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 正文 第1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节 文案 腹黑软萌,深情款款,总是不合时宜的那个是攻。前期一本正经,闷声不响,后期性格突变,万事皆合时宜的那个是受。 it男莫佑琛白天上班挣钱糊口,晚上抓鬼捉妖挣外快,直至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的某天,看到了一位穿着警服,一本正经的小警察。 咽了咽口水:“美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卓尧:“并没有。” 众人小声:“头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莫佑琛不死心:“我能上天能入地,和你这位人民服务的小警官相配度高达9999” 卓尧:“不合时宜,容我拒绝。” 数月后。。。 卓尧:“莫佑琛,你别跑啊!追不到你算我输!”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佑琛,卓尧 ┃ 配角:一群跟班碎催 ┃ 其它:脑洞大开,扯淡至极 第一卷 血月之夜 无尽之门 第1章 chapter 1 “小卓同志,醒醒,快醒醒。”一旁的老李低着头,掐着嗓子,暗声叫唤着。这脑门上的汗像条小瀑布似的飞流直下三千尺。老李随手一抹,就shi掉了半个袖子管。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成气候啊! 小卓同志,大名卓尧,随着警车的高低起伏,晃悠悠的回过了神。其实他并未睡着,只是在沉思,晃颠晃颠的情况下能睡着还真是活见鬼了。 这是他转岗的第一天。 第一天,就遇上了案子。第一天,就遇上了出勤。第一天,就遇上了生死搏斗? 鬼知道他昨天还是档案管理室里一位负责案件录入,吹着空凋,朝九晚五,闲来无事,混吃等死的小警员。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要上前线作战,冲锋陷阵,日夜颠倒,冒着生命危险的真正的“人民警察”。 卓尧一想起这个,就脑壳有些发疼,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不但有着对这份工作矜矜业业的态度,还有着随时为人民为国家奉献捐躯的崇高觉悟。可是,这一切都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毕竟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这个能力担任前线这样重要的工作。 在一旁的老李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太不容易了,这样的大起大落,也是难为了这个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了。 卓尧生得皮肤白皙,还是那种在太阳下会发光的白,身姿挺拔,盘条理顺,就像个刚出校园,对未来充满希冀,浑身透着青春阳光劲儿的大小伙儿。 老李对天发誓,他真的有想过给他那年纪相仿的闺女作为相亲对象的。 可就在知道了他心目中的“理想的女婿”被调到了前线后,他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内心一阵惊天动地的惋惜后,不禁又想着,到底是为什么把这样一个好好的帅小伙弄来和他们这群糙汉子放在一起,坑爹呢不是! 卓尧自然不会知道老李内心的想法,或者说他一心一意思量着等下的工作任务,连老李对着他深究,惋惜等等各种错综复杂的视线都压根没有注意到。 警车行驶到了案发的目的地,市内的一所高中。 大中午,大家正在食堂吃着饭的时候,这所学校的学生打来了报警电话,说是听到足球场上一声疑似爆炸的声音,跑出去一看,围墙被炸了个十个人站着也填不满的大窟窿,却不见半个疑凶的身影,当机立断便来报案了。 队长是个有二十年办案经验的老手,人称王队。他只是简单地下车蹲着瞧了瞧,就开始分配任务了,向学生做笔录,向学校门卫室的大爷提问是否有见到可疑之人,向校长询问学校是否有得罪了人等等诸如此类例行公事的问题,等其他警员一哄而散后,只有卓尧傻站着。 王队这才想起这就是今日从档案管理室这个闲着没什么事的文职调岗来的新人,一个皱眉,摆手道:“小桌啊,你去把那些被炸烂的砖头,泥土什么的,带些回去给检验科做分析。” “王队,我姓卓,卓越的卓,不是桌子的桌。。。”毕竟今日一到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的名牌上写的是桌尧。 “哦,小卓,赶紧干活,快去。”王队摆了摆手。 卓尧低头捡起了碎片残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塑封袋里,余光却瞄到了不远处一个躲在墙角后的身影。 他本能地抬头望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影,更不可能有人了。 市内颇有名气的大学城后有一条街,那里是吃货的天堂,每天一到晚市六点,就是个热闹的小集市,大排档看得人是眼花缭乱,难以取舍。整条街脏兮兮,闹哄哄,人来人往,不闹腾到凌晨两三点誓不罢休。 这条街上集聚了所有的菜系,宛如一个聚集天下的“名菜大杂烩”,川菜店铺隔着清粥小铺隔着饮品冰淇淋,再旁边竟然是家卖煎饼果子的小摊,总之一切都显得乱七八杂,毫无章法。 每家店的生意都相当好,一到饭点更是人满为患,挨店挨铺的挤满了人,似乎谁也不会留意到这条长度等于步行半个时辰的小街上,有一家永远不会在傍晚后开张的小店。 “xx小吃”,并非作者不想打上名字,而是那块贴在门上的招牌早在风吹雨打的无情摧残下,剥落了所有的历史痕迹,作者的大近视表示看不清上面的字。从那只剩下的“小吃”二字上,勉强可以看出这也是家吃饭的小店。 然并卵,这是家在最好的时间段永远不会开张的小店。铁门上的锁链告诉大家,店主很懒,出门左拐是佳肴,右拐是美馔,各取所需,请勿打扰。 一个男人,身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活像个奔丧的,如流水般穿梭在这些吃货之中,快如闪电,薄如空气,放佛周围的人都感觉不到他似的。 他在这家本意不在赚钱的小店前停住了脚步,他伸手摸了下锈迹斑斑的锁链,那锁就像被输了密码一样,“噗通”一声垂直掉落,发出了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大声音,可是街上那些人似乎都像未瞧见般,继续低头寻觅美食。 男人推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悄悄闭上了,下一秒,那锁链又自动上了锁。 一切都耸人听闻,其实无碍,根本无人注意到这诡异唐突的一切。 那男人一进门,光线昏暗中似乎有个不明物体朝他劈头盖脸地打来,他闭着眼也能轻易躲过这不明飞行物的撞击。 头一歪,那物体带着面粉的清香气从他脸边擦过,“噗通”一声狠狠打在背后的门上,随即掉落在地上,还不忘华丽地转了几个圈,落得一身的灰尘。 白色的馒头瞬间变成了一个煤球。 “浪费粮食,小心天打雷劈!”那男人闷闷地吐出这一句话。 “放屁,就是你身手太差,这都几点了才来,只有这一个馒头了,你爱吃不吃!”是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她随手按了下开关,屋内依旧一片麻黑,勉强借着外头街上的光亮才能看清屋里有哪些人有哪些东西。 “呸,莫佑琛这个混蛋,没交电费,我们又断电了,你们谁去提醒他一下按时缴费啊!”那女人忿忿地不停说着。 屋里无人响应她。 那男子倒是一脸无所谓,断电断水他都没意见,只对这馒头有意见。 “卧槽,真是够了,这都吃了几天的馒头了,没r_ou_没劲儿,干不动活啊!” “你可闭嘴吧,今天还能有馒头,你的祖坟已经冒青烟了。” “等下,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那男人鼻子一动,味道了一股烧焦的怪味,类似那种袜子和废纸烧糊的奇特味道,让他本来因为饿着的胃又加重疼了几分。 “我们那位大诗人炒了个青菜,烧了大半个厨房,要不是我下班下得早,这位大诗人自己就变成了一道大菜了。话说杜府,你不是说很久没吃上烤r_ou_了嘛,那还真是可惜可惜了。”女人说完,还轻笑了数声,起身在柜子里不停翻找着,摸索了半日,摸出了几根蜡烛。 名叫杜府的男人想象了一下那位大诗人变成了一道活生生的烤r_ou_,脑补过头,没来由的又一阵恶心,整个人还哆嗦了下,“这十天半月里,不是烧了就是淹了,敢情还能不能好了,你说这都多少年了,这控水控火能力半分长进也没有!” 蜡烛串起了一小撮火苗,风姿绰约地摇曳了几下,便亭亭玉立地站稳了。 杜府正忍受着巨大的胃疼,皱着的眉头搅也搅不开。他模样生得就是个普通大学生,两眼下挂着两个挑灯夜读留下的大乌青,两道浓眉斜入耳鬓,长得也能称得上帅气。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再饿着个肚子,火气就更燥了。 “我今天要早些走,换了班,要是有什么重要事,明日一早让咱们的大诗人传话给我就好。” 女人名孔梓,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媚又不妖,艳而不俗。她随手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秀眉一蹙,拍了拍。那衣服被下午的浓烟呛过,有一种从火灾里幸存留下的味道。 孔梓走到了门口,回头一笑,“莫佑琛雷打不动在下面的房间里,你去找他吧,哦,友情提示,他那里有吃的。” 杜府张了张嘴,“那个,你白天上班,晚上也上班的,小心身体。” 孔梓向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头。 这家店铺装修老旧,颇有五六十年代港剧里那种被岁月洗涤过的老式茶餐厅的味道。一进门便是几张桌子和椅子,却一直是油腻腻,像从来没擦干净过一样。头顶着个大风扇,呼啦啦地猎猎作响,那声音活像个拖拉机似的。 杜府走过了餐厅,穿过乌漆墨黑的厨房,推开了后门,往楼下走去。 方才那被烧了的厨房,在黑暗中瞧不清模样,如拿着手灯细细一照,会发现没有一点烧焦痕迹。当然,只是看着挺脏的。 楼下只有一间屋子,封闭无窗,不过十五平米左右,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书橱,电脑桌等寻常的家具,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还有个空荡荡的鸟笼子。 房间里也是一片乌漆麻黑,只有那电脑显示屏闪着贼亮贼亮的光,简直要刺瞎人双眼了。 “我说你就不能缴个费,韩修特别说了这越是黑的地方,这些光亮是要弄瞎人狗眼的,你瞎了我无所谓,可这么多事儿谁来干!”杜府的鼻子和狗似的,一进房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韩修说的?这货医科还没毕业,你也敢听他的话?前几日我只是有些拉肚子,这货不知道煮了什么东西给我喝,搞得我足足几天都下不了床。”电脑前坐了个人,隐藏于身后无尽的黑暗之中。 “哦,你拿着带薪病假不也挺舒服,游戏打得这么欢,让你现在出去打怪升级直接ko。”杜府凭着本能,在黑暗中只凭一眼,就清楚了烧ji的方位,轻手轻脚探头探脑地挪了过去。 “滚蛋!”电脑前坐着的人双眼紧盯着屏幕,两手不离键盘,也不知是用的什么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抓起身旁的废纸往后面那偷偷摸摸的人身上砸去。 一砸一个准。 那只是团起一团的废纸,可是却像铅球般有力沉重,杜府的手一缩,就在此时,灯亮了。 “哟,老天开眼,感天动地,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杜府的话说不到一半,又一团废纸扔了过来,只是这次他巧妙地避开了。 坐在电脑前的男子转过了身,二十四的年纪,童颜却带着些成熟,眼睛特别的大而圆,再配上一头微卷的墨发,第一印象便是软萌二字。 杜府清楚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是假象! 这莫佑琛要是能称得上天真可爱,那母猪也可以上树了。 “哟,出息了啊,竟然能躲过我的攻击。” 莫佑琛笑了笑,这笑容软软糯糯的,把烧ji递了过去,“今天的调查可是有结果了?” “有既是无,无既是有。”说话间,一根ji腿没了。 “杜府,大晚上的你欠抽,是不是!” 莫佑琛又从边上撕下了一张废纸。 “这你可得问大诗人,这孙子满口的之乎者也,这病会传染!” 莫佑琛不再搭理他,转身继续对着电脑,“砰砰砰”地敲打着键盘,每敲一下杜府的心就一阵狂跳,好像坐了跳楼机那般。隐约看见显示屏上是某个未推出的游戏,两个身穿古装的男子提剑厮杀着,略有些中二。 杜府的胃不痛了,开始说起了正事,“我去现场仔细看过,炸了好大一个窟窿,没有□□的碎片,没有□□味,就好像凭空这么一炸,估摸着和那些东西逃不开联系。” 莫佑琛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显示屏里对着他的男子因为他突然停止了动作,被对方无情地一刀毙命,领了便当,屏幕上瞬间跳出血红的大字,“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 莫佑琛转过了身,眉头一皱,“你可有感觉到不同的气息?”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这才刚到,那些人民公仆就前仆后继的也到了,我就开溜了。”看着莫佑琛渐渐沉下的脸,知道他就要开口大骂了,杜府知趣的立马又补上一句,“我让那些“兄弟姐妹”去打听消息了。” 莫佑琛:“这事有些不对劲,按道理那些警察不会这么快赶到事发地点,今天简直神速啊,杜府,竟然还能跟你不分上下!” “头儿,这事儿恐怕还得你去周旋下,我听说市内的公安局已经改朝换代了,莫非还不知道咱们这破事?” “行了行了,明天我早上上班前先去一次好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滚蛋吧。” 莫佑琛别过了脸,又对着那闪闪发亮的显示屏了。 “孔梓上夜班去了,我也要回学校了,这韩修似乎也不在,头儿,你一个人可别太想我们了。”杜府半个身子都在门外了,偏偏好死不死地说了这话。 “给我滚!” 市公安局重案部全体加了一晚上的班,这早晨七点的钟声刚敲响,办公室却像个猪圈,呼噜哈欠此起彼伏。 张局上任不到一周,就出了这么个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却又一筹莫展的破烂事。闷着脸望着一屋子呼呼大睡的下属,莫名有些不忍,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看着无人被惊醒,张局知趣的默默退了出去,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却发现有个比这破烂事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一个长相软萌,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右手不停地卷着那一头本就微曲的卷毛,长腿抵着地,悠悠地左右晃着。 “你谁啊,哪个部门哪个分队的?”张局不禁皱了眉,这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欺负新上任的领导,还有这回事? “黄雀。”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那双大圆眼水汪汪透亮亮,让人感觉萌萌的,漆黑的瞳仁宛如一片纯净之水。可是张局先前那萌萌的感觉顿时消散无踪,他只感觉到了不怀好意。 “黄雀?这里有这个部门?”张局冷哼一声,刚想把这个无礼傲慢的小子给赶出去,这黄雀二字从脑海里倏地一闪而过。 似乎记忆里有这个词,绝对不是课本上读到的,而是前任局长退休那日同他说的。 张局想起了那番高谈阔论里的恐惧,死命咽了咽口水,喉咙干燥得像干旱过的大地,舌头打着结:“你。。。黄雀。。。你。。。黄雀。。。你。。。黄雀。。。” “我叫莫佑琛,想必前局长已经跟你说过我的事了,如有任何不明白的,请继续问他,我也就不费这口舌了,嘴干。” 莫佑琛吐了吐舌头,他本来想倒杯水的,无奈着局长办公室的热水瓶里一滴解渴的蠢物也没有。 莫佑琛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回过了头,软软地一笑:“我在你桌上的笔记本上写了我联系方式,有事电联。另外,此案黄雀自会调查,你们自然可以继续cha手,只是不要妨碍到我们。届时等调查结果通知到你们了,再进行款项支付,哦,只收现金。” “砰。”门关上了,只留下一脸仿佛吃了shi一样的张局。 莫佑琛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两手cha在裤袋里,ji,ng神颇好地往楼下走去。 清晨一缕细腻的阳光透过了窗户,光影重叠间,莫佑琛看到了前方站着一个男人,正合着阳光看着手里的案卷。身姿如松,长身玉立,窄肩细腰,莫佑琛脑袋里直直地蹦出了这几个自认为颇有学识的词汇。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待那人别过了脸,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还有和他截然不同的细长双眼,完美无缺的侧颜在阳光的揉碎下显得惊为天人。 “这个美人我见过。。。” 春天到了,在这万物复苏,俗称发/情的季节,莫佑琛只说了这一句肺腑之言。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喜欢的话,不要大意地收藏和评论吧 ww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个是顾城的诗,曾让我朗朗上口了数年~ 第2章 chapter 2 孔梓:“头儿,头儿,莫佑琛!” 李柏:“头儿,头儿,莫佑琛!” 杜府:“头儿,头儿,头儿!” 这三人轮番喊了几次,莫佑琛依旧呆呆地坐着,如今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脑袋一片空白了。 孔梓:“他是怎么了?要不要让韩修来看看?” 杜府:“看个屁,就是发/情了,还是只能单相思的那种!” 孔梓一脸的黑线,“他又看上谁了,你们谁去和他说说,别再祸害别人家的好孩子了。” 杜府:“鬼知道他看上谁了,一回来就这样神经兮兮,痴痴呆呆的。” “这个锅,鬼不背。” 一个幽幽的女声传来,声音灵透空远又带着冰冷,似乎所过之处立刻结起了层厚厚的冰霜,只是他们这些人早已听惯了罢了。 说话之人叫做殷执,嗯,的确,她就是一个鬼,是个美貌哀怨的女鬼。 众人表面都在调侃着莫佑琛,实则谁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原因很简单。 谁都知道他们的头儿,莫佑琛,有个最大的爱好,便是喜欢美人,无论男女,无论是何物种,他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只是大家又知道,他这份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远观而不会轻易亵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佑琛的人品有保证。 啊,呸! 一切的因果只是因为他与众不同,实在无法和常人相提并论罢了,哪儿有什么高尚的情c,ao可言。 不出一会儿,莫佑琛终于从今早的仙境里回了神,他大叹口气 ,罢了罢了,遂即把那美人从脑海里挥去了。 杜府知道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开始进入了正题:“鹰兄拖了口信给我,那日它正在玩老鹰捉小鸟的游戏,碰巧就给撞见了,不出所料,就是那些个东西。” 殷执:“无尽之门开启左不过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看来乘此时机,涌入了不少那些东西啊。” “我只是奇怪它们袭击学校干嘛,应该说只是撞破了那稀巴烂的破墙,纯粹因无聊而解闷?”莫佑琛把笔叼在了嘴里,那双大眼扑闪扑闪着。 杜府:“根据鹰兄的说辞,它当时正在追一只猫。” 莫佑琛嘴里的笔“吧嗒”掉落了下来,“哈?感情它真是无聊了,追着猫儿玩?不逮住它吗,谁知道会不会明儿去追了狗啊鸟啊的玩。” 孔梓:“那些东西善于伪装,又能伪装成人,这茫茫人海随便一躲,鬼知道她会在哪里。” “这个锅,鬼不背。”不用猜,说话的人又是殷执。 “如果上了人身,真身的魂魄可就被迫分离了,殷执,你去幽冥问问,最近有没有这样的冤死鬼。” 莫佑琛把掉落的笔用捡了起来,在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殷执点点头,像坟头燃烧的香一样,一缕青烟消散,啥也不剩了。 “那行,我也再让兄弟们去打听打听,我也得走了,下午还有课。”杜府急忙忙地起身,一溜烟不见了人,看来他的确是赶时间。 “我就回去睡觉了,昨天顶了个通宵的夜班。”孔梓伸了伸懒腰,脸上活像被人泼了卸妆油似的,妆也掉了大半。 “韩修跑哪儿去了,好几天没来了。” 莫佑琛皱起了眉,手上依旧“唰唰唰”的。 “您老记忆是有多差,人家医科呢,这几日会考,哪儿有闲工夫来管我们的破事。我看你也该上班的上班去吧,别耗在这儿了,咱们的大诗人李柏,还等着开门做生意呢。”孔梓说完,看了眼一直在旁边抹桌擦椅的李柏,他从方才起就拿着个比桌子还脏的抹布不停地擦东擦西,心想着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 莫佑琛:“上个屁的班,春心已动,寝食难安,我请假了。不过这工作还是得干完,否则哪儿来的钱付这这里的租金。” 孔梓探头一瞧,密密麻麻的都是代码,“哟,我们的itji,ng英男也有旷工的一日,好吧,您老继续忙,我先撤了。”话刚落,人就倏地一声不见了。 莫佑琛左看右看,他妈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敢情整个黄雀就他一个劳碌命?他好歹也是个一个月里早出晚归,加班到深更半夜的ji,ng英男。这简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二十个小时,全程戒备工作的状态了。 他只能用余光瞄了瞄唯一还在大厨子,大诗人李柏。 李柏是这家小炒店的厨子,这家店铺在热闹的时间段不开张营业,可在白日里没什么人流量的情况下,会敞开了大门迎接那小猫两三只走过路过没处儿吃饭的客人。 李柏约莫四十年纪了,人有些老态,也许是常年闻着油烟味的关系,人也有些“富态”,俗称的胖。老眼昏花的连油盐酱醋也会弄错,常常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黑暗料理,因此这家小炒店从未有过熟客这样的名词。都是些在白日里路过夜市,又找不到其他店铺吃饭的人才会进来光顾一下,食之无味,勉强吃个饱饭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渐长,脑袋也是越发的不利索了,满口都是些之乎者也,诗词歌赋之类的,初见他的人,还以为是某个名牌大学汉文古语系毕业的大才子。 李柏自然知道莫佑琛在打他的主意,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着,拉开了大门,光线一下子把这陈旧的小店铺满了,唠唠叨叨地喊着:“开张啦,做生意啦,赚钱糊口啦!” 莫佑琛走到了街上,暗自祈祷今天别再发生火灾就好,至于晚饭是什么,他压根不抱希望。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柏弄了把梯子,颤悠悠地爬了上去,奋力地擦着那看不清字的招牌。莫佑琛一刹那觉得,那字之所以看不清,估计就是被他擦没的。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节 莫佑琛走到了街口,从一辆黑得透亮的摩托上取下了头盔,颇有几分帅气地横垮卧,一气呵成。摩托的排气口腾起一阵黑烟,扬长而去。 这是他的代步工具,日日相伴,形影不离,还给他取了个略带侠气的名字,战风。 黄雀的其他人私下一致觉得,这是个很中二的名字,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头儿就是个二货。 不出半个小时,战风停在了昨天出事的高中门口,那破了个大窟窿的墙壁至今无人来修补,上头只是挂了个墨绿色的铁丝网,摇摇欲坠着,只能从表象来告知过路人“这里有危险,请勿靠近”的直观感受,也不知道这玩意能顶个什么用。 莫佑琛敲了敲门卫室的玻璃,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人从睡梦中惊醒。 约莫六十上下的门卫大爷一个激灵,本以为是学生捣蛋,却见来人极其陌生,睡眼朦胧地含糊着:“你是哪儿学生的家长?先登记一下。”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本子。 莫佑琛笑了笑,“我是警察,关于昨天那个爆炸案,还有些细节需要再问问。” 那门卫大爷也许是刚被惊醒的关系,整个人稀里糊涂,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也没让对方出示警员证,愣愣道:“我说你们警察办事怎么这么慢,这都过了一天了吧,就一点线索没有?疑犯还没抓到?我可告诉你,幸好那天是大中午都在食堂吃饭,否则保不准出了人命。” 莫佑琛依旧是淡淡的笑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住了,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自当为人民服务,尽心尽力。方才听大爷说那天是中午,学生都在吃午饭,那请问大爷那日也是值班?” 他这张软萌的脸顶上个笑容,即使对方火气再大,也能消下去大半,守卫大爷和颜悦色了起来,“是,那日我值班,我听见的巨响,我报的警。你说这年头恐怖分子怎么这么多,一会儿是□□,一会儿泼硫酸,一会儿是跟踪狂,这日子还能不能好了。” “恐怖分子?大爷你能形容下恐怖分子的模样吗?” 门卫大爷一皱眉,“昨天你们不都问过笔录了吗,我都说了无数次了,一个凶狠的男人,个子有那么高,十足的一个坏蛋。”门卫大爷振振有词,不停地比划着。 莫佑琛笑着的脸沉了沉,“我能否进学校看看?” “随意,学生们在上课,别打扰就行,有事儿找校长去了。“门卫大爷关上了窗户,莫佑琛前脚还没走,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这学校面积还挺大,虽然顶着高中的名字,却是初中高中连读的学校,因此有两幢教学楼以此为分开。左右两边各有个大c,ao场,现在估摸着有体育课,大约有一个班的学生在体育老师凶神恶煞的威逼下,气喘吁吁地跑着八百米。c,ao场后是一小块绿荫,种了些烂大街的植物,倒成了这学校唯一的风景线。 “喵呜。。。” 莫佑琛听到了一声猫叫,想起了杜甫那称兄道弟鹰兄的话,遂闻声寻去。 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猫,皮毛黑得发亮,整个人也滚圆滚圆的,一看就是长期窝在这里,有吃有喝,丰衣足食。莫佑琛莫名想起了他那辆黑色的战风了,黑猫是很多人家不愿意养的宠物,预示着不吉,更是听闻有死人的地方就会有黑猫。黑猫的眼睛黄亮得渗人,属于半夜看见会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只是这白日里看着倒也没什么。 那黑猫优哉游哉地在学校里野惯了,看见生人也不怕,但是它看见莫佑琛的那刻,劈头盖脸撒腿就跑,像在开奥运似的。 莫佑琛没有犹豫,紧随而上,那黑猫奔跑的方向便是那一小块绿荫。 “喵喵。。。喵喵。。。出来就给你小鱼吃。”莫佑琛一边愚蠢地喊着,一边搜寻着黑猫的踪迹。 这天气的温度一上去,尤其在花草丛附近便是各种虫类栖身之处,一路寻去,就看到乱七八糟都喊不上名字的小虫飞来飞去,跑来跑去。 莫佑琛很讨厌虫子,因为这种黑漆漆的小东西生得一点不漂亮。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他终于瞧见了那个罪魁祸首蹲在前方的地上,仰着头,一脸舒服惬意的模样。 有个人正蹲着身,轻挠着它毛茸茸的毛脑袋。 一只小虫子,扑闪着翅膀大胆无畏地停在了莫佑琛的左肩,看着眼前这个发呆充愣的男人,心里估计只有一句话,“你来打我呀,这人是傻了么。” “美人。。。是你啊。。。”莫佑琛好半天才吐出这一句哈,自然声若蚊蝇,无人听见,但不包括那只碍眼的虫子。 第3章 chapter 3 莫佑琛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俗气又不无道理的词儿,缘分。 只是刹那间这个字儿便随着热气蒸发了,收了收心情,就像个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咳,你好啊!” 美人正在 猫,被人一打断,愣了愣神,遂放眼望去。 一身的黑色休闲服,微卷曲的头发,那双他从未见过男子有这般大而圆的眼睛,不谙世事的软萌模样,活像个大小孩。 “哦,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劲,学生该穿着校服才是。 觉得不对劲的不是他一人,当事人莫佑琛也暗叫不好,他手cha在裤袋里,里面有张警员证。他对天发誓,这证件绝不是子虚乌有,是前局长暗搓搓给他搞了一张,名义上是方便查案,当然这事知道的人估计没有。他要是称自己是警察,务必眼前的美人就要怀疑了。 只得顺水推舟道:“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摸头一笑,说了个不一定站得住脚的借口:“把校服弄脏了,只能脱了。” 美人点点头,继续闷头 着猫。 莫佑琛觉得他翘班翘得实在是对极了,眼下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啊,顶着那张冒充高中生也不违和的童颜,上前道:“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是警察。”双手依旧没离开猫,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猫粮。 “原来是人民的公仆!”莫佑琛用着连自己的恶心的语气,一脸敬佩,开始聊开了话题,“警察同志,请问怎么称呼?您是局里哪个部门的?您看如今到处都不太平,我是良好市民,要尽到市民应有的责任,要不先留个联系方式,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可以及时跟您联系。” 美人的手停住了,那只黑猫不安分地叫了声,它低头看了看猫粮,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这位同学,有事拨打报警电话即可,我相信只要是警察都会很乐意帮助你的。”美人顿了顿,还是回答了,“我叫卓尧,卓越的卓,长此戴尧天的尧,是重案部的。” “重案部?那就是破重大案子的?好厉害啊!”要是黄雀的其他人在场,分分钟以为他们的头儿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说着如此智障的话。 莫佑琛的内心感叹着,卓尧,这名字好听呐!虽然其实他压根不知道长此戴尧天是哪个尧,但是就是好听呐! “卓警官,我跟您说,我毕业后也打算考取警校,到时候能和您一起工作,保家卫国,实在是我的荣幸。” 卓尧觉得眼前的高中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内心还是感动的。 卓尧今天来学校走访,完全是因为他已经摸不清楚状况了。炸学校,不管炸的是什么东西,这爆炸一直犹如恐怖分子般的存在,他本以为上级领导会刻不容缓地要求他们尽快破案,可是除了昨日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去了案发现场外,今天一大早,张局命食堂给他们送了早餐,让他们好好吃,好好睡,万事不能急过头。 在大家瞪目结舌的神情中,卓尧三分钟解决了一个包子和一碗豆浆,在众人还神志不清弄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他一人来到了这里,他觉得万事皆有因果,一切和这高中有关。 卓尧只是点点头,不多说什么,他今日没什么收获,这些学生那日都不在场,而那守卫的大爷更是一脸痴呆,起身打算就此离去。 一个高中女生拿着个冒着香气的袋子,一路喊着“咪咪,咪咪”的走了过来。看来这世上铲屎官如此之多,这猫都活得像半个主子一般。 女生刚想拆开袋子,看到了先前卓尧放着的一堆猫粮,纹丝不动,颗粒未嚼。她一脸的担心,摸着猫脑袋,“你怎么什么也不吃呀,都好几天了。” 卓尧看了眼,也不说话。 他的眉眼生得细长,微微眯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转,一身警察制服,本有种一本正经,端端正正的感觉,却在此刻有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好了,我也该回局里了,这位同学,再见。” 莫佑琛一直张着嘴看呆了,这都看完了,嘴还张着。 “卓警官,我,我跟您一道走,我的战。。。”莫佑琛的智商在线了,赶忙闭上了嘴,忙道:“我还没下课,您先走吧。” 卓尧走远了,莫佑琛还干巴巴地看着,不死心地大喊了一句,“卓警官,后会有期!” 卓尧一走,莫佑琛也无心再留着了,他在外闲逛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好几页的代码没有码完,匆匆地赶回了铺子。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柔和的淡橘色把整个市区的一角一落温柔地包裹着,在夜市即将开始之前,这家小炒店铺又关上了门。 莫佑琛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一脸的颓废样,不知道是谁缴了费,店铺的灯亮了,反倒是有些刺眼,瞬间觉得还不如在无尽的黑夜中。 人就是这样,你一直向往一个东西却求而不得的时候,总是烧心挠肺的,等得了手,倒也不是不珍惜,而是那种满足过后的厌弃。 “头儿,怎么就你一人在?”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她穿得中规中矩,戴着薄薄的眼镜,单肩背着个书包。那书包很沉,似乎为了不浪费一亩之地,书包被书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袋子吃不重力,死死地勒在她的肩上。 她叫做韩修,医学院大三学生。 她左右看了个遍,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那轰天巨响简直可以把地板砸出个窟窿。 “杜府去了学校,孔梓回了家,殷执去了幽冥,大诗人我也不知道。”莫佑琛依旧仰头躺着,整个人东倒西歪的。 韩修想着他们几个劳心劳力,豁出性命,跟着这样的老大,不禁一阵胸闷啊。 韩修考了一天的试,早就饿得前胸贴了后背,李柏也不在,她从冰箱里翻出了几盆炒菜和面条,搅和在一起下了锅,煮了两人份。 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这菜吃起来像放了很久似的。 莫佑琛依旧装死中,那面条升起的烟雾迷了韩修的眼镜片,她揉了揉,“头儿,吃饭了!”心想,你嫌弃个什么劲儿,她做得东西虽然不咋地,但起码是人吃的。 “你别再喊他了,单相思的人喊不得,会发疯。”殷执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一阵青烟飘过,她已然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了,伸手拿过了放在莫佑琛面前的那碗面,吸溜就是一口。 “单相思?”韩修摆出个明白又不明白的神情,良久,恍然大悟道:“啊,哪家美人被他瞧上了?你说这世道也真是奇怪,长得好是种优势,又是一种劣势,免不了被些不怀好意的人被盯上了。”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说谁不怀好意,怎么说话的!”莫佑琛的脾气有些反冲,这不能怪他,和他长年累月积起的加班气有关。 他们自然知道他不是真生气了,相视一笑,继续低头吃着那碗还不算太难吃的面。 她们的老大,她们心里清楚,也就嘴皮上那点功夫,不值一提。 莫佑琛喜欢漂亮的东西,人尽皆知,无论男女,他只看是否对了他的审美。虽说男女通吃这个词有点不太厚道,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当真是不挑性别。不过好在人品厚道,仅仅远观,而不亵玩,充其量不过是言语调戏一番罢了,而所谓调戏这事也仅仅发生过一次。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毕竟他们,不一样。 莫佑琛性子也是古怪的很,他会沉迷在一件能勾他魂的事上很久,也能在其魂牵梦绕又自怨自艾后火速抽身。 他直起了腰,“你回来了?幽冥那儿怎么说?” 殷执已经吃了半碗面了,恢复了些气力,“头儿,能不能让我吃完了再问,这黄泉路不好走啊,这一来一回一折腾,我去了大半条命。” 莫佑琛:“你就湖绿吧,这黄泉路对你来说就像回趟娘家,还能累着你?更何况你确定你还有命在?快说!” “黑爷白爷说了,最近幽冥井然有序,没见到有什么新的冤死鬼,我不放心,还守在黄泉路口等了勾魂大哥一夜,他也明确表示最近都是根据生死薄上的记录来取人魂魄,这几日都是些七老八十顺其自然的将死之人。”殷执说完,莫名觉得浑身一股冷意,汗。 “我忙完了考试,很快就要放暑假了,我舅在医院给我找了个实习,不过头儿,黄雀的事比较重要,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查的尽管开口啊。”韩修倒还是说了句人话。 指望你们这帮兔崽子,黄雀不如早散早好,一个个成天比他这个社会ji,ng英还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莫佑琛有些头疼,他已经不明白当初是哪儿来的勇气组了黄雀。 莫佑琛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道:“我今天去了那案发的高中一次,问了问那天唯一在场的目击证人,一个头脑不清老眼昏花的守门大爷。他说爆炸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长相凶狠的男人,按照他神奇的脑回路,大概是来炸学校的。” 殷执皱了皱眉头,“杜府那帮兄弟可是说得很清楚明白,不是人,是那种东西。” “这就是人类的奇怪之处了,会对明明看见的奇怪现象视而不见,潜移默化地解释为自己心里能够承受的合理借口。”莫佑琛忍不住啐了一口,“神他们的凶狠的男人,依这些不靠谱的证人,这种离奇案子这辈子也别想破了。” “说的你好像不是人似的。”殷执说着,眼里幽幽地s,he出一阵哀怨,看得人一阵抖索。 “我的确不是人啊。”莫佑琛摆出了个招牌的软萌微笑,“我们都不是正常人。” 韩修:“头儿,那接下来我们要从何处着手?” 莫佑琛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抖了几下长腿,往地下室走去,一边说道:“孔梓呆会儿回来,你们谁给杜府打个电话,不管明天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今天十二点到这里集合,必须!” “他明天期末考。。。据说还是补考。。。”韩修拖长了尾音。 “哦,没事,有个玩意叫做延毕,路漫漫其修远兮,让他慢慢来呗,不用着急。”莫佑琛的尾音拖长了两倍,直到他进了楼下,那声延毕回荡在店铺中,颇有些触目惊心。 莫佑琛抹黑打开了电灯,这屋子万年不动,只是今天还多了个活物。 那只空空的鸟笼子里多了个活的动物,个头只有麻雀这么大,粗看像鸟,细看四不像,再仔细一瞧,活像个长着金色羽毛的鱼,总是是让人一言难尽无法想象的长相。 它说来了就来,说走就走,比莫佑琛活得还自在。 “咸鱼,欢迎回家。”是莫佑琛对他千年不变的招呼方式。 咸鱼仰头低鸣了一声,拢了拢翅膀,像只ji一样,罩着脑袋睡着了。莫佑琛也不管他,打开电脑,继续码程序,他看了眼闹钟,离十二点还有五个小时,足够了。 第4章 chapter 4 办公室空无一人,卓尧已经记不起上一次这么准点下班是何年马月的事了。他放下了手里薄薄的案卷,今日其他人都没有出外勤,寥寥数页不足为奇。 奇怪的是怎么才过了一天,张局对案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所有人都希望越快破案越好,可这上头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与其说不管不问,倒更有一种拖拉的猫腻在里头。 “哟,小卓啊,你怎么还在这儿,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回去吧,不用加班。”张局拎着公文包,看到灯还亮着,就探头过来一问。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得感动得哭天喊地,这年头还有希望你不要加班的领导。 “张局,您还没走?” “这不就走了嘛,你也赶紧的,该下班下班,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这里就是福利好。” 卓尧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短短几句话,就把人一生都说完了。 “张局。。。”卓尧毕竟实诚,想了想还是发问了,“这案子挺棘手的,你看明天是不是要。。。” “小卓,这查案是个ji,ng细活儿,线索要一条条的理,犯人要一个个的审,不能心急,这万一侦查的方向错了,可就满盘皆输了,你年纪轻,还得多学着点。好了,回去休息吧。”张局逃也似的走了,这几天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噩梦,毕竟有些事不提也就罢了,这一说开,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局前脚一走,卓尧那双细长的双眸眯了眯,他没猜错,张局在拖延他们侦查的进度。 卓尧自认天赋异禀,这话倒也不难说清,说的正统些,便是他的第六感直觉比较强悍。说的歪理些,他更能看清楚能听到别人的内心。 就好比,他清清楚楚明白队里的老李就是看上他这个女婿了。自然,他觉得今早在学校里遇上的那个谎称是高中生,还嬉皮笑脸索要他联系方式的男人,说没问题鬼才信。 卓尧下了楼,和门卫室的大爷打了招呼,正准备骑那些最近流行的一元一次的小电驴,突然有个人匆匆忙忙又歪头斜脑地撞了过来,紧紧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命。。。”是个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卓尧听到一声不妙的撕裂之,那袖口直接被五马分尸得一干二净了。 “你,你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卓尧耐着性子,想尽了办法也分不开她抓紧自己的爪子。 “有人,有人跟着我!” 那女生惊恐地抬起头,正是今天在学校里,那个喂猫的女学生。 卓尧安抚了她下,显然并不管用,这个年龄的女生都有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你越是安慰,越是惊慌。 卓尧:“你缓口气,先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从哪里开始有人跟着你的?可是你相熟之人?” 女生大口地喘着粗气,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是排球社的,今天练习得晚了,又是我当值,我把东西都收拾进仓库了,听见体育馆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本来以为是同社的还没走,就想出去打个招呼,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卓尧皱着眉:“会不会是你幻听了,或者只是风吹了什么东西。” 那女声惊恐地喊着,“不会!我在体育馆站了好一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在,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有那么大,足足遮了半个体育馆。”女生说到这里,不由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卓尧:“你怎么逃出来的?”说的像有怪物似的,要是真有,她哪儿能跑得掉。 女生越说,这哭得越是起劲了,“那只黑猫突然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我刚想伸手抱住它,它又跳走了,然后那黑影就不见了,我赶紧就跑了。我记得你下午来过学校,说你是警察,我就来找你了!” 殷执窝在椅子上,她正抱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孔梓,杜府都来了,他们和韩修正玩着大吉大利,今晚吃ji的烂大街游戏。 一盘结束,最弱的孔梓一落地就被打得血r_ou_横飞的,调笑着,“呦,殷执,这个点了还这么认真的看书,可是打算考大学了?” 杜府不知死活的来了句,“幽冥有鬼大学可以读?文凭分种类吗?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过去,能学些这里学不到的东西?” 殷执知道他们调侃她,她也早就习惯了,不搭话,继续看着书。 韩修:“我们好久没这么整齐出勤了,医科七年,何时才能到头啊。” 杜府:“像我这样读个建筑多好,你说你们女生读什么医,也不嫌恶心。” 孔梓:“说起来,大诗人去了哪儿?” 殷执:“这整条街上都是好吃的,他一定出门偷师去了,要是带他那手艺的东西上坟去,可是要被祖宗掀翻桌子的。” 其他几人心知肚明,哈哈一笑,这是他们惯会的互相调侃的方式,对于他们而言,人生已实属不易,除了努力活在当下,就该给自己一些乐子。 韩修放下了手机,揉着酸胀的眼睛,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了。 她笑着坐到殷执身边,饶有兴趣地看了眼书,“哟,还是本古籍,妹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殷执:“孟婆婆给我的,黄泉可大了,那些孤魂野鬼不愿轮回的也是要落脚的,还经常有些古怪的商品交易,就这样交换得来的。” 这地府的书册像黄泉一样古老悠长,由丝线装订,纸张泛黄,还有股淡淡的霉味,这书不知道原先的主人是谁,竟然还在旁边标了注释。 这书没有名字。 韩修凑过去一起看了起来,都是些在她们眼里乱七八糟,毫无科学道理的扯淡之说,看着比莫佑琛还不靠谱。 比起那些扯淡的说辞,那些添加的注释倒是颇有几分意思,有些在旁边写了小字,有些竟然画上了画,瞧这字迹,应当是用毛笔写的,看来这书的年头已经许久了。 莫佑琛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顶着两个熊猫黑眼圈,打了哈欠,一拍手,“兄弟姐妹们,出发!” 午夜十二点,在恐怖片里是惊悚诡异,冒着幽幽绿光的时刻。很多无法宣之于口,只能藏着捏着,又无时无刻会从脑海里蹦跶而出的想法,总是不经意惹得人一惊一乍。 马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昏暗的灯光因为电压的缘故,时不时发出“嗞“的一声长鸣,惹得那些义无反顾的飞蛾受了惊吓,连连退后。不过一会儿,又像只有记忆力三秒的鱼一样,继续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偶尔地上有一两具飞蛾的尸体,莫佑琛嫌弃地看了一眼,绕得远远的,似乎这玩意有剧毒一样。 学校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便是校门口门卫室发出的一丁点亮光,那看门的大爷呼噜依旧震天响,掩盖了身后十寸的小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的午夜新闻。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节 莫佑琛走上前去,低头笑了笑,只见从他掌心轻飘起一层薄薄透明的烟雾,不仔细瞧未必能看见。 须臾,那透明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学校,门卫室里的电视屏幕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最后画面恰巧是播报员念到“前几日xx高中门口发生了一起爆炸案,直至今日警方并无任何进展”,然后扑闪了几下变成了黑屏,似乎像突然断了电。 那门卫大爷依旧睡得像头死猪,一动不动。 他们跨入了学校,随即便感应到了完全不同的气息。轻飘飘的空气此刻仿佛有着千斤重,四周望去竟有些浑浊。 “果然没错,是那些东西在作祟,可恶!”莫佑琛皱了皱眉,他始终弄不明白,这学校一切正常,他们是怎么看上了这里? 殷执伸出了手,闭眼感应着,“头儿,我有预感,数量不多,可能只有一个,但是力量很强。” 杜府:“头儿,不如我们分开行事吧,得在天亮前搞定它。” “成,你们自个儿小心,要是有什么事,三十六计跑为上策!”莫佑琛做了个□□手势,又往前一指,杜府,孔梓,韩修三人便往初中教学楼走去。 莫佑琛刚举步,却见殷执一动不动站着,好笑道:“殷姑娘是睡着了还是在回忆尘世?你说你怎么做人做鬼都这么纠结呢。” 殷执睁开眼,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还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和我们很像,却又不太像,此外,似乎还有个活物在。” 莫佑琛动了动嘴,不知如何接上,只觉得被鬼狠狠一瞪,是那种在冬日里浇了桶冰水在街上裸/奔透心凉的感觉。 他们走进了高中教学楼,四周乌漆墨黑,就好像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时间黑洞,时间的那一端是过去还是将来? 殷执幽幽地声音传来:“头儿,你怎么不走,难道是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莫佑琛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了方才那种奇思妙想,“呸,对着个无底黑洞,我还能有什么不该想的东西,黑,看不着路!” 说话间,右手掌心里腾飞起一团光圈,照亮范围和半截烛火差不多,也足够探个路了。莫佑琛定睛一瞧,只看到两团绿油油的亮光,不禁连退数步,大喊一声,“卧槽,怎么还有鬼!” “那是我。” “。。。。。。” 莫佑琛感觉殷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贞子的味道,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前来把他掐死了,立马闭嘴,继续往前走着。 一楼没问题。 二楼没问题。 “殷执,你说你什么时候有本事能具体感受到那些玩意的具体方位就好了,我们就能省点力气,你看这么大个学校,走一圈也不容易,我明天早上七点的班,掐指一算,老子一天一夜没阖眼过了,我这年纪休息不当,可是会猝死的,可怜我老婆也没娶上,这。。。。。” 莫佑琛的性子也是古怪,一个人的时候能安静如ji,有人陪着的时候,就和长舌妇差不多,唠唠叨叨个没玩没了。 眼前又是两团绿油油的亮光晃过,继续吐槽着,“卧槽,你什么时候走到我前面了!鬼都是没声音的么!那你深更半夜的在铺子里走来走去,还老撞翻盘子是怎么回事!” 直到背后的殷执用那比冰块还冰冷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即使隔着件运动休闲服,莫佑琛仍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掉落了冰河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哦,前面的不是殷执 作者有话要说: =ww= 难道没有人在看么→_→ 第5章 chapter 5 “那前面的是个什么东西!”莫佑琛快步往前跑去,那两团绿光移动速度贼快,一秒以光速计算,“咻”地一声往右边跳去。 一个转弯,来到了过道上,右边是间教室,成排整齐的课桌椅,前后方是大黑板,工整地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 殷执幽幽的目光从课桌间扫来又扫去,像个扫描机一样来回数遍后,停住了。她缓缓伸出了手,指着其中一张课桌。 莫佑琛猫着身子从走廊里踱着步,可惜他一八五的身高,想要不发出一点声音,大概只有变成了鬼才能做到。 那两团绿光又是“咻”的一声从课桌下的台板里一飞冲天,它的目标是开着的一扇窗户。莫佑琛飞身一跃,一脚撑在课桌上,华丽的九十度翻转,左右夹击,抓住了那只速度贼快的活物,翻身稳稳地停在教室后方。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此处应有掌声。 殷执的确伸出了手,那平缓的比乌龟还慢的心跳突然”噗通“一声,她想鼓掌的手顿了顿,又放下了。 莫佑琛看了眼手中的活物,原来是那只黑猫。 “怎么又是你!”莫佑琛哭笑不得,他的结界对动物没什么鸟用。 黑猫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殷执,发出了一声柔和又带着撒娇的猫叫声。 “得,看来它挺喜欢你的,要不你抱着吧。”莫佑琛把猫递了过去。 殷执伸出后又缓缓放下了,或许她觉得现在不是抱猫的时候,说道:“头儿,这幢楼没什么问题,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下楼梯后邻接着后方的小路,一个弯道一拐,就是体育馆了。莫佑琛抬头望了望天,本该是繁星点点的夜空,此时一片乌漆麻黑,平日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明月,此刻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他低头看了看双手,是他的力量又强大了,心中却是悲喜半分。 黑猫在怀里不安分地扭动了下,猫爪子划过莫佑琛的胳膊,一条浅浅的红印伴着血丝渗了出来。 莫佑琛皱了皱眉,拍打了下它肥厚的屁股,“喂喂,你太不给面子了吧,我这是在救你,懂不懂!” 那黑猫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黄亮色的瞳孔缩了缩,仿佛在说,知道了。 “卧槽,还真见鬼了!” 莫佑琛觉得那抓伤有些痒得难受,手才一松,这黑猫后腿朝他一蹬,一个完美的弧度稳稳落下,还顺带华丽地一个翻身,朝着体育馆急速飞去。 “头儿,这简直是现学现卖,孺子可教啊!”殷执鼓了鼓掌,足足鼓了十下,似乎把方才教室里的一起算进去了。 莫佑琛紧追其后,三下五除二跑到了体育馆门前,拉开了沉重的大门,莫佑琛莫名的眼皮一跳,难不成是打开了新世界? 体育馆里有丝光亮,是从手电筒里发出的。那只黑猫翻身露着肚皮,被人 得一副惬意的模样。 即使只有淡淡的光晕,莫佑琛依旧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挺拔的轮廓和黑色融为了一体,却被那朦胧的光晕勾勒出了让他心旷神怡的线条。 “这还真是缘分啊,卓警官。” 卓尧微微一愣,这熟悉的声音和油腔滑调的模样,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个“知道是谁”的轮廓。 “莫同学,你好。”卓尧出口,才觉得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怪怪的。 莫佑琛已经得意忘形了,似乎忘记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了,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领子,正想着如何再套个近乎。 一旁的殷执已经开口了,“头儿,你这几日唠唠叨叨,茶饭不思的难不成就是。。。” “是功课,是考试啊!”莫佑琛回头瞪了她一眼,以口型警告她切勿多远,否则后果自负。 莫佑琛转过头,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方向看着,突然发现卓尧并非一人,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学生,不就是今天来喂猫的那个嘛。 怎么,大家都这么有缘的撞在了一起了? “卓警官,你们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里?”莫佑琛傻兮兮地发问了,一旁的殷执只有干瞪眼的份儿,难怪别人说恋爱中的人智商等于零。 “学校发生爆炸案后,一切都怪怪的,我放学的时候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好大的一团黑影,就跑去找卓警官了。”那女学生说话还发着抖。 “哦,这样啊,既然怕了,为什么还在这里?”莫佑琛脑子简直短路了。 讲道理,要是可以选择,这女学生也不会愿意再回到这里,当然卓尧让她在警局等消息,她看了眼七老八十的门卫大爷,又看了眼死气沉沉毫无人迹的警局,断然决定跟着眼前这个还算眼熟的小警察。 “同学,你也是我们高中的吗?哪个班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女学生一直躲在卓尧身后,看到什么都一个怕字。那个男人今天经过,至于那个女人,女学生只觉得往她身上瞧一眼,整个人就一股森森的寒意。 “哈哈哈,这学校这么大,你怎么可能人人都见过,我是高三一班的。”莫佑琛挠了挠脑袋,方才为了逮住这个活蹦乱跳的黑猫误闯的教室,门牌上写的就是高三一班,莫佑琛露出个招牌式软萌的笑容,自知还挺聪明的。 女学生:“我就是高三一班的,可是从没见过你。” 莫佑琛:“。。。。。。” 卓尧显然对这番话没什么兴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执,露出深究的神色。莫佑琛视线不离卓尧,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无论是何种神情,无论在何时何地,怎么都这么好看呐! 手电筒的光线渐渐被覆盖,在体育馆即将沉入一片黑暗之中时,卓尧警觉地大喊一声,“不好!赶紧退后!” 遂即莫佑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巨大的力量狠狠甩在了墙上,好在他的力道早已向后,这一摔也不碍事,利索地从地上翻身而起,却觉得方才被撞的地方,那衣服发出一阵古怪的味道,有些腥气,更多的是一种恶臭。 莫佑琛想起了另外两个人,已然顾不上其他,掌心里簇起一团光圈,转眼间光圈渐灭,体育馆的灯通亮。 那女学生倒在一边,显然已经吓晕了过去。而卓尧站在篮球杆下,神色平静,对这一切没有半分惊讶。 莫佑琛已然顾不得了,他抬眼望去,体育馆的天花板上趴着一个怪物。 形如一滩烂泥,身形巨大,无脸,周身密密麻麻凸出大小不一的球状,仔细一看,还在圆溜溜地转着,身体上不时伸出些触角,坚硬如铁。 莫佑琛终于明白学校门口那墙上的大窟窿是怎么来的,要是谁被怪物戳到,还真得变成一根r_ou_串。 殷执小声提醒着:“头儿,小心,这家伙不好对付。” 这怪物身体上的球状物是眼睛,四面八方的眼珠不停转动着,看着在场的四人一猫,估计在捉摸着向谁下手。 卓尧打量着它片刻,忽然大叫一声,“不好!” 那怪物的触角已然伸向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学生。 莫佑琛从怀里掏出手指长的酷棍,转眼变成了三尺来长的棍子,一头非常的尖锐,还隐隐冒着赤色的亮光。而卓尧已经一跃向前,比那怪物更快一倍的速度,一把抱起了那昏死的女学生,等他安全退到一边之时,方才那地方早被那怪物的触手砸了个大窟窿。 旁边储物柜的门应声倒下,里头的篮球排球等等杂物落得满地都是。那怪物似乎因为没袭击到敌人,而狂躁了起来,发出人声一般的怒吼。 身体上纷纷冒出无数个触手,抓起这些球类,一个个粗暴地塞入口中。 “乖乖,这货还是个杂食的!”莫佑琛举起酷棍,疾驰向它跃去。 卓尧那声小心还未出口,只见那正在“进食”的怪物似乎发现了莫佑琛的突然进攻,另一只触手直接袭来,把莫佑琛捆了个严严实实。 莫佑琛倒也不怕,只是低头一笑,还捂了捂鼻子,“实在臭死了,不知道我上班前还有没有功夫回去洗个澡。”他的酷棍一头尖锐无比,狠狠地把那触手给硬生生割断了。 那怪物大喊了一声,伸出无数条触手四处乱舞着。一直躲在暗处的黑猫被这场景吓尿了,再也躲不住了,拼命狂窜起来。 那怪物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伤口,整个身子鼓了起来,触手疯狂地追逐着黑猫,不一会儿一阵天动地摇,体育馆早已是千穿百孔。 正在这时,另外失联的三人匆匆从而来,见状也是大吃一惊。 “我去,这都什么东西,好家伙,这么大一只!”杜府来了兴致,食指轻触嘴唇,一阵耳鸣之响,须臾,外头一阵凌乱之响,好似有一大群家伙风风火火地往这里赶来。 最先涌入的是雄鹰和蝙蝠,他们毫不留情地往怪物身上的眼睛戳去。 孔梓取下了手链上半圆形状的坠子,瞬间手中凭空多了把弓箭,摆好架势,正准备一击即中。 那怪物使出全力,疯狂舞动着触手驱散了那群朝着他凶猛进攻的雄鹰蝙蝠,一阵黑烟腾起,那怪物不见了。 “我去,这就跑了,还没轮到我出场!喂喂,回来啊!”孔梓跑到门前,手里还拿着弓箭,无奈只得仰天大喊一声。 这群二逼。。。莫佑琛摇摇头,赶紧去看女生如何了。 卓尧正蹲在她身边,又是翻眼睛又是把脉的,说道:“没大事,应该只是吓晕了。” “我来看看。”韩修朝她跑来,从兜里摸出个小药瓶,和一罐类似风油ji,ng的东西,又是按太阳x,ue,又是掐人中,那女生幽幽地醒了过来。 那只黑猫见危险已过,高竖起着尾巴,用它那走路都不会发声,活像殷执的爪垫,悄悄地走到了女学生的身边,温柔地添了添她的手。 “卧槽,竟然这么温柔,它可没这么对过我,还留了几条爪印给我!”莫佑琛气不打一处来。 韩修:“你要是总给它喂饭,它也会记得你的。”言罢鄙夷地看了眼莫佑琛,想着就你那小气的模样,谁会亲近你。 那女生虽然醒了,怕是已经各种头昏眼花,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看着黑猫,神色恍惚,木讷地说着:“你很久没吃饭了吧,可是饿坏了?”说着还往自个口袋里摸猫粮,看样子是受惊吓过度,已经半傻了。 殷执幽幽地开口道:“这只猫有问题。” 莫佑琛:“它看见我就咬,自然是有病,得带它去看兽医!” 殷执摇摇头,问向那女生:“它多久没吃东西了?” “好几天了,我本来以为它不饿,可是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但是ji,ng神很却好,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殷执淡淡道:“临于西海之上,群山之首乃招摇山,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 作者有话要说: 临于西海之上,群山之首乃招摇山,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摘自于山海经 ps;作者只是需要祝余这个东西→_→嗯,有用处。 第6章 chapter 6 莫佑琛冷着脸,毫不留情地说道:“说人话!” “西海之上,招摇山上有一种草,名祝余,食用后,长时间内不会感到饥饿。”说这话的人是孔梓。 杜府:“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快给我来一打!” 莫佑琛:“孔梓,你个酒吧女郎何时开始读夜校求上进了?这么的学识渊博?” 卓尧:“。。。。。。” 孔梓摆出一副随时想掐死莫佑琛的神情,冷冷道:“年轻人没事就该多看看书,对你有好处,几个小时前我在殷执的书上看到过,那玩意长得活像韭菜二号,现在想来简直现学现卖啊。” 众人侧脸看向了殷执。 殷执红了脸,当然是她自以为自己羞红了脸,“这是本古籍里的,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种草。”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还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这本书。 殷执似乎忘记了身处的环境,慢悠悠地打开了书,取出了片用风干的枫叶做的书签,翻到了那一页,指着旁边画了个韭菜的注释,“头儿,就是这个。” 莫佑琛觉得脑壳发疼,这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一只黑猫,还是一只不会饿得黑猫,一根草,一根存在在古书上的仙草,这破书还是幽冥的东西,神他妈的展开。 “那,那个。。。。”那女生ji,ng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神迷离,像在梦游一样,她指着那韭菜,“我在何田田的菜园里见过这个。” 众人:“。。。。。。” “她是我班上的同学,她家在郊区,承包了一处农田,专门围了个圈,自家吃得菜自家种,我去过她家好几次。” 那女学生说着说着,眼神开始迷离,涣散了,遂即头一歪,不省人事了。 韩修站在她的身后,笑了笑,“你们放心,她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门卫大爷不知何时醒了,一把拉开了门,拿着个手电筒往里一照,喘着大气,“好大的动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哎哟,怎么这么多人!这都打哪儿来的!” 卓尧觉得胸口忽然一松,看了下周围,方才和那怪物打斗,变得千穿百孔的体育馆,此刻恢复如初。 天空上的星星月亮露出了半脸,光辉俯瞰整个大地。 韩修笑了笑,走上前,她站在大爷面前小声说着什么,那大爷露出了和女学生一样恍惚迷离的表情,傻愣愣地说着,“很晚了,都打扫完了吧,那就赶紧回家去,回家去。”他向那倒地不省人事的女生走来,扶起她就往外走去,仿佛其余的人都是空气。 “好了,我们也走吧,还有时间,去那菜园子看看。”莫佑琛看了看表,凌晨一点。 走出了学校,莫佑琛想起了什么事,转头看向了卓尧,露出个抱歉又暧昧的微笑,似乎还有些不忍,“卓警官真是英勇,经历过了方才,竟然还这般冷静,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没看到就能认为是不存在的,我实在不想毁了你三观,只是秘密不能泄露啊!抱歉了,抱歉了!”言罢他向韩修使了个眼色。 莫佑琛望着卓尧离去的背影,心里万分的不舍,他知道韩修的道行不够,这种抹人记忆的事儿会出偏差。有一次就是把一个女人从出生后的记忆全部抹掉了,搞得那家人悲痛欲绝,这失忆症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莫佑琛挠了挠脑袋,那微曲的头发更是一片风中凌乱了,大叹一口气,“他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不过也好,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只是这次我要想个绝妙的邂逅计划。” 孔梓:“头儿,有部叫做一百零一次求婚的,你了解一下。” 韩修:“头儿,还有部叫做初恋五十次,你也可以了解下。” 莫佑琛:“。。。。。。” 凌晨一到两点,是一日里至y至灵的时刻,脑海里所能想象到的任何千奇百怪的东西,都会在这个时刻游历人世一番,嬉笑打闹,小小的恶作剧,或者是真情实意地表达自我。 总之,小时候大人对会告诉小孩子,这个时候不要出门,早睡早起是有道理的。 城郊外比起市内更是静谧无声,隔着好远才能看到一小盏路灯,忽亮忽暗,奢望着太阳能尽快升起,黑夜能今早远去。 城郊外的房子多数为独门独院,一小幢一小幢二层或三层的小楼房,门口带个小院子,种些花花草草,倒有些桃花源记的既视感。 他们找到了何田田的家,是幢三层的楼房,水泥砖块砌成,在外随意的刷了层油漆让房子看起来不至于太老旧。墙上有些涂鸦,看来是随手画上去图个乐子的。 成排的房子旁就是绿汪汪的田地,再往远处走些,便是些溪流。每户人家根据自身的财力会承包几亩田地,入口处会写上各家的名字,不一会儿便看见写着何家名字的木牌子。 殷执粗粗一看,便指着围起来的一小块地说,“这些就是祝余,可怜啊,这是草中神仙,竟然和其他这样的俗物放在一起,暴殄天物这四个字怎么写他们到底知不知道!” 旁边种的是大白菜,大辣椒,大茄子,再旁边还摔了条绳子,绑了块网,里头罩着几只睡着了的ji鸭。 莫佑琛有些头疼,这玩意吃了会感觉不到饥饿?他妈的这群人就不用吃喝拉撒了?这么斯巴拉西的东西竟然能瞒到现在? 莫佑琛:“殷执,你先前怎么说的来着,这玩意长在招摇山?那又是为何会长在这里?土壤无区别对待?”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4节 杜府一脸茫然,“招摇山在哪里?我们又在哪里?我是谁?” 韩修眉头一皱,揉着下巴,想了又想,“那妖怪是冲着这个来的,它们为什么需要这祝余?要祝余不会自己去招摇山采吗?跑来这里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一阵风吹过,身为y灵的殷执,虚浮的身子有些不稳,随机摇头晃脑地摆动了下,活像个水中的倒影,“你们一个个都不读书的吗?” 杜府不识时务地来了句,“都是大学生,九年制义务教育了解一下,大学四年了解一下,这儿还有个医科七年的了解一下,我们只是不看鬼看得书而已。” 对上殷执y森森又恐怖的神情,他们知道该闭嘴了。 莫佑琛:“韩修,你施个法去问问这家人这些东西是怎么种出来的,然后修改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这事,别再种这些惹人晃眼的东西了。” 韩修刚准备行动,这四周风声劲起,“呼呼”作响,殷执没站稳,终于给飘远了。。。 杜府个子大,稳住了身体,大喊:“刮台风啦,下暴雨啦,回寝室收衣服啊!” 莫佑琛连连摇头,大喊道:“那玩意追来啦,卧槽,y魂不散,兄弟姐妹们,抄家伙上!” 那只浑身长满眼睛和触手的怪物从天而降,“吧嗒”一声趴在了地上,数百只眼睛一半望着这些好事之人,剩下的一半贪婪地盯着后头的祝余,那章鱼样的触手不停地扰着地面,活像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声音,闻之难受反胃。 孔梓看了眼刚染好的红色指甲,揉着太阳x,ue,无奈道:“这声音我受不了了,赶快解决了它,早点收工啊!我还赶着去睡美容觉呢。” 莫佑琛建起了结界,心里有丝担忧,他的结界等于割开了这个世界,所以无论周围坏境如何被破坏,结界消除后,一切如常。可是人是活的,他还没那个灵力能保证人在他控制的结界范围内不受一点影响。这里挨家挨户这么多房子,这动静一定不小,到时候把他们惊醒了,有个人员伤亡暂且不提,即使没有,这一个一个的改记忆,也是个大工程。三脚猫的韩修,绝逼会错漏百出。 然而在他还没有想明白这事前,那妖怪已经一跃而起,朝他们直直地扑来了。 莫佑琛和孔梓利索地滚到了一边,杜府站在原地,一股子盛气腾飞而已,双手举起,只见袖口微微一抖,数十枚银色袖箭伴着凌厉的风,风驰电挚般s,he向了那怪物。 那怪物并不躲闪,那些袖箭刺在它身上,仿佛只是打了剂预防针,那些银箭没入它的身体,不留一点痕迹。 杜府见状,神色大变,怒吼道:“我去,百试不爽啊,竟然坏了!头儿,现在怎么办!” 莫佑琛从口袋里掏出了符纸,手画五芒星,另起一个降字!扔给了孔梓,“上弓!” 又看向了杜府,“牵制住它!快!” 杜府点点头,立马又是数箭齐发,只是这次他的手没有立即放下,箭柄流出丝丝银线,把怪物牢牢地擒住了。可这怪物体格巨大,力大无穷,莫佑琛知道杜府坚持不了多久,他手持酷棍,一跃而起,落于其背上。 那怪物也不是吃素,上百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比殷执那哀怨的眼神可怕的多。刹那间伸出了触手,裹住了莫佑琛的腰。 酷棍直cha入触手,那妖怪微微一松,千钧一发之际,莫佑琛看清了它身上无数个眼睛的异样之处,大喊道:“孔梓,这只眼珠子是它的软肋,快s,he!” 那妖怪数百只的眼睛,有一只为土黄色,个头也比其他的来的大,望着莫佑琛闪着恶毒的光芒。 孔梓搭箭上弦,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刹那间那符纸折成的箭便扎入了那怪物的眼睛!怪物震怒,触手不停地东挥西舞,所及之处,砖瓦横飞,一片狼藉。 莫佑琛攀上他的触手,一路爬到最上头,那符纸突然烧起,那怪物整个身躯变得通滚烫红无比。莫佑琛掌心被烧得泛了红,整个人大汗淋漓,伸出酷棍往那眼睛上来了致命的一击! 杜府大喊着:“头儿,赶紧下来!这玩意要爆了!” 他们看到怪物身上阵阵热气,好像蒸桑拿一样,每个人都一脸的汗,不禁胆战心惊,莫佑琛不会被烤熟了吧。 那怪物仰天痛苦地怒喊着,触手从尖部开始冒气了黑色的浓烟,刺鼻浓烈的味道,好像做饭时连锅子都烧穿的味道。 不出片刻,燃烧起了一团火球,滚滚烈焰,烧的是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杜府兴奋了,这任务做到现在,这样的场景没见过几个,平日里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鬼小怪的,哈哈笑了数声,“我去,我应该拍下来做纪念的,话说头儿去了哪儿,不会一起烧没了吧。” 殷执指了指上头,“在树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脚丫子呢。” 莫佑琛吊挂在树上,喜闻乐见地看着这一幕,像个跳水运动员死的,三百六十度一转,稳稳落在地上,拍了拍肩头的灰尘,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半,正正好好,回去洗个澡,还能睡上两小时,起床上班,路口的豆浆铺子应该也开了,粢饭豆浆,人生不过如此。”心理盘算着粢饭要不要换成血糯米的,他也该补补血了,最近“失血”过多。 殷执幽幽地说,“别忙着走,还需要善后,这里的祝余必须都拔走,还有何家那里。。。” 韩修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浅浅一笑,一副轻松的神情:“都搞定了,何田田睡得跟死猪一样,我搞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弄醒,她说她们家根本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就前几日开始,农田里的一处就长出了这样的草,因为看着像韭菜,她们就拿来自己吃了。哦,炒菜吃的,并没有什么饱腹感,味道竟然还不错,我猜测祝余对普通人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已经修改了她们的记忆,她们不会记得此事了,只是方才我手抖了两下,不知道有没有消除了其他的记忆,我有点方。” 孔梓满脸黑线,“我们在这里生死搏斗之时,你就这么淡定地走开,消除人家记忆去了?” 韩修点点头,实诚地说道:“没错,我武力值为零,只是个奶妈,如果添了乱碍了你们的事那多难为情。” “。。。。。。” 莫佑琛觉得有些不对劲,搓着通红的手掌,不解道:“方才这么大的动静,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醒的?” 结界退去,四周恢复如初,挨家挨门房门紧闭,一点光亮也无,没有人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远处,在一棵槐树下,卓尧看着这一切,他忍住了上前的冲动,掌心里白色的流光稍纵即逝,他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串犹豫的脚印。 第7章 chapter 7 指针指向了凌晨三点整,莫佑琛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浑身冒着没有洗干净的沐浴ru的味道,香香的,冲得人头脑发昏。 莫佑琛不过二十四,却总觉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活了一大把年纪似的,也许是因为他不像个“正常人”那样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有黄雀这个如今看来是个烫手山芋的活计。 他时常觉得自己老是记不住东西,所以每晚昏昏欲睡中都会把第二天要做的事在脑袋瓜里过一遍。 1明天上班前先去警局一次,把事情详细说清楚。 2中午休息的时候,溜出去把电费缴了,这个月的还是大诗人垫付的。 3拿到“报酬”后,考虑要不要把这小破店铺给装修一下,或者买些像样的家电。 他稀里糊涂地想着,脑袋里越发的乱了,他进入了深眠,梦里是那个怪物。 他只身一人,没有随身不离手的酷棍,没有孔梓,没有杜府,没有韩修,没有殷执,没有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只有他一个人。 他被怪物的触手紧紧地裹住,越勒越紧,紧到他没法呼吸,他以为自己就要被弄死了,突然掌心窜起一道红光,红得耀眼,恍若开天辟地。那怪物的触手松了松,他又以为暂时可以松口气了,却不等他稍一放松,又是一道蓝光倏地从远方袭来,贴紧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呼啸而过,那是刺骨的寒冷。 怪物彻底松开了勒住他的触手,莫佑琛往地上摔去,晕头转向,昏天黑地中,他看到了一个人,但是怎么瞧也瞧不清楚。 “美人,你长得真好看。”莫佑琛在睡梦里低语着,轻轻一翻身,根本不记得梦见了什么。 方圆百里外,四处一片宁静,细小的蝉鸣声在深夜里似乎被放大了一百倍,“吱吱吱”得惹人烦躁。 哦,惹鬼烦躁。 殷执没有跟着他们回去,深夜对于她而言,即是白夜。 白天不懂夜的黑,殷执作为在世间游荡的女鬼,白日里她见不得光,是无法出门的,只有在深夜,她才是自由的。 虽然身边没有朋友。 有人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从前面走来,是个女孩,长发及肩,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神色有丝惶恐。 她路过殷执,自语着,“怎么天这么黑,我还从来没这么晚出过门,我要回学校去了,被管事的阿姨发现了可不得了。” 殷执不是个好管闲事之人,以前经常被莫佑琛这帮人调侃她生性凉薄,大概是鬼的关系。对此,她从来不予置否。 殷执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心中了然,轻声道:“黄泉路不好走,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些东西。” 那女孩明显的一愣,不知是明白了还是装傻充愣,犹豫了片刻,稀里糊涂的跟着殷执走了。 殷执熟门熟路,左拐右拐再左拐再右拐,拐到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粗看似乎是个死胡同的尽头。前面朦朦胧胧的光亮,是个流动的屋台,上面是一排的红灯笼,摇摇晃晃地摆动着,屋台里冒出阵阵热气,还伴随着熟悉的饭香。 那女孩虽然饿了,却完全不想吃。 屋台后有个鬓角花白的老头在掌勺,看见了殷执,似乎很熟络,招手着:“殷姑娘,怎么来了,来来,快快请坐。” 殷执对那女孩一笑,示意她坐下。 女孩有些别扭,这样的流动摊位她从未有吃过,小时候家人总是告诉她,不要吃路边不干净的东西,会生病。 她没有吃,可是依旧生了场大病。 殷执问道:“对了,你要吃些什么?” 那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着,“我,我不要了,我还是回家吧。” “姑娘,那路不好走,你不吃饱不喝饱,那条路又黑又长,你挨不过的。”那老头转过了脸,给她上了碗热茶。 女孩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两鬓斑白,双目浑浊,背拘搂着,皮肤皱的和猴子没差了,一看就知道年纪很大很大了。 女孩不敢再细想了,慌慌张张的起身,不小心还撞翻了椅子,吞吞吐吐着,“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走了,再见。” 下一秒便是惊悚地大叫,那尖锐的喊声划破了夜空。 她的身后站着大家都熟知的黑白无常,两位传说中的帅大哥。 老头热情地招呼着,“黑老哥,这夜路不好走吧,过来喝杯茶歇一歇。” 黑无常皱了皱眉,他每次听到黑老哥这种称呼就浑身不痛快,他很老么???和老头比起来,他难道更老? 黑无常略过了那女孩,一眼看到了殷执,竟露出少有的笑容,“阿执,你也在。” 殷执点点头,似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要来带她走了吗?那可就奇怪了,什么时候这种小事还要劳烦黑爷和白爷一起出动了。”可怜人家饭还没吃,茶也没喝上一口。 白无常在后头早等不及了,不耐烦地踱着步走上前,说道:“不是不是,错了错了,这姑娘命数未到,得让她回去!” 原来是出了乌龙!还是个大乌龙! 那女孩已经一阵风中凌乱了,脚软了又走不动,靠着屋台有气无力地喊着,“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了她要的东西,她说过不会来索我命!”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架着她软绵绵的身子,也不顾她是不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对着殷执说道:“阿执,公务在身,他日再见。” 倏地一声不见了。 殷执在第一缕晨曦俯瞰大地的时候,回了店铺,正遇上ji,ng神抖擞的莫佑琛出门,他换上了成套的西装,打上了花俏又不浮躁的领带,看这人模狗样的,就知道是去上班了。 殷执:“上班快乐,我去睡了。” 莫佑琛挠了挠脑袋,那微曲的头发更卷了,“你给他们几个说下,我去拿报酬,今天加菜!对了,我会买些上好的香火和纸钱孝敬你的,毕竟你只能看不能吃,那多尴尬。” 在殷执y冷怨恨的目光中,莫佑琛给出了招牌的软萌微笑,骑上他的战风,像条龙似的“飞”走了。 莫佑琛一脸春风得意,爽歪歪到欠揍的表情,在七点跨入了警局的大门,那会子只有值班的警察在,重案部的一个没在,略有些遗憾,亏他一路上再次脑内了一遍和美人儿的重逢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张局经过一天一夜和前任局长的促膝长谈,基本已经把这离奇的事情消化完全了,只是依旧是一副吃shi的表情。 他花了五分钟听完了莫佑琛神色俱佳地把昨天的情形大致说了遍,(自然其中能省的都省了) 。他咽了咽口水,想说句很好,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只能给出了最合时宜的东西,一把现金。 莫佑琛得意洋洋地关上局长大门,这一回头,就看到了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卓尧正从走廊那头走来,他穿着警察制服,身姿如松,英俊挺拔,严肃端正得让那细长的眉眼别有一番风情,真是每次看到,都能给人不同的感觉,这是莫佑琛从没有过的新奇感。 他还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这卓尧已经朝他走来了,“莫同学,哦,不对,莫先生,怎么会在警局出现,还是在这个时候,在局长办公室?” 果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学生了。 看来韩修昨天深夜没出差错,虽然没了那离奇的记忆,可就凭着在学校里的遇见,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学生了。哎,聪明啊,这又漂亮又聪明的人,莫佑琛最喜欢了。 莫佑琛:“秘密,卓警官想知道的话,交换个联系方式,我慢慢说你知,如何?” 卓尧顿了顿,只是说着:“不必了,我没兴趣。” 莫佑琛也不为难他,挥手笑道:“我去上班啦,卓警官,后会有期!”他本不想多说什么了,却又是忍不住地耍个嘴皮子。 如果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当这所有的一切都翻天覆地之时,他或许会后悔今日的这句话。 “这世上无论是什么物种都是有秘密的,卓警官难道没有?” 莫佑琛这一天,把自己陷入了狂热的工作情节里,他从未试过在一天之内码了这么多程序,还把游戏测试也完成了。说实在的,要是刚毕业那会儿能有这干劲,怎么找也能混个高职位,每天翘着二郎腿,泡杯茶,看着色/情杂志,y/y一下,就是一天。 显示屏的时间一到六点,莫佑琛关机,起身,理包,三秒内搞定,一分钟后,已经在公司大楼下了。 出人意料地准时下班。 出人意料地韩修在门口等他。 “你怎么来了?知道我今天拿了报酬来敲竹杠的?行了行了,这就加菜去,赶紧走吧!” “医学院出事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你跟我去看看吧,怕是和那些东西有关。” 莫佑琛眉头一皱,那双大圆眼一沉,不由地啐了口,“卧槽,这是怎么了,让不让人消停了,前仆后继,还是约好了一起来找茬啊!” “莫佑琛,这事儿你一定得帮帮我,出事的是我关系很铁的一姐们,我记得有跟你提过,叫做陆琪。”韩修方才的神情只是有些着急,此刻却是少见的红了眼眶,那泪瞬间上了眼,眼镜上泛着薄薄的雾气。 “你们小女生那些事儿我怎么会记得,好的时候,牵着手上个厕所都一块,不好的时候,分分钟钟掐出场宫斗大戏。” 韩修知道,莫佑琛就是嘴巴贱了点,倒也没那个意思,眼下有求于人,只得把那些说过的话炒个冷饭,“我初中最好的朋友,要不是她们,我现在指不定会怎么样。” 她这么一提,莫佑琛想起来了,摸着下巴,慢吞吞地说着,“也是,你毕竟也不良过一阵,被你那两个好姐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拉回了正途,简直感人肺腑地可以上演一出八点档狗血姐妹情的连续剧了,还是八十集的大戏。” 贱管贱,莫佑琛够义气,尤其对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们,所以还是乖乖的和她去了医学院,一路上也听明白了事情原委。 韩修有两个铁打铁的好姐妹,一个叫做陆琪,一个叫做林雪。这三人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韩修在让人津津乐道的叛逆期,不失众望走了一条“不归路”,在两位好姐妹的共同努下,淑女回头金不换。 三人上了同一所大学,韩修考上了医学院,陆琪和林雪考上了法学院,可谓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 韩修午后去找她们的时候,三人的寝室里只有陆琪一个人,她穿着粉蓝色的睡裙正在午睡。她们几个小时候常常抱着一起睡觉,先醒的那个人就会各种恶作剧把另外两个弄醒,比如拧耳朵,在咯吱窝瘙痒等等神奇犯贱的招数,等弄醒了,三个人就会像一窝小奶猫一样扭在一起。 韩修伸出小指在陆琪耳边刮了刮,她是三人之中最怕痒的,一碰就会醒,可是今天的陆琪一动不动。韩修以为她是睡熟了,想在耳边喊她起床,意料中熟睡之人温和的气息没有传来,反而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冰冷。 听到了这里,莫佑琛彻底明白了,却不知死活的来了句,“你朋友是凉透了吧。” 韩修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哭得是痛彻心扉。 莫佑琛这下尴尬了,他们已经走在了校园里头了,这路过的人回头看着这一幕,已经脑补了千万种,男友劈腿,被女友捉j,i,an现场,女友声泪俱下的狗血剧情。 再狗血,这一幕也是大学校园里常见的场景之一。 所有的出乎意料,闻所未闻都隐藏在那些平淡无奇又司空见惯的表面,没有人想知道里头藏了什么,因为受不住。 女生寝室大楼下,已经停了几辆警车,警灯还在红蓝色相间碰撞着,刺得人眼睛生疼。楼下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交头接耳地不知说着什么。 “韩修。”有个女生抱着一大摞的法学书,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李乔。”韩修认出了她。 她是和林雪陆琪同住一个寝室的,韩修每次来找她们,十之八九都能撞见她,一来二去的,也就混了个脸熟。 李乔脑门上还挂着一层薄汗,看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我刚下课,就听到说这儿有人死了,仔细一打听,竟然是我寝室的,可把我吓得不轻,这到底是谁出事了啊?是不是林雪?” 韩修摇摇头,她脸上还挂着泪,随意抹了一把,“不是,是陆琪。” 寝室门口站着几个警察,他们摆着手,让闲杂人等不要靠近。这时有两个警察抬着裹尸袋从寝室走出来,韩修再没忍住,“哇”地一声大哭,伸手抱住死命也不肯松开。 莫佑琛从没见过她这幅凄惨的模样,知道她打从心里难受,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抬着的两名警察来不及阻止,韩修已经伸手扯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她昔日的好友陆琪,静静地躺着,浑身冰冷,不会哭也不会笑,头歪在一边,只是一具尸体。 莫佑琛看了眼,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容貌普通,放在人群中任谁也不会注意到。如今变成了尸体,最后的结果也和太平间里无数的死者一样,下落黄泉,轮回转世。百年后,她会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人世,不会记得曾经的自己是陆琪。陆琪二字留给在生的世人,只是记忆中的灰尘,等到魂归何兮之时,没有人会再记得陆琪这个人。几生几世,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何其之多,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莫佑琛眯了眯眼,只一眼,他就明白这不是正常的生死循环。 这陆琪是倒了霉了! 那两警察不耐烦了,伸手推开了韩修,嘟囔着,“你怎么可以随便打开裹尸袋,这些都是证物,要是破坏了尸体可怎么办,你们这群大学生啊,连常识都不懂!” 熟悉得让莫佑琛心脏成功三连跳的声音传来,“别这样,寝室的同学突然病逝,作为好友一定很难过,让她们多看一眼吧。” 莫佑琛这重色轻友的人立马忘记了旁边哭得撕心裂肺的韩修,一脸笑容满满地看着那个说话的警察,“卓警察,又见面了。” 卓尧从寝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眉心也是一皱,这也未免见得太勤快了。 “莫先生,今天不会告诉我是这个大学的学生吧。” 莫佑琛本想笑笑,又觉得这个场景发笑太不得体也太不合时宜了,收了笑容,指了指韩修,“这是我朋友,她的朋友,也就是她。”说完又指了指裹尸袋里的陆琪。 莫佑琛觉得这么指着死者实在是大不敬,便讪讪地放下了手,又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实在有些狗屁不通。他已经无视卓尧能不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就光那一句,这是我朋友,他暗自祈祷卓尧不要误会了才好。 莫佑琛指望着韩修能加强解释一番本并不复杂却被他说得很复杂的关系,等了半天旁边都不见动静。 韩修松开了拉着裹尸袋的手,整个人晃了晃,向后走去。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人很漂亮,有一种娴静的美,长发及肩,神色极其苍白,病怏怏的有种林妹妹的美感。 她睁大了眼看着陆琪,浑身不自主地颤抖着,目光移向了陌生的莫佑琛,巨大的恐惧蔓延在她双眼中。 卓尧感觉到她内心复杂深沉的情绪,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无语言表的震惊和无地自容的悔恨。 韩修抖着嘴唇,呢喃着,“林雪,林雪,只有我和你了,从今以后只有我和你了。”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5节 第8章 chapter 8 卓尧按程序要给她们录一份口供,可是韩修和林雪已经抱头痛哭相互依偎一小时了,看这架势颇有几分和闺蜜“共赴黄泉”的意思。 在莫佑琛表示她们再这样哭下去,就能淹掉整个大学后,终于止了哭泣,ji,ng神有些恍惚,却也能勉强录个没什么用的口供了。 卓尧用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子,“这么说来,韩修同学,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当时是三点,然后去了舍管找人帮忙的。” 韩修点点头。 卓尧有些好奇,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莫佑琛,“我们今早还在警局里见了一面,那之后你去了哪里?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你是走开了?” 韩修知道他想问什么,好友出了事,她又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不等着警察到来,跑出了学校,找了个外人? 外人? 韩修有些支吾,只得仓皇着,“他,他是我男朋友,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去找他了。” 莫佑琛活了二十四载,自问天地不怕,妖鬼不惧,所向披靡。嗯,他怕什么,怕眼前这个小女人啊!男朋友是什么鬼! 这似乎又是唯一能说通的理由了,莫佑琛这心里怄得分分钟钟就能吐血,他明明是条清白自由的单声狗,无声无息中就这么脱单了? 讪讪一笑,耸拉着脑袋,暗暗地瞄了眼卓尧,却见对方半分看他的意思也没有,一刹那心如死灰。 卓尧点头记下了,又问向了林雪,“那你呢,今天一天都在哪里?” 林雪一直紧紧拉着韩修的手,“我,我下午去了图书馆,我前阵子病了,拉下了不少功课,正赶着论文。” “林雪同学,那你是几点离开寝室去的图书馆?” “两点左右。” 卓尧又记下了,目前看来这两个人都算老实,他看了李乔的口供,她是一点离开寝室的,按照她的说法,当时寝室里只有林雪和陆琪,两个人在闲聊,现在只有看法医的验尸报告了。 按照收集到的资料,陆琪身体健康,尸身上没有一处外伤,目前看来死亡原因只有,就这么突然死了。 寝室暂时不能住人,林雪的家人收到了消息,千里迢迢开着部新款的宝马,来势汹汹地在学校里惹了一群人的红眼。 林雪生性有些拘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人神情飘忽,连台阶也走不稳,她上车前说了这几日都不来学校了,有事可以直接去她家里找她。 莫佑琛看着扬长而去他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名车,说道:“你这位朋友,家境不错吧。” 韩修:“她是典型的富二代,家境殷实,从小被父母惯着,可是没有一点小姐脾气。就是打小身子不好,就是个药罐子,怎么治也治不好,我们还说她像林黛玉似的。 ” 莫佑琛:“那陆琪呢?这么大事这么不见她家人来。” 韩修低下了头,“她是孤儿。” 她们三人完全是不同世界的,可是比亲姐妹还亲,她一直认为这就是缘分,可惜今日这缘分到头了。 莫佑琛本想找她算账的心烟消云散,流露出关心的神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店铺?这事怕是有的忙了。” 韩修点点头,她也是感觉到了,“你先去,我要去找下老师,陆琪的身后事只有我们帮忙c,ao办了。” 莫佑琛一脚跨上了战风,他个子高大,眉间英挺,这样一张俊朗的脸上却生了双大眼,平添了份稚气的软萌,这样风格迥异的感觉在一人身上体现的时候,不仅没有大相径庭,反而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穿休闲服的时候,整个人慵懒散漫,可就这懒散的模样在有心人眼里是勾人心魂的。他身着西装笔挺,完美地贴合了他穿衣显瘦,脱衣有r_ou_的完美身形。衬衣领口敞开着,凌乱却又不失分寸,那微曲的墨发,让他浑身透露着禁欲的美感。 莫佑琛长腿抵着地,正戴着头盔,不知自己已变成了全校的焦点。 “莫先生,请留步。” 莫佑琛已经带上了头盔,一看来人,立即嬉皮笑脸地拖下了头盔,傻兮兮地问道:“卓警官可是要走了?我送你一程?绝对比你那警车牛逼!” “不必了,想问问莫先生对这个案子有何感想,只是随意聊聊罢了,无需多心。” 莫佑琛一脚跨了下来,倚着战风,微风把那头卷毛吹得更凌乱了,慢悠悠地说着,“案子?从明面上看似乎就是件突然猝死的事故吧,卓警官怎么就如此断定为案子了?” 卓尧对于莫佑琛而言,第一眼吸引到的便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其余的他也来不及深究,掐指一算不过也就几日的时光,这不够他看清一个人。但是他强大的直觉告诉他,卓尧不简单,他内敛低调,这样的人是很难摸透的。 心思缜密如他,又怎么会跟他这个外人轻易的错漏百出呢? 你,是在试探?为什么要试探? 卓尧只是淡淡一笑,细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柔和,他整个人变得柔软了起来,“这倒是莫先生多心了,所有的事故都可以称之为案子,并非指的是有疑犯的案件。只是,莫先生这么说,难不成也是觉得此案有些奇怪之处?” 莫佑琛“阅人无数”,他能感觉到卓尧对他也有着好奇之感,更多的却是想保持距离。 想起了就在昨晚,韩修还抹去了他的记忆,心里有丝愧疚,遂即又笑道:“此话说来可就长了,卓警官,要不你下班了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卓尧知道他那副没正没劲的模样又来了,往后退了几步,“我忙得很,邀请我心领了,我只是觉得奇怪,方才听到林雪同学被家长接走了,韩修同学和老师要c,ao办陆琪的后事,我在想她们不是好朋友吗,林雪这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了。” 一个身穿警服,一个身着正装,同样的英俊挺拔,琼宇轩昂。虽说给人的感觉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却是莫名地觉得互补和相配。这样“独特”的风景线是学校里这些偷偷看着杂七杂八书的女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内心嗷嗷直叫着,早已是脑内了千万种耽美文了。 莫佑琛没有去买菜,他几乎把战风调到了最高速,风驰电掣般回了铺子,在大家眼巴巴地神情下,发布了一条紧接着一条的命令。 “殷执,你去幽冥走一遭,最好能向陆琪的魂魄当面问问,能问出凶手那就干得漂亮!孔梓,明天起你去监视林雪的一举一动,不管她干了什么都要向我汇报!还有杜府,十二点后跟我去一次那个大学,总有什么东西看见了什么。”莫佑琛说完这些,就去了楼下,把房门摔得“砰砰砰”响。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孔梓:“所以我们等到八点,傻等着他加菜,这都是空谈?本小姐还饿着呢!”孔梓手里拿着时尚杂志,还想着分了报酬,就去买了那条束腰裙子,她把杂志狠狠扔在桌上,大怒道:“该死的莫佑琛,本小姐信了个邪!” 殷执还在看着她那本古籍,倒是破天荒的帮他说了个话,“韩修打电话回来过,她朋友出了事,电话那头哭得可惨了,头儿一定也是急了,其实他挺关心我们的。”殷执起身去喊来大诗人李柏,让他赶紧下几碗面条就成。 杜府靠着椅子,预备小睡会儿养ji,ng蓄锐,“这阵子是怎么了,这些个东西似乎商量好了,像大聚会似的集体出动了,这个苗头可不好。” 孔梓在她那出勤率最高的红色鳄鱼皮的小手袋里掏了半天,扔出来一个小瓶,“韩修这位奶妈调制的药剂,这功效和红牛差不多,最近熬夜太多了,伤身,补补吧。” 杜府伸手就接住了,“我去,你们这简直万事俱备啊,我就在想头儿到底是什么做的,不用怎么睡觉,每天ji,ng神奕奕,金刚不坏之身?” 孔梓翻了个白眼,她刚从酒吧下班,昨晚又忙着捉妖,就没睡上几个小时,从鳄鱼皮手袋里拿出了张面膜,还不忘吐槽句,“真当我们人人都是莫佑琛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怪物,一天睡三个小时就够了。哦,也许人家有ji,ng神食粮呢。” “怪物”这词略显尴尬,孔梓耸了耸肩,进厕所折腾她的脸去了。 莫佑琛依旧匍匐在他的显示屏前,码着代码,放在架子上的鸟笼子又空了,咸鱼不知什么时候不见的,总之这是个让人很省心的“宠物”,无需喂养,无需打扫,这里对它而言只是个旅馆。 莫佑琛“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外头的集市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这地下室一样的房间如果有窗户,莫佑琛或许会闻到麻辣烫和烤r_ou_交杂着的那种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可惜这里是一个牢笼,密不透风的牢笼。 莫佑琛从大学毕业后就做了一名游戏公司的it程序开发员,俗称的it狗,每日除了程序就是策划。有了这帮狐朋狗友后,顺带夜晚溜出去做些兼职,他反正除了ji,ng力,其他什么也没有。 每日只需要三小时的睡眠,就能ji,ng神奕奕地度过剩下的二十一个小时。 时间就是生命就是金钱,不要把人生的意义浪费在挺尸躺平中。莫佑琛没有这么深刻的人生哲学,他只是单纯的讨厌睡觉罢了,至于是何原因,他也不知道。 放在手边的手机无声震动了两下,一条短信袭来。 我今天不过来了,住校,韩修。 第9章 chapter 9 午夜十二点一到,他准时上楼,餐厅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里的壁灯亮着,孤零零的落寞。 餐桌上隔着几一副还没洗的碗筷,里头剩了一半多的面,面汤呈现出诡异的黑色,忽然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柏正在进货,手里拿着像乌贼鱼一样的东西。 殷执不在,她应该是去了幽冥。讲真,莫佑琛挺心疼她的,他心里明白殷执最恨的就是她这个所谓的“娘家”。每回去一次,等于告诉她自己,她已经死了。 杜府座在椅子上,脑袋歪到了一边,睡得是昏天黑地。他是建筑大学的学生,出身良好,父母健在,是非常典型的三口之家,模样就是那中规中矩的大学生,一看就是个从好人家出来的好孩子。 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和一句低低的咒骂声,孔梓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十有八九会撞上门口的椅子。面对非人类所想的妖怪魔鬼,她都几乎从未受过伤,反倒是眼前这把椅子总让她蹭破了膝盖的皮,小腿撞了个乌青。 孔梓因为睡眠不足,脸色很不好,盖着厚厚的粉底,依旧一副被人摧残得残花败柳的模样。 她是莫佑琛遇见的第一个“同类”,在她驻唱的酒吧里。 孔梓没好气着,“十二点了,走吧。” 莫佑琛皱了眉,“孔小姐,我们是去抓那东西的,你化了个那么浓的妆,给它们看?是想把它们迷死还是吓死?” 孔梓的嘴角抽搐着,似乎下一秒就能架弓把莫佑琛这个嘴贱的一箭s,he死。 莫佑琛不说话的时候,勉强可以算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装嫩成大学生毫无压力。可是这一开口,分分钟钟让人有掐死他的冲动。 莫佑琛朝门口走去,顺带一脚踢在了杜府坐着的椅子上,发出了“哐啷哐啷”的声音,“要睡就回家去睡,否则别指望我待会儿来救你。” 集市上的店铺全部打烊了,整条街道被食物的垃圾盖得无从下脚,空气里还弥漫着那股辛辣的烤r_ou_味道,久久散不去。 杜府被风一吹,就醒了个透心凉了,莫名来了句,“头儿,我们为什么不在街上找个店铺吃饭,大诗人的东西实在让人闹肚子啊。” “哦。”莫佑琛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因为这条街上卖的东西,都不好看。” 食物还分好看不好看?杜府和孔梓互望一眼,又超有默契地同时移开目光,莫佑琛的逻辑里只有美丑之分,所以没事别去纠结,会呕死。 深夜的大学,没有一丝人气,空荡荡的渗人,越是空旷的地方,那些个尖顶建筑就如同隐藏在黑暗里的怪物,他不会动,却是比那些匍匐前行暗暗追着你走的更可怕。 莫佑琛掏出了手机,在那短信上回复了下,手机屏的光线照得他脸色苍白,活像个鬼。 孔梓看着自己装饰过的红色指甲,无意间看了眼,心里十二万分感叹,帅哥也有脸崩的那天啊!苍天果然是公平的! 杜府揉了揉个肿胀的眼睛,含糊着,“我们先去哪儿?” 莫佑琛掌心升起层薄雾,还未来得及扩散结界,就看到前方闪出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左看右看,轻手轻脚地拐了个弯往前走去。 他们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个真真实实的人,不是其他东西。 莫佑琛拢起了手,目不转睛着,“我记得她,她叫做李乔,韩修那两个好姐妹是一个宿舍的。” 孔梓:“深更半夜的不睡,在校园里游荡,生怕遇见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或者因为同学的死,大半夜还睡不着,打算找个空地浩浩荡荡哭个几个来回?” 莫佑琛:“要哭躲屋里哭就成,跑到外面来是什么c,ao作?那间寝室查封了,短期内是不会住人了,李乔和韩修被分到了其他宿舍,林雪回了家。她走的那个方向,是医学院。” 莫佑琛又掏出了手机,三下五除二发了个短信,往前一指,“我们跟着她走。” 李乔一路走到了医学院的主楼,那幢楼是医学院的学生上课专用的,共六层。电教室,语音室,实验室,解剖室等等一应俱全。 李乔毫不犹豫地进门了,显然摆明是冲着这里来的。 孔梓想跟着上前,被莫佑琛抬手阻止了,“不急,再等等。”说罢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纸,画上了五芒星,又飞快地龙飞凤舞地写上了几个字,一把火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杜府的困意早已全无,四周的参天大树恍惚有种遮云蔽月,不见天日之感。白日里总是感叹大学里的绿化做得那叫个标准,绿树成荫,枝繁茂盛。可是晚上这么一瞧,倒像是实打实的妖怪。 莫佑琛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很奇怪么,学校,医院,都是第二种社会。” 孔梓没读过什么书,不太懂他的意思。 莫佑琛顿了顿,又说道:“学校是受教育的地方,医院是救命的地方,可也是最复杂最龌龊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你来我往,追寻着他们心之所向。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当真纯净吗?有时候幼童的心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没有被传统的礼教规则束缚,他们只会凭这本能处事,凭着心里的欲望去得到想要的东西,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干些他们认为没有错的事。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却是不经意间破坏了规则,却浑然不知。或者说是,无所谓吧。” 一阵y风刮过,孔梓紧了紧衣领,在她看来,莫佑琛的这番话比冷风还要刺骨。 李乔轻手轻脚地走在楼梯上,深夜的教学楼空无一人,她也不懂自己这么做是怕吵醒什么吗? 她几乎没有来过医学院,不同系之间没有相互串门的习惯,除非有好友,可是她没有。她不知道每层楼的结构,只是凭着心里仅有的念头往五楼走去。 远处厕所里未拧紧的龙头,有规则的滴水声,声声入耳。实验室里未盖紧的瓶盖,散发出某种奇怪的味道,渗入心肺。某间教室里,未擦净字迹的黑板,历历在目。 李乔突然想到了韩修,林雪和陆琪最好最好的朋友,医学院的学生,她们三人总是腻在一块儿。的确,在她这个没什么挚友的人看来,她们三人的情谊的确让她有些羡慕。 古话叫做说曹c,ao,曹c,ao到。这想曹c,ao,曹c,ao也会到。 在李乔拐个弯,准备上五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李乔被吓得连连后退数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又疼又冷,恐惧蔓延在了全身。 “李乔,你怎么在这里?” 李乔吓得紧捂着脸,听到了人声,才看睁眼看清来人,更是一惊:“韩修,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修伸手拉着她起身,还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漏了课本,过来找的,要不是急用,我才不想过来呢。” 李乔面露疑惑,神色慌张又犹豫,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只是抚着心口,“三更半夜的,果然是人吓人,吓死人。先是被林雪吓个半死,现在又是你!” 韩修皱起了眉:“林雪?” “是啊,我昨天出去打工了,遇上点事,回到学校的时候都过凌晨了,你知道林雪身体不好,一点动静就能把她惊醒。我轻手轻脚的进了门,陆琪睡得很死,林雪也没有动静,我看林雪连被子都没盖,刚想给她盖上,这才发现她一动不动,神色苍白,浑身冰凉,就像死了一样!三更半夜的,这多吓人啊!我吓得都跌在地上了,刚想把陆琪叫醒,林雪突然醒了!她本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睁开了眼,我才是被她吓死了。我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那模样好像快哭出来了,用被子紧紧盖住头,都不理我的话,我以为她是做了噩梦。” 韩修足足愣了半晌,顺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喝不喝?” 李乔本来就有些怕,被刚才这么一吓,喉咙干得毛糙,接过手未来得及道谢就猛灌下去大半瓶。 不出半会儿,就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脑袋里有的所有东西都被抽走了,人也跟着轻飘飘了起来。 莫佑琛站在楼下,玩了两把斗地主和三把消消乐之后,才看到韩修带着李乔从楼里出来。 杜府:“韩修,韩小姐,韩大小姐,你这动作也忒慢了,这点时间我看大诗人的饭都做好了。 韩修一直沉浸在挚友离世的痛苦中,面带愁容,丝毫没有往日的活泼之气,淡淡地说着:“我没有用灵力,用了药剂,是我新调配的,试试效果罢了。” “。。。。。。” 杜府不懂,这世道还有人舍近求远,放着简单的法子不用,绕了个大圈子去调配药剂? 韩修搀着李乔坐在花坛边,“我问过她了,她三更半夜来这里,为了见个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 杜府大惊,“果然是那东西?” 韩修摇摇头,“不是,和我们昨天生死搏斗的可不同,是媚。” 莫佑琛伸手卷着发梢,他一旦在思考什么严重的事时,就会是这个动作,“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我们这几年遇上最多的不就是长得形形色色,怪里怪气的各种妖怪吗,这媚的境界和前面这些丑八怪可不经相同。” 杜府不太明白,他整一个理工科头脑,属于聪明却又不聪明的界限,只关心着钢筋水泥,尺寸重量的。 愣愣地发问:“有啥区别?” 孔梓瞥了他一眼,“你说你来黄雀多久了,怎么还是一问三不知的,头儿,咱们得给他培训培训。听好了,怪物是一种,妖和魔是另一种。非要给它排个先后等级的话,怪物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妖可以附身在人的身上或者化为人形,这是很可怕的事,因为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它化成人形后,几乎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而媚就是妖的一种,传言蛊惑人心的能力极强,做传销最合适了。至于魔,已经是ji,ng神层面的东西了,你可以把它和神放在一起比较,无非是善恶之分罢了。” 孔梓想起了什么,脸色严肃了起来,“头儿,一年前的血月之日,恐怕招来不少东西,这才多久,各个都按奈不住了。” 莫佑琛望着眼前的教学楼,神色有丝不解,又像是不确定似的,“我现在感觉不到这楼里有东西,或者应该说本来是有什么的,现在又没有了。” 杜府拧了拧额头,心想着莫佑琛真是个ji,ng分的人,平日里没个正经,偶尔脾气暴躁,骂骂咧咧的。这深沉起来,又是那种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累不累啊! 反正得出的结论就是今晚没有收获,打道回府,洗洗睡吧。 大家纷纷掉头就走,这些人实在的很,找不到就回去,啥时候找到啥时候动手,绝不浪费养ji,ng蓄锐的大好时间。 莫佑琛趿拉着走在后,就在这时他回过了头,身后是漆黑诡异的学校,那座教学楼在黑暗里执着地冒出个尖顶。 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那是种相隔经年的深沉目光,和自己如此相似,密不可分,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第10章 chapter 10 莫佑琛起了个大早,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今晚足足睡了三个小时零五分。他猛然睁眼的那一刻,指针指向了六点零五分。 穿衣,洗漱,十分钟搞定。莫佑琛路过厨房的时候,李柏嘴里念着不知哪朝哪代的诗词,正在揉着面,一旁的蒸笼冒着白色的热气。 莫佑琛偷馒头的计划不仅落了空,还被李柏撒来的面粉弄了一身,他骂骂咧咧地回房又换了套衣服,等他骑着战风来到警局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他事先联系过张局,面对面的告知了此案的重要性。在张局目瞪口呆,含糊不清,结结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恐惧之后,莫佑琛执甩下了一句,“我会搞定,准备好酬劳。”后,扬长而去。 莫佑琛对警局早是熟门熟路,他知道重案部在右边,他脚步往右移了几步,可是忽然又停下了,决定放弃,于是往左准备下楼了。 “莫先生。” 莫佑琛知道身后是谁在叫他,扬起了微笑,回头笑着,“哟,卓警官,早上好啊!” 卓尧是刚到警局,警服还未来得及换,穿着一身休闲的私服。 短袖的浅蓝色衬衣,米色的运动裤,整个人清爽又有朝气,活像那些高中女生迷恋的校草模样,想当初莫佑琛他自己也是校草来着。 这么想着,他们倒真的有些类似。 卓尧自然知道他是从张局办公室走出来的,见怪不怪也不多问了,“我正要去食堂,莫先生吃过早饭了没有?” 莫佑琛摇摇头,“没有。” “我请你,走吧。” 莫佑琛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这一大早就有好事发生,真是心情舒畅,看到漂亮的东西能改善心情,这绝不是吹的。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6节 食堂在一楼,这个时候除了几个值夜班的警员在吃早饭,几乎没有其他人。 卓尧去打饭的时候,莫佑琛恍惚地盯着他的背影。即使是宽松的衣服,盘条理顺的身型依旧清晰可见,后背上汗水有些黏shi,反倒是勾勒出他顺畅的线条。不显得邋遢,而是一种禁欲的性感。 卓尧那直勾勾的眼神,正好被后桌值了晚班的老李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来正在嚼着大饼,喝着豆浆。无意间看到了这陌生年轻人的目光,凭着老李破案三十年载,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就是犯罪的眼神啊!看来有必要和小卓这个大好青年说下,让他小心着点了。 卓尧不知道他吃什么,买了烂大街又不会踩雷区的粢饭和油条,还有两碗粥和豆浆。 莫佑琛吃了几口,又觉得闷头吃饭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开始打听起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卓警官干这行多久了?” “从毕业后就在警局了。” 莫佑琛掰下半根油条,他面对美丽的东西,智商已然为负,“那可就奇怪了,以前从没见过你。” 卓尧:“我毕业后被分配在了档案室,前不久才调到重案部的,听卓先生的意思,似乎常来警局啊。” 莫佑琛知道美人当前,其它的只能随机应变了,含糊着,“是啊,常来常来,以前朋友的关系,和前任局长他老人家有些交道。话说,这卓先生叫的太别扭了,我叫莫佑琛,卓警官,你看着喊呗。” 卓尧愣了愣,倒是回了一句,“好,莫佑琛。” 食堂的粢饭有些干,莫佑琛听到这回话,更是呛在了喉咙。难道下一句不该是,你也别喊我卓警官了。看来眼前的美人绝对不走寻常路,他的套路一击便垮。 就那几秒的时间,莫佑琛连调戏美人的说辞都想好了,尧尧,尧美人,尧宝贝,当然也只是想想。 卓尧吃得不多,他那一份还剩下一半多,他放下了筷子,开门见山,“你是为了那案子而来的。” 莫佑琛早知他请自己吃饭,必有此问,可是还是甘之如饴,屁颠屁颠儿答复着,“没错,好歹也算半个认识的人,总希望她能沉冤得雪,早登极乐。” 卓尧:“尸检报告上午就能出来,可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怎么会觉得死因可疑了?” 莫佑琛扔下了那半根油条,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话题昨儿还是他自己掐美人儿的,今儿就倒了? 那一瞬间,莫佑琛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来吃这顿早饭,和案子没有关系,而是应当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也不懂怎么会突如其来有这个想法。明明符合审美,怎么自己突然这么矜持了?明明在试探他,却又突然不想知道真相了。 有这想法的不止是莫佑琛,连卓尧也是,他做事严肃认真,不喜欢太过轻浮的人,而莫佑琛却一直给他这种感觉。即使他现在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ji,ng英模样,他依旧感觉到内里懒散的那丝慵懒之气。 可是卓尧不得不承认,他一点不讨厌这个感觉,或者说是不讨厌在莫佑琛身上有这个感觉。可是又时刻告诉自己必须跟他保持距离,他一定是被天气热得发了昏才喊他一起吃了早饭。卓尧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了,既然没有在那天选择现身上前,那此刻又有什么必要和他同桌吃饭呢。 “卓警官,今年贵庚?”莫佑琛把话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两个人僵硬古怪又朦胧诡异的气氛,被这句寻常的问句给打破了。 卓尧轻叹了口气,“二十四。” “哎,和我同岁!有缘啊!” “。。。。。。” 摸佑琛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具体日期是?” “一月一日。” “。。。。。。”莫佑琛抓了抓头发,“不会吧,真的有元旦生日的人!我是四月十日,我们相差一百天!这么算来,你年纪比我小,等下!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比我小!你怎么能比我小!”莫佑琛有些不痛快了,不过卓尧比他大一百天这个事实他很快就消化掉了,这一百天也不算什么,他一惊一乍做什么。 “。。。。。。” 莫佑琛大眼一转,想来个直接点的询问对方的家世,又觉得太过轻浮。莫佑琛这辈子竟然也有觉得自己轻浮的时候,这话还在嘴边盘旋着,后桌的老李吃完了早饭,越发觉得这陌生人横看竖看都像脑子有问题,决定上前解个围,“那个,小卓啊,这案子我还有些地方要确认一下,你跟我来吧。” 卓尧点点头,又对莫佑琛说道:“我先走了,慢用。”这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有些犹豫着,“任何案子在没有盖棺定论前,都是存在疑点的,大学这样的地方虽然鱼龙混杂,可是这寝室不是随便容易进去的,更何况每层楼都装有监控,在没有外来人员进入的情况下,身边最熟悉最亲近的同学朋友反而变成了最不可思议的嫌疑者。” 莫佑琛第一次和卓尧说了这么久的话,还吃了一顿并不怎么样的早饭,但是弄清了对方的生辰八字,他还是打心眼里乐呵着的。 吃饭时,那突如其来想保持距离感的心情早被他抛却在了脑后,一整个上午都沉静在美色的诱惑中,所谓食色,性也,饱暖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莫佑琛在美丽的东西面前,总觉得自己很有文化,一下子就明白了好多大道理。 游戏公司的陈设布局通常是电脑机房的格局,一整排桌椅,中间用隔板隔开,面对面坐两排这样相当节省空间的办法。 “莫佑琛。”对面扔来一团废纸,不偏不倚砸中他的卷毛。 莫佑琛还沉浸在对美人的无限回味中,被这一打扰,脾气倒也不大,毕竟他的确是上班思想开小差,他这点道德还是有的。 “任尓,你想干嘛!“莫佑琛把那团纸又扔了回去。 任尓是坐在他对面的同事,同期进来实习,一起被留下,说到复杂的公司人际关系,他们之间可谓是不这么复杂,有来有往,好来好去。 “附近新开了家cb,听说新来的几个都不错,怎么样,下班了过去喝几杯。”天地良心,任尓这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毕竟他知道莫佑琛男女通吃,就好“漂亮”这口。 “不去。” “你说啥?” “不去啊!” 风太大我听不见。。。。。。 任尓一脸嫌弃,“你小子是转性了?还是有新目标了?” 任尓这话本是随意问的,莫佑琛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我问你啊,如果有个人,你很在意很喜欢,可是又想和他保持距离,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任尓真的愣住了,这小子还是莫佑琛吗??? 坦白来说,任尓还是佩服莫佑琛的,他的为人处世在这样一个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过一天算一天的社会中,还是有“底线”的。虽说情史丰富,倒也妥善地分了场合,知道“发乎情止乎礼”的重要性。对漂亮的东西,尤其是人,莫佑琛非常的感兴趣,可也不会有任何过激或者死缠烂打的行为,多数便是走个过场,嘴上讨个便宜罢了。 “滥/交”一词,莫佑琛绝对是高攀不上的。 只是,连漂亮的东西他都顾不上了,岂不是到手了一个顶顶漂亮,万物都及不上的宝贝? 任尓回了神,他其实也不懂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凭借有限的“经验”,轻声说道:“这事不好说啊,按照正常逻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否则你非常喜欢他,却又不得亲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儿,总不见得是本能吧。” 本能??? 莫佑琛团起两团废纸,扔了过去,“你就湖绿吧。” 第11章 chapter 11 莫佑琛美色当头,也是不忘干正事的,这绝对是完美道德规范的代表人物。他下班了后,没有回去店铺,而是转道又去了次大学。 身边最熟悉最亲近的反而成了不可思议的嫌疑者。莫佑琛觉得卓尧对他说的这句话,是隐藏着信息的。 他说的是林雪还是李乔? 孔梓去盯着林雪了,有她看着问题不大,倒是李乔,莫佑琛想到了昨天她深更半夜的举动。 是媚。 莫佑琛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昏沉一片,被厚厚的乌云遮挡着不见天日。看着天,保不齐就有一场大雨将至,学生三三两两地在校园里奔走着,以防被淋成个落汤ji。 莫佑琛站在医学院教学楼前,深深吸了口气,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左肩突然被人轻拍了下,那感觉凉到了心底里,莫佑琛皱起了眉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别碰我,我冷。” 殷执哀怨忧愁的目光在这昏暗的天气里,更显得有些渗人了,要不是和她认识,真的是分分钟钟以为身临其境在恐怖片里。 殷执缓缓放下了手,“我不碰你,突然和你说话,又该被你说吓死了。左右你都要被吓死,我还不如喊你来的直接。” 莫佑琛不予置否,“我昨天就用符纸给你报信了,一整天没个回应,幽冥这么好玩?娘家这么舍不得?” 殷执:“出了点事,耽搁了很久,头儿。。。” 莫佑琛伸出食指止住了她的话头,反手变出了结界,“先别说,我们先进去,昨儿那玩意今天又在了。” 不止那玩意,还有个很熟悉的气息,和在高中体育场里感应到的一样。不过殷执没有将此话说出口,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莫佑琛真的很讨厌这种层数多,楼道面积又宽阔的教学楼,随便走几步,回声传得老远,一下下敲在心上,那感觉不舒坦。 莫佑琛他们几个,作为非普通人类,对于异象的感知能力很强,可再强也强不过殷执这个绝对的非人类。有她在,能准确无误地感觉那些东西的存在。 莫佑琛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会开口说话,“它在哪里?” 殷执冷冷道:“二楼往左,约二十步,在一个储物柜前,小心,我感觉到她怨气很重。” 这货比gprs还有用,出门必带导航啊。 莫佑琛边走边问:“你昨天被什么缠住了?你那些个父老乡亲留你吃了晚饭,还住了一宿?话说你到底有没有见到陆琪?” 殷执低下了头,她前额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摇摇头,“我没找到她,我在黄泉路上各种狂奔,风中凌乱,你知道有多冷吗!好不容易赶到了酆都城,那里大大小小的y灵在排队等着审判,我一个个看过去,都没看到陆琪。” 莫佑琛斜瞥了她一眼,“你可有找过你那一黑一白两位帅老哥?” “他们很忙,你知道我的事,不能在酆都城停留太久,我等了好久才看到黑爷,又好说歹说了半天,才知道陆琪早就入轮回了。她这样的不算大善大恶之人,也不会经过判官笔下,直接就入了轮回。”殷执做人做鬼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莫佑琛在想什么,立马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可放宽心,横死的人入不了酆都城,不可能入轮回的,陆琪是寿终正寝的,这点错不了。” 储物柜前坐着个女学生,衬衣白裙,带着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无框眼镜,手里抱着一摞子书,要不是莫佑琛知道只有他们才看得见它,他简直以为这就是个正常人。 那女鬼,哦,不,女学生正抱着书低语着他们听不明白的话。 殷执知道她没有什么恶意,身为同类,想必能说得上话,“那个,你怎么称呼?” 莫佑琛心里一咯噔,敢情你两还准备再来上两杯茶,几盘点心,互诉衷肠?果然是人在异乡,忽逢乡音,倍感亲切? 那女学生抬起了头,略有些茫然,睁着浑浊的眼睛,木讷着:“你看得见我?有好几日没人瞧得见我了,其实在这以前有更长更长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我几乎连话也不会说了。” 殷执在琢磨着如何开口,又怕提到她伤心事,无奈她嘴皮子实在不够利索,“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有被带走?没有去投胎?是不是想家人了?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躲在这儿吓人总是不对的。。。” 莫佑琛长叹口气,“你瞧她模样,也是吓不到人的,等下,什么叫做好几日没人见到你了?乖乖,你不会闲着无趣,现个身变个魔术给你同学看?” 那女学生茫然地睁大着眼睛,一听到莫佑琛这么说,忙慌乱地摇着头,“没有,我没有要吓唬她们的打算,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吓唬她们!只是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总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打饭,在宿舍里打打闹闹,我就是想她们了。” “地缚灵。。。”莫佑琛轻声说着,“她放不下过去,入不了轮回,或者是不愿意。” 这话似乎刺痛了那女学生的神经,她突然起身,身体好像ru白色的果冻物,一时之前竟然觉得有些面容狰狞,大喊着:“我不愿意!我当然不愿意了!为什么是我!我是枉死的!” 人死后,下落黄泉,六道轮回,乃是天理,是规则。生死薄上生辰八字,功德善恶,伊始至终,一笔一划清清楚楚,谁也避不开,逃不过。只是,如果是枉死的,也就是寿命未到,亦或者是自杀,意外,被害等非寿终正寝之人,进不去酆都,入不了轮回,在生死薄上属于未亡之人,当真是讽刺。 鬼门关外有一处枉死城,但凡是横死的,多数都会集聚在枉死城,等此生命数终结之际才能入鬼门上黄泉。当然枉死城属于三不管地区,对于鬼差而言,这些魂魄无处归兮。说它是鬼,又不是生死薄上的已故之人,说是人,又是凉了个透,久而久之,鬼差也就不管。 所以,很多执念极深的人会在人世间流荡,也许是因为怨恨,也许是因为留恋,在城市间飘飘荡荡,俯瞰大地,面对着那些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陌生人或者家人朋友,心中是何感想也只有冷暖自知了。 莫佑琛直起了身子,他平时都一副懒散的模样,严肃的时候就会不经意挺直背脊,“枉死?你是怎么死的?你一直都呆在这里,是不是和这里有关?” 这样的魂魄如在人世停留太久,对某个地方特别有执念的话,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地缚灵。 “我是怎么死的?”那女学生反复重复了几遍,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教学楼里,莫佑琛觉得自己耳鸣了。 “当然是因为她!她说过可以实现我的愿望!我就去找她了!一个女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果然是媚。 殷执一脸的困惑,她那一脸茫然,还带着些好笑,“能实现愿望的不是哆啦a梦吗?”很早以前韩修给她看过动画片,还送过一个抱枕给她,后来不小心被李柏当柴火烧掉了。 莫佑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校园的七大不可思议,还真有人信这种荒唐东西?” 殷执:“校园的七大不可思议是什么?” 莫佑琛心累了,摆摆手:“回去问韩修去,她绝对能给你科普,听到你能投胎做人为止!” 要不是任务在身,殷执有立即掉头就走的冲动。 莫佑琛望向了那女学生,“你等着,我这就收拾它去,对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认不认得黄泉路怎么走?赶紧走吧,你呆在这儿看着你以前的同学朋友在你面前能读书能吃饭能睡觉的,你心里就好受了?赶紧走,你要是继续这副模样,以后变成个怨灵,搞不好哪天就死在我手下了!” 莫佑琛说话一向不客气,可是看着女学生虽然是个鬼,倒是一副凄惨兮兮的可怜模样,又补了一句,“你今生没做过大恶之事,他日轮回,有缘的话,还是能见到你今生的朋友和家人的。”这话说的莫佑琛自己都要吐了,太他妈的煽情了。 他们没走几步,就听到女学生在身后说着,“我没想过不劳而获,更没有想过简单的许个愿望就能心之所想。我是单亲,从小就我妈一人,你说我还没毕业,还没孝敬她,她就要离我而去是怎么样悔恨。我不是个求神拜佛之人,可是生死当前,我别无他法,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诚心,神佛才无法护佑我的?我听人说,附近的灵山里大小总共有六十六个庙宇,只要能徒步而上,凭一己之力诚心参拜,必能得偿所愿。我一人在山上走了足足七天,才找到那六十六个庙,在每处庙前虔诚叩了一百个响头,我还不够诚心吗?” 所以她就找到了媚,媚这样的妖虽说能蛊惑人心,但只要你足够坚定,也是轻易动摇不得的。但是它就和它的名字那样,能洞察每个人的心里,你越是有欲有求,她就能把你控制得死死的。 莫佑琛问道:“你用自己的命换你母亲的命?还是用寿数去抵扣了?”莫佑琛觉得奇怪,据他所知,媚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女学生颓废地低着头,她好多年没有想起过这些往事了,如今再次提及,也许是心已死,竟也没了切肤之痛。“我不贪心,只希望妈能再多活个十年,等我毕业工作几年,给她享享清福,我也答应了她在我死后灵魂任由她拿走。” 哎哟,我去,这一上来的交换条件就是魂魄,现在的妖都这么贪心了! 那女学生回忆起了所有,那ru白色的身躯一震,莫佑琛感觉到她散发着强烈的怨气,她愤怒道:“可是我妈妈仍然走了,不但是她,还包括我!我一觉醒来就看到自己飘在半空中,我躺在寝室的床上,再然后我只知道全校都传遍了,说我是学习过于劳累,猝死的。可是我知道,不是!是她骗了我!她骗了我!她想来抓我,我一直在躲她!有一次我东走西走去了个陌生又可怕的地方,好像叫做枉死城,那里大大小小的都是鬼,那里的鬼不是面露凶狠,就是抑郁y沉,我不要和它们一样!我不要!我又逃回了人间,可是又要躲着它,我无处可去,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快活,那剩下的记忆只有大学时候的时光了,我怕它还在这里,迟迟不敢来,可是我就是想朋友想同学,想到死的感觉你懂吗!我偷偷地来过几回,它都不在,可是我也没见着我的朋友同学们。” 殷执一直冷冰冰的脸,头一次有了动容,她甚至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莫佑琛又望了她一眼,甩了个请你放一百个心的脸色,“我去收拾它,你该去哪儿去哪儿,还有,也许你和你母亲缘分未了,来生还能继续做母女也说不定,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它也许就在附近。” 那女学生点点头,往前飘了一下,那股怨气似乎没有这么重了,她路过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你刚才问我什么叫做好几日没人见到我了,在你们之前,我遇上过三个人,我也不懂他们是怎么能看到我的,总之他们就是看到了。她们不怕我,和我聊了会儿,也知道了我的事,知道了它的存在。让我想想名字,一个叫林雪,一个叫陆琪。” 莫佑琛神色有丝诧异,心里瞬间把有些事联系在了一起,又问道:“那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一个,他不是这里的学生,可是他救了我,那一晚我差点被它逮住了,是他出手救了我,和你说了一样的话,让我该去哪儿去哪儿,千万不要泥足深陷。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长得很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莫佑琛礼貌地多谢了她的夸奖。 第12章 chapter 12 这教学楼总共六层,一、二、三、四、五,依次与生、老、病、死、苦相对应。 六,便又是一个循环。 殷执:“头儿,你说林雪和陆琪都遇上过这个女学生,她们两个会不会也去找过媚。” 莫佑琛左脚刚踏上台阶,顿了顿,说道:“显而易见,她们都去找过媚,或者是有求于它。” 殷执摇摇头,一声叹息被无声地湮灭了,“这世间哪儿有那么容易求而所得,顺其自然才是天理,可是又有谁能做到这个境界,人都是有欲有求的,欲望满足的瞬间,即是偿还的时刻。” 莫佑琛跺了跺脚,嗤之以鼻:“连满足的瞬间都不给的就是□□裸的诈骗!” 殷执:“有一点我就想不通了,林雪和陆琪都去找过媚,她们想求什么?陆琪死了,可林雪没事,这又是因为什么?” 莫佑琛掏出了手机,指了指屏幕,“刚刚收到短信,孔梓说林雪出门了,这方向似乎是朝学校来的,看来今晚就能有个结果了。” 他们已经到达四楼了,站在楼梯下,抬头望去,不过数十步的台阶,此刻前方似乎长路漫漫,望不见尽头。 看不见五楼。 莫佑琛低声说道:“死和苦,这个媚倒也知道应景,竟然选择在这里。” “头儿,小心,我觉得这个媚的灵力不一般,不要被它给蛊惑了。” “你顾好你自己,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赶紧躲开!” “放心,我死不了。。。” “。。。。。。” 这楼梯似乎永无止境,莫佑琛觉得起码已经走了十来分钟了,前面和后面已是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死循环,他掌心幻化成的光圈也渗不透这无尽的黑暗。 突然,光圈迅速合拢,摇身一变成了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 那团橙色的火焰燃烧了片刻,忽然跃起了一丈高,不停地上下左右摆动着,好像一大片野地里的芦苇似的。 “卧槽,疯魔了不成!”无论莫佑琛如何集中念力,这团火没有半点消下去的意思,一转眼已经跳开了他的掌握,在二人面前熊熊燃烧着。 那火焰越来越大,足足有一面墙的大小,莫佑琛感受不到火焰的热气,渐渐的那团火趋向于半透明,恍惚中有个女人的影子在其中呈现。 她一身红衣,长发及腰,容貌秀丽,就像古画里走出的大家闺秀,可是莫佑琛莫名有股寒意,他脑里瞬间蹦出的一个词儿就是画皮。 那团莫名扩大的火焰不见了,周身遂即一片昏暗,不过多时,四周模糊起了光亮,等莫佑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暗一明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就是方才在火焰中的倒影。 莫佑琛:“哟,姑娘,有礼了。” 殷执:“。。。。。。” 那女子上前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也晃动了下,就好像平静无澜的湖面被突然掷了一小石子,泛起了一阵涟漪。 莫佑琛依旧是那招牌式的软萌微笑,眼睛却不自主地眯了下。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明知故问。 莫佑琛装傻充愣着,“你不是有求必应嘛,我们有所求,自然就找到你了。” 莫佑琛围着她转了几圈,不停上下打量着,“啧啧,可惜了一个美人儿,长得是多好,偏偏做出的事实在太不厚道了,听说你最拿手的是坑蒙拐骗?骗人家魂魄,也不给人家要的东西?人美,心也得美,这才像话。” 莫佑琛虽然从头到尾都一张笑脸,可是那女子看出了他眼中似笑非笑后的冷意,轻甩了下衣袖,说道:“但凡是天地间的生灵,谁心里没有欲望,你们难道就没有么!” 那女子的眼神落在了莫佑琛身后的殷执身上,她一眼看出了她不是人,“孤魂野鬼的滋味不好受吧,你执念这么深,即使入了轮回也会万劫不复,让我想想让你留恋人世万般不愿离去的原因是什么。。。”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7节 那女子睁开了眼,丹凤眼中妖媚至极,诱惑至极,浅浅一笑,“你在找你的家人,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我可以告诉你,你过来。。。” 女子朝殷执伸出了手,玉指修长,神色平静又坚定,让人心神向往,那声音飘忽又深远,有一种让人沉浸于此,心甘情愿为之沉沦,义无反顾相信她的魅力。 莫佑琛真是服了,做媚能做到这个程度,有这点本事可以和夜间电台的知心姐姐去比个高低了。他终于明白那些普通人是怎么上钩的,实在是防不胜防。 殷执的确是动摇了,她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从没有人提起那些被尘封在心底里的秘密,如今暴露在外人面前,她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这样被撕开了,毫无顾忌地□□裸的仍在了阳光底下暴晒,直至发烫风化,变成了一颗坚固的化石。 莫佑琛一把抓住了他一直嫌弃的冷冷冰冰的手,略带着些怒气,“殷执!你忘记孟婆婆跟你说的话了,醒醒!” 那女子淡淡一笑,又望向了莫佑琛,依旧是那想上去揍她一拳的浅笑,“让我看看,你在想些什么。。。” 女子的笑容凝固了,每个人都有执念,都有念念不舍,不愿舍弃的念头,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没有。 她所见之处一片空白,可以说这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可这不可能!但凡活着,谁会没有执念,谁会没有欲望! 可是她突然想起,那日那个男人也是如此,一片空白纯净。 莫佑琛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坐等好戏般笑着:“你看出什么了?怎么不说了?”心里却是一咯噔,要是说出什么他爱美色之类的话,那就显得他太不正经了,毕竟莫佑琛还是好面子的。 那女子突然神色骤变,手和脚就像橡皮一样可以无限延伸,方才还是双纤纤素手,此刻就像个已逾百龄的苍苍老者一样。 莫佑琛抬头望去,秀丽的容颜变得狰狞凶狠,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扑来。 殷执是见惯大场面的,早已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乖巧地找个角落呆着。 方才那虚无缥缈的身体变得坚硬无比,莫佑琛没吃准她的力道,意料之外的被撞在了地上。他灵活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翻身在一侧。 这只媚怕是在他建了结界之时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他手中的火苗骤然变大恐怕也是她的杰作,是在试他们本事有多大?想到这里,莫佑琛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腾飞。 媚和普通的怪物比起来,毕竟是上了一个等级的生灵,不单是灵力方面,还有智商,这怪物有了智商,就会变成很可怕的事情。 莫佑琛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味,类似清淡的沐浴ru香气,头脑一时有些飘飘然,媚以非常灵敏的速度,倏然出现在他身后,那粗糙又满是褶子的双手一把钳住了莫佑琛的身体,那力气大得惊人。 媚带着笑意,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你是何方神圣,竟然无欲无求,你本就长得好,如今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看来这长得好就是个优势,天地万物还真没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莫佑琛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上了。 莫佑琛摇摇头,有些反胃,回笑道:“我也喜欢漂亮的东西,只可惜你生得丑,心也丑,碰了我,我就犯恶心。” 他手里紧握着的酷棍骤然变大,散发着赤色的光晕,他凭借着手腕的力道,往媚的身上扎去。 突然的一击让媚一阵吃痛,钳住他身子的手松了松,莫佑琛借机反手一个过肩摔,那媚低低一笑,手臂又伸长了些,牢牢挂在了莫佑琛身上,酷棍从手里掉落,在黑暗中不知滚向了哪里。 卧槽,这成妖的东西,果然是难对付! 莫佑琛想掏出兜里的符纸,可是这媚似乎知道了他的用意,那伸长的手臂和腿,裹得他更紧了。 莫佑琛心里叫苦连天,他以前再怎么喜欢漂亮的东西,都不会玩脱,不会随意的和别人有过分的亲昵,莫名其妙被个妖怪抱得这么紧,真正是生平头一遭啊! 这么一想,莫佑琛胃里就这么突然地翻滚了一下,火气一秒内就涌过了头顶。 他一闭眼,心一横,翻身往后摔去,反正后头有个垫背的,要疼也轮不到他。莫佑琛使了七分的力,媚被他突然的一摔,一下子就蒙了。待反应过来时,莫佑琛快要挣脱了它的禁锢。 这狗急了要跳墙,妖怒了也是会咬人的。只见先前还是樱桃小嘴的模样,刹那间嘴角向两旁裂去,活生生露出个两排獠牙的血盆大口。 殷执在黑暗中伸出个小脑袋,指着方才莫佑琛倒地之时从兜里不小心掉出的符纸,大叫道:“头儿,你看那里有符纸,快动手!” 莫佑琛集中ji,ng神,右手微微一抬,那符纸自动升向了半空之中,只见他火速地画了个五芒星的图案。 那符纸急速旋转着,直直飞向了媚的上方,瞬间五芒星的五个角折s,he出了五条细小的金线,闪闪发亮,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那五条金线把媚牢牢地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四周的黑暗散去,那条上不见头,下不见底的无尽阶梯随之也消失了,他们已经身在五楼。 莫佑琛伸胳膊蹬腿儿的活动了几下,方才那一番折腾,他也的确有些累了,这媚的力气不小,勒得他骨头都疼。 背靠在墙上,弯曲着右腿,喘了口气,不耐烦道:“长话短说,问什么你给我答什么!陆琪是你弄死的吗?” 那媚虽然无法动弹,可依旧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张着血盆大口,死命挣扎着。 莫佑琛冷冷道:“别嚎了,以你的本事是解不开这法术的,快回答我,陆琪是不是找过你,她拿什么和你做交易了?” 殷执见敌人大势已去,早就跑了出来,屁颠儿地站在莫佑琛边上,好奇地问道:“陆琪的死和它有关?可是如果真的是被它夺取了性命,那就是枉死的,那为何还能入得了轮回?” 莫佑琛点点头,“这是个矛盾,所以现在不能“咔嚓“了它,我要问个清楚。”莫佑琛心里不是没有答案,只是如果是这样,这一切就太荒谬了。 媚渐渐安静下来,回复了之前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有那双充满怨恨的双眼依旧狠狠盯着莫佑琛。 莫佑琛一摊手,“得,姑娘你不想现在说,那就等人都到齐了吧。卓警官,有句古话,来者皆是客,又何必做梁上君子。虽说这里没有房梁,但也不要躲在一边了,老实说,我今儿就只带了个女鬼,实在是人手不足,你来了倒也是好事一件,还能帮我一把。” 五楼左侧的走廊,黑暗中有个恍惚的轮廓摇晃了一下,一个人影显现了,卓尧走了出来,步伐不乱,神色很是平静。 莫佑琛依旧倚墙而立,微微侧过头,瞧了他一眼。 他脱去了警服,换了便装,短袖汗衫,到脚踝的黑色九分裤,整个人干净利落。 莫佑琛心里一咯噔,只觉得每次见到卓尧,他内心都是惊喜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奇,总是有意无意地能挑动他最平静的那根神经。 莫佑琛笑道:“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想问我?我也有很多事想问你,不过先处理正事要紧,其他的不急不急。你今天还请我吃了早饭呢,待会儿我请你吃夜宵去,我们两个需要坦诚相见,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奇葩这世上不多。” 卓尧不答话,莫佑琛的玩笑里是十足的认真,以及能感受到他内心的诧异和惊喜。 殷执那幽冷幽冷的目光把卓尧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做了莫佑琛最讨厌她做的动作,她拍了拍莫佑琛的肩,“头儿,你可还记得那个高中,我们那天执行任务的时候,除了那像八爪鱼一样的妖怪,我还感觉到了其他的气息,应该就是这位警察同志了。” 莫佑琛轻斜了斜肩,殷执的手滑落了,“我还没老年痴呆,几天前的事我当然记得,不止是在体育馆,那次在郊外的农田,我们找到祝余的时候,我制造的结界被人稳固了,所以那里的居民一个都没醒。还有今天,我的符纸只能锁住媚的行动,它制造出的幻象我暂时还没法消除,可这阶梯消失了,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卓尧不予置否。 殷执大惊小怪:“韩修那天修改了警察同志的记忆,难不成是失败了!我的天!韩修要受打击了!” 莫佑琛低头看了看表,遂即扯出个没心没肺的笑来,“林雪估计就要到了,那等同于孔梓也要来了,现在还差韩修了,这是她两位好姐妹的事,她不到不像话啊,起码得知道她心心念念,自幼长大的好姐妹是人是鬼吧。” 莫佑琛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殷执,打个电话给她,让她过来,韩修这几天就在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欲望满足的瞬间,即是偿还的时刻。这句话出自第八号当铺,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一句话。 第13章 chapter 13 这真是个很诡异的场景,夜深人静的医学院教学楼五层,一个被符纸禁锢着的媚,一个女鬼,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学生,外加四个看着像人又非常人的人类。 莫佑琛想着要是把杜府也喊来,就能凑齐两卓麻将了。 低头看了看表,十二点,时间刚刚好,他拍了拍手,“来来来,时间也不早了,把事儿理理顺,该干嘛的就干嘛去,我好歹也是挺忙得一个上班族。” 他向在场的众人看了一圈,“让我看看,从哪里开始说起,嗯,看来还得从你啊!”他伸手指向了媚。 那媚不知道是因为符纸的禁锢,还是因为在场人数众多,她知道自己无逃跑可能,已经是一副等着死翘翘的神情了,方才诱惑的美目此刻黯淡无光。有些像是以前家道中落,落魄接头的大家小姐。 莫佑琛:“说说吧,林雪和陆琪都找你交换了什么?” 韩修闻言,脸色顿时煞白,这肤色可以和殷执称姐道妹了。 “一个求身体健康,不受病魔苦痛,一个求出人头地,万事能超过另一个。”媚逃跑勿无望,自暴自弃的变得实诚了起来。 林雪的神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看来这毛病还会一传两,两传三,各个有做女鬼的天分。 韩修哑着嗓子,双眼通红,似乎每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顿顿地说道:“我真的以为我们三个是好朋友,一方有难,三方支援,谁的心里都不会藏着事儿。” 林雪身子不好,她左右晃了晃,殷执本想伸手去扶她,只是怕她一扶,她估计脸色更差了,强忍住了助人为乐的崇高ji,ng神。 林雪只得靠墙撑着,勉强不让自己瘫倒在地:“我自幼身体非常差,普通人能做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从小到大连个体育课,我都是免考的。你们绝不会懂我的心情,从小我们三个就在一块儿,都是你们在照顾我,我很感激,可是我很羡慕,我也想着能有照顾你们的一天。我们长大后出去玩,出去旅游,你们只能迁就我,不能爬山不能下水。我也希望自己有个好身体,你们知不知道每年都要在医院呆上一两个月的心情,前阵子并发症,那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活不过第二天的心情,你们是不会懂的。” 所谓的ji汤,所谓的劝慰,所谓的换位思考,不过都是口中之言,没有任何意义,漂亮话谁还不会说上几句。只有真正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那才是感同身受。 莫佑琛点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我懂,我当然懂,人永远看不清自己拥有的,但是会执着于没有的。” 韩修红了眼,“我们是好朋友,照顾你也是我和陆琪愿意的,我们从来不觉得你是麻烦,不能下水不能爬山,这都无所谓,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就好。” 林雪苍白的脸晃动了下,她一向家教良好,是个千金小姐,仪态口味都非常的额教养,此刻用从未有过的口吻,狰狞地大声说道:“可是我介意,我也有我想去做的事,可是我统统都做不到!” 莫佑琛:“另外那位当事人已经入了轮回,所以她此刻的心情我们也是猜测不到了,只能让她来说了,她来找你作交换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 林雪听到轮回二字,浑身上下可怕地抖动了下。 媚:“她说她不甘心,从小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被一个病秧子压得抬不起头,她永远只能屈居于第二。她说林雪生得漂亮,家世也好,而她长相平平无奇,还是个孤儿,没爹疼没娘爱,偏偏自己的好朋友什么都有,一个病秧子连学习都比她好,她奋力驱赶也只能排其身后。她惟一的愿望就是要比她强,起码有一样东西能比她强就知足了。” 卓尧望了林雪一眼,“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人总是向往自己没有的,过于执着便会被心魔牵引,媚这样的生物根本没有实现你们愿望的能力,它们只会蛊惑人心,把你引入骗局,心甘情愿地做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交易,最后控制了你们的灵魂。” 莫佑琛微微一笑:“卓警官就是博学多才。” 殷执这个二愣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可是这个媚没有得逞啊,林雪还活着,而陆琪也入了轮回,它半分好处也没有捞到。” 莫佑琛甩出了招牌式的软萌微笑,眼神却是望着卓尧的,“殷小姐又点题了,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两个人的灵魂,一个都没有取走?难不成是眼前这只媚的级别太低了,修为不够?” 莫佑琛身体离开了墙,挺直了腰板,像是不停自言自语着,“这其中有太多东西说不通了,是因为有些关键点被忽视了。” 莫佑琛走了过去,站在了林雪前面,“你想要换取健康的身体,不惜把灵魂交托给了媚,可惜她是个彻头彻尾说话不算数的妖ji,ng,凡事自动找上门的,都落入了她的陷阱。达成了协议,她就可以随时取你魂魄。可是你至今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那也就意味着媚她没有成功,我只能想到其中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不敢或者不能来取你性命。” 林雪的脸色非常难看,苍白如纸,即使抵着墙壁,似乎都感觉只差最后一丝力气,她就要滑落在地了。 莫佑琛又走到了韩修面前,“陆琪想要功成名就,想要比林雪强,她的确是死了,也确实按照寿终正寝的标准入了轮回,如果她不是枉死的话,只有一点能解释得通,那就是她的寿命在昨天即是终止,所以媚想取走也取不得。” 韩修颤抖的唇动了动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向了林雪,神情冷漠。 莫佑琛在寝室里,林雪的书桌上看过一张三人的合影,三姐妹勾肩搭背,林雪站在中间,韩修和陆琪一左一右,三人脸上皆是那种满足快乐的大笑。 真正开心满足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卓尧在此时,突然说道:“前日凌晨过后,我遇见过林雪,不过当时她不是人的形态,而是鬼。”他说到这里,看了眼莫佑琛。 莫佑琛明白,他指的是在郊外解决了怪物的那次,在他们以为卓尧被洗脑后离开了体育馆,实则他一直跟着他们。 “李乔跟我说过,她那晚凌晨后才回的寝室,她好心想给林雪你盖被子,却发现你浑身冰冷,李乔以为你死了,刚想喊陆琪,你却突然睁开了眼。” 韩修说完这些,快步上前一把钳住了林雪,她孱弱的身体在韩修的大力下,早已溃不成军,韩修大喊道:“你明明是死了,又怎么会活的!还有陆琪,为什么当天下午她就莫名的死了!” 林雪双手捂面,痛哭了起来,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去。莫佑琛严重怀疑以她的身体情况,再这么一奔溃没准就断了气,到时还真的就枉死了。 “那个。。。”殷执在旁犹犹豫豫地吱了一声,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她说了个实话,“不止是卓警官,那晚我也遇上了林雪,我以为是个刚刚死去的魂魄,看着她迷茫的神情,还好心想带她去吃顿饭,然后就遇上了黑爷和白爷,从他们口中知道是弄错了,想必之后便是返魂了吧。” 林雪从指缝里偷瞄了眼卓尧,又看了眼殷执,她终于从墙上滑落而下,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莫佑琛带着隐约的笑容,声音里却是一片死寂,“那就更奇怪了,敢问林大小姐到底何方人也,这天底下枉死之人何其多,偏偏是林大小姐在不幸逝世后,还被黑白无常两位大官亲自给压了回去,这来头也着实太厉害了,在下佩服。” 那张束缚媚的符纸倏然腾起火苗,不稍片刻,烧得连灰也不剩。 莫佑琛大惊,正想着是不是那只媚又起了什么幺蛾子之时,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凭空出现,不过一秒的时间,那只媚已然不见了。黑无常转身面向了莫佑琛,手中拿着一小玻璃瓶,藏入了宽大的袖口中。 殷执神色一变,恭敬地打着招呼,“黑爷白爷,你们这是。。。” 这黑白无常二位鬼官,通常都在幽冥办公,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随意出现在人世。白无常常年绷着个脸,一副看睡都不顺眼的神情,而黑无常面色要缓和许多。 黑无常笑道:“阿执,我们在办公,至于你们,都回去吧。” “回去?”莫佑琛连笑数声,这一晚上的经历都够他笑个好几百回了,“回哪儿去?回家去?我从来不知道这地上的事,两位鬼官都开始cha手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这些事儿我们都不必再管了?要是真如此,你们赶紧发个公文,我们也不费这心了,大家都挺忙的,省得忙活了半宿,还自讨了个没趣儿。” 白无常冷笑了一声,那声音活生生像是零下五十度的冰窖里的回响,让人不寒而栗。 黑无常倒是客气地一笑,“莫先生此话可就错了,你们做了多少的好事,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日后也是少不了你们的帮忙,只是这事。。。” “这事得给我说清楚,凡事不能白做,不能白想,你们把媚收走了,我很感激,少了我们不少麻烦。可这事一码归一码,这案子我还得向上头报告呢,好歹也给我个说辞啊,这林雪是怎么回事,陆琪又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那宛如千里冰封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都让人冻得打颤,“媚收走了,你就可以上报了,除此以外,无需知道。” 黑无常倒是有些犹豫,然而被白无常一瞪眼,立刻乖乖地闭了嘴,一黑一白两团烟一冒,不见了。 “这算个屁!”莫佑琛看了卓尧一眼,不想显得自己太没修养,忍住了骂街的冲动。 韩修送林雪回家,其余人先回店铺。 深夜的出租总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不是因为司机,而是因为乘客。司机大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着,在尽量没有超速的情况下,把速度调到了最高档,要不是路程太远车费丰厚,他是不想接这桩生意的。 后排坐了两个女孩,两个很漂亮的妹子,坐出租的习惯一般都会在座位当中,可这两个人都紧紧挨着车门,似乎都不愿意触碰对方。尤其是那一身粉色连衣裙的女子,脸色比a4纸还苍白,司机大叔忍住不停回头的冲动,踩住油门,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然后头也不回的开走了,连车费也忘记收了。 “林雪。。。”韩修喊住了她。 林雪回过了头,勉强扯出了个笑容,苍白的笑容,更是添了份诡异。 “陆琪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了,可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你还记得夏日时光吗?” 林雪点点头,这是她们三人常去的一家饮品店,每次都会点一个六寸大的芒果千层,从无例外。 韩修:“我们下次再去吧,连带着陆琪那份一起,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芒果了,从小就喜欢。” 林雪笑了,“嗯,我最喜欢了,即使只有我们两了,下次也要去,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要不要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你不是林雪,你是陆琪。” 林雪从来不爱吃芒果,她嫌弃那股味道,可是她知道陆琪喜欢吃,所以每次都点个六寸的。 韩修说完,蹲下身就哭了。 第14章 chapter 14 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友情? 是人活着无聊了,需要有人陪着,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互吐心事,互给建议,让日子不这么无聊? 说到底只是因为心灵空虚?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即使你只是个个体,脱离了团体,无法生存,所谓的朋友,只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相处? 多少人为了爱而粉身碎骨,多少人为了恨而万劫不复,爱意和恨意到底从何而生,怕也是没人知道答案。 那晚,林雪在街头飘然行走,浑浑噩噩,虚虚实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碰上的第一个人是卓尧。 “这位小姐,生死天定,强制逆转,落不到什么好处,和妖魔做过交易的人,会带着邪气,恐怕你的来生也不会顺利。” 那人说完这句就走了,那个时候林雪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她还是单纯地觉得一觉醒来后就能有副健全的身体,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和伙伴们耗在一起。至于魂魄她无所谓,人死了便是死了,魂魄去到哪儿关她何事,最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 林雪碰到的第二个人是殷执。 她请她吃饭,告诉她黄泉路不好走,那个诡异的屋台,皱巴巴的老头,饭菜很香,可像是给死人吃的。 她在那刻才醒悟,自己已经死了。 她被黑白无常给带走了,告知时候未到,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日午后,天特别的暗,空气异常的沉,只有她和陆琪在寝室里,刹那间外面天翻地覆,狂风呼啸,仿佛天地间融为了一体。 林雪惊慌失措中喊着陆琪的名字,却见她神色惨白,呆呆地站着。 面前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林雪自然记得,她在前晚去医学院教学楼里找过她。 之后的事宛如晴天霹雳,林雪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大喊着陆琪的名字,想伸手抓住她,却被她无情地甩开了。拍照的时候,陆琪总喜欢站在她左边,一手勾住她的肩,就是那双她习以为常的手,冷冷地甩开了她。 陆琪用了林雪的命去交换。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恨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有些恨是没有原因,没有过程的,我只是看你不爽而已。 在一切都成定数之时,黑白无常突如其来,媚见状夹着尾巴一溜烟地就跑了。 那一日是陆琪在生死簿上本该终止的生命。 命数由天定,无从选择,不可修改,不可延长。林雪在看到了黑白无常的瞬间,才记起了昨晚的经历,短短数小时,从人间到深渊,她以为自己重生了,见到了昔日依靠的好友,才觉得自己太过可笑,让你留恋不舍的地方才是正真的地狱。 陆琪仓皇地大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是我!要死也应该是她!我身体好的很,怎么会突然死了!”陆琪怨恨地盯着林雪,双眼睁得大大的,眼角的血丝□□裸地清楚坦白了每一分恨意。 这不是林雪认识的陆琪。 这是林雪从未了解过的陆琪。 她突然有些惧怕,那韩修呢,是否也是毫无缘由地恨着她? 白无常冷冷地说道:“生死有命,乃是天理,根据生死簿,你的寿命到今天为止,至于死因,是你常年积累的猝死,你死因无可疑,本该由勾魂鬼来带你走的,我们现身于此是来向林雪讨个说法,育沛可在你身上?” 陆琪还陷入今天即是她人生终点的可怕现实中,恍然不觉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人早已崩溃,瘫坐在地上,不停呓语着,“死的为什么不是林雪,为什么?明明她就是个病秧子,竟然还能活下去,她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还得比她先死,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8节 林雪整个人接近崩溃,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噩梦,可现实告诉她那根本不可能,眼前的才是所有的现实,那张照片那些过往才是假象。 “你恨我到拿我的命去跟魔鬼交换!交换你日后的功成名就,可是今天你就要死了,你到底为了什么恨我如此!” 林雪不懂,恨她的家世?林雪知道她是孤儿,逢年过节都会让陆琪住到她家去,甚至在陆琪一次次有困难的时候,都是她伸出的援手。 “我讨厌你的自负,讨厌你一次次帮我!那些你微不足道的东西是我最渴望的,我没有家人,可你却有,你每次邀请我住你家,我看到你们阖家幸福,可我始终是一个外人,一个孤零零无处可去的外人,我只想让你也体会下我的感觉!你长得好,家世好,学习还比我好!有你在,我只能得第二,你可知道那些奖学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在家当你的千金小姐的时候,我在外打工到昏天黑地,你那微不足道的帮助对我而言都是痛苦,都是讽刺!我不需要你这种朋友!” 林雪不知道这些话陆琪憋了多久,她只知道,她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在陆琪眼里不仅不值一提,甚至是她仇恨的根源。 白无常早就不耐烦了,人类怎么这么烦,整天为了点ji毛蒜皮的事恨来恨去,他不耐烦道:“勾魂鬼就要来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大可去阎王面前哭诉一番,别来碍着我的事。林雪,那育沛在哪里?” 林雪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育沛是什么东西,她不断的摇着头,不敢再看陆琪一眼。 白无常不耐烦了,大声说道:“一个不规则的块状,红黄色,你的家人没有交给你吗?可是据我说知这东西并不在你父母身上。” 莫非是那个东西? 林雪去找媚的时候,除了愿意交换死后的灵魂了,还被媚所要了一样东西,那个育沛。只是林雪不知道那个东西有这个名字,这只是母亲给她从小佩戴的,说是吉利。 “被那个女人拿走了。” 白无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暗骂一声,糟糕,这些人没事尽给他找事。 白无常:“黑老弟,咱们赶紧走。” “慢着。”林雪缓缓起身,指着陆琪,说道:“两位,今日是陆琪生命的终止,那即是说她的名字在生死簿上了?” 黑无常点点头,“没错,待会儿自然有勾魂鬼来带她走。” “我和她交换。” 白无常简直想大声笑了起来,上下五千年,他头一次遇见想跟别人交换的人,尤其这林雪颇有些背景,家世不差,未来的运势也很好,除了拖着这具病怏怏的身体,更何况她寿数很长,当然他们鬼官可不会向活人透露这些。 这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 黑无常性格较软,好言相劝着,“这不合规矩,更何况生死簿是不能随意修改的,你的人生没有到尽头,还是好生过日子吧。” 林雪摇摇头,“原来她一直羡慕我妒忌我,那就让她作为林雪活下去吧,让她尝一尝什么都有,却被病魔折磨,生不如死的日子。” 陆琪不敢相信地望着林雪,牙齿打着颤,吞吞吐吐地说着,“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替你去死,你不是羡慕我长得好,家世好吗,这些都给你,让你体会一下被病痛折磨的痛苦。陆琪,你不会懂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的,我每天一睁眼就不知道自己能否还有明天,猝死对我而言反而是种解脱,你想做我,尽管去!” 林雪对着陆琪一笑,那笑容惨败,无助,痛苦,绝望,竟还带着丝幸灾乐祸。 这不是陆琪认识的林雪。 这是陆琪从未了解过的林雪。 林雪说道:“两位鬼官,生死簿不用修改,陆琪的躯体虽死,可她可以占用我的身体,让她作为林雪活下去,我跟你们走。” 白无常:“。。。。。。”他觉得这对朋友比鬼还可怕。 林雪:“想死的人偏要痛苦的活着,想活得人却要死了,这到底是成全了谁。”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有无缘无故的恨。 今天的黄泉路格外的长,这对于黑白无常二人来说,这条每日必走的路似乎在无形中拉长了剧里。 y风一吹,这四周传来孤魂野鬼的声音,比往日更让人烦躁不安,白无常最讨厌听这种声音了,活像鬼哭狼嚎,人终有一死,哭个屁啊。 活着的时候,就该好好为自己值当一回,死后来哭,哭相难看。 被迎风一吹,这向来不怕冷的白无常,突然脖子一缩,这才想起他方才答应得事,不禁觉得自己脑袋是进开水了,竟然会答应如此荒谬之事。 他往身边的罪魁祸首看去。 黑无常性子软又闷,属于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平日里兢兢业业地干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天竟然开口求情了。 白无常怒气无从发泄,这还没开口,就听黑无常说道:“必安。” 白无常浑身一个哆嗦,他更冷了。 必安,那是他活着时候的名字,不知道多少年了,黑无常只喊他“白老哥”。 “哦,无救。”这白无常懵了下,立刻破口大骂,“我们是哪根筋坏了,会干这种违背天理之事,要是被十方阎王知道,咱两都要完。” 黑无常愣了愣,“我只是想到了我们。” 黑无常停住了脚步,黄泉路虽然他们每日都在走,可是他非常不喜欢这里,他知道那些已死之人的惧怕,毕竟是自己曾经的经历,他害怕这种感觉,每次都快步而行。 黄泉的风y冷无比,是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彻骨寒冷。 “你那日不该吊死自己的。” “你那日也不该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故事我为什么会这么写呢,其实是我自己的一个感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想法,打个比方,你会看某个人特别的不爽,其实人家没做错什么,就是莫名的看人家不爽,讨厌别人。陆琪就是这么个极端的想法啦~~作者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事还是比较现实的。 至于黑白无常两位,我是参考了一些典故,搞出了个曾经的小故事,后面会提到的~ 虽然可能是我第一次写耽美,很多地方处理得不成熟,也没什么人在看,但我还是写得挺开心的~ 第15章 chapter 15 卓尧和他们一起回了店铺,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自然是知道大学城后有这样一个集市,这里吃的东西很多,警局里加班的时候,同事们也常会点这里的外卖。只是他一次也没吃过,他有洁癖,不吃马路边的东西。 这家店铺黑灯瞎火的,又有些脏兮兮,桌子椅子凌乱地摆放在一边,竟然桌上还有吃剩面条的碗没洗,这简直忍无可忍。 莫佑琛话不多说,回头扯了一句话,“卓警官,去我房里呗,其余的人留在这里,等着韩修回来。”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大家面面相觑,不过谁都知道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更况且他们多数猜到了卓警官的身份,同类嘛,没准比莫佑琛还强,卓警官的人生安全暂时safe。 下了楼梯,莫佑琛打开了房门,摸索着开了灯,笑道:“卓警官,里头请。” 卓尧往了眼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屋子,眉心轻皱了下,这屋子没有窗户,空气流通的不太好,好在也没什么怪味。屋子里陈设齐全,摆着也算合理,就是有些书本和衣服到处乱放,不免有些破坏了整洁。 莫佑琛关上了房门,很自然地一手搭在卓尧身上,刚想来一句,站着干嘛,随便坐着,坐床上就好。 却不想被卓尧一个反手扣压,抵在墙上。 莫佑琛很不幸地听到自己的关节“嘎嘣”一声脆响,他捉妖打怪都没这么凄惨,忙喊道:“喂喂,卓警官,你职业病犯了。” 卓尧立马松了手,扯出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了,我习惯了,没弄疼你吧。” 莫佑琛转了转手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卓警官,是不喜欢被陌生人随便碰吗?感觉你总是挺拘谨,警惕性也能高。” 卓尧只是有礼地一笑,“职业病而已,对不住了。”说着拉开椅子坐下,坐姿端正,像军训似的。 莫佑琛觉得他越发有趣了,就像一本陈年旧书,陈旧泛黄,对于初看之人却又有着一定的诱惑力。条框守归,却又因为和当下新奇百怪的东西如此不同,又显得有格调且赋有魅力。 小房子里有一台很小的冰箱,这是莫佑琛救急用的,毕竟李柏做的东西他可不敢多吃。好歹卓尧第一次来他的狗窝,又才一起经历过“生死大战”,什么也不拿出来,让人干坐着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礼貌。 看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莫佑琛觉得那些可乐汽水是上不了台面,他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瓶看上去档次比较高的矿泉水,号称是某个地下几百来米毫无污染的水源。 卓尧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莫佑琛觉得眼前的人一举一动看似一板一眼,实则微微透露出的随意感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他的神经。就好像明明只是青山绿水的简单风景,却偏偏被恰巧划过的小舟泛起了一阵涟漪,整个画面随之便生灵活动了起来。 也许是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卓尧放松了自己,整个轮廓显得非常柔和,“你们几个每次有案子了,就在这里碰头?” 莫佑琛目光依旧紧随着卓尧,恍若未觉的点点头,“嗯,就在这里,我平时就住这儿,殷执和李柏也住这里,楼上还有两个小房间,其他人不是。” 卓尧看着莫佑琛一直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目光,觉得这人怎么目光呆滞,先前还不是这样的,又问道:“你们处理了多少案子了?” 莫佑琛心里说不清,总觉得卓尧和他以前喜欢过的美人都有些不同,那种熟悉感让他既想亲近又想远离,木讷着,“处理了多少案子了?不多也不少。” 卓尧开始觉得这人是不是累傻了,他又挺直了背,在灯光下,那骨骼分明的轮廓在衬衫下若影若现。 “你们向张局汇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们和警察竟然会有联系,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莫佑琛被这奇怪的感觉搅得心神不宁的,“前局长姓陆,最早是他把我们召集在一起的,韩修是他远亲的孩子,其他人是我后来陆续碰上的。说实话,普通的人类,像陆局这样有先见之明的人可真不多。” 人往往对那些明知有问题,又是无法解释得奇怪现象,到了索性直接无视的地步。就好比你明明把一本书放在了左边,在你完全能确定自己没有放错位置的情况下,第二天这本书却在右上角。往往人会自我催眠自我否定,最后觉得一定是不记得何时动过了,而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的。 就好比现在的很多案件,寻不到头也结不到尾,却为了追寻这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嫌疑人” 而大费周章。 卓尧对这个陆局感到很好奇,并非因为他的先见之明,倒是因为他的勇于承认了。 莫佑琛有些心不在焉,他也不懂自己怎么不会这样,或许是连日来实在是有些累了,他拧了拧眉心,“卓警官,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不同的?” 卓尧:“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有些,唔,不太一样,我也不想被人当成怪物,一直安分守己的生活,考入了警校,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某些能力能在工作上有一定得帮助,结果我只是被分到了档案室。高中那个案子,是我到了重案部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我一来到现场,本能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莫佑琛摸着下巴,点头表示认同,“的确,像我们这类人,直觉非常的准,能感应到那些东西。” “不止是那些东西。”卓尧的眼睛顿时亮了,“还有你们,我第一次觉得不对劲便是在学校的c,ao场里,当时我正在看那只黑猫,你走了过来,我就明白了你和我是一类人。” 莫佑琛笑了,“所以,你也想到了那间学校有问题,深夜造访,又遇上了我们?” 卓尧点点头,“没错,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也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劲的?” 莫佑琛挠了挠脑袋,笑道:“在体育馆,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你行动实在太灵敏了,卓警官,虽然你是人民警察,可那晚的事非常理可论,你竟然丝毫不诧异,我就觉得奇怪了。不过嘛,卓警官的灵力真的很强,比我那些伙伴可厉害多了,我是他们之中唯一能创造结界的,我的结界只能隔离环境,保证不收到破坏,结界里的人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每次都只能靠韩修去修改她们记忆,可是卓警官的结界隔离了所有的生灵,在下佩服!” 卓尧摇摇头,笑道:“谬赞了,我们无非是相辅相成罢了。” 莫佑琛伸出了爪子,进一步“勾引”着,“要不要加入我们黄雀?你是警察,有了你,我们也好办事。” 卓尧一愣,他没先同意,只是问道:“为何称呼为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匪夷所思的案子普通警察怎么可能处理的了,还不是都要靠我们?虽说我也不确定这个世间还有多少人像我们这样与众不同的,只是既然生得和别人不一样,需要背负的责任也更重了。能发挥自己的特别之处,还能有钱拿,一举两得啊,卓警官。” 卓尧不懂了,“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莫佑琛笑了笑,“我们也是豁了性命的,自然也该有报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个世道,该拿的东西就要拿,该争取的东西就要尽力争取。怎么样,卓警官,考虑一下呗?” 卓尧依旧没有回复他,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地上空荡荡的鸟笼里,“你养鸟?” “也算是吧。” “你这屋子不透风也不透光,不适合养鸟。” “咸鱼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玩high了几天都不会回来,最长的一次是足足半年都没有回来,这笼子就是个旅馆,不用花钱的旅馆。” “。。。。。。” 莫佑琛没打算让他平白无故地扯开话题,继续追问着,“卓警官,我们撇开私人情感,就光说黄雀,的确需要你的加入,你看你也是做警察的,这思想境界一定特高尚,本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你也会帮我们的,是吧?为了天下安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加入。” 莫佑琛露出了招牌式的软萌笑容,大咧咧地走过去,一手拍在卓尧的肩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像触电般的松开了手,“走,我介绍他们几个给你认识!只是,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方便有个什么事儿,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莫佑琛贼兮兮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得逞。 他们都已经到齐了,坐在餐厅里,李柏还破天荒地的大晚上下了厨,做了一桌子菜,都是素的,当然也没有人动过筷子。 莫佑琛难得的高兴,人还在楼梯上走,这嗓子就先喊了出来,“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黄雀再添一员,就是我们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卓警官,卓尧。” 莫佑琛迫不及待地介绍了起来,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消化这事。 “这位是孔梓,她平日里就是咖啡馆小酒吧的驻唱,十足一个夜猫子,脾气不好,丢三落四的,没什么特长,最拿手的是粉刷吧。” 孔梓可不会给这个头儿面子,直接吼道:“莫佑琛,粉刷是个什么鬼。” 莫佑琛:“化妆啊,你不是日化夜化,睡觉还顶着个完美妆容的吗?你要不说你是个唱歌的,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唱戏的。” 孔梓咬着牙,奋力地吐出一句话,“你死开。” “这位是杜府,还是个大学生,你要是想自己建个房子,就可以去咨询他,建筑系在读,高材生高材生!” “还有这位,这是李柏,大诗人,满口诗词歌赋的,他是这家店的厨子,最大的本事便是洗个菜能把这里淹了,炒个菜能把这里烧了。” “。。。。。。” “韩修,你认识了。这位是殷执,你也看到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鬼,嗯,没事别跟她握手,怪冷的。” 孔梓换了粉色的指甲油,她满意地看着指甲,笑道:“轮到卓警官介绍介绍自己了,怎么样,多大岁数了?结婚了没有?有女朋友了没有?家世如何?” 这孔梓平日里满嘴胡话,这今天问的几个问题,倒都是莫佑琛想知道的,他不好意思问,不想这孔梓倒替他全问了,暗暗决定等这次案子的酬劳到手后,多给她几张以表鼓励。 卓尧:“我,今年二十四,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一人独住。” “哟,头儿,恭喜啊!” “头儿,缘分啊!” “头儿,机会来了!” 莫佑琛:“。。。。。。” 卓尧礼貌地问道:“各位的意思,我就不懂了,还请告知。” 孔梓才不会放弃这么好调侃莫佑琛的机会,清了清嗓子,“卓警官,你和我们头儿以前是不是认识?” 卓尧摇摇头,“并非认识,怎么,你认识我?” 孔梓不管莫佑琛拼命让她住嘴的眼神,一脸像是想起了什么,装模作样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我们头儿有说过,总觉得你分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殷执补了一手好刀,多加了一句:“是啊是啊,不过卓警官,你可别多想了,咱们头儿记忆不太好,对感兴趣的都是这句话,什么好像以前见过,这话实在是烂大街了。” 众所周知,最烂俗的搭讪说辞,就是例如,我们以前可是见过?这种明眼人都觉得是唬人的话,可是对于接受方来说,反倒是一种心理暗示了。 卓尧的恋爱经历为零,但不代表他情商也为零。他好歹有些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可就有些小尴尬了。 好在我们卓警官的警校生涯不是白过的,他有着随时为人民为国家奉献的崇高ji,ng神,刀枪不入,雷打不动,万死不辞。因此心里承受能力也是极大的,一方面安慰自己这就是大家的一个玩笑,这群人各个都奇奇怪怪的,也许就是喜欢搞笑也说不定,另外一方面,这烫手山芋滚到了他这边,自然只有他来圆场了,笑道:“这话说的,可就让韩修同学不好意思了。” 众人一脸“你说啥?”的表情,纷纷看向了韩修。 韩修仍处于被好友重度打击的情绪里,一直都坐在一边闷声不响的,连火烧到她衣服了也不自知。 莫佑琛一脸惶恐,这山芋又滚回了他的手里,这话怎么说来着,自作自受?作茧自缚?总之什么都好,莫佑琛觉得他想哭。 卓尧依旧笑得和煦,“那次在学校里查案,不是告诉我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餐厅里静得连呼吸声也未闻,众人屏气凝视着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不想开口说话了,心里不约而同地为此事点了个赞,莫佑琛,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卓尧觉得玩笑应该适可而止,该谈谈正事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个形状奇怪的东西放在桌上,“媚被黑白无常抓走之前,这东西从她身上掉出来的,我捡了起来。” “临于西海之上,群山之首乃招摇山,丽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物可侵。”殷执说完这话,把随身带着的古籍翻到了这一页,指着旁边的注释。 那里有人用笔勾勒出了育沛的模样,和卓尧放在桌上的不谋而合。 莫佑琛:“说人话。” 卓尧拿起了那本古籍,修长苍白的手指抚过陈旧腐朽的纸张,纸张泛黄,恍惚觉得一碰即碎。“西海之上,群山的第一座山,名招摇山,丽水从这里往西流入大海,水中有许多叫做育沛的东西,人佩带它在身上就不会收到任何东西的袭击。” 莫佑琛心里一愣,哎,长得好,学识好,身手好,这绝对是莫佑琛遇上的他觉得最好最好的人了。 仔细一想,这话似曾相识啊,“殷执,这东西怎么和那韭菜有点相似,这货难不成是两兄弟?” 殷执皱了皱眉,冷冷甩下了一句让莫佑琛大丢面子的话,“你平时到底看不看书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临于西海之上,群山之首乃招摇山,丽?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物可侵。摘自山海经,作者稍微修改了一下下,因为有个用途需要ww 第16章 chapter 16 莫佑琛偷瞄了眼卓尧,他专心致志地翻着那本古籍,似乎没有发现他这边如此丢人的情况。 “我哪儿不看书了,那些个编程的书换了你,你也看不懂吧,这叫做术业有专攻!别没话找话,欠揍。” 殷执露出了一脸讥笑,似乎在说,你来打我呀。 莫佑琛横七八歪地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说,这书上的东西怎奇奇怪怪的,一会儿是韭菜,吃了不会饿,一会儿又是这稀奇古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佩戴着不会受到袭击。我仔细想了下,要是再来个东西,像指南针似的,带着不会迷路,这我们就可以去野营远足了,上哪儿都不怕了。” 卓尧顿了顿,失声念了出来,“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花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说人话三字被莫佑琛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一脸真诚地发问,“卓警官,请教一下,此话又是何意?”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9节 这文绉绉的莫佑琛,众人一脸嫌弃之色。 卓尧:“山中有一种树木,形状像构树却呈现黑色的纹理,光华照耀四方,名称是迷榖,人佩带它在身上就不会迷失方向。” “谁说我不看书的,我这叫聪明,这都猜到第三样是什么东西了,等下,这迷榖该不会也在这里吧。”莫佑琛呜呼哀哉,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又将是场腥风血雨了。 卓尧摇摇头,“此事有问题,祝余出现之时,那怪物在寻找它,育沛现身之时,不仅是媚在找它,连地府的鬼差都在寻它,如果说他们同时也在找这迷榖呢?” 莫佑琛放下了吊儿郎当晃来晃去的长腿,神情严肃了起来,“这事大条了,我们平时最多也就是打打怪,升升级,捉捉妖,再牛逼点的说服说服鬼,说白了,都在我们的能力范畴内。这要是涉及到了其中某些秘密,这事可就不好玩了。” 孔梓终于把目光彻底从她描绘得美轮美奂的指甲上移开了,“问题是找到这三样东西到底能干嘛用,难不成真的去野营,去远足?” 莫佑琛打了个响指,指向了孔梓,“bgo,又是个关键点。” 孔梓向整晚都在神游中度过的韩修望了眼,心里一阵感慨,女人的心思都比较细腻,尤其像韩修这样未出校园,把友情看得比天高的性格,深知此事对她打击颇大,起码今晚不想再说什么刺激她了。 偏偏那好死不死,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的杜府,傻啦吧唧来了句,“这育沛既然是林雪祖传的,让韩修去问问她来历,多少能找些线索吧。” 众人:“。。。。。。” 孔梓那尖尖的鳄鱼皮高跟鞋狠狠地踹在了杜府小腿处儿,“死开,怎么说话的你!” 莫佑琛拍了拍手,下起了逐客令,“好了好了,今天看来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就先散了吧,该干嘛的干嘛去,我就不送了,快走。” 杜府打着哈欠,背着装满建筑课本沉甸甸的书包,摇摇晃晃地走了。殷执和李柏收拾着几乎未动一口的饭菜。孔梓亲昵地搂着韩修的肩,走出了门口。 莫佑琛伸了个懒腰,回头往楼下奔去,不忘对着还没走的卓尧大喊了一句,“等我十秒,不,就五秒。” 五秒后莫佑琛果然又出现了,他披上了件外套,笑了笑,“走,我送你。” “。。。。。。” 卓尧一句“不必了”还没出口,就被他推搡着出了门。 明明是盛夏,这凌晨三四点的夜,竟然散发着莫名的寒意,好像秋天提前到了。 韩修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孔梓姐,你不必送我了,我回学校去,不顺路。” 孔梓一把搭在她肩上,“你傻啊,这时候回什么学校,去姐那里住一段时间。” 韩修摇摇头,神色恍惚,“不用了。” 孔梓揉了揉她脑袋,笑道:“姐不放心,我们大家都不放心,莫佑琛那讨人嫌的家伙特意让我陪着你,说我们这儿也就只有我们两女的,当然殷执也是女的,她只会让你心情更糟。听姐的,上姐那儿去住几日,给你做好吃的,绝对比大诗人的像样。” 韩修奋力想扯出个笑容,嘴角古怪地扭曲了几下,活像哭丧,最后她放弃了,整个人蹲在地上,抽泣着。 “孔梓姐,我再没有朋友了。” 韩修她不懂,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她们三个人这么要好,这绝对不是假的!可另一方面,她痛恨自己,人生里一半的时间和她们在一起,如果她能早些发觉,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妹子,听姐一句,这事和你没关系,所有的结果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即使身为朋友,也是阻止不了她们本人的意志。事已至此,是她们的选择,而我们的选择只是接受。” 当局者并非迷,是她们的选择导致的结果。旁观者未必清,你只是个看客,又怎么会真情实意地知道当局者在想些什么。 “好了,姐明天还要上班,我们赶紧回去。这未来的事谁都不能保证,你只要知道此刻我们所有人都与你同在。” 卓尧压根没打算让他送,他倒好,慢吞吞地走在一边,像逛大街似的,还时不时跟你扯扯淡,东南西北的闲聊。卓尧喜静,一向不喜欢人流杂乱,大声喧哗的地方,所以他没有住在警局安排好的宿舍,嫌那儿太过吵闹,自己在外单独租了套小居室。 晨曦到来前的天空,黑得沉沉的,让人心里不安发闷,可身旁的莫佑琛一路话痨家常,反倒是驱散了这份不安。 卓尧头一次觉得,有个人唠唠叨叨的在边上,不仅不吵闹,还别有一番滋味。 卓尧停下了步子,好心说道:“你不必再送我了,这天就快亮了,你还是回去休息下吧。”虽说是送,可卓尧本以为只是送出门口,结果两个人走了二十多条马路。 莫佑琛两手cha在裤腰带里,四面八方地看着,“这不还没到么,最近不太平,这乌漆嘛黑的,还是有个人一块儿走着稳妥。” 卓尧指了指前面的小矮楼,“这是警局安排的宿舍,我就住那里,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莫佑琛压根没有回去的打算,算好了时间,想着等送他回了家,再借口一起吃顿早饭,就美滋滋地上班去。看着天色,吃早饭估计是免了,这会儿直接去上班倒能给领导留个勤奋敬业的好印象,可惜领导又出差去了。 这样的逐客令一下,莫佑琛再嬉皮笑脸的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想着还要徒步走到公司,没有战风,真是亏大了。 莫佑琛没走几步,回头大摇大摆地招了招手,“卓警官,下次再见。” 卓尧有礼地颔首,他走进了那座宿舍楼,藏于黑暗中,确定莫佑琛走远了,这才放心地离开,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一室一厅的小居室,前后加一起也就五六十个平方,住一个人略显宽敞,但是卓尧觉得这样的空间大小正正好好。既不会让人觉得拥挤,也不会觉得空荡。 摆设极其简单,以冰冷色为基调,白色的瓷砖,青蓝色的墙纸,木质的家具。这屋子里必须的用具一用俱全,多余的东西一件没有。所有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 警局里的办公桌,只有写着卓尧名牌的桌子收拾得最为整洁,文件根据重要程度,名称排列的井然有序,就连笔筒里的笔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所有人都会笑他是典型的处女座,然而他并不是,他对星座了无兴趣,生日只是个日期罢了。 卓尧用极快的速度冲了澡,躺在白色的被子里,他知道没过多久天就要亮了,他也睡不了多久了,其实他也并不困。 睁着眼直至天明,他起床梳洗,拿出了干净的衬衣。他体型看着消瘦,却是很有料,该有的地方半分不少,宽肩细腰,比例正好。他褪去了睡衣,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后背,轮廓清晰,骨骼和肌r_ou_分布得恰到好处,却在左边肩胛骨处有四道淡淡的痕迹,像是轻微的划痕,可是卓尧知道这并非是受伤的缘故,而是与生俱来的。 随着房门“咔嚓”一声落下,屋里沉静了下来,这屋子到处透露着一股无人的冷寂,即便卓尧在家的时候,也像是个零下数十度的冰箱。没有人说话,就像兵荒马乱,战败后的萧索。 莫佑琛果不其然成了全公司第一个上班打卡的“勤奋”人员,新的游戏项目本就有些耽搁,再加上领导老板集体不在的千年一遇的良机,整个人公司的人都是一副懒懒散散,混吃等死的模样。 莫佑琛嘴里叼着瓶豆ru,就开始各种搜索引擎,从祝余到迷榖,基本界面都是查无此物。 也是,情理之中。 莫佑琛百无聊赖地在搜索引擎上敲打着各种八卦小道,手指触摸着键盘,犹豫了下,不知怎么回事,打上了卓尧二字。 这名字说不上多普通,但也不是烂俗的名字,约莫十几页的搜索记录,都是些毫不相关的人,莫佑琛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性子,一页页的翻到了最后。 一条不起眼,极其让人容易忽略的新闻跳动着他的双眼。 是一家名为xx儿童福利院在儿童节当天举办活动的集体照,这条新闻的日期是十五年前了。 记忆中的某根神经线被挑动了,莫佑琛又搜索了这家福利院的名字,然而,已查无信息。他翻到了之前那条新闻,内容寥寥无几,无非就是xx省xx市x城某家福利院举办了儿童节活动,给众多儿童带来节日喜庆氛围,感受社会温暖等等陈词滥调。除此之外,底下只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估计就是这家儿童福利院的信息。 莫佑琛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意料之中的空号。 他在手机上记下了地址,又跑去了打印机前,看着那张集体照缓缓从出口出来,那张照片并不清晰,又经过打印,基本只能靠着主观猜想,客观推断,才能勉强在脑海里有个大概轮廓。莫佑琛食指定格在第一排最左侧的男孩脸上,纵然经过时间的洗礼,可是美人依旧,这分明就是九岁时候的卓尧。 这美人我见过,这虽然只是莫佑琛调戏别人雷打不动的语句,只是这一次,没来由的应验了。 卓警官,原来我们真的见过! 第17章 chapter 17 莫佑琛本着“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循规蹈矩”的ji,ng神,即使在无boss坐镇的这一周,依旧每日准点打卡上下班。 他似乎把祝余,育沛,还有那暂且不知所踪的迷榖全抛却在了脑后,毕竟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需要好好的琢磨,急也是急不来的。 既然急不来,那就暂时不去想。 莫佑琛是那种只对上心的东西穷追猛打,其它时候,他基本是今日不关心明日之事的人。 他在周六的时候起了个大早,所谓的大早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他洗了个澡,慢吞吞地换了件略带花哨的休闲汗衫,又吃了顿早午饭,骑上战风,风一般的消失了。 广西路一号原先是座洋楼的旧址,洋楼是那种高大上的英式建筑,气派又洋气,只可惜被这地理位置给耽搁了。附近不出两条马路,有个殡仪馆。 虽说这位置也不是邻居,平日里也听不见哭丧哀嚎之声,只是毕竟只隔了两条马路,心里上的y影是挥之不去的。尤其这座小洋楼的三层是个小阳台,往那儿一站,放眼望去就是白花花的花圈和成排的灵车,那视野相当惊人。 总之,时过境迁,这座洋楼早就人去楼空了,后来被私人购置后,变成了一家儿童福利院,一晃经年,福利院也消失在了时光的尘埃中。 根据网上那唯一一条信息,根本没法知道福利院是哪年关的门,恐怕要到机构里去调查一下了。 莫佑琛的目的地便是在此,广西路马路宽阔,人烟稀少,他稍稍拧了手把,加快了速度。突然一个拘楼的瘦小身影从马路沿子上摔了下来,直直地摔在了自行车道上。 莫佑琛转弯一个紧急刹车,只感觉一个强大的惯性,好在他车技不俗,硬是稳住了,轮胎在地上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莫佑琛叹了口气,赶忙下车察看状况,原来是个约莫百龄的瘦小老人在马路沿子上没有站稳,就跌了下来。 她连连道了几声谢,直说自己的不是,摆手让莫佑琛不必扶了。 莫佑琛想着,这年头能遇上个不碰瓷的也是他命大,抱着好事做到底的崇高品德,打算送佛送到西,送这老婆婆回去。 没想到那老婆婆干枯的手指往前一指,正是那殡仪馆。 莫佑琛脸僵了僵,把那老太太反反复复细看了数遍,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那老太太的皮肤和手指一样,干枯又满是皱纹,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眼神浑浊,像轻微白内障似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小伙子,我不是鬼,是人,我在殡仪馆里干活。” “哦。”莫佑琛想想也是,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一想也不对劲,问道:“婆婆,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工作,真是恪尽职守,尽忠尽职啊。” 那老太太y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也不做答。莫佑琛本想多嘴问几句,比如你的儿女呢,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又觉得这般问法太女子气了,所以索性闭嘴不谈。 还没走到殡仪馆里头,就听到了里头的哭丧声,莫佑琛听不得这些,觉得扰心似的难受,想着既然都送到了这里,不如就告辞离开吧。 “那个,婆婆,我就先走了,这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出门了,不安全,你自个儿当心这点。”莫佑琛笑了笑,转身就走。 婆婆那干枯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还不小,“小伙子,其实你扶了我一把,是我的命,这不扶我,也是命,横竖都是命罢了。你且跟我来,我给你一件东西。” 莫佑琛往殡仪馆里瞄了眼,心想还是作罢吧,这雷锋做好事还不留名呢,他虽然露了脸,也没要人家东西的说法啊。 老婆婆顺着他目光,心里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笑道:“你怕殡仪馆?是怕死人呢?还是怕这哭声?” 看着莫佑琛神色尴尬,又不说话,老婆婆粗声粗气地说了句,“一个大小伙子,别扭扭捏捏的,快跟我来。” 他们绕过了灵堂,莫佑琛不禁用水堵住了耳朵,一路往后面的办事楼走去。 这里大小分了好几十个灵堂,总有人进,有人出。无一例外的是亡者家属都是身穿缟素,一脸愁容。人的生和死,都是必经之路,生辰和忌日,粗看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遥遥相望,却最终融会交叉,陨落,消散,不值一提。 办事楼的后方有个小院落,那里歪歪曲曲搭着个违章的小房子,老婆婆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门,随之而来一股潮shi的霉味。 屋里一片狼藉,莫佑琛觉得自己已经够邋遢了,却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凌乱的人,现在想来自己好歹能把衣服给收拾齐,当真很厉害了。 老婆婆从枕头下摸了半天,摸出个琉璃小球,上头穿着根红线,里头好像是些会流动的液体,看着就像个淘宝五块钱还包邮的小装饰。 这屋里光线昏暗,老婆婆的脸模糊不清,开口说道:“你拿着,保平安的。” 历来只有玉,金,平安符,这样随大流的东西号称能保平安,什么时候连这样随便的小挂坠都能保平安了。 “小伙子,你脸色不好。” “加班加的。” “你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 莫佑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老婆婆看到他闷声不响的,把这琉璃小球硬塞在他手里,“我也是用不上了,你拿着,好歹日后夜路走多了,没东西敢再碍着你。” 黑暗中,那老婆哦混沌的眼神突然闪了闪,耳语般的说着,“你身边总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没有害到你,可你总归是人,还是防一防吧。” 莫佑琛把那琉璃小球拿在手里掂了掂,轻如羽毛,里头不知名的液体微微晃动着,好像有生命似的。他身边不干净的东西何其之多,如要说是鬼怪一类的,那不就是殷执了,难不成自己身上还有鬼气? 莫佑琛想到此处,还低头闻了闻,却只是一股没洗干净的洗涤剂的香味。 莫佑琛礼貌地道了谢,把琉璃小球塞在了裤袋里,“婆婆,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从我像你这个年纪起,我就在这里了,以前帮着整理死者遗容,干干杂事,现在人老了,他们也没嫌弃我,弄了处屋子给我住,干得动的时候就做些活,干不动就歇着。” 屋子里凌乱不堪,衣服在锅盖上,被子在地上,还有各种纸板报纸的堆积在床上。莫佑琛真是服了,他最凌乱的一次,也不过就是三天没洗袜子,最后被咸鱼给叼出了窗外扔了。 莫佑琛掐指一算,那这老婆婆在这里也住了六七十年了,没准会对那个儿童福利院知道些什么,他把地上的东西都给移动了桌上,开始帮着老婆婆收拾了起来,一边装作无心地问道:“这里附近有个儿童福利院,婆婆,你可知道?” “知道,都好多年了,那个时候那群孩子成天在这条街上跑来跑去的。这里是殡仪馆,不是谁家出了事儿谁会愿意上这里来。孩子哪儿懂这个,那个时候一到下午,都踏着小车在这里跑来跑去的。” “小伙子,麻烦帮我把纸板都放到小推车上去,成不成?” 莫佑琛指了指堆在床上的一堆垃圾,“好,这些是想当废品拿去卖的?” 老婆婆毕竟上了年纪,稍微一动,就虚的不行,这会儿坐在椅子上喘着气,“不是,我都不要了,想拿去扔了,活到了这把岁数,这些过往过去了,就不要了,人要走,也要干干净净地走。” 人一老,尤其到了九十多岁这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年纪,总是时不时唠叨一下过去,安排一下后事之类的。何况这老人独自一人,想必这些话也很少找人倾诉过,莫佑琛说不出安慰的话,毕竟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他只能报以淡淡的一笑。 纸板里头有一堆废报纸,纸张泛黄,有些连自己都模糊了,除此以外,还有一叠纸张。 看着比报纸更陈旧,莫佑琛仔细一捏,才发现这还不是普通的印刷纸,有些是宣纸,有些是竹纸。上头的字都是用毛笔写的,晕染得厉害,已经瞧不清了,左上角无一例外是一排印记,类似于现在常用的logo那一挂。 依旧是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见是什么什么当铺。 “婆婆,那家儿童福利院后来可是关了你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是什么原因把福利院关了?” 老婆婆低头咳嗽了几声,“我不知道,时间太久了,这个福利院在这种地方,没什么人关注,我偶尔才经过一次,等发现的时候,早已是破旧不堪,人去楼空了。” 莫佑琛竭尽所能让这屋子看起来稍微像人住的,随后便打算告辞了。 老婆婆起身相送,浑浊的眼神y郁又悲戚,要不是确定眼前的确是个活人,莫佑琛总觉得是撞见鬼了,那股冰凉的气息和殷执简直如出一辙。 那老婆婆欲言又止,在莫佑琛离开之际,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很多事不要太过于执着,就好比那个福利院,既然已经人去楼空,追寻过往的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是人,谁没个过去,既然是过去,那就让它去了吧。” 莫佑琛站在阳光底下,回头望着这个殡仪馆,又有一辆灵车缓缓驶入,从车上下来一大家子人,为首的长孙捧着张老人的遗像,身后的长辈,父辈,同辈,整整齐齐一家人。他们脸上并无太多忧伤,反倒是一种悲伤后的庆幸。 那位老人是寿终正寝的,人生数载,一帆风顺,也没有太多的病痛,是所有人最向往的“老死”,临终前,子孙绕膝,送了老人最后一程。对他来说,这是种幸福。 可那位婆婆,能说她是不幸吗? 孤独终老,住在一间殡仪馆好心给她搭建的小破屋里,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可她看得通透,无畏生死。这对她来说,未必称得上是不幸。 所谓的幸与不幸,都是个人的想法和抉择。 第18章 chapter 18 莫佑琛继续往福利院的旧址走去,方才那老婆婆言下之意,隐隐透露着一个信息,她不希望他去到那里。 莫佑琛对那家福利院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张15年前的集体照上看到了卓尧,更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在那里住过,只是按照时间推算,他在这张集体照之前就离开了。 他们以前肯定见过,没准还一起玩过,或者,还在一张床上躺过?莫佑琛这个人有个毛病,很多正经事想着想着就歪了。 福利院被矮墙圈围着,常年无修,大铁门早已是锈迹斑斑,上头还挂着把沉甸甸的大锁,看样子即使有钥匙,也很难再打开了。藤蔓植物把围墙爬得满满当当,上头还覆盖着一层青苔状的杂质。那座曾经气派一时的英式洋楼矗立在矮墙中间,孤独落寞的一守就是十多年光景。 莫佑琛比划了下矮墙的高度,刚伸手搭在藤蔓上,里头就跑出个身体壮硕的爬行昆虫,仔细一看,还抖着晶莹透明的小翅膀。 显然这只虫子在这里栖身已久,突然被外人打扰,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瞬间展翅向莫佑琛飞来。 莫佑琛这人吧,不怕鬼,不惧怪,不恐妖,能让他闻风丧胆的只有各种来历不明,无名无姓,长相怪异,五颜六色的各种飞行爬虫。 好在他身手好,身体早往旁边敏捷地一跳,躲了过去。那只无名的飞虫,就这样飞向了天际。 莫佑琛对藤蔓做了罢,动起了大铁门的脑筋,他往四周望去,没有人。他使出了在校时逃课的本领,一手搭在生锈的铁门上,腾空而起,三两下,翻身入内。 好久不见,却和记忆中的相差无二。 建筑前是一个大院子,左边是一些游玩设施,滑梯,云梯,单杠,和跷跷板之类的。这些设施大多褪了色,损坏严重,常年雨水的冲洗,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莫佑琛对这个云梯很熟悉,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单手一路走到底。 儿时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莫佑琛记得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开心,说不上丰衣足食,起码吃穿不愁,有人教着念书,有人陪着玩耍,只是时过境迁,回忆终究深藏在心底。要不是偶然在网页上搜索到了卓尧,福利院的回忆他也不会再记起。 他走到了主楼前,记忆中的影像浮光掠影般闪现,一幕幕,一重重。如闷夏的午后,雷鸣过后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向地面,来得快去得快,尔后暑气渐散,天地间一片清朗。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门,门锁已经松动了,那些记忆中的一切既然是入眼的一片狼藉,却能在脑海中还原得分毫不差。 莫佑琛记得往左边是个大厅,英式建筑会有个大壁炉,冬季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都会围着壁炉打转。右边是个螺旋楼梯直冲而上,二楼是一间间的屋子,他当时的房间也在这里。 二楼的尽头是间游戏房,里面有玩具有书,莫佑琛想起了那个小木马,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那个小木马已经四分五裂了,少了两条腿,残值断臂的躺在地上,模样非常的可怜,十多年前还是个被孩子们争夺的对象,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 莫佑琛轻叹了口气,把那可怜兮兮的木马捡起来放在了桌上,又在屋子里转了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剩余的两条腿,还它个全尸。 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旁边就是个书柜,后方是窗帘,这独特的狭小空间正好可以坐进一个孩子。 他静静坐在那里,目光望着那些玩耍的孩子们,细长的双眼生在男孩子脸上,特别的漂亮,即使当时年纪尚小,那双眼却像能勾人心魂似的。 他喜静,又爱干净,不是发呆就是看书。当时莫佑琛虽然年幼,却能看透他这双眼睛,并非呆滞,而是思考。 那个男孩就是卓尧。 莫佑琛大吐一口气,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他简直是个榆木脑袋。他想了半天,得出了个神奇的结论,他当时年纪太小,审美意识不够,否则按照他死皮赖脸的性子,早就死缠烂打了,何必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0节 莫佑琛起身往三楼走去,三楼有处很大的露天阳台,只不过孩童时期很少上去,因为栏杆比较低,怕出安全隐患。除此之外,三楼只有两间办公室。 莫佑琛不确定现在是否还有资料留下,十几年的光景,这里剩下的除了记忆,只有尘埃和蜘蛛网,还有莫佑琛深恶痛绝的小虫子。 这间办公室很大,连着会客室,足足有两间卧室的大小。这里是禁止孩子们来的房间,而他们虽说也熊过一段时间,只是细想似乎还真没踏入过这里。 比起这栋楼里的其他房间,这里算是干净多了,所指的干净并非是灰尘,而是,几乎所有的书橱,柜子里都空无一物,显然福利院关闭的时候,把资料都带走了。 虽说是意料中的事,却难免有阵落寞,在莫佑琛心里,此刻也只有曾经和卓尧在此共度过的记忆,可笑的是连具体的年月也无从得知,最深的记忆便是那一直沉思着的细长双眼。 莫佑琛看了眼时间,天还亮堂,闷热发的夏日就这点深得他心,即使到了六七点还能明媚如昼。 莫佑琛又把这间办公室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确定连一张废纸都没有留下,颇为遗憾的打算暂时撤退,来日再议的时候,他看见了地面上一个脚印。 这里荒凉了几十年,灰尘积得厚厚的,一踩上就是个很明显的脚印,莫佑琛先前一直没注意,这么一看他很确定不是自己的脚印,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或者是其他东西? 莫佑琛警惕了起来,饱受雨水冲击灰尘堆积的窗户,像是沾满了手指印的眼镜片,只是模糊看得清的状态。屋外的阳光奋力地想要挤进这斑驳不堪的空间,终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挡去了大半的光明。 莫佑琛打开了房门,想看看先前走过的路,是否存在其他的脚印。办公室的房门在身后悄悄合上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他以为自己瞎了,然而并不是。 莫佑琛心里大惊,伸手向身后摸去,试图打开背后的门,触手却是一片坚硬又冰冷的墙壁,门不见了。 他妈的是被算计了么! 莫佑琛咒骂了几句,升起了掌心中的光圈,四周依旧是福利院的走廊,像又不太像。 没有了两边的房间,这只是道走廊,前后都不见尽头,莫佑琛想起了在医学院的那日,何其相似,可是他确定这次不会是媚,因为他感觉不到妖气。 莫佑琛索性拍拍屁股坐下,走也是白走,无论怎么走也是走不出去的,还不如省点力气。 走不出去? 莫非是鬼打墙? 这里有鬼。 这又是个稀罕事了,这鬼不来找他麻烦,就是搞了个迷宫给他玩儿,纯粹给他逗个乐子?这鬼也是越来越与时俱进了。 “喂,谁在周围就吱一声吧,我胆儿小,别突然披头散发的冲出来,我一个未婚青年受不起啊!” 莫佑琛坐到屁股都发麻了,也没鬼出现,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难不成一辈子就困死在这里了, 他手撑着地打算起身了,却摸到一个方才不存在东西,那手感硬硬的。 无数恐怖片的景象在脑海里飞快得闪过,莫佑琛只得微笑面对人生,一把抓起放在眼前一看,胡思乱想中的人骨头没有出现,是那个他小时候很喜欢的小木马。 “这么多年,你这是成ji,ng了不是,莫非是你捣的鬼?”莫佑琛左瞧右瞧,这个木马除了断了两条腿,脖子有些歪,其他一切正常。 一束极强的光亮朝着他s,he来,莫佑琛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一天之内,他感觉自己瞎了两次。 “卧槽,又是谁啊!还有完没完了!有本事出来干一架!”莫佑琛的怒气到达了几点,他心里很不爽啊! 强光过后,四周又恢复到了朦朦胧胧似清非清的程度,莫佑琛咽了咽口水,他后悔自己方才这般莽撞了。 “卓警官,我们太有缘了,连这里都能遇上。”莫佑琛终于明白那些脚印是谁的了。 卓尧收起了警用手电,神色丝毫不诧异,似乎在马路上和一个熟人打招呼那般,“又见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莫佑琛神色轻松,坦白而言即使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他一看见卓尧,心情也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莫佑琛呵呵一笑,这次他没打算装傻充愣,“那卓警官又在这里做什么?回忆童年时光?那可就正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好歹我们勉强称得上是童年玩伴?” 莫佑琛乐呵呵地盯着卓尧,在他眼中,朦胧的光线逐渐退去,那双细长的双眼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日日夜夜,他一个人独坐在那里,冥想着沉思着,你在想什么? 卓尧被他瞧得有些发怵,他知道莫佑琛平日里一副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模样,那只是衣服,只是伪装。 他眼睛大而圆,生在男子脸上,初见不禁让人觉得可爱,可是那漆黑的瞳孔即使是微笑的时候,亦如深沉大海,无边无际,里面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莫佑琛没打算放过他,继续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卓警官一点都不惊讶我在这里?讲真要不是偶然发现一张照片,我还真记不得我们以前都在这家儿童福利院住过,倒是卓警官,恐怕是早认出我了吧。” 莫佑琛缓缓走到他跟前,光圈的靠近让卓尧的脸越来越清晰,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卓警官吗,你不厚道啊,一直都藏着不说,没想到我们还有十多年的革命友谊了,这距离一下子就近了,不是?”莫佑琛因为突然的关系拉近儿内心雀跃不已,这他妈的就叫做缘分。 第19章 chapter 19 卓尧很不喜轻浮之人,可是这莫佑琛的确让他讨厌不起来,主要人家说得还字字在理。 “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仅此而已。” 莫佑琛知道此话半真半假,却也没打算在此刻刨根问底的,他手指向上一指,“那请问卓警官,这样的情况你每年都能遇上过?” 卓尧摇摇头,“头一次。” 莫佑琛双手一摊,“没辙,看来我们是遇上事儿了,哎。” “这只小木马。。。”卓尧若有所思地说着,“我记得你以前似乎很喜欢,和其他孩子们为了争夺这个玩具,还大打出手过。” “是啊,不懂为什么我以前这么喜欢过。。。”等下,等下,卓尧竟然记得他喜欢这个玩偶,他竟然记得! 莫佑琛心里一阵窃喜,暗自脑内了曾经相处的片段,越想越感到美滋滋。 卓尧皱紧了眉头,“这个小木马,怎么会在你手上的?你特意一直拿着?” 莫佑琛提醒自己正事为重,掐了下大腿,整个人清新了,把方才的事完整说了遍。 卓尧琢磨着,“我记得这个小木马是秦老师自掏腰包买的,你特别的喜欢,还和其他人打过架。” “哦,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原来我还干过跟别人抢玩具这样的蠢事?”莫佑琛觉得丢脸的同时,心里更高兴了。 卓尧当然不知道此刻莫佑琛已经开心得飞到外太空去 ,他还在研究这个小木马,“秦老师在福利院关闭的前两年,堕楼死了,就是从这三楼的露天阳台上,你还记得秦老师吗?” 莫佑琛点点头,虽说记忆模糊,可是一跨入这个福利院,很多碎片开始浮现了,“记得,她很疼我们,常带我们出去玩,给我们买吃的,她的死因是否有可疑?” 卓尧陷入了回忆中,秦老师为人很好,对他们几个孩子各个都非常的好,卓尧记忆最深刻的是她的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透露着浓浓的疼惜和怜爱。卓尧总觉得秦老师很心疼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孤儿的关系,看着他们流露出来的感情是真情实意的,那种打从心底里的疼惜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记忆并不完整,努力回想,也只剩这么多了,好像很多关键的点都被抹去了。 “理论上没有什么可疑,警察也只是走了个过场,后来这事就过去了,直到福利院关门,再也没有人提及此事。” 卓尧拿着那只残缺的小木马,心里已经有了线索,“你说这只木马是在玩具房里的,结果出现了鬼打墙后,木马就自动来到了你手边,可是如此?” 莫佑琛脸色一沉,哑着嗓子说道:“是秦老师在作祟?这鬼打墙是她弄出来的?” 卓尧:“她没想伤害我们,却把我们困住了,她没有去轮回转世,却日夜徘徊在这里。” 卓尧上前走了数步,扬声道:“秦老师,是否有心事未了?学生卓尧和莫佑琛在此,大可现身一见,昔日情谊,必定相帮。” 卓尧说得严肃诚恳,连嬉皮笑脸的莫佑琛也认真了起来,“秦老师,既然无心加害我们,还请坦诚告知,学生自当尽心尽力。” 不稍片刻,黑暗中冒出了一阵青烟,里面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卓尧和莫佑琛不谋而合地同时举步靠近,可那青烟却往后退去了。只要他们稍微靠近,青烟就会往后移去。 莫佑琛定了定神,莫非这老师还怕吓坏了他们?他莫佑琛什么鬼东西没见过,忙说道:“秦老师,可是你?” 那青烟开口说话了,声音幽怨,却又很平静,“我就知道是你们两个,那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 莫佑琛扰了扰头,笑道:“可不是嘛,我都念完书,开始工作了。秦老师我跟你说,要不是没以前的你,还真没现在的我。只是当时我被养父母领走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委实有些对不住了。不过没事,既然知道你在这里,我日后一定隔三差五的回来。。。” “莫佑琛,你跑完火车了没有?你就不能靠谱点。”卓尧瞪了他一眼。 莫佑琛立马闭了嘴,换了套说辞,“秦老师,轮回转世乃是天理循环,你这样耽搁着对自己也不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大可告诉我们,我们即使上刀山下油锅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卓尧:“。。。。。。” 卓尧用胳膊肘撞了下莫佑琛,示意他没事闭嘴即可,“秦老师,恕学生妄言,堕楼一案是否有隐情?” “是我不小心失足致死的,怨不得任何人,但是我不甘心,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只有他,如果来生无法和他相见,我轮回转世又有什么意义?” 莫佑琛就是一条鱼,一条记忆只有三秒的鱼,他立刻忘记了卓尧让他闭嘴的事实,张嘴就道:”六道轮回,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入哪一道,若执着于来世相见,岂不是苦了自己。” “这不是执着,这是约定!我答应过他来生必定相见,我一定要做到!这辈子我把心血都放在了这个福利院上,朝露溘至,为时已晚,我所能答应他的只此一件罢了。”秦老师的声音带着悲怆和凄凉。 莫佑琛心里某一处地方,像被拨动的弦一样,微微一动,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秦老师有怎么样的故事,但她执念地徘徊于此,显然对那个人的情意极深。 情之所钟,心之所系。 只是他仍旧不能理解,秦老师就为了来世再见这个约定执着不入轮回,到底是何原因。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卓尧在旁说出了几个字,“平安当铺。” 莫佑琛不学无术的本性暴露无遗,只是面对卓尧,“说人话”这三个字变成了“请问,这又是什么?在哪个地方?” 卓尧微微摇着头,细长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原来真的有这个地方,秦老师,你竟然。。。哎。” 此刻的卓尧对秦老师的感情非常复杂,敬佩,遗憾,无措,惋惜,这些词都难表达其万分之一。 卓尧揉了揉眉心,轻声说道:“我稍后再向你解释,现在,秦老师,请告诉我,按照当铺的规定,你理应得到了才是,为何还留恋于此?” 那团青烟滚了滚,似是说不尽的愁绪,“我没有拿到承诺,没有!我一直徘徊在y阳两间,可是这间当铺再没有出现过。” 青烟中飘出了一张泛黄的宣纸,这是张当票。 卓尧神色坚定,“我帮你,但是请告诉你,你拿了什么去典当?” “我也不记得了,神似构树,当铺的主人一眼看中了这个。” 他们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已经入夜了,附近的殡仪馆也被夜幕笼罩,只留下个漆黑黑的轮廓,白日里的伤心欲绝和痛彻心扉被黑色无情地吞噬殆尽。 大街上,人来往去,城市里的人似乎永远行色匆匆,没有人会留意身边的过客,即使偶然一瞥,也会立即移开目光。 盏盏霓虹下,不过是流年似水的浮生一梦。 卓尧先开口说道:“平安当铺,你当真没听过?” 莫佑琛再傻也知道这当铺不简单,当然这卓尧更不简单,什么事情都知道,“当铺当铺,顾名思义,当多余,得所需。只是,恐怕这间当铺不简单吧。” “是死人和活人的交易。” “卧槽,这么牛逼!卓警官,我发现把你弄进黄雀,绝对是我英明之举啊,你就像个百科全书似的!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吃顿饭,好好聊聊,怎么样?我还欠你顿饭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 “不必了,直接去店铺,我有事问殷执。”卓尧神色凝重,细长的双眼显得锋利无比,“莫佑琛,此事怕是有些棘手了。” 莫佑琛听到卓尧喊他名字,就会莫名地欣喜不已,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坦白说,他独自一人,怎么样活着都好,想喜欢什么就去喜欢,想做什么也能立即行动。偏偏一想到这次主动权在卓尧手上,他就有些危机重重了。 卓尧看着他神色恍惚,自然不知道他满脑子是自己,还以为他是累着了,犹豫了下,说道:“要不今天我先回去,明天再去店铺?” 莫佑琛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只得摆手着,“别,还是现在去店铺。” 不仅仅是莫佑琛,所有人都对近日接二连三不停的案子感到非常的不满意,睡眠严重不足导致头脑发昏,虽说有酬劳,可几人一分,那数字也不至于太诱人。杜府这理科男掰着手指头,算着和大学生勤工俭学的收入比起来能强多少。 韩修ji,ng神好了许多,只是瞧着还有些恹恹的。孔梓坐在一边,一层层的像粉刷似的补着她已经很完美的妆容。杜府偶尔会向她偷瞄一眼,眼神又很快移开。 李柏嘴里哼哼唧唧地念着诗经,不时的高谈阔论一番别人听不明白的东西,一边在擦洗着厨房,手里一股股的清水喷涌而出。殷执最安静了,始终像个临高考前的学子一样,拿着书,挺直了背,看得那叫个津津有味。 莫佑琛的头更疼了,无论怎么看,这群人实在是不靠谱。 殷执听完了前因后果,合上了手里的书,淡淡地说着:“平安当铺,我知道。” 莫佑琛狠掐了把大腿,发誓从明天起一定要多多看书,改了这不学无术的毛病。 莫佑琛吐了手好槽,“卓警官说是死人和活人的交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觉得奇怪了,听着就让人惊悚,哪儿还有脸取平安二字?”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活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李柏很少加入到他们的任务,他最大的用处就是管着这家日日赔本每年赤字的店铺。此刻,他少有的来了ji,ng神,走进了餐厅,忘记了自己的掌心里还在向外喷着清水,把地面搞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水坑。 “如果你是人,无论男女老少,一杯清茶,一卷宣纸,典当任何一物,可从黄泉的孤魂中得你所想,保你今生平安。如果你是鬼,无论寿终枉死,一点烛火,一卷竹纸,典当任何一物,可从世间的活人中得你所愿,保你来世安稳。”殷执的声音一直很空灵,此刻说着这番诡异的话,那声音活像是从地府传来的。 莫佑琛一阵抖索,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刚想喝上一口,却默默地把茶递给了卓尧,自己又倒了一杯。 孔梓白了他一眼,杜府这位工科学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默默地又给孔梓上了杯茶。 “还真是死人和活人的契约了,这真是绝了!说半天,这当铺到底在哪里?” 殷执低下了头,带着丝悲凉的声音传来,“白昼明媚之时立于尘世,黑夜未央之时现于幽冥。” 莫佑琛拍了拍手,感叹道:“厉害啊!这年头鬼都会比我们做生意了,感情还是个流动铺子?”他回头对着李柏笑道,“大诗人,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给你搞个这样的?” 孔梓:“这白天会在尘世出现,那这地址在哪儿?” 殷执摇摇头,“没有地址,全凭一个缘字。” 莫佑琛即使喝了水,嗓子依旧发干,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事大条了! “那又在幽冥的何处?” 殷执:“原本在酆都城里,如今是早已不在了,我也不知在哪里,或许早没有了吧。” 卓尧听完他们七嘴八舌的发问,只是淡定地问了一句,“我对平安当铺略有耳闻,想着殷执你或许比我知道得更多,却不想竟然这般详细。” 卓尧的言下之意大家都懂,孔梓还玩笑地拿过了那本没有名字的古籍,翻阅了起来,“看来这当真是本好书,什么都有。” 殷执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几近透明,她紧咬着下唇,像要把唇给咬断似的,说了句足以让大家摔门而逃的话,“这家当铺是殷家的祖业。 作者有话要说: 嗯,平安当铺,这是我下一本的文名,的确和这本息息相关。 过阵子先开个文案吧,也不造会不会有预收。。。 第20章 chapter 20 一片沉默。 时间长得让莫佑琛以为天都要亮了。 殷执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我没有想要欺骗大家的意思,这是很久远的事了,连我自己都从没去过,这是殷家的孽,我们几代人,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 莫佑琛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轻咳了两声,“你家也忒牛逼了,我以为你只是一只不愿入轮回的孤魂野鬼,才把你捡了回来,搞了半天,你家还是做生意的!” 孔梓不会错漏任何一个吐槽莫佑琛的机会,“头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作为领导,就该时刻关心下属的心理建设,结果都多少年了,你连人家背景都没搞清楚,这领导做得不合格啊!” 卓尧取出了那张当票,“殷执,你看下,可有见过这张东西?” 殷执点点头,十二万分地确定,把头点得是啵啵响,家族之物在她手中,怨恨也好,落寞也罢,此刻只留下一种情绪,叫做怀念。 “记忆中,家族里最后掌管当铺的是我三叔,我最后的亲人只有三叔和二姨了,小时候我是由二姨带大的,我在她那里看见过这样的当票。我最早识得的字,便是平安当铺四字,是不是很讽刺。”殷执仰起了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深深吐了口气,“死人和活人的买卖啊,这是真损y德的事,怎么就落到我们殷家头上了。” 卓尧:“殷执,如让你带路,引我们去一次幽冥,可能办到?” 这是今晚第二次沉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大家毫无例外地选择了第一种。 率先说话的依旧是孔梓,“卓警官,我没听错吧,你这是想去幽冥?”孔梓对卓尧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 卓尧彬彬有礼地一点头,“没错,光凭一个缘字我们在尘世找到平安当铺的可能性太小了,不如去幽冥搏一搏。” 杜府偏头望向了殷执,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孔梓再度问出了口:“姐有说错话的地方,还请包涵,可是隔了这么多年,你的二姨三叔还在世吗?” 殷执这一晚收到了十万吨的暴击,殷家的事是她最不愿提及的,此刻如同被人剥了皮去了骨,一层层直到鲜血淋漓,还残忍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我也不知道,我读书起就不和他们来往了,我也只活到了二十岁,要是二姨三叔还在世,估计都逾百岁了。” 卓尧盯着那张当票,上面赫然用毛笔写得清清楚楚。 典当人:秦淑。以典当随身佩饰,换取来生与林旭的相见。 韩修继续发问:“问题是活人怎么去幽冥?活人一入地府,鬼差是会感觉到的吧。” 殷执摇摇头,面露忧色,“办法倒是有,只是你们好歹是生者,入一次幽冥对你们身体始终不太好,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卓尧很坚定,“是,此事我不想耽搁,就明天深夜,如何?” 莫佑琛自然是卓尧说啥都同意,急急忙忙附和着,“那就明天,就这么定了!”看着卓尧有些犹豫的眼神,莫佑琛又补上一句,“此事和我也相关,我自然不能做事不理!就这么说定了!” 孔梓想了想,加上一句,“我明天不值夜班,算我一个!” 杜府见状,立马喊上,“期末考都结束了,就当散个心,我也去!” 散个心?莫佑琛真是服了这群人了,“要散心,不如去公园,去旅游,去哪儿都好,往幽冥散什么心,装死人这么开心?一个个都给我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孔梓笑了笑,丝毫不给情面地说了句,“莫佑琛,虽说你是我们的头儿,可是在黄雀我们都是平等的,当初可是说好的,有活儿一起干,有事儿一起扛,怎么着,你是嫌弃我们太弱,竟给你添乱了?”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莫佑琛平日里发发牢s_ao,说东说西的是常事,这责任感跟谁比都是杠杠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带领黄雀。他一贯的作风,便是遇上了惊天大难事,他都会把所有人护在身后。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1节 莫佑琛一笑,“你可说对了,我就嫌你们太弱了,只配抓个小妖小鬼的,这y曹地府你们还是免了,该干嘛干嘛去。我说孔梓你不是还要打工的么,赶紧去,好歹有着固定工资,否则你那些天价化妆品拿什么买。” 他又毫不留情地指向了杜府,“还有你,我这个过来人可以给你个提醒,你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吧,赶紧趁着暑假出去实习,如今外头是僧多粥少,没找到工作的话,黄雀可养不起你。” 韩修本来低着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乖乖地抬头,仍由他“教训”。 莫佑琛自然不客气,活像个教导主任一样,继续说着,“还有你,万事想开些,你今年才多大,活这一辈子还有成堆的糟心事等着你。笑一笑,明天未必比今天好,这话你有没有听过?别再为了你那两个不值得的朋友郁闷了,我们这几个未必有什么本事,但是起码做得到对得起你。” “还有你。”莫佑琛回过头,看着那一向存在感稀薄的李柏,“别成天读那些过时的东西了,没有用的,你做人得学会与时俱进,我早替你考量过了,想让你去学校教语文,可惜你学历不够,那你不如去新东方学个厨艺,好歹饿不死你自己。” “至于你。”莫佑琛看向了殷执,“我们要你带路,自然你得同去了,不过那是你娘家,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殷执啊,我一直不忍心说你,你都已经是鬼了,怎么还想不明白呢,你家那点破事过去就过去了,早点投个胎,运气好的话能去个好人家,重新开始吧。” 他唠唠叨叨地把每个人都说了一通,大家把目光定在了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被说的人身上,卓尧。 莫佑琛纳闷了半晌,只来了一句,“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啊,我还得去码程序呢,哦,对了,卓警官,我送你回去啊,夜路不好走。” “。。。。。。” 卓尧一天都在码代码,删了写,写了删,办公桌堆得是满满当当,连放支笔的空间都没有,周遭被小山似的场景图纸,策划案堆得只能看到他的卷毛。 对面的任尔起身倒水,眼睛往前一看,还以为这货翘班了,看到那卷毛被空调风吹得动了动,才发现他是被掩埋了。 任尔拿起一团废纸往他脑门上扔去,待卓尧顶着一头鸟窝样的头毛,无ji,ng打采地抬头,用要杀人全家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有些惶恐地用手指了指茶杯。 茶水间里只剩下最后一袋速溶咖啡,任尔半点没有孔融让梨的良好品德,把那唯一的救命咖啡倒在了自己杯子里。 任尔倒上了开水,调笑着,“你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出去夜夜笙歌了,怎么看着一副纵/欲/过度的死模样。” 莫佑琛盯着他手里的咖啡,咽了咽口水,“死前能做个风流鬼倒是不枉此生了,怕就是死也死在那些像蚯蚓似的程序里” “策划又改了?我看昨天设计组都加班到三更半夜了。” “全盘推翻,重新再来,嫌弃设定不好呗,这外头仙侠类的手游多得数不胜数,竞争太激烈,没有一个卖点,哪儿还指望别人来玩。” 任尔往四周瞄了瞄,确定无人在,悄咪咪地说着:“我们这儿不少人都跳槽了。” 莫佑琛依旧盯着那杯咖啡,淡淡地说着,“哦,所以,你这也是想走的心了?” 任尔伸出了食指,晃了晃,“nonono,听人说我们上头那位也有走的意思。” 莫佑琛睁着那双大眼,“我从来不知道你野心这么大。” 任尔拿起那杯咖啡,走了几步,又回头一笑,“虽说凡事顺其自然,但是总要去争取一下,这世上有很多事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可惜,这人端着一副得意兮兮的模样,下一秒就重重撞上了门槛。 莫佑琛终于笑出了声,看着一地的瓷杯碎片和咖啡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 莫佑琛看着一桌的策划案,提笔在纸上修改着,纸上的人物构思和方才任尔的话紧紧重叠在了一起。 很多事你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所以,他莫佑琛到底在怕什么? 桌面的lync闪了闪,任尔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喂喂,刚才忘了问你,你和你的心上人怎么样了?” “一筹莫展。” “你未免也太逊了。” “。。。带着你的咖啡渣滚蛋。” “我是来关心你,给你点方案,你这也太伤我心了。” 莫佑琛想了想,先不说性别,卓尧哪是那群凡夫俗子可比的,任尔这种流连花丛的花心萝卜给出的建议无非都是些露水情缘,这么想着卓尧的形象在他心里又上了一层楼。 “他啊,不是随便能得手的,你这饥不择食的模样少来。” “他?卧槽,莫佑琛,你这是手误了?” “去去去,没手误,就是他。” “小弟佩服!难怪你有贼心没贼胆。” 莫佑琛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说法,他的确是没有胆儿。可他莫佑琛自认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却在卓尧面前,就莫名得怂了。 任尔没打算放过他,看他半天不回复,立马又打了行字,“哥们,你是认真的?” “我看着难道很不认真?”莫佑琛对自己的外貌很有信心,觉得自己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这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对方也不客气,直接回复了三个字,“不靠谱。” 莫佑琛内心一万匹草泥马碰过,吹得那一头卷发风中凌乱。 任尔心里才是卧了个槽,这莫佑琛喜欢漂亮的东西,尤其是漂亮的人,逢场作戏,左右逢源,玩得那叫个溜。其实嘛,对谁也没有认真过,也保持距离得当。这头一次认真,就扔了个大□□给他。 不死心,继续发问,“我记得你上次说有个人既想接近,又想保持距离这种神奇的感觉,说的是不是这个他?” 莫佑琛不回答,连珠炮似的发问,“他妈的我一个绝世好男人,哪里不靠谱了?” 任尔想了想,打上字,“大概就是因为你是个男的,微笑jpg,微笑jpg,微笑jpg。” 紧接着他火速下线关机了,下班回家了。 莫佑琛苦逼地加着班,码着代码,脑子里都该死的任尔的那三个字“不靠谱。”和致命的一句话“你是个男的。” 莫佑琛有种被判了死刑的感觉,在这样浑浑噩噩,无意识的状态下,他起码码错了十个代码,等到从这种昏天黑地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内心大喊不好,连忙给卓尧和殷执发了消息,我加班加得忘记了时间!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lync ,是office的一个聊天软件 ,基本就是公司内部使用的啦~ 第21章 chapter 21 莫佑琛连奔带跑,连跳带飞的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齐了,孔梓和杜府也来了。 孔梓不等他发飙,立马发话说,“本小姐不缺钱用,不用你c,ao心,我就是闲着无聊了,你管不着。” 杜府就是个好学生,从小就不会跟老师顶嘴,在家也不会和父母叛逆,自然对着莫佑琛也是恭恭敬敬的,“那个啥,头儿,我找着实习了,我爸也说了毕业后去他朋友建筑公司干就成,我没有失业的可能。” 莫佑琛:“。。。。。。” 卓尧笑了,那双细长的双眼笑起来弯弯的,特别好看。莫佑琛心脏用力地一跳,他觉得这个笑容他可以看上几辈子。 卓尧笑道:“莫佑琛,他们是想帮你,有些人是你骂也骂不走的。更何况,你的好意大家都知道。” “哦。”莫佑琛挠了挠头,避开了“好意”二字,又看了下周围,“韩修和大诗人呢?” 孔梓:“韩修状态不佳,我让她在店铺里等我们,至于大诗人,天地良心我是真想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你瞧他年纪也不小了吧,做事就没个分寸,我就怕他不小心把幽冥淹了或者烧了,这就罪过大了。” 杜府认真地说:“放心,我招呼了我的鹰兄,让他们每隔一个小时在上空盘旋,轮流放哨呢。” 殷执招了招手,“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你们随我来。” 拐了七八道弯,四周连路灯稀薄的光亮也消失了,宛如突然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条又长又暗的巷子出现了。 众人都是第一次去幽冥,心里好奇又忐忑,这y曹地府是所有人必经之路,他们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将来提前探路了。 前方闪出灯笼的光晕,为这漆黑漫长的人生路增加了唯一一丝温度。 殷执打着招呼,“宋叔,晚上好。” 掌勺的老头正在往锅里加着牛骨头,闻言回头,看见是殷执,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殷姑娘,最近往我这儿走的可勤快了。” 那老头的皮肤皱得厉害,在莫佑琛看来,活像只活了一百岁的猴子。 老头的鼻子很灵敏,动了几下,眉头一皱,说道:“活人?”他看见了殷执身后的人。 殷执显然和他很熟,竟然流露出几分孙女撒娇的感觉,“宋叔,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有要事要去次幽冥,还请宋叔卖我个人情吧。” 殷执从未和他提过任何要求,老头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到万不得已,活人去幽冥,这简直天方夜谭。 犹豫了片刻,问道:“黑白两位老哥,可知道此事?” 殷执连连摇头,“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可不敢跟他们说,宋叔,走这一趟不容易,还请帮帮我吧。” 老头叹了口气,摸出了四个破碗,走到了最后面的炉子边,从一个小锅里勺出了四碗汤水,慢悠悠地说着,“你们喝了它,即形同鬼魅,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一般的鬼差是发现不了你们的。只是毕竟时间限制,天亮前请务必回来。还有,凡人入地府,是会折寿的,以老夫的嗅觉,似乎觉得你们又不像是寻常人。”那老头把四碗汤水递给了他们,上下左右似乎想把他们看个透彻。 殷执嘴巴甜甜的,笑道:“谢谢宋叔,改明儿我给你带些菜谱来,让你这儿的菜色也翻翻花样。” 老头一听到菜谱,就眉开眼笑了,“你这丫头,就你最有心了,你上次给了我一份拉面汤底的菜谱,我正在试呢,用上好的牛骨熬煮的,你要不要来上一碗。” 殷执用力地一闻,笑道:“闻着就好香,可惜今天赶时间,明天我一定过来尝一尝!” 莫佑琛凑近她耳边,轻声问道:“这菜谱,你不会问大诗人拿来的吧。” 殷执认真地点点头,“就是他。” 莫佑琛:“水土不服就服你!” 殷执想了想,一脸认真,“我真的有跟大诗人提过,他可以上宋叔这儿来,我觉得他们能聊到一块。” 莫佑琛:“。。。。。。” 老头一想到还能有新的菜谱,各种喜上眉梢,还从桌子下的箩筐里拿出了四件黑色长袍,“喏,你们拿去披着,紧要关头还可以冒充下鬼差,反正那里的鬼差数量不少,走来走去没人会记得的。” 鬼门关前是枉死城,还未走近,便能听到各种狼哭鬼嚎,带着y风阵阵,哭到了人心里头。莫佑琛觉得那些恐怖片的导演可以来此取材,保证效果绝佳。 孔梓听着就有些不舒服了,方才那汤水味道也是怪怪的,不是难喝,而是说不清的各种反胃,一听到这哭声,心里头就发了毛,“我勒个去,我们赶紧走吧,这声音太渗人了。” 莫佑琛这么好的时机,当然要踩一脚了,“让你别来,看吧,瞎掺和什么劲儿。” 孔梓是真被那哭声给弄闷了,那种哭到人心里直发毛,也懒得和莫佑琛斗嘴了,急忙往前小跑了起来。 “孔梓姐,你慢点,跟在我后头,别出声。”殷执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指着前方。 那里有扇很高很大的通天古门,由陈旧青褐色的砖头堆垒而成,放眼望去,即是无形的压迫之感,两边挂着成串昏暗的灯笼,要不是他们明知身处在幽冥,否则足以用“巍峨雄伟”四字概括。 殷执幽幽地说,“是鬼门关,那里有鬼差核对身份,你们可当心了,跟在我后头,别说话。” 殷执这只死皮赖脸的孤魂野鬼,估计整个地府就没什么人是不认识她的,她走来走去不少鬼差都认识他,有些甚至会抬头对她笑一下。 莫佑琛抓着斗篷帽檐,偷偷地看了眼,觉得他们不如不笑,终于明白啥叫做笑起来比鬼还难看。 那些等级低的鬼差清一色都是黑色袍子,脸色苍白,抑郁寡欢,浑身散发着死亡倒霉的气息,让人一眼都不想多看。莫佑琛突然觉得自己老让殷执往娘家跑,的确是不太厚道。 他们四人此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又是一身黑色袍子,恰当的距离跟在殷执身边,倒也是畅通无阻。鬼门关前排着长队,虽说生老病死是常理,但是莫佑琛尽量不去看他们,总觉得死亡毕竟是一件令人极其难过的事。 这些鬼差飘来飘去,行色匆匆,看来这地府的工作量也是大得惊人,莫佑琛对自己那一个月有二十天加班的工作,顿时异常满足。 鬼门关后便是长长的黄泉路,一边黑一边白,走的是正中间,两旁便是只能在书里见过,没事不会轻易见到的血红色的彼岸花。 如同用血铺成的地毯,火照之路的尽头,通往幽冥之狱。 俗话说,黄泉路上莫回头。黄泉路上不少孤魂野鬼,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在阳寿未尽之前便死于非命,这样的鬼是非常凶狠的,招惹上了它们,也是自找麻烦。这条路极长,总能看到有y气沉沉的鬼差压着刚死去的魂魄往酆都城赶路。 这个世界无论是人间还是幽冥,都有着无法打破的规则,也正因为这些规则,一切都有始有终,轮回循环,生生不息。 他们一行人默默地走着,黄泉路难走,这句话当真一点没错,即使加快了步伐,周身依旧一股冷意,那股冷意不是y风,而是所处的环境和心理上造成的。 莫佑琛往后缓了几步,和卓尧并肩而行,卓尧虽然平时也不多话,但今天的话特别的少。 “卓警官,可是怕了?放心,有我在,万事大吉。”莫佑琛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这么说着似乎有些小瞧了人家,从之前的经历里来看,卓尧似乎比他更本事。 卓尧并未回答,他只是有种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觉,那种说不上的恐惧孤独之感,从他一踏入幽冥便如影随形。 莫佑琛觉得他脸色沉地可怕,又不答自己,心里有些慌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卓尧的一举一动,一个简单的神色变化,都在让自己的心情跌宕起伏。 眼前一个跃动的白影晃过,还未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就见它“噗通”一声跳入彼岸花从中。 随后一个凶神恶煞的野鬼扛着把大刀,怒气冲冲地跑来,一边大骂着:“死东西,你给我出来!” 彼岸花从一片宁静,那个白影不知道躲去了哪儿。 野鬼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抡起刀子往那花丛里大刀阔斧地砍去,不停咒骂着,“撒野撒到老子头上来了,看我不一刀砍去你几世修为!” 彼岸花剧烈地一抖,瞬间活生生被砍下了一大片,那些红色的花瓣即使脱离了花骨,依旧殷红夺目。 花丛深处传出“咕咕咕”的声音,竟听出了几分得意之情,那道白影在血红中不停地闪来闪去,耀武扬威着:“你来抓我啊!” 野鬼彻底被激怒了,仰天大吼了一声,在黄泉路上震得人耳膜生疼。他往花丛里跃去,看见白影就砍,不稍片刻,那一大片彼岸花就被砍得七零八落了。 那白影“咯吱咯吱”地笑着,从花丛里一跃而起,“噗通”一声落在了杜府手上。 那是只白兔。 黄泉路上有人的魂魄,自然也就有动物的魂魄了。 说实在的,这群人赶着做完大事,着实没空理这些ji毛蒜皮的事儿,本来只是路过看一眼,却被这只白兔子给缠上了。 那只兔子对着杜府“咯吱咯吱”地说个没完又没了。其他人自然是不懂它说的哪国话,但是能驱使兽物的杜府能听得非常明白。 杜府ji,ng准无比地翻译着,“它在说,那个野鬼不干好事,专门欺凌那些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前几天还把一个小孩的宝贝葫芦给偷了,这只兔子气不过,就捉弄了那个野鬼,现在被人追着砍。” 那只兔子不停地点头,模样颇有些滑稽。 莫佑琛轻咳了几声,显然他觉得这事有那么些不合时宜,“我们还得赶路,大家时间有限,ji,ng力有限,只能对这只兔子朋友说声抱歉了。” 那兔子简直成ji,ng了,立马回头怒气冲冲地盯着莫佑琛,似乎他说了什么大不敬遭天谴的话,但是刹那,那兔子血红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后腿用力一蹬,从杜府手上跳到了卓尧面前。 兔子仰头看着卓尧,像要把他看穿似的,许久许久,一滴泪从血红的眼眶里留下,仿佛那泪都渗着血似的,它开口说起了人话,“寒潇,是你吗?” 大家目瞪口呆兼目不转睛齐齐看向了卓尧,寒潇是谁? 卓尧摊了摊手,很认真地回答着,“不是我。” 那兔子伸开四肢,连爬带攀,连拉带拽,爪子在卓尧手上划出了几道印子,蹭蹭蹭爬上了他的肩头,像狗似的用了嗅了嗅,“寒潇,就是你!你可回来了!你说的话我一直记着,瞧我把那个野鬼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我木奉不木奉!” “咳咳。”莫佑琛忍不住了,他看到卓尧手上的印子,就整个心里不舒服,就好像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被碰了个口子,“那个,兔子朋友,想必你是认错人了,这位姓卓名尧,是个光荣的人民警察,不是你口中的寒潇,这天大地大,人有相似,懂不懂?” 那野鬼正气急败坏地从花丛里爬出来,一看到这兔子在和一群鬼差乱认亲戚,没胆子上前,又不甘心退下,只得忿忿不平地喊着,“兔子ji,ng,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把黄蜂找来,有种别跑!” 殷执神色骤变,苍白的脸更是白得几乎透明了,大叫不好,“我们赶紧走,要是黄蜂来了,事情就不妙了,赶紧走赶紧走。” 杜府这个二愣子,傻里傻气地冒出了一句,“黄蜂有啥可怕的,怕蜇人吗?” 殷执扶额,“十大y帅之一,和黑白两位爷平起平坐,他掌管地上昆虫动物的亡灵,杜府,你到底是不是大学生啊!卧槽,我们赶紧走啊!” 那只兔子见他们仓皇地大步跑开了,又看了眼落了一地的彼岸花,心知此事大条了,甩开后腿狂奔着,“寒潇,你等等我!” 第22章 chapter 22 过了黄泉路,魂魄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鬼。 酆都城内阎王殿,回首镜内判功过,判官笔下定善恶,三生石上尝因果,望乡台前忆故人,忘川河内空悲切,奈何桥上忘今生,六道轮回皆起点。 酆都城比起枉死城,虽到处都是y灵,却不再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禁心里舒坦了些。 这就是一座古城,除了不见天日,昏天黑地之外,那些不愿轮回转世的y灵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着。 酆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和客栈无数,肮脏破败的砖头砌成的屋子,昏暗的灯笼,腐朽死亡的气息,来来往往的y灵总是一副低沉y郁的脸,偶尔用那暗哑的嗓音说上几句话,开口尽是悲怆的叹息。 孔梓站在一家铺子门口,这似乎是家药铺,她也不懂这y曹地府卖药用来干什么。门口一根竿子上挂着块黑色污渍的旧布,那黑色的污渍看久了,似乎是风干的血迹。铺子的老板透过纸窗往外张望着,或许是多年未有人来光顾过了,他有出门揽客的冲动。 殷执一把拽过孔梓,小声说道:“孔梓姐,别乱看,有些东西看不得。” 莫佑琛对着鬼城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在他看来就是一堆y灵集聚的地方,就好比尘世是人聚集的地方,无非就是人和鬼的差别而已。 莫佑琛看向了殷执,“那家传说中的鬼当铺一般在哪里出现?” 殷执摇摇头,“据说就是在幽冥,不出意外的话在酆都城的可能性很高,只是我也从来没见过,已经很久没人见过它了。” 莫佑琛看了看手表,这手表在进入鬼门关的时候,就已经停了,连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估摸着起码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殷执:“每个整点,都会有鬼差打更,现在应该是二点多,总之我们要抓紧时间,这鬼城不小,我们分开行动吧。阎王殿你们不能进去,太容易露馅了,我去忘川河边问一下孟婆婆,你们在鬼城里搜寻一下,切忌不要和y灵随便说话,不要乱买东西,不要乱吃东西,看到鬼差也最好绕路走。三点打更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碰头,清楚了吗?” 殷执说完,就朝阎王殿的方向快步走了,那模样活像是去投胎一样。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2节 莫佑琛摩拳擦掌着,似乎随时要和人干上一大架,“鬼城不小,我们也分开找吧,我和卓尧往左边找,你们两个往右边找,不要乱买东西,不要乱吃东西,清楚了吗?” 这话感觉像是对着孔梓说的,她冷冷一笑,“我能买什么?胭脂水粉还是包子馒头?” 莫佑琛觉得这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处处和他顶着嘴,敢情是忘了他才是黄雀的头儿了。 酆都城虽大,好歹也不是那种八大胡同似的迷宫,布局尚且算清晰,莫佑琛粗粗看了眼,就指着左边的那条路,“卓警官,我们从这条路开始吧,跟着我,不迷路。” 卓尧愣了愣,突然说道:“我都直喊你名字了,你也喊我卓尧即可。”方才莫佑琛这般喊他的时候,他竟然恍惚有种时光错位之感,喊的似乎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灵魂。 莫佑琛笑了,依旧是那招牌式的软萌微笑,“私底下我就这样喊你了,不行,也不好,他们那群人没规没矩的,冒犯了你可不好,要是听到我直接喊你的名字,一定会有样学样的。好歹用警官二字压一压他们的性子,你没看到最近一个一个都没大没小的,这日后怕是有一日就翻了天。” 卓尧不答,一副你随意就好的神情。 鬼城里的铺子快赶上集市了,卖什么样东西的都有,药品,吃食,书本,衣服,这些普通的东西多得数不胜数。诡异的是这些看似正常的物品里头,总是夹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 卖药的铺子外面,放着成堆的看似死人指甲一类的东西,还有一箩筐一箩筐的动物尾巴,尾尖处还淌着血,一盒一盒还咕溜溜打着转得动物眼睛,一盆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身上撕下来的皮,发着幽幽的绿光。 卖食物的铺子更是ji,ng彩,发霉的花生,长了毛的馒头,就一碗碗的水看着颜色还算正常,可是一路过,就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莫佑琛躲得远远地,喘着粗气,那味道似乎黏在他衣服上了,去也去不掉,“鬼知道殷执怎么会时不时会这里,这是给人呆的嘛!现在想想她也真是可怜,我错了,我今后一定对她加倍的好!” 卓尧把目光从这些神奇的东西上移开,问道:“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聚在了一起?” “为了什么?为了正义,为了人民!”莫佑琛讪讪一笑,他身上总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懒散之感,但是卓尧明白那份慵懒之下,是比谁都认真严肃的心情。 莫佑琛:“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正常人有那么点不同的?” “还在福利院的时候就发现了,年纪渐长,自己的力量越是强大。” 莫佑琛假装明白似的“哦”了声,继而一笑,“所以去当了警察?” “也是,也不是。”卓尧顿了下,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一个想法,从不敢轻易问别人,此刻他不顾这么多,问道:“莫佑琛,你会不会有一种想法,即使这力量你用在正途,可和正常人相比,自己却像个怪物。” 莫佑琛停下了步子,认真地看着卓尧。他本就生着一双大眼,即使披着黑色袍子,身处地府之中,那双眼睛清澈无比,似又有星辰闪耀。 卓尧有些看呆了,他恍惚见觉得自己愿意永世被这片星辰大海所照耀。 “没有,从来没有,既然是与生俱来的,那我就是个独一无二,最特别的人。”莫佑琛又恢复到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英雄二字承担不起,简单地往好处想,倒是给自己的生活方便了许多,就凭着我手里的光圈,我连灯都不用开,多省电费。” 卓尧笑了笑,“可你遇上了他们,你就不再是独特的那一个了。” “那又有何关系,为了这份独特,我落寞过,骄傲过,可是遇上了他们,就不会再寂寞了。我遇见的第一个人是孔梓,她在咖啡馆和酒吧无缝切换地打工,知道她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她只要一触摸物体,就能知道所属者是谁,像个数据电脑那样知道那个人的所有信息。我那次和同事在酒吧里醉生梦死。。。”莫佑琛说到这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立马改口,“是喝酒,纯粹的喝酒!就是喝高了,糊里糊涂把游戏图纸掉在了沙发上,直到我第二天上班都没有发现。开会前才发现弄丢了,正打算被老板炒鱿鱼,这孔梓竟然来了我公司,对我说,莫佑琛,你的图纸遗漏在了酒吧,我就给你送来了。” 卓尧眉梢动了动,又问道:“那韩修?” “几年前的一起交通事故,十辆车追尾,马路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我命大,正好是第十一辆,下车一起救人的时候,我就感应到了不对劲,估计是哪儿蹦出来的恶灵作祟。我和路人把能救的伤者搬到了一旁,当时韩修坐在一辆出租上,是损坏最严重的第二辆车,车身整个都翻了,司机直接断成了两截,韩修在副驾上,被我们拖出来的时候还有意识,我把她移到了马路沿子上,路人才拿了毛巾给她止血,她所有的伤口都自行痊愈了,她在我面前修改了那路人的记忆。” 卓尧捏着下巴,眯着眼,“她有修复和修改记忆的力量,非常厉害。” 卓尧那双细长的双眼加上浓密的睫毛是最动人心弦的地方,莫佑琛觉得美人就是美人,什么样的姿势都好看,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武力值为零,在我们队里当个奶妈是妥妥儿的。” 卓尧抬起了头,呈现出下巴完美的线条轮廓,“那杜府呢?” “他啊,他能和所有的动物说话,比伏地魔这个蛇佬腔更厉害!那些鹰啊猫啊狗啊,都能做他的眼线,还能驱使他们一起打怪升级,我真是服气的!” 卓尧:“殷执和李柏?” 莫佑琛叹了口气,坦白来说,他私心觉得这两个人最可怜,因为实在太弱了,弱爆了简直! “殷执就是个鬼,好在能下入地府打探些消息,帮忙查个线索。那次的交通事故里,不仅结识了韩修,还有殷执,那次事故伤亡惨重,清理现场忙到天黑,鬼差来抓人,这妹子凑着一起看热闹,被我一眼发现了不是活人。至于大诗人,他是最后一个加入黄雀的,他满脑子只有做菜,我们几个集合的时候总是要避人耳目才好,那间店铺是我租下的。”莫佑琛掏了掏裤兜,略带遗憾地说着,“我就是个打工的,一个月也挣不了什么钱,工资都用来付租金了,自然只能住在店里头了。那个大诗人,我发誓他炒的菜还不如我,店铺是指望不上有生意了,他能控制水和火,就跟葫芦娃似的,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落入人间的第八娃。” 卓尧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们是如何跟警局联系上的?我本来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会活得低调。” “至于这个嘛,只能说前局长陆局比较有远见,可比现在那个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张局强多了。”莫佑琛探过身子,离卓尧只有一尺之远,笑着说道:“陆局是韩修的二叔,深知有能力者应当重要,他是个聪明人,也是看得透的人,哪儿像普通人对很多怪异的现象都视而不见,他深知我们的重要性,这才让我们暗地里解决这些非正常的案子,也不让我们白做,有酬劳。” 莫佑琛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卓尧若有所思的模样,摆出了张略带欠揍的笑脸,“卓警官,我们的老底都向你报备了,请问你何时对我说说你的事,这样才公平啊!” 卓尧:“我就是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小警察,不知道莫先生还想知道什么?” 莫佑琛交叉着胳膊,摆出副急不可耐又若有所思的表情,慢悠悠地说着,“想知道你的一切,比如喜欢吃些什么,喜欢看些什么,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交过几个女朋友,你现在还是不是单身?我想要的实话罢了。” 卓尧:“。。。。。。” 莫佑琛收起了玩笑,走到了卓尧边上,轻声说,“这些事等我们出去了还请卓警官务必告知,现在那只小兔子朋友一直在跟着我们。” 第23章 chapter 23 那只兔子一直紧紧跟在后头,不近不远,约莫十步距离,它正躲在一棵树后,探着小脑袋往他们这里看个不停。 一看到莫佑琛和卓尧向它看来,它“噗嗤”一声缩了回去。 “好了,别躲了,赶紧出来,你一路这么跟着,累不累得慌啊!”莫佑琛往树后一看,那只兔子不见了。 他再抬头一瞧,那兔子早就越过了他,一跃站在了卓尧肩上,伸出爪子勾着他的帽檐。 讲真,莫佑琛心里那个羡慕啊!他还没离美人儿这么近过呢! 卓尧觉得这兔子还是挺可爱的,起码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看到这样一个生物,还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我不是寒潇,真的不是,你莫要认错人了。” 兔子用力扯着帽檐,“吧嗒”一声,帽檐脱线了。 它语气坚决,“你就是,不管不管,你就是!你交给我的东西我还放得好好的,难道你都不要了嘛!” 卓尧摇摇头,“我不是他,自然是不要了,小兔子,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方才那个野鬼你日后还是小心些。” 小兔子瞪大了眼睛,那血红色的眼珠子就差那么点就掉了出来,“你以前可不会说这话,你说过不管用什么样的形态生存,无憾于己,无悔于天地,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永不言弃!” 卓尧伸手扰了扰它的长耳朵,笑了笑,“所以说我不是他,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小兔子伸爪子缠住了他的手,“寒潇就喜欢扰我耳朵,我可讨厌别人这么干了,可他我不讨厌,他也会对我这么笑。” 讲真,要不是眼前这的确是只兔子ji,ng,莫佑琛觉得自己都被醋坛子给淹死了。 莫佑琛脑子一转,不过这倒是个机会,“小兔子,他是不是寒潇,我们稍后再议,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一边顺手把那兔子从卓尧的肩上抓了下来,倒提着审问着。 “多久了?”那兔子一脸懵逼,“不知道,反正很久很久了,我不想离开这儿,修为又不够,到现在也变不了人形,算起来,或许都好几百年了。” 兔子一脸嫌弃,爪子在莫佑琛手上划了道浅浅的印子,一跃跳到了地上,还不死心地看着卓尧。 “几百年了?那太好了!那简直太好了!”莫佑琛蹲下身,试图扯出个比兔子还萌的笑脸,“跟你打听个事儿,你可知道有个叫做平安当铺的地方?” 说实在的,卓尧实在觉得这事问个兔子有些不怎么靠谱,尤其这兔子还有脸盲症。 那兔子“吧唧”了下嘴,“我知道。” “。。。。。。” 莫佑琛欣喜若狂,大笑道:“好兔子,快告诉哥哥们,这当铺在哪里?” 兔子又不是傻子,不依不饶道:“我只告诉寒潇。”言罢抡起一只腿,指向了卓尧。 “这。。。”形势万分紧急,只得向兔子低头,莫佑琛向卓尧使了个眼色。 卓尧略有些无奈,怎么现在连个动物都这么难搞,发挥了人民警察教育小朋友的美好品德,语重心长地说着,“你刚才说因为那只野鬼欺负了别人,所以才出手教训他的,可见你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那如今我有了困难,你是否要祝我一臂之力?” 小兔子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反正只要是寒潇说出来的话,那都是对的,只是这关键点这只兔子还是抓住了,“那你能承认你是寒潇吗?” 卓尧:“。。。。。。” 莫佑琛那忽悠人的本领溜得一逼,“小兔子,你都活了几百年了?这寒潇即使生而为人,这也轮回了八百遍了吧,你要想唤醒他的记忆,怕是得下点功夫。” 小兔子觉得在理,只是依旧颇为遗憾地看着卓尧,“他让我不用等他,让我好好修炼,去到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就好,可是我还是见着了你,其实也足够了。”兔耳朵耸拉了下来,一副没ji,ng打采的模样。 莫佑琛拨弄着它的耳朵,手感倒是极好,“小兔子乖乖,这当铺到底在哪里?” “当铺早没了。” 莫佑琛捏紧了手,硬生生吐出了一句话,“我莫佑琛生平第一次被人忽悠,不,是被一只兔子。” 卓尧眸色一沉,“小兔子,当铺是什么时候没的,它原本在哪里?” “好久好久了,不过肯定没有我活得久,寒潇离开后好久它还在的,我在这里跑着总能看见它亮着灯,后来就没人了。”那兔子向前跑了几步,“就在前面不远处,跟我来。” 这是酆都城的边境了,四周的铺子非常的零散,偶尔有一两只y灵飘过,看着他们身穿黑袍,以为是鬼差,都绕得远远的。 在一块空地上,有一座尖尖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于幽冥,四周杂草丛生,枯枝败叶。 酆都城的铺子多数都肮脏不堪,可是这个地方,周围很少有y灵走过,正因如此萧条,反倒莫名有种安心之感。 卓尧看着这座与世独立的当铺,他内心深处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或许曾经来过。 屋门上方有块木质的牌匾,上头一个当字,字迹模糊不清,陈旧腐败。 屋门上挂着块布,直垂下方,破烂陈旧,乃平安二字。 门上的锁链生着层厚厚的青苔,这当铺显然是关闭多时了,纸窗破损得严重,几乎可以看清里头有些什么。 莫佑琛左手拢起光圈,奋力往里面瞧去,一张被灰尘覆盖得满满的桌子,面对面两把椅子,放得是整整齐齐的。桌上放着毛笔架和砚台,旁边是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一切都井然有序,似乎当铺的主人只是出了远门。屋子里还有几个柜子,此外还有一扇门,通向里屋。 卓尧集中ji,ng神,伸手在那锁链上自上而下缓缓划去,反而纹丝不动。 兔子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当铺主人离开时必定是施了法,让外人进去不得。” 卓尧问道:“你可记得,当铺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兔子歪着头,“年轻人,大叔,老头子。” 莫佑琛:“一个男的,看来就是殷执的三叔了,他三叔年轻时就接手了当铺,一直到了晚年,我只是奇怪,一个人活人是怎么自由出入幽冥的。” 那兔子想起了什么,毛茸茸的脑袋一抖,“对对,他姓殷,我想起来了,别人喊他殷三叔。” 莫佑琛有劈开门的冲动,他皱着脸,颇为嫌弃地看了看那长满青苔的锁链,生怕里头飞出什么恶心的小虫子,轻轻一抚,那层青色的东西滑落了。 这锁链上有个圆孔。 莫佑琛头一次无视了自己沾了一手的青苔,呆了半晌,他只是好奇,只是小试一下,从兜里掏出了那个琉璃小球。 正所谓“无心cha柳柳成荫”,“咔哒”沉闷的一响,锁链滑落,门自动打开了。 莫佑琛“哈哈”一笑,对着一脸怀疑的卓尧,说了句别人死都不会相信的大实话,“这东西,别人送我的。。。。。。” 脚一碰地,触感柔软,像踩在干雪上一样,只是那不是白花花的雪,是脏兮兮的灰。莫佑琛想到了卓尧的洁癖,果然卓尧的眉头都皱得化不开了,走起路来活像个崴脚的鸭子。 莫佑琛收起了嬉皮笑脸,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当心摔倒,这里到处都是灰,一不小心就沾了满手,你要不要抓着我?” 卓尧松了松眉,看着莫佑琛伸出的手,手指修长,肤色白皙,骨骼分明,一看就是稳妥又有力道。 卓尧的洁癖不轻不重,但是能避则避,他不会主动和人接触握手,他这么个别扭的性格却参与到了警队的工作,也算是知难而上,激流勇进了。 可是莫佑琛的手让他本能的无法拒绝,相隔一米,他都能看清掌心的纹路,盘桓交错却有条理清晰。 每一条纹路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一个故事,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卓尧微妙的神色变化没有逃开莫佑琛阅人无数的眼力,意料中的温度没有握住,那只兔子跳到了木柜上,用爪子拧开了后面的门,还得意地大叫:“看看我打开里面的门!” 对这只专门破坏他好事的兔子,他绝对是服气了! 里面的空间比外堂更大,是用来存放当票和典当物的房间。成排成排的樟木柜子,上面或是盒子或者是罐子或者各种其他的存放容器等等,堆得是满满当当。 卓尧头一次没有洁癖发作,三下五除二跨着大步流连在这些落满历史尘埃,无处归根的俗物之中。 大步扬起的尘埃黏在他的裤管上,他全然不顾,一层一层地快速略去。 这些典当物中,有银子,有房契,有珠宝金钗,有凤冠霞帔,也有头发,帕子,书籍等等让人意向不到的东西。 除此之气,还有些奇怪的物件,有些玻璃罐子里存放的是丝线,只是看着像丝线罢了,那东西细细长长,散发着不同的颜色,悬浮在瓶身中。 要是把这些都看个遍,数个清楚,怕是几天几夜也看不透数不完。 这间房间也有个书案,上头是一摞一摞的账本,每一本都明确标注着,xx年到xx年,基本以百年为基数。 莫佑琛拿起账本,抖了抖灰尘,看着那些霉菌尘埃簌簌落下,这才递给了卓尧,“你看看,这么多本,这损y德的生意竟然还挺好。” 卓尧挑了最上头的那一本,是近年的,看来殷三叔做事很仔细,不仅把每一本账本编了号,里面每一笔生意也写明了具体的日期,还做了目录,这样查阅起来非常方便。 卓尧花了极短的时间就找到了秦老师那笔买卖,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当票,一比对,没错了。 好在典当物的柜子也是按照年份来摆放的,对应着账本,他们并未找到秦老师的典当物。 那到底是为什么秦老师在当自己的所有物后,却没有拿到应得的承诺,她的典当物又在哪里?而所谓的她来世能与那人见面,这样的承诺又要如何去实现?殷家的人能有这上天入地的本事满足一个人来世的愿望?还能确保六道轮回中,必落入人道? 这一切,几乎不可思议。 平安当铺,平安二字,到底何解? “莫佑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约定的地方等他们,然后。。。”卓尧止住了话,那莫佑琛正拿着秦老师的当票,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看得是没玩没了。 “怎么了?”卓尧心想这人的反s,he弧也太长了,先前不看,要紧关头反而研究起来了。 莫佑琛傻眼了,“这当票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有这当票上的logo,和这账本上的logo,我在哪里见过。。。” 卓尧一脸的黑线,你别告诉我,你是在上面看到过,那我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的到这y曹地府来凑什么热闹。 莫佑琛毕竟年轻,脑子好使,这今日不管明日事的脑子也有着昨日事今日不忘的本事,眨了眨眼,“殡仪馆,就我在福利院碰上你的那天,我先去了次殡仪馆,恩,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从刚才听莫佑琛说起怎么认识黄雀那一帮人的,卓尧就对他自来熟的本事了如指掌了,“长话短说。” “我是从小秉承传统美德的良好少年,见着小朋友过马路要搀,见着老人摔倒了要扶,就这么认识的呗。那个老婆婆住在殡仪馆,你放心,我保管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然后顺带帮她收拾下屋子,然后那个琉璃小球也是她给我的。所以说,做好事存好心不能否定其正确性,这不那个淘宝货不就帮我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还有这当票,我想起来我替她收拾屋子的时候,有见过一摞摞的,虽然字迹不清了,可我记得这logo,没错了!” 第24章 chapter 24 莫佑琛回忆完毕,看着卓尧的神色y晴不定的,以为他生气了,立马多加了一句,“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哪儿晓得会搞出这么一场戏,就当是我错了,以后我每天都跟你汇报我的行程,但是有来有往,你也得告诉我你的,成交不?” 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谈情说爱的大概只有莫佑琛了,他美滋滋地脑内了一番把美人所有行程揽入怀中的美好祈愿,一回神才发现,卓尧已经出去了。 “去约定的地方等他们,赶快!” 约定好的那家药铺门口,一个人都不在,他们赶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打更声,可是没有人在等他们。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出事了。 卓尧不亏是警察出身,总在出事之时能用最快的速度随机应变,“小兔子,有没有其他路径不通过阎王殿,能去到奈何桥的?” 小兔子听到这卓尧需要它,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往上蹦跶了三下,“当然有!这是我的小秘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 “莫佑琛,你在这里等杜府和孔梓,我去奈何桥边找殷执。” “不许去。”莫佑琛冷冷地说道。 他一向笑脸迎人,即使在暴躁吐槽别人的时候,也从没有真正的发过脾气,活着开心就好,没有发脾气的必要,可是这一次他生气了。 莫佑琛上前,不由分说地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许一个人去,要去就一起,你以为那奈何桥,忘川河是什么地方!” 那瞬间他不想再放开他的手,似乎很久之前他懵懵懂懂地放开过,就再也找不到了。 兔子在旁看着这两个长相漂亮的男人说着让它这个修为勉强能听懂,却又意味深长的话,兔子也学会了叹气,它结束了这奇怪的气氛,“这路不复杂,我指个路,你们小心些就好,我留在这里等你们的朋友来。” 孔梓觉得自己这几年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遇上了莫佑琛这个“同类”,被拉进了黄雀这样一个沙雕名字的组织,再然后就没有睡眠充足过,彩妆护肤品用量是往年的三倍。那美白的粉底,晶莹的遮瑕膏都掩盖不住她的熊猫眼和皮肤暗沉,面膜的需求量早已超过了每日的扔掉的纸巾数。 她每天睁眼只有一句话,恨不得对着那个人糊一脸,“莫佑琛,你这个混蛋!” 孔梓后悔今天穿了高跟鞋,不仅是因为走了这么多路,还是跟t台似的软地面,她自认为平衡力极强,也只能不住地左歪右倒的尽量维持着平衡。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跟在她屁股后面,路盲+没脑子+时刻冒着傻劲的杜府。 他们往右走了没多久,这货做了件愚蠢至极的事情,他似乎忘记了殷执苦口婆心的警告,去找了只y灵问路。 那y灵一脸y沉,穿了件皱巴巴发黄的衬衫,还打着条歪歪扭扭的领带,它显然没读过书,不知道当铺和书屋的区别,把他们领到了一家卖书的店铺。 杜府这个不靠谱的书呆子看到幽冥的书,眼睛都直了,竟然还进去逛了一圈,神奇的事竟然还有建筑类的书籍,都是些远古时代,文明世界,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竟然还有金字塔的教程。 那只带路的y灵,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怎么滴,支支吾吾了对着他们半天,最后手脚并用的比划着,试图和他们沟通。 可惜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在高考场上看到考卷的模样。 最后还是书铺的老板步伐珊阑地踉跄着走来,他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了,脚步不稳,一个没站稳,撩倒了一摞子书,这些陈年旧书“噼里啪啦”的一落而下,扬起的灰尘霉菌灰头土脸地甩了孔梓一脸。 那老板也不忙着收拾,反而叽叽歪歪地说了起来,原来那y灵帮他们找着了路,是准备拿小费的。末了,还来了一句,“两位差爷,他嗓子不好,活着的时候被烫哑了,死了后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3节 孔梓和杜府尴尬地对望一眼,不想被识破,退出书铺撒腿就跑,没跑出多远,一个踉跄,翻到了窨井盖头里。 真是绝了,这幽冥还有窨井盖头,果然这地狱下面就该是十八层地狱了。 这两个人不像莫佑琛,都没有把自己变成灯泡的功能,只能抹黑在下水道里走着,孔梓知道自己是有史以来最狼狈的模样,头一次觉得要是有莫佑琛在就好了,起码这货能发光发热。 幽冥本就昏天黑地,幽冥的下水道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这下水道是用什么做的,四处透着y风,吹得人冷飕飕的。 孔梓紧了紧袍子,她听不见上头的声音,但是掐指一算也能在知道三更的时间早就过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他们,更不知道这下水道通往哪里,要是钻出来还在酆都城还好说,要是是通往地狱的,那就尴尬了。 杜府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冷了,我把我的袍子给你一起穿上吧。” 孔梓翻了个没人看的见的白眼,“本小姐不冷,赶紧找出口出去,我发誓再也不来幽冥了,这都什么鬼地方。” 杜府还是解开了袍子,伸手往前碰了碰,“你还是穿上吧,否则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说的也对,要不是这人脑子进水找了个y灵问路,他们还不至于落得这个境地,孔梓心里可没有丝毫内疚,大大方方地接过穿上了。 孔梓两手cha在腰袋里,人冷的时候就要不停地说话才安心,“你不是学建筑的么,大才子,来想想这下水道的结构会是怎么样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孔梓停下了步子,身后的杜府自然是看不见的,一股脑撞了上去。 换做是以前,孔梓早就反手一个巴掌,大呵一句,“敢吃本小姐的便宜,活腻了不是。” 此刻,她用手来回不停地摸着,无奈道:“没法子,岔路了,大学生,大才子,我们这是走哪一条?” 卓尧和莫佑琛一前一后地走着,那是离开酆都城的一条小径,周围没有彼岸花,没有杂草,没有枯枝。 天地玄黄,九重地下,黄泉碧落,寸草不生,万物不死。 不知从哪刻起,周遭见不到酆都城的影子,那唯一还带些气息的地方不见了踪迹,围绕着的是漫天飞舞的黄沙砾石。 莫佑琛习惯了万事冲在前头,这卓尧走在前头他真是有些不习惯,尤其那袍子分明短了些,卓尧的一截手腕露在了外面,上头是被自己方才紧紧扣住他之时,勒出的红印。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会把别人直接扼出了血印子,刚才听闻他要先走,让他原地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直冲,他觉得自己都要爆血管了。 平静下来,看到这些血痕子,心里却是难受愧疚的紧,可惜他这人对“对不起”三个字极为吝啬,倒不是他不敢承认错误,而是身为黄雀的小头头,又天赋异禀的,骨子里总有种倔强和傲慢,这随便说句“对不起”,这往后哪儿还有人服他了。 然而这次他纠结了,弄伤了卓尧是他的不是,可是要不是这人想独自一人去冒险,把他晾干在这儿,他也不至于大动肝火。 于是我们的莫佑琛同学,在说与不说之间如鲠在喉,踌躇不前。说真的,要不是对方是卓尧,莫佑琛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半分,应当说他或许就乖乖等在原地了。 卓尧停下了步子,漫天黄沙中,不远处有间小屋子若隐若现,就像海市蜃楼那般,虚幻不实。 莫佑琛找到了打破僵局的法子,就是说话,干巴巴地说了句没用的废话,“酆都城外竟然还能处房子,不知道是给哪个小鬼住的,我们还是接着往前赶路吧。” 这话当真很废,卓尧从没想过要走过去看一看。 索性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莫佑琛继续扯着废话,“你说孔梓和杜府去了哪里?他们该不会y沟里翻船了吧,我看很有可能,这杜府两眼不离孔梓,单独相处,这眼睛一定时刻不离孔梓,很有可能就翻到y沟里去了。” 莫佑琛叽叽呱呱地说着,卓尧也不答他,他也不恼,说得正欢着,突然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莫佑琛第一反应就是卓尧手腕上的伤,难不成被黄泉y风一吹,伤口恶化了?破相了! 罪过啊! 卓尧皱了皱眉,“忘川河。” 前方横着一条血黄色的大河,其水皆血,腥秽不可近,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又沿河走了数十步,终见一座青石台阶的石桥,奈何桥。 桥头上一个背脊拘楼的老婆婆正在看着火候,身后的大锅里冒着滚滚热气,不稍片刻,滚滚白烟被忘川河水吞噬殆尽。 殷执坐在台阶上,掩面埋于膝中。 孟婆熬煮着汤水,余光瞥见了来人,轻叹了口气,“阿执,你朋友来了。” 见殷执依旧一动不动,孟婆盛了碗汤药,放在了台阶上,“你当真什么都不愿再想起的话,便饮了这碗汤药,保你万事皆可忘,愁绪皆可散,如何?” 那晚冒着热气的汤药殷执曾见过无数人喝下,神色茫然,忘却今生,恍若新生。 他们放下了执念,忘记了所有该忘和不该忘的,黄粱一梦醒来,已是来世。等到他日再来此桥,不知是否会觉得眼熟,那些不该被忘却的记忆,不该被忘却的人,在所有的不忍和不甘中被忘得干干净净。 孟婆往那锅里又加了些不知名的料,“你要是放的下,早就入轮回投胎了,你们殷家的人,一个个都那么执着。阿执,你这名字当真没有取错。” 卓尧看着殷执满脸泪痕,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他看向了莫佑琛,“你比较会哄人,还是你去吧。” 第25章 chapter 25 这话不知是夸他还是贬他,莫佑琛心里觉得怪怪的,却还是举步走到了殷执面前,笑道:“殷姑娘,大家可都等着呢,你还在这里哭哭唧唧的,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莫佑琛用手指了指孟婆汤,“哟,你这是想开了?打算投胎重新做人了?我跟你说,我没来幽冥之前,还真希望你能把杂七杂八的狗屁事都给忘了,重新来过。可是我今天一来地府,这主意就被我彻底打消了,你看你走过了这桥,就是六道轮回了吧,你当真可以把这些事都置身事外,不管不顾?殷姑娘,你是做不到的。执念这回事,既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既然如此,我莫佑琛帮人帮到底,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殷执苦笑了声,止住了哭泣,“头儿,轮回一事可由不得我,原来我们殷氏一族,注定要在幽冥为鬼吏,为孤魂,游荡数千年,只为了赎罪。” 莫佑琛一愣,神色骤变,“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婆站累了,也坐到了殷执一边,她满脸慈爱,替她拭去了泪痕,“自殷家的人接手了当铺,这就是无形中的契约,殷家的后辈世代掌管当铺,可自由出入人鬼两界,代价便是死后为幽冥效力,赎罪千年。” 莫佑琛心里一气,“你家的祖宗是疯了不成,哪儿有这样坑后代的,卧槽,你三叔二姨呢?” 孟婆的声音低沉又烦闷,就像一把钝斧头一下一下砍在一株千年腐朽的古木上,扬起历史的厚重,扎紧了千年的心结。 “殷三叔是当铺最后一任掌管人,他在多年前毅然关闭了当铺,从此天地间再无平安当铺,死人和活人的契约本就是大错大忌,大悟之后拂袖离去,只是孽债深根,无法解除,殷三叔自愿守护无尽之门,赎此生罪恶,赎殷家孽缘。” 莫佑琛啐了口,面带不屑,“既然平安当铺没有了,他三叔又跑到个什么门那里赎罪去了,那还关她殷执什么事,这种糟心事还连带关系的?” 孟婆:“天地间的因果不是说断便能断,既由天生,必由天灭。”孟婆从兜里掏出了个小瓶子,里头是根红色的丝线,那个丝线浮在中间,绕了好几个节。 “神赐予殷家的能力是很强大可怕的,y灵过了阎王殿,基本六道轮回已注定,殷家的人在你未经判官之笔前,就能看出你能入哪一道。死人和活人的交换,活人所求的无非是今生安稳,死人所求的便只有来世平安。” 孟婆打开了瓶盖头,那个红色的丝线腾飞而起,瞬间化成了一片脉络,“y灵带着它落入轮回,这笔买卖便成了。殷三叔关闭当铺前,就只差这最后一笔交易了未了结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姑娘用了迷榖交换了来世与心上人一见。这根缘定的姻缘线是从一个世俗的凡人身上交换的,那个人用姻缘线换了一大笔钱。” 孟婆站起了身,又往炉子里添了几把柴火,白烟冒腾得跟浓烈了,像一团团天上的白云。 “死人和活人的契约,任谁来看,都是罪恶的。可是对于他们而言,无非是得到心中所想,满足离去,是非对错,何必较真。” “孟婆婆,你口中的最后一笔买卖,典当人可是秦淑?”莫佑琛把那张当票递了过去。 孟婆扫了眼,喃喃着,“该来的总会来。”把那片脉络交给了莫佑琛,“你拿走给她吧,来这里喝汤药的人我都会唠叨上几句,却从未见到她,想必是不甘心放不下啊,带着它早入轮回,就解脱了,不死不活的才是痛苦。” 莫佑琛轻拍了殷执的肩,好歹是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了,殷执是y灵,在人世的时候,一碰到她,就感觉经历了一场冰桶体验。可是同在幽府,莫佑琛自己也是冷冰冰的,再碰殷执,反倒是不觉得冷了。 这或许就是,感同身受。 “好了,时间不早了,这还得大老远的赶回去呢,你们殷家的事我绝不会不管的,你看孟婆婆还得招呼其他客人,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叨扰了,赶紧走吧。”莫佑琛说着,还往卓尧的方向看去,他站在河边那块闻名遐迩的三生石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叫个入神。 孟婆摆摆手,“走吧走吧,别挡着别人的道了,回去过你们的日子,天地万物,所有生灵,都在走自己的路。” 孟婆有意无意地瞥了莫佑琛一眼,用几乎闻可未闻的声音低语着,“莫要回头。” 卓尧向他们走来,莫佑琛谢天谢地他终于把注意力从三生石移开了,还招了招手,“你别过来,我们这就要回去了,你站在那里就好。” 卓尧没有理他,径直走到了孟婆身边,孟婆看清了来人,浑浊如黄泉的眼神骤亮,随即黯淡了。 只听卓尧低声问道:“孟婆婆,无尽之门在何处?” 他们选了左边的路,在这种情况下分道扬镳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孔梓做的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碰上死路,回头再走另外一条。 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种走不到尽头的境地,虽说从好处想,起码不是死路,没准就走了出去。从坏处想,这么个走法不知道头在哪里,周围又一片漆黑,这简直是ji,ng神上的摧残和压迫。 尤其身后那个工科大才子,不停地唠叨着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看家本领,比如说什么按照这个架构,这个下水道是建得极其不合理的,丝毫没有为用户方便考虑,一点没有安全防护措施,诸如此类云云。 孔梓摸黑又走了会儿,停下了步子,回头对着看不见得杜府说道:“不能再走下去了,我有种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凄凉感觉。”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她,孔梓不安地唤了声,“杜府?” “啪啪”两声,眼前出现了一点火星,像烟花似的闪了下就消失了。 “你在做什么?” “想法子点火。” 孔梓循声往他身处的地方抹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心里才安心了些,生气道:“喂喂,你何时停下总要说一声,一起走也要说一声,你懂不懂。” 杜府犹豫了会儿,还是把手放在了肩头,和孔梓的手叠在了一起,“不好意思,我想得太出神了。” 孔梓蹲下了身,在她面前的是一堆石头。 “我堵上工科生的名义向你发誓,这不是什么下水道,我们也没有迷路,而是。。。”杜府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似的,尽量凑到孔梓的耳边,黑暗中他也只能自凭感觉了。 “而是被鬼打墙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孔梓整个人抖了三抖,不禁也压低了声音,“我去,本小姐虽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们现在这个状况,说不怕也是假的。” 一想,这杜府像来不是什么聪明脑袋,每次任务也只是跟着莫佑琛身后打个下手,从没见过他有什么高见,在孔梓心里,他就是一个只会念书的高分低能。 人来到幽冥,就突然开窍了? “我对数字,长度都很敏感,从踏入鬼门关后,黄泉路直通到酆都城,我心里有数,我们现在走的路完全就超过那范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根本没有前行。”杜府窸窸窣窣地把袍子从身上扯了下来,“这里压根不是什么下水道,开玩笑呢,我们估计就是踩了个空,掉到了陷阱里头罢了,满地的石头,我摸过了,硬度不小,没准能烧起火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困住了我们。” “啪啪”杜府不停拍打着石头,火星飞jian中,终于把那袍子给点着了。虽然只是一撮小火苗,也足够他们看清周围了。 这像条密道,四周都是斑驳凹凸的石头,狭隘逼仄,也只够容一个人行走。不过看着模样,怎么着也不像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孔梓内心安慰无比。 两个人脸都有些黑漆漆的,杜府更是搞得满手都是灰,可是两人对望一眼,却不禁相视一笑。 “我说你变得挺有能耐了啊,还不知道你脑子动得这么快,孺子可教嘛。”孔梓心里没这么慌了,还调侃着,“这种地方可以找一下有没有鼠兄弟,你们两能聊一块儿去,没准能给我们指条路。” 小火苗照s,he的范围有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无论前后,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尽头的意思。 杜府头不动,眼珠子转得咕溜溜的,然后像翻白眼似的定格在了上方。 火光正好能照s,he在上面的岩石上,那里有一处鬼影子。 那鬼影子原本静静地像幻灯片一样映在上头,这玩意也像有感应似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经意地晃了晃,就在那瞬间孔梓右手长弓在握,左手风驰电掣般画上一支金光闪闪的箭,往他们身后腾空s,he去。 这样狭窄的空间,对不准目标也是很有难度的一件事。 只听一声凄厉的鬼叫声,先前带错路又要问他们讨要小费的y灵,横七八歪地躺在了他们面前,那只冒着金光的箭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y灵浑身哆嗦着卷着身子,模样非常的可怜兮兮。 孔梓干笑了几声,“本小姐从事服务行业这么多年,还真没见着要不找小费,还横行霸道,拦人去路的主!可惜莫佑琛不在,要是问他拿上几张符纸,你就别想超生了。” 那y灵浑身发着抖,模样虽然凄惨,可是那双眼睛左斜右斜转个不停,那话怎么说来着,眼睛斜心不正。 孔梓就感觉到这鬼头鬼脑的家伙要干些什么事儿了,这直觉才冒起,地上的y灵已经一跃而起,露出尖尖的獠牙,一口向他们扑来。 杜府瞧着不对劲,想拉着孔梓躲开,无奈着蜗居似的地方根本无法两人并肩而立,孔梓一个没站稳,和杜府齐齐摔在了地上,孔梓靠在杜府的胸口,华丽地一个s,he箭,正中了y灵的心口,连带着y灵,把顶上的岩石砸了个大大的窟窿。 碎石纷纷而下,二人顾不得一身的狼狈,灰头土脸地抱着脑袋,往前逃蹿。 第26章 chapter 26 莫佑琛和卓尧沿路回酆都城的时候,那只兔子早在那条捷径上恭候大驾了,一看见他们,红色的眼睛瞪得大如铜铃,“你们可算回来了,幽冥就要翻天了!” 那兔子驾轻就熟地跳到了卓尧肩头,指着前方,“那个野鬼真去向黄蜂通风报信了,这会儿子正堵在鬼门关那里,还有前面枉死城突然爆炸了,地上被炸了好大一个窟窿,那里的y灵现在都哭天喊地的教救命,说他们本来就无处可去了,现在连唯一的落脚处都要被掀了。” 莫佑琛心里大喊不好,他有直觉这事八成是孔梓和杜府干的,卧槽,炸地府,人干事! 兔子双爪捂住心口,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一直守在那里,没看见你们的朋友,听到了这么大动静,特地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莫佑琛对着兔子的好感度无限接近于满分,露出个比它还软萌的笑,“要不是我心有所属了,真想把你拎回家。” 这兔子居然脸红了,和那双红眼睛倒是来了个相互辉映,“我只想跟寒潇走。” 调戏失败。 “莫佑琛,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兔子抢答,“刚打了五更。” “。。。。。。” 一路狂奔,风中凌乱,幽冥发生了如此s_ao乱,各方鬼差都集体出动了,到处都是乱糟糟毫无秩序的景象。 他们丝毫不敢松懈,游走其中,内心忐忑不已,谁能告诉一声,这时间到了,他们会怎么样? 方才被那野鬼一刀砍乱的彼岸花还杂七杂八地躺在黄泉路上,鲜红一片,像被鲜血染红的毯子,哪怕此去经年,依旧颜色如新。 几个鬼差停留在这里,看着倒地不起的彼岸花,连连摇头。 “作孽啊,这花随缘才开,鬼知道下次再开花是哪年哪月了。” “哎,这里一块光秃秃的可难看了,幽冥的脸都给丢光了。我说,这得上报处决吧。” “报,一定要报!” 那兔子一听,没来由的浑身一抖,撒腿跑得更快了。 鬼门关那里已经乱作了一团,鬼差,y灵摩肩接踵,推推嚷嚷的,还不停大声发着牢s_ao。鬼差抱怨着事情永远做不完,每天忙得像狗。y灵抱怨自己都挂了,他妈的在幽冥还得排队。做人做鬼都在争争抢枪的,没完没了。 莫佑琛和卓尧尽量低头走着,乘着混乱,离开鬼门关是最好的时机,然而啥叫事不如人愿,接下来便是。 “阿执,你怎么在这里?” 正所谓冤家路窄,黑白无常二位大爷打巧就过来维持秩序了,见着了熟人,理应打了个招呼。 黑无常依旧一脸笑盈盈,白无常依旧一脸冷冰冰。 “我。。我。。。”殷执憋了半天,回了一句,“我去看孟婆婆,路过而已。。。” 黑无常:“有心了,那怪孟婆特别喜欢你,我们要是路过那里,就和没看见似的。阿执,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今天不太平,前面搞出了好大的s_ao乱,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跑来幽冥捣乱,当真是在阎王头上动土了。” 黑无常对这样的活久见系列倒有些乐此不疲的趣味,和殷执告了辞,正打算离开,哭丧木奉上的铃铛忽然摇了摇。 “慢着!”白无常看了眼晃动不已的铃铛,冷冷地往前走了数步,四周的y灵鬼差纷纷退避三舍,一瞬间鬼门关都安静了不少。 殷执在白无常面前,一直都是心有余悸,礼让三分的,他不像黑无常那样好说话,“白爷,这还有什么事?” “没说你。”白无常举起了哭丧木奉,往殷执身后一指,用冷若寒霜的语调呵斥着,“你们两个是在哪里当差的?给我过来!” 莫佑琛心说,这白无常真是上哪里都跟他过不去啊,然而要对现实低头,在别人的地盘,他不敢太过放肆,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一切可以逃脱的办法。 莫佑琛是这么想,卓尧可不是,他屏气集中念力,不稍片刻,鬼门关的y风渐渐散了,只感觉似乎空气都凝固了。然而,下一秒狂风袭来,鬼门关边上的灯笼被吹得脱绳而起,灯笼刮到了上空,纸糊的灯笼早被吹得体无完肤,里头的长生烛随风摇摆了几下,直直地往下掉去。 又是一声惊天鬼叫哎呼,烛火把一个鬼差的袍子给点着了。长生烛和普通的蜡烛自然是有着天差地远,它永生永世不灭,照耀着整个鬼门关,为y灵引路,为鬼差当明。 绿油油的烛火,如同黄泉的温度一样,接近零点,可是一旦烧着了其他东西,火势便蔓延迅速。 好在那引火自焚的鬼差脱衣速度够快,否则此刻估计连灰也不剩了,无奈鬼门关鱼龙混杂,各个都挨得很近,很快,一个烧着了另一个,另一个烧着了另另一个。 黑白二位y帅,自然奋不顾身地解决这场s_ao扰,等到火势平息,那两个身着黑袍的可疑者早就不知去向了。 莫佑琛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卓尧是不要命了!在幽冥光明正大的撒野,实在是好样的!这么一比较,自己是不是太逊了。 枉死城也是乱得一逼,那里本来集聚了无数横死的y灵,因为地面突然炸出个大窟窿,纷纷逃到了门口,继续扯着嗓子嚎叫哀鸣着。 有两个y灵,年级尚小,遭此变故,吓得坐在地上直哭,看到有黑袍子的人走来,以为是鬼差,一副哭爹找娘的模样,抱着莫佑琛的大腿,直喊委屈。 莫佑琛连掰带推,才摆脱了这两个小鬼,回头见那两个娃还跌跌撞撞向他走来,真是要命。 “卧槽,没时间了,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莫佑琛刚刚说完,就听到又是一阵巨响,枉死城的城墙上破了个大洞,砖瓦灰尘落了一地,有两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出来。 杜甫一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脸,如今活生生像个在工地搬砖的苦力。孔梓ji,ng致美丽的妆容,此刻似乎覆盖了曾用混凝土上过的粉底。莫佑琛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漂亮的红色指甲起码褪色了两只。 莫佑琛调侃着:“敢问你们这是从地狱的第几层上来的?” 杜甫那件袍子用来点火苗了,烧掉了大半,东个窟窿,西个破洞的,松松垮垮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这模样活像是从侏罗纪公园逃难出来的。 莫佑琛收了玩笑,非常认真地问道:“把枉死城桶了个窟窿的就是你们二位大神吧,说好的低调呢,我看我们逃了回去,也得受幽冥的通缉。” 杜甫忙摆了摆手,遇此经历,早已是生死置之度外,一副胆大包天的模样,“等回了上面,哪儿还怕这群混账东西,把他们一个个拎到阳光底下暴晒!” 孔梓胡乱地模了把脸,直拍着胸口,“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好像那种被人扼住喉咙似的透不过气” 不远处打更声传来,其实声音并不响,好像那种被被子捂住的敲大锣的声音,然而却一击一击,沉重地打在他们心上。 殷执大喊道:“来不及了!你们赶紧走!快!” 大家撒开腿,秉借着体育课上那八百米冲刺的ji,ng神,头也不回往前跑去。 卓尧的裤腿被扒拉住了,那只兔子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寒潇,你是不是又要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4节 卓尧一直是个诚实不说谎的好孩子,反正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也从来没有要说谎的必要。可是看着这只兔子,脑海中莫名想起了不靠谱的莫佑琛,竟然来了句他最擅长哄人的话,“我会再回来的,你也要保重。” 宋叔的屋台就在眼前晃动着,那成排的大灯笼已经灭了,冒着热气的锅子也从炉火上拿开了。宋叔正在做收尾工作,看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面无人色,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那句,“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感觉面前狂风吹过,四件鹑衣百结的袍子风风火火地扔在了椅子上。 “这不过就幽冥走了一遭,怎么连衣服都破成这样,随手乱扔的习惯真是不好,这群年轻人啊!” 宋叔捡起了衣服,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好心借给他们s鬼差的黑色袍子。 什么叫做阳光,什么叫做大地,什么叫做万物重生,莫佑琛活了二十四个年头,终于是彻底明白了。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朝气勃勃,这他妈的才是人过的生活啊!莫佑琛发誓以后大太阳的也不打伞了,更不涂防晒霜了,他莫佑琛爱太阳!爱阳光! 在地铁站的时候,大家匆匆告了个别,孔梓要赶着去咖啡馆轮早班了,杜甫赶着回去收拾一下去实习的地方报道。 至于莫佑琛,他不打算去上班了,虽然站在大太阳底下,昨晚那一切就跟场梦似的,他依旧需要时间去理理思路。 莫佑琛:“我看你也别去上班了,请假请假,上我那儿去,有事儿跟你说。” 卓尧摇摇头,“不行,我没法请假,一下班我就上你这里来。” 莫佑琛知道说不过他,笑了笑,“好吧,那你当心点,累了的话就睡个午觉,天太热,小心中暑。那行吧,晚上见。” 莫佑琛往地铁方向走去,一路上假装对路人诧异的神情满不在乎,他打着伞,只是不是撑给自己的,他在给殷执打伞。 她照不了光。 “头儿,给你。”殷执把一个东西塞到了莫佑琛手里。 看着那个像构树一样的玩意,经过一晚上惊心动魄的洗礼,莫佑琛的智商已经完全不够用了,“这是毛?” “孟婆婆塞给我的,迷榖,最后那位客人的典当物。” 第27章 chapter 27 莫佑琛回到铺子的时候,韩修和李柏都在。韩修守了一晚上,就怕有个万一,一整晚没敢阖眼。李柏也陪着坐了一整晚,五点开始发面揉面做馒头,莫佑琛回来的时候,店铺已经有了第一个吃早饭的客人了。 莫佑琛:“韩修,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下,晚上到这里集合。”说完就顺手掳走了一个包子和一碗豆浆,端着回房吃去了。 莫佑琛一点不困,他洗了澡,吃了早饭,就窝在床上看手机。 他不是什么二愣子,无非就是看上去散漫了些,花了几分钟时间把昨晚的经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立刻像ppt那样把关键处都罗列了出来。 加上殷执给他的迷榖,他手头有了三样东西,一个保你饿不死,一个保你不迷路,一个保你百毒不侵。 莫佑琛的智商告诉他,这三样装备根本就是为了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尽之门。 血月之夜,无尽之门,会在下月十五的时候打开。这是孟婆的回答。 血月,通俗的说法就是红色的月亮,乃奇观之一,只是月若为赤,便是灾像,凶兆。寻常人这一辈子未必瞧得见一次,即使看见了,顶多也是对这奇景叹为观止罢了。 然而血月之夜,便是无尽之门打开之时,对人间,对幽冥,都是灾难。怪物,妖魔,都是逮着了千年一遇的血月之夜,才会从无尽之门的那端降临人间。 无尽之门的彼岸,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世界,莫佑琛并不知道。他最疑惑的是千年一遇之事为何时隔一年又再次出现了,这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那只兔子,可爱是可爱,萌也是当真萌,可它口中口口声声喊着寒潇是怎么一回事。 从卓尧的神情来看,他的确是不认识这只兔子。从这兔子的表现来看,它也不像在说谎。人有相似这点莫佑琛同意,但是他私心并不认为天地下还有卓尧这样让他心颤的美人,毕竟美人可遇不可求,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有一个长得像他心上人的。 那如果这兔子没说错,寒潇就是卓尧呢? 莫佑琛觉得自己的偏头疼又犯了。 最让他在意的是卓尧在三生石前伫立许久,他一直背对着自己,莫佑琛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只是一个背影,莫佑琛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寻常。 三生三生,前世今生和来世,卓尧到底看见了什么? 莫佑琛在床上打了三个滚,脖子后的神经连着眼球隐隐抽搐着,他可以确定他的偏头疼真的发作了。 问题是他的手机在这时好死不死的发出了“嘟嘟”的声音,莫佑琛不理它。没隔一分钟,又是短促的“嘟嘟”声,莫佑琛依旧不理它。 时隔五分钟,又是那讨人厌的声音,莫佑琛拿被子捂住了头。可是没过一分钟,他就放弃了,乖乖地点开微信一看,是任尔。 “我说兄弟你今天算是请假了?这简直天下奇闻啊,想想你前几年可是年假都没用的人,今天怎么破戒了?” 这破戒二字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喂喂,你别不理我啊,我上班正郁闷着呢,你不来事情都堆给我了,你小子该不会被那啥的下不了床了吧。” 莫佑琛本来不打算理他,微信爸爸最好的一点就是,发出的信息不会显示已读状态,坦白来说莫佑琛没打算理他。 可是看到这句话,他整个人都炸毛了,“滚你的!再胡扯,我就直接请长假了。” 显然任尔完全没把这句恐吓当真,一连发了三个微笑jpg的表情,“请长假?婚假?如果真是,那我还得跟你说声恭喜了,说正经的,你小子到底得手了没?” 莫佑琛一想起这事,心里就疙瘩,非常实诚地说了句大实话,“没有。” “你丫的实在太逊了!” 任尔在那头,思考了片刻,觉得这句话一定伤到了他,又补了句,“你对人家还是那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 “卧槽,你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那种又想亲近,又想远离的微妙感觉。讲真,我谈了这么多次恋爱,还真没这种莫名其妙麻烦至极的想法,喜欢就上,不爱就再见。神他妈的又想亲近又想躲开,我觉得你是脑子是有病了。” 莫佑琛盯着屏幕反复看了几遍,脑海里蹦出了唯一一次和卓尧算有肌肤之亲的机会,不是温柔的牵手,是他紧紧扼住他的手腕,那瞬间他只感到自己满腹的怒气。在听到卓尧让他等在原地,自己却要走向那危险的未知时,他当真是生气了,这才下手得没轻没重的。 莫佑琛回复了一句,“不止,我还会因为他的一些举动很生气。” “兄弟,我很确定地告诉你,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废话,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世上会存在一种人,哪怕只是一面一眼,你就会发现自己的视线时刻与他如影随形,自己可以无条件信任他。退一万步说,即使无关情爱,也能让人心生欢喜。 卓尧就是这样的人。 莫佑琛知道卓尧最大的本事不是他的身手和灵力,而是他那能感知到别人喜、怒、哀、乐、怨、悲、忧的各种情绪。 他突然有些惶恐,卓尧是不是感觉到他的心思了。不过依他的性子,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莫佑琛此刻反倒希望他能感应到什么,虽说内心隐隐觉得得保持一定距离,可是想更亲近更了解他的念头始终强压住其他一切的冲动。 莫佑琛彻底认栽了。 任尔不死心,连番轰炸着,“莫佑琛,我看哪天你把他带来,好让我这个高手给你出出主意。” “不好意思,无此打算。” “卧槽,你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我能有几个意思,你在感情上的人设已经崩了,我怎么好让美人被你看见,多危险。” “你,太不够意思了!卧槽,等下!外面爆炸了!炸了!这什么声音!我去看一眼,你等着!” 莫佑琛心说这年头怎么到处都是□□,动不动就炸炸炸的,他胡思乱想着,朦胧间终于有了些睡意。 在他即将会面周公之时,“嘟嘟”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微信,而直接是电话,来电显示是任尔。 莫佑琛被这么一惊醒,颇为烦躁,按了免提,破口大骂,“扰我清梦,你是不是欠抽!” 任尔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慌张,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我滴乖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着真枪实弹啊!” 莫佑琛:“。。。。。。说人话。” “我们楼下那银行发生了抢劫,刚才火拼来着,我跟你说那场景可是游戏里比不了的,我屮艸芔茻,重案部都来人了,好像听到说有个警察负伤了!” “。。。重案部?市局里的重案部?” “对啊。” “卧槽,受伤的那个是谁!” “我怎么知道,下面都封锁了。” “我现在过来,你赶紧给我打听去,有什么新情况立马给我电话!” 任尔在电话那头十脸懵逼,还没想到说什么,莫佑琛已经挂了。 夏天即使有风,也是灼热的,尤其今天的太阳还火辣辣的,滚烫的风吹在脸上,连着皮肤都要被烤干了,莫佑琛抄了条空旷的近路,把战风调在了最高档。 轰鸣的马达声一路响彻至天际,随着主人焦躁不安的心,上下起伏着。 公司门口被黄色警戒线围住了,闲杂人等不允许靠近,可是在附近依旧围着很多吃瓜群众,指手画脚的说个不停。吃瓜群众都会把问题无限放大,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无疑接近于陨石降落,外星人攻击地球这样的3d高逼格特效场景。 莫佑琛沿着界限搜索他熟悉的身影,无奈一无所获,正干眼着急的时候,右键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莫佑琛立马喊道:“卓尧!” “兄弟,是我。” “哦。。。”莫佑琛看清了来人,眸色一沉,“怎么是你啊。。。” 任尔:“。。。。。。” 任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干巴巴地说着,“这么大的事,整幢楼都疏散了,那群劫匪都被制服带走了,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疯了,只是群社会上的小流氓,连把ak47都没有,就来抢银行。” 莫佑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言自语着,“他人怎么不见了。。。”又掏出手机,拨了打,拨了再打,始终无人接听。 这幅神情紧张,一脸焦急,魂不守舍的模样,任尔对天发誓,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这人的反s,he弧也挺长的,他上下左右一联系,突然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乖乖,你的心上人不会是个条子吧,莫佑琛,你这胆儿也忒肥了,不怕人家告你非礼警察,抓你进去蹲几天?” 莫佑琛依旧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还在不停地打着手机,卓尧的手机关机了。 任尔踌躇了下,试探地说着,“那个,刚刚有个救护车把负伤的警员就走了,往市局医院去了,就那个方向。” 莫佑琛这次听到了,连一句道谢或者再见的话也没有,等任尔说完那个句号,只听到战风那“突突”的马达声。 莫佑琛逃命似的赶到市医院的急救室,他徘徊在每个急救室的门口张望着,逮着护士医生就问,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一副呆头傻脑的模样,都以为他是个疯子。 莫佑琛一个没站稳和后头的人撞了满杯,药撒了一地,他稀里糊涂地拾了起来,“不好意思。。。” “莫佑琛,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刹那,莫佑琛简直感动得想哭天喊地,他抬起了头,眼眶都有些红了,虽然在卓尧眼里很可能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那个,我听说我公司楼下发生了劫案,又听到有名警察负伤了,打你手机又不通,我担心那个人是你,就赶忙过来看看了,你没事吧。” 卓尧看上去一切都好,但是左臂那儿连着手腕都被纱布包着。 莫佑琛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手中的药,都是些消炎止疼之类的,“你果然受伤了!怎么会这样!打不打紧,要不要住院!我给你办手续去!你赶紧去躺着!我还得给你弄些吃的,大诗人手艺实在不行,这么着,我去煮,你等着!” 莫佑琛没头没脑说了一堆,作势就要去买菜的架势,一把被卓尧抓住了手,“我没事,负伤的是我同事,我陪着他一起来了医院,我只是擦伤了些而已,刚刚去给他女儿挂了个电话。” 莫佑琛腿脚有些软了,顺着墙滑到了椅子上,捂着心口,可怜兮兮地只说了一句,“我受到了惊吓。” 卓尧觉得他这模样颇有些滑稽,他见莫佑琛的次数并不多,掐指一算,他们认识不过也是半月的时光,恍惚觉得像过了很多年似的。特别是他的真心实意,卓尧是感觉得到的,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上心过,他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灼热。 卓尧:“那你先坐一会儿,我还要等个人,稍后送你回去。” 莫佑琛觉得这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只是他一个晚上加上一个上午,经历了大起大落,现在全身虚脱的厉害,也懒得去纠正了,“你在等谁?” “老李的女儿,老李中枪了,还在抢救,我刚刚给他女儿打了电话。” 第28章 chapter 28 老李的女儿李璐刚大学毕业,还在实习期,闻讯着急地赶到了医院。老李的妻子好多年前就去世了,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挨到了女儿大学毕业,又出来做事了,偏巧就发生了这样悲惨的事情。 李璐长着一副好人家姑娘的模样,长发披肩,委婉清秀,坐在椅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卓尧给她买了水和吃的,陪她一起坐在手术室外等着。人在情绪崩溃边缘,就会不停地说着以前的那些事,李璐断断续续说着和爸爸相处的这十多年,他是如何又当爹又当妈,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抚养她长大。 末了,李璐已经哭不出泪了,“卓警官,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爸爸总提起你。” 莫佑琛原本也在一旁长吁短叹地感慨着,一听回了神儿,“你爸提他做什么?” 卓尧心说这人怎么总是这般不合时宜,解释道:“我一进重案部,就是跟着老李的,平时他也挺照顾我。” 李璐的泪又开始止不住了,“卓警官,你说要是我爸爸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本来再过没几年,他都可以退休了,我还想着以后必定好好孝顺他。” 莫佑琛想着对卓尧好的人,自然不会差的,好言安慰着,“你爸爸一辈子都在为人民服务,老天长眼着,必定会厚待他的,哪儿会这么轻易要了他去,偷偷跟你说地府也是挺忙的,不会惦记你父亲的。” 李璐觉得这人说的话像开玩笑似的,顿时心生不悦,看着手术室外一直亮着的红灯,交叉手不住地祈祷着。 警局陆陆续续来了人,老李平日为人宽厚,做事也勤快,给警队矜矜业业服务了三十多年,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很好,一听到他出事,下了班都赶了过来。 同队的小顾看卓尧也受了点小伤,又陪了一整天,让他回家休息去,说万一有什么情况了再让他来。 卓尧本不想走的,经不住同事的劝说,打算明天一早再来看看情况。李璐看着他要走了,抬头想说什么,又低下了头,一副不舍又痛苦的神情。 莫佑琛递上了头盔,一看到卓尧伤着的胳膊,手又伸了回来,拍了拍后座,“来,你坐好了。” 卓尧纹丝不动。 “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卓尧依旧纹丝不动,那眼神不是在怀疑这摩托的可靠性就是在打量莫佑琛的车技如何。 “万事都有第一次。”莫佑琛架起卓尧的胳膊,让他跨坐在后座上,又替他拨弄了头发,带上了头盔,坦白说,很帅气啊! 莫佑琛笑了,横跨座一气呵成,双手拧了拧把手,战风的排气筒意气风发地嘶鸣了声。 “你可要抱。。咳咳。。抓紧我,车速很快,一刻钟就把你送回家。” “一刻钟?这里到大学城的夜市,少说也要三刻钟。。。” “那是普通人!我的战风是我ji,ng心改良过的,这车速是普通的三倍。。。” “莫佑琛。。。。。” “咋了?”莫佑琛太过得意忘形,似乎忘记背后坐着的是警察,只得转开了话题,“我送你回宿舍,去大学城做什么。” “你可是忘记了,约了他们今晚在店铺里等的。” “等个屁,你都伤了,今天不聚了,我待会儿群发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哎,说起来,你还不在那个群,我等下把你加进去。” “这样不好,说好的怎么可以临时取消,他们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到了,昨天都辛苦了一晚上,大家都能坚持来,你这样做不怕他们心寒?” 莫佑琛瞧着卓尧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更是好笑了,“他们才不会心寒,巴不得我一辈子不找他们麻烦才是好的。” “我觉得你的朋友们都是很好的人,其实你很关心他们,万事又挡在他们前面,又何必嘴上逞能。” 莫佑琛:“情侣姑且还吵架斗嘴,这叫做情趣!朋友间自然也是,那些个榆木脑袋,你得一个个敲才有用,你没见他们对我也是没大没小的,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过得多快。” 卓尧:“歪理。” 莫佑琛笑了,“你偏心,他们还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怎么不说说他们!” 卓尧:“。。。。。。” “抱紧了!走喽!”莫佑琛拉过了卓尧的手,毫不犹疑地扣在了自己的腰上。 卓尧的手温热,带着夏日的闷热,隔着薄薄的衬衫,像火烧遍野似的传遍了他全身。莫佑琛一直很怕热,可如今身体上的温度让他安心又满足,他明白身后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战风停在了集市口,夏天的时候,天气闷热,起油锅烧菜就跟受刑似的,随便出去买碗凉面凉皮就能对付一顿,夜市上的小吃生意好的不得了。 莫佑琛心里那个怄啊,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地段,简直暴殄天物,不过一想到李柏的厨艺,比起被人扔菜叶ji蛋,觉得开个早市已经是竭智尽力了。 他买了烧烤,凉面,麻辣烫,还有一些简单的三明治。回头问道:“不知道我们卓警官喜欢吃些什么?”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吃饭不过就是维持生命,是生活的必需品而已,卓尧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挑食。 “你总有比较喜欢吃的东西吧,这条街上一定会有。” “我当真无所谓,你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快些回去吧。”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5节 莫佑琛看着那几袋子的食物,笑了笑,“这些,根本不多,那群恶鬼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烧烤是韩修喜欢的,这货读的医科,难道不知道烧烤有益身心发展么。麻辣烫是殷执喜欢的,你知道她,恩,体制异于常人,估计喜欢这种味道浓烈的东西。三明治是买给孔梓的,天天嚷着要减肥,吃的最多的也是她,ji蛋三明治适合她减肥!” 卓尧淡淡一笑,莫佑琛就是典型的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他对每个人的关心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就好比明明说了不上这儿来,却还是来了。 当然卓尧不知道的是,莫佑琛是为了他。 “我想到了!你等我会儿!”莫佑琛像风似的跑开了,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两个袋子。 店铺被隔绝在这片哄闹喧嚷的集市中,就好像茫茫俗尘之外的世外桃源。没有清溪珍石,没有灼灼桃花,没有木屋竹椅,没有人间仙境,却依旧是最与众不同的。 莫佑琛没有说错,这群人和恶鬼没区别,风云残卷般的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 李柏不知道莫佑琛会买东西,还自告奋勇的做了一桌子菜,如今都被倾数扔在了垃圾桶里,那些被炒过头的菜和没熟透的r_ou_,发着无声却毫无用处的抗议。 “头儿,你偏心啊,给人家卓警官买了什么好东西?” 卓尧还在吃着莫佑琛最后给他买的甜食,是一份加了很多种水果,炼ru,仙草之类的甜得让人牙疼的诡异口感。 但是他不能否认,倒也不难吃。 “甜品啊。”莫佑琛挠了挠脑袋,“你们不是减肥,就是健身,就是不吃甜口,买给你们浪费我钱?” “这么说来,卓警官喜欢吃甜食?”孔梓又恢复了往日完美ji,ng致的妆容,她今天换了口红和腮红,出落得越发像个狐狸ji,ng了。 卓尧愣了楞,“倒也不是,我对吃的没什么要求。”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吃甜的心情会变好,你们人民公仆压力太大,正需要这个。” “头儿,我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说过这像模像样的话,果然我们和卓警官是比不了的。”孔梓轻笑了声,打开她的鳄鱼皮小手袋,补口红去了。 莫佑琛歪头靠向了卓尧,轻声说着:“看到没,这一个个都是没大没小的,亏你之前还帮他们说话来着。” 莫佑琛敲了敲桌子,扬声道:“言归正传,会议开始。” 孔梓正涂了一半的唇,回头笑着,“没大没小?单从年纪来说,你上头有我和大诗人,从人生阅历来说,你这个工作没几年的小弟弟和我们自然是不能比的,所以,把你的架子收回去!” 莫佑琛眨了眨眼,凑过去,在卓尧的耳边说道:“卓警官,我就是被他们这么欺负的,你可算看明白了吧。” 卓尧笑了笑,不予置否。 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昨晚的惊心动魄依然历历在目,大致地说了下各自碰到的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韩修咬了咬呀,坐在了殷执边上,这对难姐难妹,说不上谁更可怜,互望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莫佑琛把三样宝贝放在了桌上,祝余,迷榖,育沛。 生得像韭菜似的祝余,自在田地里摘下后,依旧郁郁葱葱的模样,莫佑琛一直担心会不会被李柏当菜给烧了。育沛和迷榖,一个长得像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一个现状像构树,横看竖看,这三个宝贝都如此的平平无奇。 孔梓:“那古籍里都谈到了招摇山二字,我仔细研究过地图,实在没有一座山叫做招摇山。” 莫佑琛大笑了三声,“大姐,你觉得在这片土地上能找到仙山,能用到这些宝贝?” 孔梓听到大姐二字,手一滑,口红滑到了鼻眼下,配上她的红色指甲,活生生像吸血鬼似的。 卓尧盯着那三样东西,心里思绪万千,“无尽之门,穿越它,就能找到招摇山。” 莫佑琛坐直了身子,从昨晚开始他就知道卓尧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老实说他肯定不想卓尧趟这个浑水,但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他。 杜甫这位理科生,立马点题,“我打扰下,问个蠢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去找招摇山?” 第29章 chapter 29 杜府此话倒是中了莫佑琛下怀,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卓尧为什么对无尽之门如此执着? 他们几个“非正常人类”,说穿了就是因缘巧合聚在了一起,要不是这点“相同之处”,必定各自在人海流浪。 可是他们所谓的“相同之处”到底由何而来,他们没有细想过,因为也无从考证。若是放宽心态,便可以当成是一种“恩赐”的本事,若是计较执着,大概会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无非就是这两个简单却又复杂的想法。 殷执身为y灵,懂得的事比他们多得多。她曾言过,魔,是恶的由来。寻常人看来,魔是无形的,无非是人心善恶的问题。仇恨、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皆乃心魔。可是在他们眼里,比起这些摸不着的东西,r_ou_眼可分辨的妖魔才是他们最大的对手。除了幽冥的y灵,天地间的妖魔便由无尽之门另一端而生。 无尽乃无限,无度,无由,无端。 世间万物唯独无尽二字渗不透。无从得知这无尽之门的由来,只道血月之夜,不见云雾,血红色的月亮高悬于空,灾害四起,狂风猎猎作响,暴雨倾盆而至,重则地动山摇,天地崩塌。而妖魔便会乘此时机,从另一端纷杳而至。 血月之夜千年一次,距离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去年。那一日莫佑琛铭记于心,气象台早在几日前就播报了特大号台风入市,呼吁市民做好防护措施,大中小学全部停课,当时很多公司也在那天放了假。总之莫佑琛躲在这地下室一样的房间里,蒙头大睡,等醒来的时候台风早过去了,虽然市内有些房屋损坏,但并无人员伤亡。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天气灾害罢了,可他知道这是血月之夜引起的,这一年大大小小捉了不少妖,打了不少怪,升了不少级,只是次数都就没有这半个月来发生的这般频繁。 殷执也说过,幽冥的职责是区分y阳两界,维持人间秩序。虽说这血月之夜和它们并无太大关系,只是这妖魔扰乱人世,不免会造成y阳紊乱,无故枉死的案列会多上许多,这也是让幽冥极为头疼之事。 而莫佑琛这样“不同寻常”的人,显然是幽冥很乐意见到的,大概巴不得人类都有些强大的能力,这样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殷执作为y灵,也时常周旋于他们之间,通个风报个信,这么多年一直都合作愉快。 杜府这问题,问得极秒,他们什么时候手伸得这么长,长到另一头那未知的世界去了。讲真,他们也觉得自己本事不够,不敢去作死。 所以杜府这一问,问道了众人的心坎上去了,纷纷齐刷刷地盯着卓尧。 卓尧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不是我们,是我。” “我不同意!” 不用讲也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了,大家又齐刷刷看向了莫佑琛。 “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怕是连鬼都不知道,你不许去!”莫佑琛一愣,硬生生的改为了,“不许一个人去,听到没有!” 卓尧:“正是因为这无尽之门凶险万分,我更没有让各位同去赴死的理由了。” 暂且不说要不要去,这句话就听得孔梓不太舒服了,酸溜溜地冒了一句,“敢情卓警官还没把我们当自己人啊。” 极少发表阔论的李柏也说了句,“古应有语,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杜府又发挥了理科生的淳朴本质,继续点题,“卓警官,我依旧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去不可呢?难不成想把无尽之门那端的妖魔屠杀殆尽?那这工程也实在太过浩大了。” 卓尧发出了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抱歉,关于此事我自己也未了解清楚,暂时无可奉告。” 卓尧向来没什么朋友,可是看着大家略带失望的神情,心里抽搐了下,又补了一句,“待我弄清事实,必定知无不言。” “所以。。。”莫佑琛干巴巴地说着,“你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去吗?” “是。” 莫佑琛想也不想,直说:“我陪你。” 卓尧动了动唇,叹息着:“你又何必。。。我们并不算相熟。” “哈哈哈。”莫佑琛大笑了几声,内心有丝落寞,却被他掩盖得极好,“进了黄雀,就是一家人了!你还能找到比我们更像家人的人嘛,下月十五还有约莫一个月的时间,我看如今外头不太平,正好趁此机会练练级。” 一直心情郁闷的韩修,不知为何突然释然了,之前的执念和落寞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这般漫长,她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韩修终于笑了,问道:“殷执,你的那本古籍上可有对无尽之门的记载。” 殷执摇摇头,“未有只字片语,里面无非是些奇花异草,珍奇异宝的详说,而且我总觉得这古籍像没写完似的。” 韩修:“你们不觉得奇怪么,祝余,迷榖,育沛都生长在招摇山之中,换句话来说,这些怎么会在人间出现?” 莫佑琛扶着下巴,把所有的事前后左右地仔细一想,“不仅是在人世出现了,就连妖魔和幽冥都在寻找它,到底是为什么?” 殷执:“我可以想法子再去幽冥打听一下。” 这时,餐厅里的灯泡“滋滋滋”冒着火星,然后像断路似的倏地灭了。 孔梓:“我去,头儿,你又忘记交电费了?” “我承认我时常忘记。。。”莫佑琛抬头无奈地望了眼,(忽略了李柏在旁轻声说了句,我垫付了好几个月,钱还没给我。),“可是我发誓,距离上一次交电费还不足一个月,什么时候变成半月付了。” 殷执摇头:“不是没交电费,而是有幽冥的人来了。” “卧槽!那三个宝贝,快藏起来!” 所有人在黑暗中都摸黑扑向了桌子,可惜黑灯瞎火的无非就是火星撞地球,在一阵天旋地转,排山倒海,天摇地动中,周围亮起了幽幽的绿光,看得人极其不舒服。 黑白无常两位大爷凭空出现,毛骨悚然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餐厅里的桌椅翻到了一大半,孔梓非常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背后有个垫背的杜府,杜府的手,嗯,正巧搭在她胸口上。 孔梓毫不客气地反手一个巴掌。 韩修像个千年王八似的趴在地上,脸朝下,和脏兮兮又油腻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李柏已经滚去了好远,像根面包卷似的横卧在地上,嗯,就在黑白无常的脚边。 殷执没有形体,她自然感觉不到什么,只是正好压在翻身的桌角上,那根柱子似的桌角像凶器一样横穿了她的身体,实在是惊悚至极。 只有莫佑琛和卓尧像没事人似的完好无损地站在一边,神色未改,异常冷静。 莫佑琛看似恭敬,却有些玩味似的说道:“哟,一黑一白两位爷大驾光临,实在受宠若惊,不知深夜而至,可有什要事?” 白无常最看不惯莫佑琛这副油嘴滑舌,嬉皮笑脸的模样了,一张口便是一团寒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搞得一团糟的。” 莫佑琛干咳了声,“最近世道不太平,你也知道我这几个手下没个成气候的,无事让他们练练身手,也免得到时候又要劳烦白爷黑爷出手相救,他们不要脸,我还要呢。” 谁都知道莫佑琛说的是在医学院一事。 黑无常向来是做红脸,赔着笑,说道:“说这话可就过了,过了,要不是你们黄雀在人间除恶向善,我们那儿有这么清闲,要我说这多亏了你们,多亏了你们。” 白无常:“。。。。。。” 莫佑琛:“好了,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多日不见,有贵客到访,都起来恭贺着,李柏,还不快去斟茶。” 黑无常受宠若惊,摆着手,“不必客气,不。。。。。” 白无常冷冷地打断道:“多日不见?我想莫先生此话可就贻笑大方了,我们昨晚才见过。” 黑无常仔细一想,附和着,“似乎大前晚也见过。” 莫佑琛大笑了几声,“二位爷公务繁忙,怕是弄混了,不过无碍无碍。” 白无常那y冷的目光在这间破烂的餐厅一一扫过,其实他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以他的官职,正常情况是不会现身于此地的。他的目光定格在卓尧身上,记起在医学院教学楼里见过,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位是你们黄雀的新成员?莫先生手下能人异士居多,怕日后我们幽冥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莫佑琛:“我哪儿来的胆子和幽冥为敌?白爷这话可是折煞了我,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深夜造访想必是有要事了,官腔我有些膈应,有什么还请坦然相告。” 黑无常觉得这气氛实在太压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白无常,试图缓解下气氛,“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儿吧,幽冥出了大事,我和白老哥一整日都在收拾烂摊子,你们可不知道,这地也漏了,墙也破了,到处都是y灵的哭天喊地。还有吧,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折损了大半,现在光秃秃的可难看了,这笔费用可不小啊,据说要从俸禄里扣,你说这。。。” “阿执!”白无常又一次打断了它的话,冷冷地看向了殷执,“你身为y灵,本该轮回转世,顺从自然,可殷家世代的因果冤孽,你困于幽冥倒也是无可厚非,如今你却不守本分,任意妄为,可是把我们幽冥全然不放在眼里了!” 殷执从地上爬了起来,忘记了还有根筷子还cha在她心口上,她完美继承了莫佑琛性格中的装傻充愣,“白爷,此话怎讲,我殷执哪儿有胆子敢做忤逆幽冥之事,我就是小小的一个y灵,啥本事也没有,没爹疼没娘爱的,我自己都心疼我自己。” 黑无常挺喜欢殷执的,见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立马说道:“白老哥,你语气太重了,阿执或许。。。” 白无常冷冷一笑,扫了眼这群不知天高地之人,“我不知道你们闯入幽冥的目的为何,但是我警告你们,要不是你们还有些用处,早被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我言尽于此,要是仍不知悔改,后果自行考量。” 黑无常觉得白无常这话也有些过了,毕竟他深知以他们的官职也是没法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尤其还是眼前这些,嗯,ji,ng英分子。 莫佑琛扯出他标致的软萌笑容,只是那双ji,ng神饱满的大眼毫无一丝笑意,如同黑洞一样深不见底,“我莫佑琛从不受人威胁,大罗神仙也好,妖魔鬼怪也罢,不是我共同进退的朋友,还请闭上你的嘴。” 莫佑琛和幽冥没啥大交集,有限的几次和黑白无常的碰面也不怎么令人愉快,但是双方始终没有撕破脸皮,很多事就只隔着那层薄纸,一旦破了洞,可就漏气了。 殷执嗅到了危险和爆炸的气息,她死命向黑无常抛了个眼神,无疑就是救场二字。 “哎哟,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说白了就是为人世间办事,哪儿有什么仇,真是的。”黑无常冒了汗,看得出他已经尽力了,“白老哥,幽冥那儿还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做,我们也挺忙的,挑要紧的先说了。其实是关于即将来临的血月之夜,近日黑气入殿,忘川翻滚,怨鬼同泣,惨不忍睹啊。” 黑无常皱了皱眉,他明显是心焦了,“在座各位都经历过一年前的大难,具体的我也不用细说了,总之地府这边会派出人手加强防御的,但是妖魔生性为恶,又狡猾多变,因此地上还请各位多多担量了。” 莫佑琛拱手一笑,眼神却不经意地扫向了白无常,“黑爷这般客气,自然一切好说,只是有一事恕我愚钝,实在疑惑不解,还请黑爷解答一二。” “莫先生当真客气了,还请明说。”黑无常就不明白了,这般客客气气的说话多好,你来我往的才是正途,更何况黄雀这几个人的确是帮了不少忙。不是你忙,就是我忙,当然是你忙最好了。 莫佑琛才不会客气,直言道:“我记性没错的话,这所谓的血月之夜千年一次,到底何时变成了一年一次?” 说实话,莫佑琛建了黄雀之后,经殷执引荐,才认识了这两位幽冥鬼差,要不是去年就遇上了血月之夜,谁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莫佑琛一直天真的以为去年就是那千年算计的单位。 “这。。。”黑无常无语了,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最后他这位和事佬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白无常。 白无常:“天灾人祸,又岂是能预料到的,各位的天赋异禀就当是上天所赐,好好利用吧。” 莫佑琛知道他特意绕开来着话题,明摆着不想明说了,只得讪讪一笑,继续道:“说起这血月之夜,就想到了那无尽之门,据说妖魔都是来自那里,那头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次吞吞吐吐的不止黑无常了,白无常明显的一咯噔,半晌,依旧用那冰冷冷的语气说道:“在下不知,也不可能知道,几位,这些事轮不到你们管,你们也管不了,顾好眼前即可。” 白无常手中的哭丧木奉敲了下地面,“黑老弟,打道回府了。”这话刚说完,又用那死气沉沉外加y森森的目光向每个人脸上扫去,“我方才所言绝非戏言,不要再去幽冥了,否则后果自负,告辞,各位。” 第30章 chapter 30 黑白无常显然有事不愿对他们直说,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这和无尽之门脱不开关系。不仅如此,就连那千年一遇的血月之夜变成了一年一遇,其中也有那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光是这两位鬼差,就连卓尧的态度也是模糊不清的。莫佑琛一想到他要穿过那道莫名其妙的门,去那座莫名其妙的山,他就头皮发麻,心里头赌得慌。 在散了之后,他以卓尧手上有伤为缘故,又号称医院里头开的药半分用也没有,抵不上韩修所配的千分之一等等借口,把卓尧硬留了下来。 于是,夜深人静,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在莫佑琛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房内。嗯,莫佑琛很老实地在给他上药。 “我跟你说你别看这药水的颜色奇葩了些,我保证管用,没用算我输!我们这位韩修小姐就是个十足的奶妈,有啥伤痛问她就对了。记得前些年吧我们去深山老林抓一个不小心被盗墓贼放跑出来的僵尸。那种地方一到夏天,别说蚊子了,各种虫都有,她配置了个药水,我们喝了之后,简直百毒不侵,驱蚊效果可是一顶一的好!那功效还持续了好久。”莫佑琛麻利地上完了药,一笑,“好了,你明天起床就好了。” 突然看到了卓尧左手手腕的红印,呆了片刻,才想起是自己的杰作,尴尬地一笑,“不好意思了,昨天弄伤你了,我一时情急,来,这儿也给你上点药。” 他不提,卓尧老早把这事给忘了,这么一说他也是想起来了,低头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怎么了?还很疼?真是对不住了。”要不是经过这一事,莫佑琛大概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劲竟然这般大。 “没有,不疼,我没什么朋友,没人这么关心过我,我当了警察后,也没人敢凶我。” “。。。。。。”莫佑琛接不了口了。 “卓尧,私心问你个事儿,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卓尧犹豫了下,点点头。 莫佑琛捂着心口,装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竟然还犹豫,难不成被他们说准了,你竟然还不相信我们?” “并非如此,我从来没试过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所以,有些不适应罢了。” “那你多多来这里,和大家吃吃饭,唠唠嗑,没几天就适应了。” 卓尧手腕的伤不深,这药水一上,瞬间颜色变浅了,“这位韩修,好生厉害!” “厉害吧,不是我吹,黄雀的人都是隐藏高手,技能都不带重复的。” 看着莫佑琛得意的神情,卓尧笑了,“我就说了你心里是关心他们的,不妨对他们好些。” 莫佑琛摆了摆手,略过了这个话题,他突然凑了过去,轻轻的呼气声扰着卓尧的脸颊,“你上次说过,你能感应到对方的最真实的感觉和喜怒哀乐,那你此刻能否感应到我?” 卓尧脸一红,并不是因为莫佑琛的突然靠近,而是他的呼吸混杂着小屋里闷热的空气,让他莫名的血气上涌。 他大脑一片空白,竟然脱口而出,“你在想什么?” 莫佑琛一笑,他又离得近了些,“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卓尧往后挪了一寸,这气氛着实让他有些不自在,却出乎意料地并不抗拒。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去招摇山。” 莫佑琛瞧着他脸红的模样,心跳又漏了半拍,心说美人就是美人啊,这辈子能看到个如此符合他审美的,简直是三生有幸。 “你刚才说你有些事道不明,需要自己去求证,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可你到底要去查些什么,还请卓警官告诉我吧。你要是还不说,可就真没把我当自己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此事和黄雀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实在不想劳烦大家,也没有这个必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莫佑琛伸出了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怎么能说无关黄雀的事,你要去招摇山,必定得带上那三个宝贝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么巧,这三样宝贝在血月之夜开始前就这样出现了。” “不管是何原因,即使是个陷阱,我必须前去。” 莫佑琛就没见过口风这么紧的人,实在有些让人窝火了,“那行,你要去我自然没权利拦着你,我跟你一起,这你没意见吧。” “。。。。。。” “卓尧,掐指一算我们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就凭着这份情谊,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好了好了,还有一个多月呢,我们从长计议。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睡吧,改日再说。” 卓尧还来不及出口反驳,就被这话给哽住了,“睡?。。。。我的确得回去了,先走了。”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6节 莫佑琛无奈道:“走什么呀,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被那两个鬼差一折腾,连时间都不知道了,这么晚回去也不方便,我的床给你睡,晚安。” 凌晨两点,这的确是很尴尬的时间,现在回去,不如直接去警局得了。 “我睡你床,你睡哪里?” “这里还有两间,一间是殷执住的,其实她那样,住不住都无所谓,只是想给她一个人生活的环境。还有一间是给大诗人的,我和他挤一挤就好。” 卓尧有洁癖又认床,坦白说他根本睡不着。莫佑琛那一头的微卷发,有时候会涂上些定型水,以防被风一吹来了个风中凌乱。枕头上有定型水淡淡的香味,卓尧深深地一嗅,隐约还有些他的气息。 好熟悉。 房间里想起了轻微的s_ao动,卓尧还未在黑暗中看清发生了什么,毛乎乎的羽毛状的东西往他脸上摸去。 “你是卓尧?” 卓尧摸黑打开了床头柜的灯,眼前站着一只似鸟似鱼的东西。。。 “不是我没有礼貌,只是在凌晨三点,突然接见像你这样的稀客,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了。” 卓尧这声稀客让似鸟似鱼的东西颇有些受宠若惊,它尖尖的声音充满着诧异,“你看到我不害怕?” 卓尧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鸟笼子,“这是你的窝吧,你是莫佑琛养的?” “他养我?我呸!”似鸟似鱼的东西向上扑腾着翅膀,立在了电脑显示屏上,“大爷我是天生天养,自力更生的,他这鸟笼子无非就是个床罢了,反正我十天半月也不回来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 咸鱼鸟毛根根竖起,眉头都拧在一块,似乎这是个有关于他名声的极其重要的问题,他摆出了个难以启齿的表情,最后冷冷说了两个字,“咸鱼。” 卓尧没有笑,似乎这样的取名才是莫佑琛的风格,“咸鱼,请好好休息,晚安。” 咸鱼觉得自己受到了暴击,这眼前的是什么人啊!一想起初次见到它时,黄雀其他人的表情,每每回味起来,咸鱼可以爆笑一万次。 孔梓:“我去,这是什么鬼东西,救命啊,来人啊,出人命了!!!” 杜府:“我九年制义务教育,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堵上牌大学的莘莘学子的名义发誓,这个东西不符合科学道理。” 韩修:“你是从幽冥逃上来的?头儿养着你是闹哪样?果然是不走寻常路的莫佑扯。” 李柏:“做红烧ji还是煮鱼汤?” 比起这些人,卓尧不仅没感到吃惊,那反应还非常的有礼貌。 咸鱼完全没有睡意,又扑腾到了床头,那尖尖的嗓音里满是对他浓厚的兴趣,“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 卓尧想了想,笑道:“莫佑琛跟向你提过我?” “也算是吧,春秋大梦黄粱美梦的时候,喊着美人美人。。。我跟你说他就是个见色忘义的混账东西。他口中的美人就是你吧,反正我从没见他同意别人睡他的床,而且按照颜值来看,就是你没错了。” “。。。。。。” 咸鱼站在床头,低头看着卓尧的脸,觉得莫佑琛再不靠谱,这眼光是没有问题的。这眼前之人的确生得好看,虽然它时常觉得莫佑琛也好看,但是他们二人是不同意义上的好看。咸鱼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好看二字。所以心里念叨来念叨去的,就是好看好看好看。 “我和他在一块好多年了,还从没见他这样牵肠挂肚一个人,我觉得吧,他是真看上你了。我看你也睡不着,来,不妨跟我说说,你有没有看上他?” “。。。。。。”卓尧觉得聊不下去。 “其实他心里挺烦的,他又想追你,又想和你保持距离,你说做人怎么这么烦!”那咸鱼用那金灿灿的羽毛拍了拍脸,“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对你说了这话!他是不会和我说这些的,可是我爱玩他的手机游戏,玩累了就偷看他和同事的聊天记录,他就是这么说的!” 莫佑琛觉得似乎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整个人轻如鸿毛,为什么莫佑琛和他有一样的感觉。他刚才不想告诉莫佑琛的另一个理由便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人的感情复杂又奇怪,但是直觉二字是非常准的。简单来说,思想简单的话,遵从本能,会远离讨厌之人,亲近喜爱之人。 他对莫佑琛就是这样直觉的本能,那日校园绿荫一角的初见,对眼前之人就有些好奇,而那晚居然发现和自己是同类人,那瞬间又惊又喜,之后三番五次的遇见,他能感受到莫佑琛对他除了那份相似的好奇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感。 可他不愿意去细想,因为他的另一种直觉时刻在警告他和眼前之人保持距离,然而他还是加入了黄雀。 咸鱼吧唧着嘴,不死心地非要问出个结果来,“你到底有没有看上他?我发誓我绝对不和他透露只字半语。” 咸鱼似乎为了向卓尧证明自己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还伸展了翅膀往胸口“砰砰砰”拍个不停。 金色的羽毛随风荡漾着,慢悠悠地飘到了被子上,可惜卓尧面对这只会偷看别人手机聊天记录,毫无节c,ao可言的咸鱼,半分信任也没有。 咸鱼看他不答自己,倒也不恼,只觉得眼前的人比莫佑琛心思更沉。 它跳回了笼子里,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莫佑琛这个人吧,你别看他嬉皮笑脸的,其实他比谁都沉默寡言,别看他有这么多朋友陪着,其实比你还寂寞。他一个人时常呆在这里,对着那台电脑码他的程序,一码就是好几个小时,可以话都说不上一句。” 咸鱼没什么文化,没读过什么书,可电视剧看了不少,竟然还琼瑶似的补了句,“我看外面的人都成双成对的,他或许就在等这样的一个人。” 咸鱼没有性别之分的概念,只觉得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合乎常理,赏心悦目,绝对符合主义价值观。 第31章 chapter 31 莫佑琛就觉得奇怪了,从第二天起那些人的目光就变得贼兮兮的意味深长。 先是买完菜的李柏,用幽远又深究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眼神如针,莫佑琛觉得自己被扎了个千疮百孔。 结果李柏来了句,“我给你买了些好东西,待会儿煮汤给你补补,毕竟做这事,身子会虚。” “。。。。。。” 之后就是孔梓,她上班前在微信群里,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头儿,我一直以为你不行,对不起,是我的错,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这一周都不会跟你顶嘴了。” “。。。。。。” 再然后是杜府,他已经开始了他的实习生涯,小伙子恋爱经验为零,对他们这些谈话云里雾里的,傻里吧唧地回了句,“有见过实习第一天就忙成狗的么,我刚刚才逮着了空看了眼微信,这都发生了什么,头儿不行?他哪方面不行来着?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 再再然后是韩修,这丫读书时候,得了空闲就看各种毫无营养的,以耽/美首当其冲,立马来了句,“头儿,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你又啥不懂的尽管问我,要不要我带些书给你学习一下?” “。。。。。。” 最后是殷执,她很少在群里发言,朋友圈也没有一条,她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所有人点赞,破天荒地发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以卓警官马首是瞻了?” 众人一致表示同意,没有意见。 殷执这么一说,莫佑琛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卓尧拉到群里来了,顿时面部肌r_ou_抽筋,他觉得自己要西去了。 一个上午卓尧都没有在群里出现,莫佑琛暗搓搓地私聊了下,可也没有回复。他几乎可以确定卓尧是生气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可是莫佑琛就觉得奇怪了,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他起床的时候卓尧已经走了,昨天又是在散会后才留下卓尧的,这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他要是知道,非得掐死那个人不可。 还有更麻烦的是,这样一来卓尧岂不是知道他那些小心思了?他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以后都不理他,还把他当成一个变态? 简直难以想象! 就在莫佑琛坐立不安,连午饭也难以下咽的时候,微信冒了出来,是卓尧的私信。 “抱歉,出了点事,才看到信息。” “没事,倒是我打扰你工作了。那个,群里的话你别在意。”莫佑琛想了想,人家都没提这事,自己这么一说,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便把后面那句话给去了,改成了,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这次又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卓尧才回复,“老李今早去世了,大家都很难过,在商量着他的身后事。” “这么突然?他女儿一定很难过,需不需要我过来?”信息才发送,莫佑琛就有想抽自己耳刮子的冲动,这话逻辑太不对了,手速之快如他,立即撤回。 可惜在撤回的同一时间,卓尧已经回复了,“人生无常,昨天手术后的情况挺好的,没想到突然就不行了,你不必过来了。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你忙着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那片脉络你可还记得,我想给秦老师送去,本来想和你一起去道个别的。” 那头又没有了回复,午休时间快过了,卓尧终于回复了,“我和你一起吧,好好的道个别,毕竟不会再见了,即使来世能相见,谁又会记得谁。下午四点,我在福利院等你,可以吗?” “好,一言为定。” 莫佑琛没有心思工作了,手不停地转着笔,这一周又是老板出差的大好机会,此时不放风更待何时。 ly上任尔西装笔挺的头像又冒了出来,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玩心很重,嚣浮轻巧的,光看这皮相还真是一枚潜力股。 “还没给兄弟道喜呢,恭喜啊!” 莫佑琛今天真的心累,有种恨不得把所有聊天软件都卸载的冲动。 “胡言乱语,没事干你的活去。” “哟,得手了就翻脸不认人?这还不多亏兄弟我给你通风报信的,否则你哪儿有这么容易追到手?” 莫佑琛有些懵了,抖抖索索地打了行字,“你又在瞎说什么!” “有凭有据,你该请客啊,看微信!” 微信上是一张照片,嗯,卓尧的照片,确切地说是他躺在他被子里的照片。。。 莫佑琛彻底傻眼了,“卧槽,这照片你哪里弄来的?” “莫佑琛,你是高兴得傻了么,还不是你一大早发给我的?” 莫佑琛懵逼了,聊天记录里的确是他发给任尔的,只是在那照片后面又加了个表情,是一只鸟。。。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深吸了口气,火速发了个信息给李柏,“大诗人,你把那只鸟炖了吧,不用客气。一半用来炸了,一半用来熬汤。” 任尔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他,“喂喂,果然是个美人啊,兄弟你好眼光,在下服了,啥时候给我介绍着认识下。” “去你的,滚蛋!” “莫佑琛,你过分了!你的成功可有我一半功劳,你小子倒也很厉害,这就把人骗到床上去了。我不管啊,明天的午饭你请,要吃好的!” 莫佑琛心里盘算了个主意,现在已经二点了,离下班不过四个小时,四周的人都是一副无ji,ng打采混吃等死的模样,瞧着阵仗也是没人留意他这个存在感稀薄的人。 “要吃好的没问题,帮我个忙呗,明天管饱。” 三点整点,莫佑琛等在了警局门口的门卫室外头。 也许是有警员殉职的关系,今天警局的气氛特别的沉闷,就连看门的大爷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对莫佑琛是脸熟的,也开始唠嗑了起来,无非是警察难做啊,冒着生命危险,尤其是前线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退休。又说起了老李这个人,说他是个十足的好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前几年也破了不少大案了,就是妻子走的早,好不容易女儿都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就差退了休就能享清福了,这人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惨了。 莫佑琛有同感,人这一辈子会怎么样谁说得清,不说恶人吧,就是那种平平淡淡没干过啥缺德事的人街上都一抓一大把,最后落得个寿终正寝的又有多少人。不说大富大贵,且说无病无痛,万事顺遂,承欢膝下,这样的美梦都是遥不可及的。 所以活在当下,及时行乐。这八个大字半分毛病也没有,或多或少也是造成了莫佑琛性格豁达,行动力极强的根本原因。 “莫佑琛,你怎么过来了?” 卓尧这人的时间观念简直让莫佑琛好生敬佩,长在纪律部队的就是不一样,门卫室的大钟,正正好好指向了三点半,这里离福利院就半个小时路程。 “我路过,就顺道来看看你走了没有,如果能走的话,一起呗。” 卓尧的神色有些凝重,看得出他对老李的忽然离世非常悲痛。 门卫大爷看到卓尧出来了,打着招呼,“小卓啊,你朋友等你很久了,跟我这老头子快唠叨半个小时了。” 莫佑琛望卓尧那儿瞄了眼,他脸色如常,没什么变化。尴尬地一笑,“怕打扰你工作,就等你会儿了。” 门卫大爷:“老李的身后事办得怎么样了?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怎么说也三十多年的同事了,小璐还是我们大家伙儿看着长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处理得来哦,怕是哭得心都碎了吧。” 卓尧:“张局已经开口了,会办得妥妥当当体体面面的,李璐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帮忙。” 门卫大爷止不住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有啥要帮忙的记得算我一份。”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小卓啊,老李在世的时候,似乎还有招你当女婿的意思,虽说现在人是走了,可人家小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是够可怜的,我瞧她对你也有几分意思,你得多关心关系人家。” 莫佑琛耳朵极好,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此刻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啥?这年头了,还流行父母之命? 那片如树叶般的脉络,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就像树叶的经脉一样,中间冲天而上,却又分叉出细微零散的小岔路,就和人生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将会走哪条路,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 秦淑把脉络托于掌心之中,凝望着它沉甸甸的目光让卓尧内心颤抖不已,秦老师手中的是重逾千钧的希冀和义无反顾的执着。 眼前的不再是雾气,而是昔日熟悉的秦老师的幻影,“多谢你们。。。我终于可以走了。。。” 莫佑琛摆摆手,“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以前对我们都这么好,这也就是我们唯一能派上的用处了。” 莫佑琛挠了挠脑袋,漂亮的话,煽情的话他可都说不来。卓尧在旁,定了定神,“秦老师,死去的灵魂过久地徘徊在世间对你并无好处,赶紧走吧,你很快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莫佑琛附和着,“对对对,没有什么比见心上人更重要了吧,你都等这么久了,赶紧走吧,我们就是过来和你道个别。” 秦淑妥善地收起了脉络,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本以为我会永世被执念困于此处,却不想竟能再见到你们,还了却了我的心愿,你们都是好孩子,就该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地过一生才是。” 莫佑琛笑了,还带着些不好意思,他向来脸皮厚三尺,只是在熟悉亲近的人面前就暴露了他不知所措的本性,“承蒙你吉言了!只要能得我所想得我所愿,我这辈子必定是开心的,哈哈。” 卓尧郁闷了,“得你所想?幸好这平安当铺已经歇业了,否则依你这架势,难不成还想去典当什么东西?” 莫佑琛满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要是真能得到我心心念念的东西,当掉点东西又何所畏惧,只要是我喜欢的,我才不管代价如何。” “此言差矣。”秦淑摇摇头,“那家当铺当真很邪魅,死人和活人的交易不是闹着玩的,我得到的这片脉络,也不知是哪个人典当了她自己来世和别人重遇的机会,这般想来倒是有些心酸了。” 莫佑琛轻笑了声,“秦老师此言才是差矣,这典当典当,当的就是你情我愿,想必对那人来说和别人来世的缘分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她既然当了出去,一定也是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东西。一来一去,公平得很。” 秦淑依旧摇着头,“要不是我对不住他在先,我也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有些伤天害理。” 莫佑琛心说这人活着就是烦,这么做也不好,那样做也不好,还要考虑是否会扰乱了天地间的规则,其实哪儿来的这么多麻烦事,庸人自扰之罢了。 “秦老师,你这般说可就是我们的不是了,你也是为了我们才会遗憾此生的。” 秦淑看了眼这两个曾经她疼爱的学生,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放不下,不能说的,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师会保佑你们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卓尧神色骤亮,他丝毫不含糊,也没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询问道:“秦老师是否对这家福利院知道些什么,我和莫佑琛都不是一个普通人,我猜老师必定知道一二,如今还请告知,学生感激不尽。” 秦淑走到了他们面前,昔日还是幼童的他们,如今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秦淑感叹时光的流逝,苦于自己的执着,也悲悯于他们的存在,“这家福利院的确不一般,收留的都是像你们这样“特殊”的孩子。” 莫佑琛有些大惊,只是看卓尧的目光似乎已经猜到一二了,想想也是,他和卓尧都曾在这里生活过,大概只有他这个恋爱脑会把一切归结于缘分了。 卓尧细长的双眸异常的明亮,浑身散发着从未感受过的凌冽,“那其他人呢?” 秦淑现在了记忆中,那些美好又残酷的回忆,“有些孩子死了,有些被人领养走了,我在福利院关闭前就去世了,这十多年能回到这里的也只有你们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我们几个老师只是负责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和读书识字的,其他的并不太清楚。” 莫佑琛立马反应了过来,“我记得我是在不到十岁的时候被养父母领养走了,之后的我当然是不知道了,孩子当中可有叫做韩修,杜府,孔梓,李柏的?” 如果他和卓尧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天赋异禀”才被弄到这福利院里来,那这四位应当也是。 秦淑仔细想来想,时间太过久远,她有的也只是模糊的轮廓,“孔梓我似乎有些印象,从小爱美的小姑娘,还偷偷拿过我的口红和指甲油,她直到去了寄宿高中后才离开的这里。至于其他三个名字,我真的不记得了,幼儿孩子被养父母领走后,基本都改了名。” 卓尧看向了莫佑琛,“你可有听到孔梓提过她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莫佑琛耸耸肩,“没有,我不是那种好打听的人,尤其她是女孩子,总有自己的隐私,今天回去问问。” 卓尧又问道:“这家福利院的负责人到底是谁?” 秦淑依旧摇了摇头,“没人见过他,办公室也只有我们几个老师在用,或许他来过吧,但是我没见过。其实当初我来应聘的时候,其中一点是因为工资福利很好,我本人也很喜欢小孩。第二点便是面试的时候就被告知了孩子们可能有些与众不同。说实话,你们当时是有些不同,只是这世上怪事何其之多,我们既然做了这份工作,也签署了协议,自然不会对外说些什么。” 卓尧觉得此事的奇怪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是什么原因要把他们聚集在这里?为什么这里又突然关闭了?还有那张纸上为什么有他的名字。。。 卓尧的神色变化逃不开莫佑琛的法眼,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想法子让你说。 莫佑琛伸手一把搂了肩,“卓警官,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凡事都搁在心里?你也不怕咯得慌?我莫佑琛可不是傻子,你知道什么不妨一说。” 莫佑琛凑近他耳边,低语似的说道:“你那天比我早一步去了三楼的办公室,你是有发现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固氮,《平安当铺》,求预收啦,没错,就是这文里的当铺。 也是我开了好久的脑洞了,这篇完结了,新文同步就会开~求波预收哇,么么哒。 第32章 chapter 32 书林坊是省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作为一个文绉绉带着墨香的名字,和这条街上的内容可就大相径庭了。 这里没有书,没有墨,没有任何的文艺气息。有的是灯红酒绿,霓虹浮华,酒气扑鼻,和那些因喝得太醉而东摇西摆的男男女女。 莫佑琛和卓尧离开福利院后就来到了这彻夜狂欢,醉生梦死的书林坊。 孔梓在这里的一家酒吧上班。 书林坊严格说来也不是一条街,而是一小块区域,颇有些小迷宫的形状,左拐右拐无非都是些酒吧,夜店,舞厅,游戏机房类的。只是每间的装饰都非常高大上,再加上书林坊这个取名,是年轻人夜晚流连忘返的绝妙之地。 莫佑琛也算是这里的熟客了,带着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然的卓尧在这里七拐八弯的,停在了一家叫做 aot30的酒吧门口。 这家酒吧的装饰格局非常的小清新,以海洋为主题,螺旋楼梯直转而下,放眼望去一片湛蓝。莫佑琛熟门熟路地引着卓尧一路而下,期间不少于十个人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十人中有一半以上和他亲昵地勾肩搭背。莫佑琛得体地笑着,极其有分寸地回避了别人的咸猪手。 “这里的人都比较放得开,你别介意哈,他们就是这样,其实人都不错。” 讲真,卓尧硬是没有看出这些人哪里不错了,起码和警局的同事相比较,完全是风牛不相及的两种神奇的画风。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7节 莫佑琛知道他不自在,特意挑选了个角落的位子让他坐下,这个角落旁边就是柱子,正常来说过来玩的人都是为了交朋友和喝酒的,还真没什么人愿意选这样的犄角格拉。 “其实。。。”卓尧虽然被安排在了没什么存在感的座位,可依旧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不能在店铺里等孔梓吗?” “一般没事,黄雀不会聚会,虽然每次聚会我都会搭建个结界,其实这样也挺烦的。她今天上夜班,不如我们过来找她方便。卓尧,你之前也说了让我多关心关心她们,怎么了,难不成是反悔了?” 在waiter奇怪的眼神中,莫佑琛点了一杯bloody ary和苏打水。 “莫佑琛,你跑来这里干嘛,平日里不停给你使唤着还不够,还要我给你端茶送水的?”孔梓正在吧台那里和熟客嬉嬉笑笑着,一眼看到了莫佑琛,端来了他的点单,还不忘调侃一句,“我去,苏打水,你转性了?” 卓尧一直靠着柱子,孔梓没瞧见他,这时才发现还多了一个人,张了张嘴,觉得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莫佑琛,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你祸害了别人还不算,还带他来这种地方。” “我怎么他了?”莫佑琛心想这丫是越来越造反了,话一出开口,就想起今早那该死的群聊,暗地里咒骂了声,“这种地方怎么了,你还不是在这里上班?我身为你的头儿,有事要问你。” “可以,不过一般我坐下和客人搭话,都会请我喝上一杯。” “烦死了,要喝什么去叫,算我的!” “真是大方了啊。”孔梓意味深长地看了卓尧,收起了玩笑,正色到道:“说吧,什么事让你大老远的跑来。” 莫佑琛:“你以前是不是在福利院住过?” 孔梓困惑了,上下左右仔细第打量了眼前这两个人,见两个人都一脸严肃的,心下颇为好奇,什么时候他们的头儿开始关心起他们个人身心健康发展了?遂好笑道:“调查户口呢,还是开始关心起我们的祖宗十八代了?” “别废话,快说,要紧着呢。” “的确是有,我在那里呆到了我上高中,名字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在一家殡仪馆附近。” 莫佑琛和卓尧对望了一眼,这事算是没差了! 孔梓听完前因后果,不禁咂舌,“我勒个去,我竟然和你们还有这层缘分,被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我们能聚在一块儿似乎不是巧合啊。” 正常思路恐怕都会顺着这点往下想去,他们这群特殊的人类从小就在一家福利院呆过,离开后各自互不相干,却在多年后又因缘巧合地聚在了一起,干着打退一切恶势力,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重大责任。 这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么的神奇和不靠谱呢? 莫佑琛的那杯bloody ary在光怪陆离的光束灯下,闪着妖艳魅惑的光泽。酸甜苦辣刺激着身体最敏感的味觉,微辣的刺激在舌尖和牙齿间徘徊缠绵着。 莫佑琛蹦出了一句话,“何止是巧合,简直就是个世纪大骗局。” 卓尧把一张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单放在了桌上,那是他比莫佑琛早一步到了办公室翻出来的。这是一张十几年前福利院的采购单,上面是些衣服,被子,餐具普通的明细,在右下角,有个负责人的签名。经过几十年的雨打风吹,龙飞凤舞的字迹被泛黄的纸张应衬得模糊不堪,可依旧张狂地写着陆明风三个大字。 警局前局长陆明风。 孔梓自然认识这三个字,“乖乖,这不是韩修那二叔。” 莫佑琛拿着这张沉甸甸的历史,神色平静,似乎现在无论在他面前出现多么不可理解的科学现象,他都能甘之如饴了。人就是在反复的刺激,吃惊,惊愕,无法想象中渐渐变得习惯了。 莫佑琛把那杯bloody ary一饮而尽,他头脑越发的清醒了,有些酒ji,ng让人买醉沉迷,有些酒ji,ng让人头脑清醒,“孔梓,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是什么想法?” 孔梓的三观早就被反复刷新了,有模有样地认真思考了会儿,“想法就是感激上苍让我认识了你,起码知道这世上的怪物不止我一个。” “。。。。。。” 孔梓一脸无奈,“这是心里话,自己和别人如此与众不同,总是有些忐忑的,我一度还以为自己是某种科学实验失败而衍生出的怪物呢。所以看到个同类,我才放下了心。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想着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出去给人民谋福,做什么大英雄的,不就是遇上了韩修后,她那二叔就上门了。。。” 孔梓止住了话头,神色大变,大喊一声:“我去,这是套路啊!” “好了,所有的事都连在了一起,就是这个理!”莫佑琛一想起这事,就一肚子怒火,“你好端端地跟我明说了,我才不会发脾气,这绕了一大圈子,算个什么事儿!你还记得不,我们认识了韩修没多久,她二叔就上门了,还是直接挑明,说什么问我们愿不愿意做个“后备公职人员”,处理疑难杂症,解救苍生,平定天下。当然因为某种河蟹原因无法进入正式编制,让我们心里不要有什么想法,该给我们的酬劳一毛都不会少什么的。” 孔梓就差鼻孔没有冒气了,“神他妈后备公职人员,神他妈解救苍生,这就是个套!你说他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正常人了,干嘛还绕这么远的路,关闭了福利院,又让我们像缘分般的偶遇,多此一举何必呢,我现在觉得我们就是被他养着用来替他干活的。你说韩修是不是知道其中原委?这丫的,要是知道不跟我们说,我非宰了她不可,我回家就去问她去,她现在还住我那儿呢。” 卓尧摇摇头,摆了示意此事不急,“韩修多半不知道此事,我甚至怀疑她也是被陆明风领养的。现在关键问题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把我们这样的异类从小就集合在一起,以福利院名义收养我们?又为何多此一举的关闭了福利院,让我们在多年后又重逢?这有些说不通,还有,我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警察就是警察,分条析理,直击三个关键点。 “哈哈哈。”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一阵爽朗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放肆的笑声,和这人声喧沸的酒吧配合的完美无缝。 这声音的主人穿着修长贴身的西装三件套,黑发及耳后,鼻梁尖挺,目若星辰,生得别有一种异样的美,隐隐带着些艺术家的浪漫气息。 他心情大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走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莫佑琛边上,“莫佑琛,好久不见你来这里玩了,还以为你都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话音落,就熟稔地伸手搂上了莫佑琛的肩。 莫佑琛这下终于彻底明白尴尬二字如何写了,他耸着肩,顺势把那只碍眼的手给硬滑了下来,不失礼貌地笑着,“好久不见了,杨翊。” 孔梓搓了搓手,觉得好戏就要上演了,心说她千等万等,竟然看到了这个史诗级别的修罗场,莫佑琛,看你怎么办。 杨翊托着下巴,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孔梓他认得,还有一位就。。。 “算来也才数日不见,怎么竟跟我这般生分了,你以前夜夜在此笙歌,从未像今天这般拘谨,你果然是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还有,这位先生可是你的朋友不给我做下介绍?” 莫佑琛脑袋飞速地旋转着,盘算着怎么让这个碍眼的人赶紧滚蛋,他倒不怕别的,而是怕这个人狗嘴里吐出了象牙。 “卓尧,卓警官。” “警察?”杨翊笑了,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又上下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个透,模样极好,极其端正,浑身上下还有那种不可亵渎的正经感。莫佑琛啊莫佑琛,你竟然会看上这一款的,这么一想,心里头冒出了酸气,“看来你和我再见了后,这口味真是颠覆我对你的认知了。” 孔梓有那一瞬间觉得莫佑琛有些可怜,下一秒,又觉得此人不值得可怜,谁让你平时态度太拽。 气氛微妙,把周遭的喧闹都巧妙地隔开了,似乎旁边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倾数不见了。 卓尧觉得此事和他无关,也并不想cha手,孔梓这边的事已经确定了,接下里无非就是要找个借口去陆明风那里探口风了,遂起身,“我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先走一步了。” 看着那未动一口的苏打水,“莫佑琛,我稍后再跟你结账。” 莫佑琛看着卓尧上了螺旋楼梯,一拐弯,留下衬衫的余影,再一拐弯,连影子也瞧不见了,他莫名有种强烈的恐慌感,那种放手就要失去的恐慌。 “孔梓,替我买了单,回头跟你算钱。”莫佑琛跨过了桌子,追了上去。 孔梓:“。。。。。。” 杨翊目瞪口呆了片刻,回了神,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喃喃着,“他可从来没这么对过我。。。” 孔梓觉得做人得有些自知之明才比较妥当,“杨先生,你方才的表现实在像那种哀怨的弃妇,其实莫佑琛也没对你怎么样吧,当初也是你先追的他,他只是和你吃了几顿饭看了几场俗气的爱情电影,就觉得和你不合适,开诚布公地和你明说了,谁也没耽误谁,谁也没占谁的便宜。讲真,以你的经历,还能见过比他厚道的?” 卓尧本就喜静,不喜欢这样闹腾喧哗的地方,这一走出来就迷了路,等同于是给了莫佑琛追出来的时间。 莫佑琛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走在前面的他,“卓,卓尧。。。” 卓尧微微一回头,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出来了?” bl度数并不高,莫佑琛喝它和喝水没两样,刚才一着急,又小跑了一段路,酒气倏地上头了,书林坊的五彩灯光晃得他刹那有些晕眩了,他恍惚有种喝醉的感觉。 “卓警官,我莫佑琛年方二十四,游戏公司程序员一个,虽不说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人说交朋友都择近朱者赤,我朋友不缺,只缺个相知相伴之人。这么说虽然有些俗气,可我们的确就是一个世界的。好了,我就是看上你了,所以,我打算追你,提前打个招呼,以免你受了惊吓。” 莫佑琛这话说得嘚啵又顺溜,脸也不红,心也不慌,方才的酒气也消了大半。 卓尧静静地看着他,眼前之人把这番耸人听闻又不合时宜的表白直截了当暴露在阳光底下,说得像背诵课文那般如此自然流利。 他的感知本就是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卓尧能感觉到莫佑琛惊慌不安的心跳声,眼角还带着饮酒后的轻微血丝,他几乎能感觉到他细薄的皮肤下每一根血管的律动,身体里每一寸血液汩汩流过的声响。 这一切似曾相识,太过熟悉了。 几未可闻的叹息后,卓尧平静地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容我拒绝。 第33章 chapter 33 莫佑琛不想在韩修失去自以为是挚友的打击下,再告诉他陆明风很可能不是她亲二叔的残忍事实,亲情友情一时之间全部丧失,以韩修的年纪,莫佑琛实在不想毁了她最后的世界观。 明里暗里套路了几句,才知道陆明风最近不在省城,于是此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自那日冲动的表白后,已过去了大半个月,说来奇怪,这半个月过得风平浪静,无声无息的。没有再发生一些难以用常理去解决的案子,大家各自的生活过得是井然有序。 孔梓继续维持每日徘徊在咖啡馆和酒吧打工的忙碌生活。韩修不愿意放弃暑假的大好时光,天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勤奋学习。杜府的实习生涯开展得非常顺利,竟然已经开始跟着前辈接手了建筑项目。李柏每日依旧研究菜谱,写写诗,做作画,活像生活在室外桃花一样,可惜的是他的厨艺半分长进也没有。 莫佑琛把琉璃小球交给了殷执,又带她去了次殡仪馆,他猜想得没错,那日的老婆婆是殷执的二姨。虽然y阳相隔,但是殷家如此特殊的身份,能再见亲人已是大幸了。殷执如今也不会常回幽冥了,入夜后都会去陪陪二姨,她自小是跟着二姨长大的,感情深厚亲如母,也算是她的一点念想了。 唯一一面都没见着的是卓尧。 莫佑琛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告白嘛,不是接受就拒绝,没啥好纠结的,反正这世上感情不顺者居多,被人拒绝者也多于一次成功者。不过话说回来,从来只有莫佑琛拒绝别人,哪儿有人拒绝过他。。。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不信邪都不行。 说来也奇怪,这话说开了莫佑琛反而更坚定了,本来还处于那种又想亲近又想远离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如今反而是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就是他了! 莫佑琛当年被养父母从福利院领走后,在他高中毕业那年,养父母在车祸中丧生了,虽然是挺俗气的剧情,但是他真得难受了好多年。 他们对他很好吗,是真的很好。 如今他孑然一身,一人吃饱万事大吉,想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他看上的人只要追到手了就能在一块儿,也不用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然而那个人是卓尧。 莫佑琛这半个月来都没敢再找他,不是他怂了,而是在一本正经的卓尧面前,自己的散漫和放荡需要收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感情受挫,胡思乱想,都可以用一个让万人憎恨的工作二字得以解决。莫佑琛没这么肤浅,他是确确实实忙得要命。老板出差回来后,果断重新开了个大会,之前构思的游戏全部推翻重来。并且要他们在二周内给出新的方案,需要创新,需要脑洞,需要一切能让游戏成功上市的策划。 莫佑琛谢天谢地那些妖魔鬼怪没有乘此机会兴风作浪,让他可以好好努力工作,拼搏人生,攀上人生顶峰。 他撕烂了一张又一张的策划方案,把那些程序码了擦,擦了再码。要说之前的时候,堆起的图纸像高考前的那些试卷一样淹没了他的脑袋,那现在的他几乎是整个人都陷在了里面。 ly又冒了出来,任尔整个人是捉空偷闲的一把好手,“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过劳死了,我这周总共才睡了不到二十个小时,苍天啊!上帝啊!我想念美酒!想念美女!” 莫佑琛正烦恼着,随手回了句,“那你去死吧。” “卧槽,就你这脾气,能追到心上人就怪了。” 莫佑琛抬眼懒懒地一瞥,瞬间似打了ji血一样,脑子里蹦出了卓尧的脸。 他也不懂自己为毛要对任尔说这些,只是打上了一句话,“我被拒绝了。” “啥?你表白被拒了?” “嗯。” “兄弟,不是我要说你,这绝对是你的报应啊!” “。。。。。。” “兄弟,你平时就该善待我,你懂不懂,那是积德积福!” “滚蛋!” “说起来,这人生还真是奇怪,喜欢的是一回事,往往到手的却又不是自己想要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求而不得吧。” 莫佑琛心说最近遇上的人怎么都吐出了象牙来了,这任尔看着比自己还不靠谱的模样,竟然还能说出求而不得四个真理打字,也回了他一句,“感同身受。” “说起来,兄弟,你那位老相好最近可是有找过我。” 莫佑琛头疼了,他脑子就蹦出那天在aot30的场景,他曾一度怀疑卓尧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杨翊好死不死的在那天出现了,还提起了那段不堪入目的曾经。当然事后莫佑琛反复咀嚼过此事,觉得把罪责硬按在他头上也实在不太科学,卓尧拒绝的原因就是因为莫佑琛自己。 “他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就因为你呗,我觉得他有和你旧情复燃的意思,我任尔是什么人,绝对的仗义,立马替你跟他说了,感情过去就过去了,人家现在有心上人,还是个大美人呢,你猜他怎么说来着?” “啥?” “是不是那个叫做卓尧的警官。兄弟,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心上人的全名呢,他怎么就知道了?喂喂,和旧情人藕断丝连,这要不得啊!” 莫佑琛死命忍住,才让自己没有脱口而出一句傻逼,已经有心无力了,“他什么时候找你的?” “就前天。” 那就是酒吧之后的事了,杨翊找他干嘛?莫佑琛看着任尔也没有要说明白的意思,自己也实在不想多管了,越管越错,索性不回答了。 微信突突地冒了出来,是韩修。 “头儿,有要紧事,速来一趟!”遂即韩修也不等他回复,立马发来了一串地址,是林雪家的住址。 “我准点下班,从后门走,有事你替我扛着。” 任尔把这句话反复读了三遍,才搞明白这货的意思是不加班了,心想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林雪家住郊区的小别墅,那一带都是富人区,属于缴个物业管理费都抵得上普通小区一年租金的那种。一幢幢的独立小洋房带着小花园,成排似的隔绝了最让人心生郁闷的贫富差距。 莫佑琛一脚跨下了战风,就感觉到了浓重的黑气像乌云似的把这块富人区笼罩得严丝合缝。他一眼就清楚这里出了麻烦,还是从未碰到过的大麻烦。 莫佑琛火速搭建好了结界,原本散发着淡淡光圈的结界瞬间被黑色吞噬殆尽,他手握着酷棍,警惕地看着四周,一片静谧,没有其他一点声响。 他看了眼手机,手机是黑屏,可他可以确定出门的时候电量是满格的。 “不得了不得了,看来是个大东西了。”莫佑琛深吸了口气,向前走去。 林雪家是小区里的八十八号,莫佑琛顺着偶数门牌往大号走去。周围一栋栋的小洋房,小汽车,小花园,成群结队的在身旁一一闪过,大团大团的灌木从,大棵大棵的松柏,纹丝不动。 莫佑琛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在这仿若无人烟的小区,空旷如野的空间把他的脚步声扩大了无数倍。 不对劲,空气在流通,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连细小的树叶都纹丝不动,好像都像死的一样。 离他最近的一栋洋房的门牌上,赫然写着一号。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竟然还在原地? 莫佑琛走到了那座洋楼前,试着伸手推了推门,是锁上的。他又快步向前跑了数米,来到了第二座洋楼前,依旧是被锁上的,只是门牌号依旧是一号。 他从门到门窗,门窗到树木,树木到花草,乃至花园里的秋千,他用最快的速度触摸了所有可见之物,全部都是冰凉如铁,坚硬如石,纹丝不动。 他被困住了,被前所未见的奇怪现象给困住了。 然而即使是一个密封空间,也势必有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只能是创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本身。 符纸浮于左掌之上,右手以“右下”顶点至“上”顶点勾画出火之五芒星,符纸渐渐升起,倏然蹿出一条火苗,火苗围绕着符纸燃烧着,符纸却毫发无伤。不稍片刻,莫佑琛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型五芒星阵型,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紧接着四周那纹丝不动的场景开始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融合着五芒星的金光飞速地盘旋着,莫佑琛觉得有些反胃恶心,他尽力集中ji,ng神稳住了身体。 头晕目眩中,四周渐渐趋于平缓,五芒星逐渐消失,最后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莫佑琛此刻正站在八十八号洋楼前。 从外看去,二楼的灯光忽明忽暗,就好像快断线的灯泡在垂死挣扎。 大门并未锁上,莫佑琛直接推门而入,可是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一座正常的洋房该有的一层。 这是一间很古色古香的房间,就好像电视里古装剧里的陈设和构造,只是看着还要更朴素简单些,木质的床,竹质的桌椅,古檀木的柜子,还有雕花的砚台笔墨。 莫佑琛往前走着,也许是以前电视看得太多的关系,他觉得这一切一点都不陌生。 几声鸟鸣引起了他的注意,窗柩外一片郁葱翠绿,几只黄鹂立于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遥望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和层层叠叠的云层山岚。 这怎么看都不是那个高档小区。 这他妈的是哪里! 第34章 chapter 34 莫佑琛皱了眉,今天到底是碰到了个什么大家伙,先不说至今还未现身,他倒现在反而没了头绪。脑袋里翻开了本百科全书,尽力回想着以往碰到的妖魔鬼怪,他可以确定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奇怪的现象出现。 给他看这样一处房子,是想干什么?推销房地产? 风和日丽,山明水秀,无空气污染,无水质污染?想来这房价也是不便宜。 这屋子看来看去就刚才那一扇门,莫佑琛探了口气,好吧,你要玩,我奉陪。 门后不是八十八号的花园,而是另一间房间。 和方才那间古风的相比,这间的年代看着稍微近一些,倒有些像是他现在住的房间的模式了,只是熟悉的电脑,电视机,各种家用电器一律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看都看不明白的小玩意。 一颗里面烟雾缭乱的水晶球,一把正在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的玻璃小珠,一面正折s,he着七色彩虹的铜镜。架子上还有些书,这些书就更奇怪了,大小不一,厚度不同,有些只有小指大小,有些只有薄薄的一页。 莫佑琛觉得头发开始发麻了,这都是什么鬼! 再推开门的时候,是一间茅草屋。四周y气阵阵,令人嫉妒不舒服,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几乎空无一物。窗外黄沙漫天,隐约还能看见飘荡的人影和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莫佑琛觉得这个画面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他想不起来了。 他觉得韩修找他就是个错误,今天明摆着就该杜府来,这位未来伟大的建筑家一定对这些奇奇怪怪不同年代的房屋构造极其感兴趣才是。 等他再次推开房门,想着下一间房子会不会就是他现在住的那间地下室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整的只有目瞪口呆四字。 那是一处四周布满岩石的洞x,ue,极宽阔极深远,莫佑琛站在中间,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偶尔传来一两声滴水之音,幽远地飘向了洞x,ue深处。 在那看不到头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莫佑琛像着了魔般不禁举步往前走着,那里一定有着什么让他难以忘怀的东西。 前方显出了光亮,还有微微扑面而来的灼热感。他加紧了步伐,越来越亮,越来越热,就好像来到了地底岩浆层。 是火,熊熊燃烧的大火,肆无忌惮地要把一切焚烧殆尽。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8节 周围的被烈火包围着,脚踩在岩石上,似乎能感受到几乎烧穿他皮肤的灼热,灼热却不会伤害到他。莫佑琛穿梭于烈火之中,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大火团,他往前拼命奔跑着,那火里有一个人。 他此刻忘记了身在此处的缘由,只知道他要救那个人! 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他! 火苗肆意掠夺地疯狂舔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什么也感受不到,火已经填满了整个洞x,ue,他在烈火中疯狂奔向了那个人。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他竟然能感觉到那人并不痛苦,只是夹杂着遗憾和悔恨。 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在微笑,隐隐还有话语传来,可他压根听不清。 莫佑琛发疯似的往前跑着,火团却是离他越来越远,他伸手想握住,眼前的一切在顷刻间消失了。 一团黑色的雾气油然而生,裸露着凶狠赤红的眼神,只稍稍一上前,莫佑琛就感到了巨大的压迫力,压得他筋骨寸断,头痛欲裂。他全身根本无法动弹,竟只能仍由那黑色雾气吞噬自己。 他满脑子还在惦记着刚才的那一大团火,火里的那个人。他甚至有种奇怪的念头,即使是粉身碎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 “头儿,头儿!”韩修秉着此时不做更待何时的崇高ji,ng神,伸手啪啪地打着他的脸。 莫佑琛躺在冰凉凉的地板上,一副快要断气的丢脸模样,他觉得过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给,吃下去。”韩修递来一颗颜色诡异的药丸。 莫佑琛想也没想,就着口水就咽下了,下一秒就一阵猛咳,能被自己口水呛死的他当真是第一人啊! 他看清了眼前还有一个人站着,愣愣地说着,“卓,卓尧?” 卓尧站在他前面,背对着他,正和躺在床上的林雪说着什么。 听到了动静,卓尧大步向他走来,蹲下身,焦急地问道:“你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的很!”莫佑琛觉得自己彻底没脸没皮了,他竟然有被妖魔打倒的那天,还是在自己心上人的面前! 好了,鬼他们的英雄救美,他这是丢脸丢出天际了。 为了证明自己很好,证明自己只是y沟里翻了船,证明自己只是一时大意,莫佑琛立马□□地爬了起来,只是实在是有些虚脱了,脚一软,往一边倒去。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手抓着手,胸靠着胸,这姿势倒是来了个正正好好。 卓尧身体一僵,倒也没放开他,手把手地扶着他坐在了一边。 莫佑琛真的不想活了。 没话找话是他最擅长转移话题和尴尬的方式,“我见识短,今天那个到底是什么来历,我得给它记上一笔,不得了啊,要是还留着岂不是危害人间了!” 卓尧摇摇头,看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林雪一眼,“这个是杀不死的。” “啥?” “是心魔,人的心魔,无处不在,无处不生,你杀了这个,就会有新的重生。” 林雪的心魔,或者应该说是陆琪的心魔,即使得到你想要的,却时时刻刻被内疚和负罪折磨着,这一切值得与否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林雪躺在床上,整个人气息奄奄的又瘦得不行,看来这阵子过得是非常艰难,嘴里还稀里糊涂地叫着真林雪的名字。 莫佑琛看向了韩修,“你其实早就原谅她了吧,否则也不会一出事就巴巴地跑来了,你过去看看她吧。” 韩修一接到林雪的电话就赶来了,莫佑琛说的没错,她嘴上不承认,心里早就原谅了,说白了,这是林雪和陆琪自己的选择,她这个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更何况她从头到尾生气的是她们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跟她说。 二人的悲剧皆因陆琪的妒忌而起,朋友之间如若不能坦诚相待,这朋友二字终究有些遗憾了。 虽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不管是为了隐藏自己,还是为了保护对方,这信任二字何其重要,她韩修注定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事发之时,韩修真的恨过陆琪,十多年的情谊被她的嫉妒完全磨灭了,她感同身受林雪知道真相时的绝望,如今被心魔所困,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韩修慢慢走了过去,看着憔悴苍白的她,陆琪的脸和林雪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如今她们完全就是一个人了,“陆琪,事已至此,又何必呢,你如今能做的就是补偿,你既已成为林雪,就带着她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听到没有!” 林雪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死灰。曾经的林雪即便被疾病缠身,可是神色总是委婉又坚强,在她们面前从不透露丝毫的痛苦之情。 韩修看着如今死气沉沉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快要呕死气死了。这阵子她和孔梓一起住,多多少少有些平复了心情,可每当想起这一切,就觉得这么多年的感情都白费了。 韩修回过头,毅然决绝地说着:“我们走吧。”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袭来,林雪拉着她的手,绝望又满怀希望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是”这简单的一个字终究被韩修吞咽了下去,在她胃里砸了个千疮百孔,“我不知道,你好好保重,我给你留了药放在床头,记得吃。” 离开小区的时候,韩修一个人走在前头,曾经的她有两个她自认为会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好朋友,如今左右两边都空空如也。 是谁说的有回忆就够了?我呸!失去的终就失去的,即使回忆再美好,回想起来也是痛彻心扉,还不如把这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韩修很有冲动抹去自己的回忆,可是她不忍心,人就是这样很冲动又纠结的生灵,没有什么事物是绝对平衡的。 莫佑琛头疼得厉害,他觉得韩修是故意整他,给他吃了假药。勉强驾驶着战风,却开了个东倒西歪,无数次和轿车惊险刺激地擦身而过,就在卓尧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莫佑琛紧急来了个大刹车,头一歪,再一次倒在了卓尧怀里。 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间坐落于山海云颠之间的古色小屋,似乎刚刚结束了一个很长的旅行,他身心俱疲,浑浑噩噩地睡了很久,直至忽然惊醒。 看到了一双细长又温和的眸子,生得那样好看,却是小了个尺寸。莫佑琛扯出了个笑容,张了张嘴,想唤卓尧的名字。 可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却笑道:“芸生师兄,起床啦!”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剧情要展开了。。。 第35章 chapter 35 莫佑琛从朦胧中彻底惊醒了,刚想起身,一阵天昏地暗,他只得“啪嗒”一声又倒回了枕头,异常的柔软,这绝对不是那只被他睡了好几年都快发臭僵硬的枕头! 四周是洁白的墙壁,装饰得非常简单。卧槽,他就这样丢脸的进了医院? 不会还是卓尧送他入院的吧,这实在是羞愧难当,颜面尽失! 莫佑琛扶额,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糗大了!莫佑琛惊奇的脑回路突然急刹车似的来了一百八十度一转,谁说不能美人救英雄了!虽然是丢脸,可这说明啥,说明卓尧心里有他! 这么一想,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勇气就豁然开朗了,美滋滋地又直起了身。 肩头突然被人轻轻一按,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还是再躺一会儿吧,我问过韩修了,她说你是被心魔缠绕了太久,有些脱力了,服了她的药,需要好好睡一觉。” 莫佑琛一听到这让他心情极度愉悦的声音就失了魂,也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就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大脑不过三秒钟,他的思路又跳跃了,终于反应了过来,“啥?心魔?” “是,心魔。每个人都有,或者那种无欲无求心静如水的人是没有的吧,只是这样的人应当不存在,所以才会有平安当铺这样的地方。你活着,就会有无止境的欲望,无非就是一个度的问题。有些人执念太深,就会被心魔所困。” 莫佑琛的点不在这里,他的问题是那他在小区里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心魔造成的?那些古怪的小房间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可以对天发誓,从来都没有住过这么另类的房间。 那卓尧呢,今天是否也被心魔所困,还是他压根没有心魔。“卓尧,你今天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韩修发的救助短信,也许只有我和你收到了,我正好在附近办事,就立即赶了过去。” 莫佑琛有些心慌,按照卓尧的说法,他不该没有心魔才是,如果他无欲无求,那他莫佑琛可就真没指望了。 “哦,那你有没有被困住?有没有看见什么?有没有受伤?” 面对三句问号,卓尧的神色有些古怪,介于该不该回答他的两者之间,半晌吐了口气,“有,只不过没有你这般强烈,我挣脱梦魇的时候你正躺在地上。” 莫佑琛本来想问问他是这么挣脱梦魇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定是用极其愚蠢的姿势在丢人现眼,瞬间就乖乖闭了嘴。 卓尧几未可闻的一声叹息后,站了起身,“我点了外卖,你吃完再走吧,我进去换件衣服。” 莫佑琛听到了关门声,他也睡不住了,仔细地打量着房间,这是卓尧的卧室,非常非常的整洁。 莫佑琛没什么洁癖,但是也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周一定会彻底打扫一次狗窝,他一直觉得作为男人,有这个习惯是非常了不得的。虽说未必有多干净,起码比起脏袜子乱飞,书乱摆的杂乱模样要好的多。 可比起他,卓尧这卧室整洁得过分了!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窗明几净的卧室被收拾得一层不染,他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儿是处女座。可是他记得卓尧的生日,怎么着也和处女座差了一个季度。 房间不仅整洁,布置也极其简单,已经到了能没有的东西就没有的地步了。比起他那个麻雀肚子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布置,这间卧室算是空荡的可以了。 莫佑琛走出了卧室,客厅的布置和卧室几乎不谋而合,简单,大方,省事,空荡。 除此之外,莫佑琛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警员宿舍,那最早的时候卓尧是骗他的。一刹那的失落后,莫佑琛又沾沾自喜了起来。人嘛,一开始都有戒心,如今他都能进卓尧家的门了,这说明地位大大的提高了。 莫佑琛有个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的毛病,就是极度的阿qji,ng神,也就是所谓的自我心理安慰极强的人。他总是会千方百计为对方找寻借口,然后心满意足乐呵傻笑。 卓尧去了卫生间换衣服,门铃偏在这个时候响了,是送外卖的。两个人的晚饭,莫佑琛手里多了四五个袋子,面,饭,饺子,馄饨,各种主食一应俱全。这把黄雀所有人喊来,都绰绰有余。 “卓尧,那个,饭来了,你什么时候。。。”莫佑琛活到这把年纪,头一次因为太过于礼貌而冒了傻气。自幼被养父母教导不学礼,无以立,所以进门前敲门是个必须要学会的礼数。 只是啥事都会有个万一,要是这扇门没有上锁的话,就好像那些站在帷幕后面的还未穿衣的跳梁小丑,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因为帷幕的突然降落,毫无防备地在观众面前来了个原形毕露。 恩,卫生间的门没有锁上。 卓尧正在换衣服,应当说他才刚褪去了衬衫,正在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左肩后侧。结实的肌r_ou_,紧凑的线条,白皙的皮肤,莫佑琛没有看到这些让他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日有所思的眷恋,而是紧紧地盯着他左肩的四道伤痕。 他顾不得卓尧诧异的目光,大步想起,扳过他的肩膀,心疼地看着,“你这是怎么弄的?你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我刚才还问你有没有受伤,你他妈的怎么回答我的!” 想来也知道这空荡荡的房间八成没有应急物品,莫佑琛拽着他的手腕,不耐烦地说道,“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你给我去床上躺好,我去给你买药,不行的话我就把韩修给喊来!” 卓尧冰冷的手指搭上了紧扼住他手腕的手,“这个不是伤。” “。。。。。。” 两人面对面坐着,莫佑琛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搅动着面条,时间久了,面已经坨了,他没怎么动口,因为真的很难吃。 卓尧没这么挑食,他对食物没有追求,端着碗炒饭吃得七七八八。食物的作用就是裹腹,味道是其次。就好像人,你若和一个人有深交,必定是因为你们三观不谋而合,或者他对你特别的有用处,又或者你和他在一起,特别的心生愉悦。而这个人本身如何,在没有违反道德伦理的前提下,其他都不是很重要。 莫佑琛突然开口,“韩修这丫头,和殷执一摸一样,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藏着捏着最后苦了自己。你看她今天,明明很在意,装得和什么似的,是不是女人都这样?当真是麻烦。” 卓尧没接话。 莫佑琛彻底放弃了眼前这碗他有史以来了吃过最难吃没有之一的面条,继续说着:“卓尧,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眼就让你难以忘怀的人,你们根本没有交集,或者只是很浅的交情,可是你就是对他无条件信任,对他的一切都想了如指掌,最后也希望他能无条件的信任你。” 卓尧没接话。 莫佑琛继续进行洗脑工作,“黄雀都维持到现在,靠的就是信任,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对方的身后,战斗的时候,需要的就是互相信任和协调。我一直很感激他们,虽然他们对我是各种不满意,不过说句真心话,我也许再也遇不上比他们更好的朋友了。” 卓尧没有接话。 莫佑琛继续唠嗑着,“读高中的时候,班里的无聊女生,常常会讨论一个智商极其低下的问题,亲情爱情友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小女生被一些电视剧给毒害了,恐怕会觉得爱情至上。等到毕了业,走进了社会这个险恶之地,就会发现没有人脉没有交清,你寸步难行,这个时候觉得友情更重要了。等到七老八十了,回顾一生的时候,又会觉得和家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安慰和幸福。阶段不一样,想法相应的就在变化,你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你可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但是做人不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的人生才是最可悲的,欲望其实是个好东西,有欲有求,才不枉为人。” 卓尧没接话。 莫佑琛放下了筷子,“卓尧,我一个人都说了这么多了,你好歹回我一句!” 卓尧,“我在,我听着。” “。。。。。。” 莫佑琛脑子里出现了上次告白的情形,其实现在和当时如此相似,只是之前他简单粗暴,现在他文艺清新。 之前是在露天的大马路上,现在是在封闭的空间里。 莫佑琛发誓他没有动过扑倒眼前之人的念头,一刹那也没有!他只是希望卓尧能相信自己,卓尧的感官超乎常人,那他此刻的心情卓尧必定真切地感受到了。 “那真的不是伤,是我天生带来的,本来以为是胎记,可是我越长大形状就变得越像伤痕,最近越来越明显。” 莫佑琛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的伤口是会自然愈合的,他们也是如此,只有是其他原因造成的才会异于常人,莫佑琛联想到了先前卓尧非去无尽之门的事,“所以,你觉得这和无尽之门的另一端息息相关?” “我在三生石上,看不到我的前世今生。” 莫佑琛把餐桌收拾了个干净,该扔扔,该丢丢,等到收拾了个干净彻底的时候,时间也是不早了。 卓尧:“你回去吧,你晕在了路上,我不会骑摩托,没办法带你回店铺,那里离我家很近,我就把你带回了这里,如果你没什么事了,就回去吧。” 莫佑琛看了眼冰冷冷白花花的房间,心说还真不如他那个十几平方米的狗窝,好歹那店铺有人气也有鬼气,这儿除了面积大了点,哪儿都不像是个家。 莫佑琛耸了耸肩,“我今晚不走了。” 第36章 chapter 36 莫佑琛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今夜月色大好,透过落地窗淅淅沥沥洒了他一脸。 卓尧没这么傻,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没想让他留下来。莫佑琛甩手一句,我还没大好,万一三更半夜晕在了街上,第二天被清洁工人发现的时候一定已经凉透了,多凄惨。卓尧一脸被下了套的表情,想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莫佑琛起身想喝些水,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怕是他浅眠睡不安稳,被自己给惊动了。 想到这个可能,莫佑琛又退了回去,继续头脑清醒地躺平中。 被心魔所困,那几间从未见过面的房间,就是他的心魔?开什么玩笑呢。 比起那几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房间,那声“芸生师兄”让他更为在意。那双细长的眸子,分明就是卓尧,唯一不同的是他读到了深陷在里面的温柔。 那是卓尧没有的温柔,他素来一本正经,严肃认真,那双眼神除了时刻保持着的警惕,更多了份事不关己的冷漠,偶尔有些别样的情绪流过,却也不是那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莫佑琛的心揪了起来,一个卓尧,一张脸,五官四肢,除了完全符合他的审美以外,根本就是和常人无异,可是他知道就是这么个人让他难以忘怀。 殷执每日都会来看她的二姨,即使两人谁也不说话,哪怕是各自休息,也会让她感觉到心安,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殷执像往常一样穿墙而入,可是这间临时搭建的小屋子没有一点亮光。殷执受不了太大的光线,所以她无法在白日里外出,可是每晚二姨都会在屋子里打开一盏昏暗的小灯等她到来,今天连这唯一的光线都没有了。 “二姨,二姨。。。”殷执接连唤了好几声,没有人应答。 她慌了,赶忙摸索着打开了那盏小灯,灯座下压着一张纸,二姨年数已高,写的字都是抖的,殷执勉强看清了这封诀别信。 阿执,二姨已近垂暮,西去前能再见你一面已是上天恩德,殷家之事想必你已了解,前尘过往无需寻根问源,这是殷家的命,也是你的命,坦荡接受即可。三叔担负起了殷家的孽,所谓孽债必偿,二姨我在殡仪馆耗费了大半岁月,只为竭尽所有补偿一二,上天让我活到了这把岁数,足矣。 我本以为殷家的一切罪恶怨孽都可到此为止了,却不想你和你父母都英年早逝,殷家注定世代遭受此难,殷家的人注定要千年徘徊于幽冥,无悔无怨,他r,i你不必在幽冥苦寻于我,我自有去处。 二姨知道你除了殷家,最介怀的便是你父母,你从小由我带大,对你父母印象模糊,他们直至离世也很少来瞧你一眼,你心中如有怨恨,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阿执,你父母并非不心疼你,更是因为爱你才出此下策,你的心结应当解了,你父母不希望你因为他们的离世而难过不已,索性自幼便对你冷淡,只望你日后不要为了他们日夜难受。 殷家的人对一切结局都能甘之如饴,二姨希望你亦能如此。若你并非生在殷家,应当是多福之人,可惜可叹。 好在你虽为y灵,幽冥的人对你都很不错,更欣慰的是你还有这么一群至交好友,实在是父母冥冥之中对你的护佑。 替我告诉那位小伙子,他今年恐有大难,不要过于执着,顺其自然罢。你这孩子天生执念,这执字是你父母给你取的,二姨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也不想拦着你们,一切小心谨慎,切忌逆天而行。 血月之夜,无尽之门大开,幽冥入口有条隐蔽的鬼河,蔓延而去和忘川相连,鬼河的尽头便是无尽之门的所在,只是那日幽冥必定严加防守,要入无尽之门,实属不易。 无尽之门的彼岸,时间恍若静止,流动异常缓慢,按时间计算,人间一小时,等同于那里的一个月。一入无尽,没有回头,要去招摇山,会先经过虚镜之地。所知仅此而已,你们且好自为之。 卓尧醒来的时候,时针指向了六点,他习惯一人独居,一人独活,这才想起门外还有个赖着不走的客人。 他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客厅里的窗帘依旧虚虚地合着,沙发上空无一人,被子毛毯叠得整整齐齐。客厅里隐约传来食物的香味,桌上摆着豆浆和粢饭,余温依旧,显然莫佑琛没有走多久。 下面还压着张字条,卓警官,多谢你的收留,我身体大好了,请放心,哈哈。早餐是我对你的谢礼,说实话,你昨天的晚饭实在太难吃了,我本想给你做一顿早饭,可是你家的冰箱空无一物,我实在无从下手,不会做饭也要会买才是,祝你胃口大开。 卓尧隐约记得黄雀的人告诉过他,夜市上有一家铺子早饭的豆浆粢饭非常的好吃,莫佑琛是赶过去买好的早饭再给他送来的。 卓尧明白莫佑琛其实是个非常讲究,非常会过生活的人。咬了口粢饭,以他的猫舌,平日里所有的食物都一样,分不吃好吃难吃,可是他可以确定,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早饭。 离十五还剩一周的时间,莫佑琛开始了每日集合,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日的行动部署。卓尧的事就是他的事,莫佑琛早下了决定势必要和他一起的,至于其他人,他私心并不希望他们参加,毕竟正常人没人喜欢送死。 可是黄雀的人像商量好了那般,举手投票全体通过,一致决定一起行动,给出的原因也是简单粗暴。要走一起走,要回一起回,谁做胆小鬼,出门请左拐,再见不远送。 所以这一周时间,每晚都集合聚合,商讨对策,说白了就是浪费时间一无所获。出去旅游个,还能准备个攻略啥的,那里是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没有gprs,说不定还有什么怪物,讨论了半天,唯有自求多福四字。 韩修利索地准备着各种药物,回血的,回神的,瓶瓶罐罐一大堆,莫佑琛已经懒得去质疑她准备怎么带着上路了。 孔梓摩拳擦掌着,每天都要把那把弓箭好好擦拭一番,盯着它的眼神就像是什么救命的大宝贝似的。 杜府更是离谱,除了实习之外,空余的时间里找了所能找到的生物,缠着它们不停地问东问西,大如犬类,小如蚁类,想来这些都是地球上的生物,或许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能知道些什么要紧的东西。 大家起先最担心殷执,觉着妹子实在太苦,遇上个这么不靠谱的家庭,背着一生还不完的债,如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世了,十足大写的一个惨字。可是殷执姑娘把二姨最后留给她的信当成了最终的信仰,仔细收好了,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每日都去幽冥转悠,想法子打听点最新消息,或者就本着那本无名书,翻来覆去的看,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李柏,作为综合能力最弱的人,派给他的任务依旧是守着这家店铺,不着火不发水就谢天谢地了。莫佑琛被公司里的破事给折腾的要死,他开始紧盯着李柏,头一次寄希望与李柏能增长厨艺,让店铺起死回生,以后就指望着这个过日子了。 卓尧的警局要轮班,他特意事先把十五这个日子给空了出来,只要没耽搁到他的夜班,他这几日每晚都会过来。 一转眼,明天就是十五了。 卓尧放下了外卖,他也学会在这条夜市上买吃的给他们了,喝的找哪家,吃的找哪家,玩的又找哪家,背得跟顺口溜似的。 这群人即使各自都为明天担忧着,但是美食面前,万事皆可辜负,大快朵颐,其他的统统抛掷脑后。 莫佑琛躲在房间里码程序,做策划,听到了敲门声,说了句,“进来吧,门没锁。” 闻到了喜欢的香味,回头看到是卓尧,本来有些不耐烦的脸上顿时阳光灿烂,“你来了?” 卓尧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外卖,“你先吃吧,放凉了不好。” 莫佑琛这种行业过得就是颠三倒四,白夜不分的日子,忙起来的时候加班到天亮也是常有的事,三餐不准时,睡眠不充足,那就是家常便饭。 被香味吊起了味觉,才发现自己已经饿过了头,挺拔的鼻子一动,“炒饭是□□家的,烧腊是顶记的,沙拉是轻食家的,还有这碗烧仙草是糖记得。卧槽,你厉害啊,是怎么把整条街上最好吃的都买齐的你?”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19节 卓尧只是笑笑,“我又不傻,随便问他们几个都知道,再说了,不会做也要会买。” 莫佑琛低头笑得更灿烂了,卓尧觉得他长得真的蛮好看的,尤其一笑,说得俗气些,的确能让人豁然开朗,郁闷烦躁都一扫而空了。 “你还在工作?” “是,赶进度,今天突然有了些构思,先赶紧写下来,要是万一我就这么翘辫子了,也算是给公司最后的贡献了,你现在是不是发现我特牛逼特有责任感特了不起?” “。。。。。。” 卓尧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那句摆明找打的话,“我不想拖你们下水,你们大可不必去的,我。。。” 卓尧正在往炒饭上浇着酱汁,一听手里的动作硬生生得停住了,摆出了一张略生气的臭脸,“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别一副万事都能自己扛的模样成不成,我跟你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真的,模样好,脾气好,性格好,但是就是死脑筋。卓尧,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人能不依靠任何人孤独地活下去,你明不明白。” 卓尧知道莫佑琛有一肚子的道理,说到天亮也说不完,要是跟他较真,这一整晚就别睡了。当然他也觉得此话没有错,可是。。。 “如果我不是人呢?” 莫佑琛的米饭呛在了器官里,不上又不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干咳了半天,又喝完了一整杯烧仙草,才把那粒微不足道的米饭给咽了下去,他觉得咽下去的不是米,而是一把刀子,从上而下割伤了他的食道,未流血却是抽筋般的疼。 小时候父母说的话都是对的,嘴里有饭别说话,会噎死你。 “如果你不是人,那我也不是了,他们更不是了。”莫佑琛放下了炒饭,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倾身上前甩出个招牌的软萌笑容,两手撑在了椅子两边,“卓警官,说到底我们就是一样的人,谁也不会占了谁便宜,谁也不会亏欠了谁。既然如此,上次在书林坊说过的话,卓警官不认真考虑下?” 莫佑琛猜到卓尧第一反应是推开他,所以他撑着椅子两边,让他没有退路。 请容我拒绝,这是他上次给的答复,莫佑琛微微眯起了眼,等着这句话再说一遍。可惜我们的卓尧警官没按套路出牌,盯着他的脸,也不忙着推开这个登徒子,来了句,“莫佑琛,你为什么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莫佑琛愣住了,哎哟我去,他没有拒绝!莫佑琛这榆木脑袋一转,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这一切有了转机。 卓尧靠着椅子坐着,莫佑琛两手撑着扶手,撅着屁股,半个身子倾身向前,两人最近的距离就一根小指头,还是以孩子的尺寸计算的。 人这一辈子必须学会应有的礼貌,比如进门先敲门之类的,莫佑琛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可惜上次的意外只是那门本身的问题。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敲门,有些根本不用敲门。 殷执忽悠地穿过了墙,飘了过来,一眼看见这让人意味深长的姿势,她呆了呆,立马想到了韩修曾强迫她一起同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卓尧一把推开了莫佑琛,还未来得及追门说些什么。 只听殷执那幽幽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店铺,“韩修,我常说你给我看的书太没有实际性了,我必须得跟你道歉,这书你是打哪儿来的,怎么咱们的头儿都成了书中人物了。还有,有什么事我们先开会说起来,他们两个正忙着,还是不要去打扰了。韩修,上次你说的我记不清了,在上面的叫做什么,攻还是受来着?” 大家吃得太饱,都有些犯困,此刻各个都打了ji血,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卷虚镜之地落照彼岸 第37章 chapter 37 十五的那天,一整天都风和日丽,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阳光不晒人,懒洋洋地躲在云层后,高兴了出来露个脸,普照下大地,不高兴了躲在云层后犯懒。 街上行人依旧行色匆匆,为了自己的人生有意无意地忙碌着,在他们眼里,人生等于活着,仅此而已。 傍晚的时候开始变天了,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把街上人吹了个东倒西歪风中凌乱的。不稍片刻,豆大的雨珠落下,又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得狠狠砸向地面,毫无半点美感。 街上没有带伞的人们,撑着衣服在雨中狂奔,偶尔吐槽一两句,什么鬼天气,天气预报是干嘛吃的诸如此类云云。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天降大雨。 莫佑琛坐在办公室里,屋外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户上,“砰砰砰”得吵得人心烦意乱,他看了眼从桌面自动跳出的天气预报,今晚会有特大号台风暴雨降临,红色预警,请市民小心谨慎,关好门窗,无事不要外出。 天气预报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播报一次,明天的具体情况请随时留意新闻。在这种情况下,老板也不好意思让员工再加班了,虽然他潜意识觉得可以住在公司直到明天,当然还没到厚着脸皮说出口的地步。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回家去,还不忘补充一句,明天请继续来上班,除非龙卷风入袭。 电梯里都是赶着下班的人流,等了不下五部才勉强挤了上去,莫佑琛站在门口看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一时之间心里感慨万分。一年前的他即使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不会有所动容。 任尔撑开了伞,疑惑着,“喂,你还不走?” 外面的雨水被大风刮了进来,拨了莫佑琛一头发,他也没有抹去,只是淡淡道:“你先走吧。” 莫佑琛愣了愣,又喊道:“那谁,我想了个新的构思,放在抽屉第一个了,要是我明天没上班的话,你记得拿出来递给企划部。” 任尔没回头,伸手朝着后头挥了挥手,“最近这情况你也敢请假?除非明天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否则谁都得来上班,明天见。” 夜市里很多店铺都早早关门打烊了,街上未见一个人,而自家那写着“xx小炒”的招牌被暴雨冲刷得连最后两个字也模糊不见了,终于这间可怜的店铺不再是孤零零的无人问津了,灾难面前天下大同。 他们都已经到齐了,因为夜市不开门,所以晚饭只能由李柏代劳了。明显他今天心情很差,他们吃到了有史以来最惨不忍睹的一餐饭。然而他们自己内心也很忐忑,几乎就是把饭菜往嘴里塞的地步,形同嚼蜡,头一次把饭菜吃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抱怨一句。 十点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吹得呼呼打响,新闻预报了城内已有多处房屋受损的严重情况。有些地方发了大水,淹到了膝盖。 他们整装待发,套上了雨披,谁都没有说话,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一个接一个走出了大门。 李柏看着他们都走了,突然有些愧疚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大喊了句,“我守着这里,你们也要小心,明天一早给你们准备早饭。” 店铺内漆黑一片,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缓慢爬行着,李柏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许久,他不想睡也不愿意睡。 他是莫佑琛最后一个遇上的人,他最大的本领是能掌控水和火,然而控制的非常不利索,常常不是烧了厨房就是淹了餐厅,最牛掰的一次是淹到了地下室,莫佑琛那臭烘烘要杀人的脸他至今过目不忘。除此之外,他最自豪的是压根拿不出手的厨艺,他很喜欢做饭做菜,等着在乎的人来吃。 鬼河在幽冥的入口前,说白了是连接尘世和地府的一条牛逼的河流。 宋叔屋台绝壁是三百六十五天,雨天决行,天天营业的国家级餐饮店。狂风把那几盏灯笼吹灭了一半,千疮百孔地在风中胡乱飘着。 宋叔还在兢兢业业地熬着浓汤,余光瞄到了他们,还不忘来一句,“怎么又是你们,今天别指望我帮你们了,第一,今天幽冥绝对不太平,别去瞎掺和。第二,上次我帮你们的事儿,黑白二位老哥势必是知道了,暗搓搓地y阳怪气地提醒了我好几次,我这本老骨头了已经扛不动了。年轻人,这种天气回家呆着去吧。” 殷执略带了些歉意,笑道:“宋叔,今天不麻烦你,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宋叔看他们走远了,这反s,he弧才拉了回来,那里就是幽冥了,还能路过去哪里。。。 这条路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再往前走就是枉死城和鬼门关,这才走到半路上,就听见了前方的狼哭鬼嚎,和外面的狂风暴雨出奇地合拍,整的一个完美二重奏。 殷执指了指左边的一条不禁她提醒,都不会轻易看出的隐蔽小路,“我们走这里。” 这条小路杂草丛生,足足两三米高的枯草淹没了他们的头顶,潮shi的霉味铺天盖地地袭来,不时地还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小虫子,都是些骨骼清奇,颜色奇葩的无名氏。 殷执让他们放宽心,说着:“放心,他们不咬活人。” 莫佑琛“哦”了句,又说了句,“那你呢?” 殷执:“。。。。。。” 殷执:“嘘,别出声!” 这条小路几乎走到了尽头,前面就是鬼河,乌黑色浑浊的河水,黑压压地冒着成团的黑气,河边有几个y差打着灯笼巡视着,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没多少时间了,我看呀这次的情况不太妙,今天幽冥大动了三次,枉死城的城门都塌了!那些个y灵哭得是死去活来,还让我们给个说法。你说今年是什么日子?谁还修什么城门呐,开什么玩笑!” “咱们这都巡视了几圈了,难道还真有什么破坏分子嫌自己命长的在现在来闹事?” “你小点声,这可说不好,前阵子那个大闹腾你忘记了?更何况比起这个,最麻烦的是在那头,凌晨一到,这门就打开了,不知道会不会跑出来什么东西,十大y帅现在都在那里守着呢,这些个东西来捣乱人间也就算了,咱们这枉死城都快没位子给他们腾地儿了。” 两y差发着牢s_ao走远了。 殷执先走了出去,探头探脑地四周一看,忙说道:“我们抓紧时间,快,我在草丛里藏了个竹排,我们用这个渡过去。” 鬼河上一片黑气,再加上他们身上的黑色雨披未脱,倒成了他们很好的庇护所。一路上,偶尔可以看见黑雾中有白色光点,那是在河边巡逻的y差打着的灯笼。 韩修说着:“殷执,你是什么时候做好的这个竹排?厉害啊!反手一个赞!” 殷执:“你们都在忙着自己的本分,我自然也要尽力,今天无尽之门大开,幽冥必定会派出很多y差,以防那头的妖魔乘机作祟,到时候这里附近一定很多y差巡逻,我们只有走水路了。” 殷执看了眼卓尧,特意提了一句,“那位兔子小姐也有幸帮忙了,它知道是你的事,一副慷慨激昂,万死不辞的神情,我当然不好委屈它了。” 卓尧想起了这只兔子,那个把他喊做寒潇的兔子,“它最近可还好?” “挺好的,就是眼巴巴地等你来呢,它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吵着嚷着今天也要来,我被它抓的,你看!” 殷执伸出了手臂,三条抓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躺在那儿。 卓尧:“我替它向你道歉了。” 莫佑琛轻哼了声,觉得有些好笑,酸溜溜地说着:“你替它道歉做什么,兔子小姐?这货是个母的?” 孔梓往后边移了移,这竹排有些不稳,每个人都在给这颤悠悠的竹排制造平衡,“我说莫佑琛,你不会连只畜生的醋也要吃吧。” 这孔梓说话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大胆了,莫佑琛有把她踢下鬼河的冲动,“怎么说话的你,我吃什么醋了,我只是觉得这货压根不是什么兔子,就是个利牙利齿的小豹子!” 孔梓混迹于酒吧,对这种男女之事,男男之事,女女之事看得是一清二楚,她立马感觉不了不对劲,好笑道:“莫佑琛,搞了半天,你不会还没追到手吧。” 众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原来他们的头儿逊毙了。 莫佑琛今年简直流年不利,一个个都跟造反了似的沆瀣一气,没大没小,没上没下。他余光瞄了眼卓尧,他正在往鬼河里看着什么,看得出神。 “闭嘴,谁在乱说话,就给我跳到鬼河里游过去。”莫佑琛扔下这句话,光明正大地看向了卓尧,似乎方才那幕戏不存在似的,“你在看什么,难不成这河里有什么东西?” 卓尧未回答,殷执先开口了,“你是不是看到有东西游来游去的?” 卓尧点点头,问道:“这是不是魳?” 殷执:“没错,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掉到河里去,否则小命不保。” 莫佑琛受过高等教育,名牌大学毕业,可是这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活生生跟个文盲没两眼,臭着张脸瞪向了殷执,“话说,我能不能提个意间,日后再说到这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麻烦自动补充下注解,如何?” 韩修,孔梓,杜府点头,连连称是。 殷执:“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中多魳魳之鱼,其音如婴儿,食之杀人。” 卓尧的解释简单大方的多,“这种鱼类吃人。” 你看得懂是一回事,说的简单明了,让所有人都能懂这又是另一回事。没办法,不学无术之人普遍是这种要命的想法。 殷执深得卓尧ji,ng髓,继续科普着,“这条河被称之为鬼河是有说法的,鬼河鬼河,便是死亡之河。我方才就说了这里连接着y阳两界,基本上只要不小心掉入了鬼河,是无生还希望的,因为会被魳连皮带骨啃得一干二净。即使有幸没有遇上魳,当然这个情况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也会流入忘川,说到底横竖就一个死字。自然忘川里有些不愿入轮回的孤魂野鬼没事也会流到此处,不过这是后话了。” 卓尧:“只是没想到这些未经确认的传说里的动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殷执摇摇头,“天大地大,传说虽无法考证,但不能断定它的不存在,毕竟连心魔这样虚幻的东西都可以强大到令人害怕。” 孔梓听着听着,抱紧了胳膊,把身子往前挪了挪,问道:“我们飘了有一会儿了吧,这是不是快到了,我怎么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杜府像偶像剧里那些男主一样,想脱了外套给她披上,无奈是夏天,根本没有外套,只有雨披,这也太煞风景了。干巴巴地在脑袋里搜刮着他看过的屈指可数的偶像剧,想想有没有哪句台词可以拿来现用的。 可惜,台词没想到,莫佑琛才不会放过这个还嘴的好时机,“这里虽还不是幽冥,但也是地下了,能不冷么,怎么就你屁事儿最多!” 韩修瞪大了双眼,用手指了指孔梓,干咳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孔梓姐,你衣服怎么shi了,还有,那啥,我看到你背后有一只手。” 第38章 chapter 38 孔梓的脸抽了几下,好在她知道自己是这个竹排的平衡点之一,不至于慌乱得一逼,让大家集体落水。 她尽量沉下心,非常冷静地回头看去,没有人也没有手,不过她的衣服倒真是shi了,尤其后背shi了一大片,难怪她透心凉。 孔梓装作不在乎似的摆摆手,“这里都是黑气,你们能见到个鬼哦,眼花眼花。”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安慰她自己,还是安慰其他人。 杜甫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我其实刚才也看到了。” 殷执也补了把刀,“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孔梓的脸不住地抽搐着:“你们够了!” 话音落,孔梓的腰上一紧,又是一阵透心凉,她坐在竹排边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扯,整个力道往后,硬生生地整个人被脱进了鬼河里。 卓尧见状二话不说,扔下背囊,就打算纵身一跃。 莫佑琛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你没有武器,在水里怕伸展不开,我去,你留在这里!” 莫佑琛没有给他思考的打算,对着殷执喊道,“刚才那玩意算是你同类吧,你跟我一起下去,我估计你们能说到一块儿,和她谈谈,让她高抬贵手,我们还急着赶路呢,耽搁不起。” 卓尧摇摇头,鉴定地说道:“你留着,你信我,我水性绝对比你好,我去。” 莫佑琛心里一咯噔,就同意了,卓尧跟他说得每句话,他潜意识里都是百分百相信的态度,这实在是神奇得不可思议。 “你带着我的酷棍去。” 杜甫急急忙忙地喊着,“你们都站一边去,我去!” 莫佑琛和卓尧异口同声,“你哪儿来的自信!” 杜甫:“不是河里有条鱼么,管它吃不吃人,殷执去说服她的同类,我也可以劝说那条鱼,总有一方能被说动吧。” “。。。。。。” 韩修从背囊里掏出了绳子,扔给了他们,“这个竹排一直在往前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尽头,要是被落下了不是开完笑的,你们把绳子系在腰间,我和莫佑琛拉着你们,赶紧的!” 鬼河的水浑浊不堪又极其厚重粘稠,要说外头的河水脏是因为污染造成的,这鬼河里的东西就一言难尽了。 双手划动着河水,游得特备的费力,视线触及的范围色彩诡异,大团大团的黑色,腥臭无比,大团大团的赤色,血腥冲鼻。往下看去,还有深绿色水藻类的植物,隐藏在河底,在河水种飘飘荡荡,耀武扬威地伸出了骇人的爪子。 他们在河里游了个圈,全然不知道那y灵把孔梓拖到哪里去了,杜甫的屏息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他急得眼睛都泛了红。 在一片迷茫中,突然从底部s,he出一弓箭,有气无力地在中途就被浓稠的河水扰了阻力,卓尧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了它,向杜甫招手示意往下探去。 杜甫看到了箭就猜到孔梓无事,心里顿时松了大半,屏足气息一股脑栽了下去。 往前又游了数米,这河水越往下,阻力越大,还得小心避开张牙舞爪的水藻,卓尧心里觉得奇怪,按照箭s,he出的方向,就应该在这里附近了,可就是不见孔梓,也不见那个y灵。 杜甫的嘴里咕噜噜冒出了一阵气泡,卓尧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殷执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前方指了指,厚重泛黑的河水里,有团ru白色的东西在隐隐作动,只是因为河水太过浑浊,不仔细看实在看不清。 殷执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她向前飘去,那y灵一看见殷执来了,突然扭头就跑,旁边的水藻团里把孔梓捆了个严严实实。 殷执想伸手去拽她,可那水藻一旦碰到了外力,反而把孔梓捆得更结实了。孔梓脸都憋得泛了,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河水,整个人眼下泛着黑气,一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模样。 卓尧驱使着酷棍,用尖尖的一端死命砸着水藻,才惊觉不对劲,那水藻完全不是等同类的水生植物,坚硬无比,犹如冷铁硬钢。 卓尧取出了符纸,符纸不shi不皱,矗立在黑色的河水中宛如一股清泉,一种全新的生命。片刻后,符纸闪出白色的亮光,奋力地冲破了黑暗和不详,周遭的河水逐渐凝固,殷执感觉到了破天的寒气。 卓尧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后,眼前的一亩之地已被冰洁成晶,成团的海藻像冰箱里的海带似的,被冻得再也凶神恶煞不起来。 而在海藻中的孔梓毫发无伤,脸被气憋红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卓尧用酷棍轻易地砸开了冰块,把绳子从身上解下绑在了孔梓身上,用力地拉了拉绳子,和杜甫殷执往上游去。 莫佑琛在竹排上等得那叫个望眼欲穿,海枯石烂,他恨不得做几个伏地挺身热热身,就跳下河去。 韩修站在前头奋力地望着前面,脸色一变,“头儿,前面是岔路了,右边估计就是连着忘川河了,左边岸上有好多y差!” 莫佑琛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可是这鬼河里一点动静没有,突然绳子一动,他不惊大喜,开始往后拉着绳子。 孔梓先冒出了河面,被莫佑琛死拉硬扯地拽上了竹排,命已去了大半,神色苍白,不住地往外吐着黑水,那表情活像被塞了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莫佑琛一边给她拍着背,一边不住地往鬼河里探着脑袋,“卓尧呢?怎么还不见他?” 韩修站在前头维持着平衡,回头大喊着:“头儿,前面快道岔路了,接下来怎么办!” 孔梓冒着虚汗,气怎么也喘个不停,“他好着呢,厉害着呢,在水下都不用换气似的,连鬼河都能被他冻成冰。你有空担心他,不如听听韩修在鬼喊什么。” 莫佑琛索性趴在竹排边,就恨不得脑袋塞进去了,不耐烦道,“还能怎么办,岸边现在上不去,这里黑气重重,正好可以给我们打个掩护,这竹排本就是用绳捆的,把绳解了,每个人抱着竹子游到前面,等时机!” 孔梓闻言,浑身气力都恢复了,她就差没把莫佑琛一脚踹出去了,“本小姐刚刚才死里逃生,你让我再下这鬼河里去?你是不是人啊!” 莫佑琛:“我要不是人,你现在就是鬼了。” 脚下一阵猛烈的抖动,竹排渗了水,本质疲劳,就地解体。孔梓一回头,韩修正在扯着绳子,扯得那叫个干净利索。 “我去,你动作倒是快。” “不想变鬼。” “。。。。。。” “哗啦”一声,竹排彻底崩了,就在此时卓尧,杜甫,还有殷执从河上冒了出来,一人抓了几根竹子,往前缓缓渡去。 卓尧浑身都shi透了,头发上冒着水珠,一颗颗顺着轮廓顺溜地滑向了锁骨和胸前,扯开的衣襟前露着shi漉漉的皮肤,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浑身充满着一种禁欲系的美感。 莫佑琛很没出息的又不合时宜地咽了咽口水。 “那里都是y差,没法上岸,我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等有了动静,再来个出其不意。”莫佑琛想着孔梓刚才的话,虽然俗气了些,可卓尧真的就是本翻不到底的书。 卓尧环顾了下四周,眼神一动不动的透过黑雾盯着前方,“要小心了,这鬼河实在古怪,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了。” 杜甫把自己当成了救生艇,让孔梓搭着他的肩浮着。孔梓实在有些脱力了,也没打算客气,双手抓着他的肩膀,连连吐着苦水,“当真是恶心死我了,这鬼河还真没叫错。” 杜甫划着水,还不忘逞威风,“就差点点,就能逮住那鬼东西了,孔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一定把它逮住了给你解气。” 孔梓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头,反正他人高马大皮糙r_ou_厚的,不疼! “抓什么抓,她倒也没害我之心,就是把我平白无故地拉到了这鬼河里,我有些恶心罢了。”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0节 杜甫以为她脑子进太多水了,回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昏了,这一别过脑袋和孔梓撞了个正着,孔梓捂着撞痛的鼻子,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莫佑琛笑了,“看到了吧,即使在阎王面前,这群人依旧会像这样打打闹闹,没大没小的,跟你说,阎王殿都收不了他们,这要是收了,我保证不出三天幽冥就被拆空了。” 卓尧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只是飞快地一闪而过,“有这样一群朋友,真好。” 殷执飘在鬼河上,比起他们游泳蹬水的模样,的确显得滑稽又诡异,“的确,那y灵没有害人的意思,看到了我就立马跑了,其实我过去的时候,看到她正想法子解那些水藻。” 莫佑琛觉得他们还没跨入无尽之门,就碰上这事,实在有些好笑,一条鬼气冲天的河,一只跟人闹着玩的鬼,还有一群绝对无惧生死的拖油瓶。 要是身边这位是自己的。。。那此生无憾啊! 人在越危机的时刻,思想会更深远更通透,就好比现在的莫佑琛,漂浮在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鬼河里,竟然觉得非常的满足。 “卓尧,人生得一知己便已足矣,你说有这么多知己,是不是几辈子的福分了,你要是答应从了我,我莫佑琛生生世世都无所求了。”莫佑琛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合时宜地再真情实感地表白一次。 一回头,在旁边的卓尧不见了,也不知听没听到他方才那感人肺腑的表白。 周遭的水扑腾了几下,泛出了一阵血水。 第39章 chapter 39 “卧槽,卓尧,卓尧,你人在哪里?”莫佑琛大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声,便一头扑到了水里。 殷执苍白的脸色被鬼河映照得煞白渗人,她猜到发生了什么,“是魳!这鬼河里不能再呆了!他见了血腥就如同挑起了最大的食欲,会有成群结队的魳过来!” 韩修着了急,带着哭腔,“那怎么办,头儿下去找卓警官了,我们又不能回岸上,敢情这两边都是绝路。” 殷执紧紧盯着前方,虽被黑色的浓雾遮掩,可是前方的y差中出现了s_ao动,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可是他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才是问题关键。 “孔梓姐,你能不能再潜一次水。我,韩修,杜府留在这里,如果有大面积的魳游了过来,总需要有人挡一挡。” “好,没问题。”孔梓二话不说,吸了口气一头栽了下去。 杜府看了她一眼,也点点头,紧紧盯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死亡之河,荒凉之息,沉浮在鬼河之中,四周一片静谧,那无声无息之感,竟让人怀念那生不如死的幽冥,好歹有声有息。 莫佑琛往下沉了沉,四周哪儿都没有卓尧,他索性比起了眼,感受着耳边河水汩汩之声,努力触摸那习惯的气息。黑暗中传来“嘤嘤”之声,似幼童在无助地哭泣。 那血腥味掺和着凌厉的气势从身后袭来,莫佑琛往左一闪,在河中他的动作相对缓慢,只感觉刀锋似的坚硬之物擦着他的皮肤,冰冷又充满煞气。 那股血腥味越发的浓烈,他睁开了眼,眼前是一条约莫五尺之长的怪鱼,形如牛,赤身,人面,马足,瞪着凸出的血红之眼,怒目而视地看着莫佑琛。它的左足环绕着一丝血腥,在混沌的鬼河中,让人极其不适。 它速度很快,显然适应了鬼河里的生存环境,四足宛如奔驰的骏马,向着莫佑琛直冲而来。 他没有再躲开,酷棍在手陡然变成二尺的长度,尖端闪着凌厉的红色,和这魳的周身赤色倒是来了个相互照应。 魳用足了气力,用尖尖的牛角打算把莫佑琛捅个底穿,莫佑琛的酷棍可以自行调节长度,他奋力地抵住牛角,左脚一记飞旋踢。那魳显然小看了来人,吃了力道,往后退了数米,那赤红的眼睛闪动着愤怒,“嘤嘤”之声愈演愈烈,就像一个得不到心爱之物而嚎啕大哭的婴儿。 莫佑琛被刺激得耳膜都在震动,心里一万个卧槽,就凭这赫兹,这怪鱼不动手他都能幻听而死了。 莫佑琛只顾着和魳纠缠,没有留意到自己逐渐往底下靠去,有个柔软植物玩耍似的拍了下他的脚后跟,瞬间便缠上了他的脚踝,是那些海藻。 魳在一边看着他被海藻缠住了左足,接着是右足,那赤色的眼睛咕噜一转,正所谓遇上怪物不可怕,遇上成ji,ng的那就是倒了大霉了,它显然知道眼前的美味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夺取了。 四条腿得意地晃动着,还做了个头向前倾的动作,打算来个一招必胜,慢慢享用,这模样要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莫佑琛左右脚皆被海藻缠住了,坦白说,他知道孔梓刚才被这玩意缠住的时候,内心一万个鄙视,果然这世间是有现实报的,他学乖了。 那魳使足了力气,朝着莫佑琛扑来,他一心一意盯着眼前的美味,没有留意到旁边的动静,在离莫佑琛还有一米之遥时,身体受到了重重的撞击,横七八歪地摔在了那堆海藻之上。 海藻用力地抖了三抖,缠着莫佑琛的松开了,他感觉有个力道带着他整个人往上一提,紧扼着他手腕的触碰他再熟悉不过了。 张嘴就喊:“卓尧。” 啥叫做乐极生悲,就是如此了,他忘记了现在是在河里,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鬼河的水,这现世报实在太快了,莫佑琛发誓一上去就跟孔梓道歉。 卓尧右腿受伤了,伤口到现在还没止住,随着他的晃动,血丝抽丝般的晃动着。他拍了拍莫佑琛的肩头,往上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头。 莫佑琛一辈子都学不乖,张嘴就来,“去你的,要走一起走。”没听见他说什么,又是一阵咕噜噜地冒气。 卓尧夺过了他的酷棍,揪着莫佑琛的领口往一边扔去,那条魳被海藻捆了个严严实实,正在死命挣扎着。 四周的河水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整个鬼河宛如剩在碗里的汤水,晃来荡漾去,顷刻便会颠覆。莫佑琛知道卓尧为何如此着急了,混沌中他又看到了不下五条的魳浩浩荡荡向这边游来。 卓尧拿起酷棍,使出全力往那只魳的身上刺去,从肚子一路破开至底。一声尖叫回荡在鬼河中,堪比数百个幼童同时尖叫之声,尖锐刺耳,惊心动魄,好像天和地都不复存在了。 片刻后,四周血腥涌动,污气冲天,和那混出的鬼河之水混合在一起,一时成了无尽的地狱。 卓尧后退数步,带着莫佑琛浮游而上。那边气势汹汹游来的魳被这血腥之气迷了眼,失了神,或者本性如此,嗜血夺命,把那条被卓尧刺得穿肠肚烂的魳啃了个干干净净,内脏的残渣和血水把这鬼河搅得一片污秽。 在河面上的三人,被突然的天翻地覆震得飘东倒西的,血红色染红了鬼河,一路蔓延,仿佛那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不美不妖,只有滔天的罪孽。而那源源不断的震动只是个开始,鬼河上冒着大朵大朵的气泡,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随时要把这些从尘世而来的侵入者灰飞烟灭。 杜府左手一个韩修,右手一个殷执,把他们牢牢地抓紧着,他胸口带着月牙似的链子在血红色的鬼河里浸泡着,隐隐发着黄色的光芒,可杜府并未注意到。 鬼河里波涛汹涌,一阵高过一阵,翻天覆地搅得幽冥一团大乱,鬼河的水何曾这般动荡过,岸上的y差早吓得面无鬼色,纷纷仰头望着,都觉得就是血月之夜搞得鬼。 十大y帅各个在场,守着那一块儿地,屏气等着无尽之门的开启。 黑白无常站在最后,白无常盯着冒着黑气的鬼河一眨不眨,他觉得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白老哥,你在看什么?你说无尽之门就快开启了,会不会像去年一样溜出来好多杂七杂八的小妖。” “你不觉得今天的鬼河有些奇怪吗?” “今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方才那地动山摇的就说明无尽之门就快打开了,今天一大早枉死城的城门都塌了,酆都城的城墙跟着也倒了,地狱那儿还逃了几个小鬼,孟婆说有个y灵才喝下汤药,脑袋里正是空空如也的时候,一个地震,从奈何桥上翻了下去,这旱鸭子在忘川河里浮上浮下了,最后还是靠个路过的y灵好心才把他捞上来的。这鬼河翻腾着不稀奇,八成就是血月之夜搞得鬼,我说与其想着怪不怪,不如担心会不会掀起大浪来,要是河水被掀翻了,这幽冥可都要淹了。” 白无常眯眼定睛瞧着,手中哭丧木奉顶端的铃铛不时地晃动着,“不对,你仔细看,那河水泛着血气!” 黑无常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虽然是和平时不一样,可这鬼河本来就邪气得很,“白老哥,还是盯着前面吧,这时间就快到了。” 白无常没有理会他,众目睽睽之下往鬼河走去,这河里一定有问题! 突然幽冥的土地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这一下宛如整个大地都要一分为二了,y差们没有做好准备,摔得是七零八落,四仰八叉的。 白无常整个人往前一冲,眼看就要因为地心引力被吸入鬼河中,脖子处的衣襟被人一拎,往后连退了数步。 黑无常眼明手快地把他拽了回来,“白老哥,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但是方才白无常就差和鬼河亲密接触的时候,那一瞥他清楚地确定鬼河里有东西,河水已变成了赤红色,而且里面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的。 浪涛一阵盖过一阵高,眼看连岸边都要遭殃了,突然前方的水流骤然变急,周生冒出了无数个小水泡,前方似又千军万马踏水而来。 与此同时,天地间一声轰天巨响,一道闪电惊亮了整个夜空,连带着幽冥一片骤亮,照着y差的脸渗人煞白。 前方本是河岸的尽头,只有一面坑坑洼洼的岩石巨壁,一小块一小块的岩石随着震动从上滚滚而落,地下的y差纷纷抱头躲避着,有些修为高超的y差挥动着手臂,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岩石往一边砸去。 鬼河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成群结队的魳被血腥的本能驱使着,发疯似的从远处游来,这幅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三人傻了眼。 韩修幽幽地吐了口气,“我们是不是玩脱了。” 殷执确定一定一集肯定地说:“是。” 杜府松开了抓住二人的手,把她们推到了自己的身后,“有我呢,你们抓紧时间就跑听到没有,大不了去岸上,起码能活命!” 韩修吐了口脏水,“呸,就你那两下子,少来了!” 杜府:“起码我能抵抗一阵子,你就是个武力值为零的奶妈,殷执,带上她赶紧走!” 魳大军已然到了跟前,看着两个大活人,就差没留下哈喇子了,为首的一条魳体型格外庞大,浑身一股腥臭之气,它扯着孩童般哭泣的嗓音,冲着杜府扑身而来。 只是瞬间的事,杜府脖子处的月牙形挂坠突然断裂,它掉落在污浊血腥的鬼河里,可并未沉下去,而是飞速地旋转着,顷刻间变成了一把约莫三尺二长的月牙状镰刀。刀柄上刻满了奇怪的图形,刀锋锋利无比,即使在黑暗中依旧闪着银色的寒光,触目而惊。 那只为首的魳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已经止不住速度,杜府只是抬手一挥,那魳撞上了刀锋,瞬间一截为二,污血内脏喷了他们一身。 杜府看着手中的镰刀,心下虽然诧异,可是更多的是欣喜,他紧握于手中,刀柄冰冷如铁,他却能感到强烈的生命力,似乎这把刀是活的,只为他所用。 莫佑琛有酷棍,孔梓有弓箭,而他有了这把属于他一个人的镰刀。 这条月牙形的坠子,是初来幽冥那日,他们为了躲开那个讨债鬼,不小心炸了枉死城的时候,从那个讨债鬼身上落下的,他抛弃了拾金不昧的崇高ji,ng神,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 其余的魳一股脑蜂拥而上,而这把镰刀仿佛有生命似的带动着杜府一一砍杀,杀伐利落,刀不血刃。转眼间四周的河面上半浮着数十具魳的尸体,每一具都血r_ou_模糊,惨不忍睹。 “卧槽,杜府,你隐藏得够好的啊!原来这么牛逼!以后你行你上!”莫佑琛正从河里钻了出来,看着如此波澜壮阔的场面,简直想叩首膜拜了。 杜府看着莫佑琛和卓尧钻了出来,眉头一皱,大惊,“孔,孔梓呢?” 这么一犹豫,身后的魳已然浩浩荡荡地突起而至了,大半的正在凶残地吞食着同伴的尸首,其余够不着边的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几个大活人看着。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就好像有一把刀子从天而降,把天地劈成了两半,整个幽冥宛如发生了十级地震一般,天地俱裂,山河俱损。 鬼河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强烈的动荡,河水泛滥,汹涌湍急,莫佑琛他们数人和数十具魳被狠狠甩到了岸上。 魳虽为水生动物,但其在岸上也能活动数分钟,他们被血腥迷了眼,又被这几个人搅得烦躁不安,已经到了见东西就撕咬的程度,看到岸上的y差,不顾一切地冲向他们,又是一阵翻天覆地。 y差里好多都是小辈,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学识,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吓得抱头四窜,嗷嗷直叫。 十大y帅们坐镇,尽量维持着局面,这一边是即将要打开的无尽之门,一边又是疯狂乱咬的魳,场面极度混乱,这鬼河里的血腥和污浊染红了河岸,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血沫横飞。 白无常看见了混乱中的殷执和那些捣乱分子,大喊着:“大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又一个人从鬼河里被摔了出来,偏巧就砸在了白无常身上。 孔梓在河里寻那二人不着,生不逢时的又被一条魳给纠缠上了,周旋了好久,以为自己即将葬身鱼腹之时,被一人什么东西生拉硬扯的救了回来,再之后就碰上了这惊天巨变,然后就被甩了出去。本以为眼看就要摔死了,又找到个垫背的,这真是时来运转! 孔梓撑着地起身,才发现这岸上比鬼河里还要混乱,自己屁股下垫着的是白无常大人。 “白爷,对不住,对不住了!这不怪我,当真不怪我!话说你们养这么多怪鱼干什么,这下好了,自裁了吧。” 又是一惊天巨响,一道白光惊亮了整个幽冥,方才那岩石巨壁陡然不见了,随之而现的是一道冒着蓝色幽光的屏障,仿佛粼粼水面,如虚如幻,虚幻难实。 不知谁喊了声,“快看啊!无尽之门打开了!” y差们再也管不了这些捣乱分子,纷纷跑向了那处严阵以待,按照记录,无尽之门开启后,会在清晨到来之际再度关闭,期间如不严加看守,妖魔变会趁乱逃离此门,为祸人间。 那些魳自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存活的依旧发疯似的见着东西就撕咬,场面依旧一片混乱。 莫佑琛睁大眼四处寻找卓尧,突然间那无尽之梦的蓝色幽光一暗又一闪,卓尧半个身子已经没入其中,莫佑琛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没有半点犹豫,略过了滚在地上抱团斗殴的y差和魳群,撒腿往无尽之门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埋了伏笔,但是估计没人发现=。= 第40章 chapter 40 虚镜之地不真不假,不虚不实,混沌未凿,不见天地,日月未分,如同死寂。 莫佑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块岩石上,而这块岩石漂浮在空中。 他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空中,四周皆是一片漆黑,唯有像星星似的东西在其中闪耀几下,像是被揉碎的星光金碎,靠着这唯一的发光体,勉强能看清楚四周的环境。 四周皆是岩石沉沉浮浮,飘飘荡荡,莫佑琛瞅准了机会,在飞过一片大面积陆地之时,一跃而下。 他最后的记忆是卓尧不声不响地走进了无尽之门,他紧随而上,一踏入便如同失重那般往下坠落,然后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殷执二姨所说,无尽之门内的时间,人间一小时,相当于这里一个月,然而他身上没有任何能显示时间的东西,即使是有,估计也是行不通的,只能凭着本能猜测过了多久。 莫佑琛恨得牙痒痒,那个该死的卓尧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进去,原来在最后的时刻,他都没想到跟他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听上去有些严重了,可是莫佑琛就是这么想的!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他,然后狠狠揍他一拳,踢他一脚,再按在床上。。。 他只是想想,想想总是能让人心生愉悦的东西,我们莫佑琛同学的阿qji,ng神无时无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是上哪儿去找他呢?如果找不到,他莫佑琛是绝不会回去的,尽忠职守的他觉得告诉任尔那策划案在抽屉第一格实在是明智之举,这也是他给自己工作交代的最后一份遗书了。 “卓尧!”莫佑琛朝着四周大喊了一声。 然并卵。 盘腿坐在地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背囊,他们事先平均分派了物资,以防有人走散可以不时之需。 说实话那天发放物资的时候,韩修还开了个玩笑,“谁要是掉队了,就从黄雀除名!” 这么看来黄雀已经名存实亡了。 背囊里有换洗的几件轻薄的衣衫,他们没人愿意去想在这里呆上六个月,只带了屈指可数的几件,剩下的是韩修发明的药品,还有一袋子祝余。 既然食之不饿,那真是超级简单方便的东西了,速食面和杂粮面包都靠边站,只是这里还不是招摇山,也不知有没有用,莫佑琛这么想着还是取出了些嚼了嚼。 幸好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其实这草压根就没有味道。剩下的是迷榖和育沛,这两样宝贝都由他贴身携带了。 如果这祝余能有效果,那另外两个也可以。莫佑琛打定了主意,没敢再耽搁,起身出发。 不愧名为虚镜之地,这里有的只是大小不同的岩石,有些小如拇指般的碎石,有些大如陆地,沉浮于空中,四周皆是黑暗和闪现的光点。没有时间,没有声响,就连莫佑琛沉重的脚步声都被掩埋在这片寂静之中。 天地万物,无止无尽,苍白到无声无息。 莫佑琛已经不记得跨过了第几块岩石了,他带着迷榖,没人指示,也说不上是直觉,只知道就该往前这个方向走。 突然细微的声音传来了,莫佑琛整个人一绷,细小短促的鸣叫声,是鸟声,这里竟然有鸟? 莫佑琛往前奔跑了几步,一束天光在前方骤现,那是一间简单的木屋,群山环绕,重峦叠嶂,云颠之上,宛如仙境。 这件古色古香的木屋里,有着他曾经见过却又陌生的东西,木质的床,竹质的桌椅,古檀木的柜子,还有雕花的砚台笔墨。 床上躺着一个人,睡得云里雾里中。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约莫十岁年纪的男孩从外探着脑袋,缩着脖子,悄悄而入。他身穿一件青色的束腰长衫,显得眉清目秀,一双细长的小眸子灵动地转悠着,看了眼还在床上睡觉的人,眯起眼像只小狐狸似的“咯咯”笑了数声。 他趴在了床沿上,伸手挠了挠睡着之人的鼻尖,那人拍蚊子似的一挥,毫无睡相的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那男孩可不依,索性掀开了被褥,两手在那人身上推搡着,“芸生师兄,起床啦!” 那叫做芸生的男孩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半推着起了身,待开清来人,起床气顿时散得干干净净,用浓浓的鼻音说着,“宁生,你真是日日头一个起床,师兄真是佩服佩服。不行,我要再躺一会儿。” 芸生长着张圆脸大眼,模样可爱至极,软萌至极。 “不行!师尊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清晨正是灵气聚集之时,起来修行是最好的!不行!快起来!” 宁生的不依不饶换来了芸生的只得作罢,待他们出了这间屋子,眼前的这一切消失了。 莫佑琛呆呆地站着,“芸生”二字何其耳熟,那日在林雪的高档小区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心魔里,有个人推着嚷着喊的就是“芸生”二字。 莫佑琛走到方才出现这一切的地方,可是空空如也,恍若一切都是幻觉。 莫佑琛觉得自己眼没瞎,心没失,方才的一切他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看到的。这里也不想有什么心魔能缠住他,感觉和那日在小区里的完全不同。 莫佑琛继续往前走着,不过多久又一个幻境出现了。 那间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群山之巅,四周葱茏清翠,天朗气清,风光月霁,云雾缭绕。好像用那烧开的水热腾了那新鲜翠绿的碧螺春,望之赏心悦目,闻之沁人心脾,尝之口齿留香,即使微微泛苦,可这后劲却是甘甜清香。 芸生打坐于山头凸起的一小方青石之上,透过稀薄的云层,望见的是大好山河,锦绣乾坤。芸生方才十岁年纪,可是在这万物之巅的位置上,俯视天下万物,众生百态,不禁莫名的隐忍和动容。 “芸生师兄。”身后怯怯的声音想起,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宁生。”芸生对着万物舒心一笑,伸手往后展了展,“过来,快来!” 宁生的资历尚浅,够不上在这儿打坐修行,可是他喜欢这里够清静,当然有他最喜欢的芸生师兄。 他闻言,自然是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去,芸生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一小块地儿,二人并肩而望。 “芸生师兄,你是不是要下山历练去了?” 芸生闷哼了声,“嗯。” “我也想去。”宁生说着就闭了嘴,他有些落寞很难受,他资历太浅不可能下山,至今连提剑的资格也没有。而且没有了芸生师兄,这才是最难受的地方。 芸生看了眼黏人的小师弟,偷偷一笑,起身从树桩后面摸出个东西,笑着递到还皱着眉的宁生面前,“这个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练习。” 是把桃木剑。 芸生:“这是我自己做的,桃木本就可以辟邪,分量也轻,你拿着正好,也不会划伤了手,等到日后你可以用真正的剑了,我们就可以并肩而行了。” 宁生顿时就笑了,接过了剑就比划了起来,一招一式还真是有模有样的。芸生靠在松柏上,看着宁生,他觉得时光不负,别无他求,如斯便可。 莫佑琛继续往前走着,他脚步有些虚浮,心里头五味陈杂,就好像李柏厨房里的那些调料,酸甜苦辣咸倾数倒于胃中,翻腾得死去活来,他终于彻底明白啥叫做胃疼了。 依旧是那片山头,四周的景色仿若复制黏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名山大川,山河江水犹在,不同的是那两个小男孩已长大成人,长袖青衫,如玉温良。 芸生褪去了孩童时的婴儿肥,明目依旧,眸中似有万千星辰,深沉又内敛。宁生眉目英挺,细长的双眸不再有幼时的无虑,总闪着些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波光潋滟中毫无昔日的稚气。 芸生站在那方青石之上,那石头经过多年的岁月,变得光滑无比。微风拂过,古木上的绿叶倏然一阵轻飘,芸生嘴角上扬,心下却是一阵好笑。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1节 他突然转身,用不轻不重的力道一把捏住了正欲偷袭而至的手腕,“这么多年了,还来这一套,不腻么。” 宁生没有半分退步的意思,顺着他的力道,腾空旋转了几个圈。芸生无奈,只得由着他去,又怕有个什么万一,力道不敢重还得向着他自己,真是不知造的什么孽。 “宁生,这往下可就得摔下去了,你是打算粉身碎骨” “我是想玉石俱焚。” “。。。。。。我说你怎么越大心越狠了。” 两人并肩坐于清石之上,幼时这块石头坐两个孩童绰绰有余,而如今需肩靠着肩,才不至于掉下去。他们终究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了。 宁生的体温一直略低,隔着青衫芸生也能感觉到旁边坐了块冰,“你应该多穿件衣服,这里风大。” 宁生摇摇头,细长的双眼微微阖上了,他伸手感受着风从指间流动的声音,云层在掌心里轻拂而过,终究只是没有触感的云烟,什么也抓不住。 “芸生,我方才那句不是随口说的,真到了那一日我会选择玉石俱焚。”长大后,他不再称他为芸生师兄,而是直喊其名,芸生。 芸芸众生,沧海一粟,何其有幸,生而为人。这句是师尊对他说过的话,也是他名字的由来。 芸生望着他安静又落寞的侧脸,万千思绪油然而生,觉得越发的看不懂他了。宁生是被师尊从外头带回来的,按照师尊的说法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只觉得是个修仙的可塑之才,便就顺了手。 宁生初来此处,胆小怕事又不习惯,唯有那日前来接他的芸生,他丝毫不感到陌生,整日里便围着他团团转,宁生明白那是因为他害怕,在找寻一个庇护之所。 芸生笑出了声,“不就是下山历练,你说得似乎有去无回了一般,外面没有这么可怕,而你和他们又是不同的,不会出事。” 芸生所理解的玉石俱焚便是宁生在历练之时遇上了强劲的对手,打算发扬他修仙之人的崇高品德,为天下苍生而果断牺牲自己。 宁生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只是轻叹了声,“我初来招摇山之时,没什么师兄愿意跟我说话,都嫌弃我年纪下,修行浅,只有你愿意每天陪着我。” “哈哈。”芸生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那毫不顾忌的放肆撕破了云层和招摇山的清灵之气,天地日月闻之一震。“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宁生摇摇头头。 芸生在师尊的众多弟子中性格略微孤傲,他天资很高,骨子里天生带着些许傲气,本意从未有过伤人的念头,可惜这样的性格本就是伤人了。他一人独自居住在这招摇山最高的一处山峰上,谈不上睥睨,却是有些清高的意味。 那日听闻师尊带回一个新的弟子,他本不在意这些,却是本能地极度想去看一眼,他便这么做了。 招摇山的入口是一片林子,奇树异草横生,乃是师尊设下的八卦迷宫。师尊神色如常,芸生却是在他眼中看出了些许异样。师尊的身后跟着个比他虚小了一两岁的男孩,胆怯地躲在师尊背后,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芸生看淡世俗的一切,唯有最俗气的美色二字让他念念不忘,而这个男孩符合他对美色全部的定义。 芸生想起了过往的回忆,回答道:“是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好看。” “。。。。。。” 芸生小心地起了身,他可不想在这块狭窄的石头上不小心把宁生撞了下去,那句玉石俱焚他依旧认为是句玩笑话。 “好了,你也不是没下过山,记得那次你偷偷随我下山历练么,到最后还不是有惊无险。” 宁生默然不语,那次的经历无时无刻的紧紧纠缠着他,勒得他喘不过气。 芸生不解,这宁生怎么越发的胆小了,为了下山历练一事,已经是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他递过一沓符纸,“你拿着,要是有个什么难事解决不了的,你可以通过它告诉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 “好。” 莫佑琛心说要是卓尧就在他边上,那这事可就好玩多了。他和卓尧,芸生和宁生,活生生就像在面对面的照镜子。 卓尧啊卓尧。。。莫佑琛在心里默念了数遍,美人就是美人,这古装扮相也是好看得要勾去了他的魂。 我们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那间福利院已经是个还未解开的谜团了,如今又来了这么一遭,这里是你下定决心的必来之处,却也成了他的必经之地。 看来我们“曾经”不止见过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为什么,作者自己都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ps 那句玉石俱焚并不是芸生(莫佑琛)理解的那个意思= = 芸生和宁生。。。本来觉得名字有点土。。可最近非常喜欢生这个字,生生不息,好寓意。 第41章 chapter 41 通灵之城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通灵二字,即为灵气,以灵为形,心为魂,念为力。 落照乃上界一处玄幻奥妙之地,通灵族世代以极强的灵力超脱于三界四海之内,世代居于落照之岸,不问世事,逍遥洒脱。 “嘉措,我把这些宗卷放桌上了,你要什么记得自己拿来看。”梅朵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才把一摞摞的宗卷收拾好。 嘉措眼眶有些发红,和后院养的几只兔子无差别了,她伏案提笔写着什么,不时揉了揉眼。 梅朵摇了摇头,“你用得着这么拼命么,大族长只是离开几天,你也只是暂管罢了,就这几天的功夫,能出什么大事。” 嘉措摇了摇头,“非也,正因为阿爹不在,我更要妥善安排好,以免出了纰漏。更何况我不看不知道,这些宗卷里有不少数字都有问题,还有那一摞,里面的记载都乱七八糟的,我要趁着这段时日好好理清楚。” 梅朵摇摇头,嘴上在埋怨,手上很诚实的在磨墨,“嘉措,我听那些个长老在说,族长有意早些年退下,让你成为下一任族长大人呢。” 嘉措摇摇头,这一叠一叠的宗卷里,几乎就没一本是干干净净的,就连户籍册都写得不清不楚,“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忙得很。阿爹正是气盛之年,通灵族还需要他来当家做主,也只有他有这个魄力,我可够不着。更何况,还有二族长在,哪儿轮得到我c,ao心。” 梅朵放下了墨块,心中不悦,指着那些宗卷,神情尽是不屑,“那二族长无非就是尸位素餐,你见他干过什么正经八糟的事儿么,一件没有,他还总是抱怨发牢s_ao呢,你说的户籍册就是他负责的,结果呢,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就是一团乱。” “隔墙有耳!”嘉措摇摇头,用笔末轻点了梅朵的额尖,“你在这儿说二族长的不是,要是给有心人听去了,势必会以为是阿爹对他不满,你自己方才也说了,族内关系紧张,你是想再添上一把火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嘉措,族长就你一个女儿,此事被大家诟病了很久,二族长总拿此事说事儿,他毕竟还有个能干的儿子。” “梅朵,别再说了,权力之争不是我能去想的,我相信阿爹自有判断,阿爹云淡风轻的,对职位权力并不过分执着。” “噗通”一声,窗纸被石头捅破了,小石头滚到了桌下,宣誓着窗外有个人在等她。 梅朵无奈地摇摇头,拾起了小石子,望着窗纸上的破洞,发着牢s_ao,“我每天都要重新糊窗纸,嘉措,你一定得说说他去!简直胡闹!” 嘉措一直紧绷的神经刹那松懈了下来,她推开了窗,外面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眉目清朗,一脸正气。 他看到了嘉措,露出明媚耀眼的笑容,尽情地挥了挥手,又指向了远处。 嘉措浅笑着点头,“格桑,你等着我。” 落照之国,日薄西山,浮云蔽日,霞光万道,能看见金黄耀眼的夕阳在远方的天际释放着无尽的温和与美丽,这里看不见地平线,没有白天与黑夜,永远都是这样一幅美不胜收的夕阳西下之景。 再美再动人的景色,如是万年不变,仍谁都倦了。 嘉措坐在岸边,双腿浸泡在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远方夕阳的倒影随着斑驳的涟漪被扯得四分五裂。 嘉措开口说道:“格桑,我不喜欢这儿,可是除了这里又无处可去,阿爹说了,这个世界只有这块地方,可是怎么可能呢。” 格桑总听嘉措说要离开这里,可是他一直不懂,“这里有我们的族人,为何要离开家,这幅落照之景,这片浩瀚大地,还有这群相互依存的族人,嘉措,我们是属于这里的。” “我在阿爹的藏书柜里看到过一本旧书,没有名字,读上去尽是些奇怪之言,说一个正常的世界有白天和黑夜之分,白天有火烧般的太阳,热烈奔放,夜晚有纯白的明月和万千星辰,委婉深邃。一年四季,季节分明,繁花似锦的春季,烈日高照的夏季,落叶残红的秋季,银装裹素的冬季。男女老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活百岁,世代相传,生生不息。”夕阳的余辉映s,he在嘉措的眼神里,是一种无尽的向往和好奇。 她看了看四周,“你看我们这儿只有这半死不活的夕阳,不见它高悬于空,也不见它日月交替,还有我们的族人,何止活了百岁了,几位长老加在一块都一千来岁了吧。” 格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活得越久和嘉措在一起的时间就越长,不是挺好的一件事,“难怪你阿爹总说你,你呀,就是小心思太多,你阿爹不在城内,你是不是特别的忙,我看梅朵三更半夜了还在给你磨墨倒水的。” “还行,原本以为我阿爹这个族长做得挺轻松的,现在看来才不是,很多事情都乱得很,一点条理也没有。” 格桑神秘地一笑,卷起裤腿往水里走去,他低下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不稍片刻,这海里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鱼都向嘉措游来,围绕着她打着转,不时地用鱼尾亲拍她的脚丫子。 “喂喂,嘉措,它们在对你说加油!加油啊!未来的通灵族族长!” 嘉措一愣,立马沉了连,那些个鱼儿似乎也嗅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摇头晃脑地往远处游开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谁说过我要做族长了!万事皆有能者得之,我可没有阿爹的气魄!” 格桑逆光大步向她跑来,jian起的海水把裤子弄shi了一片,他毫不在意,他深陷在巨大的夕阳光影之中,整个人的感觉竟有了丝沉重,“要我说,没人比你更适合当族长了,既然要做族长,需要的就是头脑和魄力,你两样都有了,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几个总是打着玩,胜出的永远是你,你打起架来一点不含糊,把人家的脖子掐得死死的,半分也不肯放手。” 嘉措用脚踢打着水花,瞪了他一眼,“这话倒像是在讽刺我了,我的灵力最弱,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不拳脚相踢,就等着被挨打了!” 通灵之城的中央是族内最神圣的地方,那里是生命的降生和开始。 里木是通灵族最神圣的象征,古往今来男尊女卑,女子为妻为母,传宗接代,后继香火。通灵族早在千年前,融入了另一个种族,巫医族。巫医族人数甚少,这千年来的时光已和通灵族融为了一体,不分你我。 此里木便是巫医族祖先亲自种下,意味着生命的平等和尊重,万事皆为一个缘字,子嗣后代亦如此。想要孩子的男女来到里木前虔诚的祈祷和祝福,并把祈福带系在枝头上,如真心感动神灵,便会赐予一个孩子,里木的枝丫上会结出果实,数月后,果实内便会长出父母期盼得来的孩子。 一切皆是缘分,皆是日夜期盼所得的因果,从此家庭和睦,美满幸福。 “格桑,你看,那里又有了一颗果实,不知是城里哪户人家的。” “是啊,好久没有果实了,我为他们高兴。”格桑看着那颗出生的小果实,那么的弱小,却被茂盛健壮的里木簇拥在其中,呵护备注,注定是幸福的。 “嘉措,通灵族历来的族长都是男子,你是否是因为这个?” 嘉措的目光从果实上移开,转身靠在栏杆上,不言一语。 格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嘉措就是这样的女子,坚强好胜,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韧劲,即使被人戳得千穿百孔,依旧坐得起站得直。只是她有她的顾忌和犹豫,这会让她在坚强面前多了道屏障。 “自从里木种下,整个通灵族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那几个顽固不化的长老,你大可不必理他们。” 嘉措听到格桑这般说,突然就笑了,“你要是接替了你阿爹二族长的位子,那岂不是就和我并肩而行了。” 格桑豪放地一笑,伸出了手,坦荡真诚地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双眼,“我格桑在此和你约定,日后若同身为通灵族二族长,必定尽吾所能,保全族平安,护落照安稳,守嘉措左右,护夕阳之景。” 嘉措亦伸出了手,二人掌心相击,似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摘下了一片里木的叶子,笑道:“以此木为证,此叶为鉴。” 孔梓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她就像看了场电影似的浑浑噩噩,一切都是假的,是假象! 是骗局! 她看着四周高低起伏,大小不一,形状迥异的岩石陆地,还有这漆黑一片的混沌。而方才自己的所见分明是一片繁盛肥沃的大地和落日余晖的浪漫风景。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样东西,所以一定是幻觉,是骗局。 自欺欺人总是件很快的事,摒弃自己的不愿所想,换来一方心安理得,何乐而不为。 可是孔梓又开心不起来,因为幻觉中的格桑,分明就是杜府的模样,而嘉措正是她自己。 荒唐,简直荒唐! 杜府对自己的追求,像她浪迹在酒吧这样风月场所的女人,早已是司空见惯,追她孔梓的男人围着书林坊画十个五芒星都绰绰有余了。 她不是看不上杜府,如她再年轻个几岁,或许能谈个纯纯的校园之恋,可她这样成熟又熟知人情世故的女人对处世未深的大学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么想着,孔梓更感到恐慌了,莫非是自己潜意识里给杜府腾了芝麻大小的一块地方,才会在幻境里看见他? 卧槽,光想想就好可怕!可那方才所见的环境又该如何解释? 此刻最害怕的是无论她怎么走,都只有她一个人,他妈的人都去了哪里! “我去,随便出来个什么东西也好比我一个人呆着强啊!喂喂喂!”孔梓跺着脚,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好像刚经历了一场重大的打劫事故,他一看到孔梓,两眼放光,一副放心又开心的神情,一想到什么,立马大喊道:“孔梓,快跑,他妈的有东西追上来了!” 孔梓咽了咽口水,她真的很难把杜府和方才环境里叫做格桑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分明一个天一个地。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有必要说一下,黄雀辣么多人呢,当然不能光写主角两位了,其余人都会涉及到,这一段是孔梓和杜府的前世,也许是前前世,总之是有关于他们的。 ps:关于通灵族的设定,是我胡诌的,但是里面有很关键的一段是里木,我在文里说,里木的作用是孕育生命,也就是男女夫妻在里木前许下心愿,诚心祈求上苍,那树上会结出果实,里面就是个小孩子。 这一段作者借鉴了一部动漫,这部动漫给我带来的影响非常之深,这么说吧,作者本意这个通灵族就是个男女平等的地方,然而取消了女性的生育问题,我觉得是实现男女平等的第一步,因此我写文的时候瞬间就想到那个动漫的里木设定,于是我就拿来借鉴了,特此说明下哈。如果有读者看过这部动漫,或许会觉得里木孕育生命这梗略眼熟 ww 第42章 chapter 42 韩修是最后一个蹦跶进无尽之门的,前有y差围堵,后有食人鱼围攻,看着伙伴一个接一个跳入了未知之地,心一横眼一闭跳水似的一蹦跶,醒来后维持着狗吃屎的动作趴在岩石上,身上一阵透心凉,殷执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在她身上砸了个正着。 韩修不妙地听到自己的胸骨“吧嗒”一声脆响,比起疼得两眼发昏,这浑身彻骨的冰冷才真是要了她的狗命。 韩修要是知道其余同伴各个形单影只,或许会庆幸还有个人陪着她,虽然是个浑身冰冷的y灵。 眼前的幻境里是两个容颜绝美的男子,一个满脸的冷漠,嘴角扬起一个嘲笑的弧度,眉眼间却挂着轻柔又小心翼翼的笑意,另一个一脸雀跃,满眼都是欢喜,金色的发带高束起墨发,在风中轻轻纠缠着。他手里握着用红线串着的小珠,流露出极其喜爱的神情,似乎手里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殷执看傻了眼,一步步向前靠近,她伸出颤抖的手正欲触上那男子手中的宝贝,眼前的幻境突然消失了。 韩修很少看到殷执失魂落魄的模样,鲜有的几次几乎都和殷家有关,她不放心,上前问道:“怎么了?” 殷执垂下手,咬紧嘴唇的牙松开了,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没怎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韩修:“这虚镜之地到底是何种地方,总是有这样的幻境出现,方才还看到一大片的土地,那夕阳可真美,比起旅游攻略里无数次ps的美景图更好看。” 殷执顿了顿,她席地而坐,似乎等着方才那幕景象再次出现,“是幻境,却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没有猜错的话,方才那是落照之地,常年只有夕阳的上界之处。” “上界!那就是天上。。。”韩修在脑袋里搜刮了半天,词穷如她只能吐出天上二字,却又不解,“为何会出现在幻境里,我们是不是还能见到别的” “落照在上界,这里是虚镜之地,以我所见,幻境里所有发生的一切应当是过去真实存在的,至于为何会出现落照之景,我也不明白。” “殷执,幻境里的东西真真假假,谁又会知道呢,我看我们还是得找路出去,还有得先把其他人找到。” 殷执点头同意,她伸开双手在一片虚无中静静感受着,这里没有风,没有生气,感受不到一丝鲜活的生命与力量,所流动的只是时间而已。 “韩修!”殷执睁开了眼,苍白的手指向了四周的漂浮的岩石上,惊喜地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是这么走到这里的?” “我们在一块岩石上醒来,那岩石一直漂浮着,看到这块巨大的陆地,我们就跳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块岩石没有接住我们,我们就会不停往下掉,但是这里这么多漂浮的岩石,总有一块能接住我们,只要他不停的在动,就能接住我们。” 韩修立刻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不动的岩石,我们踩着他们找,没准就能出去了!” “没错,而且,体积越大的越不容易感受到,我们看到这么大一块陆地就跳了下来,而四周都是这样的岩石和星辰般的光点,根本就没有参照物,看什么都在动,其中一定有静止的!” 一阵刺耳的尖锐女声划破了这片空荡荡的死寂,充斥击打着她们脆弱的耳膜,仿佛要讲这虚镜之地撕碎一般。 殷执和韩修揉着耳朵,对望一眼,这感觉太熟悉了,是媚。 “你们两个倒也聪明,没错,要是能找到固定不动的地方,的确可以找到出路。”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长发披肩,温婉美丽,站在那儿和孔梓不相上下。 殷执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年头连媚都这么会说话了,想起那天在医学院教学楼的遭遇,这玩意在这里出现不是什么好兆头。 媚开口说话了,“哟,一人一鬼,你们这搭档得可真好,怎么着你们幽冥的人何时这么大胆敢擅闯无尽之地,你们不是只有抓小鬼小妖的本事么。” 殷执笑了笑,“妖魔擅闯人间,危害人世,人人得而诛之,这又有何不对!你们被困此处,却还一心想出无尽之门,作恶多端,天理难容。” “天理?”媚轻笑了几声,满是不屑和讥讽,“世人都觉得妖魔为恶,是罪孽,可是这恶到底由何而来,由何而生,所有的东西皆有因果,皆有缘由,绝非平白无故!” “这真是变天了,殷执,连妖魔都开始要跟我们讲道理了,真是心累!”韩修装模作样的拧了宁眉心,“妖魔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没闲情来这里捉你们,你们太太平平呆在这里,互不相关,各过各的日子就好。我们来这里只是找东西,顺带找朋友,仅此而已,麻烦你让让路。你真是要闹腾就尽管出门去,我大发慈悲的先警告你,门口一堆y差等着呢。” 媚生得漂亮,若是一直浅笑盈盈,倒是有几分美人的姿态,只是这眼神满是算计和凶相,眼珠一转,“你们是想去招摇山?” 见二人不答,媚只是淡淡一笑,“这一路可不容易,尤其这血月之夜,蠢蠢欲动,你们可要小心了。” 媚低头,不怀好意的又笑了声,倏然不见了。 她们都准备好和媚大战一场,拼死一搏了,可这才没说上几句话,就溜走了,二人心里更疑惑了,一进入这虚镜之地,就说不清的诡异。 “韩修,不能再耽搁了,她有句话没说错,今夜动荡,怕是隐藏在角角落落里的妖魔都会伺机溜出无尽之门,要是碰上了它们,我们会相当麻烦。” “好,我们赶紧走,我在想我们能发现岩石的问题,他们应当也能发现,没准我们能遇上。”这二人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着深刻的了解,要是没有了那攻击力强的几位,她们能被秒杀。 周围大小不一的岩石有数万颗,她们花了好久才勉强确定哪些是固定不动的,这么一颗一颗往前走去,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走到尽头。 她们正站在一颗撑死不到十平米的岩石上,韩修早就累得出了一脸的大汗,伸手往口袋里想掏出手绢,却摸到了她随手塞在衣袋里的巧克力。这几颗巧克力也算经过了大世面,从人间道地府到这不毛之地,经历了万般挫折后早已是溃不成军,韩修按了按,软得像一滩烂泥。 “都化了。。真是讨厌。。还想吃几颗让自己心情愉悦呢。” 殷执看着巧克力,突然说道:“虽然这里没有时间,但起码已经过去了几天了,韩修,你饿不饿?” “不饿,就是馋。。。” 韩修说完才反应过来殷执此话是何含义,她们在这里醒来后休息的时候,吃了几片祝余,韩修吃惊地捂着嘴,“祝余,食之不饥,殷执,这一切都是真的!坦白说,我对着三个宝贝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看着实在不靠谱,你去趟义务,都可以给你仿制好多个。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这祝余当真是传说中的神草了。” 殷执默不作声,她不安地抓紧了衣袋,上面凸起了小块圆形,她的口袋里装着二姨留给她的琉璃小球。方才在幻境里,那两名绝美的男子,其中手上把玩的那红线串着的小球正是此物。 韩修的目光飘向了地上的一个凸起,乍一看是碎石子,可是这石子似乎在动,不停地转着圈变着形状。 韩修不至于蠢到以为自己眼花了,在这里发生火星撞地球的戏码也绝对不是稀罕事,她拽着殷执的袖管,“你看,这个是毛线!” 殷执也是一脸目瞪口呆,但是她本能觉得不太妙,三十六计先躲为上,她才想跳到另一块岩石上去,问题来了! 她们站着的这块是固定不动的,要是跳到别的去,也要等有漂浮的岩石飘过才行,目前很遗憾,一颗也没有。 不仅如此,要是跳去了别处,回头再找到这块可就不容易了。 转眼间那块小碎石已变成了两米高,瞬间周身崩裂,韩修和殷执四处闪躲着避开那横飞乱撞的碎石。灰烬之中,在她们眼前的是一条两米高的巨蟒,通体灰褐色的坚硬鳞片,探照灯似的黄色巨眼,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在四处寻找可猎食的目标。 无奈这块岩石的体积着实有限,她们两跑来又跑去,也跑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巨蟒紧盯着韩修,张嘴露出了满口的獠牙,鲜红的信子喷出的灼热气息跟随在韩修的身后。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2节 她表示好想回家。 殷执大叫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跳到别处去吧,岩石可以再找,保命要紧!” 此事充分验证了组团刷怪之时,奶妈是全然无用的深刻道理。 韩修不敢回头,深怕被巨蟒咬到了脖子,只顾着大喊着,“你跑个毛线,它又咬不死你!” “对哦。”殷执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了岩石的边缘,只见不远处有一块岩石正缓缓向她们飘来,面积只够她们二人站立。殷执盘算着她们二人顺利降落,又得确保此巨蟒不会同时一跃的可能性。 韩修的后背黏shi一片,她觉的自己快要歇菜了,想到要葬身蛇腹中,心中又是万般的不忍心,她没来由的突然想到了变成林雪的陆琪,还有昔日有爱的那些光景,心中莫名的感慨万分,她突然很想见一见林雪,是否还被心魔折磨得彻夜难眠。 “韩修,小心啊!” 殷执在后大声尖叫着,只见那条巨蟒被这种老鹰抓小ji的无聊把戏彻底激怒了,盘旋而起,蛇头猛然向前一伸,衔起韩修身后的背包,韩修仰天整个人被高举在空中,只要巨蟒微微一张口她便会落入其口中。 武力值为零的韩修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只能感叹天不假年,命不久矣,她闭眼大喊着,“陆琪,我原谅你了!” 身体渐渐向后滑去,她能感受到身下的shi热和粘稠,还带着巨蟒的腥臭气,连寿终正寝也没有,实在太造孽了!一想到是不是马上可以见到林雪了,竟也不觉得太过凄惨,转念又想到林雪或许早就轮回投胎去了,哪儿还能见到,心里又是一阵憋屈。 短短数秒间,她竟能匆匆回顾短暂的二十年里最愉快和最难过的时刻,原来悲与喜不过如此,大悲大喜又如何,到了尽头,都化为释然,那一丁点留存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 肩上的背囊滑入了可怕的无底深渊,韩修的右手腕被强劲的力道紧紧抓住了,那人用极大的力气一把提起了她,往外扔去,不偏不倚又砸在了殷执的身上。 巨蟒被这出其不意的袭击搞得浑身一怔,待它回了神,蛇头上倏然立着个人,他一只膝盖袭地,双手触摸着蛇皮,皮上一层厚厚的坚硬如铁的鳞片。 巨蟒黄色的眼睛疯狂地闪烁着,瞳孔骤然缩紧,只留下一条细缝,周身疯狂地甩动起来,想把头顶上的人狠狠甩下。 底下的岩石像地震那样疯狂地抖动着,卓尧双手用力抠住鳞片,双脚踩在蛇身,勉强维持自己不被这疯狂的力道给甩下。 他余光看了眼横七八歪地躺在地上的殷执和韩修,大喊道:“你们先走,在右边,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有一块菱形的岩石,快过去!” 那巨蟒彻底被激怒了,仰首往身后狠狠摔去,想把卓尧砸个稀巴烂。卓尧顺势滑到它的七寸之处,两尺长的酷棍,一头冒着赤色的寒光,纵然鳞片坚硬如铁,依旧被酷棍戳出了个血洞,咕噜噜地往外冒着黑血。 那巨蟒吃痛,浑身剧烈地扭动着,不停地狠狠砸在岩石上,那岩石经过方才的闹腾已经摇摇欲坠了,此刻只听到处都是“咔擦咔嘣”的脆响,一阵地动山摇,陡然解体粉碎。那巨蟒怒吼着往深渊坠去,一路“哐当哐当”的巨响,看来是砸了一路的岩石,不死也残废了。 卓尧在岩石粉碎前,已经奋力向上一跃,右手牢牢搭着那菱形岩石的边界上,看着巨蟒落下,这才松了口气。 “卓警官,幸好有你,老天保佑啊!”韩修拽着他上了地面。 虽说这莫佑琛做事是不太牢靠,可他最靠谱的就是一眼想中了卓警官,举止行为,谈吐礼仪,卓警官实在靠谱太多太多。 韩修的腐女心在此刻彻底爆发了,她发誓为了黄雀也好,为了她们几个人颤悠悠的小命也罢,势必要帮头儿追到这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媳妇儿。 第43章 chapter 43 卓尧看着手中的酷棍,幸好在鬼河里的时候,莫佑琛把这个给了他,否则他也没把握处理那条巨蟒,虚镜之地危险重重又诡异异常,实在不宜久留。 殷执:“卓警官,你可有碰到其他人?” 卓尧摇摇头,“没有,但是我听到了巨大的动静,那巨蟒没准之前遇上了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韩修还处在头晕目眩中,没来由的想起那条蟒蛇就一阵恶心,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她还不忘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个奶妈啊!我没有武力值的啊!哎,我的背囊被吞了,里头还有不少东西呢,祝余也没有了。” 殷执:“幸好一早就把装备做了分配,好歹大家聚齐了还能一起凑一凑,我这里还有祝余,你放心,饿不死你。对了,卓警官,你一路走来,可有看到那些幻境?” 卓尧动了动嘴唇,口型似乎想说没有,又生生地咽下了,“有,不过我光顾着找你们找路出去,没怎么在意。” 韩修在检查身上的擦伤,没注意到卓尧细小的变化,“殷执说那是过去真实存在过的影像,我们看到了上界的落照之地,还看到了两个绝色的男子,要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这两个男子是谁呢,还有那片落照之地,实在是太漂亮了,不愧为上界。上界是神存在的地方吗?” 殷执把卓尧细微的感情变化都收入了囊中,她见惯世人的七情六欲,看惯y灵的喜怒哀乐,她的感知相对于常人也是更敏锐。 莫佑琛对他们说过,卓尧最大的灵力不是他强大的结界能力,不是他矫健的身手,是他极赋常人的感知,对方是喜,是怒,是哀,是乐,是怨,是悲还是忧,他能感受得彻彻底底。 尽管如此,他却是把自己隐藏得极好极秒,很多感情不轻易示人,他总是稳重又肃穆,行事作风处于规规矩矩的框架之中,不让自己跨界半分。可是殷执觉得反而是卓尧特意让框架把自己镇得严丝合缝,不给喘息不给逾越的机会。 卓尧突然答话,“天地人三界,上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也有着非常人能承受的职责。为人,多数为自己而活,要活得顺遂活得开心,无非尽力二字,可终归只为了自己。可是上界,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三界安稳,或许。。。” 韩修:“或许什么?” “或许也为了权力之争,为了天下之争。。。”卓尧看了她们一眼,“好了,我们赶紧走,我估计这里就要打开了。” 殷执和韩修又对望一眼,“打开是什么意思?” “你们食用了祝余后,没有感到饥饿,说明在这虚镜之地已经有了效用,那既然如此,迷榖和育沛势必也有效。这两样东西都在莫佑深身上,佩之不迷,他或许快要找到路了,佩之无物可侵,想必他一路顺畅,无风无阻。” 殷执和韩修不顾得体礼仪二字,异口同声:“麻痹的!” 突然四周漂浮的岩石倏然剧动,那些固定不动的岩石纷纷由下而上排列成条直线,一条通往前方的大路。 卓尧眸色一沉,知道这一定是莫佑琛触动了关键之处,低声道:“我们走吧,你们的头儿看来是成功了。” 这条岩石垒成的路把这虚镜之地一分为二,四周的光圈小点逐一黯淡无光,直至周围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韩修抖了下,“这有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些星星似的都不见了,莫非要出现个大boss了?”莫佑琛公司开发的那些个游戏,韩修也玩过几次,这似乎就像是打开了副本,遇上大boss,打怪升级的模式。 卓尧眉头一皱,心说这人平时都干了些什么,搞得这帮小的脑子成天都是些乱哄哄的东西,轻声道:“不是,你放心,有我在,伤不了你们,躲我后面,小心着路。” 殷执想伸手拍拍韩修,一想岂不是让她更冷了,忙附和道:“卓警官说的没错,我感觉不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这条路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只是为什么光点都不见了我也不清楚,我们加紧赶路就好。” 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方终于明朗了,好像皎洁的明月轻扫着大地,那些光点原来都汇聚在了尽头,形成了一道光圈渐变的石拱门。 门口站着个人,背囊仍在一边,做着那套似曾相识的九年制义务教育里的广播体c,ao伸展运动。 莫佑琛正叉着腰,扭腰回头,这突然就和卓尧的眼神对上了,正好到恰如其分。莫佑琛本就生得双浓眉大眼,四周的光圈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如万千星辰,夺目璀璨。 那星辰似的眼睛里,惊喜之色如流星闪过,他放弃了那个做到一半的滑稽姿势,跳着跑了过来,“我就猜卓警官一定会第一个找到这儿,果然就是厉害!他们几个压根没办法跟你比,还不知道有没有缺胳膊断腿儿了,你休息一会儿,他们再不出现的话,我们就找他们去。” 莫佑琛在幻境里见到的一切和眼前之人重叠了,一样的眉目,一样的神情,一样的美貌,丝毫未变,变的只是装束,只是名字,只是经年流动的岁月。 可他莫佑琛就是在这辈子瞧上了他,其他的无所畏惧。 “缺胳膊短腿儿?头儿,你这心也太黑了,有必要这么看不起我么?”韩修从卓尧的背后跳了出来,抖抖手抖抖脚,像证明自己无关健在,四肢健全似的,“看到没有,我好的很!倒是你,宝贝都在你手里,这一路玩得可痛快?” 殷执捂嘴在旁发笑着。 “我,我那是独辟蹊径,是为了你们,怎么都不懂呢,否则你们能顺利走上这条路来?怕还是被那些浮浮沉沉的岩石搞得晕头转向吧。” 莫佑琛心里呕啊,虽说有些不合时宜,可这地方其实挺好的,够安静,无人打扰,还有片人造的星星,这多浪漫呀!绝对是劈情c,ao的好地方!他贴心话还没说上几句,就看到了这两只五百瓦的电灯泡,闪闪发亮,刺眼讨厌。 殷执:“头儿,这事你的确做的不厚道,我和韩修这等武力值,你就该把宝贝给我们,鬼知道。。我知道方才我们都经历了什么,这么一条巨蟒,你来试试,韩修差点就成了它的果腹之物了,好在有卓警官。头儿,你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你遇上了卓警官,这简直是给你积德了!” 巨蟒?莫佑琛脸一沉,这么一提突然想起了在鬼河里的时候,卓尧就被魳给咬伤了小腿,他赶忙蹲下身撩起了他的裤脚,那道伤痕因泡水太久,依旧红肿着,周边还有些发了白,在光滑平坦的皮肤上着实有些刺眼。 莫佑琛心里有些发酸,好比古玩收藏家看到倾囊而出的珍宝裂了缝,那种又疼惜又无法挽回的后悔。 “我说你擦没擦药啊,韩修配制的药是真好,保管你一个小时就能结痂了,她也就这点用处了,你还不领情的话可就让她无地自容了。” 卓尧:“。。。。。。” 韩修不懂,她是找谁惹谁了么,蹦出了一句,“我才被那条巨蟒追得浑身是伤呢。” 莫佑琛回头扫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是有药么,好歹也是大学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韩修跺了下脚,“药被蛇给吃了!” 莫佑琛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小药瓶,心疼地给他抹了一层又一层,不知所谓地答了句,“你拿药喂蛇做什么,它又不吃这些。。。” 韩修委屈,想哭,想回家。 卓尧站着没动,任由莫佑琛替他擦完了药,又絮絮叨叨地被念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卓尧低头看着莫佑琛围着他忙来忙去的,这些在旁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被他无限地扩大,捧在手心里,放在了心尖上,卓尧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这般被人细心地照顾着。 卓尧的背囊打开了,一直毛茸茸的兔子头钻了出来,直喊了一句,“简直要被憋死了!” 那只幽冥里的兔子ji,ng蹬着四条腿,从背囊里跑了出来,一看都是熟人,一点也不怕生,“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莫佑琛咽了咽口水,眉头皱得都松不开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在卓尧的背包里?” “在鬼河岸边一团乱的时候,我就钻进去了,然后就到了这里。”兔子毛茸茸的头转向了卓尧,“对不住了,本来答应你藏在里头的,可是实在太闷了,我都要生跳蚤了。” 卓尧察觉到了莫佑琛隐隐的怒气,趁着他发作前,赶忙说道:“不想你们又吵起来,不合时宜,它既然都跟来了,没有把它扔下的道理,就带着一起了。” 兔子三步两跳地蹦跶上了卓尧的肩头,似是非常满意他说的话,“寒潇,我就知道你不会再扔下我第二次了。” 莫佑琛:“你,你给我爬下来!” “不要!” “你给我下来,听到没有!否则等一出去,我就把你活剥了!” 兔子不依不饶地爬到了卓尧的后颈部,就差没钻到领子里去了,“好怕怕哦,我就是不走!” “你们这儿可真热闹,难为我们差点连小名也给丢了。”孔梓和杜府从原处走来,两个人明显都挂了彩,尤其是杜府活像被火上烤过似的。 韩修跑了上去,“杜府,孔梓姐,你们没事吧,怎么看着比我还惨的模样。” 孔梓:“你试试被一个长着狮脸马身的妖兽追着试试,那速度简直日行千里。” 杜府:“你试试被一条火龙在背后喷火试试,我快变成一人r_ou_串了,我发现就该带李柏来,用水浇灭了他。” 韩修:“我看你是被热糊涂了,带着大诗人来,恐怕他一急之下又弄了道火出来,把这里都烧成了灰烬。” 莫佑琛想到了鬼河里的那一幕,“你的那把大镰刀呢?杜府,你什么时候搞到这么厉害的武器的一直藏着捏着,你这可不厚道啊!” 说道那把大镰刀,杜府就一肚子气,先是坦白了来历,之后又一阵长叹哎呼的,“那天在鬼河里,这月牙形的坠子突然就变成了镰刀,我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呢,这一到了虚镜之地,它又突然变不了了,否则我哪儿会搞得这么惨。” 杜府把那坠子从脖子肩取下,扔在了地上,“他妈的竟然玩我!” 殷执拖着下巴,思忖了片刻,“或许是你的灵力没有强大到足以c,ao控它的地步。” 兔子半个身子已经躲到了卓尧的后颈里,这看着地上的月牙坠子,越看越眼熟,三步两个跳地跑到了它边上,又抬头看到了孔梓手链上的弓箭坠子,“这位漂亮的小姐,麻烦你把坠子也取下来,成不成?” 孔梓瞪了眼莫佑琛,这年头连只兔子都比你嘴甜,当然是喜上眉梢,“有什么不成的,尽管拿去看。” 那兔子用毛乎乎的爪子把那弓箭和月牙坠子重新摆放了位子,绕着它一圈一圈地转着,嘴里念念有词,“这图形好生熟悉,我一定在哪儿看见过,就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第44章 chapter 44 卓尧心中似有扇门突然轻轻开启的感觉,阳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他能听到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不急,你慢慢想,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事,请务必想起来。” 卓尧发话了,这兔子哪儿敢怠慢,绞尽脑汁,搜刮肚肠了一番,终于一蹦三尺高,大喊一句,“我想起来了!我在一本书上见过!这是通灵族的图腾!” 韩修被兔子这么一说,也忽然想了起来,看着殷执,似在等她的确认,“殷执,方才我们一路走来的那些幻境,可还记得落照之地,我恍惚的确见过这个图形,就是还差了点东西。” 韩修不停地比划着,却说不清是缺了什么。 兔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弓箭以半月状摆放,这把镰刀放在下头当成一撇,还差一捺和两点,这就是通灵族的图腾,也像一个灵子。落照常年夕阳之景,这弓箭摆放的像不像在地平线上的半个太阳?” 莫佑琛:“嘿,你这兔子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啊,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在一本书上看见的?什么书?在哪里?” 兔子用毛乎乎的爪子蹭着卓尧,一脸的自豪感:“寒潇,你不记得了吗,这书还是你给我看的,我看了好多遍,差不多都记着呢。” 卓尧:“。。。。。。” 莫佑琛拎着起兔子,轻轻地推在了一边,“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他不是寒潇,自然不会给过你书,这书总有个名字吧,如今这书又在哪里?” 兔子才不鸟他,又跳到了卓尧的脚边,中途还故意狠狠踩了莫佑琛一脚,“书没名字,很旧还脏脏的,寒潇跟我告别的时候,带走了。” 殷执取出了自己的那本,在兔子面前晃了晃,“小兔子乖乖,你好好看看,是不是和这本长得很像?” 兔子才瞄了一眼,就用爪子一拍,“不就是这本洛,怎么会在你手里?” 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这书果然不止有一本。 卓尧深吸了口气,线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但是不经意间都连着了一起,招摇山,通灵族,落照之地,还有他们这群不寻常的人。 “走吧,现在就去招摇山。” 拱形门外,隔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未知世界,古籍上记载,临于西海之上,乃鹊山山系,鹊山之首,乃招摇山。 他们站在一片荒芜之地上,四周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十足的一个不毛之地。四周阵阵荒烟,弥漫着古怪的味道。 往前一路走去,这些白雾形状不一,用极其古怪的方式变化着,似乎无形中隐藏着巨大的魔物,好似在白雾后摩擦着利爪,伺机偷袭这些不速之客。 一地的黄沙碎石里偶尔会看到些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骨头,有完整的也有零碎的残肢碎骨。 孔梓特意绕开了它们,不免觉得有些不舒服。 韩修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很多是鱼类的骨头,或者是些海洋生物,放心,我没看到过人骨。” 想来也是,这地方除了他们,估计也没人会进的来了,杜府真是不放过一切机会,屁颠屁颠儿地站到了孔梓一边,拍了拍肩,“躲我后面,我给你开路。” 孔梓白了他一眼,却是发挥着“嘴上不说,身体却很诚实”的优良传统,本本分分地躲在了他身后。 卓尧瞥了眼白森森都快被风化的骨头,这里没有水,根本没有动物生活过的足迹,那这些骨头是哪里来的? 莫佑琛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一种可能,这里本是大好风光,山明水秀的5a级旅游景点,后来遇上了什么天大的灾害,类似生态发生了重大变故导致恐龙灭绝了这种,这里就彻底荒废了。二种可能,这些骨头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卓尧:“那本古籍上面,很多似真似假的事都成真了,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莫佑琛看了他一眼,用不轻不重,半开玩笑半分认真的口气说道:“自古以来,各个地方都有其传说,人是怎么来的,天地是如何形成的,就好比我们这儿听到的是盘古女娲,人家那儿听到的是亚当夏娃。卓尧,你相信人有轮回之说吗?或许我们都已经活了好几辈子了。” 卓尧没有答他。 莫佑琛反正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沉默,预备着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这样心里也舒服些,“你在幻境里可是看到了什么?” 卓尧没有答他。 莫佑琛深吸了口气,半分调戏半分认真地问道:“可有看见我了?” 卓尧没有答他,可是步子却不小心乱了半拍。 莫佑琛得意了,还想接着问,只听杜府突然指着前方,扬声道:“你们快看见面那座大山,可是招摇山?” 白雾渐散,一座高耸巍峨的山脉呈现在眼前,雄伟壮阔,悬崖峭壁,层峦叠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威严。即使是在这片荒凉之地,唯独这招摇山显得如此与众不同,却也正因为它,让此地更有了种沉闷肃穆之感。 如西海依在,鹊山犹在,招摇山必定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为山系之首。即使隔着荒凉的岁月流年,依旧能透过层层迷雾和未知的过去,参透他本来不可一世的面貌。 卓尧凝视着它许久许久,他为了寻找答案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可是此刻却又是一种什么也不想知道的心情了。 莫佑琛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大家说道:“我们快点走,在山脚下休息休息,好好睡个觉再上山。” 背囊里有可以折叠的睡袋,可惜韩修丢了一个,杜府的那个被火龙烧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三个了。殷执不需要,孔梓和韩修身型都很苗条纤细,凑合着睡没问题,杜府占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莫佑琛露出个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的迷之微笑,把睡袋挪了几寸,整理得妥妥当当的,转头问道,“卓尧,委屈你和我一起睡啦,你放心,我一不会打呼,二不会乱动,三不会。。。” 方才还在他身后的卓尧,现在背后空无一人。 那些个人体力透支,累透了,一躺下就梦周公了。莫佑琛缓缓踱步往前,幸好在不远处看见卓尧一人站在一颗参天枯树下,仰头望着那不见天日的山脉。 莫佑琛咽下了想出声唤他的名字,遂轻轻念了句,“宁生。” 卓尧没回头,可浑身骤然一绷,这细小的变化根本逃不开莫佑琛的法眼,卓尧,你啊。。。 他走到了卓尧边上,也学着他那样仰头看着没什么好看的东西,“你也在环境里看见了吧。” 卓尧这次没有避开,轻轻嗯了声。 莫佑琛回想着环境里的一切,他记得是清清楚楚,半分没有漏掉,和卓尧有关的任何东西他绝不会轻易忘记,“瞧这装扮,我想怎么着也是千年前的事了,可惜只是些零星的片段,我也只能半蒙半猜地想着,又不是选择题,我还能蒙个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的愚蠢逻辑,我智商和情商都有限,只能封建迷信的认为这是我们的前几辈子的事咯。” 卓尧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始终不懂,为什么三生石上看不到我的前世今生。” 莫佑琛浑身突然冷了起来,有种想做广播体c,ao的傻逼冲动,不过他忍住了,“那简单,回去的时候,问那宋叔讨碗汤喝,再去一次幽冥,问孟婆问个清楚。” 卓尧摇摇头,又点点头。 莫佑琛那些心思蠢蠢欲动着,虽然依旧不是什么浪漫的场合,依旧不合时宜,但他终究脱口而出道:“你说你是宁生的时候,又活泼又淘气,还总是黏着我,怎么你这辈子性格就这么冷淡了,这样可不好!” 卓尧:“。。。。。。” 莫佑琛带着可惜遗憾的口吻说着:“要是时间充足,回去的时候,我非要在虚镜之地呆上一个月,我要把所有的幻境都看个遍,这样就能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和有关于你的一切。” 卓尧无奈地一笑,语气很温和,“你怕是呆上一辈子都看不完了,那些幻境都很短,我猜测只是记录了一部分,你要全部都看全,这可能性接近于零。” 莫佑琛:“我跟着养父母回家后,他们对我很好,还问我长大了后想做什么。” 莫佑琛看着卓尧又不说话了,急了,“你怎么不问我那个时候想做什么。” “。。。。。。” “你想做什么?”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3节 虽然卓尧的语气不怎么情愿,可莫佑琛依旧笑得开心,卓尧能给他回应,无论是什么回应,都能让他激动上半天,“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想做科学家,发明一种药,吃一颗,保十年不饿。哪儿晓得天地下就有这样的玩意,我想我也算是实现了。” “。。。。。。” “那卓警官可否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这对卓尧来说似乎是个很难的问题,莫佑琛见他想了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打算pass这个问题,继续下一个时,卓尧艰难的开口了,“我只知道我有很重要的责任和任务,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这个答案。” “所以,你就去当警察了?” “福利院关门的时候,我已经算成人了,当时也有老师劝说我投考警校,我就去了。” “世间事与愿违之事何其之多,人生却何其之短,所想的和所得的完全不成正比,但正因为这样才要去争取,若有幸得之一二,那就是缘分是福气。” 卓尧一直觉得莫佑琛是个既想的开,又很固执的人,他明白万事不能都顺遂,却也一直执着于自己想要的。而他呢,他从未考虑过顺其自然这种问题,只是一心一意跟随着他多年的直觉本能而活,不可谓不固执。 莫佑琛掏出了随身的小本子,“我一直记着时间呢,我们大约已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了,那个啥,说实话这群人真心不怎么稳妥,还得靠着我们两个武力值,所以能否请我们的卓警官移驾就寝呢?”莫佑琛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得是很漂亮。 卓尧看着那睡袋的体积,实在没什么信心能同时塞进他们两个人,即使塞得进,怕也是一个叠着一个的奇怪姿势。。。 莫佑琛那句“我当然不介意,你可以躺我身上”的无耻言论还未发表,卓尧就挑了颗结实的大树,靠着阖上了眼。 莫佑琛真的有撞死自己的冲动。 在卓尧即将进入浅眠的时候,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他的手掌心。 他嘴角扬起了笑容,不想吵醒刚刚睡着的莫佑琛,用极轻的声音说着,“你怎么还不睡?” 兔子的眼睛宛如红宝石那般熠熠生辉,它终究不死心,“寒潇,我知道一定是你!” 兔子奋力地扬起头,姿势颇为滑稽,可是卓尧看清了它脖子上其实有根细线,只是平日里这兔子毛发浓密,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细线上系着把铜铁制的钥匙,小如指甲尺寸。 卓尧扯断了绳子。 兔子:“你和我告别的时候给我的,让我务必好生保管,如果能再次见到你,就要给你。” 那钥匙正反两面,刻着两个字,宁和寒。 第45章 chapter 45 招摇山一路而上,这座曾经上古传说里的神山如今荒烟蔓草,赤地千里,即使无风无雨,依旧能感到周身的寒意和萧索。 周遭不时有些细微的声响,仔细分辨可确认乃某些动物的声音,这里自然不会有野猫野狗一类的小动物,多数不是妖魔就是妖兽,好在有育沛傍身,此类等级的邪物无法近身。野草丛里时有时无闪着不同光泽的眼睛,也只是扑闪了几下,就躲开了。 “可惜啊可惜。”殷执在一旁感叹着,“招摇山上桂树成林,又盛产金属矿产和玉石,可惜看如今的情形,算是彻底废了。” 韩修有个问题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巴巴的问道:“这招摇山是鹊山之首,那其余的山又在哪里,为何唯独这招摇山身在此处?” 杜府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个传说从千年来相传至今,有些早就被说得真假莫辩了,更何况本就是劳动人民被生活所迫后茶余饭后的闲话胡诌罢了,哪儿就能当真了。” 韩修不同意,张嘴就争辩着,“那这三样宝贝你要如何解释,这座山又要如何解释,我相信只要有记载,所有的传说都是真实的。” 孔梓摇摇头,比起那二人为了这些没有用处的事争辩,她更关心的是他们要走去哪儿,“我说,我们是直接上山顶?去看风景还是咋地?” 这一路很顺畅,有迷榖和育沛随身,不必打怪不用走迷宫,畅通无阻,可四处入眼的除了枯树成林就是杂草横生,怎么瞧也看不出隐藏着什么惊天的大宝贝。 大家不累不渴不饿,只顾往前一门心思的赶着路,等回过了神,已然走了大半的路,身处深山之中,前后皆不见。 殷执抬手往前一指,面露诧异之色,“你们看,竟然有房子!” 前方层层叠叠的枯树之中的确露了个屋顶的尖儿,这屋多半是用茅草搭的,和枯树格外的搭,一不留神还真瞧不见。 卓尧不禁加快了步伐,大家紧随而上,可惜这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东西只是看着近,实则路途并不近,在他们几乎以为是海市蜃楼的时候,茅草屋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茅草已然发黄发恹了,整个茅草屋的外观实在让人一言难尽,就像搭起来的收工制品,一碰就倒。 卓尧有意入内,被莫佑琛阻止了,“你别闹了,依这情形,怕你一推门,这屋子就要倒了,这茅草都脆了好么。” 韩修好奇地张望着,这茅草屋经过了千年的时光,窗户那儿用木板封死了,到处都积攒着千年历史的灰烬,根本看不清里头有什么东西。 莫佑琛看卓尧神色焦急,摆手让他稍等片刻,他踩着树干,上跳下窜活像只猴子似的,没几下就跳到了树上,“前面还有屋子,我视力15,发誓保证不是茅草做的了,我们上前面去!” 大家面面相觑,这地方有这么多屋子,想必曾经有人住过? 韩修来了句,“会不会是神仙爷爷住过的地方?” 神山住神仙,这逻辑也没什么毛病。 孔梓表示同意,“上神仙人应该在上界,可这招摇山却在此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走到了这里,还是走到头看看吧。” 一路而上不止有一处屋子,多数为木屋,结构简单,被千年的灰尘污垢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曾经过往。 既已被覆盖遮掩,何必揭其前因后果。 屋子里的无非是桌,椅,床,这样简单的家具,有着非常久远的年头,即使有神仙住过,也是楼去人空千年了。 除了住人的,也有几间的结构全然不同,但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卓尧略过了这些,继续往前走着,再往上也只有一条路了。 莫佑琛说道:“你们在这里留着,不要瞎跑,我跟过去看看。” 韩修点点头,“放心,我们会识相的,头儿,你加油!”顺带抓住了那只兔子,强行抱在怀里,“说的就是你!” 那兔子向来只跟着卓尧,此刻眼见挣脱无望,为表泄恨,两爪子在韩修手上深深抓出了几道血淋淋的痕迹。 前方是最后一间屋子,那地方像有魔力似的引着卓尧入内,这间和之前看到住人的那些没有区别,简单的木桌椅,桌上的砚台纸笔滚落在了地上,砚台上的墨迹早已风干,无法再记起前尘过往。 卓尧走到了窗前,一想有轻微洁癖的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积压尘埃一寸有余的窗户,没有半分嫌恶,他仿佛触摸者曾经属于他的东西,满是不舍和留恋。 窗外是沉沉的雾霭阻挡着视线,残树的枯枝在雾霭中奋力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卓尧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知道,眺望之处就是先前走过的那片黄沙碎石之地,即使没了这厚重的烟雾,他能看到的也是满地咯眼的白骨。 曾经这里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巍巍嵯峨,重山复岭,奇松怪石,云海苍黛的人间仙境。 卓尧拧了拧眉心,却shi了一手的泪。 他往屋外走去,莫佑琛不在门口,像是知道他会在哪里似的,卓尧往门前唯一的一条小路走去。 前方是一块岩石,那块表面已非常光滑的岩石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往西在每一寸每一地上匍匐而行,不愿离去。一旁的古木上绿叶早已枯萎风干,连痕迹也未留下一星半点。 莫佑琛立于其上,奋力遥望着曾经的名山大川,古木参天,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一笑,神色苍白又坚定,眼神深邃不见底,他张了张嘴,那三个字被招摇山无声地吞噬了。 宁生啊。 韩修找到了一间屋子,她打赌那就是间书斋用场的屋子,只是这屋子空荡荡的,那么多书柜算一起,不过百来本罢了,和一般的藏书阁是差的太远了。 韩修拍了拍手,找了几本没发霉的随意翻阅着,这书也是神奇,除了有泛黄霉点之外,竟然存着隐隐的墨香,还挺好闻的。 书里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文字,像纂体又有些不太像,也许是上古时候留下的文字了,因为看不懂,自然翻了几本也就觉得无趣了。 韩修“呼啦啦”地翻阅着,一目十行只因为看不懂,在书即将合上的时候,韩修的手停住了。 那一页虽不是简体字,但是是能让人看明白的繁体字。 韩修从被囊里翻出了纸巾,随行找了个地儿,把灰尘抹了去,一屁股坐下,仔细地看了起来,这事实在太玄乎了! 殷执看着头儿和未来的相好还没回来,杜府围着孔梓唠唠叨叨说着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那只兔子被绑在了树桩上,以免它又不知廉耻地跑去做电灯泡,她想了想去对这里也着实没有兴趣,能找的人只有韩修了。 殷执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心说这大活人躲到哪儿去了,往下一瞅才看到韩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都埋到书里去了。 心下好笑,正欲开口说话,只听韩修的声音从下幽幽地传来,“阿执,你们家那祖业,真的什么东西都能典当?什么愿望都能如愿?” 殷执最不想提的就是这家里的破事,“也许吧,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韩修的脑袋终于从书里抬了起来,“如果有人想要回到从前,这个能实现吗?” 时间这个词儿一直是个墨守成规,又带着不可抗拒力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在世人眼里,时间就是个如流水一样的东西,它只能向前不能后退,它以年月日为计,一晃而过到了垂暮之年,心里的感慨无非是“哦,时间所剩不多了,这辈子就这样到头了。”的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或者是“年轻时浪费了大好光y,如今实在是追悔莫及。”的说不上是后悔遗憾还是呵壁问天的情绪发泄。亦或者是“这辈子名利双全,盆满钵盈,值了!”的满足的肺腑之言。 说到底,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个单位,是自己的命数。 但是一个人活着,顺风顺水个十几年是个运气,老来富贵是个侥幸,谁都会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是我以前如何如何那该有多好,要是时间倒退回去,我就不会这般这般做。 下棋还有执子悔棋一说,更何况是一辈子才一次的人生。 然而古往今来,亘古通今,谁都没法令时间逆转,这有违天理,或许也有违人伦。 韩修往一边挪了点,也不顾殷执根本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指着这本破书说道:“这书里写了,世间万物皆为虚幻,性空无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有因可循,有果可视,因果循环,无有穷尽,初即为终,终即为始。” 殷执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隐隐觉得的确有些猫腻,她也一屁股坐了下来,随着轻飘飘的动作扬起了一阵尘埃。 韩修:“世人所知世间唯时间无法倒流,无法回头,可这“初即为终,终即为始”这句,那岂不就是类似循环轮回之意?可是轮回只得是y阳,如对活人来说,那不就是回到过去了?” 殷执觉得这话倒也没毛病,她拿过了书,往前翻阅着,她能看懂一些上古时代的文字,虽然不是字字ji,ng通,也能像考外语那样靠着词汇语法连蒙带猜整段句子的大致意思。 的确,这本上面记载的确有此意,时间可倒退,万事皆可改变,而且就在这招摇山之中。 卓尧和莫佑琛回来之后,气氛明显的变了,两人神色如常,却隐隐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氛,就好像在间泄露了煤气的密室内,只要稍有点火星,这个爆炸威力能烧了方圆百里。 韩修把所察觉到的事儿大致说了下,时间能倒退这个简直是造福人类的科学大发现足够让大家都振奋ji,ng神了,像烧开水似的叽叽喳喳地讨论开了。 孔梓第一个发表了言论:“如果时间能倒退,我觉得我应该努力一下考个大学,选个好专业,看看韩修和杜府,哎。” 莫佑琛眼睛看着卓尧,嘴上却得理不饶人似的,“你就别瞎闹了,考大学也得看智商,你觉得你能行?这得退回你小学一年级开始了。” 韩修殷执一左一右,拽着孔梓的胳膊,力挽狂澜道:“冷静!孔梓姐!头儿那嘴巴你还不了解,他就是心情不好,没别理他。” 孔梓怒气腾腾地坐下,手指捏得“嘎巴”的响。 韩修这和事老立马说着:“条条大路通罗马,古人还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我觉得孔梓姐情商高人也漂亮,工作比读书更适合。” 孔梓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刚入社会工作那年,在酒吧里就被人吃了豆腐,当时年纪小不敢吱声,现在让我回到过去,我直接反手一个巴掌。” 韩修笑了:“是是是,这人心里都有杆子秤,专挑好欺负的下手,你要是先表示出了自己的强悍,反而没人敢动你了。” 莫佑琛一直盯着卓尧看,那目光活像把他看穿似的,无奈他什么也看不穿,“所以,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想去找那能把时间倒退回去的玩意?” 殷执看着别人都不开口说话,她心里自然懂得,稀罕是稀罕,可是真让谁回到过去,怕只要不是到了绝境的人,普通人没人会这么做吧。毕竟一切重头开始,往后的路又是未知,没准重新开始了还不如以前呢。 殷执率先表态,“反正我们在这里也饿不死,时间还很充裕,既然来了不妨去找一找吧,这里也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莫佑琛的目光依旧像针似的牢牢扎在了卓尧身上,“殷执,你那些小心思我也懒得戳破你,你丫不会是打算回到你祖宗那时候,改变你殷家的命运吧。” 第46章 chapter 46 任谁都知道,殷执最大的执念就是这个了,殷执被猜中了心事,也不说话,低头坐着。 莫佑琛站了起来,目光依旧黏在卓尧的身上,“回到过去,谈何容易,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有其特有的秩序,如果强行逆转,出了什么差错,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了过去会发生什么状况,比如,你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还是亲生参与了其中?你还是现在的你吗?或者你回到了过去,同时有两个你,难保你们互相撞见了不会发疯?” 韩修点点头,这书里还真是只字未提。 莫佑琛扶额,这些人的智商绝对不够用,“这本书上都是上古时候的文字,它看得懂我,我看不懂它,为什么偏偏在你们最感兴趣的地方变成了你们认识的繁体字?我觉得它就是怕你们看不懂。” 众人一脸吃shi的表情。 韩修在喂兔子吃那祝余草,那兔子嚼了嚼,眉头一皱,咽下了,还不忘来一句,“能回到过去是好事,我一定想法子拦着寒潇不让他走。” “。。。。。。” 莫佑琛:“叼着你的草,给我滚去一边!” 莫佑琛:“好了,都休息去,要是没有什么事了,休息够了就打道回府。” “头儿今天有点不对劲,他以前嘴巴贱是贱,但都是开玩笑的,今天好像有些生气了。”韩修摇摇头,示意大家还是听他的话得了,毕竟方才莫佑琛说的不无道理,为什么在最重要的地方不是上古的文字,仿佛就是要给他们看一样。 “哼,就他?一定是死活追不上心上人,恼火的吧,就他那臭脾气,卓警官能理他就奇了怪!”孔梓啐了口,就跑开铺睡袋去了。 这里不分日夜,天色总是暗沉沉的,好像y天里的暴雨到来前的景象,令人惶恐不安。 莫佑琛睡得云里雾里的时候被一阵y风吹醒了,他一个激灵,一翻滚就起了身。孔梓和韩修的睡袋里,只有韩修在闷头瞌睡着,孔梓不见了去向。杜府的睡袋里也是空空如也,殷执靠在一旁,头磕在石岩上,嘴里说着稀奇古怪的话。 卓尧也不在。 莫佑琛着急了,刚想把那两人喊醒,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影子在眼前一晃,莫佑琛踌躇了一秒,立刻紧跟而上,这只兔子ji,ng正往那个叫做芸生的屋子跑去。 兔子迈开四条小短腿,一路跑到了屋子里,手脚并用推开了门,可里面根本没有卓尧。 兔子的耳朵被人一把抓起,它转不了头也能猜到是谁,使出它的“九y白骨爪”往后抓去。前有韩修之鉴,莫佑琛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它祸害到,麻利地拎起它的后脚,倒吊着。 兔子两耳垂下,模样滑稽又可怜,“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寒潇去!” 莫佑琛不耐烦了,“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寒潇,别这么喊他,失礼!” 兔子被晃得脑充了血,眼睛红得更厉害了,嘟囔着,“你快放下我!快点!否则我一准去寒潇那儿告状!” 莫佑琛看着它就觉得烦,兔子ji,ng兔子ji,ng,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万一哪天变成个大美女,那就不妙了,“我问你,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就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这里就我和你,我找个地儿把你给绑牢了,你就在这儿呆一辈子,等下一次血月之夜再回来吧。” “莫佑琛,你个坏东西!等我找到了寒潇,让他一辈子都不理你!” “哦。”莫佑琛装模作样地应了声,笑道:“他果然在这里,可是他上这里来干嘛。” 兔子眼看着了道,索性憋着气,一声也不说了。 莫佑琛叹了口气,把它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它边上,他头一次和一直成了ji,ng的兔子谈心,“小兔子,我只是想了解他,他心理藏了太多的事,又和我息息相关。你总喊他寒潇,当日他离开了你一定很难过,就好比现在的我,如果卓尧哪天一声不吭地走了,我也会很难受。” 兔子不傻,被这么一说,它又想到了寒潇离开的那天,顿时感同身受,觉得眼前这个莫佑琛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其实兔子觉得这两个人都长得好看,站在一起就那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不累,一直没睡,没过一会儿我看到寒潇起身往这里走了,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就过来看看了。” 可是卓尧不要这里,他能去哪里?莫佑琛隐隐觉得不对劲,又不想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喂,你看,那个柜子的门有个缝隙!” 木桌旁边有个柜子,紧挨着窗,之前来的时候,这门是关上的,陈旧未开的门,也没人想到去打开看看。 门里都是些陈年旧屋,免不了结上了层细密的蜘蛛网和灰蒙蒙的尘埃,莫佑琛被一只小木盒吸引了,那木盒陈旧不堪,表面雕刻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盒顶上清晰地留着指印,显然不久前就有人拿来看过。 莫佑琛顺着指印拿起了木盒,左侧有个小孔,上头还cha着把钥匙。 兔子瞪大了眼,“这钥匙是寒潇给我,让我好生保管的,我刚才又还给了他。” 莫佑琛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卓尧,他眉心微微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一会儿,你们在山脚下休息的时候。” 莫佑琛靠着柜子,伸直了两腿席地而坐,他没有多加犹豫,轻轻转动着钥匙,轻微沉闷的“咔哒”声后,莫佑琛定了定神,他知道这里面有他要的答案。 四周豁然晴朗,碧空如洗,天高云淡,是曾经如同仙境的招摇山。 眼前曾经的自己,芸生,在练剑习武,打坐修行,翻阅书册,执笔而作。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纪。眉目间满溢的是信念,遥望的是将来,所有的不悦和遗憾和这样青春的年纪背道而驰。 招摇山的主人是一位白发仙人,白袖清风,仙风道骨,弟子们唤他师尊,外人则尊称为灵贤上神。 芸生资质颇高,和同门弟子并无太多深交,倒不是他性格怪癖,而是他本性带着丝傲气,总时常流露出让人不悦的睥睨之感。 灵贤上神生性仁慈宽厚,凡入仙道寻仙缘者,不仅自身需要有极大的灵气,更重要的是修养秉性,需心怀天下,极善极德。 灵贤上神深知人无完人,可这性格秉性是他极为看重的,他对芸生抱有极高的期待,可这孩子总是一副冷傲倔强的模样。他有意磨一磨他的性子,在招摇山巅之处辟了间屋子给他单独居住,本以为时间一长,会寂寞发闷,可他倒好,一个人乐得清闲,习武修行,闲来无事总坐在一方青石之上,独赏名川风光。 宁生的到来意料之外地打破了他乐得自在看似重规迭矩的生活。 那日,芸生往书斋的方向而行,听见师兄弟们纷纷在讨论师尊又领回来一个小师弟,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入仙道,修神魂,讲究的是天资和缘分,普贤师尊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游历在外,他亲手带回来的弟子除了芸生,只有这位新来的小师弟了。 芸生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那寂静无澜的心突然像平静的湖面,被一小片树叶轻划而过,荡漾起一阵挠心挠肺的涟漪,去书斋的步子硬生生地转了个意料之外的弧度,往山下走去了。 宁生不过十岁年纪,生得清秀又瘦小,一阵风能从山脚刮到山巅,他躲在师尊身后,露出个细长又警惕的眼神,活像个贼头贼脑的小狐狸似的。 这孩子长得好看呐,比起那些个师兄师弟可好看太多了,芸生向来喜欢漂亮清新脱俗的东西,就好比他每日站在青石之上俯瞰大地,天下风光多变,鬼斧神工的怪石嶙峋,银装素裹的山川河流,翠绕珠围的绿水青山。年复一年的毫不重样,绝不是那些金银俗物可相比的清新脱俗。 然而宁生正是给了他这种感觉,那细长的双眼就像天下的名山大川,在他心尖上汩汩而过,方才那涟漪变成了波涛暗涌,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处地方轰然被这强烈的汹涌给推倒了。 芸生对眼前即将成为小师弟的的宁生非常喜爱,可与生俱来的傲气又让他不会放在表面上的熟络,他对着师尊恭恭敬敬鞠了躬,有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被他打上好看标签的小师弟,就打算转身走人。 青衫的袖子被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了,宁生探出了身子,“你别走,师尊说我以后就住这儿了,可是我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过来迎我们,就你过来接我了,那你别走了。” 宁生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年纪还是最小的,那些师兄弟们逗着他玩玩还可以,真要带着一起修炼什么的,各个都嫌烦。 芸生发挥着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个拖油瓶子。芸生看书的时候,宁生帮他裁纸磨墨,芸生打坐修炼的时候,宁生也乖乖坐在一边,芸生习武练剑的时候,宁生捡起了一小段树枝,仿照得有模有样的。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4节 一来二去,宁生只认得他了。 芸生觉得他在招摇山的日子不再寂寞了,说来奇怪,他从来不知道寂寞是什么,只觉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挺好,他可以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下去,可自从有了宁生后,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回到从前这样死一般寂静的日子了。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落寞。 宁生的用处一顶十,每天清晨像ji鸣似的喊芸生起床,给他端茶送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个不停,来了大半年了,其他师兄的名字一个都记不住,只知道芸生。 招摇山四周被山岚环绕,白日里宛如仙境云海,黑夜里犹如星辰大海。 芸生十六岁的时候,按照惯例,他需与其他同年的弟子下山历练。出发的前一天,宁生一整日都闷声不吭,破天荒的忘记喊他起床,打发了茶又撒了一地的水,最后泼了一桌的墨迹。 宁生打扫了好一切,往那条小路走去,看到芸生一人坐在那方青石之上,闭目打坐。 一袭青衫,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有股淡淡的漫不经心,可是那双有神的大眼,生得极其漂亮,顾盼神飞,目光如炬。 宁生当日躲在师尊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着招摇山,入眼的并不是满山的桂树,也非满山的奇石,而视这双勾人心魂的眼睛。 宁生看着芸生打坐的背影,青衫在袅袅云烟之中忽隐忽现,就好像一缕青烟,他突然害怕了起来,害怕会随风而逝,害怕芸生从此会离他而去。 “宁生,过来,快来。”芸生不回头也知道是他,往一边挪了挪。 他送给宁生一把桃木剑,是按照他的身型和力道亲手而制的,芸生走遍了招摇山,才寻到了这一株已逾百年的桃树。 宁生握着这把桃木剑,似有千斤重,他不舍得芸生下山,没有了芸生,他在这招摇山里又是只身一人了。他想下山,不仅仅是想历练,只是想跟着芸生一起,可是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芸生让他好好修炼,等他变得强大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一起并肩而行,游历四方。 没有芸生在的日子,宁生一语不发,他索性搬到了芸生的屋子,睡着他的床铺,临摹着他的字帖,习着他教的招式,每日也会有大半时光在那青石上打坐。 他和芸生一起并肩俯瞰天下,如今只有他一人,觉得眼前的盛大不过小如一粒尘沙,视之无用,弃之不惜。 深夜,宁生久久无法入眠,又跑到了那青石之上安静地坐着,黑夜里的招摇山神秘又壮阔,漫天星辰恍若随手可摘,宁生想起了他的眼睛,比这万千星辰还要闪耀。 他起身正预备离开时,天际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似利剑横劈而下,把整个黑幕一分为二,周遭的星辰纷纷一个抖索,掩入黑暗中不见了身影。 宁生瞪眼望着前方,惊恐地张大了嘴,他看到了芸生被困于溶洞之中,四周火光汹涌,残忍地吞噬着他的身体,芸生的青衫倾数破碎,血迹斑驳,神情扭曲,那双眼睛里怒火在熊熊的燃烧着,放佛连带着他整个人都烧成了灰烬。 那一幕稍纵即逝,宁生眨眼的瞬间,四周恢复如常,隐于黑暗中的星星又扑闪着冒出了头。 宁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取出了那把他细心保存的桃木剑,连夜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芸生和宁生,嗯,就是莫佑琛和卓尧的最前世ww 第47章 chapter 47 天地伊始,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这世间开始有了天地万物,有了人类,宁生只是万物中最渺小最软弱的人类种族。当时的文明,妖魔鬼怪横生肆虐,作为毫无灵力加持的人类手无缚ji之力,任其鱼r_ou_,任其宰割。作为那个时候的人,活着是他们仅存的目标。 人类的痛苦彷徨,为生存挣扎,为死亡恐惧,心魔成了其余物种之外最大的障碍,人类的心魔由此而生,人类也不再单纯。 宁生在有记忆起,就在乱世中挣扎着,他早已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族人,能有的记忆只有漫天的火光和肆意的洪水,天灾人祸,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妖魔鬼怪只是天灾横飞中的调味剂罢了。 和所有的人一样,只能尽可能躲避这一切,即使你对死亡毫不畏惧,可是终究在心灵深处有一个微小倔强的小火苗,叫做希望。 神由天地幻化而成,是绝无仅有的天地共主,人类向往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靡坚不摧的力量,洞察世人的能力,以及几乎长生不死的躯体。 在这样的奢望和期待下,入仙道,求仙缘,救赎自己拯救苍生,成了多数有志之人仅存的理智和目标,然达成者寥寥无几。 宁生是在一片火海中被灵贤所救,比起曾经颠沛流离的十年,他既想有个栖身之所,又对人存在着恐惧,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人有时和妖魔鬼怪并无太大区别。 可是招摇山给了宁生一处平静祥和之地,不再有生存的恐惧,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可以信任依赖之人。 宁生对外面并不陌生,他虽弱小,但是比起曾经的自己已经强大太多了,尤其想到了芸生,这心里腾起的勇气足够让他背剑下山了。 宁生听芸生提起过此次他们由西而行,西海之上有一处蓬莱洲,四周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蓬莱洲近来黑气泛滥,周边暗潮汹涌,吞噬了无数的生灵,按其现状来看,乃妖兽作祟。 宁生一路西行至西海边,他在招摇山呆久了,曾经对外面世界的印象逐渐模糊,可这一路走来,那些过往的曾经终究残忍地继续出现在他面前,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变的只是他自己。 这把桃木剑是由招摇山上一株百年桃树所制,普通的小妖小怪感之即会远离,这一路上倒也没费什么气力。可当宁生看着茫茫西海之时,他就傻眼了,唯有想到渡船二字。 西海之边有少数渔民居住,然而这些年水患不断,尤其这水里的妖兽络绎不绝,搅得西海日夜翻滚不得安宁,多数年轻力壮之人纷纷退离海边,往别处寻找生路去了,留下的多半是老弱妇孺,不是舍不得这片生长之地,便是无处可去。 宁生在岸边走了几个来回,才看到一个头发虚白,早已是古稀之年的老者正在奋力地拉扯着破损的渔网,渔网沉淀破损,像这个世界一样,记录着太多的悲欢离合和喜怒哀乐。 宁生上去搭了把手,换来了一个烙饼和一杯清茶,善意总是被需要的。 听闻他想去蓬莱洲,那老者露出个小屁孩不怕死的神情,好言劝道:“你一个孩子,是嫌自己命短了?老实说,我这辈子都还没活够呢。” 古稀之年的他,在这个世界已属幸运,人嘛,谁都希望健康长寿,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爷爷,你放心,我不是普通人。”宁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和一股莫名的自信,拍了拍背上的桃木剑。 那老者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把桃木剑,他并不觉得他们是救世主,也没有流露出欣喜之情,只是几未可闻地发出了声叹息,“孩子,多活几年不好吗,这世道救不了。” 宁生不解,世人问道成仙不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何这老者如此之说? 宁生颇有些天地不怕的崇高ji,ng神,正气凌然道:“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责任,当然要发挥自己的本事了。”更何况他的本意是要救芸生,当然这话他没说。 老者一听,无奈地一摇头,“天地间的糊涂账,连神仙都算不清楚就,你区区一个小孩又懂得什么,你如今还是凡人之躯,本质上就是个普通人,既有仙缘,更应当保重自己才是。” 宁生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说来说去这老者八成是看他弱爆了,不想他去送死吧,虽说他比起其他同门,的确很弱,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一点能力也没有。 宁生眼看说不通,又不想再绕圈子了,直说着要借艘船,他自己一个人去。老者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一本正经又严肃的模样,完全不似同龄人的稚气,罢了罢了,从岸边的林子里拽出了一艘木船,“这是先前渔民留下的,你要就拿去吧,不过小娃娃,你可要想好了。” 宁生想都没想,拖着船就跑了。 宁生随着这孤舟在西海上漂浮着,舟身略有些左右晃动,全然不比在陆地上两脚着地来得的踏实。他稳着平衡站起了身,四周皆是波光粼粼的刺眼,偶尔有一两声尖锐的低鸣在天际响彻,仿佛是个警钟,预示着大地,昭告着凶险。 突然船身一个剧烈地摇晃,宁生没站稳险些摔进了西海中,他赶紧看向了周围,海面平静,可他可以肯定刚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顶了下船身,这西海里有东西。 宁生不禁握住了桃木剑,他识水性,可也明白在这个情况下,要是跑出来什么他根本招架不住的东西,无非就是死路一条。 可之后木船又继续往前漂浮着,似乎方才的一切已经过去了,宁生心说或许海里的是条偶然路过的大鱼吧。 前方的海面上露出个绿色的尖顶,上头笼罩着一片青紫之气,是蓬莱洲。 宁生喜出望外,芸生一定就在那里了,他站起了身,可是下一秒木船被狠狠地一击二中,整艘船以极大的弧度往外甩去,生生割裂了海面,扬起一阵惊涛骇浪。 宁生紧紧抓住船舷,还没稳住自己,又是一股强劲的力道,整艘木船被顶了起来,往天上飞去,宁生在刹那就松开了手,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西海的冰冷刺到了他骨子里。 他在青绿色的海水中见到了个庞然大物,它长得活像头巨大的鲸,浑身散发着冰蓝色的幽光,两旁却长着巨大的羽翼,上面布满了荆棘般锋利的巨齿。 宁生听到一声碎裂的巨响,他有个预感,那艘船一定是四分五裂了,他还天真的想把木船还给那位老者的。 那妖兽在体格庞大,身型却很灵敏,他似乎感应到了西海中有活人的气息,陡然一个转身,巨口獠牙冲向了宁生。 宁生奋力往上游着,可这西海被那妖兽给搅得翻云覆雨的,宁生只觉得身子在往下沉,海水从指缝间划过,却什么也抓不住,转眼间那头妖兽就来到了他身后。 宁生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海水灌满了,芸生的脸和那老者的话交错着在眼前晃现着,他想活下去,无论为人为仙,因为有期待的东西才想要活着,而芸生就是那个人让他期待让他愿意尽全力活着的人。 宁生转身,使出全力,桃木剑对准眼前的妖兽狠狠劈下,那妖兽鳞片如铁,桃木剑不仅没伤他分毫,反而从中间开裂了。 那妖兽好像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屹立不倒,不为所动。须臾,那妖兽浑身突然剧烈抖索了下,竟然往远处游开了。 妖兽的肚子剧烈抖动着,好像受到了什么外来刺激似的,整个在海里翻腾着,搅得四周一个一个的漩涡,深不见底。突然那妖兽往前一个扑腾,从那满是獠牙的嘴里蹦出了一个活物。 那玩意像鱼又像鸟,一双金翅璀璨且耀眼,整个西海为之一亮。 宁生心说这玩意是被妖兽给吃了又吐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桃木剑,莫非是被他方才这么一击所造成的? 有了这个半鱼半鸟的东西,那妖兽的注意力明显被他吸引了,顾不得一旁的宁生,打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整个西海已经被搅得翻天覆地了,海水像盛在钵里的水,转眼就撒去了大半,那只半鱼半鸟的东西身形极其灵敏,即使在水中,亦如游龙般利索勇猛,宁生觉得这东西有意无意地在保护着他不受那妖兽侵害。 宁生深深吐出口气,往上游去,这一折腾,他才浮上海面,便看到了蓬莱洲近在眼前,然而四周被青紫之气笼罩得严丝合缝,岸上的深处还冒出了阵阵浓烈的黑气。 他奋力往岸边游去,岸上跑来一个他熟悉得想哭的身影。 宁生被海水眯了眼,朦胧中那人满脸焦急之色,巴巴地大喊着,“宁生,你这是在做什么!胡闹!” 一个“我”字都来不及出口,双臂被人用力一拽,宁生被呛了好几口水,咳得半死不活中,那人把他搂在了胸前,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中却是强压住的怒气,“胡闹,当真是胡闹!你跑来干什么!” 宁生顺势把他搂得更紧了,想要把眼前之人勒死似的,大喊着:“我瞧见你浑身是血,我不放心,索性还来得及!” 芸生眉头一皱,宁生不过十岁年纪,身型瘦小纤细,外头的青衫本就有些大,如今被海水一泡,像团浸了水泡开的沉重棉花,芸生觉得眼前的人虽然弱小,却有千金重,他突然怕他自己承受不起。 第48章 chapter 48 岸上又跑了几个人,都是同门师兄,为首的是大师兄弥生,他二十年纪,比他们都更为稳重,他双手搭在了宁生肩头,顿时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宁生缓过了神,大吐了口气,不安地说着:“好大的火,把整个山洞都烧得发红,芸生师兄你在那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看沙雕的神情,有人笑了声,问道:“小师弟,你在哪里看到的?” 宁生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答,他一路走来,又被海水一阵冲刷,已经不确定自己曾经的所见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笑道:“小师弟是做恶梦了吧,梦里的事儿怎么能当真,还巴巴地跑了来,真够傻气的。” 宁生的手还紧拽着芸生的衣袖,不肯放开,虽说是个不确实际的幻觉,可是那样的真切,他都能感觉到那火烧似的强烈温度。 “这里有个山洞,你千万别进去!” 芸生只觉得这孩子是吓傻了,俯身想拍拍他的小脑袋,触手是shi漉漉的头发,不禁心里又是一阵搅紧似的疼,“这里我们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异样,这青紫之气不知从何而来,倒是这西海里不安动荡,你竟然渡船而来,实在胆大了些,好在有惊无险。” 宁生觉得自己好多了,站了起来,还笑着,“不坐船,难道游过来啊。” 芸生摇摇头,看向了弥生,“大师兄,这里实在并无异像,如今我们是打道回府还是?” 弥生也犹豫了,这一带近期频频生事,青紫之气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偏偏一无所获。 此时,西海之上腾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一锅烧得沸腾的水,每一处都被灼热点燃了,刹那狂风怒号,大浪抛天。漩涡中隐隐传出低沉的震鸣,似有个沉睡多年的野兽倏然觉醒。 一股强烈的大风袭来,海水如针似的拍打上岸,带着股灼热的煞气,袭向岸边的众人。 芸生拽着宁生连连后退,可这西海已然沸腾起来,放佛要把这蓬莱洲一并吞噬殆尽。 漩涡里一个庞然大物腾空而起,布满锋利锯齿的羽翼伸展着,一跃落到了岸边,又是一阵惊天飓风。 宁生一看,这不就是方才还里的妖兽吗,竟然还没死,等下,他如果没死,那那头半鱼半鸟的不就等于又被它吞了下去,哎,刚才真是白救了。 再仔细一看,这妖兽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的鳞片被撬开了大半,血r_ou_模糊的腥气随着海水的怪味,冲得人直反胃。 只听有人喊了句,“这是玄龙鲸!” 众人纷纷色变,弥生知道此等凶兽以他们目前的能力是招架不起的,摆手大喊道:“快,快往里退去!” 宁生的青衫还shi哒哒地挂在衣服上,芸生一个没拉住,脱手了。 玄龙鲸看到了站着的宁生,瞪出的大眼一转,瞬间想到了眼前的就是方才用把可笑的木剑朝它劈来之人,顿时怒火横飞,发出雷鸣般的嚎叫。 狂风仍呼啸在耳边,恍惚间芸生看见了玄龙鲸飞展着利刃般的翅膀,直飞云霄,利爪上牢牢地抓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宁生!”芸生仰天大喊,不等站稳身子,就急忙御剑前驱。 弥生看得是满脸焦急,甩下一句,“其他人不许走,不许动,给我原地等着!”急忙紧随而上。 宁生是被凌厉的风和不知名的液体给弄醒了,风好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随手一抹,一脖子的血,左肩处断裂似的疼。玄龙鲸锋利的尖钩爪子牢牢地抠入了宁生的左肩,他正在云海之上飞速地向前俯冲。 他有些晕眩想吐,可是一张嘴,狂风让他直呛得咳嗽,也许是他动了动的关系,玄龙鲸感觉到利爪上的人清醒了,不禁又抓紧了一分。 宁生能感觉到身体被撕裂的痛楚,好像骨和筋再也分不开了,他突然特别的想芸生,想那方青石,又想到好歹刚才也算见过了,芸生安然无恙,不知怎么就释然了。 玄龙鲸往左偏去,宁生一阵翻腾,感觉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余光看到玄龙鲸身后那抹青色如闪电般的身影,他心中大惊,哎,你过来干嘛!找死啊! 玄龙鲸仰头往后一阵怒吼,底下的宁生只觉得一股灼热之感,如同深在烈焰之中待焚烧殆尽。他心说不好,大喊道:“芸生,你快走!” 玄龙鲸在空中一个旋转,电光火石恍恍惚惚中,只见芸生的青衫几乎毁于一旦,甚至还能看见他周身的余火未灭,芸生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焦黑之气,眼神锐利如豹,目似剑光,这是宁生从未感觉到的压迫感,他有一刹那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芸生。 宁生周身的寒意四起,身体里似有无数的冰锥挣扎叫喧着破体而出,宁生的身体上不断冒着森森的寒气,他抬手看了眼,方才一手的血迹也冻结成冰,皮肤上结了层细细的白霜。 白霜不断向上蔓延而去,所及之处,皆覆冰霜,如遇水体,皆成寒冰。 玄龙鲸本水生之物,通体自为水性,只见由利爪开始一路冰洁向上,玄龙鲸不禁大惊,硬生生在云霄之端停了下来,他松开了紧抓宁生的利爪。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悦耳的箫音,音律且促且美,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低回婉转,时而如暴雨紧促。玄龙鲸再也动弹不得,无形中似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束缚住了。 宁生往下坠落,他瞧见了两个容颜绝美的男子正踏云而来,长衫飘飘,乌黑的墨发,竹箫在唇边轻奏着,余音绕梁,百转千回。 其中一位男子定睛瞧了他一眼,只见他伸手一指,便飘来一团厚重的云层把宁生整个人给拖住了,可就在此时,一指系在腰间的桃木剑往下落去,宁生想也未想,伸手纵身一跃。 宁生往下坠落着,可他的指间怎么也碰不到那把桃木剑,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看到了他们绝美的容颜,想起了同样生得好看的芸生,芸生师兄! 宁生努力抬眼望芸生的方向看去,层层叠叠的密云阻碍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见。 老者的话在耳边回荡着,仿佛是天际的回应,你应该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为何这么傻,还不知死活地往下跳,因为那把桃木剑是芸生寻遍了整座招摇山替他做成的。 因为那个人是芸生,十岁年纪的宁生在这一时刻心里被一小簇火苗点燃了,他似懂非懂,似知不知,他只知道他想要芸生,想和芸生永远在一起,哪怕永远被困于一方之地,只要有芸生。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暖得不像话,活像灶房里蒸馒头的大蒸笼,准确来说宁生是被热醒的,背上一片瘙痒,他觉得是被捂出了痱子。 他在芸生的屋内醒来,屋子里摆着两大个碳炉,他额头上盖着个热毛巾,身上盖了三层棉被。宁生一蹬腿,第一层棉被从身上掀到了地上,还是觉得热,他又踢走了第二层,不巧的是正好盖在了那碳炉上,瞬间就冒了火星。 宁生可不想芸生的窝被火给烧了,狗爬似的翻身下床,把那小火给灭了 这时门被推开了,芸生正端着汤药从外进来,一眼看见了只穿着里衣,赤着双足站在地上的宁生,那三床被子,掉了一床,烧了半床,还有一床倒是完好无损,只是早被可怜兮兮地挤在了床角边。 “你,给我躺回去!” 宁生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都捂出了痱子,热死人了!” 芸生不依,拎猫似的捏着后颈里衣,就给扔回了床,不望指着那滚烫的汤药,说着:“喝干净了接着给我睡。” “芸生师兄,我睡饱了,ji,ng神可好了,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芸生头冒黑线,一屁股坐在了床边,面不笑r_ou_也不笑地说着,“再战三百回?和谁战?和那玄龙鲸?” 宁生被赶上了床,背靠着枕头,被子虚盖在身上,一双脚丫子为了透气瞎晃在外面。 芸生把药碗塞回了他手里,又把那双雪白的脚丫塞回了被子,顺势两手在旁一压,“我问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怕死,知不知道多危险,那玄龙鲸连我们都应付不来,你举着把木剑跑来瞎掺和什么劲!” 芸生这么一提,宁生顿时想起了那把桃木剑,他眯着眼四下一张望,看见了那把剑好端端地横放在桌上,他推开了芸生,三步两跳地跑去了桌边,手指摩挲着裂开的剑身,满是心疼。 芸生看他又是赤脚站在冰冷的地上,为了这把剑还从云上给翻了下去,他有一把掐死他的冲动,呵斥道:“你给我乖乖躺回去!” 宁生不反驳,拿着剑顺从地躺了回去,不死心地问道:“这桃木剑还有办法恢复吗?” “当然没有,这只是把木剑而已,想来倒是我的错了,早知道就不该给你,差点平白无故丢了你性命。” 宁生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桃木剑上,内心想了无数个修补之法,又一一否决了。 芸生见他丝毫不知悔改,夺了他的剑,说道:“这木剑坏了,就扔了吧,等你再年长几岁,就可以拿真正的剑了。” “不要,我就要这把!”宁生把剑又夺了回来,颇为爱惜地抱在怀里,“这是你特意做了送我的,哪是其他的剑可比的,再好再稀罕的神剑我也瞧不上。” 宁生抱着剑,笑了。 细长的双眼里闪着盈盈的色彩,芸生喉咙动了动,莫名地咽了口口水,他似乎能瞧见宁生四五年后的模样,清秀白皙,一定是个小美人,一定好看得紧。 “你,当真是因为我才一个人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下山来的?” 宁生点点头,他牢牢抓紧了芸生的手,一如既往的柔然温暖,“芸生师兄,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宁生细长的双眼睁大了,里面如琉璃般色泽荡漾,几分期许,几分害怕,几分释然,几分真心。 十四五岁的芸生,在这招摇山的僻静之地,修身养性,循途守辙,他或许也弄不清楚情爱是什么。 “好。”这是芸生给的答复。 他只知道,在那个年纪,别无所求,你欢喜,我就欢喜。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5节 第49章 chapter 49 宁生伤得不轻,好的却也极快,没几天就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之前被玄龙鲸利爪抓伤的左肩,毫不留情地留下了四道疤痕。玄龙鲸是凶兽,自然和一般的野兽凶物不同,他留下的伤痕是去不掉的。 宁生本人是无所谓,反正长在背后又不长在脸上,长衫一披也就完事了,讲真,要是真伤在了脸上,他本人也不会难受到想哭。 反倒是芸生,日日来给他上药,发现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当得知这样的伤疤是去除不了的时候,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活像宁生西去了一样。 宁生在他心里,就像碰不得摸不得的瓷器,他恨不得挖个风水宝地,再用金子造个大而舒适的房子,里头放上世间一切的稀奇宝贝,陈设得妥妥帖帖又安安稳稳,再把宁生给放进去好生安置存放着。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芸生不想细想,越想越觉得错漏百出,有哪里不对劲,是很不对劲。 那日的情形严峻,要不是两个神仙似的男子出手相救,怕是宁生和芸生都难逃此劫,而那二人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直接把他们送回了招摇山,当然是连带着其他人一起。 灵贤师尊自然是千谢万谢,又留着他们住了些时日,宁生千想万想,觉得好歹要去跟救命恩人道个谢,于是拉着芸生一块儿去了。 “芸生师兄,那两个人当真厉害,我只听那箫音想起就觉得浑身一震,好像有魔力似的。” “那是用紫竹而制的,上万根竹子里也未必会出现一根,真正的千年难遇,箫音能吹奏出成千上万种的声音,对抗凶兽妖魔是再好不过的武器了,这是上乘的仙器。”芸生不必掐指一算,就能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和品阶不是一般的高。 “紫色的竹子,我还真没瞧见过,天地浩荡,无奇不有。芸生师兄,终有一日我也要走过所有的山川大地,淌过全部的青山河流,越过一切的雪山峻岭。”宁生说到此处,顿了顿,”师兄可要与我一起?” “真有那一日,我自当舍命陪君子。” 宁生成日里跟在芸生屁股后面转,如今才发现自己对外界的所知实在略少,想起了书斋里成堆的书籍,不免心有余悸,“不知等我二十岁的时候,能不能把师尊的藏书都翻阅完毕?” 芸生直摇头,笑了,“书斋里的书每年都在增加,师尊说过世界是千变万化的,所以不可能有一本书能记载天地万物,很多时候之后自己摸索自己加入。我比你年长几岁,懂得自然比你多,从今日起我会抽时间记下我认为重要的东西,方便你日后查阅。” “啧啧,宁生小师弟好福气,芸生师弟只有对待你才会如此,要是那日师尊没有把你带回来,怕如今的芸生和我们还是像陌生人似的,半句话也说不上。” 他们闻声回头,是大师兄弥生。 弥生这话是半分错也没有,芸生向来傲气,和其余的师兄弟无话可谈,可这宁生一来,他性格好了许多,和他们说不上亲近,起码是能打上招呼的程度了。 宁生恭敬地一躬身,“弥生师兄好,我们正要去给师尊请安。” 弥生是灵贤第一个收入门下的弟子,为人正直,谈吐风趣,师尊不在的日子里,都是他一人照看着招摇山,为人处世非常的有担当。 “师尊正和两位贵客手谈一局,怕是不喜被人打扰,你们现在去的话,还是在外稍后片刻吧。”弥生好心提醒着,他刚去上完了茶。 “弥生师兄,接下来可有其他要事处理” “今日天气不错,想整理下书斋,晒晒书,再做个名录。” “不如我和弥生师兄一起吧,也好给你打个帮手。”芸生笑道,又对宁生说:“你才复原,就别掺合了,去师尊那儿等着我。” 宁生乖乖地去了,芸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 弥生何等的眼尖,“噗嗤”笑了出声,“能让师弟你展笑颜的,怕是只有宁生小师弟了。” 芸生莫名的脸一红,也不知是何缘由,好在今日阳光大好,免去了他的尴尬,“难道我以前就这般不苟言笑,落落寡合?” “说个实话,也不怕你不高兴,的确有些清高傲气。” “。。。。。。”真够直接的!芸生又说道:“是否让师兄弟们为难了?” “此言诧异,世间万物皆为不同,人亦如此,在我看来芸生师弟天资聪慧,连师尊也说是入道成仙的好骨像,更何况每次下山历练都帮了我们不少,又怎会让我们为难。至于性格脾气,人各有异,只要品行良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芸生师弟如今变得越发亲近,倒是宁生的功劳了。” “他那日只凭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就千里迢迢而来寻我,全然不知危险二字为何,事后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其实平日里虽和各位师兄弟没有深交,但生死攸关之时,我也必定舍身相救。” 弥生突然凑近了,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贼贼地一笑,“芸生此话,我替各位师弟谢过了。只是对宁生来说,能让他赴汤蹈火,不顾安危的只有芸生你一个了。” “。。。。。。”有这么明显么。 弥生向来正经,又是师尊的第一个弟子,总是一副满怀大道理的模样,可今日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话来,“虽说修仙入道讲的是修身养性,可万物皆有灵,谁能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在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随行随心才不枉此生。就好比我们,平日里勤奋苦练,为的是除妖向善,为的是天底下苦难挣扎的人,可除此之外,我们也要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自己而生。” 芸生简直万万没有想到,师尊总说他傲气,又说宁生稚气,其余的各个师弟也总有缺点一二,唯独大师兄弥生,师尊愣是挑不出毛病,搞得大家都把循规蹈矩当成了铁板钉钉的教条,结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表里不一。 芸生脑内了无数遍师尊知道真相后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可以毫无形象地笑瘫在地上,十天都起不来。 “那弥生师兄的心里可装着什么?” 弥生干咳一声,“每天看着招摇山,管着你们这群ji飞狗跳的猴子们,目前暂无其他想法。” 书斋的书看着不多,等到了晒书的时候,能堆成几个小丘。这里的大部分书芸生都看过了,想起了刚才答应过宁生要替他编写一册的,暗自决定从明日就开始施行。 弥生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正忙着把每本书分门别类,芸生看着他,总觉得这个大师兄和以前他认知里的实在太不相同了。果然人的心思,人的情感,是天地万物都比拟不了的。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宁生,他是否也有自己看不清的一面?是否也有不让自己看到的一面? 你若欢喜,我便欢喜了。 “欢喜二字,你可知何解?” 弥生哼着的小曲断了,他的确是不解,不解的是芸生何出此言:“不就是你和宁生吗?” “。。。。。。”芸生闭嘴了,这有这么明显么,有这么腻歪么。 宁生一路往师尊的住处走去,那是一处带着几间屋子的小别院,石桌石凳,杉树松柏,一切从简得如此别致。还未走到门口,在艳阳的照耀下,纸窗上倒影出三个人影。 宁生犹豫了下,还是打算站在院门处候着,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向来乖巧顺从,更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的脚步顿了下,像有吸引力似的转了个方向,往师尊的门口走去。 莫佑琛以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人生和如今旁观者的视野注视着一切,他不知道芸生是他哪一辈子的人生,对这一切的所有没有丝毫的记忆,可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了。方才那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记忆,他就像实实在在地又过了一遍芸生的人生。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宁生,那是一种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的感觉,原来在那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个木匣里的回忆没有结束,莫佑琛睁大了眼,想把一切都看看清清楚楚,可惜之后一片朦胧空白,偶尔能听到些许声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等画面再度清晰后,芸生和宁生已然长大成人,长身鹤立,如玉温良,颇有些仙人之姿和清风傲骨。 书斋的房间扩建了,想必当年又增加了好多书柜,自然这里头的藏书也几乎翻了个倍。 芸生伏于案几,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他当年答应替宁生整理一册方便阅读查找的古籍,这么些年来,他把每次下山历练时候的所见所闻都记录在了古籍里,有各种千奇百怪想也想不到的稀奇植物鸟兽,也有他一路寻找的地图路径,芸生暗自得意自己的脑袋当真好使。 宁生正伏于案几的对面,认真地看着一本书卷,里头记载了上古时期的神器和仙家的法宝武器。 芸生搁下了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着满是疲态的眼睛,“好累啊,师尊都大半年未归了,我整日帮着弥生师兄处理杂务,当真是累人啊。” 对面的宁生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卷,头也不抬地说着:“累了,就回屋歇会儿吧,你都写了好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芸生继续扯着,“那可不行,我年纪大了,这脑子不好使,要不赶紧写下来,日子一久,准忘了。” 宁生依旧没有抬头,说着:“芸生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不知从哪日起,宁生不再规规矩矩地称呼他为“芸生师兄”,而是直呼其名,可芸生心里乐哈着,本来嘛,师兄二字虽然是尊称,可总让人萌生了距离感,一点也不好。更何况粗略一算,也不过年长了四五岁,这声师兄却感觉老了十来岁,那当真是一点不好! 芸生用笔轻抵着他额头,“我是你师兄,更何况你是宁生,无论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了,我不爱听。” 宁生心中轻叹口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越是长大,芸生的性格和他越是差得天高地远,芸生除了本身有些傲气清高之外,在他身上有种源源不断的自信和强势,好比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永远散发着夺目的光彩。而宁生,反倒是越来越沉静,少言寡语的,说得好听些是沉稳含蓄,说得难听些便是沉闷无聊了。 芸生惊于他这样的改变,时光流逝中,那个曾经黏着他不放的小师弟,已然转了性,可他并没有太多在意,因为眼前的宁生依旧在招摇山,依旧每日都可相见。 笔上的墨汁低落在宁生的衣襟上,瞬间浸透,黏shi了他光洁白皙的皮肤。宁生起身,笑了笑,“我去沐浴,把衣服弄干净。” 第50章 chapter 50 招摇山的半腰处有一处温泉,每当亥时十分,泉内会升起阵阵雾气,泉水由冰冷变成恰如其分入浴的温度。 宁生半身浸没于泉水之中,明月高悬,颇有股清冷姿态般的倒影在清澈见底的泉水上,宁生发愣似的看了很久,那股清冷的傲气,他不禁想到了芸生,不禁伸手一握,那明月的倒影扭曲地晃了晃。 身后传来踏碎落叶之声,宁生来不及回头,就听见那脚步声已在耳边晃悠,整洁的青衫放在了一边的石上。 “我说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丢三落四的,来洗澡也不带干净的衣服,你难不成是打算光着身子回去么。” 芸生的声音让宁生整个人绷紧了,虽说这地方不是什么秘密,平日里也有其他师兄弟会过来入浴,可毕竟是在半山腰,多数人嫌麻烦,自个儿烧水洗澡的大有人在,正常来说是碰不上和人一起沐浴的情况。 宁生倏然地转过了身子,又往下沉了沉,可一想到这泉水清澈见底,连地下的石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自己这般做似乎没有一点用处时,觉得更尴尬了。 芸生还真没他想得这么多,他只是凑巧想把编写好的书册拿去给宁生,却发现他不在房内,整洁的衣服还放在床上,就猜他没有拿走,当真只是好心地送衣服来罢了,芸生可以对天发誓。 总之宁生此刻已是大囧,尴尬加上泉水的温度,他的脸被烧红了。 芸生的视线由上而下,目光像被吸引了那般定住了,宁生又往下沉了沉,就差没把头埋到泉水里把自己淹死了。 他看着芸生向自己伸出了手,一句“你干嘛”未出口,就被他提起了上半身,他身体的温度因泉水变得温热,芸生裸露在外的双手仿佛解火的冰一般让他整个人紧紧绷住了,一动不敢动。 冰火相克,可此时的宁生觉得不但没灭了火,反而越烧越旺了。 芸生扳过了他身体,冰凉的手指从他肩头一路缓缓而下,又反复轻抚着,伴随着微不足道的叹息。 宁生简直想落荒而逃了,他一边想往前游去,一边开口说道:“芸生,我我我我我我,洗完了,我要上岸了,你能不能转身。” 可游了半天,人还定格在原地,芸生有力的双手始终未松开,低声道:“你这疤痕还是这么深,竟然一风分也未淡去。” 看到这个,芸生内心就有吐血十万升的冲动,他为了把这难看的疤痕去掉,翻遍了书斋里的医书,还抓来了弥生和他一起研究,即使去不掉,变淡也是好的,可惜努力了好久,依旧如此。 “你要不是为了我,也不至于被那玄龙鲸伤到。” 宁生大松了口气,也不懂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原来芸生是看着他的伤疤,“这事都过去好久了,更何况早就不疼了,我自己都瞧不见,你还放在心上。。。” 宁生□□的上身从后被紧紧抱着了,芸生的脸和呼吸就在耳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好比古琴弹奏的第一个音律,突如其来的让人心生雀跃,心思紊乱,即便按下琴弦,余音在心尖上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芸生半跪在岸边,衣袖和墨发被水沾shi了,他感受着泉水的温度和宁生的体温,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芸生在此发誓,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天地人神,妖魔鬼怪,凡再敢伤你的,我必杀无赦。” 宁生低头轻笑了声,伸手握住了芸生和他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他紧紧地握了又握,再也分不开了。 西海雷云密布,水患四起,沿岸的村庄被淹了大半,每当这个时候招摇山的弟子明白自己历练的时候又到了。 芸生站在青石之上,详装俯视天下,实则魂不守舍,没多久就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声音,一个反身,抓住了那个不安分的手。 两人如孩童时那般并肩而坐,“真到了那一日,我会选择玉石俱焚。” 宁生要下山历练了,今次只有他一人,西海里的玄龙鲸已经被铲除了,今次的水患多半是自然因素而为,灵贤师尊让他下山救助灾民,待水患平息后再归。而东海之边的山脉也频频出现妖魔作乱,稍后弥生也会带领众师兄弟前往东海除妖降魔。 芸生摇摇头,“玉石俱焚?你又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傻话。” “有句古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乃是宁愿高风亮节的死去,也不愿委屈求全耻辱的活着。可换做了是我,不在乎高风亮节,也不在乎委屈受辱,只在乎那个想要保护的人是否安然无恙,是否平安喜乐,只有他能好好的,我愿意玉石俱焚。” 芸生见他这番话说得颇有些义正言辞又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沉下了脸,又为了缓解气氛,来了句,“那个人,说得莫非是我?” 宁生很直白地点了下头,“就是你,你以前总说要保护我,可是如今我也能保护你。” 芸生大笑了三声,“我比你年长,又是你师兄,保护你理所当然。玉石俱焚什么的,莫要胡说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可明白?我再说一次,凡是敢伤了你的,不管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他死定了。” 芸生以为是他即将一人下山有些恐惧,立马说道:“西海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只是你自己也应当小心些。”言罢又交给他一些符篆,其中一些是他自己发明创造的,万一宁生遇上了什么难事,他能势不容缓立马知道。 宁生拿起芸生替他收拾好的行囊,背上成年后师尊赠与的青光剑和那把他不舍离身的桃木剑,一人而行,离开了安稳的招摇山。 莫佑琛放下了木盒,至此,这个木盒里所有的记忆他都看完了,心说,怎么这么俗气呢,师兄弟,听上去就有种韩修常看的那些没什么营养的虐恋。 兔子看他一直沉默着,沉默着,毛乎乎的爪子伸了过来,一掌拍在了那木盒上。 莫佑琛毫不留情地拍掉了那只猪蹄子,“去去去,一旁呆着去!” 兔子拼命叫喧着,不依不饶一爪子拍在了他手背上,无意中划出了四道浅浅的口子,兔子才没有丝毫的内疚,依旧扯着嗓子喊着:“我也要看!给我看!” “你看个p!没你半毛线关系!” “说的好像和你有关一样!” 莫佑琛抓起那只兔子,淡淡一笑,“小兔子,你还真说对了,的确和我有关。我问你,你天天挂在嘴里的寒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兔子文墨比较少,搜肠刮肚了好一番,把所能知道的词汇都用了上,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来显示它极高的文学素养,“不苟言笑,心事重重,赤心相待,眉清目秀。” 莫佑琛把它扔在一边,自嘲似的一笑,“你倒挺会抓重点,是啊,心事重重,他总是把一肚子事都放在心里头压着,也不怕憋死自己。” “好了,该去找那几个失踪人口了,我要是没猜错,八成是去找什么能回到过去的东西了,这人真是奇怪,总是执着过去,明明现实就在眼下,未来就在眼前,却总喜欢回头看。”莫佑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了起来。 他看着兔子虎视眈眈的眼神,赶忙把木盒塞进了背囊里,“小兔子,咱们打个商量,要是日后你处处站在我这一边,这木盒里的东西我就给你看了,如何?” 小兔子同意了,不过这货虽是个吃素的,还抱着吃荤的心,“要是你以后反悔了,怎么办,不成,我现在就要看。” “没头没尾,断断续续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莫佑琛把育沛塞进了韩修的睡袋里,又写了张字条一起放进去,他这个头儿够称职了吧,省得这两个武力值为零的人缺胳膊少腿了都把账算他头上了。 兔子看着他收买人心玩得如此顺溜,不禁面露鄙夷之色,嘲弄了几句,“说真的,你除了颜值符合,其余的和寒潇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莫佑琛蹲下身,摸了摸他脑袋,笑得渗人,“小兔子乖乖,你既然这么想赖着卓尧,不如离开了这里后,就跟我们回去,我那儿有个大厨,做的一手好菜,最拿手的菜是冷吃兔和麻辣兔头。” 小兔子露出了个惊悚的滑稽表情,蹦上了莫佑琛的肩头,把他那头微曲的卷毛挠得成了波浪卷。 “闹完了就赶紧找那几个失踪人口,回到过去这都什么鬼,你说这些人加一起都百来岁了,还这么天真。” 小兔子竖起了两脚,孙猴子似的抡起爪子往前望去,视野比莫佑琛更高更广阔,“招摇山这么大,何处去寻啊!” 莫佑琛伸手拍了它屁股一下,“兔子,你说你都成ji,ng了,这好歹有些本事吧,虽然这招摇山如今也没什么活物了,可这里毕竟曾是神山,总会有留些蛛丝马迹的,这里应该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棵百年的桃树,你能不能找到?” 兔子从肩头一跃而下,“这你可是问对ji,ng了,跟着小爷走,找寒潇去咯!” 莫佑琛:“。。。。。。” 第51章 chapter 51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人群的喧闹之声,没有草木复苏的欣喜之音,没有虫鸣雀跃之响,甚至连落叶飘落的窸窣之声也几乎未闻。 一切都是死寂,一切都是怅然。 宁生记忆里的招摇山,仙气缭绕,青色漫野,浩浩风起波, 冥冥日沉夕,称之为人间仙境也不足为过。 千年时光荏苒,几世千秋沉浮,时间是最留不住的东西,他在不经意间轻易地改变了一切,徒留那些曾经的记忆,让人追寻,耐人寻味。 那只是些零碎的记忆,莫佑琛放佛自己又重活了一世,他看着芸生,好像自己真真实实活在了那个世界,而他无论对宁生,还是卓尧,那灼热又让人意外的感情始终如一。 招摇山到底存在了多少秘密,他已无从得知,而殷执找到的古籍上那关于回到过去的秘术虽然听着悬乎,可莫佑琛直觉告诉他和曾经招摇山的弟子们脱不开联系。如果这一切的源头都指着他们的前世,那或许息息相关着芸生和宁生曾经的一切。 他脑海中蹦出的就是那把桃木剑,这是芸生寻遍了招摇山才找到的老桃树,天生具备辟邪防煞的灵气。 莫佑琛可以确定离方才他们驻扎休息的地方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路了,那只兔子ji,ng停下了它四条小短腿,围着一棵已经枯死的巨大的参天古木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爪子搭在了树干上,拍着胸脯保证道:“就这棵了!我还感觉到这四周还残留着活人的气息,有点熟悉,好像是你那几位朋友。” 莫佑琛皱着眉上前,上下左右,左右上下,反反复复看了数遍,这棵参天古木除了体格巨大,形如枯槁,腐朽潮气外,实在看不出什么花样经。 兔子竟然说这里有活人的气息,不出意外韩修和杜府怕是来过这里,可是眼下这四处无人,莫佑琛控制住自己大喊一句“你们在哪里?”的愚蠢举动,他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或许真的找到了那个什么回到过去的途径。 “莫佑琛。”兔子如今爬人身,已是爬得熟门熟路了,“唰唰唰”三下跳道了莫佑琛的背囊上,果然是成ji,ng了的兔子,“吧嗒”一声打开了扣子,掏出了那个小钥匙,“这钥匙就是这棵古桃木而制的。” 莫佑琛捏在手里,几乎凑近了鼻尖处,才看清这的确是把木质的钥匙,再仔细一看,中间还有条裂缝。 原来如此,莫佑琛嘴角扯出个意料之中又心疼不已的浅笑,卓尧,你啊,让我说什么才好。 莫佑琛把那小钥匙捏在了掌心里,他仔细地看着地面,招摇山本是神山,在这不知天日的地方不知过了多少年,无人问津,无人打扰。就好比一间闭门许久的暗室,即使窗玻璃上的积灰有几尺之厚,但凡拉开了帘子,微不足道的光亮也罢,总能留下些许痕迹。 莫佑琛除了看到自己一路走来的脚印外,有一处的地面稍微光滑平坦,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飞快地滑过,莫佑琛的视线一路移动着,直到望向了树根。 那里扎根着成堆的枯草,上面明显有被人死命拽过的痕迹。只需轻轻拨开,便能看到有个大洞,通往底下未知的黑暗。 莫佑琛正打算探身往下,被兔子拉住了衣摆,他不得不承认,这兔子力道还挺大的,他整个人还真往后退了下。 “我先下去,给你探个路!这树洞,我比你熟悉!” 无法反驳。 兔子一溜烟地钻了下去,没过多久,回音传来,“你可以下来了,就是这坡度有点大且抖,你当心你屁股!” “。。。。。。” 有了兔子善意的提醒,莫佑琛以非常优雅的姿势一路顺利地滑到了最下面,他表示不闹腾,不整天缠着卓尧,这兔子还是挺可爱的,天地良心,莫佑琛在那瞬间真的想过收养这只兔子,还打算把咸鱼的窝挪一半给它睡。 哦,也只是想想而已。 树洞底下果然别有洞天,莫佑琛直起身仰头看去,那个洞口已经看不到了,少说这里不下于十多米,他从背囊里取出了手电筒,无奈任何电子设备在这里都是拖把锄头,没一毛线的用。 这关键时刻,科学是派不上用场的,左手的光圈闪现,照亮了四周。索性这地方没有活物,连恶心人的小虫子也一只没有,让他不禁大松了口气。 地上有些凌乱的脚步,他们一定来过这里,瞧着乱糟糟的一团,八成是上面踏空了滚下来的。 “兔子,你跟紧了我,别瞎跑!” 兔子不傻,知道这地方比幽冥还诡异,根本没有瞎跑的打算,怎么着跟着莫佑琛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又是纵身一跃,跳到了他肩头,就这段时间,它的弹跳力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用拽着裤子,不用搭把手,直接能跃上身高185莫佑琛的肩头。 往前又走了一小会儿,莫佑琛打消了“别有洞天”的评价,这里分明就只是个树洞。忽然莫佑琛手上的光圈暗淡了,兔子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也跟着一紧。 不是光圈变暗了,而是这树洞内有另外一种光亮掩盖了光圈,他们已经走到了尽头。盘结交错的树根底部,立着一块形状怪异,规则不一的岩石。 莫佑琛和兔子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诧异,这不是忘川边的三生石吗?它怎么搬家了? 兔子甩着脑袋,从肩头一跃而起,稳稳跳落在那有着百分之五十可能是山寨品的石头上,瞪着它那双阅物无数的红眼,“这石头带着仙气,总之绝不是凡物,但是绝不是忘川边的三生石,我每日都要上去跳一跳,保证不会弄错。”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6节 莫佑琛的掌心突然一阵灼热之感,他猛地一松手,一直紧紧捏着的钥匙陡然飞升到空中,隐隐发着红光,莫佑琛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那个山寨品,那石头像有极强的生命力似的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木盒,还有这个石头,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心里清楚地明白这里面等着他的或许是万丈深渊,可依旧会被内心的好奇驱使着,因为秘密和结果,你不去揭开,就永远不会出现在面前,即使是厄运,也甘之如饴。 莫佑琛小心地避开着人群,穿梭在犄角旮旯和斑驳陈旧的小巷中,一墙之隔,另一端是欢声笑语和很多种乐器同时发出的奏鸣声,另一端是个从完全不相干的世界穿梭而来的外来侵入者,天地良心,一阵头晕目眩后,莫佑琛就身在此处了。 光从这些人的装扮和房屋的构造,莫佑琛可以确定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的某个截点,至于到底是哪个世代,哪一年,他这位历史由体育老师教的好学生,完全不知道。 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穿着身彤红彤红的小长衣,配以金色的腰带束之,头发扎起了一个小包子,提着个半晃的兔子灯笼,从这巷子里民房的后门走了出来。 他经过莫佑琛身边的时候,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也难怪,莫佑琛的装扮颇为奇怪,那孩童自言自语着,“阿娘说了,今天是除夕,街上好热闹好热闹,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的,在海边还有大会,可是这人怎么看上去古里古怪的。” 那孩童左思右想,终于知道了眼前衣着古怪之人必定来者不善,把灯笼往怀里楼得更紧了,三步两跳地往后跑去,边扯着嗓子大喊着,“阿娘,门口有个怪人,要抢我的灯笼!” “。。。。。。” 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就是莫佑琛此刻的处境,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莫佑琛只得不停地沿着僻静的小路东躲西藏,好在今天是除夕夜,挨家挨户不是在家蹲着吃团圆饭,就是在街上看到成群结队的孩童提着灯笼,笑逐颜开,你追着我跑,我追着你跑。偶尔能看到年轻的男女,成群结伴地往东南方向走去,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喜雀跃。 莫佑琛开始觉着了不对劲,是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的感觉。除夕都是在冬天,可这里的人都是薄薄的单衣长袖,这天气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更奇怪的是,莫佑琛觉得从自己在这里出现开始算起,起码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了,可这天色依旧是夕阳西下,半点没有黑幕降临的预兆,连夕阳的照s,he角度都丝毫未变。 莫佑琛心里已然有了想法,可是这一切都让他大为吃惊,心跳都漏了不止一拍,这里,这里一定会有标记! 莫佑琛沿着斑驳的古墙砖瓦一处一处仔细地看去,果然凡是有墙的地方,在右下角都刻上了一个图纹。 海岸线上的半个夕阳,将落未落,是半个圆形,下方有两点,再添上神似的一撇一捺,就是一个灵字。 这是通灵族的图腾,这里是通灵之城,落照之地。终年夕阳日落之景,无季节之分。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那个山寨三生石的石头有着回到过去的力量,为什么是回到了这里?和他莫佑琛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脑子甩出了无数个无解的问题,这玩笑开大了,作吧作吧,尽情的作! 莫佑琛觉得什么时候让他回到了恐龙时代,回到了上古文明,他都能泰然处之,神意自若了。 比起自己尴尬的处境,最麻烦的是另外三个人不知道去从何处了,他们显然都到过那个树洞,可是半个影子也瞧不见,如果那山寨石可以把人带回过去,想必他们已经在他们的过去里了。 可惜啊,可惜啊!莫佑琛低头叹着气,好想去看一眼卓尧的过去,这么想着,宁生的模样和卓尧重叠在了一起,啧啧,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规矩模样。 胡思乱想神游见,一声凌厉之声想起,语气里满是愤怒不堪,“何方小贼,竟敢在除夕之夜胆大妄为!简直放肆至极!” 屋顶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纷沓而来,莫佑琛整个人一惊,心想整个城里都在过节,自己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能被人盯上,还真是祸不单行。 他赶忙起身,正打算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前屋顶上一跃而下一个人,带着一股强大的劲道,把他整个人撞在了墙角上,他听到肋骨发出不妙的“咯嘣”一声。亏得莫佑琛这把老骨头够结实,等他回了神,还没站稳,这从天而降又是一个惊天震动。只是这一次,莫佑琛的骨头没有再“咯嘣”一声,而是直接给压瘫了。 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地想起身,发现自个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个人,头对头,脚对脚,丝毫不差,盖得是整整齐齐。 那人带着金色面具,唯独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莫佑琛,诧异,又带着微怒。可是那双细长的眼睛给了莫佑琛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他想支起身子,无奈身上的人恍若千金之重,遂起身无果。 莫佑琛不知怎么的突然喊了声,“卓尧。” 脱口而出自己也惊呆了。 第52章 chapter 52 那人的手压在了莫佑琛背脊之处,显然这一摔受了伤,他捂着手站了起来,四周一看,先前那个人早就来无影去无踪了。 “你为何在此处?又为何衣着如此古怪?”那人依旧捂着手,语气里满是鄙夷不屑。 我也想知道我为何在这里啊,莫佑琛心说着,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做你为何在此处,难道不该是你是何人吗? 莫非,这个人认识他? 莫佑琛脑筋一转,无数个念头飞奔而过,打算想些借口套话,只见上头扔下数个火折子,顿时腾起了烟雾阵阵,他余光一瞥,不会认错,正是他们几个人用的符篆,暴殄天物啊! 右肩被人一提,莫佑琛跟着在屋顶上下一蹿,等尘埃落定,四周一片静谧之时,已在一处小树林中。 “卧槽,你们几个人,总算干了件好事了,不容易不容易,长进了长进了。” 孔梓和杜府站在他身后,听了这番话,脸部有些抽搐,孔梓破天荒的没有怼他。 “我说你们几个。。。”莫佑琛话说道一半,硬生生地顿住了,这两个人完全换了个装扮,杜府一袭黑色长衣,倒是让他凭添了几分霸气。而孔梓一身鹅黄色衣裙,比起平日里一副咋呼,得理不饶人的模样,竟多了份女子的温婉灵秀。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言之有理!所言甚是啊! “这副装扮不错,可惜这里手机不通,否则我给你们拍下来,可以给公司的美工组做个参考,那些人设计的思路真不行。”莫佑琛把话连了下去。 也许是几乎从没见过莫佑琛的狗嘴里吐出过象牙,被这么一夸,孔梓和杜府对望了一眼,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佑琛:“等下,这行头,你们哪儿搞来的?” 孔梓这位一直怼天怼地又怼人的女汉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尴尬,并不出声,这等蠢事只得由杜府来说明了,可惜他好歹堂堂一个男子汉,似嘴里塞进了个大包子,含糊不清地扯东扯西的说了半天,莫佑琛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说来也不复杂,无非就是这地方民风淳朴,很少发生偷盗行为(莫佑琛摸着下巴,对这点表示非常怀疑,他刚刚经历的算是什么。),尤其在这除夕之夜,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寒暄个不停,于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在一家店铺里顺了两三件衣服。 杜府一阵捶胸顿足,实在是丢脸丢大了,“苍天啊,我可不想偷东西,可总比被人抓住要好吧,我有想过偷偷放下点钱,人民币在这里不通用啊,更别提支付宝了。” 孔梓暗暗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再狼哭鬼嚎的了,义正言辞地递了件衣服给莫佑琛,决心拉他为伍,“你也换上吧,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莫佑琛一脸从容地接了手,半分不好意思也无,反而问道:“卓尧呢?他没跟你们在一块?” 两人同时摇头:“并没有。” 这片林子靠近海岸边,细细一闻,便能听见隐隐的浪涛声,夹杂着欢声笑语。即使在这样严峻又未知的情形下,听见欢乐的笑声,见到愉悦的场景,总是让人心生振奋的。 孔梓顿了顿,显然她清楚是时候说正事了,“我们刚才熟悉环境的时候,见到了。。。见到了。。。” 这孔梓还能有难以启齿的时候,莫佑琛不禁好笑,替她说了下去,“你们是不是见到了和你们长得一样的人,而且这里的一切和在虚镜之地的幻境里见到的是一样的。” 两人露出个“不亏是莫佑琛,啥事都逃不开你法眼的崇拜”眼神。 莫佑琛扫了他们一眼,摆着手,“得,拍马屁的话不用说,说正经的,这里估计是你们的前世,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世罢了。” 两人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情,孔梓想起了在虚镜之地所看到的一切,不禁心里一个咯噔。 莫佑琛:“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本来以为什么回到过去,撑死就是回到自己读小学的时候,再不济最多是小时候在福利院那会儿吧,结果直接给拖回了前世,真不知是说那山寨石头太牛逼,还是我们太过倒霉了。” 孔梓:“不仅如此,我们都回到了这个地方,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在前世就认识了。” 莫佑琛打了个响指,“正确,其他的不说,光凭这里和福利院,这事也太巧合了,看来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还真他妈的不是巧合了。” 孔梓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如何回去?” 莫佑琛耸了耸肩,“你倒是会抓重点,然而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去找卓尧吧。”他有预感,卓尧一定在这里。 “只是。。。”莫佑琛拍了拍脑袋,“要是我们撞上了过去的自己,那可不是好玩的,没准会以为自己发了疯,我看。。。” 我们得想个办法,这话没说完,只见孔梓神神秘秘地递过来三个面具,“给,带上,我听街上的人说,这通灵族世代居住于落照之地,被西海所环绕,他们以夕阳,以西海为象征,除夕之夜,岸边点起成堆的篝火,身着喜庆的衣服,带上面具,飞歌起舞数日,意味着即使是不相熟的陌生人,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也能共享欢乐,永享希望。” 莫佑琛来了句呛死人的话,“所以这面具也是你顺手拿的?” 孔梓反唇相讥道:“莫先生,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莫佑琛也有被呛得一句说不出的这天,尴尬地咳了几声,能屈能伸,索性绕开了话题,“我们去岸边看看。” 孔梓和杜府相视一笑,一个击掌,要不是现在身处的环境微妙,二人简直有开香槟庆祝的冲动。 三人往岸边走去,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影,落下了一片和煦之景,懒懒洒洒,却又咄咄逼人,看似平静美好的表象里总是暗藏着千钧一发的波涛汹涌。 莫佑琛还有些事弄不明白,问道:“你们睡得好好的,是怎么找到那树洞的?” 看着他们二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莫佑琛十分里猜到了三分,“时间倒回,回到过去,当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二人默不作声,莫佑琛十分里又猜到了三分,“那就是一块烂石头,看不出竟然心思不纯,你们想必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去的吧。” 二人依旧默不作声,这果然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什么时候学起了卓尧那套闷声不响的坏毛病了,看来以后他得好好整整了,剩下的四分他也猜着了,“那石头再有猫腻,也得有个契机,有个媒介,我没估摸错的话,有东西在你们身上,我说的没错吧。” 杜府掏出了那月牙似的坠子,他如今把他挂在了脖子上,莫佑琛见过这玩意变成镰刀时的厉害,不禁啧啧了两声。又转眼扫了眼孔梓的手链坠子,那把弓箭。 孔梓:“以往我们跟着你赚外快的时候,在紧要关头它能变成一把威力极强的弓箭,平日里就和普通的地摊货似的。可是在我们进入了虚镜之地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它似乎像活了一样,我能感应到她,甚至在进入了招摇山之后,我发现自己也有了些改变。” 望着他们二人诧异的目光,孔梓自己都像绝不相信似的,咽了咽口水,“我似乎碰到什么东西,就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片段。” 莫佑琛微微眯起了眼。 “我去过那个书斋,就是韩修她们发现了时间可以倒退的书籍的地方,我翻过几本书,可是我眼前晃动着的是其他的景象,我看到有人在编写这些书,有人在晒这些书,青色的长衣,我还听到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喊他弥生大师兄。” 书斋里的书都是曾经的弥生在负责照看,晒书,编写,做目录。如果孔梓能看到这些,是否意味着她能见到这些物品的过去,亦或者是看到所属者的过去。 “恭喜你,技能升级了。”莫佑琛由衷地表示祝贺,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他们能强大起来,可以少给他惹些麻烦。 “所以,杜府你呢?” 杜府挠着脑袋,脸上摆出了十足的歉意,“我可没这个本事,但是有一点和孔梓说的很像,这月牙坠子好像活了一般,我总能感应到它的,怎么说呢,不安分!” 孔梓点头符合着,“尤其是我们刚才休息的时候,那感觉特别的强烈,似乎在指示着我们往那个树洞而去,然后我就撞上了杜府,再接下来的经历估计和你没差。” 莫佑琛点点头,“我大致是弄清楚了,那只兔子也说过,你们这两个东西加在一起,是通灵族图腾的一部分,显然这里和曾经的你们息息相关,才把你们弄来了这儿。” 他莫佑琛是因为那把钥匙,虽然不知那钥匙的契机为何,可是卓尧呢,如卓尧也在这里,他的契机又是何物? 乐器的奏鸣声越来越清晰,笙箫管笛,丝竹管弦,配合得相得益彰,美景仙乐,说这落照是仙境也不足为过。 地平线远在天际,半个夕阳浮在西海之上,晕染着橙黄色的光圈,闪闪烁烁,海面波光粼粼,晃荡着金色的光芒。岸边,堆起了无数的篝火,明黄色的篝火和金色的夕阳余辉相得益彰。通灵族的族人大多都集聚在了岸边,有的随着音律,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有的三三两两集聚在一块儿,谈笑风生。每个人的神情都如孩童般欢乐明亮,普天同庆旧年的落幕和新年的到来。 并非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当务之急得先找到卓尧。莫佑琛:“我们抓紧时间,分头去找,你们可以有注意到岸边和刚才在城里总能见到的柱子吗?” 莫佑琛一路走来,发现每隔数百米,便会有根柱子矗立于地,柱子不知是用什么建造而成的,看上去像岩石一类,实则透明,里面放入了水,这似乎是一根水柱,而这里所有的柱子里的水,高度都是一样的。可是岸边的水柱明显比刚才在城里见到的,里面的水要短了一小截。 “这里没有时间,不分四季,我猜测通灵族以水柱为计量,水柱里的水一旦消失,说明是一日的结束。” 莫佑琛觉得通灵族实在不是他能够掌控的范围,尤其他们的确是以实态现身于此,万一被人逮住了,绝不是闹着玩的,他朝着水柱比划了下,“水流到约莫还剩一丈左右,我们在刚才的林子里汇合。” 第53章 chapter 53 莫佑琛相信卓尧如果在这里,一定也在拼命找他们,他或许也会换件衣服,带个面具啥的遮掩一下。可想到了这里,莫佑琛不禁笑出了数声,让这位大义凛然的警察同志去偷一件衣服,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呢,他甚至脑补了卓尧绷着脸,内心纠结万分,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拿了件衣服的场景,真真是笑死他了。 莫佑琛笑完,又脑补了卓尧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面具,总之他脑补了一堆五颜六色,脑补了一堆千奇百怪的形状后,由衷地发出了感叹,美人穿什么都好看的。 莫佑琛可是一直记得宁生的模样,小时候像个拖油瓶似的整天黏在他身后,以及长大之后那种和卓尧非常神似的清冷的距离感。 莫佑琛在人群里矫健地穿梭着,避开了那些热情邀请他共舞的男男女女,礼貌地微笑点着头,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扫荡着,哪里都没有卓尧。 突然,一双有力道的手搭在了他肩上,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这股力道一把提到了后头。 莫佑琛大惊,反手捏住了那人的手腕,想来个过肩摔,可惜身后之人的似乎有千金之重,扔他使出了全力,依旧纹丝不动。 声音传来,带着丝并无恶意的不屑和得意,“焚潇,你今天的状态相比平日,可是差了许多。” 他突然放开了手,莫佑琛稳住了身体,回头一瞧,那句“你谁啊。”才到嘴边,硬生生地顿住了。 眼前之人便是之前在巷子里压在他身上的那位。 此刻算是彻底瞧清楚了,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衣,带着金色的面具,细长的双眼在面具后闪烁着,眸色平静,幽深似海。 焚潇,他为何如此称呼他?他带着面具,也能被认出? 还有那低沉的声音,和卓尧出奇的相似,莫佑琛心里似乎有了个猜测。 莫佑琛瞄了眼他仍旧有些红肿的手,“刚才弄伤你了,对不住了。” 那人的双眼又眯了眯,透露着略微的不满,“你好端端的在那里做什么,我们两个都没逮住那个偷窃之人,实在是奇耻大辱。”顿了顿,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你方才的打扮为何如此奇怪,难不成是打算和族人一起在岸边跳舞?你可是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莫佑琛尴尬了,他觉得自己的马甲要掉了,要露馅了。 正在他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神色中,远处跑来一个面露焦急之色的女子,除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袭腰的长发外,活生生就是孔梓的模样。 当然莫佑琛知道她肯定不是,果然,这个落照之地,通灵之城,和他们息息相关。 “焚潇,我找了你好久,我阿爹他。。。”神似孔梓的女子止住了话头,一时间神色变得极其厌恶,狠狠地瞪眼看着那白衣男子,“寒潇,你怎么也在这里?” 莫佑琛觉得此刻简直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寒潇?寒潇! 寒潇面具后的双眼流露出森森的寒意,遂即望了眼莫佑琛,那寒冷稍纵即逝,一片平静之色,“我稍后再来找你。” “孔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忿忿地说道:“没安好心,说到底就是二族长的一条走狗。” 一头雾水的莫佑琛只得问道:“你找我何事?” “孔梓”面露忧色,牢牢抓紧着他的袖口,“焚潇,我心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了,你和我一起去阿爹那吧,我一定要派些人在今晚守着。” 莫佑琛内心是拒绝的,他明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对方是个谁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不易到处乱走,很容易穿帮。 他觉最神奇的是为什么戴上了面具,他们各个都认得他,怪哉怪哉。 “孔梓”看着他犹豫的眼神,又止步不前的意思,心里更急了,“你一直是我阿爹的心腹,又是整个通灵族最有能耐之人,如今我只能有求于你了,毕竟,那个人我是指望不上了。” 莫佑琛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可此刻要是断然拒绝,实在太让人生疑了。 速战速决,莫佑琛点头应允了。 “孔梓”带着他一路飞奔,看得出她忧心忡忡,魂不守舍的。说实在的这一世,莫佑琛真没见过孔梓是这幅模样,一个混迹在酒吧的强悍女人,能说会道,能唱会撩,玩得是一套一套的,还真没见过她忧心忡忡的模样。 韩修不过就是个大三学生,殷执虽不知是个活了多少年的y灵,但为了殷家那折腾了几千年的破事,本质上就是个整日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小y灵。孔梓身为“知心大姐姐”,安慰东来安慰西,暗地里其实能帮不少忙。 他们远离了岸边,远离了密集的城区,在一处显然与其他房屋完全不同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这里的房屋颇有些威严之感,门口站着几个守门的人。 看见“孔梓”来了,纷纷躬身行礼着,“嘉措姑娘。” 嘉措:“我阿爹可还好,可有其他人来过?” “族长一切都好,云丹姑娘送来了药,现在还在里面陪着。” 嘉措点点头,很客气的谢过了他们,又让他们牢牢守着门,便让莫佑琛一块进去。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花白,皮肤上褶纹密布,神色非常的不安稳,他正在沉睡着。 屋子里还有个女子,她从桌上拿起了不同的药铺,一边看着书籍,似乎在调配药剂。 她见到嘉措,满脸的欢喜,“嘉措,你回来了。” “嗯,云丹,对不住了,今日本事除夕,却要你守着我阿爹,辛苦了。” “嘉措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本就是巫医族,这些都是我的本分,更何况只有族长好,整个通灵族才会好,通灵之城才能安定。” 云丹显然也认出了莫佑琛,“焚潇,你今日的装扮,莫非是从岸边过来?那里一定很热闹了吧,他们能跳上一整天呢。” 莫佑琛没有多说话,只是不失礼貌地打个招呼,如今无论出现什么人,都再也惊不到他了,眼前的云丹和韩修长得一模一样。 嘉措坐在了床边,捏了捏被角,“云丹,我阿爹怎么样了?” “今天情况挺稳定的,我刚给他服了药,你就放心吧,我一直在这里守着。嘉措,我看你似乎很累的样子,你不如去休息会儿,我待会儿再来喊你。” 床上的人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眼,嘴唇那不停蠕动着,看得出他非常的辛苦,许久不说话的嗓子暗哑低沉,“嘉措,你过来,阿爹有话要嘱咐你。” 嘉措点点头,神色坚定,用极其信任的语气对莫佑琛说道:“焚潇,阿爹病倒前,把族徽交给了我,我现在把他给你,要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用它把阿爹的部下召集起来,记住,今天要时刻警觉着。” 她犹豫了下,这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你少和寒潇在一块儿,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佑琛一肚子的疑惑,他和云丹走远了,忍不住回头,窗前是烛光下嘉措的剪影,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突然觉得他们离他是那样的遥远,却又近在咫尺。 云丹:“焚潇,你去我屋里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莫佑琛想着他还得去林子里和他们碰头,又想着刚才嘉措嘱咐他的事,一时之间各种风中凌乱了。 “怎么,你还有事?” 云丹眉头一拧,脸色一沉,“你不要紧吧,这还不是你让我帮忙的事,方才嘉措在,我不方便说,怎么着,你委托我做的事,自己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莫佑琛赶忙扯出个笑脸,半分歉意半分玩笑的,“怎么会,有劳有劳了。” 云丹的住处离得并不远,却是完全别样的风格,通灵之城里的房屋多数是由石头,岩石之类的垒成的,而云丹的家是木屋。 在莫佑琛看来,绝对可以用千奇百怪四字来形容。 木屋前带着方小院,院子里有树有草有花,可都不是正常范畴内的花草树木,莫佑琛余光瞥到了一堆鲜红鲜红的花,足足有数百片花瓣,鲜红欲滴,就像人血那般。 院子里还有一小池塘,波澜不惊,却是流光溢彩,好像有万千星辰落入其中,莫佑琛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走过之时还往里瞄了一眼,却是不见一物。 云丹推门,让他先行进去,前脚刚跨入,莫佑琛再度震惊了。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7节 这房间和外面的院子一样古怪,到处摆放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莫佑琛的目光从成堆的水晶球移到了成串的玻璃小珠上,再到一面泛着七色彩虹的铜镜上。 莫佑琛发誓他一定在哪里看见过这个屋子,是那次接受到韩修十万火急的短信后,他去林雪的富人小区,被心魔缠绕之时所见到的幻觉。 原来竟是这里。 云丹给他倒了杯茶,莫佑琛看着那深绿色的茶水,动也没敢动,心里思考着无论如何也要套些话出来。 云丹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褐色小瓶,“这个给你,我吃不准会不会有效,坦白说寒潇这样的伤势我前所未见,我们巫医族的医术曾举世无双,除了无法挽回生死,可称得上能解百毒治百病了,可寒潇的事,我竟束手无策,只能尽量试试了。” 莫佑琛从这话里得到的线索是,这药是给寒潇的,他似乎有某种无法治愈的疾病,再者显然是他去拜托云丹的。但从方才嘉措的语气来看,她极其不喜欢寒潇,口口声声说他是坏东西。 于是莫佑琛的套路开始了。 第54章 chapter 54 莫佑琛:“多谢,有劳了,办法总得一试,这药是你配置的,你亲自给寒潇岂不是更好?” 云丹正在取书的手一顿,眉头轻蹙,“其实我本人对他没什么意见,无奈嘉措注定和他水火不容,其实这事谁也怨不得谁,大家只是信仰不同罢了。” 云丹放下了书,也给自己倒了杯深绿色的茶水,坐到了莫佑琛对面,“最苦的是嘉措自己,以前在格桑和族长之间左右为难,她的性格你也清楚,强硬又固执,认定决定的事绝对会走到底,她承担的太多了,以后背负得也会更多。” 云丹又缀饮了一口,“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没有我们巫医族,很多事就会不同了,我们来到了落照,这千年来早就和通灵族融合了,却也在很多方面改变了他们。要是没有那棵里木,嘉措也就不用承担这些了。” 里木。。。莫佑琛稍加回忆便想起了这玩意是什么,他们在招摇山的时候,曾互相说起了在虚镜之地所见的幻觉,当然和他和卓尧选择什么也没说,莫佑琛并不想把前几世的事告诉他们,因为这关系到了卓尧,他潜意识想隐瞒些等弄弄清楚再说。但是孔梓却说了些事,虽然言辞闪烁,其中必有隐瞒,但是里木她是说到了。 这棵神奇的树,从根本上解决了女性的生育问题,或者应当说从根本源头解决了男女平等这样一个在现代想都不敢想的事。 云丹方才这么说,这里木似乎和巫医族有关,莫佑琛想了想,问道:“谁让你们巫医族有这样好的宝贝,可是这里木到底从何而来?” 云丹摇摇头,“我出生的时候,里木已经扎根生长了,爷爷也只说过这是巫医族的圣物。” 莫佑琛打从心里觉得这绝对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东西,“凡事皆有因果,更何况这出发点绝对是好的。” 云丹:“凡事皆有因果,这话固然没错,可是更多的是有利有弊,正因为如此,嘉措才有逃不开的责任。坦白来说,族人的寿命都在百年以上,可终归是黄土一捧,族长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一旦发生了什么,嘉措便是下一任族长,担负起整个通灵族的重责,而二族长如此虎视眈眈,此事怕是不容易办。还有格桑,他和嘉措青梅竹马,可孝义在前,难道真要落得兵戎相见的地步么。” 莫佑琛已经清楚地理出了整条线索,坦白来说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故事,通灵族的族长驾崩在即,而因为里木的关系,这里的男女之分只是身体上的因素,因此嘉措即将成为下一任族长,而二族长窥视族长之位许久,怕是有争取位之嫌。云丹口中的格桑和嘉措乃青梅竹马,莫佑琛大叹了口气,这个趋势的发展有些不太妙啊。 刚才一谈到寒潇,嘉措就吹鼻子瞪眼的,联想到了族内紧张的关系,莫佑琛有了个小小的猜测,“寒潇本性不差,要是大家能化干戈为玉帛就好了。” 云丹放下了杯子,那深绿的茶水已经被喝得ji,ng光,“嘉措针对的倒也不是他,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信仰不同罢了,就好比你。” 云丹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佑琛,神色缓了缓,隐约有些动容,目光移到了莫佑琛没有动的那杯茶水上,“你不喝吗我加足了料,对身体对灵力都有很大的好处。” 莫佑琛想起了院子里仿佛随时会滴血的花朵,整个人一抖索,摆手道:“我不渴。”心说她方才那句好比你,又是什么意思。 云丹看他不喝,心下想说的话也讲得差不多了,随即起身,“你受嘉措所托,族人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莫佑琛看着云丹开始摆弄起了她的瓶瓶罐罐,深知此话有些逐客的意思了,虽还有些事没有问个明白,却也不想露了馅,罢了罢了。 “等下,这你接着!”云丹转身扔来一个东西,不偏不倚砸在了莫佑琛掌心。 是一本才半个手掌大小的书。 “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好笑的很,怎么也打不开,你先前可是说了要帮我想办法的,这就交给你了,全当我为寒潇调制药物的酬劳好了。” 莫佑琛随手塞入了贴身的里衣里,不禁一笑,“告辞了,你真是一点没变,云丹,你将来定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医生。” 屋外依旧夕阳西下,余晖满地,整条大街都被照s,he得金灿灿的,莫佑琛心想怎么还没有天黑,这才反应过来落照之地是没有白夜之分的。虽说这番景色的确绝美,可总有一种时间都停止的错觉,时间长了,这感觉并不好,似乎都不像活着一般。 他手里有嘉措交给她的族徽,正是那个“灵”字,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去找孔梓和杜府碰头再议。 突然,一声惊天响雷划破了天际,轰鸣之声彻响于耳,本在岸边欢歌起舞的人们纷纷停止了动作,一脸的无措和茫然,四处不停地张望着。 落照之地何止是四季部分,白夜不轮,这里连暴雨狂风,闪电响雷都没有,忽听此巨大的声音,所有族人不禁内心一震。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天际又是一道刺眼明亮的闪电劈过,活生生把橙黄和煦的夕阳之景来了一个一分为二,寒光骤现,天地巨变。 通灵族的人和睦安乐,生活的安逸早让他们对一切都心如止水,从未见过的景象让他们观之色变,不禁仓皇了起来。 窃窃私语中,不知谁说了句,“这是天变,这是要出大事了!” 一人之言,却是在众人心中都撒下了不安的种子,无人再有心情庆祝新年的到来,成堆的篝火依旧熊熊燃烧着,时不时火星四jian,惹得火更旺了,如若站在别处的高楼上,这岸边之景犹如火烧漫野,大地湮灭。 韩修和杜府在人群里寻了卓尧多时无果,要看水柱上的时间将至,便在林子里等候,左等右等不见莫佑琛,他们心知虽然头儿有时候做事挺不靠谱的,但是本质上很有交代,尤其是如今这个状况,他是不会乱来的,想必是出了些麻烦,与其你找我,我找你,不如就按照约定的在此等候。 结果莫佑琛没等到,卓尧没寻到,倒是见到了这翻天覆地的景象。 突然数百发银箭齐齐s,he向了岸边,来势汹汹,箭头冒着熊熊的火焰,和篝火融为了一起,瞬间整个岸边被火苗疯狂席卷着。 岸上的族人抱头逃蹿着,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可惜火势来的突然又疯狂,一不小心衣裙就被大火烧着了,像火烧漫野般往上身蹿去,有些人本能的反应是躺倒在地,不停地翻身想扑灭身上的火焰,无奈这地面早被烧得通红滚烫,火势遍地都是,只会伤得更深。 有些人见逃跑无望,索性跳入西海寻条活路。这火说来奇怪,沿岸燃烧,就连浅海附近的海水也毫不惧怕,如再游得远些,时间一长,反倒是有溺水之患了。 不稍片刻,岸上的火势没有半分好转,反而向林子里蔓延而来,岸上的人们哭天喊地,有的已被烧成了一具具的黑尸,有的被西海无情地吞噬。 不是烧死,就是淹死,少数的幸存者往城内跑去,不停地大喊着救命,希望能惊动城内尚留的族人,来阻止这飞来横祸的天灾人祸。 杜府被烟呛得咳嗽了数声,掩这鼻眼,说道:“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赶紧往城里走,他们不会在岸边的,一定在城里!” 孔梓眼见如此惨烈的情形,于心不忍,心如刀绞,可她又无法解决正在受难的人们,让她就此离去,却又万般的不能。 恍然中,听到个哭哭啼啼的孩童声,一个衣服被烧得已经不蔽体的男孩正从岸边跌跌撞撞地走来,浑身烧得通红乌黑,背上还cha着根箭,哭得一脸的泪,又是疼又是苦,大喊着阿娘阿娘。 孔梓飞奔而去,一把抱起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和杜府往城内跑去。待到了稍安全的地方,才细细地查看这孩子的伤势。 算他命大,那根箭的箭头并没有被点燃,也只是cha在了肩头处,好在无性命之忧,只是这浑身上下的伤可不轻,烧伤和擦伤遍布了全身。 孔梓狠了狠心,在孩子哇哇大哭中拔下了肩,又替他包扎了伤口,好在虽然背囊留在了招摇山,可随声携带着韩修配置的药丸,她取出了一颗让他服下。 那孩子不停抽泣着,手里捏着已经烧得几乎一干二净的灯笼,看着架子,似乎是只兔子形状的灯笼,抽抽搐搐地喊着:“阿娘,兔子灯笼,阿娘,兔子灯笼。” 杜府不停地哄着,“好孩子,你家在哪里,你阿娘没在岸边吧,我们带你回家去?” 那孩子摇摇头,“阿娘在家照顾弟弟,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家在那里!” 杜府松了口气,心说幸好这孩子还有家人在,否则真是无妄之灾,当真是可怜了。他想问问孔梓,是否现在先送这孩子回去,只见孔梓拿着从身上拔下来的短箭,神色凝重,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陷在了掌心里。 孔梓一触碰短箭,她就看到了让她无法相信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跳跃着,真实得不敢让她相信。 她看到了杜府,他站在成排的弓箭前,仔细地查看着这些凶器,点点头,向后面的人说着什么,她听不清,看这口型,说的似乎是,“就是这些了,以备蓄势待发。” 孔梓心里明白,她见到的不是眼前的杜府,而是一个叫做格桑的男人。除去空间与时间的不同,和杜府又有何区别? 第55章 chapter 55 杜府小心地觑着孔梓,她神情是不可置信和忧心重重,杜府试着出声唤道:“孔梓,你看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男孩源源不断的哭声拉回了孔梓的神智,她淡淡地说着:“我送这孩子回去,你去找莫佑琛。” 孔梓抱起男孩就走了,杜府虽知她性格中的漠然,即使以前常常对他冷嘲热讽,又是一副看他不上的模样,可孔梓从不会漠视他。 杜府着了急,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孔梓!如今这情况,你我怎好分开,万一有个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孔梓冷冷一笑,说不出的冷淡和怪异,“杜府,我从不伤无辜之人,尤其是老幼妇孺。还有,我孔梓的身手你无需怀疑,面对可恶之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孔梓甩开了杜府的手,抱着男孩,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杜府一脸懵逼。 没走几步,撞上了几十个身着黑色衣袍的通灵族族人,他们个个手持短剑或者弓箭等等武器,神色有些焦急,他们是通灵之城的守卫,看见了远处起的烟雾,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匆匆往岸边赶去。 男孩显然认得其中一人,挣扎着从孔梓的怀里跳下,抱着那人的大腿,大哭着,“大哥哥,岸边出事了!好大的火!烧得红红的!我疼,我疼,呜呜呜。。。” 孔梓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那守卫抱着孩子匆匆往回赶了,其余的人都整装待发往岸边赶去。 孔梓怔了怔,天际上本是金色的夕阳西下的美景此刻掩上了层薄薄的烟雾,整个天空显得雾蒙蒙黑乎乎的,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经不起一点的污染和杂质。孔梓心里腾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就像被浓烟熏染的夕阳一样,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莫佑琛看到城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奔跑乱蹿的混乱场面,夹杂着小孩不停的哭叫声,还有远方那滚滚升起的浓烟和刺鼻的烧焦味,他心知一定是出事了。 “焚潇!焚潇!”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喊他,她挤过推攮的人群向他跑来。 莫佑琛并不认识她。 那个女子眼睛通红,泪水混着汗水让整张脸都显得哀痛又悲伤,“族长出了事儿,怕是不好了,你赶紧过去护着嘉措要紧!云丹也已经过去了!快呀!赶快的!要趁着二族长没来前!求你了,焚潇,你一定要护着姑娘的安全!” 这不过短短半日不到的时光,莫佑琛恍惚有种自己真的是焚潇的错觉,他想起了嘉措的嘱托,伸手往怀里一摸,神色骤变,那交给他的族徽不见了。 那女子的泪止也止不住,不停催促着:“你赶紧去!记得你答应过族长的!万死不辞!定护她周全!” 莫佑琛点点头,撒腿往族长的住处跑去,他还识得路,一路狂奔而去,四周的嘈杂之声渐渐远去,小孩的啼哭,凌乱的奔跑声隔绝于耳,四下变得一片安静。 莫佑琛觉得不对劲了,前方便是族长的住处,可这附近连半个守卫的也没看见,莫佑琛继续往前跑着,眼神却警惕着四周。 突然一个白影一闪,一个修长的人影挡在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莫佑琛止住了不止,深吐出了口气,尽量扯出了一个笑容,“哟,寒潇,你怎么在这里?” 他故作轻松,可眼前的寒潇半分笑意也无,他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神情,可莫佑琛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刺人的寒意,以及隐隐难觉的犹豫。 “你不许去!” 莫佑琛笑了,可只是脸上虚浮的笑容,“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是,这事你管不了,作罢吧。” 莫佑琛不傻,他已经琢磨出了大概,怕是族长的性命危在旦夕,而二族长有意取而代之,恐怕岸边的纷乱也是他为之的,那嘉措的处境的确危险了。 “你我虽是对立面,可我寒潇向来敬你重你,你我亦敌亦友。。。”说到此处之时,寒潇一顿,面具外的双眼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随即变被平静掩盖得悄无声息,继续低声道:“我不想你出事,这场纷争你既阻止不了,那就请袖手旁观。” 莫佑琛深吸了口气,他明白了云丹那句你们信仰不同是何种意思,面对曾经的卓尧,他无法大打出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愚蠢方案,“落照之地一向安宁,族人无欲无求,平静安详地生活着,二族长竟为了一己私利,伤及到了无辜的族人,为了权力为了族长之争,竟然对族人弃之不顾,如此伤天害理之人,有何颜面为一族之首!何德何能受族人追随!” 莫佑琛心里憋着一口气,你说你贪恋权位,追名逐利乃人之常情,倒也无可厚非,可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又是族人,这心也未免太狠了,这样的人做了族长,这通灵族的气数怕也是尽了。 莫佑琛这么想着,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难道说。。。不会吧。。。 “卓。。。寒潇!事关族人,你切莫入了狼群,害了族人!二族长使如此卑劣的手段,即使坐上了族长职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家又岂能服他!” 寒潇冷哼一声,“你以为大家会知道族长是怎么死的?” 莫佑琛已经估摸出了他们的套路,心里的不安越演越烈,“还有嘉措在,又。。。”莫佑琛愣住了,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恐怕是嘉措了。 “你给我让开!”莫佑琛内心升起一团怒火,他已分不清气的是那白眼狼二族长还是眼前的寒潇了,他暗中握紧了贴身携带的酷棍,可是让他对着寒潇下手,他犹豫万分。 寒潇没有退让的打算,相比莫佑琛,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腰间的佩剑,“我再说一遍,此事你管不了,你我相熟于微时,我凡事都听你的,我只要你听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便好!你可曾还记得我们约定之事,等着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你闭嘴!”莫佑琛大怒,他已然站在了焚潇,那个族长和嘉措最信任之人的立场考虑了,他毅然地取出了酷棍,寒潇几乎在同时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剑锋。 通灵族的现任族长掌管着通灵之城约莫一百二十年,在落照之地,千年只有一个通灵族,没有战乱,没有纠纷,族人与西海相依,与夕阳相伴,生生世世,安稳平静。 没有领土之争,没有国家兴亡,他这个族长无需面对这些,他毕生所求所力及的只有守护族人,守护落照之地,以及那个他永远完不成的夙愿。 嘉措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已故的父亲,余温尚存,气息尚在,她一滴泪也哭不出,她努力睁大了眼,止住了哭泣的冲动,她如今不能哭,绝不能哭! 阿爹临终前的嘱托声声入耳,落照的一切历历在目,她震惊诧异之余,满腔的悲愤,满身的不甘。嘉措只感前路茫茫,无处可去,无处可归。 门被推开了,嘉措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阿爹苍白无声的脸,她知道走进来的是谁,那个她心心念念了几十年,此刻却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才好。 寒潇剑术很好,步步紧逼,步步要挟,却每每都是点到即止,没有伤到焚潇半分。只是他记得焚潇手中的也是一把剑,都是城里铁匠所制,何时有了这一头尖锐的短棍,尤其这短棍之尖冒着红色的寒气,他能感觉到灵力很强,丝毫不弱于他,显然焚潇的每一步也是有力又谨慎,不想伤到他半分。 寒潇咬了咬牙,这样下去必然不行,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必然是做好了准备,即使焚潇恨他,也无所畏惧。手中力道渐入,持剑越发的狠快准,招招以攻为主,逼着莫佑琛连连退后。 莫佑琛见他无心再退让,一招一式击退着他的进攻,心里在捉摸着如何是好,哎,卓尧,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头儿!”熟悉的声音传来。 莫佑琛一惊,余光瞄到了匆匆而来的孔梓和杜府,这一疏忽,被寒潇一个反客为主,瞬间占了上风,迅速地一击,把焚烧牢牢扣在胸前,冰凉的剑直抵着他的脖子。 孔梓和杜府一找到莫佑琛,见到的却是这副光景,急忙一左一右,摆出一副救驾的架势。 莫佑琛沉声,命令道:“你们快去那里,去救人,救族长!” 孔梓虽日常怼莫佑琛已是习惯了,可相处了这么多年,莫佑琛的性格脾气,为人处世,她了如指掌。尤其每次任务的时候,一言一行必有其道理,瞧着慵懒散漫,可内心比谁还坚定,比谁还执着。 这就是黄雀的所有人如此相信莫佑琛的原因。 孔梓一点头,冲了进去。 寒潇见状想去阻止,可是他紧紧扣着焚潇,一心一意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无暇分身。 莫佑琛此刻还能扯出个清爽的笑容,“寒潇,你回头吧。” “来不及了,族长已西去,二族长的继任已成事实。” 莫佑琛冷笑了下,“你拖住我,就为了二族长的人能够得手?” “不!当然不是!为了我们那个约定!” 什么约定?焚潇和寒潇之间有什么约定? 突然,楼里传出一声悲愤的怒吼,莫佑琛从未听到过如此悲愤,绝望,视死如归的吼声,他知道这是嘉措的不甘。 莫佑琛使出全力,一掌推开了寒潇,脚步莫名的一软,可还是跌跌撞撞往楼里跑去。寒潇哪儿可依,上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自他跟随二族长开始,焚潇每每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虽都无济于事,可二人关系一如从前,焚潇可以对他笑,对他动怒,可绝不会对他漠然。 但是此刻,寒潇从脚底升起了寒意,他觉得这次焚潇不仅仅是生气,而是对他的失望,他觉得眼前之人他即将彻底失去了。 莫佑琛脑海中没有了卓尧的身影,方才那声绝望的哭喊让他头脑发胀,整个人沉重得宛如是千金之躯,他紧握住酷棍,狠狠地往后劈去。 身后的动静停止了,紧拽住他手的力道也松开了,莫佑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急忙向后看去,身后的寒潇离他一丈之远,方才那一击,力道不轻不重,却也足够伤人了。 寒潇没有受伤,他愣愣地站在后面,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焚潇真的会对他大打出手。只听“咔擦”一声,脸上金色的面具一分为二,掉落在了地上,不轻不响的声音,却如同一个巨大的鸣钟狠狠地在莫佑琛心里敲响了,余音震惊着他整个身体,他不禁发着抖,抖得无法停止。 面具的后面并不是卓尧的脸。 并不是卓尧那张白净清秀,勾他魂魄,直呼好看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了疤痕,没一处好地儿的脸,像是火烧后的疤痕,惨不忍睹,不忍望之,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依稀有着卓尧的光彩。 莫佑琛整个人摇晃了下,往后一倒,摔在了地上,卓尧的这一世,寒潇,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6章 chapter 56 “不!”嘉措连连退后,她摔倒在地,旁边的床上,躺着阖眼西去的阿爹,短短几个时辰,天翻地覆,恍如隔世。 “嘉措,云丹已死,到时候全族的人只会认为是她毒死了族长,只会认为是巫医族的诡计!” “不!是你父亲的诡计!是你格桑的诡计!”嘉措嘶哑着嗓子,她摸索了会儿,紧紧抓紧阿爹的双手,冰冷无力,却给了她最后的勇气。 嘉措浑身的力气已被彻底抽走了,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和她成长于微时,落照之地任何一处都有他们的故事和回忆。 在她对未来迷茫的脆弱之时,是他告诉她,女子又如何?有何不可为?又有何不敢为?落照之地本就是男女平等,女子亦可成为一族之长。 是他告诉她,他永远站在她身侧,任凭风雨浩荡,任凭地动山摇,他会与她携手共定落照,守护全族。 情和爱都可成为虚无,深留心底,任其远去,可信与义才是支撑所有人的力量,如若远去,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嘉措恨得不是他们之间情分的逝去,恨的是他的背叛。 格桑看着眼前的嘉措,是他从未见过的软弱,从未看过的无力,他的心抽搐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cha了一下,没有流血,可是留下了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洞,而就那一个小洞,几乎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嘉措,他是我阿爹,就像你会对他尊敬有加那样,我对我阿爹也是唯命是从。” 嘉措松开了紧握住阿爹的手,她试着让自己站起身,无奈一遍又一遍,直至膝盖摔得生疼,她依旧是跪卧在床前的姿势。格桑一直负手而立,双手用力死死掐着自己,才能勉强站稳,不至于浑身抖得太过厉害。 “唯命是从?即便是天理难容,丧心病狂的命令,你也应当俯首帖耳?”嘉措声如蚊蝇,这话不知是问向了格桑,还是问向了自己。 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父亲床檐上挂着的一把弓箭,此弓箭乃通灵族族长世代相传的宝物,落日s,he月箭。弓为赤色,箭为白色,鲜明耀眼。 这一红一白刺穿了嘉措的内心深处,她这么多年的坚持,最后的希望,阿爹临终的嘱托,终究被权力二字彻底毁了。 嘉措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拉弓上弦,正对着眼前这个让她爱之情深,恨之入骨的人。 格桑没有半分躲避,目光坦然,微微一笑,是嘉措熟悉的笑容,如清风明月,干净又纯粹,嘉措在那刻怅然了。 随即,她飞快地窗户一跃而下,只冷冷地甩下了一句,“待我杀了二族长,接下来才到你。” 格桑沉默了半晌,随即追了出去。 房间外,孔梓和杜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孔梓一言不发,也追了出去,她要一个结果。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8节 杜府已然懵了眼,心狂跳不止,玩完了,玩脱了,怎么上辈子还有这出戏,他觉得和孔梓是不是没救了。。。 莫佑琛看着寒潇的脸,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他的坏习惯众所皆知,喜欢漂亮的东西,难看恶心的东西让他反胃,他此刻的确有些反胃,但是更多的是心疼,是疼到骨子里的感觉。 他的酷棍渐渐缩成了平日里的大小,他很自然地塞了回去,终究脱口而出,“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寒潇却只是浅浅一笑,脸部的疤痕随之弯曲了起来,莫佑琛不忍再看下去,别过了头。 “你今天真是奇怪,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寒潇平日里在人前绝不会摘下面具,可在焚潇面前,他坦荡又无畏。 莫佑琛不知如何接口,忽然,远方天际传来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地动天摇,整个大地随之晃动了起来。 莫佑琛勉强扶着墙,只见地面上陡然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不稍片刻,裂缝逐渐扩大,一处小一些的屋子“轰隆”一声巨响,砖瓦横飞,瞬间落入了其中。 剧烈的摇晃却是越演越烈,丝毫没有止息的意思。 “出大事了!”莫佑琛来不及思考,拽起寒潇就跑。 整个通灵族已如修罗地狱,到处都是倾倒的房屋,狼藉遍野,尸身横卧,血流满地,惨不忍睹。族人的仓皇与愕然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声,他们没了方向,只得随着本能四散逃去。 整个城内早已是乱作了一团,罹难者被压在了倒塌的城墙房屋之下,每一张脸都显得那样的惊恐,无措,不敢置信。幸存者还在奋力往前跑着,还抱着一丝希望能有让他们幸存的地方。 寒潇挣脱了莫佑琛紧拽着他的手。 莫佑琛感觉手一阵脱力,才发现寒潇定定地站在他身后,内心一片怒火,“你发什么疯!还不快跑!” “我还有事,焚潇,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早就预备好了,在岸边靠林子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来!”寒潇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神色坚定无比。 即使满脸疤痕,看不到一处好的地方,可莫佑琛觉得这个笑容他实在太熟悉了,明媚耀眼,比落照的夕阳还亮眼。 之前燃烧的岸边,火势被不断翻涌而上的海水浇灭得所剩无几了,可那一具具焦尸没了火焰的掩盖,□□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触目惊心,不忍望之。 嘉措望着一地的尸骸,内心死一样的悲凉,他们面目全非,她认不出谁是谁,她的记性很好,跟她打过招呼,说过话的族人她都能记得每一张脸,可如今她一个也认不出。 方才的地动连带着海水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一浪接着一浪高,有些焦尸被卷入了无底的西海,那片世世代代包围着落照的西海,却变成了族人的葬身之所。 嘉措茫然地回头,望着仅存的族人还在没命地奔跑,他们还能去到哪里呢? 她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那个罪魁祸首,万恶之源。 毅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上弦拉满,正欲呼出,视线中多了一个人,格桑箭一尺之地,怔怔地看着嘉措。 “你不用急,等杀了你父亲,接着便轮到你了。”嘉措冷冷一笑,眉梢间往日的暖意尽数褪去,“你可千万别说你要代替你父亲死这样的蠢话,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格桑努力地牵扯着嘴角,淡淡的一笑掩盖了数不尽的悲伤,他抬眼望去,金色的天际此时殷红一片,仿佛鲜血一滴。 “嘉措,对不住你的人是我,悔婚的人也是我,s,he向岸边的箭和人手都是我安排的。” “权力当真有如此的吸引力?你可知我阿爹为何执意让我接手族长一职?我阿爹对权势从未贪恋半分,如我不愿意,他必定不会强迫我,定会让合适的人取而代之!可我阿爹一直以来的判断都是正确的!你父亲简直是个禽兽!即便今日他成功了,整个落照,整个通灵族也终有一日会走向毁灭,昔日的恩怨再也讨不回来!讨不回来了!” 格桑无神的双眼对了下焦距,他吞吞吐吐着,“昔日的恩怨?你在说什么?” 此时的嘉措早已抛开了一切的念头,她慢慢走向了格桑,两人之间不过一寸的距离,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嘉措的脸有些扭曲了,她紧咬着牙,附在其耳侧,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刻般深深印在了格桑的心里。 格桑似乎能听见全身血液奔腾不息的流动声,他连连后腿数步,被石头绊了,摔在了地上,只是不停呢喃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嘉措仰天,殷红的天空已经赤红一片,上天地下,如出一辙,都是地狱烈焰。 “我已经做不到了,我愧对阿爹,愧对族人,愧对这片曾经的天上人间。”嘉措的目光移向了那个一切祸事的始作俑者,她再起举起了弓箭,不带丝毫犹豫。 “不!”格桑扑向了她,他牢牢扼住了嘉措的手腕,力道从未有过的惊人,“你不能让你阿爹失望,我们还能补救,一定还能挽回,落照绝不能覆灭!” “格桑!一切都太迟了!即使是死,我也要让你父亲为今日之事承担后果!” 孔梓站在纷乱的人群中,早已是双眼一片模糊,泪水沾shi了面具,她觉得自己被人扼住了脖子,那种强烈的窒息之感,从未有过。 她是嘉措,嘉措就是她,这所有的一切她感同身受,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那种绝望和痛苦都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快步跑向了岸边,她要去帮嘉措!杜府甚至来不及抓住她,看着她往岸边跑去,越跑越远,那种近在迟只,求而不得的无力感,击垮了他全部的意志。 孔梓抖着双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嘉措倒在了她的面前,天地间尽是一片刺眼的红色,分不清是非,分不清善恶。 纠缠中,弓上的箭cha入了嘉措的胸口,那箭几乎贯穿了她的身体,白色的长裙被染得殷红,嘉措想起了小时候的模样,喜欢穿红衣红裙的她。 格桑抱头仰头怒吼着,那声声的吼叫惊天动地,如翻天巨浪,如电闪惊雷,似是把这天地都搅得永不安宁。 孔梓没有再上前,手链上的坠子不见了,和嘉措一模一样的弓箭出现于手,原来这弓箭有名有姓,落日s,he月箭。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不分白日黑夜,这就是落照之地。 孔梓一箭s,he向了人群中的罪魁祸首,白色的箭羽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煞气,将那人狠狠地贯穿,钉在了墙上。 格桑瘫软在地上,他死死地盯着嘉措,孔梓看不见他的目光,他眼里有什么,心里在想什么,对孔梓完全不重要了。 嘉措闭起了眼,阿爹临终前的话像猎猎作响的狂风吹打在她脑海中,她睁开了眼,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她竟然拔出了cha在胸口的箭。不感觉一丁儿疼痛似的站起了身,她再次凝视着她长大的故土,还有那早已和天地染成一片殷红的夕阳。 对着降落未落的夕阳,s,he出了最后的一箭。 从此之后,再无落照,再无通灵。昔日曾经,不复存在。 莫佑琛站在了一处高地山坡之上,他没有听从寒潇最后对他说的,岸边的林子见,他知道自己虽是焚潇,可这话却不是对他所说。 他眼见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内心无比动容,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用做。 身后悄无声息地走来一个人,莫佑琛深吸了口气,这里干净纯粹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之气,可是那熟悉的气息却是血腥味也盖不住的。 “你跑去了哪儿,我找了你好久。” 卓尧和他并肩而立,俯瞰这片烽烟四起的大地:“我不知道你也来了这里。” 莫佑琛挑了挑眉,他对这话半分不信,却也没有强迫想问到底的冲动,因为卓尧这个人,有时候嘴巴实在太紧,怎么撬也撬不开。 白费力气。 回到过去,时光退回,听上去玄乎,却几乎人人都在意,人人都跃跃欲试。人嘛,不说漫长的人生,就一月,一年的光景,从会发生些让人悔断肠子的事情,谁没有说过一两句,要是当时能如何如何就好了,这样的马后炮话。 卓尧眯起了眼,一道闪电般的光影,散发着夺目的寒光,划破了赤红的天际,如琼影流光,如流星璀璨,一击s,he向了浮于西海之上的落日夕阳。 须臾,那通红似被血染透的夕阳,从正中心裂开了数到银白色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显,随之地动天摇,激起层层千浪的海水,朝着唯一的陆地落照劈头盖脸地覆淹而来。 他们站着的山坡高地也因为地动而裂出了数道大缝,滚滚岩石从两边滑落,晕眩缭乱之中,卓尧瞥见了在惊涛滚滚的西海之上,有一帆孤舟正如螳臂当车,破浪而行,他看见寒潇正努力控制着船桨,试图冲破着巨浪,而焚潇躺在边上,头歪向了一边,毫无一丝生气。西海之水深幽碧绿,此刻却是殷红一片,不知是被夕阳映照的,还是被这么多通灵族的生命染红的。 唯独一搜破旧的独舟,在无尽的鲜血和无限的孤独中,破浪而行。 千年来俯瞰着整个落照的夕阳被一箭陨落,化为虚无,夕阳的余晖被无边的黑暗夺去了最后一丝天光。 眼前漆黑一片,不见五指,耳边只留有天崩地裂的决绝,西海翻涌的呼啸,天地同哭,不绝于耳。 卓尧能感觉到海水的腥气,一个巨浪袭来,打shi了他的衣服,他曾无数次的横渡西海,这感觉他丝毫不陌生。 手腕突然被人紧紧钳住了,莫佑琛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也不想是否弄疼了他,随着漫天的巨浪声,岩石的崩裂声,他轻声说道:“卓尧,你可是看到了芸生?可是看到了焚潇?别和我说没有,我也同样看到了你,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命中注定的?” 又一个巨浪打来,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莫佑琛能感觉到此时的卓尧也正凝神屏息地看着他。 “芸生不知道情和爱是什么,只知道你欢喜,他就欢喜。我不知道焚潇和你有什么约定,但是我是一个守信之人,我莫佑琛在此发誓,这一辈子与你并肩同行,同担共苦。” 卓尧张嘴说了什么,可是四周的风狂啸而来,呼呼作响,那句话被风吹散了,一字一句都留在了被颠覆的落照之地。 第57章 chapter 57 莫佑琛醒来的时候,正危襟正坐地靠在树干上,头上落满了枯叶,他抬手随便地一抹,胳膊肘碰到了什么东西,这才发现卓尧坐在他边上,沉沉睡着,还未醒来。 又是一片枯叶晃悠悠地落下,眼看就要碰着他鼻尖了,莫佑琛怕弄醒他,揪住了那片枯黄的叶子,抬眼离卓尧的脸不过一寸距离。 他微弱的呼吸轻洒在他脸上,睫毛轻颤,莫佑琛的心里被拨弄得好痒好痒,索性又离得近了些。 “那个。。。头儿。。。你想做什么。。。” 莫佑琛整个人一僵,天地良心,他什么都没有想做。。。他莫佑琛对天发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幸好没把他吓得一蹦三尺高,他维持着坐在地上,右手拿着片干枯的树叶,左手撑着地,脸朝着卓尧贴近的古怪姿势。 须臾,他硬生生地别过了头,心说哪儿来的电灯泡,又想到了卓尧总说他不合时宜,不禁皱起了眉。 电灯泡是殷执。 “那个,我就是睡不着了,想起来走走,这不小心走到了这里,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闭上嘴,别瞎说。” 你现在的确什么也没做,搞不好等下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殷执摆出一张极为认真的脸,“头儿,我是为你好,你总不希望被告个非礼罪吧,人家是警察,一告一个准。” “殷姑娘,惯例的纸钱蜡烛香火,你还想不想要了?” “莫佑琛,你这是公报私仇!” 殷执一向很规矩地喊他头儿,很少连名带姓叫得这么直接,这么没规没矩的。 莫佑琛心说,看这趋势,这丫总有一天会变成第二个孔梓,女人就是麻烦,一想到日后要跟两个女人斗嘴了,这心里就被堵住了。 “我说你够了啊,还不是你偷窥引起的,非礼勿视,你懂不懂!你不是懂一大堆礼义廉耻,仁义礼智的长篇大论么,你学什么就该用什么,现学现用懂是不懂!” 莫佑琛没好气地数落了几句,虽然知道自己是挺没理的,可这面子上还得摆出头儿的架势,这一回头,就对上了双狭长的双眼。 双眼的主人已经彻底清醒了,比起他刚才的偷偷摸摸,做贼心虚,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是清明正经了很多。 “你醒了啊,那就好,我可就放心了。”莫佑琛尴尬地坐直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索性站了起来,和颜悦色地看着殷执,“有见过孔梓和杜府没有?我想了下,我们得回去了,要是都休息够了,就出发吧。” 殷执心说,无赖,见色忘义,不知廉耻,卓警官能看上你那就怪了,祝你一辈子是条单身狗等等敢怒不敢言的想法后,知道自己终究不能像孔梓那样,想骂就骂,想说就想说。 手指往前方一指,“孔梓在那儿。”手指又往后一指,“杜府在那里。”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个人观点,“我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我说不好,就像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 莫佑琛知道嘉措和格桑是他们不知哪一辈子的事了,从他在落照的经历来看,这对活生生就是现实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还得更惨烈些。他们在岸边的纠缠憎恨,都落在了站在高坡上的莫佑琛眼里,或许对他们而言,最后剩下的只有恨了。 “我们抓紧时间从这里出去,我粗算一下,起码也呆了有两三个月了。”初入虚镜之地的时候,莫佑琛还能勉强算个时间,可一入招摇和落照,又加上不停地在回忆里蹿来蹿去,讲真他也有些晕眩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怎么着那无尽之门还未关上。 殷执点点头,“我去喊韩修起床,再收拾一下,至于另外两个,就靠你们帮衬着些了。” 莫佑琛表示并无异议,讨好似的看向了卓尧,“孔梓那里你去说说吧,我嘴太快,到时候没准又互怼了起来,卓警官你在黄雀的口碑可是相当好,大家都对你恭恭敬敬的,我这边就拜托你了。” 孔梓坐在断截的树桩上,低头看着手链上的坠子,她低着头,卓尧看不清她的表情,想来这个平时看上去有些张狂又得理不饶人的女子,此刻内心必然是复杂又动容的。 她听到了枯叶残枝被踩踏的“窸窣”之声,余光瞄到了人影,却也不说话。 卓尧虽身为警察,以前在档案工作室的时候,只需要闷头处理归档文件,有时候一天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调到了重案部,和他人的联系交谈的确是多了,可多数还是以调查案件为主,受害人的家人安抚一类工作,都是由部里的女同志完成的。 讲真,卓尧觉得要是说些“你别多想。”“事情未必像你想着一样。”“眼见不一定为实。”废话中的废话,对于孔梓,更是无益。 他正踌躇着怎么开口,孔梓突然开口道:“卓警官,有句古话叫做祸不及妻儿,一个人即使再恶再毒,这所有的罪孽都不能平白无故加重在亲人孩子身上。同样,你们抓犯人,即使他是十恶不赦,但是他的家人是无罪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该收到苛责和歧视。” 孔梓这一开口,卓尧自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话,说道:“所以一个人的前世,不代表他的今世,每一世都是独立的个体。如果你非要把前世今生牵扯在一起,那你的烦恼就会永无止境,看人的目光也会多了份不必要的考量。” 卓尧说完后才发现这话似乎不像是在安慰孔梓,倒像在尽力说服自己。 孔梓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个无奈又怅然的浅笑,“之前我们都觉得韩修太较真,把人和人的关系看得如此之重,少了个朋友就好像世界末日一样,那是因为她把她的朋友们真正地放在了心里,所以等到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时候,这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还有殷执,她执着于殷家生生世世的命运,我们都觉得她太傻,事已至此又何必勉强自己,原来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慰的话灌些ji汤,大家都会。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这些ji汤当真有毒,人活着,怎么会没有执念,怎么会不去执着。” 卓尧细长的双眼透明清澈,似是想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的对,浑浑噩噩最终一无所获,想得开的倒也就罢了,可我们这群人,凡事都想不开的,不刨根问底地楸出一个结果来,是不会罢手的。不过,孔梓,任何事,要是想知道因果缘由,绝对不能武断。” 孔梓站起了身,笃定道:“我还想再回去一次,我要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即便是有误会,有难言之隐,但是我要知道真相!” “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还不知道这一路回去,会不会发生什么,要是无尽之门关上了,我们可就彻底被困住了。” 孔梓紧咬着牙,她心里明白,无尽之门若关上,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反之也许她也没有机会再到这里来了。 莫佑琛看着昔日的阳光三好少年杜府,如今这模样和发黄焉了的菜简直一模一样。莫佑琛清咳了两声,打算来个段子调侃一下,可咳了半天,想说话的却堵在了嗓子眼。 “是我杀了她。” “那是误杀。” “可是我对不住她!不仅如此,整个通灵族也被我毁了。” 莫佑琛不耐烦了,“那不是孔梓,是嘉措。你是杜府,不是格桑。” “有何区别?即使是上几辈子的事,可那都是我!都是我!” 莫佑琛更不耐烦了,“好好好,都是你,这点我不予置否,那你如今想怎么样,自杀了断,把命赔给孔梓?我奉劝你一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不如想想今后要如何与她相处才是正解。” “头儿,你没有看见嘉措最后的眼神,那种恨,那种痛,足以让我彻底死心了。孔梓的性子我们都清楚,她只是比韩修大了几岁,可是韩修和殷执一出事,她都能照顾得妥妥儿的,她性格如此,会照顾人,倔强,又爱憎分明,可恰巧就因为这样,她对落照的事不会轻易放下。” 这话倒也是戳中了一二,莫佑琛心想,卓尧可是撞见了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焚潇和寒潇之间,一定还有着其他的事。 “杜府,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或者应当说我也没想过安慰你,这一切都不是谁的错,你要是把这一切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一直都放不下的话,你怕是连孔梓的这辈子也要错过了。” 回去的路途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一行人默默地走着,和先前到来之时的气氛却是大相径庭。莫佑琛和卓尧走在最前面,那块山寨的三生石似乎屏蔽了兔子,它没有入到回忆里去,左等右等了好久,闷闷地回了招摇山,此刻还在发着脾气,四条腿趿拉着走在最后头。 孔梓和韩修走在左边,韩修敏锐地发现了孔梓的不同寻常,她一个人在睡袋里睡得和死猪没两样,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颇具慧眼的知道此刻不易多问。最难受的时候,是孔梓陪着她照顾她,才撑过来的。 无需多言,她也只要静静陪着就好了。 殷执和杜府走在右边,从前杜府总是时不时把目光扫过孔梓,如今可是连半分窥视的勇气也没了,他怕看到她绝望痛苦悔恨的眼神。 莫佑琛心灰意冷:“好了,我看着黄雀怕是药丸了。” 卓尧余光扫了下莫佑琛,“你是多心了,你的朋友们可没你想得脆弱。” “呸,这些人就是假装厉害,假装坚强,你看看他们现在各个都垂头丧气的,黄雀怕是心不齐了。”莫佑琛详装捂了捂心口,扯出个痛心疾首的模样,“卓警官,我一个人实在招架不住了,往后这黄雀你得多费心些。” “。。。。。。” 莫佑琛最喜欢逗他玩儿了,看着卓尧憋不出一句话的神情,就觉得好玩,“喂喂,卓警官,你到底在过去里看见了什么?” 莫佑琛猜到卓尧又得像吃了黄连似的闷声不吭了,不过他这次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往后看了眼,身后这群人各怀心事,没人注意到他。 “木匣子里的你可是看到了吧,你把钥匙留在那里的?”莫佑琛笑了笑,“你别否认,否认也没用,你说你这人可真奇怪,每一世的性格竟然会差异如此之大,我可还记得宁生总是黏糊着芸生,那软软呼呼的样子真是可爱。” “可是他之后便不一样了。” “。。。。。。” 莫佑琛仔细一想,倒的确如此,长大后的宁生性格不似从前了,闷闷了,藏着不少事儿,倒有些像卓尧了。 “没头没尾的东西,可说不清那些曾经的是是非非,但是有一点卓警官可不能否认,就是我们实在有缘,你看我们起码相处了两世了,再加上今生,这启是一个缘字能概括的,说是命中注定也不为过。” 卓尧的神色如常,步伐稳健,但是莫佑琛细腻地捕捉到了他步子停顿了两拍。 “怎么,难道不是?” “不是什么?” “当然是缘分这个问题,难道还有其他的让卓警官觉得不对的?” 莫佑琛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卓尧有一丝不安,可是如今他还不想点破,罢了罢了,你这人啊,心思太沉。 木匣子里的回忆并不全,应当说,莫佑琛可以肯定,有一部分修改或者删除了。 “莫,莫佑琛。”出乎意料的这次是卓尧先开口了。 “嗯,什么?” “你在山坡上的时候,想跟我说什么?” 莫佑琛略微傻眼了,他终于明白卓尧之前常说的“不合时宜”四字的真实含义了,无论做事还是说话,在对的时候说对的话,这一点毛病也没有。很多时候想说的话是对的,可偏偏时机有误,反倒是说不出口了。 莫佑琛脸皮够厚,也从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可是一面对卓尧,莫名的有些心虚,开开玩笑还好,正正经经地表白啥的,莫佑琛突然就怂了。 “也没什么。”莫佑琛不想否认,但的确怂了。 可转念一想,能让卓尧这么开口,简直千年一遇,而莫佑琛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还能有碰上“合时宜”的这一天。 “不止是我们,还有殷执,韩修,杜府,孔梓,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太多的秘密了,你说人活这一辈子,糊糊涂涂自然是好的,可我就想明明白白的。卓尧,你可否愿意与我一起把曾经的一切都弄个清楚,知道个明白?” 莫佑琛事后有掐死自己的冲动,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直点关键,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正经的废话。可又一想,这话可算是合时宜了吧。 “我答应你。” 莫佑琛喜上眉梢,浑身血液崩腾,无名的一股热气涌上了心头,“我说,卓警官,上次我在书林坊说的话,同样也是放了一百个认真,不如你索性一起答应了,成不成?”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29节 莫佑琛等着那句“不合时宜”糊他一脸。 预料中的浆糊没有泼上,只听到一句,“莫先生,你也未免太贪心了。” 第58章 chapter 58 腹中裹有祝余,手中握有迷谷,身上陪有育沛,简直是天地下最大的法宝了,回去的一路上,畅通无阻。 再次路过虚镜之地的时候,众人纷纷加快了步伐,唯恐又看到那些难以令人消化的幻境,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这幻境里的东西多数也不怎么令人愉快。 殷执有个想法藏了许久,反正都要离开了,不如抓紧秀一秀智商,“落照之地,通灵族覆灭后,无论天上地下都不留有一点痕迹,可这虚镜之地却留有了他们存在的幻境。” 莫佑琛嗤之以鼻:“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几个还去那落照的回忆里转悠了一圈。” 殷执冷冷一笑,她如今也开始学会怼莫佑琛了,“我话没说完,重要的地方还没说到呢,落照一向存在于三界之外,可是为什么会被虚镜之地保留了曾经的影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落照之地乃是上界,四周为何由西海环绕?落照的覆灭在任何古籍上都未曾有过只字片语,只是寥寥一笔曾经有这个地方罢了。” 殷执这一堆话,意思简单明了,落照之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修摇头,不发一语。 孔梓摇头,淡淡地说着:“我不懂。” 杜府觑了她一眼,附和道:“我也不懂。” 莫琛哼了声,说道:“那应该去问死人,不该问活人!” 殷执脸一僵,刚想回嘴怼回去,只听卓尧说道:“他的意思是,从落照颠覆到至今,起码横跨了千年,恐怕还要有劳你去幽冥问问故人了。” 同样意思的话,一个像是在吵架骂街,一个就是非常有教养的彬彬有礼。 殷执暗地里咕哝了句,卓警官能被你追到,那他才是真瞎了眼。 穿过了虚镜之地,前面便是那道蓝色幽光的屏障,只是和刚来时的比起来,明显缩小了一圈,恐怕是因为时间的流逝,一旦黎明到来,无尽之门也将彻底关上了。 现在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要是那些鬼差,y帅什么的还在外面守株待兔,那这一切就喜闻乐见了。 殷执率先表态,“我好歹是娘家的人,我先出去,要是有个什么还能周旋一下。” “相信我,那没用!”莫佑琛手中酷棍乍现,他早做好了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的准备,“说真的,殷执,它们对你从来都不够意思,说人心难测这话不假,可我看鬼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也是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的么。要说朋友,谈感情,我们几个虽然称不上掏心掏肺,可这心是实打实的。” 卓尧:“我同意,没有让你先走出去犯险的理由,更何况此事是我提议的。” 韩修扶了下眼镜框,颇为严肃地说着,一边还瞅了莫佑琛一眼,“黄雀的人,有福不一定同享,有难必定同当,既然一起进来的,就要一起出去。” 莫佑琛“呵呵”两声,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有福不一定同享,这话摆明了是对他说的啊,搞得像他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你们都别吵!”一个闷闷的声音表达了它的不满和提议。 兔子从卓尧的背囊里一跃而下,如今它早就把背囊当成它第二个窝了,它死命地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先出去!我个子小,目标也小,我可以把他们引开。” 这倒不失为一个没办法中的办法。 可卓尧有些担心,其余的人不说极端,可都是动物爱好者,纷纷为了这只可怜无助又有着博大胸怀的兔子ji,ng感到前路迷茫。 莫佑琛一笑,“卓警官,这是它表达忠心的好时候,我们不能耽搁它。”说完还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伸出右手,来了个绅士礼仪,“您请。” “。。。。。。” 卓尧有上前阻止之意,且料那兔子胸有成竹,上下一蹦,已经跑得老远了,声高昂的声音传来,“你们就放心吧,我上哪儿就一钻,他们准找不到我,不过话说在前头,以后你们再来幽冥,一定要来找我,有什么任务,也一定得算上我一份!” 莫佑琛像隔山喊话似的,双手在嘴边隆起一个球状,“下次来幽冥,我一定给你带个业界良心的锦旗和徽章,要不过几天就让殷执给你带去。” 殷执:“。。。。。。” 他们又等了些时候,估摸着应该也差不多了,莫佑琛走在最前头,手呈一个八字,往前一指,示意他们紧跟着他。 大家心情都有些忐忑,孔梓紧抓着手链,杜府握着坠子,韩修没有武力值,她在队伍的最后面,屏息而待。 莫佑琛在卓尧耳边轻声说着,“我没对那只兔子抱什么希望,我先出去,要是有什么事你打个掩护,务必保证他们能平安离开这里。” 卓尧顿了顿,想也不想地应允了,“放心,我会的。” 莫佑琛第一个跨出了那道蓝色屏障,非常幸运地外面没有一个鬼差,比起之前浩浩荡荡站成一排严守以待的架势,这里实在安静得太过诡异。 再三确认,的确是一个东西也没有,那只兔子也不在。先前鬼河动荡,魳鱼的尸首横飞,弄得岸边到处狼藉,血腥扑鼻,残肢破碎。这才短短几个小时,岸边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痕迹,鬼河之上风平浪静,完全不像发生过大事。 大家纷纷跨出了屏障,没有多加犹豫,急速沿岸往前跑去,毕竟先离开此处才是上策。 来时的小竹排被魳给五马分尸了,他们除了靠双腿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希望这一路上一个鬼差都不要撞见就万事大吉了。 这条路并不短,坐在竹排上的时候不觉得,这跑起来却像看不见尽头似的,这次轮到殷执打头阵了,她脸不红气不喘,不停地说着,“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大家再加把劲。” “哎哟!”突然,殷执被弹得老远,狠狠地摔在了后头。 没了打头阵的殷执,莫佑琛眼前一黑,然后一黑一白两个反差极大的色彩闪瞎了他的狗眼。 他不抬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往前一站,似乎可笑的想把其余的人都挡在身后。 抬头的时候,换上了那层软萌的笑容,嬉皮笑脸地说着:“二位爷,怎么在这里,那可实在太巧了!”还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这里也不算幽冥的范围,我们可没越界。” 殷执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抖索着腿,就差一路滚到他们面前了,“黑爷,白爷,那个啥,我们迷路了。。。” 众人心说,你不如不开口的好。 黑无常神色有些尴尬,他没有逮住不放的意思,纯粹被逼无奈,正想着如何开口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听白无常冷哼一声,手中哭丧木奉顶端的铃铛摇得震天响,“阿执,我想你今日得好好给出个解释了,我不是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问的是你们为何不听相劝,执意去到那无尽之门,你可知罪过?” 殷执向来对白无常有些忌讳,她深知他不好糊弄,要是发狠起来,那是六情不认的。 黑无常也知他是真的动怒了,伫在原地,一句打圆场的话都想不出。 莫佑琛头一次主动上前轻拍了殷执的肩(拍完就后悔了),语气平缓,笑道:“此言差矣,差矣!罪过?何罪之有?首先,这里明确来说不算幽冥的范畴,第二,我不记得这九重天上九重地下有规定过不许入无尽之门,最后,我们黄雀,想来抓鬼捉妖,这些个东西大多数可都是从无尽之门溜出来的,我们只是进去刷个怪升个级,这是为民除害,为你们省了不少麻烦了,我就不懂了,这何罪之有!” 白无常抡起哭丧木奉,带着股凌厉的煞气,直直地指向了莫佑琛,“你放肆!莫佑琛,这么多年,我也算给足你面子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警告你。。。” “警告什么?”卓尧未等他话说完,径直走过了莫佑琛,站在了白无常面前,语气非常的平静,可是带着不容置否的肃穆,“你们身为鬼差,不仅要维持幽冥的秩序,更要守护人间的安稳,有事需要我们了,放低了身段和颜悦色,无事的时候,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把重要的事藏着掖着,做人都不能如此,做鬼更不该如此。” 莫佑琛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心说这卓尧是怎么了,按照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这不仅说了,还字字都在点上,并且相对于他嘲笑中的含蓄,这家伙可是直白得清楚明白。 卓尧这一开头,像给了其他人底气那样,各个都跑上了前,发泄着有史以来所有的不满。 韩修甚至摘下了眼镜(主要是她底气仍旧有些虚,去了眼镜,白无常的脸一片虚浮,主观上降低了恐惧感),清了清嗓子,毫不含糊地一词一句地表达得清清楚楚,“去年幽冥爆发了一场大患,整个地府像被搅翻开水的锅,扰得人间也不得安宁,要不是我的药剂,你们能这么快收集三魂七魄,能这么快把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那些小鬼差,各个抱头缩腰,躲得影子都瞧不见,那个时候知道我们的好处了?” 有莫佑琛和卓尧在前,杜府提了胆子,低沉的声音带着质问和微怒,“大前年,幽冥□□,大大小小的冤死鬼横死鬼,像疯了一样冲向地面,和那些妖魔鬼怪沆瀣一气,要不是我们黄雀没每日每夜的捉鬼抓妖的,要不是我那群动物兄弟们暗中放哨紧盯,你们哪儿能这么快平息这场祸乱。” “何止这些,我孔梓虽说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当年你们幽冥名册混乱,这y灵和人的名字都对不上,这六道轮回里你们搞了不少乌龙事吧,还不是我通过触摸那些零碎的物件,把一个一个y灵的信息都核对起来,把你们的名册账目搞得明明白白。”孔梓冷冷一笑,她早就憋不住了,以前看在黄雀的份上,又想到这幽冥好歹是压他们一头的三界之一,只能忍气吞声,可如今正是人善被人欺啊。 黑无常看着他们这人说完,那人说,说得是犹如鬼河之水滔滔不绝,他也从头到尾把每个字都斟酌了,觉得他们说的完全没有一点毛病,黄雀的确帮了他们不少,要是没了他们,他这十大y帅的位子也只是说的好听,到头来那些细碎繁杂的活儿还不是都要他来干。 “白老哥,这话倒也没错,他们的确是挺能耐的,更何况这地儿的确还不算幽冥的范畴,即使咱们想管,也不太好多cha手。” 黑无常现在只想把这事快些揭过去,他们需要黄雀是事实,他们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也是事实,瞧莫佑琛的眼神,一副天地不怕,神鬼不惧的模样,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们还真脱不了身了,说错了什么话,那才真是麻烦中的麻烦了。 白无常静立凝视,这哭丧木奉未动半分,可顶端的铃铛却是无风自动,仍谁都感觉到了白无常心底腾起的熊熊怒火。 第59章 chapter 59 黑无常感受着比幽冥还诡异的气氛,一边是自己铁打的兄弟,一边是振振有词据理力争的黄雀。他觉得此事不能闹大,绝对不能闹大,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最忌讳的就是撕破脸。 整个黄雀,最能喊得动,最拎得清的只有殷执,反正他们双簧唱得早就顺溜了,一个眼神使过去,殷执也领会了其中一二。 “白老哥,消消气,咱们还有挺多事要忙,你看这无尽之门一开,跑出来不少妖魔妖怪的,接下来少不了折腾,咱们处理正事要紧,处理正事要紧。”黑无常尽量扯出个笑脸,让口气听上去轻松愉悦。 一转头,加重了语气,又添入了责怪的语气,看着一脸毫不畏惧的黄雀众人,“还有你们,以后千万不能再干出越界之事,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成效显著,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然要好来好去了。好了好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这无尽之门就快关上了,保不齐又要跑出来那些个东西,我们幽冥会妥善处理的,赶紧走。” 殷执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对着黑无常甩了个感激的神色,忙说道:“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再添乱了,黑爷说得对,接下来的一年又要好好忙活了,我们是谁也离不开谁,早些回去早做应对。” 莫佑琛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只是有些气不过,他做人的底线很低,无限接近于零,基本是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恶之举,他都可以一笑了之。然而一想到拼死拼活的帮着幽冥做了这么多冒着生命危险的事,不仅没落个好,反而对他们一直抱有戒备的态度。 不能坦诚相见,坦白相告,孰可忍孰不可忍! 卓尧看了眼莫佑琛,上前拍了下他的肩,手中的力道重了半分,“殷执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先走吧,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言下之意很明确,白无常不好唬弄,从他身上找突破口,简直就是白搭,与其僵在这里,到时候来的鬼差更多了,更麻烦。 莫佑琛收回了狠狠扎在白无常身上的眼神,一摆手,“告辞了!” 黄雀这些人被今天这么一闹,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终于可以畅快一次了,他们不是雷锋,不需要做好事不留名,他们的确是造福三界,有啥丢脸的。 “慢着!” 莫佑琛眉头一皱,压下去的怒火又四起了,看来白无常真是不打算让他们好过了! 白无常转过了身,那铃铛晃得是震天响,黑无常伸手想阻止他,却是幅度太大,袖口轻扶过他的指尖,什么也没抓着。 不过白无常没有上前大打一架的打算,用着史无前例最冰冷的语气警告他们,“你们终究是凡人,三界的规则触碰不得,违反不得,还请自重慎行。今r,i你们运气好,遇上的是我们,换做了其他的鬼差,必让你们有去无回。你们有本事有能耐,这点毋庸置疑,可这三界并非没了你们就不行,没有谁是不能替代的。” 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莫佑琛冷冷一哼,扭头就走,心说,谁说人心难测,怕是做鬼了,这鬼心才更让人恶心。 讲真,白无常倒也没对他们怎么样,只是吧,将心比心,在前线拼死拼活的,还被他们藏着掖着,外加算计着,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你说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样的惊天大秘密,这么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们好歹也算三分之二的自家人了吧,且不说我们,殷执和他们是实打实的自家人,还不是照样半毛线都不知道。” 殷执翻了个十足的白眼,“他们就没把我当成自家人,殷家就是天理难容,天地难存,我也早就习惯了,我有的只是个形体罢了。不过说实话,头儿,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冲着你们的。” 莫佑琛内心一百个同意,他和卓尧太多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的复杂关系,不知道纠缠了几生几世了。一想到纠缠了这么久,莫佑琛心里又是一阵高兴,毕竟有美人陪着,就是件好事。 想着想着就用余光瞄了眼卓尧,他丝毫没有倦容疲态,依旧ji,ng神奕奕的,四周的幽暗折s,he在他细长的双眸里,反s,he出一种墨绿幽深的色彩。 寒潇那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和此刻卓尧的脸重叠在了一起,莫佑琛恍惚了下,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针尖刺了一下,感觉不到多大的疼痛,可是紧接着便是第二根,第三根,胃抽搐般的疼痛了起来。细小的疼痛不容易感知,那是因为会有排山倒海般的苦楚扑面而来。 莫佑琛依旧向前走着,步伐稳健,不带犹豫,是他往常的节拍。 可是一旁的卓尧能感受到他的焦虑,不安,还有一种戳到心里的疼痛。卓尧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能力,他比常人有着更敏锐的直觉,能洞察别人的喜怒哀乐,这让他变得异常敏感。 你时不时会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波动,就会浮想联翩是否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会让人变得相当累,这也是卓尧不怎么接触外界,不怎么有朋友的原因之一。 他挺享受之前在档案室里的工作,每□□九晚五,他需要面对的只是宗卷,而不是现在面对嫌疑人,面对受害人家属,面对一切他不能掌控的事情。 还有莫佑琛,自从遇见之后,卓尧无时无刻都在害怕。 木匣子里的回忆,莫佑琛看到的回忆,的确是被删减过的。 宁生对去西海的路已经熟悉了,御剑而行不过多日便来到了西海附近还稍有人烟的某个小村庄,他准备借宿一宿,第二日再赶往西海岸边。 果然是天灾横生,西海海浪汹涌湍急,天上又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唯有人烟的小村庄也被淹了个措手不及。 村庄里人数不多,宁生喊着让大家去高处避雨,自己穿梭于每处民房,查看是否还有被困之人。 突然有村民大喊着,“谢大娘,你可有看见我家无救?” 谢大娘浑身已shi透,她没跟着其他村民一块儿去避难,恍然地在水里淌着,大水已蔓延到腰身了,“没有,我家必安也不见了,他们说好了今日去山上采药的,我都说了天气不好,别去了,都不听,这下好了,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谢大娘看见了宁生,见他浑身带着股出尘的仙气,又背着把宝剑,知道就不是一般的凡人了,顾不上大水,边在水里淌着,边大喊道:“这位仙人,可否帮我去找两个人?我儿子往那儿去了,都大半日了,我实在担心啊!” 宁生往她指的方向一望,心说不好,正是大水涌来的源头,还未说好,就看到其他村民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干的。 那村名神色慌张,大喊着:“不好啦不好啦,那儿的桥都被冲垮了!” 谢大娘一听,脸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大哭着:“那座桥是唯一通往山里的路,我家必安莫不是被冲走了,我早让他不要去采药了,这下好了,留下我一个老母亲,可要怎么办啊!” 宁生让其他村民暂且照顾着她点,急忙忙地往那里跑去。 大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一波更比一波高,要是暴雨还不停,出不了五日,这个村庄算是彻底废了。好几个村民挤在那儿,只见原本有个河岸的地方,如今是一点印记都瞧不见了,水漫了老高,对面便是一座山。 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划着木船在那里反复打捞着,宁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捞上了范无救的尸体。 而同时又有村民在山坡高处的小树林里,发现了谢必安的尸体,他把绳子挂在了树上,把自己吊死了。 两家的家人哭得是痛不欲生,抱着久久不愿撒手,眼看大水越来越急,几个村民不住地劝着,看着相劝没用,索性死拉着人就走。 “哎,可惜啊,两个都是好孩子啊!” “帮村里干了不少事儿了,前阵子山上跑下来个四不像的怪东西,全村人都害怕的要命,就他们两个拿着锄头,扛着铁锨,一语不发的就去了。” “是啊是啊,哪家有事都是他们冲在最前头,今天不就是吴大爷的病又犯了,他们才想去山里采药的啊!” “可惜了,这两孩子虽说是两家,可情同手足,情如兄弟,老天没眼啊!” 叹息声和嚎哭声都走远了,村民们把他们安置在了山坡高处,此时此刻也顾不得挖土造坟了,只能祈求这灾难今早过去,村庄能安然无恙,回头还能把他们好好安葬了。 宁生感觉到一股奇冷的大风刮过,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气,紧接着就看到了几个身着白衣,头顶黑帽,头发散乱,满脸y郁的人从不远处走来,经过宁生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和那种坠落死亡的极致恐惧。 那些是勾魂鬼,是鬼差,宁生听师兄们说过,人死后,魂飞魄散,下落黄泉,六道轮回,无人能幸免。 鬼差似乎能感觉到宁生看他的目光,他们本躬着背脊,微微一挺,那道森冷的目光直s,he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没有多加停留,一左一右,架着范无救和谢必安的y灵往前走去。宁生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远了,又想起了方才那撕心裂肺的的痛哭声,突然觉得死亡不是最可悲的,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遗忘了今生所有的一切,入了轮回,前世种种,亲人挚友仿若烟消云散,可这是真真实实活过的一切,怎能说忘就忘,说无就无! 作者有话要说: 怕你们觉得跳跃,解释一下,宁生这段是木匣子里最后的回忆,但是是被删减掉了,所以莫佑琛在招摇山的时候没有看到这段回忆,他所看到的就是宁生下山历练,就结束了。 之所以cha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一行人离开幽冥的时候,卓尧在回忆木匣子里最后的记忆,估计大家也都猜到了是卓尧删掉的~~ 第60章 chapter 60 宁生承认这事挺冲动的,可就是不自觉地跑了过去,“鬼差大哥,一定要带人走吗?” 鬼差森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人死了,自然是要归西的,y灵不易在人间停留太久,这是天地间的规矩。” 上下打量着宁生,半晌,轻吐了口白色的雾气,“这位小公子身上有着若隐若现的仙气,想必是哪座仙山上求道的小弟子吧,既入道,那便好生修炼着,成了仙身,运气再好些,若是一朝为上神,那命可就长着哟。” 宁生摇摇头,“我听村里的那些人说,这两人都是顶好顶好的大好人,瞧着他们也才这般年纪,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鬼差明显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我说你烦不烦,生死有命,一切皆为定数,这和你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 宁生更不懂了,“好人就该长命,不是有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他们既然是好人,就该有善报。” 鬼差一愣,硬生生地回了句,“可还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宁生生气了,“这简直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人是你,这一切都是定数,他们二人早在生死簿上了,阳寿已尽,自当归去。” “这位小公子,多谢你了,我二人寿数已尽,实在怨不得其它。更何况我二人活着的时候,一切皆遂了自己的心愿,尽心尽力,此生虽短,倒也是无憾了。”说话的人是范无救。 谢必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无救,此生能与你结识,实乃我幸,可惜我们无法再帮助村民更多了,只愿天下安稳,泽被苍生。” 鬼差瞧这二人年纪轻轻,倒是心怀天下,再望了眼四周洪水泛滥,生灵涂炭之景,一时间也感慨了起来,“你二人一看就是生平做了不少好事,放心,这功德罪恶,一笔一划自有记载,若真是大善人,来世必有福报。” 谢必安连连摇头,“只要是人,谁不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无救,这洪水如猛兽,你怎么就傻站在那里不走了!” 范无救苦笑了声,说不尽的遗憾,道不明的心酸,“你我二人上山采药,可这附近的野兽多如牛毛,走到了桥上,你说还是得问李叔拿把猎刀防身,我便在桥上等你。这四处一向不太平,我怎敢轻易走动,你我既有约定,又怕你回来后见不到我着急,只能在原地等着了。我死了倒也罢了,好歹你还能活着,却不想你竟然随我而去,这又是何必。” 谢必安像平日了那般,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既因我而死,我又怎敢独活,你我兄弟二人,身处这乱世,活得坦荡,活得自由,想来真没什么遗憾了,既是因果,坦然接受。” 二人突然笑了,如沐春风,无所畏惧。这天上人间,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们既已尽力,那离去之时,即无憾也是解脱。 宁生突然有些心酸,愣是说了句,“可等你们入了轮回,就不会记得对方了,往日的情谊也随之消失了,难道不难受吗?” 谢必安看了眼范无救,带着释然的口气,说道:“遗憾,怎么不遗憾!人生能得一知己何其难,又何其有幸!可人的目光终究只放在了今生,离去的时候回想起来,生命里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过才是最重要的。如有来生,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或许是以其他身份,或许是以其他方式,但是终究会再相见的。无救,你可是这般认为?” 范无救点点头,“自然!来世的时候,或许能见到天地秩序井然,万物春意盎然,再无杀缪,再无纷乱。” 宁生看着他们走远了,可方才的对话一直在耳边晃悠着,心里某处最在意的地方被轻轻捅破了,他不否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做不到这般释然。 如果他再也见不到芸生了,宁愿不生,可仔细一想,如没有了他,芸生是否还会快乐?若他能一如往常的快乐,宁生反倒没有这么执着了。 那日在师尊门外听到的话从那被轻轻捅破的地方流了出来,流出的是血,是宁生的不甘。经过了方才,那不甘也渐渐淡去。既然他们注定无法携手,何不像范无救和谢必安那样洒脱,潇洒一些呢。 既然无法长久,从前的一切也不是白过的。 我想看到你即使没有我,也能无畏无惧,快乐逍遥。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0节 宁生深吸了口气,回头往村里走去。剩下为数不多的村民都撤退到了高地之上,眼巴巴地看着下方被水淹没掉的村庄,老孺妇幼各个哭天喊地,大水混入了心酸,埋没了她们的哭喊。 “瞧着水势,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这里不能再呆了,你们赶紧去别处求生吧。” 这样的乱世,上哪儿不是活着,上哪儿都一样。 宁生取出了两样宝贝递给了他们,“只要有命在,这天灾终究会结束,等世间安稳了,再寻一处,再盖个一模一样的屋子,再建个一模一样的村庄,失去的东西总是会回来的。” 这些都是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人,哪儿会见过什么像样的宝贝,宁生生得清秀乖巧,背着把剑,落在了他们眼里就是一种寻常不可轻易见到的仙气。 一个形状如构树,一个形状如奇怪的石头。 “你们带着它,不会迷路,不会被怪物袭击。” 那些人手紧握这两个宝贝,千谢万谢了好一会儿,水势一小,又朝着他连磕了三个响头,他们便走了。 宁生往岸边又走了数日,这一路上小妖小怪无数,芸生给他做的桃木剑,本身有强大的防御作用,灵力低的小妖小怪,一触便飞灰湮灭,变成了虚无。 宁生感觉到越是靠近岸边,妖魔出现的几率越是大,他途径过了好几个村庄,无一例外都是不见一点人烟,到处一片狼藉,像经历过了兵荒马乱的乱世一样。 突然,宁生一直贴身藏着的符纸一阵灼热之感,他赶忙取了出来,其中的一张符纸从他手中脱离而出,挺直地半浮在空中。 这一张正是出发前芸生给他的那张,如有要事,他会立即赶来相助。 宁生离开招摇山已经约莫过了大半个月了,芸生和其他师兄们估摸着这会儿都在西海斩妖除魔,难不成是芸生遇上了麻烦? 须臾,那符纸周身自燃了起来,橙色的火焰淹没了符纸,瞬间火焰渐灭,符纸的正中出现了一排小字,宁生,你在何处?落款之名,果然是芸生。 宁生一愣,指尖轻抚其上,心中默念,不稍片刻,刚才那行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离西海之岸约莫一日之遥。 “别去岸边,等我!”字迹潦草凌乱,似乎是急忙中写下的,看来芸生必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火焰再度燃起,只是这次把符纸烧得是干干净净。 宁生爬上了一棵冠盖如伞的参天梧桐,他倚靠着粗壮有力的树枝,等着芸生来找他。这一脉的高山,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即使是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的时候,这大如伞的树叶也遮去了大部分的光亮,只留有斑驳的光影,更何况如今灾害四起,洪水肆虐,山体崩塌,晴天的日子屈指可数,在山中行走,更是昏暗无比。 树的上面,视线勉强能看得清晰些,宁生靠着树干,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微微阖着眼想休息会儿,却不想就这样睡着了。 入夜了,傍晚时分,窸窣叽喳不停的虫鸣声不知何时已消散无踪,四周连风声都静止了,稀薄的空气中浮动着不安。 宁生依旧睡得很死,他一路上没怎么休息,虽然此刻并不安全,但是一想到马上能见到芸生了,这一直提着的心突然就松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梦境里都是些零碎,看不清的画面。突然,眼前升起一阵火花,他以为是燃烧的符纸,可是那团火越烧越旺,在封闭的山洞里,烧得无处不在。熊熊怒火中,是芸生的脸,这和之前的梦境一模一样! 宁生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的青衫已经shi透,一滴汗珠瞬间鼻尖滴落在稀松潮shi的土壤中。四周一片漆黑,无风无月,寂静得让人心慌和不安。 他仰头向天上看去,头顶上巴掌大的树叶融化在黑夜中,连轮廓也看不清半分。突然,这片沉静的黑暗中,有一个白色半透明的东西,动了动,又动了动,就在他头顶上方,在黑色中尤其的鲜明。 宁生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树上翻身坠下。 他还没起身,脑袋还有些糊涂,只见四周的黑暗中,白色的影子越来越多,窸窸窣窣,摇晃浮动着向他越靠越拢。 他伸手想摸出符纸,可是之前贴身藏着的地方早已是空无一物,大惊之下觉得很可能是从树上坠落之时已经掉了出来,可这到处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掉去了哪里。 那些白色的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把四周的黑色都挤没了,宁生这才看清这些白色半透明的影子是什么东西,大大小小,高高矮矮,仔细瞧,都是人的模样,虽然看不清五官,分不清男女老幼,但是毫无疑问都是人,却又和一般的y灵全然不同。 宁生感觉到丝丝寒意直逼而来,他虽然不清楚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明显对抗它们最好的武器是符纸,背上的青光剑从未取下,背囊里的桃木剑也一直随身携带着。 对,桃木剑!能辟邪的桃木剑! 宁生高举桃木剑,对着最近的一个白色影子就是一劈而下!那影子晃了晃,有些模糊黯淡了,但仍旧顽强地向他扑来。宁生举剑又是一击,这一下,那白色的影子如泛起涟漪的河水,摇晃个不停,最终消散了。 桃木剑果然是有用的,却又不那么有用,宁生记得这桃木剑的桃木非寻常的桃树,一般的邪崇根本连靠近都不敢,难不成这些白色的绝非一般的妖魔怪物? 方言望去,入眼皆是这白色透明的东西,四周的一切都被彻底覆盖了,宁生咬咬牙,心里却明白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逃脱。 一声长鸣划破天际,惊醒长夜,这白色的影子缓缓上前的行动一缓,似乎在寻找这尖锐的声音从何而来。 啼鸣过后是短暂的平静,突然一阵风声鹤唳,四周的树木大震,树叶狂摆,青衫被吹得掀飞凌乱,宁生的本能告诉他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真向地面袭来。 狂风大作中又是一声高昂的长鸣,响遏行云,尾音久久未散去,几乎在同时,宁生顾不得那些白色的影子,侧身往旁边闪去,而天空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飞鸟,伸展庞大密集的羽翼,带着凌厉之气,滂沱之势,高昂起头,往这边疾驰而来。 其化羽垂天,抟风九万,振鳞横海,击水三千。 凌厉的羽翼扫荡了这一群不知是何妖魔鬼怪的白色影子,刹那间,如同云烟消散,不知所踪。 滚在一旁的宁生待这位风波过去,抬头一瞧,似曾相识,曾经见过啊! 不惊大笑了声,“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必安和范无救,我借鉴了一下传说,其实指的就是黑白无常。。。 第61章 chapter 61 那只被玄龙鲸一口吞下,又被宁生误打误撞的一击,再被玄龙鲸一口吐出的非鱼非鸟之物,就静立在宁生眼前。它巨大的羽翼已悄然阖上,竟有几分乖巧的味道,颇有些低眉顺眼地看着宁生。 “知恩图报?所以你是来救我的?” 非鱼非鸟之物点点头。 宁生对着它鞠了一躬,“其实我上次也没做什么,碰巧罢了,倒是你是真的救了我,太感谢了,我要怎么称呼你?” 非鱼非鸟之物摇摇头。 “你像鱼又不像,似鸟又不似,倒是像那些村庄农户里晒着的咸鱼干,你不介意的话,在我没有想到名字前,就喊你作咸鱼吧。” “。。。。。。” 宁生知道这名字非常的不雅,可是他实在智力有限,“芸生让我在这里等他,大不了等他来了,让他再想个名字好了。” “。。。。。。” 宁生索性一屁股坐下,和咸鱼说起了话,虽然基本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感觉其实甚好。他有时只想把积压在心头的郁气宣泄而出,并不是想得到别人的安慰和开解,和这样一个只能听不能说的东西说话,倒是合了他的意。 这咸鱼比桃木剑还好用,有它在身边坐着,再没见到有其他的邪崇靠近了。宁生说了一夜,从微时到长大,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想停。 最后回忆停在了那一天,他知道秘密的那一天,不免有些落寞和怅然,他说了一夜,咸鱼也陪着听了一夜,这时才发现天早已大亮。 消失的虫鸣轻响在山中,青草上的露珠未落,这样的场景朴实又动容,简单到会错失,却惊讶于这样的平凡。 宁生又等了大半日,芸生依旧未来,宁生御剑不稳,他通常只能靠走,而芸生对御剑相当的熟悉,从西海而来,最多一日也应当到了才是。 宁生把昨天失了一地的符纸给找着了,符纸悬浮于空中半日,却是半点音讯也无,眼看着符纸变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宁生愣了半晌,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他想起了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惊恐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咸鱼又是一阵长鸣,不同于昨天凌厉的破敌之势,鸣叫声急促又婉转,往西海的方向看着。 “难道是芸生出事了。。。”宁生喃喃数声,终究放心不下,决定前往岸边。 咸鱼又是一阵鸣叫,伸展着巨大的羽翼拦住了宁生的去路,羽翼拍打着庞大的身躯。 “你是要带我飞去那里吗?” 咸鱼点点头,曲腿蹲下了身。 宁生没有骑动物的爱好,几乎连马也为骑过,他本能觉得这是有些不礼貌的事。咸鱼似乎能明白他的犹豫,又发出了短且促的几声鸣叫。 罢了罢了,岸边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骑着咸鱼,似乎是最明智最安全的做法了。 咸鱼知道自己背上坐着个人,不敢向下俯冲,也不敢华丽地转身冲破云霄,用的是一种相当平稳的方式缓缓向前飞着。 宁生眯起了眼,远处似乎有一丝青紫之气缕缕升起,这感觉似曾相识,和第一次偷偷下山去找芸生时,在西海岸边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那青紫之气包围着的地方正是蓬莱洲。 难道说芸生也去了那里? “咸鱼,不必顾忌我,我会抓紧你的,请尽快赶到蓬莱洲!”宁生催促着,双手紧紧拉住两侧,他有预感,那里会出大事。 咸鱼仰首一阵短促的低鸣,加快速度往前冲去,四周云层环绕,一撞上就散了,薄薄的烟雾,似有似无,和在招摇之巅一模一样。 潜碧海,泳沧流,西海之水沸腾怒吼,宁生内心百转千回,握着羽毛的手又紧了紧。 蓬莱洲是西海之上的一处孤岛,无人烟无生气,只有一大片林子,和大小不一的山脉,不及招摇山的千分之一。 宁生一踏入洲,即感到一股凶狠的煞气直面而来,仰头望去,整个天际也被这青紫之气弄得y沉一片,怕是这孤岛上有个大麻烦在。 宁生感觉胸口发闷,像有个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胸口之上,脚步也有些虚浮,他向前走了几步,顿时愣住了。 前方的沙地上卧着一把剑,宁生才看了一眼,就能确定是招摇山武器房里的剑,这说明什么?说明师兄们已经到了这里,而且必定是遇上了大变,那芸生在哪里?! “咸鱼,我往前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候着!”宁生把一直随身携带当成宝贝似的桃木剑取下,放在了一边,“要是你看到其他人了,就把他们喊来,他们会认得这把剑,拜托了!” 宁生说完就一头扎进了林子。 渐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四周皆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如伞般的宽大树叶把头顶的天空遮得严丝合缝。四周青紫之气越发的浓郁,只是奇怪了,那胸口沉闷之感反倒是消散了不少。宁生砍棘劈道,攀岩走壁,青衫被荆棘碎成了条子,身上数不清的伤痕,有深有浅。 宁生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芸生那句不是玩笑甚是玩笑的话,“因为你好看啊。” 他如今这副模样绝对不好看,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一抖,这副模样或许该讨他嫌了,一想到左肩之处还有凌厉的四道无法痊愈的伤痕,可芸生也没嫌弃过,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想听你说句实话,还真难。 “宁生。” 宁生猛然一惊,从胡思乱想间回了神,他心中一凛,不会听错,那个声音是芸生,芸生就在这里。 眼前的青紫之气顿时消散,山川绿林一切皆是无踪,宁生只觉得眼前一晃,所有的画面猛然骤变,他还来不及思考,已身处在一个山洞之内。 就是那出现在梦境中的地方。 宁生想起了那个梦境,让他无法忘却,宛如亲身经历般的恐怖感觉,芸生被烈焰焚烧的画面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 “芸生!”宁生大喊了一声,疯了似的往前跑去。 永无停住的喘息声,凌乱刺耳的步伐,一声一声,回荡在无尽的山洞中,宁生满眼血红,似随时会夺眶而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芸生,想要看到芸生,哪怕只有一眼! 四周漆黑的岩石山洞突然被大火蔓延,满目赤焰,灼热难忍,他大声叫着芸生的名字,可除了围绕着他永无止息的大火,再无其它。 宁生被困住了,他知道不过多时便会引火上身,这死状可谓是极其惨了,傻兮兮地想着,被烧死人的必定是面目全非的,何止是不漂亮,怕是能吓死人吧。 他突然有些害怕芸生找到他时的反应了,不过片刻,竟然又有些期待,芸生是不会嫌他的吧。 这般想着,嘴角竟然扯出了个笑容。 怒火中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宁生,宁生一惊,再放眼瞧去,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四周是黑色的烟雾,形状诡异,宛如噬人心智的噩梦。 他提起青光,一剑而下,黑色的烟雾只是晃动了下,无论是大火还是仙剑,竟都伤不得他分毫。招摇山的武器都为仙品,自有一股灵力,剑锋锐利,锋芒毕露。青光剑,形如其名,周身一股凌厉的青色,可这剑刺向了黑雾不仅没起半分作用,反倒是剑身的青色顿时消散,黯然无光,宛如一把普通的铁剑。 赤红色的眼睛逐渐淡去,黑雾也消失在熊熊的烈火中,宁生终于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声嘶力竭,惊天动地。 他知道是芸生,芸生真的来了。 然而,他四周皆是熊熊怒火,从脚底一路蔓延至上身,终究是再也看不到了。 头顶银河星空,深如泼墨,夜凉似水。 人世种种,恍如隔世,他们一脚踏在了坚实又熟悉的土地之上,已是凌晨四点,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莫佑琛表达了内心十二万分的谢意,甚至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那个啥,再次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晚上的时候店铺见,那个啥,我今晚请客,想吃什么好东西,微信发我就成。” 大家都面带倦容,哈欠连连,按照时差来算,他们自入了无尽之门后,起码呆了三月有余,这时差一倒,身体仿佛脱了力,疲惫不堪。听到晚上有好吃的大餐,各个又打了ji血。 孔梓一笑,“好吃的都成?那行,我待会儿搜一下,地址发你们,韩修,走,我们回去了。” 杜府看着孔梓走了,眼巴巴地盯着后头,却又不敢上前说什么,憋了半身,只吐出了一句话,“那我也回去了。” 殷执伸了伸懒腰,她竟然也感觉到累了,“我们回店铺吧。”一想似乎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立马改正,“哦,那个,我先回去,你们看着办,看着办。” 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一边得意地哼着小曲儿,“我要吓大诗人一跳,啦啦啦。” 这一群智障加脑残。 莫佑琛心里吐槽了一句,挠了挠卷发,神色有丝尴尬,余光不停地觑着卓尧,“那啥,我也回去了,换件衣服去上班。本来都以为不会活着回来了,却不想我莫佑琛福大命大啊,哎,看来还得兢兢业业地工作咯,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明智,出发前连新的策划案都想好了,明天,哦,不对,是今天,就可以着手做准备了。让我想想先从哪一部分着手,先找美工拟定任务人物造型,还得让任尔草稿个关卡设定,哎,不对不对,我这方案还得先开会通过才行。” 莫佑琛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卓尧听不明白的东西,没话找话,掩藏尴尬。 卓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要洗澡,换衣服,那就先赶紧回去吧,我送你。” “好。” 卧槽,不对啊!什么叫做我送你??? 第三卷 迷宫之岸破晓之空 第62章 chapter 62 卓尧开口说要送我回家?卓警官要送我回家?美人要送我回家! 重要的事要确认三遍,不无道理,一阵风吹过,莫佑琛的脑袋贼清醒,他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卓尧的意思,他要送自己回家! 莫佑琛是谁,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想到回了店铺,还有三个一千瓦的电灯泡照亮着他们,这样回去半分好处捞不到。 这无尽之门走过一遭的人,胆儿也变得肥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笑道:“都四点了,这走回去费事又累得慌,卓警官的住处离我公司近,你看方不方便去你那儿休息个把小时?” 拒不拒绝是一回事,说不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莫佑琛别的本事也有,最拿手的就是脸皮够厚,这人活一世,凡事都要尽力争取,脸皮太薄不顶事。 大不了就是对方的一句不字嘛,不想卓尧脚步稳健,头也不回,道:“可以。” “。。。。。。” 这是他第二次去卓尧的家,一切如旧,干净得空荡荡,毫无人气。莫佑琛心里有些闷闷的,他是既能静又好热闹的那类人,尤其他在游戏公司工作,对游戏中的场景或者室内的陈设布置都很有想法。卓尧的家虽然干净又整洁,可真的不像给人住的。 住处可以空旷,可以简单,但是绝对不能没有气息,简单通俗的说就是,得是给人住的才行。 温水“哗哗”地流着,温柔地打shi了雪白的瓷砖,莫佑琛觉得卓尧的爱干净到了一定的程度,这瓷砖的缝隙都是干干净净的,想起了自的那个狗窝,嘛,虽然没有每天打扫,但也算好的啦。 人越是在意一样东西,就会陷入到一种奇怪的自我怀疑中,比如他知道卓尧有轻微的洁癖,这样的人通常不喜欢不修边幅的人,莫佑琛竟然为了这么细小的事,开始了从未有过的自我反省。 莫佑琛给自己定义的level一向不低,也算是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前途也算光明,他活的这么些年也算是自信满满中渡过了,可一遇上卓尧,这莫名的不安,心虚,惶恐,接踵而来,头一次有了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不够好的想法。 矮柜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和裤子,带着洗涤剂的清香气,是卓尧的衣物,他们两身高差不多。 卓尧的衣服多数是浅色系,清爽一类的。莫佑琛想着自己上班的时候也是穿得人模狗样的,白衬衫加黑西装,一副高薪ji,ng英的模样,私底下的衣服可就不好说了,花花绿绿,稀奇古怪,大花大草的有,颜色鲜艳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这么一想,的确太过于轻浮了。 莫佑琛仔细地看着镜中人的容貌,他细想了很久,得出的是完美二字,尤其是他最得意的浓眉大眼,大而有神,说得夸张些,灿若星眸中似有灼灼桃花。 莫佑琛带着浑身的沐浴ru清香走进房间的时候,卓尧伏在桌上,手下压着一本书,睡着了。 莫佑琛想给他披上衣服,想起了电视剧里披上必醒的规律,拿着衣服的手讪讪地放下了,把室内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些,又替他虚掩上了门,想了想,开门出去了。 卓尧醒来的时候,一缕晨曦正透过白色的窗纱在他脸上刮了刮,窗外的小道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匆了。 平凡安稳,往来复始,简单直接,卓尧感觉胸口里似有个小气球正鼓鼓而起,他打开了窗户,让最新鲜的空气扫荡一切的不安。 门外偶尔有些断续的叮当之声,这才想起昨天本来是想送莫佑琛回店铺的,被他一番叽叽歪歪,变成了回了这里。 一打开房门,就是一股好闻的味道,是烤得焦香焦香的面粉味和豆ru的清香气。 “时间算得刚刚好,你一起来就有的吃了。”莫佑琛正从百年未开启过的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鲜嫩的炒蛋。 莫佑琛无视了卓尧傻呆的神情,非常自然地说道:“看不出我有一手的好厨艺吧,我本来也不想这么麻烦,外卖多吃了不好,所以我就自己做了。” “你不累?” 莫佑琛摇摇头,“自然不累,我平时也只要睡个三小时就行,偶尔一两天不睡,撑死就打了几个哈欠罢了。” 卓尧的厨房干净得一尘不染,冰箱更只是一个摆设,其他的电器,比如微波炉什么的,有些都还没拆封。 “看你平时不做饭,电器倒是挺全的,那个烤箱还是最新型号的,功能齐全,我出去买了些东西,在你家的厨房做起来特别顺手。” “那个烤箱是警局年终聚会的时候,抽奖抽中的,本来想送给老李。。。”卓尧一想到老李,这话也是说不下去了。他想着这烤箱老李总比自己能用到,却不想老李说家里就和她女儿两个人住,女儿就是个忙碌的外企上班族,这烤箱给他也是浪费了,卓尧便带回了家,未拆封,连个摆设也不是。 莫佑琛的手艺很好,面包烤得金黄焦脆的,炒蛋鲜嫩可口,火腿咸香适中,配上新鲜的黄瓜番茄,卓尧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想起了窗外的晨曦,这一切都让他心生满足。 “这附近没有超市,你上哪里去买的?” “走了几条马路罢了,就当晨运了,哈哈。”莫佑琛倒也不是瞎吹,他脸上的确没有丝毫的倦容。 卓尧想起的确如此,不管何时见到莫佑琛,他总是神采奕奕的,整个人似乎永远没有电力不足的时候。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1节 “卓警官,这顿早餐,你可还满意?” “很好吃,多谢。” “那就好,我跟你说人活着就跟这早餐一样,你只有让自己吃得开心了,自然心情也就好了。” “店铺里掌勺的是大诗人吧,你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自己掌勺?”卓尧有幸吃过李柏做的饭菜,他这个对吃几乎没有要求的人,也觉得难以下咽。 “我每天码不光的程序,想破头的构思,哪儿还有时间做其他事,更何况,他们几个要是知道我会做菜做饭,得,我可就有的忙了,他们想吃我做的东西,下辈子吧。” 莫佑琛扔下了撕了一半的面包,一脸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你是第一个吃我做的饭的人,是不是感觉很荣幸?” 莫佑琛觉得这话似乎又有些轻浮了,讪讪地缩了回头。 “能吃到莫先生做的早餐,是我的荣幸。”卓尧笑道。 “。。。。。。” 今天的天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风特别的清爽,一切都特别的完美。莫佑琛带着从未有过的好心情,哼着那殷执常哼着的被他嘲讽了无数的不成调的小曲儿,往公司走去。 这次血月之夜所带来的异象,索性除了多处房屋受损以外,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第二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没有听到类似“特大灾害,停课停学一天”这样让人喜大普奔的新闻。 任尔在难听又不着调的曲子中抬起了头,看着莫佑琛一脸的喜气洋洋,满脸的乐不思蜀,浑身的荷尔蒙散发。 打趣着,“哟,看来昨天的台风之夜,你倒是过得挺滋润的。” “那是自然,又是缘分注定,又有美人相伴,还有美食裹腹,什么叫开心,什么叫畅快,我他妈的活了二十四年了终于知道了!” 所以说,昨天下班的时候,莫佑琛一脸得了绝症命不久矣的模样,外加一堆类似临终遗言的言语,实际上只是为了表现下他傲人的演技? 亏他任尔还真以为他发生了什么大事,忧心忡忡了一晚上,他倒好,原来是美人跨下死,做鬼也风流? 任尔发誓,要是日后还对他有半分同情和担忧,他离开从公司楼上掉下去,让老板背个“富士康”的锅。 任尔放下了笔,瘫坐在转椅上,好笑道:“不知道是谁说的,又想亲近人家,又想和人家保持距离,我算看出来了,你莫佑琛说的话就是放屁!” “错!”莫佑琛伸出食指晃了一下,“我这是想通了,管他天皇老子,阎王老爷的,想这么多干什么,喜欢什么就去争取,想要什么就要去做,人活这一世,尽可能的满足自己才是真理!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不拒!” 任尔鼓掌数声,“说的好!你莫佑琛也算是吐出过象牙来了!” 心情好的时候,运气也是接二连三的砸了下来,早上的会议,莫佑琛的策划方案,一致通过了。中午的时候,任尔竟然破天荒地的请他在公司周围一个既贵又吃不饱的地方吃了个大餐。下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号称这个月会涨工资,加上之前加班,奖金也会跟着一起发。 总之这一天,实在是过得让人恍惚晕眩,遥想昨天的这个时候,莫佑琛还以为自己会在无尽之门就翘了辫子,人生果然是不可思议的。 茶水间的提神咖啡又只剩下最后一袋了,任尔不争也不抢,还给莫佑琛泡了一杯。 莫佑琛觉得无尽之门简直就是一个祥瑞之地,不仅知道了和美人儿的前世今生,这一回来好事接连发生,他暗搓搓地觉得要是不会造成什么天大的灾害,他很乐意再去一次的。 第63章 chapter 63 “来,咖啡来了,您老请慢用,小心烫。” 今天任尔的心情也是好到不行,莫佑琛想把今天列为“大奇迹日”的冲动了。 “你小子又看上哪家cb的姑娘了,一整天笑得像朵花一样。” “去去去,还不是因为你,你的方案能通过,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样一来可就大好了,我这里的工作也能正常开展了,前阵子被上面烦得不行,那些个人物设定改来又改去,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的审美一点问题没有,那些个图纸连细节,我都花了不少心思的,你说那些人的眼光怎么就这么俗气呢!” “这话我同意!”莫佑琛轻缀一口,他一向不习惯喝这种速溶的咖啡,但是在公司里有免费的咖啡提供,谁还挑剔。“你就因为这个就心情大好了?” “当然不是!你听到消息了没?”任尔一脸笑得贼兮兮,他这人心里藏不住事,他每次这么一贼笑,莫佑琛就知道从他嘴里又要蹦出来什么惊天大秘密了。 “总公司那儿对我们上头那位可不太满意,据说有意。。。”任尔抬手对着脖子,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哦。。。”莫佑琛对这些不感兴趣,毕竟谁做boss的位子都好,反正不会是他,“所以呢?我说任尔,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等野心!” “湖绿!”任尔一把夺过了咖啡杯,在莫佑琛目瞪口呆中饮了个底朝天,摸了摸下巴:“兄弟,不瞒你说,这念头我确实有过,在脑袋里呆了不到一分钟就被扔进马桶用水冲走了。” “哟,欲求不满啊你!” “你看看boss,够风光了吧,每天坐在那把市值三千的转椅上,一手电脑,一手咖啡,指点江上,有个屁用,到最后还不是一脚把你踢走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不管他有多大的官职,他还是个打工的,这公司就不是他的,我们喊他一声boss那是面子,其实不就是和我们一样么,无非就是太监和太监总管的区别。” 莫佑琛眉头一皱,感觉那喝下去的咖啡都冲上了喉咙,“你到底会不会做比喻?我们都成太监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你的关注点怎么老是有误差?我和你说正事呢!”任尔凑了过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经,“与其取而代之,不如当家作主来得痛快!” 莫佑琛总算是知道了他那一点小心思,笑道:“哟,任总,您还有这志向抱负啊!佩服!” “得了吧,你难道就想像现在一样干耗着,我们兄弟两又不是没本事的人,何必屈于人后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呗。” 莫佑琛摆出了一个尽量让人觉得严肃的表情,“您老有本钱?” “这不是要找你合伙么。” “巧了,我也没钱。” “我用了毕生的积蓄在做投资,第一桶金就快到手了!”任尔摩拳擦掌着,似乎眼前就是一封辞职信了。 “你去投资了?股票还是期货?你可悠着点,真能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挣钱?我看你是想多了。。。”讲真,赚钱这事,莫佑琛执相信自己,啥邪门歪道都人间不信。 “你等着看吧,到时候我们兄弟两并肩打天下!哈哈哈。” 莫佑琛干完了今日的活后,用笔在纸上写写弄弄,划来划去的,他在拟定今天的晚餐菜谱。花了半个小时决定了,麻利的在手机上打上了所需的材料,时间一到整点,立马拿包走人。 电梯刚才打开,任尔一脸见鬼的冲了出来,好小子,连他什么时候偷溜下班的都不知道。 “卧槽,幸好你没走,别从这里走,走后门!!!” 莫佑琛一脸懵逼。 “你的老相好找上门来了,我够不够兄弟,这都给你通风报信来了,你要是不想撞见他,就往后门走!” 莫佑琛从懵逼转为了震惊,一秒过后,非常的平静。 “之前在酒吧里就遇见过了,不碍事!” 这下轮到任尔懵逼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行得正站得直的莫佑琛啊!要是换做了他,看到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简直是猫捉老鼠的惊恐神情,也只有莫佑琛能真正做到“分手亦是朋友”这样的高尚情c,ao。 “你们不都起码一年多没见了么,怎么最近这么频繁,莫非是藕断丝连,破镜重圆?” “这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到处乱说毁我清誉,坏我名声!” “你底气足!我佩服!” 莫佑琛下了电梯,虽然心里挺平静的,可他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遇上杨翊的几率也太高了,说实话,今天这情形,摆明了是杨翊有事特意来找他的吧。 楼下都是一窝蜂从电梯里出来,迫不及待下班回家的人群,杨翊在这群行色匆匆,面带愁容的上班族里非常的眨眼。耳后的黑发长到了肩膀处,一向打理得服服帖帖头发如今像一团横七竖八翘着的鸟窝,乱糟糟脏兮兮的,还有那双同样漂亮勾人的眼睛,无神无采,盯着两大团黑眼圈。 这副尊荣,莫佑琛不想也知道他过得相当不好。 坦白说,如果真的有求于他,他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只希望他长话短说,让他好有时间去买菜。 公司大楼后的一条宽敞马路的拐角处,有一间情调和格局都属于中上水平的咖啡馆,价格比较平民,坏境也很清幽,非常适合劈情c,ao,当然得看对象是谁。 莫佑琛嗅了嗅咖啡的香气,非常的浓郁,这咖啡豆也看就不是便宜货,瞬间把速溶的拉开了n个档次。 莫佑琛和杨翊面对面坐着,他身边还坐着个实在和他没多大关系的任尔。 杨翊的ji,ng神状态可以用极差来形容,面色憔悴,他本来就偏瘦,再一干瘪,感觉整个人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眼睛凹陷,眉骨突出,惨不忍睹。 莫佑琛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下班的高峰要来了,买菜才是头等大事,“杨翊,有事就说吧,我这,还赶时间呢。” 杨翊微微抬了抬头,对上了莫佑琛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可又突然没了底气,默默地又低下了头。 这。。。莫佑琛皱了皱眉,什么事不能开口? 任尔在桌下伸手碰了碰了他,甩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给他,莫佑琛明白他想说什么。难道是来求复合的?难不成想他想到夜不能寐,一脸的憔悴? “杨翊,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莫佑琛没打算和他干耗着,说着就起身了。 “别。。。”杨翊慌了,伸手拽住了他。 看着他一惊一乍的,莫佑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他实在不懂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是求复合,难不成是借钱?莫佑琛没记错的话,杨翊不差钱,他那艺术圈里不说各个都是富豪,可怎么着也比他这个给人打工的程序狗要强多了。 任尔在边上看着杨翊吞吞吐吐的模样,在莫佑琛耳边轻声道:“看他那样子,难不成是撞见鬼了。” 杨翊一听到“鬼”这个字,手一哆嗦,咖啡撒了大半,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嘴里哆哆嗦嗦地喊着,“鬼!鬼!真的!有鬼!” 杨翊昔日总带有着艺术家独有的浪漫高傲的气质,此刻这些他曾引以为傲的气质荡然无存,非常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嗷嗷叫个不停。 莫佑琛眉心一皱,瞧着模样,他好像当真被吓到了。 任尔把他搀扶了起来,像哄孩子似的,哄了半天,又让服务生去端杯浓茶,可这杨翊依旧吓得要死,哆嗦个不停。 任尔索性坐到了他边上,却也是安慰到词穷的地步了,用口型对着莫佑琛说话,似乎在说,你的前任是不是受了分手的刺激,神经不正常了? 莫佑琛在任尔怀疑的眼神中,说了石破天惊的话,“你是在哪里撞见鬼了?” 任尔:“。。。。。。” 杨翊被这么一问,从兜里掏出了时候,触电般的扔到了桌上,满脸惊恐不停地用手指着它。 手机有问题? 莫佑琛左看右边看,没看出有什么名堂,看着杨翊那副吓得随时就要一命呜呼的模样,也不好再疾言厉色了,语气缓了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放心,大白天的,有鬼也出不来,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到了晚上,我可就没法子了。” “哟,莫佑琛,你这是在私会老情人呢还是?” 莫佑琛心里啐了口,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来者是何人,硬生生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梓穿着服务生的制服,一手端着杯浓茶,满脸堆着“您好,欢迎光临。”的微笑,放下了浓茶,浅笑着,“比你高贵,我是来赚钱的。” “我怎么记得你的咖啡馆不在这里。。。” “我跳槽了。” “这年头,端个茶送个水的,也需要跳槽?” 孔梓眯起了眼,任尔敏锐地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味。 莫佑琛吃准她不敢这里怼他,不逞口舌之快,更待何时? 孔梓抱着托盘,笑了笑,“三位客人,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时找我。哦,对了,莫先生,韩修跟我说她舅舅回来了,您要是最近忙得脱不开身,不如我去告知卓警官一声,让他去也成。” 莫佑琛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左眼皮猛烈地一跳。 孔梓满意地看着莫佑琛一脸抽筋的表情,微笑着转身到别桌服务去了。 任尔意味深长地看着莫佑琛,觉得以前真是小看他了,这人私下的生活一定是ji,ng彩得不得了啊! 杨翊一杯浓茶下去,整个人终于舒坦多了,可依旧有些语无伦次,“手机。。。手机。。。手机里有鬼!” 莫佑琛不耐烦:“我知道,你说过一遍了,可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手机里有鬼?” 杨翊哆嗦着打开了手机,好像摸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一般,他打开了微信,点开了一个叫做“xx画廊”群,突然又鬼叫了声,把手机扔掉了。 莫佑琛心说有必要么,不就一个微信群而已,难不成群里还能有鬼不成,他自个儿那个群倒是有个实打实的鬼。 任尔一脸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这群里有鬼!” 第64章 chapter 64 莫佑琛看了下这个群,一共十二个人,有些头像他略眼熟,都是杨翊那群“艺术家”朋友们,先前和杨翊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介绍过几个朋友给他认识,也算是空有联系方式从来没有聊天记录的关系。 莫佑琛:“所以,这里面哪个是鬼?” 杨翊:“一个也不是。。。” 莫佑琛:“。。。。。。” 任尔:“。。。。。。” 杨翊舔了舔嘴唇,吸了吸鼻子,“我,还想要杯茶。。。” 莫佑琛扭头,打了个响指,指着孔梓,使唤道:“服务生小姐,再来一杯浓茶,浓度要3,不烫不凉最好,不甜不苦最佳,请速上。” 莫佑琛打定主意不去看孔梓的脸,猜也猜得到她此刻一定是一脸吃shi的神情,继续说道;“所以这鬼在哪里?” 杨翊:“在群里。。。” 莫佑琛有想揍人的冲动。 反倒是任尔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下游荡了会儿,突然说道:“他的意思莫非是,这个鬼现在不在,但是会突然出现在群里,变成第十三个人了?” 杨翊似乎想到了什么,哑着嗓子怪叫了身,头点得像拨浪鼓。 莫佑琛觉得自己可以走人了,这两个人的思路可以说到一块儿去。 任尔继续问道:“那他出现的时候,群上的人数是不是会显示第十三个人?它大概几点出现?每次都会说些什么?群里其他的人看不见吗?” 莫佑琛觉得任尔问的几个问题,句句都在点上,他真的可以功成身退了。。。 杨翊第二杯浓茶下肚,莫名地有些安心了,答道:“是的,他只要一出现,群的人数就是十三,多不吉利的数字!他都是晚上才出现的,时间说不好,反正是三更半夜。群里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我特意问过他们,都说从来没见到过,连聊天记录也没有,都说我是不是眼花脑子有病了。这个鬼。。。每次只说两句话。。。我一直在等你。。。我要回家。。。” 光从这两句话来看,的确像是鬼说出来的,还是个怨念挺深,不知道等了多少年的鬼了。 任尔:“你可有回答过他?” 杨翊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茶杯,还没开口,莫佑琛回头又是一个响指,“服务生小姐,再来一杯!” 杨翊略带些感激地看着莫佑琛,他当年觉得最窝心的便是莫佑琛的体贴了,不用开口,就能知道他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哎,怎么好好的就分了手呢。 杨翊的恐惧心理转了个足足二百五十六度的弯,心里一痛,开始祭奠起了失去的爱情。 任尔看着杨翊的神情在细微地发生着转变,还不时地看了眼莫佑琛,心里顿时啥都明白了,这莫佑琛就是招同性喜欢。 莫佑琛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瓷制的茶托,思忖着:“这事有几点奇怪的地方,别人都瞧不见,就你看得见,这鬼摆明了是冲着你来的。” 杨翊闻言,刚才还在为爱惋惜的心情顿时又转变成了恐惧。 莫佑琛:“奇怪的点是,既然是来找你的,私下加你好友不就成了,为什么偏要在群里?” 任尔:“有理!它要是真要害你,何必在群里现身,还弄得如此麻烦的让别人看不见,只让你看得见,这套路可不太对。” 任尔对莫佑琛私下那些“奇葩事”完全不知道,只是臭气相投的原因,对这类的古怪现象接受度颇高。 杨翊如今是一看到手机,就三魂去了七魄,结结巴巴地说道:“鬼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他今晚必定会出现的。。。我不敢在一个人呆着了。。。” 莫佑琛有些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要是是别的什么事儿,他是一百个拒绝的心,可是这样的离奇案子,他要是放手不管,那可就不太厚道了。 “你先回家去,今天晚上我去你那。” 莫佑琛用最快的速度去了超市,谢天谢地这个点了,不仅买全了所需的所有食材,大部分还都是打折价。 等他拎着一大袋的食材赶往卓尧家中的时候,正巧在楼下和刚下班的卓尧撞了个正着。 不等他开口,莫佑琛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卓警官,巧得很啊,来来,快些开门,这袋子可重死了!” “。。。。。。” 虽然卓尧一脸郁闷,可还是乖乖地开了门。这门一打开,莫佑琛飞一般的速度冲到了厨房,下一秒 “乒乒乓乓”的声音毫无规则的响起了。 卓尧愣了愣,关上了门,走到了厨房门口,看见莫佑琛正在兴致颇高地洗菜切菜,口中还念念有词着,“本来你回来的时候就该吃上饭了,却不想我被事给绊住了,幸好食材都买到了,否则就浪费我的心血了。卓警官,你知不知道,我的策划方案在今天的会议上通过了,其实吧,我总觉得自己真的挺有才的,窝在那小公司里,的确有些屈才啊。” 莫佑琛从做饭买菜说到公司工作,又扯到了自己的构思方案,唯独没有提那位前任委托的事。 卓尧只是偶尔的“嗯”,“哦”,“这样啊”的回答着,他卷起了袖子,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哎,你别动,你出去坐着就好。”莫佑琛摆了摆手,“我一个人的话好办事,有条有理的,你要是来帮忙,我反而就乱了。” 一想这话说得也不太对,“我不是嫌你碍着我了,你要是碍着我,我可乐意呢,就是这时间不早了,尽快吃上饭才是大事。” 卓尧退了出去,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厨房里想起了“嘶嘶”的声音,似乎是菜下锅里的声音。 卓尧打开了微信,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黄雀的群,他的好友人数屈指可数,可是哪儿都看不到黄雀的群,来来回回翻找了好久,这才发现黄雀的群名被改了。 一片大草原。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2节 卓尧看了眼群名,点了进去,他没有在群里说话,单独私信了殷执。 “哟,卓警官,有何贵干呀?” “殷执,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怎么不去找我们的头儿,我相信他会乐意很开心的。” 卓尧愣了愣,一股好闻的饭菜香飘了过来,“此事只有你能帮我,还有,别让他知道。” 那边许久没有动静,直到莫佑琛响亮的“开饭啦”的声音传来,殷执才有了回复,“行,你今天来店铺?” “宋叔的屋台前等。” 卓尧看着一桌子的异域风情,内心深处的某个神经像拨弄琴弦似的被轻扰了下,西班牙海鲜饭,葱香土豆饼,蒜香煎蘑菇,炖杂菜,番茄凉菜汤。 莫佑琛套着因为买了食材而被超市赠送的熊本熊围裙,加上那张软萌的童颜,实在是有些过于可爱了,卓尧觉得自己的本来很平缓的心猛烈地一跳,那根被轻抚的弦突然断了。 “那个,本来还有几个菜的,时间不够了,我们今天就随便些。” “。。。。。。” 卓尧很实诚地说道:“太多了,这些都吃不完。” “吃不完没事,想吃什么没有才是大事!” 卓尧笑了下,心说这人总有说不尽的歪理,可他不得不承认,莫佑琛的手艺相当好,要是他愿意掌勺的话,店铺的生意绝对不会那么差。 “我以为你只是简单的炒几个菜罢了,没想到弄了这么一桌新奇的菜色。” “西班牙菜,你没吃过吗?” “没有。。。” “那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菜系?” “我基本都是警局食堂解决的。” “那多不好!食堂的菜要有多难吃就有多难吃,不仅不好吃,长得还难看,你看我做着的这些,是不是味道和颜值俱佳!” “的确如此。”卓尧从来不觉得食堂的饭菜难吃,这无非就是吃饱而已这样的解决生活必须的功能而已,但是在尝过了莫佑琛的厨艺后,卓尧觉得食堂的饭菜是真的难吃。 “那就好。”莫佑琛看他吃得开心,心里自然嘚瑟,“等下!!!” “怎么了?” “你刚才说你都是警局解决的。。。所以说,你今天是不是吃过饭才下班的。。。” “的确如此。” “。。。。。。” 两人通常的相处模式,一个做饭一个洗碗,一个擦地一个洗衣,总之是分配得合情合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可是在吃完饭的时候,莫佑琛又一脸愉悦地哼着曲儿,端着碗筷拿去洗了。 这似乎有些不平等了。 “还是我来洗吧。”卓尧再度卷起了袖子,这下他没打算轻易放过。 “你别,别打乱我的节奏,我得赶着洗完赶紧走了,还有事儿。” “哦。”卓尧再度退了出去,他屁股刚着上沙发,心说,这逻辑清奇了!不通! 莫佑琛洗完了碗,又泡了壶水果茶,“那个,卓警官,记得喝茶,我有事先走了!放心,不是黄雀的事!” 不等卓尧说什么,只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 莫佑琛离开了不久后,卓尧也走了,以往这屋子对他而言只有单纯睡觉休息的作用,在家和不在家都是空荡荡的一座房子。可今天,莫佑琛觉得这里有了生命有了人气,这里是一个人住的房子,而他会像所有普通人那样拥有最寻常的一切。 关门的时候,卓尧浅笑一声,“我出门了。” 第65章 chapter 65 莫佑琛走进了这个他一度熟门熟路的小区,这里在全市的中心地段,房价莫佑琛不敢去想,与之相对应的,设施和环境都是一流中的一流。 杨翊第一次带莫佑琛回家的时候,就被这小区的豪华程度给吓得魂不附体,这格局和空中花园如出一辙,保安系统就差和保密局并肩而提了。 莫佑琛来过几次杨翊的家,门口的保安对他是认识的。讲真,莫佑琛挺佩服这里的保安的,这么多住客,不仅能丝毫不差地知道他们的姓名和住处,还对他们带来的朋友也能略知一二,不过听说这里的保安工资是相当的客观,真心是拿多少钱就能给相对应的态度。 “莫先生,晚上好,来找杨先生的?” 莫佑琛笑着点点头,敢情我都一年多没来了,竟然还能记得他! “许久没见莫先生了,还请稍等下。”保安颌首示礼,在保安室里打了个电话,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先生请您进去,走好。” 莫佑琛心说这规矩倒也是到位,并没有因为是认识的就直接放行了。凭借稀薄的记忆,莫佑琛还能模糊记得杨翊的家在一处喷泉的后面,据说这喷泉是国外某知名设计师的独家手笔,而杨翊某处房间的朝向正对着喷泉,从上而下的视野,喷泉和四处ji,ng修的花团锦簇,绝对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绝美风景。 莫佑琛仰头一比划,就猜到了那幢楼在哪里,哎,真是打死都没想到还能有再去前任家的机会。 莫佑琛一路电梯到门口,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这里的房屋构造都是一层两户的房型,六层的小高层,而杨翊就在第六层。 刚才保安致电过杨翊,杨翊半开着大门,正眼巴巴地等着莫佑琛,一看到他来了,顿时大松了口气,急急地拉他入内,反手就把门关上了,活像是他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来了一样。 莫佑琛秉着面对前任必须长话短说的原则,直接问道:“出现了没?” “还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 杨翊把家里能开的灯全都打开了,亮得足以闪瞎人狗眼,莫佑琛拧了拧眉,找了住最旮旯的角落里坐着,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陈设布局一点没变,和一年前的一模一样,最多就是墙上的几幅画给替换了,莫佑琛盯着看了会儿,也是越发的不懂他的审美了,他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非主流。 杨翊放下了茶托,莫佑琛记得这个茶托,是杨翊高价买来的,说是用来喝茶最有情调了,虽然他一直弄不懂喝个水和茶托有什么关系。 这个被他当成无价的宝贝,一天之内就要隔三差五擦拭个几次的茶托上头布满了手指印,仔细一看还有些细小的划痕,莫佑琛可以确定杨翊真的是被吓得不轻了。 杨翊往玻璃杯里夹了冰块,又倒上了柠檬水,眼神却是紧紧盯着手机,好似一个漏看了,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 “我还是自己来吧,你给我坐到边上去顺顺气。”莫佑琛端起了撒得到处都是水的茶托。 他本是客人,还是个没有酬劳义务帮忙的客人,反倒是要他伺候主人了。莫佑琛把那杯柠檬水递给了杨翊,大半杯子的冰块,这玩意喝下去,岂不是冻得更厉害了。 莫佑琛刚想说去烧些热水,只听杨翊先开口了,“这一年多,你过得还好吧。” “好啊,当然好啊!”莫佑琛好得不得了,尤其今年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这么位大美人,当然是好啦,再不好的事都好了。 杨翊闪烁又恐惧的目光黯淡了,只是简答的“哦”了声。 莫佑琛不走套路,没有反过来问他“你过得怎么样?”,倒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不能问,这本是寻常的一句话,问了也无碍,可就怕这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万一是个他不愿意听的回答,还不是引火烧身自找没趣。 “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狠。” 莫佑琛扔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杨翊的心稳了下来,一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岁月静好的日子又不是没得到过。 杨翊天生爱玩,莫佑琛也爱玩,尤其是他不经意间的随行和慵懒把他这个艺术界的才子给框得死死的,一来二去,他也够主动够热情,两人也就成了。 俗话说的对极了,合不合适,时间才是最好的见证者,杨翊知道莫佑琛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久而久之这心里就不舒服了,而杨翊除了有身为艺术家那天生的傲气清高,还有着打死憋在心里,宁愿闷死自己不说话的古怪性格,无论什么东西在心里憋久了,也就变质了。 杨翊先提出了分手,而莫佑琛眼皮不眨一下的,点头就同意了。 想象中的“求别走”,“没有你不行”,“我爱你”,等等乱七八糟俗气到不行的话,莫佑琛是一句也没有,非但如此,打从那天开始不管是手机号,微信号,还是各种留有联系方式的聊天工具,“莫佑琛”三个字只是一个姓名罢了。 然后时间再一久,杨翊想起了莫佑琛的好来了,开始隔三差五发些问候的短信,甚至也做过类似于挽回的愚蠢动作,然而,莫佑琛就是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头。 面对着那句“就是心狠”,莫佑琛一脸懵逼,他到底干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了? “你这般的不留余地,我真是没有想到,要不是那天在酒吧里看到你,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又有了新目标,莫佑琛啊,你啊,实在是不恋旧情。” 莫佑琛从脚底心升起一股凉意,他直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不恋旧情等同于心太狠。莫佑琛往边上挪了挪,他觉得杨翊不仅仅是恐惧,还莫名的有股怨念。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莫佑琛耍了流氓,所以现在是他的报应了么。 “那个。。。”莫佑琛再挪下去,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只得开口道,“你要冷静。。。” 一阵响亮短促的铃音。 刚才还一脸郁闷在缅怀逝去的爱情的杨翊,闻之恍若见鬼了一般,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动作幅度过大,摞倒了玻璃杯玻璃壶,“哐当当”的巨响,摔得粉碎粉碎。 莫佑琛跨过了一地的碎片,懒得看他一眼,一把抓起了手机,那个聊天群里陡然蹦出了条聊天记录,正是那第十三个人。 “我一直在等你,何时才可以回家。” 那个人的头像一片模糊,杨翊抱着头所在沙发上,闷头低语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 莫佑琛:“闭嘴!” “你是谁?” “我一直在等你,何时可以回家。” “这位小姐或者先生,你要我回答你,总要先告诉我你是何方人也。” “我一直在等你,何时可以回家。” “。。。。。。”莫佑琛点开了群信息,试图私信这个鬼,可是那个头像无论你怎么点都点不开,卧槽,这情况,想帮你也帮不了啊。 杨翊照旧用手挡着脑袋,不停地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着:“它。。它。。。它走了没! “没有。” “那。。那。。。那怎么办?” 莫佑琛:“我看啊,它是缠上你了,杨翊,你现在必须勇敢坦白地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不起哪家姑娘了?又或者是人家为你而死了?” 杨翊终于从抱头的姿势里抬起了脑袋,原本顺溜的头发凌乱不堪,“莫佑琛,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姑娘!” 莫佑琛心说我还真不知道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打上了一行字,“你等了我多久?放心,我会尽快带你回家。” 莫佑琛承认这个做法实在有些不明智,他一手拿着手机,右手紧拽着兜里的符纸,大不了要是被发现了什么,让韩修出马改个记忆就好,奶妈有奶妈的用处。 然而那句复读机似的话没有再出现,莫佑琛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在杨翊恐惧的低吟声中,莫佑琛的耐心被耗尽了。 想着也许那东西是走了的时候,短促的提示音又响起了。 “我等你了百年光景,却被困在这一小方院落之中,我想跟你回家。” “你叫什么名字?又被困在了哪里?” “我。。。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久到我什么也想不起了。” 屏幕暗了下,聊天人数变成了十二人,它走了。 莫佑琛:“好了,你可以把你的脑袋伸出来了,它已经走了。” 杨翊咽了咽口水,还没说话,又是一阵悠长响亮的铃声,吓得他再度把脑袋蒙进了臂弯了。 “。。。。。。” 是大门保安室的电话,说是又有一位陌生的先生来找杨翊,姓任。 姓任?莫佑琛能想到的只有任尔了,可他怎么会来? 莫佑琛的手机响了,果然是任尔,他在这华丽奢靡像迷宫似的小区里迷了路,随着莫佑琛的指示,五分钟后准时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外卖。 莫佑琛一脸诧异和好奇,“你怎么来了?” 任尔笑着,“来送夜宵啊!你们抓鬼一定辛苦,赶紧补一补,怎么样,抓到了没?” 莫佑琛:“。。。。。。”看来此人不来黄雀,也着实可惜了。 任尔看到畏畏缩缩卷在一旁的杨翊,说话声瞬间降低了几个量,“他这是被吓傻了吧,是不是那个东西还在这里?” 莫佑琛打开袋子,都是些高颜值高营养的简餐,他认得这家店,不便宜,但是很好吃。 随手拧开了一小瓶鲜榨的橙汁,“你怎么会过来?可千万比告诉我只是送外卖这么简单。” 任尔打开了一盒鲜虾有机沙拉,还贴心地浇上了酱汁,递给了杨翊,“这么玄乎的事,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还千里迢迢地送来了外卖,我这是贴心!你别扯其他的,你们到底抓住了没?” 杨翊闻言,拿着叉子的手又一抖,虾仁掉在了地上,滚出去了好远。 “没呢,不过有了些眉目,容我再想想,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杨翊又是一抖索,嘴里还嚼着菜叶子,吞吞吐吐地说着,“你明天还来么?我,我实在怕!” “来,我保证替你抓住了它!” 第66章 chapter 66 莫佑琛慢悠悠地晃着回了店铺,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李柏和殷执的屋子也没有开灯,估计他们也是睡下了。 推开房门,一头栽在了床上,莫佑琛像包春卷似的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满脑子都是晚饭时的卓尧。 心里一阵嘚瑟,掏出了手机想继续明天的菜单,耳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个毛茸茸的东西在不停地揉着他的卷毛。 “死开,臭咸鱼,知道回来了啊你,真是好样的!” 咸鱼低低鸣叫了声,伸展了下翅膀,颇为高傲地仰头睥睨着莫佑琛,“回来监察你!我这是为你考虑,不想做你房间里的电灯泡,但是我左看右看,这房间似乎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的样子,莫佑琛,你太逊了!” “去去去!”莫佑琛抬手扯了下被子,咸鱼没站稳,扑了两下翅膀飞了起来。 “喂喂!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这么粗鲁,当真狠心。” 狠心?又是狠心?莫佑琛扯开了被子,倚墙而靠,“呐,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真的狠心?” 咸鱼低飞了两圈,立在屏幕显示器上方,笃定地说道:“的确狠心,狠心到绝不拖泥带水,甚好甚好。” “。。。谢谢夸奖。” “莫佑琛,你这样不行,我最近得空,我来帮你!” 莫佑琛从来不知道这只神出鬼没的鱼鸟类每天在忙些什么,但是听到帮忙二字,那有些昏昏欲睡的脑子顿时一个激灵,清醒无比。 邀记当年莫佑琛刚入大学的头一年,在草丛里捡到了它,奄奄一息,鸟毛杂乱,他本着一颗爱护动物的慈悲之心,把它抱进了宿舍,喂了一顿饭,又让它睡了一大觉,也算是救它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哪儿晓得这货不走套路,野猫基本有的吃就是主,吃完就走人,可这货开始了死皮赖脸,缠着不走的无赖ji,ng神。 宿舍里禁止养动物,莫佑琛试着赶它走,可每每一飞走,隔着几天又会飞回来,偶尔在他床铺上睡上一觉,偶尔又从他桌上翻找些东西来吃,讲真,这货真不用费什么心,这般养着倒也是可以的。 莫佑琛一直以为这是一只没见过的鸟类品种,他甚至头一次去了从未跨入一步的图书馆,花了一整个月的时间,外加翻墙越网无数次,得出的结论是,无此品种。 好在莫佑琛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坚定地认为这也是一个善良的异类,然后开始了绞尽脑汁的取名历程,莫佑琛想了无数个名字,比如什么小飞,小鹉,小雀等等此类毫无任何含义的名字后。 这货终于忍无可忍,仰天长鸣,一声怒吼,“我叫做咸鱼!” “。。。。。。” 再后来,这条咸鱼做出了一系列惊人的举动。 谁没在懵懂的青春时期犯过中二病,谁没那么点疼痛青春的经历呢?他莫佑琛还真没有,唯一有过的就是暗恋过校花,漂亮的人谁不喜欢? 其实莫佑琛也没做过啥,没写过中二的情书,也没干过那种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一圈花告白的蠢事,他只是碰巧在某一天食堂特别拥挤的时候,非常巧合地坐在了校花的对面。 既然事实摆在前面,莫佑琛总要对得起这从天而降的机会,其实本来也只想开口打个招呼,却不想那句简单的“你好啊”都没说出口,就看到咸鱼风风火火地从窗外飞入,不时地发出几声怪叫,然后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校花的脑袋上。 整个食堂顿时鸦雀无声,静得相当可怕,咸鱼抖了抖翅膀,非常不雅的在公章场合随处大小便,再然后莫佑琛不想回忆了。 毕业后,在aot30认识了杨翊,坦白说比起校花,杨翊的确让他心跳加快了一个倍速,不过看啥啥好的莫佑琛在经历了同居数月后,当机立断了发现了众多问题。可惜他莫佑琛面对这类难以启齿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选择性的交代清楚,无非就是措辞方面需要谨慎再谨慎,慎重再慎重。 然而就在莫佑琛打算开口的时候,那几天简直像疯了一样,杨翊爱体面,爱排场,清高又自负,结果他苦心准备了几年的画展,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所有的画一夜之间都面目全非,竟然查验,乃是动物的利爪所制。 杨翊为了尽可能贴近自然,举办画展的地方是在郊外森林公园里的一处木屋内,最后他们勉强得出的结论是,木屋年代久远,木质结构疏松,一定是被什么野生动物给袭击了。 就在杨翊失魂落魄,憔悴不堪,郁郁寡欢,又加上流感爆发,一病不起的时候,莫佑琛偏巧在那个时候出差去了。等他回来后,打开房门所见之景,简直终生难忘。 一屋狼藉,到处都是鸟毛,鸟shi,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动物大战,杨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莫佑琛陪他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阵阵低鸣的鸟叫简直像在哭丧,杨翊在这样身心的双重折磨下,彻底崩溃了,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大好。 至于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两个人就这么吹了,虽说即使没有咸鱼,莫佑琛也打算“再见亦是朋友”,可被这么一折腾,先开口的人成了杨翊,他倒变成了被甩的那个了。 莫佑琛没有怪咸鱼的意思,只觉得它闹得太过分,原本打算收了它的口粮小惩大诫一番,却不想这货瞪着无辜的大眼,一脸的人畜无害,直喊冤枉。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3节 莫佑琛仔细看过留在杨翊家的鸟毛,倒的确不是咸鱼身上的,而那些被撕破的画,和它的利爪也完全匹配不上,只能就此作罢。 总之此刻的莫佑琛,半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看着那一脸不怀好意的咸鱼,满脑子只有“此生何其有幸”这句肺腑之言。 注定今夜变成了一个无眠之夜,莫佑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看天就要大亮了,索性早了一个小时起床。 鸟笼里,咸鱼睡得正香,偶尔发出一两声奇怪的声响。 莫佑琛穿戴整齐,刚一脚踏入了餐厅,顿时觉得自己洗了个冷水浴,他和殷执撞在了一起。 “卧槽,你什么时候起得这么早了!你又不需要上班,又不需要晨跑,更不需要吃早饭!” 殷执有些紧张,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莫佑琛看了眼半掩的大门,“哦,你这是刚才外面回来?也对,你也只能大半夜的出去走走了。” 厨房里冒着面粉的香气,蒸笼上方盘旋着阵阵白雾,李柏用力地揉着面团,莫佑琛曾提议给他买一台自动的揉面机,可被李柏拒绝了,说是用手揉的才有劲道才好吃。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手艺还不如莫佑琛这个半吊子都不算的人。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李柏念着诗,揉着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黄雀里最神奇的存在。 殷执看着莫佑琛出了门,探身进了厨房,“大诗人,头儿昨晚几点回来的?” 李柏用力地把面团扔在了铁板上,“很晚,你对头儿这个夜猫子来说,多晚都不算晚,我每天准时十二点睡觉,反正昨天那时候他还没回来呢。” “哦,那就好。” “殷执,你要不要吃一个包子,我蒸了几个红糖包子,适合你们女的。” “不要了,这个适合韩修和孔梓,应该去把她们叫来。” “哈哈,好好,她们如果喜欢吃,我晚上再蒸一笼。” 殷执只是讪讪地笑着,她们两个嘴巴挑剔,要是能喜欢,那还真是见鬼了。 “我要开门做生意了,殷执你回屋呆着吧。” 殷执点点头,刚转身往房里去,想起了方才李柏念的诗,问道:“大诗人,你刚才念的是什么,从来没听你念过。”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李柏愣了愣,笑道:“我也不知怎么就念起了这句,人的岁数上去了,就念旧咯。” 殷执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清晨第一缕阳光奋力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想挤进这一席之地,无奈对于殷执而言,那不过是个不速之客。 她起身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突然想起了莫佑琛常说的“不合时宜”四个字,在她殷执的生命中,似乎就没有合时宜的时候。 “孔梓姐,晚上能不能麻烦你来一次,在巷子那里等,可好?”殷执打开了微信。 莫佑琛一脚踏入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他自以为中了个头彩,无奈竟然有个人比他还早。任尔顶着两个黑眼圈,ji,ng神倒还不过,正盯着电脑屏幕,手上“噼里啪啦”停不下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您老今天这么早?”莫佑琛大吃一惊,他昨天离开杨翊家的时候,这人还没走,更何况任尔那恨不得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模样,他心里知道得清清楚楚,他能有这么勤快? “今天下午,杨翊要去展馆考察一下,就是他新画展预定举办的地方,让我过去帮忙参谋一下,我这不就想早些来,抓紧时间干完活好早些走。”不忘加上一句,“boss今天不在。”想了想,似有什么不妥,又补上了一句,“你和我一道去吧。” 第67章 chapter 67 午后的地铁总是特别的空荡,莫佑琛以前都是坐地铁山下班,可惜高峰时段实在挤得渗人,挤个地铁就像打仗似的,西装也皱了,领带也歪了,非常的不得体,所以战风成了他几乎出行的所有代步工具。 没有人的地铁莫佑琛反倒是不习惯了,成排的空椅,列车呼啸而过,寂静又撩人。 你一直嫌弃讨厌的东西,当从你眼前真正消失的时候,不免又会怀念起来,并不是会去记得他的好,只是因为失去了罢了。 存在和消失的差别。 任尔看上去心情很好,头靠墙,微微仰着,阖眼休息着。 这一站上来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女,亲昵地有说有笑着,一边头挨着头,看着手机傻笑个不停,莫佑琛一看就觉得是逃了课的小情侣。 “我说你什么时候对杨翊的事这么上心了?我没记错的话,他也不是来找你的,你也没必要搅和进去。” 任尔睁开了眼,颇有些不满地瞅了他一眼,“莫佑琛,说起来我和他也算是半面之交,谈不上称兄道弟,可他遇上这么稀奇古怪的事,当然能帮就帮一把了,倒是莫佑琛你这态度很有问题啊!” “我?我怎么了?” “你不是经常说分手亦是朋友么,而且论起交情,你和他总比我要来的深。” “所以?我就应该事事都要帮忙?”莫佑琛表示要不是这事牵涉到了灵异事件,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倒不是什么其他原因,而是不想让人误会,解释起来多麻烦,不如开始就不做。 “莫佑琛,我算认清你了,你真是心狠啊!” “。。。。。。” 苍天啊,莫佑琛心里大喊一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迄今为止已经有三个人对他的评价上升到了心狠的地步。 冤!实在是冤! 杨翊估摸着是吃了大自然的亏,这次果断把画展放在了市中心的繁华之处,离书林坊不远,坐落在一片高楼大厦和林木参天之中,似绿水环绕,群山环抱,即使在压抑的高楼大厦中,倒有一种沙漠中的绿洲之感。 杨翊的展馆就在这绿洲的中央,一间两层的玻璃建筑内,材质用的是最上乘最先进的玻璃,把四处的绿化照耀得鲜明无比,阳光,绿色,高楼,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俗称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杨翊的画多数已经被运到了这里,他正在做着最后的陈列工作,要让每一幅画都处在一个最绝妙的位置,让每一幅都看上去独一无二。 “你们来啦,看看这个展馆如何?” 坦白来说,的确是很不错的,莫佑琛很老实地点了个赞,“很不错,提前祝你画展成功。” 杨翊心情再恶劣再恐慌,看到自己的画,自己的展览,总是愉悦放松的。 “这些画都是前几天就运来了,有些一直放我家,今早被一起带过来了,我得看看怎么样个布局能让每一幅都显得与众不同,你们帮我一起参考下?”杨翊微微抬起下巴,面露了得意傲气之色。 他生得俊美,清高孤傲,黑发在脑后扎起了一个小揪,那天还带着细黑框的平光眼镜,霓虹流光般的色彩中,莫佑琛的的确确被吸引到了。 他承认杨翊的颜值无可挑剔,让他这个对“漂亮东西”相当敏感的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可两个人相处或者是在一起这样的大事,那就有待商榷了。 任尔对这里很感兴趣,对这些画作更感兴趣,忙不送地点着头,“好啊好啊,我来看看!” “你看个p,你懂这些画是什么意思?你懂艺术品要怎么陈列才是最好的?什么都不懂,就别瞎提意见了。” 任尔脸都被憋红了,杨翊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搂,笑道:“莫佑琛,你这嘴实在该改改了,太伤人,我就是这样被你戳得千疮百孔的。什么叫艺术?你认为什么是艺术,什么就是艺术,直觉也很准啊。任先生,还请帮我一起参谋下。” 任尔的脸从通红变成了诡异的羞红,勾肩搭背着和杨翊去看画了。 有趣,有趣!莫佑琛心说,这两个人有意思了。 莫佑琛走到了落地窗一边,三点的阳光不晒不暖,淡淡地洒了他一身光碎,想到了他那个像地下室的房间,不禁眉头一皱,无论你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人都会向往这些温暖美好的东西。 他头一次有了想搬出那里的冲动,不需要多好的房子,但是得有个真正的家。 短短数分钟内,他因为阳光联想到了要搬家,从想有个家联想到了卓尧,又突然想起了还没决定今天晚上的菜单。 索性搬了把椅子靠窗而坐,沐浴着阳光,喜滋滋地打开了手机,就在同时一条信息忽闪而过,是很少私下联系的杜府。 “头儿,救命!救命!” “我是it狗,你是建筑师,实习的孩子,加油吧,头儿帮不了你!” “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工作不用你瞎c,ao心,我想问你知不知道孔梓现在在哪里工作?” 杜府这么一提,莫佑琛想起了之前昨天在咖啡馆遇上孔梓的时候,她有说过跳槽的事。 “的确,我知道。” “快,地址来一个。” “我说杜府,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有没有想过孔梓换了工作都没有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莫佑琛这话没其他意思,可在杜府看来,又让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记忆。 想也知道杜府在那头一定是一脸膈应,莫佑琛得意地笑了笑,“我的好哥们告诉过我,有很多事你要是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是你的,地址让我想想,稍后发你。” “谢谢,头儿,现在已经不是争取不争取的问题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就好比你要是被卓警官捉j,i,an在床,你其实也不是你,但是又能算是你,这笔账要怎么解释得清?” “滚蛋!你这说的狗屁不通的什么话!比喻不恰当,造句也不恰当!首先,我被人那啥的概率等于为零,其次,我说你这人烦不烦,要老是纠结在过去那些ji毛蒜皮的小事里,你这辈子也别活了,还有你要告诉她,你就是你,你这辈子就是杜府,不是其他任何人!” 莫佑琛自然知道杜府心里在打些什么算盘,想来他这条路也不会比他好走多少,想到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比喻,窝着火,连着发了三个感叹号,“地址不给了!!!” “。。。。。。” 五分钟内搞定了菜单,就等着等下买菜做饭烛光晚餐,莫佑琛嘴角扬起了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百倍的笑容,下一秒这个笑容就定格住了。 他在玻璃上看到一个人影,准确来说是一个人,一个长发的女人。 莫佑琛再一看的时候,那个女人不见了。 任尔和杨翊在一旁看画正看在兴头上,杨翊心情大好,竟然不厌其烦地对着这位艺术修养为零的任尔,解说个不停。 任尔一脸的崇拜钦佩,就差把自个儿的脸都贴上去了,指着旁边一个细长的锦缎盒,问道:“这幅又是什么?” 杨翊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幅卷轴画,“惭愧惭愧,这个可不是我的大作,不过是我高价收来的,有些年头了,保存得一直很好。” 这是一幅在绢上描绘的画作,两端是檀木轴杆,画中是一个女子,静立于庭院之中,青丝如墨,垂眸浅笑,岁月静好。身后是茂盛的松柏和石桌石凳,石桌上勉强可以看到有着一方棋局,并非画功绝佳,整幅画的意境非常绝美。 莫佑琛只瞅了一眼,身经百炼的他就看出了端倪,这副画之所以如此栩栩如生,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活的,而那画中的女子便是刚才在玻璃中出现的人影。 莫佑琛几乎可以肯定,杨翊手机中的鬼也必定和她息息相关,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这副画,毕竟,捉鬼抓妖是正事,可是在他们面前堂而皇之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莫佑琛暗搓搓地问道:“杨翊,这画你花了多少钱到手的?” “多少钱?”杨翊很认真地回想了下,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我不知道,买了后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又怎么会记得是多少钱买的,要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喜欢到不行的东西是不会去买的,既然买了,也就不会在意是花了多少钱。” “够了!”莫佑琛甩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既然记不得了,估计也不贵,这画借我几天。” “。。。。。。” 杨翊眸色一沉:“莫佑琛,有你这么开我玩笑的么,我这画展就要开始了,你是铁了心来砸场的?” 莫佑琛一笑:“我是来救你命的。” 任尔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本着和事老的ji,ng神,开口道:“莫佑琛想必有些自己的注意,杨先生,你看是否可以用别的画代替一下?” “代替?”杨翊讥讽地一笑,“你们可正有意思,要是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能代替,还真是妄为艺术二字了,你以为是小学生贴满走廊的绘图比赛啊。” 莫佑琛耸了耸肩,“我自然是不懂的了,你那些非主流的抽象画我怎么会看得懂,我这素人的眼光看来,只知道这幅古卷放在这里非常的格格不入,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法子,今晚我也就不来了。” 像杨翊这样好面子要尊严的人来说,越是在熟人面前,他越是不会轻易发火,可莫佑琛那几句话像针似的扎在了他心上,这和他懂不懂艺术无关,而是那种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态度。 莫佑琛以前就是这样,杨翊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他,他永远藏着一堆秘密,掩盖得极好,从未对他解释过半句。 莫佑琛总是会在深夜时分悄悄出门,隔着几个时辰又若无其事的回家睡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甚至周围还发生过一些根本无法用语言能解释清楚的事情,每次他都是让自己不必多想,不必多管。 杨翊试图替他找了一堆的借口,甚至还套用了俗气的电视剧里的情节拼命洗脑自己莫佑琛一定有苦衷,但是时间一久,他越是说服不了自己了。 这是一种永远不会坦白的信任,又何必紧抓着不放。 于是这样的感觉在此刻又出现了,杨翊的怒火四起,伴随着曾经的一切,他有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任尔恰到好处地站在了二人中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佑琛,说道:“你又不懂艺术,瞎说些什么话,你不会是看上了这副画作,想占为己有吧。” 又带着讨好似的笑容看向了杨翊,“虽然是外行,可他说得也没错,这画和你作的别的画的确不是一个意思,莫佑琛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不必理他,不过既然他想要,不如就给他吧,让他在画展开始前送回来,不就好了。” 莫佑琛没有理他们的打算,把画放进了锦盒里,转身就走。 杨翊刚刚才熄灭点的怒火又被点燃了,烧得比之前的还旺,“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任尔望着莫佑琛的背影若有所思,轻声说道:“杨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这和隐瞒欺骗没有关系,往好处想,正是因为在乎一个人,才更不想让他知道。” 杨翊一怔,曾经的过往变成了一张张的小纸片从眼前飞快地闪过,又被撕得粉碎,“所以,你知道些什么?” “不,我不知道。”任尔摇摇头,别过头,给了一个比莫佑琛更灿烂的笑,“因为根本无需多问。” “好吧,即使你说的有理,可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今天晚上不来了?不来了?这是想看我死的意思么!”杨翊表示不服。 任尔皱了下眉,的确,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刚想说上一句他不来我来。 只听正一步跨出展馆的莫佑琛的声音传来,“你放心,今天开始你可以睡个好觉了,我保证那第十三个人不会出现了。” 门关上了。 第68章 chapter 68 莫佑琛的战风达到了史上最高速,锦盒放在他的后车背上,似承载着一人之重。 店铺里只有李柏在,临近傍晚,店铺早就关门了,他正在手抄一本诗词类的小册子,满口念着莫佑琛听不明白的词句。 在房里找了一圈,莫佑琛问道:“大诗人,殷执去了哪儿?” 李柏头也不抬,握笔的姿势稳稳当当,“出去了吧,没说去了哪里。” 莫佑琛嘀咕着,“天还没全黑,往外瞎跑什么,不会又跑回娘家了吧。” 手机嘟叫了两声,是杜府发来的微信,“头儿,孔梓是不是回店铺了?咖啡馆的人说,她本来是晚班,提早请假走了。” “目前不在店铺里。” “我给她留言,她也不回。” 莫佑琛心说,真是奇怪了,商量着一起失踪的么。 李柏想起了什么,用毛笔的末端指着厨房,“你要我给你买的食材,我都买全了。” “哟,木奉!怎么如今看来反倒是大诗人做事最靠谱了!” 李柏这个四十多年纪的男人闻言,竟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一笑,说了句大实话,“我从来没帮到过你们,对不住了。” 这话虽然没毛病,可莫佑琛在某些方面对他是很感激的,“大诗人,虽然你厨艺不行,这店铺又是常年赤字的状态,平心而论,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我们每个人回到这里的时候,都很轻松很开心,哪怕吃着你做的黑暗料理,我想大家也会觉得是另一种意义的好味道。” 莫佑琛边给卓尧发了个微信,“卓警官,你还在警局?猜猜今晚吃什么?不管你猜不猜得着,记得准点回家,饭菜要是凉了,就伤胃了,再热一下,就没原来这么好吃了,所以,按时回家,准点等你。” 莫佑琛给自己拿了瓶汽水,味道尝起来像放了很久似的,他已经不确定上一次帮忙采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似乎是一年前也不知道是两年前。 莫佑琛端详着李柏隐于昏暗中的脸,认识李柏的时候他是一家小饭馆的厨师。莫佑琛对那天的记忆非常清晰,他走访客户,大中午的随便进了一家一看就不怎么样的小店解决了温饱问题。坦白说,要不是大热天的,莫佑琛有一种随时晕死在街边的感觉,打死他也不会进连卫生执照都不一定有的小破饭馆。 比这饭馆看上去更惊悚的是厨师的手艺,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为了不踩雷,莫佑琛点了最烂大街的牛r_ou_面,可就在他的那碗面里他挖出了一个类似ji爪子一样的东西后,他就开始胃疼加牙疼了。 当他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厨师后,这才发现,世界真小,又遇上了同类。 当时的李柏告诉他,他只想做一名厨师,一心一意烧好菜,李柏由始至终神色很平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只对食谱,对研究菜色乐此不疲。 当时黄雀已经有五位成员了,也不确定这人数会不会日益壮大,这日后在哪里非法集会的确是个问题。莫佑琛把心一横,在大学城的夜市一条街上租下了一个店面,顺带改造了下,既能用来做生意,也能用来住人,其实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赔本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好。 就这样,李柏被“请到我的餐厅做厨师来发挥你的所长”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挑拨得上了莫佑琛的贼船。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李柏泡了壶,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念起了诗词。 莫佑琛这个半文盲别说不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怕是听到耳朵里,连字也不会写,他决定今年的圣诞礼物,要送给李柏一本中华上下五千年。从认识至今,唐诗三百首,楚辞诗经,去年送了一整套的资治通鉴,莫佑琛虽然r_ou_疼,但想着送礼就要送到别人心坎上,也不觉得什么了。 “大诗人,你看着店,我回房码程序去了,人到齐了,喊我就成!” 莫佑琛说完转身就往楼下走去,余光瞅到了放在桌上的锦盒,关上的锦盒不知怎么竟溜开了条细缝,莫佑琛的脚步顿住了。 桌边的李柏还在口中念念有词,茶香气弥漫四散,合着那些生僻拗口的词汇,仿佛倾诉着古往今来。 锦盒上的缝隙又裂开了些。 “大诗人,先停住!”莫佑琛伸手做了个嘘势,快步走到了桌边,打开了锦盒。 里面的卷轴纹丝不动。 李柏不再念诗了,他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双手有些颤抖着,时不时地冒出几滴水珠,冒出几朵小火星。 莫佑琛额头冒出了冷汗,倒不是因为这奇怪的画作,而是怕李柏一个哆嗦,把这画淹了或者烧了,举手制止道:“大诗人,您老千万别过来,你回房去吧,记得把门关得紧紧的,算我拜托你了!” 李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很听话地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一边继续念叨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那幅画突兀地展开了,锦盒被碰翻在了地上,竟裂成了两半,卷轴完完整整地展开在桌上,那幅画骤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莫佑琛心说果然这画里有门道,怕不是有个小妖小怪的藏于画中?这边想着,左手已创建出结界,右手紧握着酷棍,以防不时之需。 可是那幅画在没有半分动作,突然莫佑琛的手机震动了几声,在这紧张又诡异的气氛中实在有些刺耳,似把这股不安搅动得更为混乱了。 莫佑琛不打算理它,心说不在不在,怎么微信就没有一个自动回复功能呢!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4节 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依旧“嘟嘟”响个不停,毫无偃旗息鼓之意,莫佑琛心说,赶紧闭嘴吧,没人有空接! 突然一想,刚才卓尧一直没有回复他,莫非是卓尧?哎,危险当头,美人在后,莫佑琛咽了咽口水,想着这画目前来看也玩不出什么猫腻,果断抓起了手机。 然而对方并不是卓尧。 群聊名为“黄雀”的群组,多了一个人,那模糊不清的头像,和在杨翊手机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然而开场白却不同了。 “刚才是谁在念诗词?” 莫佑琛相当诚实地打上了“李柏”二字,当然不忘加上一句,“你到底是谁?从杨翊那儿跑到我这里,我看是这副画有鬼吧,赶紧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的?” 沉默了很久,对方没有再给出回应。 李柏突然大声说道,带着恐惧,“头儿,见鬼了,你快看!” 莫佑琛一门心思地盯着屏幕,被他这么一喊,差点吓了个灵魂出窍,当他顺着李柏指着的方向看去之时,灵魂真的快出窍了。 那副画真的活了! 画中的庭院仿佛身临其境,松柏如青,郁郁葱葱,不知哪儿来的风,松柏上的翠叶闻风而动,慢悠悠地晃荡着,莫佑琛觉得自己的鼻子没毛病,他真的闻到了一股青草之气。 鼻子没毛病,莫佑琛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有了毛病,画中的女子不见了。 “大诗人,你得证明我漂亮的大眼没坏,刚刚画里的女人是在的吧。。。。。怎么现在。。。卧槽,大诗人你在干嘛!你给我回来啊!” 莫佑琛惊悚地发现李柏的手触摸了那幅画,紧接着仿佛被画中之景给吞噬了那般,李柏渐渐没入其中。莫佑琛反应极快,伸手就抓住了他,然后画中那股力道仿佛旋涡一般,那极强的力道让莫佑琛根本无法抵抗。 等他们二人回过了神,已在画里的院落之中。 莫佑琛抚额:“玩脱了,我说你突然摸那幅画干什么,没发现事有诡异么,大诗人!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 李柏头一次看都不看莫佑琛,他在院落里四处张望着,全然不在意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停地喊着,“芳馨,芳馨。。。” “芳什么?大诗人,你这是怎么了!” 莫佑琛不懂这李柏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闻声便是朝着这个院落的方向而来。 李柏完全没有感觉到,失了魂般的往回廊走去,莫佑琛心说真是要命,想拉都拉不住,眼看就要撞上来人了,只得想法随机应变了。莫佑琛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他们既然能被画吸入其中,这必定是妖魔所为,而那画中的女子就是关键,这样想着,他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酷棍。 回廊里匆匆而来的是一个少年,布衣长巾,书童的模样,看着略带青涩,莫佑琛来不及喊住李柏,眼看两人就要撞个正着。 却见那少年似乎没有瞧见这两个意外闯入者,神色有些焦急,他匆匆收拾着石桌上的棋局。 莫非这少年看不见他们? 这和前两次的情况都不尽相同。 虚镜之地里的幻象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落照之地所残留的对过去的影像,而他们在落照之地发生的一切,是因为那山寨的三生石带着他们回到了过去。 那此刻的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似乎也是回到了过去,可别人却看不见他们,就好像也是在一个人的回忆中,只是那个人把一切存封在了画像中。 那个少年收拾好了棋局,望向了一旁的花丛,笑着说道:“我先给公子把这棋盘送去,晚上再来找你,你昨天说的故事还没说呢。” 莫佑琛不懂这少年在跟谁说话,起码从他的视线里,他看不出这院落里还有谁在。 那少年抱着棋局匆匆走了。 莫佑琛摸着下巴,嘴里嘀咕着,“大诗人啊,这少年的眉眼间似乎有些像你啊!难不成你是他后代?” 无人应答,这四处哪儿还有李柏的影子? 莫佑琛简直要给跪了,如此境地了竟然还乱跑一气,这整个黄雀果然就是他最不靠谱,每次出勤都不带他,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摊手无奈,莫佑琛只得往回廊里走去。 这显示是一座有钱人家的宅子,江南小院,楼台水榭,怪石而立,九曲回廊,这格调是非常的好,莫佑琛觉得要是此刻杜府在此,必定会开心得发了狂。 他一路走来都没有遇上什么人,反正知道了这里的人看不见他,莫佑琛稍微放松了些警惕,也许那女人并无恶意,只是想让他看什么东西罢了,或者应当说是想让李柏看。 莫佑琛正拐过一处回廊,前方用木棍支起的窗棂里传来了人声。 “公子,棋盘我给你拿来了。” 是方才那少年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传来,“李柏,多谢,你快来看,偏巧昨儿我得了几本好书,赏你看了。” 第69章 chapter 69 李柏??? 莫佑琛确定喊的一定不是他们那个厨艺不佳的李柏。 问题在于为什么那个书童模样的少年也叫做李柏? 换做一年前的莫佑琛,他或许会催眠自己这不过是个同名同姓的人罢了,可在经历了无尽之门后,莫佑琛可以确定这绝对又是一条和他们这群人息息相关的线索。 之前的任务,李柏没有和他们同甘共苦过,想来他们这群人里似乎只有李柏一人一直置身事外,而从李柏刚才的反应来看,这画里的一切没准和他有关联。 莫佑琛心说,今年可真是奇了,这是打算要把黄雀所有人的底细都给彻底扒干净了? 那叫做李柏的书童又说道:“公子,秦公子差了书童传话,说午时三刻在烟铭居候着你,让你务必要到,还说了带着极好极好的东西。” 那个声音说道,带着不屑,“秦珎能带什么好东西来,无非是些绝版的书籍或者是名家手迹,我猜他想要换什么,我才不舍得割爱。” 李柏笑道:“公子愿不愿意换是一回事,这秦公子和公子您是多年的交情了,他喊你去,你不去总是不成的。” 莫佑琛觉得这书童的话在理,他往窗棂处走近了些,想着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这支起的窗棂偏巧把房间里的场景露了个半,那个叫做李柏的书童并没有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几本书,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而那个被他唤做公子的人正背对着莫佑琛。 那人说道:“也是,罢了罢了,秦珎这人执着的很,看上的东西非要到手不成,记得以前看中了我的一把折扇,竟然拿了古玉的砚台来换。你说的对,相交一场,不去总是不合适的,我就去看看吧,不换不就好了。” 那人起身,整了整微微有些褶皱的长衫,“李柏,你不必跟我去了,你要有自己的事,随意就好。” 李柏点头谢道:“多谢公子,我先退下了。” 莫佑琛看着他走远了,又看着还在屋里的那位公子,一时拿不准主意该如何是好,他莫名有个冲动想跟着这公子出去一看,却想着李柏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要先找着了他才好。 这么想着莫佑琛又回到了方才的庭院里,想看看李柏是否回到了那里。 庭院里没有黄雀的李柏,倒是那个同名同姓的书童李柏坐在石凳上,手里翻阅着书籍,看得非常的投入。 莫佑琛没辙,他还弄不清这画中一切的由来,坦白而言他都不知道要如何离开,无论换做了是谁,哪怕是殷执,都不会这么给他添乱的。 正想着要是李柏是跑出了这个宅子,他就要去外头寻他了,突然听到那书童说道:“我家公子当真是好人,从没苛待过下人,人好脾气也好,这里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差事,只是我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他到底在和谁说话? 莫佑琛感觉到了一丝妖气,是几乎未能察觉到的妖气,他也感受不到有任何的攻击力,这个庭院有问题,莫非是画中的女子? 那书童放下了书籍,微微侧过了头,若有所思道:“我家世代以厨艺相传,到了我这代,怕是要废了。” 莫佑琛所见之处的确没半个人影,连鬼影子也没,书童的目光在一旁的花丛之中,那都是些叫不上名的野花野草,红的绿的开满了一坛,在那红红绿绿中,有一朵花吸引了莫佑琛的注意。 这不是什么名花,可和其他野花一比,倒是有那么点的不同,至于是哪里的不同,莫佑琛也说不上来,或者应该说这花有股人的气息,仿若是活的一般。 就在此时,一个女声响起,“怎会?李柏你恪守本分,忠心侍主,你不仅是莫公子的伴读,还时常给他做点心,闻着香味就知道是极好的手艺。” 书童摇了摇头,“和我阿爹的比起来,连十分之一也未及,我阿爹在世时曾是宫廷御厨,阿爹离世后家道中落,而我阿娘觉得我此生就该平安渡过,她将我送来给公子做伴读,一来是知道这是户好人家,二来也希望我有个安稳之所,当差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你不想这样过一辈子?我觉得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前还说过想考科举走仕途。” 书童的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爱读书,可也实在是没什么机会,公子给了我不少书,不做个睁眼瞎罢了。” 女声笑了起来,清脆悦耳宛如银铃碰撞,“才不是呢,我可喜欢听你念诗了,虽然我听不懂,可是你念起来就是好听,你可否把上次的诗词再念来于我听一次?” 书童点点头,开口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好听!这句诗词是何解?” “钟情于一人,表达的是忠贞和怀念之情。” “日后你教我念书,念诗,可好?” “好。” “我也想尝尝你的好手艺,不知此生有没有这等荣幸了。” 书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便又开始了念起了诗。 莫佑琛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人,这里哪儿会有什么人,这是妖,准确来说是朵不知名的花妖。 万物皆有灵,也就是说即便是棵草,是朵花,是棵树,如果沾染人气久了,便会有了人气,就会成ji,ng成妖。 想必这棵小花就是在这院子里呆久了,被书童那日日夜夜没玩没了的念书给熏染了,变成了花妖。正常情况来说,这样的小妖是没有杀伤力的,不存在害人的本质。 莫佑琛看这书童念书念得投入,和这静谧之景倒也相得益彰,果然岁月静好这四字真不看同类,只要是互相懂得的人,那就是最适合的。 莫佑琛上哪儿都找不到李柏,反正这里也没人看得见他,还是很随心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不可能留李柏一人在这里,索性就离开了这院子。 长街柳岸,民屋商铺,白墙灰瓦,这里和木匣子里,还有落照的景象丝毫不像,倒是和书本,还有各种历史影像里的场景如出一辙了。 莫佑琛心里顿时复杂了起来,他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里难道又何他自己有关了? 稀里糊涂绕着长街走了大半,烟铭居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这不就是刚才书童那主子要和一个叫什么秦公子会面的地方。 莫佑琛莫名地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一脚跨入了烟铭居。 青烟缭绕,品茗独处,这里是茶楼。 一楼是个热闹的小角,说书人正唾沫飞jian地津津有味地说着故事,引得周围拍手叫好,其余的地方就比较安静了,无非就是静静品茶,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地唠嗑着。莫佑琛虽然没见到刚才那公子的相貌,但是对其穿着也是有印象的,一楼并没有,遂即往二楼走去。 雅间都在二楼,莫佑琛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位店小二端着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打开了一间雅座的门。 “客官,您的茶水来咯,还请慢用。” 莫佑琛觉得这世界太令人惊悚了! 这间雅间的客人就是书童的主人,而他长着一张和莫佑琛一模一样的脸。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又是关乎他哪一辈子的事。 趁着小二哥开门送水的间隙,莫佑琛闪身入了雅间,细细地打量起曾经的自己。 模样还是很英俊,莫佑琛得意地发现自己果然是什么发型什么衣着都能hold住的人,颜值和气质都没得挑剔。 “莫公子,佑琛兄,那件事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哎,喊我干嘛!”莫佑琛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紧接着,卧槽,等等,他们都看不见他,又怎么会喊他名字,莫非。。。 果然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笑道:“秦公子,秦珎兄,恕我抱歉了,我那院子里你看中什么都有的谈,唯独那样东西不行。” 莫佑琛不仅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而且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代入感实在太强了。 对面坐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眉眼间似曾相识,可是莫佑琛一时实在想不起,也无心去想,谁能给他解释下这个情况是几个意思。 秦珎摆了摆手,“万事别先说得这么绝对,你先瞧瞧我这次弄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一副山水画被裱在ji,ng致的卷轴中,墨香间还留存着说不清的幽香味。 莫公子随意地一撇,须臾,瞪大了双眼,吃惊道:“你是怎么弄来的?” 秦珎不禁得意,“天机不可泄露,这份礼够大了吧。” 莫佑琛不懂字画,反正和杨翊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是半分的艺术细胞都没有生长,反而越看越觉非主流,不如实际些漂亮的东西能惹他眼。 这位莫公子心里咯噔了下,本来以为这秦珎充其量能拿出手的都是高价买来的瓷器和摆设,竟然能拿出这副山水画,实在是叹为观止。 这画是名家手笔,之所以这么稀罕是因为真迹已经留存不多了,极其难寻,属于有银子也难寻的宝贝,最重要的事画画用的墨水,自带着股优雅的清香,不知是如何调配的。莫公子的娘亲对此名家的画作非常着迷,莫老爷曾在去年花了高价寻到了一副真迹,可惜不小心被他和其他废纸一起烧了,为了这事莫公子一个月都不敢回家,在秦珎府上借住着。 秦珎知道这莫佑琛非常地尊重爹娘,势必想为母亲再寻一副真迹回来,老实说秦珎对这些也是不懂行的,反正在他眼里,凡事能派得上用处的才是宝贝。 秦珎继续忽悠,“大孝子,怎么样,我为你寻这幅真迹也是花了不少时间和ji,ng力的,你就松一松口,换了吧,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又不会亏待了它。” 莫佑琛看到自己的前世眉头紧锁,嘴唇微拧,显然内心挣扎万分。 终于咬了咬唇,毅然开口道:“不换!” 秦珎估计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出戏,愣直了眼,“佑琛兄,你太不厚道了,我找了这么久,你一句不换。。。” 莫公子显然不想自己再继续挣扎,起身准备告辞了,“秦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它对我而言实在太过重要,轻易交换不得,有劳你费心了,抱歉。” 秦珎傻眼了,他原本十分里有九分的把握能交易成功,没想到又是一场空,心里实在有些憋屈,又想到怕是无论什么好东西,莫佑琛都不会拿来换了,眼瞅着高价得来的名画完全变成了廉价之物,罢了罢了。 “佑琛兄,你别走啊,不换就不换吧,这画就送给你了,就当我送给莫夫人的礼物好了。” 事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连莫佑琛都觉得非常的可笑,这人的性格有意思。 莫公子已经走到了门边了,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他可没想占便宜,可这突然这么一送,心里顿时不爽快了。 秦珎觉得这好兄弟也是固执的,反正就一副画罢了,千金还难买心头好了,无所谓啦。 “看来我这辈子是交换不到了,那我偶尔登门拜访瞧一眼,成不成?” 莫公子是不可能再推脱了,遂即点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们这就走。” “我,我不知道它有没有回来。。。” 秦珎继续傻眼:“你竟然是放养的?简直暴殄天物啊!佑琛兄,不如你考虑考虑给我吧!” “容我拒绝。” 莫佑琛站在一边,更是好奇了,你们想交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70章 chapter 70 莫佑琛往外转了一圈,又跟着他们回了府邸,刚才他走的匆忙,还真没注意到门口牌匾上写着大大的“莫府”二字。 莫公子把秦珎请进了屋,指着一旁的木架,道:“它还没有回来,不知你今日能否一饱眼福了。” 秦珎绕着木架一圈又一圈,念念有词着,“你这小东西,一定得回来啊!” 不死心地回头说道:“佑琛兄,要是今日看不见,我明日必定再来烦你。” 书童李柏端来了茶水和点心,打了招呼,又很知趣地退下了。 秦珎真心觉得这莫佑琛当真幸运,总是有他怎么都得不到的好东西,包括这位书童。 “佑琛兄,你真是好命,一个小小的书童,念得了书,识得了字,下得了灶房,还有什么不会的。你看看我身边那位,天天要我c,ao着心,到底谁才是主子啊!” 秦珎捏起一小块酥饼,再抿一小口茶,连连赞叹,“这点心好味道,比烟茗居的都好吃,还有这茶水,这水温,火候,茶叶,实在没得说了。” 莫公子笑了笑,“李柏的确很不错,我时常觉得做一个书童委屈他了,这些点心你要真觉得好吃,走的时候带些回去吧,别的给不了你,点心是要多少有多少。” 秦珎一惊,“这点心也是李柏做的?哎,他都赶上百香楼的姑娘们了。” “。。。。。。” 秦珎似想到了什么,好心提点着,“你说到这事,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据说宫里的御膳房要招新的厨子,我们这里过几天就要有一个厨艺比赛了,胜者有机会入宫进行最后的比赛,你看要不要让李柏也去参加?” 莫公子是真喜欢李柏,觉得这孩子本质朴素,又上进,一直在莫府当差也是没有出头日的,他知道李柏喜欢念书也喜欢下厨,前者的路对他而言已经不太适合了,后者倒是可以考虑。 “秦珎兄,多谢,我必定会与他一提。” 谈话间,一阵轻微的响动,可这屋的空气突然加快了,须臾,从窗外飞入一个活物。 莫佑琛只觉得眼前一闪,空空的木架上停上了一只非常漂亮的鸟。 莫佑琛自认对鸟类非常熟知(拖咸鱼的福,当年为了知道他是个什么品种,特意翻遍了所有百科全书),可竟然也看不出这只鸟是什么品种的。 它长得非常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足以形容的,从头部到尾羽足足七种颜色,宛如一条彩虹,色泽多却也不显得俗气,而是觉得相得益彰又熠熠生辉。尤其一双眼睛,如翡翠,如玉石,夺目璀璨。 秦珎大叫了一声,颠颠儿地跑上前,大笑道:“你可回来了,真是漂亮,让我把玩一下可好?”言罢伸手往它身上摸去,后果便是被狠狠地啄了下。 秦珎吃痛地缩回了手,“哎,可凶了。”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5节 莫公子绝对会在这个时候显摆一下,上前轻抚了它头顶的羽毛,笑道:“你看,它就不会啄我。” 秦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依旧痴呆呆地看着这个他眼中的角色。秦珎最大的爱好便是养鸟,不爱诗词歌赋,不爱把酒言欢,只喜欢各式各样稀奇的鸟类。要不是偶然在莫佑琛这里见到了这只鸟,他根本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品种,接下来便是漫漫长路求领养,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秦珎问道:“你不会还没给它取名字吧。” “没,想不出。。。”莫公子开着玩笑:“我看它这么喜欢啄你,不如名字里放个啄字吧。” 秦珎有骂人的冲动,据莫佑琛所说,这只与众不同的鸟是某一天突然从窗口飞入的,他实在不懂怎么莫佑琛会有这样的狗屎运,此刻极其后悔送了那副名画。 “秦珎,我不能把它给你的理由,除了它很特别很漂亮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似乎离不开它。我不想用笼子束缚了它,我也知道它会回来,我宁愿它自由翱翔,累的时候回来就好。但是你知不知道,它在外的时候,或许会几日不回来,可是我每天都能梦见它,都能感受到它在凝视着我。即使在家的时候,它也是这样静静地陪着我,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很感激。” 莫佑琛看着这只鸟,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恍然间,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刚才的院子里。 书童李柏眉间尽是喜色,与此同时,这院子里又多了一个人,不是前世的莫佑琛,也不是秦珎,是一个女子,正浅笑盈盈地看着李柏,眉眼皆是缱绻柔情。 正是画中的那个女子。 “我。。。”书童李柏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了。 那个女子倒是大方地看着他,笑容恬淡,“我不是一朵花了,你就认不出我了?” 书童李柏依旧一副瞪目结舌的神情。 “你不怕我?” 他摇摇头。 “那你可高兴?” 他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头上下左右晃个不行。 女子浅笑着坐下,又招手让他坐在了对面,两手托腮,“我难道是把你吓着了?可我是朵花的时候,跟你说话,也不见得你吓到。” 李柏只能不停地挠着脑袋,末了,没头没脑地说上了一句,“你像花一样好看,不对,你比花还好看。” 李柏见过那些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她们笑起来是得体又含蓄,李柏总觉得太假,可眼前的这位可就大不一样了,同样粉面含春,却是大方又爽朗,让人心里舒坦。 女子笑道:“你倒是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瞧着愣头愣脑的,你读过这么多书,不如给我取个名字吧。” “你。。没有名字?” “我就是朵没有品种的野花,哪儿来的名字。”女子随手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书,那书是李柏前天看到一半就随意搁那儿的。 “你答应过我要教我读书识字的,这句要怎么念?” “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李柏若有所思道:“芳馨,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芳馨?你说好便好。” 李柏依旧不知所措,“你以后都这个模样了?” 芳馨摇摇头,“我本质只是朵花,虽说吸取了灵气,又沾染了人气,可我修为太浅,离不开这里,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你在。” 李柏的神色有些怪异,喃喃着,“可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芳馨有些难难过,垂首不语,半晌才道:“也是,你不该一直在莫家当个小书童的,你要去哪里?” “去皇宫,前几日的比赛我赢了,我会进宫去做御厨。” 芳馨为他高兴,又觉得难过,“你什么时候启程?” “下月。” “我会记得你读过的诗词,还有你做点心的香味。”芳馨陷在了回忆里,难免流露出一丝忧伤。 李柏的心里也有些怪怪的,他能有个好的前程,本该高兴才是,可莫名地开心不起来,“我答应过要给你做一次点心,你想吃什么?” “桂花糕,我喜欢桂花的味道,你第一次做的时候,我就被吸引上了。” 这个时节并没有桂花了,李柏思忖了片刻,笑道:“好,过几日我就做给你吃。” 莫佑琛心里一万个卧槽,他们所有人都轮了一遍,看这架势是轮到李柏了,心说真是活见鬼了,明明上辈子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到了这辈子竟然扑街成这样。看来这不停念诗的臭毛病还真是从上辈子遗传到了这辈子,这群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画面不停地转变着,都是些莫家的零碎小事和生活,莫佑琛正觉得奇怪,怎么没有见到卓尧,难道说在他的这一世里,并没有卓尧的出现? 突然,画面停住了,是一个深夜,无风无月,没有虫鸣,也没有人气。 莫佑琛还未看清四处的坏境,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秦珎这人八成又是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巴巴的让我晚上就赶去。” “公子,我看秦公子就是不死心,一直在寻宝贝和你交换。” “随他去吧,李柏这几日去了哪?他快要启程了,我让你们准备的银两和细软都备得如何了?” “公子放心,都备好了,李柏这下可真是出息了。” “我为他高兴。”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公子,不好了,莫府走水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我正在清理灶房,突然闻到了焦味,还以为是哪儿飘进去来的,后来出去一看,才发现院子里起了好大的火,现在大家都忙着救火,也去衙门里报了官!” 莫佑琛跟着他们匆匆往前跑去,不远处火光点点,正是从莫府里传出来的,刺鼻的烟味熏得人睁不开眼,整座莫宅被火光掩埋了,不少家仆死命地往里头扑着水,火却是越烧越旺。 莫公子怔了怔,忙问道:“爹娘呢?还有宅子里还有什么人?” “老爷夫人今夜都在别府,已经差人去通知了,大家发现得及时,都已经跑出来了。” 莫公子这才定下了心,突然大叫不好,拎起一桶水往自个身上倾数倒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往火光中跑去。 莫佑琛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火苗舔着他全身,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似乎知道前世的自己要去做什么。 第71章 chapter 71 莫佑琛看着他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卧房,顾不得烧伤,也顾不得被烧得破烂不堪的衣服,他努力睁开被火熏得睁不开的双眼,满屋子不要命地到处找着。 莫佑琛知道他在找那只鸟。 “它在这里,它一定在这里,我出门的时候,它正在木架上小憩,窗户和大门都关着,它不会出去的。”莫公子不停喃喃着,可是哪里也不见它。 火越烧越旺,四周的空气沸腾又灼热,莫佑琛看着曾经的自己在茫茫火海中遍寻不得,像只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却又不舍离去,房梁上的柱子又倒下几根,一触既燃,不稍片刻,这间屋子就会彻底被火给掩埋了。 莫公子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在火海中苦寻,突然在已经倒塌烧焦的一处柜子下,看到了一根明黄色的尾羽,犹如这四周的烈火一般灼伤了他的眼睛。 莫佑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双肩抽动了几下,木讷地捡起那根尾羽,就这样呆呆地伫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是一声木头断裂的巨大响声,随着纷纷落下的火星,一根巨大的房梁从上而落,眼看就要把站在其下的莫公子砸个正着,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一闪,在熊熊烈火中感受到了一丝冰凉的气息,那只鸟出现在了莫佑琛身边,而那道房梁顿时化为了灰烬。 莫公子刹那间狂喜,看着它完好无损,心下顿时松了口气,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跑去了哪儿,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可吓死我了。” 那只鸟没有说话,飘在半空中,莫佑琛在它眼里看到了一丝不舍。好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只是一只鸟罢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复杂的神色。 莫公子全然未觉,道:“我们赶紧走,先出去再说。”言罢伸手想把它抱在怀里。 鸟往后飞了飞,莫公子扑了个空,他露出不解的神情,“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太危险,就快塌了,你别乱飞。” 地上的烈火呼啸而过,足足蹿起了二米多高,火光中,那只鸟不见了。 四周已然变成了一片火海,除了烈火燃烧的声音,恍然间还能听到不远处大家的惊呼声,莫佑琛虽然感觉不到火烧的疼痛,可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他被浓烟和火焰薰了眼,他看不清另一个自己,奋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在火光了闪烁了下,又闪烁了下。 这个影子莫佑琛绝对不会认错,不是那个前世的自己,也不是那只鸟,是卓尧。 四周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明亮的火光晃得莫佑琛眼瞎,恍惚间他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来自窗外。 是那个书童李柏的尖叫声,不停地喊着芳馨的名字,莫佑琛想走到院子里看看,然而周身一阵晕眩,四周的一切都在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一条寂静的小巷中。 莫公子浑身焦黑地躺在地上,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是秦珎。 他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看外形似乎是一把槊,他匆匆跑来,一脸的焦急,摇醒了躺在地上的莫公子,“佑琛兄,你快醒醒,你怎么躺在这里?” 莫公子还有些晕眩,搭着秦珎起了身,“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门口,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我听人说了莫府走了水,想赶过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一出门就看你躺在这里,你还好吧,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看看。” 莫公子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往莫府的方向走去,不停地喃喃着,“是它救了我。。。它在哪里。。。” “谁救了你?” “那只鸟。。” 秦珎不敢相信,“佑琛兄,你是不是吓糊涂了,你说那只我一直很想要的鸟救了你?怎么可能?” “是它!我知道是它!可它和火光一起消失了。” 秦珎大惊,“这怎么可能,一只鸟是如何救你的?你先别急,我们回莫府去看看,我今晚喊你来,本来还想给你看样好东西的。” 秦珎把手中的槊递给了他,“你父亲曾是武将,这把槊据说是有灵气的宝贝,我特意寻来的,哎,不想却出了这些事,你爹娘可还好?莫家可有人受伤了?” 莫公子摇摇头,他半句话也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地说着,“是它救了我,我肯定是它救了我!” 秦珎扶着他走远了,莫佑琛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归于静谧,他轻叹了口气,“卓尧,你啊。。。” “他救了你,可是我救不了她。。。” 莫佑琛大喊一声“卧槽”,对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怒目而视,“李柏,你可算是出现了,你丫的去了哪里!” 从一如画中就失踪的大诗人李柏,此刻神出鬼没的站在莫佑琛身后。 “那幅画是我给她画的。。。” 他不说,莫佑琛也猜到了十之八九,“人家在画里躲了不知道几百年,就为了等你吧,哎,我真看不出来你这个老古董还有这本事。” 李柏ji,ng神有些萎靡,不停地摩挲着手,“我最后还是找不到桂花,这个季节没有桂花,做不了桂花糕。” “。。。。。。” 莫佑琛算是彻底明白这位大诗人一直手艺糟糕的缘故了。 他们稀里糊涂地从画里出来后,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这间小炒店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吵吵闹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惹得人心烦意乱。 没有人在店铺里,殷执不在,孔梓不在,杜府不在,就连那个画中的女子也不在。李柏不知道念着什么诗词,破天荒的没有在厨房里转悠,而是关上了房门自闭去了。 莫佑琛看了眼还放在桌上的菜,他原本是要给卓尧做饭的,现在是晚饭变夜宵的节奏,莫佑琛看了眼手机,从下午发给卓尧信息后,他一直都没有回复。 想了想,转身把菜都放进了冰箱,然后下楼回了房。 咸鱼不在,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莫佑琛刚想打开电灯开关,有人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了。 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勒。 莫佑琛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似乎有个千斤重的铁块紧紧压在胸口,他喘不过气,又有些高兴,奋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话,“哎,卓警官,你怎么在这里,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吗?” 卓尧依旧紧紧勒着他,半分松手的意思也没有,不答话也不动,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又过了一个小时,莫佑琛高兴之余,才惊觉这事有些古怪了。 这不像卓尧的行事风格,这位一本正经,一板一眼,万事不合时宜,万事保持距离的卓警官,怎么会如此主动? 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疯了,工作忙,黄雀忙,还各种在前世今生里游荡来游荡去的,导致莫佑琛总觉得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实和回忆,这人还是不是卓尧了? 莫佑琛虽然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可还是本能地挣扎了下,须臾,背后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别动,再过会儿,再过会儿我就放开你。” 莫佑琛收起了玩笑,详装轻松地笑道:“卓警官,这下合时宜了?我说你也抱得我太紧了吧,骨头都被勒断了,我要是骨折住院了,你伺候我啊。” “好。” “。。。。。。” 卧槽!莫佑琛大惊,这,这还是那个卓尧嘛! 莫佑琛心里莫名有些害怕,他妈的他是习惯了被卓尧冷艳拒绝,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他是措手不及。 一向胆大包天的莫佑琛莫名有些怂了,竟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我。。。那个。。。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晚饭。”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转身用力抱住他,逮着机会揩油,再来一番甜言蜜语,把漂亮的卓警官迷得晕头转向,然后再趁机。。。咳咳。。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竟然会说出要给你做饭这样愚蠢的话来。 莫佑琛有一头撞死自己的冲动,然后背后的卓尧力气丝毫未减,反倒是加重了几分,也不答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又过了半个小时。 莫佑琛神奇的脑回路又发现了不对劲,哎,为什么是他抱我,难道不该是我抱他,这样一来,岂不是反了么。 那不行! 神奇的莫佑琛开始想法子换个姿势,好歹想要把美人抱在怀里好好感受一下,这第一次就被美人这样抱着,虽然心里乐滋滋的,可总是有些不太对劲。 莫佑琛这神奇的想法还没开始行动,背后的力道开始松了,卓尧放开了他,黑暗中,两人互相对望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熟悉的气息和呼吸一声声敲打在心脏上,坚强又有力。 须臾,卓尧打开了门,微弱的光线直s,he进来,把方才那诡异又旖旎的气氛打散得无影无踪。 “我先走了。” 莫佑琛呆了片刻,这才喊道:“我。。我还没做饭!” 莫佑琛觉得经过了今晚,他的情商和智商彻底为零了,他堂堂一个ji,ng英分子,人鬼不惧,可就在卓尧面前,完全就一个没开荤的黄毛小子。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睁眼到了天明,莫佑琛自认是黄雀的智商担当,心里一盘算,私下拉了个群组。 “殷姑娘,孔小姐,在不在?” 莫佑琛原本没指望她们会立即回复,毕竟凌晨四点,孔梓这人最在意睡美容觉,此刻大概在欧洲梦游才对,至于殷执,这人时常回娘家,幽冥也应该没有信号才对。 莫佑琛打算起身,冲个澡,再把思路好好整理下,手机屏幕闪了几下。 殷执:“刚刚头儿喊我什么?” 孔梓:“喊你姑娘,喊我小姐,莫先生,请问你是转性了吗?” 第72章 chapter 72 莫佑琛客套了个开头就算完了,刀枪直入,“我问你们两个,卓尧有没有找过你们?” 殷执:“没有,你最近不是巴不得全天二十四个小时伺候卓警官的吗,煲汤做饭简直全能,我们都没吃过呢,你应该最了解卓警官的行程才对,怎么来问我们了。” 孔梓:“就是,敢情我还不知道你有做饭这个技能哦,亏得我们吃了几年大诗人做的饭,就差食物中毒了,头儿你可真是对得起我们。” 莫佑琛装傻,“我问你们话呢,别扯其他的。” 殷执:“他真没找过我。” 孔梓:“恩,他没找过我们。倒是你个混蛋,竟然把我换工作的地点告诉了杜府,莫佑琛,你完蛋了。” 莫佑琛删了群组,嘴角扬起一阵笑意,就你们那丁点伎俩,还想骗过我,再晚个一百年吧。 九点跨进公司大门的时候,任尔不在座位上,莫佑琛接连画了几张草稿了,任尔的座位上依旧空空荡荡的,就在他怀疑这人今天请假了的时候,任尔从boss办公室推门而出,一脸的轻松愉悦,舒坦坦地坐在了对面。 lync闪动了几下,任尔的头像倏地跳了出来,伴随着耸人听闻的几个大字,“兄弟,我今天辞职了。” “。。。。。。” “就等你了!” “。。。。。。” “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我有史以来最舒坦的一天。” “。。。。。。” “你能不能别老发句号,怎么样,还是我够勇气吧。” “你来真的?” “你没见我刚从boss房里出来?我不和他谈辞职,难道和他谈情说爱啊!” “他没有挽留你?” “我这样的人才,他当然挽留了,这世界就是这样,在你面前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晚咯。跟你说正经的,你也可以准备准备了,我把辞职信的模板给你,你改个名字就好,多方便。” “你真打算自己单干了?资金都备好了?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多钱啊!” 任尔半天没有回复,莫佑琛心里有些不安的预感,立马回复道:“我先声明,我虽然有些存款,但是也不多,你全指望我,那我们得喝西北风去了。”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6节 这下任尔回复了,看着架势,似乎是纠结了许久要不要说,“你没有,他有。。。” 哪个他? 莫佑琛懵逼,“你还有哪个有钱的朋友我不认识的?” “你的老相好呗。” 莫佑琛一个没坐稳,在旋转式的椅子上打了个滑,哆哆嗦嗦地打上了一行字,“卧槽,就一个晚上,我错过了什么。。。” “你脑子里乱想什么呢,就你那满脑子的杂念,难怪到现在都没追上你心上人。” 莫佑琛心说我呸,昨天可有个大跃步,美人都主动抱他了,可他想了想还是没把这事告诉任尔,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卓尧的一点一滴,他并不是都愿意和旁人分享的。 “你管我脑子里是什么,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杨翊入股的吧。” “他没有入股,他负责出资,说差多少他给多少,所以兄弟,我们抽个时间合算下我们两能有多少,这么多年哥们了,咱们得坦诚相见不是。” “行,你让我考虑下,回去商量一下。” “好,兄弟,我们两个将来如何就看你的了。”俗话说的好,辞职的人心是最大的,任尔合上电脑,拎起衣服就走,他即使搭上剩下的年假,也足够交接完工作,拍拍屁股走人了。 任尔小声哼着口哨,开始构思起了未来的一笔一划,这才发现也有什么事不太对劲,这个莫佑琛是几个意思,回去商量一下,他还能跟谁商量? 而还在办公室里苦逼干活的莫佑琛心思也开始乱了,他并不觉得任尔先前说要单干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是也实在没想到他行动速度会这么快,杨翊这死小子不知道搞了什么鬼,竟然会答应出资。 好在莫佑琛对他们之间的纠葛缘由也没有多大兴趣,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了任尔的提议,单干,自己开公司,自己做项目,这对莫佑琛也是个很大的诱惑,他向来也不喜欢居于人下,更何况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清楚,他从来不是没有本事的人。 只是现在的他,有些犹豫了,而这犹豫的原因他心里清楚得很。 手机响了声,是一条短信,这年头,有了□□,有了微信,实在没什么人再用短信这样的聊天方式了,就好比现在的人已经很少会写信了,不说喜新厌旧,科技日益革新的问题,人对于便捷快速新颖的生活方式总是乐此不疲。 是个熟悉的故人,陆明风,前陆局长。这人是韩修的二叔,莫佑琛从前的联系人,可自从退了休,胆小如鼠的张局上位了后,和陆明风的联系无限地接近于零。 先前探访福利院一事,在那张采购单上看到了陆明风的名字后,莫佑琛就知道此事不简单,很有兴趣约见下这个故人,问清楚其中一二,可惜韩修说他二叔旅行去了,一走就好几个月。 这主动找上了门,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好久不见,周日老地方见。” 莫佑琛很想回上一句,你确定?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发送了简单明了的一个“好”字。 昨天买的菜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里,这是莫佑琛用年终奖贡献给店铺的一个贵价货,保鲜能力一流,即使过了一天,这菜还像刚从地里挖出来似的。 店铺里安静异常,和昨天一样,一个都没有回来。原本每天一大早就会开门做生意的李柏也不在,昨天从画里出来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活像搞禁闭似的。不再踏入厨房,不再开门做生意,甚至今天人都不在房间里。 莫佑琛从冰箱里取出了菜就往卓尧家里赶,算准了他下班的时间,在楼下遇上了个正着。 昨晚的尴尬那也是昨天的事,莫佑琛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道:“卓警官,你今天应该没有在警局食堂吃晚饭吧,那正好了,我今天打算做泰国菜,味道比较重,试试看你会不会喜欢。” 莫佑琛非常顺手地跟着卓尧后面进了屋,又非常熟练地去了厨房,开始了“乒乒乓乓”,俨然就像自己家一样。 “哗啦啦”的水声中,莫佑琛又开始了他的唠唠叨叨,没话找话,“这龙虾是我昨天买的,可新鲜了,好在店铺的冰箱够给力,再放个一天,味道也不会差一分,你说我这个头儿做得够尽责了吧,就那群不省心的,整日里给我找麻烦,否则我昨天就可以做晚饭给你吃了。。。” 唠嗑到这里,莫佑琛怔了怔,昨天。。。 从刚才起卓尧就一脸淡定,似乎昨天晚上是黄粱一梦,莫佑琛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胳膊,他妈的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怎么着也该把美人拿下了。 莫佑琛这顿饭足足做了两个小时,等到咖喱焗龙虾的香味飘出窗外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龙虾配红酒,这红酒是莫佑琛从店铺里顺手的,模糊记得好像是去年的时候任尔送他的,莫佑琛放在一边一直没喝,总想着过节的时候和黄雀里的人一起吃顿饭,再开了它,可惜从过年到中秋,从中秋到国庆,就这么一直给耽搁着了,掐指一算,下一个节日只有圣诞了。 今天倒变成了莫佑琛的壮胆之物,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他给自己和卓尧都倒了一杯,拿起便一饮而尽。 “酒喝多了不好。” 莫佑琛最后一口还卡在喉咙里,闻言一个恍惚,直接流了下,就差没把他呛死,“红酒不碍事,龙虾和红酒,那是绝配。” 卓尧不再多说什么,莫佑琛倒也没什么坏习惯,平日里几乎也是烟酒不沾(卓尧自动屏蔽了他曾经带自己去过酒吧的事),除了熬夜晚睡,挑不出什么毛病。 莫佑琛两杯下肚,一点醉意没有,胆儿倒是肥了些。 “卓警官,我打算辞职了。” “嗯?工作不顺心?” “也不是,你说人活着总是要向前走,往以后看的吧,一成不变,一眼望到头的生活那得多无趣,所以我狠下了心,打算单干了。” 卓尧没有答话。 “卓警官,你这态度是支持呢还是反对?” 卓尧放下了筷子,笑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方便cha嘴。” 莫佑琛心下叹了口气,卓尧总是把很多事的分寸都取得正正好好,分毫不差,有时候莫佑琛觉得他就像把尺子,把一切都裁度得正正好好,不会让自己倾斜了一分,更不会逾越了一寸。 莫佑琛今天的任务就是来套路的,甩出个软萌的笑,又喝了杯红酒顺了顺气,笑道:“卓警官,这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要是我创业失败,那我岂不是得露宿街头了,可按照你昨天的表示,显然也是不舍得我睡马路的吧,我这就得搬到你家来了,这又怎么会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 莫佑琛站了起来,像个装修工人似的粗粗逛了一大圈,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这里的空间太大了,还可以放些东西填充一下,卓警官有养宠物的打算么,养只猫怎么样,或者鸟也不错啊,哎,不好不好,有那只咸鱼就够烦的了,总有一天我得拿它来煲汤。还有这里,这里也不好,总体来说都不太行,这个房间太素净了,你有没有听到过一种说法,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鲜艳跳跃的颜色就会带来好心情,我看着墙纸也得换,我得空了想想怎么把这里装修一下。” 莫佑琛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是他自己的房间了,浩浩荡荡地说了一达通,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回了座位上,暗暗瞟了卓尧一眼,对方容色不改,丝毫没有半分诧异。 这顿饭草草地结束了,卓尧对于莫佑琛要改造自己房子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莫佑琛觉得似乎很难把今天的卓尧和昨天的卓尧合并在一起。 就在他收拾了碗筷,又泡了壶好茶,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 卓尧开口道:“你想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莫佑琛傻里傻气地笑道:“好好好,可这时间不早了,要不去书林坊转一圈?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楼下花园转转也行。” “我是想问你,愿意一起出去旅行吗?” 这下轮到莫佑琛傻眼,啥?旅行?哎,他们连事还没办,这就直接度蜜月了,会不会进度太神速了,一想到昨天卓尧那个莫名的拥抱,心说美人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好啊,你想去哪里?我想着这几天辞职的话,算上年假病假,也足够撑到我过完这一个月了,就趁这个机会出去旅游吧,哎,也不好,要是和任尔一起单干的话,恐怕前期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如等一切安排稳妥了我们再出去?就不知卓警官想去哪儿,现在这季节,我们可以去海岛潜水,也可以去冰岛看极光,又或者去北海道滑雪?” 莫佑琛美滋滋地想着和美人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哎,怎么想都是爽歪歪。 卓尧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完全没有落入莫佑琛的严重,他轻声道:“太久了。” “不久不久,一眨眼的事罢了,别说就几个月后的事,哪怕就是十年,二十年,那都是一眨眼的。” 莫佑琛说完这话,自己也是愣住了,何止是十年,百年千年的光景也是稍纵即逝,似水无痕,即便如此,还是留下了很多东西铭记于心。 “我们去近郊远足吧,现在还不算冷。” “也行,没准还能赏个枫叶,那别处就不去了么。” 卓尧笑道:“你自己都说了不是久远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第73章 chapter 73 莫佑琛觉得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行动派,在boss震惊又挽留的眼神和语气中,毅然递交了辞职信,顺带还非常有责任感地交代了所有工作的进度和他连夜赶好的策划,并请上了所剩下的所有假期。 下午的时候,跑了趟银行,这足以让莫佑琛惊掉了半个下巴,其实他平日里开销并不大,最花钱的地方无非就是给店铺添加些新的厨具和设备,以至于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工资卡上有多少钱,支付宝是个好东西,绑定了银行卡,付款的时候永远不会知道余额有多少,莫佑琛的对着银行流水单瞠目结舌。 搞了半天,自己竟然藏了这么多私房钱,这样加班又给加班费的公司简直是感人肺腑,感天动地。 和任尔一算计,这剩下的漏洞就不大了,任尔对他的存款表示非常震惊,一度怀疑莫佑琛是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非法的交易买卖,挣了这么多钱。 莫佑琛没想过动用杨翊的资金,既然漏洞不大,不如和银行贷款来得实际也踏实,否则前任cha来一脚,以防夜长梦多。 任尔倒是是一脸无所谓,反倒觉得莫佑琛有些自作多情了。 剩下的时间里,莫佑琛又跑去了建材市场,稀里哗啦采购了一堆东西,又重新买了墙纸和家具,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卓尧家,这才想起他根本没有钥匙。于是又匆匆赶到了警局,正巧撞上了卓尧正和一位小姐在说这话,那位小姐的脸略有些眼熟。 莫佑琛想了好久才想起曾有过一面之缘,似乎是卓尧一个什么同事的女儿,哎,可惜一时不记得名字了。 卓尧的余光瞅到了莫佑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莫佑琛还没开口,那小姐笑道:“莫先生,你好。” 莫佑琛短路的大脑接上了,“哎,你是。。。” “我叫李璐。” 莫佑琛心里一沉,哎,不就是那先前去世的同事一个叫做老李的女儿么,莫佑琛的点不在这里,他记得听门卫的大爷说起过老李在世的时候,有过牵红线的想法,所以这是找上门来的节奏么。 莫佑琛标志的软萌笑容又出现了,“原来是李小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么,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好好过生活才是真的,毕竟都是同事,老李又挺照顾卓尧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开口,我莫佑琛别的本事没有,雷锋ji,ng神可是最佳。” 说话连气也不喘,颇为自然地看向了卓尧,笑道:“那个,我买了一堆东西,忘记带钥匙了,快给我一把,我还赶着回去。” 卓尧木讷地掏出了钥匙,莫佑琛想也没想接得如此顺手,笑道:“那我先走了,记得下班了就回来,菜放凉了就不好吃了,也伤胃。” 末了,还颇为礼貌地对着有些一言难尽的李璐,笑道:“李小姐,再见了。” 什么叫做一石二鸟,这个就是。 莫佑琛秉着万事要贯彻到底的想法,回店铺先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带上了几本书,最后拎着咸鱼的笼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还不忘对着依旧闭门不出的李柏,大喊一句,“大诗人,店铺我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不回来了,有事微信我,你那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放心!” 又经过了三个小时,在我们美貌的卓警官下班回家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门,原本雪白的墙壁如今贴上了墙纸,说不清是怎么样的搭配方式,入眼有些晕眩,可是过后却感觉到温和。房间里的格局也变了,还添了不少家具。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还带着个五平方左右的小隔间,原本被卓尧用来当杂物间了,可惜他也没什么杂物,那房间基本就是空置的,如今摆上了个电脑桌,还空间利用地放上了一个小书柜,四周是暖黄的色调,竟然变成了一间像模像样的屋子。 莫佑琛还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听到开门声,穿着熊本熊的围裙就走了出来,一边笑道:“卓警官,欢迎回家,我们今天吃火锅,这天有些冷了,吃火锅正合适。” 看着卓尧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笑道:“怎么样,看上去像个家了吧,我还买了些家具,大概过几天才能送到,你放心,我会整理得妥妥当当的。” 卓尧的目光移到了放在门口的空笼子上,下面还贴心地摆了条羊绒毯子,他没记错的话,这笼子似乎是一只叫做咸鱼的宠物的窝。 这么说来的话。。。。。。 莫佑琛又跑回了厨房,一边大声说道:“你房间的衣橱太小了,放不下两个人的东西,我订购了个大衣橱,不过他们说目前缺货,送货得一周吧,你放心,我东西整理得很干净,又对空间利用很上手,断然不会弄褶你衣服的。” 莫佑琛哼着小曲儿,兴致颇高地往火锅里加着各种料,腾起的烟雾让狭小的餐厅显得雾蒙蒙的,“卓警官,对我的布置可还满意?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但是看你的平日的穿着多为白色清爽类的,可是家里要是这么个布置,那就太冰冷了,我都选了些不扎眼的暖色调,看着不繁琐又够暖,可就像一个家了,是吧。这家家具店不错,等公司重修的时候,我也打算去那里订些办公桌,他们还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折扣,简直划算。” 莫佑琛看着卓尧依旧没什么话似的,心知他并非不高兴,要是他真的不高兴,估计得连人带家具带笼子一起给扔了出去。 就在莫佑琛打算继续发挥他跑火车的本领时,卓尧开口了,“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布置。” 莫佑琛笑了,继续道:“喜欢就好,那我今天带来的东西,你可都不会扔了吧。” “自然不会,难道你携带了什么危险品?” “比如,我?” 卓尧笑了,“莫先生你把自己列为危险品,是在警告我什么吗?” 莫佑琛从兜里掏出了那串钥匙,“卓警官,我这个危险品,也是你自愿放进屋的,大家彼此彼此。” 卓尧:“既然如此,这把钥匙你就收着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 “你人都搬进来了,要是不把钥匙给你,难不成每天来警局跟我讨钥匙?” “言之有理。” 莫佑琛心安理得地把钥匙又塞回了兜里,笑道:“人都被你抱过了,那往后就请卓警官多多指教了。” 卓尧端着碗的手一停顿,露出个噎着的表情,神情有些尴尬。 莫佑琛探过了身子,火锅的雾气迷蒙,把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迷雾,漆黑的瞳仁上描绘上了一层白色,明明有些瞧不清楚,可卓尧把他此刻的情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卓警官,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坦白说吧,在你面前我总有些小心翼翼的,经过那天,我才发现我大可不必这样,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你说这都住在一起了,我们两个是不是就这样确定关系了?这算是处对象了吧。” 卓尧没有答话。 “哎,我说你这人真的什么都好,长得好,性格好,反正我是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人,可就有一点毛病,你总不接我的话,这让我很忐忑啊,卓警官。”莫佑琛又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捂了捂胸口,满脸悲痛欲绝。 “是,确定了。” 卓尧的话隔着烟雾热气从那一端清晰地传来,莫佑琛笑了,他此时很有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冲动,可惜总觉得这气氛有些毁,他往了眼还在往外“噗通噗通”冒着烟的火锅,心说他是抽了什么风今天决定吃火锅的,太煞风景了。 莫佑琛打从心底里承认,这是他谈过最不顺利又算是最顺利的恋爱了。 “我说今天你那同事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干嘛在你上班的时候过来打扰你,难不成为了完成亡父的遗愿,打算以身相许了。” “莫先生,这话可就有意思了,你自己巴巴地上前拍着胸脯可是说了有事尽管来找你的,她还真遇上了些麻烦事,要不你就去帮一帮” “好啊,尽管来找我,反正别去烦你就成,我这个人一向“心狠”,拒绝别人的话我绝对会直说,所以卓警官对我放一百二十个心就可以了,反倒是你,我才是各种不安心。” “莫先生,你既然要提到她,那可否顺带说下那位杨先生。” “什么?烟雾太大,我听不见。。。” 莫佑琛捏紧了筷子,他基本已经猜到了这个罪魁祸首是谁了,好啊你个孔梓,你大爷的,有你这么木奉打鸳鸯,拆自己头儿台的下手么。 莫佑琛一不做二不休,扔下了筷子,挪着椅子紧挨着卓尧,“卓警官,这可是两回事,那位杨先生的确是我前任没错,我最近也见过他,可只是为了抓鬼,这事你可以去问大诗人,这都是他上辈子的烂账,我着实冤枉,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检查。” 莫佑琛刚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卓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吃个饭,你都。。。” 莫佑琛接口道:“不合时宜,是吧。”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无声中的默契是最击人心的,须臾,莫佑琛轻轻问道:“卓尧,你是不是真决定和我在一块儿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总觉得一转身你就会不见了,谁让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我再也不会了。” 莫佑琛又说道:“当真?如果再这样,怎么办?” “莫先生,你有时候还真的像一个孩子,如果再这样,我随你怎样都好。” 莫佑琛得意一笑,“那可是你说的,我可记着了。” “这周末我们去远足,如何?” “好啊!”刚一出口莫佑琛才想起约了韩修那二叔,忙道:“哎,这周不行,有事,下周如何?” 卓尧淡淡一笑,“再说吧。” “远足罢了,总有机会的,这天凉了,爬山也够冷的,等我把事儿都办妥了,我们去远些的地方好好玩玩。” “好。” 莫佑琛正在琢磨等下能否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该死的微信群开始对他进行起了轮番轰炸。 第74章 chapter 74 韩修:“头儿,据说你从店铺搬走了?” 孔梓立马接口:“ls,不仅是从店铺搬走了,我的第一手资料告诉我还是搬去了卓警官的家,我们的头儿终于有出息了。” 杜府像跟屁虫似的立马说道:“这。。什么意思。。。我有些懵逼,头儿这是成功了?” 在面对莫佑琛时,众人的枪口出奇一致,孔梓破天荒地地回了杜府,“何止成功了,看来不仅是情场得意,连事业也是成功了,据说我们的头儿已经辞职,准备单干了,大家快去抱大腿。” 莫佑琛佩服得五体投地,打上了一句话,“看来我以后要重新分配工作了,孔小姐,你果然适合搞情报。” 孔梓一连发了几个得意的表情,“所以,我们以后就要多一个老板娘了。” 韩修:“孔梓姐,你确定是老板娘?” 莫佑琛:“。。。你们几个意思。。。” 韩修:“坐等看戏。” 莫佑琛:“我说你一个大学生,整天不好好读书,满脑子都是什么鬼东西!” 韩修:“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我脑子里就是什么样的东西。” 反了。。。反了。。。 一直没加入这神经病对话的殷执,开口了:“头儿,大诗人怎么样了?他现在几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喊他出来吃饭也形同嚼蜡。” 莫佑琛:“能怎么办,心病还需心药医。”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7节 莫佑琛不是不想帮,是根本无从下手,画中的女子就是芳馨了,按照那段回忆,她是由花妖所变,人还能有个前世今生轮回转世什么的,妖ji,ng哪里会有。 微信又跳出来一条提示,是韩修私下找他。 “头儿,你这周是不是要去见我二叔了。” “约在了周末。” “我和你一道去。” “成。” 莫佑琛进一步发展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卓尧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就走了,看着架势今晚能回来睡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卓尧让莫佑琛睡他床就好。 莫佑琛觉得按照他的工作性质,日后他独守空闺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九十九。 莫佑琛反正也不困,索性给房间来了个大整理,顺带把自己带来的衣物也妥善地归纳好,一边思索着每天从店铺里搬些东西进来还需要搬多久。 突然摸到了一件衣服口袋里的硬物,原来是在落照之地游荡之时,云丹给他的那本巴掌大的小书,从无尽之门回来后,就把这事给忘了。 横躺在沙发上,开始对这本打不开的书做着各项检查,结果简单明确,这本书打不开。 莫佑琛脑内了各种打开方式,用火烤,用水浇,用砖头砸,甚至脑内了下是否需要充电才会自动打开,其结果皆为失败。 莫佑琛把这本死活打不开的书扔在了布艺沙发上,余光瞄到了映在窗上的一张脸上,那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眼小鼻子小,还顶着个毛茸茸的脑袋。 莫佑琛本能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数步,这才看清这个罪魁祸首的长相,咸鱼顶着一张哀怨又疲倦的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他奋力地张了张嘴,似乎是在埋怨他搬家了没告诉它。 莫佑琛打开了窗户,咸鱼一溜烟地飞了进来,四处寻着他那只铁笼子,最后在门口的羊毛地毯上发现了它的窝,翅膀拍了拍笼子,呵斥道:“把笼子拿开,小爷累了,要睡在羊毛毯子上。” “。。。。。。” 莫佑琛移开了笼子,咸鱼舒舒服服地葛优躺着,摆出个惬意的神情 ,开始了碎碎念,“累死我了,跑这一趟可真不容易,结果一回家发现竟然人去楼空,莫佑琛你好意思,搬家了也不跟我说,信不信我去动物保护协会投诉你遗弃宠物。” 莫佑琛冷哼一声,“您老尽管去,他们不把你当成怪物给枪毙了,算我输。” 咸鱼不经意地伸了伸爪,露出了尖尖地指甲,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环境不错,起码通风了,比那个阳光都进不来的地下室可好多了,哎,等下,这是那位卓警官的房子?我说莫佑琛你羞不羞!” “啥?” “你这是入赘的打算?” “。。。。。。” 咸鱼半蹲在羊毛毯子上,开始了它的嗤之以鼻,“没本事,好窝囊,我以为你买了新房子,你穷!” “。。。。。。” 咸鱼继续碎碎念,“你看看人家卓警官,长得多正经,还文绉绉的,屋子里还有个大书柜,里面都是书,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模样,我有时真怀疑你两能不能说道一块儿去,沙发上怎么有本书,一看就知道是你乱放的。” 咸鱼扑腾着翅膀飞到了上面,浑身的羽毛一抖擞,一爪按在了书上,随即一阵“哗啦啦”地翻书声,发出了赞叹,“小爷不太识字,这个画的奇奇怪怪的是一个灵字嘛。” “。。。。。。” 莫佑琛目瞪口呆,“小爷你是怎么打开的。。。” “用爪子打开的啊。。。” “。。。。。。” 莫佑琛默默地坐在了咸鱼边上,打开了这本死活打不开的书。这本云丹给他的书,曾坦言是祖辈一代流传下的手稿,记录了通灵族由始至终的所有秘密。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还夹着些族内的历年大事,这些都是用陌生的通灵族的文字记录的,莫佑琛不懂自己为何能看懂,但是的确在他眼中每一个字他都认得,一条一条的事迹清晰分明。 一目十行而下,大致了解了其中一二,通灵族身处上界要地,不属三界,这是世人对通灵族唯一的认识。可是书中对此上古之事,给予了详尽的注释。 上古诸神之战其一,涿鹿之战,史记曾记载,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被斩于冀中黎山之丘,应龙和女魃身染邪气,永不得上天。随后千年,共工祝融大战,怒触不周山,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女娲降世,补天救世,千秋万载。 人即为人,便有其独一无二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恨嗔念,可人不同神,无神力无灵力,更非妖魔鬼怪,说到底手无缚ji之力,任由命运逐浪,任由生死摆布。 女蜗造访通灵一族,请命为天下苍生降临人间,造福世人。 莫佑琛看到此处,自语着,“原来通灵族曾在这片黄土之上生存过,从上界到人间,用自己的灵力帮助普通的人类,那又是为何被封印在无尽之门后呢?” 咸鱼翻着死鱼眼,默不作声地蹲在一旁,莫佑琛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柔顺的一面。 莫佑琛继续往后翻阅着,其后无非尔尔,通灵族在人间的大事记,其实简单明了,无非是些如何替人类治理水患,开荒耕作,悬壶济世,在此一提的是在上界的时候,通灵族和巫医族曾相互融合,作为医术超群的神族,巫医族的助力对于这片黄土高天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千年时间,人世和平,人类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生长,世代相传,或许也正因为如此,通灵的存在打破了最该是平静的人间。 除去灵力除去异能,通灵一族和普通人类并无太多区别,可正因为这些超脱的存在,反之竟成了他们的致命点。 女蜗眼见人世太平,自然希望三界安稳,亦如朝夕,便命通灵返回上界,这其中缘由在此书中也并未细说,寥寥只字片语中,只道叹息奈何。 在莫佑琛的理解中,显然通灵族并不愿意回去了,老实说上下五千年,这片名山大川,万里长河,绝非其余二界所能比拟的,更何况都是生灵,无非都是生存,压根就没有谁是大王谁是小弟的道理。 这本书已经快到底了,正如莫佑琛所想,通灵一族愿意扎根在人间,不愿离去,为此当时的族长与女蜗进行了一场促膝长谈,最终女蜗以人神之名强制通灵回到上界。 此书的最后一页,落笔匆匆,行笔潦草,似在诉说着记载者的不甘与愤怒,通灵开始了长达百年的抗争,这片曾因为他们带来和平的土地又开始了暴风 y 雨,天塌地陷,横祸四起。女蜗携手众神讨伐通灵一族,不料永不得上天的应龙竟拼死护住通灵负隅顽抗,最后,连同整个通灵一族被众神封印在无尽之门后,与三界幽冥永远相隔。 莫佑琛把书放在了一边,这就是为何通灵一族会在无尽之门的缘由了,连同虚镜之地与回忆中的一切,通灵一族被强压在了无尽之门后数百年,又因为族长之位的相争,这个种族彻底覆灭了。 “太惨了,这又是谁的错呢?你说女蜗大人也太不厚道了,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千里迢迢从上 界来到了下界,一句不需要了就要别人撤离,讲真啊,这有些没道理,还把人家关在了门后,这有点过分了啊。” 莫佑琛开始了他的碎碎念,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也算是真情实感的在通灵城里走过一遭的关系,从客观来说,他对通灵族的好感度还是很高的,民风淳朴,夕阳优美,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从主观来说,他相信当时通灵族的人内心也是很纠结挣扎的,毕竟这片土地的安稳曾是他们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最终的破坏他们也难辞其咎,说到底这件事又似乎谁都没有错。 莫佑琛唠叨着,“应龙是上古神兽,逐鹿之战后,永不得上天,恐怕也是因为某种缘故和通灵族有了不解之缘,这才出手相助,不想最后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串成了一根线,通灵族在此事上的确有些委屈了,换做是谁都是谁抗争到底的,即使被关在了无尽之门后,或许百年来通灵族的确也是在想法子如何离开无尽之门。莫佑琛想到了族长死时,嘉措除了悲痛,震惊万分的眼神,恐怕是族长临终前对他说了通灵族的秘密,难怪嘉措对格桑会如此痛恨了。 莫佑琛挑了干净的白色衬衫,又翻出了睡衣,打算洗洗睡了。 咸鱼从莫佑琛看这本书起,就出奇地安静,蹲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莫佑琛一脚已经跨进了浴室,探出了半个身子,笑道:“咸鱼,你要是累了就去毯子上睡,讲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但是我总觉得你略眼熟,只是有些不敢认,毕竟谁会想到自己身边的宠物竟然是只上古神兽,你说对不对啊,鲲鹏大人。” 第75章 chapter 75 莫佑琛在卓尧家接连住了几天,那叫个神清气爽,ji,ng神愉悦,除了知道这房子是卓尧租的,略有些不安之外,其余一切都好到不能再好了。 任尔更是前所未有的积极,每天忙东忙西地为了注册公司奔波,还着手开始准备起了项目,果然人只为自己奋斗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的不一样。 坦白来说,这几天的生活莫佑琛过得非常之满足,白天和任尔为了公司的事商量大计,然后买菜做饭,等卓尧一起吃晚饭,饭后会去楼下花园散散步,又或者卓尧会窝在他新买的沙发上看书,而莫佑琛基本会对着电脑继续构思他的方案,总之岁月静好,安之若素。 要说比在店铺里,和黄雀那帮人在一起比的话,平心而论,不怕天打雷劈,那感觉实在好太多了。 周末的那天,卓尧去警局值班,他最近晚班也频繁得多,多了好几桩案件,又是琢磨不出头绪的那种,他们心里明白,无一例外都是“非自然案件”。私底下,莫佑琛也委托了另外几个人一起查,毕竟破案了,抓到妖魔鬼怪了,不仅是维护世界和平,更是有钱可以拿,他莫佑琛现在的确需要钱。 莫佑琛在小区门口等韩修,今天是他们约了陆明风见面的日子。 天一冷,韩修的眼镜上就会蒙上一层雾气,她颠颠儿地从远处跑来,背着那只千斤重的书包,不停地搓着手,“头儿,抱歉,刚去了书店,一不小心耽搁久了,这天也怪冷了。” “没事,男人等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哟,这话可别被卓警官听到。”韩修捂着嘴,哧哧地笑着。 韩修扶了扶眼镜框,“头儿,我还没正式恭喜你呢,希望你事业爱情双丰收。” “黄雀那帮人里,就你最懂事。” “二叔在最里面一幢楼,还需要走一会儿。”韩修顿了顿,神色有些纠结,她偷瞄了眼莫佑琛,心里莫名有些安定,整个黄雀都很好,孔梓很照顾她,殷执和自己很说得上话,杜府很有意思,就连大诗人也是老好人一个,可是最让他心安的是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莫佑琛。 “头儿,其实那天在林雪家的小区,我也入了自己的心魔。” 莫佑琛还记得那个事,四处一片黑压压,通红的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窥视着他,人的心魔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存在。 “你看见了什么?” “一间房间,像木屋似的,还有个院子,种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草药,然后我被人杀了。”韩修说得轻描淡写,可莫佑琛的角度,能看到她的侧脸微微抽动了下。 “我总是看见这些,又常梦到这些,有时候实在是头疼的要命,头儿,你会有心魔吗?我有时会想是不是陆琪和林雪的事对我造成的影响太大了,我才总是陷在这些情绪里。” 莫佑琛想起那次韩修在招摇山上和殷执呆在一块儿,没有入到那块山寨石头的过去里,“你在虚境之地的时候,可有看到什么幻象?” 韩修犹豫了下,点点头,“有,我有看见这间木屋,还看到了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她叫做云丹。头儿,你说我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待会儿见着你二叔,没准就能有个答案了。” 韩修的二叔陆明风早年丧妻,膝下也无子,作为一个常年奋战在一线的公职人员,每天都异常忙碌,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数十年,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人,韩修是他们韩家唯一一个孩子,各方亲戚都疼得要命,和陆明风的关系自然也很好,小时候就特喜欢往二叔家跑,总有用不完的零用钱。 莫佑琛这几年时间几乎都在和陆明风打交道,怎么说呢,起码在他看来,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陆明身为警务人员,对手下的工作非常严苛,莫佑琛见过不少他私下训斥警员的场景,可是每次对他都是和颜悦色的,莫佑琛一直认为是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陆明风退休后,莫佑琛就没再和他联系了,而新上任的张局说不上不顶事,可在气魄和威严方面,和陆明风差远了。 半年多的瞬间,陆明风还没有什么变化,眉梢间的凌厉之色褪去了不少,他看看到莫佑琛只是微微一点头。 倒是韩修上前,“二叔二叔”喊个不停,一阵普通的嘘寒问暖后,三人在阳台的桌椅前坐下了。 陆明风:“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的,罢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莫佑琛自然也不客气,“那家福利院是怎么回事?陆局,我觉得我们这群人几乎都是从那里出来的,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不是我细思极恐,那个福利院该不会是专门研发我们这种异能怪物的吧,什么时候科学竟然先进到这个地步了,我可有些不敢相信。” 韩修感受着诡异荒诞的气氛,也说道:“二叔,我是不是韩家的孩子,是不是也是福利院出来的?” 莫佑琛简直有一吐为快的冲动,“不管怎么说,能把我们这些人聚集齐,你们也真是有本事,我只是想不明白的是如果是留着我们有用处,既然都把我们塞在福利院了,我又为何被养父母给领养走了,这似乎有些前后矛盾。” 韩修:“二叔,我们遇上了数不清的怪事,请你告诉我们实话,或许这根线就能串在一起了。” 陆明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对莫佑琛的印象很深,打小时候起在福利院的时候,就是一群孩子中的领头王,整天又像个瘊子似的上蹿下跳,脑子也灵活,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在心里打上一百个小算盘。 “你们聚集在一起,的确不是偶然,你们这些人的命数都不在幽冥的生死薄上。” “。。。。。。” 莫佑琛和韩修对望一眼,在互相的眼神里看到了“我去”和“卧槽”。 莫佑琛笑出了声,足足笑了十多秒,他再次凝视着陆明风的时候,不免讽刺道:“我从来不知道一向坚信科学的警务人员竟然会说出幽冥,生死薄这几个词。我还以为你们最多只是让我们抓抓鬼,原来和幽冥竟然还有联系,敢问陆局,您的上头到底是哪一位?十殿阎罗?黑白无常?还是哪路y差神仙的,您今日就给个准话吧。” “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刚上任时候的事了。”陆明风开口了,莫佑琛隐隐有种“从前有座山”的奇葩感觉。 “不说信鬼神这个问题,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很多让人无法忽视的异像,实不相瞒,我私下也深究了不少,从来不会否定某些东西的存在,直至你方才口中所说的白无常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我才明白很多事都是真实存在的。” 提到和白无常,莫佑琛心里就一股无名的怒火,他自然知道这些身居高位的y差一定知道不少秘密,也从来不会透露半分,可一想起你替对方累死累活,别人对你藏东藏西,这感觉就像被人扼住脖子了,打了记耳光似的。 “白无常?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莫佑琛不禁佩服这陆明风竟然没有被吓死。 “他一出现,我就明白很多事是真的存在的,是他告诉了我你们的存在,以及希望我能妥善地安置你们,并且明说了你们是群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存在,从另一方面来说,对一些特别的案件能起到作用。” “这算盘打得是真的好,一边用着我们,一边甩手不管,果然像幽冥的风格,于是我就不懂了,您老既然接管了我们,又怎么让我们被人领养走了呢。既然是撒手不管了,又何必在我们都长大后了再把我们凑在一起,我相信我们几个能遇上也不都是偶然,韩修就是个导火线,你特意把韩修留在了身边,就为了重聚我们几个吧,当年福利院里可不止我们几个,其他人呢?” 陆明风起身打开了窗户,冬日里特有的刺骨冷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韩修打了个喷嚏。 “没人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就是这个简单的原因。” 看着莫佑琛若有所思的神情,陆明风说道:“事到如今,我没有唬弄你的必要,你们当时都是孩子,什么也不懂,除了有些与众不同,但作为一个长辈,我于心不忍,你们需要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生活环境,所以我就关闭了福利院,自然对于你们的养父母,我也有告知实情的必要,可是莫佑琛,你的养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这点相信你自己比我还要明白。” 陆明风望向了韩修,眼神里有一丝怀念一闪而过,就好像长辈看着眼前的孩子们,曾经过往成长的点点滴滴都在眼前晃动。 “你的确是我留下的,一来,你父母两口子就想要个懂事可爱的女儿,二来,是我留了一手,以便将来把你们重聚在一起,莫佑琛,这的确是我的私心。至于你说的其他人,有些已经不在了,有些不知去向了,说到底,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普通人来看,希望你们能有最正常最舒适的生活环境。” 韩修张了张嘴,喊了声“二叔”后,又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莫佑琛问道:“陆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心,我记得福利院里的老师们,他们各个都对我们很好,即使在我长大了后,在这些设计安排下成了你半个下手,你对我们的用心是真情实意的,这点我明白,至于黄雀,虽说是你点了这把火,可是最终愿意承担整个责任的是我们自己,这一切都是我们愿意做的,自然也怨不到你。你那句我们都不在生死薄上,是何解?” 陆明风关于此点也是半知半解,皱了皱眉,尽量回想起当时白无常说的话,“当时白无常来见我,我记得我问过他一句,你们为何会与众不同,他当时的回答是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自然不同于常人。我回了句,都是人,按照定律,不都是六道轮回,又有什么区别。白无常翻着他的大眼珠,回答说,要是如常人一般在生死薄上,他们就没这些麻烦了。” 莫佑琛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抓住了一个点,可那个点不那么固定,把线索的绳子给绕了个弯。 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他们起身告辞,韩修支支吾吾,也不像从前看到二叔时那样欢喜和亲切,不免有些尴尬。 陆明风倒像从前那样,又询问了她的学业,笑道:“二叔知道你将来想做个好医生,你好好念书,二叔无条件支持你,我给你卡上又打了些零用钱,你想买什么就去买,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韩修动了动唇,喃喃着,“谢谢二叔,改日我再来看你。” 莫佑琛由始至终对陆明风始终是感激和敬畏,在某种意义上,他或许始终都站在他们这边。 陆明风又看了他一眼,“我还是那句,希望你们有正常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 莫佑琛微微一笑,“话固然没错,可是这话对普通人而言,已是不容易办到,又何况我们这些异类呢,能力和责任是成正比的,我们肩上的责任可真是不轻。走了走了,下次再见,陆局长。” 韩修这路走得是一步三回头,莫佑琛看她那哀怨又不舍的眼神,直言道:“妹子,劝你别像你那两姐妹那样作死,你怪不到你二叔,他是个好人,你养父母也是好人,无非就是没对你说实话罢了,古人不是说了嘛,这养的比生的还亲,我说你就。。。” “头儿,我没怪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挑明了,就感觉回不到从前了。” “。。。。。。” 韩修晃了晃头,鼻梁上的眼镜框都下滑了几分,“我们是不是要回一次店铺,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开个会什么的。” “开会就不必了,我最近不回店铺,你过去的话,的确可以把今天的事跟他们说一下。” “不回店铺?”韩修一蹙眉,“有同性没人性。。。” 莫佑琛一脚跨上了战风,戴上了头盔,摆了摆手,“和你学校不顺路,我就不送你了,不是我不想开会,而是其中有些人不老实,没有说实话,你要是遇上他们,不妨提一提,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韩修什么都没听明白,一阵灰尘扬起,把她呛得直咳嗽,“头儿,不环保啊!” 第76章 chapter 76 莫佑琛的战风停在了一家咖啡馆外,他心里一个咯噔,这不是孔梓打工的那家咖啡馆么,要是她今天在的话,还得看她那张臭脸,心下一烦,怎么这任尔挑了这么个地方。 任尔已经到了,此外还有一个人,杨翊。谢天谢地,孔梓似乎今天的确不上班。 莫佑琛刚坐下,任尔就笑得一脸得意,“办公室我也找好了,地段好,租金便宜,来,你看看。” 莫佑琛一瞅合同,的确不错,反问道:“地段好又便宜?你确定能掉下这样好的馅饼?” 杨翊直接回答,“这个房子是我朋友的,友情价。” 任尔笑得荡漾无比,“杨翊帮了大忙,他业内有不少朋友,刚起步的时候,能给我们介绍项目。” 莫佑琛没有怀疑杨翊人脉的真实性,他这样的人善于交际,从前就知道他有大把大把的朋友,从这点来说,他和任尔性格的确很相似。 可他的点不在这里,“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任尔:“就之前那事呗,我们也算同甘共苦过了,你懂不懂,不管你和一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当你们共同经历了一些事之后,看法和想法都会变。” 莫佑琛觉得奇怪了,画的问题是他发现的,也是他带回去的,去画里走了一遭的人也是他,实在没眼前这两个人什么事啊。一个一看到手机,就像捏着个大□□,一跳三尺远。一个无非就是那天晚上送来了夜宵,他莫佑琛还没吃到。他不明白,什么时候同甘共苦过了。 莫佑琛断然道:“你们两个的经历,我似乎并没有参与。” 任尔一脸没明白,杨翊一脸不自然,那份局促莫佑琛似曾相似,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莫佑琛不再拒绝,“既然这样,那请多多费心了。” 任尔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兄弟,我从来不觉得你这么好说话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莫佑琛一笑,“你身边这位可是个艺术家,装修什么的问他就对了,一定能帮你搞得妥妥儿的。” 任尔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赶时间似的,笑道:“我说兄弟,你的感情生活如何了?不会还没得手吧。” 莫佑琛瞥了眼杨翊,随口道:“你顾好你自己,放心,我要是结婚的话,一定喊你,你的红包逃不掉。” 任尔不是傻子,和莫佑琛称兄道弟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话里又会有什么意思,心里还是清楚明白的,听莫佑琛这么说,明显已经跨越了一大步。 “得,我一定封个最大的红包给你,不过你速度也别太快,我们这才刚起步,兄弟我缺钱呢。” “跟你说实话,我这阵子有些事要忙,公司的事你多费费心,有什么大事再找我,一些小事你自个拿主意就好。” “行,你忙你的,有我在呢。”任尔和杨翊异口同声说了这话,同步率百分之百,一字未差。 莫佑琛离开了咖啡馆,就去了超市采购,然后回家洗菜做饭,卓尧今天又加班,但是对莫佑琛来说是件好事,他煮了个空心菜,又炒了个干炒牛河,再煮了一锅鱼片粥。 写上了一张字条,卓警官,夜宵请慢慢享用,我今天回店铺了,明天见。 莫佑琛走在漆黑无声的小巷中,前两次身边或多或少都有朋友在,今次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他不惧怕黑暗,因为他明白他永远不是一个人。 摇晃的灯笼在前方闪闪烁烁,今夜有些冷意,却无风,灯笼的光亮似点点萤火虫,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8节 食物的香味若隐若现,还是那似曾相识的味道。 宋叔的屋台千年如一日为所有的过客准备着最后一顿饭菜。 今天,有一个客人正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碗宋叔的招牌面和一瓶酒,他正悠闲自得地小酌着,和宋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会发出几声轻笑声。 莫佑琛上前打着招呼,“宋叔,晚上好啊。” 宋叔正把一大块猪r_ou_扔进汤里,抬眼看见了来人,露出个见怪不怪的神情,“哟,麻烦人又来了。” 莫佑琛礼貌地微笑着,目光停留在了素未谋面的客人上。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却也不像路过的y灵,是那种沾染了极深极冷的幽冥之气,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飘荡了数不尽的时光。 “宋叔,再来瓶酒。” 宋叔照办了,口中还是劝慰着,“喝多了,当心醉了。” “不是给我的。”那个客人回头对着莫佑琛招了招手,“年轻人,过来喝一杯,这大冬天的,路可不好走,快过来暖暖身子。” 那个客人眉眼间都是深深的皱纹和阅历,苍老又有些疲惫。 莫佑琛突然有些尴尬,这让他是拒绝还是同意,坦白说,他可不敢喝。 宋叔:“快过来喝了它,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前两次来的时候可是胆大又神气,说起来也是奇怪,你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殷姑娘没有和你一起?” 这位客人拿着酒瓶的手明显一顿,他用古怪的眼神瞅了眼莫佑琛,遂即便起身了,“宋叔,我先走了。” 宋叔:“这么快,再坐会儿吧,今天也没什么人了,我陪你再喝几杯,也不知还能喝上几次了。” 那人笑道:“改日我再来吧,总是有机会的。” 宋叔不再勉强,“那走好,下次再见了。” 这客人走出了数十步,宋叔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前匆匆喊道:“殷三叔,你等等,我忘记了一件事。” 殷。。。殷三叔? 十二月的天气宣告着正式加入冬季的行列,不再是那种似有似无的y冷,而是刺骨的寒冷,时不时扬起一阵风,都能让人冷到骨头里去。“哈”出一口气,眼前便是一片雾蒙蒙。 很多人喜欢冬季的原因就是因为雪景,可惜的是都市里很少会下雪,要是冬天不下雪,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季节。 莫佑琛的记忆中,似乎见到雪景的几率只有一两次,而那场景也实在称不上是雪景,淅淅沥沥的小雪,都堆积不了就化成了水,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普通的小雨天,没意思不说,天会格外的y冷,实在不是什么好季节。 可今年的冬季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入了十二月以来,已经接连下了几场大雪了,足够堆起好几个大雪人了,早间新闻也变成了“今日大雪,路面shi滑,交通不便,中小学以及上班人员,迟到可不算缺课缺勤”。 十二月里有个很特殊的节日,圣诞节,奇就奇在这不是国人的季节,怪就怪在大家对圣诞节的兴趣程度远远超过了过年,然而这节日并不在国定假期中,也就是所谓的不会放假。 热闹的区域已经开始了圣诞节的装饰,尤其书林坊一区,红绿的圣诞树满街都是,无论哪家店铺里,你总能听到欢快的圣诞节歌曲,偶尔路上也会遇见出来玩乐的男男女女戴着圣诞帽,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一派节日欢乐之喜。 莫佑琛对于这样的节日,向来是可过可不过,也就是所谓的有人喊他出去玩,他乐意奉陪,没人喊他,他宁愿窝在家里睡大觉。 卓尧喜静,莫佑琛没打算带他去外转转,倒是可以在晚餐的问题上动动脑筋,这段时日,莫佑琛把自己的厨艺发挥到了极致,各种菜色几乎没有重复过,他觉得是不是该跟任尔说一声,他们把游戏公司改成一家餐厅得了。 莫佑琛很少再回店铺了,黄雀几个人也颇为省心,有什么案子,莫佑琛都是发布命令的那个人,而他们几乎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莫佑琛觉得这几个孩子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因此他一周左右才会回一次店铺。 殷执一直跟他报告李柏的动向,他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了正常开店做生意,只是手艺前所未有的糟糕,既然在早餐的豆浆里放了一整盒盐,又把没洗过的菜做成了包子,在包子里挖到虫子的客人以倍数增长。最严重的一次还闹到了消费者投诉站中去,韩修托了他二叔的关系,才勉强把这件事解决了。 圣诞夜,莫佑琛回了一次店铺。 谁也不在,连几乎没事足不出户的李柏也不在,莫佑琛买了些大家爱吃的东西放进了冰箱,就感觉到了一阵y风倏地从脖颈后刮过,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莫佑琛皮笑r_ou_不笑,“哟,白爷,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勤,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和你成双成对出现的黑爷怎么不在?” 白无常无视他的贫嘴,直言道:“莫佑琛,这些年来我一直是你和幽冥沟通的桥梁,今日既然来找你,必定是有事要与你商量了。” “商量?白爷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有什么命令请直接下达。” 白无常面色不改,冷冷道:“无尽之门又要开启了,还请你带领好你的手下做好准备。” “这个玩笑不好笑。” 第77章 chapter 77 “莫佑琛,我不是黑老弟,不会跟你好声好气,也不会对你嬉皮笑脸,我说的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 莫佑琛沉下了脸,这怎么可能,千年一次才会开启的无尽之门在去年开启了之后,竟然在今年接连开启两次,这到底是不合常理,还是故意而为之? “我是来带话的,这便要走了。” 哭丧木奉的铃铛响个不停,在白无常即将消失的刹那,莫佑琛一把紧紧抓住他的哭丧木奉,冷言道:“白无常,明人不说暗话,你好歹给句准话,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变故?” 白无常一向冷心冷面,很少情绪外露,莫佑琛在他脸上看到了稍有的神情变化,还来不及细想他想表达什么,只见白无常恢复到了扑克牌表情,“你这话可就有意思了,你上次在无尽之门后没有发现什么?你们不是擅长抓鬼除妖的么,没有问问它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东奔西跑?” 白无常想收回哭丧木奉,无奈那头被莫佑琛紧紧抓住了,瞧他半分不肯松手,心下一叹,“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谈不上多愉快,可是黑老弟有句话没说错,你们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坦白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莫佑琛,很多事不如不知道,安心办好你们的差事对谁都好。” “我偏不呢。” “你。。。”白无常怒喝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白无常简直无语问天,他就不懂了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人,放着安安静静的太平日子不过,简直是烦死他了,这份差事真他妈不想干了。 “哎。”白无常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你身为黄雀的头儿,总要为部下着想吧,是人是鬼是神,凡事存在的,都何其无辜。” 莫佑琛松开了手,白无常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作罢了。 圣诞夜,就连夜市这样的杂乱之地,都为了迎合节日的气氛,搞出了一系列的花样,店铺里或多或少会装饰圣诞的贴纸,来来回回的行人手上拿着蛋糕的,都会在上面cha上一棵小圣诞树,“rry christas ”的问候声络绎不绝。 莫佑琛一路往前走着,和这欢喜愉悦的气氛毫不相容。渐渐地,人声和香气被远远抛在了身后,空气里热闹的气息归于平静,莫佑琛有种和这世界彻底脱离的感觉。 宋叔屋台的灯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高高挂着,成了这世间永恒的指明灯,他突然明白为何在幽冥的入口会有宋叔这样的存在了。 即便你已是死去的孤魂野鬼,永远也有一盏灯为你指明去路,所有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宋叔的屋台上竟然摆放着几颗圣诞彩蛋巧克力。 莫佑琛不禁笑道:“哟 ,宋叔,与时俱进嘛!” 宋叔头也不抬,道:“之前走的客人留下的,说是我请她吃了碗面,这巧克力她就留下了,现在的人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说起来,你最近出现的几率未免太高了,怎么了,没事来找我这个老头唠嗑做什么。” 莫佑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圣诞糖果,这是他一路走来,经过闹市时,那些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人硬塞给他的。 他把糖果放在了桌面上,“这些也给你,和那些巧克力可以凑一对,宋叔,你放心,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来等朋友的。” 宋叔抬起了头,“等朋友?”为毛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错,等的就是我们。” 殷执,孔梓出现了,孔梓一副刚才玩得很high的神情,面色红润,还喝了些酒,口袋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糖果。 孔梓:“头儿,你又不厚道了,我正玩在心头上呢,把我们喊到了这里,你想干什么。。。难道幽冥也有派对可以参加。” 殷执抢先答道:“我可以告诉你,并没有,幽冥什么也没有。头儿,你的确不厚道,我本来就只能晚上出门了,偶尔过个节,我正看得开心呢,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莫佑琛笑了数声,“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要是够坦白,还不用跟我走这一遭了。” 这两个人对望一眼,一时尴尬又沉默。 “你们不是还想继续过节么,赶紧跟我走一遭,早点完事你们就可以出去哈皮了,怎么样。” 孔梓装傻,一脸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表情。 殷执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把玩着这些糖果。 “装傻?继续装,看你们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孔梓:“我们是真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怪冷的,我们还是走了吧。” 莫佑琛笑了笑,“殷姑娘你说卓尧没找过她,孔小姐你又说卓尧没找过你们,请问你这个“我们”是几个意思?” 宋叔的屋台上摆了一堆的糖果,他觉得新奇又有趣,正好可以当赠品送给来吃饭的客人,对莫佑琛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在旁cha嘴道:“哎,这事我记得,就没多久前吧,殷姑娘和这位小姐,还有一位先生从这里经过,我可没记错,当时还和你们打了招呼。” “宋叔,万分感谢。”莫佑琛对他颔首示意,又道:“两位小姐,可以实话实说了么。” 孔梓低下了头,表示我不在这里,什么也听不见。 殷执轻咳了声,支支吾吾道:“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你的。” 莫佑琛疑惑道:“哦,我不懂,卓尧什么时候成了黄雀的头儿了。殷执,你答应过他,为了遵守诺言不说,我表示体谅,可要是我用一样东西和你做交换,如何?” 殷执心里头最难受膈应的就是殷家那当铺的事,对交换二字特别的敏感,脸色渐渐沉。 莫佑琛对着宋叔笑道:“宋叔,再来两碗汤药,我们要去幽冥走一遭。孔梓,把你兜里的糖果都拿出来,就当报酬了。” 殷执:“头儿。。你。。。”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绝对是笔合算的买卖。” 莫佑琛没有往幽冥的入口走去,而是沿着鬼河那头走着,脸上颇为轻松,可孔梓感觉出了他隐隐的怒意。 他很少生气,很少真正的生气。 殷执犹豫了下,吞吞吐吐着,“头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里走到尽头就是那片岩壁了,无尽之门又没有,来这里干什么。” 莫佑琛很想回答一句,“无尽之门又要开启了。“不过想想这些人经不住吓,不是今天的目的,于是做了罢。 鬼河上空无一物,死寂黑幽的河水悄然无息地流淌着,依旧散发着一股沉闷有又神秘的气息。今天有一艘小小的独木舟停靠在鬼河边,微微摇晃着船身,而岸边站着个带着蓑笠,背影佝偻的男人。 殷执:“这是什么意思?” 莫佑琛向岸边大喊了一声,“殷三叔,看看谁来了。” 独木舟飘荡在鬼河中央,模糊可见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坐于独舟上,随着舟身摇晃,缓缓倾诉万千思绪。 孔梓站在岸边,用脚尖拨弄着小石子,“你真是本事大,你怎么找着殷执的三叔的?” “不敢你相不相信,这就是凑巧,也就是无论你们瞒得再好,注定我要知道,所以孔梓你就别再继续装傻了,实在没多大意思。” “哦,好。” 孔梓不装傻了,又恢复到往日怼天怼地怼莫佑琛的模样,向前一指,“那你跟我来。” 莫佑琛看着那艘孤舟,看这模样给他们上个茶再来盘点心,估计十天半月也聊不完,“要不要隔空喊个话。” 孔梓:“不用,殷执要是聊完了,知道上哪儿找我们,上次她也在。” 果然。。。莫佑琛对自己的判断和直觉无比自信。 鬼门关,黄泉路,这一切都熟悉无比,人这一生只会过一次,莫佑琛都走了两次了,感觉奇妙无比。 孔梓非常不喜欢这里,她都走了第三次了,那种y森森的感觉加上孤魂野鬼的哀嚎声,实在让人起了一身ji皮疙瘩,为了驱散这恐惧,她决定开口,没话找话,“头儿,其实你挺聪明的。” “废话。” “。。。。。。” “你是怎么觉得我和殷执帮着卓警官有事瞒着你的。” “用脚指头就能猜到,能找到线索的地方只有幽冥了,殷执自然首当其冲,至于你,是我的直觉,应该这么说吧,比如我们实打实的灵力,你的异能有些与众不同,我记得你在招摇山的时候就说过,你的灵力似乎变得更强了,通过触摸所有物,能看到这个人过往的一切,那卓尧很可能会来找你。” “这个猜测合理。” “自从我侥幸遇见了殷三叔的那天,我就更加确信你的灵力不止这些。” 这话孔梓不懂了,“和殷三叔有什么关系?” 莫佑琛停下了脚步,他们还在黄泉路上,身边时不时飘过一两只y灵,带着哀怨地眼神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虽说服了汤药的他们,如同y灵一般,可眼底的生机与希望全然与这些死去的魂魄不同。 “你可有看见那独木舟?” “嗯,怎么了,有什么特别?” “殷执说过殷家的人死后为了还债会在幽冥劳役百年,殷三叔是鬼河的摆渡人,五十年一次,有幸遇见他的人,若乘上他的独舟,会由鬼河摆渡忘川进行轮回,最大的不同便是能带着前世的记忆。” “卧槽,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吊炸天,所以说每一位他载过的人,他都能清楚地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相貌。” 孔梓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哪里有问题了,“他不会是载过我们中的谁吧,莫非是卓警官?” 莫佑琛虽然很讨厌孔梓总是怼他,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论反应速度这群手下里孔梓首当其冲。 “准确来说是寒潇,那只木匣子里的记忆是被修改过的,落照之地看到的最后一日的场景毕竟只是片段,其中必定有我不知道的过去。我相信卓尧也纠结于这些,他暗自前来幽冥,势必也为了这些。孔梓,我们这些人的名字都不在生死簿上,所以三生石上看不见我们的前世今生,卓尧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些。” 孔梓微微叹了口气,一声叹息在幽冥的雾气中化得干干净净。 “头儿,我对你真是服气的!” 第78章 chapter 78 三生石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ji,ng华,以灵性渐通,而最初是由女蜗补天而成的一颗硕石,立于忘川边,掌管轮回。 那日和陆明风见面后所得到的信息,韩修有一字不露地跟他们一一说过,因此孔梓对此事约莫有些想法。 孔梓说道:“我们所有人都是息息相关的,再远些的不敢说,但是起码都相识于落照通灵,或者应该说我们都是通灵族的人,或许大诗人除外。” 莫佑琛说道:“大诗人有他自己的命数,他的事暂且不论,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线如何联系在一起?比如,我们曾都是通灵族人,但又经历了几世轮回,再加上天赋异禀,然而稀里糊涂地兼职斩妖除魔,又冥冥之中知道了过去种种,哦,当真是凑巧。” 孔梓点头表示认同,“没错,所以那次卓警官就找了我帮忙。” 孔梓站在了三生石边,指着这块石头,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触碰到所属人物品的时候,能看到所属人的一切经历,对于这三生石而言我就是媒介,虽然我不懂卓警官是怎么想到的,但事实他通过了我,看到了他的前世今生。” “。。。。。。” 莫佑琛虽然是猜到他们来了幽冥,也猜到了殷执和孔梓,可孔梓是媒介这事他万万没想到。 孔梓的手覆盖上了三生石,点了点头,“头儿,你把手也放上去,你就可以看到你过去的一切了,只是你做好准备了没有?反正那天卓警官知道了一切之后,总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我事先声明,我可是看不到你们的,我只是一个媒介罢了。” 能让卓尧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必定是看到了什么大事,莫佑琛只有一秒的犹豫,左手轻触了冰凉的表面。 时间会回到了宁生离去的那天,蓬莱洲妖气作祟,原本在东海除魔的芸生匆匆赶往蓬莱洲,到达之时洲内紫气弥漫,皆是不祥和恐惧。 而宁生的细软,桃木剑和从未见过的木匣摆放在了岸边,可四处都不见他的人影。一只长相惊奇的非鸟非鱼扑腾着翅膀对着芸生一阵哑巴比划,还不停地往山那边指着。 芸生瞬间明白宁生也来了,他不顾一切的在山中狂奔,大声呼叫宁生的名字,可除了呼啸的风声,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满怀期待地搜寻一个又一个的山头,除了空旷的回声之外,半分宁生的气息也寻不到。当他看到了熊熊烈火之时,宁生曾对他说起过的梦境在他脑海中犹如钟声鸣响,他最后所见的便是宁生被烈火吞噬,而火中那双黑色的眼睛,他永世难忘。 他没有想过要是宁生真的死去的话,他要怎么办,他毅然坚决地扑向了烈火,即便烈焰焚身,他也要和宁生在一起。 芸生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招摇山自己的房内了,据弥生所说,整个蓬莱洲燃烧着熊熊烈火,似乎要把整个岛屿毁之一旦,千钧一发之际师尊赶到了,他们只见幽蓝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蓬莱洲,火势瞬间歼灭。 这并不是真正的火焰,是妖火,宁生的五行以水为首,他用自己的性命和灵力抑制住了妖火,留下的唯有那把桃木剑和木匣子。 芸生打开了木匣,那是宁生用来存放记忆的容器,芸生从来不知道宁生何时做了这个,如今想来或许是他早有预感。 木匣子里的记忆和莫佑琛先前看到的一样,唯独那次被玄龙鲸伤了之后。 芸生让宁生先行去师尊的住处等他,宁生一人前往,在门口听到了师尊在和两位贵客谈话,两位神仙般的男子,正是他们救了被玄龙鲸抓着的宁生。 他不想偷听师尊的谈话,却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灵贤师尊说道:“两位爱徒的性命多亏二位公子及时相救,感激不尽。” 其中一人笑道:“此话倒是客气了,修仙者既见妖魔,怎有不出手的道理,更何况是招摇山的弟子。” 另外一人又道:“恕我直言,您这两位爱徒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且之前就对当年应龙一事略有耳闻,莫非这两位便是。。。” 灵贤师尊半分也不否认,“的确,就是宁生和芸生。” 灵贤师尊起身,走到了窗前,背对着他们,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门外的宁生又往暗处缩了缩。 其中一人问道:“当年一事只略知一二,还望详细言说。” 另外一人又道:“你可还记得通灵族?” 其中一人道:“自然记得,说来也是可惜,此事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另外一人顿了顿,又道:“逐鹿之战后,应龙身染邪气,不得上天,倒和通灵一族相识,有了些渊源,通灵族被镇压之时,应龙曾拼死维护反抗,最终各仙家联手镇压,通灵一族永世被抑制于无尽之门后,而应龙战败,化身为两把利剑,三魂七魄分离,而三魂七魄入不了轮回,有传言在世间游荡,也有传言早就魂飞魄散了,只是一只有个传言我相当在意,听说是附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灵贤上人,可有此事?” 灵贤师尊点头,“没错,其三魂附在了一个孩子身上,便是芸生,而其气魄附在了另一个孩子身上,就是宁生。我曾为了寻找这两个孩子走遍各地江山,多年来,他们同我其他弟子一般,并无异,反倒是天分极高。” 沉默半晌,其中一人说道:“也真是为难他们了,应龙本就不是一般的神兽,即便身心俱损,神魂犹在,听闻被灵贤上人镇压在了蓬莱洲?”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39节 “的确如此,如你所说应龙本就是不一般的神兽,加上怨念极深,坦白说老夫也不知抑制住多久,如他破体而出,又不知世间会有多大的灾难降临。” 另外一人说道:“此事只叹世事无常罢了,说到底通灵族一事,反倒是女娲娘娘的不是了,应龙多半也是想起了自身永不得上天,加之通灵一族也着实无辜,这才后患无穷。” 其中一人又道:“对于我们而言,目前只得保世人平安,天下安稳便可,如能毁了其三魂七魄,那是否可以彻底抑制应龙?” 然而这次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话,心里都清楚明白所谓的彻底毁了三魂七魄该怎么做。 招摇山上皆是一处又一处的林子,听完这一切的宁生坐在树桩上,出神得想着什么,就连来者踩碎落叶的声响也浑然不觉。 “宁生,你这样没有警觉可不行,修仙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断然不能因为在安全之地,就松懈了。” 宁生余光瞄到白色的长衫,以及腰间的琉璃小球,他收拾起了笑容,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多谢公子相救。” “客气。”那人坐在了宁生边上。 宁生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公子先走了吗?” “没有,他在和你师尊下棋,我随意走走才看见的你。” “你们总是在一块儿的吗?我的意思是一起下山历练,一起闯荡天涯。” “也不总是,但大多数时间总能遇上。” 宁生不知合不合规矩,问道:“他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 宁生不假思索道:“芸生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人,如果我死,他能够开心平安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非也。” 宁生露出个不解的神情。 “我问你,你想他开心,他为何会开心?” 宁生想起了自己曾说过,你欢喜,我就欢喜。 答道:“或许是因为我?” “正是,你要是死了,他又如何开心,反之也一样,所以你们两个人都要好好地活着。” 芸生死死抱着这个木匣哭了一宿,弥生不知其中原因,只以为二人关系甚好,怕芸生有个什么万一,一整晚待在门口一步不敢动。 不料第二日见芸生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这才稍加放下了心,从这日起,芸生对所有事都漠然不见,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斋中,把每一本书都翻遍了。 弥生原以为他是为了忘记宁生而让自己终日忙碌,可总见他眉头紧锁,又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芸生见他盯着自己,反而是安慰似的一笑吗,“师兄放心,我没什么事,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你说人可以回到过去吗?” “芸生师弟。。你。。。” “我一直在想人要是可以回到过去,回到最后悔发生的前一刻,一定可以改变。” “芸生,且不说这事完全无法办法,如真是要办到了,岂不是乱了秩序,乱了命数。” 芸生冷冷一笑,“命数是个什么东西,人的命数从来不是定死的,我要改变它!” 芸生都余生皆在四海中游荡,他走访每寸土地,远至极寒之地,只为能搜寻回到过去的方法和仙器,终得一块仙石,传言乃五色石其中之一,而五色石便是三生石的原型。 三生石记载回顾前世今生来世,芸生便是利用了这点意图回到过去,而这一块仙石头被他藏匿于一颗千年桃木树下。 然而这颗仙石虽能带人回到过去,却无法真正改变什么,芸生的确可以回到过去和宁生在一起的日子,可在那个世界里有曾经的自己,他时刻躲藏着,无法和他们照面,否则便会有两个芸生,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重头来过一说。 芸生寿终之时,把裂开的桃木剑化成了钥匙,封锁了木匣,放在了招摇山上他的住处里,正如同被封锁在木匣里的记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尘埃覆盖。 第79章 chapter 79 通灵族的里木是孕育生命神圣的象征,年轻男女来到里木前虔诚地祈祷,里木的枝头上便会结出一个果实,成熟之时,便会有一个新生命降生,通灵族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诞生的,包括焚潇和寒潇。 然而与众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父母祈愿,是无端在枝头结出的果实,自然也无家可归。族人都对这两颗无缘结出的果实颇为好奇,这是史无前例的事。而让人更觉得惊奇的便是这两个孩子的长相,一个长着双大大的圆眼,模样特别的可爱,另一个按道理也应该是个好模样,可不知是何原因,除了那双细长的眼睛,竟满脸都是不忍多看的疮疤,像是火烧后的痕迹,这实在是从未遇见过的怪事。 这两个孩子灵力极强,虽没有家人,可在族人的关怀下,也算健康成长,族长为其取名焚潇和寒潇。 或许是命运共同体的关系,他们关系很好,自幼凡事都黏在一块儿。在寒潇眼里,焚潇是他唯一可信任的人,在焚潇眼里,他对寒潇是既心疼又感慨,他最大的愿望是能治好他的脸,然而此事连巫医族也束手无策,因为他的疮疤不像是外力导致,倒像是与生俱来的。 落照常年夕阳斜s,he,映照着天际通红一片,一成不变的风景在焚潇眼里半分腻味也没有,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平静。 寒潇望着夕阳西下,说道:“焚潇,你想离开这儿吗” 焚潇摇头,“不想,这里不挺好的,风景好,又安逸,还有你在。” “我想走。” “怎么了?厌烦这里了?” “有你在,我当然不会厌烦了,只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焚潇诧异,“外面的世界?哪儿有外面的世界,这里四周皆是西海,大家都说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不。”寒潇细长的双眼闪过一丝厉色,夕阳的余晖揉不碎他眼中的坚决,“我先前听到二族长说话,落照是存在于上界的,后来降临了人间,如今又被强制在这里,终年与这海水相连,真正的世界不是这样。” “是如何的?” “有名山大川,青山绿水,江河奔腾,日月交辉,有春夏秋冬,有生老病死。” “那倒是新奇。” “我想出去看看,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当然愿意,只是寒潇,二族长可不是什么善类,你要是跟随了他,可就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 寒潇的目光从这片夕阳之景上移开,他看着焚潇的眼神有一丝动摇,“当然不会,我只想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地方看看,至于谁做族长,我并不在乎。” 焚潇摇摇头,“寒潇,我们在这里生长,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是我们应该守护的,族长间的相争势必影响其他族人,我无法做到弃之不顾,我们在这里虽无亲人,可每个族人都对我们很好。” 寒潇点头,“我与你一起,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过比试的约定,看看到底谁更强。” 焚潇:“好,就在除夕之夜。” 焚潇想起了什么,一笑,“我还得再去找找云丹,她上次说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去除你脸上的疤痕。” 寒潇有些木然,微微低下头,“你很介意?” “当然不是,如她能想到办法,岂不是好事。” “或许吧,我全然不在意这些。” 焚潇笑了,“那你在意什么” “你。” 莫佑琛记得除夕之夜是新的一年的到来,却是整个通灵族毁灭的末日,夕阳被嘉措一箭s,he下,地动山摇,西海覆灭了整个落照。 莫佑琛想起了他在山头看到的一切,那艘乘风破浪的孤舟,寒潇顶着风浪毅然坚决地驶向前方。 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走遍真正的世界,落照我们守护不了,连你我也救不了。 孤舟停靠在了西海的彼岸,此刻没有了唯一的夕阳,四周皆是一片灰暗,海水的潮味夹杂着血腥之气,寒潇背起焚潇,走在这片参天古木之下,幽静深林之中。 他们一直在落照之地,即便是乘船也不过百里之远,从未有到过其他的陆地,而这里的一切他竟有些眼熟,并不是四层相熟,而是曾经经历。 莫佑琛认出这里是招摇山,其实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何连招摇山都在无尽之门内,只是此刻的招摇山犹如一座死山,昔日的师兄弟和师尊已然都不在了,只留下几间屋子和那个书斋。 焚潇被安葬在那有青石的山头上,寒潇看到了木匣也看到了书斋里芸生留下的两本书籍,这似乎像是为其他人准备的一样,每一页都有详尽的注解,而在第二本里,他看到让他无法相信的东西。 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书斋里也有其他的书提到了这一点,然而这人留下的手记对这点有了更多解释,甚至提到了曾找到一个仙石可以回到过去,然而也无力改变什么,寒潇带着芸生留下的两本书离开了招摇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芸生也罢,寒潇也好,都执着于改变已经既成的事实。他们都无法守护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执着于改变天命。 寒潇死后在幽冥游荡了数百年,他执着与焚潇的约定,想在忘川河边等着他的轮回转世,想再看他一眼,无奈过了很久,y灵来去匆匆,却从未见过焚潇。 寒潇在幽冥救过一只兔子,这是一只有恩必报,像骨皮膏药一样甩不掉的兔子,他在酆都城附近盖了座茅草屋,直到有一天,这只兔子咬着寒潇的裤脚一路把他拽到了岸边。 寒潇在幽冥的百年,除了这只兔子,唯一能唠嗑上几句的只有黑无常。 寒潇在鬼河边遇上了殷三叔,他决定带着记忆渡河轮回,临走之时,他把木匣的钥匙系在了兔子的脖子上,和它告别。 兔子毛茸茸的爪子死命地抱着寒潇大腿,“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只有一个人了。” 寒潇只是笑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要去救一个人。” “救谁?” “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他不会再记得我,可是我记得他就好。” 兔子低下了头,“是不是因为我只是兔子,所以你就要走了,你要去陪和你一样的人。” 寒潇最后抱了抱它,“并不是,你对我也很重要,我和他的下辈子,或许就像你和我一样。”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一定会。” “我在这里等你。” 莫佑琛的手从三生石上松开了,远处奈何桥上孟婆还在煮着一碗又一碗的汤药,路过的y灵走过之时便会喝上一碗,露出茫然苍白的神情,解脱般地落到了下一世的命运中去。忘川河边总有y灵不断地徘徊着,他们不愿忘记今生种种,期望着在奈何桥边可以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再次走过,可对于他们而言,已然不是一世的人,即便遇见了,却是再也认不出了。 莫佑琛和孔梓往回走着,莫佑琛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孔梓不停地拿着手机看来看去的。 “你又再瞎折腾什么,这里没有信号。” “是么,我怎么记得我上一次来到时候还是有收到信息。” “。。。。。。” 莫佑琛随口说道:”你这年纪就糊涂了么,怎么可能会收到,你在等谁的消息,不会是杜府吧。。。” “嗯。” “什么情况,和好了?” “他不是故意的。” “嗯?” “我是说格桑不是故意的,他被他父亲骗了,这世上情义难两全,我把所有的错怪在他身上也的确不太科学。” “孔小姐,你也是厉害的,老实说要不是现在我们有了头绪,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后羿的后人,一箭s,he落夕阳,好箭法。” 孔梓没有怼他,依旧平静地说道:“父亲临终前告诉了我落照通灵的秘密,除了原本是在上界,被强压在无尽之门后,历代族长的任务便是要让落照离开无尽之地,重回上界,虽然直到落照覆灭,谁也没有达成这个夙愿,可你说这究竟是谁错了,或许是通灵降临人间的那一天就是错的。” 莫佑琛拍了拍她的肩,“再执着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和你这辈子可丝毫没有关系,难不成还希望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莫佑琛说完这话,自己也怔住了,他虽然对很多事也很执着,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到过去重头开始,这是他和芸生,和焚潇的最大不同。 “那个谁,前面的那位请站住!” 有个人,或者说是一个y灵喊住了他们。 莫佑琛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好使,怎么看谁都很眼熟,愣是想不出名字来。 “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莫佑琛一拍脑袋,他知道这个y灵是谁了,不是他脑子不好使,他还的确是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个在医学院教学楼里,被媚坑了的地缚灵女学生。 莫佑琛想了又想,当时的确是让她该干嘛就干嘛去,还真没问人家姓啥名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你也死了?” 莫佑琛一怒,“你才死了!” 第80章 chapter 80 莫佑琛不懂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当时不是让她该入轮回的入轮回,怎么还在这里晃荡着,对她完全不听自己劝告相当的生气,“你怎么还在这里?” 女学生一脸抑郁,“我也想走啊,我是枉死的你忘记啦,我时间没到,现在都入不了轮回,又不能再去学校,怕遇上那个魔鬼,我就只能暂住在枉死城里了。” 莫佑琛大惊,“你也未免太惨了!不过你放心,那个媚,我帮你报仇了。” “多谢。” “客气。” 孔梓在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你两叙旧完了么,莫先生,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回去吧。” 莫佑琛点点头,“成,那就这样吧,我们这就再见了。”没走几步,莫佑琛不报希望地一问,“话说你也在枉死城呆了好多时候了,你知道有关无尽之门的事吗?” “不知道。” 意料之中。 莫佑琛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声音又传来,“或许那家书铺里会有相关信息,那家书铺的书可全了,我多数都在那里消磨时间。” 女学生带路,他们去了次枉死城,其实和酆都城差别并不大,商铺长街一应俱全,除了隐隐传出腐败破损的味道,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这里是所有还没到寿终的横死之人最后的停留之地,或许是留恋凡事的一切,又或者是因为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活得像个人,他们尽可能地把一切都变得和人间一样。 女学生带着他们山路十八弯地拐,熟门熟路地带着去了间肮脏不堪的书屋,门口挂着个木牌子上,上面写了个含糊不清的“书”字,莫佑琛想起了自家那个店铺的招牌,也是模糊得连名字都看不见了。 沉重厚实的木门被打开了,迎面一股好大的霉味和潮shi味,窸窸窣窣的灰尘盖了他们满脸。 孔梓一脸懵逼,灰尘像给她上了层粉底似的,她冷哼一声,“真会有人喜欢来这里看书?” 那女学生完全没听明白她话中之意,还答道:“我就很喜欢啊,这里的书可多了,你多读几天,比学校图书馆的有趣多了。” “。。。。。。” 书屋里不仅到处脏兮兮,还晦暗无比,靠着一盏只剩一半的煤油灯勉强照明,落眼之处的书籍皆是一片灰尘,似乎许久未有人翻动过了。 女学生说道:“老板似乎不在,你们可以随意翻翻,也许会有你们要的信息,这里的书有些年代很久了,会记载着些我们听也没听过的东西,可有意思了。” 莫佑琛和孔梓对望一眼,似乎谁也没有翻书这个打算。 莫佑琛想起兜里还揣着那本巴掌大小被咸鱼打开的书,他拿在手里晃了晃,“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这本都可以放在这里卖了。” “这本书你从哪里弄来的?”苍老又质朴的声音传来,像是那种老式的收音机,几年未用,突然重启发出的声音。 莫佑琛真的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 一个白发老者捡起了这本书,他看上去年纪相当大了,头发花白,皮肤布满了褶皱,眼神倒是带着锐利。 女学生喊道:“老板,他们是我的朋友。” 书屋的老板鼻子动了动,说道:“y灵?总感觉有些不太像。” 莫佑琛不想和他纠结这个话题,于是说道:“这书是朋友送的,我一直带着。” 书屋老板摩挲着书,说道:“这本书有些年头了,还是手迹,里面是通灵族的记载。” 莫佑琛心下叫好,看来有戏。 “老板知道通灵族?” “知道是知道,所知不多罢了,年轻人,你如要去轮回,带着这书不方便,不如给我吧。” 莫佑琛笑道:“的确是带着不方便,可是光送你,我也是亏大了。” “你想要什么?” “想要一本能记录上古时代详尽的书籍,能有关于无尽之门和通灵族更详细的事。” 老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审视般的目光让莫佑琛非常的不舒服,莫佑琛往门口那里挪了挪,生怕有个什么万一,能快速逃走。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40节 不料那老板转身在身后的柜子里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本没有名字的古书递给了莫佑琛,“拿去,交换。” 孔梓碰了下莫佑琛的手肘,轻声道:“头儿,这不是。。。” 莫佑琛想也不想,“成交!” 芸生昔日为了宁生曾编写过两本书,记录了很多上古神兽,仙器,地图等等,这两本书一直放在招摇山的书斋里,寒潇去过之后带走了它,之后其中一本辗转落入了殷执手中,而另一本出现在了这里。 与殷执手中的那本不同,第二本显然是在宁生死后,芸生继续编写的,开篇便是时间退回,回到过去的记载。莫佑琛匆匆翻过,定格在了后几页上,纸上画着一把弓箭,红色的弓身,白色的箭羽,看着颇为熟悉。 孔梓眼神都直了,紧紧握住了手链上的坠子,“头儿,我记得嘉措说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叫什么落日s,he月箭。” 莫佑琛翻到了下一页,是一把镰刀,形如弯月,刀锋锋利,上面写着,焓天刃。 孔梓咽了咽口水,“这不就是杜府那把。。。” 莫佑琛又往后翻了一页,他看到了槊,上面写着炎阳二字,他确定黄雀里没有人有这个,可是这支槊依旧如此眼熟。 是在那幅画中! 莫府失火的那天,秦珎号称要给莫佑琛看的宝贝,就是这支槊,说是上古的神器。 随后还有两页纸上分别画着两把剑,他们表示绝对的眼生,从来没有见过,记载的名字分别是凝冰和融焰。 孔梓问道:“头儿,上古十大神器凶器什么的我们也看过不少记录,可这本里画的几样东西别说模样了,连名字也没听过,这都是什么啊。” “通灵族的圣物。”老板苍老沉闷的声音再度传来,他瞥了眼他们,说道:“传说中通灵族的圣物,这五样神器合在一起,便是一个灵字。” 莫佑琛问道:”敢问老板对通灵族很熟悉?” 老板布满褶皱的老脸褶得更厉害了,“我怎么会熟悉,这不知道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只是凡事存在过的东西必定会有人记录,一代代传下来,再加上过来看书买书的人总会和我唠嗑几句,有些事知道的自然就多了。” 莫佑琛心说这间书屋还能有人光顾?看着灰尘满满的样子,还以为一百年都不会有一个客人,又问道:“那老板可知道这些圣物在哪里?又或者说既然是通灵族的圣物,能起到什么作用?” 老板有些发怒了,“我怎么会知道!圣物要是能随便找到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可真是滑稽了,这五样圣物,他们手里就已经有两样了。莫佑琛有个预感,另外三样必定也和他们有关。 他们听到了打更声,知道离天亮不远了,打算就此告辞,女学生反正无事可做,自告奋勇地要送他们到幽冥入口。 孔梓一路上都低头不语,莫佑琛才不会放过怼她的机会,好笑道:“孔小姐,搞了半天你手上带着的一直是通灵族的圣物,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孔梓却答道:“那支槊,我见过,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会在她手上。” “秦珎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呗。。。”莫佑琛一愣,不对,孔梓怎么会知道,当时只有自己和李柏走进了这画里而已。 “等下,你说的是谁?” 孔梓翻了个白眼,佩服莫佑琛的答非所问,“那只水鬼,就是我们头一次去无尽之门时,我被一只苍白的手拉到了鬼河里,我被水藻给缠住了,那只水鬼是想救我的,拿着个尖尖的东西捅那水藻,可惜她失败了,说起来当时还是卓警官救的我,我说你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差。” 莫佑琛大吃一惊,奋力地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其实只记得水里的魳把卓尧的小腿给咬伤了,无关人员的事那会记得这么清楚,“我记得你说那水鬼只是跟你闹着玩,其实没想伤害你,还救你来着。。。卧槽,在她手里?你确定?” “我确定,况且她救我失败,又让我喝了不少那恶心死人的水,我就记得更清楚了。” 莫佑琛问向那女学生,没报任何希望,“你认不认识一只喜欢恶作剧的y灵?长头发,苍白的手,模样我也没看清,喜欢捉弄人的就对了。” 女学生对于能帮助他们感到非常的感谢,“我知道,她总是在鬼河边呆着,你们怎么会到鬼河那里去的?最近那里又要不太平了。” 孔梓一挑眉:“此话怎么说?” “我也是听那些y差说的,说一个什么门又要打开了,我是新人,老实说对很多事还不熟悉,可我从大家的神情上感觉到了事情很严重,前几日那些叔叔伯伯大婶阿姨的都一窝蜂往奈何桥上挤呢,都指望着尽快入轮回,一分钟也不想在幽冥呆了,上次那门开启的时候,简直没把幽冥给掩了,忘川的水泼得到处都是,鬼门关那里的城墙都塌了,大家好些都受了伤,枉死城里不少店铺都给风挂跑了,可惨烈了。最麻烦的是没隔多久,到处一片鬼哭狼嚎的,这绝对不是自己人发出的声音,听y差说混进来不少小妖小怪,这些个东西混在y灵里装神弄鬼的,还各种捣蛋,今天偷了铺子里的吃食,明天又掀了房子的砖瓦,还有的索性装作y差给那些刚来这里的y灵乱指路,我还记得有一只最可恶的把孟婆的药锅都掀翻了。” 莫佑琛听完这浩浩荡荡的长篇大论,无语应对。 倒是孔梓立马抓到了重点,“什么叫做无尽之门又打开了,我去,这什么情况?” 女学生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大家都在这么传,总之连我们鬼都要活不下去了。” 孔梓一脸懵逼,“头儿,你听到没有,那破门又要打开了。” 莫佑琛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们已经走回了鬼河那里,殷执和他三叔有几十年的话要说,现在还坐在那孤舟上唠嗑着。 岸边长成半人高的草丛里忽闪着一个影子,一个鬼鬼祟祟的y灵猫手猫脚地往岸边走去,打算来个跳水的动作。 女学生:“我说的就是她,鬼河上的两位可惨了,船一定会被她偷偷掀翻。” 就在她跳水的最后一秒,莫佑琛站了出来,大喊道:“芳馨,恶作剧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第81章 chapter 81 莫佑琛有些晕晕乎乎地回了卓尧家,天将亮未亮,黑暗中天际撩起一阵淡淡的光晕,似真似假,也看不真切。 酒量尚且还算不错的莫佑琛被惯了几瓶啤酒,外加两杯红酒,还吃了不少的菜,不得不说,李柏的厨艺比他可是好太多了,突然想起人家祖上好歹也是御厨,自然是厨艺高超了。 莫佑琛把芳馨带回了店铺,之后的事莫佑琛有些记不清了,总之把所有狗血桥段,生离死别后的重聚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那画面的感人肺腑。 李柏破天荒的在半夜四点取出了冰箱里所有的食材做了一桌让人望之食指大动的饕餮盛宴,还非要打电话把睡得稀里糊涂的杜府和韩修也给喊了来。 说起来这群人也真是有意思,明明都顶着一张隔夜脸,一个电话竟能统统准时赶来,自然谁都没有后悔大半夜的跑来,因为吃到了有史以来最美味的一餐饭。 莫佑琛被搞得满身酒气,走的时候快速地冲了个澡,还换了身衣服,其余的人已经东倒西歪地抱在一起不省人事了,可他必须得要回家。 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屋里只留有客厅的一盏墙角灯,朦朦胧胧,却能看清路,不至于被桌椅绊了脚。 隐隐传来食物的香味,莫佑琛动了动鼻子,厨房里整齐地摆放着碗碟,即使盖着保鲜膜,那香味还是在房间里流动。 沐浴ru的清香气和酒ji,ng醉人的气味融合在了一起,出奇地搭,莫佑琛回头一笑,“你这是还没睡,还是刚醒?” “没睡着。” “哟,卓警官有心事呢。” 卓尧没回答。 “哟,这一桌子菜是卓警官做的?等我吃晚饭呢?” “的确是等你吃晚饭,不过不是我做的,是买的。” “不会做也要会买,看来你真把我的话给记住了。” 莫佑琛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当真把我的话都给记住了?” 卓尧一晚没睡,虽然值班的时候也经常熬夜,可这脑回路始终不必白天清醒的时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一个大力的拥抱紧紧裹住了,随之而来的是让人窒息的触感。 卓尧大惊,慌忙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了,“莫。。莫佑琛。。你想做什么。。。” 莫佑琛没有回答他,坦白说他现在的冲动还得多谢店铺里的那些酒,所以说酒有时候真的是顶好顶好的东西。 抛却了先前的谨慎和小心试探,莫佑琛大胆又略显粗暴的吻落在了另一处柔软之地,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道,可是在触碰到卓尧的同时,那股力道就像泼出去的水似的压根收不回来,他满脑子的占有欲冲破了他的小心和温柔,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两个人一路磕磕碰碰滚回了房间,滚到了床上。 卓尧的床不过是单人床的尺寸,两个身高过一米八的正常男人,人挤人,也不过是合了个严丝合缝。 莫佑琛两只胳膊支在一边,低头重重压在卓尧的嘴上,他身上的酒气未散去,呼吸间尽是隐隐的醉意。右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掀开了卓尧的睡衣,往里探去。 卓尧身型完美,宽肩窄腰,腰部很柔软,莫佑琛又多摸了几把,心里越发的得了劲。两个人吻了个天昏地暗,莫佑琛心说那可不行,这把力气都使完了,待会儿要怎么办。 卓尧轻吐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衣领,说道:“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莫佑琛真心是佩服他,这都差一步了,他竟然还有心情追问刚才说了什么,莫佑琛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这个时候给打断,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卓警官就是卓警官,审犯人呐。” “不就是你么。。。” 莫佑琛低头一笑,调整了下气息,稳稳地在耳边低语着,“你说过我们之间再无隐瞒和秘密了,要是你做不到,就随我怎么样,我现在不就按我的心情怎么样了么。” 卓尧的脸色一沉,半响,又道:“你都知道了?” “这不是废话么,孔梓和殷执是谁,虽然老怼我,可她们都是我手下,喊我头儿也喊了这么多年,对我还是比对你这个老板娘来得亲。” “。。。。。。” “卓警官,这是为了惩罚你的不老实。” “对不起。” 卓尧的道歉倒是莫佑琛万万没想到的,他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想起那些前世今生,他的确很感慨,他们二人追追寻寻,到头来又什么也没得到。 “卓警官,你看看芸生和宁生,就是因为你把这么大的秘密放在了心里,芸生才会一辈子都在内疚中,与其说他痛苦在救不了你,不如说他是痛恨你什么也不对他说,我们之间已经不单单是信任的问题了。还有焚潇和寒潇,那个约定终究变成了一场空。至于那只鸟,我真的是不想说了,我们之间为什么要你救我,我救你,不停地循环反复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是坦诚相对,并肩而行,你说是不是。你想想我们认识的时间够长了吧,好几千年呢,哪儿是其他人可以比的,一世一世又一世,不开心的时候去掉半,苦苦等待再去半,掐头掐尾,开开心心的日子才没几天,这样太划不来了。我们不要再纠结在过去了,卓警官,我们不过二十四的年纪,这辈子还有很长,向前看,成不成。” 黑暗中,只有两人微微的呼吸声搅动这四周的空气,莫佑琛当真很佩服自己,竟然美人在下,他还能滔滔不绝地扯这么多。按照以前的他,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他莫佑琛是彻底败给他了么。 他的衣领被揪住了,一股力道把莫佑琛往下拉去,卓尧的气息覆盖着他,恍惚间,他只听到了一句,“我再也不瞒你了,我保证。” 哎,美人,你这么主动,哎,我不习惯啊! 这两人上床的时候已经天快亮了,也算是史无前例了,这一觉醒来都赶上夕阳西下了。 卓尧醒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洒在身上,不刺眼,他的衬衣被洗净,整齐地叠放在床柜上。 他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刚想穿衣服,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莫佑琛贼兮兮的脸露了出来,“卓警官,晚上好啊。” 卓尧没答话,倒也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口。 莫佑琛开始了他的得寸进尺,“我晚饭也做好了,来,我给你穿衣,然后洗洗吃饭咯。” 卓尧:“不。。不必了。。我自己来。你怎么这么有ji,ng神,这么早就起了?” 莫佑琛一脸懵逼,“我一向一天睡个三四个小时就够了,昨天,哦,不对,严格来说是今天,从那个啥,咳咳,我也睡了五个小时了,几乎翻了一倍了,我ji,ng神可好了,倒是如果你累着了,要不多休息会儿?” 莫佑琛刚说完,又想打自己脸了,卓尧这么薄脸皮的人,自己竟然口没遮拦说了这些。 不料卓尧压根就没怎么样,很淡定地穿起了衣服。 好吧,既然如此,莫佑琛继续得寸进尺,“我帮你穿。” 卓尧□□着背,莫佑琛除了替他穿衣,顺手还揩了把油,或许是经历过了最亲密的举动,现在这样反倒是更自然了。 莫佑琛摸到了左肩上的四道疤痕,陈年旧书又像翻书似的在脑海里翻开了第一页。 卓尧自然明白他的手停留在了哪里,想了想,开口说道:“它们可有找过你?无尽之门又要打开了。。。” “嗯,白无常找过我,哎,等下,它们也来找过你?算了算了,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先不说这个。” 卓尧看着一桌的菜满脸黑线,搞了半天所谓的做好了晚饭,无非就是把他昨天做好的又加热了一遍。 卓尧把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给你的。” “哦,是什么好东西,还这么正式。”莫佑琛打开一看,先是一愣,遂即翻了会儿,脸色渐渐地怪异了起来,“哎,卓警官,我体力不佳,有些腿软,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房子我买下来了,日后你可以安心地住,你不是辞职了准备单干嘛,你可以放心了,不会睡马路了,房产证上我加上了你的名字。” 莫佑琛调整了下他的口气,尽可能听上去轻松愉悦,“卓警官,你这样做我很不好意思啊,买房子这事按道理是由我来做的吧,这样一来,岂不是。。。” 莫佑琛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了,他的点在于买房这样的事应该由他来做,然而心里更多的是感慨和恍然大悟,他能拿出这个东西,显然是早就备好的,难不成在第一天跟他说了要辞职后,他就做了这个决定了?其实卓尧早就下决心要和自己在一起了吧,这个时间点在他告白前? 哎,一直以来原来他不是自作多情。 所以,这到底是谁套路了谁? “你买和我买有分别么,莫先生,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我是想要一个家,所以我把这房子买下来了,我所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你要是真不想要,那也就算了。” “我怎么会不想要呢,好了好了,你说什么都对,都听你的。” 莫佑琛笑了笑,他眼眶有些发酸,想低头看手机掩饰一下,却发现群组的名字又变了。 双喜临门是个什么鬼? 第82章 chapter 82 莫佑琛已经不会再住在店铺里了,他的地下室让给了殷执住,其实对殷执而言,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去,她打死也不会住那里。 这年头,做鬼也要吃狗粮,简直可恶。 李柏的手艺简直发挥到了顶尖的水平,店铺的营业额呈直线上升,于是从只卖早餐发展到了午餐,由于这店铺毕竟是黄雀的基地,再开展晚餐业务似乎不怎么科学。 莫佑琛有些痛心疾首,毕竟白白损失了最宝贵最赚钱的黄金时间,这有些划不来啊,他开始盘算起了再过多久,这店铺才能回本的预算了。 李柏私下找过莫佑琛一次,他想算笔账,这家店铺按照目前情况可以一直做下去,他知道这店铺是莫佑琛租下的,而李柏打算攒够了钱就把店面给买下来,对于这个想法莫佑琛举双手赞同。 大家为了无尽之门的事,元旦过后又在店铺里开了一次大会。 如今的店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又重新换了桌椅碗碟,孔梓和韩修自告奋勇地买了新的墙纸让整个店铺看上去就是文艺小清晰的舒适模样。 芳馨每天给李柏打着下手,两个人你侬我侬,还得殷执几乎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殷执也是心里苦。 大家的肚皮都被美食撑得饱饱的,李柏去厨房端甜品了,他最近还新研发了几款甜品,搞了个限量发售,这家店铺已经成为夜市“咸鱼翻身”的传奇了。 韩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吃饱了就犯困,“所以说,无尽之门哪天才会开启,还有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上次是为了寻找过去,这次呢?打怪练级?” 孔梓表示同意,“大家都知道妖魔大多来自无尽之门后,其实能溜出来的又能有多少,我们管好尘世的就足够了,犯不着溜进去一个个解决吧,时间也不够,危险系数也太高。” 莫佑琛觉得有理,反正幽冥那些人看见他们偷溜进去就吹胡子瞪眼的,这无尽之门长在你们幽冥,那就你们自己看着办,要是人间有妖怪,再出手也不迟。 这么想着,看向了卓尧,“卓警官,你说呢?” “他们说得没错,有案子了我们再出手就好。” 韩修一直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心里特别的舒坦,有种隐隐之中尘埃落定的感觉,李柏和芳馨,莫佑琛和卓尧,要是杜府和孔梓也能成事,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她踢了下孔梓的高跟鞋,轻声问道:“你和杜府怎么样了?” 孔梓往他方向瞄了眼,这人正和莫佑琛喝得开心,“他就一个学生,还能怎么样,追求本小姐的人可以围着书林坊转一圈呢,本小姐没有姐弟恋的打算。” 韩修捂着嘴笑了出来,“我赌一包辣条,你们两个准能好。” 孔梓反倒笑着,“我这是为了殷执着想,总不能老给人家吃狗粮,对吧。” 殷执今晚没怎么说话,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含含糊糊着,“我也许以后不常住这里了。” 莫佑琛好笑道:“别闹,哪家房东敢收你。” “我搬去当铺住。” “。。。。。。” “等等,你几个意思?” 殷执吐出了长长一口气,似乎给缓和的房间降温十度,“从见过我三叔后,我就决定我要继承殷家的一切,毕竟我是殷家人。” 大家都是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牙疼表情,“你的意思是平安当铺要重新开业了?” 莫佑琛挠了挠头发,“怎么着,开业那天需要我们合伙给你凑花篮庆祝么?你丫的是脑子进开水了么。” 殷执一直y郁苍白的神情竟头一次闪过了一丝光彩,就好像一个活人般的模样,“头儿,还有你们大家,请听我说完,我是很认真很严肃做这个决定的,殷家一辈子都被这桎梏枷锁着,或许很多人觉得死人和活人的交易这根本就有违天理,可是你再仔细想想,当铺的每一笔交易都是你情我愿,有舍有得,为的就是平安二字,既然殷家世代都为此而生,我又何须例外,我既已死,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我父母,二姨,三叔,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不需要成为一个例外。” 一片沉默中,第一个开口的是卓尧,“你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 莫佑琛皱眉,他不认为卓尧会第一个同意这个有些荒谬的决定,“你。。。” “人既为人,都有应该要承担起的责任,即便是舍弃和牺牲,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殷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卓警官。” 杜府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殷执,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有我们给你做后盾,出啥事了,我第一个给你出头!” 韩修也点点头,“那个,你的生意我照顾不了了,但是就像杜府说的,我们都站在你身后。” 孔梓也点头附和,“算我一份,妹子,加油了。” 好吧,莫佑琛无话可说。 一月的天冷得不像话,接近零度的低温随着西北风猎猎作响,是那种吹到了骨子里的寒冷,莫佑琛驾驶着战风,下定决心等公司上了轨道,必定要先买一部车,战风好是好,可惜就是太冷了。 停在了街口等红绿灯,霓虹之色闪烁,莫佑琛盯着那还不翻的红灯看了半晌,直到眼花缭乱,出现了光晕,开口问道:“卓警官,你刚才真是开了个好头,你一句支持,惹得大家都雀跃了,看来我在黄雀的地位真是不保了。” 后座的卓尧搂在莫佑琛腰间的手紧了紧,“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不可动摇。” 莫佑琛推开了头盔,头脑被寒气彻底清醒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同意殷执这个决定。” 莫佑琛看着刺眼的红灯,从来不觉得一个红灯的时间竟然会这么长。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41节 “活着就会有执念,会有在意的人和事,很多时候不仅仅是愿不愿意,而是必须去做,全当是为了成全自己。” 红灯跳成了绿灯。 莫佑琛说道:“好冷的天,我们赶紧回家,坐稳了。” “卓尧,我不需要你再为我牺牲什么了,如果你再犯傻,我绝对饶不了你,好歹让我安生一辈子吧,起码这一辈子我们谁也别再离开谁了。” 莫佑琛戴上了头盔,他不知道卓尧有没有听到这话,也不想听他的回答。 年前的最后一周,莫佑琛办好了离职手续,在最后一天上班日里,他交了门卡,填了表格,什么也没有带走,在同事的告别声中离开了公司了。 突然想到任尔比他早几天离开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恋恋不舍的告别,想来自己在做人方面还是挺成功的。 莫佑琛在公司楼下又站了五分钟,说来奇怪,开心是一回事,怅然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他毕业后就在这家公司,不说别的,留恋还是有个三分。 这几天开始,陆陆续续的雨夹雪,到了今天,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了一尺来厚,堆几个雪人也不成问题,而且这些雪说来奇怪,很难化开。 小区里的孩子们各个开心得和什么似的,每天都在雪地里疯玩,大家都对几十年看见的雪天雀跃无比,只有莫佑琛知道这不是什么正常的天气,怕是离无尽之门再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说来奇怪,除了那次白无常匆匆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而没来找过他。 手机闪了两下,是卓尧的信息。 “你人到哪儿了,他们都已经来了,就等你了。” 莫佑琛匆匆打上,“亲爱的,和那些电灯泡说我半个小时内赶到。” 这次的聚会是卓尧提议的,地点在卓尧家,掌勺的也是他,说是年前最后一次聚会。 莫佑琛对他的厨艺不抱希望,一度怀疑他绝对会买现成的,不想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络绎不绝,说是卓警官一个人在厨房忙东忙西,还不让人cha手,纷纷感叹说好贤惠,莫佑琛好福气。 他赶回家里的时候,大家齐刷刷地坐在桌边,出乎意料地谁都没有动筷。 “哟,难得,这么懂规矩啊!长进了长进了。” 孔梓翻了他一个白眼,“我们只是听卓警官的,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呵呵哒。” 卓尧从巷子里翻出了一瓶红酒,这是莫佑琛藏了很久都没舍得喝的,在莫佑琛恋恋不舍又敢怒不敢言的神表情中,卓尧开了这瓶酒。 “哟,果然还是卓警官大方。” “就是就是,听说头儿你厨艺也是一流的,下次你来下厨。” 莫佑琛:“呵呵哒。” 他郁闷地望了眼卓尧,“可不要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给宠坏了,多不好。” 孔梓好笑道:“谁让好东西都在你手里了呢,头儿,我们就像一家人,可注定绑在一起一辈子了,你的东西就是我们大家的东西了。” 莫佑琛:“呵呵哒,不包括卓尧。” 卓尧却是笑道:“多好,多热闹。” 孔梓品了口红酒,果然是好东西,“卓警官,你要是喜欢热闹,我们可以每天都来啊。” 莫佑琛:“好走不送。” 殷执不怎么喝酒,可也被这醇厚的味道吸引了,她努力地嗅着酒气,说道:“果然还好香,我有个主意,我们这次除夕夜在一块儿过吧。” 孔梓点头:“这个主意好,我同意,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韩修和杜府纷纷表示虽然无法舍弃家人,但是可以赶场子,莫佑琛在旁呵呵一笑,“算我输了,你们来吧,我下厨!不许再打卓尧的主意了!” 韩修,孔梓,杜府纷纷表示他们来提供食材,莫佑琛提供场地,李柏提供厨艺,完美。 这些人已经兴致勃勃地考虑起了一周后的过年了,天南地北地胡扯着,莫佑琛听得脑袋疼,捧着酒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这才发现一直坐在一边看着他们闹腾的卓尧不见了。 四下一环顾,才看到卓尧一人站在阳台上吹风,莫佑琛抓起外套也跟了出去。 卓尧感觉到了肩上的动静,笑道:“你出来做什么,把他们晾在一边可不厚道。” “这群人有吃有喝,才不会关心是谁给他们吃喝的,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可是他们吵着你了,我让他们洗完盘子早点滚蛋就好。” “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有那么多五百瓦的电灯泡你还高兴,换做我以前的脾气,一个个都扔出去。” “有他们陪着你,我才放心。” 莫佑琛嬉皮笑脸地上前搂住了卓尧,还不要脸地往他脖颈蹭了蹭,“切,他们几个加一起都不如你来得好。” 第83章 chapter 83 不知深夜几点,小区的楼宇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唯有星光散发着微乎其微的光晕,驱散不了黑暗,还是顽强地眨着眼。 莫佑琛迷糊中睁开眼了,或者应该说他是被冻醒的。 溜开缝隙的窗户外飘进来一朵雪花,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砸在了他眉心之上,一股冰冷之气深入骨髓。 莫佑琛缩了缩手,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而黄雀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睡姿不雅,有的直接仰面躺在了地上。 “靠,竟然都喝醉了。”莫佑琛咕哝着,他有些口渴,想起身倒杯水,抹黑着走进了厨房,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大家都喝醉了,谁这么贴心地关灯关门? 今天的夜色特别的深沉,浓浓的黑色似稠厚的浓墨,雪已经掩埋到了膝盖的厚度,一个没走好,就会陷在雪里,须臾,彻骨的寒冷蔓延全身。 黄雀众人一深一浅的和这冰天雪地做着生死搏斗。 韩修拔完左脚拔右脚,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雪特别的不对劲,没见过这么冰的,我们再这样走下去,还没走到,人都要结成冰了,早知道刚刚就多喝几杯了。” 孔梓捏起一团雪往她身上砸去,做了个“嘘”的动作,轻声道:“这雪不是普通的雪,这简直就是灾难,要是这样下个一晚上,明天六点的时候,起码可以掩掉两层楼,明天十二点大概可以十层楼了,这简直比狂风暴雨地震还麻烦。” 杜府问向了殷执,可怜的殷执因为寒冷,整个身体变成了一种果冻状的ru白色,“你怎么没告诉我们无尽之门今天就打开啊!” 殷执委屈,又不敢哭,一哭就结冰,“我发誓我不知道啊,谁都没跟我说过!可人家卓警官是怎么知道的。。。”殷执立刻闭了嘴。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最前面的莫佑琛身上,他急急忙忙地往前赶着,甩出众人老远,可这雪毕竟不是普通的气候变化,莫佑琛双手被冻得通红,眉毛上还挂着冰柱,狼狈不堪。 韩修觉得虽然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头儿,对不起了,那天卓警官来找我问些事,事后发现我调配的药剂少了一瓶,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不住了。” 芳馨想了想,看向了大诗人,“李柏,你的火呢?” 李柏懵逼,“我的火怎么了?” 众人一拍大腿,“卧槽,我们脑子都进开水了,大诗人,你的火!” 一路摸爬滚打跑到了幽冥,那里和平静的人间不同,已经是乱作了一大团,在入口之处就是挤挤嚷嚷,大呼小叫的y灵。 宋叔的屋台已经被掀翻了,炉子上的锅碗倾数被打翻在地,猪骨汤流了一地,屋台上挂着的灯笼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露出里面残破的支架。 “这日子没法过了,整日里地动山摇的,今天索性连我胳膊都给折了。”说话的y灵惨兮兮地举起了左臂给别人看,小手臂呈九十度垂直的高难度。 “哎,何止是你,酆都城里的房屋,全部给掀开了顶,不挡风也不遮雨,这也就罢了,现在连城墙也给搞塌了,还有哪里能呆着哦。” “早知道就不执着了,早点一闭眼入了轮回也就罢了,好比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你刚刚听没听到叫声,那绝对不是我们同类发出来的,真是可怕,那声音把我耳膜都给刺穿了。” “听到了听到了,我跑了一路,她就跟我走了一路,不知哪里来的小妖小魔的。” “现在这些个东西满幽冥乱跑,上哪里都是,我们要不去人间躲一躲吧。” “有理!” 又有一个y灵从远处跑来,喊道:“别去人间,那里比咱们这里还不如呢,好大的雪啊,我出去溜达了一圈,都要结冰了,在幽冥好歹还有y差管着,上去了谁管我们。” 众y灵抱头痛哭,呜呜咽咽的。 莫佑琛看到宋叔在一边清理垃圾,口中唠唠叨叨,“作孽啊,浪费,这么好的猪r_ou_,我还吃不上呢。”等等等。 忙问道:“宋叔,你有没有看到卓尧,就上次跟我们一块的那个人来过。” 宋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还能有时间看到么?” 殷执忙道:“大家先别急,我去向两位爷打听打听情况,你们往无尽之门先走吧,我随后来找你们。” 宋叔叹了口气,“殷姑娘,你是找不到他们的,现在幽冥乱作一团,从无尽之门溜出的妖魔鬼怪在幽冥肆意捣乱,到处横冲直撞的,谁有那个空能让你找到,我看他们来找你们还差不多。” 众人异口同声:“找我们干嘛!” “找你们帮忙啊!” 众人面面相觑,“手无寸铁,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佑琛没时间再跟他们瞎扯,一摆手,“我要找他去,你们自个儿当心着点。” 比起留下帮幽冥的忙和找卓尧这两件头等大事上,众人纷纷表示选择后者,对前者嗤之以鼻。 李柏想了想,看向了芳馨,“你别跟我们一起去了,在这里留着接应,我总觉得要出大事了。” 芳馨点头道:“你们可要小心些 ,你们没了武器,要是遇上了什么,可不是闹着玩的,鬼河那里一定已经泛滥成灾了。” 莫佑琛一门心思都在卓尧身上,就想找到这个既不听话又麻烦的人,狠狠揍一顿才好,“到处乱成一团,也不用再藏着掩着了,要是路上遇到拦我们去路的,直接用拳头,懂不懂!” “。。。。。。” 一路往前狂奔,身边总有尖着嗓子不停嘶叫着的y灵飞快地飘过,偶尔会看见黑色的烟雾像龙卷风似的袭过,须臾便将那y灵吞噬得干干净净,所过之处,枯草被连根拔起,尘土飞扬,一片狼藉。 鬼河这里的情况更加惨不忍睹,比起上一次无尽之门打开时候还要来得惨烈 ,整条鬼河连带着忘川都在不停晃动着,那呼啸之声犹如狂风暴雨,哗啦啦地似乎要将这幽冥彻底淹没才肯罢手。 沿河一带已被淹了大半,时不时有穿着黑袍的y差,浑身shi漉漉地跑来来去,还不停地咒骂和抱怨着,谁也没心思管他们几个非法入侵者。 晃荡着只剩过半的鬼河突然“咕噜咕噜”冒出了一个小漩涡,大家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谁都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食人魳。 莫佑琛摇摇头,如果是魳,幽冥已经这般动静了,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些小动静。突然那个漩涡越变越大,从中心蹿出来一大团东西,带着腥臭之气的河水,“哗啦啦”地一股脑甩在了岸边。 黑无常从几个被他揪住领子的y灵中爬了起来,头上还挂着根水藻,刚想拧干袍子,就见到了他们几个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黑无常露出个大喜的表情,就差没跪下磕头大哭了,“谢天谢地,你们不出现在这里,我还得去找你们呢,快来帮帮我吧。” 地上还缩着几个y灵,各个愁眉苦脸,连连吐着苦水,脸色都憋得发青了。 “奈何桥要塌了,正好有几个y灵从那里走过,这么一个地动山摇的,都翻到忘川河里去了,我本来是想过去救孟婆,结果好了,变成了救他们几个,我又不太懂水性,跟着一起飘来了这里,呸呸,头一次知道这鬼河水这么让人恶心,我要去宋叔那里喝上一杯。” 殷执实在不想打击他,“黑爷,宋叔的屋台也翻了,那里也乱作一团了。” “。。。。。。”黑无常的脸抽动了下,一闭眼,立马说:“那就晚些再喝,你们几个跟我去鬼河里救人,听到没有!” “没有听到,我们要赶着去救老板娘,没空管你们的闲事。” 黑无常没听懂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们不肯帮,甩出个委屈至极的脸,“当我求你们了,我黑爷一直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们说说我啥时候为难过你们,你们太过分了,竟然都不帮我!” 殷执一脸真挚,“我们不是不帮,是现在不帮,要先找到卓警官,等找着他,一定帮你!” 黑无常的脸有些尴尬,他瞅了眼莫佑琛,局促道:“无尽之门后有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玩大了,妖魔鬼怪们集体出动了,实话跟你们说,y差要是解决不了,这幽冥迟早得翻天,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们一定清楚,去找一个人也不用你们几个都去吧,水性好的跟我走,我黑无常拉下脸了,幽冥缺不了你们。” 众人冷漠脸,心里不约而同都是一个想法,说得好听,做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好歹这最后一步不想再让人随便摆布了。 黑无常急红了眼,心下一狠,手中的哭丧木奉一振,只听几声水花之响,杜府,孔梓,韩修倾数被推到了鬼河里,三个人好一阵翻腾,飘在鬼河之上。 “放心,河里的魳都被处理了,你们当心着点水藻就没大事了,快去救命去。” 自从上次的经历之后,孔梓就对鬼河有着异样的厌恶之情,不顾一开口就被河水呛死的心,大口破骂着,“人干事!老娘要是能活着出来,不用无尽之门,我立马把你这幽冥给掀翻了去!” 黑无常看着殷执,露出个淡淡的笑容,“阿执,你家的祖传当铺都要被掀去顶了,你也过去看看吧,你三叔没准也在到处找你。” 殷执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倒是莫佑琛很冷静地开口了,“你先去,不必管我们。” 岸上只剩下黑无常和莫佑琛了。 莫佑琛深吸了口气,腥臭之气在幽冥蔓延开来,这片不祥之地笼罩着死亡和恐惧。 “我真的以为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黑无常动了动唇,却是无声。 莫佑琛不再理他,转身往鬼河尽头跑去。 黑无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救不了他的。 莫佑琛没有回头,声音在幽冥阵阵回响,“范无救,昔日谢必安陪你同赴黄泉,然而我莫佑琛不会坐以待毙,不尽力去做,又怎知不会改变命数,更何况是自己最喜欢最在意的人。” 第84章 chapter 84 无尽之门后的虚镜之地不见了,悬浮的岩石也消失了,卓尧一脚跨入这里的时候,见到的是昔日最辉煌的落照之地,通灵之城。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带着“灵”字的图腾,测量时间的水柱,白墙灰瓦,青石小巷,还有那常年与地平线相交的夕阳。 一切都是最开始的模样。 卓尧站在了西海之岸,落日余晖温柔地撒满了整片土地,眼前的一切都被莫佑琛的脸替代了,渐渐地又和芸生,焚潇重合在了一起。 曾经的欢喜,今生的情爱,一幕幕纠缠在一起,而他身边由始至终都有一个人陪同他一起面对所有,只是这一次他必须一个人,只能一个人。 卓尧阖上了眼,试图把莫佑琛从脑海中撇去,千年光景,匆匆而过,原来除了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卓尧再次睁开了眼,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唯有西海的潮shi之气让他明白他还在岸边,空气中暗流涌动,这感觉仿佛是在蓬莱洲的那次巨变。 卓尧把落日s,he月箭,焓天刃,炎阳槊,还有莫佑琛的酷棍放在了地上,淡淡道:“应龙,你可以出现了。” 四周成团的黑雾越来越密集,似乎像一个庞大怪物那样伸着利爪,把一切希望美好都吞噬,须臾,黑雾中出现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嘶哑沉重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天际,“你终于来了,我等了这么久。” 卓尧没有和他绕弯的打算,“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你可以走了。” 沉重的声音大笑着,西海之水怒滚四起,四周一片惊涛骇浪之声,“金木水火土乃五行之气,落日s,he月箭,焓天刃,炎阳槊,凝冰剑,融焰剑对应了这五行之气。” 莫佑琛那柄酷棍骤然飞升上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红光闪过,酷棍变成了一把剑,赤红的剑柄,锋芒逼人。 “只有融焰,凝冰在何处?” 卓尧的眼神闪过一丝厉色,无畏无惧,“没有凝冰,我用自己来交换。” 黑雾伸出了利爪,一把钳住了卓尧,过往的一切又在眼前浮现,始于落照,终于落照,我终究无法与你并行天下。 一声尖锐的啼叫在这片混沌中显得尤为刺耳,仿佛要将这所有的黑暗彻底撕裂,血红的眼睛窥视着黑暗,一个极快的身影带着凌厉之气在黑雾中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随即“叮”得一声脆响,黑雾还来不及看清,又见一个飞快的人影,随着冰冷蓝色的光芒,一跃到了半空之上,那悬浮着的融焰剑被紧紧握住。 卓尧被黑雾的利爪紧紧扼住,余光只见红蓝相交的光芒中,是他难以相忘的脸。 “喂,卓警官,坦白说我很生气啊,但是大局当前,我和你的账来日再算。”莫佑琛手持双剑,刺向了黑雾的利爪。 凝冰和融焰本就是应龙的神魂幻化而成,而这黑雾是它的不甘执念所幻化成的心魔,被两把神剑突然一袭,利爪松开了。 莫佑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自己最好的机会,飞身上前搂住了卓尧,轻声笑道:“我就不信我这辈子也救不了你,坦白说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自我牺牲这种愚蠢的举动你从哪部电视剧里学来的?一起生一起死,没有第三种选择,我现在真的很有把你扔下去的冲动啊!” 卓尧回避了他的目光,低语着,“你不该来的。” “滚你丫的。” 卓尧问道:“你从哪里找到凝冰的?我一直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 “呵呵哒。”莫佑琛冷笑了数声,待他们稳稳站在了地面上,莫佑琛一把推开了他,却又不舍似的紧紧扼住了卓尧的手腕,“我以为我们之间再没有秘密了,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卓警官,等我们回去了之后,我会让韩修配一副药,让你再也说不了慌,你听好了,你要是再敢瞒着我什么,我莫佑琛一定饶不了你。” 莫佑琛左手往头顶一指,“鲲鹏大人就是鲲鹏大人,这凝冰剑是它找到的,还很贴心地送了过来,就是中途迷了路,耽搁了会儿时间,好在有你那兔子ji,ng朋友给指了个路。说起来,你有没有发现这剑特别眼熟?” 卓尧拿起通体冰蓝的凝冰剑细细凝视着,“这是青光剑?” “哟,亏你还认得,原来宁生以前用的剑就是凝光,也不知道我们那师尊是怎么想的。” “小心!” 黑雾中伸出了无数利爪,带着煞气,惊起西海的惊涛巨浪,西海之水化成冰柱如利刃般袭来。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狂徒 作者:紅茉來鈴 第42节 莫佑琛紧握着融焰,剑剑果断,碎冰海水在四周飞jian,他一边拼死挥动融焰,一边时刻注意着卓尧的情况,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乱七八糟的事。 黑雾中血红色的双眼越来越大,沉寂千年的寂寞和不甘在此刻犹如野兽爆发,它等了这么久这么久。。。 卓尧提剑而起,莫佑琛心下一沉,大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这五样神器不仅是五行之气,更是通灵的象征,可以让落照重回上界。” “扯淡!落照已经回不去了,你跟黑无常那些个小秘密他刚才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我了,我说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你死了,这团恶心人的东西就能彻底消失了么。” 脚下一阵大动,地面出现了无数条细小的裂缝,西海更是如同煮沸的开水,肆意而起,呼啸而来的热浪瞬间淹没了膝盖。 “糟糕,其他的神器。”地面的缝隙逐渐裂开,很快这里就将成为真正的废墟,而西海浊浪滔天,一层层地盖了过来,四处的坏境早已认不出了。 其余三样神器已然不知所踪,莫佑琛猫腰在四处搜寻了一番,全然不知去向。突然眼前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一闪,卓尧正抵挡在前,刀光剑影中,他的身影模糊得让人害怕。 莫佑琛大喊一声:“卓尧!” 卓尧的声音被海水的呼啸和剧烈的地动掩盖得悄无声息,可莫佑琛听得真真切切,“我来拖住他,你去找其余的神器。” 黑雾中伸出无数的利爪,渐渐变成了昔日应龙的模样,血红色的眼睛流淌着仇恨和快意。 “你知道返回上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你从刚才起就故意激怒我,又支开了他,是想我杀死你吧,可惜我的三魂七魄附在你们二人身上,牺牲自己来杀死我,我不可能会上这样的当。” 卓尧只是笑道 :“是人都会有心魔,那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存在,它会饶人心智,而如今的你就是应龙的心魔,执着于这些你不累吗。” “苍天负我!我本就是神灵,却永世不得入天,通灵一族成了我最后的庇护之所,可你看看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是最卑微的生灵,最终也不过是一颗弃子。” “通灵的遭遇的确是一个错误,可他们最终的灭亡还是因为人心,是他们自己灭了自己,如过不是利欲熏心,权位之争,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想到办法破了这无尽之门。” “无稽之谈!” 白色的箭羽带着银色的光芒冲破了黑暗,刺入了黑雾之中,银光宛如宇宙行星,耀眼闪烁。 孔梓的声音传来,“就是你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捣乱吧,你把无尽之门都震碎了,整个幽冥都发大水了!还有卓警官,你身为警务人员,竟然盗走我们的私人物品,你的职业c,ao守呢!” 孔梓,李柏和杜府,三人整整齐齐地站在三根还未倒塌的通灵水柱之上,仰面怒喊,神色无一丝惧色,坦荡又从容。 杜府大喊道:“大诗人,头一次跟我们上前线就见了这么大的世面,你爽不爽!” 李柏也喊道:“太他妈舒坦了,原来你们的生活一直是这么刺激的,下次可务必还得带上我!这柄炎阳好使!” 孔梓回头张望了圈,看到莫佑琛还在水里扑腾着,笑道:“头儿,我们在这儿呢,我们三人把黑无常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才拿到了消息巴巴儿地跑来的,韩修和殷执一切都好,你放心好了!” 莫佑琛正从水里钻了出来,吐出了口水,“呸,我从没担心过。” 黑雾血红的眼睛狰狞万分,“我不是不敢杀你,我是怕伤了自己的魂魄,我是魔,无所不能。我要完好无损取你们魂魄,让你们形同y灵,连轮回也入不了,永生永世像我这样。” 卓尧淡淡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选择,而做出选择的恰巧是自己。” 须臾,四周的海水逐渐退下,地面的震动也归于平静,偶尔有海浪之声,拍打而来,却是静谧的气息。 周围突然闪起点点光晕,如同星光一样,漂浮在空中。 黑雾已然变成了应龙的模样,依稀可见当日的神采,“你们可是看见了这些光芒?这些是通灵族人仅存的意志和执念,当年我拼死护住通灵,就为了他们能在这片人世的土地世代安稳地生存下去,今日我终于可以办到了。” 莫佑琛冷笑一声,“有我们在,你休想。” “哈哈哈。”黑雾疯狂地扭曲着,“你们都曾是通灵族人,落照覆灭那天你们都亲眼所见,这份失去土地,惨死的痛苦难道不是感同身受,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莫佑琛摇了摇头,“你错了,如今我们生活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人世所有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我绝不会让你毁了这一切。落照通灵已是千年前的陈年往事,既已过往,为何深究,让一切都过去吧。” 莫佑琛手中的融焰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耀眼红光,它脱离了紧握着他的双手,往天际飞去,紧接着是孔梓的落日s,he月箭,杜府的焓天刃,李柏的炎阳槊,卓尧的凝冰剑。 夺目的金色,希望的青色,幽深的蓝色,耀眼的红色,沉稳的黄色,五个种色彩如同彩虹那般驱散了黑暗,照耀了落照之地。 曾是夕阳西下,只有一种色彩的落照,此刻出现了五种颜色,虽然已过千年,可还是出现了。 四周的光点逐渐扩大,像阳光那般柔和温暖,所及之处,皆是和煦之景,美好之愿。 卓尧轻声道:“族人们也想回家了。” 黑雾逐渐散去,光芒淡化了这双血红色的眼睛,可它依旧死死地盯着上方的五色之光,不甘心地伸出了最后的利爪。 卓尧看了眼莫佑琛,他依旧是初见之时慵懒散漫的模样,可眼底依旧有万星辰闪耀。 绝望的深渊,痛苦的徘徊,能让你匍匐起身的原因是因为在心底有一簇火苗在隐隐窜动着,即便微弱渺小,却依旧顽强坚韧,人生来有一个名为希望的生存本能。 卓尧一直没有告诉莫佑琛,他头一次心跳加速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这双眼睛,莫佑琛不像芸生,也不像焚潇,对他而言,他就是莫佑琛而已。 卓尧转身往利爪飞扑而去,生生死死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在最后,他喜欢的人,在意的人,还有朋友们,都与他在一起。 第85章 chapter 85 今年的夏天热得让人发疯,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持续了好几日,大家都在说冬天越冷,夏天越热,谁让之前的冬天竟然下了场几周都化不去的雪,天气学家对此事给出的答复是“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莫佑琛开车驶入了停车场,刚下车,就被人重重地拍上了一掌,“喂喂,莫总,你说你都是总了,怎么还像个普通职员似的每天准点上下班,你晚来会儿也没事。” “呵呵哒。”莫佑琛甩开了他的手,“你是脑子进水了么,这公司难道不是你和我的?难道你想赔钱?” “去你的,最近刚拿下了另一个大项目,我们公司的兆头好着呢。” 莫佑琛甩出个招牌的软萌微笑,“也是,有杨翊在,你什么都不用愁。” “求别提!”任尔吓得连连后退数步,还不停地往四周看了看,“我真是怕了他了,你可就别再提他了吧。” 莫佑琛瞥了他一眼,“人家模样好,性格好,才华佳,追你又追得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任尔举手发誓,“我很直。” 莫佑琛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性别歧视?” 任尔耸着肩,“并没有,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不是有位小警察追你追得可紧了,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 “什么叫做哪一步?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任尔表示冤枉至极,“难道不是么,他叫什么来着,卓尧?人家才是模样好,性格好,什么都是好好好的,你又是个弯的,应该一拍即合才是呀。你住院的时候,人家天天来看你,一日三餐准备得妥妥当当,现在每天都以你为重,你倒好,架子摆得挺足,何必呢。” 莫佑琛表示不想和他说话,并扔给他一个白眼。 放下了巨大的落地窗,宽广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莫佑琛的转椅慢悠悠地转着,他也不嫌头晕,从出事起他的脑袋就没好过。 大约是半年前,他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事,他记得自己叫做莫佑琛,又记得和自己相关的一切,还有那些狐朋狗友们。 可总是嚷嚷着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其结果就是被医生强制出院,建议他到ji,ng神科看看。 之后他和任尔投入到了新公司的项目中去,每天都忙地昏天黑地,根本无心再去思考其他,好几次做梦,总是梦见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一翻身一觉醒来,又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直到有一天,他去银行办事,偶遇电视剧情节,银行劫匪这个烂俗的梗,莫佑琛本人还见义勇为了一番,可惜他这把老骨头一点不利索,结果就是了折了胳膊崴了腿。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倒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先是得到了市里的一面良好市民的锦旗,接着还收到了电视台记者的采访,一瞬间企业形象变得更加高大上了。这还不止,那天被一个小警察救了,还很贴心地送去了医院 ,并且日日都前来看他。 这么一来一去的,两个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再后来事情就变味了。 莫佑琛虽然男女不拒,对同性这个比较敏感的词完全不予理会,在他眼里,符合自己审美,又能有感觉,这事就能成。 按照这个标准来衡量,这个叫做卓尧的小警察完全符合了他一切的标准,然而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者应当说他从来没被人这么热烈地追求过吧,莫佑琛一度怀疑是不是事业上的成功让他的个人魅力也提高了n个档次。 今天一整天莫佑琛都有些心绪不宁的,在办公室里呆了几个小时就有些坐不住了,索性起身准备回家去。 严格来说这个也不算是他的家,他现在和那小警察同居在一起,一室一厅的房间,塞下两个人倒也是正正好好。任尔无数次劝说他重新再买套大点的房,都被莫佑琛无情地拒接了,倒不是卓尧这套房子有多好,而是装修和布置,再加上卓尧这个人,让他更有家的感觉,他完全没有搬家的打算。 下午这个点,卓尧还没下班,任尔曾三姑六婆地劝说过他放弃警察这个高危职业,交涉了半天,无疾而终。莫佑琛只是淡淡一笑,即使在一起,也有自己的隐私和想法,职业这回事不能强人所难。 莫佑琛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正阖眼欲睡时,一阵叽叽喳喳让他浑身一个激灵,睡欲全无。这房间里养着两只宠物,他认识卓尧的时候,这两只电灯泡已经在了。 一只不知品种的鸟,还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坦白说卓尧看上去并不像喜欢养宠物的人,可是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完全像主子般的存在。最神奇的是自从莫佑琛搬了进来,清理笼子,每天喂食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他头上。 他刚把笼子清理完,无视了手上被这些主子们划出的口子,卓尧来了信息。 “你在哪里?我可以下班了,过来接你吧。” “我已经回家了,家里打扫干净了,笼子也清理过了,我木奉不木奉。” “那我买菜回家煮饭。” “不,不必了。。。” 莫佑琛冷汗直冒,说真的,卓尧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厨艺,连最基本的煮熟都很难办到,可他竟然对下厨乐此不彼,莫佑琛也由得他去,他开心就好,只是偶尔改善伙食还是需要的。 “你想今天出去吃 ?” “我来接你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莫佑琛抛弃了他新买的车,美滋滋地骑上了他最宝贝的战风,什么也比不上这个代步工具,够威风,速度也够快。 这是大学城后的一条夜市小道,莫佑琛对这样的市井小吃非常的喜欢,可他印象里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无非是最近各大营销号天天刷着一家网红小吃店,至于为什么能这么红,除了味道之外,还有个特别滑稽的理由,这家店没有名字。原因竟然是门口的招牌经历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后,原来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了,而老板竟然忘记原本取了个什么名了,也就做了罢。 老板是一对夫妻,有些年龄差,但是网友纷纷表示配一脸,主厨正是这位男主人,说他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念诗,唐诗宋词,诗经楚辞,乃至元曲明清,统统不在话下,被人贴上了学霸的人设,总之生意红火得不得了。 莫佑琛看着卓尧面无表情,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没有,只是不太吃街边这些。”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才是美食的ji,ng华,你警局食堂里的简直不是人吃。” 卓尧“哦”了声,反问道:“那我不是人。” “哎,卓警官,卓尧,美人儿,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我只是想说你平日里伙食不好,那真不行,要不是我也忙着,我真想天天给你送饭。” “。。。。。。” 夜幕还未降临,这条夜市小路上不少店铺还没开门,可是这家网红店已经是坐无缺席了。因为夏天的关系,老板还特意在露天摆上了几张桌子。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笑意抱歉道:“二位介不介意拼桌,只剩一张圆桌了,还有两个空位。” 莫佑琛看向了卓尧,“听你的。” 卓尧笑道:“你喜欢就好,就这里吧。” 这圆桌还有一对小情侣和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 莫佑琛落座后直接点菜,“老板,按你们招牌的上就好,有多少来多少。” “好嘞,你们等着。” 莫佑琛指着不远处还未开门的铺子,笑道:“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以后我常带你来,如何?” “好,今天那位杨先生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佑琛,你能不能跟他说说我上班时间不方便跟他唠家常。” 前任找现任,这也就杨翊这死小子做得出了,莫佑琛问道:“他找你干嘛?” “还不是为了任尔的事,让我帮忙支个招。” “杨翊恐怕这次是要栽,任尔没这么容易搞定,不过他为什么来找你,这事说不通啊!” “他说我既然能搞定你,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让我教教他。” “。。。。。。” 莫佑琛不禁笑出了声,笑了足足好一会儿,“我们两个,哪儿是他们能比的,他要是再找你,你直接连线给我。” 卓尧好笑道:“你难道有主意?也对,任尔说过你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莫佑琛心里正嘚瑟 ,赶忙澄清,“你别他瞎说,我正经得很。” 卓尧一脸“你确定?”的表情。 莫佑琛又说道:“杨翊这次也是不一样了,竟然这么坚持,看来他也是来真的了,有句话叫做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老板正在给他们上菜,听他们一说,自然来了兴致,笑道:“两位先生也喜欢诗词?” 莫佑琛落了个尴尬,“我就半个文盲。。。” “哈哈,何必妄自菲薄,等菜上齐了,我再给大家念一段,如何?” 桌边的小情侣正吃到一半 ,本来听到莫佑琛和卓尧之前的对话,心里就“咯噔咯噔”个不停,心说,有生之年能见到现实版的基佬,实在是太下饭了,尤其还是怎么看都特登对的一对。 又突闻老板要给他们念诗词,女的开口笑道:“老板,我可不爱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要不像说书的那样给说个故事呗,要神秘不常听到的那种。” 男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孔梓,你这样多不好。” 老板却是笑道:“好好,没问题,等我上完了菜就来。” “你看,老板都同意了,有什么不好的,大家坐在一块吃饭就图个热闹 ,杜府,说起来你都要毕业了吧,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没工作,别指望我养你!” 男的叫做杜府,看上去就是个老实的小伙子,摸头笑着,“我刚想跟你说,实习单位把我留下了,我读建筑的,做的也是建筑方面的工作,简直学以致用,再好不过了。” 一直蒙头吃饭一声不吭的女学生抬起了头,扶了扶滑到鼻梁上的眼镜,羡慕道:“你今年毕业就找到了工作?真好,我医科要读七年呢,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能不能找到工作。” 孔梓:“哟,医科,高材生啊,未来国家的栋梁嘛,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女学生的手机响了,对着他们抱歉一笑,接起了电话,“二叔,是我啊韩修,我刚跟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呢,我放学了,正吃饭呢,等下就过来,这家味道很好,我给你打包个点心吧,成啊,待会儿见。” 莫佑琛突然心里一热,有种奇异又古怪的感觉满满地铺在心上,一种久违的相熟和满足感。 卓尧见他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没有。”莫佑琛俯在耳边,轻声道:“我们这一桌人挺有意思的,一条单身狗,一对姐弟恋,还有一对基佬。” 卓尧狠狠踩了他一脚。 老板端着把小椅子,手上拿着杯茶,乐呵呵地坐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感觉和你们挺有缘的,以后常来啊,这顿我就请了,顺便让你们试试我新研制的甜品,帮我给个意见,如何?” 不要钱,大家当然说好。 老板转头喊道:“芳馨,把甜品上了。” 孔梓问道:“老板,敢问贵姓呀?” “李柏,此李柏非彼李白。” 韩修笑道:“非也非也,这名字就是缘分,难怪老板这么喜欢念诗。” 孔梓催促着,“老板,赶紧说故事呗,要听从没有听过了。” 李柏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一个很古老传说,有关于一个神秘的种族,叫做通灵族,传言通灵身处落照之地,位于上界。。。” 夏季的夜市,人群涌动,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换了一拨又一拨。而李柏还坐在那里和这一桌客人说着曾经的传奇。 言罢,他喝光了一壶水。 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让大家都有些沉默,莫佑琛开口道:“所以在最后应龙的心魔永远消失了?那道无尽之门也随之不见了?” 李柏点头,“没错,最后一刻那些通灵族曾经的生灵选择重回上界,那里才是他们最后的安息之地,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至于故事里的两位,也许是被某位大罗神仙给救了吧,这个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人鬼神之说,本就是真假难分的。” 莫佑琛又道:“对他来说,想要的无非是同生共死,牺牲这一说听上去挺高尚,实际呢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卓尧摇头,“他牺牲自己是为了真正消灭应龙的心魔,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莫佑琛的右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卓尧的手,“这话虽然没错,但是对留下的那个太残忍了,卓尧,同生共死听着有些夸大其词了,但是既然在一起,有些事就要坦诚就要一起面对,任一方所谓的无私实则是对另一人的残忍。” 孔梓又问道:“老板,这些故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一个客人那里,她有时候晚上会来我这里吃东西,聊得多了她就和我说了这些,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来,或许能给你们说个新故事。” 李柏刚想起身,一回头见到了熟人的身影,“说曹c,ao曹c,ao到,你们今晚有耳福了!” “殷小姐,要吃些什么,还是照例?” 来人是一个模样清秀的漂亮女人,长发披肩,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了些,“谢谢李柏,还是照旧那些就可以了。” 她看清了一桌的客人,神情一楞,竟有些红了眼眶。 李柏笑道:“我正把你和我说过的故事跟他们说了,你还有新的故事没?” 李柏在圆桌边又摆上了一把椅子。 她大大方方地坐下,揉了揉眼,嘴角含笑,轻轻说道:“我叫殷执,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平安当铺的地方?” 全文完 第4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