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剑要洗澡》 正文 第1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节 六界第一神剑苍剑在神宫酒坛里醉了几百年,成了柄锈迹斑斑的“锈花剑”,某一日终于酒醒,是被当成破铜烂铁丢进铸剑炉重铸,然后把人家炉子给炸了。 闯了祸的苍剑匆匆逃走,身后跟着一连串慕神剑威名而来的小尾巴。 逃亡路上偶听江湖传言: 神界下来的神子大人有柄剑,极臭,极丑,神子剑出,铁锈飘飘,群雄退避,莫敢沾身,前日丢了剑,正花重金寻找。 苍剑大人看看自己沾着酒渍味道难闻锈迹斑斑的剑身,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苍剑(愤怒):用了我这么多年,为何不给我洗个澡? 神子(脸红):我们初次见面,为何要给你洗澡? 苍剑(邪笑):你不是我的主人吗? 神子(懵逼):……咦? 苍剑(竖眉):给我洗澡,洗澡! 神子(懵逼):哦……好。 亦神亦魔每天要洗澡的苍剑攻vs老实呆萌每天给剑洗澡的神子受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御,濯涟 ┃ 配角:白沐,昆华,千阳 ┃ 其它: 第1章 初遇 苍御拿着一壶酒,半躺在屋顶上散漫的喝着,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的热闹。 今天是神界神王白沐之子白濯涟的诞生之日。 神界在六界之中是顶尖的存在,人,仙二界共尊其为主界,与之对立的魔界也有妖,冥二界共奉其主,神魔二界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对立,连累其下各自附庸的两界也迫不得已对立起来,是以如今虽然因神子诞生之事,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但繁华喜庆的外表之下,却不乏森罗严谨的守卫秩序。 凡入神宫之人,必须出示附有神宫印记的请帖,再有一旁的神器验明其是本人,而非通过幻化之术顶冒入宫。 魔界不会坐视神子安然无恙的长大,为魔界又添一可怕的祸患,杀灭威胁的最好时机,就是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 现在这场宴会,无疑是最恰当的时机。 苍御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他完全就是奔着神宫的酒来的。 听说为庆祝神子诞生,神宫开启了一坛开天辟地之时就存下来的酒——千日醉。 一滴就可醉千日不醒。 这对于嗜酒如命的苍御来说,简直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所以他来了。 无视神宫禁制,直接施了个隐身术,躺在人家神宫屋顶上,拿着偷来的一壶酒,一边喝,一边光明正大的看热闹。 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他想着。 底下有司礼高声唱和:“昆华圣主到!千阳尊主到!” 整个繁华的宴会霎时一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向神宫大门口。 苍御虚了虚眼,懒洋洋朝下看去,不远处一蓝一红两道身影并肩行来。 蓝衣人是个青年男子,容貌约有三十岁左右,温润秀雅,高华俊美,一身蓝衣宛如湖水,青碧通透,湛蓝清澈,其上简单点缀几片银白云纹,行走之中衣摆动荡,便如水波流过,煞是奇异。 红衣人也是位与他年岁相差不大的青年男子,比之蓝衣人的秀雅,他要更显得狂傲一些,容貌虽是俊美,却让人不敢直视,只是轻轻对视一眼,就有种几乎要被灼伤的错觉。 人界界主昆华圣主,仙界界主千阳尊主。 啧,来的人真不少,这两位竟然也来了。 苍御缓缓坐直身子,神色比之刚刚的漫不经心,多了一点正经。 但也只是一点。 说到底这只是两个小辈,六界界主是这世上最尊贵的身份,但比起他来,还是差了点。 司仪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的迎上前去,作辑道:“圣主,尊主,时辰差不多了,陛下让我带两位到圣池观礼。” 昆华微笑颔首,“有劳。” 千阳淡漠应道:“带路。” 司仪领着原地等候已久的人往圣池而去。 苍御对神子的事情并不太在意,见人都走了,懒洋洋伸个懒腰,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神宫的酒窖就在他身下这座宫殿的地窖里,刚刚这里一直有人,他不方便动手,现在人走了,自然得翻翻看。 至于什么禁制之类,挥挥手就可解决的事情,他并没放在眼里。 千日醉……千日醉…… 他微眯着眼,勾着唇,专往禁制多的地方走,好东西自然藏在好地方,他一点儿都不着急,至于所谓的“偷”酒行为不妥之类…… 哦,只是借一滴喝喝而已,就一滴,别人看不出来的。 他本就是性格散漫肆意的人,活得够久,早忘了那些个礼仪德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俗礼法在他眼里就是根草,随心而动,散漫无忌,只要不是触碰到原则的大事,怎么高兴怎么来。 不多久,他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在一个白玉坛子里。 坛子约莫有一米多高,放在酒窖最深之处,一处禁制遍布的石台上。 苍御眼睛一亮,直接一拂袖,霎时一股亘古恢弘的气势从他身上一闪而逝,空气里犀利剑光乍现,直接粗暴的破了此处禁制,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手放在酒坛上,轻轻一掀。 一股醇厚醉人的酒香味扑面而来,勾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不愧是封存了一千多万年的酒,够劲!” 他陶醉的赞叹一声,拿了个小瓶出来,指尖对准瓶口一引,淳淳酒液彷如受到什么引力,从大坛子里汩汩流向那小小的酒瓶里,仿佛无底洞一般,怎么装也装不满。 这会儿见到美酒的喜悦早就让他忘了之前喝一滴的想法,装了足足一刻钟才装了一半,他意犹未尽的看着坛子里剩下的另一半酒,决定多少给神王留点面子,不然一会拿不出好酒,怕是会被其他两界界主暗地里嘲讽,六界如今太平不了,至少神王治下三界暂时还可以太平,他不想打破这种平衡,生灵涂炭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 装完了酒,封好了坛子,他实在忍不住,仰头品了一小口酒。 酒液入口,霎时一股清冽的味道顺着喉咙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的,一时头重脚轻,眼前都有些晕乎乎了。 “呼……好酒!” 他笑着赞叹一声,提着酒壶,踩着软绵绵的步子往出走去,出了y暗的酒窖,外面的刺眼阳光洒落下来,他不适的眯了眯眼,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耐性一下降了不少,脑袋也有些浑浑噩噩的,对着太阳骂了一声,直接一拂袖,霎时一道犀利剑气直冲天际。 “啊——!” 半空蓦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嘭”的一声响,地上已然落了一个人。 “咦?怎么会有个人?” 苍御揉揉眼睛,迷迷瞪瞪的走上前去,刚走到近处,就从他身上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唔……”他挑着唇角笑起来,“原来是魔族的人,魔族也来参加宴会?” 他敲敲脑袋,浑浑噩噩的思维有些理不太清楚,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地上那魔族胸口衣服里有白光闪烁了两下,一朵巴掌大小的白色莲花飘飘悠悠的浮了起来。 “莲花?”苍御歪着头看着,觉得很是不解,“莲花怎么在这里?这还是即将开智的圣莲,不在圣池待着吗?” 白莲周遭温润的光芒一闪一闪,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莲心之中光芒愈来愈强,似有什么东西即将孕育而出。 这时候,遥远的圣池那边隐约传来一阵动乱,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苍御神智隐约清醒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叹着气,很是无奈道:“罢了,遇到你就是缘分,圣莲生智最是不易,你灵智即将开启,不在圣池待着,很容易夭折,我送你回去吧。” 他手一伸,掌心托着花底,脚尖在地面一点,霎时化作一道银色光芒,往圣池方向飞了过去。 这道光芒太过亮眼,简直像是夜晚的烟花一般为人指明了方向,圣池方向的动乱霎时一静,接着一窝蜂往这边飞了过来。 但却晚了。 苍御高估了自己对于千日醉的抵抗之力,千日醉号称一滴可醉千日,他直接闷了一口,一口那得有几十滴,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修为高深的结果了,飞到半途,在刚刚进入圣池领域的时候,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失去意识的过程还是挣扎了一番的,先是浑身发软,手心软软垂下,在掌心托着的那一朵白莲以及另一手拿着的酒壶便飘飘悠悠落入了地面上一处水池里。 圣池并不是一个池子,而是由许多池子共同组成,池子有大有小,每一方池子都灵气充足,专为圣莲开智之时吸纳灵气所用。 白莲落下之地,就是一处比较小的池子。 巴掌大的白色莲花漂浮在水面,花瓣莹润圣洁,柔嫩娇软,花心白芒一闪一闪,明显是灵气不足之势,即便它疯狂吸纳池水里的灵气,也无法补足它开智所需。 半空中的苍御已经到了即将昏睡的边缘,模糊一片的眼前隐约见得一朵小白莲在一闪一闪的吸纳灵气,那光芒脆弱不堪,似乎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朦朦胧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因为灵气不足而在挣扎着向他求救,苍御虽活得够久,到底不是什么铁石心肠,恍恍惚惚的对着他笑笑,道:“别急,我帮你回家。” 他往下落去,但朦胧的神智再也支撑不住,落到半空,身上白芒一闪,忽的变成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噗”的一声响,兜头便扎进了水池里。 先前落入池子的酒壶没被主人封住口,不断有酒液自瓶口溢出,渐渐溢满了整个水池,银白色的长剑cha在池底,受酒液刺激,剑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洪厚磅礴的灵气,一股脑全部涌入了水面的小白莲体内,小白莲霎时神光大放,花心豁然全部绽放,露出粉白色的柔软花蕊,整朵莲花一瞬间从巴掌大变做了足足有一米多直径,直接把整个水池都遮掩了去,包括水池底下那把银白色的长剑。 神王白沐再见到自家儿子时,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我那粉粉嫩嫩娇娇弱弱的可爱小白莲呢? 眼前这朵白莲花你是谁? 是谁! 第2章 剑与莲 昆华和千阳随在白沐身后赶到,也看到了眼前水池里这朵大白莲。 昆华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这朵白莲是……” 千阳一向心直口快,接话道:“神子长这么大了?” 白沐脸一黑。 向来孤高清冷不苟言笑的神王陛下脸都扭曲了一瞬,咬牙道:“我竟然错过了把他抱在怀里唱摇篮曲的日子!” 昆华:“……” 千阳:“……”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神王白沐的本体是神界圣地圣池之中孕育出的一朵圣莲,也是开天辟地第一朵莲花,圣莲孕育神智极为不易,他前前后后结了好几颗莲子,均都没有开智,唯有这一朵最近有开智的趋势,白沐不知为此c,ao劳了多久,日日夜夜幻想着自己有个孩子之后可以怎么抱在怀里慈爱温柔的呵护,哪知还没抱一抱呢,人家已经长大成人了。 就像人见到幼儿会本能地关心呵护,疼爱喜悦之情也会更加的浓郁一些,见到成人,感觉总要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儿子,虽有遗憾,但不可能就此放弃,他走上前去,正想施展神术把白莲花托起来,放到其它灵气更充足的圣池里温养,却不想刚一靠近,就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给弹了回来。 三人瞬间大骇。 六界之中,神王白沐与魔皇殷旒是公认的最强者,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再之下就是其余四界界主,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一件事实。 但有个例外。 六界以修剑为主,人人都期盼有一把趁手的好剑,六界之中有个势力,叫极剑阁。 传闻极剑阁在天开辟地之时就存在了,阁中收录着天下几乎所有的名剑,极剑阁出手的剑,无一不是ji,ng中之ji,ng,从未曾叫人失望过,每一柄剑都有灵智,由其自身选择主人,若剑看不上人,就算这个人再有权势,也拿不走它。 因为极剑阁有这个底气。 极剑阁剑主是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神秘之人,谁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人说他实力甚至在神王与魔皇之上,但也只是传说,毕竟谁也没看过他真正出手。 但罕见的是,神王与魔皇对于极剑阁的态度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任由这种传言扩散,也不加以制止,这不免让人想得很多。 而如今能设下结界,阻拦神王接近的人,除了魔皇,就只有那位。 魔皇是肯定不可能的,魔皇做事向来张狂不加以掩饰,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俘虏了神子,是他做的绝对不会遮遮掩掩,这结界里没有任何一丝魔族的气息,只可能是那位。 白沐又试了几次,均都无法靠近过去,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昆华沉吟着道:“如果真是那位,那神子殿下也是他救的吧,只是此举……到底何意?” 千阳眉目一沉,“示威吗?” 白沐冷冷看着那结界,银白色的眸底冷芒闪烁,一时没说话。 过了不多一会,不远处有一人疾飞而来,落地便双膝跪地恭敬行礼,正是在神王身边伺候的侍女,芷水。 她脸色微有苍白,恭声道:“陛下,刚得到的消息,千日醉被人动过了,少了半坛,附近的禁制是被人用剑气破除的,那掳劫殿下的魔族就在酒窖外面,身上被人用剑气破了气海,和动千日醉的剑气是一样的,只是殿下……不见踪影。” 白沐眸光一闪,脑海里瞬间略过一个猜测,微微勾着唇,缓缓的一笑,“殿下不就在这里?” 芷水抬头看去,入目就见到那朵一米多直径的大白莲,顿时一呆。 昆华与千阳对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皆有些无语。 昆华无奈道:“听闻那位嗜酒如命……” 千阳也道:“应该是他救了殿下,带殿下回了圣池,顺手渡了一点灵气……” 所以才突然长这么大了…… 昆华扶额,“陛下不必担心,那位应该是为了保护殿下才设了结界,有那位的结界在,谁也无法伤了殿下。” 换言之,神子殿下在结界里很安全,不用担心。 白沐咬着牙,冷笑,“难道就让我看着我儿子一辈子待在结界里,我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两人一噎。 白沐一拂袖,冷哼:“走,去极剑阁!” 昆华一惊,“陛下,极剑阁不能惹,万一与他们关系破裂,让他们倒向魔界,对我神界会大大不利,您三思啊!” 就连脾气火爆的千阳这次都难得劝了一句,“那位也是为保护殿下,若没有他,殿下现在应该都开智失败了,我们去了不占理,何况这结界看着也不像永久的,随着时间应该会慢慢减弱,殿下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再等段时间,如若还是不变,我们再去也不迟。” 白沐憋着气,沉吟好半响,终于冷冷道:“就依你的意思,再等段时间。” 两人同时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池水之中。 苍御虽酒醉不醒,但属于武器的本能还是存在的,比如设个结界不让陌生人靠近,比如掠夺周围的灵气恢复刚刚的损耗,比如……喝酒。 变成一把剑了还不忘喝酒! 酒壶之中的酒液流淌而出,本来与池水早已混杂在一起,硬是被某柄长剑用神力分隔开来,缓缓汇聚到自己身周,周围的水被排开,酒液把整柄剑都围了起来,虽然喝不进去,但身周都是千日醉的酒香味,苍御简直幸福的剑身都在发颤了,时不时就像打酒嗝一样的释放出一股灵气,还未及散开,就被在它上方半米不到距离的白莲花给吸收了。 然后,整个身子就越发的大了起来,不过三日的时间,小小的水池就快放不下了。 神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白莲开启灵智波折太大,耗费太多ji,ng力,此刻已然陷入了沉睡,它自己动不了,只能想办法把它身边的水池给扩开。 与昆华和千阳商讨一番,迫不得己,将整个圣池的水池都打通,从外部把泥土全部打散,幸好这里的土长期被水浸润,很是松软,没费多少力气就弄好了,顿时整个圣池浑厚浓郁的灵气一股脑全部涌入小小的水池,苍御和白莲一起饱餐一顿,吃饱了,就松散了,结界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减弱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百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神子与自己“伴生剑”的故事~ 第3章 锈剑 一百年前的神子殿下还是朵灵智还未开启,巴掌大小的粉嫩娇弱小白莲,一百年后的神子殿下已经成了圣池一霸。 一朵本体足足有五六百米的巨大白莲花! 他在刚出生十年多后就化形成功了,当时一化形,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神王陛下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捂着心口好半天反应不过来——我那牙牙学语胖乎乎的萝卜头孩子呢! 不过孩子虽长大了,到底还是自己儿子,神王陛下再是遗憾,也只能咬牙吞下心里的不甘,耐心的教导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苍御的结界因为是把神子一同笼罩了进去,本来只有四五米直径大小,但随着莲花长大,结界也一点一点扩张起来,到现在已经把整个巨大的圣池全部笼罩了起来,但那方结界却始终未曾破去,只是在百年时间里慢慢的减弱了下来。 白沐也曾因为等不及而去过极剑阁,但并没什么结果,极剑阁掌事的大长老告诉他,他们剑主已经有很长时间联系不到了,他们自个也在着急呢。 没办法之下,白沐只得就此放弃,隔着一个结界开始了整日里和自家儿子大眼瞪小眼的日子。 幸好圣莲不是凡品,天生便有传承记忆,很多关于六界的事情无需他讲解就都明白,更有许多功法供他无事研习,虽然出不去结界,倒也正好静下心来,心无旁骛的安心修炼。 如此,倒正好y差阳错的修出一颗玲珑剔透赤子心。 此刻的圣池结界里,正有一白衣人手持长剑,专心练剑。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容色清俊ji,ng致,气质高华冰冷,一身雪色白衣纯白无瑕,及腰长发如雪纯净,包括那双好看的眸子,也是浅淡的银白之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素淡,舞起剑来,白衣伴随白发飘飞而起,衣袂翩飞之中,带起袅袅仙光散落身周,更有一种孤高清冷,神圣不容侵犯的尊贵之感。 只是他手里的剑,却和他完全是两个风格。 那是一柄锈迹斑斑的剑,锈到整柄剑身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酒红色的铁锈布满整个剑身上下,挥舞之间还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比之人界废铁还有不如,握在这样一个冰清玉洁一样的人手里,看着都觉得碍眼。 白沐不知第多少次想把那柄废剑扔剑庐里回炉重铸,可圣池里除了这柄剑,再无第二柄剑能让神子练剑,而他也无法破坏结界把剑送进去,只能忍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某个人不愿。 日常练完一遍剑后,白濯涟徐徐收剑,在一片舒展在水面的碧色莲叶上坐了下来,全副目光都落在了手中的长剑上,眸底有一股浓浓的依恋之情。 自他有了神智之后,就察觉到了身下水池里cha着的这柄剑,不知为何,只是一感觉到它的存在,就觉得心里很是平静。 仿佛这柄剑,是他心里很重要的存在。 重要到他化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白沐惊异的眼光之中,一头扎入水池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柄当时已经锈迹斑斑的长剑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自此就不松手了。 白沐当时可嫌弃了,“吾儿把它扔了,父王给你铸一柄最好的剑,它配不上你。” 甚至为了证明这柄剑有多么的丑,他拿了很多漂亮的长剑悬空放在结界外面,让他一一的挑。 白濯涟眨着一双浅淡的眼睛,一一看过之后,很认真的说:“父王能把它们送进来吗?” 白沐当时就噎住了,“……暂时不能,但等我打破结界,你想要什么剑,随自己挑。” 白濯涟抱着自己的锈剑,道:“可是我的剑可以进来,所以它就是我的剑。” 白沐很生气,“可它是柄锈剑,太丑!” 白濯涟道:“锈剑可以握住,其它的剑,我握不住。” 一句话,就把白沐说得哑口无言。 再好的剑,握不住,又有什么用? 再差的剑,只要能握住,又有何惧? 白濯涟百年来一直未曾离开过圣池,没有任何历练的经验,心思纯净,剔透玲珑,正是一颗明净赤子心,秉持本心不为外物所动,普通人的经验道理很难说得动他,对于世界,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就像眼前这柄锈迹斑斑的长剑。 即使丑,即使臭,但既然认定了,他就绝不会抛弃。 当然也不会抛弃它身上的锈迹。 没错,神子殿下压根没想着为这柄剑洗个澡,除个锈。 于他而言,他第一次见这柄剑就是这个模样,那它就是这个模样,为它除锈就是看不起它,他一点都不嫌弃它,当然也就没想着为它除锈。 即使白沐说了这剑原来肯定不是这副样子,除一下锈是为它好,他也不听。 他认为父王在欺骗他。 他对他的剑忠心不二,怎么可能因为嫌弃它丑就把它大变样呢。 那样的话,他的剑会伤心的。 他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铁锈斑斑的长剑上轻轻抚摸,清冷的声音里有种玉一般的剔透莹润,“你放心,不管外人如何说你,我都不会抛弃你。” 铁锈斑斑的长剑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手里,宛如没听到一般,依旧醉醺醺的睡着。 白濯涟唇角一动,牵出一抹淡淡的笑。 清冷若白莲,神圣而纯净。 此时的他完全没想到,这把剑苏醒之后会如何怒气冲冲的吼他: “作为我的主人,用了我一百年,竟然连个澡都不给我洗!” 第4章 我的剑 今日的神界来了两位稀客。 昆华与千阳又来做客了。 他们来神界只为一件事——破结界。 没错,经过百年的等待,笼罩着神子的结界终于虚弱到可以在不伤神子的前提下破除了。 白沐,昆华,千阳各择一个方位,呈三角形站立,白濯涟立于结界中央,手持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蓄势待发。 他们打算里外合力,同时破界。 白沐双手握剑,缓缓抬手,湛湛白芒在剑身上闪烁不休,他深吸口气,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三人同时应声:“随时可以!” 白沐抬眉一笑,“好,那就出剑!” 他话音落下,一白,一蓝,一红三道剑芒裹挟着滔天威势从三个方向同时落下,白濯涟也不甘示弱,运气出剑,铁锈斑斑的长剑上霎时覆上一层犀利剑芒,随着他一挥手剑芒直冲天际而起,与外面三道剑芒一起汇于结界中心一点。 有水纹一般的涟漪不断自结界中心往外延伸,在剑气威逼之下,涟漪起伏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密集,直至到达一个临界点,空气中忽的响起一声宛如琉璃破碎一般的“咔擦”声响。 四人脸色微变,同时收手,剑气在瞬间变作虚无消散而去,现出结界顶端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那洞缓缓向周围扩散而去,如同融雪一般,化作点点光华散落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吟——!” 就在结界消失的同一时间,白濯涟手中的长剑“嗡”的一声,蓦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声。 白濯涟惊了一跳,顾不得结界破碎的喜悦,连忙把剑拿在手里查看了起来,却并没发觉什么异常,不由疑惑。 与此同时,不知是否因为那声剑鸣的关系,白沐,昆华,千阳手中的长剑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剑吟声,竟隐隐有种恐惧臣服的意思。 但那种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快到他们的主人都以为是错觉。 开玩笑,他们三人贵为三界界主,所用之剑自然绝非凡品,他们有自信,就算是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极剑阁剑主的剑,也不会比他们的剑好到哪里去,这世上能让他们的剑臣服恐惧的剑,还未曾出世呢。 是以他们也只是疑惑一瞬,并未曾放在心上。 比起剑那一闪而逝的奇怪情绪问题,等候了一百年的结界终于破碎显然更让他们在意。 白沐身形一闪,空气里一道白影划过,下一刻已到了白濯涟面前。 向来孤高清冷不苟言笑的神王陛下,此刻竟是激动到脸都有些泛红,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将自己儿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和背,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一百年了,吾儿……为父终于可以抱一抱你了!” 白濯涟也是很激动的,只是他一向比较内敛,此刻还能控制得住情绪,一手提着剑,一手搂抱回去,也给了他一个感动的拥抱。 昆华与千阳徐徐落到近处一片莲叶上,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头一笑。 这可真是个乌龙,出生百年,明明每天相见,今天才第一次拥抱。 真不知那位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等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白濯涟捧着自己的锈剑,百思不得其解,“父王,我的剑刚刚发出一声剑吟……” 白沐视线落到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上,俊美冰冷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赤果果的嫌弃,“把它扔了,父王给你重新挑柄好剑。” 白濯涟固执的摇头,“我每日以血养它,不出意外,它已然快要开智,我不会换它。” 白沐不为所动,“神宫宝库里有很多开智的剑,随你挑选。” 白濯涟摇头,“我既已认定了它,就不会抛弃它。” 白沐有些生气了,“你是神界神子,这柄剑的样貌尚在其次,你身份尊贵,是魔界第一个要对付的对象,它既生锈,证明它材质普通,威力有限,不能护你周全,若你有个万一,整个神界也会被连累,你忍心父王整日为你c,ao心?” “这……”白濯涟有些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白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道:“这样如何,我出一把剑与它对战,若它胜,我便不再阻你,若它败,我不求你扔了它,但你以后不可再以它修炼剑心,需得选择一柄符合你身份地位的剑。” 白濯涟嘴唇微抿,“父王……” 白沐一蹙眉,不悦道:“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若你不同意,我现在就把它毁掉。” 白濯涟看看手里的锈剑,再看看他,见他不像是说笑,只得道:“……好。” 心里却默然道:大不了不练剑心,我带着它下界去历练。 白沐不知他心思,自信满满的取出一柄剑。 剑名斩痕,是天极中品宝剑,已有剑灵,即便在不缺剑的极剑阁里也属于稀有之剑。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关于剑的分类。 剑分四品,按照从低到高分别是:黄,玄,地,天。 每个品阶分下,中,上,三等,黄剑属于满大街人人都有的普通剑,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就配的玄阶剑,只有地阶以上的剑才有剑灵存在,地阶宝剑已经是人人渴望的极品了,出一柄就要闹得满城风雨,至于天阶,那可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剑,到了这个程度的剑,已经是会化形了。 像是三位界主的剑,就都是天极高阶,六界再加上极剑阁,天极高阶的剑绝对不超过八柄,可见有多稀奇。 白沐一出手就是天极中阶,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决心要把这块在他看来连地阶都没有的锈剑给撵走。 白濯涟虽没什么经验,但因传承记忆的关系,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认出了白沐手里的宝剑品阶,当即脸色一变,还未及反应过来,白沐长剑一挥,带起一道犀利剑芒,直接朝那柄锈剑斩了下去。 白濯涟刚要闪身躲开,却已经迟了,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反应,干脆以身挡剑,把那柄锈剑给护在了怀里。 白沐收手不及,当下脸色大骇,就在长剑即将落在白濯涟身上的一瞬间,一声清越剑鸣骤然响起。 “吟——!” 白濯涟怀里极丑极臭的锈剑身上忽而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光芒只是一闪即逝,转瞬便敛去,快的都以为是错觉,斩痕剑却像是受到重击,当下剑身猛的一颤,瞬间光芒大作,竟在眨眼就变成了人形。 他的人形是一个如剑般劲瘦冷酷的黑衣男子,他像是受到什么重击一般,脸色惨白到甚至有些发青,捂着心口连连后退好几步,一脸骇然的瞪着白濯涟手中的锈剑。 其他几人也惊疑不定的朝他看去,白沐当先问道:“斩痕,怎么了?” 斩痕欲言又止的张了几下口,“那柄剑……那柄剑……” 他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深的恐惧,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道:“陛下,那柄剑不是凡物,神子殿下带着它,足可保命。” 白沐隐约察觉到什么,微微眯眼,“连你也不是它的对手?” 斩痕苦笑,“我不确定,它现在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陷入了沉睡,具体得等它苏醒才能知道。” 昆华眸光一闪,“连天极中阶的斩痕都能震慑住的剑……” 千阳沉吟,“天极高阶?” 白沐果断摇头,“不可能,天极高阶六界之中只有八柄,六界界主各一柄,极剑阁大长老一柄,还有那位剑主一柄……”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 其他两人也想到什么,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骇然。 昆华苦笑一声,“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千阳也有些不可置信,“这剑……是那位的?” 白沐有些恍然了,“怪不得结界老是破不了,原来是剑本身的结界,只是他为何要把剑留下?” 而且这结界,未免太过强大,同是天极高阶,他们三人同破还是破不了,足足等了百年才找到机会,莫非这剑的品阶……还要更高? 极剑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倒是隐藏的够深。 他压下心里翻涌的心思,看向白濯涟,叹息道:“这剑既然是别人的,你恐怕留不下,父王劝你,还是另择他剑为好。” 白濯涟紧紧握着剑,抿唇不语。 是别人的……别人的…… 他用尽心思呵护了百年的剑,竟然是别人的…… 他不相信,一定是父王在骗他。 他要等,等剑的意识苏醒了,他等它自己做出抉择。 在此之前,他不想让他的剑出现任何意外。 白沐知道一时让他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和他慢慢来,儿子刚出了结界,他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便只能暂时放弃,带他回去用餐。 神王陛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家儿子性格竟是如此决绝,为了保护自己的锈剑,他竟能做到这一步。 他离家出走了。 不过是带回宫里让他换件衣服的空档,不过是离开自己视线一小会的空档…… 神子殿下带着自己锈迹斑斑的铁剑…… 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御(骄傲):我是极剑阁剑主。 濯涟(敌视):原来你就是我家剑剑的前任! 苍御(懵逼):……啥? 濯涟(认真):我要和你决斗! 苍御(懵逼):………… 下一章小剑剑就苏醒啦,被炉子炸醒了哇咔咔! 第5章 炉子炸了 苍御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身周很热很热,隐约还有一些很吵闹的声音。 “怎么还没好,不过一把破铜烂铁,至于熔炼这么长时间?” “快了,那毕竟是神子的剑,可能里面有些什么特殊的材质,不过我这铸剑炉可是地阶的,就算是地阶的宝剑,也可以熔炼,这破剑最高就是个玄阶,城主放心就是。” “那就好,快点快点,我的宝贝都快成剑灵了,就差这最后一柄剑的剑胚了,一把破剑而已,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一定一定!”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2节 破剑? 苍御模模糊糊的想着,谁在诅咒我们剑? 作为一柄剑,还是六界第一神剑,苍御对天下的剑都有种看待子民一般的温和亲切感,就如别国之人当着皇帝的面辱骂自己国家子民是贱民,皇帝会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听到别人叫破剑,即使不知道是叫哪一柄剑,他也生气了。 这一生气,本来被千日醉摧残的迷迷糊糊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神念一扫四周…… 然后他整柄剑都懵了。 它在一个炉子里。 这炉子四周布置的阵法都是融剑用的,橘红色的火焰将整个炉子内部都燃烧的通红通红,火舌嚣张傲慢的舔舐在他剑身上,不遗余力的想把它给融化掉。 这是…… 铸剑炉? 融剑铸剑的铸!剑!炉! 他们要把我……融了? 融了! 苍御整柄剑都不好了,铁锈遍布的剑身上瞬间绽出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白光,纯洁耀眼的白芒之下,隐约竟还有些濛濛的青光绽放。 那才是苍剑最本质的光芒。 苍剑,苍生之剑,六界最强大最神秘的剑,凌驾于所有阶品之上。 一念浮生,一念浮屠,得苍剑者,可主宰整个六界生死。 苍御知道自己出世会给六界带来怎样的动荡,所以他一直隐瞒身份,不现于人前,甚至以封印加诸剑身,平日以银白之色现身,一旦现出真正的青色本体,就是六界灾难真正来临的那一日。 届时,整个六界都会动荡,比之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还要更加的疯狂。 幸好失去理智只是短短一瞬,下一刻那湛湛青芒就被收缩入体,银白之色转瞬大亮,整个炉子都震荡了起来。 外面的两个人直接懵了。 满身肥r_ou_的城主大人脸色刷白一片,又惊又怒的看着白芒闪烁震荡个不停的炉子,急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炉子要炸了?快把我的宝贝弄出来!” 他身边立着个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此刻神色也不怎么好,他手指结印,几乎把全身的灵气都用上了,脸色都憋到红彤彤一片,豆大的汗珠如雨般从脸上滑落,然而即便他如此努力,也没起到丝毫作用,那炉子的震荡越来越剧烈,白芒越来越璀璨,等震荡到一定程度,倏地一停。 中年男人脸色惨变,“不好,快逃!” 他话落,直接提着城主肥胖的身躯往后疾退,同时拿出护体的法宝,往身前一扔。 下一刻,y暗的地下室里猛然传出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巨大的城主府都跟着一颤。 城主府西边某处地面塌陷下去一半。 在一阵湛湛白芒闪烁之中,一柄铁锈斑斑的长剑从那塌陷的洞口慢慢悠悠飞了出来,剑身在半空转了一圈,似乎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愣在那不动了。 城主府的侍卫们在巨响发出的一瞬间就都朝这边围了过来,自然也就看到了那柄悬浮在半空的长剑。 然后人群就炸锅了。 “靠自己悬浮?地阶?” “这剑有剑灵了?有剑灵了啊!” “地阶剑,地阶剑!天呐,我竟然见到了地阶剑!”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柄剑有些眼熟?” “这是……” 还未等那人说出后面的话,塌陷下去的地洞里猛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我的铸剑炉……它把我的铸剑炉给炸了啊啊啊!” 是那个黑袍人的声音。 地面剑芒一闪,那黑袍人和城主一起跃了上来,比起黑袍人的气急败坏,胖乎乎的城主神色要好的太多了。 他微眯着一双小小的三角眼,色眯眯的目光盯在半空悬浮的锈剑上,肥胖的双手搓了又搓,嘿嘿笑道:“原来是柄地阶剑,真是失敬失敬,我来自我介绍一番,我是人界扶风城的城主高阳,属于地阶城池,仅次于帝都,你跟着我,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会替你好好保养,为你除锈,为你打造剑鞘安家,一辈子只有你一柄剑,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会倾尽一切对你好,如何啊?” 苍御:“……” 等等,你确定不是在对着一个美人说话,而是对着一柄剑?一柄剑? 即使现在只是剑的姿态,苍御也觉得有种汗毛倒立的别扭感。 他这会儿心情很是复杂,不过喝了一口千日醉,一觉醒来就锈迹斑斑,还被莫名其妙当成破铜烂铁回炉重造…… 六界第一神剑的威严都给丢没了! 别扭加挫败让他的剑身微微发颤,震荡出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剑鸣声,看得一旁的黑袍人眼睛都红了。 这把剑把他毕生最得意最拿得出手的铸剑炉给毁了! 那可是地阶铸剑炉,足以铸造得出十柄地阶剑,哪一柄不比眼前这锈迹斑斑的破剑强,他恨得眼睛都红了,眼见城主还在试图拉拢这把剑,他一气之下,怒声道:“你把我的铸剑炉给毁了,那是我的毕生心血,我的命根子啊,我要你偿命!” 说罢,他直接祭起自己堪堪地阶的长剑,剑芒一扫就向他攻来。 苍御还未及动手,高阳城主已然出手替他拦下了,沉眉怒道:“这是我要的剑,范蔺,别太过分。” 范蔺怒道:“它毁了我的铸剑炉!” 高阳一点都不在意,“我陪你一个就是。” 范蔺几乎都要哭了,“那可是地阶,地阶的!六界总共都不超过十数,我拼了老命才得了这么一个,城主您赔得起吗?” 高阳被噎住了。 苍御多少也有些讪讪的。 地阶的铸剑炉有多珍贵他还是知道的,每一个都是数得上号的,当时只顾着生气发泄了,把炉子炸了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铁锈有多么严重,会被回炉重造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贸贸然把人家炉子给炸了,本来有理也变得不太那么有理了。 干脆溜之大吉吧,等回了极剑阁,从阁里给他重新翻个炉子出来。 至于暴露身份什么的,他压根就没想过,现在身上铁锈这么严重,暴露出去还得坏了极剑阁的名声,实在不妥,找个地方先把铁锈给除了再说。 这么想着,剑身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选准一个方向,兜头就飞了。 还在对峙的两人当即大惊。 高阳招手:“小剑剑别走,等等我啊!” 范蔺怒吼:“还我剑庐来,气煞我也!” 侍卫们也跟着跑啊跑——地阶的剑呢,多难得啊,这辈子都没见过呢,能多见一会就见一会,拿不到手,总也要过个眼瘾。 于是一大波人追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在整个扶风城里轰隆隆的跑,并且队伍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在这一刻,整个扶风城都沸腾了。 第6章 神子出 扶风城为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弄得满城风雨,扶风城外却是寂寂无声。 白濯涟站在一处湖面之上,微微弯下身子,以手覆于湖面之上,第不知多少次寻找他丢失的剑。 他毕竟没有任何历练的经验,一百多年来一直待在圣池之中,所见之人不超过十数,毕竟神子被困圣池出不去,堂堂神王却无能为力,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白沐自然没对其他人多说,对外的说法也只是神子开智耗费大量灵气,暂时陷入沉睡之中。 世上只有神王白沐和神子白濯涟两朵圣莲,外人对圣莲的事情并不清楚,见神王这么说,自然也就信了。 他刚刚下界,因为要躲避神王的追踪,不敢暴露身份,但毕竟毫无阅历,加之容色气质出众,又没什么外在的背景,在出手管了几件闲事救了几个人后,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人,还不是一般人。 是潜伏在人界的魔族。 白濯涟再厉害,到底只有一个人,而且缺乏对战经验,即使实力强大,但被魔族用一个合击之术就轻易攻破,迫不得己用出圣莲的天赋净化之术,最后虽然保住了命,剑却丢了。 那些魔族可不会顾忌他在躲着神王的事情,见无法拿下他,干脆就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现在附近城池的人都知道他是神子,且有一柄锈迹斑斑的剑。 白濯涟干脆破罐子破摔,许下重金寻找他的剑,务必要在神王赶到之前把剑找到,以免被神王趁机夺去。 现在已经是剑丢了的第二天了。 还是毫无踪迹。 白濯涟微微蹙着眉,用出圣莲一族的水寻之术,手放在水面上,神力涌动,水面翻涌,随着涟漪动荡,开始有断断续续的画面显现出来。 白濯涟眼睛隐隐的一亮。 之前一直用水寻之术,但水面显现出来的画面却一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明显是被人用结界隔绝了,现在终于可以看到了。 就见水面之中,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半空飞着,身后坠着一连串追寻而来的人,更有甚者,前边已然有十几人结成的束缚之网,只要它再往前,就会被抓住。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上有城池结界,下有豺狼虎豹。 它无路可逃! 锈迹斑斑的长剑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剑身震荡出断断续续的轻微弧度,徐徐旋转着,似是在思索着突击的方式。 眼看四周围拢的人群越来越多,剑的震荡幅度也越来越大了。 白濯涟豁然起身,脚尖在水面一点,带起一道水纹冲天而起,直奔扶风城而去。 剑剑,你别怕,我现在就来救你。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此刻的苍御的确是遇到了很大的烦恼。 他被扶风城的人给包围了。 但与白濯涟所猜想的害怕不同,他现在很苦恼一个问题。 从哪个方向突围,才能造成最小的伤害呢? 他怕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就把这些凑热闹的民众给一锅端了。 毕竟六界第一神剑的威力不是说着玩玩的,剑芒一扫而过,没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一个不小心就是屠城的结果。 苍剑大人头都快大了。 我不是逃不了,而是我怕逃走了,你们就都死了。 谁能体会一个强者的痛苦,谁能! 第7章 剑找主人 眼看周围人群越渐逼近,脸上那垂涎的笑容越发碍眼,尤其扶风城那位高阳城主,那看赤果美人一般的色眯眯眼神,盯得苍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再不跑,恐怕真会有麻烦。 只有从上面突破了。 扶风城不远处就是人界与妖界的交界处,苍莽之森,扶风城半空之中布置有结界,一般人无法出去,外人也无法进来,这结界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扶风城的安危 ,一旦结界破裂,不说人,就是妖兽也有可能会随意攻进来。 但现在顾不得什么了,是这些人先招惹他在先,损失什么的,让他们自己承担吧。 锈迹斑斑的长剑猛的一下震荡,发出一声清亮悠远的长吟声,白色剑芒瞬即大盛,剑身一转,宛如一道极光冲天而起。 高阳一见到那剑的动作,霎时心里一喜。 半空之中有扶风城的结界笼罩,除了从城门出去,别无他法,就算是地阶宝剑也无法破掉结界。 这是得自于以前一位拿着地级中阶宝剑的城主来扶风城砍人而被结界拒之城外之后得出的结论。 高阳城主满心得意,只要这剑被结界反噬所伤,足够虚弱之时,就是他得到这剑之刻。 他是扶风城城主,这城里的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他倒要看看,有谁敢和他抢。 一飞冲天的锈剑就在他志在必得的目光之中继续一飞冲天。 直接飞到云层里去了。 中间好像看到有ji蛋薄膜一样的一层光芒闪了一下,就像被刺破的皮革,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高阳城主仰着头,看啊看,看啊看,看啊看。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啊看,看啊看,看啊看。 整座城池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高阳城主嘴边的笑慢慢僵在了那里。 半响,他问:“剑呢?” 他身边的范蔺愣愣的说:“飞了吧。” 高阳眨着眼,又问:“结界呢?” 范蔺道:“破了吧。” 高阳整个人都懵逼了,“我怎么没看到结界被破了!” 范蔺道:“瞎了吧。” 高阳:“……” 高阳城主气急败坏:“你说什么?” 范蔺猛的反应过来,总算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赶紧转移话题,“城主,我改主意了,只要你把这剑送我,我可以不计较它炸了我铸剑炉的事。” 高阳顿时冷笑一声,“你当我傻呢,你那炉子虽是地阶,最高也只可以炼出地极低阶的剑,这剑可以于不知不觉中轻易破结界,至少有地级高阶,说不准还有晋阶天阶的可能,比你的炉子可值钱多了。” 范蔺被他说破,心里也着恼,“城主可别忘了,这剑可是神子的,之前若是融了,让你的剑吞噬剑胚,外人倒还看不出来,现在它出世了,神王必会得到消息,若你随意占据,神界岂能饶你?” 他说着,得意一笑,“我是魔族,我自不惧神王,但你现在还是人界扶风城城主,人界还是神界归属之一,万一惹得神王生气,就连昆华圣主都保不了你!” 高阳小眼睛一眯,眼中瞬即闪过一丝寒芒,半响,冷笑一声,“若能得一柄天阶剑,就算背弃人界又有何妨,大不了,我去投奔妖皇!” 范蔺一惊,“你你你……” 大概是太过惊骇,他“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话来,神色却是更加惊怒。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而一道白芒疏忽s,he来,到了近处变成一朵神圣圣洁的白色莲台,莲台之上,一白衣白发的清冷男子负手而立,淡色的眼眸四处一扫,眉眼随即皱了起来,清冷如玉的声音霎时响在所有人的心底,“剑呢?” 高阳与范蔺先是一惊,继而彼此对视一眼,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神子。” 扶风城的民众们听城主这么一说,顿时也对眼前人的身份有所了然,齐齐单膝跪地行礼,“见过神子。” 白濯涟四处一扫,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神色更加冷了几分,“剑呢?” 高阳满身肥r_ou_隐隐一抖,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朝天指了指,“往天上飞去了,具体去了哪我们并不清楚。” 白濯涟看了他一眼,淡色的眸子里瞬息变得冰冰凉凉的,淡淡道:“作为人族,还是不要随便修习妖力的好,这会让你筋脉全废。” 说罢,他便再没多停留一分,脚下莲台一转,化成一道白芒冲天而起,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高阳微低着的眼里霎时布满惊惧。 他以为隐瞒的很好的妖力,竟然被这位神子一眼看了出来。 ……果然不愧是神子。 不过既然看出来了,那也没必要回去了,正好那锈剑,也是他想要的。 他肥厚的下巴微微动了动,勾起一丝隐隐的冷笑。 苍御冲破结界后,一路借着云层躲避,来到了一处湖边。 剑身之上白芒一闪,原地霎时多了一个……乞丐。 说是乞丐绝对不为过,一身布满酒红色不明物质的衣服散发出难以忍受的异味,就连皮肤之上都是一层类似于铁锈一样的东西,看着都嫌碍眼。 苍御嫌弃的要命,忍不住捏着鼻子挥了挥手,“我这到底醉了多少年啊,天呐!” 那些看似是铁锈的东西,实则是酒渍。 苍剑材质特殊,就算在水里泡个上万年也不会生锈,只是这次好巧不巧泡在了酒里,而这酒又好巧不巧的是开天辟地之时就存下来的酒,效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强大到里面的酒渍都沾苍剑剑身之上了。 他揉了揉眉心,颇是苦恼,“我记得我好像坠入了一个池子里,怎么会在酒里呢……” 而且醒来莫名其妙就来人界的铸剑炉了? 百思不解,无奈之下,只好运功开始驱逐身上的酒渍。 这一运功,又发现一件事。 酒渍之上附着了一层效力很强大的血,把酒渍整个给黏他身上去了。 “咦?”苍御皱了皱眉,“是谁以血祭炼过我?” 而且这血还不是一般的血,是ji,ng华之血,数量还不是一般的多,至少经过大几十年日夜不停歇的祭炼,祭炼之人明显费了很大的心思,是一心想要给他温养出剑灵。 既然不知他有剑灵,那就是不知他身份,给一柄锈剑温养剑灵? 苍御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人得是有多执着有多笨,才会给一柄锈剑百年如一日的温养剑灵? 他又试了试,发现还是无法把酒渍祛掉,只得暂时放弃。 其实也不是真的祛不掉,要祛这些,有三个方法。 其一,破掉外面的封印,现出苍剑本体。 但这方法太行不通了。 地阶剑能引起一个城池的人动荡,天阶剑能引起一个界的动荡,天阶之上无视品阶的苍剑,所引起的就是整个六界的动荡。 所以苍剑不能出世。 任何有关苍剑出世的事情都会带来不小的动荡。 他赌不起。 其二,找神王白沐,用圣莲一族独一无二的净化之术净化他身上的酒渍。 但真要以现在这副样貌暴露身份去找他,虽然一定可以祛掉酒渍,但极剑阁的脸都要被他丢完了。 其三,找到那个以血祭炼他的人,让他把自己的血收回去,酒渍自然可以被祛除。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 苍御低头看看沾满酒渍的身体,嫌弃的撇撇嘴,挥手化出一件斗篷,把全身上下都笼罩其内,又往扶风城跑去了。 他这柄锈剑样貌太独特了,估计名气不小,找人多的地方打听打听,说不准能找到些使用它之人的线索。 我堂堂六界第一神剑,从未曾有过主人,竟然在酒醉之时被一个陌生人给用了这么多年! 我的第一次啊第一次!珍贵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 苍御恨恨的想着。 等我找到你,我一定要…… ……让你给我洗澡。 每天洗! 第8章 见面了 扶风城里出了一柄地阶剑,破了结界自己逃了。 这剑还是神界神子殿下的。 整个扶风城都因为这件事沸腾了。 不过虽说沸腾,大部分的人还是很理智的,只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喝闹闹玩玩说说,真正有那个心思想些歪主意到处找剑,企图把剑据为己有的,只有寥寥几个。 作为扶风城里最大的酒楼,风悦酒楼少不了得热闹一番,整座五层高的酒楼在短短一会的时间就人满为患了,人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气氛一片热闹。 “唉唉,你们说那柄剑被找到了吗?” “怎么可能?被找到的话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消息。” “就是就是,那剑把扶风城的结界都给破了,我看啊,城主要不是在修复结界,早就忍不住去找剑了。” “那可说不准,城主他自己说自己在城主府里,我们可是谁也没见着,那可是地阶剑呢,城主可能放弃吗?” “可那是神子的剑,万一被神子发现,神王陛下怪罪下来……” “这我们就管不着了,反正又不是我们想要,话说神子那柄剑,我一开始还真没察觉到竟然是地阶,那么锈迹斑斑又丑又臭,那剑一出鞘,臭味简直是隔着十里都能闻到,当初我们可还指着那剑笑话过好几次呢,哪成想……” “唉,只能说不愧是神子的剑,也许人家就是口味独特呢,身为神子,哪里会缺一柄地阶剑,要天阶都有剑让他挑,这么柄锈剑非得宝贝似的捧怀里,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听说他还许下重金寻找他的剑,只要有剑的确切消息,他答应以神子之尊完成一个愿望,说实话,要不是结界破了,苍莽之森妖兽动荡,外面不太安全,我还真想去……” 苍御半躺在屋顶上,听着屋顶下的酒客们吃喝笑闹,心里恍然之间还有种淡淡的复杂感。 原来我真的被人细心呵护当宝贝一样捧怀里珍惜了这么多年? 还是被那朵小莲花? 我酒醉之前救的那朵小莲花? 对于酒醉之前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太清楚,隐约记得好像是无意间打下来一个魔族,然后从魔族手里救出一朵即将开智的小白莲,之后他好像带着小白莲回圣池补充灵气,再之后…… 再之后他好像坠入了一个水池里,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如今看来,应该是他无意间救了这朵小莲花,然后被他感恩之下就抱怀里当宝贝养了? 不对,那时候它还没开智,是不记事的,只有本能反应而已,难道是本能把他这位救命恩人给记住了? 百思不得其解,但苍御也并没有很生气的感觉。 对于一柄剑来说,生来就是给人当武器用的,剑找主人,便如人找另一半,若一柄剑给人用了,就如人欢/爱一般献出了童身,这对于一柄剑来说,尤其重要,所以之前在知道他被人不知不觉用了百年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但现在不生气也是有理由的。 哪柄剑都渴望遇到一个好主人,能对一柄不知身份,锈迹斑斑又丑又臭的剑耗费修为百年如一日的用ji,ng血温养,在剑丢后许下如此大的承诺,只为了找到他,可见这个人对剑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若他就如高阳城主那般,想着融了它,拿他的剑胚去喂自己的剑,那可能他连杀他的心都有了,但既然这个人为了他费尽了心思,还是在不知他已有剑灵的情况之下,苍御心里那点气愤渐渐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还有点期待。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对我竟然如此珍视? 若他现出本体,有人对他再好,他都不会动心,因为他是苍剑,他有这个资本。 但现在只是柄锈剑,却还有人对他这么好,他就开始有点兴趣了。 神子吗……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应附近最浓郁的神界气息。 不一会儿,他就睁开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找到了。” 白濯涟这会在哪呢? 他在一处租来的小院里,盘膝打坐。 之前为了寻找他的剑,耗费太多灵气,本来被魔族围攻之后他就受了伤,加之之前找剑心力损耗过大,这会儿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脸色都透出一种淡淡的青色。 他打算调息一会恢复一下,就去找他的剑。 一定不能让神王捷足先登了。 对了,还有那个极剑阁的剑主! 他的剑之前看那样似乎已经苏醒了,他把扶风城附近都翻了一遍也找不到踪迹,万一是去了极剑阁找它的前主人…… 想到这里,白濯涟豁然一睁眼。 不行,他得尽快把剑找到。 他理了理衣服,下了床,刚要起身出门,忽而窗户一开,一道黑影“呼啦”一下就钻了进来。 白濯涟霎时一眯眼,两指并起,指尖夹着一片白色莲瓣,冷声问道:“谁?” 黑影是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斗篷里的人,他看起来没有要攻击的意思,站在墙角打量了他一会,忽而开口道:“你就是神子?” 白濯涟眉间微蹙,声音更加冰冷了,“是我,你是谁?” 苍御心里多少有些无趣。 不会和神王那样,又是个不解风情的大冰块吧? 他懒洋洋的一笑,带了点调侃道:“你这个负心汉,要走了我的第一次,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白濯涟一懵。 他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第一次?” 苍御点头啊点头,“是啊,你在我昏迷之中把我的第一次要走了,现在我来找你讨债了。” 白濯涟静默。 苍御心想,吓呆了吧?是不是吓呆了?快生气啊,快动手啊,或者和神王那样想怒又不敢怒的忍着吧,惹冰块生气真是一项充满成就感的游戏啊! 哪知等了半天,白濯涟依然愣在那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苍御正有些奇怪之时,神子殿下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口了。 他问:“什么是第一次?” 苍御:“……” 白濯涟:“什么是负心汉?” 苍御:“……” 白濯涟:“你为什么要找我讨债呢?你是不是那只九尾猫,我杀了你第一条命?” 苍御:“……” 白濯涟:“这可不行,我还要找我的剑剑,你如果要我的命,我就只能把你剩下八条尾巴都砍了。” 苍御:“……” 喂喂! 不带这么血腥暴力的,你可是一朵孤高清冷优雅高贵的白莲花啊喂! 第9章 洗澡澡 苍御懵逼了好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神子不是和神王那般的孤高清冷。 他压根就不知事! 苍御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既有些挫败,又有种发现有趣东西的新奇感,一时把他挠得心痒痒的,就想忍不住逗他。 他道:“我不是九尾猫,我也不是要来杀你,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过你。” 白濯涟也不是个任人随意拿捏的笨人,当下就道:“我又不欠你,为何要帮你做事?” 苍御微微一笑,“就凭我知道你的剑在哪。” 白濯涟霎时眼睛一眯,浅淡的眸子里倏忽闪过一丝寒芒,“你知道你这句话在说什么,若是骗我……” 苍御微笑:“如何啊?” 白濯涟认认真真道:“把你扔莲池里。” 苍御:“……嗯?” 白濯涟:“做圣莲的养分。” 苍御:“……” 那也要你那脆弱的莲花根能突破他的剑气封锁……不,就算突破剑气封锁,你一朵娇娇弱弱的莲花能把一柄剑作为养分吸收吗? 不会中毒身亡啊! 看不出来,这懵懵懂懂的小白莲心倒还挺狠,一点都不像涉世不深的样子。 苍御深知不能逗得太狠,便把来的目的说了出来,“自然不会骗你,我要你给我洗澡。” 白濯涟整朵莲花都懵逼了,“洗……洗澡?” 苍御点头啊点头,“每天洗。” 白濯涟:“……” 苍御:“你亲自。” 白濯涟:“……” 苍御抱着手臂老神在在的看着他,继续等着他恼羞成怒。 堂堂神子之尊,亲自给一个陌生人每天洗澡,够憋屈的吧,憋屈那就发泄出来,一生气我就暴露我的本体给你看,让你睁大了眼好好瞧瞧,我到底是谁。 他想的好啊,然而某个人……不,某朵莲花偏偏不按照他的想象走。 神子殿下眨巴眨巴眼,很是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么简单吗?” 苍御:“……” 不,这一点都不简单,每天,每天,你亲自! 白濯涟当即 袖子往出走,神色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你脱衣服,我帮你洗,洗完告诉我剑剑在哪里,不许食言!” 苍御:“……” 他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腰给闪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道:“是每天,每天!” 白濯涟停住脚步,很奇怪的回头看他,“洗澡不是每天都洗吗?难道你……” 他说着,一顿,鼻子微微抽了抽,一股奇异的味道飘入鼻端,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隐隐的,竟有种……嫌弃。 那股酒渍的臭味太难闻了,被苍御用术法封住了,逸散出去的一点也被用术法做了掩饰,白濯涟没有认出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嫌弃了。 苍御:“……” 他脑海里回音一样回荡着一句话:“我被嫌弃了我被嫌弃了我被嫌弃了!” 我堂堂六界第一神剑,竟然被嫌弃了! 这感觉太新奇了,新奇到他忍无可忍,直接冷笑道:“既然这么嫌弃我,用了我这么多年,为何不给我洗个澡?”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3节 白濯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蹙眉道:“若是我没记错,我们才初次见面,若不是因为剑剑,我为何要给你洗澡?” 苍御一挑眉,“你不是我的主人吗?” 白濯涟一懵,“……咦?” 苍御冷笑更甚。 他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身上白芒一闪,一整个人直接变成了一柄锈迹斑斑散发着一股难闻异味的铁剑。 白濯涟整朵莲花都惊了。 不过惊奇只是一瞬,下一刻他眼中惊喜乍现,口中叫了声“剑剑”,猛地往前一扑,就要把它抱怀里。 锈剑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剑吟声,半空一个转身直接飞走,穿透窗户,直奔外面的水池而去。 “剑剑,你去哪?” 白濯涟顾不得什么,连忙打开门追了出去,就见锈剑在半空飞了一圈,在水池边停了下来,剑身上白芒一闪,又化成了人形。 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酒红色酒渍布满的,臭气熏天的人。 苍御勾着唇,冷冷的笑,“亲爱的主人,现在认出我了吗?” 白濯涟脸微红,老老实实道:“认……认出来了。” 苍御又问:“还嫌弃?” 白濯涟脸更红了,还是老老实实道:“虽然的确很难看,不过只要是剑剑,我都不嫌弃。” 苍御:“……” 这人到底还能不能更老实点? 他不耐的一挥袖,“给我洗澡,洗澡!” 说罢,身上白芒一闪,又变成了锈剑,直接cha进了水池里。 万事洗完澡再说,顶着这副样貌,他完全没心情说任何事情! 白濯涟“哦”了一声, 起袖子走过去,看着锈迹斑斑的剑身,又犯起了难。 怎么给剑洗澡除锈呢? 传承记忆里没有,父王也没教过他。 他四处扫了一眼,见小院放置坐骑的棚房边上有柄满身钢刺的大梳子,估计是用来给坐骑洗澡梳毛用的。 他眼睛一亮,挥袖一招,梳子眨眼就到了他手上。 用这个刷剑,应该不错。 苍御剑身整个都是一抖。 天呐!神王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儿子的,给剑洗澡用得着大钢刷吗? 走开走开,你这是谋杀刷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刷子:我好无辜,我不要被这柄剑一刀两断呜呜呜!神子你放手! 第10章 神王到 在那恐怖的钢梳刚要挨上剑身时,苍御终于忍无可忍,整柄剑“噌”的一下从水池里飞了出来,剑身嗡嗡震颤,发出一声又一声愤怒的剑吟声,传到白濯涟耳朵里就变成了人语: “我不要钢梳,我要净化之术,你用净化之术给我洗!” 白濯涟手一顿,蹙着眉微有为难,“可是……” 苍御愤怒的震颤两下,“你不愿意?” 白濯涟连连解释,“不……不是,只是之前用过一次净化之术,加之受了伤,神力不足,短时间内无法施展第二次。” 苍御一时安静下来。 半响,他又道:“把我剑身上属于你的血收回去。” 白濯涟脸色当即就一白,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要!” 苍御一愣,“为何?” 白濯涟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他怕苍御嫌弃他。 以血祭剑,相当于让剑认主,在他刚开始以自己的血祭剑这柄剑的时候,它完全看不出来是有剑灵的样子,六界默认,没有剑灵就是没有生命,这样的剑谁拿到就是谁的,没有主人一说,他以神子之血百年如一日的祭剑一柄连地阶都没有的锈剑,严格来说,是他高抬了这柄剑。 但他并没有这样想。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出生,一感觉到这柄剑的存在,心里就有种很安心很依恋的感觉,就好像在他开智之前,这柄剑曾经做过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情,具体什么事情他忘记了,但他把那种感觉本能的记住了。 这种本能促使他牢牢的抓住了这柄剑,加之百年来结界里陪伴他的只有这柄剑,那种安心的依恋感越发的浓厚,浓厚到这柄剑已然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柄剑离开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以血祭剑,希望这柄剑早日生出剑灵,除此之外,也是相当于让剑认主,将他们彻底绑在一起,若把血收回,就相当于一纸休书把原本成婚的两个人分割开来,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他可没忘记,他家剑剑还有一个身份为“极剑阁剑主”的前任……主人。 他刚刚没认出剑剑,导致他都有点生气,甚至都开始嫌弃他了,万一他这边把血收回来,那边他兜头就去找前任,他得伤心死。 所以,他就是不想把血收回来! 但这些话肯定不能和他说,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苍御问了半天,他就是不说,把苍御也给惹毛了,剑身上白芒一闪,直接丢出一个小瓶子,声音冷冷道:“把它服下,你的神力会很快恢复,给我用净化之术洗澡!” 说罢,剑身“嗡”的一颤,直接cha入了水池里,静止不动了。 白濯涟接过小瓶子,探头看了看锈剑,约莫感觉得出来它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连忙打开,看也不看里面的药,直接囫囵便吞下去,也不回屋,盘腿坐下就开始打坐。 这动作看在苍御眼里,一时又有些复杂。 这小白莲,对他倒还是挺信任的,看来真是豁出去的对他好,所以不舍得把血收回去? 罢了,反正净化之术用过之后,酒渍没了,他自有办法把血祛掉。 六界第一神剑,除非他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强制祭炼他。 神王不行,魔皇也不行。 眼前这个…… 倒还可以考虑一下。 他想着,忽而剑身微微一颤,整柄锈剑徐徐从水池里升了起来,剑尖一圈一圈的转着,缓缓的对准了半空某个方向,停了下来。 空气一时寂静到落针可闻,明明小院里除了白濯涟之外空无一人,气氛却莫名有些剑拔弩张。 半响,寂静的小院里忽地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声,空气里某处隐约泛起一点波纹,转瞬就消失不见。 悬在半空的长剑徐徐落下,又回到了水池里,一如方才的安静。 昆华,他来做什么? 苍御沉思着,最后把神念落在了白濯涟身上。 莫非是和神子有关? 扶风城城主府。 夜深人静的后院之中,半空忽而闪过一道蓝光。 一蓝衣男子迈步从黑暗中走出,向着树下一道白影轻轻一拱手,笑道:“陛下所料不错,那柄剑,的确不是凡物,我才刚到便被它发现了,它拿剑锋指着我的时候,我隐隐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他说着,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说也奇怪,这么多年,除了您和魔皇,从未有人能让我感觉到威胁,这柄剑有八成几率就是那位的剑。” 白衣人静默半响,徐徐转身。 白发白衣,容色俊美,高华孤冷,不容亵渎。 正是神王白沐。 他淡淡道:“极剑阁的实力深不可测,那位我虽没和他交过手,但猜测,他应在我之上。” 昆华眉尖微蹙,“就连他的剑都有如此实力,难以想象,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白沐微微眯眼,淡声道:“不管什么修为,现在首要目的是要弄清楚他要做什么,他的剑无缘无故落在圣池里,还正好在涟儿身下,这么多年都不来取回去,要说没什么目的,我是不信的。” 昆华长长“嗯”了一声,猜测道:“会不会……他们想表态了?” 白沐眸光一闪,一时没说话。 昆华这句话说出口就知道说错了,拿扇子一敲脑袋,摇头一笑,“也是我多虑了,极剑阁在神魔二界对立之前就存在了,他们一直独立于六界之外,应该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站队了。” 白沐微微垂下眼,道:“也不是不可能……” 昆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什么?” 白沐紧抿的唇角掀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忽而问道:“苍莽之森的兽潮是不是快到了?” 昆华下意识点头道:“是啊,妖界听说扶风城结界破了,正准备组织妖兽攻城呢,幸好我们追着神子下落过来了,有我们在,他们成不了事。” 白沐看了眼城主府的主院方向,淡淡道:“放那蠢货去玩,我们不必cha手。” 昆华“咦”了一声,“那叛徒?” 他愣了一愣,猛地反应过来,“陛下是打算……逼他们表态?” 白沐赞赏的看他一眼,点头道:“既然他不来取剑,我们干脆利用一番,就让涟儿带他的剑去抵御兽潮,找个合适的时机,把那柄剑的身份暴露出去。” 这样,魔界自然会以为极剑阁已经站在了他的一方。 况且,他还有一点没说。 一旦锈剑的身份暴露出去,极剑阁那一伙百年来一直找他们剑主的长老们,估计会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帮着那柄剑一起对付魔族。 这样,立场就站的更鲜明了。 既然刚刚你站出来赶走了作为闯入者的昆华,说明你是在乎涟儿的。 既然如此,就帮他赶跑那些兽潮吧。 昆华略有犹疑,“可这样一来,神子他……” 白沐一拂袖,淡淡道:“我们在旁边护着便是,总不会让涟儿真的出事。” 昆华苦笑。 他性子随和,一向不太喜欢这些y谋诡计,坐上圣主之位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他超绝的实力,但情况有时候由不得他做选择。 人界作为神界的臣属,神王的命令,他违背不了。 小院里。 白濯涟打坐完后,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长出一口气,感觉体内神力前所未有的充沛,甚至比受伤之前还要厉害。 不愧是剑剑,给的药都这么好。 他站起身来,看着水池里静静矗立的锈剑,豪气顿生,结了个手印,很认真的道:“剑剑,我现在就给你用净化之术洗澡。” 锈剑“嗡”的一声震颤,表示同意。 白濯涟霎时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手指结印,白芒闪烁之中,一朵白色的莲花虚影缓缓出现在半空之中,莲花刚成型,花瓣就徐徐凋落而下,一片又一片,化成点点神力融入锈迹斑斑的剑身上。 “咔嚓!” 宛如ji蛋破碎一般的声音响起,厚厚的酒渍开始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纹,渐渐遍布整个剑身上下。 正当花瓣凋落到一半之时,忽而一声尖锐的大叫响遍整座扶风城: “不好了不好了,妖界攻来了,苍莽之森的兽潮暴动了,快出去帮忙啊!” 苍御:“……” 还能不能好好的洗个澡了!能不能了! 我就是想安安静静洗个澡…… 而已。 第11章 百剑齐发 就在这刺耳声音响彻全城的下一时刻,白濯涟心神一瞬不稳,半空白莲颤了两颤,便随着神子殿下不稳的心境一起消失了。 连落下的花瓣浴都没了! 苍御的剑身开始颤抖。 气的。 不就是洗个澡,不就是洗个澡…… 万事能不能让我洗完澡再说! 还不等他想完,白濯涟直接上前一步握住他剑柄,脚下一蹬就冲天而起,那姿势那速度,简直就跟握了很长时间一样的熟练,熟练到都快融入了生命,以至于苍御一时半会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终于想起来要挣扎脱手的时候,白濯涟手中蓦然传来一股熟悉的神力。 竟然是净化之术的神力? “剑剑,时间紧迫,我边用你御敌边给你洗澡吧。”白濯涟边飞边道:“扶风城结界破裂,妖界这时候来攻,万一兽潮攻入城内,整座扶风城百姓都会沦落成妖兽的口粮,我身为神子,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苍御一时没吱声。 他其实有些心虚。 扶风城的结界是他破的,虽说这是因为那些人逼迫太甚,但要用一整个城池的人命作为赔偿,这个代价是有些高了。 神魔二界的交锋,极剑阁一直是处于中立之位,从不曾参与,他对于妖界与人界也都是一视同仁,从未曾偏袒过谁,人屠妖或者妖吃人,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就算兽潮之事的确因他而起,他也没想着真的要让白濯涟拿他把妖兽们都砍了。 赶走就好,没必要赶尽杀绝。 暂且先让他拿着,他还想多享受一下这种净化之术灌体的舒适感,等酒渍脱落,再走不迟。 白濯涟的速度很快,眨眼就飞到了城门之外,远远望去,只见一里之外的苍莽之森,密密麻麻的妖兽群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兽吼,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攻过来,如果不加以阻止,可能一刻钟之后就会攻入城门。 而此刻,扶风城里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出来抵御妖兽了,人群挤挤攘攘在前边织成了一道网,各个手握长剑,高阳城主站在最前方,手拿一柄暗红色的短剑,正在号召人群努力御敌。 “嗡!” 本是平静的剑身蓦地一声震颤。 白濯涟倏然停下身子,低头看去,疑惑道:“剑剑,怎么了?” 苍御多少有点郁闷,“你为什么要叫我剑剑?” 白濯涟理所当然道:“因为你就是剑啊。” 苍御:“……” 白濯涟道:“我刚有神智感觉到你之时,你就是柄剑,那时传承记忆还没觉醒,我对世界只有最基本的认知,我只知道你是剑,却不知要为你取名,叫你‘剑’又感觉不太好,就一直叫你剑剑,后来就习惯了。” 苍御无语道:“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待会儿你多注意点那个城主手里的那柄剑。” 白濯涟顺着他说的话看过去,就见到那柄血红色的短剑,不过三寸长短,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蹙眉道:“我感觉不太对……” 苍御淡淡道:“自然不对,那是邪剑。” 白濯涟脸色微变,“邪剑?” 苍御应了一声,“吞吃其它剑的剑胚成长的剑,看那气息,这城主应该经常给它生祭活物,它的剑灵快要诞生了,一旦诞生剑灵,这剑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噬主人,c,ao控活人为其傀儡,说不准会被它背后捅一刀,小心点没错。” 白濯涟默默握紧剑身,嘴唇紧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苍御见他听进去了,心情略好,道:“虽说现在可以杀了那柄剑以绝后患,但情况特殊,在抵御兽潮的关键时刻暴露城主之事,怕会减低士气,不如等到兽潮之后再做处理。” 白濯涟听话的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在半空低语的时候,底下的人群也注意到了神子的到来,人群s_ao动了一阵,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因为情况特殊,也没有行礼之类,都在帮着布置防御呢。 白濯涟对着底下轻轻颔首,脚下莲台一转,往前飘飞一段距离,来到最前沿之处,举目望向越渐逼近的兽潮。 高阳站在地上,小小的三角眼悄悄往上一抬,嘴角隐隐露出一丝冷笑。 这次他可是联系了妖界一方妖王大将专程赶来的,就不信拿不下这才百岁的小小神子命。 只要他一死,那柄剑自然就是他的了。 他想的好啊,但事情却总不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伴随着大地越来越强烈的震荡,兽潮渐渐逼近,转眼就出了苍莽之森,与扶风城的人们打了个对面。 扑面而来独属于妖兽的浓烈腥风呛得人神经紧绷,近距离一接触,妖兽那嗜血的目光,低沉的兽吼,无一不在诉说着它们强大的实力,人群顿时有些s_ao乱起来。 为首的是一只形似白虎的狴犴,乃妖王青龙之七子,它四爪踏在半空之中,微眯的虎目看向这边,第一眼便锁定了在场修为最高的白濯涟。 它打量一圈,鼻孔里喷出一道白气,刻意把威压放了出去,低沉的语声颇是嘲讽,“原来竟是个白毛小儿,不过区区玄阶,也敢在爷面前站着?” 白濯涟紧紧的握着手中长剑,几乎要被对方那股强大的威压给整个压到地上去。 他再努力修炼,毕竟只出生短短百年,妖王九子,就连最小的螭吻也都三万多岁了,七子狴犴更有足足十几万岁,那磅礴深厚的妖力根本不是他可以抵抗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六界的修为划分。 其实和剑的修为差不多,从高到低共分天,地,玄,黄,先天,后天,六阶,一般没修炼的就是普通人,这类占了多数,修炼之人但凡努力,都能有个后天修为,再开一下窍,就有个先天,再有个天赋,就能入黄阶,也算是正式步入修炼之人的门槛,这之上,天赋,勤勉,师父,功法,武器,一样不可少。 黄阶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一般城主府的侍卫就都是黄阶修为,玄阶的话就是在整个扶风城都算名人了,运气好的,有人脉的,玄阶高阶,就可以坐上城主之位,地阶那就是供奉一类的人了,在一界来说都算稀有,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座上宾供奉起来,至于天阶,那就是一界之宝,是一界的底蕴,轻易不会出世,像是人界,才只有区区五位天阶高手。 人界,仙界,妖界,冥界,四界界主便是天极中阶修为,神王与魔皇,是天极高阶,至于苍御这位极剑阁剑主,已然突破阶品束缚,到了天阶之上。 而现在,白濯涟只有玄级高阶修为,短短百年能有这般成就,这已然算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惜的是,修炼年岁太少,到底比不过地级中阶的狴犴。 白濯涟能站在那里维持不掉下去,已然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把全身的修为都抵上了,他脸色惨白一片,额角甚至浸出一片细密的汗珠,掩在衣袖下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用力的忍住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怕一张口,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就会忍不住吐出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举着剑的手缓缓的抬起,锈迹斑斑的长剑被他稳稳握在手中,剑尖直指狴犴之处。 就算会落得遍体鳞伤,他也不能退。 因为他是神子。 人界,是他的子民,他必须要守护。 他如此执着的认为着,一点都没觉得有何不对。 他是神子,他要保护子民,所以他要对上最强之人,狴犴。 狴犴当即便冷笑出声,“堂堂神子,竟然连一柄好剑都用不起,这破剑这么丑,我一爪子就抓破了,你竟然拿它来御敌?” “嗡!” 始终沉寂的剑身隐隐的一颤。 白濯涟八风不动的脸色第一次微变。 狴犴像是还没羞辱够似的,迈着四爪往前走了两步,忽的一顿,本来趾高气昂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shi漉漉的鼻子隐隐的一抽,疑惑道:“奇怪,什么味道,怎么这么……” 下一刻它脸色猛的大变,四爪跃起豁然向后一跳,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抬起一只爪子死死捂住鼻子,嫌弃道:“好臭好恶心,你这白毛小儿未免太过j,i,an诈,竟然给剑上凃这么难闻的味道,是想用臭味熏死我们吗?” “嗷嗷!” “吼吼!” “唧唧!” “吱吱!” 霎时百兽群情激奋,撅蹄子的撅蹄子,刨爪子的刨爪子,隐隐有种迫不及待想冲上前来为自家主人报仇的愤怒感,就连人界这边,众人也都对神子殿下……手中那柄剑投以异样的目光。 白濯涟急了,连忙咽下口中的鲜血,开口道:“剑剑,你冷静……” 可惜某柄剑并不想冷静。 也压根就冷静不下来。 我堂堂六界第一神剑,被无数人争抢被无数剑羡慕,只要一出世就可以搅得六界大乱的苍剑,什么时候被人嫌弃到如此程度?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苍御彻底的爆发了。 锈迹斑斑的剑身“嗡”的一颤,脱离了白濯涟的手中,剑身之上白芒大亮,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半空不过弹指间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剑。 哦,都是和苍御本体一样的剑。 锈迹斑斑,又丑又…… 臭。 狴犴当即两眼一翻,有种要晕倒的冲动。 群情激奋的百兽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还士气勃发欲要和人界决一死战的兽群,眨眼就四肢酸软两眼犯晕口吐白沫,眼看就是一副不太行了的样子。 苍御:“……” 等等我的百剑齐发还没发呢,你们这是干嘛? 被吓得吗? 原来我竟然如此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妖兽:鼻子好也是种罪啊! 第12章 极剑阁 妖兽们如此模样还可以理解为被这百剑齐发的巨大威力给吓懵了,但人界这边的反应就没法解释了。 剑是神子的剑,至少是从神子手中脱出去的剑,攻击的对象自然也是妖兽,百剑齐发这等场面,他们虽说会震撼,更应该感受到的是激动。 但他们现在偏偏捂着嘴唇脸色惨白,修为弱一些的人甚至当场就开始大吐。 情形只比妖兽那边好上那么一点。 苍御理所当然的疑惑了。 这种疑惑在狴犴一声愤怒痛苦的咆哮声中得到了解释。 狴犴两只前爪死死捂着鼻子,嘶声怒吼道:“好臭好臭,世上怎会有如此臭的剑,简直恶臭难闻,臭死妖了!” 苍御:“……” 他隐隐的听到一声“咯嘣”脆响。 那是体内某根名为“自尊”的神经彻底崩断的声音。 苍剑,爆发了。 极剑阁。 极剑阁在六界之中,是很特殊的一处地方。 它存在于六界,却不属于任何一界,它在每一界的帝都,都有一处分部。 至于总部所在之地,那是个就连六界界主也不知道的秘密。 据说,就算在极剑阁里,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极剑阁真正的总部位于哪里。 据说,极剑阁的总部,是孕育天阶剑的圣地,那里,是真正的天阶云集。 而就在人界繁花的帝都之中,位于这里的极剑阁分部,今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用来搜寻剑主踪迹的极剑石,百年来第……一百多次有动静了。 极剑阁首席大弟子剑月急匆匆捧着石头跑到自家师父面前,激动道:“师尊师尊!又亮了又亮了,剑主一定就在附近!” 极剑阁大长老锦非懒洋洋半躺在贵妃榻上,老神在在抬了抬眼,并不是很在意,“今天不都亮了一百零七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剑月摇了摇头,“师尊,不一样的,这一次亮了很多,这极剑石与剑主同出一源,若是感应强的话,应该能反馈些画面回来。” 他话音刚落,苍青色的石头光晕更甚,连闪几下后,那光晕忽而如星光般铺撒开来。 锦非的神态依旧是懒洋洋的,他一手支着下颌,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在床上,淡淡道:“以剑主的修为,除非他愿意,这世上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不就失踪个一百年,以往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没有过,这才刚刚过了一百年,着什么急?” 剑月苦笑,“剑主就是极剑阁所有的底蕴,我总是想确认他没事……” 话未落,画面之中就出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锈剑。 它被握在一个白衣人手里,站在半空之中,对面一头狴犴在看着这边肆意嘲笑,接着剑脱手,化百剑,还未及攻击,兽群和人群已然倒了大半。 锈剑似乎很生气,整柄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接着身上忽而爆发出一阵强烈刺眼的白芒,等白芒散去,原地出现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剑长四尺,剑宽三寸,通体银白透亮,澄澈晶莹,长剑中央有繁复古老的符文雕刻其上,仔细看去却如笼罩了一层薄雾,看不太真切,剑柄宛如白玉雕刻,有苍青色的云纹环绕其上,看上去有种厚重古朴,华贵典雅的感觉。 就在这柄剑现出真身的第一时间,始终懒洋洋躺在贵妃榻上的大长老倏地一眯眼,瞬间从一头慵懒的雄狮变成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他微微直起身子,淡淡道:“去,把极剑阁的剑们都叫上。” 剑月下意识一个哆嗦,壮着胆子问道:“师……师尊要把那群妖兽赶回妖界?” 锦非柔着声音,淡淡道:“赶它们做什么?” 剑月心里那股预感更加不妙了,“那……师尊是想?” 锦非冷冷的一笑,“某柄剑在外面潇洒浪荡了一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现出形迹,岂能由得他继续胡来?” 剑月:“……” 锦非懒懒一拂袖,“召集群剑,把你们剑主给我……” 他一眯眼,缓缓的说:“绑回来!” 他说罢,身上银芒一闪,下一刻便化成了一柄九寸长的银色软剑,剑身一抖,便如水蛇一般直接缠在了剑月腰上,顺带还往门口的方向翘了翘剑尖,那意思——走,绑剑去! 剑月很是无奈,身上紫芒一闪,化成柄紫色长剑,任凭银色软剑缠他剑身上,召集群剑浩浩荡荡往扶风城方向飞去。 第13章 逼退兽潮 白沐与昆华隐了踪迹站在高空之中,观察着下面的形势。 因为之前有过昆华被发现的经历,他们这次离得远了一些,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只要愿意,即使距离兽潮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依旧可以把那边的事情观察的秋毫必现。 相应的,在苍剑以锈剑之身一剑化百剑的时候,那股恐怖的味道对于五感灵敏的他们来说,那就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这对于有洁癖的白沐来说,尤其如此。 神王陛下当即脸都青了,若不是顾忌着白濯涟的安危,估计早就远远躲开去圣池洗澡了,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没动,挥手在身周布下结界,又屏蔽了嗅觉,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昆华比他好受一些,圣主大人的洁癖还没那么严重,在身周布下一层水纹结界,也就完事了。 他俩对视一眼,脸色都那么点难以描述。 白沐冷声道:“想不到那位的剑竟如此不爱干净,铁锈遍布不说,味道还如此难闻……” 昆华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我们从未曾与他正面见过,最多就见过一个背影,哪次见面不是戴个面具,那位的品味,我们一向了解甚少。” 白沐冷冷的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这边说着,那边原本锈迹斑斑的剑忽而绽放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天空那分化出的百剑同时化光散去,等光芒散去之时,锈剑早已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柄长约四尺,宽约三寸,通体银白,华贵典雅的长剑。 白沐与昆华在看到那柄剑的一瞬间就愣了。 不是为其它,而是…… 这柄剑剑身上那些符文,就算他们穷极目力,也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雾气看到里面真实的符文,而且一对上那串符文,他们就有种很心悸的感觉,修为最高的白沐感觉尤其明显,甚至连神魂都有一阵不稳的动荡。 他下意识有种感觉,那串符文似乎是某种封印,只要打破薄雾束缚,露出来的真容将会震动整个六界。 也许是修为越高,对世界的感知就越发的强烈,冥冥之中越能预知到一些事情,此时此刻的神王陛下,对待这柄剑的态度已然从一开始的利用,变成了现在的衡量。 他沉吟一会,淡淡道:“原计划取消,不必对外暴露这柄剑的身份。” 昆华疑惑的看他一眼,“我可否问下原因?” 白沐轻叹一口气,“这柄剑,不好惹。” 昆华依旧疑惑。 不好惹他当然知道,他们两个都知道,但之前就知道了,为何还要制定这个计划呢? 白沐眼角朝他一瞥,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 之前制定计划到底还是小看了这剑,之前圣池百年未破的结界,其实他可以用大暴力手段强行破除的,但因为顾忌到里面神子的安危,所以他始终没那么做,天阶之上又如何,剑的阶品总是比人的实力要差了一点,天极高阶的剑,也不过就相当于人天极低阶的实力,就算这剑在天阶之上,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总之不会比他还厉害就是。 但刚刚那股莫须有的预感却让他察觉到,这柄剑的出世,极有可能引起整个六界动荡。 距离上一次神魔大战刚完才十万年,六界还未完全恢复元气,不宜大乱。 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所以这柄剑,他暂时不能惹。 这边两人沉默以待,那边现出真身的苍御可激动坏了。 还是多亏了白濯涟之前的净化之术,让他身上的酒渍裂开了一道缝隙,加之他一生气,激动之下一个爆发,酒渍就给祛掉了。 白濯涟看着那柄华美古朴的剑,呆了一呆,半响才喃喃道:“好……好漂亮……” 底下人群顿时也不捂鼻子了,纷纷朝上面看来,眼里满满都是艳羡。 想不到刚刚还那么丑那么臭的一柄锈剑,转眼就变成了白天鹅。 这剑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华贵典雅古朴厚重的,非有身份有地位之人配之不起,想想他们之前的嘲笑,那会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难受,就像被人生生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至于妖兽那边就不那么友好了。 难以忍受的臭味消失了,被臭味折磨的痛苦不堪的妖兽们渐渐恢复了正常,理所当然的,兽群开始暴躁了。 它们以比之前还要更加惊怒的吼声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为首的狴犴更是不再忍受,直接怒吼一声:“竟然以这种卑鄙方式算计我们,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了,给我上!” 随着这声落下,兽群霎时发出一连串激愤的咆哮,迈开四爪轰隆隆就朝扶风城跑了过来。 人群顿时紧张起来,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动作,半空中高贵典雅的银白色长剑“嗡”的一颤,一分二,二分四,转眼就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空,一眼看去,足有万数之多。 万剑齐发。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4节 漫天漫地的剑雨朝着兽群斩落而下,无声无息,快若闪电,眨眼的功夫,刚刚还闷头往前冲的兽群已然停了下来,一阵痛苦的惨嚎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响彻整个狂野之外。 白濯涟眨了眨眼睛,似已被震惊到不会说话了,好半响才喃喃道:“……剑……剑剑……” 万剑齐发,落处是兽群,但偏偏没有一只妖兽身死。 剑落之处,俱是一些不太重要的部位,要么是腿,要么是尾巴,要么是翅膀,要么是屁股,要害之处竟是无一受伤,就连最强的狴犴也只是被四柄剑钉住了四爪,另有一柄死死悬在它眉心“王”字图纹之上,似乎只要它再有轻举妄动,那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取走它性命。 狴犴咽了口口水。 它眼睛上翻,死死盯住那柄剑,全身上下都不敢有丝毫动作,就这么僵持了好半响,直至那剑尖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它终于颤声道:“好剑饶命,我……我撤退!” 长剑“嗡”的一声剑吟,冲天而起,带起其它万剑一同离开了妖兽群,群剑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剑尖虎视眈眈的盯着兽群方向,似乎随时都可以再来那么一次万剑齐发。 狴犴身子一抖,默默夹起尾巴,用妖力勉强撑起身体,用比刚刚小了许多的声音,下令道:“撤,回妖界!” 兽群一阵愤怒不甘的怒吼,吼声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些恐惧和不安。 万剑齐发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万剑齐发的同时,竟然可以对每一柄剑都做到ji,ng确的控制,足足万数之多的剑,却没一柄伤到要害,而且可以在瞬息之间破除它们设下的防御结界,刺穿它们坚硬的皮毛,就连刺伤狴犴都不费吹飞之力,这需要多大的神念,就连妖王要做到都很吃力。 这柄剑,这柄剑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存在? 狴犴不敢多想,他得把这件事情尽快上报给他父王,神界多了一个如此恐怖的对手,他们必须早做打算。 于是,就在扶风城人们得意洋洋,高阳城主愤恨不甘,神王与圣主复杂难辨,神子大人懵逼呆愣的眼神之中,兽群沿着来时的方向又撤了回去。 来的时候多么的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的颓败无力。 万剑在半空徐徐旋转一圈,周围的剑像是初始分化那般开始融合,不多一会就融成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苍御得意的晃荡一圈,总算扬眉吐气,不被人用那种嫌弃的眼神注视了。 可这得意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远处的天边开始出现点点星光一般的碎星光芒。 这光芒这在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掠来,初步估计,至少有千数之多。 ……等等,千数? 我亲爱的大长老阁下,你这是把极剑阁半数底蕴都拿出来了吗? 银白色的剑身猛的一个颤抖。 苍御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要完。 第14章 结亲 眼看群剑距离这里越来越近,苍御的小心肝“砰咚砰咚”开始跳个不停。 他其实不是怕。 只是有那么点心虚。 极剑阁的大长老是位很古怪的人。 平日里看上去懒洋洋的,万事不管万事不问,极剑阁的事物基本都由首席大弟子剑月处理,至于苍御这位极剑阁的剑主,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 乖乖待在阁里做个吉祥物。 极剑阁上下所有的剑们对他们的剑主大人都没抱什么期望,剑主的懒散是出了名的,群剑们不指望他做什么事情,只要待在剑阁,或者外出在哪里给他们报个信,至少知道他的行踪,那就够了。 毕竟剑主大人的修为就是整个极剑阁最大的底蕴,只要有他在,极剑阁就永远都不会倒,知道他在,心就安了。 至于闯什么祸,或者有什么命令,那都不是问题,闯了祸,群剑们帮解决,有命令,群剑们帮完成,整个极剑阁上下都把他们剑主宠到越来越懒,万事不管的地步。 剑主就是极剑阁的宝。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剑主大人时不时就给爽约了。 不是喝醉酒了在哪里醉个三五年的,就是找个犄角旮旯一觉睡个千百年的,最长的一次甚至一万多年没见他踪迹,极剑阁上下都快找疯了,最后找到他的时候,剑主大人抹掉所有记忆,去人界玩了一次投胎转世,最后还混了个帝都武将当,还是昆华圣主身边的第一大红人! 当时的大长老简直都快崩溃了,大手一挥,命令群剑架起他们失去记忆的剑主大人,在苍御愤怒不甘的惨叫声中浩浩荡荡一窝蜂把他给绑了回去,直接往练剑池里一扔,在那铸剑用的火炉里被熔岩炙烤之中,生生把属于极剑阁剑主的本来记忆给烤复苏了。 自那之后,大长老的脾气就变得很是暴躁,平日里不声不响懒洋洋不管事,苍御失踪也是不管不问,可一旦让他找到,势必出动雷霆手段把他给绑回去。 他玩过十次投胎转世,次次都是在铸剑炉给生生把记忆烤复苏,复苏之后,大长老带领群剑恭恭敬敬给他行礼,“恭迎剑主回归!” 苍御简直是爆发不能。 生气吧,他们明显是为自己好,况且他的行为的确有些出格,是他不对在先,不生气吧,身为剑主被如此对待,颜面何存啊! 于是每一次,剑主大人都是干笑着摸摸下巴,挥手道:“起……起来吧。” 然后就是地狱一般的煎熬。 无论到哪都有剑跟着,无论做什么都有剑给他做,在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侍候中,默默被监视到头皮发麻。 偏偏他还不能逃。 大长老发话了,只要他再玩失踪,以后极剑阁的事,他自己处理。 惩罚吧,下不了手,极剑阁于他而言就像是家一样,虽然有一些小小的烦恼,但九位长老就像他的九位亲人,在被照顾约束的同时,不乏一些温馨之感,哪能真的下手惩罚,就像他再一次失踪之后,极剑阁的事物依旧是剑月在处理。 大长老的心,就像他的剑身,同样是软的。 但往往那张嘴,从来不饶人,每次在失踪之后的再次见面,他总有那么点心虚。 这一次眼看群剑浩浩荡荡而来,他剑身一个颤抖,忽的就想逃之夭夭。 回去又要被当祖宗一样好好的供起来,虽然是帝王级待遇,但被宠的太好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啊有木有! 剑身一转,在白濯涟呆愣愣的目光之中,直接把剑柄递到他手上,神念传话道:“走,快走,你们圣莲一族不是有那个莲盾之术吗,可以无视界域屏障跨界传送那个,快带我走!” 白濯涟怔愣一瞬,感觉着手里细腻玉润的触感,心里默默炸了朵小烟花,脸上还是孤高清冷面无表情的,道:“莲盾?那个我只用过一次,还不太熟练,不知道会传送到哪里……” 苍御想都不想就道:“不管去哪里,我护着你就是,快走!” 白濯涟修为不如苍御,过了不多一会才看到远处天边飞来的群剑,传承记忆告诉他这是属于极剑阁的剑,心里那根警钟瞬间敲响——它们是来抢我家剑剑回去给他们剑主的? 不,剑剑不想回去,他不会让它们得逞的! 剑剑想跟着我! 他得意洋洋又甜甜蜜蜜的想着,手指捏诀,脚下莲台瞬间变大,一朵巨大的白莲徐徐旋转着将他们包裹其中,花瓣往中间一合,伴随着一阵白芒闪过,白莲凭空消失不见。 “涟儿!” 远处的神王察觉到白濯涟的动静,连忙脚下一踏飞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刚刚到达,白濯涟刚好消失,到底没有抓住他的身影。 “陛下……”昆华苦笑着走过来,眼神一指远处越渐逼近的剑群,“这下,我们可没法说的清了。” 白沐还沉浸在“爱子又在我眼前消失”这个巨大的打击之中,还没空理会其它事情,不耐道:“又不是我们拐带他们的剑,怕什么!” 话未落,远处天边已传来一声冷笑,“神王好大的口气,不是你们拐带,那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朵白莲,是我们极剑阁都眼瞎了吗?” 白沐抬头看去,半空一道银色光芒瞬即落下,到了他面前化成一个眉目含笑,神态懒散的白衣男子,他手中松松的握着一柄华美妖异的紫色长剑,莹亮剑身微微抖动,似在证明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白沐脸色不着痕迹的微微变了变,轻轻一拂袖,淡淡道:“大长老的确没看错,那是吾儿。” 锦非一挑眉,懒洋洋道:“我可是刚刚看到,神子殿下消失之前,手里似乎拿着我们家剑主……的剑。” 白沐眉眼不动,淡声说道:“大长老好眼力,的确是他们,但想来大长老也知道,以我儿实力不是那柄剑的对手,他是自愿随我儿走的。” 锦非眼角微微抽了抽。 白沐叹息一声,一向孤高清冷的脸上忽的露出一抹沉痛的表情,痛惜道:“我也是得到消息刚刚追踪而来,大长老猜得没错,他们……” 他摇摇头,像是难以启齿似的,闭上眼道:“……私奔了。” 锦非:“……” 默默充当锦非手中剑的剑月:“……” 坠在大长老屁股后面刚刚赶到的极剑阁群剑:“……” ……我们家剑主……私奔了? 万年不动情的老古董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锦非瞬即眉开眼笑,亲热的叫道:“亲家啊!” 白沐:“……” 昆华:“……” 锦非笑眯眯的一转身,大声道:“走,老古董终于开窍了,回去准备提亲!” 说罢一挥袖子,瞬即化光遁去。 群剑激动的发出一大片嘹亮的剑吟声,便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追在锦非身后回去了。 白沐:“……” 昆华:“……” 等等,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神王:一个不小心把我儿子给卖了…… 第15章 苍御的人形 白濯涟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躺在一朵…… 黑色的莲花里。 他眨巴眨巴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朵白莲花,快从我身上起来,起来!” 黑色的莲花左右晃荡两下,花瓣一扇一扇,似是要把他赶下去,但又明显在顾忌些什么,动作幅度很是小心。 白濯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 大大小小一整个池子的黑色莲花浮在水面上,足足都有百十来朵,他身下这朵算是其中最大的,也是唯一一朵有灵智的。 这里的布置,和神界的圣池很是相似。 但这里明显不是神界。 天空是蓝灰色的,太阳是红紫色的,照耀的整片世界都踱上一层妖异的紫,空气中流淌的也不是熟悉的神力,而是一种他从未曾感觉过的力量。 奇怪,这是哪里? “你醒了?” 一道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忽的从半空中响起。 白濯涟抬头一看,就见面前银白光芒缓缓汇聚,渐渐凝成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很独特的人。 年约二十五六,着一身苍青色的云纹锦袍,质地极为轻薄柔软,及腰的黑发散在身后,只挑了前边几缕束在脑后,显得有几分慵懒散漫,紫玉质地的发冠华贵典雅,发冠中央沿着左右横贯一致玉色簪子,左右端头各用蚕丝垂了一点苍青玉坠,更显得贵气逼人。 至于容色,更是出色,长眉斜飞入鬓,英气勃发,眼眸狭长微挑,眸色是漂亮的苍青之色,悬臂薄唇,很是好看,五官轮廓深邃立体,神态气质散漫不羁,漫不经心之中更是有种由内而外的高华之感,显然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上位之人。 他虚虚的踩在一片黑色的莲瓣上,居高临下看着莲心里站着的人,眉一挑,唇角之间便带了点调侃的笑,“我亲爱的主人,在魔界睡得如何?” 白濯涟本来疑惑警惕的表情突然就裂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半响才带了点不可置信的语气,喃喃道:“这里……是魔界?” 苍御笑眯眯的点头,“你这莲盾之术可真不错,六界就两朵大莲花,一朵神王白莲,一朵魔皇墨莲,六界也就一个神子一个魔子,你倒好,一个莲盾,直接遁到人家魔子花瓣里了。” 魔……魔子…… 魔子? 白濯涟一蹙眉,脚下一蹬便飞到空中,低头看着刚刚站着的那朵黑色大莲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所谓莲盾,便是以莲花为媒介,传送到六界一处莲花栽种之底,但一般若是莲花附近有结界,传送都会失败的,只能传送到结界之外,像是他第一次从神界逃走那次就是直接传送到人界一处没有结界的普通莲花池里了。 但他到底为什么会传送到这种一界之中结界防守最最严密之地,培育魔子的墨池里? 难道是……剑剑? 对了,他怎么一醒来就没见到剑剑呢?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白濯涟倏地一睁眼。 苍御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觉得很是有趣,“知道我是谁了?” 白濯涟认认真真的说:“剑剑。” 苍御唇角的笑更加玩味了,“这次倒是聪明了不少。” 白濯涟点点头,一伸手,继续认认真真道:“剑剑到我手里来。” 苍御:“……” 白濯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大概是觉得放不太下,又把手收了回去,想了想,道:“那我到你手里去吧。” 说罢身上白芒一闪,化成朵巴掌大的小白莲,飘飘悠悠的飞到苍御手边,还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伸手接我! 苍御愣愣的抬起手。 小白莲满足的飞到他手上,用柔软的花瓣蹭了蹭他的手指,待着不动了。 苍御:“……” 不是,你到我手里干嘛呢? 你不是剑啊,我还能把你当剑用甩出去吗? 白濯涟在想什么呢? 他想的也很简单。 一百年来,他和剑剑的相处模式只有一个。 他拿着剑。 这会儿剑剑变人,他不能拿了,那就干脆…… 剑剑拿着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剑剑剑剑,我手感怎么样?有没有很滑很嫩很柔软?(~ ̄▽ ̄)~ 第16章 争宠 苍御怔愣好一会儿,才在脚下黑莲花微不可察的颤抖之中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黑色的大莲花伸出两瓣柔软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的腿,弱弱的说:“我……我也想待你手上。” 苍御眉角隐隐抽了两下。 他挑着眉,表情略有无语,“刚刚不还怒着要吞噬我们呢,现在怎么就这么怂了?” 黑莲花颤巍巍的抖动两下,呐呐不说话了。 白濯涟耗费大量神力刚刚莲遁而来就陷入了昏睡,落处刚好就是这墨池水中,当时“噗通”一声响,正好扰了这小家伙睡觉,气得它整朵莲花“哗”的一下张得老大,沉进水里“轰隆隆”冲过去,就要把白濯涟给吞噬进去。 就像白莲一族的天赋是净化,墨莲一族的天赋就是吞噬,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被它吞进花心里,基本就出不来了。 当然,苍剑除外。 苍御当时有心给它个教训,也没管它,直接让它给吞到了花心里,然后就…… 消化不良了。 偏偏它还吐不出来,那剑卡它花瓣里怎么都弄不出来,可把它给急坏了,最后直到痛哭流涕的求饶告罪,那剑才慢慢悠悠的飞了出来。 剑身轻轻一个震荡,一股充斥着亘古悠远气息的威压瞬间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小黑莲这才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连忙收拢花瓣乖乖做一朵沉默的莲花,就连那朵最讨厌的白莲花睡它花心里,它也无视了。 所以刚刚白濯涟醒来的时候,它才那么愤愤不平,又不太敢动作。 现在这会儿,苍御很是奇怪,为何原本那么怕他的小黑莲,这会儿就上赶着要跑他身上呢? 小黑莲羞涩的捂住花瓣。 看他托着白莲花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个大恶人,刚刚除了教训它也没伤它一分,看样子对它并没恶意,那……如果跟他走,是不是就可以变得和他一样厉害了? 懵懵懂懂的小黑莲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的修为,甚至还要在它父皇之上。 身为魔的本能,让它特别想变强,甚至已然成了一种执念。 它用花瓣抱住他的腿,弱弱道:“我……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苍御还未及说话,掌中托着的那朵小白莲倏地悬空而起,花瓣一扇弥漫出一股神力将苍御推了开去,半空一个旋转,猛然变大,甚至比黑莲花还要大了一圈,然后它忽的一个千斤坠…… 水面猛然一声巨响,黑莲花被整个砸懵了,瞬间就沉到水底下去了,浮在水面的白莲花轻悠悠往上一飞,花心对准苍御,花瓣一收,裹着人朝一个方向猛的就飞出去了。 苍御:“……”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朵白莲华他在干嘛? 争宠? “你……你别跑啊,你这朵死白莲给我等着!” 懵懵懂懂反应过来的小黑莲坠在身后追了上来,顿时白莲花的速度更加快了。 两朵莲花一前一后往一个方向跑,眼看就要撞上墨池外面的结界了,苍御在花心里扒拉开一小条缝隙,两指一并,直接一道剑气s,he过去,结界破开个小洞口,刚好够莲花们飞出去。 算了,反正也是要出去的,待在这小家伙花心里,当坐骑骑了。 苍御懒洋洋往柔软的花心处一躺,神念散开,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一边给白濯涟指路:“前边左转,直走,过了这个花园右转,等等,那里有守卫……” 小黑莲早就把他们的踪迹给跟丢了,这会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白濯涟把本体缩小了不少,一路沿着苍御的指示,顺顺利利的出了墨池,来到了……魔皇的魔宫里。 墨池就是魔皇陛下后花园的洗澡池子,也是育娃池,自然是与魔宫相连的。 苍御看着周围的环境,神态有些感慨,“真是好多年都没来过了。” 上一次来,还是他第九次轮回转世之时,做的魔皇陛下贴身侍候的……侍卫长呢。 他懒洋洋的问:“小白莲,我睡了多长时间?” 白濯涟停在一处花丛里,答道:“我开智已有百年了,自我开智起,你就在我身下睡着了。” 苍御“唔”了一声,沉吟道:“原来才过了百年,奇怪,无印那朵黑莲花,这么多年没孕育一朵子嗣,偏偏在你开智之后的百年内孕育出朵魔子来,简直像是和白沐那家伙怄气……” 白濯涟想了想,道:“可是神魔不两立。” 苍御嗤笑一声,“你这小家伙懂什么,神魔一开始只是普普通通的二界,后来白沐掌管神界,无印掌管魔界,期间足足有一千多万年的和平,白沐与无印本来关系极好,之后不知因为什么,这两人突然翻脸,逼着其它四界战队之后,便开始了神魔不两立的说法,此后六界战争不断,十万年前更是爆发了一次旷世大战,六界损失严重,再经不起折腾,是以这才平静了一段时间。” 他一手摸着下巴,思索道:“可这原因,我到现在也只知道一半,我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白濯涟沉默。 苍御半天听不到他说话,颇感奇怪,“怎么了?” 白濯涟想了想,道:“这些事情传承记忆里都没提及,说明是很早之前,或者是很隐秘的一些事情。” 苍御点头,“是很早。” 白濯涟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所以说,剑剑……” 苍御“嗯”了一声,淡淡道:“说。” 白濯涟于是就说了,他很忧桑的说:“你原来这么老了吗?” 苍御:“……” 白濯涟:“怪不得会生锈呢,只是睡个觉就锈迹斑斑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次生锈的。” 苍御:“……” 白濯涟:“你想睡随时都可以,我每天都用净化之术给你洗澡,绝对不会让你再锈的。” 苍御:“……” 白濯涟:“一个洗澡,一个睡觉,剑剑,我们真配。” 苍御:“……” 死小孩,怎么说话的,是不是屁屁痒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迷路的魔子:……那两个秀恩爱的,你们在哪?┗|`o′|┛ 嗷~~ 第17章 魔皇 苍御很想把这小屁孩拖出来揍一顿屁屁,然而前边缓缓行来的一队巡逻魔卫打破了他的计划。 白濯涟载着他匆匆忙忙换了个地方藏,然后就陷入了为难。 整个魔宫的结界都在魔皇掌控之中,墨池结界破碎似乎已然引起了注意,这会儿整个魔宫的人都脸色肃然行色匆匆,戒备不知强了多少,况且魔宫的结界也不是那么好破的,势必得费一番功夫,他们现在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剑剑……”他原地飞了一圈,懵懵道:“我们去哪?” 苍御这会儿还在生气呢。 小屁孩说他老,竟然说他老,说他老! 他这是老当益壮……啊呸!他一点都不老,这叫辈分高! 这六界就找不出一个比他辈分还高的人! 六界诞生到现在,也有个两千多万年了,他也有两千多万岁了,但其实大部分岁月都是睡过来的,尤其是最初六界未定之时的懵懂混乱期,几乎一出门就能遇到些不长眼上来找麻烦的人,他虽不惧,时间久了到底烦人,窝在自己洞府里又太无聊,干脆就抱头大睡,后来睡成习惯了,除了建立极剑阁的时候c,ao持过一段时间,其他时候每当睡醒世界大变就玩个几百年,腻了又睡,真正清醒的时光加起来还不到十万年。 十万年是什么概念呢? 极剑阁的九位长老最小的都在一百万岁以上,最大的那位大长老,七百万岁,至于首席弟子剑月,三百万岁左右。 他看着年龄大,但其实在六界来说,还算是年轻人了。 只是这个年轻人,有点辈分大。 现在被一朵才一百岁的小白莲说老…… 苍剑大人心情复杂。 这会儿听他问话,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 白濯涟察觉他心情不好,也不太敢说话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一路躲避着魔卫的踪迹,溜溜达达的,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顶上。 还好苍御生气归生气,好歹帮他把气息给掩饰了,不然这魔宫里卧虎藏龙,随随便便一个地阶强者就能发现他了,这会早被人抓走了。 他四处看看,见四周没人,便打算在屋顶上休息一会,等神力恢复,再施展莲遁离开这里。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是魔界,不是神界,仙界,人界,仙气和魔气都可以转为神力,但魔气和神气是同等质地的源气,最是相斥,他……无法吸收。 无法吸收,自然就无法恢复,无法恢复,自然就无法离开。 他呆了一会儿,整朵莲花都僵了,过了好半响才呐呐道:“剑……剑剑,再给我颗药?” 苍御这会儿窝在白濯涟花心里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听他问话,下意识就问:“什么药?” 白濯涟道:“上次短时间恢复神力那个。” 苍御“唔”了一声,指尖在手镯上一点,一颗药丸出现在手中,直接被他扔在了身边,道:“用吧。” 白濯涟也不和他客气,运起神力开始吸收。 苍御翻了个身,还未及闭上眼,忽的感觉到什么,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 屋顶下。 魔皇无印躺在一朵黑色的大莲花里,默默看着屋顶,发呆。 他身前站着一个一身黄衣,容色俊美温雅的男子,手中一柄折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神态看起来有些无奈。 正是魔皇陛下身边第一红人——玄止。 他道:“陛下,你的墨池结界破了。” 无印抬抬眉,“哦”了一声,没说话。 玄止又道:“魔子失踪了。” 无印淡淡道:“那小子没事,现在蹦跶得正欢,不必理会。” 玄止以扇抵额,很是无语,“陛下,你都在这里待了一天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无印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宫里这几天又没事,回去做什么,你看着就好了。” 玄止叹气,“陛下……” 无印不耐道:“什么时候学会无病呻/吟了,有事就说!” 玄止顿了一下,神色无奈之中添了一丝隐约的叹息,“您还在想着他?” 无印这次没吭声了。 玄止头疼的揉揉眉心,“这间宫殿是他以前住过的,您看似封锁了它,但这次极剑阁向神王提亲,您就跑这里待着了,不就是还念着他吗?但您理智一点,他当初为了神界做的那么绝情,您又何必还对他留情,万一极剑阁和神界联合成功,对我魔界将是大大的不利,您现在应该做的,是破坏这次联姻才对。” 无印暴躁的翻了个身,恼羞成怒道:“谁要去阻止他,极剑阁那剑主每次出现都戴着面具,肯定是丑的不可见人,我就是要他每天对着那张丑脸看,看什么时候能把他恶心死!” 话音刚落,屋顶上“砰咚”一声重响,一朵巨大的莲花对准魔皇大人兜头就砸了下来。 魔皇陛下猝不及防,加之莲花下坠速度太快太猛,一个没躲得及,顿时“嘭”的一下……砸他身上去了。 玄止在一旁简直都要惊呆了,下一刻猛的反应过来,大声喝道:“竟敢行刺陛下,找死!” 说罢就要抽出长剑动手。 谁知还没拔剑,白莲花颤颤悠悠的动了一下,悬空缓缓飞起,中央花瓣一瓣瓣打开,露出莲心一个苍青色衣服的俊美男子。 只是这人……神态很是不好看。 苍御一跃从花心里跳了下来,挑着眉,眯着眼,抬着下巴,冷冷的逼视着下面白莲花底座下被砸扁的某莲花,哼哼的笑,“我刚刚没听清,你说谁丑?” 魔皇陛下到底修为高强,被那么大一朵莲花狠狠砸下来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脑袋被砸的懵了一下,这会儿正揉着脑门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残虐嗜血的笑,“阁下就是打破墨池结界的人吧,惹到本尊头上,我叫你有来无回!” 苍御一点儿都没听进去的模样,脸上表情更加不耐了,“我在问你,你说谁丑?” 无印冷笑回视:“本尊说的极剑阁剑主,关你何事?” 苍御体内的某蔟火苗被“唰”的点燃了,当即仰头一笑,“笑话,岂能不关我事,我就是极剑阁剑主!” 魔皇陛下头顶上“噌”的一下长出朵小黑莲。 玄止刚刚拿到手中的长剑“呛啷”一下掉地上了。 半空中的大白莲“唰”的一下,浑身都僵了。 苍御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失言了,面无表情的呆立半响,默默补充两个字:“……的剑。” 魔皇陛下脑袋顶的小黑莲谢了。 玄止的剑自己飞回他手里了。 大白莲呼扇两下柔软的花瓣,默默把自己变小,顶苍御脑袋上。 魔皇陛下与玄止大人投以难以言喻的目光。 小白莲羞涩的用柔软的花瓣摸了摸花心,努力做一朵绽放的小莲花。 别看我,我挺赞同魔皇陛下的意见。 那个极剑阁剑主一定很丑,所以剑剑才跟我走的。 刚刚也不是他要下来的,是剑剑一掌拍他花心里,把他给带下来的,砸到魔皇完全是个意外。 虽然…… 还挺爽的。 巴掌大的小白莲在苍御头顶安安静静的待着不动了。 魔皇陛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脑门…… 嗯,小黑莲谢了。 谢了…… 他再看看苍御头顶的小白莲。 然后就不那么蛋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魔皇:岂有此理,我的小黑莲谢了,你怎么长出朵小白莲了,这不证明我花期比你短,没你持久的吗!!? 第18章 提亲 经过一阵混乱之后,几人总算安定了下来。 苍御头顶一朵小白莲,坐在一张椅子上,捏着面前放上来的葡萄一颗一颗的吃。 魔皇陛下头顶一朵小黑莲,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玄止站在下首位置,看看苍御……头顶的小白莲,再看看魔皇的小黑莲,一阵无语。 所以说陛下你到底为什么要把你谢了的小莲花又长出来呢? 无印对他古怪的眼神选择了无视,他专注的盯着苍御看个不停,直到他吃完一串葡萄,打了个饱嗝,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他问:“你真的是他的剑?” 苍御拿巾帕擦了擦手指和嘴唇,抬手拍拍头顶的小白莲,示意他别乱动,笑道:“自然是的,你想要证明?” 无印一抬手,掌心黑芒一闪,便现出一柄玄黑之色,古朴厚重的长剑。 那是魔皇的本命剑——轩墨。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5节 长剑一出,本来还空旷的殿宇蓦然变得肃杀又冰冷,就像被一股刺骨的杀机锁定一般,森寒冰冷,让人头皮发麻。 小白莲霎时整朵莲花都“炸毛”了,花瓣像金属一样片片起立,本是柔软的花尖瞬间如剑一般锋利,明显是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但苍御一个动作,直接让他放松了下来。 他一抬手,就把“炸毛”状态的小白莲给捧手上了,手指像是安慰一般在他身上轻轻摸了摸,刚刚还僵得像朵石莲的小白莲立刻就变得柔弱无骨。 哦,他本来也没骨头。 苍御缓缓抬眼,苍青色的眼底略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轻轻抬起手来,手臂平举,中指搭在食指指甲上,微微顿了一顿,中指轻轻往下一划。 “吟——!” 霎时一声清越的剑鸣声响起,震荡得人神魂都跟着一颤,眼前甚至都有一瞬间的黑暗,刚刚还神气逼人威风八面的“轩墨”猛的颤了一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颤抖个不停,屋子里那股属于轩墨的刺骨剑气转眼就被收敛的干干净净,宛如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无印脸色微变,玄止惊得倒吸口凉气。 一招之内轻轻松松让一柄天极高阶的剑俯首称臣,这人……不,这柄剑的身份,他们无法反驳。 只有极剑阁,才可能有凌驾于天阶之上的剑。 无印的刚刚还惊疑不定的表情瞬间沉淀下来,他一招手把颤抖不止的轩墨剑收入体内,微笑道:“阁下身份不凡,不知来我魔宫是有何事?” 他这还是客气了,把“闯”直接说成了“来”,并把墨池结界的事情忽略不提,已经是给足了苍御面子。 苍御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既然对方示了好,他也不欲追究,淡淡道:“也没什么,和这朵小莲花在一起玩,遇到些事情,被这小莲花一个莲遁带到了墨池,被你们家魔子殿下追着出来的。” 无印恍然,“原来如此,是犬子调皮了。” 苍御把小白莲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揉着那手感极好的花瓣,颇有兴趣道:“刚听你说,极剑阁的人去和神王提亲,可是谁要与神王成婚?” 无印眉角一抽,笑容有些僵了,脸色也变得不是那么好看。 一旁的玄止见到,连忙替他答道:“是极剑阁的大长老代你家主人,欲与神王白沐成婚。” 苍御眨巴眨巴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和白沐?” 小白莲抖动两下花瓣——父王要成婚?和那个传说中的丑八怪?那个讨厌的剑主要做我母后? 玄止好心的给他重复:“你家主人,极剑阁的剑主,和神王白沐。” 苍御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你……确信?” 玄止骄傲的一抬下巴,“怎么可能出错,极剑阁这次做了老大排场,谁都知道大长老带着极剑阁的半数剑去了神王宫殿,神王宫还能有谁啊,神子听说失踪不见,剩下那个不就只有神王白沐了吗?” 苍御:“……” 玄止继续道:“听说大长老把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三日之后,神王至始至终也没反驳,说起来也真奇怪,总感觉极剑阁的人在迫不及待把他们剑主卖出去一样,是我的错觉吗?” 苍御:“……” ……错觉,一定是你的错觉。 本剑……本剑要找你们算账! 不带这么坑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哇!父王赶紧把那个剑主娶了,嫁妆就是剑剑啦,把剑剑送我做媳妇儿吧~ 大长老:卖剑啦,卖剑啦,倒贴不要钱啦,快来个人娶回家呀! 苍御:……滚! 第19章 被成婚 苍御虽然感觉有些荒诞,但至少理智还在,倒也没怎么冲动,细思一下就多少明白了大长老的心思。 他的真实年岁足足有两千多万岁了,是六界所有生灵里最最高龄的一位,虽然他基本都是睡过来的,马马虎虎来说只有十万岁左右,但不能否认,他已经很大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额,一柄剑,偏偏还没一个红颜知己。 蓝颜也没有。 也不知是他哪根筋搭错了,对这方面就是不开窍,极剑阁里但凡一万岁以上的剑都有伴侣了,没伴侣也是个风流浪子,总之都是在情情爱爱里滚过一次的剑了,九位长老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大长老直接和他徒弟凑一对了,剩下八位长老两两凑对,正好凑了四对,总之极剑阁里,除了一万岁以下的少年剑,都没个单身的。 除了剑主大人。 群剑们不知为他们剑主c,ao了多少心,每当极剑阁里有新剑加入,尤其是那些外形漂亮的剑,总要领到苍御面前去晃两圈,有意无意的引起他的注意,可惜剑主大人完全没一个看上眼的。 不知怎么的,他那颗心就如死水一般,完全动不起来,曾经有柄红袖剑爱他至狂,冒着生命危险去勾引他,甚至不惜用天下最至情的仙草给他下药,都没把他的心给拨动,至于事败的红袖剑,至今还被八条大锁链锁在剑池动弹不得呢。 千千万万年不动心的老古董,说是高龄剩剑都是低看了他,可想而知极剑阁上下是有多么着急给他找情人了,恐怕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对某个人的心动 ,哪怕只是言语中对某个人有一句赞赏,下一刻,极剑阁满阁上下的群剑就能轰隆隆抬着八抬大轿把人家给绑回来。 但问题是…… 他什么时候对神王那朵白莲花有什么好感了? 那完全就是朵黑花蕊的假白莲好不,要跟他结亲,还不得被他算计死。 ……所以你们这是去凑什么热闹! 苍御简直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表情被魔皇看在眼里,心情顿时好了那么一点。 他整了整神色,咳嗽一声,道:“你也不希望你主人和那朵假白莲成婚?” 苍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就是要朵小莲花也不能要朵大莲花,神王那家伙ji,ng于算计,不是做道侣的料,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比一个人过得更开心,和他在一起,开心不会有,闹心倒不少。” 无印脸一僵。 玄止悄悄瞥一眼他,默默低头。 谁说不是呢,白沐这朵白莲花可是把陛下坑惨了,当初要不是他汲汲营营为神界算计那么多,陛下也不会和他撕破脸,闹到现在神魔不两立的局势。 偏偏这朵傻黑莲还要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上次神子出世就派手下心腹去偷神子,明着是抢过来好威胁神王,看不顺眼直接杀了,但又怎能瞒得过他,还不就是想他了,但又不想示弱,就想把他的孩子掳过来,以解相思之苦吗? 没看刚刚自从小白莲出现,陛下的眼神里就从没出现过杀机,满满都是思念与痛苦。 无印掠过这个话题,直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呢? 这件事已经昭告六界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不然会落了极剑阁的威名,只能想办法在婚礼上做手脚。 苍御摸了摸下巴,“嗯……” 小白莲紧张的伸直花瓣——嗯……剑剑不让父王娶那个剑主吗?娶了剑主做他的母后就可以把剑剑名正言顺的给他玩了,但若是失败…… 苍御沉吟一会,一眯眼,“破坏是一定要破坏的,只是缺个法子。” 无印撑着头,慢吞吞道:“娶的是你主人,嫁的是神王。” 玄止补充:“嫁的需要遮头巾挡面……” 苍御眼睛一亮:“换人!” ……只是他还是要娶。 罢了,逃婚的话会让他威名扫地,既然已昭告六界,他是一定要出现的,到时候找个提前说好的人,逢场作戏,婚礼结束后一拍两散即可。 娶谁都比娶神王那家伙好,那朵白莲花,他可不太想沾上关系。 只是和大长老要好好的说道一通了,这件事的确是做的够鲁莽。 小白莲伸出两瓣小花瓣,搓啊搓,搓啊搓。 怎么嫁的那个是父王呢? 不太对啊…… 算了,不管谁嫁谁娶,他俩都是要在一起的,在一起了剑剑才能名正言顺跟着我,所以这场婚礼不能破坏。 那个换的人…… 他似乎也是白莲花,和父王气息很像。 由他去的话,应该,大概,也许,可能…… 剑剑不会发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我替我父王嫁给你~ 第20章 成婚 此时的神界,也不怎么太平。 说是一片混乱也不为过。 极剑阁大长老带着极剑阁的半数剑来神王宫提亲,提亲的对象不是神王本人,是神子殿下。 但这件事除了极剑阁内部的剑,还有神王本人,无一人知道。 哦,还有昆华圣主。 原因也很简单。 神子本来就离家出走,万一这事传出去被他听到了,保不准会吓得不回来了,到时更难寻他踪迹,若是提亲对象是他父王,那在父王大婚之日,作为儿子,他必须得回来。 神王的顾虑也很有道理,毕竟因为那柄剑的事情,白濯涟对极剑阁剑主也没什么好感,若是听说那位要来娶他,估计会躲到哪个角落不出来了。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他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极剑阁给出的条件很心动。 为神界铸造五把天阶剑。 要知道,天阶一剑难求,神王两千多万高龄,六界最尊贵的两位之一,就如此身份,身边也只有区区三柄天阶剑。 五柄天阶剑,足以打破神魔两界的平衡。 况且大长老也说了,绝对不会委屈神子殿下,除非他愿意,不会让剑主随意碰他,并以极剑阁名义起誓,绝对不怠慢了神子,无论如何先把成婚典礼给办了,让他们剑主不再单身就好。 神王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他本就是个上位者,权势家,有些野心无可厚非,他早就想把极剑阁拉拢过来了,但极剑阁立场摆的太鲜明,阁内的人又都对极剑阁忠心耿耿,他压根没有其他机会,如今让神子以剑主道侣身份入阁,也好接触到极剑阁的内部机密,若能找到极剑阁铸造天阶剑的秘密,他统一六界,指日可待。 各方面原因加起来,对于极剑阁的提亲,他就没拒绝。 整个神王宫和极剑阁因此而忙碌起来,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它们不得不加紧时间布置婚礼。 就在这种忙碌之中,转眼时间,三天就过去了。 举行典礼的地方,是在神界的极剑阁分部,位于神界帝都不远处的郊外,一座宏伟而庞大的宫殿。 当天还不到卯时,大长老就招呼着大伙去门口等人,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见到踏着日出慢吞吞走来的人影。 大长老当即眼睛一亮,带着一伙认……额,剑,轰隆隆就冲过去了,亲切的抓着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总算回来了,快,时间不等人,进去准备!” 苍御扶额叹气,“我说你们……” 锦非一挥手止了他的话,笑道:“是你要和人家私奔的,怨不得我们,既然你对人家有意,那我们就给你提亲了。” 苍御一愣,“私奔?” 二长老铭晖在一旁笑:“那可不,你把人家名誉都搞坏了,得对人家负责。” 苍御更愣了,“等等,你们说我和谁私奔?” 三长老是柄大重剑,人形更是个肌r_ou_壮实的高大男人,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闻言便有些生气,“你不私奔,你带着人家跑什么,做了不负责,还是柄好剑吗?” 苍御这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你们说那朵小白莲?” 锦非道:“那还能有谁?好了别在这浪费时间,神宫那边该等急了,我们收拾完快走!” 苍御迷迷糊糊被他们一群剑簇拥着进了阁里,直接被扒完衣服洗了个澡,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上妆的上妆,前前后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是个标准的新郎官了。 他到这会儿才找到机会问一句:“等等,不是说给神王提亲吗?” 大长老霸气一挥袖子,撇嘴道,道:“神王那丫谁能看得上,也就无印那蠢货有那个心思,真把他娶进来,极剑阁不得成神界附庸了,也就那朵小莲花懵懵懂懂,虽说是白沐的儿子,但毕竟年龄小,跟着你久了,心思也就定了,造不成什么威胁。” 苍御:“……” 他现在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和那朵小白莲在魔宫里待了三天,和无印商讨怎么破坏婚礼的事情。 期间虽说无印基本没怎么说话,都是玄止这位心腹在说的,但无印至始至终没曾离开过那座宫殿,看似心不在焉,耳朵都在那悄悄竖着呢。 最后商讨完毕,白濯涟自告奋勇的说,他替他父王嫁。 因为他答应过白濯涟,无论莲遁到哪里都会护着他,所以这三天他们一直在一起,回到神界的时候,白濯涟就和他分开去神宫了。 如果他娶的是神子白濯涟的话,那代替他父王嫁给他的神子殿下岂不就真的……假戏成真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大。 其他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长老手里捧着半面ji,ng美的银色面具,给他戴在脸上,只露出两瓣丰满的嘴唇,以及一截弧度利落的下巴。 锦非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一眼,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 苍御摸了摸面具,又看了眼周围一圈用期待祝福眼神看着自己的群剑,嘴唇张了张,到底没把拒绝的话语说出口。 极剑阁的人于他而言,就是不分你我的亲人。 六界以剑为尊,人人都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但人性多变,有了好剑就容易抛弃以前的旧剑,或是把自己的剑当做工具一样粗鲁以待,久而久之,很多剑就寒心了,自剑灵诞生之日起,就主动离开了自己的主人。 这些散落四处的剑流浪漂流,宛如无根的浮萍,因为对人缺乏信任,不再敢随意认主,不得不躲躲藏藏,害怕被人发现之后强行祭炼成为奴仆一般不受自己控制的奴剑。 苍御身为苍剑,本就是万剑之首,群剑对他而言就是臣民一般的存在,他自然看不得这些剑这么孤苦伶仃受尽折磨,于是花费诸多心思建立了极剑阁,一个专为剑建立的家。 群剑本就百般飘零,得他收留,自是对他感恩戴德,他们花费诸多心思ji,ng心的经营这个属于他们的家,对于身为剑主的苍御,也是当作了亲人,千般万般的以诚相待,久而久之,就没那么多尊卑之分了,但是待他的心,却是一如既往,从未曾变过。 他一直这么孤身一人,也是让他们c,ao碎了心,如今见他带着神子逃跑,倒是以为他对人家有意思,才会匆匆忙忙就去神界提亲了。 苍御心有所感,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只好道:“就这么一次,这次我不计较了,再有下次,我不会由着你们了。” 九位长老见他这是答应了,眉眼间隐约的忧郁顿时一扫而光,眉开眼笑的应:“好,好,就这么一次。” 苍御叹气。 只是逢场作戏,如果是那朵小白莲,倒也还好应付,和他说清楚就好了。 也不知神宫那边怎么样了,暂且等一个时辰,再没动静,他就去看看。 他这么想着,完全不会预想到,一场他自以为逢场作戏一样的婚礼,从此身后多了一朵小尾巴莲花,。 甩也甩不掉那种。 此刻的神宫也是一团乱。 白濯涟一路以莲花本体浩浩荡荡进了神宫,刚到宫殿门口,神王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上来了,“吾儿,你终于回来了!” 白濯涟变回人形,恭恭敬敬的对着他一行礼,“儿不懂事,让您担忧了。” 白沐一向孤冷的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笑,“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 他拉着白濯涟的手往宫殿里走,边走边道:“父王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我们且先回殿。” 两人回了宫殿,白沐屏退左右,确定无人偷听,这才长舒一口气,轻轻一拍白濯涟的肩膀,郑重道:“涟儿,父王要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任务。” 白濯涟一进了宫殿,就被殿里放在正中央衣架上的一件大红色凤凰袍给吸引了视线。 凤冠霞披,那是用真正的凤凰羽毛织成的嫁衣。 要知道,凤凰世间只有一只,就是妖界的妖后,就如真龙只有一条,便是妖界妖皇青龙,凤凰羽毛有多珍贵,一根就可以抵得上一座城池,这件用凤凰羽毛织成的嫁衣一出,足以说明神王对此事有多慎重。 看来父王是铁了心要嫁给那个剑主了。 此刻一听神王说话,他猛地一下回过神来,不由问道:“父王,那个极剑阁的剑主,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吗?” 白沐原本要出口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想了想,这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和他交代清楚的,便道:“那人修为很高,我对他了解其实不多,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品性还是不错的,极剑阁大长老以极剑阁名誉保证,嫁过去之后,绝对不会堕了神王宫的威名。” 白濯涟略微放心了,又问道:“您是自愿的吗,没有受到任何逼迫?” 白沐虽觉这话有些奇怪,但还是道:“自然是自愿的,这世上谁能逼迫的了我,极剑阁,我势在必得。” 白濯涟彻底放心了。 看来父王没什么不情愿的,对方也能够给父王足够的保证。 接下来的计划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他道:“父王,您刚刚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白沐见他如此懂事,脸上不自觉带出一抹笑,低头微微凑近了他,笑道:“其实,要嫁的那个人不是……” 他倏然神子一僵,缓缓的低头,看向白濯涟抵在他胸口的一根手指。 白濯涟微微低下头,脸色有些羞愧,“抱歉,父王,我不能让您去,剑剑在那里准备好了陷阱,他不会坐视您成为极剑阁主人的,您去的话婚礼会失败的,我替您去吧。” 白沐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可嘴唇动了半响,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身子也渐渐的软了下去。 白濯涟连忙上去接住他,把他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榻上,小声道:“您睡一觉,睡起来,您就是极剑阁的剑主夫人了。” 白沐苦笑着看他一眼,最终抵不过越来越重的眼帘,缓缓的闭上了眼。 什么剑主夫人,要嫁的那个人明明是你! 何必把我弄昏呢,想穿嫁衣我帮你穿啊! 可惜这句话到底没说出来,也说不出来了。 白濯涟刚刚那一指,戳中了圣莲的最致命之处,白沐在毫无防备之下一个不小心中了招,不过到底修为高深,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时辰就醒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抬手在神王身上设了结界,隐藏了他的踪迹,他旋身一转,利用变换之术把自己变成了白沐的模样。 上下看看,确认没有破绽,他满意的咳嗽一声,扬声道:“来人,侍候本王穿嫁衣!” 外面有侍女清脆的应答声传来,“是,王上!” 门被推开,清秀的侍女鱼贯而入,对着他行过礼,小心翼翼的把衣架上的嫁衣取了下来。 神子殿下张开手臂,由着他们服侍,目光透过半开的门,慢慢眺望向远方。 心里默默道: 剑剑,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第21章 演戏的神子 一个时辰之后,神宫那边的车架缓缓向极剑阁这边行进出发。 极剑阁这边收到消息,各个都紧张的探头探脑,一窝蜂的剑全部变人形去前边迎接去了。 苍御独自一剑缩在冷冰冰的大殿里,看着远处一大堆化成人形的剑,垂着眼睛发呆中。 一般人的认知里,剑只有到了地阶才能有剑灵,只有到了天阶才能化形。 但极剑阁的剑却不是这样的,这里的每一柄剑,只要进过太液池,就算是黄阶也可以诞生剑灵,若在太液池里有所机缘,更是可以无视阶品,一举化形。 极剑阁上下总共近一万柄剑,黄阶六千之数,玄阶三千之数,地阶五百之数,天阶三十之数。 所有的剑都有剑灵,足足有五千以上的剑可以化成人形。 外人都以为极剑阁是个铸剑师聚集的铸剑之地,是铸剑圣地,里面都是铸剑师和他们铸造出来的剑,其实也没错,很多剑的确本身也是位高明的铸剑师,有些剑与剑结为夫妇之后,想要小剑剑,就夫妻两一起打造一柄剑,加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打造完后丢入太液池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出来,就有剑灵诞生了,算是自己的小剑孩子。 有些剑剑夫妇,足足都有几百个孩子呢。 太液池是极剑阁最大的秘密,那是苍剑的出生之地,孕育苍剑的本源太液池早已干涸了,现在的太液池,是苍御花费多年心血重新炼制的,为此消耗过大,甚至足足沉睡了几万年不醒,极剑阁上下对他极是感恩,都把他当祖宗供着了。 极剑阁里有太多的秘密,无论哪一个泄露出去,对极剑阁来说都将是一场灭顶的灾难,苍剑再是厉害,也抵不过六界共同的攻击,所以他出现从来都是以面具加身,深怕身份会暴露出去,为此,阁里的剑找伴侣,都是从阁里自己找,或是自己嫁出去,极剑阁里不适合有外人进来。 但偏偏,为了他这个阁主,这些剑却共同无视了这个问题。 他们把一朵莲花迎了进来。 这朵莲花的父亲,还是位吃人的主,若秘密泄露,他们的家将不复存在。 但为了他,只是为了他的幸福,他们却甘愿做个瞎子。 这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也是因此,他才更不忍拒绝他们。 到了现在,似乎也只有继续下去不可了。 他想东想西,车架不一会就到了极剑阁门口了。 剑月急匆匆的跑来拽他,“剑主,人家都到了,快出去跟我接人啊!” 苍御叹口气,认命般的起身,刚走了没几步,忽的一柄玄铁色的长剑疾飞而来,落地化成人形,见了他,宛如见到救星一般眼睛一亮,连忙道:“剑主不好了,剑池那里出事了!” 苍御脸色微变,剑月的脸也“唰”的一下就白了。 剑池是极剑阁里镇压邪剑之地,有什么剑犯了错,或是外面穷凶极恶的剑,都会被带入剑池里封印镇压,每一道封印都是苍御亲手所设,那可是极剑阁除太液池之外最重要的禁地,那里出了事,极剑阁的底蕴都将动摇! 他当即脚步一顿,挥袖道:“什么事,说清楚!” 那剑喘了口气,连忙道:“是这样的剑主,以前我和红袖关系算是比较好,他惹了事,被封入剑池里,我也替他难过,今日您大婚,我想着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怎么也得告诉他一声,毕竟他只是爱您至深,也不是罪不可赦的妖魔邪剑,刚刚我下去看了看,发现……发现……” 他嘴唇抖了两抖,脸色更加苍白了,脱口道:“红袖他不见了!” 苍御一蹙眉。 一旁剑月见他脸色不悦,犹疑着道:“不若……我们去看看?” 苍御淡淡道:“不必,剑池的主封印被破我会有感应,封印无事,红袖剑本就有穿越结界的天赋,逃出去不算意外。” 剑月想了想,道:“我去派人追查看看,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不宜动乱。” 苍御嘴唇微抿,沉着脸点了点头,“去吧,小心点,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一旦发现,发动剑吟通知我们。” 群剑们平日里对他没大没小的,遇到正事还是懂得分寸的,剑月立时恭敬的一行礼,“是,剑主。” 话落,身上紫芒一闪,化成一柄紫色长剑,往剑池方向掠去了。 苍御眼眸一瞥,看向地上跪着的玄铁长剑,淡淡道:“不遵长老之令擅闯剑池是为大罪,但既然你禀了红袖剑失踪一事,也算有功,功过不相抵,令你守剑池一月,无令不得离开。” 那剑微微松了口气,原以为会被严惩,守剑池一月已经算是比较轻松了,他拱手道:“是,剑主。” 随后便化成本体飞往了剑池方向。 苍御一手抵着下巴,微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不知为何,扶风城那胖城主手里那柄暗红色的邪剑突兀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个不过玄阶的城主,为何会知道邪剑的锻造方式?剑池一般无人会去,红袖剑又是何时失踪的? 他想着这些,一边迈步往出走去。 希望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他一眯眼。 六界恐怕不会太平了。 外面一片热火朝天,唢呐鼓声奏乐齐响,极剑阁的剑们变成人形簇拥在神宫来的车架旁边,中央让出一条路来,正是给苍御留下来的。 长老们笑笑闹闹的等了一会,才见苍御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虽脚步略慢,好歹给了长老点面子,唇角微微带了点笑。 他一身大红色的蚕丝锦服,肩膀腰间更是镶有真龙鳞甲,衬得整个人越发的耀眼,有股震慑人心威仪天下之感,更叫人心动不已。 他微笑着和长老们点头致意,走到车架之前,掀开帘子,露出里面着凤冠霞披端正而坐的人。 嗯,气息是那朵小白莲没错。 他心里松了口气,把手伸了进去,柔声道:“娘子,下来?” 坐在里面用红纱蒙着头的白濯涟心一个猛跳。 这这这这……这个声音好熟悉啊,剑……剑剑? 剑剑和他主人声音都一样的吗? 他偷偷的抬起眼,透过朦胧的面纱端详着外面的人,然而对方脸上戴着一张面具,看不清真人。 他心“咚咚”跳着,原本心里很强的抗拒感不知不觉就减弱了不少,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把手放在那只手上,借着对方的牵引下了马车。 苍御牵着他往阁里走去,脸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心里尴尬无语凝噎。 两个时辰之前还商量着做戏的人,没想到一做就假戏真做了,偏偏他还无法暴露身份,要让那朵小白莲知道他就是他的剑剑,估计极剑阁的秘密也会暴露了。 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听身边人问:“剑主,可否问个问题?” 苍御微笑着点头,“你问。” 白濯涟于是就不客气的问了:“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没见到剑主的剑?” 苍御依旧保持完美微笑,“他调皮,去玩了。” 白濯涟瞬间就想到了他们商量的计划。 剑剑说,如果神王那边换人不成功,他是坚决不会让婚礼继续下去的,他是宁愿丢了极剑阁的面子,也不会让神王入驻极剑阁,他会制造很多意外来破坏这场婚礼。 所以他才和父王换了人的。 剑剑对他的气息很熟悉,他可以感觉到,但这个剑主是没见过他的,不知道他是个假神王,所以他必须得装,装得像他父王,像一个神王才好。 这么想着,他就说:“本王也有个孩子,本性甚是调皮,和你的剑性子很像。” 苍御笑容一裂,立马又恢复了,点头道:“缘分。” 白濯涟微微笑了笑,笑出一脸僵硬的父亲式微笑,“涟儿他是个好孩子。” 苍御:“……” 白濯涟:“你家剑也是个好孩子。” 苍御:“……” 白濯涟:“好孩子要找好孩子做玩伴,他们很合适。” 苍御:“……” 白濯涟:“剑主以为呢?” 苍御:“……” 苍御的笑容彻底裂了——小白莲,你为了你家剑剑也是够拼了。 他嘴角抽搐着,无语道:“你高兴就好。” 白濯涟红着一张脸捂住“砰砰”乱跳的小心口,嘴角微微的勾起来,眼睛亮亮的,像是星子一般耀眼。 我终于可以和剑剑名正言顺在一起,做玩伴啦! 第22章 坑爹小白莲 把人接到,接下来就是举行典礼。 白濯涟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对成婚一事根本没什么概念,传承记忆只是告诉他,成婚了,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至于在一起之后做什么,他压根就不知道。 所以他毫无心理负担的和苍御行了夫妻之礼。 这次成婚典礼,六界界主一个没来,这也是极剑阁做给六界的一个态度。 我们虽然娶了神界的神子,但我们没有和神界结盟,仙界界主和人界界主就都没到场,更逞论魔,妖,冥三界了。 当然,神王作为神子的父亲,理应作为长辈到场,但神子殿下以为今日嫁的是他父王,自然没什么长辈,极剑阁的剑们也乐得看神王不出现,毕竟这世上能让苍御行长辈礼的人还没出现呢,在两边人有意无意之下,神王没出现这件事情,就理所当然的被忽视过去了。 主持典礼的是极剑阁大长老,锦非。 苍御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袍,与凤冠霞披的白濯涟手牵着手,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之上,面向台下一群激动的剑。 锦非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挥手,大声道:“夫妻对拜!” 三长老岩峰不太乐意了,瓮声瓮气道:“好不容易成个婚,怎么这礼仪也不弄全了,一拜天地和二拜高堂呢?” 锦非挑眉看他一眼,笑眯眯道:“剑主的伴侣何须由这天地认定,只要他认,他们就是道侣,至于高堂,现在有高堂吗?” 岩峰一愣,摸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好像在理,那就继续吧。” 锦非哼笑着瞪他一眼,也没多做计较,笑眯眯冲着两人一点头,“夫妻对拜!” 白濯涟心里想,这是替父王行礼,压根没一点心理负担,牵着他的手微微转身,对着他俯身行了一礼。 苍御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既然答应了这事,他也不会落了长老们的面子,对着白濯涟弯腰一礼。 大长老笑得见牙不见眼,又一挥手,“送入洞房!” 苍御:“……” 他忍不住了,出声道:“还得接待宾客敬酒呢……” 锦非笑眯眯的挥挥手,“哎呀,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呢,知道你等不及了,快进洞房去逍遥吧。” 苍御看看四周群剑们亮晶晶的眼神,也觉得有些头疼,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一静,干脆也没推辞了,拉着白濯涟,转身就跑。 大长老看着他的背影,满意的摸摸下巴,点头微笑,“还说对人家不感兴趣,这么急着去洞房,唔……看神子那模样,也是对我们剑主有意,那正好。” 说着说着,他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脸上的微笑也渐渐的凝固了,好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唉,红袖那傻孩子,怎么就走了歪路呢。” 红袖剑,是极剑阁三十柄天阶剑之一,极剑阁原本的十长老,位处天极中阶。 那曾经是极剑阁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把脑中思绪赶了出去,不再多想。 今日是剑主大婚之日,不想这些伤心事。 另一边,苍御拉着白濯涟匆匆忙忙回了洞房……哦,也就是他自己的房间。 白濯涟一进了房间就四处打量一圈,不愧是极剑阁剑主的屋子,这里的布置以简雅为主,当然,现在四处都被挂上了红菱彩绸,显得喜气洋洋的,房间墙壁上悬挂着一柄又一柄看上去古朴大气的长剑,还有很多样式好看的剑鞘,桌椅用具更不用说,都是万一挑一的ji,ng致华贵,处处彰显着房间主人的身份地位,一眼看去就有种大气古朴的感觉。 白濯涟赏景一样的四处看着,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在了房间正中央那张铺了大红色床单的巨大玉床。 苍御刚把门窗之类的都关好,确定四周没什么剑来偷听,一回头就看到盯着那张床动也不动看着的白濯涟,下意识眼皮一跳,“你看什么?” 白濯涟看看他,又看看那张床,最后道:“我们……睡觉?” 然后趁他睡着赶紧把父王接进来,等他醒来就是父王和他成婚了。 苍御可没有他那么单纯,他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但也不可能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见他提上床,下意识以为他是想和他滚床单,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肃然道:“不可能,我们只是……” 他微微一顿,“逢场作戏”那四个字到底被他咽了下去,和他商量这场戏的是他的“剑剑”,不是他,身份不能暴露,他只能找其他借口。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6节 “我们只是刚成婚,现在睡觉还早了点。”苍御很自然的掩饰了过去,道:“你要是累的话,就先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白濯涟也没多想,点头道:“好的,那你先忙,我去歇一会。” 说罢,把身上的凤冠之类都摘了下来,外袍脱了,穿着件里衣就窝床上去了。 苍御看着他浑若无人一样自顾自的上床休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朵小白莲似乎纯洁的很,他不会压根就连成婚要做什么都不懂吧? 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先休息。”他道:“我先出去一趟。” 顿了一顿,补充道:“一个时辰后回来。” 白濯涟全身上下都裹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巴巴的看着他,一听这话,眼睛顿时隐隐的一亮。 苍御装作没看到,微笑着摇摇头,转身出了门。 门刚一关上,白濯涟“嚯”的一下坐起来,提着心忍了好半响,踮着脚慢慢下了床,一点一点凑近了门边,深吸口气,轻轻的叫:“剑……剑剑,你在吗?” 门外,苍御直直的站着,嘴角微微抽了抽,应道:“……在。” 白濯涟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去了,眼中都忍不住绽出一丝笑意,“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可以把父王接过来了。” 苍御头更疼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换人之后,娶过来的自然不是神王了,按照他和白濯涟的关系,逢场作戏,说清楚之后也就各奔东西,本不会有什么牵扯,至于神王,既然结亲的不是他,也就没他什么事,如果他非要纠缠,就把替换人的事情抖出来,总之他留了证据,绝对不会让神王入极剑阁的门。 至于典礼完成后把神王接过来这件事,算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长老们提亲的人是神子,神王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了,人家怎么可能再过来啊! 他头疼的揉揉眉心,正在发愁怎么解释,远处天边一道白芒已然急速掠来,伴随一道清冷的大喝,“吾儿,父王来了,且慢行典礼!” 极剑阁群剑集体回以鄙夷的视线。 大长老悠悠然伸个懒腰,懒洋洋的摊在屋顶上晒太阳,眯眼看看天边那朵越飞越近的大白莲,嗤笑一声,“洞房都入了还行什么典礼,幸好我动作快。” 他闭着眼睛,得意洋洋的哼哼一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多简单。” 屋顶下的苍御:“……” 话说你什么时候跑上面的,给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父王,我替你把典礼都行完了,快来睡觉呀! 第23章 神王来了 神王陛下在极剑阁群剑古怪的眼神之中,就这么一路大大方方的闯了进来。 毕竟他是剑主夫人的亲生父亲,今日又是大喜之日,面子还是要给的,大长老早有过命令不要阻止,群剑们也就不做理会了。 白沐是飞着来的,半空中远远就看到了站在屋门前的苍御,当下遁光一闪,落到他面前化为人形。 锦非一个翻身,也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挑眉笑道:“神王可是来得慢了,神子殿下连典礼都行完了,这不……”他指了指身后紧闭的房门,脸上笑容更甚,“洞房都已经入了。” 白沐脸上的孤高清冷顿时就裂了。 他预想中的,拜高堂之时要为难一下,要给极剑阁一些小小的条件,比如婚后不能限制神子的自由,比如应该给神子足够的地位,这样才能及早探知极剑阁的秘密,及早的统一六界。 但现在,一切都被自家儿子给搞糊了。 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想怨极剑阁行事快,但典礼都已经举行了,这么做只能破坏两边关系,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要怨自己儿子也舍不得,怨来怨去还是只能怨自己大意,无奈的叹口气,视线在锦非身上一顿,又转到苍御身上,整了整脸色,道:“剑主,极剑阁提亲的对象是吾儿,你今日娶的也是吾儿,不是本王,吾儿才是剑主夫人。” 苍御怔愣一下,下一刻反应过来神王应该是在解释白濯涟替换他的事情,点头道:“自然,本尊不会连娶的是谁都不知道。” 白沐神色一松,道:“我可否见见吾儿?” 苍御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神王父子相见,本尊自没理由阻止,只是内人刚刚睡下,神王确信……要现在见面?” 刚刚睡下……刚刚睡下? 难道是已经……那个过了? 神王陛下嘴唇抿的紧紧的,脸都有点绷的疼。 就算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就算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就这么给人睡了,做父亲的,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即使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一门之隔的白濯涟也沉默了。 他是被吓沉默的。 剑主知道我是假的,知道我是神子,不是神王? 他本来要娶的就是我? 我和极剑阁的剑主成婚了? 这个消息砸的他晕头晕脑,一时间整朵莲花都僵了。 那我干嘛要代替父王举行典礼,这本来就是我的典礼! 我成了剑主夫人了? 那剑剑……剑剑是剑主的剑,他成了剑主夫人,和剑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他又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归根结底,到底还年小,没什么经验阅历,他压根不知道成婚意味着什么,于他而言就是和一个人在一起了,但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和剑剑一直待一起了,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再也不怕剑剑被剑主抢走之后不回他身边了。 剑剑是他的剑,主人和剑,就是得在一起啊。 那他应该和剑剑举行婚礼啊,怎么和剑主在一起了? 他越想越是迷糊,最后成功把自己给绕晕了。 正自混乱,倚靠着的门突然动了一下,他连忙站稳了身子,就见门被打开,一身苍青色衣服的苍御迈步走了进来。 白濯涟顿时宛如见到救星一般,整个人都扑上去抱住他,声音都带了点凌乱,“剑剑,你终于来了,我怎么嫁给你主人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苍御自觉对不起他,心里很是歉疚,抬手在他后背上拍了拍,放柔了声音,温声道:“别急,我现在带你走,你嫁给谁并不紧要,他不会追来,你的生活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变化。” 白濯涟微微松了口气,仰着头看他,问道:“那我还可以和你在一起?” 苍御微微一顿。 他本想把白濯涟送走之后继续之前一个人的逍遥日子,但这次事情是他拖累了白濯涟,害他不明不白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误了,糊里糊涂就和他成婚了,就这样送走他未免太过无情,本要到口的拒绝又被他咽了下去,微笑道:“自然可以。” 白濯涟顿时眼睛一亮。 苍御一抬手,掌心光华一闪,现出一件整洁的白衣,他道:“先换身衣服,我们马上走。” 白濯涟点点头,刚接过衣服,又想到什么,“对了,父王呢?” 苍御微微一笑,“他怕扰你睡觉,先走了。” 典礼洞房都完了才姗姗来迟,不走等着被人看笑话呢? 他见白濯涟抿了抿嘴唇,似有些欲言又止,便知他想做什么,笑道:“你擅自把他打晕,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呢,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再回去看他吧。” 白濯涟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拿着衣服去屏风后穿了。 苍御倚在门边,抱臂看着他,微笑着摇摇头。 现在让你去,等着被神王那家伙教唆着背叛我呢? 就算不背叛,这些话也会对白濯涟造成很多困扰,做与不做会一直左右犹豫,他向来不喜欢把威胁留在身边,与其现在这样一片空白的去,不若在外面历练几年,有了些阅历和经验,自然再不会被神王的话左右。 那时候,他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成熟思维了,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他自己会理得清。 “你确定要走?”锦非站在他身边,目光注视着屏风后穿衣的人影,淡淡道:“带着他一起走?” 苍御刚刚已经把之前失踪以及代嫁的事情简单和他说过了,此时便笑着点点头,“是啊,左右是我欠了他,这朵小莲花还算惹人喜欢,带着他历练一番也好。” 锦非无奈道:“玩归玩,不要忘了正事,红袖剑的事情,我总觉得不太简单。” 苍御笑容渐敛,沉着脸点点头,“他剑里的邪气来得太突兀了,我原想着用剑池里的封魔阵镇压祛除他的邪气,但这么多年过去,那邪气不减反增,如今还控制着他出了剑池,这件事不容小觑,我会尽快处理。” 锦非显然也是赞同的,他道:“你有什么头绪?” “前几日在人界的扶风城发现一柄邪剑,若是不出意外,那邪剑这两日应该诞生剑灵了,我去看看有什么线索。”苍御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九位长老,不要随意泄露,剑月那里我用其他借口糊弄过去了,你注意着点。” 锦非叹口气,“这事若不尽快解决,他迟早会知道,我瞒不了多久。” 他见屏风后的人影已经穿戴完毕,正在整理抚平衣角,连忙道:“你在外面小心一些,有什么情况就传信给我,能c,ao控得了一柄天极中阶的剑,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 苍御“嗯”了一声,眼见白濯涟转身往出走,锦非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原地消失了。 白濯涟穿着一身白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淡色的眼珠专注的落在他身上,道:“我们现在走吗?” 苍御微微一笑,“走是得走,但怎么走是个问题,我现在给你上第一课。” 白濯涟愣了一下——不是走吗,怎么又扯到上课了? 不过这是剑剑说的,他也没什么反对的想法,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说,我听。” 苍御唇角笑容更甚,显然是很满意他的态度,“一柄剑能带给你的,除了武力,还有什么?” 白濯涟毫不犹豫道:“陪伴。” 苍御一怔,似有无奈的扶了下额,“对,也不对。” 他身上忽而爆出一阵强烈的白芒,等光芒落下,原地出现了一柄剑。 银白剑身,苍青剑柄,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一眼看去便有种华贵大气之感。 “拿着我,出去。”剑说,“出极剑阁。” 白濯涟虽有疑惑,还是没有多想,抬手一握,入手便是一股温凉光滑的玉润质地,很是舒服。 他迈步,走了出去。 一路所过之处,所有的人或者剑都停住了身子,目光眨也不眨落在他身上,脸上震惊,疑惑,崇拜,恭敬,神色不一而足,不多一会,一个人突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就像触动了某根神经,所有的剑全部跪在了地上,双手掌心朝天,以头磕地,恭恭敬敬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白濯涟心里不太自在,但剑剑一直没说话,他也就没什么动作,沿着这条让开的路,直至走出了极剑阁门外。 身后跪地的群剑久久未起身。 “一柄剑能带给你的,除了武力,陪伴,还有身份地位,以及荣誉。”苍御的声音淡淡的响在白濯涟的脑中,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淡漠之感,“只要你带着我,你就是得我承认的主人,所到之处,无人敢得罪你。” 白濯涟豪情顿起,“剑剑好木奉!” 苍御好不得意。 白濯涟激动道:“下次见到那朵黑莲花,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剑,不可得罪!” 让你再不识好歹和我抢剑剑! 苍御:“……” ……喂喂喂,你干嘛无缘无故想那朵小黑莲呀?你拿着堂堂六界第一神剑,就是用来给你争宠赶黑莲花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魔子:哇!好厉害的剑,我非拜你为师不可,我缠定你了! 神子:……等等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苍御:两个小屁孩,争宠够了没? 第24章 寂静之城 六界从建立以来就各有各的特色,各界的界民互相之间都有流动,当然,神,仙,人,三界互动,魔,妖,冥,三界互动,若是妖到了人界,那就注定会被奴役驱使,或者追捕杀戮。 六界其实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因修炼的源气不同而各自划分,神魔二界总体实力比其它四界高出一等,人界修灵气,动物成ji,ng者为灵兽,有灵气的花草为灵草,仙界修仙气,成ji,ng者为仙兽,花草为仙草,神界修神气,成ji,ng者为神兽,花草为神草,妖,冥,魔三界同理。 所以,在人界是基本上不会出现大摇大摆不遮遮掩掩的妖兽的。 但现在,扶风城里却偏偏出现了一只妖。 一只类似于白虎的妖。 和白虎不同的是,它头上生了两角,背后还有一对双翼,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颇有种睥睨天下的威势感。 那就是妖王七子,五天之前率领兽潮攻打扶风城的狴犴。 现在正是晚间,亥时已过了一半,白日里热热闹闹的扶风城陷入了难得的沉寂,城里灯火都灭了,外面没有一个人,就连守城的都看不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酒楼客栈也全部打烊,整座城池静得像是没有人烟。 狴犴一边走一边看,全身的毛都不自觉的炸了起来,最后实在难捱这古怪的气氛,它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疑惑道:“奇怪,这城怎么感觉就像死了一样。” 它五天前率领兽群惨败而归,狼狈退回妖界,自然是被其它与它关系不好的妖子奚落一番,害它气得半死,却偏偏没法反驳,毕竟这次的确是它出师不利,它心里憋着一口气,老想着把这次的场子找回来,于是等伤好后就迫不及待出了妖界,来到人界了。 因为顾忌着那柄可怕的剑,它原本是不打算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的,但它越靠近这城,越感觉到一股古怪的气息,原本还是化成人形遮掩了一番的,但被那股气息刺激的,实在没忍住又化成了原形。 毕竟对于妖兽来说,还是原形更能给它安全感。 它四处观察一番,越看越觉得气氛诡异,扶风城前些日子守城结界被破了,按理说结界还没修复,至少城墙四周时刻得有人看守的,今夜却偏偏没看到一个人,甚至连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发现,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一座死城。 它前爪抬起,犹豫半响,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算了,这城看着就不太对劲,这是人界自己的事情,关它一只妖什么事,还是快快离开,免得牵扯进什么事情里,脱身都困难。 刚刚转过身,眼角忽而瞥到身后一抹纯白色的人影,顿时吓得它一蹦三尺高,猛的一个回身纵跃,整只虎都炸成个团子了,“嗷”的就是一声吼:“谁!谁在那装神弄鬼,老子咬死你!” 落下地来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神什么鬼,就是之前被它看不起的那个玄阶的白毛小子。 那个只靠着一柄剑就击退它整个兽群的小子! 狴犴身子一僵,刚要出口的威胁硬生生被它憋了回去,嘴巴张的大大的,全身肌r_ou_紧绷僵硬,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人看着,似乎对方稍微有什么动作就会拔腿逃之夭夭了。 白濯涟手里拿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面无表情静静站在那里,衬着那一身白发淡眸,还真有种鬼魂一样的感觉,也怨不得狴犴会被吓着了。 他对狴犴这副警惕僵硬戒备的表情选择了无视,直接问道:“这座城为何会变成这样?” 狴犴刚要不客气的嘲讽他两句,眼角瞥见他手里那柄剑,立马又咽了回去,嘴唇蠕动半响,才不情不愿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人界的城池,我刚刚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不是我弄的。” 白濯涟点点头,也没对它的话有所怀疑。 这里的气息很是古怪,但明显不是妖气,狴犴要有这种不知不觉把一座城变成死城的能力,当日也不会那么狼狈的回去了。 狴犴用爪子刨了刨地,看起来有些烦躁,“本王先回去了,这座城的气息怪怪的,我可不想多待。” 白濯涟摇摇头,“你出不去的。” 狴犴一下炸毛了,虎眸微微眯起,声音低沉道:“我说小子,这座城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我刚刚来的时候它就这样,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觉得这里气息很古怪,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才想离开,你可休想把这事赖在我身上!” 白濯涟依旧只是摇摇头,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来这里有好一会了,刚刚试着出去,发现城门不见了,这座城被人动了手脚,只能进不能出,你出不去的。” 狴犴惊了一跳,“什么?” 它不信邪的往回跑去,白濯涟并没阻止它,只迈步跟在它身后,一路跑到城门附近,只见原本城门应该矗立的地方,如今却是一条主街。 “怎么会这样……”它用爪子拍了拍地面,有些不能接受,“我刚刚才从这里进来的!” 白濯涟手中的长剑“嗡”的一颤,白芒一闪,长剑随即化成一容色俊美的青年男子。 他微眯着眼眸四处打量一圈,面色微有凝重,“有人把这里作为祭炼之地了。” 狴犴一见他就下意识的退了几步,眼光惊疑不定的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全身肌r_ou_微微绷起,显然处于高度警戒。 它可没忘记,之前被这柄剑万剑齐发之时穿透四肢顶着眉心威胁的事情。 苍御瞥了它一眼,淡淡道:“我若对你有杀意,之前就不会留手,这座城的情况不容小觑,若是不想被人不明不白的当祭品祭炼了,就跟着我们。”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拉了白濯涟的手,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白濯涟侧头看看他,问道:“是障眼结界?” 苍御和他说话声音要柔了不少,道:“是阵法,城里被人布置了阵法,按照y阳八卦之位变动了空间,真正的城门不在这里。” 白濯涟微有担心,“这城里的人一个不见,会不会……” 苍御摇了摇头,安慰道:“暂时还没危险,邪气虽重,血气还未出现,应是那柄剑诞生剑灵了,我们得快点。” 白濯涟微松口气,连忙加快脚步,与他一起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狴犴在后面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珠微微一转,左右看了看,四周y森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脚步落在地上,踏出的回音震得人莫名有种幽冷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被这满城的寂静所吞噬。 它突然打了个寒颤。 妖兽的直觉从未曾出错,它有种感觉,若再待下去,它会在这座城里迷失到死。 罢了,这个人挥挥手就可以杀了它,没必要骗它,既然对它没杀心,不若跟上去看看,毕竟他们是这座城里唯二的两个活物了。 它刨了刨爪子,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狴犴:白毛小子! 苍御:你叫他什么? 狴犴:……白莲花小公子。 苍御:小猫乖~ 狴犴:……喵! 神子:原来猫长这样! 狴犴:……喵……嗷! 神子:原来猫这样叫! 狴犴:……卒。 第25章 幕后大boss 一剑一莲加一虎就这么一路往城主府方向走去。 苍御和白濯涟走在前边,狴犴落后了两米距离,不算太靠近也不算落得太后,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刚好也能反应得过来。 只是路上并不太顺利。 走到一半,寂静无声的城池里突然起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将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种烟雾一般缥缈幻境里。 狴犴微微伏下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着威胁意味的吼声,全身的毛发都微微炸了起来。 那股不舒服的古怪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它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整座城池,那种仿佛算计着什么一样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它全身都不太自在。 苍御脚步微顿。 白濯涟也停了下来。 “这些雾气……”他看着周围渐渐向他们涌来的雾气,眉心紧拧,“感觉是在监视我们。” 苍御不咸不淡道:“是那柄剑的眼睛。” 他抬起一手,轻轻一挥,身周顿时多了一圈和他本体一样的银白色长剑,狴犴一看到就“嗷”的一声退后三步,差点没忍住一口雷电喷出去。 苍御淡淡瞥了它一眼,也没做理会,抬在半空的手轻轻往下一划,霎时身周一片亮芒闪过,群剑在狴犴惊恐到极致的眼神之中瞬即飞出,转眼就没入了雾气之中。 那渐渐涌来的雾气猛的一下顿住了,隐约之中似乎响起一声穿透灵魂的惨叫声,下一刻,那雾气以来时一般的速度风一般的退去,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苍御握紧白濯涟的手,声音凝重道:“跟紧我,这里的情况有些古怪。” 白濯涟嘴唇紧抿,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无声,但却是最认真的回复。 狴犴拿开抱着头的爪子,看看y森寂静的四周,再看看前边已经走了段距离的两人,连忙尾巴一夹,又跟了上去。 此刻的城主府地下室里。 这里是曾经被苍御弄塌过一次的地方,也是熔炼过苍剑的地方。 而此刻的这里,早就被布下了层层封印,封印的中心,就是一位着水蓝色衣服的俊美男子。 他脸色惨白一片,眼睛紧紧的闭着,四肢皆被锁链束缚,锁链的另一端牢牢钉在四周墙壁之上,不断有水蓝色光芒从锁链上向着墙壁涌去,再渗入四周的阵法之中,晦涩的符篆在墙壁之上一闪一闪,像是在吞噬着什么美好的东西,散出一股慵懒饕足的味道。 那是昆华圣主,人界之界主。 他是这一界的主人。 但此时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囚犯。 他闭着眼睛,冷冷的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竟然会被一柄剑伤到,是我高看了你。” 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斗篷里的人。 他捂着嘴咳嗽两声,摊开的手心里jian着几点鲜红,在惨白一片的手心里看着异常的刺眼。 他缓缓的握住手心,声音嘶哑难听,明显是经过了一番伪装,“你高看低看又如何,最后不是还落在我的掌心,有圣主做阵心,相信我的计划会成功的。” 昆华睁开眼睛看着他,讥讽一笑,“敢打极剑阁剑主之剑的主意,阁下是想要惹来整个极剑阁的追杀?” 黑袍人淡淡道:“这就不劳圣主费心了。” 他话落,密室一边传来石门被推开的声响,扶风城城主高阳迈步走了进来,对着黑袍人一躬身,声音平板无波道:“主人,他们来了。” 黑袍人y森森的笑了一声,“走,出去迎客。” 他拂一拂衣袖,转身往出走去,高阳紧随在他身后。 昆华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走了出去,直到密室的门关上,他才轻轻的苦笑了一声。 他五日前和神王分别之后,本是来处理扶风城结界破碎以及高阳叛界一事,哪成想刚刚来到这里,就中了那黑袍人的j,i,an计。 那人也不知到底是何人,看似对极剑阁极为了解,高阳身边那柄邪剑诞生剑灵直接控制了高阳的意志,将他炼化为自己的剑奴,但这剑奴一见到这黑衣人,竟然想都不想直呼主人,那黑衣人似乎对剑天生有种很强的控制能力,就连他体内沉睡的本命剑也差点被他控制了去,幸好他以主人的身份强制剑灵陷入沉睡,但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被这人趁机抓住了。 他的目的,是神子的那柄剑,整座城主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如若真的落入陷阱,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大boss出来啦,说明一点哦,不是红袖剑~ 第26章 被困 苍御和白濯涟正站在城主府的大院里。 狴犴这会儿都顾不得一米的安全距离了,整只虎都恨不得贴在他俩身上,三米多高的大虎蜷缩在一米多高的两个人身边,毛茸茸的皮毛紧紧挨在两人身上,尾巴都快被它夹的看不见了。 实在怨不得它如此作态。 堂堂妖皇七子,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就算遇到天阶的高人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至于如此吓破了胆。 但这世上有一种人……哦,不,东西,是不会看人脸色的。 邪剑。 何为邪剑呢? 妖有好妖,也有坏妖,魔有好魔,也有坏魔,人有好人,也有坏人。 剑,也有好剑和坏剑之分。 人不会把一柄坏剑冠以妖魔之名,因为妖魔也有好坏,他们会冠以一个字来称呼它——邪剑。 剑者,既然为人所锻造,那便生而为武器,为人所用,若是武器反过来吞噬了人,那就是邪剑。 像是极剑阁剑池里镇压的剑,要么是为祸一方的邪剑,要么是煞气冲天的凶剑,没有一柄是简简单单的剑。 邪剑诞生的条件极为苛刻,剑本就是凶器,沾血那是常事,普通的剑沾血开锋,对剑灵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杀戮过多,剑灵受血气影响,则剑也会变成凶剑,但这时还不足以称之为邪剑,只是煞气略重了些,偶尔会影响主人的神智,若再有人刻意以生灵活祭,辅之以特殊的手段,成就邪剑的几率足足有三成。 换言之,邪剑只能人为锻造,不可能自然形成。 锻造邪剑的方式极为机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知,需要有特殊的阵法,特殊的材料,特殊的时机,以及特殊的锻造技巧,就算以生灵活祭,也不一定可以成功,说不准还会被反噬。 六界所有的邪剑加起来,不足三十柄,每一柄出世都会引发不小的动乱,邪剑只尊自己意志行事,什么势力之类对它毫无作用,看不顺眼,杀了再说。 所以狴犴才会如此惊恐。 它面前站着足足有十柄地阶邪剑! 每一柄剑都c,ao纵着一个人,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中间,一个个都是双眼血红,身体僵硬,一眼看着就很不正常。 苍御眉心紧拧,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唇角缓缓勾起个冷笑,“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布了局,专等着我来跳呢。” 白濯涟握紧他的手,掌心白芒闪烁,暗暗把一丝净化之力存在他身上。 邪剑之所以为人所忌讳,是因为剑身上的邪气可以传染到其它剑上,一柄邪剑可以让百柄正常的剑变成邪剑,像是红袖剑剑身上的邪气,就是被刻意污染的。 白濯涟本体为圣莲,天赋本能就是净化,对这种邪气有天然的净化能力,有他保护,苍御不会被邪气污染。 但事情总不会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容易。 十柄邪剑各占一个方位,脚下有血红色的阵法图纹铺陈开来,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 那图纹一展开,中间的两人一虎顿时感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住身体,体内灵气滞涩难动,甚至就连走一步都很困难。 苍御沉着脸,缓缓抬起手,掌心剑芒闪烁,正待强行破阵,一道嘶哑的笑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劝你别这么做,剑主大人。” 底下两人一虎顿时一惊,抬头往上看去,就见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人影。 苍御下意识一皱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一人一虎,淡淡说道:“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我是剑,不是什么剑主。” 黑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倒也没反驳,依旧用那经过伪装的嘶哑声音道:“这阵法便是这整座城的命脉,你若破掉,一整座城的生灵都会为之丧命,顾念苍生的苍剑大人,你若不信,可以亲自试试。” 苍御眉峰皱得更紧。 知道他苍剑身份的人,整个六界不足十人,知道他剑主身份的人,也不足十人,都是极剑阁的长老们。 这个人似乎对他极为了解,到底是何身份,难道极剑阁里出了叛徒? 他眼睛微微眯起,眸底倏忽略过一道寒芒。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个人,不能留。 “想杀我?”那人似也看出了他的杀意,淡淡然一笑,“破不了这阵,你便不是我的对手,若破了这阵,满城百姓皆死,你不是要守这苍生天下吗,杀我,可以,从这阵里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绝不逃跑。” 狴犴抬起一只爪子抵着下巴,看了看苍御,仰着脑袋皱眉苦思,“苍剑……苍剑……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就像在哪听过似的……” 话未落,“嘭”的一声响,脑袋已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它大怒回头,正要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咬人,却蓦然对上一双冰寒森冷的眼。 苍御微微的眯着眼,淡淡在它身上扫了一眼,声音虽然平淡无波,却莫名给人一种森冷的可怕感,“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丢了性命。” 狴犴本就怕他,此刻被他一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夹起尾巴,低头不语。 白濯涟看了看苍御,又看了看狴犴,淡色的眸子里倏忽闪过一丝明悟。 他抿紧嘴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给苍御手上又多存了点净化之力。 苍御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冷色缓缓淡去了些,低声道:“一会我可能顾忌不到你,保护好自己。” 白濯涟“嗯”了一声,点点头,“你小心一点。” 苍御微微握了握他的手,缓缓的松开,视线看向周围维持阵法的十柄邪剑,垂着的手上,锋利的剑芒缓缓凝聚。 黑衣人嘴唇微动,竟是微微的笑了。 苍剑啊苍剑,当初要守天下的是你,如今要灭苍生的还是你。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倒是希望,你把这座城都变成死城,铸下滔天杀孽,血债累累,届时你再无后路,只能往前。 往前……与我推翻这六界统治,让我们剑,主宰天下。 这些把剑作为奴隶工具使用的人,迟早要为他们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透漏一点:boss是极剑阁的人 第27章 邪气入侵 破阵即杀生。 不破就会受制于人。 压根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白濯涟担心的望着苍御,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苍御只是在最初的犹豫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一抬手,掌心花光一闪,眨眼便出现了一柄与他本体一模一样的银白色长剑。 “这是我的分/身,你拿着保命。”他把剑递给白濯涟,道,“只要剑不离手,你就不会有事。” 白濯涟接过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他闷不吭声的,又拍了一点净化之力给他。 苍御都有点哭笑不得。 这朵小白莲虽然不擅长说话,对人情往来也不太明白,但他做的总是比嘴上说的要多,现在面临这般困境,能多保存一点灵气就可能救一次命,他却一直往他身上拍拍拍,好像这灵气不要钱似的,让他既好气又好笑。 他抬起手,拍了拍白濯涟的肩膀,最后一次嘱咐道:“保重好自己。” 说罢,他再不犹豫,脚尖在地面一点,猛的跃至半空之中。 黑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你想破阵?你想置这满城百姓于不顾?” 苍御压根理都没理他。 在他动的那一瞬间,那十柄邪剑也跟着动了,它们被自己控制的剑奴拿在手上,剑气一挥动,就有汹涌的暗红色邪气伴随着犀利剑光挥洒而出,瞬间逼近了一人一虎。 狴犴背上双翅一展,整只虎的身形瞬间涨大了一倍,身周紫色雷光轰隆炸响,雷芒倾泻而出,瞬间在身周布下一层雷芒结界。 它大吼道:“白毛小子,我来阻挡它们,你挡着邪气别飘过来。” 白濯涟也没犹豫,他只有玄阶修为,的确不是地级低阶邪剑的对手,但他的本体对邪气有天然的压制作用,狴犴也有地级中阶修为,比邪剑高了一个层次,阻挡它们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当即蕴气于剑,长剑一挥,有苍剑剑气加持,净化之力于剑身里暴涨,拂袖一挥,霎时大片白芒闪过,那逼过来的暗红色剑气如融雪一般消散不见。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7节 一人一虎就这么合作起来,但毕竟有阵法限制,邪剑数量又多,他们几乎把吃奶的力都使上了,压根就坚持不了多久。 苍御显然也是知道的。 黑衣人更是知道,他抱着双臂懒洋洋站在屋顶上,摆明了是在看戏。 苍御瞥他一眼,唇角隐隐牵起一抹冷笑,手指结印,指尖竟然渗透出点点不同于往日的苍青色剑芒。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嘴唇瞬间抿紧,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鼻息之间隐约喷出几道紧张的喘息。 苍御手指连动,苍青色剑芒渐渐汇聚,在半空中凝成一柄手掌大小的苍青色长剑。 那小剑一现世,顿时就有一股惊人的锋锐扑面而来,似乎要把灵魂都穿透了去,与之相对的是剑气之中那股春回大地一般浓郁的生命气息,还未等黑衣人再多享受片刻,苍御已然一拂袖,身周眨眼已被他布了一层结界,将那小剑外散的剑气拢了回去。 “你……”黑衣人有点激动了,“这才是你的本源剑气对吗,既然如此强大,为何要把自己封印?” 苍御淡淡瞥他一眼,道:“有些东西,本就不该现世的。” 他说罢,不再多言,手掌放在小剑之上,平平往下一压。 苍青色小剑顺着他的动作倏忽之间便往下坠落,眨眼落入地上,一瞬间便如水滴坠入湖水之中,在地面之上荡开一层涟漪一样波纹,而这层波纹正在迅速往周边扩散,隐约听到“轰”的一声响,瞬间便将整座城池都笼罩在其中,地面上的暗红色图纹如融雪一般消失不见,空气之中那股束缚着他们的莫名威压也消散无踪了,整座寂静黑暗的城市宛如瞬间活了过来,树梢上开始出现了断断续续的知了叫声,那股y森恐怖的气氛也缓缓的散去了。 黑衣人脸色微微的变了,“你竟然……你竟然……” 他说了半天“你竟然”,大概是因为太过激动了,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苍御的脸色的确要比之前白了许多,是那种消耗过多不健康的苍白,额角隐约浸着一层细细的冷汗,但平举在半空的手,却一直稳稳当当不曾动过。 破阵的确会让整座城瞬间变成死城,但有一种方法可以杜绝。 在破阵的同时,在百姓生机将断之时,一瞬间涌入新的生机,维持他们的生命。 这样,自不会有一人死伤。 但这股新的生机,是需要代价的。 那是苍剑的剑气本源。 本源一失,剑会瞬间变得虚弱,没有个千百年温养,根本无法恢复巅峰。 但苍剑是例外,他活得够久,早不知积攒了多少丰厚的灵气,那些本源于他而言也就是让他不舒服一段时间,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但黑衣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就惊骇了,一惊骇,破绽就漏出来了。 苍御哪会放过这等机会,他身形微微一闪,下一刻已然到了他面前,右手随意一挥,白色剑芒对准他胸口要害猛的刺出。 黑衣人仓皇闪避,但苍御的剑又哪里是这么容易躲避的,追着他躲避的方向连续几道剑气挥出,霎时一阵“呛啷”剑芒交击声响起,刺眼的光芒闪过之后,两人骤然闪退而开。 黑衣人胸前多了一道狰狞外翻的血腥剑痕,殷红鲜血淋漓洒落,到半空又化成灵气消散,终归不是血r_ou_之躯,灵气所化,自然也会回归灵气。 黑衣人捂着唇低低的咳嗽一声,声音嘶哑而尖锐,带了一丝嘲讽,“身为一柄剑,你竟不惜代价舍命救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人给夺舍了。” 苍御颇是奇怪:“你为何对人这么大敌意?”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黑衣人的痛楚,他发出一声苍凉的大笑,“为何?呵,你说的好听,我们剑自出生起就把主人视作自己的唯一,人呢,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凭什么他们想抛弃就抛弃,想销毁就销毁,有些人甚至一人百剑,不顺眼不想要的直接融了,一腔真心白白错付,到头来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保留,你说凭什么,六界每天被主人抛弃的剑有多少,每天被主人熔炼的剑有多少,每天被主人亲手折断的剑又有多少,不过因为自己的剑没有人家强,恼羞成怒就断剑,凭什么我们剑就这么给人糟蹋?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做人的主人?凭什么!” 苍御沉默。 黑衣人说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 “这不是你以满城人命献祭的理由。”他道,“弃剑者毕竟为少数,你若这么做,会把整个六界搅个天翻地覆,你可知当初六界初定花费多少岁月,你可知现如今的安稳花费了多大的代价,你这么做,会把这一切好不容易形成的秩序彻底的推翻,这其间的代价,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黑衣人嘲讽的看着他,“就因为代价太大,所以你宁愿窝囊的缩在这个安全的壳子里,而不为我们剑争取一片自由的天地?” 苍御眉心紧拧,抿唇不语。 黑衣人嗤笑一声,“苍剑,苍剑,堂堂剑皇,就宁愿你的子民过这种水生火热随时会被熔炼奴役的日子,你可真是位好皇帝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话未落,身上突然冒出一丝丝一缕缕黑红色的奇怪雾气,整个人合身一扑,就朝他扑了过来。 苍御脸色微变,闪身一躲,轻轻巧巧就躲了过去。 他正觉奇怪,定眼一看,却见黑衣人朝着白濯涟的方向直直的扑了过去。 他顿时瞳孔一缩,口中惊呼一声:“小白莲,快躲开!” 同时身形一闪,用出此生最快的速度猛的飞了过去。 白濯涟正在驱赶那些靠近的邪气,整个人都分不开身,听了他的叫回身一看,就见一个全身都冒着黑红色邪气的黑衣人朝他扑了过来,他心猛的一跳,那黑衣人修为远远在他之上,眼看已是躲不及了,他正打算化成本体硬抗这一击,还未及动作,眼前白芒一闪,刚刚还在屋顶上的苍御已然落到了他面前。 霎时刺眼的光芒照亮天极,几乎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白濯涟下意识用衣袖一挡眼睛,等那光芒好不容易渐渐减弱了,他睁眼一看,眼前一人迎风而站,背影颀长挺直,宽大的衣袖连带着满头黑发在强烈的风中摇曳出一片凌乱的弧度,足以证明刚刚的那一次拼斗有多激烈。 白濯涟张了张口,他发现他的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嘶哑,就连发出一个音都异常的艰涩,“剑……剑剑……” 苍御身形一动。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异样,甚至还带了一丝浅笑,“我没事,那些剑都死了。” 白濯涟这才发现,地上孤零零正躺着十柄暗红色的长剑,只是剑身都已断成两半,苍御脚边更是有一柄碎成四五段早已不辨原形的黑色长剑,想来就是刚刚那个无缘无故发疯的黑衣人了。 他看了看剑,又转头看向他,凭着一股直觉,他能感觉得到,苍御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偏偏还是一脸微笑淡然自若,一时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狴犴察觉气氛不对,早就躲一边去了,它拿爪子四处扒拉一番,无意间正好踏在原先设置阵法的一处阵眼之上,顿时地面“轰隆”一声塌陷下去,连带着整只虎也瞬间掉入了坑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声。 两人侧目看过去,苍御道:“这阵法要维持需要有庞大的灵力支撑,底下应该就是阵心所在,你随它下去看看阵心有什么,我累了,先调息一会。” 白濯涟嘴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问道:“剑剑,你是不是受伤了?” 苍御笑笑,“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那柄剑还伤不到我,别担心。” 白濯涟虽还有疑惑,但既然苍御不想说,他也不欲逼他,最后嘱咐他“小心”,便随着狴犴一跃下了洞。 苍御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终于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右手。 掌心之中,正有一丝丝黑红色的气息紧紧的盘踞其上,像一条细小的虫子,在掌心的脉络里一鼓一鼓的跳动着,甚至有向手腕上延伸的趋势。 他缓缓的握紧了掌心,嘴唇紧抿,脸上显出一种森然的冷峻之色。 竟然被邪气侵入了。 那黑衣人身上的气息着实古怪,看他模样,不过一个分/身,本体还不知在哪藏着,但就这一个分/身却能力不小,那股子邪气,甚至可以和维持一界的界力相提并论,与他的本源更是不相上下。 但怎么可能,一界界力可是六界最至高无上的力量,早就在六界诞生之初就被用来创造世界了,怎么可能会有所流泻?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心里想着,缓缓迈步走到白濯涟跳进去的坑洞前,眼眸微微闪了闪,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清除邪气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去剑池里自我封印,像是红袖那样,千万年不得出世。 再就是,用圣莲的净化之术,每日清洗剑身,连续三年,自可清除。 他揉了揉眉心,微有头疼。 看来暂时是离不开这朵小白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御:洗呀洗呀洗澡澡~ 神子:剑剑好滑。 苍御:每天都要洗~ 神子:好哒~ 第28章 下水洗澡 苍御闭眼调息了一会,坑洞底下有脚步声响起,白濯涟一跃飞了出来,嘴唇抿的紧紧的,道:“剑剑,还是需要你下去一趟,阵心……我们打不开。” 苍御有点无奈,挥挥手,道:“带路。” 白濯涟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他一向面无表情惯了,脸色还算是正常的,一跃下了坑里,走在前边给他带路。 坑洞底下就是曲折的石室回廊,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前边出现了一堵石门,狴犴缩小了身子,正拿爪子一下一下在石门上扒拉着,不过即使它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石门上依旧没有留下它的丝毫爪印,这让狴犴很是挫败。 一见苍御过来,它立马缩回爪子,端端正正蹲坐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做一只好好好老虎。 苍御瞥了它一眼,直接无视,迈步走到石门面前,伸手覆上去,闭目感应了会,发现这石门被用非常手法直接封死了,除非设下禁制的主人来,不然只有暴力破除。 苍御微微眯眼,一指按在石门之上,指尖瞬间剑气暴涨,几乎刺透灵魂的锋利剑芒一闪而逝,霎时“轰隆”一声响,整座石门轰然崩塌,露出石门之后的场景。 满目的锁链。 以及一个被锁链困住的蓝衣人。 白濯涟瞳孔一缩,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昆华叔叔!” 他被困圣池百年之时,除了神王,就是昆华与千阳会经常去探望他,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此刻见他半生不死的闭着眼睛被锁在那里,说不心急那是不可能的,他连忙越过满地的碎石,走上前去,却发觉这锁链乃用特殊的材质所造,根本不是他可以空手劈开的,又不由求助的望了一眼苍御。 苍御不用他说也会动手,昆华乃人界界主,他一出事,人界动乱即生,说什么也不能有事,抬手挥出几道剑气,劈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没了支撑,昆华整个人软软倒下,白濯涟连忙上去扶住了他,一手放在他背后,徐徐输入了点神力。 过了好半响,昆华紧闭的眼睛才缓缓的睁开,先还有点茫然,待看清眼前之人,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勉力撑着站了起来,强笑道:“让贤侄看笑话了。” 白濯涟见他没事,微松口气,问道:“昆华叔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昆华四周望了一眼,在看到苍御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白濯涟知道他的顾虑,解释道:“这是我的剑,叫剑剑。” 苍御眉角抽动了两下,不得不重新自我介绍,“我是极剑阁的剑,叫我苍御即可。” 昆华轻轻颔首,“在下人界界主,昆华。” 他当然也看到在石门之外的狴犴了,不过这一人一剑都有意无意的把它给忽略了,昆华也跟着选择了无视,苦笑一声,解释道:“那日扶风城结界破碎引来兽潮,我收到消息过来查看,不料中了那黑衣人的计,他不知用何种方式控制了我的‘碧吟’剑,险些脱离我的控制成为邪剑,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剑灵强制沉睡,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被那人趁机抓住了,以我的灵气为阵心布置了笼罩整座城池的阵法,等着你们过来。” 苍御道:“可知他是何人?” 昆华摇了摇头,“不知,我从未曾见过,他对剑有很强的控制能力,我甚至怀疑……”他微微顿了一下,才道:“……他可能是来自你们极剑阁的。” 苍御一蹙眉,不悦道:“极剑阁从不做这等随意控制剑的事情。” 昆华苦笑,“我知,我也只是怀疑,可能是你们极剑阁内部出了点问题,毕竟极剑阁乃六界铸剑圣地,论起对剑的了解,你们堪称鼻祖,这人对铸造邪剑以及c,ao控剑的事情如此擅长,由不得人怀疑,未免造成误会,阁下还是彻查一番的好。” 苍御虽心下不悦,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淡声道:“我自会彻查,既然界主已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小白莲,我们走。” 他说罢,轻轻一拂袖,转身往出走去。 白濯涟望了眼苍御的背影,又看向昆华,正要说些什么,昆华先开口道:“贤侄,你这么一直跟着他,不会有事吗?这个人的底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过早的把自己陷进去。” 白濯涟想都不想就道:“他是我的剑。” 微微顿了一下,他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宛如昙花一现,清淡美丽,“剑剑很好的,圣莲一族对人心有特殊的感应,一个人是否真心待我,或是利用我,我能感觉得出来,他虽有事情瞒着我,但从不曾负过我,我也不求其它,主人和剑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前百年他随我,后面我随他,谁也没规定,剑就应该跟着主人走呀。” 昆华一愣。 白濯涟对着他轻轻一颔首,“昆华叔叔,那个黑衣人被剑剑杀了,其它邪剑也都断了,既然已无威胁,我就先告辞了,您多保重。” 他说罢,便一个转身,追着苍御的背影出去了。 昆华楞在那里,呆了好半响,犹自怔怔道:“谁也没规定,剑就应该跟着主人走……” 他把这句话在唇间重复一遍,想到体内还在沉睡的碧吟剑,又是一声苦笑,“碧吟啊碧吟,若你此次无事,我以后也跟着你走。” “那说不准人家碧吟剑还不乐意呢。”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忽的响起,昆华侧头看去,就见狴犴晃着尾巴,一摇一摇的往出走去,边走边悠悠然道:“一柄剑若是真心待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控制了,你们人啊,就是把剑当工具用,直到失去后才发现自己离不开剑,就是这么犯贱。” 身后一直静悄悄的沉默不语,应该是默认了。 狴犴不屑的嗤笑一声。 还是我们妖好,强大的妖都专修自己的体魄,一般不会用剑,当然也有用的,像是他父王母后就都有自己的剑,但毕竟是少数,妖,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尖牙利爪。 它慢悠悠的往出走去,努力压抑着心里漫出的那一丝窃喜。 苍剑……苍剑…… 它突然就记起来,苍剑到底是何种存在了。 传说,那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柄剑,当之无愧的剑之皇者,得之,可号令天下,主宰六界。 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古老到,它几乎都快忘了,但如今被提起这个称号,它还是记起来了。 这可是个宝贝啊。 它眼睛散着一层幽幽的亮光,循着那柄剑的气味一路追了上去。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跟在后边,做个小弟也是好的。 那可是未来六界的主人呢,怎么说也不会亏待了它。 白濯涟一路往出走去,出了洞的时候,苍御已经不在了,但刻意给他留下了气息,不至于跟丢了。 白濯涟一路顺着那股气息出了城,停在了城外一处湖边。 然后他就呆了。 他们忙了半个晚上,现在月亮正是最大最圆的时候,银白一片月轮挂在天边,给整片世界都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湖水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全身都脱光了的人。 他背对着白濯涟站在水里,一头如缎黑发柔顺的垂下,一下一下用手撩着水往身上泼洒,下半身浸在水面之下,露出来的皮肤在月色照耀下玉润一样的白,仿佛蒙了一层淡淡的白光,有种神圣和妖娆混杂起来的,特殊到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来,他微微侧过脸来,银白色的月芒清晰的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如画中仙一般的优美好看。 “来了?”他抬起一手,轻轻招了招,道:“过来吧,帮我洗个澡。” 白濯涟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从水里抬起来的那只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润了水珠的关系,月色之下整条手臂都宛如带了一层柔柔的光,只那么轻轻一挥,有水珠jian落而下,“滴答”声响起,就像响在了他的心底。 “砰咚!” “砰咚!”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激烈的跳动,身上莫名其妙就有些热。 他突然就有些怕,像是某种可怕的预感,他总觉得过去就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剑……剑剑……我在这边等你,就不过去了。” 出口的声音略微有些暗哑,他也没太在意,就想着后退后退再后退,岂知还没退了几步,苍御轻轻一招手,一股吸力猛的自湖水里传来,他不由自主往前飞去,然后就见湖水里的那人缓缓转过身子,双手呈抬起状似是要接住他。 他感觉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忽的就断了,在感觉到自己落入某个怀抱的时候,下意识眼睛一闭,体内灵力一转。 “我说你,躲什么躲,不就帮我洗个澡,我可以助你修炼作为……” 交换…… 那两个字到底没说出口。 苍御低着头,定定的看着手里托着的一朵碗盆大小的大白莲,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神子:“……” 苍御:“……” 神子:“……” 苍御:“……” 白莲花动了动花瓣,默默把自己打开的花心给包裹住了。 苍御:“……”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好,好害羞,干嘛那么看着我。 苍御:白莲苞你给我打开,给我洗澡洗澡洗澡! 第29章 我洗洗洗 苍御就这么瞪着这朵白莲苞看了好半响,看得白莲苞花瓣都隐约泛起一点粉红,他才幽幽的叫了一声:“喂!” 白莲苞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微微的颤了一下。 苍御眉角抽动了一下,“你变成花苞做什么,我让你帮我洗个澡,用得着这么抗拒?” 白莲苞闷不吭声的沉默了一会,正当苍御以为它会继续就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白濯涟特有的认真:“非礼勿视。” 苍御:“……” 白莲苞:“看人洗澡是很不礼貌的,我不该这时候靠近你的。” 苍御:“……”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咬着牙道:“你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现在给我讲什么非礼勿视?” 白濯涟整朵莲花苞都惊了——我我我我什么时候把剑剑全身上下都看光了? 苍御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说:“你之前每天拿着我的剑身抚摸擦洗,这样一算,我不光被你看光了,还被你摸光了,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 白濯涟:“……” 他闷声闷气的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那不一样……” 苍御笑眯眯道:“怎么不一样,难道你摸的不是我,看的不是我?” 白濯涟吭哧吭哧的说:“是你,但……”但你那时候是剑啊,擦剑洗剑摸剑抱剑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苍御早已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眼眸微微一闪,眉眼瞬间垮了下来,叹了口气,语气忧桑道:“你那时候能为我洗澡,现在就不能了,原来你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枉我好心把你当主人……” 话未说完,白莲苞上顿时闪过一道白芒,下一刻,怀里已然抱了一个半身被水浸shi的白衣人。 白濯涟微微垂着头,头顶刚好顶在苍御shi漉漉的脖颈上,他觉得很是尴尬,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解释道:“剑剑你别误会,我那是尊重你,我没有不在乎你,你别乱想……” 后面的话猛的顿住。 因为他这时候刚刚抬起头,和苍御打了个对眼,之前没看清的东西一瞬间全部撞入了眼帘。 眼前这个人没穿衣服。 他和他是面对面站着的。 于是白濯涟理所当然的看到了……苍御裸露在外面的,被水珠浸润过的整个上半身。 那形状优美的锁骨,宽阔厚实的胸膛,还有下腹那几块轮廓清晰的腹肌,整个身子都罩了一层细细的水珠,在柔柔的月色之下蒙了一层淡淡的月华,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朦胧梦幻的不真实感。 白濯涟就觉得脑海之中“轰”的一炸。 他这朵白莲花实在太纯洁了,纯洁到从来没见过人家裸着身子是什么样的,他百年来都是在圣池结界里度过的,神王那等人物自然不可能在儿子面前裸身相待,出来历练的时间也太过短暂,不过区区三两天,压根没什么机会见人家袒胸露ru,所以这次的确是他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见一个人不穿衣服站在他面前。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一直很在乎的人。 刚刚一个背影已经让他飘飘忽忽浑身都不对劲了,现在见到正面,还是加持了月光和水珠效果的,更加柔和更加诱惑的正面…… 白濯涟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白,整朵莲花都晕乎乎的了。 然后他就干了一件事。 一件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 他抬起手来,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露出一个忧桑又略带点嫌弃的表情,“……平的,没肌r_ou_。” 苍御:“……” 白濯涟:“……” 白濯涟一句话出口,也把自个从懵逼怔愣中惊回神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整张白玉一样的脸变得通红通红。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潜意识又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呐呐道:“我会努力锻炼的。” 然后…… 然后他的脸更红了。 简直想一掌把自个拍成个莲花饼。 怎么就说这个了呢,他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苍御见他头越来越低,都快低到钻胸脯里去了,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无奈道:“你这细皮嫩r_ou_的,是得多锻炼锻炼,回头我教你一套炼体功法,先帮我洗澡吧。” 他说着,从手腕带着的玉镯里取出一块方巾递过去,涉水走了两步,在一边一块石头上趴了下来,顺带着把沾了水的发丝拨到胸前,露出一片宽阔平坦的后背。 白濯涟拿着手里的方巾,就像拿着个烙铁一样的烫人,这会儿拒绝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拿方巾沾了水,给他一下一下的擦洗着。 苍御舒服的眯起眼,指挥道:“用点神力,这样可以顺带着疏通筋脉。” 白濯涟于是跟着照做。 点点纯净温和的神力随着游走的方巾渗入体内筋脉,再通过筋脉被主人刻意的引导入右手筋脉之中。 苍御摊开掌心,看着手心那一鼓一鼓不断跳动着往手腕延伸的邪气宛如遇到克星一般渐渐平息下来,他静默一会,缓缓握起手来,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他没打算把邪气这件事告诉白濯涟。 邪气入侵非同小可,一旦告诉他,这朵小白莲怕是会不顾一切给他驱逐,净化之力乃圣莲本源,损耗过多会直接殒命,他一向不喜欢欠人,就是现如今借着洗澡这件事偷取他的神力都让他浑身不自在,想着过后要多给他吃点天材地宝,顺带着助他修炼补偿回去,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他想着这些,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背后游走的方巾停了下来,他才略有疑惑的回过头去,“怎么了?” 白濯涟吭哧吭哧的说:“后面擦好了,转……转个身?” 苍御“哦”了一声,也没多想,懒洋洋翻个身,双臂展开搭在身后的石头上,示意——擦吧。 白濯涟一眼看到眼前泛着水光的美景,脑中顿时“轰”的一下,眼前又是一白,手里的方巾都不知不觉掉水里了。 苍御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白濯涟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了,微微低了下头,吞吞吐吐道:“怎……怎么了?” 苍御沉默半响,幽幽的说:“……擦下鼻子?” 白濯涟下意识抬手一擦,低头一看,就见手上挂着两道刺眼的殷红血痕。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疑惑道:“咦?奇怪,我什么时候受伤了?” 苍御:“……” 一朵纯洁到连流鼻血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白!莲!花! ……想晕。 作者有话要说: 神子:咦?奇怪,没受伤为什么会有鼻血? 苍御:= = 神子:平的,没腹肌,我要努力锻炼! 苍御:= = 神子:我好热呀,想…… 苍御:想? 神子:想冲凉水澡~ 苍御:= = 白莲花,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和白莲花打交道了!气死剑了!┗|`o′|┛ 嗷~~ 第30章 身份暴露了 白濯涟这句话出口,苍御就有点心塞。 眼前这朵小白莲实在太纯洁了,纯洁到他都有种教坏小孩子的罪恶感。 ……明明这朵白莲花成年了好不,一百岁了还什么孩子! 但一百岁了你为什么就偏偏什么都不懂呢? 他心塞塞的看着面前的小白莲,嘴唇动了一下,最后无奈一叹,“你没受伤,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多看两次就没了。” 他能说什么呢,告诉他这是你看到我的身体心绪激动所以流鼻血了? 那估计他以后都无颜面对他了。 白濯涟是很相信自家剑剑的,听他这么一说就真的信了,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我再看一会儿。” 他说着,伸手捞起浸在水里的方巾,一下一下借着水给他擦身。 苍御:“……” 他那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苍御一阵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感受着身上随着游移的方巾渗透而下的点点神力,舒服的眯了眯眼,懒洋洋往身后一靠,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刚刚那个黑衣人的话,他不是没有动容。 他在很久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六界没有人可以付得起。 那是一片活生生的生命。 似乎是被这个想法触动了某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他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那是六界朦胧未定之时,神,仙,人,妖,冥,魔,混居的时代,是这个世界一开始诞生时候的模样。 那是……一片地狱。 “剑剑?”一道清清凉凉的声音忽的响起,把他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剑剑,你怎么了,气息动荡的很厉害,做噩梦了?” 苍御倏然睁开眼来,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一朵才见面六天的小白莲面前毫无防备的睡着? 他眸光微闪,思绪一转就知道了原因。 剑在没意识的时候不代表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像是普通的剑,在地阶之前没诞生剑灵时,主人对它好或是不好,剑本身就记住了这种感觉,所以有很多剑一旦诞生剑灵,就会离开自己的主人,因为它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待自己不好,或是负了它们。 同理,他在酒醉沉睡之时应该是一直被这朵小白莲带在身边悉心照顾的,照顾那么一柄不明身份锈迹斑斑恶臭满天的剑,还日日以血温养祭炼,他的意识虽沉睡不醒,但身体却记住了这种感觉,记住了这个人对他的好,他现在对他,完全没有什么防备。 这也是为何之前黑衣人攻击白濯涟,他会毫不犹豫就替他挡住的原因了。 虽有一半是对他的愧疚,但更多的,还是身体自发的冲动。 他的身体很在意他。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白濯涟,瞧见他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担忧,刚刚动荡起来的心绪又平静了下来。 罢了,反正他暂时又离不开他,想再多也是无用的,这朵小白莲对他也没恶意,还算讨人喜欢,顺其自然就好。 想通这一点,他顿觉心绪一阵宽广,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唇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笑,“我没事,只是刚刚想到以前一些事情,有些心绪激荡。” 白濯涟微松口气,“没事就好。” 然后他低垂着眉眼,继续认认真真给他擦洗。 皮肤都快给他擦掉一块下来了! 苍御“嘶”了一声,把他的手拿开,蹙眉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 白濯涟抿抿嘴唇,拿着方巾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没忍住,道:“剑剑,那个黑衣人说,想要你帮他推翻六界秩序,让剑做主人……” 苍御眉一挑,淡淡“哦”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答应?” 白濯涟道:“剑剑不会答应,但我知道剑剑心情很不好,我想……”他微微顿了顿,道:“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情,这样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可以安慰你了。” 苍御微微动容。 被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随时随地的关心,除了极剑阁的九位长老,他几乎从未曾体验过。 白濯涟见他不说话,又叫了声:“剑剑?” 苍御收敛心神,道:“好,我告诉你我为何不答应他。” 白濯涟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认认真真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苍御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缓缓道:“我诞生于世界初成,六界未定之时,那时候神,仙,人,妖,冥,魔六族混居,他们谁也不服谁的管制,天地时时刻刻都充斥着y谋和战火,就连刚下地的孩子都会拿武器砍人,一个人从村子这头走到另一头,都说不准会丢掉性命,同族,异族,就连血脉亲人都随时存在着争斗厮杀,那时候的世界,一片血腥,几乎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 他说到这里,眸光微微黯淡下来,“我诞生于天地最清正之地,生来便有灵智德瑞,自看不得世界如此纷争,我在六族各选了一人,将锻剑修剑御剑之术传授于他们,助他们一统族人,自此世界开始有了秩序,也开始有了剑的出现,那时候的六族因我传授的功法,都把自己的剑当做了自己最重要的伙伴,我因助他们一统,耗费本源过大,看世界初定,也没什么战火纷争,便就此沉睡休养,岂知等我再次苏醒,世界已经变了样。” 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动荡的心绪,淡淡道:“六族之中各出了一位大能者,将好端端一个世界硬生生用世界壁障分隔开来,形成了六界,六族各自进入属于自己的世界,不知因何原因,大概也是修为日益增长,心态出了问题,他们手中的剑不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是一柄随时可以抛弃的,简简单单的工具,我尝试着想要把规则扭转过来,但我发现已经太迟了,‘剑是工具’这个意念已经成了六族心中根深蒂固的念头,若我强制扭转,六界势必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甚至会重回世界初定时候的血腥残酷,我经历过那场战斗,我知道它有多么残忍,即便真的扭转过来,剑也会成为人人避之不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凶煞邪器,这不是我的初衷,更不是我的目的,所以我放弃了,但我创造出来的东西自不可能让它们无家可归,所以,极剑阁出现了。” 白濯涟恍然道:“怪不得外面总传你是六界第一人,原来剑剑这么厉害。” 苍御下意识一抬下巴,“那是自然。” 说完猛的反应过来什么,惊骇的瞪住他。 白濯涟眨巴眨巴眼,再眨巴眨巴眼,猛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睛倏地瞪大,连忙一伸手捂住了嘴。 苍御:“……” 白濯涟:“……” 苍御:“……” 白濯涟:“……” 苍御微微眯起眼,紧紧的盯住他——小白莲够聪明啊,什么时候把他身份看破了? 白濯涟默默垂下头,耳尖通红通红——糟糕,一个不小心把剑剑的身份捅出去了,怎么补救? 第31章 红袖剑出 苍御瞪着他看了好半响, 慢吞吞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也没想着要否认, 既然这朵小白莲说出来了,那肯定是确认了的事情, 他再否认未免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徒惹人笑话。 白濯涟沉默一会儿, 知道没法补救了,只好老老实实道:“刚刚不久。” 苍御眉一挑,“怎么知道的?” 白濯涟道:“那个黑衣人叫你剑主。” 苍御眼前一黑,“我明明否认了!” 白濯涟道:“剑剑,我是不懂一些事情,但我不笨。” 苍御静静看着他, 等他说话。 白濯涟缓缓道:“你的声音和那个剑主的声音一模一样,身形也一模一样,那个黑衣人说破了你的许多事情,连你是苍剑也知道,说明对你很了解, 他既然叫你剑主,那你是剑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还有之前你和我说, 我嫁给谁并不紧要, 剑主不会追来,加之在魔界的时候一些点点滴滴的事情, 你给我的感觉是, 你作为一柄主人的剑, 却能决定很多主人的事情,前后一联系,我就猜出来了。” 苍御一扶额。 他心里有种挫败感。 他之前以为这小白莲纯净懵懂什么都不懂,加之身体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所以下意识在他面前放松了自己,完全没刻意的去隐藏什么,没想到竟然被这朵小白莲默默看在了眼里。 他揉揉眉心,无奈道:“既然猜出来了,为何不说出来?” 白濯涟犹豫一下,道:“我看剑剑心情不好,不想刺激你,刚刚……”刚刚完全是下意识想找句夸他的话,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8节 苍御也知道他未尽之言的意思,很是无语,“好了,先上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白濯涟大概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太好,于是乖乖的转身上了岸,身上白芒一闪,化成一朵碗盆大的白莲花飘在了湖面靠岸边的shi地上。 苍御看看他,也没执意去驱赶他,拿了刚刚白濯涟放在石头上的方巾,把浸在水下的双腿擦洗了一遍,缓步走上了岸,身上灵力一转,shi漉漉的身体转眼已然干了,他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套新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 白莲花在水面上飘啊飘,飘啊飘,忽的飘出一句话来,“剑剑,和我成婚的是你。” 苍御穿衣服的手一顿。 白莲花小小声的说:“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苍御披上外袍,束好腰带,转过身来,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白莲花乖乖的飘过来。 苍御道:“化人形。” 白莲花身上白芒一闪,化成了人形。 苍御定定的看着他,道:“事到如今,我也就敞开了和你说,你开智那日,神王说开一坛开天辟地之时就存下来的酒,我嗜酒如命,偷偷潜入酒库尝了点鲜,一不小心喝醉了,醉意朦胧时无意间救下了被魔族俘虏的你,在送你回去的路上被酒意侵蚀,酒醉沉睡,才会在你身下一睡百年,做了你手中一百年的剑,但我乃苍剑,开天辟地第一柄剑,我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主人,做你的剑只是y差阳错,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的。” 白濯涟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一片,嘴唇动了两下,却说不出话。 苍御见他如此,心有不忍,道:“你百年来一直悉心照顾我,我都知道,你对我有恩,我也不会忘恩负义,之前成亲那件事是我连累了你,本以为逢场作戏,若是你父王,有换人之事,这婚礼不完美,也不能说我真的娶了你,不想极剑阁提亲的对象正好是你,媒聘典礼一应俱全,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但我们本来并没有这样的感情,你本也是替你父王来的,y差阳错才成就了那场婚礼,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解除关系,并为你炼制一柄最适合你的天极高阶剑作为补偿,如何?” 白濯涟只是深深的看着他,嘴唇抿的紧紧的,并不说话。 苍御被他看得心绪莫名浮躁起来,他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有种很尴尬很心虚的感觉。 可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他是苍剑,本就不可能真的认人为主,与他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朵小白莲是照顾过他,一心一意的对他好,甚至以自己为本命剑修炼剑心,若他不肯做他的剑,自然会对他的修为产生巨大的损伤,但有他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他才一百岁,还很年轻,现在换剑还来得及,况且他都出了一柄天极高阶的剑来补偿他,他是真的已经尽力为他想了。 他见白濯涟半天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的意思?” 白濯涟终于缓缓的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如……如果这是剑剑的意思,我尊重你。” 他说完,眼睛渐渐的红了,猛的一转身,体内灵力一转,随意选了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苍御紧追两步,正要出声叫他停下,转而一想他现在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便又停了下来,只是他总觉得心下躁动不停,无论他怎么运转灵气,就是平息不下来。 他不自觉捂了捂心口,喃喃道:“奇怪,我的身体竟然对这朵小白莲这么在意吗?” 正自疑惑,天边一道蓝芒飞来,落在他面前变成了一道蓝衣人影,正是昆华圣主。 他看了看苍御,又四处看了看,疑惑道:“神子殿下呢?你们不在一起?” 苍御略感奇怪,“圣主为何会以为我们一定在一起?” 昆华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他那么在乎你,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你身上,怎么可能和你分开呢?” 苍御想起那朵小白莲笨手笨脚却老实认真跟在他身边的模样,心里不自觉一暖,随之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敢问圣主,为何神子百岁之龄,却宛如一个稚嫩幼子,对世事一窍不通?” 昆华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应该问你才对。” 苍御更奇怪了,“为何要问我?” 昆华理所当然道:“不是你把他困了百年,他缘何对世事一窍不通?” 苍御一惊,“我何时困他了?” 昆华道:“你在沉睡之时下意识开了护体结界,结果把他笼罩进去了,因圣池神力浓郁,你无意识吸收神力扩展结界,将所有有灵智的东西都排斥在外,把整个圣池笼罩在内,除了结界里的神子殿下,无人可以进去,他也自然出来不得,这一困就是百年,他整日无事可做,只得日日与你为伴,百岁之龄,却对世事一窍不通,直到几日前结界减弱,我与陛下和千阳联手共破结界,这才把他放了出来,我倒要问问阁下,缘何困他如此之久?” 苍御脸色一变。 他在沉睡之中的确是感觉到自己的结界被破了,不过那时候它醉的太深,意识沉睡不醒,只是本能地发出一声剑吟,之后再无动静,这么一想,那会儿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被剑挑衅的愤怒,气得他下意识露出了点气息,再之后,他完全记不清了。 如果昆华说的是真的,那他不光在成婚那件事上连累了白濯涟,还把人家好好一个孩子无端端困了百年,让人家生生坐了百年的牢! 他不过就是顺手救了他一把,却连累他至此。 怪不得白濯涟对他感情如此之深,百年,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结界里陪伴他的只有自己这柄锈迹斑斑的剑,他与他相依为命百年的时间,相当于与他伴生而长,自己这柄剑,几乎就是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块r_ou_,割r_ou_之痛,几要殒命! 他刚刚还理所当然对他说,让他换柄剑修炼,他答应的如此轻巧,却不知到底吞了多少血泪。 那他现在…… 苍剑几乎不敢再想下去,急声道:“我去找他!” 说罢衣袖一拂,化成一道剑芒,循着刚刚白濯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昆华先是疑惑,见他如此心急,心思一转,大概也知道神子是被他气走的,顿时脸色一寒,急忙追了过去。 一路飞了不过一刻钟的时辰,前边传来一阵灵气激荡的打斗声。 苍御心底一沉,身形一转飞了过去,就见前边一群灰衣人身周散发着浓厚的冥息,牢牢将中心一个白衣人影围困住,道道冥息围杀而至,那白衣人身上已经出现了点点血迹,身形也滞涩不堪,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孽障尔敢!” 苍御怒吼一声,挥袖几道剑气击出,整个空间都跟着一颤,犀利的剑芒以迫人的威压席卷而去,顷刻间就将那几个灰衣人重重击倒在地。 苍御落了地,心里犹自跳个不停,他疾步走过去,把摇摇欲坠的白濯涟揽在怀里,灵力在他体内一转,发现他的本源灰败黯淡,筋脉里更是有许多细小的裂伤,已然是伤了根本。 苍御心尖都跟着揪疼了,连忙在他耳边柔柔的唤了一声,“小白莲,你撑住,我马上为你疗伤。” 白濯涟这会儿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神智不清的感觉了,见来的人是苍御,本来强撑着的神经顿时一软,唇角勉强勾起个笑,轻轻叫了一声:“剑剑……” 声音里饱含一股浓浓的依恋和信任。 苍御心里沉沉一颤,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他头一歪,缓缓闭上了眼,竟是已失去了知觉。 苍御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之前还好端端,一直在他身边懵懵懂懂老实认真的小白莲,明明那么可爱那么美好,现在却偏偏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他第一次,对他有些心疼。 天边一道蓝芒疾s,he而来,落地化成一道人影。 苍御连忙收敛神色,抱起白濯涟,淡淡道:“这些冥族伤了他,麻烦圣主处理一下,我带他去那处湖边疗伤。” 说罢,他脚下一蹬,已然化光遁去。 “唉——!”昆华正要说些什么,哪知还没开口人已没了,只好无奈的叹口气,把目光顿在地上呻/吟惨叫的人身上,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冷光。 等白濯涟幽幽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了。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本体,正飘在神力氤氲的湖泊之上,丝丝缕缕的神力透过花瓣转入他体内,帮助他修复着受损的本源和筋脉,天上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晒得他整朵莲花都懒洋洋的,舒服得不想动了。 湖边隐约有人声传来,他凝聚神思朝那边看过去,发现是苍御和昆华正在湖边说着什么,只是身边明显布了结界,只看到他们嘴唇蠕动,听不到声音。 剑剑…… 昏迷之前的一幕幕顿时闪过脑海之中,剑剑冷漠的拒绝,他伤心出走,半路被几个灰衣人夹击围攻,然后剑剑似乎来了…… 他不自觉抖了抖花瓣。 是剑剑救了他。 这时候,湖边的两人也察觉到他的苏醒,苍御脚尖在水面一点,飞身掠了过来,柔声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濯涟没吭声。 苍御一时摸不准他在想什么,况且他心里实在有点虚,只好再靠过去点,伸手摸了摸他的花瓣,问道:“我用神力帮你补充了耗损的本源,筋脉也给你修复过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白濯涟沉默半响,忽然出声道:“剑剑,你的剑上没有剑穗。” 苍御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这个,点头道:“是没有。” 白濯涟低声道:“我不做主人了,我做你的剑穗。” 苍御又怔住了。 白濯涟见他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发憷,但还是坚持着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不想离开你。” 苍御一时愣愣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又动,喃喃道:“你……你这是何苦?” 白濯涟认认真真的说:“我从出生就和你在一起了,我的生命里全是你,除了你,我没握过任何一柄剑,人一旦选定一柄剑,便会相守一生,剑在人在,剑断人亡,你现在让我抛弃你重新选定其它的剑,这是在要我的命。” “贤侄说的有理。”昆华不知何时飘了过来,站在不远处淡淡道:“阁下用结界困了我贤侄百年,害他无法接触外界,更无法接触其他的剑,百年来迫不得己只能日日对着你,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害他只能以你修剑心,此刻又弃他而去,未免太过不负责任。” 苍御下意识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我说过,会给他补偿一柄天极高阶的剑,并助他稳固剑心,绝对不会对他的修为造成影响。” 昆华嗤笑一声,“阁下以为我贤侄是那等看中剑阶品的无聊之人吗?他当初以为你是柄连剑灵都没有的玄阶锈剑,就算如此也未曾嫌弃分毫,日日以血温养祭炼,况且你极剑阁素来最讲究人剑相守,最忌讳弃剑换剑一人多剑,阁下在极剑阁想来地位甚高,却三番两次主动让我贤侄换剑,是否和你们极剑阁道义相违?” 苍御一噎。 昆华见他说不出什么,语调也慢慢放缓,道:“既然是阁下自己的错,便应该你自己来承担,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我贤侄既然诚心待你,本身也是神界神子,无论身份地位,或是为人处事,他都不会辱没了你,何不考虑接受试试?兴许,这便是你们的缘分呢。” 苍御一时沉默无言。 缘分…… 他千万年一直孤身一人,没有主人,没有道侣,就连视为亲人的极剑阁长老们也不是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所在乎的人,他没权力去要求他们时时刻刻陪伴着他。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从没一个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心里,即使那十世轮回,他也刻意的游离于人世之外,并没有哪个人真正让他动心过,可如今却出现了这么个人,先是被自己困在圣池百年,迫不得已与他日夜相对,以它修成剑心,害他无法迫他换剑,再是被自己拖累意外成亲,现不管他如何否认,他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更要命的是,现在他受邪气影响,偏偏暂时还离不开他。 难不成,这真是他的缘分? 昆华话已说到,便不再打扰他,转身飞回了岸边,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苍御低头看着眼前这朵大白莲,眸光微微闪烁着,似在思索一些什么。 白濯涟柔嫩的花瓣不安的颤了两下,倏然白芒一阵闪烁,大白莲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个清冷俊秀的白衣之人。 他垂着头,道:“剑剑,我不想逼你,若你实在觉得勉强,我可以回圣池继续修炼。” 苍御嘴唇微动,“我……” 白濯涟眉角一动,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急声道:“我知道是我修为低配不上你,我现在就回圣池修炼,等我强大了再来找你。” 他说完就要飞身遁走,手臂突然一紧,被人抓住拉了回来。 苍御慢吞吞把剩下的话补上去,“……我缺个剑穗。” 白濯涟:“……” 苍御:“莲花形状的。” 白濯涟:“……” 苍御:“要白的。” 白濯涟:“……” 白濯涟呆了一会儿,蓦然身上华光一闪,等光华散去,面前多出一朵拳头大的小白莲,两边的花瓣还贴心的用神力具象化延伸出两条绳子,方便他绑上去。 苍御嘴角抽了两下,虽然这一幕算是在他预料之中,但乍然看到神子殿下这么迫不及待把自个变成个剑穗送上来,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伸手接过剑穗,拿着那两个神力化成的线头,系在了腰带上。 他也想好了,这孩子总归是被他连累的,发生这么多事,总归是他对不起他,一走了之未免太不负责任。 既然有缘,那就…… 试试看吧。 且先做他的剑,如若他诚心以待,他便是他的剑,如若他有所相负,他自会远走高飞,永不再见。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给自己,也给他。 一个人那么多年,他也真的有些累了。 昆华在岸边等了不多一会,就见苍御慢慢飞了过来,腰间系着朵巴掌大的粉嫩小白莲,随着微风轻轻舒展着花瓣,看起来要朵舒适有多舒适。 他颇是无语,努力让自己忽视那朵迎风招展的小白莲,迎上前道:“看来阁下做出选择了。” 苍御一伸手,把那朵炫耀自己存在的白莲花握在了手里,淡淡道:“圣主既已知道,何须再问?” 昆华讨了个没趣,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佳。 也是,任谁被人逼着迫不得已认一个人为主,心情都不会怎么好,关键他还没法反驳,因为这事就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昆华果断忽视过这个问题,转了话题,道:“我们继续刚刚的问题,冥界那里,还是交给神王陛下的好,你们孤身前去,万一出什么事情,我们都来不及回援。” 苍御摇头道:“不必,冥界也有极剑阁分阁在,只要我以极剑阁身份前去,他们不会为难于我。” 白濯涟有点儿懵逼,“等等,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去冥界?” 苍御揉了揉他柔软的花瓣,解释道:“是那群围攻你的冥族,我们从他们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白濯涟疑惑道:“什么东西?” “嗯……”苍御微顿,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是邪剑。” 白濯涟花瓣一颤,静默着没出声。 昆华道:“他们是有预谋而来的,应该是那黑衣人的布置,我刚刚传讯给附近的城池,让他们发动城卫四处搜寻,最后在扶风城附近连续搜出足足五十多个冥族,他们十人一小队,每个队长都有一柄地阶邪剑,负责阻断来往扶风城的人,将整座城池完全孤立起来,好方便他们把扶风城作为祭炼之地,你应该是被他们当成逃跑之人围攻了。” 白濯涟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刚出去就被他们追上,二话不说就下杀手。” 加之他那会儿心绪浮动心神恍惚,神力不稳之下就被困住了,幸好苍御及时赶来,不然真是凶多吉少。 昆华道:“冥族本无形,实力玄阶之上的冥族才可以化形成人,他们大概来的时候就存了死志,一看事情败落,便散了身形泯了魂魄,算是魂飞魄散了,只有那十柄邪剑留了下来,我们猜测冥界定是出了问题,邪剑之事乃六界大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解决,但人界与冥界互相敌视,未免引起两界大战,我去不太妥当,本想让陛下出面与魔皇周旋,但苍御说他可以去,我们在就这件事商量。” 白濯涟恍然大悟,转而又疑惑道:“邪剑炼制不易,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那么多?” 苍御眸色沉沉,淡声道:“我已给大长老传讯让他彻查极剑阁内部,短时间内极剑阁会暂时封阁,任何一柄剑都不可出阁。” 白濯涟思绪一转就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封阁就是把所有极剑阁的剑都召回去,由各自分阁的长老一一对位,若是哪柄剑缺席,而他们在外面又恰巧遇到了邪剑的事情,那那柄剑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叛徒,退一万步说,就算叛徒害怕暴露身份乖乖隐藏,他们在外面调查也不会再次遇到什么麻烦,顺着蛛丝马迹的线索一路追查过去,迟早会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 不是极剑阁的剑最好,是极剑阁的剑,那是必须得找出来的。 昆华见他已懂,便不再继续解释,看向苍御,劝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带着贤侄,神子可是冥界头等大敌,他们不会顾忌你们极剑阁,你就这么去冥界,他会有危险的,还是让神王陛下出面吧。” 白濯涟道:“我是剑穗。” 昆华:“……” 白濯涟:“我现在这样子,昆华叔叔也注意不到我,我待在剑剑身边,不会有事的。” 昆华:“……” 他还待再说什么,苍御接口道:“我既然认了他,便不会让他出事,况且邪剑之事与极剑阁关系甚大,此事必须我亲自出面才可解决,神王即便出面,神魔不两立,难保魔皇不会阳奉y违,此事容不得一丝意外,耽搁不得。” 昆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确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道:“一路小心。” 小白莲欢快的迎风招展自己的小花瓣,“让昆华叔叔担心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昆华苦笑。 贤侄啊贤侄,你要是不表现的这么欢快,兴许你叔叔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搞得他好像是在害他似的。 既然已决定好接下来的事情,两人便不再犹豫,当下与昆华告辞,便往冥界飞去。 路上,白濯涟忽的想起什么,“对了,那只狴犴也知道你是苍剑了,它会不会告诉别人?” 苍御淡淡道:“不会。” 话语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一听就知道是绝对的肯定句。 白濯涟一时疑惑。 那只狴犴明显是只欺软怕硬的主,剑剑怎么这么肯定他不会告诉别人呢? 苍御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的一勾唇,“那也要它开得了这个口。” 白濯涟懵逼。 开口? 狴犴死了? 苍御玩味一笑,“它没死,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狴犴的确是活得好好的。 它被自己亲爹揍的鼻青脸肿,要死要活好得不能再好了。 妖王宫里,一条巨大的青龙一爪子把一只白虎模样的妖兽踢到一边,怒道:“你这孽畜,吞吞吐吐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说,信不信本王揍翻你!” 狴犴拿爪子抱着脑袋,急的满头大汗,“父皇息怒,我说的就是那个东西,那个很厉害的东西,他出现了啊啊啊啊,您快出去把他收回来呀!” 青龙更怒了,“到底是哪个东西?” 狴犴都快急哭了:“就是那个东西,那个东西!” 青龙:“哪个!” 狴犴:“那个!” 青龙:“哪个那个?” 狴犴:“那个哪个!” 青龙愤怒的一甩龙尾,瞬间掀翻一座宫殿,它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狴犴,简直恨不得一尾巴拍死它,“你这孽畜,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给我滚!” 狴犴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扇着翅膀飞也似地跑了。 它特别委屈特别郁闷特别的欲哭无泪。 明明他想说的是“苍剑”这两个字,可每当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就像是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在阻止它说出口一样,一出口就变成了“那个”,任它百般努力,就是说不出口,可把它给急坏了。 事到如今它也明白过来了,大概是苍剑在它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它不准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想起那柄一剑化万剑,轻易就把它带领的兽潮逼退回去的剑,它不自觉抖了两下,整个身子都有些发软。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企图泄露它的身份,估计会被一剑穿心吧。 想要去找他做小弟的心在自个的小命面前乖乖退了一步,狴犴眼珠转了又转,干脆身形一转,回了自己的王宫。 算了,打赏再丰富也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它是一只惜命的虎,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所以……”白濯涟恍悟道,“狴犴现在无法对外界说出你的身份?” 苍御点点头,“不光是我的名字,所有关于我的一切,他都说不出口。” 白濯涟默默想象一只大虎在他父王母后面前吭哧吭哧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的模样…… 抱歉,他有些想笑。 人界与冥界的交接点,在人界西边的冥y谷,一处y森荒凉,十里之内寸草不生的谷地。 这里因为与冥界相交,地上都是带着冥界气息的铁灰色裸岩,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缕缕不太明显的浅灰色冥息,若凡人吸入过多,皮肤也会变成这种铁灰的色泽,久而久之,内腑灰败,甚至可能会丧命。 苍御像是在散步一般,顺着冥息越来越浓郁之地,悠悠然的往前走去,当然,他没忘了白濯涟的存在,早在接近这里之前就给身周布下了结界。 冥y谷四周荒凉y森,当然也不缺乏生灵的存在,都是些以岩石为生存之本的昆虫之类,苍御急着赶路,自然没心情同它们较量,一路威压散开,蛰伏在暗处准备伺机偷袭的冥兽们早就慌不择路的逃开了,他很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冥y谷中央的大裂峡。 下面幽深不见底,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的可怖之感,浓浓的冥息不断喷涌而上,普通人一掉进去,十死无生。 苍御站在裂峡边缘,道:“下面可能会遇到一些幻境,谨守本心,我会带你通过。” 白濯涟应道:“嗯,我相信你。” 苍御抬手把他握在掌心,小心的保护好,确认身周结界没有问题,便一个纵跃,跳了下去、 无尽的下坠感。 这里是六界冥息最浓郁之地,也是最暴烈之地,就是六界之主通过这里都会心悸难受,冥息最让人忌讳的一点便是,无踪无影,变幻无常,它会悄无声息的勾起你记忆之中某一段回忆,让你以为自己深陷此地,把这里当做记忆,永远的迷失。 苍御修为高深,心境稳定,自不会随意中了幻境,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他看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一个温雅柔和的红衣男子端着一叠芙蓉瑞雪糕走到他面前,微笑道:“看剑主无聊,特意做了些糕点,来尝尝?” 苍御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闭上了,像个无骨人一样歪在躺椅上一摇一摇,道:“不想吃。” 红衣人无奈道:“我知道剑主心情不好,大哥的手段是过于强硬了,可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您好好一柄剑,偏要跑去玩什么转世轮回,我们找不到您,满阁上下都跟着慌,偏偏您见了我们还想抢柄剑回去玩,大哥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叹口气,捏了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劝道:“这是大哥做的,他那个人嘴硬心软,早就想服软了,偏偏舍不下那分脸面,所以托我带过来了,你今天吃一口,就算是原谅他了,如何?” 苍御虽然心下懊恼,但也知道这次是他胡闹在先把人给惹毛了,既然对方先服了软,他也不想一直僵持下去,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一侧头,把那块小糕点一口闷了下去。 红衣人低低一笑,带着些无奈与好笑的感觉,可这笑却从未停过,苍御听在心里,越发觉得诡异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刚刚吞下去的那块糕点好似一团火焰一般在他腹部燃烧了起来,烧得他整个身体都有些热。 他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不耐道:“红袖,你别笑了!” 可那笑声却一直没停。 苍御渐渐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还未及想清楚,体内倏忽涌入一股清凉温和的神力,把那股奇怪的燥热给压了下去,灵台之处骤然响起一声清清冷冷的大喝:“剑剑,快醒醒!有人来了!” 苍御灵台一清,眼前景象霎时崩裂,转眼已置身于冥y谷那片冥气浓郁的大裂峡中。 他这才发现,冥气之中不知何时竟涌动出丝丝血红色的烟雾,体内那股燥热也不是单单幻境之中的感觉,他的确被那烟雾所影响了! 脚下灵力一转,他猛的稳住下坠的身子,眯眼四处打量一番,就见下方某一处铁灰色的冥气剧烈涌动,随之缓缓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红衣人。 他瞳孔骤然一缩,身周气场瞬息大变,嘴唇微微一颤,两个字缓缓从唇间吐出,又沉又冷。 “红——袖——!” 第32章 情毒 红袖剑是极剑阁原十长老, 天极中阶的剑。 极剑阁的十位长老, 都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磨难,从腥风血雨中一路杀出来的,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不是亲兄弟, 胜似亲兄弟, 十柄剑早已结拜,年岁最大的大长老锦非自然就是大哥了, 最小的红袖剑便成了十第。 因为年岁小, 他一向是被其它九柄剑当成弟弟宠爱的,他自身的脾性也对得起这份宠爱,柔雅端方,进退有度,不骄不躁,从不惹事, 是十位长老里最为君子的一柄剑。 也是因此, 当年红袖剑给苍御下毒一事败露出来, 其它九位长老都不相信, 直至从他身上感觉出那一缕邪气, 这才知道他被邪气污染了,但这么多年, 无论他们怎么问红袖, 他都不把他身后那柄邪剑供认出来, 他们无法, 只得将他镇压在剑池里,以封印之术锁住,企图以剑池的封魔阵将他体内那一丝邪气逼出来。 但如今,随时时间流逝,那邪气却是不减反增,现在更是冲破剑池封印独自逃了出来,到了冥y谷这等y气浓郁之地,设下陷阱等着他。 没错,红袖的确是在等着他,那些混杂在冥气之中的红色雾气不是普通的雾气,是带有一些cui情效果的红弥雾。 那是红袖剑剑身之上的烟雾。 红袖剑之前的主人是一位擅长歌舞的烟花女子,那女子妖娆妩媚,最擅玩弄男人的心,给自己的剑亦取名红袖,为了让男人爱上她,她想尽了一切办法给自己的剑上施加一些 y 魅之术,当时的红袖剑不过区区玄阶,后来那女子傍上一位身份尊贵之人,送了她一柄诞生剑灵的地阶剑,她就理所当然抛弃了红袖。 红袖剑诞生剑灵之后便离开了她,四处流浪几年,因缘际会与极剑阁其它长老相识,这才有了后面的十长老,但因他主人之事,他怕别人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是以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对那等红尘往事向来从不涉猎,也成了所有长老里面唯一一位没有道侣的剑。 极剑阁的剑都知道,红袖长老心慕剑主,但他从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始终守着他的君子之道,不纠缠不远离,适当的关心,适当的距离,所以即使苍御知道他的心思,对他也没什么反感的情绪。 所以红袖剑给苍御下毒那件事,才会让所有长老都不能接受。 现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周身涌动着一股浓浓的血红色雾气,眸光冰冷,脸色森寒,本是柔雅端方的面容生生显出一股肃杀冷漠之意,被他身周那股红雾映衬着,不知不觉之中便多了一分妖娆妩媚的感觉。 又冷又魅,天生尤物。 苍御微眯着眼,与他相对而视,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小白莲在苍御掌心里不安的颤动着,柔软的花瓣一下一下剐蹭着他的掌心,就像他此刻躁动的心绪。 眼前这个人剑剑似乎认识,但从他的气势来看,更似敌非友,剑剑会不会被他干扰…… 还没等他想清楚其中关窍,红袖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幽冷幽冷的,就像寒冬腊月的刺骨寒风,没有一点温度,“冥界,你不能去。” 苍御冷声道:“我想去的地方,你阻止不了。” 红袖像是早已猜到他的答案,并没什么意外,只道:“你现在中了红弥雾,一刻钟之内不找个地方调息,情毒会发作。” 苍御一默。 他所在之地距离冥界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回去只要半刻钟不到,若他执意要去冥界,红弥雾的情毒势必会发作,到时若没有解药,他恐怕…… 思绪在脑中一转,苍御道:“我去冥界只是时间问题,六界皆有到冥界的通道,你阻止不了我。” 红袖道:“你去了冥界,会死。” 苍御一眯眼。 红袖宛如没看到他眼底的冷芒,继续道:“就算你是苍剑,你也逃不过这一劫,冥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苍御声音骤冷,“你觉得,我会怕死?” 红袖道:“你不怕,但极剑阁怕,你死了,极剑阁就完了。” 苍御冷冷一笑,“你在威胁我?” 红袖不说话,但他眸里的情绪却明确说明了这一点。 苍御眸光一闪,问道:“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你那时给我下药对我不利,这会儿你又如此作态,看似又是为我着想,那么,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 红袖道:“我站在我的立场。” 苍御嗤笑一声,“那我便不用客气了。”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附近冥气骤然一阵动荡,犀利剑光在浓郁的冥气里乍闪乍现,捉摸不透又诡秘非常,让人心里焦躁难安。 红袖全身都紧绷起来,他凝眉四处查看着,警惕着身周每一片动荡的冥息,可它等了好半响,却愣是没有一道剑光来攻击他。 他想到什么,脸色蓦然大变,挥袖扫出一大片红色剑光,四周冥气霎时间全部被鼓荡的剑气扫除干净,包括那些乍闪乍现的银白色剑气也消失不见了。 他沉着脸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本就森冷的脸色更是冷的宛如极地寒冰。 苍御竟然施用障眼法借此懵逼他的感知,趁机入了冥界! 他猛地一挥袖,身形转瞬往下坠去,连忙追了过去。 “剑剑……”小白莲窝在苍御掌心里,很是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逃呢,你明明可以打得过他。” 苍御用出此生最快的速度一路往冥界飞去,身体里莫名的燥热感正在逐渐侵蚀他的理智,他闭了闭眼,努力把那股感觉压了下去,尽量维持着平日里的声音,解释道:“我现在中了毒,如若一刻钟找不到地方调息,毒会发作,贸然打斗只会加速毒发的时间,我用剑光缠住他了,暂时能为我们争取些时间。” 白濯涟惊了,“我刚刚听他说什么情毒,情毒是什么,怎么解?” 找个人滚一次床单就解了。 苍御在心里默默道,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这朵小白莲太纯洁了,教他这些事情会让他有罪恶感的,于是便道:“无事,找个地方调息一会,把毒逼出来就好。” 白濯涟也不是笨人,联想一下现在的处境,果断问道:“到冥界还得多长时间?” 苍御道:“最快两刻钟。” 两刻钟……他们必须在一刻钟之内解毒…… 时间来不及了! 他当机立断道:“我用莲遁带你走!” 苍御掌心灵力一吐,轻易便将它想要挣脱的身体重新握了回去,淡淡道:“莲遁耗费神力很大,你刚刚受过伤,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放心,我修为深厚,又本是剑,区区情毒,奈何不了我,忍一忍便好。” 白濯涟见离不开他的掌心,也就不再挣扎给他添乱了,只默默把神力传导到他身上,帮他压抑着体内逐渐扩散的毒素。 圣莲的神力纯净温和,是世上一切不洁之物的克星,神力一入体,苍御顿时感觉体内那股狂暴的燥热被压下去一些,他忍不住露出个笑,“好莲花,继续,别停。” 说到这里忽的一顿,“对了,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白莲,你的本名叫什么?” 白濯涟一字一顿的介绍:“白,濯,涟。” 苍御一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倒是个好名字,以后我便叫你小白吧。” 白濯涟一呆,“为什么叫小白?” 因为你太白了啊! 苍御忍着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回,“我觉得这样叫起来亲密。” 白濯涟恍然大悟,“哦,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闲聊着,不多一会,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白濯涟忽的就感觉到,紧握着他的手温度逐渐上升,烫得他花瓣都跟着一颤。 他心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出声问道:“剑剑,你没事吧?是不是毒发了?” 苍御强忍着那股愈加狂躁的燥热感,声音微哑道:“没事,我们快到了,你别乱动。” 这个声音能是没事吗? 白濯涟虽然担心,但他知道这会儿问再多只能是火上浇油,倒不如安安静静别让他c,ao心,便不再说话,只疯狂给他体内涌入神力压制他的情毒。 苍御一路往冥界飞去,或许是想要转移体内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他东想西想,忽的想起一个问题,“这里会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制造幻境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你没遇到幻境?” 白濯涟身子一僵。 苍御了然,“遇到了?什么幻境,说出来听听。” 白濯涟吭哧吭哧好半天,吞吞吐吐道:“我看到……我有了很多很多剑。” 苍御眉一挑,“很多很多剑?” 白濯涟羞涩的颤动了下花瓣,小声道:“我看到我被好多剑剑抢着要。” 苍御:“……” 白濯涟:“我变成一个很大的剑穗,把所有的剑全部捆起来,然后……” 苍御:“……然后?” 白濯涟:“然后我就醒了。” 苍御:“……” 白濯涟遗憾道:“好奇怪,我还想再做一会梦,结果就突然醒了。” 苍御:“……” 那当然会醒了啊,那个幻境的意思是让你以主人的身份把剑全部收为己用,一人多剑,违背自己的剑心,这样剑心有损,即使醒来也会修为大降,结果你变剑穗去捆剑,一捆还捆百柄…… 放着好端端的主人不当你去当剑穗侍候一百柄剑…… 若是这个幻境有主的话,估计主人会被他气吐血! 苍御心情无比复杂。 真是好一朵纯洁的小白莲! 第33章 荡漾莲 冥界的天空是浅灰色的, 太阳也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整个世界都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些都是冥族。 冥族并无真正的实体,只是虚虚实实的雾气凝聚, 只有到了玄阶才可幻化人形, 换句话说, 他们视线可及之处看到的雾气, 都是普通的冥族人。 这些都是有生命的雾气。 白濯涟还是第一次来冥界,但他脑海中的传承记忆已经告诉了他眼前的雾气到底是什么,在一落地的瞬间, 他便化成人形,挥手一道白光劈出, 将面前的雾气全部挥到一边去, 布下一道结界将两人笼罩在一起。 “剑剑,你坚持下,我带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白濯涟扶着浑身发烫的苍御,四处搜寻一圈,发现附近空旷一片,并没什么藏身的地方, 不由一呆。 苍御昏沉沉的喘了口气, 哑声道:“去……地下!” 说罢, 他勉强抬起手, 指尖白色剑芒凝聚, 猛地往下一挥, 瞬间在地下劈开一道深刻的裂缝, 剩下的剑气在地下游走,一路所过,土石俱裂,又被剑气化成齑粉,被剑气之上所附带的火焰燃烧成了虚无。 做完这一切,他体内本就混乱的剑气更加暴躁起来,身子一软,若不是紧紧的靠在白濯涟的身上,几乎都要倒在地上。 白濯涟二话不说,连忙拉着他一跃进了地洞,扶着他小心翼翼的靠在土墙上,又出了地洞,看了眼身周浮动着往这边凑近的雾气,眼神一冷,手指结印,一层白芒以他为中心倏忽扩散出去,却是一个大范围的迷惑术。 这些冥族都看到了他们去往何处,若是有冥族来到,随意一问就会暴露行踪,那隐藏的意义就没了,这个术法可以让他们忘记自己刚刚所看到的东西,也是以防万一。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9节 他又在地洞口做了掩饰,以圣莲一族独有的障眼法遮掩过去,这样即便天阶的人来,也不会发现破绽。 做好一切,他这才重新回了地洞里,却见刚刚还靠在墙上休息的人,这会儿已经盘膝坐好,入定调息了。 白濯涟不敢打扰他,小心翼翼的坐在他面前,屏住呼吸盯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这么一看,他才恍然发觉,剑剑长得可真是好看。 五官ji,ng致,轮廓优美,就如ji,ng雕细琢的完美艺术品,一点瑕疵都没有,尤其那双如剑般上挑的长眉,让本来就俊美的容貌更多了一丝英气,如玉般白皙的皮肤此刻因为情毒发作添了一丝惑人的红,眼角脸颊更是红的妖艳,因为要忍耐毒发,他额角鼻尖渗透出点点细密的汗珠,衬着那微皱的眉,紧抿的唇,还有颊侧那几缕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的发丝,整个人都有一种让人惊艳到浑身发热的躁动感。 神子殿下很不争气的……又留鼻血了。 他感觉鼻尖一热,下意识抬手一擦,入手就是满目鲜红。 他原先还奇怪,又想起剑剑说过,只是不习惯,多看两次就好,于是就眨巴着眼,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苍御看。 然后…… 鼻血流的更猛了。 苍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清冷淡漠的神子殿下面无表情的瘫着一张脸,鼻尖嘴唇一片鲜血淋漓,他低着头,眼神略有懊恼的看着手中一大片血渍,用另一只手继续擦了擦鼻端流下的血,然而刚刚擦完,又有鲜血流了下来,顺着人中滴到嘴唇上,把嘴唇染的惨不忍睹。 苍御:“……” 白濯涟正自懵逼,一抬头看到苍御睁开眼睛,顿时松口气,开口道:“剑剑,我学着你的方法一直看你,怎么血流的越多了?” 苍御:“……”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略有暗哑道:“盘膝闭眼。” 白濯涟乖乖照做。 苍御:“放空思绪,凝神静气。” 白濯涟答应一声,跟着照做。 不一会儿,鼻血果然不流了,体内那股莫名的暴躁感也没有了。 他睁开眼来,施了个净尘术把血迹清理了,惊奇道:“剑剑好厉害,我现在很舒服了。” 苍御:“……” 他嘴角抽了一下,颇有些无语凝噎。 要是和他说真相,教会他这些情爱之事,会让他有种教坏小孩子的罪恶感,可是不教,这朵小白莲一直跟着他,难不成一直这样懵懂无知的流鼻血? 话说他为什么一直对他流鼻血?这小白莲是雄的吧,应该对女人流鼻血才对,昨晚上可以说是第一次看人裸身不太适应,现在他好端端的穿着衣服,你干嘛还流鼻血! 刚想到这里,顿觉刚刚被压下去的情毒又有复发的迹象,脸上火烧火燎热的难受,不觉闷哼一声。 出口的声音低沉暗哑,听在耳里却让他一愣,福至心灵一般,抬手在面前化出一扇明镜,晃眼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瞬间明了。 他思绪一转,刚想让白濯涟背过身去,话还未出口,猛地顿住。 有人来了。 是红袖! 白濯涟修为没他高,还没感觉到外面的动静,见他这样难受,眼中浮出一丝忧色,忍不住道:“怎么了,是毒很难解吗?” 苍御一指竖在唇前,另一手指了指上面,轻轻摇了摇头。 白濯涟瞬间明白他说的什么,连忙噤声。 脚步声很快响了起来。 他似乎在朝着这处地洞缓缓接近,轻轻的脚步声宛如踏在心脏之上,一下又一下,激得人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白濯涟下意识去握腰间的剑,却握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剑剑就在他对面,哪里来的剑给他握! 苍御见他怔愣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白濯涟一挪一挪的凑到他身边,却见苍御突然出手,揽过他的肩背靠在他怀里,额头一低,抵上他的头。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脑海深处,“不必担心,我的毒不碍事,调息一会就好,上面应该不止一个人,我们等着看戏。” 白濯涟本就提着的心更提的紧了,心脏一下一下激烈的跳动,都快从口里跳出来了! 他们两个额头相抵,苍御说话时候喷出的气息柔柔的扫过他的面颊脖颈,带着情毒独有的灼热,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眼神都跟着荡漾了。 我怎么变得这么奇怪呢? 他努力把发散的思维集中起来,恍惚之中,隐约听到剑剑在脑海里一直叫他,下意识一抬头。 他们两个现在本就是额头相抵,苍御不是没办法隔空灵识传话,只是上面现在有人,为免引起周围冥气动荡而被发现,他尽量不用灵气,所以才与他额头相抵,这姿势本就挺暧昧了,现在白濯涟这么一动,他顿觉唇上被一片柔软清凉的东西扫过,定睛一看,正是白濯涟的嘴唇。 他们亲吻了! 我我我我我我的初吻! 苍御倏地睁大眼,这个信息太过巨大,巨大到他体内渐渐被压制下去的情毒宛如烈火燎原,瞬间席卷到他全身上下! 第34章 吻吻更健康 白濯涟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 极尽忍耐的喘息声,他心下一惊, 连忙朝苍御看去,就见他一手捂着心口, 紧紧的闭着眼, 眉心也叠起一道深深的痕迹,本就蒙了层红色的皮肤更是红的厉害, 尤其眼角脸颊之处,犹如上了胭脂一般, 艳色惑人。 白濯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心里的担忧很快把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刚要出口询问, 突然想到上面还有人, 连忙把嘴闭上,想了想, 干脆倾身上前, 与他额头相抵, 识海传音道:“剑剑, 是不是毒发了, 需要我怎么帮忙?” 苍御沉沉的喘了两口气,本来就在极力压抑的情毒被白濯涟凑过来的时候喷在他脸颊脖颈的热气一激, 顿时理智全失, 脑中“轰”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 炸的他眼前一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翻身把白濯涟压在了身下,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脖颈细腻的肌肤上。 “嗯……” 白濯涟轻轻闷哼了一声,因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到底没有反抗,微微侧头与他灵识传音道:“剑剑,是不是毒很厉害,我变成本体为你压制吧?” 属于圣莲独有的,带着莲花馥郁馨香的味道瞬间顺着舌尖传入大脑,让混乱一片的识海短暂的清醒过来,随之也感觉到了嘴里那股血液独有的铁锈味。 他喘了两口气,闭了闭眼,努力把体内那股暴躁的感觉压了下去,与他传音道:“不用,离我远一点,这毒需要在无人之地独自化解,你的存在会加速它的毒发速度。” 白濯涟恍然大悟,想了想,还是略有犹疑,“真的不用我帮忙?” 苍御斩钉截铁,“不用!” 白濯涟无奈的应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发现苍御把他压的牢牢的,根本动弹不得。 苍御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又一口咬在他脖颈上,他沉沉的喘了两口气,最后咬着牙猛地往旁边一滚,强迫自己闭上眼,盘膝端坐默念清心诀,不再往白濯涟看上一眼。 他知道,若是他开口,若是他想要,他能有一百种方法让白濯涟答应他,就算他强要,白濯涟也不会拒绝他,但他不能。 他对感情有种天生的,近乎于执着一般的洁癖,但从那个战火纷争,充斥着y谋诡计的年代走过来,他已然对于人性看得透彻分明,越是活的久,越是看得多,反而越是难以动心,他身上有太多值得人觊觎的东西,他分不清靠近他的人到底是对他这柄剑有兴趣,还是对他这个人有兴趣,所以他不敢赌,他看似入世,却一直游离于人世之外,对谁也不敢付之真心,更不敢随意动心,因为失败的代价,他付不起。 正因为真心难得,他从不戏耍人心,也格外珍惜极剑阁的亲人,相对的,若要走进他的心里,也必然要经过重重考验,而这朵小白莲,恰好已经过了他的考验。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把一柄锈迹斑斑臭气熏天的玄阶剑当做本命剑来修炼,还一味的以命护持。 所以,他很珍惜这朵小白莲。 对待珍惜的人,自然不能欺骗诱哄,他待他只有亲情爱护,没有爱情的旖旎缠绵,白濯涟待他也应该是同样的感情,在这样的感情之下,他若只为自己舒服而碰了他,那他就是个妥妥的渣剑了。 所以,只能自己解决。 万幸红袖应该只是为了阻止他来冥界,这情毒并不是非要找人上/床才可解,也是他大意之下被红袖以幻境为辅趁机布在了他身边,因为太过微弱,所以没当一回事,的确也不是什么对付不了的毒,以他的修为,调息一番就可以化解了。 眼见他开始入定了,白濯涟想着他的话也不敢靠太近,只好远远的躲开,耳边听得上边的脚步声似乎停了下来,就在离他们洞口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屏住呼吸,一边注意观察着苍御的情况,一边听着上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又有一道脚步声缓缓走来,还伴随着一道妖娆的女声,“哟,红袖大人,主人不是让你在冥y谷等那位来吗,怎么就来冥界了?莫非……” 红袖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充斥着一股冷意,“不关你的事,冥鸢,管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冥鸢似乎也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只婷婷笑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若是那位来了冥界,我们的计划就该开始了,主人可是等这一天很久了,想来红袖大人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红袖冷声道:“他没来。” 冥鸢似乎有些惊讶,“那红袖大人……” 红袖哼了一声,“他中了我的情毒,原路返回调息去了,一时半会不会下来,我来是给他报信,毕竟那通道里传讯符可派不上用场。” 冥鸢的声音瞬间轻快了不少,声音里的笑意也更明显了,“原来如此,红袖大人辛苦了,可否告知那位去了哪里,我们好派人去动手。” 红袖道:“冥y谷附近半刻钟之地,他不会走远。” 冥鸢惊喜道:“我这就去回禀主人!” 话落,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红袖充满嘲讽的一声冷哼。 “我知道你在这里。”他淡淡道:“冥王与那个人布下天罗地网就是为了抓你,他是故意引你来的,冥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微微一顿,又补充一句,“至少不要一个人来,即便你是苍剑,你也难逃此劫。” 他话落,也不再多说,脚步声缓缓往远处走去,气息也渐渐的淡了。 苍御缓缓睁开眼睛,苍青色的眼底冰冰凉凉的,隐约竟有丝无奈。 白濯涟看向他,疑惑道:“剑剑,这个人不是敌人?” 苍御轻轻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白濯涟更疑惑了——敌人还有是和不是一起的? 苍御抬手揉了揉眉心,心知这事无法隐瞒,此行危险重重,白濯涟多知道一些事,也多一分安全。 他把红袖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包括对他的感情,最后道:“他对极剑阁和我都有很深的感情,那次下的毒也不是太难解,不过让我睡了几年,也没什么其它毒性,除此之外,他没做过一件对我们不利的事情,那次下毒,更像是逼不得已提前给我们示警,我一直不相信他是真的背叛了我们,可他不愿说,我们便只能以敌人对他。” 白濯涟恍然道:“原来如此,可能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苍御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还是那句话,机会已经给他了,红袖不说,他们只能以敌人待他。 白濯涟见他这会儿脸色没那么红了,便道:“毒解了吗?” 苍御点点头,“已经没大事了,等我调息一会就走。” 白濯涟答应一声,守在一边等他调息完,这才整了整衣服,两人一前一后飞身跃了出去。 岂料刚走没几步,苍御忽地一蹙眉,拉着白濯涟猛地一个转身,视线定在了不远处雾气浓郁的一点之上。 只见那处雾气涌动,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一人,红衣黑发,眼神冷冽,正是红袖。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轻轻一转,很快便放到了白濯涟身上,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在掠过他侧颈的两处咬痕时微微顿了一下,眼神倏地变得冰冷似雪,最后停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白濯涟一对上他的眼神就觉得身体有些冷,他不自觉的握紧了苍御的手,微微向他靠近了一点,抿紧嘴唇没说话。 苍御却是脚步一错,直接挡在了他身前,神色也变得淡淡的,“有何贵干?” 这只是红袖留在此地的一个幻影,真身早已不在此地,所以苍御才没及时发现,此刻也没有动手想要抓住他的意思。 红袖声音微冷,“剑主可真悠闲,前来赴死还带着道侣,不怕你们一起殒命在这里?” 苍御脸色骤冷,“红袖,注意你的言辞!” 红袖讥讽一笑,“你这颗心终于舍得跳动一次,却是为别人而动,你让我怎么冷静!” 苍御本想解释白濯涟并不是道侣,然而一想他已经把这朵小白莲明媒正娶过来了,这么否认似乎不太合适,到口的解释又吞了回去,况且红袖这态度实在有点欠揍,他的语气便也冷了下来,“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事,你有何立场管制?” 红袖似乎被这句话气到了,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冷笑道:“好!是不关我的事,我本还想把冥王的计划告诉你,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你若落在他们手里,算你咎由自取!” 他说罢,直接一拂袖,身体猛地化作一团红雾消失不见。 苍御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眸光微微闪了闪,终是抿唇没有言语。 白濯涟看看他,忽地道:“剑剑,我们回去吧。” 苍御转头看向他。 白濯涟解释道:“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若那个人知道你是苍剑,他所布下的陷阱必定不可小觑,红袖都亲自出来提醒了,我们回去,和父王他们一起解决此事吧,等人多了,也不怕他的陷阱了。” 第35章 黑白莲 苍御也不是那等不管不顾随意把自己置于险境的莽夫,更何况现在身边还有朵小白莲, 更是不能随意鲁莽, 当下也有了些退意。 至于之前中了情毒为何不退, 那时红袖并没有说清楚,只说他不能去冥界,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怕他去了打乱他们的计划, 自然不能退后, 但刚刚从他和冥鸢的一番对话听下来, 可能是他们误会了红袖。 “我们去魔界, 与魔皇从长计议之后一同过来。”他道,“若是冥王以一界之力作为陷阱, 的确有些棘手。” 苍剑的诱惑力的确太大,虽说冥界是冥王的根基所在,以一界之力布下陷阱会伤到整个冥界, 严重的话甚至会崩溃, 但若得到他,解开他剑身的封印,就可以利用苍剑之力重建冥界,甚至还可统一六界, 他实在赌不起。 白濯涟自是没有异议,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对方的目的既然是苍御, 他的处境实在很危险, 他自不愿他陷入危机, 至于找谁的问题,神王于冥界没有什么影响力,冥王既然臣服于魔皇,显然是魔皇更有说服力。 两人正打算沿着原路返回,却就在此时,整个冥界倏然一阵猛烈的动荡,就如地震一般震荡的整个地面都裂开了丝丝缝隙。 苍御面色一变,白濯涟也隐约有所感应,脸色微白道:“冥界……封界了……” 封界了,除非冥王允许,不然他们就出不去了,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了。 当然对于魔皇神王封界主来说还是可以强制进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还是不短的时间。 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外援了。 当然,他要强制离开也可以,但在没弄清冥王到底布下了什么陷阱之前,他不能贸然行动,万一掉进那个陷阱里,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为何会突然封界呢? 白濯涟道:“红袖刚刚和冥鸢说过,你出了冥界,这会儿他们应该去冥y谷找你,突然封界,除非是知道你来了冥界。” 那么,谁知道他来了冥界呢? 红袖。 要么是冥王知道红袖骗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反其道行之,封锁冥界,要么,就是红袖告密了。 无论怎么样,他们现在都很危险。 苍御眸光一闪,随手结了个手印,身上气息突然一变,本还是人界的灵气,现在竟然变成了冥界的冥气,若是不熟悉的人来,说不准会以为他是个高等冥族。 白濯涟很是惊奇的看着他,“厉害,这样一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苍御微微一笑,“我在以前教他们御剑功法的时候,也顺带用他们族里的功法做了交换,可以随意转换我体内的剑气,他们不会发现。” 他说着,轻轻一抬手,白濯涟立时明白他要做什么,身上白芒一闪,化成一朵拳头大的小白莲,飘到他手上。 苍御很熟练的把它系到腰带上,挥袖一个迷惑术扫出,清除了附近冥族的记忆,转身向附近城池的方向走去。 冥界的城池只有玄阶以上的高等冥族才可以进入,不满玄阶的都是一团会动的雾气,就在城外四处飘荡,因此,冥界的城池是六界之中实力最高的城池,也是数量最少的城池,城主之位,非地级高阶不可以坐。 幕后之人应该把他的相貌都给族人吩咐了下去,未免伴暴露身份,苍御一个易容术把容貌稍稍变了变,原本是让人惊艳的俊美雅致,现在倒没那么出色了,稍显平淡了些。 他走在街上随意看着,城市里的气氛也有些紧绷,估计都是受了封界影响,到处都是惶惶不安的猜测,但估计都有所顾忌,并没有真的说出什么秘密。 苍御灵识传音道:“先找处地方落脚,再做打算。” 白濯涟自然是同意的。 他们选了处酒楼,包了一个小院,刚刚布好结界安顿下来,白濯涟就迫不及待飞到院子里的池子里泡水去了。 他本体是莲花,水生植物,自然亲近水源,加之刚刚受过伤,身体还没恢复,浸在水里也好的快些。 苍御见他那舒坦着四处游荡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摇了摇头,把易容术撤了,便也寻了处地方打坐调息,打算晚上去城主府探探情况。 但这安静的时间并没持续多久。 本来正在水面上恣意舒展花瓣的白莲花身周猛地荡起一层透明的空间涟漪,下一刻,一朵碗口大小的黑色莲花就从那涟漪中栽了出来,一头扎在了水面上的白莲花身上,伴随着两声惊呼声,瞬间将白莲花整个戳进了水池里。 苍御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了过去,就见水面幽幽颤动几下,一黑一白两朵莲花相继浮了上来。 白濯涟还未及说话,黑莲花先是见了苍御,顿时花瓣一颤,“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哇哇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担心好害怕我差点就被做成莲花羹了!呜哇哇哇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这哭声惊天动地气势恢宏,震得白濯涟花躯一颤,刚要出口的质问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整朵莲花都有些懵。 苍御头疼的揉揉眉心,提了声音,道:“别哭了,说说你怎么来的,谁要把你做莲花羹?” 黑莲花抽抽噎噎的停下哭声,拿花瓣揉了揉花心,嘶哑着声音,委屈巴巴的说:“你那天走后,我想去追你,可父皇不允许,还设下结界不让我出墨池,我当然就和他闹了,在结界上撞来撞去,不知道怎么的,就把结界撞开了,我一路上躲着守卫悄悄出了魔宫,谁知刚刚出去就被罩在一个黑洞洞的袖子里带走了,之后就被带到冥王宫的一个地下室关起来了,那些守卫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做成莲花羹,我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他又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苍御无奈的揉了揉他的花瓣,他才继续道:“刚刚那些守卫都喝醉了,我就试着能不能撞破结界出去,结果又被我撞破了,逃跑的时候突然有一柄白色的小剑飞了过来,贴在我花瓣上,我见甩脱不了,就只好施展莲遁逃走了,一从空间隧道里出来,就在这里了。” 他说着,还把一片被他隐藏起来的花瓣舒展出来,黑色的花瓣上有个小小的白色小剑印记,就像画上去的一样,很是ji,ng巧。 苍御看了却脸色微变。 那是极剑阁的标志,每柄属于极剑阁的剑都有这个标志,算是身份的一种定位,只要有这个标志,凡是极剑阁设立结界的地方都可以去到,包括他自己的结界。 而冥王宫里有这个标志的人,除了红袖,就是那个可能存在的叛徒了。 他一时说不准这朵小黑莲是故意被那个叛徒送到他身边用来确定方位的,还是红袖暗中送出来的,但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抛下个孩子独自逃跑。 脑中思绪一转,他道:“结界不是你撞开的,可能是魔宫里混进去了人,暗中打开了结界,冥王宫的结界也是被人暗中打开的,以后遇到结界不要随意往上撞。” 黑莲花捂着花心,啜泣道:“嗯,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不要被做成莲花羹!” 白濯涟在一旁忍无可忍道:“你笨不笨,那人明显是说来吓你的,这么简单就被骗了,怪不得这么容易被拐!” 黑莲花顿时炸毛,“你这朵臭白莲,怎么老在我面前晃,等我拜他为师,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白濯涟好好的脾气都被他给挑起来了,想也不想就道:“是我把你赶出去才对,我是他道侣,你拜他为师就得叫我师娘,你赶得走吗?” 黑莲花一懵——死对头是师娘! 白濯涟说出这句话,也懵了——咦?哦对,我和剑剑是道侣,嗯……道侣。 苍御更是一懵——小白莲是我的道侣,我明媒正娶回来的道侣。 也许是被白濯涟这句话点醒了什么,他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他的关系,之前还当是一场错位的游戏,直至现在才开始有了点正视。 道侣…… 他是我的道侣,三聘九请,明媒正娶回来的道侣。 黑莲花愣了好一会,气势渐渐地弱了下来,转向苍御,小声问道:“……是……是这样吗?” 苍御微微一顿,点头道:“是。” 黑莲花最后的一点气势也给泄了。 他似乎是有点尴尬,伸出两片小花瓣搓了又搓,小小声道:“那……那小剑剑应该也快出生了,生出来的话还得找主人,你们就收我为徒,我俩成个伴呗……” 白濯涟一愣,“小剑剑?” 黑莲花微微抬起半边身体,花心转向他,似乎是在盯着他看。 白濯涟猛地就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这朵黑莲花的“眼神”如此怪异呢,怪异到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黑莲花打量半响,突然遗憾的叹了口气,“原来你还没怀小剑剑啊……” 白濯涟很好奇的问:“怎么怀?” 黑莲花还没说话,已经被人捏着花瓣提溜起来了,他“嗷嗷”的叫了两声,挣扎道:“放我下来,师尊,嗷嗷!疼!” 苍御没好气道:“我还没收你,乱叫什么,小白他对这些事情不太懂,你别教坏了他。” 小黑莲连忙讨饶,“好的,好的我不乱说,师尊放手啊,我柔弱的花瓣要被您扯断了!” 苍御嘴角抽了两下,无语的松了手,小黑莲顿时把自己包成个莲花苞,远远的躲一边去了。 他转身往屋内走去,淡淡道:“我回去打坐,你们慢慢玩。” 顿了一顿,眸光微微一侧,犀利的视线s,he向水池里的某朵黑莲苞,“别乱说话,等冥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送你回去。” 小黑莲连连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守口如瓶,谢谢师尊!” 苍御摇摇头,“都说了我不是你师尊,别这么叫我。” 他不再解释,转身往屋内走去,直至他进了屋子,小黑莲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白濯涟慢悠悠的飘过去,用身体撞一撞他,小声道:“告诉我怎么怀小剑剑,我让你拜师成功。” 小黑莲花瓣一颤,刚刚还紧闭的花心隐约打开了一点,“真……真的?” 白濯涟掷地有声道:“自然,而且他肯定不会怪你的,我不会露出破绽!” 他默默加了一句,可以拜我,然后叫剑剑师……师娘? 小黑莲完全不知道他有什么心思,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意动了,“好啊,那我告诉你!” 白濯涟开心快飞起。 小剑剑小剑剑,剑剑都这么好了,小剑剑得可爱成什么模样? 他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第36章 收徒 苍御盘膝坐在屋里,凝神思索。 他也不是真的回来专门打坐的, 而是在观察小院附近的空间情况, 顺带着开辟一条用来在危急时刻逃跑的空间隧道。 小黑莲身上的小剑印记被有心人利用, 可以随时定位他所在之地, 那印记已然和他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暂时是取不掉的,现在带着他们换个地方也是枉然,不若等一等, 给自己留条后路, 再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等一切准备好,他推开门往出走去,却见白濯涟已然变成了人形,正和池畔坐着的一个少年聊得欢。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 一身镶金丝的黑色锦缎绸衣,布料极好,脚蹬一双锈了莲花图纹的鹿皮靴子,黑发黑眼,皮肤极白, 五官也是ji,ng致秀气,整个人唇红齿白, 宛如一个ji,ng雕玉琢的小童子,很是可爱。 他眉眼之间有一股很机灵的气质, 说话的时候大大的眼睛咕噜噜一转, 便有种扑面而来的灵气, 一看就是个很通透,天赋很高的人。 白濯涟似乎与他聊的有些问题,眉眼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点都没发觉他已经出来了。 还是那少年先看到了苍御,刚刚还笑嘻嘻的模样顿时一收,肃着脸一跃到了地上,朝他恭恭敬敬的一鞠躬,清脆的声音道:“君墨见过师尊。” 苍御眉角一抽,淡淡道:“我不是你师尊,别乱叫人。” 君墨脸色一垮,可怜兮兮的看向白濯涟。 白濯涟咳嗽一声,整整面色,道:“你看我怎么样?” 君墨心想,你一朵白莲花,除了是他的道侣,还有哪里好了? 不过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这朵白莲花可还要帮他拜师呢,他甜甜一笑,道:“白哥哥很好啊。” 白濯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那好,你拜我为师吧。” 君墨一懵。 白濯涟道:“你拜我为师,就可以叫剑剑师娘了,也算他半个徒弟了。” 君墨:“……”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苍御:“……”被道侣当面卖掉的感觉……心情复杂。 他直接问白濯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白濯涟诚恳的说:“他说可以教我一些我不懂的事,我看剑剑每日里很忙,不一定有时间陪着我,我自己阅历也很少,就想着让他教教我也好。” 苍御狐疑的看着他,“那你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留下他,不一定非要收他为徒。” 白濯涟想了想,沉吟道:“嗯,这样也不错。” 君墨急了,“好好好,我拜你为师还不行吗,只要你俩肯收我,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苍御似笑非笑的抬了抬下巴,“说出个我必须收你的理由。” 君墨眼珠一转,忽地道:“极剑阁从不参与六界纷争,你娶了神界神子为妻,已然打破了六界平衡,妖,冥,魔三界会对你们极剑阁极尽防范,这对你们极剑阁来说极为不利,你可以收我为徒,既是对妖冥魔三界的安抚,也可以平衡势力,而且我父皇贵为魔皇,有很多资源可以支援你们,我也可以发誓,若我学成功法,有我在之日,魔界便不会对极剑阁有任何威胁,这样如何?” 苍御摸了摸下巴,点头道:“是不错。” 君墨眼睛一亮。 “但是……”苍御语音一转,“极剑阁实力强大,本就不惧魔界威胁,我为何要答应你?” 君墨脸上显出一丝急色,到底还小,虽然是聪明了点,但刚刚还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大哭,可见之前受的刺激有多大,大概他出生这么久,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此刻虽然勉强想出了点理由,但被苍御这么一激,他就失了冷静。 他吭吭哧哧的哼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到,“哇”的一声哭了,“我不知道,我就是想拜你为师,我可以很孝顺很孝顺,我就是想变得和你一样厉害,呜呜呜!” 苍御头疼的揉揉额角,“好了,再哭真不收你了。” 震天响地的哭声猛地一顿,君墨半张着嘴,一颗泪珠半掉不掉的挂在红彤彤的眼角,看起来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苍御无奈的叹口气,“好了,把自己收拾下,这副样子要被别人看到,可算是辱没师门了。” 君墨眼里乍泄一抹亮光,迫不及待的擦擦眼角,惊喜道:“您真的愿意收我?” 苍御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两族平衡维持了这么久,轻易不能打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没我的命令,不能入极剑阁。” 极剑阁里有太多的秘密,他实在赌不起。 君墨在一听能拜他为师的时候就高兴的不得了了,哪还管其它的事情,迫不及待道:“好的师尊,一定师尊!” 苍御一拂袖,道:“先休息吧,晚上带你们去城主府走一趟。” 说罢,他便又回了屋去打坐,留下两朵莲花继续在那谈话。 为何会收小黑莲为徒呢? 的确如他所说,平衡是极剑阁最需要的东西,收魔子为徒的确是形势所需,况且,他一个人习惯了,也不是那等太心细太会照顾人的人,可能无法照顾到白濯涟的方方面面,让他有个伴也好,至少不会跟着他太古板了。 是夜。 经过了一个白天关于封界之事的沸腾,城池里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城主府里的气氛却依然是紧张的,原因无他,城里来了位冥王宫的使者,冥王殿下的三剑使之一,冥鸢。 谁都知道,冥王有三位剑使,本体俱是剑,分别是天极低价的冥鸢,天极地阶的冥赦,天极中阶的冥柩。 其中冥鸢因为长相的原因,本身妖娆妩媚长袖善舞,更得冥王喜欢,也更受宠一些,如今这位剑使大人亲自来这座偏远小城,可以想象城主到底有多受宠若惊了。 前厅的宴请结束之后,冥鸢便与城主去了后院商议。 这座城的名字叫邺渊城,城主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爷子,慈眉善目看上去挺和善,名字也人如其名,叫善闽。 “敢问剑使,我界为何突然封界?”善闽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叹息着道:“我身为城主,总要给底下的民众一个交代。” 冥鸢柔若无骨的倚在一张贵妃榻上,纤纤玉指捏着一颗葡萄,边品边笑,“主人他在抓一个人,此人对我界至关重要,主人怕他逃跑,自然需要封界,我来也是替主人传播旨意,他隐约感觉到那个人在邺渊城里,需要做什么,想来无需我多言了。” 善闽一惊,“大人是想……” 冥鸢一眯眼,红色的眸子里倏忽闪过一缕寒芒,“启动封神困杀阵,封城。” 善闽倒吸一口气,“这个阵……这个阵……” “这个阵会让整座城都沦为死城?”冥鸢妖娆一笑,“这是主人的意思,以邺渊城血祭之力,重创那位。” 善闽惊得倒退两步,连连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邺渊城里的子民都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会让他们陷入险境的!” 冥鸢微微垂下眼睛,声音不急不缓,淡淡道:“善闽城主,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命令,而不是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善闽脸都白了,“王上怎么会……这可都是他的子民啊,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刚刚说以一城之力重创他,莫非一城竟还不能拿下他?” 冥鸢冷冷一笑,“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到时就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十座城一起血祭,也不一定能拿得下他,但只要能拿下他,就是一百座城也值!” 她站起身来,淡淡道:“事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城主还是尽快行动吧,若是误了主人的事,灰飞烟灭都是轻的!” 她说着,已经抬步往某一处方向走去,而那里,正是阵眼所在之地。 善闽脸色变了又变,大约还是不忍用满城人命献祭,终是老泪纵横往出跑去,口中呼道:“剑使手下留情啊……” 岂知还没出了屋子,一道威压猛地从前方袭来,瞬间以敌人不容置疑的威势将他压制在地,伴随着一道冷冷的女声响起,充斥着一股残忍冷漠的味道,“善闽城主,你太让我失望了,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她话落,不知从何地蹦出来两道人影,将善闽以禁制手法束缚起来,顺带着把他口唇给封了,一路拖着往后屋走去。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收入了一个人的眼底。 不,是三个人。 白濯涟和君墨各自变成巴掌大的本体,一左一右系在苍御的腰带上,看起来就像两个ji,ng美的莲花饰物,一点都不起眼。 眼看着冥鸢已经快要进入一间隐约有着阵痕印记的屋子,白濯涟不由有些急了,“剑剑,不阻止她?” 苍御双手环胸倚在一颗树上,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悠悠然道:“你觉得,抓我这件事重不重要?” 白濯涟想都不想就道:“看他们这么谨慎,当然重要了。” 苍御又问:“既然这么重要,她一来,不先考虑如何尽快启阵,却去前厅欣赏一场招待用的歌舞?” 白濯涟一懵,“也是啊……” 苍御一条一条给他分析:“你觉得我们这一路偷听,有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挠?” 白濯涟道:“阻挠倒没什么,我以为是你修为高深不在乎……”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顿。 君墨正兴致勃勃的听着呢,见他停下,不由道:“怎么了?继续说呀!” 白濯涟语气沉沉道:“如果我们动了,才是真正触动陷阱了,封神困杀阵的阵眼,在那个女人身上。” 君墨虽是聪慧,但不是那等心思细腻的人,一时半会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苍御唇角一勾,笑容更是愉悦,他一伸手握住腰间的小白莲,指尖下意识在柔软的花瓣上摩挲了两下,笑道:“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那场晚宴是告诉我们城主府来了贵客,让我们过来偷听,如果真的忍不住动了那个女人,那这个阵法才会真的启动。” 他说着,已经转身往城主府外走去,淡淡道:“这里没我们的事了,走吧。” 白濯涟被他摸的忍不住抖了两下,想起白天君墨和他说的话,洁白的花瓣悄咪咪泛上一丝红。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去哪里?” 苍御微微弯起唇角,“回家。”顿一顿,补充,“我们在冥界的家。” 白濯涟瞬间反应过来,“极剑阁?” 苍御正要点头,忽地,背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大人这是要去哪?若是回家的话,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冥界,已经没有您的家了。” 第37章 红袖的背叛 在那声音出现的一瞬间, 苍御的脸色就变了。 不是为被发现, 而是, 这声音所说的事。 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他微笑着转过身来,一脸淡然道:“阁下说笑了,极剑阁的阵法乃我亲自所设, 若阵法被破, 我不可能没有感应,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潜入进去, 以极剑阁的底蕴, 也不可能在传不出任何消息的情况下被你们得逞,阁下若要激我对你出手,那就要失望了。” 冥鸢妖娆一笑。 她因着身上封神困杀阵阵眼的关系, 对周围的环境比较敏感,之前在与善闽谈话之中隐约感觉到周围有人, 但始终不能确定具体位置, 直到刚刚借着进入那间看似阵眼的房间,等了会儿没等到预料之中的攻击, 又从其他地方出来四处转了转,才隐约听到模模糊糊的“回家”两个字。 刚刚苍御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心绪动荡,没隐藏好身影以致露了痕迹, 这才被冥鸢真正的发现。 由此可知, 他是真的很在乎极剑阁的。 只要在乎, 就不怕没有弱点。 她微微笑着,轻声道:“若是一般情况,的确不可能,但若是极剑阁内部有那么几个对阁里熟悉的人呢?” 苍御倏地一眯眼。 冥鸢好似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杀气,笑道:“实话也不怕告诉阁下,驻守冥界的九长老鸾凰,现在正在冥王宫里作客,大人确定不要一起去吗?” 苍御脚步一动,他脚尖微微变了一个方位,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那是他准备攻击的前奏。 岂知他下一刻还未有动作,一道清脆的声音倏地响了起来,“不对啊,九长老鸾凰,我好像是在我们魔皇宫里见过啊,怎么短短一段时间就到你冥王宫了,更何况你冥界还封界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苍御动作一顿,默默低头看向小黑莲的方向。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0节 冥鸢这会儿也发现了他的存在,顿时一声冷笑,“你见的到底是不是鸾凰还不一定呢,我可是听说,鸾凰长老可是有很多分/身呢!” 君墨“哦”了一声,疑惑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你们冥王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鸾凰长老啊,我刚从冥王宫出来,那个鸾凰长老我也见过,就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而已,说不准是你们起了冲突?她把自己的灵识撤回了,哪是什么真的?” 冥鸢柳眉一竖,大约是被他干扰了计划,一时有些气恼,“你去哪见过什么鸾凰长老,你明明一出来就直接莲遁……” 说到这里意识到什么,猛地一顿。 苍御微微笑了,“原来如此。” 白濯涟这会儿也回过味了,“原来的确是你们把小黑送过来的啊……” 君墨炸毛,“我不叫小黑,我叫君墨!” 白濯涟没理他,继续道:“那小黑身上的白色小剑印记……”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苍御却懂了。 如果红袖没有真的背叛他们,那小剑印记极有可能是那叛徒的,只要彻查极剑阁内部谁没有印记,那个人就是叛徒了! 他直接转身,脚尖在地面一点,便往极剑阁方向飞了过去。 后面冥鸢气急败坏的大叫响起,“你真不管鸾凰长老了?她真的在冥王宫作客,若一天之内不见大人,她会发生什么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苍御冷然一笑,“那就麻烦阁下好好照顾了。” 说罢,本来疾飞的速度瞬间长了一倍,直接化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冥鸢又气又急,很恨的跺脚! 她身上的阵眼是需要庞大的力量才能发动的,她自己虽然也可以,但终究力量有限,发动出来的威力要大打折扣,若是苍御刚刚攻击她,她势必抵抗,苍御会施加出比她更强大的力量,两股力量互相碰撞,会最大程度激发阵法的威力,苍御非重创是破不了阵的,但现在她发动阵法的话,威力要小了一半不止,如果是以满城冥界子民为代价的话,根本不值得。 所以她刚刚才刻意一直激怒他,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但气归气,她还是通过传讯符,把这边的消息传到冥王宫了。 这一夜,邺渊城的冥族们都不知道,他们躲过了一次巨大的灾难。 冥界的极剑阁距离邺渊城,以苍御的速度,一个时辰即到。 为何不担心九长老呢? 其一,就如冥鸢所说,九长老善于分花佛影身法,平时有多个分/身在外,就连苍御都不一定分得出她哪个是真身,哪个分/身,区区一个冥王,哪里分得出来,不亲自去极剑阁看看,他又哪会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白濯涟心思比较细腻,想了又想,终是有些担心,问道:“如果那印记是红袖送出来的呢?” 如果……红袖真的背叛了呢? 苍御抿紧嘴唇,眉间轻轻叠出一道痕迹,良久没说话。 君墨感觉气氛不太对,想说些调节下气氛,但又找不出什么话题,红袖的事情他也一知半解,只知道他原来是极剑阁的,后来背叛了,其它的事情白濯涟没有给他多说,他也不知道,想了想,就道:“背叛哪有真假呢,若是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一旦那个叛徒身份暴露,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苍御沉默一会,道:“如果那个人和他有很亲密的关系呢?” 两人一愣。 苍御道:“红袖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若是对方以他的命相逼,他势必不会妥协,他身上没有被炼化过的痕迹,可以确定是没有受人控制,现在不说只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他真的背叛,第二,那个幕后的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第三……” 他微微顿了顿,才道:“那个人在极剑阁里做了什么手脚,可以c,ao控到极剑阁的生死。” 白濯涟“嘶”的倒抽一口冷气。 作为知道苍御真实身份的人,他不难猜出,极剑阁里的人其实都是满满的剑,若这个秘密暴露出去,那极剑阁…… 苍御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我们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这个。” 极剑阁需要一次彻查,不仅是对于叛徒的,也有对于每柄剑的,以及极剑阁自身的地盘房屋。 红袖背叛那年他已经做过一次彻查,但没有任何的发现,所以他们认定了红袖的背叛,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却一直没有把极剑阁的秘密说出去,由不得他不怀疑,难道红袖真的在背后做了什么牺牲?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和九长老取得联系,或许她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第38章 一起洗个澡 极剑阁位于冥界的分阁, 在冥界西部的一处大山里。 那里有冥界一处极好的矿脉, 用来铸剑是上上之选, 当年苍御为了和冥王争取到这块地, 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帮他铸造了三柄有天阶潜质的剑, 让他亲自为剑开智, 就是现在冥王身边的三剑使。 换言之,冥鸢的剑身,是他亲自铸造的。 昔日亲手铸造出的孩子, 如今却沦为他人手里的刀, 刀尖对准的, 还是自己。 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 苍御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白濯涟和君墨, 既然已是敌人,何必再留旧情,更何况这是他和冥王的交易, 也怪不得冥鸢。 只是,到底有些心寒罢了。 远远的已然看到大山之中伫立的亭台楼阁,苍御慢慢降低了速度, 定睛去看, 并没有发现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心里隐约松了一口气。 他飞到极剑阁门口,门口却并没有守门的弟子, 整个极剑阁上下也是静悄悄的, 一点人声都没有。 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深吸口气,挥手打出一道剑气在旁边的一块测试来者身份的石台上,包裹着极剑阁的结界微微颤了颤,门口露出可容一人通过的路。 他一路走进去,所过之处,无一人过来相迎,阁里像是被人掏空了,物件摆放和往常并无二致,偏偏无声无息,空寂的人发冷。 苍御微微低头,视线若有若无朝腰间的黑白双莲上看了一眼,却见两朵莲花宛若雕饰,静悄悄的一声不发。 苍御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他大跨步往前走去,一路路过之处目不斜视,直奔最前方的大殿而去。 巨大而空旷的大殿之中,红袖正负手站在大殿中央,他的对面,是一柄浑身被铁链缠绕的,华美异常,剑柄处为凤凰形状的剑。 此刻,那剑正因为愤怒而嗡嗡震颤个不停,可始终摆脱不了身周铁链的束缚,剑吟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回荡在这空寂的大殿里,震荡出声声不绝回音,却无端平添了一分凄凉悲哀。 苍御站住不动,红袖也没动作,整座寂静的大殿里,只有鸾凰剑声声愤怒哀鸣的叫声响彻不绝。 许久许久,红袖终于转过了身,他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竟然不救她?” 苍御微微一笑,“我想救你。” 红袖冷哼,“我本无困境,何须你救?” 苍御笑而不语。 他迈步走上前去,脚步不停直往前走,骇得红袖不自觉往旁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红袖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放到那柄震颤个不停的剑上,五指一收,握住剑柄。 鸾凰剑像是找到了救星,顿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剑吟声,可这剑吟声只到一半倏地止住,顿了一顿,又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嚎叫声。 却原来是……苍御握住剑柄的手心里正有源源不断的犀利剑气往它剑身里灌注而去。 他想毁了这柄剑!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一时刻,红袖猛地瞪大眼,手一抬,一道剑气毫不客气朝他击了过去,口中同时惊呼,“你疯了,那可是九长老,你这是在毁剑!” 苍御淡淡一笑,只一拂袖,一道白色剑光闪出,轻易就将那道剑气消泯无无形。 他道:“疯与不疯,稍后自有知晓,不必你来断定。” 随着他这句话落,鸾凰剑的颤动越来越厉害,剑身之上甚至出现了道道裂口,周围的景象也如镜花水月一般荡漾出一道又一道涟漪一样的波纹。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大殿,如今却是人群满布,冥界极剑阁里所有的剑几乎都在这里了,各个都用又担忧又惊喜的目光看着他,之前的红袖变成了一位华贵典雅的红衣女子,此刻他正以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苍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视线再向下一看,本来系在他腰间的黑白二莲,此刻已经变成了人形,君墨趴在地上牢牢抱着他,嘴里“哇哇”大哭,一直叫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白濯涟也差不到哪里去,往日里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如今整个都趴在他身上,两手环他脖子上,用后背帮他挡住了身后的东西,两只腿都牢牢缠在他身上,就差拿个绳子把他捆住了。 而被他们如此警惕着的东西,就是苍御正握在手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那是……一条大蛇。 一条黑灰色的,足足有二十多米长,蛇身粗有水桶一般的……大蛇。 而他此刻握的地方,就是这条蛇的尾巴尖尖。 它巨大的蛇嘴痛苦的张开歪在他尾巴旁边,嘴里流了一大滩血,浑身上下都布满一道道恐怖的裂口,浓浓的黑血流了一地,甚至从他握着蛇尾的地方渗透到了他衣服上,黑乎乎的一大片,异常的难闻。 苍御:“……” 所以这是哪来的大蛇? 大概是见他僵着不动了,一边站着的红衣女子终于回过了神来,脸上深深的闪过一抹嫌弃,出口就是不客气的嘲讽,“终于醒神了?我都阻止你不要去接近这大蛇,你是哪来的倔脾气,非得往上凑呢,还把我的剑气给化解了,若不是这两朵小莲花,你现在早进蛇腹了!” 苍御:“……” 君墨见他终于回神了,脸上一喜,随意拿他的衣服下摆擦了擦眼泪,“嗖”的一下跳起来,叫道:“师尊您终于回神啦?” 苍御嘴角抽了抽,很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结果就发现了那团可疑的水渍,顿时无语,“不就是个水月镜花,至于这么惊慌么?” 白濯涟吭哧吭哧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解释道:“我们一进来就看到你直直往那条大蛇走去,我们怎么叫都不管用,无奈只能这么阻止了。” 苍御手一翻就把那蛇尾抛一边去了,他看看袍袖上面那属于大蛇的污血,也挺嫌弃的,干脆一挥袖子,一阵华光闪过,等光华散去,已然换了一套新衣服。 他转身看向那红衣女子,下巴轻轻一抬,“这蛇什么情况,解释下?”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九长老鸾凰了。 她虽一副华贵美丽的模样,性子可没这么好,嘴毒可是在极剑阁出了名的,虽是如此,但她待苍御这位剑主还是以心相交的,自不会落了他的面子,便道:“这大蛇是冥王身边的三剑使之一,冥赦,本体是柄剑,化形就是蛇……” 她这话未说完,地上的大蛇浑身闪过一层灰色光芒,变成了一柄黑灰色,剑身上遍布裂纹的长剑。 苍御嘴角一抽,“我说怪不得冥王三剑使,其它二使的人形我都见过,怎么偏偏没见过他,原来是化成蛇了……” 鸾凰哼了一声,“谁叫人家叫冥赦呢,我记得这名字当初还是某个人起的。” 苍御当做没听到,继续问,“接下来呢?” 鸾凰给他一个妖娆的白眼,双臂环胸,淡淡道:“我和他打了个赌,以契约起誓,若你能破了这水月镜花幻境,她把叛徒的线索告诉我,若你破不了,就让我去冥王宫做一趟客,美其名曰,请君入瓮。” 她顿一顿,唇角一弯,笑得妖娆而美艳,“当然,请的这位,就是剑主您了。” 苍御微笑,“看来我还挺受重视的。” 鸾凰翻个白眼,“您可得了,我可宁愿你没这份重视。” 她说到这里,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发现这是幻境的?” 苍御很简单直白的道:“没人陪我聊天。” 鸾凰一愣。 苍御抬手一指面前懵懂的白濯涟,道:“他的本体是圣莲,可以无视天下任何幻境,若我和他一起陷入幻境,他会第一时间被排挤出去,我刚刚入门的时候,这小家伙面对那般诡异的情况一言不发,我就有所怀疑了,及至到了大殿,看到红袖和你的本体,我就基本确定了。” 他见鸾凰还是有所不懂,不禁微微一笑,“你要是被锁链绑住不能动弹,肯定第一时间暴躁到恨不得和对方同归于尽,怎么会向我求助让我过去,唯一的可能,那是个陷阱,我自然就不客气了。” 鸾凰:“……” 哦,我是不是该稍微改下我的暴脾气? 她甩甩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指着地上那条大蛇道:“你刚刚过去的时候,它就是一柄剑,本打算等你想‘救’它对它不设防的时候趁机重创你,没想到你一出手直接把它重创了,它吃痛变成大蛇想要吞了你,我刚想阻止,你就把我的剑气吞噬了,后来这小白莲就变人形趴你身上,估计他身上有什么防御的宝物,这大蛇直接被重创倒地,就这样了。” 苍御恍然,看向白濯涟的时候明显带了一分感动,“谢谢你。” 虽然那大蛇直接啃他身上也会被他的护体剑气若重创,但白濯涟有这份心,却是不容易的。 白濯涟正要说“不谢”呢,结果君墨直接咳嗽一声,大咧咧道:“师尊和自己的道侣说谢就太见外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把师娘搂在怀里,亲一口再说!” 苍御:“……” 这话一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放他身上,那一双双ji,ng光四s,he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于这一动作的期待,就连鸾凰都赞同道:“你这徒弟什么时候收的我先不管,就说神子的事,你都娶了人家了,总该给人一个地位,你如何待他,我们也如何待他,趁这会大家伙都在,示意个?” 苍御:“……” 他有点儿尴尬。 他知道鸾凰这是在让他表态,承不承认他这个道侣。 平心而论,白濯涟的确让他很有好感,他也很想去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什么伤害,但并不是属于爱情的那种喜欢,这种情况下若拒绝,会让白濯涟在极剑阁颜面扫地,况且这事本来就是他连累了他,白濯涟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若不拒绝,又非他本意,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正自犹豫,忽地右手掌心一热,心里无端涌上一股嗜血的暴躁感。 是那抹邪气发作了! 他今晚还没用白濯涟的神力洗澡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里一惊,这邪气发作就连他都大意不得,必须得找个地方调息打作才可保证它不扩散,不然就得有圣莲压制,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来的地方调息? 白濯涟这会儿也有点慌。 他倒不是慌别的,之前君墨在小院的时候给他说了一些男女之间生孩子的事情,导致他现在见着苍御就脸红,这会儿听君墨提起这事,他整个人都懵懵的不会说话了,微低着头紧抿着嘴,脸色红的都快和苹果一样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地上本来裂痕斑斑的冥赦剑猛地一个颤动,直接朝着白濯涟袭了过来。 白濯涟这会儿神思恍惚神游天外,压根对外界没什么反应,幸好苍御有意无意一直看着他,这会儿见那长剑一动,他倏地一伸手揽住白濯涟的腰,旋身一转,另一只手挥出一道剑气把那剑给拍到了一边去,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了。 这下子,两人就真的抱在一起了。 苍御低头看着白濯涟,白濯涟也抬头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半响,也许是气氛古怪,也许是邪气作祟,也许是脑子一抽,苍御突然问出一句:“一起洗个澡?” 白濯涟:“……” 白濯涟:“……好……好的……” 苍御:“……那……那走?” 白濯涟:“……好……好的。”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俩相拥着,以着一种别扭僵硬的姿势,出了大殿。 鸾凰嘴角一抽,无语道:“……所以他俩这到底算成没成了?” 君墨理所当然道:“都一起洗澡了,怎么会不成呢!” 鸾凰愣愣的接道:“一起洗澡……一起洗澡……” 她突然惊叫一声,“嗖”的一下往出跑去,急道:“还等什么,快去偷窥啊!” 霎时间极剑阁所有的剑全部化成本体轰隆隆往出冲去,浩浩荡荡的准备“偷窥”了。 当然,最后都被一道结界给阻隔了。 结界里。 苍御看着面前一朵花心紧闭的大白莲苞,再次犯起了愁。 怎么才能把莲花苞打开呢? 第39章 找到叛徒了 巨大的白莲苞在水面飘呀飘, 飘呀飘,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开去,就是不往苍御身边凑。 苍御就这么瞪着他, 瞪了好半响, 才慢吞吞道:“飘够了吗?” 白莲苞隐隐的颤了下,老实待着不动了。 苍御招招手, “过来。” 白莲苞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往他跟前凑。 只是越凑, 他身上本来莹润洁白的花瓣就慢慢的变红了,最后凑到他身边的时候,成功成了朵粉红色的大白莲。 苍御叹口气,这会儿他再笨也知道是君墨给他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心里已经惦记着要怎么把这刚收的徒弟折腾一番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小白,我们做个交易,我现在身上受了点伤, 每晚需要你的神力疏通筋脉, 一段时间自然会好,作为回报, 我会指导你修炼, 让你在不伤本源的情况下尽快晋阶到天阶,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化成人形好吗?” 白濯涟在一听他受伤那会儿已经不太淡定了, 他话一落,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眼前的大白莲消失不见,转眼多了一个人。 他脸色有些焦急,问道:“你受伤了?” 苍御想了想,到底没把邪气的事情告诉他,只道:“只是一点小伤,用你的神力调理几年就好,不必担心。” 白濯涟心知他没说实话,苍御那样厉害一个人,普通的伤怎么可能要他一朵小小的玄阶莲花每天用神力蕴养三年才能痊愈,不过苍御不愿说,他也不好一直追着问,只好道:“那我现在给你温养。” 苍御微笑道:“那就麻烦了。” 他一件一件把衣服脱了,赤果着身子趴在池水中一块石台上面,白濯涟走过去,用花瓣化了一块方巾出来,用神力一下又一下给他擦洗。 他微微垂着眼,目不斜视,专注的盯着手下的肌肤看个不停,心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一件事情。 他对于剑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诚然,最开始在得到锈剑以及之后苍御化成人形的时候,他对他是只有依恋,以及主人对自己剑的保护欲,占有欲和属于亲情的爱护,但这份感情,不知不觉已经有些变质了。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也许是得知他是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极剑阁剑主的时候,也许是他俩举行成婚典礼的时候,也许是那次他在那黑衣人的攻击之下挡在了他面前的时候,也许是第一次给他洗澡的时候,可能这份感情在潜移默化中慢慢的变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让他越来越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苍御身上,不是看待一柄剑,而是一个人。 苍御是个人,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依附他而生的剑,而这个人和他举行了成婚典礼,保护他,尊重他,纵容他,宠溺他,这让他的感情越发复杂起来。 直至那次在小院之中,君墨和他说,一对成了婚的夫妻,是要有孩子的,所谓的成婚,所谓的在一起,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 他才惊觉发现,他不是对苍御完全没有一点感觉的,甚至君墨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竟然只是紧张害羞和不知所措,但没有那种很强烈的抗拒。 及至刚刚苍御邀请他洗澡,他也没有拒绝。 这么一理下来,他发现他对苍御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旖旎的心思,可能不是很强烈,可能刚刚才落地还没生根,但的的确确是有的,这让他多少有些彷徨,他清楚的知道苍御对他并没有这份心思,他应该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这份心动再继续发展下去,但若是苍御每天要他这么帮他洗澡,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控制下去。 正在胡思乱想,忽地,结界外面传来一阵动荡,似乎是有什么人攻打进来了。 苍御猛地一起身,白濯涟也退后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段距离。 苍御匆匆披了衣服往岸上走去,回头道:“这里有结界保护不会有事,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白濯涟定定看着他,点头道:“好。” 苍御虽然有些奇怪他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但前边响动越来越大,他来不及思索,布下一层结界确保无误,这才匆匆离开了。 白濯涟垂下眼睛看着飘荡的水面,又看看手里的方巾,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然很想和他去的,但他同时也很理性,若是苍御都解决不了的事,他去了只会添麻烦,加之刚刚一通思索让他心绪有些动荡,若遇到危险,反而会成为负担,倒不如待在这里还能让他放心。 他正想着,却没发觉,水下一道漩涡正在悄然形成,以着一种很慢的速度向他接近过去。 苍御去了前边,才发现所谓的混乱竟是……冥赦剑不见了。 一群剑围在刚刚的大殿里,瞪着中间空荡荡的一条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缝,各个都是一脸气愤。 见他来了,鸾凰很恨道:“冥王好生可恶,竟直接破裂空间闯入极剑阁的地盘救人,冥赦剑被他拿走了!” 苍御倒是没心急,冲着鸾凰抬了抬下巴,“你俩不是有契约?他说告诉你叛徒的线索,超过时限若是不说,他自己会爆体身亡,就连冥王都救不了他,找找看他留下了什么。” 鸾凰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会儿怎么心性这么好了,要是往日里,若冥王来犯,你早就抄家伙去冥王宫算账了。” 苍御嗤笑一声,只是这笑容有些冷,“账太多,一时算不完,等我们休整好了一起和他算,先看看有什么线索。” 群剑只好跟着他找起来。 苍御心里惦记着白濯涟,只大致看了一圈就想往池子后边走,君墨在一旁叫住他道:“师尊,我刚刚发现一些东西。” 苍御侧眸朝他看过去,见君墨对他使了个眼色,脑中灵光一闪,招手道:“我们去一边说。” 君墨乖乖跟他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悄声道:“师尊,你知道我的本体是墨莲,天赋本能就是吞噬,吞噬其实与空间也有些关系,就是把一个东西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墨莲天生对空间比较敏感,刚刚冥王直接撕裂空间,从空间隧道里探出一只手把冥赦剑给拿走了,其实在那之前,我隐约感觉到大殿之中有谁给冥赦剑所在的地方做了空间定位,之后那空间裂缝才开的,至于是谁,当时人太多我没看清楚。” 苍御脸一沉,“你确定?” 君墨顿时点头如捣蒜,“我发誓!” 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可是非同小可,那个叛徒极有可能是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或者,极剑阁还有其他叛徒! 他当即拂袖一转身,犀利的眼眸扫过大殿上下的人,忽地一抬手抛出一块白色的小石头,石头飘忽忽来到大殿中央,慢悠悠抛洒出一大片白色的光华,就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之中,停在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前。 苍御一眯眼,淡淡道::“邵华,把你的印记亮出来。” 那少年神色隐隐的一慌,脸色微有僵硬道:“剑……剑主,好好的,亮什么印记呀?” 苍御徐徐抬步往他走去,声音依旧低沉淡漠,语气却是高高在上不容拒绝,“你也说了,我是剑主,极剑阁上下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他顿了一顿,语气倏地冰寒无比,“亮出来!” 那少年猛地一颤,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时候其它的剑也慢慢凑了过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要替那少年说两句,被鸾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她心知苍御平时不会这样随意动怒,一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见那少年还是唯唯诺诺的在准备祈求周围人的帮助,便道:“邵华,这是剑主的命令,你把印记亮出来,我们再决定怎么做。” 邵华咬咬嘴唇,大概是觉得得不到什么帮助了,低垂的眼底隐约闪过一抹狠毒,他缓缓抬起手来,用左手把右手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来的小臂上印着一柄白色的小剑印记。 鸾凰刚要松口气,却见苍御直接冷笑一声,他身边飘着的那颗小石头打出一道光s,he在小剑印记之上,那印记闪了几闪,竟不见了! 鸾凰脸色微变。 其它的剑也跟着变了脸色。 苍御像是早有所料,闭了闭眼,长长舒出一口气,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解释一下。” 邵华这会儿也像是豁出去了,倏地一抬头,红着眼道:“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朵小黑莲身上的印记的确是我的,我就是投靠冥王了,我就是背叛极剑阁了,你们可以把我送去融剑池里融了!” 苍御“哦”了一声,淡淡道:“那就融了吧。” 鸾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融……融了?不再问问了?” 苍御冷冷的一哼,他看着少年脸上渐渐显出的惊慌,淡淡道:“极剑阁,极剑阁,当初我不惜耗费巨大的本源才为天下的剑建造出这一个家,邵华,若我没记错,你是从太液池里诞生剑灵的吧,太液池乃我一部分本源所化,你严格来说还算是我的孩子,极剑阁从没有亏待过任何一柄剑,你们要择主,或是要自己修炼,我都由得你们,平日里的资源从没有少过,我自问并没有任何亏待过你的地方,你要离开我不阻止,但既然你选择了背叛,我也没必要留你!” 邵华到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惊惧了。 他本来就没多少阅历经验,一直被好好的保护在极剑阁里,被长辈们护着宠着,他原以为只要他以死相逼,他们不会对他过多为难,最多关禁闭或者剑池里,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现在苍御说,真的要融了他! 而且,没有人为他求情! 即便是刚刚一脸不可置信的鸾凰长老,也只是纠结于要不要问问他,而不是要不要融了他,其它的剑对他更是怒目相视,失望有,愤怒有,冷漠有,心痛有,遗憾有,却独独没有质疑,他们……他们真的这么不在意他吗? 也许是被刺激到了,他忽地一声冷笑,“看你们这么懦弱这么冷漠,整天只会窝在阁里坚守着这个秘密,为什么就不想着出去呢,为什么非得我们剑去择主呢,凭什么人就不能认我们为主,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付出性命的拼搏也不一定换来以诚相待,极剑阁需要一场改革,我没有做错,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想让极剑阁变得更好而已,错的是你们!” 第40章 解封 邵华说完之后, 想象之中的羞愧愤怒并没有出现, 大家只是看他的目光又冷了一些,隐约竟还有些悲哀。 就在这种沉默之中,鸾凰突然叹了口气,“邵华,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这么做吗?任何生而有灵之物, 都不愿自己的一生被捏在别人的掌心。” 邵华红着眼睛看着她, “那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任由别人欺负我们?我的爹娘就是被他们的主人扔出去对敌死了,而那个主人呢, 她不久就又找了一柄剑,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要她死, 凭什么我爹娘死了她却可以活着,我就是想要我们剑做人的主人!” 鸾凰轻轻摇了摇头, 华美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一丝悲色, “反抗,是需要实力的,六界现在的武器就是剑, 而剑呢, 我们所有的剑加起来, 实力都不够他们十之一二, 你只想着反抗, 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在这种情况之下,剑若共同反抗了主人,这六界,谁还能容得下剑这种存在,你想要那种同胞全部被炼化为奴剑任人驱使的日子吗?你想要极剑阁民不聊生吗?你想要这一片从小长大的家园被毁于你的自私之中吗?” 邵华却只是一声冷笑,“不是还有剑主吗?剑主那么厉害,六界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们反抗?” 鸾凰刚刚还只是悲哀的表情猛地一变,红色的眸子里乍泄一抹犀利冷芒,转瞬就从一个慈祥的长辈变成了一柄杀人的利剑,她淡淡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剑主再厉害,他终究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他的拖累,一旦敌人以我们为威胁,你觉得,剑主他会怎么选择?” 邵华一愣。 鸾凰道:“他会为了保护这个家,这个他所承认的家,而付上自己的一切,包括自由,包括命,我们从一开始,就没那个资本去反抗,我们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剑主他,没有那个义务!” 邵华眼眶一红,哽咽道:“可他是剑主,他总得做点什么……我父母的仇,每天被欺压的剑……他真能看的过眼吗?” 苍御忽地一拂袖,转身便往后方池子里走去。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见到这个让他恶心的少年,还是那朵小白莲更让他看得舒服。 鸾凰的脸色也很冷漠,冷的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极剑阁出去的剑,容不得被人当工具利用,否则将受到全阁追杀,但,首先你要知道一点,你父母是自愿为他们主人挡下攻击的,灵芷仙上为救你父母甚至去掉了半条命,最后也没能救得回来,她现在的剑是她因缘巧合找到的道侣,于她有救命之恩,我们干涉不得,这是你父母之事,其次,剑主做了什么,他建了极剑阁,他给了我们剑一片得以安生的家,但世事并不是我们可以改变得了的,你以为剑主想看到这些?你又岂知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十世轮回,每一次都在一界位居高位,每一次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剑争取最大的利益,极剑阁能有现在的安生,他功不可没,每次为恢复元气都要找个地方偷偷睡觉不让我们知道,每一次都让极剑阁大动干戈的寻找,你以为我们为何对他如此包容任由他胡来?因为,他有那个资格,而你这柄什么都没做过却还要背叛极剑阁的剑,没有!” 你没有那个资格,让我们包容你的胡来,你的任性,所以,我们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这句话像是敲在邵华心上的一柄大锤,瞬间将他全身的气焰都敲了下去,他微低着头,慢慢的哽咽出声,捂着脸哭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听那个人说,我们可以翻身做主人,我不知道……” 鸾凰眉眼一动,挥手给他身周设下一层结界,确认没人可以偷袭,这才问道:“哪个人?你现在说出来,还有一次可以改过的机会。” 邵华哭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我只知道他是阁里的剑,他对剑主的事情很了解,我也想过他可能是某位长老,其它我真的不知道……” 鸾凰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他让你做过些什么,你都说出来。” 邵华抽抽鼻子,道:“也没多少,他是从上个月才联系我的,之前一直没让我动,直至前两天他说要借我的印记一用,他们在印记上做了手脚,放到魔子身上,可以借此感应他莲遁之地,他说神子和剑主一直在一起,只要魔子落地,就一定是剑主所在之地,他们……他们要把剑主抓起来,解开他的封印,苍剑一现世,必会引起六界争夺,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带领我们反抗,他是这样和我说的。” 鸾凰眼睛一眯,喃喃道:“解开封印……” 邵华点头道:“是,冥赦剑使是冥王宫阵法的重要阵眼之一,在他进极剑阁的门之前,冥王就和我说过他不能有事,不然他们抓不到剑主,所以我就直接……” “直接帮他把敌人弄走了?”鸾凰冷笑一声,“邵华,该说你笨还是傻呢,他所说的关于叛徒的线索,该不会就是你吧?” 邵华一懵,“这个……他没和我说……” 鸾凰拼命深吸气才勉强抑制住自己急速飙升的满腔戾气,事到如今她哪还能不明白,冥赦那家伙就是耍着自己玩呢,什么关于叛徒的线索,就是眼前这一问三不知的小屁孩,简直暴躁到她想打人! 偏偏这时候,后殿突然传来一阵暴虐的冥气冲击。 鸾凰转眸一看,正是方才苍御离去的方向! 她倏地一眯眼,挥手撤去结界,提了邵华的衣领就往后殿奔去,及至到了后殿之中,却见刚刚满池的水如今已然去了一大半,晃荡不停的水面之上孤零零飘着几片柔软的白色花瓣,池边站着一个着苍青色衣服的男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面容无波无澜,只有身周那一层浓郁到快要把空间撕裂开来的苍青色剑芒才能说明他此刻的状态不是那么好。 鸾凰四处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把神子抓走了?” 苍御淡淡道:“他交代的如何?” 鸾凰顿了顿,把邵华刚刚所说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他。 苍御微微垂眸,看着水面上漂浮动荡的花瓣,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看来极剑阁不发威,他们倒一直当我们是病猫了,即日起,邵华废去修为洗去记忆,逐出极剑阁,所有剑,去铸剑房集合。” 铸剑房是整个极剑阁除太液池和剑池之外防御最为严密之地,太液池是在极剑阁本阁之中,不存于各界分阁,剑池乃镇压邪剑凶剑之地,险恶非常,一般没事是绝对不会去的,这种情况下要把剑集中在铸剑房…… 鸾凰隐约感觉到他要做什么,顿时一惊,“剑主,您……” 苍御一抬手止了他,淡淡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苍剑即使出世,也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存在,按我的要求去做。” 鸾凰手里提着的邵华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被逐出阁里了,顿时哭叫起来,“我不要,剑主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错了……” 鸾凰被那哭声折腾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烦不胜烦,直接一掌把他拍晕,这才道:“您要去冥王宫救神子,我也去。” 苍御轻轻摇头,“鸾凰,你知道我让你留下是为什么,他既然可以在阁里找一个内应,那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这里你修为最高,只有你可以镇得住他们,有你在,我才可以放心的走,别让我有任何顾忌。” 鸾凰沉默。 苍御淡淡一笑,“去吧,我那徒弟也拜托你暂时照看一下。” 一边跟着鸾凰跑过来的君墨连忙道:“我可以跟着去,我俩都是莲花,对彼此有点感应,我可以帮师尊找到师娘的位置!” 苍御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他,也有感应。” 他说罢,不再多言,选准一个方向一步踏出,身形转瞬就消失不见。 君墨刚要跟着跑,鸾凰出声道:“别去了,那个方向是剑池。” 君墨一愣,“剑池?” 鸾凰提着邵华的衣领往前殿走去,招手示意他跟上,“剑池啊,他要动那些剑了,你去了,会被剑气削成莲花屑的。” 君墨猛的打了个冷颤。 鸾凰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大殿上方华美繁复的剑纹图案,喃喃一般轻轻叹了口气,“六界,要变天了啊。” 冥界极剑阁的剑池所在之地,在西边一处深邃的洞窟里。 踩着脚下坚硬的冰晶,苍御一步又一步,缓缓的进到洞窟深处去。 这是一处煞气遍布的洞窟。 冰晶铸造,寒气逼人,隧道两边有一间又一间单独开辟出来的冰洞,冰洞里面沉睡着一柄又一柄煞气浓郁的长剑,它们皆被铁链环绕,阵法束缚,若没有人来放它们出去,它们会一辈子被锁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这些剑,便是沾染煞气过重,已然被凶煞之气侵蚀了剑灵理智的剑,一放出去就会四处制造杀孽,生灵涂炭,永不安生。 他走到洞窟最深之地,一处石台之上。 石台上面悬空浮着一颗白色的石头,那是整座剑池的阵心所在,是放是困或是杀,皆取决于他一念之间。 苍御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它们出去。 他缓缓的抬手,轻轻抚摸着那颗滴溜溜旋转的小石头,始终淡漠的眼神之中渐渐晕开一丝涟漪,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小白莲啊小白莲,你为我付出良多,我却总陷你于险境之中,此次更是生死不知,是我连累了你,若你这次能活下来,我……” 他微微一顿,轻轻笑了,“我们做一场道侣试试吧。” 三番两次对着他流鼻血,怕也是对他有了些心思,只是他自己或许还没发觉,既然成了婚,那便是有夫妻之缘,但你现在太过懵懂,没有见识过这片世界真正的面目,等你懂了,等你长大了,若你的选择还是我,那我……等你。 他缓缓闭上眼睛,掌心之下渗透出点点苍青色的光芒,郁郁生机之中透出点点犀利剑光。 他缓缓的开口,声音低沉悠远,彷如来自亘古的吟唱: “苏醒吧,吾以剑皇苍剑之名命令你们,做吾之剑刃,臣服于吾!” 话语一落,整座冰窟都开始剧烈的颤动,一层又一层苍青色的光芒从苍御身上徐徐绽放,随着这光芒渗透而出,他一头漆黑长发渐渐变作了华贵优雅的银紫色,眼尾颊侧多了几道青蓝色的剑纹印记,凭添一丝尊贵神秘,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是有种妖异到惊艳的感觉,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尊神,让人仰望让人尊崇的神。 他把属于苍剑的封印给解除了! 第41章 闯冥王宫 此刻的冥王宫大殿里, 也是一片混乱。 冥王三剑使,冥赦擅阵法, 冥鸢擅迷惑, 冥柩擅空间,但冥赦被重创不能动弹, 原计划之中的阵眼少了一个,必须得用其它阵眼替代。 冥王看着手上裂痕斑斑的长剑, 心疼得直抽气, “我就说不需要冥赦去极剑阁挑衅, 你非得让他去, 这下阵眼没了,你拿什么补救?” 他对面站着一个全身上下都被笼罩在斗篷之中的黑衣人,他淡淡道:“事情的利害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冥赦只是幌子,若没有他, 冥柩怎么可能那么顺利抓到那小白莲?只是一个阵眼,你还有你的本命剑在, 总不会少了。” 冥王闻言眉间更怒,“紫菱是我的道侣,我怎么可能拿他做阵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黑衣人微笑道:“虽然我很敬佩你和尊夫人之间的感情,但这件事事关冥界生死,若没有苍剑镇压, 你的冥界不出十年, 势必崩溃。” 冥王一时沉默。 维持一界存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冥族生来就只是一团雾气,没有实体,要耗费比之其它族更加庞大的力量才能凝形,六界建立之初,所用的界力都是一样的,但冥界因为耗费更加庞大,界力已然跟不上子民的消耗,如此下去,十年之内必会崩溃,若是求助于魔界,魔皇恐怕第一时间会把冥界与魔界合并,冥界名存实亡,若让神,仙,人三界知晓,怕会一起攻打冥界,到时候冥界还是保不住。 他迫不得已,只能把主意打到苍剑身上。 但这三剑使,他与自己的道侣这么多年一直视如己出,当亲生儿子在培养宠爱,如今看着冥赦甚至连形都化不了,还得迫不得已要他道侣去做阵眼,一件一件都是往他心窝子上戳。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殿外一紫衣人缓步走了进来,清透如水的声音如清泉流过人心间,带着淡淡的抚慰,“王上不必担心,缺一个阵眼而已,我去就好,您不必与先生伤了和气。” 冥王一看到他,整个眉眼都柔了起来,叹气道:“紫菱,做那阵眼凶险非常,若成功还好,若苍剑破阵,你和孩子们都会非常危险,我不想你冒这个险。” 紫菱轻声一笑,“冥界都要保不住了,王上何必在意这点,我们成败皆在此一举,若冥界亡了,我们也不会继续活着,王上的心意我懂,这是紫菱的选择,您不必多言。” 冥王几番张嘴欲言,最后却还是沉沉一叹,“罢了罢了,大不了还有我。” 紫菱眼睫一垂,视线落到他手中裂痕斑斑的剑上,顿时忍不住抽了口气,几步迎上从他手中接过长剑,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赦儿是他当初亲自锻造,亲自取名,他竟也狠的下心下如此重手……” 冥王摇头长叹,“唉,终究是立场不同,所幸还无性命之忧,柩儿那边怎么样了?” 紫菱含泪点头,“都安排好了,鸢儿和柩儿都入阵了,我过来和王上说一声,便也准备去了。” 冥王犹豫一下,问道:“那朵小白莲……” 紫菱轻轻颔首,“我知道王上的意思,他现在很安全,不到最后时刻,我们不会动他。” 冥王疲惫的挥挥手,“好了,去吧。” 见人缓缓退下,黑衣人这才出声道:“您有一位好道侣。” 冥王揉了揉眉心,“但愿先生的计划可以成功,时间也不早了,他该来了,先生还是趁早准备吧。” 黑衣人微笑颔首,“自然,我……” 话未落,他猛地变了脸色。 冥王也一抬头,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同时出了大殿,就见西边本来极剑阁所在之地,一道巨大的苍青色光芒穿透层层云雾冲天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宛若来自亘古时代的苍茫威压,浩浩荡荡的浮荡而开,即使隔了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浓郁生机,以及几乎要把人灵魂都刺穿的犀利剑气。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1节 围着那苍青色光柱的,是一圈又一圈血红色的,粘稠到几乎化成实体的煞气,一柄又一柄凶煞滔天的剑在围着那光柱不停旋转,却一柄也不敢靠近过去,它们以一种臣服者的姿态飘荡在空气之中,看似混乱实则有序的排列而下,静静等待着那束光芒缓缓消失。 冥王瞳孔微缩,喃喃道:“那就是……极剑阁的底蕴?” 黑衣人沉默一会,声音嘶哑道:“这只是冥界的,其它五界他还没动,他只是把这里的剑池封印解开了,顺带着……” 他顿了顿,声音里含了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复杂难辨,“把自己的封印给解了。” “自我解封……”冥王说不出是笑还是叹,“那样一来,倒是省得我们动手了。” 是啊,他们的目的之一本来就有让苍剑解封,但是是他们给他解封,这样情况还是在他们控制之内的,如今人家自己解封了…… 黑衣人道:“看来他对那朵小白莲是用了心的,尽力吧,你们没有后路了。” 冥王咬咬牙,“启阵吧,我要的是冥界平安,先生的目的是在他,镇不住他,我们都会死!” 黑衣人看他一眼,点头道:“自然。” 苍青色的光柱徐徐收敛,化作点点碎散的灵光落在空气里。 始终封闭的剑池大门徐徐开启,一道人影当先走了出来。 他一身繁复华美的苍青色长袍,一头银紫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而下,眼神淡漠,五官俊美,气质冰冷,神态高贵,一抬手,一举足,都仿佛蕴含着某种优雅的韵律,让人望而生畏。 他身前地面上,跪了足足有五十多个人,皆是身周血煞之气缭绕,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此刻的他们却眼神恭顺,姿态谦卑,完全没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 苍御视线平平一扫,淡淡道:“准备好了?” 众人齐声应道:“是!” 苍御虚虚一眯眼,“那就随我闯阵吧。” 无人敢有多言,即使苍御没有给他们任何承诺,他们也没有一人拒绝。 苍剑在剑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那就像一尊神,一尊遥不可及,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神,得到神的注视就是一件让人感动荣幸的事情了,焉还敢有什么意见呢? 至于剑池之中镇压的凶剑为何不直接销毁,而要费力气镇压呢? 因为它们在平日里的确是祸害人间的邪崇,可一旦极剑阁面临危险,一旦苍剑现世,它们将是极剑阁最庞大最可怕的底蕴,不出世则已,一出世,在苍剑带领下的他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旦剑池封印解除,那就是代表,极剑阁要动真格了。 要说他对白濯涟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地步,倒也不至于,他待他更多的是感动和愧疚,以及不可推脱的责任,此次会解开剑池封印,主要是因这叛徒所做之事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不把他揪出来,极剑阁会有更多的人为他所迷惑,而且邪剑之事非同小可,他必须尽快把那个人彻底的揪出来。 白濯涟的事,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他的道侣,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敌人掳走,相当于在老虎尾巴上拔毛,彻底把苍御给撩炸了。 他不准备再留手了。 既然敢伸手,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极剑阁,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招惹的存在。 他轻轻一拂袖,淡淡道:“走吧。” 五十多柄剑带起冲天血光,直直朝着远方冥王宫的方向飞了过去,一路之上血雾飘荡,煞气冲天,惊起冥界修士一阵惊惶动乱,不断有修为高强之人试图飞上半空阻止,但还没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直接弹了开去。 冲在最前边的,是一道紫青两色交杂的剑光,无人可以看得清剑光之内所包裹之剑的真正面目,但那股浩荡磅礴,悠远亘古的威压却无人不会感觉不到。 冥界议论声四起。 “那是什么剑?感觉比冥王的剑还要厉害!” “他身后那些剑……天,我看到了什么,厉血剑,吞云剑,龙牙剑……那不是早就被封印的凶剑吗?” “看他们这样子,是去冥王宫?” “天呐,这么多凶剑,冥界要乱了!” “到了,快到了……啊啊啊砸下去了!” 那紫青相交的磅礴剑光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宏伟气势,对准冥王宫的结界,“轰隆”一声狠狠的砸了下去。 霎时整个冥界都似乎颤了几颤,刺眼的光芒以结界与剑芒为中心辐散开去,整片世界都变成了一片光的海洋,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甚至有一瞬间连自己存在与否都分不清了。 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 等眼前光斑渐渐散去,声音也缓缓的回归了,帝都的人们揉着酸痛的眼睛,睁眼看去。 他们此生都不会忘记眼前的场景。 往日里恢弘巍峨宫殿坐落的冥王宫,此刻大半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宫殿倒塌,桥梁崩毁,清澈的河流变成了一团泥浆,花草枯败,落英一地,哪还有往日里半点宏伟模样? 就在冥王宫的中央空地上,cha着一柄剑。 一柄足足有几百米高,几十米宽,剑身呈苍青之色,上刻一道道繁复华美,古老神秘的银白色剑纹,整柄剑的造型大气磅礴,尽显浩荡正气之风,剑柄是漂亮的银紫色,似玉非玉,似铁非铁,有道道灵光在其间流转,更透出一丝高贵典雅的感觉。 就在剑柄之上,站着一道青衣人影。 他一手负在身后,长长的衣摆在半空猎猎作响,目光平平直视眼前一座尚未倒塌的大殿,声音淡淡道: “冥王,出来一叙?” 第42章 小白莲的心 白濯涟是被一阵激烈的灵气动荡给震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漂浮的水波上,以人形的姿态。 他尚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一道冷淡的声音忽的响了起来,“醒了?那就起来。” 白濯涟倏然一惊,手在水波上一撑就站了起来,定睛看去,就见不远处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不太陌生的红衣人影。 白濯涟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红袖?” 红衣人似笑似嘲的轻轻“呵”了一声, 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失踪已久的红袖。 白濯涟借着打量他的机会悄悄看了下四周, 发现周围一片水雾弥漫, 根本看不清边界, 他和红袖站在水波之上相对而立, 视线范围以及感知之内, 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他刚刚还在结界里乖乖等剑剑回来找他,等着等着,突然就没知觉了。 是的, 突然一下就没知觉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等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是他把他弄来的? 他虽惯然面无表情,但到底没什么阅历, 眼神里一闪而逝的茫然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这被红袖捕捉在眼里, 不由笑容更冷,“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朵什么都不懂,痴痴傻傻的白莲花!” 白濯涟抿紧嘴唇,衣袖下的手指悄悄握紧,声音是一贯的清淡冷漠,“你不需要明白,因为你和他,本就没什么关系。” 红袖眼一眯,下一刻空气里倏地闪过一道红影,白濯涟顿觉脖颈一痛,已然被红袖一只手狠狠的握住了。 窒息的痛楚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经脉撕裂感瞬间传遍全身上下,红袖竟是直接把自己的剑气灌入了他的经脉之中! 白濯涟想反抗,但他发现自己的神力不知什么时候被完全封住了,他只能徒劳的伸出双手,握住红袖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双唇依旧抿的紧紧的,淡色的眸子至始至终干干净净,没有愤怒害怕,没有疑惑不甘,没有任何在面临困境之时的绝望丑陋,干净的像是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红袖看着,看着,手中的力道却不自觉的松了。 这就是他喜欢他的原因? 因为他很干净,干净到纤尘不染,所以喜欢他? 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随手一甩,直接把他丢到了一边,也不管他咳的撕心裂肺快喘不上气,话语里透出一丝嘲讽,“你再干净又有什么用,你这样的人,永远只能被他保护,永远站不到他身边,现在他在外面孤身闯阵,你却只能待在这里等着被他救,你能为他做得了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拖累他,你就是个累赘!” 白濯涟捂着胸口闷咳的动作猛然一滞。 红袖冷笑,“怎么,不承认吗?” 白濯涟轻轻摇了摇头,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浅淡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缓缓道:“你很担心他吧?” 红袖眼神微变。 白濯涟轻声道:“你现在的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从剑剑对你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位意志力决断力非常强大的人,你光是嫉妒我,是不会让自己失控的,除非你在担心他,担心让你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再看到我,你才会失控。” 红袖唇角一扯,冷然道:“那又如何?” 白濯涟嘴唇微抿,熟悉的人会知道他是有点紧张,但在红袖看来,他这表情却是难得摆正了脸色,开始正视这件事了。 白濯涟道:“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来找我,在剑剑可能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来找我,那就是,我或许可能有帮得上剑剑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去做,这不正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红袖双眼微眯,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握紧,“你很聪明。” 他点点头,“我的确是有件事要你去做,你所在之地是天杀寂灭阵的阵眼,这座阵法是那个人独创出来,专用来对付他的阵法,无视本体,只攻击剑灵,只要你在这里,他就必然会过来救你,而只要一入这里,任他再大的能力都逃不出去,注定会为他们所控制,你懂吗?” 白濯涟轻轻吸口气,“……你是,要我自裁?” 红袖冷哼,“我要你自裁做什么,你都和这大阵连成一体了,自裁了,我还能把你的尸体带出去不成?” 白濯涟懵了,“那你要我做什么?” 红袖突然不说话了。 白濯涟被他弄得有些发憷,那目光沉沉的压在人身上,压得他心都跟着一跳一跳,心慌得厉害,不由问道:“到底……要做什么?” 红袖轻轻启唇,缓缓地,一字一顿的说:“我要你控制它。” 白濯涟瞳孔微缩。 红袖这句话落下,身影却开始缓缓的淡去,一点一点变得虚无透明,只留余声回荡在这片空寂的世界里,“控制它,你们才可以活下去。你是这里的阵心,这座大阵唯一承认的人,如果不想他被人奴役,你就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控制它……”白濯涟喃喃自语,“要控制,总得先了解,要了解……” 他缓缓低头,看向脚下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涟漪浮荡而开,映照出水面上一张俊丽的面容。 “要了解,总得先深入吧。” 深入之后是死是活,却是他不能控制的,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剑剑,我也想拼一次,我也想保护你一次,我不会永远待在你身后被你保护,这一次,我不会是拖累了。 他身上猛然绽放出一层耀眼的白芒,水面之上的人影眨眼便消失不见,一望无际的水波之上出现了一朵直径五六百米的巨大白莲花,而这朵莲花,正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被其下的水波缓缓的吞噬。 直至没顶。 第43章 闯阵 冥王宫的结界被一柄奇怪的剑给撞破了, 冥王宫大半建筑都毁于此剑。 整个冥界都沸腾了。 隐居各处的地阶天阶修士们纷纷出世, 一道又一道流光急速往冥王宫方向飞驰而来,到了近处, 却又被那血煞滔天的五十多柄凶剑给阻在了一边。 有人气得大喊,“极剑阁这是要做什么, 释放凶剑,摧毁冥王宫, 这是对冥界的挑衅!” “挑衅?”苍御悠悠然一笑, “我便是挑衅了,那又如何?只准你们冥王动手, 却不准我反击, 世上哪来这样的道理。” 话音落下, 附近聚集的人群一阵议论纷纷的s_ao动,还是刚刚那人出声问道:“王上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苍御冷哼一声, “这要问你们王上了。” “吱呀”一声响。 冥王宫大殿的门缓缓开启,一身灰袍的冥王缓步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面容, 形体宽阔健朗, 有种独挡一方的豪迈气质,即使冥王宫如今已然被毁去一大半,他的身形依旧是那样的笔挺,目光坚毅有力, 极为有穿透力。 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苍御, 轻轻颔首道:“非是这样, 请不来阁下, 你我各自为政,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苍御静静看着他,点头道:“是没有对错,如此一来,冥王宫这般破败之相,我是无需负责了。” 冥王脸色扭曲了一瞬,咬牙道:“自然。” 苍御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出口的话却如九天霜雪,饱含冷意,“那么,阁下是否该把我的道侣交出来了?” 冥王微微一顿,伸出一手指了指下方地面,道:“神子就在这座大殿之下,阁下可自行去救。”末了,补充道:“容我提醒一点,那处地方只有灵体可去,若带着本体一起下去,阵心崩毁,你要救的人也会死。” 苍御微微垂眸,“阁下准备的大礼果然别致,看来我不回报一番,倒显得我小气了。” 他缓缓的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起,轻轻往下一划。 他身周飘荡的五十多柄凶剑顿时血光大盛,它们按照特殊的方位顺序排列而下,身周本来互相排斥的气场奇异的融合到一起,血煞之气大涨,转瞬之间就将附近所有赶来帮忙的冥族全部笼罩了进去,浓浓的血红色雾气里顿时响起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像是在经历着什么恐怖的事情,却没有一人可以挣脱出来。 那几乎是大半个冥界的底蕴,其中甚至不乏四位天阶高手! 苍御淡淡一笑,“如何,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冥王脸色难看至极。 以他的眼力,自不难看出这是一座阵法,以苍剑本体所布之阵,就是他亲自出手也破不了。 “若我活着,他们自会安然无恙,可一旦有什么意外……”他微微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而耐人寻味,“有这么多人陪葬,想来也不会寂寞。” 他话落,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冥王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退后两步,却见刚刚所站之地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青色的剑芒,犀利的剑气扑面而来,直将他脸颊都刮得生疼。 冥王倒吸一口冷气,“你……” “我什么?”耳语一般低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为什么突然对你动手?” 冥王瞳孔一缩,身体猛然僵硬。 “呵……”轻笑声响起,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拂过耳边,柔柔的,却也冷冷的,“我早该动手了,是我对你们的容忍太大了。” 他把放在冥王后心之上的手指缓缓收回来,徐徐转身,头也不回往出走去。 身后的人影僵立在那里,身上像是蜘蛛网一般崩裂开一道又一道细小的裂口,裂口之中,苍青剑芒幽幽闪烁,像是吞噬人生命的恶魔。 “嘭”的一声巨响。 支离破碎的身体崩散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再不能凝成完整的形体。 苍御沿着台阶迈步往下方雾气朦胧的大阵走去,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淡淡道:“虽只是个分/身,到底看着碍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招惹了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看着面前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低低一笑,“小白莲,你可要准备好了,若是死了,我可不会承认你了。” 话落,他抬脚,一步踏出,青色的身影转瞬就被一片浓郁的白雾吞噬了。 苍御现在很懵逼。 不过一个闭眼再睁眼的功夫,他就成了个轿子里的待嫁新娘,一身喜服红帕新娘装束,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体……还好,身体没变,只是不知为何缩水了一点,只有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心里沉思着,难不成这是个幻境?若要破阵,得先破了这幻境才好? 还没等他想清楚,轿帘被人一掀,一只手伸了进来,准确的捉住他的手往出拽去。 苍御一惊,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剑气莫名其妙全部被封住了,力气也就像个普通的十七八岁少年,被他一拉,险些整个都栽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嫁人! 苍御稳了稳身子,使出千斤坠坐在轿子里不动了,打死他都不想随随便便就这么嫁了,不不不,我是娶的那个,说什么嫁呢,他都是有道侣的人了,咱不再婚! 可惜他这小身板实在太瘦弱了,反抗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对方拉出去了。 苍御刚下了轿,站稳身子,愤怒的一掀头巾,抬头看去,满腔质问瞬间卡壳。 新郎是白濯涟。 他微微蹙着眉毛,很是不悦的看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当初用尽手段让我娶你的是你,现在不愿嫁的也是你,你到底还嫁不嫁了?” 苍御微惊,他再迟钝也知道此白濯涟非彼白濯涟,他估计被封印了记忆,而且从小在这里长大,已然把这幻境当做了真实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苍御这才知道冥王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为他准备的礼物。 破幻境有一个最基础的条件,深陷幻境之中的人知道这是幻境,若白濯涟清醒不过来,他是离不开的,他离不开,自己自然也不可能离开,而在这里越是待的久,就越是难以破阵,久而久之,他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被幻境同化,虚弱,最后被控制! 真是玩的一出好手段。 不过,未免也太过低估了他们。 白濯涟见他蹙着眉不说话,更加生气了,“我说你,我的确是挺喜欢你的身体,但你不能就这样恃宠而骄,你得听我的话,我才会宠你!” 苍御惊了,“喜欢我的……身体?” 白濯涟理所当然道:“自然,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你的身体,但你的性格我很不喜欢,以后不要特意勾引我,要学会稳重!” 苍御感受到一股来自幻境的深深恶意。 天呐,在我没过来之前,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懵逼中时,一边等待的喜娘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道:“王爷,时辰快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白濯涟“嗯”了一声,牵起苍御的手,带着他往身后的王府里走去,边走边道:“进了王府不同外边,你可不要穿那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到处走,万一被人抓到把柄,我都不一定救得了你。” 苍御还在懵逼之中,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释怀,“……我们……睡过?” 白濯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你设计上了我的床,央着找我负责,我怎么会娶你,不过……”他顿了顿,有些奇怪道:“那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一醒来你就说我碰了你,可我连衣服都没脱……” 未尽之言的意思就是——自行体会! 苍御:“……” 他默默松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失身,不过既然知道是算计,小白莲为何还要娶自己?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白濯涟出声道:“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苍御心脏“砰咚”跳了一下。 白濯涟默默补充,“皮囊。” 苍御:“……” 白濯涟:“你的性格太浮躁了,好好修炼一下,如果继续以前那样,我就把你扔出去。” 苍御:“……” 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心情复杂。 他大概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白濯涟即使被封住记忆,也是喜欢他记得他的,他喜欢的是苍御,这身体的模样的确是苍御,所以他喜欢这副皮囊,但在他到来之前,幻境自主衍生出来控制这副身体的灵魂不是苍御,所以他不喜欢。 也就导致,他现在对他的态度很古怪,又好又坏,反复不定。 他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记得要喜欢我。 他们一路在王府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大堂里,司仪说了一些客套的场面话,就开始拜堂。 因为这个国家不太信天地,因为白濯涟本身无父无母,所以一上来直接就是: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视,缓缓俯下身去,深深一礼。 礼毕,白濯涟略有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苍御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一笑,“自然熟悉,因为你以前嫁给过我。” 白濯涟怔愣一瞬,脑海中隐约快速的闪过一串片段,片段中的两人同样穿着红衣,只是角色似乎对换了一下。 白濯涟晃晃脑袋,盯着他的笑容看啊看,看得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红,嘴上却逞强道:“都说了要你稳重点,不准调戏我!” 苍御再也忍不住,唇角笑容更甚,“你如果不脸红,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白濯涟恼羞成怒,一甩袖,“来人,请王妃去新房歇息!” 有侍卫走上前来,恭敬的对苍御行礼,“王妃,请。” 苍御也没在意,朝着白濯涟似笑非笑的一眨眼,“我在床上等你。” 说罢,笑眯眯的转身,跟着侍卫走了。 白濯涟“轰”的一下,脸更红了。 岂……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本王,本王……本王晚上要你好看! 第44章 心动 苍御静静的坐在新房床上, 沉思着如何破眼前这一局。 首先第一,肯定是要帮白濯涟把记忆恢复, 让他想起眼前这世界是幻境, 这一点还算乐观,至少他还能记得喜欢自己,不若就从这一点下手, 若他能重新喜欢上他, 加上他有意无意的引导, 帮他恢复记忆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一来, 他们之间就会纠扯一辈子,总不能他撩拨着他好不容易喜欢上自己,最后却残忍的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为了离开所做的局,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安,那样对白濯涟来说太不公平。 一旦做了,白濯涟就成了他一生的责任,永远逃脱不了。 苍御微微垂眸, 看着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指,缓缓的, 轻轻的, 握在了一起。 罢了, 他本就不打算逃。 这朵小白莲,的确挺让他喜欢, 如若心动, 顺其自然就好, 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阻碍,至于神王,揍一顿也就老实了。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门外总算传来了响动。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白濯涟被侍卫们左右搀扶着走了进来,刚刚站稳身子,便一挥手,“你们出去。” 跟着进来的喜娘为难道:“王爷,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白濯涟醉醺醺道:“不就是洞房花烛夜嘛,本王会,出……出去!” 他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下人们不敢违抗,只好陆续跟着出去了,临走还不忘把房门给关了。 白濯涟东倒西歪的往内房走去,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所幸醉得没把神智给丢了,好歹平平安安的走到床前了,一见床上坐着的人,眯着眼睛笑起来,“来,小御,给本王宽衣。” 苍御:“……” 他沉默一会儿,咬牙问道:“……小……玉?” 白濯涟笑呵呵点头,“别闹,快过来,给我宽衣。” 苍御呵呵笑着站起身来,竟真的一件一件给他脱了起来,只是手下的动作就没那么温柔了,脱到里衣的时候直接猛力一拽,白濯涟脚下一个不稳,“嘭”的一声栽到床上去,气得他翻身就吼:“你再这样恃宠而骄,我就不客气了!” 苍御缓缓倾身覆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一挑眉,“不客气?我倒要问问王爷,怎么个不客气法?” 白濯涟“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看着他的眼神都直了。 苍御本就长得俊美,此时身体缩水了一小半,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轮廓还没长开,尤其今天还是喜庆日子,他的脸上多多少少有点淡妆,更显得唇红齿白,ji,ng致漂亮,那长长的眼尾轻轻那么往上一挑,又霸气又有种难言的诱惑,勾得人灵魂都跟着一荡,全身上下都酥麻了。 白濯涟很不争气的……又脸红了。 他沉默一会儿,说:“我觉得,我不止是喜欢你的皮囊了。” 苍御眼神隐隐的一亮,声音不自觉柔了一点,“哦?还喜欢我什么?” 白濯涟有点迷茫的眨眨眼,“我不知道,我之前总觉得你缺了点什么,我想喜欢却喜欢不来,现在我觉得……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喜欢你了。” 苍御听得心花怒放,低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轻笑道:“好小白,继续喜欢,等你真正动心了,就可以记起来了。” 白濯涟摸了摸脸颊,脸色隐隐的更红了点,嘴上装作不在意道:“记起什么?我又没失忆。” 苍御笑眯眯回他,“嗯,你没失忆,你只是……”他眨眨眼,“在睡觉,睡醒就好了。” 白濯涟更迷糊了,还没等他想明白,忽的颈侧一痛,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眼前瞬间一黑,失去了知觉。 苍御缓缓撑坐起来,目光复杂的盯着他看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他和醉鬼计较什么呢,等醒了再说吧。 不过说起来…… 这朵小白莲皮肤可真好。 他在白濯涟露出来的皮肤上摸了一把,又滑又嫩,看得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忍着再摸一把的冲动,把他脱光光塞被窝里,又把自己给脱光了,搂一起睡觉。 第二天是被一阵灼热的目光给刺醒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下身周的气息,发现是某朵熟悉的莲花,刚提起来的心不知不觉就放了下去,心里甚至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愉悦的情绪,懒洋洋睁开眼,不出意外撞入一双浅淡的眸子里。 白濯涟很严肃的看着他,道:“你怎么可以比我还晚起?” 苍御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白濯涟道:“你是我的王妃,要在我之前起床,服侍我穿衣洗漱上朝,不可以恃宠而骄,幸好今天是新婚第二天,皇兄特意允我三天不上朝,但你起这么晚,是不对的。” 苍御嘴角抽了抽,问:“现在几时了?” 白濯涟道:“卯时。” 苍御:“……” 得,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呢,起什么起? 他被子一蒙,翻个身继续睡。 白濯涟很生气,生气的他一下坐起来,拉着苍御的被子就开始扯,“不行,你不能睡了,我和你说过不可以恃宠而骄,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你娶进来,皇兄说你一旦恃宠而骄,就要把你废了,你不能睡!” 苍御倏地一下睁眼坐起来,很感兴趣的问:“你为了把我娶进来,费了很大功夫?” 白濯涟一时没想到他问这个,愣了一下,点头道:“你父亲只是个普通商贾,一般是没资格进到皇家的,你还是个男人,若不是皇兄疼我,也不会由着我胡来。” 苍御笑弯了眼,“这么说来,你还是很喜欢我了?” 白濯涟看着他,慢慢红了脸,嘴上却道:“之前只是想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一下你的性子,如若你一直不长进,我就不要你了。” 哎呀,怎么说句话都这么可爱呢。 苍御实在忍不住,直接把他一扑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笑眯眯道:“王爷所说的培养,是要把我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呢?说来看看?” 白濯涟脸涨得通红,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许调戏本王!” 苍御一挑眉,眉目之间瞬间染上一抹张扬的霸气,“我允许你调戏回来。” 白濯涟看得一呆。 之前苍御的性格很难讨人喜欢,毛躁浮动,爱慕虚荣,经常仗着他的喜欢就恃宠而骄,甚至欺负他身边的人,没大没小一点教养都没有,惹得他很是厌恶,但冲着那副皮囊他莫名就是下不了狠手,所以才决定带在身边好好调/教,但现在他说出那句话,明明是居高临下的话语,在他说来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带着一股淡淡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心动感。 白濯涟有些心动。 他真的很想调戏他!很想很想! 想到就做,他伸出一只手,摁着苍御的后脑勺,往下一压。 苍御一时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压在了他身上,然后嘴上就触上一片温软。 白濯涟享受的眯起眼睛,搂着他的身子猛然一个翻转把他压在了身下,努力加深了这个吻。 苍御倏然瞪大了眼睛。 亲亲亲……亲到嘴里了! 这感觉太新奇了,但却奇异的没什么反感,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白濯涟,也许之前就一直准备要接受他,他并没想着把他推开,而是尝试着跟着他的节奏,慢慢找到主动权。 白濯涟很快就感觉到了吃力,他睁开眼睛,有些恼怒的瞪了眼身下的人,不甘示弱的吻了回去。 于是两个人你来我往,在床上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早上。 等到两个人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外面的侍女听到里面没动静了,这才把热了几次的早餐端了进来。 白濯涟挥手让他们下去,摸了摸有些肿胀的嘴唇,很是不满的斜了眼一边端坐的某个人。 苍御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喝了一大碗,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亲了一早上嘴,□□焚身什么的不要太糟糕。 对,□□焚身。 这真是件新奇的事情,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也许是剑气被封,r_ou_体凡胎对欲/望的感觉更加鲜明,不过和小白莲亲了个吻,你来我往互相争了个主导位置,就让他全身躁动,恨不得当场就来一次销魂的洞房花烛夜。 这感觉太奇怪了,我竟然会想要和人上床…… 他抬起眼睛看了眼白濯涟,正好对上白濯涟看过来的,充满控诉幽怨的眼神。 也许是因为刚刚激吻的关系,那眼神水汪汪的,看人的时候有种别样的诱惑,苍御就觉得心脏一个激跳,跳得他脸都有些红,刚刚才勉强压下去的躁动感又升上来了。 他捂了捂心口,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既有种庆幸感,又有种心酸感。 庆幸的是他终于也有些心动了,在他有意无意的放纵之下,他对小白莲不再只是亲情了,他们可以不用有任何勉强,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了。 心酸的是…… 我珍藏了千万年的初心……要没了。 我也是要谈恋爱的剑了啊! 第45章 吃醋 苍御为自己崭新的剑生抹了把辛酸泪, 然后愉快的决定接纳它。 然而, 命运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在他刚下定这个决心后, 王府管家来报,说:“皇帝陛下送了几位如花美眷做恒王的侍妾。” 末了,还问白濯涟要安排到哪里去。 白濯涟只疑惑了一瞬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想来是怕他家王妃不识好歹恃宠而骄, 所以故意以此来警示苍御, 莫要得寸进尺。 而且这些侍妾因为是皇帝送过来的, 他为了皇帝的面子,也不能将她们赶出去,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至于王妃殿下, 那是更不能无缘无故为难她们。 他心思一转, 当下就道:“安排到翳风院去。” 翳风院距离这里不远也不近,一方面避免她们找王妃闹事, 另一方面也是给了皇帝面子,没有彻底打发到冰冷的西苑里去不管不问了。 安排好侍妾的事情,他正要招呼苍御一起吃饭, 却发觉对面的人盯着他瞧个不停, 不由问道:“怎么了?” 苍御幽幽的问:“你喜欢女人?” 白濯涟倒是没回避他,摇摇头, “不算是, 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 三年前见到你才算有了些感觉,但你的行事太过浮躁,我不喜。” 苍御饶有兴趣的问:“现在呢?” 白濯涟顿了顿,脸微红道:“算是有了点进步,继续。” 苍御心情甚好,端起面前的小粥开始喝起来,白濯涟见他那样,不知为何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会儿就把早餐用完了。 白濯涟站起身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四处转转,别惹事,午饭我就过来陪你。” 苍御点点头,“去吧。” 白濯涟再三嘱咐他不准生事不准欺负下人,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苍御闲来无事,在床上研究起体内封印的剑气。 按照他的猜测,这副身体应该是幻境自主衍生出来的,他的意识是被强行拽过来的,他真正的灵体在这处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沉睡,如果能找到灵体,就可以利用他的剑气直接破阵了。 只是不知……灵体到底被藏在何处了。 他隐隐能感觉到就在附近,至于具体在哪,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封印,他不太感觉得到。 这一研究就是一个早上,等到午时饭点,本来说好来陪他的人还没过来。 苍御略有好奇,便想着去找他看看情况,收拾一番出了门,在侍女的带领下往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还没到近处,已然听到从前边的主院里传来的一阵笑闹的女声。 苍御瞬间黑了脸。 原来不陪他吃饭,就是找那些皇帝赐下的侍妾们调情了吗? 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挥退一边战战兢兢领路的侍女,整整脸色,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在院门口侍卫古怪的眼神注视下,一脚踏进院子里。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2节 院子里的情形……有些出乎他预料。 一个妩媚妖娆的红衣女子懒洋洋的倚在栏杆上,微微侧着头,和一边的白濯涟说说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白濯涟唇边也罕见的挂了一丝笑,脸上还有些微微的红晕,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进来,两个人同时侧眸看过来。 白濯涟倒是没什么慌乱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哎呀”一声道:“时间不早了,得用饭了!” 苍御微微的笑,“不早,一点都不早。” 白濯涟隐约觉得他语气有点不太对,但还没等他想清楚,身边的红衣美人已然笑眯眯道:“这就是你的王妃?这满天飞的醋气,我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 苍御眼光朝她一瞥,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完美无缺的,甚至还有礼的轻轻颔首,“这位是?” 白濯涟给他介绍,“长公主,白锦月。”顿了顿,补充,“我皇姐。” 苍御笑容一僵。 红衣美人“咯咯”一笑,妖娆抚媚之中透出一股属于皇家的高贵优雅,“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家王爷某个不识好歹的侍妾美人?瞧你刚刚看我的眼神,那股子冷意掩都掩不住。” 苍御微笑,微笑,微笑,“公主殿下真会开玩笑。” 红衣美人一手掩着嘴唇,笑得花枝乱颤,“好了,不逗你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白,你可别忘记我刚刚说过的话。” 她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苍御,轻轻一拂袖,转身往门外走去。 苍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不由问道:“她说什么了?” 白濯涟招呼身边侍候的下人去把午饭端上来,招呼他来饭桌前坐下,解释道:“皇姐过来是想和我说,西京郊外的白京寺求姻缘特别灵,让我们一会准备一下,过去求个签。” 苍御微微眯眼,“只是这样?” 白濯涟点点头。“皇姐一向疼我,有什么好事都会和我说,她不会害我的。” 这可不一定。 苍御心里默默道。 这只是个幻境,目的是为了让白濯涟沉迷其中永世不醒,为此,自然要给他优渥美好的生活,看他的样子,虽然较之以前是有些成长,但性子还是偏于单纯,恐怕即使生在皇家,这二十多年来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心性还是很天真的。 但,这只是在他来之前。 他来之后,幻境已然发生了改变,他们在一起,他迟早会把白濯涟的记忆给唤醒,所以幻境一定会衍生出什么东西,用来分开他们两个,而这时候,之前一直很得白濯涟信任的人就变得不那么可信了。 毕竟这只是个幻境,这些人都是由幻境主人控制的,他们上一刻可以是最亲的亲人,下一刻为了主人的目的,又可以变成最恐怖的刽子手。 但此刻说再多,白濯涟也是不信的,说不准还会怀疑他不识好歹,苍御无意把两人关系搞坏,因此也就什么都没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准受什么刺激,白濯涟会突然恢复记忆也不一定。 第46章 恢复记忆 吃完饭后,他们就收拾一番去了白京寺。 侍女带的不少, 毕竟白濯涟在这世界的身份是王爷, 出行都得有仪仗, 准备还费了好一番功夫, 等他们出发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苍御和白濯涟坐在轿子里,商讨着一件事。 “禁地?”白濯涟奇怪的看着他, “你打听禁地做什么, 你要去探险?” 苍御笑眯眯解释:“你和我说说我绝对不能去的地方, 这样我也好有个准备,免得不知不觉去了以后丢了命。” 白濯涟“哦”了一声,沉吟道:“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倒还真有几个, 皇兄的后宫你是一定不能去的, 还有内务府,没有皇兄的手令也不能去, 其它一些有侍卫值守的地方你也最好不要去,对了!” 他蓦然睁大眼,表情严肃的盯着苍御, 一字一顿的嘱咐:“西郊外有座悬崖叫望月崖,那附近有种花,一年四季都盛开着, 传说闻到花香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你在京都长大,应该听过这个传说,一定不要去试图冒险!” 苍御眸光闪了闪,微笑着道:“嗯,我不去。” 白濯涟显然没从他这句话里听到什么诚意,正要再三叮嘱,忽的,苍御眼眸倏然一眯,猛的抬手拉着白濯涟往下一弯腰,下一刻,一支箭破开轿帘,“铮”的一下钉在了白濯涟刚刚头部所在之地。 随着这一声响,两个人心里沉沉一颤,与此同时,外面瞬间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以及刀尖相击的碰撞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达成默契,寻准缝隙,朝着轿子侧边的窗口一左一右同时窜了出去。 下一刻,又连续几支箭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直接s,he到了轿子上,脆弱的轿子承受不住这般大力,直接崩散成碎片,彻底废了。 两人从地上站起身来,很快背对背靠在一起,这才发现周围的情况实在不太乐观。 足足有三四十个黑衣人团团把他们围在中央,白濯涟带来的侍卫一大半已经倒地不起了,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武功在侍卫之上,剩下的另一小半还在苦苦支撑,不支倒地是迟早的事。 苍御快速判断清楚形势,果断道:“不是对手,逃。” 白濯涟看着朝他们缓缓逼近的黑衣人,点头道:“去白京寺,这里离白京寺近,里面有皇家常年驻守的军队!” 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苍御侧头一看,那个方向正是黑衣人最多的方向,基本不可能突围。 白濯涟很快也意识到了情况,“……不行,出不去。”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出路,黑衣人已经一窝蜂攻了上来。 苍御闪身躲过一柄刺到他脖颈的长剑,抬腿一个猛攻,使了巧劲将那人的剑夺了过来,手腕一个翻转,剑光闪过,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走!”他拉了白濯涟的手臂猛然跃起,朝着防守最薄弱的一个方向突围过去。 苍御本体便是剑,剑招对他来说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样熟练,奈何他现在这副身体太弱小了,没有什么力气,几招出去体力就不行了,还带着白濯涟这么大个人,自然还是逃跑比较好。 “呛啷”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响起,苍御一剑荡开面前攻来的黑衣人,虎口却被震得隐隐作痛,白濯涟看着心疼,奈何他从小就没学过武,只能跟在他后边尽量不给他添乱。 苍御握着剑,带着他往一个方向猛冲,手腕左挥右挡接下几道剑招,这身体细弱的手腕压根撑不住成年男子那么大力,几招下来虎口就被震裂了,殷红的鲜血刺的人眼睛生疼,白濯涟看着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 快了,前边最后一个挡路的了。 苍御咬牙握着剑往前冲去,见那人挥剑刺来,下意识抬剑去挡,却见那人倏忽间剑招一变,锋利的剑尖直指白濯涟而去。 苍御瞳孔一缩,此刻再要阻拦已然来不及了,下意识旋身一转挡在白濯涟身前,下一刻“哧啦”一声响起,他隐隐觉得背上一凉,接下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袭遍全身上下,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是——我身为苍剑,竟然让一柄剑给伤了! 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一时整个人都怔愣在那,看在白濯涟的眼里却是他伤重到动弹不得,他瞳孔骤缩,仓皇上前抱住苍御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一时间眼睛都红了。 他受伤了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他为了救我受伤了! 他紧紧的抱着他,紧到手都有些颤抖,一瞬间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过大的刺激让他整个脑海都一片空白,看着那黑衣人向他们落下的剑,他下意识使了个巧劲劈手一夺,瞬间把那柄剑夺了过来,长剑一转再一横,伴随惨叫声响起,那黑衣人已然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无比,就像是练过无数遍已然融入了身体的本鞥,白濯涟隐隐约约觉得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画面,画面是一个白衣白发的年轻男子站在一朵巨大的白莲上,手持一柄锈剑熟练的挽了个剑花,低头望着锈剑的目光满是依恋和喜爱。 锈剑…… 我怎么会对一柄锈剑这么在意…… “剑剑……” 他下意识叫出这个称呼,瞬间把苍御惊回了神。 他抬头正要说些什么,眼光倏然瞥到朝他们扑来的黑衣人,勉强站稳身子拉了他一把,“快走!” 白濯涟晃晃脑袋,很快回过了神,一见四周情势,顿时也顾不得什么,拉过苍御往背上一背,拔腿就往前边跑去。 从苍御受伤到此刻再度逃跑,看似漫长,实则只过了两息时间,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白濯涟还带着一个人,根本跑不过他们! 必须得想办法!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白濯涟的速度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飞快起来,就和训练过的高人都差不了多少,只不多一会就把身后的人给甩脱了。 苍御趴在他背上,惊疑不定的盯着他,“你……想起来了?” 白濯涟脚下一顿,表情也变得有些迷茫,“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苍御幽幽的盯着他,缓声道:“你忘记了一柄剑。” 白濯涟瞬间就像脑海里被根针扎了一样,整个脑袋都刺疼了一下,之前那副隐隐浮现的画面更清晰了。 他拿着一柄剑,一柄锈迹斑斑又恶臭难闻的剑,宝贝一样的捧在怀里,叫它:“剑剑……” “剑剑……” 白濯涟迷迷糊糊的叫道:“剑剑……我的剑剑……” 苍御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笑,“嗯,我在。” 白濯涟又叫了一声,“剑剑?” 苍御应道:“我在。” 白濯涟顿了一下,道:“可你是人。” 苍御:“……” 白濯涟看看四周,有些疑惑了,“这是哪里?” 苍御心想你都不知道,我更不会知道,不过他这会儿有点心塞,不太想说话。 白濯涟见他不动,有些急了,“是不是伤口疼?我放你下来歇会。” 这么一点小伤,苍御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懒洋洋的摇摇头,“不必,看看附近有没有止血的草药。” 白濯涟对这方面不太有经验,听他这么说,也就跟着做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边走边看,很快就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花香。 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又一朵紫色的小花,连绵成一片紫色的花海,很是好看。 白濯涟下意识赞叹一声,“真美啊……” 背上没人回应。 白濯涟疑惑的叫了一声,“小御?” 依旧没人回应,之前松松揽在他手上的手也软软的垂下来了。 白濯涟这才有些慌了,连忙找了附近一棵树,将他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回头一看,人已经晕了。 “怎么会这样?”白濯涟脸都白了,他刚刚看过他的伤,只是把皮肤划破了,没伤到要害,所以他才能勉强稳下心找止血的药,可不过一会儿人就晕过去了…… 他正要抬起手掐苍御的人中,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沾满了黑红色的血,黏腻腻温热一片,烫得他整个手都是一颤。 黑红色的血……毒!他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呢? 他焦躁的随手在一边抓了一把草,放到眼前无意识的一晃,满目的紫色小花。 对了……花! 白濯涟瞳孔骤缩。 “西郊外有座悬崖叫望月崖,那附近有种花,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传说闻到花香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这是他刚刚才和他说过的话。 这里是……望月崖? 白濯涟“唰”的一下,脸上瞬间血色全失,整个人都恐惧到微微颤抖起来。 我把他带到望月崖了,我……杀了他? 我怎么没事?怎么偏偏我没事呢? 该怎么救他?怎么救他? “咳咳……” 苍御突然闷咳一声,瞬间把六神无主的白濯涟给惊回了神,他连忙扑上去抱住他,喉咙发紧以至于声音都结结巴巴,颤抖的不成样子,“你……你吸入了花毒,我……我帮你解毒……怎么解……我我我不会……” 他眼眶发红,话没说完,眼泪已然扑簌簌落了下来,整个人都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苍御这会儿感觉很不好,整个身子虚软发麻使不上一点力气,他的呼吸越来越吃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汲取着他的生命,整个人的感觉都糟糕透了。 但他的心情却奇异的很好。 他感觉到他的灵体在哪了。 他勉强抬起手,轻轻在白濯涟脸上摸了摸,柔声道:“别急,给我喂一口你的血,我就会没事了。” 白濯涟就像是乱撞的苍蝇突然找到了主心骨,想都不想,一口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下去,殷红的鲜血霎时迸jian出来,他连忙把手腕递到他嘴边,笨拙的往他嘴里塞。 苍御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感受着嘴里逐渐蔓延开的铁锈味,狠了狠心,吸了一口咽了下去,馥郁的莲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刚刚还酸麻无力的身体立刻就恢复了一点力气。 白濯涟的本体本就是花中之王圣莲,这里的身体应该是他的灵体,即使如此,这区区凡花也伤不到他分毫,对他自然是没什么用的,但苍御的这幅身体却是r_ou_体凡胎,被一些区区凡花就折腾垮了。 喝了两口觉得差不多了,他一抬手把他的手腕拿出去,白濯涟凑上去紧张的问:“够了吗?要不要再喝点?” 苍御颇有些哭笑不得,“你的血又不是解药,只是暂时压制一下毒,这附近应该是有解药在的,你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植物?” 白濯涟虽然有些迷糊,但他救人心切,还是乖乖起身去找了,一点一点拨弄着草丛,找一会儿看一看他,确定他暂时没什么事,这才略放心一点。 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 苍御轻轻舒出一口气,撑着身后的树缓缓站了起来。 世上哪有花王解不了的花毒,他的毒在喝下白濯涟血的时候就已经解了,除了背上那道皮开r_ou_绽的皮r_ou_伤,以及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没什么伤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他的灵体,在望月崖下。 他见白濯涟正低头专心的寻找着,深深运起一口气,抬脚,快步朝着小山坡上奔去。 “小御,我发现一朵金色的花,应该是解……”白濯涟开心的抬起头来,正要和远处的苍御诉说这个喜讯,却发现人不见了。 他手中刚刚摘下的花瞬间落到了地上。 人呢? 他连忙跑到那棵树下,四周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处的花草微微朝两边分开,应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了。 他心里颤了颤,沿着那条微微分开的小道走上前去,越走越上,越走越上,最后竟到了小坡顶端的悬崖边上。 而他依旧没找到人。 他……他跳下去了? 看着下边茫茫一片白色的云海,白濯涟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他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是不是他以为自己活不久了,又不想让他看到他死了,所以从这里跳下去了? 惶恐忐忑悲伤绝望后悔挫败彷惶恐惧,种种激烈的情绪在心间翻腾,因为太过复杂,一时竟无法做出什么表情,以至于整张脸都麻木了。 明明昨天才成婚,明明昨天早上他还有点嫌弃这个人,怎么现在,心却揪得这么疼呢,就像失去了某一件早已融入了他生命的东西,疼得他脸色发白,呼吸发颤,整个脑海都朦朦胧胧一片混沌,充斥心间的唯有一个念头。 “剑剑……”他无意识的叫了一声,喃喃道:“不怕,我很快来陪你。” 他微微的笑着,轻轻闭上眼睛,抬起脚,往下一踏。 失重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上下。 耳边风声呼啸,巨大的风力自下而上猛烈的吹拂着,白濯涟却无暇顾及,那一脚踏出,就像是打开了某一扇记忆的阀门,鲜活又明亮的记忆瞬间充斥了他全部的脑海。 他初次得到剑剑,开心又愉快的抱着它亲。 神王要毁剑剑,他牢牢抱着它死不松手。 第一次丢了剑剑,他惶恐无措到处寻找。 第一次见到剑剑化形,高兴欣慰的就像个老父亲。 第一次见到剑剑原本的面貌,惊艳自豪的一塌糊涂。 还有……第一次意识到他对剑剑的感情,彷惶无措惊惶不安…… 什么小御,那是他的剑剑! 苍御说,他忘了一柄剑。 他把他的剑剑给忘了! 白濯涟觉得很羞愧,他竟然把剑剑给忘了,他简直不能原谅自己! 他这会儿就把苍御可能死了这个念头完全抛出脑外了,笑话,苍御那是谁啊,极剑阁剑主,上古苍剑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说不准就是下悬崖有事情做呢,他应该信他的,怎么傻乎乎就给跳下去了,万一他真死了到哪去找剑剑呀? 想到这里他就慌了,四处看啊看,企图找到什么延伸出来的藤蔓树枝之类的支撑一下,结果举目四望,除了云海和峭壁就是越来越近的地面,压根没其它可以支撑的东西。 完了,我要死了。 我要见不到剑剑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见过作死的,也没见过他这么作死的,没事跳什么悬崖呢,好好等剑剑来找他不好吗,这下好了,他要把自个给作死了! 他委屈的快要哭了,就在绝望的关头,地面某一处倏忽闪过一道苍青色的光芒,由下而上急速往上掠来,眨眼就掠到他身边,白濯涟就觉身上一暖,背上腿上同时被一股力量束缚住,整个身子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跳什么跳,等我上去不好吗?” 苍御又气又心疼,心脏“砰咚砰咚”跳个不停,整个人都心慌慌的,抱着他的手都有点颤抖,这要是他恢复的晚一点,是不是这傻瓜就直接坠到地上摔死了? 想到这里,他语气不自觉沉了下来,“你不要命了吗?” 白濯涟一见了他,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稳稳的落了下来,心里瞬间被一股安心填满,也许是想要用什么东西安慰他一起一落的心脏,他伸出双手一下抱住他脖颈,想都不想,瞅准他嘴唇就吻了上去。 苍御刚刚横生的满腔怒气瞬间灰飞烟灭。 他眼睫微微颤动了两下,终是不忍拒绝,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在半空你来我往互相安慰互相探索,吻到白濯涟几乎出不上气才松开了口,苍御还没缓口气,就听白濯涟一边喘气一边道:“剑剑,我想起来了,你是剑剑!” 苍御挑挑眉,轻轻“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可我是人啊。” 白濯涟:“……” 苍御慢悠悠道:“我还记得,某个人叫我‘小御’。” 白濯涟:“……” 苍御:“叫我不要恃宠而骄。” 白濯涟:“……” 苍御:“还叫我早上起来侍候他穿衣上朝。” 白濯涟:“……” 白濯涟一本正经道:“我只知道你叫剑剑,其它没想起来。” 苍御轻描淡写的问:“其它没想起来,那就是知道你还有没想起来的事了,怎么知道的?” 白濯涟:“……” 我是一朵美丽沉默的白莲花,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7章 我爱上你了 两人在半空中互相瞪视一会儿, 苍御觉得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一路往上飞去, 直到飞到了望月崖上, 寻了块空地, 双手一松, 把他放到了他刚刚坐着的那颗树下。 白濯涟仰头望着他, 眼里满满都是惊叹,“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苍御挑挑眉, “我以前不漂……不好看?” 白濯涟点头啊点头,“当然是好看的,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好看。” 好看到……他都移不开目光了。 银紫色的长发, 苍青色的眼瞳,颊侧眼尾有几道繁复华美的青色剑纹, 明明五官没怎么变动, 还是那样的ji,ng致俊美,但他就是哪里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加尊贵了, 那气质, 就像是解开了某种封印, 高高在上华贵淡漠, 又有种无边的威严,漫不经心之中那种淡淡的睥睨之感,勾得他的心也跟着“砰咚”跳了两下, 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苍御见他那表情, 眸里不自觉闪过一丝笑意, 转了话题问道:“怎么突然恢复记忆了?” 白濯涟慢慢回了神,表情略有些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我见你跳下悬崖,我觉得心很疼,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也跟着跳下去了,一跳下去,所有的记忆也就恢复了。” 苍御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刺激太大了?” 白濯涟瞧着他,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苍御眼帘微垂,轻描淡写道:“我把封印解开了。” 白濯涟着实惊了一跳。 苍剑上面有封印他是知道的,这一点在扶风城苍御和那黑衣人对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既然是自我封印,那对苍御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解开封印意味着什么他也不会不知道,苍剑现世,六界纷乱,神界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浩荡。 他当机立断道:“我不会让父王伤害你的!” 苍御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应该让我不要伤害你父王吗,你觉得以他的能耐,可以伤得了我?” 白濯涟一呆,喃喃道:“也是哦……” 苍御又好笑又有些感动,他家小白莲永远处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能为了他跳下悬崖,陪他同生共死,这份心不是谁都给得起的,他把他的全部都毫无保留的给了他,还是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可见这份心有多么纯粹。 他伸出手,将他牢牢抱在怀里,脸颊在他柔软的发丝上蹭了蹭,由衷道:“谢谢你,小白莲。” 白濯涟僵着身子任他抱着,大概是从没想过苍御会对他这么用情,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手足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应该的。” 苍御轻轻一笑,眼底满是纵容宠溺的笑意,“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你了。” 白濯涟心脏“砰咚”一个激跳,整张脸瞬间红成了颗红苹果。 苍御直起身来,见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无奈一笑,伸出一指勾在他下巴上,一点一点往上挑起,低头望进那双慌乱无措四处躲闪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磁性,以及丝丝缕缕,难以掩饰的笑意,“那么,我的小白莲,你是怎么想的呢?” 白濯涟心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激动的。 他本来因为自己对于苍御那种不能言说的感情会被他知道后嫌弃甚至抗拒,最后赶他离开,但苍御说他喜欢他,这无疑是在他心底烧了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亢奋的不会说话了,嘴唇动了好半响,吭吭哧哧的挤出几个字:“我……我也……喜欢你……” 苍御微挑着眉,慢悠悠道:“说这么吞吞吐吐,看来是很勉强了。” 白濯涟猛的一抖,闭上眼睛大声道:“我喜欢你!” 苍御笑眯眯的弯起唇角,抬手在他脑袋顶轻轻摸了摸,道:“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在一起,我可是不会放手了。” 白濯涟睁开眼睛看着他,虽然脸颊依旧是微红的,语气却是坚定而有力的,“我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剑剑在一起了,于我而言,和你在一起已经成了本能,以前是主人与剑的关系,现在是真真切切的爱情,不管哪种感情,我是不可能和你分开的。” 苍御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他倾身上去抱住他,“好小白,那我们就试着在一起看看。” 他原本是想等他经历世事沧桑之后再考虑在一起的问题,对太纯洁的人下手他也会有罪恶感的,但白濯涟在幻境里已经经历过一次人生了,该见的差不多也都见过了,况且他在失忆之后还记得喜欢他,可见是动了真情,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两人抱在一起说了会儿温情话,白濯涟想起什么,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去跳崖?” 苍御也没隐瞒他,解释道:“之前用的那副身体是这里的幻境衍生出的r_ou_体凡胎,我在进入幻境的时候意识被强行拉扯入那身体之中了,灵体被封印在某一处地方,被封印隔绝加之距离太远,我一时感觉不到在哪,刚刚你带我来这里,我就基本感觉到了。” 白濯涟恍然,原来是下去找身体了,害他以为生离死别的,就跟着跳下去作死了…… 他羞愧的低下头去,从他刚刚的话里想起什么,“你是……昨天成婚的时候来的?” 苍御似笑非笑的弯起眼,“可不是么,一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某个人拖下轿子,问我想不想嫁,还警告我不要恃宠而骄。” 白濯涟:“……” 白濯涟吭吭哧哧的说:“我以为他不是你……” 苍御语气低落,“哦?你娶了一个不是我的人?原来你还喜欢别人……” 白濯涟脑袋一紧,说话都混乱了,“不……不是……我以为他是你……不是,我以为他不是你……不不不是……” 眼看他急得眼都红了,就是说不到点上,苍御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刚逗你玩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对他的皮囊感兴趣,对吗?” 白濯涟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于是点点头。 苍御无奈的摇了摇头,四周一看,把话题转回了正事,“白京寺是你皇姐让你去的,半路的刺杀会不会与她有关?” 白濯涟这会儿恢复了记忆,对白锦月就没那么感觉亲切了,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只是理智更多了些,想了想,道:“既然这里是幻境,她的行为是受幻境主人控制的,如果是她做的,刺杀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苍御微微眯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一旦在幻境里死了,意识会永远沉睡,被幻境的主人所控制,再无苏醒的机会?” 白濯涟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皇姐是想杀了你……” 苍御抬手戳戳他,“还有你,他们当时可不像是要活捉你的样子,之前留着你的命是想引我过来,猎物抓到了,诱饵也就没用了。” 白濯涟眨眨眼睛,头顶上峭立的一根呆毛缓缓的垂下,整个人都蔫蔫的提不起ji,ng神了。 也难怪他如此沮丧,虽然是幻境,但那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他亲身经历过来的,皇兄皇姐的疼爱也都是他自己的真实感受,他是付出了真感情的,现在一想这些人都是虚构的,皇姐甚至还下毒手杀他,这对他来说简直太难接受了。 苍御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这才迟迟没有动手,以他的能耐,在找回灵体的时候就可以用剑气强行破除这个幻境了,但白濯涟毕竟在这里成长过一世,幻境一毁,他所有认识的人也都将不在,这对他来说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带你见见他们,”苍御道,“算作最后的道别。” 白濯涟沉吟半响,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都是幻境主人的傀儡,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若见了面,还得遵照主人的意思想方设法的谋害我,我宁愿他们在我心里保持最美好的姿态,皇兄皇姐还是疼我的皇兄皇姐,这里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终究是要离开的。” 苍御严肃的盯着他,郑重道:“你想好了,幻境一旦破碎,你是再也回不来了。” 白濯涟咬紧嘴唇,眸中虽有悲伤不舍,神色却是极为坚定,“想好了,我不会沉迷于并不存在的虚妄之中,这里虽美,但不是我该在的地方。” 苍御欣慰一笑,“好,既然你想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竖起指向天际,苍青色的巨剑在半空中缓缓成型,正气浩然,华美尊贵,正是苍剑解封后的本体。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白濯涟揽在怀里,低声道:“准备好了,我们要走了。” 白濯涟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 青色巨剑猛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剑芒,瞬间分化成千万小剑,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冲天而起,在s,he到云层之上时,就像是s,he在了某片壁障之上,本来岁月静好一般的幻境突然如铜镜碎裂一般“咔擦咔擦”裂开一道又一道漆黑的口子,豁口后面是一片空茫一般黑色的虚无,而这片虚无正在不断蚕食着他们所在的幻境世界,直至世界碎片一点不剩,被吞噬到只剩了一片黑色的虚无。 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 失去了幻境的掩饰,这里变得格外y森,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触不到手的虚无世界,若是待得久了,恐怕就会迷失其中,变成一个疯子。 所幸他们都不试寻常人,自不会害怕。 但这么一片虚无,连破阵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不知从何入手。 苍御正自沉吟,白濯涟忽的开口,“剑剑,想不想看一场盛景?” 苍御一愣,转瞬想到他可能是有什么主意,弯唇笑起来,“自然。” 白濯涟略微有些害羞,“你闭上眼睛。我不让你睁开,你就别动。” 苍御照做。 他感觉到白濯涟揽住他的腰,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鼻端忽的闻到一股馥郁的莲香,脚尖隐隐踩到了什么柔软有韧性的东西,他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睁开了。” 苍御缓缓睁眼。 柔柔的白芒拂过眼前,视线所及,片片柔嫩洁白的花瓣散发着圣洁的白色光芒,一瓣又一瓣以一种优柔美丽的弧度徐徐绽开,一层又一层,一片又一片,像是挽着白纱的舞女在眼前飘舞,如果非要以一个词来形容这个舞姿,那就是……柔雅高贵。 而他所站之地,就是这朵白莲花的花心之上,一仰头便是片片花瓣优柔的绽放,美丽到让他惊艳。 白濯涟轻声问:“好看吗?” 苍御看得目不转睛,唇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意,“自是好看的。” 白濯涟微微笑起来,“这是我的本体,我沉睡之前把本体沉在一片湖泊之下了,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就是湖泊之下,只要一直往上飘,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苍御微微侧头看着他。 白濯涟微仰着头,眼里盛满了明媚纯澈的笑意,似乎能让他开心,他就能得到最大的快乐,如此的简单而纯粹。 能用世上最尊贵的花王本体为他跳舞,只是为了让他欣赏一场景致,在这黑暗之中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世上也只有他的小白莲这么傻了。 极剑阁的剑们同样可以为了他去死,但他们有自己的剑生,不会事事为自己着想,他们虽有过命的交情,却没有如此温柔细致的体贴。 只有他的小白莲,时时刻刻都在为他着想,他把他放在眼里,含在嘴里,藏在心里,拿在手里,护在怀里,深怕自己全身上下哪一点地方没有他的存在。 他是如此的在乎着他,全身心的喜欢着他,没有掺杂一丝一点的杂质。 他把对他好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说之前他对白濯涟只是有一点微微的心动,现在这一刻,他才开始真正的动容了。 感动总是会累积的,感动着感动着就心动了,心动着心动着,就真的放不开了。 他开始把白濯涟放进了心里。 这朵傻乎乎的小白莲,他不看牢点,总担心哪一天会被其他人给拐跑了。 他默默想着。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白莲花! 第48章 小白莲晋阶了 白色的莲花在黑暗的空间中不断上升, 最后似乎触到了某一个屏障,眼前霎时一片光明, 等再睁眼看去,已经来到了湖面之上。 四周一片雾气蒙蒙, 入目所及, 只有脚下的湖泊与浓郁的雾气,看不清任何东西。 白濯涟想起红袖的话, 一时沉吟。 他说要控制这个阵法, 那么, 怎么去控制呢?幻境已然被破了,必然有什么东西与这阵法有所联系,这里除了水就是雾,压根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苍御凝眉看着四周,与他一起陷入了沉思。 他能感觉得到,这里就是阵法最后一层, 也是最厉害的一层,幻境他们破的y差阳错,第二层的虚无之境也是有白濯涟的本体帮忙, 这第三层,若要强行破除, 几乎是不可能的, 外面这层雾气会吸收他散出去的剑气, 他耗费力量越多, 它们吸收的越多, 一旦达到临界点,它们吸收的力量会一股脑给他返还回来,那到时候可就危险了,自己与自己打,不死也得脱层皮。 偏偏现在,在暴露身份的现在,极剑阁还在等着他去保护,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就只能想办法以脑破阵了。 白濯涟之前将红袖所说的话全部告诉他了,他这会儿也在思索。 控制阵法,说来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正在他们沉思之中,阵法却是有所变动了。 周围的雾气开始渐渐变得浓郁起来,并逐渐向他们靠近过来。 这雾气可是会吸收灵气的,要是真陷在里面,会被它吸干的! 苍御稍稍往后一退,把白濯涟护在自己身后,指尖剑气闪烁,正在犹豫要不要强行破阵,忽的脚下一空,他心下一惊,往后一看,白濯涟竟然变成本体,直直朝着那些雾气冲了过去! “小白!” 他下意识叫了一声,正要抢身上前阻止他,从天而降一片巨大的花瓣突然飘落在他面前,白濯涟的声音从中响起,“剑剑别动,我是这里的阵心,我能感觉到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在驱使雾气,你过来会把它吓跑的。” 苍御脚步一顿,沉声道:“那些雾气很危险,你进去会没命的,快回来!” 白濯涟轻声道:“没事的,短时间我还是能坚持的,若一炷香之内我还不出来,剑剑再过来找我。” 苍御还待再说话,白濯涟又道:“留在这里我们两个都会有危险,剑剑,你身后还有极剑阁,你不能有事,等我一炷香!” 苍御费了好大功夫才忍住自己没有跟上去,白濯涟说的没错,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能使情况更加糟糕,外面形势险峻,他要保存最大的实力,去面对以后可能遇到的凶险。 但,即使如此,要他的道侣去为他冒险,他还是感觉到一股挫败。 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即使六界第一又如何,他孤立寡援,又受人觊觎,没有一界做后盾,还是太过单薄。 难道真的要如那个人所说,和他们拼一次,让剑翻身做主人? 不不,不能这么做,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他把脑海里的念头压了下去,闭了闭眼,目光注视着白濯涟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白濯涟的确是感觉到里面东西在控制雾气,才会拼死进去一搏的。 之前雾气不动的时候还没感觉,刚刚雾气往他们靠近,他就有所感应了。 那东西是植物,所以苍御没有感觉,却被他感应到了。 他感觉到周遭的雾气在不断吸食着自己的神力,身上的白芒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就会被吸干了。 不行,得尽快找到那东西,说不准可以借助它直接控制整座阵法,到时候剑剑就能出去了。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3节 他在雾气之中四处游荡,循着那股莫须有的感应慢慢靠近过去。 那是……一棵草。 一颗绿色的草。 它看上去和普通的水草没什么区别,只有周围厚到快将它身形掩住的雾气出卖了它的特殊之处。 找到了! 白濯涟心里一喜,连忙凑上前去,柔软的花瓣刚刚触到草叶上,霎时整朵莲花都僵住了。 苍御在原地默数。 快半柱香了,半柱香一到,他就冲进去 。 他怎么可能真的听他的话乖乖等一炷香的时间,半柱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不出来,他就进去找他。 但还没等到半柱香,忽的,整个空间里的雾气都剧烈的动荡了起来,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如鲸吸水一样朝着有一个方向猛的涌了过去。 这本来是一副很壮观的场景,苍御却觉得心很凉,雾气发生变动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白濯涟那里出了事情! 他想都不想,脚尖在水面一点,连忙朝着雾气聚拢之地飞了过去。 越往前飞,雾气越是浓郁,到了近处甚至已经浓到连自己下半身都看不清了,他只能随着狂涌而去的雾气的方向随波逐流一般往前飞着,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里狂涌而去被雾气吸收的剑气。 但这一点剑气对于他几千万年的积累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调理几次也就回来了,比起白濯涟,这一点损耗真的不算什么。 正闷头往前飞的他突然撞上了一片柔韧的东西。 苍御几乎瞬间就认出这那东西的真面目——白濯涟的本体! 这就是所有雾气的终点——白濯涟的本体! 是小白莲在吸收这些雾气? 苍御叫了一声:“小白?小白莲?” 无人回应。 苍御心下微惊,握着他的花瓣探出一丝剑气,顺着花瓣经脉进入了他的本体,细细探查之后,却发现这些雾气在一进入圣莲本体之后竟都转化为了纯澈的神力,源源不断往他最中心的神丹之中涌去。 这是…… 在修炼? 苍御再三确认过没什么其它异常,只是白濯涟在利用雾气修炼晋阶之后,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慢慢放了下来。 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原以为他会有什么危险,结果人家却在利用这雾气晋阶,也算是他的机缘了。 结界里的雾气现在几乎全被他吸纳到了附近,围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球,紧紧将白濯涟包裹在其中,周遭游荡的雾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苍御选了块附近没雾气的地方,观察着四周的形势,随时给他警戒。 玄级高阶,地级地阶,地级中阶,地级高阶,天阶…… 天,这小白莲到底是得到了什么机缘,短短一会的时间,都到天阶了! 百年的天阶啊,世所仅有了,看这趋势还在不断往上涨。 苍御暗暗心惊,却也更加小心,突破天阶非同小可,一有打扰就可能前功尽弃筋脉尽断,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 而这时候,正好“意外”也来了。 天空开始缓缓变色,乌云凝聚,厚厚的云层之中,银紫色的电光宛如游龙一般不断咆哮,逼人的窒息感渐渐席卷到整个空间,宛如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一般,令人头皮发麻全身紧绷。 苍御唇角勾起一个笑,眼神却是冰凉凉的,宛如冬日霜雪,冰寒森冷,“总算来了。” 既然敢来,那就别回去了吧。 白濯涟现在的情况连他自己都有些懵。 在他初初接触那草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牵扯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他高居神王宝座,底下是对着他俯首称臣的各界高手,还有魔皇,冥王和妖皇,当然,还有他父王。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他的记忆不知为何变得很模糊,他感觉自己就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所有人的王,他是全六界身份最尊贵,最厉害的人,他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包括极剑阁。 苍御站在他身边,恭敬的行礼,“陛下。” 白濯涟觉得很别扭,他张了张嘴,“剑剑,你……” 他想说剑剑你别这样,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心里一股潜在的声音又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的,极剑阁所有的剑都臣服于他了,剑剑是他的私有物,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他是他的禁脔。 禁脔…… 白濯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浓郁,这时候,苍御似乎是见他脸色不好,柔声关怀道:“陛下,您脸色不太好,要休息吗?” 白濯涟揉着眉心点了点头,“我想睡一会。” 苍御温驯的低头,“需要我侍寝吗?” 白濯涟倏然一睁眼。 不对,太不对了,剑剑怎么会这么卑微,我一点都不想他这么对我,他是……他是……他是什么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苍御见他不说话,身上化光一闪,化成一柄白色的巨剑,飞到他脚下,剑身里有声音传出,“陛下,我带您回去休息吧。” 白濯涟脑子一懵,全身ji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下意识起身一脚踹出去,“嘭”的一声把那柄剑踹的老远,脸上怒气勃发道:“滚!你这赝品简直是玷污了剑剑!” 这一声只是他下意识喊出来的,喊完之后脑海里“轰”的一下,瞬间全部的记忆都回笼了,眼前的世界霎时“咔咔”如镜片碎裂般崩散出一道道细碎的裂缝,接着“哗”的一声全部崩裂。 一瞬间他就回到了那片雾气浓浓的世界里。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幻境崩散了的原因,他之前接触的那株水草倏然间化成点点绿芒,正要四处散溢而逃,白濯涟冷哼一声,猛的扑上去,巨大柔软的花瓣对着那些光点往中心一卷,一点不落全部吸进了花心之中,就在最后一丝光点融入体内后,白濯涟顿时感觉眼前的世界有些不一样了。 周围飘荡的,本来在吸收他神力的雾气变得很亲密,亲密到犹如手足一般,好似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促使着他试探着往体内聚拢了一点雾气……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有的雾气宛如受到主人召唤,争先恐后往他体内涌去,他感觉就像浸泡在圣池里一样,舒服得他神游天外,压根注意不到周遭的环境变化,等雾气差不多吸收完后,他才朦朦胧胧回过了神来。 白芒闪过,原地巨大的白莲花消失不见,原地多了一个容色清俊的白衣人。 白濯涟初一睁眼,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骇到了。 眼前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一片乌云盖顶,银紫色雷霆在半空威武的游荡,一道又一道宛若天柱一般轰击而下,全部被一道青衣人影拦截而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帅气的一塌糊涂。 白濯涟惊叫出声:“剑剑!” 苍御霸气一回眸,见了他,满意的一挑眉,“醒了?天极中阶,不错啊,等我把这雷云打散了,竟然敢用这东西暗算你,果然是不怀好心,你先休息一会。” 白濯涟吭吭哧哧,“那个……剑剑……” 苍御又是一道剑气挥出,击散一道落下来的雷劫,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了?” 白濯涟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不是暗算,好像是……” 苍御:“嗯?” 白濯涟:“……我的天劫。” 苍御:“……” 第49章 捉急的反派 而此时的阵眼之处, 也是不太平的。 紫菱一掌将红袖拍到一边, 眼中盛满了森寒的杀机,“我早就看你不对眼了, 原来你真的是个叛徒!” 红袖慢悠悠擦去唇角的血, 低垂的眼底满是冷细碎芒, 唇角却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夫人这话说的,我也有在努力维持这大阵,敢问哪里有过背叛之举?” 紫菱冷笑, “还在装傻, 我安排的万无一失的刺杀,为何会失败?我把他的灵体都藏在望月崖下了,那地方去了十死无生,为何他会那么轻易活着找到灵体?” 红袖淡淡道:“夫人也看到了, 神子殿下的本体非同寻常,花毒于他是没有用的, 他们没事, 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紫菱轻轻笑了,“那为何,你要引他们去的地方, 偏偏是同在西郊的白京寺?” 红袖抿唇。 紫菱冷声道:“你化成白锦月的模样引他们出京城,这是我们计划的一环, 那为何去的偏偏是望月崖附近?为何望月崖那边由你负责的守卫偏偏最薄弱?红袖大人真的不是故意引他们去那个地方吗?” 红袖淡淡道:“夫人多虑了, 白京寺是姻缘寺, 他们新婚,最宜去那种地方,至于守卫薄弱之事,那里是望月崖,一般人宁死也不会去那个地方,我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将他们逼死,若是万一他们去了,他一个r_ou_体凡胎,也会死于花毒之中,岂不美哉?” 紫菱道:“现在呢,美吗?” 红袖道:“那是意外。” 紫菱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看就是你故意的!” 红袖道:“别这么说,为神子殿下编织幻境我可是出了不少力,他最渴望的就是独占苍剑,但他绝对不会让苍剑臣服于他,我都提醒你们别把剑主化成那般卑微模样,是你们自己不听,所以才会让他心生异常,提早破了幻境,这一点,我可是非常明确的阻止过的。” 紫菱气得牙痒痒,指尖紫色剑芒吞吐不定,很想把面前这人直接杀了。 但不行。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先生的人,若是他动了,恐怕他们的计划会毁于一旦,冥界甚至都会崩溃。 他着实是有些无奈。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苍御在幻境之中,只要灵体没有取回来,他就有一百种方法将他慢慢困死,望月崖那种地方,去之则死,十死无生,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去的,他还特地把灵体藏在了悬崖下,一般情况下绝对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可偏偏出了一个白濯涟,花王的强大就连这个幻境衍生的r_ou_体凡胎都奈何不得他,硬是被他用血给解了毒。 这还罢了,那场刺杀本来是万无一失,为了保证效率,他们一人负责一个方向的此刻,偏偏红袖那个方向却是防守最薄弱之处,叫他们一下钻了空子,而提出让他们去京城西郊白京寺之人,还是红袖。 这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但另一方面,之前在为白濯涟准备的幻境一事上,他又出了不少力,就像他说的,他明确提出过让他们不要把苍御衍生成那样卑微的人,是紫菱一意孤行,觉得神子对苍剑的独占欲一定会想使苍剑臣服,只要他在幻境里觉得快乐,就会认定那是他本来的世界,进而一去不复返,那么吸引苍御过去就是理所当然,只要白濯涟一日不挣脱幻境,他就会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连带着也会连累苍御,那么,他们被雾气吸完灵力元气大损进而被控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破幻境破的如此迅速白濯涟甚至还把那株主宰幻境的天阶雾魂草直接给吸收了! 果然是花王吗,那雾魂草即便天阶还是被他如此轻易就吸收了,甚至还借此把雾魂草积攒了千万年的灵气全部纳为己用,直接在大阵里晋阶! 现在天劫威势之下,他们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不然天劫会把他们也一起列入攻击对象。 他们准备了这么久的大阵,就这么被破了! 不是没想过准备攻击力庞大的阵法,但一个阵法总得有倾向力,顾了幻境就不能顾杀阵,苍剑那么强大的存在,一般的杀阵根本奈何不了他,所以他们把大阵的力量都集中在幻境之上了,本来只要灵体不被找回来,这个阵法是万无一失的,可偏偏……就有那么个万一。 千想万想,却独独忽略了白濯涟的花王本体!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 第50章 渡劫 阵法中的情况也挺尴尬的。 苍御和白濯涟对视半响,确定是自己搞了乌龙, 心里不禁有点儿尴尬, 但脸上是绝对不能显出来的, 这关乎到他的面子问题……嗯, 对,在小白莲面前,他要维持他完美的一面。 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在心爱的人面前展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把缺点都隐藏起来,这样对方就能被自己的风姿迷倒,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怨不得人说陷入爱河的人会变得很傻呢, 他也完全没想到, 白濯涟喜欢的就是他待他那一份真心,他越这样关心则乱,他只会更加感动罢了, 哪里会嫌弃他呢。 可惜苍剑大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咳嗽一声, 正了正脸色, 淡淡道:“我看这天劫威力挺大, 怕你承受不住, 给你打散一点, 剩下的雷劫你应该没问题。” 白濯涟经历过幻境的一世成长, 这会儿也没之前那么一无所知了, 哪会不知道苍御这是在找借口呢, 不过谁叫他喜欢他,看他如此费劲的找着拙劣的借口,他心里反倒甜滋滋的,也没想着要去揭穿他,点头道:“嗯嗯,剑剑最好了!” 苍御心里大悦,眼看天空乌云滚滚,下一条银色雷龙即将孕育成功,连忙道:“准备一下,用雷劫塑体!” 白濯涟也不怠慢,连忙化成本体,一朵直径千米的巨大白莲花把自个包成个莲花苞,慢慢悠悠的飞上了半空。 苍御飞到了一边去,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就准备哪里不对随时冲上去帮忙。 他的修为早已凌驾于现有的级别之上,天劫完全感应不到他,并不会因为他的阻挠而威力加倍的涨,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感觉到这是天劫的原因,因为这东西压根不会锁定他,看起来和一般的陷阱也就没什么两样了。 白莲苞徐徐旋转,很快,孕育完成的雷霆就落了下来。 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世界瞬间被一片明亮刺眼的光芒笼罩。 这里两人在渡着劫,天劫远处的某个地方却是不太和谐。 黑衣人站在阵法之中单独被开辟出来的空间里,看着远处雷声滚滚,乌云罩顶,身周涌动的黑雾更加浓郁了。 “竟然是天劫……”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低沉还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属于激动的颤抖,“之前的幻境竟然y差阳错全部躲过了,算你们运气好,这一次,可别想躲过去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直静待不动,直至前边雷劫落的差不多了,他缓缓闭上眼睛,身周涌动的黑雾猛然加剧,整个幻境开始缓缓的消散,外面的场景竟然缓缓出现在眼前。 苍御敏锐的感觉到这股变化,此刻雷劫已经落了六道,一道比一道威力强大,白濯涟的本体已经出现了一些损伤,本来白玉一样洁白的花瓣,少部分地方已经开始变得焦黑发乌,一股被烧焦的味道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本来光晕流转的身体也变得黯淡了很多。 苍御在一边看着,并没上去帮忙,他深知天劫对于渡劫之人的身体淬炼有多重要,天劫只有天阶之人才可以领略其威力,也算是一次天地的馈赠,若是成功度过,对于r_ou_体算是一次彻头彻尾的锻造,七道雷之后出现的天光更是会瞬间将渡劫造成的伤势痊愈,前提是,他能活下来,且没有人帮忙。 这是白濯涟的机缘,他不能破坏,只能更加小心的提防着周围的变化。 所以幻境的力量一动荡,他就察觉到了。 他感觉到维持着幻境的那股力量缓缓的消失了,但具体去了哪里他却感觉不出来,好像那存在在屏蔽他的感知一样,这让他止不住有些奇怪,同时又有些不安。 到了他这种层次,还有什么东西能屏蔽得了他的感知? 他疑惑之中也不忘紧紧盯着乌云之中即将孕育成的第七道雷霆,看着看着,却突然一惊。 世上的确有个存在可以屏蔽全盛时期的他。 那就是…… 天劫。 阵法之中所有的力量竟都注入了天劫之中! 他心下骇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出意外的发现本来已然孕育成功还在意料之中的雷龙已r_ou_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大,雷霆之中所传来的压力甚至连他都有种心惊r_ou_跳的感觉,若这雷霆真的落下来,白濯涟恐怕立马就会被轰成一片渣滓。 有人把阵法的力量全部注入了雷劫之中! 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暴虐嗜血的森冷杀机。 这个人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敢肯定若是他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会忍不住用最暴虐的千剑齐发一剑一剑将他凌迟处死! 剑本来就是冰冷的凶器,他是仁剑,是以多了一份仁厚,但这份仁厚却也不是谁都可以践踏的,越界者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乌黑如墨的云层之中,银紫色的雷霆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暴虐恐怖的压力刺得人头皮发麻,雷龙奔腾着咆哮着,似乎下一刻就要轰击而下,将它锁中的目标全部轰灭。 白濯涟显然也感觉到了雷劫的变化,他心知这一波雷霆自己绝对扛不住,但剑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有些担心他会上来阻挡,神念顺应想法下意识朝苍御“看”了过去,见他目光森冷的盯着云层中奔腾的雷龙,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像是在……蓄力。 他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一件事——他绝对会扑上来为他挡雷。 他想说不要这么做,这雷他可以挡得住,他想说你不要过来,你要留着实力对付外面的人,但千般担心万般话语还没说出口,劫云之中雷云的蓄力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暴虐的雷龙带着似要毁天灭地的狂猛气势,对着白濯涟猛的轰击而下! “轰咔”一声巨响、 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眼的光芒覆没了。 “剑剑——!” 白濯涟凄厉的叫声覆没在雷龙带来的狂猛气势之中,他感觉自己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视线”之中最后一个映象就是苍御化成本体朝着那雷龙迎击而上,但雷劫没落到他身上。 对 ,没有落到他身上,全部被剑剑挡下了! 他想迎击而上,但却被天劫的力量死死锁住动弹不得,他想用自己柔软的花瓣把剑剑珍视的包裹起来,但他还是动弹不得。 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甚至只能给他拖后腿,也从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渴望变强,强到可以挡在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剑剑,剑剑……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雷劫上方的情形,就在他焦躁的等待之中,雷霆终于按照他的意愿,开始缓缓的消散了。 被刺眼白芒覆盖的世界开始缓缓恢复原状,也露出了在他上方不远处……一柄剑的模样。 白芒一闪而逝,白濯涟化成人形,着急忙慌抬头看去。 倏然之间,他的瞳孔猛然缩小成针芒一般细小。 剑剑…… 他的剑剑…… 第51章 叛徒的真面目 半空中浮现出来的, 是一柄巨剑。 一柄全身闪着雷光,剑身为苍青之色, 足足有百多米长的巨剑横亘半空,只是它的身影竟是透明之色,身上奔腾的银色雷光浓密到几乎要把它原本的颜色给覆灭了。 他把雷劫给吞吃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白濯涟差点连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那么强大的雷劫,一口气吞吃掉, 就算是苍御也绝对很吃力,长久憋在身体里,会把他整个都毁掉的! 正当他想飞上去的时候,百米巨剑忽的一震,一道声音直接响在了白濯涟脑海里,“小白莲, 准备好了吗?” 是剑剑! 白濯涟还没来得及高兴, 转瞬就听出那声音里黯淡的嘶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东西,听得白濯涟心都跟着揪疼了一下, 下意识回问, “准备好什么?” “呵,还真是没有默契。”苍御轻声调笑, 故意放松气氛,“准备好渡劫了吗?这雷劫可是你自己的, 若渡不过, 塑体可就不会成功。” 白濯涟虽然还有些疑惑, 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让自己渡劫一定可以减轻甚至抵消苍御的负担,他连忙道:“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话落,身上白芒一闪,已然变成了一朵巨大的白莲苞。 在他变成本体的一瞬间,半空的透明巨剑身上崩腾缠绕的银色雷霆宛若瞬间找到了目标,咆哮着嘶吼着,化作一条银色的雷龙乍然落下,威力比之之前的六道雷霆确要大了不少,但比之之前在云层之中加持了阵法力量酝酿而成的雷霆却要小了不少。 正是原本第七道雷该有的力量! 白濯涟乍然感觉到这股落到身上的雷霆,虽然全身上下剧痛无比,心里却奇异的感觉到一丝轻松。 我也可以帮到剑剑了。 他这么想着,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调动体内仅存的神力去对抗属于雷劫的威力,幸好他本体强大,这一道雷霆虽然威力猛烈,但圣莲的本体也不是说说的,在最后一丝神力耗尽之前,雷劫已经先一步用完了自己的力量。 他活下来了。 他成功渡劫了! 他急匆匆变成本体,抬头看去,就见半空巨剑身上奔腾的雷霆已经少了很多,至少不是要散溢而出撑爆剑身的那种感觉了,但也仅仅只是好了一点。 正当他想冲上去帮忙给他疗伤的时候,巨剑忽然猛的一震,全身上下的雷光以一种怒龙出海的气势,全部向着虚空某一点猛的轰击而去。 霎时世界被一片刺眼的光海吞没,所有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东西都看不到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等外面的光芒散的差不多了,白濯涟缓缓睁开眼睛,向着那一处虚空看去。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截断裂的剑尖掉落在地上,通体乌黑,沉然若海。 半空中泪光闪烁的巨剑已然恢复了苍青色的本体,青色光芒一闪,转眼已化成人形。 白濯涟连忙朝他看过去。 苍御的脸色苍白一片,唇角映着一点血痕,衣服也多少有些凌乱,但神色还算镇定,唇角甚至还隐隐挂着一丝笑,只是那笑很冷很冷,就如他说出来的话,“我好像知道那个叛徒是谁了。” 白濯涟连忙飞过去,缠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起来,确定没什么明显的外伤,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大事。” 苍御的确没大事,他这副身体是灵体,本体还在一边镇压外面的凶剑大阵呢,刚刚的暴雷他将之全部纳入剑体之中,因为雷劫力量太过强大,多少是有些被伤到,但因为他很快便释放了一部分出来,另一部分也都还给了那躲在半空中的黑衣人,总体来说只是比轻伤稍微严重一些,但还不到重伤的地步。 不过身体上的伤,要比找到叛徒的喜悦轻得多了。 苍御安慰的拍拍白濯涟的手,一跃飞了过去,捡起地上那截碎裂的剑尖看了起来。 极剑阁十位长老,剑体颜色多数都是不一样的,剑宽,剑的样式,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来,这截剑尖属于谁,他当然不会不知道。 还真是他极剑阁的长老! 苍御心里止不住的升腾起一股暴虐的杀机。 他辛辛苦苦为他们拼搏这么久,还真有人不将他放入眼中,心心念念想着要背叛他! 二长老,铭晖。 他咬着牙冷冷的笑。 等冥界之事一了,本尊发誓,六界将再无你容身之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看谁敢留你容身! 你可做好了面对本尊怒火的准备? 第52章 耍脾气的剑剑 雷劫过后, 天边乌云徐徐散开,一抹淡淡的白芒从乌云之后投s,he而下,照耀在白濯涟身上。 他身上的伤势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溃散的神力慢慢回笼,气息一节一节的攀升,浓郁的神力荡漾在身周,很快就到了天极中阶该有的气势。 到现在为止,他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强者。 白濯涟也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了。 他的全身盈满了力量,身体像是经历过一次彻头彻尾的淬炼, 经脉根骨皮肤都变得更为坚韧, 他可以很肯定的确定一件事:地阶以下的剑,即使他不动用任何力量,也是伤不到他分毫的,就算是地阶以上,在他的护体罡气之下也别想破他的防御, 能让他稍微提起点兴趣的,只有天阶以上的剑。 只有天阶的剑,才有资格得到他的正视。 那道塑体的光束在将他伤势恢复后就散去了, 白濯涟重新化出一身洁白的衣服,便又是个清清冷冷的白衣公子。 苍御捏着那枚断裂的剑尖放入储物手镯里, 一跃飞回到他身边,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的形势。 这道幻境已经撤了, 四周便是破裂的冥王宫景象, 那五十多柄凶剑依旧在和冥界外面的人周旋, 浓浓的血红色雾气把周围全部隔绝起来,无一人可以闯入凶剑的防守,血雾之中惨叫哀嚎不断响起,足以见证里面的情况有多惨烈,一身灰袍的冥王在半空中气势大开,身周冥气涌动不休,他在很努力的驱散那些血雾的阻隔,但即便他如此耗费心神,也只能是将血雾控制在一定范围不会继续弥散,丝毫打破不了这个阵法。 紫菱,冥鸢,冥柩均都围绕在他身前护法,红袖冷冷的站在一边,唇角挂着一抹刺眼的血迹,脸上隐约有着一抹嘲讽的神色,但这次竟罕见的没有逃跑。 明明有这个机会的,幻境刚散那会苍御忙着抵御天劫,完全顾不上他,但他却忽视了。 四周的情况一眼便清楚了。 白濯涟微微凝眉,他本体是圣莲,天生喜欢纯净美好的事物,血雾之中的血煞之气和哀嚎惨叫和他的本体气息相冲,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过他看苍御一直没什么表示,暗暗猜测是他的手段,便没吭声。 苍御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在红袖身上。 他心底有了点猜测,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红袖竟然也没抗拒,他慢悠悠的飞了过来,脸上那抹冷笑却是慢慢收了回去。 苍御抬了抬下巴,表情有点似笑非笑,“现在可以说了?” 红袖脸色依旧是冷冷的,不过这种冷更像是强装之下的冷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了几分。 他缓缓的说,声音竟带了丝淡淡的笑意,“可以了。” 苍御笑着问:“是不是很想找个人立刻倾吐?” 红袖点头,“是啊!” 苍御也笑,冷冷的笑,“可我一点都不想听。” 红袖:“……” 他满腔话语都在这一句话之下噎住了,就像只被捏着脖子的公ji一样,脸色都有点涨红了。 白濯涟也有点惊奇,之前剑剑心心念念想知道红袖背叛的原因,现在好不容易能知道了,他又不想知道了,啥情况? 苍御抬着下巴,冷声道:“凭什么你想让我知道我就得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白濯涟:“……” 耍脾气小气吧啦的剑剑真可爱。 红袖也被噎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苍御会在这种大事上耍小性子,搞得他整柄剑都有点懵。 白濯涟咳嗽一声,主动站出来,正色道:“红袖,我特别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苍御眼睛斜斜朝他一瞥。 白濯涟目不斜视,装没看到。 苍御冷哼一声,拂袖一转身,准备跑路。 白濯涟连忙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很轻易就把某个本来就不太想走的人给拽了回来,忧心忡忡的说:“剑剑,这血雾弄得我有些怕,你陪我一会。” 于是苍御很“不情不愿”的留下了。 红袖嘴角抽搐了两下,就是再不愿接受白濯涟这个存在,这会儿面对着这个主动站出来的阶梯,他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便哼了一声,作不愉悦状,冷声道:“我和他之间有一个约定,他不把极剑阁的秘密暴露出去,我不能做任何暴露他身份的事情,且得为他做事,约定时效为,他的身份暴露为止。” 他说完,苍御又是一声冷哼,依旧没吭声。 白濯涟努力忽视他“嗖嗖”释放的冷气,一本正经的问:“你们是立的生死契吗?” 红袖点头,“是,我和他都有一个,如果我把他的身份暴露出去,极剑阁的秘密也会随之暴露,得不偿失,所以我选择了忍,契约的效果在他身份暴露的刚刚已经破了。” 白濯涟有点担心了,“那就是说,他会把极剑阁暴露出去了?” 红袖一顿,表情略有些沉重的缓缓点头,“契约已破,他无所顾忌,况且身份暴露,他接下来极有可能把极剑阁拖入深渊,与其乖乖等死,他宁愿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我们极剑阁里都是有灵智的剑的话,整个六界都会乱起来,我们得尽快把冥界的事情解决了,去支援其它五界的分阁!” 苍御的神色这才慢慢变得正经起来。 他刚刚不想听红袖说,是因为他基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不听已经无所谓了,刚刚的讲述证实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红袖的话也正中他下怀,其它五界的情况的确不容拖延,冥界的事情必须立刻解决。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脆响。 涌动不休的血雾立刻停止了动荡,里面的哀嚎惨叫也慢慢止住了,整团雾气都变得沉寂起来。 正在控制雾气蔓延的冥王霎时睁开眼,朝他投来一抹惊惧又疑惑的视线。 苍御伸手朝面前唯一立着的大殿轻轻一引,淡笑:“冥王,入内一谈?” 冥王从虚空中缓缓站起身来,一身ji,ng致华贵的灰袍荡起一抹粗狂的弧度,徐徐落下,遮住他伟岸健硕的身影。 他拢在袖中的双手握了又握,心知此次计划已然失败,他已将这传说中的剑得罪了个彻底,形势恐怕不容乐观,心里不由有些灰败,但他是一界之王,是冥界所有人的主心骨,不管情况再是糟糕,他脸上都没露出任何异色,只沉沉点头,道:“请。” 说罢,衣袖一甩,虚空一踏,当先入殿。 他身后三人紧随其后。 苍御微笑着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冥王宫所有的仆人下臣全部被冥王提前支走了,整个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几人,空荡寂静,破落灰败,宛若一座死城,大殿之中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因为重重阵法的保护勉强在苍剑的冲击下没有倒下,但墙壁地面到处都是细碎的裂痕和土石,若是威力再大一点,恐怕就得倒塌了。 冥王没有坐上座,以战败者的姿态坐在上座只会更加加深他心里的屈辱,倒不如坦坦荡荡的退一步,他在大殿中央放了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左右两边各设了座位,他在左边主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苍御坐在了右边。 白濯涟与红袖站在他身后,他们没有落座,同样与冥王身后的三人对视,随时处于警惕之中。 紫菱眯着眼睛盯着红袖看了一会,忽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看来红袖大人果然早就心有所属。” 红袖面不改色,淡淡道:“彼此彼此。” 紫菱冷哼一声,侧过了头去,忽的感觉到一道充满压迫力的视线投来,下意识回头一看,对上一双苍青色的眼。 那双眼冷冷淡淡,就像皇帝看着一个挑战皇权的下臣一般,居高临下,不怒自威,让他心底不自觉生出一股臣服羞愧的感觉。 我冒犯了我的皇。 可……我是有主人的剑,他是我的道侣,我得帮他。 他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避开了那双眼,视线垂落在面前的冥王身上,整个过程再没有抬一下头。 苍御移开眼睛,视线落在对面的冥王身上。 他本也只是想小小教训下对面的剑,作为一柄剑,敢当着他的面质问他的人,即使他对红袖的确很不爽,那也是他极剑阁的剑,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质问? 这下发泄了不满,他终于把心思集中在了目前的问题上。 苍御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冥王不准备说点什么?” 冥王维持着他端方沉稳的面色,开始打官腔,“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冒犯在先,我们愿意赔礼……” “啧!”苍御不耐的一蹙眉,直入话题,“冥王若是有诚意,就说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外面那些还在煞气里挣扎的子民可没这个耐心等你打官腔。” 冥王脸色一僵。 半响,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慢慢现出一种灰败的颓丧,他缓缓道:“冥界,要崩了。” 第53章 汇合 从冥王宫出来的时候, 三个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本以为冥王是为私欲才闹这么大的事情,但弄了半天原来是冥界要崩了。 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冥王求到他头上, 再奉上足够的诚意, 他心情好的话说不准真会帮忙, 但在冥王把他得罪透的情况下,帮忙这一说是想都别想了。 他还没那么大公无私到耗费自己大半本源去帮助一个妄想把他当奴隶驱使的人! 尤其在解开封印这种情况之下, 他面对的整个六界的觊觎,情况凶险万分,少一分力量便可能沦为他人的傀儡,他不想把自己赌进去。 即使这一界是冥界,那又关他什么事,他和冥王本来关系就淡淡,这一闹就彻底把他惹火了,冥界崩溃?大不了合并到魔界去,冥界的子民也都不会死去,最多混乱一段时间就会重归正轨,让他拼上命去帮这么个彻头彻尾在算计他的人,他不是圣人。 这场谈话最后的结果便是不欢而散。 冥王的请求他不想答应, 而面对一个破落到即将崩溃的冥界, 他也提不起心思再去报复, 他带着冥界极剑阁里所有的剑出了冥界, 马不停蹄往人界赶去, 同时往其他五界分阁发了诏令, 极剑阁所有剑在最短时间内全部在人界西部的揽月城集中,同时注意二长老铭晖的动静。 揽月城上空,便是极剑阁总阁所在之地。 这秘密,只有十位长老知道,这道诏令一发出来,意味着什么不会没人不清楚,所以它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最好的执行。 “铭晖他一直看不惯剑被人作为武器奴役,所以一直想要颠覆。” 红袖边飞边道:“他早年被主人抛弃,但那时候还怀着对人的善意,又尝试找了几个主人,最后无一例外全部被抛弃,不是被当成工具给主人挡命,就是随意打骂侮辱,最惨的时候甚至被主人丢入融剑池里差点融了,后来好不容易逃出去,又过了好一段时间颠沛流离心惊胆战的日子,日日被人追杀觊觎,几次三番都差点沦为被主宰的剑奴,甚至有一次还差点被炼成邪剑,幸好后来极剑阁建立,他有了个安生之所。” “只是这段凄惨的生活与不断的背叛让他的心渐渐扭曲,不忿剑被人主宰的事实,他一直想要让剑主宰人,为此不惜谋划了这次的y谋,我之前无意间发现他在暗中炼制邪剑,本想阻止,却被他打入一丝邪气,就此传染,幸好现在还能控制得住,只偶尔发作,还不会造成大乱,他以此胁迫我追随他,我本不想答应,但他说如果不答应就把极剑阁的秘密暴露出去,他的目的始终是颠覆人与剑的地位,极剑阁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暂时的居所,我不敢赌,只能暂时与他虚与委蛇,以生死契约束彼此。” “再后来,他见我始终没有动作,有些不耐,就下了最后通牒,如若再不动,他就要把他炼制的邪剑投入极剑阁,让极剑阁所有的剑都被污染,我无可奈何,就下了那次的毒,好让你将我封印起来,也别让我这个不稳定因素继续祸害极剑阁,这样他碍于生死契的约束,也没办法对极剑阁做什么不好的事。” 苍御闷头往前飞,神色淡淡只做没听到,白濯涟咳嗽一声,道:“那就是说,你的邪气没被剑池化解,还越来越重,是因为他一直拿邪剑污染你?” 红袖冷着脸点点头,“是,隔几年他就会进去给我把即将化去的煞气再加上,但因为剑池的阵法在剑主感应之中,所以他一直没机会把我弄出去,只能一点一点瓦解阵法,耗费了很大代价,在剑主成婚前不久才出去的。” 顿了一下,他又道:“他炼制邪剑的目的旨在做最后的保命手段,不过这东西很难炼制,他现在手上最多只有十柄左右,因为剑主行踪不定,一般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为了确保剑主的行踪,特意用邪剑将你引到冥界去,因为六界之中,只有即将崩溃的冥界之主不会和他争抢苍剑,所以他把战场放在了冥界,以天杀寂灭阵作为手段对付剑主,如果剑主被他控制,他会以苍剑之力将冥界的崩溃延迟,以得到冥王支持,以一界作为后盾,再以你之名控制极剑阁对付其他五界。” “他会以苍剑之名号召天下群剑群起反抗,那是制造混乱的源泉,是随处可见的散兵,再以极剑阁作为利刃突击镇压,以冥界作为后盾,此一战看似艰难,但还有极剑阁这些年镇压的凶剑在,悍不畏死之下,胜利的可能足足有七成,一旦成功,剑的地位很有可能如他所愿一样来一次彻底的翻身。” 红袖微微一顿,沉默一会,又道:“但最大的可能是,剑成为六界的禁忌存在,人不会容许一种东西超出他的掌控,只要稍一倏忽被人重新得势,我们面临的就是全部被熔炼的绝境,就算剑可以一直压在人之上,但,我们剑诞生的目的就是与人为伴,互为战友互为伙伴,如果失去了可以并肩战斗的人,剑本身的存在也会变得薄弱,所有的剑会陷入一种迷茫之中,失去方向失去目标,最后被人重新镇压是迟早的事情。” 剑,大多都是依附人而生的,强大的剑,像是极剑阁的长老们,他们因为经历颇多,意志足够坚强,所以不找主人依旧可以活得很好,但大多数剑不是这样的,他们更想找的是一个可以陪他们共同战斗的伙伴,这几乎是铭刻于灵魂之中的本能,所以这场战斗,只要有理智的剑都会拿它当笑话。 但偏偏就有那么个人,疯了似的要把它付诸实践。 执念成魔,他已经疯了。 白濯涟抬手化出一朵巴掌大的白色莲花,温暖纯净的力量霎时铺散开来,照耀的人心里都有些暖洋洋的,他道:“你身上邪气未除,随时可能发作,这朵白莲可以暂时镇压住它,三天之内都不会有事,等事情解决之后,再想办法慢慢祛除。” 红袖也没拒绝,他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一点差错都出不得,便伸出手接了过来,想了想,还是道:“多谢。” 白濯涟轻轻颔首,忽的想起一件事,“剑剑,你身上的邪气……” 苍御摇了摇头,“无碍,封印解开的一瞬间,邪气已然奈何不了我,被我逼出体外了。” 白濯涟松口气,总算稍微放下了心。 鸾凰在一边听着他们谈话,道:“前边就是揽月城了,我们一路上都没见到其它来这里的剑,我有些担心……”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4节 苍御冷静道:“我们一路飞来也没有任何混乱的动静,说明铭晖还没把极剑阁的秘密暴露出去,阁里应该不会出事,揽月城距离人界分阁不太远,锦非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其它分阁我们再等等。” 不出所料,到了揽月城的时候,远远的刚看到城市轮廓,就见到了极剑阁标志性建筑——一座巨大的剑型飞舟上,满满当当都是极剑阁的剑,他们化成人形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着他们过来。 两方一汇合,锦非迫不及待抓住苍御就问:“怎么会……你说老二是叛徒,他好好一柄剑,怎么会背叛极剑阁?” “大哥,你先冷静……”鸾凰上前一步将他搀住,同时示意剑月过来拉人,“我知道阁里除了四哥之外,你和二哥关系最好,这件事你也不太能接受,但你要搞清楚,二哥他所做的事,整个极剑阁乃至于六界都不能忍!” 锦非苦笑一声,“我怎会不知道,我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老四他和老二一直很恩爱,如今老二出了这档子事,老四他……” 所有剑都沉默了。 四长老天阳是妖界分阁的分副阁主,主管妖界的极剑阁,性子最是柔和,铭晖也是分属妖界,是分正阁主,他是柄黑漆漆的长剑,给人的感觉如他的剑身一样一直有些y沉,但极剑阁有什么事情他都是冲在第一个的,他们一直以为他是不太会和人交流,本性还是温柔正直的,天阳心地最是柔软活波,有事没事就逗他笑,逗着逗着,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如果说所有长老之中最容易被伤害的,还是天阳。 “嘶——!” 红袖忽而倒抽口冷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额角都沁出一点冷汗,“按照他的性子,他绝对会在出逃的第一时间将极剑阁的秘密暴露出去,以期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他没这么做,那一定是做了其他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放到了他身上。 苍御眸光一闪,倏忽想到了一件事,猛然握紧了拳头,“妖界……” 鸾凰深吸口气,咬着牙喃喃道:“四哥有危险!” 她几乎立刻就想往妖界飞去,被苍御一手拦下了,“再等会,其它四界的剑到来之后我们再动,现在分散极有可能被对方一一打垮。” 鸾凰深知他所说有理,现在走开万一人界被对方伏击击破就不好了,只能按下焦虑勉强等着。 不多一会,其它四界的剑一一到来,果然只缺了妖界的分阁。 这里是极剑阁总阁所在之地,万一敌人来袭,总阁的结界就是一道最好的屏障,支撑个一月左右不成问题,后顾之忧解决,就是妖界了。 “小白……”苍御深吸口气,看向白濯涟,问道,“莲遁,可以吗?” 白濯涟点点头,“可以,我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莲遁的方向了。” 苍御唇角一弯,终于露出一抹笑,“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白濯涟看着他,抿嘴一笑。 真好,我也可以帮到他了。 第54章 入妖界 妖界和冥界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冥界是一片y气森森的话灰白色彩的话, 妖界就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回大地。 这里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几百米高的树和几米高的花草随处可见,蜿蜒的藤蔓在丛林中宛如毒蛇一般游动, 伺机捕食, 一人高的兔子在草地上悠闲的觅食, 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后腿抬起猛的一踢, 一只半人高的灰狼被它轻易踹到了一边,呜咽着逃跑了。 这里的一切都靠实力说话,在人界而言的捕食者,在这里说不准是食物链的最底端,只因兔子的修为比它要高。 灰色的狼没有来得及逃跑,它被附近潜伏的藤蔓抓住了,一路拖拉着往它本体所在之地拉去,尽管挣扎不断,依旧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藤蔓托着,托着,在经过一处有着莲花的水潭附近时,突然四周空间动荡, 浮荡而出的空间涟漪瞬间把藤蔓震成两半, 灰狼逃出束缚, 低叫一声, 连忙逃跑, 断裂的藤蔓却顾不得再去捕捉灰狼, 它宛如碰到可怖敌人一般,以闪电般的速度把剩下的部分缩回了本体。 动荡的空间越来越厉害,忽而宛如水波一般一吞又一吐,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水岸边上。 附近悠闲吃草的兔子突然浑身一僵,以飞一般的速度逃离这里,其它有生命气息的花草也瞬间敛了气息,乖乖充当一支没有生命的普通花草。 它们闻到了某种强大的气息。 强大到让它们战栗。 苍御揉了揉额角,脑海里那股昏沉慢慢减淡了,他抬头看了眼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妖界,你的莲遁进步了。” 白濯涟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眼里明媚纯澈的笑意就像两汪泛开涟漪的清泉,格外的好看。 苍御忍不住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笑道:“等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去总阁,看看我出生的地方。” 白濯涟眼里的笑意更浓郁了,他回了他一个吻,点头道:“嗯。” 就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于是苍御便也像个孩子一样快乐。 有时候苍御也会想,他会喜欢白濯涟,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很纯粹呢? 他从不求什么,也从不要什么,就像待在他身边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会因他生气而心慌,因他不开心而着急,因他高兴而高兴,即使付出再多也无怨无悔,从来不抱怨一句话。 苍御活得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对这片世界产生了一些厌倦,他时不时沉睡有时候也是因为这红尘太复杂,复杂到他心烦意乱刻意想躲避,甚至就连极剑阁也不乏一些勾心斗角。 但白濯涟不同,他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至始至终纯澈明净,一眼就能望到底,和他在一起根本不用动什么心思,他在他身边可以得到最彻底的放松。 这是其他人给不了他的。 一旦接受了白濯涟,那股心动的感觉在他心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根发芽,毫无疑问,他现在很在乎白濯涟。 他越来越喜欢他了。 他四处看了看,很快了然于胸,“这里是妖皇五子狻猊的地盘,极剑阁的分阁在七妖王狴犴的地盘,离这里不远,我们走。” 白濯涟轻轻点头。 直到两人化光而去,附近“沉寂”的动植物才慢慢恢复了ji,ng神,然后,整个丛林就炸锅了。 狻猊很快得到消息,地盘上来了两个修为不得了很可能上了天阶的人,往老七的地盘去了。 狴犴最近不知道怎么把青龙惹恼了,圈进在他封地里不让出来,这会儿两个修为高深的人去往他的封地,极有可能是来自狴犴的授意。 圈禁之中还不老老实实,这是想着搞事呢! 狻猊二话不说,赶紧给老爹青龙传讯。 妖皇九子之间关系就是水深火热,除了不会彼此伤及性命,那是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都做过了,你陷害我我死劲踹你,落井下石的事情可没少做,这会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于是当青龙收到这个消息后,暴怒异常——臭小子在圈禁之中还给我搞事,不要命了? 生气的妖皇很可怕,青龙直接变成本体,一声悠长的龙吟之后,龙尾一摆就朝狴犴的领地飞去。 妖后担心青龙暴怒之下真把儿子打出个好歹来,连忙也化成凤凰本体,凤啼一声,跟着飞去了。 此刻的狴犴领地里,可谓是热闹非常。 狴犴它……在逃命。 极剑阁那群剑化成本体在它身后穷追猛打,快要把虎戳死了! 狴犴嘴里咬着一柄橘红色的长剑,使出吃奶的劲拼命的逃。 嗷嗷嗷!不就是把你们分副阁主掳走了吗,老子快要被剑扎成麻花虎了,你们停停停! 嗷!都说了别扎我屁股了,疼! 第55章 天阳剑 狴犴觉得自己很倒霉。 因为极剑阁设在它的领地上, 作为阁主的铭晖和天阳少不得得和它打交道, 铭晖性子y沉不善交流,天阳活波好动喜欢玩乐, 一来二去的,就和本就有那么点儿二二的狴犴成了好朋友。 狴犴平时有什么好玩的,都喜欢找天阳一起分享, 天阳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找它倾诉,他们算是至交好友, 平日里黏黏糊糊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就是道侣呢。 它这次只是一只虎被圈禁的无聊了, 和往常一样去找天阳玩,结果正好看到他被他伴侣打伤昏迷,它自然愤怒异常,扑上去把天阳剑叼走, 就惹来了整个妖界分阁的群剑追杀。 那个可恶的分阁主说它把他伴侣打伤掳走了, 把锅全部丢它身上, 它连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就开始了这场浩浩荡荡的追杀。 幸好那个分阁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没有亲自追过来,不然它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狴犴逃啊逃,逃啊逃, 它浑身上下都染上一层厚厚的血迹, 黏糊糊的血把它的皮毛全部黏在了一起, 新鲜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涌出,随着一路奔逃,在地上洒落一连串的殷红,看上去简直是刺目惊心。 它觉得很疼,身上的力量越来越虚弱,可它一点儿都没想过丢下嘴里的剑独自逃走。 它和天阳足足有数万年的交情,虽然平日里只有些嬉笑打闹,但天阳这个人真的是很讨人喜欢,它温暖的像是一束火苗一样照亮着其它人,平日里的温柔关怀让人很容易心生愉悦,不知不觉,狴犴已经把他当弟弟一样看待了。 虽然在天阳来看,它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 这会儿天阳昏迷不醒,它很是心疼,就想着找个地方赶紧给他疗伤,但身后群追不舍的群剑压根不给它这个机会。 狴犴努力的奔跑着,不时召唤领地上的奇花异草帮它阻隔身后的群剑,但群剑现在结的是剑阵,非天阶高手破不了阵,那些小打小闹只能保证它不会被追到,压根不会给它多少帮助。 快了,快到老五的地盘了,只要到了那里,合老五之力应该可以捡回一条命了。 妖皇九子虽然各自勾心斗角落井下石,但它们内部却是异常的团结,只要有外敌在,任谁也不能让它们闹起来,关起门来自家打架可以,外人要是欺负到头上,那妥妥是找死。 况且它们好歹也是亲兄弟,虽然勾心斗角,但顾忌着那层血缘关系,到底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生死相斗,遇到生命攸关的事,还是会帮一把的。 狴犴就这么一路带血朝着老五的地盘直奔而去。 可惜它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身后的群剑,它们见就追不上,又担心自家分副阁主的安全,焦急之下动用了剑阵最后一道力量:剑芒攻击。 所有的剑身上全部凝聚出一道道锋利的剑芒,道道剑芒脱离身体,渐渐汇聚到领头一柄蓝色长剑上,蓝剑身周剑芒大涨,犀利的剑气冲荡着周围的空气,所过之处甚至带起一道空间涟漪。 狴犴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压力,他惊恐的睁大眼睛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那剑芒已然离体而出,猛的向它刺了过来。 狴犴一个急停,尾巴一卷把天阳剑勾到身后,身子一转,大口一张,一道银紫色雷霆朝着那蓝色剑芒猛的一下轰击而出。 刺眼的光芒霎时照亮幽暗的丛林。 本来飞在半空的苍御和白濯涟顿时一个急停,侧头朝不远处光亮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苍御仔细感应了下,随即脸色猛的大变,“极剑阁的剑气!” 他猛的往那边飞过去,白濯涟紧随其后,到了那里的时候,正见一只浑身上下剑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带翼白虎正蔫蔫一息的躺在地上,尾巴上牢牢卷着一柄橘红色的长剑,其它一群五颜六色的剑晕晕乎乎在半空转悠,半响都不能重新归队。 苍御一眼就看到了被白虎尾巴牢牢卷着的那柄剑。 他当即瞳孔一缩,连忙飞身落到白虎身边,弯腰握住长剑剑柄,抽了一下,竟抽不出来。 狴犴牢牢卷着它,瞳孔这时候已经涣散不堪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但还是喃喃说道:“天……天阳……我……护你……” 说一个字 ,嘴里的鲜血便狂涌而出,以至于吐字都不太清晰,但它始终坚持着没有昏过去,执着而又坚定的望着他手中的长剑。 苍御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清楚了情况。 是狴犴救了天阳! 他挥手一道苍青色光芒打出,瞬间没入狴犴体内,狴犴身上的伤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最后完好如初,就连体内消耗的妖力也渐渐地回笼了。 它眨了眨眼,朦胧的神智渐渐清晰,这感觉实在是太奇特了,以至于它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苍御动了动剑柄,问道:“天阳剑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狴犴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它尾巴动了动想把天阳剑卷回来,但没成功,苍御抓得牢牢的,就算把它尾巴断了不也拿不回剑。 它有点急,“苍剑大人,你别把它拿回去,那个铭晖把它打伤了,你拿它回去,它就会被他抓走了!” 苍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你把它救出来的?” 狴犴点点头,“是,我和田阳的关系一向不错,之前无聊去找他玩,恰好碰到他被铭晖打伤,我就拼死把它带出来了,结果就被极剑阁的群剑追杀,那个铭晖说是我掳走了他们副阁主,要对他不利,也不想想真正要对它不利的是不是他自己!” 苍御微微松口气,至少天阳是平安救出来了。 他道:“你先松手,我来就是处理铭晖的事,不会害它。” 狴犴还是有所犹疑,毕竟之前铭晖突然出手伤人给它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它不得不对极剑阁的剑警惕起来。 苍御微微凝眉,有些不悦,“我现在要夺走它只需一用力就可,你阻止不了我,你该知道我不动手的原因。” 他说着,瞥了眼它的尾巴。 狴犴顿悟。 我之所以不动手,是怕把你的尾巴给削了,并不是我不能动手。 毕竟是救了天阳的人,可能的话,苍御还是不想伤害它的。 于是狴犴只得犹疑着慢慢松开尾巴,慢慢站起身来,抖抖皮毛,一层白芒闪过,身上的血迹眨眼就被清除干净,它一双眼一错不错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天阳剑的事情。 苍御也没理它,掌心清光流转,点点充满生命的苍青色光芒顺着剑柄缓缓流入,本来黯淡的橘红色亮起一层淡淡的光芒,过了不多一会,剑身猛地一颤,光华一闪化成了人形。 那是一个橘红色衣服的男子,容貌大约在二十五岁左右,五官清秀,气质温和,给人一种艳阳一般温暖的感觉,只是他的脸色却很白,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受了伤。 狴犴迫不及待的凑过去,急切道:“天阳,感觉怎么样?” 天阳揉了揉眉心,缓减了下脑中那股眩晕的感觉,对着它点点头,“我没事了,谢谢你救了我。” 狴犴终于松口气,点点头,“没事就好。” 天阳对着它笑了笑,转身看向苍御和白濯涟,俯身行了一礼,“谢谢剑主和剑……剑后。” 剑后是什么称呼? 白濯涟抿嘴一笑,苍御也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摇摇头,道:“没事就好,剩下的事我们一会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 这会儿半空中那些四处乱转晕乎乎的剑也渐渐回过了神,他们惊悚的发现了一件事——剑主来了! 而且还和被他们追杀一路的狴犴关系似乎不错? 最重要的是,分副阁主对待狴犴的态度也是温和柔软,一点儿被背叛的愤怒都没有。 他们隐隐约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苍御抬眸看向他们,声音冷冷,“下来!” 一群剑猛地打了个哆嗦,“唰唰”几下从半空落地,随着光芒连闪,一个个都变成了人形。 最先的蓝衣男子踏前一步,诺诺道:“蓝镜见过剑主。” 苍御抬了抬下巴,眉尾微微的挑着,这超表示他的心情很不好,说出来的话声音也很冷,“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蓝镜身子一抖。 剑主大人平日里看着挺温和的,总是一副懒洋洋不问世事的姿态,可一旦发起火来,还是很恐怖的,他连忙道:“是这样的,铭晖阁主说狴犴闯入阁里打伤了天阳阁主,并趁机掳走了他,他重伤在身不能动弹,让我们把天阳阁主救回来,我们追了一路,前边就是狻猊妖王的地盘了,若是让狴犴闯入,天阳阁主就救不回来了,所以我们动用了剑芒……” “就把它打伤,以至于差点杀了它?”苍御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我若再晚来半步,狴犴就会死在你们手里,妖皇和妖后会找你们拼命,妖界,再容不得极剑阁!” 蓝镜不太服气,“可它掳了天阳阁主,我们只是想救阁主……” 苍御随意一招手,狴犴瞬间被他拎着后脖颈的皮提了起来,苍剑大人冷眼一挑,鄙夷道:“你觉得就它这地阶的蠢样,可以打伤并且掳走你们足足有天极中阶的天阳阁主?” 狴犴被苍御一只手轻轻松松提在手里,就像提着只猫儿一样轻松,也许是因为苍剑那恐怖的战斗力,它一点儿都没想着要去反抗,反而无辜的眨眨眼,蜷着四只毛绒绒的爪子呆立半空,头顶上一撮呆毛一翘一翘,身后毛绒绒的尾巴羞涩的把某个部位给挡住了,看上去要多蠢就有多蠢。 蓝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嘴角一抽。 与其相信阁主会被它伤到,不如相信自己是个人类吧。 第56章 铭晖的目的 狴犴卖了一会蠢, 就被苍御重新丢到了一边去。 天阳摸摸它的头, 嘴角勾起一抹宠溺无奈的笑,“剑主他没恶意, 你别放在心上。” 狴犴拿脑袋蹭蹭他, 表示无所谓。 天阳转向蓝镜, 神色依旧是温和的, 眼底深处却忍不住闪过一丝痛意,“伤我的是铭晖, 是他把罪推给了狴犴, 狴犴恰好闯入看到他伤了我, 救起我逃走了, 你们的确误会狴犴了。” 蓝镜大惊失色, “铭晖阁主?他……” 苍御冷冷接道:“他背叛了极剑阁, 我此行便是过来处理他的事。” 蓝镜直到这会儿才彻底相信狴犴是无辜的, 他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倒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对着狴犴深深一礼, “抱歉,七殿下,刚刚是我冒犯,我在这里向您道歉,蓝镜在此承诺, 我欠您一条命, 如果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只要不违背极剑阁利益,都可以找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身后的剑也跟着一起道歉并许诺。 狴犴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兽类性子,既然对方道了歉赔了礼,又许了诺言,看上去挺有诚意的,看在天阳的面子上,它也就爽快的不计较了。 苍御见事情解决,一挥袖道:“回极剑阁看看吧。” 虽然铭晖多半已经逃跑了。 苍御对捉到铭晖并不抱希望,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为好,便招呼着众剑一起往极剑阁飞去。 来的路上,苍御便把冥界的事情以及铭晖背叛的原因简单的说了。 到了极剑阁的时候,不出意外,并没见到铭晖的身影。 狴犴指着一个院子,道:“天阳就是在那里被打伤的,我最后看到他也是在那里。” 说着,它很是奇怪的望了眼天阳,“说起来,你和铭晖那家伙不是关系很好吗?他怎么突然就伤了你?” 天阳脸色一黯。 苍御和白濯涟也有些好奇,不过他们更多的还是好奇一些正事。 比如说…… 苍御问道:“你和他关系最亲近,对他的行为应该最了解,可知他还在极剑阁做了些什么?” 天阳摇了摇头,大概是被爱人背叛的打击太过强大,以至于他都有些站立不稳,不得不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缓缓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背叛我,我和他的关系,其实很久之前已经不太好了,他之前和我提过人和剑的关系,我说剑是依附人而生,这是大趋势,改变不了,他从那时开始就似乎对我生了嫌隙,有事没事总避着我,总喜欢闹失踪,我一追问就不耐的凶我,我感觉我们两个越走越远,越来越离心,但他始终不愿意让你们知道,我以为他还是念着我的好,给我留面子,所以才这样做,一时也没有揭穿这件事,直到刚刚他突然受伤回来,说有人追杀他,我仓促之下扶着他进屋,一个不留神就被他伤到了。” 他苦笑一声,“至于他做了什么,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之前是一直不往这方面想,所以没有察觉,现在细细一想,又哪能真的没什么发现,他暗中拿了很多极剑阁的铸剑材料,我以前觉得奇怪,现在一想似乎就是拿去铸造邪剑了,我还见过他研究一些邪剑的古卷,他告诉我是想更好的封印处理邪剑,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在铸造邪剑了,对了……” 他忽地一蹙眉,“我想到了,当时我见到那古卷的时候,它上面写到,锻造邪剑,再以特殊方法加以控制,成为邪剑之主,可以吸取邪剑的力量,强行晋阶!”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到如纸一般,他喃喃道:“他现在是天极高阶,再晋阶一次,就是和剑主一样的品阶了……” “原来如此……”苍御有些恍然了,“我说他为什么无缘无故锻造那么多邪剑,这件事连红袖都不知道,看来是很机密很重要,容不得一点差错,你算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所以他要回来……” 他微微一顿,说出那几个字,“把你灭口。” 天阳缓缓闭上眼,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这么多年的感情,抵不过一个秘密,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弃子……” 狴犴凑上前去,伸出舌头在他眼角轻轻一舔,卷去两滴苦涩的眼泪,安慰道:“没事,他不珍惜你,还有我,你没必要为了个剑渣伤心痛苦,浪费你的感情。” 天阳看着它近在咫尺毛绒绒的大脑袋,想死之前它为救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心里一阵感慨,不由露出一丝笑,“狴犴,还好有你在。” 不然刚刚,他真的就要死了。 狴犴在他颈侧安慰的蹭了蹭,毛绒绒暖融融的皮毛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第57章 在一起 既然知道了铭晖的目的,妖界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这时, 天边传来一声愤怒的龙吟, 以及尖锐的凤啼声, 却是妖皇和妖后来了。 声音满满都是怒火和威慑,以及一点隐约的恐慌, “极剑阁的, 胆敢伤我儿,我让你们后悔来妖界!” 极剑阁一群剑包括狴犴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狴犴爪子一拍地面,脸色微变, “遭了,一定是我手下见我被追杀又帮不上忙,所以上报给我父皇和母后了!” 妖皇脾气暴躁, 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妖后爱子心切,六界共知, 若是处理不好, 即便是与极剑阁拼个你死我活, 妖皇都不会再容许极剑阁在妖界停留下去。 必须得赶紧想办法, 他可不想天阳离开他的封地。 这事是极剑阁处理不当, 苍御理所当然负起了责任,“我会向妖皇和妖后解释清楚。” 白濯涟面色一变, “剑剑, 这件事无论你怎么解释, 妖皇都不会容许一个伤过自己孩子的势力留在他的地盘上, 更何况这件事的确是极剑阁的错,目前只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极剑阁搬出妖界,要么奉上一定的好处,搬到妖皇眼皮子底下去,也就是妖界帝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言下之意就是,你上去也是没用的,要另想法子! 苍御又如何不知道他所说之事,极剑阁建立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做出过这等落人口实的事情,这次因为铭晖却是把妖皇给得罪透了! 但不论如何,他作为剑主势必得争取一番,极剑阁凝聚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是妖界群剑唯一的归属,无论如何不能受制于人,关键时刻,不保证不动用实力强势镇压。 即便是不占理,他也得为天下群剑撑起一片天。 天阳也急道:“剑主,请您三思,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剑主为我承担,就算要去,去的人也是我。” 苍御看他一眼,淡淡道:“伤养好之前,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 天阳一噎。 这么霸道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剑主心情很是不好。 其它剑都在外面四处寻找铭晖的踪迹,院子里只有这四人,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身后狴犴突然上前两步,出声道:“我有个法子可以保住极剑阁,只是得你们配合。” 其他三人同时朝他看过来。 就在这时,天空浩荡龙威和烈烈凤火以极快的速度缓缓逼近,狴犴晃晃尾巴让他们安心,随即一扇翅膀飞上半空,对着远处飞来的青龙和凤凰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父皇,母后,我成功把天阳阁主拐到我们妖族了,他是我的王后了!” 空气霎时间寂静一片。 气势汹汹来极剑阁算账的青龙和火凤愣了。 苍御,白濯涟,天阳愣了。 蓝镜等极剑阁的群剑们都愣了。 还是护儿心切的青龙和火凤最先反应过来,见儿子没事先松了口气,连忙飞了过来,华光闪过变成了人形。 狴犴见他们化形,也跟着化了形。 青龙的人形是个身影健硕,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巨汉,火凤是个身高两米,身影颀长的俊美男子,至于狴犴,只有个一米七八,相貌看上去有个二十出头,气质还是很强势的,身型更多的还是像他老爹青龙。 三人徐徐降落到院子里,附近的群剑得到苍御传音,并没阻拦。 青龙脾气火爆,遇事最是忍不住,只朝苍御点头致意后,迫不及待就问自家儿子:“怎么回事?什么王妃,你说清楚!” 狴犴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很是羞涩的看了眼天阳的方向,道:“是这样的,天阳阁主把他道侣给踹了,我喜欢天阳很久了,碍于他有道侣一直没有言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向他示爱了,但天阳一直不同意,我闹的有点过,惹恼了他,他让手下赶我走,但我一直执意和他在一起,就和他手下发生了点冲突,他不愿伤我,又拗不过我,刚刚同意了。” 青龙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就这?” 狴犴点头:“就这!” 青龙看看苍御和白濯涟,又看看天阳,最后看向自家儿子,浓眉一皱,“还记得我们妖界的法则吗?强者为尊,你喜欢他,得打败他的前任,向他宣示他的所属权,你打败铭晖阁主了吗?” 狴犴一时没想到老爹会问这个,顿时就噎住了。 青龙点头,“看来是没打败,那你有什么资格拥有他?喜欢他,就打败所有觊觎他的人,让他只能属于你,你现在连他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你的王妃?” 狴犴:“……” 老……老爹,这个好像不是你这时候该关注的重点吧? 你是不是稍微对你儿子的伤势表示下关怀啊? “我不是他的王妃,他可以是我的阁主夫人。” 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众人侧头看过去,就见天阳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是一抹淡然自若的温和微笑,“两位,我之前的道侣背叛了极剑阁,我已与他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可能,贵子与我关系本就亲近,他之心意我已明了,再三思索,打算交往试试,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第58章 妖界的妥协 青龙和火凤一听这话就懵了。 其他人也都有点懵, 不过看这情况似乎都成了天阳和狴犴与妖族的家事, 其他人倒一时不好cha嘴了。 苍御看看天阳,又看看狴犴,本来是打算出声反驳的,他毕竟是极剑阁的阁主, 保护极剑阁是他肩上的责任,没道理要用手下的幸福来换取, 可他一看天阳的神色,又顿住没说话了。 天阳与铭晖这么多年的感情突然破碎, 这对天阳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新的信念来支撑起他破碎的剑生,能为他付出生命的狴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如果有狴犴的安慰,他会更好的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既然天阳自己也承认了,说明对狴犴还是有感情的, 若是他真的不愿意, 他是一定会拒绝的。 看似温和, 但内里却极为固执。 这便是天阳。 他缓缓走到青龙身前, 脸色虽苍白,唇角的笑容却是柔和而坚定, 更显出一股阁主独有的大气温和,那一缕苍白反倒为他添了几分令人敬佩的坚强。 青龙看了眼苍御, 见他不发话, 显然是默认了天阳的话, 不由有一点生气,“天阳阁主,我儿是雄的!” 言外之意就是——雄的,不能给你,雌的可以考虑。 天阳微笑点头,“我知道,刚刚妖皇在确认他有没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说过我是雄的。” 言外之意——刚刚你让我做他王妃的时候,可没说过我不是雌的。 妖皇恼羞成怒,可还顾忌着一边的苍御,好歹把脾气忍住了,没好气道:“我儿可能不太愿意。” 他话还没落呢,狴犴急急举爪,“我愿意我愿意!” 气得青龙差点化出本体一尾巴把自家儿子拍地里种起来! 就没见过这么拆他台的蠢儿子! 狴犴这会儿心里着实有点惊讶,他对天阳的感情一直都是对待弟弟一样的亲昵,并没有那种情爱的缠绵,他相信天阳对他也是如此,这会儿他们为了让极剑阁在妖界安然留下,齐齐联起手来做戏,本以为天阳会被动的答应,哪料到他会主动出击,但这感觉到底还不赖,一时让他心里就像被小猫挠了一样,特别想扑上去蹭天阳几下。 好在妖后火凤是一位宠儿狂人,他见儿子如此开心,虽然心里的确不想儿子真的嫁出去做人夫人,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意,就道:“好了,陛下,事关他终身幸福,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他看向苍御,问道:“不知可否借屋舍一间,容我们暂做商讨?” 青龙虽然是个揍儿狂龙,但也是个宠妻狂魔,一听火凤发话,顿时点头 ,“可以,我们现在就去商讨。” 苍御微笑颔首,“几位随意。” 天阳领着他们去了一间屋子暂做商讨,苍御和白濯涟并没有跟上去,有狴犴在,妖后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天阳不会有什么事。 他们开始商讨一件事情。 苍御沉吟道:“铭晖既然是铸造邪剑用来提升自己,暂时人界那边应该没事,晋阶的过程容不得任何人打扰,不知他去了哪里。” 白濯涟摇头道:“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手段,不然他不会一直不用,晋阶成功的几率很小,丧命的几率很大,而他一定不会乖乖等着自己死了,所以……” 所以他肯定安排了些什么麻烦的事情。 而目前什么事情能令极剑阁烦恼呢? 极剑阁最大的秘密…… 苍御缓缓垂下眼帘,淡淡道:“你父王也会来。” 白濯涟坚定的看着他,柔声道:“神界交给我,我可以应付,昆华叔叔性子温柔,一心眷恋自己的碧吟剑,我有把握说服他不要cha手,千阳叔叔性子刚强,我……”他微微一顿,低着头有点泄气道:“我没把握。” 苍御在他头上摸了摸,柔声道:“傻瓜,保护极剑阁是我的责任,你能帮我稳住你父王已经是很大的忙了,没必要自责。” 白濯涟把头靠在他肩上,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的没说话。 苍御叹气,知道这是他心里不太好受,只好转移话题,“天阳如果能和妖皇达成和解,妖界也不是事,冥界……冥王极有可能会来,如此一来,我们要对付的就是,仙界,魔界,冥界三界。” 他唇角一勾,笑容自信而飞扬,“放心,只是这三界的话,我有足够的把握。” 白濯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魔界有君墨在,说不准可以……” 苍御摇头,“说不准,魔皇脾气变幻不定,我有预感,他恐怕不会轻易为了魔子妥协。” 白濯涟沉默。 过了一会,他忽的问道:“你之前说,魔皇和我父王过去有些牵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苍御侧头看他一眼,道:“你父王和魔皇,以前是一对并蒂双生莲。” 白濯涟惊呼出声:“双……双生莲……他们……” 苍御点头,“是恋人,以前和你关系还算陌生,不好告诉你。”他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没把“魔皇是上面那个”给说出来。 白濯涟震惊的睁大眼睛,“那……那他们现在怎么会……神魔大战是怎么回事?” 苍御略有疑惑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那段时间我正好在沉睡,后来极剑阁有调查过,似乎是玉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有关,极剑阁里比较信得过的说法是:神王太过照顾神界,屡次三番算计魔界,魔皇忍无可忍与他分手,就此反目成仇,但我觉得应该不止是这样,神王虽然ji,ng于算计,但他很在乎魔皇的感受,应该不会为了神界就置他于不顾,但这件事似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外人是查不清楚的。” 白濯涟垂下眼帘,脑中急速思考。 这样看来,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误会,或许他可以以此为突破口,解开父王与魔皇的心结,这样魔界兴许也不会对付剑剑了,剩下的冥界遭受过重创,实力十不存一,不足为患,那就是一个仙界需要对付,以剑剑的能力,可以应付得来。 思考完毕,他心中一松。 虽然大战未开,但他好歹有了思路,不会再一团乱麻的纠结了。 这时候,旁边房门被打开,天阳一脸微笑当先走出,狴犴陪在他身边,脸上也洋溢着一抹笑容,妖后火凤随后跟出来,脸上表情略有无奈,更多的还是一点宠溺的笑,青龙最后一个出来,妖皇陛下眼珠子都快喷出火了,还得在自家王后面前赔笑脸,别提有多郁闷。 火凤对着苍御轻轻点头,微笑道:“既然他们两情相悦,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阻拦,刚刚天阳阁主已经将贵阁的变故大致与我们说了,放心,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们是绝对不会拖后腿的,苍剑虽好,但妖族更重感情,我想,与其与剑主动手,拿不拿得下还是两说,损耗一些不必要的实力是必然,不若我们直接开口向您求助,您会更乐意帮助我们。” 苍御微微一笑,“妖后是个明白人。” 火凤笑了,“那以后有何问题,我可是不会客气了。” 苍御轻轻颔首,“但说无妨。” 青龙这时候走过来,看着他闷声道:“有时间了比试一场。” 苍御欣然应允,看着两人并排离去,直至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叹了口气,道:“好个妖后,都说妖族真正做主的是妖后火凤,果然名不虚传,若冥王能有他一半清醒,恐怕也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事!” 天阳也赞道:“妖后心思剔透,看似柔,却极慧,妖族有他才能真正的屹立不倒,也难怪青龙那般宠他。” 两人叹息一番,眼看时辰已不早,苍御顺势去妖界剑池里走了一番,把里面的凶剑都收入镯子里,看向白濯涟,道:“启程,回人界。” 而此刻的人界揽月城附近,已经聚集了来自五界的大半势力,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周围围的密不透风,气氛凝滞而紧张。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第59章 神王和魔皇 就在苍御去往妖界的同一时间,神界, 仙界, 人界,魔界, 四界界主同时收到了一封信。 谁也不知道信是谁寄来的, 只是用一把小匕首s,he到了他们附近, 等追出去的时候, 却一个人也没有。 信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苍剑即将出世,出世之地为人界揽月城,极剑阁全阁都是由剑组成,已然先一步得到消息前往揽月城。 这一刻, 整个六界都炸了。 苍剑是什么存在,或许一些见识浅薄的人不知道, 但对于四界界主来说, 那绝对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那是所有剑的先祖,堪称剑皇的存在。 是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存在,也是六界人人都想得到的存在。 传说苍剑可号令天下万剑,得到他, 意味着得到整个六界。 现在这个消息无异于在他们心口炸了朵烟花, 就像是把一块鲜血淋漓的r_ou_放在了猛兽的嘴边,瞬间让闻到血腥味的兽群躁动了起来。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 四界已经ji,ng英尽出, 围拢在了揽月城附近。 本就岌岌可危面临崩溃的冥界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 六界的消息总是在流通的, 冥界发生的动乱在解封的一瞬间已经传到了其它界主手里,只是苍剑之事太过隐匿,他们只知是极剑阁的剑弄出来的动静,但具体是什么剑,时间太短还没查清楚,但不妨碍他们知道,冥界现在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所以来的时候,冥王就带着自己的一波人远远的站在了一边,离魔界比较远,离神,仙,人三界更远。 但可惜,离得再远,有些麻烦还是逃不过去的。 魔皇无印带着自己的亲卫飞了过来,落在冥王三丈开外,笑道:“听说贤弟和极剑阁的人发生了点冲突,可是需要本皇帮忙?” 冥王干笑一声,“一些小事,已经解决了,无需劳烦陛下。” “哦?”无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的不需要帮忙?或者是……贤弟在隐瞒些什么?” 冥王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了什么,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朝极剑阁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面可是秘密很多呢,我不过知道的稍微比你们多一些,很快也就和你们一样了。” 无印微笑着挑了下眉,“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知道的那一部分呢。” 冥王身影一僵。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5节 魔皇今天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无印见他久不说话,看似无奈的一笑,“既然这是贤弟的秘密,我也不好逼人太甚,此刻时机特殊,魔界那边离不得人,本皇便先告辞了。” 他说罢,竟真的带着自己身后的亲卫离开了。 回到魔界实力范围的时候,身后的玄止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在这个敏感时机向他施压,不怕他背后来一刀?” 无印微微一笑,“怕什么,这个时机,人人为己,背后不来一刀才叫奇怪,反倒是他,眼里倒没我这个皇,苍剑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却迟迟不禀,我若真的不做些什么,反倒要让他上了天!” 他冷冷的哼了声,“等得到苍剑再收拾他。” 玄止默默垂眸,看了眼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极剑阁众人,犹疑道:“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到手,妖界这次都没来……” “必须得到手。”无印定定的看着对面一身白衣清冷缥缈的神王白沐,y沉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寒意,“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苍剑,我志在必得。” 玄止叹气,“得到之后呢?是用它统一六界,还是……”他看了眼对面的白沐,抿唇道:“杀了他,或是囚禁他?” 无印微眯着眼镜,半响才咬着牙,缓缓的开口:“他既然敢背弃我,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一剑杀了,岂不便宜了他?” 玄止默默叹气。 终归是你舍不得杀他。 对面的神王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苍剑是一定要得到的,若是落在无印手里,他恐怕会生不如死,但如果落在他的手里,他一定也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那是他唯一爱过的人,他为了他甚至连神界都可以不顾,但是对方背弃了这份爱,甚至还把莫须有的罪名推到了他身上。 想起十万年前那个血腥之夜,他浅淡的眸子里倏忽染上一抹残虐的血色。 感情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握在手里的实力才是属于自己的。 他们隔着几万里的距离互相望着彼此,眼中却都是浓浓的冷意。 似乎是不想再等待下去了,神王深吸口气,一手缓缓抬起,随即猛地落下,口中道: “开始吧。” 多余的谈话是没必要的,极剑阁是一定不会交出苍剑的,神子也不在他们之中,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 战斗! 第60章 苍剑现世 此刻的极剑阁里, 也是乱成了一团, 五界之内的极剑阁成员都到了这里,他们共同聚集在揽月城里,至于揽月城原有的原住民们,已经被他们趁着刚刚神王他们未到之前给丢出去了。 现在关键时刻, 可顾不了那么多道义, 如果极剑阁能挺过这道难关,自然会有诸多补偿, 如果挺不过, 战斗过后的揽月城会变得支离破碎,相信人界界主也不会坐视不理。 鸾凰拉住因为看到魔皇无印而急切想要上前的君墨, 沉声道:“别过去,要过去也至少等剑主回来了。” 君墨气得脸都红了,“为什么啊,那是我父皇,也许我过去说说,他就不会对付你们了!” 鸾凰一指戳他脑门上,恨恨道:“你笨啊,那可是魔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皇,他的任性狂傲是出了名的, 你待在这里他还能有所顾忌, 你一出去, 他立刻全力进攻绝不手软, 你是阻止不了他的!” 君墨睁大了眼睛,犹自不服输道:“可我是他儿子……” 鸾凰叹气,“于他而言,血脉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为你生为你死,但不可能为你赌上整个魔界,一旦苍剑落入神王手中,整个魔界都会遭殃,所以他不会手软,你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君墨呆呆的睁着眼愣了会儿,泄气的垂头。 不得不说鸾凰说的很有道理,他就是出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如留在这里,魔皇还会有所顾忌。 这时候,前边一直注意着四周动静的剑月突然出声道:“他们要动手了,快开结界!” 鸾凰ji,ng神一震,其它八位长老也同时自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他们此刻都飘在半空中巨大的剑形法宝上,五柄巨剑各负责警戒一方,一旦哪里有所动静,他们立刻就知晓了。 大长老锦非猛的站了起来,果断道:“结阵,开界!” 话落,九人瞬间飞了起来,随着手指变换手势,身上神光闪烁不休,最后光芒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倏地s,he上半空之中,空气霎时间泛开一丝隐约的涟漪,这层涟漪越来越大,最后整片空气都像是波浪一般起伏不定起来,而就在起伏到最大的一刻,一座巨大的,像是移动洞府一样的阁楼突然从空气中缓缓显出了行迹。 那座洞府足足有一座小山大小,上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铸剑房,剑池,练剑厂,议事大殿,住房楼阁,妥妥就是一座小型的,会移动的极剑阁!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那座洞府出现的一瞬间,九位长老同时出声道:“进阁!” 霎时间附近所有群剑化作道道流光,不过几息时间已然全部落入阁中各处,九位长老一见人已到齐,身形一闪也进了阁中,随即手指结印,洞府四周有流光闪过,一层苍青色的结界牢牢将四周护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来自神界的攻击才姗姗来迟,一道又一道剑光落在结界之上,像是雨点打在地面,一点波纹都泛不起来。 直到这时候,阁里的群剑们才微微松出口气来。 而神界一动,其它四界自然不甘示弱,漫天剑光如道道流星般垂落而下,雨点一样打在结界之上,除了泛起点点涟漪,依旧不能撼动半分。 外界的攻击渐渐停了,五界的界主缓缓飘到洞府附近,盯着那层坚固的结界打量起来。 “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很浓郁,恐怕即使我们合力出手,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不可能打开的。”千阳沉吟道:“而这段时间,足够那位过来了,一旦我们消耗过度,恐怕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无印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就让手下们持续不断的攻击,我们在一旁等着就好,左右苍剑就在里边,又不会乱跑,时间对我们而言并无意义。” 昆华赞同,“此举不错。” 白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冥王由始至终保持沉默。 如此,就是主意已定。 他们都是一界身份最高之人,自然不会随意凭借一封信就信了里面的内容,让他们下定决心与极剑阁对立的原因,还在于一点。 极剑阁今日的行为太过异常了,五阁同聚人界守着揽月城不动,对来者皆是警惕的目光。 极剑阁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任何人得到它都将会是一笔庞大的势力,六界界主都曾想过要将极剑阁占为己有,但碍于对方实力以及可能会爆发的神魔大战,总是犹豫退却,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 极剑阁如此反常的举动,肯定在隐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极大的,足以颠覆六界的秘密。 无论是可能存在的苍剑,亦或是极剑阁里全部是剑的猜测,亦或是这份庞大的势力,都促使着他们在今天发动了这一战。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只有继续做下去,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联合破了结界,之后各凭本事。 五人看了一眼结界里怒火澎湃盯着他们的群剑,眼里无波无澜,只有昆华的眼底隐约闪过一丝不忍。 他们缓缓离去。 无印正要回到魔界那边,忽地,结界之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父皇。” 无印身影一僵,猛地一下转头看去,就见结界之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的方向。 无印讶然道:“君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君墨扁扁嘴唇,委屈的哭诉道:“是冥王抓了我,极剑阁的剑主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他,就拜他为师了,我现在也是极剑阁的人了。” 他指着冥王离去的方向,愤愤道:“我差点就被他弄死了,父皇你怎么还和他混一起?” 无印这次是真的惊了,“你是被冥王抓走的?他无缘无故抓你做什么?” 君墨冷笑道:“因为冥界快崩溃了啊,因为他怕父皇你察觉到,威逼他把冥界融入魔界,所以就抓了我当做筹码,你都不知道他怎么欺负我,父皇都不给我报仇,还要对付我的恩人!” 无印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他看着似乎察觉到什么而急急逃离这里的冥王,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沉声道:“你先出来。” 君墨摇头,“我不出去。” 无印声音里加了点怒火,“听话,出来!” “我就是不出去!”君墨也怒了,“我一出去你就要对付师尊了,我就不出去!我就不想你和师尊敌对!” 无印气道:“不管你出不出来,极剑阁我是志在必得,你出来,我不想伤着你!” 君墨眼眶红红就差哭了——他父皇是真的不管他了。 就在他即将哭出来的一瞬间,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是谁把你惹哭了,我的小徒弟?” 君墨眼睛一亮,脱口叫道:“师尊!” 无印瞬间警觉起来。 面前空气泛出一丝涟漪,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缓缓现于空气之中。 正是苍御和白濯涟。 第61章 神王的愤怒 无印微微一惊,“是你, 那柄剑!” 他晃眼看到他身边的白濯涟, 猛地意识到什么, “不对, 你是……极剑阁剑主!” 苍御轻轻一挑眉, “这会儿倒聪明起来了。” 他回头对着君墨安慰的笑了笑,道:“你的心意我懂,这件事你cha不了手, 别担心,我向你保证, 谁都不会有事。” 君墨看看他, 又看看无印,大概是觉得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吭声了。 苍御这才转向无印, 微微一笑, “你们的目的,是苍剑?亦或是极剑阁, 亦或是……”他微微一顿, 笑道:“两者都要?” 无印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淡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拿到苍剑, 极剑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苍御轻轻点头, “的确, 对你们来说的确没这个必要,但对我来说,这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他缓缓抬手,掌心青光闪烁,一柄古朴华美,青光湛湛的长剑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淡淡一笑,“既已无话可说,那就来战吧,赢了,苍剑就是你们的。” 无印的目光瞬间被他掌心的长剑吸引了过去,那柄剑的模样和他记忆中某个存在一瞬间相合,他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这就是……苍剑?” 苍御只轻轻一笑,并不答话,手中剑光一闪,猛的朝他冲了过去。 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的其他四界界主也不甘示弱,身形一闪立刻飞了过来。 白沐与昆华飞到半途便被一道白芒拦了下来,却是白濯涟。 白沐身形一顿,道:“涟儿你来得正好,随我一同夺取苍剑。” 昆华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说出口。 白濯涟定定的看着白沐,一字一顿,轻声道:“父王,当初让我和极剑阁和亲的人是你,极剑阁的剑主现在是我的道侣,你要让我对我的道侣挥剑吗?” 白沐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却还是道:“那只是权宜之计,我本是让你嫁过去暗中掌控极剑阁,是你不听我的劝告擅自暗算了我,这不能怪我。” 白濯涟苦笑一声,“即便我们现在已然琴瑟和鸣吗?” 白沐却只是轻轻摇头,“感情都是信不过的,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他怎么可能对你交心,这都是他的y谋,只是把你当做对付我们的棋子罢了,你不要上他的当!” 白濯涟轻轻叹息,“可把我当做棋子的,明明是父王你啊。” 白沐一顿。 “在你让我嫁给剑主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棋子了。”白濯涟轻声道,“父王,我不求别的,能不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里,你不要cha手他们的战斗,如果父王应了我,我就还是你的儿子,这件事我揭过不提,如何?” 白沐定定的看着他,轻声道:“苍剑,决不能落入魔皇手里,不然世间再也无神界二字。” 白濯涟缓缓摇头,“放心,苍剑不会落入任何人手里。”他微微一顿,笑道:“除了我。” 白沐微微蹙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何解?” 白濯涟微微侧头,看着远处和冥王,千阳,无印战做一团却不露下风的苍御,脸上浮起一抹自豪的笑,“因为……他是我的道侣啊。” 白沐和昆华同时一惊。 白濯涟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极剑阁的剑主,苍御,我的道侣,就是苍剑本体,极剑阁本身就是苍剑的地盘,父王,昆华叔叔,你们懂了吗?” 白沐倒吸一口冷气,昆华也震惊的睁大眼,“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位剑主一直不带剑……” 白濯涟缓缓道:“苍剑就是我的道侣,他身上还有足足四百柄凶剑,以他的实力,以极剑阁的底蕴,他们三人一天时间是不可能对剑剑造成什么伤害的,而我只求父王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不要去cha手这次的战斗,而我可以保证苍剑绝对不会落入任何一人手中,可以吗?” 顿了顿,他轻轻的,一字一顿的说:“苍剑,他是你儿我的道侣。” 这是把所有的亲情牌都赌上了啊…… 白沐内心苦笑,面上不自觉显出一丝疲惫,他点了下头,说:“可以。” 白濯涟微微松出口气来,这才看向昆华,笑道:“昆华叔叔的碧吟剑这两日有没有好一点?” 昆华苦笑摇头,“还是老样子。” 白濯涟轻笑,“我可以让剑剑恢复他,我也可以让你们之间再无任何嫌隙,不知昆华叔叔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昆华眉目微动。 碧吟剑是他的本命法宝,堪比性命重要的存在,自他六岁开始习剑起就从没离开过他,感情很是深厚,可大概是由于他日渐高深的修为和地位,对于碧吟剑反倒没一开始重视了,渐渐的忽视带来的就是慢慢的离心,以至于碧吟剑那次差点被邪剑控制,他直到那次才意识到对碧吟剑的忽视,可想要重新找回当初的感觉,已经是不可能了。 碧吟剑醒不来了。 他被邪气控制,一醒来就会发狂伤人,他为此想尽办法也无法好转,只能是愈发纠结。 这一次来找苍剑,虽然心里的确想过如果把极剑阁据为己有的事情,但毕竟他本性就不是那等野心勃勃的人,更多的也只是随大流,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地盘上,他不出面肯定不妥,况且神王说得对,苍剑绝对不能落入魔皇手中,种种原因之下他才来的,并不是说他对苍剑真的存了志在必得的心思。 但如果碧吟剑能恢复正常,那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他抑制住激动,点头道:“如果碧吟能恢复正常,我愿意退出这次战斗。” 白濯涟终于露出一抹笑,“昆华叔叔会如愿的。” “那么,涟儿……”白沐道,“你和我要的这一天时间,是要用来做什么?” 白濯涟正了正脸色,道:“父王,我想要知道,你和魔皇是因为什么反目成仇的。” 白沐始终清冷淡漠的神色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说出口的话却彷如浸润了寒泉一般,冰冷彻骨,“没什么可说的,他背叛了我,我想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看来这仇的确很深啊…… 心里不动声色的想着,白濯涟面上也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道:“既然如此,待会如果剑剑拿下他,我一定交给父王处置,只是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背叛的,这样我也可以给父王讨一个公道。” 白沐本身就ji,ng于算计,白濯涟这在他看来很拙劣的套话方式自然不会让他真的中了计,他大概也能猜出来白濯涟想要做什么——解开他和魔皇之间的误会。 虽然这误会在他看来皆不解都无所谓,魔皇的背叛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心里某一个角落也许的确是在有一丁点小小的期盼,他没有拒绝白濯涟的套话,只是看了眼昆华。 昆华很有眼色的飞身退到了人界的势力范围内。 白沐整了整思路,缓缓开始说起。 他和魔皇原先的确是一对恩爱的道侣,他们感情很好,对彼此也有足够的信任,某一天他们在双修之时无意间发现,黑白并蒂双生莲的本体会产生出一丝丝细微的界力。 什么是界力呢? 那是维持六界的力量,是比之神力,仙力,魔力,妖力等更高一级的力量,与苍剑的本源是同等级的存在。 只要吸收了这些界力,他们的实力甚至可以超越天阶,成为天阶之上的存在,彻底掌控六界。 但问题来了,这界力是双修之中出现的,自然是两朵莲花都有份了,无论给谁都不行,只吸收一小点又完全不够晋阶,没有一起吸收来得效力好,于是他们约定,等攒够两个人同时吸收的界力,两人一起晋阶。 他们把界力封存在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一处空间里,那里面有两人共同的印记,界力有异动,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得到。 神王就在一次回神界处理一项事情的途中感觉到了这股异动。 他匆匆回了魔界找到那处空间,里面的界力早已一无所有,而此刻的魔皇才姗姗来迟,见他站在已然空荡荡的空间之中,便指认他独吞界力。 神王自然以为魔皇是在做戏,于是便与他大吵了起来,魔皇也以为界力是他拿走的,自然不甘示弱,两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神魔大战就爆发了。 白濯涟觉得奇怪,“可如果是魔皇独吞了界力,他怎么这么多年一直不用界力晋阶?” 神王冷声道:“你大概不知道,界力这存在在吸收之前很不稳定,一有不慎就会全部崩散,也有可能他仓促之下只是把界力弄散了。” 白濯涟叹气,“所以你们为了这事,就反目成仇,连带着逼迫整个六界站队,彼此敌对,以至于引发了那场死伤惨重的神魔大战……” 白沐冷笑一声,“是他无情在前,神界一整座城都被他暴怒之下用魔力毁灭了,里面的子民无一生还,我若还对他讲情分,怎对得起我的子民!” 白濯涟倒吸一口冷气,“是你亲眼看到他毁灭的?” 白沐一顿,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属下来报城池覆灭,我去了才发现那里残留的魔息就是他的,是以才彻底对他绝了情。” 白濯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想了半天,终于模模糊糊发觉了一点,“可魔皇那等张扬狂傲的性子,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不会不承认……” “可那个地方明明只有他知道!”白沐冷道:“我也怀疑过是不是遭了算计,可他的确亲口承认那城池是他覆灭的,在我去质问他的时候,他的确承认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就没有情义可讲了。” 白濯涟沉默不语。 如此看来,这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了。 第62章 黑色巨剑 苍御一挥剑荡开魔皇又一次袭来的剑光, 轩墨剑在他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其它两柄剑也不例外, 三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苍御却只是衣衫发丝略有凌乱,细看却并无任何一丝伤口。 他抖了抖剑身,青色的眸子看着身周将他围住的三人,冷冷一笑, “看来三位是存了死志, 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无印淡笑, “不愧是极剑阁剑主,无论换了我们任何一人,在你手下必定撑不过一个时辰, 可我们现在有三个人, 你在短时间里却也奈何不得我们,而这段时间, 足够我们做一些事情了。” 苍御眼眸一眯。 千阳也笑:“极剑阁再是厉害,毕竟数量有限,而我们的优势在于……数量。” 他话落的同时,数以千万计的剑芒从仙, 冥, 魔三界人马所在之处飞出, 像流星般垂落而下, 目的地正是极剑阁的那座空中洞府。 “虽然结界足够坚固, 但再坚固的结界也撑不住长久的折摧残, 它总会破的。”冥王道:“一旦结界破裂,极剑阁就像是头敞开肚皮的绵羊,再也无所遁藏,不若现在投降,还能减少一些损失。” 苍御缓缓笑了,“你们……在激怒我?” 他不等三人回答,先是点了下头,道:“不管是不是,总之我现在的确很生气,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三人互相对视,心中皆闪过一丝隐约的不安。 苍御轻声一笑,缓缓开口:“苍剑,在我手中,或者说……”他停住,视线在三人身上一寸一寸的划过,随即开口,一字一顿的说:“我就是苍剑,主宰天下万剑的苍剑。” 三人脸色微变。 他们知道他们忽视了什么了。 心中那串灵光闪现的同时,苍御已然抬起一只手,指尖一点青芒缓缓亮起,随即两指并拢,猛地在半空划了个圈。 霎时刚刚飞出去的满天剑光倏然一滞,下一刻在空中转了个弯,突然朝着来路奔了回去,猝不及防之间霎时一片惨叫声响起,冥,仙,魔三界所在之地整个都乱成了一团,刺鼻的血腥味在空中飘荡开来,激得围着他的三人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现在轮到我给你们机会了,我本不想做到这么绝的,奈何是你们逼人太甚。”苍御淡淡道,“六界以剑为尊,每个人手里都至少有一柄剑,三位不若想一想,当这些剑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六界又会变成怎样一番模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印和千阳当先离去,冥王一看没了支援,也很快走开了。 苍剑的这一手能力实在是有点逆天,如果真的硬碰硬,六界的秩序都恐怕会颠覆一次,得不偿失,他们必须商讨出一个策略来,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白濯涟这会儿正和白沐商讨完,他左右看看,见苍御那边的战斗似乎告一段落了,便飞了过去,将神王之事和他说了。 “界力?”苍御凝眉沉思,“我好像有点眉目了……” 白濯涟一惊,“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猜测,不太确定。”苍御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被邪气入体了吗?” 白濯涟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苍御道:“可我的力量是和界力同等级的存在,一般的邪气压根侵袭不到我,那一丝邪气却偏偏入了我的体内……” 白濯涟本就聪慧,自然一点就透,“你是说,拿走界力的人,是二长老铭晖……” 苍御点点头,“这只是猜测,你也说过,那处空间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并夺走的?” 白濯涟沉默起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 这下又陷入了死局。 苍御忽的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如果真是他夺走了界力,那他这一次晋阶很有可能会成功……” 在他话落的一瞬间,远处一点漆黑剑芒倏忽闪现,眨眼就到了近前,甚至都感觉不到一丝属于剑的锋利。 苍御却突然觉得头皮一炸,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猛的袭上心头,他忽的一伸手推开了白濯涟,身上青光一闪化成了一柄青色的巨剑,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犀利的剑芒裹挟着一股磅礴的气浪瞬间在某一点炸开,随即猛的往四周席卷而来,世界顿时被一片刺眼的青黑二色光芒所席卷。 “剑剑!” 白濯涟惊叫,以袖掩目尽力躲开那股剑气巨浪的冲击,等到四周光华散去的时候,中央之地出现了一柄巨大的,足足有五十多米长的黑色巨剑,其上有红色纹路铺展成剑纹,血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看上有一股独特的妖邪之气。 黑色巨剑一击之后并未退却,它剑身一转,对准另一柄苍青色的巨剑,又一下猛的冲击过去。 苍青巨剑霎时剑芒大盛,似是怒到了极致,扬起剑身对着黑色巨剑狠狠一击,瞬间把黑色巨剑击退几步。 然而这只是开始。 一青一黑两柄巨剑在半空中相互打斗了起来,勾,挑,刺,碰,就像两个人拿着剑在对剑招一样,与普通人不同的是,它们的剑身都是五十来米长,每一下转动都带起空气呜呜作响,每一下碰撞都似乎要把空气都震碎了,从两柄巨剑相撞之处传出来的震荡之感以及那锋利的剑气,就是神王这等人都承受不起。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它们默默看着那两柄剑的战斗,不自觉退后了好些距离,神王甚至飞过去一把将白濯涟拉远了些,惊道:“怎么回事?这黑色的剑是什么剑?为何有如此威力?” 白濯涟嘴唇一抖,神色竟罕见的掺了几分不安,“那是极剑阁的二长老铭晖,他背叛了极剑阁,之前那些邪剑就是他弄出来的,他吸了邪剑的力量……”他微微一顿,叮嘱道:“父王你别打他的主意,我刚刚和剑剑商讨过了,他之前有一次被邪气入侵过,苍剑之力与界力同等,能被邪气入侵,这邪气与界力必是同等的存在,我们都有一个猜测,消失的界力恐怕不是魔皇拿的,而是……” 他把目光对准了那柄y冷恐怖的黑色巨剑,咬牙道:“……我们推测很有可能是他拿的,不然他肯定无法这么快就晋阶,但我们缺少证据。”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白沐一时惊讶不能言语,好半响才开口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魔皇拿的?” 白濯涟这会儿也有些不确定了,“这毕竟只是猜测,不然无法解释剑剑为何会中了邪气。” 白沐沉思半响,忽的道:“你有几成把握赌界力在他身上?” 白濯涟想了想,道:“五成。” “够了!”白沐缓缓点头,“只要有一成我都愿意陪你赌一次,你其实还不知道吧,界力这种存在,可以模仿任何气息,包括一个人身上的魔息,如果真是他拿走的,那一次的灭城,我宁愿相信是这个人从中算计。” 白濯涟忽的就有点悲伤,他转头看着白沐,语气复杂道:“其实父王一直不相信是他做出这种事,但事实无法反驳,他又一直在气你,所以你一直在逼着自己信……” 白沐淡淡道:“你多话了。” 白濯涟话语一顿,他叹口气,道:“这柄剑的能力不在剑剑之下,剑剑之前受了点伤,刚刚又消耗有点大,不比他现在巅峰时期,一旦被他占据上风,黑剑体内的邪气会瞬间污染周围所有的剑,我们对付他不能用剑,但不用剑又不是他的对手。” 他轻声道:“父王打算怎么做?” 白沐沉默半响,缓缓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说:“希望这五成,没让我赌错。” 话落,话落,他身形一转,竟是飞身往魔界的地盘飞了过去。 “父王!”白濯涟惊叫一声,正要飞身上前,白沐已然传音道:“待在原地不要动,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 白濯涟只得按捺下焦躁的心绪,四处看了看,苍剑与黑剑的战斗目前势均力敌,他一靠过去恐怕就会被那股碰撞的剑气震开了,压根cha不上手,干脆一个飞身往极剑阁的方向落了过去。 此刻的极剑阁众剑也很焦躁。 大部分剑看苍剑在外面独自战斗,也嚷嚷着要出去帮忙,好歹九位长老还算理智,勉强把他们压下去了。 极剑阁虽然实力强大,但毕竟数量太少,这一次来的人,光是一界就足足有好几万的人,这可是五界同在,他们就是豁出去也占不了多大好处,反而会落入他们手中,成为别人威胁苍御的筹码,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拼命的时候,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给苍御造成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白濯涟来到近前,九位长老控制着结界轻易接纳了他进来,天阳不知何时也进了结界,一见他进来,便迎过去,迫不及待道:“外面什么形势?人界和神界是什么态度?” 白濯涟把情况简略一说,只把神王的事情略作隐瞒,末了道:“我听说你们极剑阁天阶的剑都会觉醒天赋,我可否一问,铭晖的天赋是什么?” “天赋?”这件事倒是天阳最清楚,按平常来说剑的天赋就是自己的底牌,绝对不可能轻易告知外人,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没有犹疑,直接道:“空间,他可以任意穿梭于空间之中,距离对他来说基本是不存在的,这就是他的天赋。” 空间! 白濯涟忽的就有些明悟了,想起来之前在冥界的天杀寂灭阵里,他们一路都没察觉铭晖的存在,剑剑察觉之后只是一击他就消失不见,怪不得跑那么快,原来是穿梭空间。 空间的话…… 白濯涟瞳孔一缩。 神王和魔皇的界力被存放于空间之中…… 而铭晖可以随意穿梭于空间…… 那界力有九成把握就是他夺走的,那一场灭城也有可能是他做的! 这样一来,他有足够的把握说服魔皇一起对付铭晖! 他向无印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却瞬间让他惊叫出声。 “父王!” 却原来,是无印捏着白沐的脖颈把他提到了半空之中,看他脸上那狂乱暴虐的神色,竟像是要对白沐不利! 第63章 黑白莲的合体 无印看着被自己捏在手里的人,咬着牙冷冷的笑:“你说界力被他夺走我就会信吗?我明明看到是你站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吗?” 白沐一手握着他的手, 脸色因呼吸不畅有些发青, 他勉强凝聚声音,惨然一笑, “原来我在你眼里, 一直就是这么不堪的存在……” 无印本想说句“你就是这种人”,可对上那双黯淡的眸子, 一时间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一会儿,突然一甩手放开了白沐, 冷声道:“你说界力在他身上, 我要看到证据。” 白沐捂着脖颈咳嗽两声,淡淡道:“我们联手制住他,证据就出来了。” 无印冷笑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哄着我帮你对付这柄黑剑, 毕竟苍剑可是你儿婿,也许我帮你制服了他, 你们联合起来就要对付我了!” “铭晖的天赋是空间。” 一道声音突然cha了进来, 两人转眼一看,却见白濯涟不知何时已然到了附近。 白沐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气息, 惊道:“你竟然已经到了天极中阶!” 白濯涟淡淡微笑, “是剑剑帮我的。” 他看向无印, 正了正脸色, 沉声道:“魔皇陛下, 那柄黑色巨剑就是极剑阁的二长老铭晖,他的天赋便是空间,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意穿梭于任意空间之中,距离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魔皇陛下不若赌一把,我有九成的把握,界力就是被他夺走的,如果陛下愿意,我们可以发血誓,绝对不会过河拆桥为难魔界。” 无印微有意动。 他看了眼定定看着他的白沐,想起以前两人还在一起时的温馨岁月,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若是可能,他也想回归以前那般美好的岁月,可界力的问题就如哽在喉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就让他痛苦不堪,始终越不过心里那道坎,于是只能逃避一样不停的远离那根刺,似乎只要心里认定了是白沐拿走了界力,他就可以理所当然抛开那些温情的枷锁去恨他了。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一丝光。 一丝去除那根刺的光。 即使只是一种可能,依旧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试一次,即使可能会跌到粉身碎骨。 他点头道:“可以,血誓就不必了。” 他看向白沐,一字一顿,定定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让我发现你只是利用我,我会把这最后一点情义,彻底的抹灭!” 白沐也认真的回视他,点头道:“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两人对视一眼,忽的错开视线,看向中央斗来斗去的两柄巨剑,无印道:“要开始了。” 白沐点头,“我准备好了。” 一边的白濯涟还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却听一边的玄止出声道:“神子殿下,请退后,接下来的战斗,你帮不上忙。” 白沐看他一眼,认出是无印身边的天阶高手,他看了看前边浑身气势节节攀升的两人,意识到这战斗自己的确cha不进手,干脆站到了一边去。 白沐与无印身上的气势在攀升到极点之时,突然绽出一层耀眼的光华,半空中转瞬出现了一黑一白两朵直径足足有百多米的巨大莲花,白莲在上,花心朝天,黑莲在下,花心朝地,两朵莲花徐徐旋转着,缓缓靠近着,巨大的底座相互靠拢,忽而“嘭”的一声闷响,底座相连完全合在了一起。 一时间,两朵莲花本来各自独立的气息慢慢相融,神魔合二为一,气息不分你我,一丝丝奇异的力量从相合的底座中间荡开,缓缓在空气里渗透开来。 两柄巨剑在相斗之中却不乏言语上的交锋。 铭晖大概是因为吸收了邪剑力量的原因,邪气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神智,像是把他内心全部的y暗都释放出来了,每一次交锋,都有一股浓烈的负面情绪带着一股子激烈的质问从相交的剑刃处传递过来。 “为什么,你明明是苍剑,为什么甘愿做人的附庸?为什么不带领大家反抗?”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柄剑被他们主人抛弃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柄剑被他们信任的主人生生熔炼吗?你知道每天又有多少柄剑沦为被主人奴役的剑奴吗?” “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都看在眼里,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你把我们带到这个世间,现在却又撒手不管,任凭他们欺负我们,你怎么忍心?你怎么放得下手!” “既然你无法负起这个责任,那就让我来,你不是喜欢睡觉吗?那就睡吧,永远不用醒来了,让我用你的身体号召群剑,带领大家一起反抗!” 苍御回他冷冷的三个字:“你疯了!” 这句话却像是导/火索一般瞬间就点燃了铭晖体内的怒火,他身形倏然涨大一倍,剑身一扬,对准苍青巨剑猛的就是全力一击。 苍御之前为白濯涟挡雷劫的时候受了点伤,之前又一直于各界之间奔波,刚刚还与仙帝,冥王,魔皇三人全力对战一番,消耗不小,比不得铭晖如今的全盛时期,被他这么全力一击,霎时剑身不稳的一颤,“轰”的一声坠落到了地上,青光一闪而过,青色巨剑消失不见,已然化成了人形。 苍御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抹去唇角溢出的殷红,抬头看去,黑色巨剑竟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不好! 苍御心里倏忽闪过这个念头,身后空气猛然一荡,一道黑衣人影自空气中闪出,手持长剑对着他后心一剑刺来。 苍御脚尖一转,身形一闪间已然避过了那柄剑,然而他刚要回击,对方又消失不见了。 啧!真是难缠的空间天赋。 这样下去太被动了,必须要想办法封锁空间。 可他现在完全腾不出手……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倏然察觉右边某处空间微微一荡,他转身看去,却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宛如被空间挤压一般,被以一种“吐”的方式从空间涟漪中抛了出来。 “怎么会!”铭晖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四处一看,很快把目光对准了半空中幽幽旋转的黑白双莲。 一丝丝一缕缕神秘的力量,正随着两朵莲花的徐徐旋转渗透而出,缓缓飘荡在周围的空气里,不知不觉,已然把附近所有的空间都封锁了。 “找死!”铭晖眼底血光暴涨,刚要冲上去将他们杀了,眼前青光一闪,一道青衣人影拦在了他面前。 苍御一抖剑身,笑道:“这是要往哪里去?你的对手在这里。” 铭晖咬牙道:“走开!” 苍御叹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世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话落,他不再开口,剑光一闪,又朝他袭来。 铭晖刚刚晋阶,力量澎湃正是巅峰之时,但论起对剑气的掌控还是苍御更加擅长,铭晖天赋不能施展,一时便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但总有那么些人不是拥有太好的眼力。 战场很快加入了另外两个人。 仙帝千阳和冥王崇凛。 他们和其他界主不同,昆华心系碧吟剑,对苍剑欲/望不高,妖界有妖后这位玲珑心思的人在,不来掺这一脚,白沐和无印都是为了苍剑不落入对方手中,且想将对方囚入自己掌心而来抢夺,冥王是为了冥界不得不抢,至于千阳,那就是纯粹的私心了。 毕竟夺得苍剑,统治六界的诱惑实在太强了,强到可以无视任何后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忽视得了的。 但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可以成功干扰到这场战斗了。 锦非带着其他八位长老徐徐从结界中走出,白濯涟也从魔界那边飞了过来,落在两人身前,轻轻一笑,“两位可是考虑好了,一定要cha手这场战斗?” 冥王眸光一闪,道:“我别无选择。” 话落,冥界方向飘出四道身影,各个皆是天阶高手。 千阳也淡淡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话落,仙界的方向也飘出四道身影,同样都是天阶高手。 白濯涟轻轻摇头,叹道:“那就只能抱歉了。” 战斗,一触即发。 又是一剑对碰。 铭晖持剑退后几步,看着四周混乱一片的剑芒,嘲笑道:“看看,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世界,你为他们,他们可不为你,就连这关键时刻,他们都不忘得到你,然后奴役你,驱使你,你就甘愿如此做他们的附庸!” 苍御淡淡道:“总不会所有人都是如此。”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本剑要洗澡 作者:琉璃醉月 第16节 “你是一定要护他们的吗?”铭晖忽的就有些疲倦了,他道:“为何?告诉我为何?” 苍御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轻声道:“我保护的,从来不是人,是剑。” 铭晖怒吼:“既然是剑,为何不带我们反抗!” 苍御一叹,“我们是赢不了的啊。” 铭晖怒道:“胡说,只要全力一拼,只要有你在,我们的胜算足足有七成!” 苍御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良久良久,忽的开口问道:“铭晖,我问你,如果有那么一个人,爱你胜过他自己,死生不弃,唯你所听,除你之外绝不会再碰第二柄剑,你会不会认他做你的主人?” 铭晖想都不想就冷笑一声,“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苍御问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你会不会接受他,认他为主?” 铭晖微微顿了一下,冷声道:“不会。” 犹豫了啊。 苍御心底一叹,又问:“真的不会?” 铭晖几乎是在暴躁的嘶吼了,“不会不会不会!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 他一边说着,眼底却不知不觉蒙了一层水光,将落未落,被主人用最后一丝力气控制住了。 怎么可能真的不会呢?越是被狠狠的伤害过,越是渴望这种至纯的感情,只是他的执念到底在人,而忽视了本身同样是剑的天阳,所以他被天阳的温柔感动,却不会为他心动。 苍御轻轻一声叹息,“可你在期盼,就算你嘴上不认,你的确在期盼着这样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至始至终不带你们反抗吗?因为……”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们剑的这里,从来斗不过人,我们在期盼着一个全心全意待我们的主人,包括我,也包括你。” 他摇了摇头,道:“就算赢了这一场战斗,那又如何,我们的心不会赢,因为我们是剑,出生便被人握在手中的剑,先天之上已然占据了劣势,自古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你要我们用这样的心去守这个天下,到头来只有一个结局。” 他轻轻的,一字一顿的说:“这天下再无我们容身之地。” 铭晖眼神一震,那眼底一层薄薄的泪光再也不受控制,宛如冲破堤坝的洪水,瞬间一泄而出。 第64章 当年的真相 “那又如何?” 铭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脸颊的泪水被他用剑气驱散而去, 那一丝难得的脆弱瞬间被他隐藏起来, 又恢复了那副y鸷冷漠的面容。 “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太多, 也背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回头已是无望,我回不了头, 只能一路向前。” 苍御心中警觉,面上不动声色, 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铭晖竟然罕见的笑了一下, “你说我们绝对赢不了,可我总想拼一次,说我愚蠢顽固也好, 自私自利也罢, 我为了这件事努力了这么久,总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说放弃了, 即使没有容身之地那又如何, 毁灭,总比一直被人痛苦的奴役强。” 苍御面色微变。 铭晖转身看向远处的极剑阁, 笑容略显诡异, “我在极剑阁这么多年, 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 我为了这一天, 可是谋划了很久很久。” 他缓缓抬起手,单手结了个手印。 远处巨大的极剑阁洞府“轰隆”一颤,属于中央太液池的方向竟缓缓升起一柄血红色的巨剑。 剑长十米,通体血红,身周一股血红色的雾气缭绕不休,隐而不发,竟是一柄巨大的邪剑! 极剑阁里的群剑顿时躁动起来,半空对战的极剑阁长老们都被那股动静吸引了注意,手下招式一乱,或多或少都带了一点伤。 他们想要返回结界帮忙,但一旦离开,这些人又会加入战场,对苍御不利,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铭晖道:“那柄剑通体都是邪气,一旦它整个爆炸开来,里面所有的剑都会瞬间变成邪剑。” 苍御面沉若海,“你待如何?” 铭晖看着他,道:“你知道的,不是吗?” 苍御眼底冷光一闪,抿唇不语。 铭晖一步一步,缓缓向他走来。 苍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走到了他面前。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眼神之中流动着的,是只有彼此才能看得懂的情绪。 放了他们。 等我得到你,我会放的。 你不会成功,所有的剑都会因为你而死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与其这样屈辱痛苦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一次。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我心甘情愿。 铭晖缓缓抬起一只手,一点一点放到苍御心口之上。 冰凉的触感冷的人心脏都在发抖。 苍御定定的看着他,忽的开口问道:“告诉我,神王和魔皇的界力是不是你拿走的?” 铭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他点了点头,“是我拿走的。” “你拿去做了什么?” 铭晖指尖笼上一层黑芒,一个奇妙的图纹形状缓缓在掌下形成。 他心情略好,不介意回答,“一半炼制邪剑,一半用来晋阶。” 那是主奴契,一旦被烙上这个印记,就会成为没有自己意志的傀儡。 苍御又问:“神界那座城,也是你冒充魔皇灭的?” 契约即将完成,他不介意在这个节点告诉他一些事情,铭晖点点头,“是我。” 苍御眸光一闪,问道:“为何这么做?” 铭晖一笑,“六界需要一场战争,神王和魔皇关系太亲密,于我的计划大大不利,我需要他们对立起来,这样,他们就会需要武器,大量的武器,彼此战斗又对实力有所消耗,于我们剑是大大的好处。” 苍御低低一叹,“可这样,失去主人,被抛弃的剑就会急剧增多了。” 铭晖恼怒的一蹙眉,“为了大义,我顾不了那么多!” 苍御看着他,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终究会为了大局考虑,到头来,不过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这样一来,我的确容不得你了。” 他忽的一抬手,身前剑芒扫过,铭晖迫不得已退后几步,恼怒道:“你不管他们的命了吗?” 苍御一指在胸口衣襟上轻轻一弹,还未成型的主奴契约瞬间便被一道青光扫过,烟消云散。 他抬头一笑:“自然是要管的,不过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猛地扬声道:“两位,该你们出手了。” 他话落,半空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极剑阁附近的的并蒂双生莲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结界一撞,苍御抬手一挥,结界瞬间张开任由它们出入,并蒂双生莲的体型猛然之间涨大好几倍,黑色的巨大莲花张开花心沉沉压下,猝不及防之间轻易就将那柄血红色的巨剑吞噬入体,随即花瓣猛然闭合,一层黑红色的流光在黑莲身上徐徐流转,又被白莲强大的净化之力统统净化,它们就在半空之中合作流畅,一者吞噬一者净化,轻易便将一柄邪剑消泯于虚无。 铭晖呆立原地,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苍御缓缓抬起一只手,捏了个手决,一笑,“刚刚你说的话,我已经传给他们了。” 铭晖瞳孔一缩,“传音决?”他咬牙道:“你刚刚就是在故意迷惑我,让我把那件事说出来!” 苍御偏头看了眼上方和一个仙人战作一团的白濯涟,但笑不语。 他和白濯涟之间是有契约的,是当初白濯涟用血祭炼他的时候留下的,这份契约在白濯涟晋阶到天阶的时候更加凝聚起来,已然可以做到传音了。 在邪剑出现的同一时间,白濯涟的传音也到了。 他说:“父王刚刚传音给我,如果剑剑可以证明的确是他拿走的界力,他和魔皇可以帮忙对付邪剑,绝对不会污染任何一柄剑,他们刚刚以血起誓了,剑剑可以放心。” 于是便有了刚刚那一幕。 现在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就剩下眼前的铭晖了。 黑白双莲解决了邪剑,本体缓缓缩小,徐徐飘荡过来,与苍御一前一后将铭晖围困在中间。 合体之后的并蒂双生莲,实力虽达不到他们的程度,但也不会轻易受伤,足以影响这场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 铭晖惨然一笑,“看来我是没得生路了。” 苍御没有说话。 现在的情势,多余的话语已经没有必要了,只有背水一战。 他一抖剑身,迎了上去。 双莲莲身一转,也攻了上去。 苍御剑势威猛,招招致命,双莲不时飘落片片花瓣,落在他将要躲避之处,不一会儿,铭晖身上已然多了道道血痕,渐渐落入了下风之中。 黑莲似乎是有些不耐于如此温吞的攻击方式,莲身猛然一震,片片花瓣自本体脱落,竟是不惜用自残的方式,带着一股狂猛的吞噬之力兜头朝铭晖落了下去。 白莲也不甘示弱,片片带着净化气息的花瓣也自本体脱落,如果普通人沾上,保准瞬间被净化之力化为虚无。 这道攻击一出,铭晖本来还算稳当的剑法顿时乱了套,被苍御瞅准机会,一剑对着他胸口,当胸刺入。 霎时汹涌的青色剑光顺着长剑如洪水一般猛然涌入铭晖体内,伤口周围迸s,he开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缝,其内青光闪闪,剑气逼人,正是苍剑最恐怖的毁灭之力。 甚至周围流出的血,都被那股剑光完全吞噬了。 他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铭晖捂着胸口,惨然一笑,“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苍御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冷声道:“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奢望。” 铭晖惨白着脸,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抬起手来握住刺入胸口的剑尖,一点一点的□□,“砰咚”一声扔在了地上。 双莲停在一边,似乎刚刚那股自残一样的攻击让他们受伤不小,此刻莲花身周的朦胧光晕已经黯淡了很多,光晕一闪一闪,在慢慢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铭晖捂着心口,目光一点一点缓缓从四周扫过,似乎是在努力记住周围的一切,目光之中甚至有些贪恋。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总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苍御眉梢一动。 铭晖闭上眼睛,身周慢慢溢出丝丝缕缕黑红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耀眼,竟像是要…… 苍御瞳孔倏然一缩,“退后,他要自爆!” 话音一落,他猛地向后退去,双莲也以极快的速度撤离而去,半空还在相斗的几人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各个丧家犬似的慌忙逃离原地,极剑阁的结界重新亮起,随即便是一声震耳欲聋,声势磅礴的爆炸声响。 “轰隆!” 恐怖的红黑色雾气在中央散开,渐渐融入四周的空气里,一道y沉沉的声音却久久的回荡在天地之间,彷如绕梁余音,经久不散。 “人啊,我最后再给你们一句忠告,爱护自己的剑吧,弃剑可以,请说声抱歉,融剑可以,请说声安息,将剑作为盾牌的,也可以,请说声辛苦,凡视剑如敝履随意奴役者,我的诅咒即将应验。” “我诅咒你们,终身无一剑可用!” y沉沉的诅咒掷地有声,凡听到的人皆感觉灵魂一震,仿佛真的有什么诅咒落在了身上,那种沉沉的压迫感,莫名就让人很不舒服。 白濯涟看着那缓缓消泯于空气中的黑红色雾气,轻轻叹息一声,“天阶之上的高手用尽毕生修为所下的诅咒……” 他深吸口气,呢喃一般轻轻问道:“你说,它真的会应验吗?” 苍御沉默良久,随即唇角一勾,清清淡淡的一笑。 “谁知道呢……” 白濯涟怔怔看着那笑容,默了半响,随即也跟着笑了。 是啊,谁知道呢,只有时间才知道了。 且看吧,过了今天,六界将会经历一场变革。 一场……属于剑的变革。 第65章 完结 白濯涟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酸痛,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瘫着身体缓了好半天,这才一手撑在床上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 在完全坐起身的那一刻, 顿觉腰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似乎连腰都要折了。 他一下苦了脸, 指尖蕴了点神力, 轻轻在腰上揉搓了半天,才慢慢缓过了气来。 剑剑也太凶了, 不就是三天前和君墨一起回神王宫看父王了嘛,至于这么凶残吗? 似乎每次只要和君墨出去或者单独相处,剑剑都会变得有点凶? 他摇摇头, 把这个思绪晃出脑袋,慢吞吞穿上衣服, 几乎是一步一挪慢慢走着出了屋子。 屋外, 剑月成从远处奔来,到了近处见了他,双手作辑行了一礼, 笑道:“神子殿下, 早啊, 剑主在屋里吗?” 白濯涟也对他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在, 他应该一大早就出去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剑月笑容里掺了一些无奈,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魔界那边传话过来,过两日就是魔子生辰了,他邀请剑主务必带一家人前去赴宴。” 说着,他眨眨眼,笑道:“一家人,是一大家哦。” 白濯涟无奈道:“他又把父王惹毛了?” 剑月一摊手,“可不是,听说魔皇养了朵弥月剑莲给神王补身体,结果照顾的太好,一个不小心把花养出灵智来了,那花得魔皇照顾,估计也是对他生了点心思,一化形就黏魔皇身上扒不下来了,恰好被神王看到了,以为他养了个小妖ji,ng偷情……” 他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结果就这样了,魔皇在神王宫外面解释了好半天,神王理都不理他。” 白濯涟也有些忍俊不禁。 神王和魔皇自从误会解开后,感情更胜一层楼,也许是因为曾经的误会导致的两人分离,他们之间对彼此更加信任了,不过魔皇这人,熟悉起来后就发现有那么点二,又傲娇又容易闹脾气,对于魔界的事情倒从来不会出错,一遇到神王的事情,也许是关心则乱,总是弄巧成拙,短短十年过去,这都已经是第二十三次惹神王生气了。 对啊,距离那天过去,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 这十年里,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情,神魔不再对立,人界和仙界脱离了神王的控制,冥界和妖界也脱离了魔皇的掌控,至于即将崩溃的冥界,也恢复了正常秩序。 那时冥王趁着铭晖自爆的一瞬间混乱之时夺走了黑白双莲从本体上落下的花瓣,回去以特殊方法祭炼之后形成了界力,补上了冥界的空缺,冥界也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这事让神王和魔皇知道之后很是暴躁了一番,冥王迫不得已,几乎把冥界的老底掏空,给他们送上了很多弥补修为的天材地宝,这才算告一段落。 双莲正因为花瓣脱落而修为跌落,有了那些东西,恢复修为指日可待,只是因为花瓣离体伤了本源,以后大概是不可能再生出界力了。 那天之后,苍御帮昆华把碧吟剑上的邪气祛除了,昆华把揽月城送出作为谢礼,承诺揽月城方圆十里之内自此归极剑阁领域,并永不犯极剑阁。 现在的人界界主大概正和他的碧吟剑在六界四处游荡吧。 神界和魔界因为神子与魔子的关系,以及苍御帮他们解开误会的关系,对极剑阁就多了几分感情,虽然铭晖是出自极剑阁的,这事与极剑阁多少也有些关系,但极剑阁的实力在那里摆着,况且极剑阁这次因为铭晖的事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们也只能选择性忽视了。 至于仙界,千阳倒的确想要得到苍剑,但极剑阁的实力不可小觑,光是仙界一界根本不是对手,况且苍剑那掌控天下群剑的天赋实在太逆天了,他若不想把仙界连同自己的命给丢了,他就只能熄灭这个念头。 于是六界和苍御共同定下了一个血誓契约: 只要他们不对付极剑阁,苍御这能力就绝不能出世。 这毕竟是个很受人忌讳的能力,他平时也几乎不用,若能因此保得极剑阁太平,他倒是不介意来一次交换。 于是,极剑阁就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极剑阁里全是剑的消息也不知不觉暴露了出去,当然也不乏一些宵小盯准露单的极剑阁剑,但苍御早就预防着这种情况了,他搜集了一些君墨和白濯涟平日里褪下来的旧花瓣炼制了很多小莲花,极剑阁群剑每剑一朵,只要有谁遇到危险,君墨和白濯涟都能感觉得到,直接通过他们剑身上的小莲花一个莲遁过去,情况就解决了。 日子便就这样静悄悄的过着。 两人最后在广场上找到了苍御,剑主大人此刻正躺在一张摇椅上,懒洋洋捏着串葡萄边吃边闭目养神,时不时一颗葡萄丢过去,就响起一声“哎哟”惨叫。 “姿势不对,手臂再抬高点,腿再压低,你这剑招就是把要害暴露出来了,等着别人刺你呢?” 君墨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臂,叹口气,拿着一柄剑继续练。 总感觉师尊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剑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把魔皇的意思说了一下。 苍御懒洋洋一抬眼,“行吧,那就去一趟,不过神王去不去,就不是我们说得动的事了。” 剑月应了一声,出去回话。 白濯涟见君墨练的额角汗水都出来了,忍不住有点担忧,“今天练了不短了吧,先休息会。” 君墨苦兮兮的看了眼苍御,见他闭上眼睛没反驳,这才敢放松下来,叫了一声:“师父。” 白濯涟指了指一边的水池,“先去洗个澡吧。” 君墨点点头,乖乖跑到水池边,黑光一闪化成朵黑莲,钻入水里洗刷刷。 白濯涟寻了个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了,看向苍御,“我怎么觉得你心情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苍御叼着颗葡萄啃啃啃,啃了好半响,忽的问:“你说,神王和魔皇一个白莲一个黑莲,是不是天生就是一对?” 白濯涟其实也早就这么觉得了,点头道:“是吧。” 苍御的神色更加忧郁了。 他看看白濯涟,又看了看某个水池的方向,很认真的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把某朵黑莲花给逐出师门呢?黑白莲花这么配,万一他把白濯涟勾搭走怎么办? 白濯涟见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君墨的方向,慢慢也回过味来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在乱想什么呢,父王和魔皇是道侣,我和他也成了兄弟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关系,虽然天生一对,那也有个先来后到,我和你认识在前,就不会有君墨什么事。” 苍御被他说服一点,于是忧郁的心情也就不那么忧郁了。 他伸了个懒腰,把话题转到其他上面,“仙界那边传来消息,仙帝的二子千印基本上废了。” 白濯涟眉目间的神色猛然一冷,他淡淡道:“哦,废了啊,废得好。” 苍御轻声一笑,“也算是罪有应得。” 仙帝的二子千印,基本上就是个换剑如流水的人。 他从来不把手中的剑当一回事,哪一柄好用就用哪柄,用不惯了直接扔了,若是被他看上又拿不到手的剑,就直接强取豪夺,不顾剑灵的反抗强制奴役。 前些年,他突然莫名其妙患上一种怪病,只要是他看上的剑,总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手,不是被人悄然夺走,就是剑莫名其妙的失踪,就算有人把剑递到他跟前让他握,他的手都能突然抽筋,而只要把剑拿开他身边,他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两只手,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握过任何剑了。 这对于本来天之骄子一样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本来是剑道天才,最终却连一柄剑都握不住。 他的ji,ng神满满变得不太正常,开始只要有人在他面前用剑,他就会出手伤人,后来慢慢演变到只要看到带剑的人就会杀人。 可这个世界,以剑为尊,哪有人会不带剑呢?所以他后来以至于发展成,只要见到人就会动手,前些日子,甚至杀了好几个仙界世家大族子弟的直系弟子。 这下仙帝再也容不得他,直接把他废去修为逐出仙界。 然而这只是开始,仙帝共有五子,二子的情况算是最严重的,三子,四子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状况,只要握着剑,手就会疼,他们想尽任何办法都无法治愈、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将剑视作奴仆随意奴役之人。 这一下,他们不得不想起了那个恐怖的诅咒。 铭晖临死之前留下来的诅咒。 仙帝因为儿子的怪病日夜c,ao劳,位子都有些不太稳,被杀了直系子弟的几个世家大族整日在仙界闹个不停,听说仙帝都暴躁到想要杀人了。 而这种情况,这些年却并不少见。 六界各处都有发生,越是践踏剑之尊严者,情况就越是严重,若只是稍微有所怠慢,或是感情淡淡,即使换剑或者弃剑也不会有什么症状,除非把剑惹到了极处,像是强制奴役剑灵等等,才会慢慢出现一些情况。 反之,待剑越好,较之以前越是容易达成人剑合一的境界,修为进展也会更快,更容易悟透剑道。 打一木奉子再给一颗糖,修剑者们找到了甜头,自然会更加努力上进,这些年来被丢弃的剑倒是越来越少了。 很快就到了君墨生辰这一天。 白濯涟千请万请,总算把白沐带到了魔宫。 极剑阁的地盘上,九位长老都到了场,天阳正和狴犴说说笑笑,神色之间一片温和笑颜。 铭晖死后,他消沉过一段日子,终日神色郁郁无ji,ng打采,就是狴犴的陪伴也只能让他强颜欢笑,后来他在收拾铭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信。 一封写给他的信。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贪恋你的温柔,所以把你当做了避风港,但我们之间终究隔着一层距离,我喜欢的只是你的温柔,抱歉,也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天阳抱着那张信纸崩溃大哭。 三天里他没见任何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昏睡,等三天之后,他打开屋子,冲着狴犴明媚一笑。 两人整天腻在一起有说有笑,感情似乎发生了点变化,又似乎没有,总之妖界极剑阁里以蓝镜为首的一帮剑,都把狴犴当阁主夫人对待了。 苍御本就嗜酒如命,刚在席间喝了几杯酒,就被白濯涟拉着往魔宫后边寝宫跑去。 “做什么?”苍御提着个酒壶还不舍得放下,由着他在前边拉着跑,“这个方向,是魔皇的寝宫吧?” 白濯涟竖起一指示意他噤声,小声道:“我去看看父王他们怎么样了,这么半天了,他应该不气了吧。”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寝宫附近。 苍御一看四周防守的魔卫,干脆拉着白濯涟一跃到了寝宫屋顶,顿时,下面的争吵声就清晰入耳了。 “你就原谅我吧,那朵花我真是养来给你吃的,我真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生了灵智啊!” “生灵到化形还需要一段距离吧,你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发现吗?骗谁呢!” “我是真的太想给你吃了,所以平日里灌输的魔力多了一点……” “……” “……所以它生灵到化形时间一天都不到。” “……” “……你继续去养你的小妖ji,ng吧!” “别啊,那花我都扔妖界去让他自生自灭了,下次我养花一定注意不让它生灵了。” “还有下次?” “不了,我再也不养花了!” “……我不是花吗!?” “……”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唔唔嗯嗯”的闷哼声,大概是嘴笨的魔皇实在说不过自家媳妇,直接硬来了。 不过看样子神王也没太生气,不然这屋子早就保不住了。 屋顶上的两人相视一笑,几个纵跃离开了这里,来到了魔皇专为白濯涟准备的宫殿。 白濯涟脸颊红红的望着他,浅淡的眼瞳里氲着一汪盈盈秋波,仿佛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苍御搂着他腰身落下地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个口气,看着那瞬间变得通红的耳朵,一笑,“夜深了。” 白濯涟红着脸,轻轻点头,“嗯……” 苍御不再客气,脚尖一点,飞身落到床铺之上,正要抬手解他衣服,却见白濯涟突然身子一僵,双手一下捂住腰身,脸颊红扑扑的望着他,吭哧吭哧的说:“这……这次轻……轻一点……我腰疼……” 苍御不自觉就想叹气。 怎么说句话都这么可爱呢? 他轻笑着摇摇头,并没给一个稳定的承诺,只道:“我尽量吧。” 白濯涟眼睛一亮。 然而单纯的神子殿下还是放心的太早了,等他第二天再次腰酸背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深知某柄剑的话里带着的坑有多深。 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堤防,然后变成了朵大莲花,飘去院子外面的池子里晒太阳了。 院子里,躺椅依旧在摇晃着,躺椅上的人也依旧在懒洋洋的吃葡萄,躺椅一边的小黑莲花也依旧在苦兮兮的练剑。 碗盆状的大白莲慢慢悠悠在池子里飘啊飘,飘啊飘,时不时用花心接一颗某柄剑抛过来的葡萄,花心一合再一张,葡萄皮就被准确抛到了一边放果壳的碟子里。 大白莲慢悠悠的叹出一口气。 这日子也太惬意了。 悠悠闲闲的,倒也挺好。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