你一双手,念念。但要是拷着你一双手——” 顾念回头望着自己的情人,傅致身上那股雄性荷尔蒙透着格外强烈的征服欲,叫他的眸子里也燃起不少兴奋,他舔舔唇,似乎很期待傅致接下来的动作。 少年毫不畏惧的神色让傅致身下那处胀痛得更加厉害,他润滑了几下,发狠干进去,边听他的宝贝无法自抑地呜咽,边低声道,“那就不能好好c,ao`你了。” 他说着便把顾念压在床头用力c,ao干,片刻就把人的眼泪弄出来了。顾念断断续续道,“你、你……说过不生气了……” 顾念满脸泪痕的样子格外招人怜爱,偏偏这样了还不肯服软,抗议傅致清算旧账。傅致每顶一下,手铐就发出一下清脆的金属晃动声,激起某种把人囚为禁脔的诱惑。男人有些把持不住地在他体内抽`cha,嘴上却很温柔,“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顾念瞪着红红的眼睛看他。 禁欲这么多天,傅致像是要一次宣泄干净。顾念被他弄s,he了两回,拷住的手腕也有些发红,傅致那处却依然没有什么软下来的迹象。顾念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开口求他,“傅、傅先生……” 高`潮过后的后`x,ue更加敏感紧致,傅致让人跪趴着,放慢速度,一下一下地cha进少年最深处,很好说话地问他,“嗯?” 顾念摸清了他今天要算总账的心思,呻吟着求饶,“我……呜……我错了……” 傅致没停下动作,接着问他,“错哪了?” 顾念噙着泪,想去抱他又被拷住了手,立刻像受气包包似的委屈道,“哪儿都错了……我疼……” 他原以为做低伏小的姿态能让自己解脱,却没想到傅致这回不为所动,只是一把掰开他的腿根,压着他大张的双腿继续干了几十下,才勉强抵着人s,he了出来。 灭顶的快感刺激得顾念浑身一颤,整个人只能短促地呻吟一声就再叫不出来。傅致抱着他,终于大发慈悲给他解开了手铐,把人拖回自己怀里爱`抚。 顾念左手腕已经开始红肿,傅致捏着他的指尖,吻吻那些发热的红痕,又去吮他眼角的一点泪花。 情`欲的余韵没让顾念彻底清醒过来,他埋在傅致怀里,任男人一寸一寸地亲吻自己,昏昏沉沉地嘟囔道,“小气。” 小气的傅先生闻言笑了笑,抱起他转身去浴室清理。 伤愈几天后,傅致在家办了一个私人晚宴。 他和叶文厉多年缠斗,一夕之间结束,道上的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纷纷忙着站队示好。一个一个应酬太过麻烦,倒不如直接办一个社交派对省事。 当晚官匪两边都来了不少,场面很是热烈。 晚宴开始许久,傅致才露面。打过一圈招呼,蒋旭文扯着他闲聊,“伤怎么样了?” 他这一问,让傅致忍不住回味起刚刚在楼上的情景。下午借着伤口疼,逼顾念在他身上要哭不哭地自己动,结果小东西为了取悦他什么大胆动作都做得出来…… 傅致低头一笑,意犹未尽道,“我倒希望慢点好。” 蒋旭文看见他那个表情,心里有点发毛,干笑两声,又问他,“你昨天说把年后的宴会提前什么意思啊?” 按照惯例,年后傅致有数场宴会要办,算是一年里格外重要的交际应酬。昨天忽然说要破例把时间提前几天,蒋旭文不大弄得明白。 “年后有事要忙。” “忙什么?”蒋旭文寻根究底。 傅致瞥他一眼,明显是不大想交底。蒋旭文还没来得及软磨硬泡,顾念从楼上下来了,视线在人群里晃了一圈,便直奔傅致这边。 他穿着正式的套装,面料考究,蒋旭文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傅致私人定制师的手艺。顾念发梢还有一点未干的水珠,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娇气。他没向以往一样站在傅致身后,而是大大方方地和傅致并肩而立,同蒋旭文打招呼,“蒋先生好。” 蒋旭文想起之前和傅致在茶室的对话,很有分寸地点头答道,“顾先生。” 顾念转头问傅致,“年后要忙什么?”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有点好奇。 傅致带着他转身去吃东西,含糊道,“公司的事。” 蒋旭文这下确定了,是顾念的事。 事实证明,蒋旭文一点没猜错。年后繁忙的社交应酬时间里,傅致抽出了几天,带着人出门度假去了。 顾念没察觉出这安排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听说要去海岛,他甚至还有些轻微的抗拒。他肤色白不全是天生的,懒怠怕晒才是主要原因。 傅致没管他那些小意见,直接把人打包塞进了飞机。 水上别墅很漂亮,又有一堆潜水冲浪的娱乐玩意儿,顾念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傅致好像出来度假也忙得很,没多约束他,叮嘱人小心安全之后就大方放行了。 天色很晚,傅致才开始找人,顾念已经出海回来了,正在露台的无边泳池里游泳。傅致走过去,泳池里的地灯打开着,灯光细碎如天际的星辰。少年从无数星辰组成的银河里探出身来,趴在池边看他,“傅先生。” 顾念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部的线条蜿蜒流动,眼神是对着傅致才会有的专注和纯稚,在月光下,像一尾误闯人世的小人鱼。细白皮肤上,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疤加重了他身上美的真实感。傅致坐在池边,忍不住俯身吻他。 他的吻十分强势,勾着对方的舌头,卷走了所有的津液。顾念周身开始涌起一点漂亮的绯红,呼吸也渐渐急促了。傅致这才松开他,伸手刮着他唇角的水光,温柔道“饿不饿?” 顾念在他怀里踢水玩,晃晃脑袋,答道,“还好。” 傅致伸手拿了一条浴巾把他裹起来,给他随意裹上浴袍,拉他走过长长的木质栈道,说是要回岛上吃饭。 “为什么要走这么远?”这条路上没什么灯,他们只能在一点微弱的绿植装饰灯光里向前走。顾念不明白傅致为什么出门,他以为只是在别墅的餐厅里吃。 傅致没回答他的问题,微哑的嗓音逗弄他道,“怎么,上岸就这么害怕,小美人鱼?” 说不上害怕,但顾念确实对黑暗有点微妙的不适。然而傅致握着他的手温暖有力,嗓音也是成熟男人的低沉,听起来莫名让人安心。顾念便把那点不适忘诸脑后,接起傅致的话,“我不是。” 他在一片幽暗里凑到傅致的耳边,发出的好听声音既邪恶又勾人,“我是傅先生剪不掉的影子。” 那是昨晚傅致给他念的故事,爱上人鱼的渔夫为了求爱而剪去自己的灵魂,但最终又被灵魂引诱。 傅致停下脚步,有些失控地吻他。就在顾念以为男人要略过这顿无关紧要的晚餐,把他带回去做些别的事情时,傅致却又放开他,握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好在不远处终于有一点亮光,大概就要到了。 他们越走越近,顾念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露台。等他再靠近一些,他才发现那并不是白色的露台,只是放满了白色的玫瑰。正中有两张很简单的桌子和沙发,摆着热烈鲜艳的向日葵。他好像知道有些不对了,转过头冲傅致眨眨眼,细声细气道,“要吃什么啊?” 傅致握着他的手,在自己唇边轻轻碰了碰,走上露台,单手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道,“别睁眼。” 顾念很信赖地闭上眼睛,睫毛都不再眨动一下。 他没等多久,傅致就放开他了。周围所有的光源都忽然消失了,他只能看见桌上那一团在风中盈盈抖动的火光。而他的爱人,在他身后环抱着他,低低地说,“生日快乐,念念。” 那个蛋糕很普通,都没有多余的装饰,自然称不上好看。顾念聪明地不去问是谁做的蛋糕,他知道傅致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来。 比如他的笨拙和他的爱。 蛋糕上放着二十根蜡烛,明黄的火焰在海风吹拂下跳跃起舞。顾念也在和火焰一起微微地发着抖,他没有转过身,只是看着那个蛋糕说,“你怎么知道是今天啊?” 傅致失笑,摸摸他的脸说道,“我可以问。” 顾念想了想,猜到傅致不是从他以前的训练资料里,就是从顾叔那儿打听来的。既然能知道这个,大概也能知道从来没人给他过生日。 被傅致捡回来后的时间里,顾叔把他照顾的吃穿不愁,却并不会关心这样的小事。 其实生日说起来也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傅致爱他,所以才没有小事罢了。 顾念转身看着男人,他的眼里是有一点晶莹的shi意的。但他仰着头,眼泪便没能落下来。 顾念受过许多傅致知道的、不知道的委屈,不会为了伤口流血喊疼,自然也不会为了没享受过生日而难过。 可傅致不行。 他抹抹顾念的唇瓣,好像要把之前的那些委屈通通补回来,要他变成会为了无人记得自己生日而哭闹的娇气少爷。“自己也忘了么?” 男人在温厚shi润的风中教他,“以后要记得。” 顾念摇摇头,那张ji,ng致的小脸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和少年忍着泪意的眼睛配在一起更让人心生怜惜。他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忍住了,只是抱着傅致不住地蹭着他的脖颈。 傅致按着他的后脑,亲了一下那小巧的耳垂,静静道,“许个愿吧,念念。” 埋在他怀里的人片刻后才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傅致,又转头吹灭了蜡烛,“许过了。” 他茶色的眼睛像背后漆黑的夜空一样深邃,却忽然倒映出大朵明灭的烟火,整个海岸线仿佛都被照亮了,那些金色的火星绽开又消失,像星星都坠落到了无垠的海面上。 顾念望着那一行烟火组成的“happy birthday”,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睫毛眨动得更快了。傅致的浪漫是很老式,但不能阻止他要为此掉下泪来。 傅致和他坐在露台的沙发上,如同初次恋爱的年轻人一样靠在一起,握着手看那些烟火盛放、熄灭。顾念拿起一朵身旁的白玫瑰,这和他平常摆在傅致书房的并不一样,都悉心除去了花刺。他在漫天飘洒的银色里对自己身侧男人说,“傅先生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傅致转过来看着他。 顾念伸手把那朵沾着几滴露水的玫瑰递给他,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温温柔柔的吻,低声道,“我把玫瑰给傅先生。” “请把你的心给我。”少年说。 傅致拿着玫瑰,深深地看着他,嘴上却很一板一眼,“就拿童话里的情话来敷衍我?” 顾念一愣,有点害羞地笑了笑,“傅先生也记得么?” 傅致没说话,压着顾念倒在沙发上,像要把他吞噬一样的吻他。 顾念格外大胆的回应,甚至刻意在撩拨他。少年的呻吟放`荡又妖冶,傅致毫不犹豫地进入他,听他动情的哭叫。顾念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他闭上眼睛,在黑暗里拼尽全力对傅致打开身体,迎合自己的爱人。 傅致和他十指交握,撞击得更用力了一些,直到快感即将来临,他才对着顾念哑声道,“别害怕。” 模糊的泪眼中,顾念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上方,鼻子有些发酸的皱了皱,他贴近那颗他想要的心,低低回答男人,“嗯。” 傅致什么都会记得,记得顾念的生日和给他讲过的童话只是开始。 第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