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风破浪》 正文 第1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节 简介:辰风本是名派掌门继承人,为了得到一件宝物,接近了一个少年杀手。少年陷入了他的怀抱,满怀目的的他也在与少年的相处之中逐渐沦陷。少年将宝物拱手奉上后,却得知一切的真相,还有背后更加惊天的y谋,两人最终因为命运的纠葛走上陌路。再次相见,当年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而从始至终没有放下的辰风不知道他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美剧进度,能不瞎逼逼就绝不瞎逼逼! 甜中带虐,虐中带甜,死去活来! 全文存稿,绝对不坑! 日更(划重点!),晚八点左右 作者本人可尽情勾搭!请多多支持鸭! 声明: 1v1 算是强强,少量反攻情节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虐文,我要诚实的告诉你是!! 互虐的,不会便宜谁! 但是!结局绝对是在一起的!打死都会在一起的!!放心!(认真脸) 以下是文案: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云浪拼过,辰风也拼过。 可是命运的纠葛,最终让两人走上陌路。 那个你曾经一心一意喜欢着的人,被你狠狠地伤害。 若还能再见, 你会如何? 名派掌门继承人攻x金牌杀手受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辰风、云浪 ┃ 配角:惊澈、逍昱 ┃ 其它: 第1章 初遇 月落乌啼,尖锐的呼喊之声惊起一树飞雀。 “有刺客!” “快!抓住他!” 一个白色身影在错落有致的屋檐上极快地闪烁着,他脚步点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几只飞箭s,he过。 金属箭头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身影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时间,只有向前,不能停歇。 前方是一栋高塔,四周没有其他落脚点,他已经别无选择。 脚底一个短暂的蓄力,他向塔顶的屋檐边跃上。 他暗自庆幸,这个高度,刚刚好。 谁知身后的追兵早有准备,他脚尖落地的前一刻,一只飞剪嗖地s,he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躲避,却踩空了,整个人直坠下去。 那座塔,足有十丈高 正当他想再找一个施力点时,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手突然横抱住他的腰,在空中旋转了半圈,帮他重新找到了身体的平衡感。 他惊异地瞥过去,眼前的男子面目俊朗,水蓝色的长衫随风翻飞着,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似满天星辰一般的柔光。 两人缓缓降到地面上。 云浪不懂他是谁,是敌是友,若是敌,刚刚半空中早就可以动手,若是友,为什么救自己? 他思索着,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诱人姿势躺在他人的怀中。 直到一个冰凉的唇覆了上来,他的思绪才重新汇聚在一起。 云浪一把推开他,别过微红的脸去,质问道,“你,你干什么?!” 月光下的男子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我看你刚刚躺在我怀里都不愿意撒手,就提醒你一下。” “你!” “大恩不言谢,这个”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就当做谢礼了。” 他说罢,一个飞身而去。 云浪腹诽道,今天真是不宜行动,后有追兵,前有流氓! 追兵就说曹c,ao曹c,ao到。 “有点本事,刚刚那一箭居然没让你摔个粉身碎骨!” 云浪轻笑了一声,“我只是拿钱办事,猎头点了你们主家的人头,本来我只要他一人的性命即可,但是你们,非要跟来送死!” “你的金主是谁?!” “如果等会儿你还有命,可以亲自去罗云门问。” “罗云门!——”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匕首已经滑至他的喉咙,他眼睛里的一幕,永远停留在了他看到那一道金属光芒的那一刻。 罗云门,位于一处隐蔽的山涧之中,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门派,以任务完成率高,口风严谨为名。罗云门效率高,金主要付的赏金自然也高。云浪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这里金主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猎头,被杀的人,叫猎物。 “我回来了。”云浪来到中堂复命。 堂前负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威严肃穆,“你比平日晚了些。” 云浪单膝跪在地上,“身后跟了些尾巴,处理他们耽误了一会儿。” “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不枉我抚养培育你十几年。” “门主的大恩大德,云浪此生不忘!” 男人身影突然消失了,再次出现已在云浪眼前。他用食指抬起云浪的下巴,“你的脸伤了。” “门门主”云浪一时间有些恍惚,门主今日怎么会有这种举动,“应应是刚刚被暗箭所伤,皮r_ou_伤并无大碍。” “你的这张脸,在江湖上所有门派的杀手中,实属上乘,养好它。”男人说着,扔给他一个ji,ng致的黑色药瓶,“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是什么任务?”云浪看着手中的药瓶,只觉得奇怪,他抬起眸子,直盯着门主。 “今日,有个猎头愿出重金要一个人的命,猎物是城西富商贾俞。” 云浪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张了张嘴巴。 贾俞的名声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此人极好男色,看到好看的男人,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会据为己有,手段残忍变态。当然,大把的钱总是砸的动很多人,不过那些洁身自好的美男,下场有多惨不言而喻。 男人审视着云浪的神情,知道他想拒绝,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 “你先别急着告诉我答案,你需要知道的是,这个任务,如果你接了,并且完成了,你将成为本门唯一一个金令牌杀手,以后便可自由接取任务,在江湖中自由行动,不受门派束缚。”门主手中拿出一个ji,ng致的金色令牌,递到他眼前,“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事,最近也有些小动作,你清楚罗云门中擅自行动的代价,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 云浪眸子暗了下去,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我接。” 门主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云浪,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近日城西十分热闹,富丽堂皇的贾府正在举办着一年一次的龙阳君会,贾府前门庭若市。 尽管许多人心里清楚贾俞的作风——玩腻了的男宠,运气不好的被杀,运气好的被扔出来。但是还是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态,想过过贾府里奢侈的生活,大不了逆来顺受着,最后就算被扔出来,也是赚的盆满钵满,足够富足一生了。 不过贾俞可不是表面上那样为了男色不顾一切,之前就有过杀手混进男宠之中行刺的先例,不知是杀手功夫太蹩脚,还是那贾俞侥幸,他竟毫发无损。不过那贾俞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仅花重金雇佣了四个江湖高手,对男宠的选择也越来越严格。 门前站着一堆熙攘的衣着花花绿绿的男人们,各个抹着胭脂水粉,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香味。 云浪伸手轻按着鼻子,皱了皱眉,啧,这贾俞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云浪身着一袭淡紫色暗白云纹罗衫,半卷长发挽在脑后,随意打了一个结。本是十分寻常的低调打扮,但在这样一群花红粉绿之中,竟十分显眼。时不时有眼光瞥过来,低调反而变成了高调。 云浪心中暗暗说道,这样对自己可十分不利啊 排队进门,第一道关便是搜身,一个身粗体壮的侍卫一个一个地摸遍候选者的全身,确保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和暗器。 到云浪搜身的时候,侍卫明显在他身上揩起了油。那人正慢慢摸过他的整条左臂,云浪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投给他一个柔弱的眼神,“哥哥,你弄疼我了。” 他的左小臂上,绑着一把最顺手的暗器。 侍卫听了这一声,三魂飞出了七魄,手上的力气瞬间就软了下去, y 笑着,“那,那哥哥轻一点,轻一点。” 云浪借着他手软的功夫不声不响地抽回了左臂,主动把右臂伸了上去,侍卫又摸了好一会,才终于放他过去。 后面几道关尽管十分刁难,云浪也是不费力气地通过了。等到最后,只剩下十人,一起在会客堂中等候。 会客堂修的十分雅致,四面通透环水,长幔轻轻飘动,水池中群花盛开,花香阵阵。堂中木质地板,一条长长的矮桌,一个主位,十个客位,席地而坐,清闲自在。 管家端了一盘茶上来,笑着招呼道,“各位公子请用茶,主人稍候就来。” 云浪盯着眼前的茶盏,仔细端详着,这茶,一定有问题。 其余几个人陆续喝下了茶,云浪却没动。但是过了一刻,其他人看着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此时,贾俞走了进来,一脸富态,坐在了主位上,眯着狭长的眼睛,扫了一圈在座的人,在看见云浪之后,他的眼睛都仿佛登大了许多,恨不得闪出金光来。 他手指着云浪,“你,你叫什么名字?” 云浪恭恭敬敬地答道,“草民叫小浪,京城本地人士,家住——” 贾俞仿佛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完,“就他,等下梳洗完毕,送到我房里。” 他走过云浪身边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了天上去,暧昧地地唤了一声,“小浪,嘿嘿。” 云浪身上一阵恶寒,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这家伙还是被美色迷昏了心智,自己高估他了。 云浪被送到贾俞房中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云浪按了按衣袖里的小匕首,好在沐浴时并无人看着。 门突然被打开,穿门而来的风直直吹灭了屋中的蜡烛,但凭着蜡烛熄灭前的一眼,云浪也能认出来人正是贾俞。内力瞬间在右手汇聚,云浪拔出左手袖口里的匕首,直刺进了来人的胸膛。 不对!! 贾俞是商人,不会武功。可刚刚匕首刺入的时间明显有一层内力阻挡着! 屋内的烛火又突然亮了起来,贾俞拍着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雇的那四个江湖高手。他皮笑r_ou_不笑地道,“不错啊,宝贝,不知道你床上功夫有没有这么好,嗯?” 云浪在手心重新汇聚内力,却发现,不仅内力是散的,右手连刀都举不起来,整个人眼看就要瘫软下去,他强撑住身边的桌子,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 “你很聪明,那茶是有药,不过对寻常人无效。” “我明明没有喝那茶。” 贾俞玩味的眼神在他身上飘来飘去,“从你进府,到你进房,整整一日,你所喝的水数杯,你猜猜,我把药,放在了哪一杯?” 云浪方才恍然大悟,不是哪一杯,恐怕贾府所有的水都有药。 “我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喝那茶。前面所有的关卡都是虚的,这个替身,才是真正的考验。如果你不是杀手,不用内力,你的药就不会发作。以你的姿色,”贾俞说着慢慢俯身靠近他,“绝对可以成为我最受宠的玩物,真是可惜了,居然只能玩一次。” 这是个绝好的时机。 云浪拼出最后一丝力气,用力地刺向贾俞的腹部。贾俞没料想到他还能发力,躲闪不急,腹部中了一刀,但是他穿了软甲,匕首并没有伤到深处。 贾俞气急败坏,露出一个极其变态的笑容,“够辣,爷喜欢!” 但是他不敢轻易再上前了,只得对着身后的四人们说道,“给我好好教教他,玩物应该怎么伺候主子!” 那几个彪形大汉上来,粗鲁地把云浪推在地上,云浪的匕首掉在一旁,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做不出一丝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的衣服被撕成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评论!!_(?□`」 ∠)_单机游戏好寂寞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章 巧合 除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云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他挣扎着很想咬破齿间藏的那颗绝命毒药,但是想起未了的仇恨,他放弃了,眼角滑出一滴眼泪。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都要!哪怕被玩弄,被践踏,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云浪心如死灰的时候,一把长剑沿着云浪刚刚刺破软甲的地方,穿透了贾俞的腹腔。 贾俞瞪着一生中最大的眼睛,颤抖着手指向眼前的人,“你——”字还没说完,便气绝而亡。 按在云浪身上的四大高手已经抄起家伙,直冲向那名水蓝色长衫的刺客。五人之间只剩下刀光剑影,家丁早已慌乱四散逃命,场面一片混乱。 不知道打了多久,杂乱的声音消了下去,一片蓝色衣角进入云浪模糊的视线,那人扯了床单将衣不蔽体的云浪裹了起来,飞身带出了贾府。 辰风抱着云浪径直来到一家最近的客栈,点了一间上房,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在不断地升高。 进到房间的时候,云浪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他身上裹着的床单散开了一半,他半卷着的长发也早已散落下来,脸颊泛红,眼睛里雾气蒙蒙的,一片大好春色。 云浪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身体仿佛有着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地想靠近身边这个无比清凉的怀抱。 好热 这个人的身上的温度很舒服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搂着辰风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喘着小声气呢喃着,“救我,救我” 辰风自认为自己还算得上是一个不愿乘人之危的正人君子,但哪遭得住这样的诱惑。 怀中的人本就拥有着一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现在又这样贴着他,他的手一触碰到云浪白瓷一般洁白细腻的肌肤,就跟着了魔一样,慢慢地向下滑去。 云浪眉目如水,嘴唇微微张开,有些急促地呼吸着。 辰风的眸子紧了又紧,最后捧起云浪近在咫尺的脸说道,“喂这可是你自找的。” 辰风吻了下去,怕弄疼了他,动作极致温柔。 一夜翻云覆雨。 第二天,是云浪先醒过来的。 眼前是个无比陌生的地方,看着陈设,哦,是个客栈 自己不是应该在贾府吗?怎么会到客栈 等等客,客栈?! 云浪向身旁猛地一看,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正睡在他身边,瞬间整个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不动还好,一动才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那个地方 昨晚的一幕幕回映在眼前,他是怎么哭着求他轻一点,又是怎么哭着求他不要停,所有画面全部涌进了脑海。 云浪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会,极力地说服着自己相信这一切是假的,但是身上的痛觉和痕迹又分明告诉他,昨天的事情是真实的。 真是太丢人了自己竟那样主动求着他 辰风迷迷糊糊地从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啊?” 云浪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拼了命地想穿上衣服,却发现他昨天唯一的一件还能勉强算得上是衣服的里衣,早已被撕成了破布条子。 辰风递上了自己的衣衫,“你要想穿就穿我的吧。” 云浪看了一眼眼前的衣服,比他的好不到哪去,全是被刀剑划破的口子和血痕,抬眼问他,“你受伤了?” “哎呀,没事儿,”辰风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都是小伤。” 云浪想了想还是裹上了昨天被扔在床尾的那条床单,遮住身上尴尬的吻痕,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道,“昨天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辰风有点懵,自己曾设想了许多场景,本以为他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与他打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他竟跟自己道谢。 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油嘴滑舌的说辞竟一时间都对不上了,辰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啊,没有,不用昨天,昨天我” 其实他想说,我也是占便宜了的。只不过这半句他没敢说出口。 也许是觉得心虚,辰风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了自己的衣服,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口,怕云浪走了,还不忘对着云浪说道,“我去帮你买身衣服。” 不一会儿,他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是一身白色水墨风似的新衣,递到云浪面前,“我猜你喜欢这种淡淡的色调,若不喜欢,我再去换。” 云浪接过,“不用了,这件挺好的” 辰风自觉地躲到了屏风后面去,等出来时,云浪已经换好了。 淡淡的水墨在衣襟前晕染开,在他紧致的腰身处被腰带遮去了踪迹,然后又出现在前片的下摆上,一股陌上人如玉的少年气息,让辰风看得移不开目光。 云浪被辰风盯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知道还能跟这个人说些什么,只得也盯着他看。 直到辰风回过神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云浪抛给他一个白眼,出了房门径直下楼。 辰风紧随其后,其实辰风去给云浪买衣服的时候自己已经顺便在衣铺换了一身衣服,墨色的长衫将他衬的格外俊朗。 楼上走下来一黑一白两个绝美的男子,引得楼下的宾客纷纷侧目。客栈的老板还对他们投来了一个他什么都懂的眼神,毕竟昨晚看见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的场景都已经够他脑补十万字了。 云浪是越发的不自在,快步离开了客栈。 走出大门口,云浪主动开口道,“出了这间客栈,我们就当做陌路人,互不相干。” 辰风还沉浸在之前云浪的道谢中,美滋滋地不能自拔,突然听到这句,他可不干了,“你什么意思啊?卸磨杀驴啊?” “我们本就是陌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两番救我,但是该还的我也还了,该道谢的也道了,还是继续陌路为好。” 辰风哪里肯,拿出来之前准备好又没对上的话,“那我倒要问问,你还我什么了?” “我”云浪的脸一下红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几分,“昨晚难道不够还你吗?” “你要是提昨晚的事,我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昨天你几次强行运内力,药效早已扩散到五脏六腑,根本不可能逼出来,如果我昨晚不救你,你早就经脉爆裂而亡了。” 云浪自知理亏,扭过头不去看他。 辰风指着自己手臂上被砍的一刀,故作委屈并昧着良心说道,“你觉得我昨晚很轻松吗?跟那四大高手交手,我没有讨到任何便宜,还要救你,你倒好,一句谢谢就翻脸不认人了。” 苦r_ou_计果然奏效,云浪看着那道伤痕心有些软了。 自己做杀手久了,受了伤除了疼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眼前这个一看就十有八九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身上平白添了那么几处口子,怕是也不好受的。 “先去找个医馆包扎一下吧。” 见他态度温和了,辰风心里乐开了花,“好!” 在医馆里,云浪才真真切切看到了他满身的刀口。虽不深,却也触目。 等到辰风出来,云浪开口继续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辰风看他那么严肃认真的神请,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轻轻的往他身边靠了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浪。” “云浪我暂时想不出要什么,不如我先跟着你,想到了再告诉你。” 云浪审视了他好一会,没有拒绝,“那你就在这等着,明日我们此处会和。”说罢转身就走。 辰风紧跟上去,“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跟着?” “我要回去复命,那个地方外人不能去。” “哦,我知道了,你是赏金猎人!” 云浪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否认,继续走自己的路。 辰风也自顾自地说着,“怪不得总是在晚上碰见你。” 云浪意味深长地笑着,“呵,我还在想为什么总是碰见你” “喂喂,你可别误会啊。”辰风拦在他身前,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杀手天性多疑,先跟你自报个家门。在下呢,姓陈名风,晋州人士,祖上在京城打拼了点基业,才将家定居在这儿。小时候淘气,被家里送去山上几大名门学了些功夫,成年了才放我回来。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个贵公子,平日生活就是替父亲到一些旧友府上吃吃小酒,联络联络感情。” 辰风说到一半,停下来看了看云浪,他满脸写着‘你继续说’的表情。于是继续道,“贾府昨日正巧给我家递了帖子,我看不上他的为人,不过晚到了些敷衍敷衍他,谁知正巧遇上你刺杀啊。”。 云浪心头的疑云消了大半,陈府的事情他也有点耳闻,十几年前小儿子是被送上山学艺了不假,“所以,你就把他给杀了?” “喂喂喂喂!千万别这么说啊,被我父亲知道非打死我不可。”辰风连忙摆着手,示意他压低声音,“要杀他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啊。我不过替你收个人头,反正你是赏金猎人,你想要收钱,对外也得说是自己的人头,不是?” 云浪只是淡淡地回应着,“也对。” 辰风一手搭住他的肩,“小云浪,你看我又救你,又送你人头,我们也算朋友了对不对?” 云浪把他的手拿开,一脸冷淡,“我们明明是各取所需罢了。” “喂!你怎么总爱说一些伤别人心的话呢?” 云浪突然想起月下初见的那一面,停下脚步,问道,“那次塔下,也是巧合?” 第3章 自由 “那天我刚吃完酒回家,正巧看见你从屋顶上掉下来。”辰风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如果我不救你,那么高摔下来你会粉身碎骨的吧。” “你可知道那些人不好对付,不怕惹祸上身吗?” “当时那种情况,光想着救人了,哪有空想那么多。”辰风盯着他嘿嘿笑了两声,“你问这个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云浪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 眼前这个男子,竟看不出来自己在怀疑他吗?自己态度冷淡,他却一点都不气恼,反而是耐心地跟自己一字一句解释,想来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吧 “小云浪,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一个杀手,怎么会通过扮成男宠去杀人呢?不是一般趁着月黑风高取人性命吗?” 云浪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后悔,乔装改扮混进去,是门主的意思,他又怎么能违背。本也想着这样可以不用跟四大高手硬拼,图个轻松,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他顿了顿声音,回答道,“我没有那么多选择。” “我知道。”辰风嘿嘿笑了两声,“你是不想牵连其他人的性命,正面行刺打起来难免牵连无辜,对不对?” 云浪嗤了一声,“你要是真把我想象的这么好,我也不拦着。” 无辜?杀手眼里,哪有什么无辜 云浪在城门外停住了脚步,“已经出城,你不能再跟了,还是回府边喝花酒边尽早想出你要什么。” “你要是明日不来医馆找我怎么办?” “我从不骗人。” 云浪说罢,身影闪进了树林里。 罗云门堂中,门主早在等候他。 云浪一脚刚踏入,门主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衣服不错。” 云浪一时鄂住,无言以对。 门主继续说道,“贾俞不是你杀的。” 云浪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门主的耳目,罗云门中有专门负责情报监察的暗门,眼线遍布天下。他只得如实回答道,“嗯。是我的一个朋友,帮了我。” “朋友?”门主冷哼了一声,“云浪真的是长大了,竟交到自己的朋友。你可知道,杀手没有朋友!” 云浪连忙跪在地上,“此人三番五次相救于我,请门主不要为难他。” “我不关心过程,我只要贾俞死了的结果,这足够。我答应过你,给你自由,就不会食言。”门主把云浪从脚下扶起来,将手中的金令牌挂在了云浪的腰带上,口气缓和了些,神情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记得十二年前,我在街上看到你,你向我乞讨一口吃食,那年你才六岁。我看出你是练武的苗子,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告诉你要培养你,告诉你你要付出的代价,你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当时那么坚定的理由吗?” “我身上有血海深仇。”云浪站了起来,眼神坚定。 “不错,我看到了当年的那双眼睛。”门主拍着云浪的肩膀,“其实你不必故意放出玉魂的消息,报仇的途径有很多种,你何苦偏要往自己头上招揽杀身之祸?”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自己浮出来。” “我不是没有为你查过,当年之事,了无痕迹,无从查起。明知你这样做的危险,却也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 云浪眼中逐渐泛起水光,“门主,你——” 本以为门主会责备他利用门派渠道私放消息;’本以为门主会像那些人一样向他逼问玉魂;本以为门主从不在意他,只是把他当成一把好用的利刃。 他再次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门主的恩德和情义,云浪此生不负,所有后果,云浪一人承担,绝不牵连门派!” 门主背过身去,隐入黑暗之中,堂中回荡着他留下的话,“江湖险恶,人心最甚!不如作修罗,只问生死,方才痛快!哈哈哈哈!” 翌日,云浪如约出现在医馆门前,却不见辰风的影子。昨天还说怕他失约的人,自己居然爽约了,还真是 等了一个时辰,辰风才姗姗来迟。 他一看到云浪,恨不得飞过来,“小云浪,你真的来了!” 云浪一个轻巧的闪身,躲过他的飞扑。 辰风扑了个空,一点也不气馁,他笑嘻嘻的说道,“我刚从府里溜出来,趁我父亲还没发现,我们赶紧溜出城去。” 看着辰风背上的那一个大包袱,云浪不禁笑了出来,“你是要出去私奔吗。” 辰风从没见云浪这样喜笑颜开过,觉得煞是好看,“跟小云浪一起私奔,我求之不得呢!” 两人就这样出了城,走在林间小道上。 云浪伸展了个懒腰,微仰着脸,闭目享受着竹叶遮挡下斑驳的阳光。光芒照耀在他白皙通透的皮肤上,微微颤动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y影,如梦如幻。 云浪贪恋着这自由美好的时光。 辰风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光景,脑中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放出了画面。他今天看起来格外开心,之前的y冷仿佛一扫而光了。 云浪突然侧头看着辰风,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眼睛里好像闪着光芒,“陈风,你知道吗,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对于一个夜幕下的人来说,有多么的可望而不可求。以前云浪总觉得身上有千斤枷锁,捆绑着他,将他深深地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那里没有一丝光芒,只有无尽的杀戮,无尽的冰冷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也被变得冰冷,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 今后,可以把曾经的自己找回来吗? 这样想着,云浪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了,丢了的东西,很难再找回来了。何况,那些是他自己亲手丢弃的东西 辰风很不想破坏这样惬意的场景,却不得不说出一句煞风景的话,“云浪,有人跟着我们。” 云浪的眸子暗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明亮,一点都不在意地说道,“他们想跟,就让他们跟着吧。”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隐藏在林中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云浪突然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辰风,一只飞镖从两人之间的缝隙嗖的飞过。竹叶簌簌作响,杀气从四面八方而来。 云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是些小喽啰,告诉你们的主人,想取我身上的东西,最好亲自来!” 黑衣人纷涌而至,云浪随手抽出辰风腰间的佩剑,在身前劈出一道剑风,将战场拦在辰风身前一尺之地。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黑衣人,云浪将剑重新cha回了辰风腰间的剑筒。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踢掉了道路上一块绊脚的小石头。 辰风停在原地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成河。 云浪在前面催促着,“快走,血的味道太浓,我不喜欢。” 走到下一片竹林,辰风一把拉住云浪,“这里没有血腥味了,你的手臂在流血。” 云浪抽出手臂,淡淡说道,“没事,这点伤不痛不痒。” 辰风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辰风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云浪这个样子自己竟有些生气。明明是一道很深的伤口,他却这样一幅不在乎的表情,这就是罗云门训练出来的杀手吗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杀手吗 云浪被辰风拽着,脚步只得跟着他加快,“喂,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 辰风一言不发,只顾着在前面走。 不一会儿,路边出现一个郊外的小客栈。 辰风一脚踏了进去,往掌柜桌上摆了一锭银子,“掌柜的,把你店里最好的伤药给我拿上来,再给我开间房。” “两间。”云浪在后面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得咧!”掌柜捧着银子一脸嬉笑,“两位爷楼上请,伤药随后就送到两位房中!”他踢了一脚旁边的小二,“小崽子,还不赶紧去给两位爷引路!” 小二机灵的跑到了前面,辰风硬拽着云浪跟他进了一间房。 一进房间,辰风就开始脱他衣服。 “你干什么?!”云浪的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那天晚上的画面,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使劲挣脱了辰风的手。 他一挣扎,衣袖上的血迹又晕开了几分。 辰风看见,也不敢再用蛮力。 此时小二将几个药瓶和一叠纱布端了进来,嘱咐地说道,“爷,山里的药草性子烈,虽敷着疼,但胜在药效好。请爷见谅,郊外就是这样的条件。”他退出去的时候还识趣地带上了房门。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给你包扎伤口。”辰风又作出之前那无辜的表情。 果然,百试不爽。 云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原来是自己想歪了 “又不在身上,不用脱衣服”云浪卷起来自己的衣袖,露出一道短而深的伤口。 辰风拉着他坐到矮凳上,拿起一个药瓶,“你忍着点,虽然我也不太会,但总比你这样强挨着好。” 草药粉洒在胳膊上那一刻,云浪还是十分没面子的叫了一声。本来还没感觉什么,这样一来反而疼痛难忍了,额上瞬间冒出一层薄汗。许是加上白天也闻多了血味儿,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竟不知怎么沉沉地倒在了桌上。 梦里,他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深夜。 那本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夜,云浪被门外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吵醒了,房门被突然打开,父亲把他从床上拖下来,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后花园跑。 脚下踩着水,发出沓沓的声音。 他问了一句,“怎么了,爹,走水了吗?” 前面高大的身影没有回应。 他睁着惺忪的睡眼,跑出好远,闻着奇怪的气味,才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水,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远处地上的也不是石影,是一个又一个的人。 云浪的脑子顿时惊醒了。 身后和前面是杀手的战场,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们没了去路。 第4章 试探 父亲拉着他躲在花池后面,匆匆将玉魂塞到他手里,表情严肃地如交代遗言一般,“小浪你记着,我要你活下去!活着!报仇!!” 父亲说完一把把他推进了莲池里,莲池很深,也正是莲花盛放的季节,云浪的身影没入池底,被莲叶遮住了踪迹。 云浪自幼水性极好,可以陆续憋上好久的气不出来。 不一会儿,杀手的声音从头顶不远处传来,“老东西,原来你跑这儿来了!” 领头的杀手一脚将云浪父亲踹倒在地,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把玉魂交出来!可以给你个痛快!”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2节 “你休想!”云浪父亲是个有气节的人,一辈子从没向谁低过头,他握住杀手的剑,抹了脖子。 “玉魂在我手里!”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云浪母亲手里紧握着一个发着红光的不知是什么的物件,缓缓走到杀手面前。 “这还差不多。”杀手收了剑,伸手一摊,“给我!” 云浪母亲突然将东西按在他的脸上,“去死吧你!” 杀手发出一声惨叫,“啊!!这娘们拿火炭烫我,给我捅死她!” 娘——!!!!潜在池底的云浪身子颤抖了一下。 云浪的母亲死在了乱刀之下。 杀手的头目捂着被烫伤一块的脸,“都杀干净了吗?” “老大,还差他们的小公子没找到。” “他跑不了!给我掘地三尺地找!” 云浪的心里咯噔一声,一下都不敢动弹。 正在此时。 “娘!娘!”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跑了过来,扑在女子的身上,“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娘,你们这些混蛋!” 说着扑到最近的一个杀手腿边,狠狠地咬着不撒嘴。 杀手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叫骂着,“妈的,这一家都是属狗的吗?” 他掐着小男孩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小东西,告诉我玉魂在哪?” “什么玉魂我不知道”男孩艰难地发着声音,“你们会遭报应的” 杀手一刀狠狠地捅在他肚子上,将他的尸体远远扔了出去,“我看这玉魂是拿不到了。” “老大,这下都齐全了。” “放火把院子烧了,此事决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云浪才敢冒出个头来。 四面火光冲天,父亲的尸体横在池边,刺眼的血撒了一地。不远处母亲的尸体已经在火海之中,旁边卧着的,是那个前不久父亲从山里救回家的父母双亡的小孩,他感激云浪父母,说要当牛做马报恩。这也许,就是他明知送死,还是冲出来的原因吧。 辰风将云浪的手臂巴扎好,轻轻地把他从桌子上扶起来,将他抱着走到床边。 此时,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了屋里,“没打扰二公子的良辰美景吧?” 辰风看了他一眼,将云浪轻轻放在床上,沉声说道,“你们胆子真大,不怕吵醒他,暴露吗?” “我在小二的药里放了点佐料。”黑衣人说着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水,“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胡闹!你不怕他醒了察觉!” “放心,我计量下的轻,他只会跟做梦一样。” 辰风舒了一口气,“你来干什么?” 黑衣人端着茶杯品了一口,“掌门怕你美人在怀,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我没有忘,玉魂我肯定会拿回去的。” 黑衣人起身走到床边,对辰风挑了挑眉道,“那现在就拿咯。”他说着便在云浪身上摸索起来。 辰风看着他的动作,虽然没有阻拦,但是心里不由自主地觉得十分不快。 “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难不成还动了真感情?”黑衣人看着辰风隐隐怒火的表情,“你放心吧,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他说着在云浪腰间摸出一枚ji,ng美的玉佩,质地圆润,纯白无瑕。他拿在手里观赏了半天,“我看就是这东西。” “你真的以为他会蠢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带着?”辰风冷笑了一声,“若你拿回去,却发现是假的,到时害我也暴露了,你来跟掌门交代?” 黑衣人的手抖了一下,将玉佩原封不动地塞回了云浪的腰间,“那怎么才能辨真假?” “你让掌门放心。”辰风冲他微笑了一下,“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亲自把玉魂交到我手上。” 黑衣人也露出一个y邪的笑容,“那就期待,二公子的好手段了。” 他说罢从窗户跳了出去。 辰风看着床上的云浪,他眉头紧锁着,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小小的云浪不敢迈出莲池,池壁都被烤的发烫,他只有借着这一池的水才能活命。 他连最后摸一摸父母的脸都做不到。 火烧了很久很久,把凄凉的夜都烧成了白昼,把一切都吞噬殆尽,包括云浪的那颗心。 天蒙蒙亮了,云浪在池水里泡着,手脚发软,指头都已经泡白了。院子里已经没东西能烧了,焦黑的房梁坍塌在地上,时不时地爆出几颗火星,四处冒着黑烟。 云浪从莲池里爬出来,看着眼前发焦的尸体,扑通跪倒在地上,伸手碰了碰父亲已经面目全非的脸,只摸到一手黑灰。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不顾一切地抱着那具已经变成焦炭的尸体,冲着天天空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 辰风看着云浪的眼角流出了泪水,睡梦中他呢喃着,“不要不要” 怕他出什么事,辰风拍醒了他,“云浪,云浪!你怎么了?” 云浪猛地坐了起来,眼睛泛红。 辰风看出了他的慌乱不安,轻轻地抱着他,“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的,我在这呢,不怕。” 云浪没有推开他,温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前每每梦到十二年前的场景猛然惊醒的时候,身边总是黑暗暗的房间,没有一丝光芒,没有一丝温暖。他总是失神地靠在墙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的身体,痛哭好久 而现在,身边竟突然有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与黑暗冰冷为伍,但人是向往温暖的动物,原来自己也一样 遇到一点难得的温暖,便贪婪地不想放开 云浪闭着眼睛,心里说着,陈风啊陈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可知道脆弱的人,有多经不起别人的一点点好 第二天,离开客栈的时候,辰风又给了掌柜两锭银子,买了窝棚仅有的两匹马。 二人骑在马上,并肩在马道上走着。 “云浪,我们要去哪啊?”辰风玩弄着马脖子上的鬃毛,百无聊赖地问。 “我也不知道。” “昨天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杀你啊?” 云浪扭头看着他,“你知道玉魂吗?” 辰风心里紧张了一下,故作天真地回道,“不知道,什么东西?” “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要玉魂,你不知道吗?”云浪仔细地观察着辰风的每一个表情,期待从他脸上看到慌乱,或者跟那些人眼中一样的欲望。 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云浪都能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不要在他的身上再陷下去。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眼前的蓝衣少年,就连他把玉魂从腰间拿出来的时候,眼中都是一如既往的波平如水。 “给你看看!”云浪说着把玉魂递给他。 辰风知道,云浪在试探他,任何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有可能将自己出卖。 他平静地接过玉魂,看了一会,眼中还带着一股嫌弃,“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有什么好抢的?”说罢把玉魂扔到云浪怀中。 云浪不甘心,如果这次自己不能放手,他怕自己真的放不了手,怕自己慢慢在这个温柔的男人身上失去理智,更怕,因为自己的复仇而牵连伤害到他。 “你难道没有听别人说过,玉魂能起死回生?” “真的假的?”辰风一脸惊讶,“我之前在山上,回来在府上,江湖消息什么的,基本不通。就算是真的,我父母双全的,对我来说这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啊,哈哈!” 看他笑的没心没肺的,云浪觉得自己真是太多疑了。他的样子,明明对玉魂毫无兴趣啊 云浪笑了一下,有些轻松,有些认命,陈风,如果你是骗我的,那就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好了。 云浪叹了一口气,“可惜大多数人不像你这么想,就算是对他们没用的东西,他们也想千方百计地占为己有,不让旁人得到才安心。” “怪不得,他们都想杀你。”辰风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小云浪,这样你岂不是很危险?” “那你不觉得,和一个危险的人在一起,也很危险吗?”云浪也看着他,“陈风,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这是什么话,我不怕危险,别忘了我还救了你两次呢。要是怕危险,就不会救你了。哈哈,说不定哪天抢玉魂的人来了,还能接着救你。”辰风说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云浪忍俊不禁,抬头看着对面高耸的一颗参天大树,说道,“你救我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云浪脚尖轻点马背,一跃而上,从袖间抽出一把短刀,将对面树上潜伏着放暗箭的人一刀毙命。其它同伙见已暴露,也不再躲藏,一窝马蜂似的涌向了树枝上站着的白衣男子。 云浪的身法如行云流水一般,树上像掉丰收的果实似的,尸体一个个地往下掉。 最后,云浪一个飞身,再次回到马背上,抽动马鞭,对着身后愣神的辰风说道,“还看?走了。” 辰风追上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啊。” 云浪捂着嘴巴,笑出了声。心里道,陈风,你既不怕危险,我便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小云浪,你还是把玉魂藏起来吧,你这样带在身上,你看我们每天都遇一群杀手。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云浪接着笑道,“笨蛋,身上这个,当然不是真的了。” 辰风的笑在脸上凝固了一瞬,云浪没有注意到,他赶紧又换上一副笑容,“我就知道,做杀手的都是机灵鬼。” 辰风知道,若再继续玉魂的话题,之前装出的毫不在意就不攻自破了,玉魂的下落只能等时机成熟再问,于是岔开话题道,“既然我们俩都不知道要去哪,我在山上学武的时候,常常听那些人说起好多有趣的地方,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我们去游玩吧,好不好?” “好啊!”云浪爽快地应了下来。 第5章 陷落 两人四处游玩了数月有余,他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 绿意盎然的青城山,美味飘香的云月楼,风情万种的听雨轩 辰风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在云浪身上停留。 这个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年,虽然大多时候都对他冷着一张脸,但是辰风知道,他是会笑的,他喜欢笑,只是他好像忘了怎么笑而已 所以,辰风总是想尽办法地逗他笑,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似冰雪消融一般,纯净美好。 辰风开始分不清,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是接近的手段,还是真的喜欢。 他只是觉得,从母亲死后,他便再也没有过过如此轻松惬意的时光 不周城的古镇。 两人正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云浪看着街道两旁叫卖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入了神,有些不亦乐乎。 云浪盯着一个ji,ng致的泥人,目不转睛地说着,“陈风,你看这个” 可是当他扭过头,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蓝衫少年,不见了 他在原地愣愣地呢喃了一声,“陈风?” 一个小巷里。 辰风有些不快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你们真是太肆意了,这个时候叫我做什么?不怕暴露吗?” “自然是有急事。”黑衣人说道,“二公子,这么久了有什么线索吗?掌门等得很着急。” “没有。” “我看二公子好像已经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吧?” “我警告你,不要在掌门面前胡说八道。” 黑衣人没有惧意,贴近了辰风,“我可是掌门的人,不是二公子您的人你最好抓紧时间——” 辰风冷笑着打断了他,“我是他儿子,未来的掌门继承人,你记住,景辰派里永远轮不到你说了算!” 辰风说罢转身走了,因为他看见了从巷口一闪而过的,那个焦急的白色身影。 黑衣人在他背后冷哼了一声,飞身离去。 辰风跑上去,从身后拉住了云浪冰冷的手。 云浪猛地回过身,愣愣地看着他。 辰风看见他的眼睛红红的,他是哭过了吗? 他竟然急哭了 “我以为你走了。” 云浪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冷冷的。 辰风知道,冰冷是他的伪装,他隐藏在坚强外表下的脆弱与孤独,辰风都看得出来,也比谁都懂 “没有。”辰风满怀歉意地笑着,从身后拿出一把梅子,“我刚刚看见一个推着一车梅子的小贩路过,我在山上听说过,这种红梅最好吃了,拿来给你吃!” 云浪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出来,他看着辰风手心的梅子,梅汁将他的手染上了淡红色,他笑道,“喂你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辰风一脸被他说中的窘迫表情,“你小声一点。” 云浪噗嗤又笑了一声,从他手里拿了一个梅子放到口中嚼了嚼,红色的汁水漫上了他的嘴唇,他点着头说道,“好甜!” 看着眼前的肤若凝脂点绛唇的美色,辰风一时口干舌燥起来。他咽了一口口水,一脸无辜地看着云浪,“我也想吃” 云浪不明所以地说道,“想吃自己拿啊,这不就在你自己手里——” 辰风没等他说完便趁机偷啄了一口云浪的嘴角,贴着他轻声说了一句,“嗯是真的甜” 云浪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直红到耳朵根,他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着眼前带着一脸得意笑容的罪魁祸首,又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远远地跑走了。 辰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呼不妙。 这反应这么可爱,完了,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入夜。 辰风的房门突然被云浪推开了。 辰风从床上起来,看着门口惊慌失措的云浪,他的眼神空洞又绝望 辰风知道,他一定是又做噩梦了。 他总是会做噩梦,总是半夜惊醒。辰风也总是抓住时机,适时地出现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也许一开始的拥抱确实存着几分算计,但是时间久了辰风发现,云浪太容易满足了,容易满足到让人心疼。 连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都要紧紧抓着的人,心里该有多无助 辰风正习惯性地想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云浪却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辰风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云浪紧紧地抱住他,一句话都不说,身体在辰风怀里止不住地发抖。 辰风安抚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声音温柔无比,“没事了,我在呢。” 云浪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个人的身上,是有魔障吗?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温暖呢? 良久,云浪在他怀里问道,“你会离开吗?” 这一次,辰风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这样被他信任着的,依靠着的一股暖流在胸中涌动 辰风沉默了一阵,回答道,“不会。” 如果可以,不想离开。 游玩期间时不时的有些不速之客,如果辰风没记错,这是这个月的第四批杀手了。 云浪总是挡在他前面,从不给他陷入危险的机会。 辰风却总是悄悄拔剑加入战斗,替云浪挡去一些身后的暗器。 尽管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去挡,云浪也完全躲得开。 他明明很聪明,却总是为了自己犯傻,不论多危险,总是把自己护在身后,弄得一身是伤。明明,他才是最需要被爱护的那一个 辰风发现自己真的是陷进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怕云浪受伤,不由自主的害怕,甚至不想在他身上看到一点点血迹。 辰风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忘掉自己的目的,全心全意地跟他在一起,永远过这种快意江湖的生活,多好 云浪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打起ji,ng神,我们的客人来了。” 这个江湖,太多利欲熏心的人,好似怎么杀也杀不完。 云浪解决完这批黑衣人 ,回头看着又拔剑加入了刚刚战场的辰风,一如往常地开口责备道,“你怎么就是不让我省心?说了多少次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辰风突然按着他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唇。 等到云浪快喘不上气,用手开始轻轻的推着辰风,他才放开。 “对不起,我只是不能看到你受伤,一点都不行!”辰风的手摩挲着云浪的脸颊,像看着什么宝贝一样,一脸深情。 云浪也有些情动,压抑在心中长久没有答案的疑问终于说了出来,“你是喜欢我吗?是真的吗?” “我喜欢你,喜欢地发疯!”辰风shi热的唇移到云浪的耳朵上,轻轻地说着,说罢,慢慢地移到他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一路点火。 我我也是 云浪在心里默默地回应着,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辰风的腰。 感受到云浪的动作,辰风激动坏了,将手伸到他脑后,把云浪的发带轻轻地解了下来,青丝在空中飞散,落在他不宽不窄的肩膀上,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辰风伸手握住他紧致的腰侧,将他往身前揽了揽,低下头,温柔地重新吻上了他的唇,细细地啃咬。 云浪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地抓着他的衣袖,努力地配合着他。如果这是他得到这个人的温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这份‘代价’他心甘情愿 云浪的回应让辰风再也按耐不住,他把云浪放倒在草地上。 山上人迹罕至,日落黄昏。地上蓝白的衣衫交叠在一起,辰风忘我地在云浪身体里驰骋,一向忍耐的云浪,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让辰风身体的血液更加沸腾。 直到筋疲力尽,两人相拥着沉沉谁去。 广阔无垠的黑暗,世界里好像没有一点光亮。 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不停地奔跑、追逐,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辰风看着他,说道,喂!别找了 男孩突然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辰风,他竟跟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男孩说道,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娘亲!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黑暗中渐渐走来,拉起了男孩的手,她满脸慈爱的笑容,看着辰风。 辰风想伸手去抓住她,却把她的身形抓散了。 辰风焦急地寻找着女子的身影,却只听到女子空灵的声音。 风儿你把娘给忘了吗? 娘!我没有!! 辰风在梦境中大喊着,身体猛地惊醒了,脑海里重新浮现出母亲慈爱的面容来。 辰风看着身边熟睡的云浪,脑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想法。 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辰风,你就是个混蛋! 一定能想出一个两全的方法,既不伤害云浪,也能救活母亲 第6章 y谋 一月后。 辰风将云浪搂在怀里,两人同骑在一匹马上,身后牵着一匹空马,行走在山道中。 平日吵吵闹闹的辰风居然一言不发,云浪觉得煞是奇怪,扭头问他道,“怎么了,有心事啊?” 辰风答道,“没有,就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银子花光了。” 云浪笑了出来,自从和辰风在一起之后,他总是毫无顾忌地对他露出笑容,“这个简单,前方就是陵城了,我们进城。” 两人在城郊找了个马厩,把马栓了,进了城。 云浪带着他走到一座偏僻的宅院里,扣了三声紧闭的大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口出来的人突然拔出刀架在了辰风的脖子上,“门派规定,闲杂人等进入,一律格杀!” 云浪将金色令牌亮在他眼前,“看清楚了,我有门主的特权。” 门口之人立马收了刀,态度变得恭敬不少,“失礼,请进。” 二人走上台阶,来到中堂。 堂内的屋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木牌,不同颜色的木牌代表不同价位的任务。其中红色木牌最为紧要,赏金也最重,其次是绿牌,黄牌,白牌。 堂中高台上坐着一个隐在黑暗中的男子,他的声音空荡,不像是从口中发出的,“金令牌主,任务自选,请便。” “我要整个堂中赏金最高的。” “赏金最高的任务分为两种,一种是难度大,一种是时间急,你想要哪种?” “要第二种!” 还没等云浪开口,辰风一句话就飞了出来。 云浪奇怪地看着他,“你瞎回答什么啊?我要——” “不准!”辰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第一种太危险了,不准!!” 云浪看着他满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只好摇着头做了妥协。 高台上的男人说道,“左起三排四列。” 云浪脚尖踏地,飞身将对应位置的木牌摘了下来,是张红牌。 他翻转牌面,念出了木牌上刻的两个字,“飞鸿?” 高台上男子介绍道,“这是昨日新挂的任务,赏金一千两,猎主所点之人来自江湖,现乃江北镖客,绰号飞鸿。此人明日,会将一件镖押抵陵城,猎主表示不想在城中看到此人。言尽于此。” “明白了。这个任务我接了。” 一副卷轴突然从上面被抛了下来,云浪伸手接过,打开。 是一副画像,上面是一张男人的脸,云浪将这张脸快速地刻在了脑海里,之后便带着辰风走出了宅院。 辰风说道,“我说呢,原来你是来干老本行了。” “白吃白喝你三个月,也该换我养你了。”云浪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猎主根本就不想这飞鸿活到明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镖道半路上蹲守,日落之前解决。” 两人在路边草丛蹲了近一个时辰,镖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当杀手好刺激啊!”辰风在草丛里兴奋地小声说着。 “嘘,”云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地叮嘱道,“一会儿你呆在这不要动,待我取了飞鸿的性命,一起撤退。” 辰风点了点头。 云浪悄无声息地拔出衣袖中的短刀,两人都专心致志地关注着镖道上的情况。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镖车很快就到了,太阳已经在落下的边缘,镖师们赶了一天的路,疲倦地哈欠连连,但是他们还是得坚持到前方驿站才能落脚。 云浪飞身而下,一脚踢翻了镖车,引开了众人的注意。 镖师们一下子全都来了ji,ng神。 “有刺客!注意保护镖车!!” 他们叫嚷着,各个抽出长刀围在镖车四周,准备应敌。 可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飞身而去的白色背影。 几个镖客顺着白色身影的方向追了上去,纷纷道,“站住!” “别追了,看看镖!”镖师头目道。 “大哥,镖没事,只是飞鸿大哥死了。” “大哥,杀手不为镖,倒像是冲着飞鸿兄弟来的。” 几个人举着刀,还是想追上去,“我们要给大哥报仇!!” 人群中出现了质疑的声音,“作为镖客,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镖重过一切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们吗?万一等下再来劫镖的,出了事你们负责吗?” 镖师头目蹲在惊鸿的尸体旁,探了探他的鼻息,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别吵了,押镖有牺牲在所难免,哎!飞鸿兄弟,一路走好!将飞鸿兄弟的尸身抬上车,交给驿站,好生保管!” “是,大哥!” 为了安抚刚刚反对的人,镖师头目又说道,“我决定把这次押镖费的五成拿出来安慰他的家眷,大家意下如何?” “大哥,兄弟们没意见,跟着大哥这种有情有义的头,兄弟们跟对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道,“对,以后跟定大哥了!” 待到镖师们走远后,两人从树林的草丛里走出来。 辰风说道,“这个猎头,手段还真是厉害” 云浪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猎头的身份,难道你知道猎头是谁?” “我猜”辰风肯定地说道,“猎头就在——” 看着眼前云浪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模样,辰风坏笑了一下,“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云浪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 辰风一脸无辜的样子,“怎么样?这条件可划算了,考虑一下?” “不用,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想得出来!”云浪说罢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辰风侧着脑袋,看着云浪一脸认真的样子。 认真的样子也好诱人啊 辰风控制不住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留恋地贴在他的耳朵上说了一句,“那就等下次在床上告诉你好不好” 云浪的脸刷得一下子红了起来,本来就没有的思路的脑海顿时乱成了一团浆糊,“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说罢,就又像只兔子似的开溜了。 辰风心里直笑道,又脸红了,真可爱啊 这叫人怎么忍心下手啊 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林中暗处,几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地上嬉闹的二人,一只黝黑的箭头早已瞄准了云浪。 两人越走越近,箭头却突然调转了方向,指向了辰风。 “不可!”黑衣人身旁的同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吼道。 黑衣人没有改变主意,箭头随着辰风走的方向移动着,“他武功高强,我不可能百分百s,he中他。请君入瓮,让他乖乖挨下这一箭,懂吗?” “可是,万一伤着二公子掌门怪罪下来” “掌门心中,玉魂与二公子孰轻孰重,难道你看不出来?” “好吧。” 黑衣人之间达成了共识,噤声以待。 突然,一阵斜风穿林而过,辰风看着那只朝着自己飞速而来的箭,根本来不及反应。 待他回过神来,只看见云浪在自己身前缓缓倒下的脸。 辰风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抱住他,泪瞬间涌了上来,“云浪,云浪!!” 那一箭,直直穿透在了云浪的心口上。 他想说话,口中却不停地涌出一口口血。 辰风的心一下子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仰天长啸,“啊!!!” 黑衣人陆续从树上跳到了地面上来,和辰风互相对峙着,一言不发。 两个黑衣人率先冲了上去。 “你们!”辰风怒不可遏,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一手环腰抱着云浪,一手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将两人掀飞了出去,“滚!不然,来多少杀多少!!” 黑衣人从没见过这样狠戾的二公子,握着手中的剑,犹豫了片刻,最后撤退了。 辰风看着怀中的人,双目禁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前胸的白衣被血染红了大半。 他晃着云浪的头,“浪儿,别睡。” 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呼唤,云浪又有了意识,小时候,母亲总是浪儿浪儿地唤他。 云浪睁开了一半眼睛,映入的却是辰风的脸,他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陈风” 辰风见他对这个称呼有了反应,喜出望外地继续说道,“浪儿,我在。你别怕,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辰风说罢,把他往背上一背。火速地朝城内方向跑去。 天已蒙蒙黑了。 这里距离城里三十里远,白天,他们走了足足两个半时辰才到。因为怕打草惊蛇,也没有牵马。 辰风一路狂奔着,一路唤着云浪的名字。 浪儿,你别睡,睡了就醒不了了 你想想,青城山的茶我们还没喝够呢!云月楼的饭菜我们还没吃够呢!对了,云雨轩的彩戏,你最喜欢了,我们都还没听够呢,还有还有 辰风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说了一路,云浪微弱地回应着他。 迈入陵城城门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城中下起了大雨,辰风扯下自己的衣物披在云浪身上,背着他狂砸医馆的门。 一家没反应,就换下一家。 云浪的血已经把他的上半身都给浸透了,辰风的一颗心都不知道丢在了哪,他红肿着眼睛,明明自己慌乱地要命,却信心满满地安慰着他,“浪儿,你再坚持一会儿,大夫马上就来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3节 雨下得毫不留情,将他们匆忙的背影打的shi透。 这是第四家医馆了,依旧没有回应。 辰风一拳砸在门上,声嘶力竭地吼着,“开门啊!!全他妈死了吗?!” 绝望,无边的绝望笼罩着辰风,他害怕绝望。 “陈风。”云浪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开了口,“玉魂是真的,若我死了,你便拿走它。” 辰风鄂然,大声地质问道,“那你干嘛不拿出来救自己啊?!” 云浪只是虚弱地回应着,“没用的没用的” 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辰风只觉得脑中乱成一团浆糊,他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个,本能地大吼着,“云浪!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不准!!” 他说着,一脚踹开了面前医馆的门。 或许,早该这么干。 后堂颤颤巍巍地跑出来一个披着衣服的老头,“哎呀,打劫了!私闯民宅了!有没有人管管了?!” 辰风直接一把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不是大夫?” 老头瞬间老实了,连声应道,“哎!是!是是是!这位侠士,有话好好说。都好商量,好商量” 辰风没空听他废话,冷着一张脸说道,“把他给我救活,不然你跟他一起死!!” 老头抬头一看来人,他满身血污,表情凶神恶煞,背上背着的男子已经奄奄一息。 他不敢再耍花样,忙说道,“侠士,您身上这位是箭伤,得先拔箭。来来来,赶紧把人放里屋去。” 第7章 煎熬 辰风跟着老头的指引,来到里屋,把云浪轻轻侧放在床上。 老头剪开云浪伤口周围的衣服,查看了一番,“不好!这箭的位置在心口,现在贸然拔箭过于凶险!” 辰风急了,吼了他一声,“那箭也不能一直这么cha着啊!” 老头吓得浑身一激灵,“侠士,侠士,别激动” 他有些窘迫地说道,“我这小店寒酸,没有备那绝世的止血之药。可这位公子这伤势必须得有那上佳止血之药,才可拔箭啊,否则否则一旦血崩,怕是怕是无力回天。” 云浪苍白的脸色,加上老头缓慢的语速,让辰风更加心烦意乱,“那药哪里有?” “这药极其稀缺珍贵,已经被买断了,全城只一家万通药店有卖,再过两个时辰,天鱼肚白的时候,万通药店便开张了——” “两个时辰?”辰风一声打断了他,指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云浪,“你觉得他还能再等两个时辰吗!?” 老头摸着嘴上的一撇小胡子,自信地说道,“老朽行医数十载,绝技还是有些的。你运气好,若砸的是别家的门,他还真等不到那时候。但是你碰上我,你就只需要准备好银子,一早把那止血药给我带来,我跟你打保票,他能活!” 这个老头真的可信吗?辰风心中满是疑问,可是却别无他法。 他冷冷地警告着,“你最好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老头被吓得后退几步,从药盒里拿出了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掰开云浪的嘴就要往下喂。 辰风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你先吃!” 老头看着他,不敢有违背,掰下一块,塞到了自己嘴里,吞下去之后还张开嘴巴给辰风看。 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辰风的力道给捏断了,连忙说道,“侠士,这是续命的东西,你再阻拦我,他就要不行了” 辰风听到这话,快速地松开了他。 老头喂完云浪东西后,云浪的情况安稳了许多。 辰风守了云浪一夜,心中百般煎熬。 他没有想到云浪竟会为他挡箭,心中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自责。 若当初没有故意接近你,若我不是景辰派的二公子,若我不是为了玉魂,若我不怀任何目的遇见你,是否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是否就不会像如今这样,煎熬痛苦万分! 翌日,天微亮,辰风换掉一身血衣就出门了。 陵城不大,万通药店不过走转两条街就到了。 店铺的大门门板刚刚被小伙计门一块一块地挪开。 辰风急促地来到店内,掌柜打着哈欠问他,“买什么啊?” “我要你们店里那个最好的止血之药。” 掌柜这才把眼睛睁开,瞧着他,“那药可不便宜,银子带够了么?” “我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掌柜不耐烦地连连摆手,“对不起,这是药铺,不做慈善,走走走走!” 辰风从腰带上解下自己的玉佩,放在手里不舍地摸索了几下。 这是母亲生前给自己留下的唯一物件 他把玉佩放在掌柜的桌上,“这个行吗?” 掌柜拿起玉佩,对着光眯着眼看了半天,“成色不错,值个几百两银子。” 他往怀里一揣,“等着,我去后面给你称药。” 药不多,只有不到二两。 辰风拿着药进到里屋的时候,老头已经把云浪的上衣全都剪光了,“快,把药打开!” 辰风把包着药粉的纸包打开,老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侠士出手好阔,这么多药,普通人都要倾家荡产了,我看你来的时候也没带包袱,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别废话,够不够?!”辰风低吼了他一声。 “哎!够够够够!”老头还是挺怕他发火的,也不敢再啰嗦,嘱咐道,“待会儿我把箭拔出来,你立马抓药按到伤口上。待会流再多的血,你都要记住,千万不能松手。直到血不流了,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我知道了。” 老头说罢就用力拔了箭,血瞬间jian到了二人脸上。 昏迷中的云浪痛叫了一声,眉毛拧成一团。 辰风赶紧将药按了上去,血丝毫没有停下的的意思,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漫延到他的手背上,直到染红他整个手掌。 这些血就像是一股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手。他内心不停地自责着,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老头把箭头处理好,再三确认没有任何毒后,才回身看辰风。 一看可了不得了。 “哎呀我的大爷哎!你抖什么啊?”他赶紧小步颤颤巍巍地跑过来,双手按在辰风颤抖不止的手上,“赶紧按住了,不然要出人命的!” 止血药终于发挥了作用,血止住了。 老头把已经懵了的辰风推出了里屋,自己处理后续的包扎。 辰风在屋外洗脸洗手,洗红了好几盆水。 那颜色在他看来,格外刺眼。好似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他的恶劣。 明明,最不想看到他受伤,他却为了自己伤得连命都快丢了 辰风宁愿是自己躺在里面,是自己流那么多的血,都不愿看到是他 云浪还是没有清醒。 辰风搬了个小板凳,日日守在他床边,帮着老头给他处理伤口,给他喂药,给他擦身。 晚上,辰风端着换好水的木盆进屋的时候,看见黑衣人站在床边。 辰风嘭的一声把盆搁在桌上,“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盯着云浪,玩味地说了一句,“这小子命还挺硬。” 辰风沉这着声音说道,“出去!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说话。” “好,都依二公子。”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胡同。 黑衣人率先开了口,“雨中求医的戏码,二公子演的还真是ji,ng彩。他想必早已感动得告诉你真玉魂的下落了吧?” 辰风气得一把将黑衣人按在墙上,“我告诉你,他从那天中箭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他要是死了,没有人知道知道玉魂在哪,掌门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黑衣人眼中慌乱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二公子,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你要救你的母亲,总会想办法让他醒过来的。这次的事儿,就是掌门让我给你提个醒,三个多月了,掌门的耐心,剩的可不多了。” 黑衣人按着辰风抵在他身上的手,脸上笑得愈发张狂,“这次的箭上没有毒,但若拖得久了,到时二公子怕是要好好猜猜,下次的箭上是什么毒了。” “你别!”辰风赶紧松开了他,“别再伤害他!我会抓紧时间的。” “静候佳音!”说罢,黑衣人从墙上翻了出去。 辰风回到屋里,抚摸着云浪苍白的脸颊,有一种狂扇自己几巴掌的冲动。 如果趁现在把玉魂拿走,他会怎么看自己?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无情的骗子 辰风一拳砸在床栏上,对自己说道,你不就是骗子吗?辰风,你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子!他现在为了你生死未卜,你却在想怎么拿走玉魂?你他妈还真是够混蛋啊! 不如等他醒了,跟他坦白一切好了,云浪这样外表冰冷内心温顺的性子,只要好好地哄一哄,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骗了他一个身份,应该不算很严重的事吧? 可是,万一他真的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万一自己真的失去他了怎么办 自己费了好久的功夫才让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如果这个只对着自己笑的人,再也不会笑,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辰风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他有多喜欢云浪就有多害怕他离开,他一点都不想冒这个‘万一’的风险。 可是,若自己再没有什么行动的话,掌门不知道还会让黑衣人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辰风望着窗外昏暗的月色,心中呼唤道,娘,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他,又能把玉魂带走呢? 苦思冥想了一夜,辰风终于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二天夜里,他叫来了黑衣人。 “难得二公子主动。”黑衣人一出现就调侃着。 “你帮我做件事。” “不知二公子有何吩咐?” “回京城去,”辰风犹豫了,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杀了陈风的生母。” “陈风的生母?她不是疯了吗?”黑衣人一脸疑惑,“她什么都说不漏的,为什么要杀她?” “我既然借的是陈府小公子陈风的身份,就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黑衣人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明白了。二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让在下刮目相看了。” “记着。”辰风叮嘱着,“别在她身上弄出伤口,等我拿到玉魂,会把她救活的。” 黑衣人走后,辰风一拳狠狠砸在了石墙上。 辰风,你真的是个混蛋! 整整五日过去,云浪的伤势终于有了起色,渐渐好转起来。 云浪睁开了眼睛,看见趴在床边的辰风,他的手臂像呵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紧紧环在自己身上,云浪心里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他没走,他也没有拿走玉魂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我遇到了一个全天下最温暖最好的人 云浪想着,轻轻握住了辰风搭在他身上的手。 辰风被他碰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云浪,几天来从来没有落过地的心,终于找到了着落。 他跟着云浪不由自主地笑,“你终于醒了。” 云浪看到他笑容背后深藏的疲惫,支起身来,摸了摸他的黑眼圈,“你看看你,是不是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 “我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辰风紧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你流了好多血,人都消瘦了。” 云浪又羞红了脸,“你也瘦了” “那我得去买两只老母ji,给我们俩好好补补。” 云浪被他逗得咯咯笑,笑的身上伤口直疼。 “算了算了,不逗你笑了。”辰风赶紧扶他躺下,“我现在哪买得起啊,我去山上抓两只,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快到晌午的时候,辰风打了三只野山ji回来,全都拿到了后院的厨房去,对着老头说道,“老大夫,之前的失礼请你不要见怪,我身上的银子都用光了,多打了一只山ji,就当先给你垫着。这几日多亏了你,你帮我好生照看他,待到日后,我自有重金答谢!” 老大夫正在忙着烧火做饭,并没有听出辰风话里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说道,“人活到这把岁数就没那么在乎钱不钱的了,虽说你开始凶巴巴的吧,但是你对那人的心,我看出来了。看你每天床前床后,不眠不休的,我这把老骨头都感动得不行,就当见阎王爷之前积点y德。世间这样的真心不多咯不多咯” 老大夫感慨罢,接过了山ji,做饭去了。 第8章 得手 吃饭的时候,一个家丁穿着的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他不着声色地跟辰风使了个眼色,“少爷,少爷!府里出事了!” 辰风正喂着云浪喝汤的手顿了顿,“怎么了?” “夫人她,她夫人被盗贼给杀死了,您快回府看看吧!” 辰风手里的勺子故意掉了下去,“你说什么?” “小的先去备车,待会来接少爷。”家丁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云浪看着眼前没有任何动作的辰风,以为他是吓傻了。 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他现在最想见的,应该是他母亲的最后一面吧,自己不应该用自己的伤这样拖着他的 “辰风,”云浪拉了拉他的手,“我没事了,你回府去看看吧。” 云浪的善解人意,让辰风更加无地自容。 辰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事情做都做了,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良久,辰风才说道,“云浪,你曾经跟我说过,玉魂玉魂能起死回生对不对?” 云浪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怕他失望,但是,总要告诉他真相。 “不对” “我知道了。”辰风低下了头,苦笑着,手从云浪手里抽了出来。 原来,他对自己还是有防备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浪看懂了他的表情,再次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解释着,“那只是江湖传言,玉魂,不能起死回生,它最多只是能救濒死之人罢了,前提是所救之人得有一口气。” 辰风仿佛充耳不闻,母亲的面容突然在他脑中浮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触碰到真真切切的母亲了,怎么可能在这里放弃 事情做到这一步,他又有什么资格放弃 “浪儿,你还记得你许诺我一件事吗?我不要你的玉魂,我用完还给你,你让我试一试,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云浪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辰风,觉得很心疼。 如果当年的自己知道这世界上有能起死回生的东西,自己也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吧 连他自己都希望,要是玉魂真的能起死回生就好了,至少能帮到辰风。 可是他从小就清楚地知道,这东西到底只能干什么。 “好吧。”云浪答应了他,从腰间拿出了玉魂放在他手里,“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去京城找你。” 也许现在给他一丝希望,他心里会好过一些,到时,自己再好好安慰安慰他就好了。 云浪担心地看着他,这样天真地想着。 辰风握着手中的玉魂,才明白,防备什么的,都不过是自己卑劣的臆想。 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哪有丝毫防备啊认真得心都快掏出来了 辰风突然紧紧抱住云浪,紧得他伤口发疼,“浪儿,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一定!” 他在心里说道,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就立马来到你身边,我们还过这种潇洒无忧的生活 门外响起了家丁的呼唤声,辰风松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风。”云浪轻唤了一声,伸出手去想最后摸摸他,却只摸到一片衣角。 那人早已像一阵风一样,不在原地。 心里好像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云浪没有在意辰风那句不知所谓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走之前坐着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 翌日,老大夫来换药的时候,好奇地问着,“日日在你床前的那位侠士呢?又去抓山ji啦?” “他回家了。” 看着云浪落寞的表情,老大夫问道,“怎么?你们吵架了?” 云浪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得知辰风不在,老大夫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八卦起来,抛出了憋了好几天的问题。 “我们是朋友。”云浪抿了一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又得憋着。 “这小伙子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对朋友重情重义的” 老大夫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开始唠叨起来云浪昏迷之后辰风做的种种。后来又唠叨到那止血药上头,他把在辰风那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又抛给了云浪,“你说他当时哪来那么多钱啊?” 云浪也在思考着,突然想起平日里辰风总挂在腰带上的玉佩,这几日都没看到,“你刚刚说那药店叫什么?” “万通啊。” “你要真是好奇,明日去那药店问问可能就有答案了。” “哎!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大夫话锋一转,“小公子,你知道那位侠士可否有婚配吗?” “不曾有。” “我很中意他,”老大夫开始牵起了红绳,“我孙女今年年方二八,不知道能否代我向他说说?” “只怕他不喜欢女人。”云浪憋着笑道。 “你的意思他是个断袖?”老大夫惋惜地得直拍大腿,“哎呀,可惜了可惜了”然后又跟云浪唠叨起了街坊邻里的琐事。 后来,那老大夫果然闲不住去打听了,回来还不忘告诉云浪。 原来辰风放了个玉佩在掌柜那。 这傻子,云浪突然笑了一下,那玉佩一看就是他极其珍爱之物,竟然拿去卖了。 又多静养了几日,其实也说不得静养,那老大夫每天吃饭时候跟他唠叨叨唠叨叨,云浪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许是当杀手受伤多了也伤惯了,伤口愈合地速度也更快,云浪已经能下床活动自如了。 他去分派交了任务,领了赏金,给老大夫留了一百两银子,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又陆陆续续接了些不大费劲的任务,重新攒够了一千两银子,去万通药店把辰风的玉佩换了回来。 一开始那掌柜是不乐意的,云浪直接将短刀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威逼利诱之下,掌柜当然知趣地选了那银子。 景辰派,坐落在巍峨的泰山之上,雾气环绕,似人间仙境,是江湖四大名派之一。 辰风回到山门,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玄冰暗室里。 暗室里温度极低,常年结着冰,是个保存尸身的天然圣地。 室中有两幅水晶棺,一副装着辰风的母亲,一副装着辰风的大哥。一个青春正茂的女人,和一个十六岁的稚嫩少年,一起静静地躺在这里,躺了十二年。 辰风比大哥小八岁,是妾室所生,母亲一直不受宠爱。 辰风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过什么特别的关注,只是表面上还是被尊为二公子。 父亲也就是掌门,心全都放在了大哥辰璟身上,从小悉心教导,亲手教授武功,一心要把他培养成继承人,带领景辰派成为四大名派之首。只是想起来时才偶尔过来看看辰风母子。 辰风母亲很豁达淡然,从小教导辰风,尊重父亲,和睦兄长。辰风耳濡目染,从不主动去争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大哥身后,偷偷地学些武艺,父亲发现,也不曾说他,只当默认。 辰璟也一直很成材,总是能做到事事都让父亲满意。而辰风,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陪衬 可是天妒英才,大哥十六岁时生了一场病死了。 从那以后,父亲仿佛失去了心智,经常躲在密室里,不知和副掌门研究着什么。 有一次辰风母子前去请安,他对着辰风母子发了一通大火,完全变了一个人。 后来,他对辰风母子再也不闻不问,辰风的母亲郁郁而终。 父亲这个称谓,在辰风的心里慢慢地变成了掌门。 过了一年,副掌门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掌门指了个师傅给他,教他武功。 辰风心里想着,许是父亲想通自己是景辰派唯一的继承人了,父亲心里大概还是有他的。 辰风运用内力催动着玉魂,玉魂里亮起一缕柔光,像一颗火苗跳动着,在玉中四处游走。 娘,你快点醒过来吧,风儿好想你,娘! 辰风心里急切地呼唤着,可是过了好久,水晶棺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依旧一脸祥和。 任凭辰风怎么发动内力,玉魂里的火苗只是加快了游走的速度,辰风的母亲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辰风瘫坐在地上,恍惚间想起了云浪的话,玉魂并不能救死人。 “真的不能救死人”辰风目光呆滞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也是在劝自己认命。 最后,辰风在玄冰暗室里待的太久,冻晕了过去,被下人发现,送到了寝殿里。 等他醒来的时候,玉魂已经不在手中。 他起身准备去找掌门,掌门正好走进了他的寝殿,手上举着玉魂,进门便问,“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没用?!” 看来他也用过了。 “云浪早跟我说过,这东西不能救死人,所救之人必须得有一口气才能活。现在说明此话不假。”辰风说着去拿掌门手中的玉魂,“这东西对我们是无用之物,我们把玉魂还给他吧。” 掌门往后一闪,避过了他的手,将玉魂藏到袖间,“他的话你也信,他之前不是还跟你说玉魂是假的吗?结果呢?这东西内有玉灵火,是真的。”他一掌拍在了辰风肩上,“不如,把他带上山来问问,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辰风紧盯着掌门的眼睛,这双眼睛他很熟悉。 十二年前,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双眼,就是这样的神情。 如果云浪真的上了山,救不活辰璟,可能这辈子他都别想出去! 辰风做了个遵命的手势,顺势应了下来,“好,我去把他带上山来。” “不必劳烦二公子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只是那脸上多了一块烫疤,十分丑陋,“二公子劳苦功高,亲自带回玉魂,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副掌门?!”辰风惊呼了一声。 来人竟是消失了多年的副掌门? “也是”掌门听出来了副掌门辰备话里的意思“辰风你就好好休息几天。” 掌门辰琅随后和辰备一起出去了。 辰风心中想道,副掌门消失了十二年,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毁了面目,这件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在掌门失去理智的那一年里,除了辰璟死了,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第9章 识破 辰风穿好衣服,走出寝殿门口,思索着走到山门口。 守门的弟子把他拦了下来,“二公子,掌门有令,副掌门回来之前,二公子不得离开开景辰派。” “他们是不是去找云浪了?” “这个属下不知,只是刚刚副掌门带了一批人下山去了。” 辰风心里道,遭了,他们把自己软禁了,肯定要对云浪不利!! 要赶紧想办法出去!! 既然掌门下了命令,硬闯出去怕是绝无可能,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辰风急的在门派中直转圈,突然想起掌门的书房里好像有一个暗道,他曾偷偷地看见掌门带着辰璟进去过,说不定其中有下山的路! 待到深夜,辰风悄悄来到书房,推门进去。 书房极大,几十排书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辰风一排挨着一排地摸索着。 在哪?机关到底在哪?! 可是那些书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看不出任何破绽。 辰风的眼睛扫过一本书——《山海经》。 这是大哥辰璟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书,会不会 辰风试探着往里推了一下这本书,书咔哒一声,陷进了一个凹槽里,书架一旁的石门轰得一声打开了。 果然辰风心中苦笑了一下。 辰风走了进去,令人失望的是,这里只是一间暗室。 他擦亮一卷火折子,看着四面无物的墙壁,摸索了又摸索,也再没有任何机关。 辰风摸索的过程中已经点亮了墙璧山上唯一的一盏烛台。 昏暗的火光亮了起来,辰风才看清了这间暗室。 室内一览无余,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梨木长桌,桌后一张太师椅,桌上,是三卷排练整齐的竹简。 本打算熄灭蜡烛出去的辰风,视线被那三卷竹简强烈地吸引着,仿佛着了魔一样,轻轻地打开了竹简。 竹简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 太辰二十二年,秋。 看到这个时间,辰风的心中咯噔一下,这年,正是大哥辰璟病死的那年! 辰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拿着竹简的手逐渐颤抖起来。 那上面详细记载了当年掌门和副掌门密谋夺取玉魂的全部计划,其中,辰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云浪! 辰风颤抖着合上第三卷 竹简。 第三卷 是行动当天的记录,最后一句深深的烙在辰风的脑海里——云家全37口人,清点完毕,无一活口。 辰风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暗室的,他一心全是云浪的名字。 他现在已经无比清楚,副掌门肯定不会放过云浪,他得赶紧找别的出路。 踏出书房的那一刻,他的脚停住了。 门前庭院,掌门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背对着辰风,声音格外地y沉,“都知道了。” 辰风情绪激动地上前质问道,“你们还是人吗?!” “或许你早该知道,我是一个怎样不择手段的人。”掌门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眼神看着辰风,“为了辰璟,牺牲几十人的性命算什么?” “你醒醒吧!玉魂救不活死人!!” “不试试所有的可能怎么知道!到时候用上酷刑,我保证他什么都说。”掌门靠近辰风的脸,“你只要乖乖回寝殿去,等我救活你大哥,你还是他的好弟弟,还是景辰派尊贵的二公子。” “你已经疯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辰风大吼了一声,冲过掌门的阻挡。 “你与他不过三月,竟敢如此顶撞我!”掌门辰琅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刺向辰风颈间,“别忘了我养了你二十年,逆子!!” 辰风侧头,剑刃擦着脖子穿过。 辰风并不得辰琅真传,当年所承之师不过也只是辰琅随便指的一个资质上佳的门徒,怎么比得上集门派武功大成又有着几十年内力的辰琅。 再加上辰风为了夜间行动方便,身上并没有佩剑。不出二十招,便被辰琅一剑刺中。 辰风捂着腹部的伤口半跪在地上。 辰琅多少还是对他留了些情面,没有刺要害部位。不过这一剑,也已经足够能让他十几天站不起来。 “来人,”辰琅唤了一声,来了四个弟子,“二公子刚刚被刺客所伤,扶他回寝殿去医治,好生照看!” “是!”四个弟子行了个尊礼,便扶着地上已经晕厥的辰风回去了。 辰风昏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下人端了午饭到床边,他没有胃口,只是随便夹了几口便把他们遣出去了。 勉强撑起身体,扶着床边走了几步,透过窗户纸,能看见守门弟子的影子。他只能又坐回床上。 顾不上身上伤口的痛楚,只是一心想着云浪。 怎么办?要快点想办法。 云浪在陵城中等了几日也不见辰风的消息,隐隐地担心起来。 怕他是无法接受玉魂不能救母亲的事实,伤心欲绝,抑或是接受了事实,在处理母亲的丧事,无法脱身。不论是哪种,自己都应该陪着他面对才是。 云浪这样想着,不顾身上没有好完全的伤,牵了之前拴在城郊马厩的马,一路飞奔向京城而去。 四日的路程,几乎马不停蹄。 陈府门前已经挂上了白幡和灵旗,大门远远望进去就是灵堂。 云浪在门前筹措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门口身穿孝服的家丁拦住了他,一脸戒备地说道,“公子看着面生,陈府现在不方便接客,若无事请回。” 云浪说道,“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想要见你们小公子,陈风。”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4节 “小小公子?”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一脸诧异,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扭头对着云浪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里没有你要见的人,出去!” 家丁十分不客气地把他推出了门外。 云浪心中奇怪,家丁为何听到他要见陈风后的反应如此异常? 难道陈风伤心欲绝,出什么事了不成? 云浪越来越匪夷所思,也越来越担心。 待到深夜,翻墙进了陈府。 找来找去,也没有见到陈风的卧房。 可能是在灵前守灵吧。 云浪这样想着,来到灵堂。 陈夫人自从疯了之后,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骤然死了,陈老爷猛然怀念起多年前她的好来,为她c,ao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以作补偿。 云浪躲在暗处,张望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陈风的任何影子。 云浪心中疑云更胜,却无意中听见了守灵丫鬟之间的对话。 灵前就两个丫鬟,她们自然也就说的肆无忌惮。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丫鬟边烧纸钱边说着,“这夫人年纪轻轻,本以为疯了已经够可怜了,居然还被贼人害死了,真是太惨了!” 年长些的丫鬟满面愁容,“是啊,从夫人嫁进府的第一天,我就伺候夫人,夫人为人很好也待我极好。这世道,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姐姐,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却不敢问。我听别人说这位夫人是在十年前突然疯了的,可是为什么疯掉的啊?” “此事是陈府的秘密。”年长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也小了不少,“今夜无人,我可说与你听听。是因为夫人的儿子,也就是陈府的小公子,死了。” “死了?!”年轻丫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小公子不是从小就被送走,一直在山上学艺吗?” “那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我一直跟着夫人,了解事情的始终。十年前小公子突然暴毙,老爷怕夫人伤心,偷偷把小公子的尸身埋到了后山,为了不让人发觉,连个像样的墓都没修,只是草草立了个石碑了事,当着夫人只说,送小公子上山学艺去了。” 年轻的小丫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年长的丫鬟继续说道,“后来,参与这件事的其中一个仆人,不小心向夫人说漏了嘴,夫人知道真相之后就疯了。” “原来是这样。”小丫鬟唏嘘着。 “老爷知道后,将那仆人活活打死了!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件事。所以今天这话,你听过了就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你我二人的下场不会比那个仆人好到哪里去” “姐姐放心,妹妹哪有那个胆子,绝不敢” 云浪早已没了心情听那小丫鬟的信誓旦旦。 他似发了疯一般,直奔陈府的后山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试图说服自己,那丫鬟的话不过是假的,听听就好,听听就好 后山很大,黑暗的树影交错,云浪四处寻找的身影被夜色淹没。 如果如果找不到就好了 云浪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一天,如此期盼地找不到一样东西。 可是,等到他走到山顶,一块漆黑的墓碑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他眼前。 云浪顿住了脚步,心里挣扎了好久,才上前靠近,俯身看着墓碑上的刻字。 上面刻着——陈风的名字 云浪在原地愣了好久,悬了几日的一颗心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眼泪借着黑暗的月色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他攥紧拳头,嗤笑了一下,“你竟是骗我的吗” 被软禁在门派中的辰风终于想到了法子,现在自己的处境若想给云浪传信,只有一个办法——信鸽! 他将副掌门辰备当年所做的恶事尽数写在了信中,让云浪务必小心此人,最后还不忘问候了云浪的伤势。 写完这些,辰风将信纸卷起来,塞入了一个小小的密封的暗红色信筒里,绑在鸽子腿上,让它去找云浪。 可是辰风远远低估了辰备。 第10章 圈套 云浪在京城中浑浑噩噩地喝了整整两日的酒。 他平日从不会喝酒,听说喝酒能忘忧。 可是原来这也是骗人的,酒醒了,心中的愁怨反而更加百转千回。 这个时候,接到情报的辰备来到京城也两日了。 他和手下暗地里观察了云浪两日,了解到他每晚都会喝的酩酊大醉,心生一计。 当晚,辰备仿着辰风的笔迹写了封信,约他到郊外的凉亭相见。 信中,他以辰风的口吻肯肯切切地交代了辰风的来历和欺骗他的不得已,还不忘关心他的伤势。 辰备甚至连送信的鸽子都用了跟辰风一模一样的黑足白鸽。 “小二!”云浪将又喝空了的酒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再上五壶!” “好咧客官!”小二应了一声,勤快地迈着步子去后厨端酒了。 店中经常有人喝个烂醉,小二已经习以为常,想来此人也是哪里过得不如意了 鸽子稳稳地落在了云浪的桌上,云浪虽醉了,但还是能一眼认出辰风的黑足白鸽。 他伸出手臂在桌上用力地横扫了一下,把几个酒壶都打到了地上,“滚开!”。 鸽子被他这一掌拍飞了好几根羽毛,在空中拍了几下翅膀,却还是重新落在了桌子上,委屈地咕噜咕噜叫着。 “又跟我做出这幅样子”云浪醉醺醺地说着,看着它的模样想起了最喜欢跟他故作委屈的陈风,以前每次自己都会心软。 他把信筒从鸽子腿上解了下来,把信展开。尽管眼前迷迷糊糊的,但是他认得出这是陈风的字。 看着信中真切的内容,云浪仿佛又燃起了希望,也许他的心本就没有死透,这信正好给了他自己一个重燃希望的理由。 云浪觉得这样卑微的自己真是好笑极了,但是,自己还是想见他啊,还是想跟他问清楚啊,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啊 如果非要死心的话,至少至少再见一面 可是,凉亭中等着他的,并不是陈风。 除了一个陷阱,什么都没有。 几乎没有怎么打斗,云浪身上的伤本就没好,再加上酒对意识的干扰,云浪基本上就是一个孱弱的绵羊掉进了一头壮硕的老虎口中,无力挣脱。 五把剑刃四面八方地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眼前的男人脸上带着一块丑陋的疤痕。 云浪本以为是寻常的仇家,但是当男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云浪的脑子蓦地清醒了。 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辰备yy笑着,“云浪,别来无恙啊。” 云浪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眼睛直盯着他,“是你!” 错不了,他脸上的疤一定就是母亲当年烫的。 “十二年了,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你知道因为当年的计划失败,我这十二年是怎么过的吗?”辰备手中的剑擦着云浪脖子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他白皙的脖颈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很快。” 云浪突然反抗起来,“陈风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他呢?”辰备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嘲笑他,“他是景辰派的二公子,能有什么事?不得不说二公子真是好手段,竟能从你手上将玉魂拿出来。现在他大功一件,掌门应该在门派中给他庆祝呢。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哈哈哈哈!” 云浪双手握着架在颈间的剑,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越抓越紧,奋力向两边推开,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嘶吼着道,“你说什么?!” 同行的黑衣人怕他失控,手拿剑鞘在他背后猛砍了一下,直接将云浪砍晕了过去。 辰备对着手下说道,“带回景辰派。” “是!” 云浪被关进了景辰派的地牢里,绑在十字木架上。他的手脚被千年寒铁所制的镣铐牢牢地套着,就算内力再深厚的绝世高手都无法挣断。更别说云浪还被人强行灌下了软骨散,他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辰备拿着长鞭毒打了云浪三日,什么都不问,纯粹像是在发泄。 他打几鞭说一句,云浪也从他口中大概拼凑出了个经过。 原来十二年前,辰备任务失败回到山门,脸上还带着一块烫伤。掌门辰琅怕他脸上的伤引起他人的怀疑,走漏风声,便把他贬到一个小小的分派去做了闲职,并且不准他在江湖中露面。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查了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 身上的痛楚,让云浪没有办法长时间地集中意志去思考这件事。 鞭子上浸了盐水,不仅打的时候生疼,不打的时候更让人煎熬。盐水像一千根针一样刺着伤口,无休无止的痛苦在身上蔓延 辰备把这十二年来所有的所有的怨气,愤怒和不甘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云浪在剧痛中晕厥,又在更胜一层的剧痛中醒来。 第四日,掌门辰琅过来的时候,云浪已经浑身都是血污。 一盆凉水泼到了他脸上,水顺着他的睫毛,他的脸颊和下巴混合着血滴下来。 “他说了吗?”辰琅问道。 辰备只是回答道,“没有,此人嘴硬的很。” 云浪听到他这么说,嗤之以鼻。 辰琅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云浪头一歪,差点没又晕过去。 辰琅显然没有了耐心,“识相的话,就赶紧把玉魂的内功心法说出来,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浪啐了一口,把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无可奉告” “看看你这幅可怜的样子,”辰琅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云浪,识相的话你现在乖乖说出来,我或许能考虑留你一条命。” “当年的事,背后是你” “没错,是我。”辰琅直接把话挑明了。 “为什么云家做错了什么” “你们当然错了!”辰琅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像是要把他的下颚骨捏断了才肯罢休,“为了辰璟,为了整个景辰派的未来和希望,你们就该牺牲!!” “可笑!”云浪突然大笑起来,“那你就永远都别想有希望!” 血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流到了辰琅的手上。 辰琅终于撒了手,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着手上的血污,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和云浪继续浪费言语。 “年轻人这么嘴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辰备,你就再加把劲,这里就交给你了。”辰琅拍了一下辰备的肩,走出了地牢。 “做狗很有趣是不是?”云浪故意调侃着辰备。 辰备倒也不生气,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长鞭劈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是狗?云浪,我倒是希望你最好能再多嘴硬些时日,到时候,你可别像狗一样地求我饶了你。” 每一天,辰备都换一种酷刑折磨他,地牢里每天都是令人心惊的惨叫声。 最痛的时候,云浪想着,若不是玉魂真的没有什么狗屁心法,真的不能救活死人,是不是他承受不住就会说了。 辰风是半个月之后才知道,云浪在景辰派的地牢里。 他本以为云浪收到了信,本以为云浪躲过了辰备。 他没料到,云浪居然为了找他,伤没好就回了京城。没料到,云浪去了陈府,知道了一切。没料到,云浪日日饮酒,被辰备钻了空子。 可是他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辰琅和辰备的手段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那个掌门父亲,更别说那个十二年没见过面的副掌门辰备。然而他们却了解他了解得透彻,似乎能料到他的每一步,早已在他的一日三餐里下了软骨散。 以前是因为躺在床上养伤没有察觉,可是现在伤明明已经好了的辰风,却连走到寝殿门口都困难。 辰风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单纯的云浪如何能应付得了这样的两个人。 辰风日日担忧,却无法作为。内疚、自责一遍遍折磨着他的心,他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 一个月后。 “掌门,大师兄求见。” 来传话的弟子口中的大师兄是就是之前一直跟在辰备身边为他做事的黑衣人,也是景辰派的大弟子。 他一直被辰琅安排在辰备身边。 辰琅沉声道,“让他进来。” 大弟子进来之后,对着辰琅行了个弟子礼,随后说道,“掌门,副掌门这几天下手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那人怕是撑不过三天。您看要不要停一停?” 辰琅冷笑一声,“云家的人,骨头还真是一样的硬!” “您的意思是” “让药王过去,吊着他的命。那些不用停。” “弟子领命。” 此时,看守辰风寝殿的弟子也来上报,“禀告掌门,二公子绝食已经十日了,他求见掌门,说是有让地牢里的人开口的办法。” “竟还真的绝食,可笑。” 之前就有弟子来报辰风绝食,让他去看看,他清楚辰风不过是在耍花招,也没有理会。 可是现在拖了这么久,这次辰风又这样说,辰琅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他对着眼前的弟子说道,“去二公子寝殿看看。” 第11章 逃脱 辰琅一进门,就见辰风跪在房间正中央的地上,嘴唇干裂,带着血丝。 “你为了他,何苦这样?”辰琅说着话故意试探他的口风。 “我并不是为了他。”辰风的头磕在地上,“父亲,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您,求父亲原谅我。” “辰风,你太聪明了。”辰琅微眯着眼,探查着他的一举一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辰风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坚定,“我会为父亲问出玉魂的心法。不仅是为了大哥,还是为了母亲,父亲难道还怀疑孩儿救母亲的心吗?” 此话终于动摇了辰琅,辰琅思虑着,自己有多想救辰璟,辰风就有多想救他母亲,量他也不会耍花什么招的。 辰琅招呼了一下门外的弟子,“去把饭食给二公子端来。” 辰风跪着往前挪动了一下,“求父亲给我解药。” 辰琅只是说道,“等你吃完饭,你自然就有力气了。”他说罢走出了辰风的寝殿。 走出长廊,辰琅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二公子最近可有见过什么人?” 他身后的弟子恭敬地回答道,“没有。” “药王呢?” “没有,掌门之前就吩咐过,绝对不能让二公子见药王,所以,弟子格外注意。” 辰备勾起了嘴角,心里的担忧消了下去,“你做的很好。” 不一会儿饭菜被端在了辰风寝殿的桌前,四菜一汤,很是丰盛。 辰风一点胃口都没有,心中想着,自己竟还有脸吃饭,都不知道云浪这么长时间每天能不能吃上一口像样的饭。 掌门走之前的话,说明解药在饭菜里。他不知道自己一定会吃哪道菜,所以必定是把解药放在了饭里。 辰风随便扒拉了两口,倒了一茶杯的水在饭里,用筷子不停搅拌着。 软骨散的解药本就是液体,无论是内服还是外闻都可解毒。 待米饭里的解药全部融在水中,辰风将水涂抹在左手和右手的虎口部位,为了不暴露,还把那剩下的搅得稀烂的米饭一口不剩地塞进了肚子里。 辰琅带着辰风进到了地牢里,映入眼中的景象让辰风的泪瞬间冒了上来,可他又得强行把情绪压下来。 云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体无完肤。破烂的衣服被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露在外面的身体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手因为长久被镣铐吊着的缘故,手腕上一圈红肿,指尖还在不停地滴着血 看到最后,辰风移开了视线,不忍再看下去。 云浪的头耷拉着,连凉水泼上去的时候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抖了一下,睁开了一半眼睛。 他缓缓看了眼辰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着,“你终于来了” 有一瞬间,云浪觉得辰风是来是来救自己的,他会跟他解释清楚一切,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有什么苦衷。都这样了,自己还在卑微地期盼着最后一点点希望。 直到辰风的手捏起自己的脸,强迫着自己看他,直到他冷冰冰地说出那些逼问的话,云浪才知道,那不过是他心中自己编织出来骗自己的美梦罢了。 辰风,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跟那些人一样 不过,你赢了。 你用的方式很成功,你得到了玉魂,得到了我的人,得到了我的心。而我,什么都没得到,输的一塌糊涂,甚至连你一个怜悯的眼神都得不到。 借着额头上流下的水滴的掩盖,云浪绝望地流下了一行眼泪,他看着辰风,笑着说道,“辰风,要么今日,你弄死我,要么他日,我弄死你” 辰风看着云浪的样子,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难受地喘不上气来,却还要表现出一脸毫不在乎,他又换了一只手,继续捏着云浪的脸,“你今天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辰风内心急切地喊着,云浪,我只盼着你说一个假的心法,哪怕胡乱说,只要辰琅和辰备得到心法去救辰璟,我就有机会脱身把你救出去,带你永远离开这儿。 就在这时,云浪不知身上的力气从哪里跑出来了,他觉得,可能是老天终于看不下去开了眼。他看着辰风父子二人,说出了一套假的心法,这套心法表面平常无奇,实则与景辰派内功心法相冲,会让人走火入魔。 听着云浪终于说出了心法,辰风一下子激动难抑,笑了出来。 可是他不知道,那个笑在云浪看来有多么刺眼,多么嘲讽。 掌门辰琅一听完就转身出去朝玄冰暗室方向走去。辰风跟在他后面,一路上悄悄在地牢的守卫水里放了蒙汗药。 辰风心中暗道,云浪,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天马上就黑了,我马上就回来! 可是云浪终究没能等到辰风。 云浪使用内力自己冲断了左手,骨头错位之后,手才从能镣铐里脱了出来,他又咬着牙,用右手把骨头一块一块接了回去。 他疼地浑身发抖,额头不停地冒着汗,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停下,整个地牢全都是骨头被折断又接上的清脆声响,中间夹杂着弱弱的闷哼声。 手脚全部从镣铐里脱出来后,云浪从地牢的天窗爬了出去。 地牢后面是景辰派的后山,森林枝繁叶茂,若一个人跑进去,踪迹难寻。 云浪的骨头一断一接,用力的时候钻心地疼,双脚使不上力气,用不了轻功,只能一步一挪,每走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一样。 云浪本以为被折磨了两个多月,自己已经对痛觉麻木了,被绑着的时候没什么,可是谁知一活动起来,动作牵扯着伤口,新伤流着血,正在愈合的伤被撕裂也流着脓血。 云浪只觉得身上每一处都痛地要命,甚至分不清,痛的到底是哪。 他步履蹒跚地走着,好几次摔倒在地上,可是他又必须爬起来,他知道,那些人马上就会发现他的骗局,他们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辰琅急匆匆进入了玄冰暗室,将玉魂放在辰璟的水晶棺上,使用云浪说的心法催动玉魂,而辰风则悄悄地退出了暗室。 待他再次回到地牢的时候,地牢的守卫们已经睡成了一滩烂泥。 辰风摘下了守卫身上的钥匙,赶紧往里跑,却只看到四个空着的沾满血迹的冰冷镣铐。 他愣了一下,虽然自己给他解了软骨散的毒,但是这玄铁镣铐,他是怎么脱身的? 除非除非把手脚生生折断 这个想法一出来,辰风浑身一寒。 他看着地牢的天窗,这里是云浪唯一能出去的地方。 辰风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窗外的草地上,所到之处,全是血迹。 顺着地上的血,辰风跑进了密林里。 云浪,你为什么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你折断了自己的手脚,身上那么多伤,如何能活命? “云浪——!” 辰风边找边喊着,要快点找到他才行。 “云浪——!” 云浪本就是一步一挪,哪里赶得上辰风的腿脚。 辰风的喊声由远及近,云浪赶紧躲在了一颗大树背后。 辰风,事到如今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云浪绝望地看着身边草地上一连串的血迹,听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 他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见天了。 云浪在心中暗自祈求着,老天爷,如果你还怜悯我,就下一场雨吧,把这一切都冲刷个干净。 说罢,云浪又笑了,像在嘲笑自己,竟然把希望寄托在渺茫无情的天地。 从十二年前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帮过他,他都是靠着自己,风霜雨雪,万千险阻,一步一步地挺了过来。 如果从不曾见过阳光,或许还能继续忍受黑暗。 可现在,云浪是真的觉得筋疲力尽 忽然,天空一声惊雷,冰凉的雨滴打在了云浪的脸上。 云浪流下一滴泪,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没想到,最后帮我的,是你 淅淅沥沥的几滴瞬间转变成了瓢泼大雨,血迹被冲散。 辰风断了踪迹,而在他前面,不过十步之遥,便是云浪藏身的地方。 “不要,不要!”辰风双手慌乱地拨打着大雨,可是血迹混在了雨中,早已辨不清方向。 辰风跪在雨中,声嘶力竭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云浪的名字。 可是雨太大了,仿佛淹没了世间的所有声音,只剩下惊雷一般的雨声。 云浪扭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抹蓝色的身影,眼神无比冰冷,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在雨中说道。 “辰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我回来” 随后,渐行渐远。 仿佛找了很久,很久 辰风在心里祈求了无数遍,哪怕只看到他一片衣服的碎片,都可以 可是,好像有人偏偏要跟他作对似的,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才发现,到最后,自己手里没有留下一丁点属于那个人的东西。 他留下的,只有那块被他骗来的,毫无用处的玉魂。 辰风仰起头看着漫天的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眼睛里,他哭了,哭得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只会对着他微笑的,睡觉时会紧紧缩在他怀里的,对他深信不疑的白衣少年,再也不会有了 第12章 男孩 雨还在下。 云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上shi透了,秋雨本就y凉,浑身寒噤噤的,脑中闪过遇见辰风第一幕时,他笑得灿烂的一张脸 ,又想起地牢里永无止境的非人折磨,他止不住地发抖。 这条命,算是他捡来的。 他这样想着,脑海里仿佛只有一个复仇的念头,集聚着他所剩不多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一旁突然冲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影子,将他生生撞倒了。 云浪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冰冷的雨里,不知道是哪里又裂开了,伤口刺痛地要命。 云浪顾不上这些痛楚,从地上翻了个身,压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手边没有武器,他只能双手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如果不是断骨出不了力,他的脖子早就断了。 在他手下挣扎的是个男孩。 年纪未及弱冠,一身普通布衣,不像是景辰派的人。 可是……万一是呢! “呃——呃呃——” 男孩被他掐的脸色开始发青,说不出话,只能双脚在空中使劲地扑腾,不知哪一脚踹在了云浪的伤口上。 云浪浑身一颤,手上的力气松了些,男孩抓住时机,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反压了下去。 刚刚的力气已经是云浪拼出来的最后一点,现在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也不反抗,就那样呆呆地躺在地上。 等死。 男孩只是把按在地上,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什么伤害了…… 男孩征征地看着他腹部不断涌出的鲜血,以为是自己刚刚那一脚把他给踢伤了。 男孩伸着手,犹犹豫豫地想把他的伤口捂住,好让那血别再流了,可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他又有些不敢。 他最后挣扎着还是轻轻捂了上去,问道,“喂!你还好吧?” 云浪本等着他动手,却等来他这样一个动作。 明明自己刚刚想杀他的,他却不想杀自己…… 攒了点力气,云浪从地上坐起来,扶着身边的一个光秃秃的树干,想要站起来。 树干上长了青苔,一下雨就变得更加shishi滑滑的。云浪的手本就使不上力气,一打滑,人眼看着就要往下摔。 见他摇摇晃晃的,男孩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搭了他一把,却看见了他满手狰狞的伤口,血淋淋的,有些伤口甚至深到能看见骨头。 这已经不像人的手了,活像一只鬼爪。 男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我刚刚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只是急着下山避雨……没……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你的伤……我……我……” 云浪挥掉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说罢,继续朝山下走去。 雨还是一直下着,云浪虽走得慢,还一步一颤,脚步却一刻也不停歇。 男孩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如果不想死,就别跟着我。”云浪走在前面冷冷地说道。 男孩被他这么一凶,瞬间觉得委屈,他不服气地说道,“明明是我刚刚撞了你觉得内疚才跟着你的,再说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力气杀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随便你。”云浪回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说话。 他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 男孩一路小心地打量着他。 蓬头散发,一身血衣,雨水把血色冲刷地有些淡了,能看出原来是一件白衣。他身上都是若隐若现的伤口,手腕上还有一圈镣铐的痕迹。 “你是不是犯了错被从山上赶下来的弟子?”男孩试探着问道,“我知道这山巅之上是赫赫有名的景辰派——” 云浪听到景辰派,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男孩一路小跑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既然这样,你可否跟我说说那名满天下的景辰派里面,到底是个怎样的场景?” 云浪并不想再费力气去绕过他,只想赶紧打发了他,说道,“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是吗那门口的几个人凶巴巴地把我轰下来好几次了,本来我还不死心,但是今天看到你这副样子。”男孩浑身抖了一下,“我还以为平日里母亲拿板条抽我已经够疼的了,这么打我可禁不住。看来我的大侠梦要泡汤了” 云浪抬眼看着男孩,他虽然嘴上说着放弃,但是还是一脸憧憬的天真模样。 这股倔强又天真的样子,很像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云浪眼中尽是伤感,“江湖险恶,做个平常人有什么不好。”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这句话说给当年的自己听。 但是,他当年没有资格去做一个平常人 雨里突然响起了杂碎的脚步声。 “你!去搜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下的跟我从这边搜!” 云浪急忙躲到了树后,眼中闪出一丝害怕和慌乱。 男孩倒也机灵,跟着他一起躲了起来,他打量着云浪的表情,悄声问道,“你是逃出来的对不对?” 云浪怕他生出什么变故,只得点头回应着他。 男孩突然从树后跑了出去,云浪都没有来得及伸手抓住他。 他跑到领头人的跟前,“大哥大哥,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是啊。你看见他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否收下我当弟子?” 云浪听到他这样说,出了一身冷汗,心一下揪在了一起。 “别废话,快说!” 男孩胡乱指了个方向,“那边,他往那边走了!” 领头人听了拔腿就走,男孩一把拉着他,“大哥大哥,你答应收我做弟子的!” “滚开!”领头人反手把他推倒在地。 男孩一屁股坐在雨里,哭闹了起来。 待到他们走远了,男孩摸了一把鼻子,一骨碌爬起来。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5节 云浪从树后探出头,男孩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果然,这景辰派的人都一个德行,凶巴巴的”男孩小声低估了一句。 云浪经过刚才那么一惊,整个人都头晕目眩起来,他强打着ji,ng神,“为什么不把我供出去?” “我惊澈才不屑做那样的小人。”男孩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而且你看他们那副不守信用的作风,真是令人十分讨厌。” 云浪苦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很准咳咳”他话没说完咳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男孩惊了一下。 “无碍。”云浪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紧接着又咳出来好几口鲜血。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男孩把他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扶着他往下走。 男孩虽未及弱冠,个头却已经在云浪肩膀之上了,这样扶着他,倒是也不费力气。 “我上来的次数多了,知道一条小路下山很快,你再撑一会。” 云浪说不出话,嗯了一声。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混沌了,只知道迈着脚步。 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是在一间干净明亮的小屋里,云浪躺在床上,打量着这里。 不大不小的屋子,一张枣红色的方桌子,四个板条凳,桌上一个细颈瓶,cha着一支海棠,简单的摆设,诉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你终于醒了。”一个素净的妇女走了进来,怀中抱着几支新撇的花枝,边挑拣着边跟他说道,“前几天的雨可真大,几天不见停。惊澈那孩子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高烧不退,从城里请了大夫才退了烧,这不,又去城里给你抓药了,过一会儿就回来。” 哦,想起来了,是男孩把他救了。 云浪想从床上起来行礼,“多谢夫人。” “你伤重,快躺下。”妇女示意他躺着,“这孩子从小就想学武,还老是偷偷上山往景辰派跑,为这事我没少打他。听说你是那景辰派里出来的人,你可得好好帮我劝劝他。” 妇女把挑好的花枝一并cha在了细颈瓶里,“先不说了,我去看看饭熟了没。”说罢带着剩下的残枝出了屋子。 院子里响起了男孩的声音。 “娘,娘我回来了。他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醒了?” “醒了,你进去看看吧,哎呀,你慢点” 惊澈兴冲冲地跑进了屋子,径直来到云浪床前,盯着他看了又看。 他肤白胜雪,再加上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更加显得白净,像一个冰雕的玉人一样躺在床铺上。他的睫毛很长,眼睛眨得极其缓慢,一双美目也在看着自己。嘴角虽然红肿了一块,却难以掩盖他绝美的容颜,反而是让人更加想怜惜。 以前惊澈总是不理解书上说的病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哪有人生了病还能美若天仙的道理。如今看见他,却是真的相信了 惊澈由衷地赞叹着,“之前哥哥满脸血污泥垢,蓬头散发,没成想梳洗干净,竟如此美貌!” “你这孩子,怎可如此取笑你哥哥?!没规矩!今日份的药煎好了,先放着凉一会儿。”妇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搁在桌上,嘴上奚落着惊澈,转身又出去看灶屋锅里煮的饭食了。 云浪一脸懵然,“哥哥?” 惊澈坐在云浪床上,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跟他说,“母亲不喜来历不明之人,我告诉她你是我之前在景辰派结拜的哥哥,她才同意我把你留在家里的,你就勉强做我的哥哥吧。” 云浪没有拒绝,且不说惊澈救了他,单就凭自己现在这幅支离破碎,毫无气力的身子,离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自己也应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想了 第13章 温暖 “你能扶我坐起来吗?”云浪抬起一只手,“一直躺着,背上有点疼” 惊澈扶起了云浪,皱了一下眉头,“你的后背都渗出血了,我真是看着都感觉好疼我给你换换纱布吧。” 惊澈从包裹里拆出今天刚买的止血药和干净的纱布,脱下了云浪的上衣,缠开染血的纱布,扔在地上,慢慢地上了药,又用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好。 “来给你看伤的大夫说,烙伤用烫伤药,鞭伤在皮r_ou_用止血消肿药,我都记着呢。可是你这背上这伤不知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柳叶尖刀吗?” 惊澈摇了摇头。 云浪缓缓穿着上衣,面无表情地说着,“那本是江湖上验尸仵作常用的,刀片薄如蝉翼,刀尖硬如铁石,刮骨剔r_ou_,最是好用。” 云浪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折磨人也挺好用” 惊澈听了这话,浑身一个寒颤,一声不吭,去屋里搬了一床被子给云浪后背靠着。 “你到底是如何惹了他们?他们竟对你这般残忍。”惊澈愤愤不平地说。 “这世间许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景辰派”云浪说着,暗暗攥紧了拳头。 刺痛感从手上传来,云浪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全都缠着纱布,因为刚刚的用力,血色很快就渗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惊澈想抓住他的手,又怕弄疼了他,两只小手轻轻地捧起他的左手,“你不嫌疼,我还替你疼呢!” “……” 他撕开云浪手上的纱布,朝伤口上呼呼地吹着气。 “呼——呼——” 云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惊澈的脸,“你在做什么?” “这样吹一吹,就没有那么疼了……”惊澈抬起一张小脸,“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 惊澈用过了晚饭,又跑来云浪的房间里。 他端来了一晚热腾腾的小米粥,“大夫说你不宜吃那些干硬的食物,我熬了米粥给你喝。” 说着,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云浪嘴边。 云浪的手指又被惊澈上了药,全部裹着厚厚的纱布,像两团粽子一样,根本无法行动。 云浪没有张口,把头偏到一边,“为什么救我?你的目的,说吧。” “我,我”惊澈像个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孩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大夫说你看起来是习武之人,武功不俗,母亲不准我上山我想让你教教我,行吗?” 云浪突然转过头,看着他,“只有这个?” 现在的云浪,不怕有所求之人,他已经明白,那些表面上说着一无所求的人,最后求的东西,才更可怕 “不不然呢?” 男孩的眼神很清澈,没有一点杂质,像极了他的名字。 云浪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好。” 惊澈没料到云浪会答应地如此爽快,一脸惊喜地盯着他看。 这个人长得是真好看啊,好像冰雕玉琢一般。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面蒙着一层一丝看不懂的神色,好像藏着无数的故事一样 云浪向下看着他手里的米粥,“我饿了。” “啊?哦!哦”惊澈回过神,忙把米粥捧了起来。 米粥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膜。 惊澈拿着勺子搅了搅,热气重新冒了上来,他舀起一勺,递到云浪嘴边,“已经不烫了,喝起来正正好。” 云浪抿了一口,清淡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必是熬了很久才会这样。 许是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一碗米粥竟然都觉得如此好喝,贪恋着多喝了好几口。 一时呛了一下。 “你别急嘛,”惊澈偷偷笑了一下,“锅里还有呢。” 云浪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唇。 惊澈看着他,觉得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着闷闷的,冷冷的,但是骨子里也是个温柔的人吧 没有上好的药材,云浪的伤好的很慢,快月余才能下床走动。 惊澈家境普通,云浪卧床的那段时间,惊澈为了能给他尽量买些好点的药,还时常跑到富贵人家里做些零工讨些赏钱。 一开始云浪并不知道,但是惊澈是个受不了气的人,有一次跟母亲抱怨了两句,云浪听觉敏锐,便知晓了。 云浪能下床走动之后,惊澈便很少往城里跑了,而是在家劈了柴,攒一段时间再去城里卖一趟。 云浪看着在院子里劈柴的惊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云浪家破人亡那一刻起,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若辰风算作第一,惊澈便是第二。不过辰风做的种种,在云浪心中渐渐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y影。 以至于,云浪竟害怕起这种突如其来的讨好,既害怕被利用,又害怕不知道用什么去偿还,可是,这些温暖明明他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害怕得到渴望的东西,哎,自己还真是又可笑又可怜 如此心烦意乱,不如尽早完成他开出的条件,抽身离去 惊澈看到云浪在院子里发呆,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走到云浪身边,“云哥哥你快回屋去吧,秋天里风寒,小心着凉了。” 看着惊澈脑门上的一层汗,云浪本能地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你出汗了。” 惊澈掀起衣角,胡乱擦了一把脸,“我身强体健,不怕这些,嘿嘿。” 云浪垂下手,“明日起,便开始教你武功吧。” “你身子还没好全,不急这一时的。” “那就先教你些基本功,如何?” “好啊,就听云哥哥的。”惊澈喜笑颜开地答道。 云浪教了惊澈一个多月的基本功,身上也觉得宽泛些了,开始教惊澈一些基本的招式。 惊澈天资不错,也能吃苦,进步很快。 云浪偶尔的一句夸奖的话,都能让他高兴上个一整天。 “这里抬高。”云浪手拿着一把木剑敲着惊澈的小臂。 惊澈听话地照做。 云浪在他面前示范了一套起剑接连挥剑的慢动作。清风吹动着他的衣摆,飘逸的白衣在惊澈眼前略过,惊澈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惊澈看晃了眼,心里直叹道,云哥哥舞剑的样子真好看! “把我刚刚的动作做一遍。” “啊?我我没看清,云哥哥再做一遍好不好?” 云浪一剑打在了他的脊背上,冷冷地说道,“你若再分心,以后也不必学了!” “对不起。”惊澈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浪,“你别对我这么冷冰冰的好不好” 这一副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个虚伪的小人! “我不吃这一套!”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云浪说着一把将手中的木剑丢在惊澈脚下,转身走出了院子。 惊澈看着他刚才脸上瞬间结上的一层薄冰,顿时吓了一跳。 他忙追着云浪的脚步跑了出去。云哥哥的伤只好了六七分,荒郊野岭蛇虫走兽那么多,他万一出什么危险怎么办 云浪在前面走得很快,惊澈在不远处跟着。 一只小蛇在树梢上探出个头来,通体碧绿,不掺杂色,金黄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白衣人,鲜红的信子嘶嘶地吐着,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惊澈突然跑上去扑在云浪身上,“云哥哥小心。” 青蛇一口咬在了惊澈的手臂上,惊澈怕他再伤人,挥手把它一把甩了出去。小蛇撞在了树干上,跌在草丛里,受了惊吓的它,正准备一溜烟窜走。 云浪一块飞石掷过去,不偏不倚打在了它的七寸上,青蛇扭动了几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惊澈!”云浪扶起地上的惊澈,看着他手臂上两个小小的黑洞。 有毒! 云浪两指并拢,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x,ue,封住了他的心脉。 惊澈脸色发白,“云哥哥,我会不会死?” “你别动气。”云浪握住他的手心,“我传内力到你身体里,把毒逼出来。” 惊澈感受着手心传来一股暖流,那股暖流在他身体中窜来窜去,不一会儿,惊澈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直往上涌,喷了一口血出来。 惊澈看着自己吐在草丛上的黑血,之前他听山里的樵夫提起过,这种青蛇咬起人来最毒了。 惊澈看着云浪嘴角渗出了血,忙说道,“我没救了云哥哥不要再浪费气力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云浪皱了皱眉,这家伙,简直比以前的自己还要蠢! 惊澈看着他脸色不好,更加笃定自己是没救了,像交代遗言一样地说道,“对不起,惊澈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帮我跟母亲说,惊澈不孝——” 云浪打断了他,“你是不是傻?” “啊?” “已经没事了。”云浪教训一般地狠狠抹掉了惊澈嘴角的黑血,“你记住,不是你至亲的人都不值得你这么救!” “云哥哥是特别的人。”惊澈说着手垫着袖子轻轻地擦了他的嘴角一下,“你也流血了,云哥哥。” 云浪楞在了原地。 特别的人吗? 这孩子年纪小小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惊澈瞬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了不远处草地上的那只小青蛇,“云哥哥真厉害,这种青蛇有价无市,拿到城里去卖,能值不少钱呢!” “是吗?”云浪心里想着,能卖钱的话,一个孩子也不用日日这么辛苦了 惊澈冲着云浪没心没肺地笑着,“这样就能给云哥哥买些更好的药了,还有补身体的东西!哈哈!” 云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笨蛋,还以为他要花在自己身上 云浪心里虽然这样说,却像有一束光照了进来似的,觉得暖洋洋的。 今天是自己太敏感了,今后还是少为了那个不值当的人,迁怒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 第14章 集市 惊澈的母亲从前只是反对惊澈往山上跑,并不是真的反对他学武。 现在又有云浪手把手地教着,惊澈也不偷偷地老往泰山上跑了,她自然是开心地合不拢嘴,还经常称赞云浪教得很好,才让惊澈学得有模有样。 惊澈学得很努力,经常从清晨一直练到中午,午后困了,便会小睡一会。 趁着这个时间,云浪会到一片树林的空地里练剑。 一开始惊澈并没有发现什么,后来有一日发现了,便偷偷跟着云浪,躲在树后偷看。 云浪的招式和平日里教给惊澈的相比,天翻地覆。 他出剑速度极快,剑尖扫起一阵凛冽的剑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虽然他用的是木剑,但是那落叶依然被剑气劈成了两半。他的招式狠辣又凌厉,每一剑都是致命一击。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面前有深恶痛绝的仇人,y冷又绝望。 惊澈哪里见过云浪这幅模样,看得出了神,暴露了自己。 云浪发觉有人,一个飞剑便刺了过来,剑尖停在了惊澈喉咙前的三公分处。 “惊澈?”云浪收了剑,也收了身上的戾气,“你怎么在这里?” 惊澈被吓呆了一瞬,回过神来才回答道,“见你一人出走,放心不下便跟来看看这些,看起来都是杀人的招数” “你不必学这些。”云浪平淡地说道,“伤人的招式虽然看着厉害,但是很多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会惹了怨恨,祸及家人。不如那些防身的功夫,我教你的足以保你不会被旁人随便欺负。” “云哥哥教惊澈的,自然是好的。”惊澈看着面前一脸平和的云浪,和刚刚练剑的那人,恍若两人。 云浪总是心事重重的,许多话总是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惊澈是知道的,他有心事。 好想多了解他一点。 今天,惊澈起了个大早。 他一穿好衣服便跑到了云浪房间里去,“云哥哥云哥哥,今天城里有集会,我们去赶集吧,也给家里置办点东西。” 云浪正好整以暇地在床上打坐调息,他睁开了眼睛,微微应了一声。 走时还专门拿了一个斗笠,盖在脑袋上。 他的身份是杀手,虽说不常在此地活动,但还是不要给惊澈家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惊澈家在城郊,两人走到泰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 泰城就在泰山脚下的一个平原上,百姓虽不比不得京城的富饶,倒也自给自足,安居乐业。 这是入冬前的最后一个集市了,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正好,因此来赶集的人不少。 惊澈拉着云浪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 “云哥哥,你有没有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 云浪沉默了一会,认真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 惊澈见他不说话,便故意逗趣他道,“我看那桃花粉不错,只有桃花粉才衬得起云哥哥如此美貌。” “我看你是在找打。”相处的久了,云浪有时也会与惊澈玩笑两句,“你还是等到找上个美貌的媳妇,再物色这桃花粉之类的事物吧。” 惊澈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要什么媳妇儿,我只要云哥哥” 一阵铜锣声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把集市上众人的眼光全给吸引了过去。 集会中央不知何时搭的一个大戏台子,两个身着彩缎的年轻女子在台上随着器乐的演奏,挥舞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宛转悠扬的曲调。 云浪的眼睛一时模糊起来,仿佛回到了云雨轩,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光景。那时他们两个坐在台下的雅座上,品着清水茶,磕着瓜子儿,说着悄悄话,时不时逗趣一两句。 任人群车水马龙,云浪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台子看,可是眼神涣散,不知到底在看什么,惊澈一连叫了云浪好几声,他都置若罔闻。 “云哥哥!”惊澈使劲拽了一把云浪的袖子。 一场戏已经唱罢了,云浪才回过了神。 “怎么怎么了?”他强挂着一丝笑容,故作镇定地回应着惊澈。 “云哥哥,你刚刚仿佛失了魂一般。” “哦。”云浪视线看向别处,“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之后的一路,从白日中天逛到日落西山,从人群熙熙攘攘逛到稀稀落落,云浪都沉默着。 两人都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地走着。 一直走在前面的惊澈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云浪。 云浪差点与他面对面撞上,幸好及时顿住了。 “云哥哥,你有心事,为什么不能说与惊澈呢?” 惊澈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 云浪没有办法让自己忘却,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它像一团烟雾似的笼罩着云浪,越想挥散,它便越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痛苦、烦乱、厌恶、恨意在他心里交织着,试图将他的心拖向暗不见底的深渊 云浪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感觉。 他的视线越过惊澈的肩膀,瞥向对面路边的一个小酒馆。 “惊澈,你会喝酒吗?” 他说着便越过惊澈 ,径直朝那酒馆走去。 云浪在小方桌的一边坐下,点了两坛子酒,惊澈坐在他对面,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云哥哥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小伙计勤快地端上来了酒坛子和酒碗,把酒碗摆放到两人面前便离开了。 如果说那团影子里没有甜蜜的回忆,那是骗人的,可是那些现如今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全都扎在云浪心上,扎的他生疼。 云浪急切地倒满了一碗酒,一仰头,全都灌进了喉咙里。 烈酒灼伤喉咙的感觉替代了心口的刺痛感,好忍受多了。 “你这样喝酒会伤身体的,你的伤才刚好多久啊。”看着云浪三碗灌下了肚,惊澈忍不住出言阻止他。 “那些伤都受住了,还怕这么点伤吗?”云浪说着又倒了一碗。 惊澈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总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或许这样他会好过一点。 惊澈也倒了一碗,“既然这样,惊澈陪云哥哥一起。” “我记得,从前,你总是一口一个景辰派” 惊澈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三个字,说道,“我见提起它云哥哥不开心,便不再提它了。” “无妨 。”云浪摆了摆手,“今日便说说,你对那景辰派有多少了解?” “江湖上都在说的事情,惊澈自然也知道一些。景辰派名满天下,是江湖中人人向往的地方。门派中人极少露面,十分神秘,掌门人辰琅更是武功难测。不过传闻景辰派的掌门继承人,也就是景辰派的二公子辰风,风流倜傥,人如其名,来去似一阵清风,行踪不定的。”云浪喝一口碗里的酒,辣的直吐舌头,“这些都是进城的时候,听那些花痴小姑娘们说的,不知真假” 砰—— 云浪的酒碗重重搁在桌上,轻蔑地笑了一声,“辰风” “云哥哥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只是认识的太迟了之前我那副样子,就是拜他所赐。” “你们俩个可有什么仇怨?”惊澈试探地问着。 云浪酒量并没有多好,又喝的急促,酒劲上来的特别快,近十碗酒下去,意识已经混沌起来,话匣子也关不住了。 “他负了我。”云浪呆呆地看着酒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个骗子!”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酒碗里。 像是想去掩饰,云浪又仰起头一口把这碗喝个ji,ng光。 “云哥哥”惊澈站了起来,走到云浪身边,夺过他手里的碗,轻轻按着他的手臂,“别喝了” 云浪抬起头,眼前模模糊糊的。惊澈今天穿了一身蓝衣,云浪只觉得眼前是那个月下初见时一袭水蓝色长衫的少年,一下子shi了眼眶,他抓住惊澈的手臂,不停地摇晃,“你为什么骗我?辰风那些都是假的吗?什么喜欢得发疯都是假的吗?都是接近我的手段吗” 惊澈愣在原地,听得十分惊诧,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 心里道,原来景辰派的二公子和云哥哥竟是这种关系吗? “我那么相信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几个月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怨恨、不甘,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云浪的泪不停地涌了出来,哭的像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对我” 惊澈看到云浪崩溃的样子,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既心疼又慌张地要命。 街边的路人对他们侧目纷纷,惊澈换了个站位,背对着街道,将云浪挡在身前,“云哥哥,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云浪呆呆地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我没有家,家是什么呀” “家啊,就是……”惊澈见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两只手臂轻轻抱着他,“有娘亲做的香喷喷的饭,有烧的暖烘烘的石头炕,还有酷酷的云哥哥,冷冷的云哥哥,温柔的云哥哥,笑着的云哥哥,各种各样的云哥哥” 云浪靠在他身上,觉得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眼前全是小时候的画面,他闯了祸,父亲追着他打,他嘻嘻哈哈在院子里跑;他生了病,母亲心疼地摸着他的小脸,唱着儿歌,哄他喝药;和家丁一起抓蝴蝶做游戏,不亦乐乎 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曾经单纯过,快乐过,可是单纯快乐的代价,太昂贵 云浪闭上了眼睛,“回家吧,我想家了” 好久,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来。”惊澈把云浪扶起来,“走,我们回家了。” 第15章 宿醉 一路上,云浪靠在惊澈肩膀上,语无伦次地哭闹了半天,后来没力气了,酒的后劲泛了起来,头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惊澈本打算穿过树林走小路能快点到家的,奈何夜深,一时辨不清楚乱了方向。 再这样走下去,万一越走越偏了怎么办?就算自己能折腾 惊澈看了一眼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云浪,实在是不忍心再折腾他。 惊澈只得挑了个空地,把云浪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将上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秋夜霜寒露重,云哥哥这样躺在地上会着凉的吧 惊澈这样想着,又转身去树林里挑捡了些柴枝,用火石点了一把火。 火光下,云浪的脸看起来白白润润的,泛着金色的暖光,像极了一块通透的美玉。 惊澈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着,忍不住地想靠近他。 云哥哥平常总对自己保持着距离,谈不上疏远,却也算不得亲密,自己好像永远靠近不了他,永远被他关在他的心门之外。 今天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对那个人说的 惊澈觉得心里很奇怪,有些酸酸的 凭什么那个人能在你心里,我却不行? 惊澈看着他,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他的脸颊因为醉酒的缘故红扑扑的。 好想亲一口。 一口,就亲一口,他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惊澈的嘴巴轻轻地贴在云浪的脸颊上,像个心虚的小毛贼,极快地啄了一口就赶紧离开了。 云浪的睫毛微微颤抖,轻声说了一句,“辰风,我恨你” 惊澈顿住了,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云哥哥,什么时候你的心里能有惊澈一点位置就好了” 惊澈就这样迷迷糊糊看着云浪,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宿醉了一晚上,云浪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麻木不舒服,试着动了动,却发现原来是因为惊澈。 惊澈把能脱下来的衣服全都给云浪盖上了,自己就穿着贴身的衣物缩在一旁。许是半夜里太冷了,迷糊着本能地找温暖的东西钻,才会变成此刻像一只树袋熊扒着树一样,手脚都紧紧扒在云浪身上。 这傻孩子 云浪被感动得想哭,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又想笑。 云浪唤醒了惊澈,惊澈从他身上撒了手,他才得以坐起来。 惊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云浪把衣服重新给惊澈披上,“你怎么这么傻,看看自己冻成什么样子了?” 惊澈不好意思地笑着,“云哥哥的伤还没好全呢,惊澈自然应该多照顾你。” 云浪哽咽了一下,“快把衣服穿好,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驱驱寒。” 惊澈的确是受了些风寒,一路上喷嚏打个不停。 刚一进院子,惊澈的母亲就迎了出来,将惊澈搂在怀里看了又看,估计是一夜没睡,“澈儿,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惊澈只是说道,“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没事。只是昨日集市上我一时贪玩,误了时辰,所以现在才回来。” 阿嚏——! “还说没事,你看看,都染了风寒了!”惊澈的母亲嗔怪着他,一手拉着就把他拽进了屋,“赶紧把被子裹上,我去给你烧热水,炖姜汤。” “知道啦,母亲大人!”惊澈迅速钻进了被子里,回话道。 云浪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捧给惊澈,“怪我昨天不该随性拉你去喝酒,害你染病。” 惊澈满脸带笑的接过茶杯,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人人都说喝酒可以解忧,云哥哥心里不痛快,若喝了酒就能开心,自然是好的,没有什么怪不怪的。只要云哥哥能开心,做什么惊澈都乐意陪着。” “惊澈,我昨天喝醉了,可有胡说些什么?” “都是酒后之言,听着不成故事,惊澈也没听懂。而且那些事情既然惹云哥哥伤心,惊澈也不愿跟你再提,不如就忘了吧。” 忘了? 如果真的能忘掉,又怎么会有痛?会有恨呢? 云浪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仇恨是忘不掉的。无辜枉死之人已是可怜至极,如果连活着的人都选择忘却,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可是,让活着的人痛苦,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吧” 云浪盯着总是语出惊人的男孩,突然觉得有些羡慕他。 他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云浪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也许会像你一样洒脱吧。” “云哥哥说的太深奥了惊澈听不懂。”惊澈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张脸痴痴的看着他,“我只愿云哥哥心中,和惊澈在一起的日子全都是快乐的记忆。” 云浪看着惊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那个暴雨天里已经凉透了的心,好像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暖的又活过来了 他真的是像个贴身的暖炉一样,随时随地发着光热,甚至暖得人发烫。 他摸了摸惊澈的头,微微笑了一下,“和你这个小机灵鬼一起,当然快乐了。” 龙银镖局。 “镖主,白傅求见。” “白傅?”坐在正堂的中年男人正是半年前刚继任为镖主的岑剑,他正看着一卷账目,思索着说道,“他不是调去泰城了吗?” “属下不知他为何到京城,他只是说有要事要禀报。” 岑剑收起账目,“让他进来。” 来人进门行了个礼,“参见镖主。” 岑剑从堂上走下来,“白弟,好久不见啊,在泰城分局过得可还舒心?来来来,快坐下与我好好喝杯茶。” 白傅被岑剑迎着走到客位上。 岑剑坐在主位,看见白傅脸色似乎不对,问道,“怎么,可是泰城出什么事了?” “泰城没事。不过”白傅欲言又止。 “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岑剑见他这样,倒是有点急了。 “我只是不能确定。”白傅左右思量还是说了出来,“是飞鸿” “飞鸿?!”岑剑倏的一下站起来,脸色瞬间跟吃了秤砣一样铁青,他沉着声音说道,“他不是死了吗?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他死的!还能诈尸了不成!”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6节 “大哥……”白傅也站了起来,正想继续说。 岑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说,走到门口,仔细探查了一番,才把房门关上,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傅继续说道,“飞鸿是死了不假,只是前几日,泰城集市上,我无意中看到他的儿子。他身边多了一位身份不明的男子,看起来武功不低。” “难道他们家发现了什么不成?”岑剑浓眉一皱,“不对,当初雇凶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罗云门向来是口风最紧的,而且底下的杀手只接触任务,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人?” “可是飞鸿家的底细我们是最清楚的。”白傅说道,“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神秘人?我担心他们可能是已经发觉了什么。大哥你才坐上镖主之位不到半年,根基尚不稳固,万一此事被抖漏出来那可就” 岑剑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傅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提醒过你,要斩草除根啊!不管那个神秘人到底什么身份,只要飞鸿的妻儿都变成死人,开不了口,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岑剑紧紧握住手边的座椅把手,“你可有什么稳妥的计划?” “跟当初一样。”白傅与岑剑对视了一眼,“千万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岑剑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你去安排。” 深夜。 一个黑影跳上了惊澈家的屋顶。 云浪自被救到惊澈家的那天起,就一直睡在主屋里,惊澈和母亲一直呆在西屋。 杀手虽知道这院子里多住了一个人,但他的猎物只在惊澈母子二人,并不想与他人交锋。 可他不知道惊澈让了主屋的事情。 云浪听见瓦片被踩动的声音,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他不做声响地穿上鞋子,套上一件外衫,手按在房门上,轻轻推开了一个缝隙。 本想查探一下是什么东西的踪迹,侧边窗户却突然跃进了一个黑影。 两人双目瞬间交汇,都愣了一下。 杀手见不是惊澈,却也没有犹豫的余地,只得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的人。 下一秒杀手便挥手朝云浪袭来。 云浪向后一闪,避过了锋利的钩子。 鬼手! 此人用的是江湖常见暗器之一——鬼手,戴在五个指端,像一只厉鬼的爪子,一爪下去皮开r_ou_绽,如若被抓到脖颈之类的要害部位,则会瞬间毙命。 杀手的招式十分凌厉,云浪只是闪避格挡着,并未还击。 “你是杀手?” “你是冲我来的?” 云浪闪躲的间隙不停试探着他,总是要弄清楚他的来历。 如果是冲自己来的,搁在平时那倒也正常,可是自己现在身在泰城城郊,在惊澈家更是极少外出,仇家很难找上门;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冲惊澈家来的,却撞上了自己,不得不动手,若是这样,更得弄清楚才是。 夜里,惊澈因为鼻塞,没有睡的安稳,起来到院里小解,隐约听到主屋里有桌椅挪动的声音。 本来以为是云浪半夜口渴起来喝水,没有在意。 可是小解回来,那声音依然时不时的有,惊澈心生疑惑,本想唤一声云哥哥,问问他可否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却止住了口。 他不由自主地悄悄走到主屋,想看看云浪在里面做什么。 第16章 守护 “废话真多!”杀手被问得烦了,低声吼了一句。 “为什么不还手?” 杀手见招招伤不到眼前之人,有些气急败坏,攻势越发地迅猛起来。 云浪一个不留神,胸前的外衣被他的爪子勾破了三道。 几十招交手下来,云浪心中对此人的来历已经有了些眉目。 就在黑衣人下一次伸爪的空当,云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扼住了他的进攻。 黑衣人右手挣脱不出,左手便来偷袭,也被云浪一招挡下,反扣住了。 两人之间难得的寂静。 云浪先开了口,“你是罗云门的,我不想伤你,告诉我谁叫你来的。” 杀手自然也看出了云浪的招式乃是出自罗云门,不紧不慢地回道,“既然是同门,你也应该知道门中规矩,我们只管拿钱,哪里能过问猎头的事。” “你的猎物是惊澈母子?”云浪一双眼睛闪着冷峻的光芒。 “自然,既然那个不相干的人是你,也请看在同门的面子上,行个方便。”黑衣人经过刚才的交手,自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有些胆寒。但万幸的是,他也是罗云门的人,倒还不至于丢了性命,于是便试探着想挣脱云浪的反扣。 云浪握着他手腕的手又紧了一分,黑衣人脸上疼出一层薄汗来,云浪冷冷说道,“今日,怕是给不了你这个方便,若想活命,就弃了这个任务。” 可是谁知,这黑衣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斗志被激了出来,竟拼上了五成内力冲开了云浪的束缚。 云浪重伤初愈,内力并未全部恢复,所以刚刚并未轻易运力,被他挣脱开了。 “你以为你是谁?”他说着又一爪子朝云浪挥过去。 云浪空中一个轻盈的翻身躲了过去,反腿踢了黑衣人一脚。 黑衣人捂着胸口退后了好几步,咳了两声,“不用全力,你是看不起我吗?” “你与我硬拼是落不到什么好处的。”云浪轻轻落地,“你若不想今夜命丧此地,就收手。” “也罢,到底是我技不如人,不过你蓄意阻拦任务,不怕罗云门上面责罚吗?”黑衣人暗笑了一声,“我若将此事上禀,不过是承担一个未完成任务的过失,你的下场你自己知道……到那时,没人护着他们,我再把这任务补上,倒是你白白搭了自己进去,你最好好好想想这利害得失……” 黑衣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云浪,想必今夜的事情,放他回去他必定是要添油加醋地往上说的。 “等等。” “怎么?可是想清楚了?” 云浪故意勾起了一抹y邪的微笑,“你说这番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劝我杀了你,好让你报个因公殉职啊?” “你!……”黑衣人没想到这层,看着他的笑,只觉得浑身冷汗不断。 云浪在叠在床尾的衣衫里摸索了一番,黑衣人本以为他是在找什么武器,却没想,他拿出了一枚金色令牌。 黑衣人呆了一瞬,做了个揖,“我当是谁,原来是金令牌主,怪不得身手如此了得,我这技不如人倒也算是正常了,失敬。” 云浪一挥手将金色令牌扔到了黑衣人怀里,黑衣人忙伸手接住,愣愣地看了看令牌,又愣愣地看了看云浪。 “你拿着这个令牌,到泰城分门,可随意挑选一个其它赏金又多又轻松的任务,也不必在这里与我拼命了。”云浪的声音平和了些许。 软硬兼施下来,黑衣人的内心早就被击垮了,现在只想感谢云浪能放他一条性命,“多,多谢。” “对了,帮我带句话给分门,以后有关于惊澈的所有任务,全部递送到我这里,不必再分配给其他人。” “知道了。”黑衣人收好令牌,从窗户飞身出去了。 云浪在床尾拿起一件厚点的外衣,不动声色打开了房门。 惊澈本来紧贴在门上,失去依靠,一下子倒了进来,扑到了云浪怀里。 云浪把外衣套在他身上,一把把惊澈拎到床上,用被子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才开口责怪道,“在外面偷听了这么久,你这风寒还想不想好了?” 惊澈呆呆地看着他,接连问了好几句。 “云哥哥是罗云门的杀手?” “那个人是来杀我们的?” “你会杀了我吗?” 这话一出,云浪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云浪解释道,“我确实瞒了你身份,但是我只有把这任务招揽到自己手上,才能确保之后无人再找你和你母亲的麻烦,明白吗?” 惊澈松了一口气,突然抱住云浪,“我就知道,云哥哥不会害惊澈的。” 云浪见惊澈没有撒手的意思,说道,“惊澈,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还是回自己屋里去吧。” 惊澈哪里肯轻易撒手,环紧了云浪的腰,抬起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瞅着云浪。因为风寒鼻塞,声音也添了几分鼻音,软软糯糯的,“云哥哥,刚刚看见那人来势汹汹,惊澈害怕,只有抱着你才安心。” 是啊,惊澈从小生活安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云浪这样想着,轻轻拍了拍惊澈的背。 “那你也得放开我让我去床上吧,刚刚与那人打斗废了几分力气,我也要睡觉的。” 云浪才刚上床躺下,惊澈的手便又环上来了,他眯着睡眼,往云浪怀里钻,半梦半醒地糯糯地说着,“刚刚惊澈都看见了……云哥哥可厉害了……他可打不过云哥哥……” 惊澈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嘀咕了出来,“可是……如果云哥哥不在了惊澈怎么办?” 云浪只把惊澈当成弟弟,任由他抱着。经过今天的事,云浪也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说的没错……等自己内力完全恢复之后,总有一日会离开的。 虽然罗云门这边有自己压着,但是猎头的身份无从查起,难免他们日后不会再找惊澈的麻烦,总得让他自己有应对的本事。到时自己再离开,也算是还清了他这些日子做的种种 他柔声说道,“那以后 ,便教惊澈一些厉害的功夫,惊澈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必害怕了。” “好……云哥哥最好了……” 云浪掖了掖惊澈的被角,之后也沉沉睡去了。 又过了两个月,很快到了除夕佳节,人人家里都在忙着准备守岁的东西。 午后,用过午饭。惊澈母亲又准备了一份ji,ng致的饭菜,装在食盒里。连同买好的纸钱,包在包裹里,小心翼翼地交在了惊澈手上。 前几日下雪,惊澈的母亲不小心扭伤了脚,她不放心地叮嘱道,“澈儿,上山积了雪路滑,路上小心些。” 云浪说道,“夫人,我陪惊澈一起去,您大可安心了。” “好,有劳云公子了。”惊澈母亲呵呵的笑着。 “夫人不必客气。” 惊澈和母亲道完别,和云浪一起上路了。 云浪从刚刚看到纸钱便疑惑,现在问起,“惊澈,你可是要去祭拜什么人吗?” “不怪云哥哥不知。”惊澈边走边回答道,“泰城与京城中风俗不一样,你们都是重阳节祭祖,我们是除夕祭祖,让今年故去的亲人可以同享年前的美食,以尽哀思。” “原来是这样。”云浪说道,“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家中有人故去,也从未听你们提起过你父亲,可是他……” “父亲是半年前因公殉职的,母亲一度悲痛昏厥,怕她伤心,便再也不提了。”惊澈故作平静,实际上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了。 云浪自知提了惊澈的伤心事,一路上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了近一个时辰,总算是走到了惊澈父亲的墓地。 云浪粗略地扫了一眼墓地的样子。 墓地还很新,是用砖石堆砌起来的一个圆拱状。 墓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墓主的名字,生辰死辰。 云浪说不出哪里觉得古怪,只是觉得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 他并没有太在意,一心全看着惊澈。 惊澈在雪地里扫出一片空地,跪在墓碑前面,从食盒里小心地取出饭菜,恭恭敬敬地摆好,拿出纸钱,用火石点了火,开始焚化。 “爹,澈儿来看你了。母亲她不慎扭伤了脚,在家中修养。不过您不用担心,母亲和澈儿一切都好,爹,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澈儿给你带了好多纸钱,您在那边不用节省了,想要什么便买什么……” 云浪的目光渐渐停留在墓碑上,自己的怪异感原来是来自于这里。 这是青石做的墓碑,一般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虽然青石中也有些便宜的种类,但是依照惊澈的家境,怎么说也是用不上的 或许他们是借了外债也不一定人都死了,为了办个葬礼,也是人之常情 云浪仔细看了一眼那墓碑上的名字,不自觉地念出了墓碑上的字,“惊鸿,惊……鸿?” 离氏之夫 惊澈之父 惊鸿 生于太辰元年九月初十 卒于太辰三十七年六月十四 云浪像是想起了什么,六月十四不就是自己中箭的那天,也是自己在陵城外刺杀飞鸿的那天 不会这么巧的吧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第17章 诛心 急于得到一个答案,云浪问出了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惊澈光顾着低头烧纸钱,没有回头看云浪,缓缓回答道,“他是江南的镖师,后来去了龙银镖局,当了很久的差。虽然他常年都在外面押镖,鲜少回家,不过他待母亲和惊澈是很好的……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男孩说起父亲的时候,哀伤的神情里洋溢着骄傲,他眼睛里突然闪起光芒,回头看着云浪,“云哥哥,你行走江湖,不知道他的本名,但是你或许有听说过我父亲,他的绰号叫飞鸿,你知道吗?” 飞鸿!!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惊雷在云浪心里炸裂开来。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身体撞在了一棵树上,惊得树上积压的一层厚雪掉了下来,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 本来天寒地冻就十分寒凉了,云浪此时更觉得整个人仿佛都置身冰窟,浑身冷得要命。 惊澈崇拜的目光,像尖刺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无处遁形。 云浪呆呆地站在雪地里,良久才开口,“惊澈,你会恨我吗?” “……你怎么了?”,惊澈察觉到了云浪的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云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父亲……惊鸿……”云浪缓缓开口,停顿了一下,“是我杀的。” 惊澈手抖了一下,拨弄着纸钱的棍子突然掉在地上,他木然地看着云浪,“你说什么?” “是我杀的。” 云浪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正好能让二人听见。这句话在下着小雪的空气里,听起来格外冰冷。 眼泪一下子涌出了惊澈的眼眶,他缓缓站起来,走到云浪身边,抓着云浪的胳膊,“你,你胡说!你不要与惊澈开玩笑好不好?” 云浪面无表情,整个人却在微颤,他将那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惊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放开了云浪的手,后退了好几步,“为什么?为什么啊?!” 云浪攥紧了拳头,“江湖之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惊澈还只是个不成熟的男孩,少年血气一时上涌,行为不受控制,拔出先前云浪送给他防身用的短刀,一把刺了过去。 云浪伸手,抓住刀刃,止住了他。 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流到刀把,也流到惊澈手上,滴到雪地里,格外刺眼。 惊澈看见自己手上的血,一时恢复了神智,吓得丢掉了短刀。 这把刀原来一直被他当做宝贝一样贴身带着,现在看来,实在是讽刺啊。 “我……”,惊澈颤抖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却被云浪开口打断。 “惊澈,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本就欠你。若你要这条命,自然是应该给你的。只是……”,云浪的手垂了下去,一点不在意手心的伤口,“我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须得多活上几日。” 云浪蹲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短刀,递到惊澈跟前,“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回来受你这一刀……可以吗?” 惊澈死死咬着唇,心里绞成了一团。 那个他心里的云哥哥,真心喜欢与爱护着的云哥哥,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此刻,他流着血,用祈求的语气,对自己说着取他性命的话。 惊澈的心同样在滴血。 最终,惊澈跪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流出两行泪水,“我不要你的命,你走吧。江湖这么大,你我不复相见,我自当……从未见过你。” 看着惊澈耸动的肩膀,云浪下意识伸出的手无处安放,他再也没有了上前安慰的勇气,和资格 云浪也跪下,冲着惊鸿的墓碑扣了三个头。 他站起身来,将短刀放在惊澈脚边,还想叮嘱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噎住了,想必惊澈已经不愿意再听见他的声音。 云浪最后说了句,“保重……”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风雪里。 惊澈在云浪走后,长久地凝望着他消失不见的地方,喃喃道,“如若我要了你的命,只怕是……失去更多罢了……” 他捡起脚边沾满血的短刀,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小心翼翼地cha回了刀鞘,重新塞回怀里。 心里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江湖这么大,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风雪下得很大,云浪却在雪中行走着,不知寒冷。 惊澈哭泣的背影,哭诉的眼神,在他心中久久挥散不去。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六岁时家破人亡的自己,无助地在断垣残壁中哭泣的自己,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切是为什么,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结果,所有的痛苦。 进入罗云门,是没有选择的最好选择。 少时还不知道那一条条人命意味着什么,拼尽全力,只为卑微地渴求着得到门主一个赞许的眼神,渴求着在残酷的门派竞争中活下去的机会,从不会顾自己受的伤,流的血,又怎么顾及别人的。 然而直到今天,云浪才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手上,沾染着无数条性命的鲜血,永远洗不去。而每一条性命背后,可能都有一个像自己,像惊澈一样残破的家庭。 他突然想起入门那天,门主问他的第一句话。 “你知道进入罗云门意味着什么吗?” 年幼的他懵懂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云浪突然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意味着,踏入一个修罗地狱,变成一个魔鬼,而且永无回头之路。 惊澈本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跟那个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又纯真,又快乐,自己也想让他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现在,把他变得跟自己一样家破人亡的人是谁呢? 是自己! 自己和景辰派里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配得到真正的感情,更加不配得到惊澈的温暖,因为从踏入罗云门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他的世界又冰冷又黑暗,那里本不该有光的,辰风曾经像一束耀眼的光芒,照s,he进来,打开了他紧闭的心门,然后,在那颗毫无防备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刀 在他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又遇到了一点微光,可是就连最后那么一点光亮,也被他亲手给毁了 他的世界重新一片混沌,好像陷入了一个更暗更冷的深渊,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再去挣脱 云浪渐渐看不清眼前的路,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心里疼得像快要裂开了。 那个人的影子不停地从眼前闪过,他咧着嘴角,一脸嘲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他。 影子呵呵笑了两声,瞧瞧你,多可笑 “啊——!啊——!”云浪发疯似的叫了两声,一掌朝那影子劈过去。 那掌没有劈到影子,却打到一颗树上,震下一层厚雪。 影子闪到他面前,发着瘆人的笑声,你可真无能啊,我欺骗你!玩弄你!践踏你!你都不敢来找我! 难道你还在爱着我吗?! 你真可笑啊! “闭嘴!闭嘴!!”云浪疯狂地一掌一掌劈过去,但是那是影子啊,他怎么可能伤到他 影子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像无数只鬼魅,围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 你可真懦弱!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你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可怜? “闭嘴啊!”云浪蹲下身,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可是,那声音又进入了他的心里。 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是谁毁了你吗? 你敢,毁了我,毁了我们吗? 你不敢!懦夫!! “毁了你?” 云浪猛地站起来,眼前天昏地暗,他觉得难受极了,胸中看着郁结难忍,他紧紧地抓着心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脑子里有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谁说我不敢”云浪的眸子暗了下去,话语里没有任何温度,“我毁了的人还少吗” 影子在他面前挑衅似的伸出一只冰凉的手,那就来吧 除夕的十二声长鸣钟一过,便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千家万户的鞭炮声齐鸣,好不热闹。从山顶上望下去,泰城一片红红火火,似乎都能听见些喧闹的声响。 不过这一切,与云浪有什么关系呢。 他扯了一片衣角蒙着面,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地走在通往景辰派的石阶上,一步,接着一步,月光在石阶上投s,he下一个清冷的背影,似一片飘落人间的白雪。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走过这条路。 景辰派暗红色镶金框的大门禁闭着,门口四个守门弟子,站得笔挺,像极了四尊雕像。 云浪的脚步极轻,四个弟子只看见一个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四个弟子面面相觑。 “该不会……是鬼吧?” 云浪突然出现在一人身后,抓着他的后颈,拧断了他的脖子。 其余三个弟子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拔出了手中的佩剑,“你是什么人?!” 云浪看了看断了脖子还倒在他臂弯里的那名弟子,抽出了那人尸体腰上的佩剑,随后将他扔到一旁,“景辰派喜欢用剑,那我就客随主便好了。” 云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三道极快地剑光,门前只剩下四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蹬墙而上,翻身一跃,进入了门内。 没有人挡的住此刻的云浪,那些纷至而来的挡在他前面的弟子,在他眼里不过是练剑时一片片飘落下来,被一剑劈成两半的树叶。 “掌门,掌门!不好了!”大弟子急促地拍着辰琅的殿门,“有刺客闯上山门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辰琅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一个刺客而已,你们都抓不住吗?” “那刺客好生厉害,从外殿杀到内殿,派去阻拦的弟子们已经死伤过半了,挡不住啊!” “什么?!!”辰琅一时气急,猛咳了几声,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起来,“看清楚是什么人没有?” “刺客蒙着面,看不清楚……” “废物!”辰琅说着朝殿外走去。 辰风也被寝殿外的嘈杂声吵醒了,他披上衣服,推开房门,拦住一个从院前跑去的弟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公子,有刺客闯进来了,弟子要去迎战,掌门也过去了,二公子就别出去了。”那人只是急匆匆地回了一句,说罢便跑走了。 刺客……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是景辰派的二公子啊,这种时候怎么能缩在屋子里。 这样想着,辰风回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也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影子的设定其实是心魔,辰风给他的伤害让他产生了心魔 第18章 断情 经过长时间的混战,云浪已经没有刚上山门时的那份从容不迫,白衣上也添了几道血痕,但是他脚下的尸体数量却是一具一具地增加着。 几十名弟子把他困在了景辰派正中位置的巨大的论剑坛上。 辰琅站在论剑坛上,“其它弟子呢?” 大弟子回答道,“只……只剩这么多了……” “辰备呢?!” “副掌门刚刚还在,现在不知去哪里了。” 两人正说着,辰风姗姗来迟。 辰琅冲着大弟子挥了挥手,“你也去迎战吧。” “……可是,掌门身边总得有个人——” “混账!”辰琅吼了一句打断了他,“我堂堂掌门还怕一个刺客不成?!” “……是。”大弟子回完话,拔了佩剑,也冲进了人群中。 他拨开众人,一剑抵在云浪的剑锋之上,左手运足内力叠在持剑的右手上,云浪被震飞出去十几米,左腿跪地,右手持剑杵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之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众弟子们本以为那刺客经过车轮战已经不堪一击,加上大弟子也来助阵,自是不怕死地往上冲。 云浪看到远处的辰琅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冷笑了一声。 他手上运足了全身的内力,凌空而起,将内力全都化成剑气,旋转飞身将众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大弟子被震飞出去,躺在地上,直吐鲜血。 辰琅哪里料想到会是这种情形,脸上的镇定荡然无存,看着踏着鲜血一步步走向他的云浪,连连后退,口中叫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大弟子爬过去用手抓住云浪的脚,想阻止他继续向前。 云浪斜看了他一眼,右手抬起剑,从他的后背直刺到地上,干脆地拔了出来,一脚踢开他的尸体,继续无声无息地往前走。 淌血的剑尖拖在地上,发出持续不断的金属声响,像一个索魂的鬼魅。 偌大的景辰派,只剩下了论剑坛上的三个人,当面而立。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寂静的要命。 凛冽的寒风夹着冰雪吹打在人的脸上,像刀片刮过,让人生疼却又不留痕迹。 白茫茫的世界,那抹蓝色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云浪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 淡蓝色的发带肆意的飘在空中,水蓝色的长袍披在他的肩膀上,他就站在那里。 依旧是那么俊朗,依旧是那么波澜不惊 那双平静的眼睛,好像在无声地告诉云浪,你什么都不是,就像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就算被踩死了,也不会对他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呵,凭什么? 我偏要让你的世界有点改变 天翻地覆的那种! 眼睛里蓝色的身影动了动。 辰风挡在辰琅身前,缓缓拔出手中的佩剑,剑身摩擦剑鞘的声音,正打破着寂静。 不管怎么说,他是生他养他的父亲,伦理纲常,是母亲从小就灌输在他脑子里的东西,慢慢的,变成一种习惯,一种本能。 看着躺在论剑坛上的一具具尸体,辰风感到深深的无力。景辰派之于他的意义,在他知道掌门父亲的真实面目,在云浪走后的雨夜,便所剩无几了。 今日以身殉派,也算是尽了生而为景辰派二公子的职责 这样的结局,对自己又何尝不是解脱 辰风的剑尖缓缓地抬起,直直地对着面前血染白衣的人。 云浪看着他,手中的剑依然杵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内心的声音催促着他:动手啊!你还在等什么? “对啊,我还在等什么?”云浪轻轻地说着这么一句,忽的一阵狂风刮过,吹开了他脸上的面纱。 辰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颤抖着嘴唇,“你,你还活着?” 身后突然有一份内力,推了他一把,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刺进了云浪的肩膀。 云浪没有闪躲,也没有后退,眼睛向下也瞥着剑刺在他身上的部位,血流如注,却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也许,他在等的就是这一剑吧。 让他彻彻底底死心的一剑。 云浪突然抬起头,笑着看辰风,“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他左手握着辰风的剑,一点点用力,最后竟把那剑生生地掰断了,只剩下还cha在自己身体的一小截。 辰风手里的剑被他远远撇了出去,他用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抓着辰风的肩膀,贴着辰风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道,“辰风,从今天起,你给我的一切,我会全部加倍好好地还给你。” “我——”辰风刚说出口一个字,辰琅的剑忽地从辰风肩膀处直刺过来,云浪放开辰风,闪避着辰琅的攻击。 “这哪里是堂堂景辰派掌门的实力啊?”云浪故意挑衅着辰琅。 辰琅被戳到痛处,剑法愈加凌厉起来,“都是因为你!” 云浪咯咯笑着,“若不是你救子心切,你也不会被我的心法弄的走火入魔,损了七成功力。” 其实光拼剑法,云浪远不是辰琅的对手。但是加上内力的比拼,辰琅再好的招式也只会被云浪生生挡回去,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只能节节败退。 就在云浪最后一剑刺过来的时候,辰琅忽然一把拉过在一旁的辰风挡在自己身前。 云浪没有任何犹豫,一剑直刺到底,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身体。 云浪故意折磨一般地用极慢的速度将剑一点一点拔了出来。 辰风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上没有震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 云浪不去看他,用剑指着辰琅的脖子,嘲讽道,“居然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挡剑,你们还真是父子情深啊!你以为我会停手吗?你们二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7节 辰琅愤恨地看着他,“怪我当年没能斩草除根!” “你还有脸提当年?”云浪挥剑砍断了他的右手,“提起当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那副掌门辰备去哪了?说!” 辰琅发出一声惨叫,咬着牙嘶声喊道,“都是无用的废物!都是废物!” 云浪冷哼了一声,“说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y险狡诈的小人之地!辰掌门,新年伊始,我送景辰派的这份贺礼,陪你上路,你可还喜欢?” 辰琅受不了这份屈辱和打击,云浪没来得及阻拦,他便被气得一头撞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血流了一地,云浪只觉得污秽,往后挪了几步,“便宜你了。” 云浪这才瞥眼看了一眼脚下的辰风,他已经躺在地上,血也流了不少,昏死了过去。 云浪厌恶地朝他身上踢了一脚,辰风没有一点动静。 “啧,可别死了。” 云浪仰起头,活动了活动脖子,环顾四周,他依稀记得之前被抓上来折磨地半昏半死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吊着他的性命 那人叫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药王 轰地一声,药王殿的两扇门被从外面推开,凛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带来几片零星的雪花和阵阵血腥的气味。 门外一个血染白衣的男子逆光而立,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一个人被他从外面丢了进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个人浑身是血,已经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殿中有个婢女被吓得一下子哭出声来。 云浪四下一看,殿中各处躲了不少人,都是仆役厨役之类的杂人。 “药王出来。”冷冷的一句像一块冰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殿内鸦雀无声。 一个年近五旬的人颤颤巍巍跑了出来,看见辰风半死不活的样子,顾不上害怕,跪倒在他身旁直喊道,“二公子?二公子!”他转身对着云浪哀求道,“云公子,你就饶了我们这些人下人吧,他们都是迫于生计上来的,与这门派内的争斗实在是没有任何瓜葛啊!” 云浪低眸看着他,一言不发,几滴血滴在了殿门口的地上。 药王怎么会没有看出他肩膀处还cha着一截断剑,“景辰派山高路远,留着这些奴才伺候您,留着老奴一条命,让老奴给您疗伤也是好的啊……” 云浪终于开了口,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感情,“把他弄活,你们就能活。” 他转身出了殿门。 一众仆役见云浪走了,纷纷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多谢药王,多谢药王!” 药王趴在已经不省人事的辰风身边,心疼地叫喊着他, “二公子,二公子啊……” 就在辰璟死去,掌门失去理智的那几年,仆役的一点小错便会遭到严重的责罚。 药王没有救得活辰璟,辰琅不由分说要拔剑杀了他,还是小小的辰风拼命拦着,才保了一条命。 辰风与药王有着救命的恩情,药王自然也是对他又敬又爱,从小到大对他的大病小情没有不尽心尽力的。 他叫仆役把辰风从殿门口抬进去,查看了伤口,并不在要害部位,忙清理伤口,上了金疮药。 包扎好辰风,药王提着药箱,出了药王殿,拦了个仆役,“那位朝哪去了?” 仆役颤抖地指着正殿,“刚刚他叫了人把正殿用的东西全扔出去了,换了新的,现在应该就在里面呢。” 药王颤颤巍巍地进了正殿,前殿没有人,就往后殿走。 云浪面无血色地坐在屏风后的地上,正用手指cha在伤口里,试图把那截剑尖挖出来。 血滴了一地,他的整个肩膀和手颤抖不止,可是他咬着牙,一点都没有停下。 药王赶紧上去,按下他的手,“你这又是何苦折磨自己呢?” 云浪手按在地上撑着身体,“你来了,那便你来拔吧。” 药王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钳子,夹着还露在伤口外的一截,缓缓往外拔,不多时,整截剑尖拔了出来,血往外涌的更加厉害,药王用金疮药捂了一会儿,最后用纱布缠好了伤口。 云浪全程闭着眼睛,连一声痛苦的叫喊都没有,“他怎么样了?” 药王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忙回答,“性命无虞。云公子,可否听我说几句,你不该这么对二公子——” 药王这话刚出口,便被云浪吼了一声打断了,“这里没有什么二公子!” 药王吓得不敢再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身上其它伤……” “出去!” 药王将一瓶金疮药放到云浪面前,“那老奴告退了。” 迈出殿门,药王擦了一脑门的惊汗。 殿内,云浪吃力地爬到床榻上,只觉得累极了,半昏半睡了过去。 第19章 泄恨 半个月后。 云浪突然闯进了药王殿,看着躺在殿内床榻上双目紧闭的辰风,胸中不知哪里燃起的怒火,“还没醒?” 药王忙跪在他脚下,“二公——” 话一出口药王便便知道不对,急忙改口答道,“他身体虚弱……” 云浪根本没有听他的解释,一把拖起辰风,就往殿外走。 药王忙跟在他后面,喊着,“云公子,云公子你要去哪啊?” 云浪拖着辰风进了地牢,药王跑也没能跟上他的步伐,被云浪吩咐的人拦在了地牢门口。 药王要往里闯。 门口的人只道,“药王,您老就别难为我们了……我们也不敢不听云公子的……” 云浪将辰风毫不留情地扔在铺满黄色稻草的地上,对着已经等在这儿的仆役说道,“把他用链子拷上。” 仆役们也只能照做,给辰风的手脚戴好镣铐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地牢外的药王还在不停喊着,“云公子!云公子!他现在经不起折腾的,云公子!!” 云浪走到地牢门口,短刀抵在他脖子上,“你若再多喊一句,我就在辰风身上割一刀,喊两句,割两刀,明白吗?” 药王吓得立马噤了声。 “你就在外面呆着,若有事一定会叫你的,我可不希望他死了。”云浪说完又回到了地牢里。 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他也没有反应。 “你是醒不了?还是不肯醒呢?” 云浪用刀尖挑开他的衣带,扯开了他的衣物。辰风浅浅地呼吸着,云浪的指尖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红痕。 还好没有把他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冬日的寒风刺骨,只有这点,是熟悉的温度 不错,他还有点用处 有多久没碰过这幅身体了,原来悸动的感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剩在心中的是什么呢? 除了恨,还能剩什么呢?还应该剩什么呢?! 云浪弓起辰风的腿,直直挺进了他的身体。 辰风本来昏迷着,意识一片混沌,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 “哟,终于肯醒了。”云浪悠悠地说着,身下退出来,又顶了进去。 没有感情,没有爱抚,没有任何扩张,只有一个动作重复着。 辰风觉得下身跟撕裂了一样,疼的只能吐出几个字,“云……浪…啊!……听……我……解释……” 云浪反问道,“解释?解释什么?” 镣铐与铁链之间相互碰撞着,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辰风轻微的反抗,换来的却是云浪更用力的冲撞。 辰风忍也忍不住,双眼不受控制地溢出了泪水,他还是试图跟云浪解释,“不是……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血不断从两人的合处涌出来,云浪却冲撞地更加肆无忌惮。 “不是我想的那样?”云浪冷笑一声,“既然你非要解释,那你不如从头说起,你告诉我,不是辰琅灭我满门!告诉我,接近我不是为了玉魂!告诉我,暗箭之事你毫不知情!告诉我,你从来没有骗过我!!说啊!我全听着呢!你说啊!!” 面对云浪劈头盖脸的质问,辰风微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没话说了?”云浪又狠狠地冲撞了一下,“如果你那好父亲还活着的话,我或许还没功夫搭理你,不过他承受力不好,撞地而亡了,那你就连同他那份一起,好好受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云浪才结束了这上刑一般的折磨。 辰风的头偏在一边,意识涣散,不停地喘着粗气,咬着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疼的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胸口缠绕伤口的纱布早就散开了,因为刚刚的反抗,伤口重新裂开,血流了一地 云浪瞥了一眼地上的辰风,觉得很满意。 他站起来,整理好衣服,走出了地牢。 门口的药王刚才听着里面辰风不断的惨叫,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说几句话,却又害怕他真的再捅二公子一刀。 见云浪走出来,药王忙迎了上去。 “进去看看他,别让他死了。”云浪朝他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药王慌慌张张地跑进地牢,看到辰风躺在地上,曾经潇洒不羁的二公子,现如今衣服凌乱不堪,全身上下都是血,脸上都是泪痕,眼睛红肿,神情木木的,任凭怎么叫他也没有反应。 药王又心惊又心疼,“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许是知道上次折磨地狠了,怕他承受不住,云浪连着好几日没进地牢。不过他也没闲着,四处寻找着辰备的踪迹。 可是辰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云浪只好以景辰派的名义在江湖上发了悬赏令,但凡有人提供线索,便赏黄金百两。 反正辰琅这老东西家底厚,平日里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少做,也没少敛财。 云浪对留下来的那些仆役们也大方。时日久了,仆役们逐渐知道云浪的怒气全在辰风身上,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也不成天想着怎么逃走了,便留在了山上伺候。 云浪还派人把人把景辰派弟子的尸体全都堆在论剑坛上,添了柴火,一把火全给烧了。 火烧了两天,仆役们清理了三天。 仆役人人心惊r_ou_跳,只道是,这新主子比之前的掌门还狠。 这一切都处理完了,云浪得了空,才又想起去地牢看看。 辰风坐在稻草上,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药王的本事果真不是空有其名的。 “前几日外面的动静你可都听见了?”云浪一进地牢便开了口,“我把你的好父亲也丢在火堆里,烧了个干净,现在怕是连灰都找不见。” 云浪轻蔑地笑了几声,“真是可惜,忘了带你见他最后一面,是我考虑不周,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本想从辰风脸上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但是云浪失望了,他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话像是一击重锤,敲在了云浪的心口上。 他突然冲上去将辰风扑倒在地上,把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开始疯狂地一件件撕扯他的衣服,“我怎么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辰风的手臂激烈地反抗着,也许是云浪自己的错觉,他的力气比起以前竟小了许多,不论怎么反抗都被云浪轻而易举地压了下去。 “你最好别惹火我。”云浪冷冷地警告着,语气冰冷而又暧昧,“我刚刚说过,要好好补偿你,绝不会食言。” 辰风当然知道他说的补偿是什么,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云浪冷哼一声,俯下身,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啊!!——” 辰风痛的直冒冷汗,他有一种错觉,自己像是一头猎物一样,被一头野兽禁锢着,正在等待着被生吞活剥。 云浪的牙齿越嵌越深,辰风疼得脖子仰成一条弧线,整个肩膀都在颤抖,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云浪真的会咬掉一块r_ou_下来。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这个人他不是云浪了,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表面冰冷骨子里却温和善良的云浪了,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反抗地更加强烈。 “你真的是很不听话。”云浪松开了口,满嘴都是鲜血,他鬼魅一般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非要吃点苦头对不对?” 云浪放开他的右手,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便抓着他的右臂,朝一个诡异的角度扭着,一点一点地往下压。 疼痛感一层一层地叠加着,辰风额头直冒冷汗,比起这样,他更宁愿他一下子折断自己的手。 辰风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臂逐渐扭曲,变形,直到一声脆响。 “啊!——” 剧烈的疼痛之后,辰风的手臂便麻木地没有了知觉。那条手臂像是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样,再也动不了一下。 他疼得浑身都是汗,散乱一地的长发都被汗水浸shi,他再也不敢反抗。 云浪突然温柔地用手指cha进他鬓边的发丝之间,拇指抚了抚他眼角的泪痕,他脸上明明是在笑,却看着令人胆寒,“不要怕,只要你听话一点,会给你接上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变成废人……” 辰风扭过头,不去看他脸上瘆人的笑容。 云浪把辰风翻了个身,把他的左手反扣在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身下,没有任何前奏直接贯穿了他。 “啊!!啊——” 辰风痛叫几声,疼地整个背部弓了起来。 他承受不了,只想往前逃,但是镣铐桎梏着他,云浪死死地按着他,他再也动弹不得。 云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许是恨极了他,只有看到他难过,看到他痛苦,看到他哭,心里才觉得轻松愉悦,他痛的哭的越厉害,自己便越畅快。 血顺着辰风的大腿根流了下来,云浪视而不见,继续狠狠地抽动着。 辰风只觉得那里火烫刀割似的,被顶的翻江倒海。 过了好一会,辰风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身体的本能迫使他苦苦地哀求着,“啊………疼……求………求你……” 云浪知道辰风的性子,不是痛极,他都不会轻易开口求饶的。 可即便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求饶的话,云浪也没有停下。 “疼是吗?”云浪只是冷冷地回答着他,“我叫疼的时候,你怕是正在自己的寝殿里安寝呢吧。那些刑具,你怕是没有受过吧?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第20章 心甘 辰风听的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 云浪抓起辰风扣在后背的手,拔出身上的短刀,贴着他耳边说着毛骨悚然的话,“今天我就让你尝一样……好不好……”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觉,他能感觉到刀尖紧贴着他的指头。 “不要!” 辰风剧烈地摇着头,“不……不要——啊啊啊!!” 云浪哪里是在与他商量,用刀尖朝着辰风的指甲缝隙直刺了进去。 辰风只觉得指尖火辣辣地疼,那种痛苦像一股电流,从指头迅速穿过身体,钻到心脏。 他仿佛连身下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 他的手本能地颤抖,却感觉疼得更厉害。 云浪死抓着他的手指,“你最好别乱动的,我最清楚了,越是越乱动,这刀啊,刺得就越深!” 指尖暗红色的血冒着,都看不见刀尖在哪里。 云浪换了他下一根手指,又刺了进去。 辰风疼得只剩下哭着求饶,“云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云浪冷笑了几声,“对不起真有用的话,怎么不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 他手上的刀尖又往下按了一分,引得辰风又一阵惨叫,“辰风,你记着,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是你应该还的!!” 云浪发泄完,才放开他。起身看见自己衣服上被沾染上的辰风的血,笑了一声,辰风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胆寒不已。 好在云浪没有再继续,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药王本以为云浪近十日没进地牢,许是不怨恨辰风了,可是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白衣上血迹斑斑的,笑得似鬼魅一般的云浪,他才知道,这一切远没有结束。 他提着药箱匆忙往地牢赶。 辰风用满是鲜血的手把衣服勉强拉上,缩在地牢的一角,他的手垂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似乎让手上火辣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只是脑中不停回荡着云浪最后的话语。 都是你欠我的! 都是你应该还的! 是啊,不过才上了一个刑,自己便疼得失了平日的风度。那三个月地牢里的种种折磨,他被绑在木架上整日不得放松,他的痛又有谁知道? 辰琅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如此狠绝,对待他哪里还会留什么余地。 是应该的,尝尝他受的苦是应该的。 药王看见辰风的模样,止不住老眼泛起了泪花,“二公子,您干嘛不跟他说清楚啊?” 辰风强忍着痛,有气无力地说,“没用的,从一开始蓄意接近他就是我的错利用了他的感情,就算后面再怎么弥补,都是错的况且我做的那些事情说到底也没能补救什么,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药王拿着布想擦他手上的血,刚碰了一下,辰风便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用了,他在地牢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亲眼见过这些都是我欠他的” “二公子,我知道可当时我连你的殿门都接近不了,想帮也帮不到你,我真是没用!”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药王看着被折磨得身形憔悴的辰风,心中实在不忍,他垂下了眼睛,看着一旁的药箱,压低声音道,“我这里还有软骨散二公子,你逃吧!” 逃? 嗯,确实,他还能逃。 像个懦夫一样,像个卑劣的小人一样,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没有一点点补救,就心安理得的只想着逃跑 辰风知道云浪的心里有多痛,他太痛了,他找不到发泄的口子,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会发疯 而现在,自己不正是他的口子吗? “那个暴雨天,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我曾经以为他死了”辰风悠悠地说着,好像是说给药王,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他那个样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补救的机会” 药王看着他非但不想逃,却不清不楚地说这些,心急地说道,“二公子你糊涂了!!” “是你糊涂了”辰风看了他一眼,“你动这样的心思,被他发现了,他会把你们都杀了的” 一句话让药王彻底清醒了,药王庆幸自己还没有真的这样做,他无奈地说道,“那先上药吧。” “你出去吧” “” 辰风一直不肯,药王也没有办法,只好走了出来。 第二天,云浪询问起药王辰风的伤势,才得知,辰风没有治伤。 “不肯治?”云浪挑了挑眉,“不治怎么行?” 他看着满屋子的药材药粉,“你告诉我,治他的伤要用什么药,我去给他亲自上药。” 药王捧了一小瓶药粉到他跟前,“云公子,伤口清理干净,把这药粉洒在伤口上即可,可消肿止血。” “你跟着我吧。万一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在旁边还能指点一下。” 药王看着云浪,他脸上竟然有一丝难得的笑容,只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 跟着云浪进了地牢,辰风正缩在墙壁边闭着眼睛睡觉。 云浪走过去,跟踢垃圾一样踢了辰风一脚,把他弄醒了。 辰风知道,新一轮的噩梦马上就要开始了。 “听药王说你不肯治伤,这怎么能行呢?”云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明是关切的话语,语气却是冷冰冰的,“你得乖乖把伤治好,我才能继续好好待你啊。” 辰风没有说话。 “你不肯药王治,我心疼你,只好亲自来给你治。”云浪对他笑着说道。 云浪蹲下身,一把抓起他的左手,手上的血已经凝固结了一层痂,“不过,你也知道,我不是专门干这个的,难免生疏。手上没轻没重的,你姑且忍一忍。” 云浪说着,手拿着白布,开始狠狠擦拭着他指尖的血,弄破了那一层痂,血又涌了出来。 “啊!” 辰风控制不住的痛叫出声来,手颤抖着想往回收,却被云浪抓的更紧。 云浪对着他说道,“别动!你还想再断一只手吗?” 辰风想起昨日的折磨,历历在目,疼的满脸都是汗,却不敢再动一下,几乎晕厥过去。 药王在一旁看得汗毛直竖,鼓足了胆量,才敢上前把辰风的手从云浪手里解救了出来,“云公子,云公子,让老奴来吧。” 云浪觉得玩够了便也依了他,冷声道,“药王,若是以后辰风还不肯治伤,尽管来告诉我,我肯定会亲自招待他的。” 云浪走后,辰风便晕了过去。 药王只得感叹了一句,“晕了好啊,晕了便不觉得疼了……” 从那次之后,云浪也没真的对他再用什么刑具,只是每隔几日,便去一次地牢,折磨上几个时辰。 辰风似乎也学乖了不少,至少云浪是这么觉得的,只要自己不算太过分,他都没有再反抗过。云浪心情一好,便也把他的断臂接上了。 他来的时间很不固定,清晨,晌午,黄昏他只要性子上来了,就会来,不管辰风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或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而辰风能做的只有顺从,他知道,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承受更多痛苦。 辰风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在睡梦中被他踢醒,之后发生的是什么,已经不用多说了。 他已经学会了不反抗,努力地不反抗,无论多痛,只要不是完全忍受不了,他都会在叫喊声发出来之前,深深地咽回肚子里。 辰风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一个夜晚,云浪躺在他怀里,对着他温柔地微笑……辰风忽然将梦境和现实有些混淆了,只觉得他还是那个只会对着他笑的少年啊。 他无力地抬起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眼前云浪的脸,眸子里像看少年一样温柔似水。 云浪突然愣了一下,也许朦胧的月光总是容易让人有些恍惚,他慢慢地俯下身,想吻一吻身下微开的薄唇。 辰风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甚至说是乞求也不为过。 不对! 这副温柔又可怜的样子……… 是假的! 云浪眼神中的一抹慌乱瞬间被冷漠覆盖,他已经靠近了辰风的嘴唇,却在下一秒移到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冷冷地吐出一句,“现在还做戏,你是想给谁看?” 云浪身下狠狠地用了一下力气,辰风感觉身体猛地痛了一下,他的眉毛拧作一团,一声痛苦的叫喊从喉咙里跑了出来,那个少年的幻影在他眼前一下子破碎了…… 云浪一想起他刚刚的神态,就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 自己就是栽在了他做出来的这副温柔的外表里,竟然还是止不住地想靠近。 真是让人恶心!厌恶! 对了,他好像最近不怎么叫唤了。 是不是自己太温柔了些? 本来以为他学乖了,可以对他稍微好那么一点。毕竟这个世界上,是他给了自己最想要的那点温暖。 虽然现在恨他,但是他的身体,那份温度还在 每个寂寞空洞的寒夜,至少还有一份舒适的温度,可以让自己肆意地去汲取 云浪用危险的眼神盯着辰风还是有些迷离神情的脸。 嗯,是自己太温柔了,才会让他产生这种错觉! “啊!——” 叫喊声被云浪重新从他口中逼了出来。 “呃——啊!” 辰风睁着一双无助的眼睛,看着突然狠厉起来的云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折磨…… 后来,辰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任凭云浪再怎么发狠,他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有微弱地闷哼几声。 眼皮越来越重,他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动,眼前又开始出现幻觉…… 他嘴角弯弯地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子。 好想再抱一抱他再摸一摸他的脸 明明就在跟前,那么近,但是他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的一切才是梦吧,梦醒了,云浪还是那个会笑的少年,对不对…… 第21章 情愿 云浪终于看出他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他在发烧…… 原来是烧糊涂了才这样,辰风啊辰风,你还真是可笑…… 云浪没有搭理他,只是第二天清晨才让药王过去看看。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发烧。 云浪只是奇怪,他的身体看起来好像比之前弱了不少,却也没有多在意。 人的身体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几个月后,忍受多了剧痛,习惯了之后,任凭云浪再怎么折磨,便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也许是身体已经对这种感觉麻木了。 尽管还是会流血,会难受,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辰风最害怕的是,藏在痛苦里的那一丝快感,正在被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放大。 辰风在云浪身下喘息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呻吟。 云浪在上面边动作边嘲讽着他,“辰风,你可真贱。明明很痛,却还是能叫出来,呵呵。” 辰风双手抓着地上的稻草,死命地咬着嘴唇。 “你别不叫了啊。”云浪看着他的表情,咯咯地笑着,“我发现你这样叫起来,也挺好听的。” 云浪的手捏着他的下颚,逼着他张开嘴巴。 呻吟声陆陆续续地发了出来。 辰风眼神涣散,无声地流着眼泪。 云浪做完之后,照例整理好衣服。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没有像往常一样,看都不看辰风一眼地直接离开,而是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云浪突然牵起了他无力地垂在地上的一只手,摩挲着他红肿了一圈的手腕,语气中意外地带着几分的关切,“啧,你看看,又脱皮了” 辰风有些琢磨不透那关切是真是假,只是在地上喘息着,说不出话。 他用的力气一点都不大,不会痛,只是有些刺刺的。 因为长时间带着镣铐的缘故,脱皮这种事,辰风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长时间了,他对他除了粗暴的发泄,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是他第一次牵起他的手,这么温柔 辰风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云浪的手。 云浪皱了一下眉,轻蔑地笑了一声,一把将他的手重新甩到了地上。 辰风并没有觉得意外,这么久以来,自己的一点点回应,得到的,永远是他眼中的厌恶 可是自己依然期盼着他哪怕一点点的温柔,就像干涸的土地期盼着哪怕一滴雨水 这样他就能劝自己坚持下去 云浪拍了拍他的脸,“其实,你要是想逃,也不是没有法子。你知道我当年被寒铁铐住,是怎么逃脱的吗?你是不是很好奇?” 辰风也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云浪自顾自地说着,“你自己把自己的手脚折断,自然可以从镣铐里脱出来,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这法子?” 辰风盯着云浪的脸,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你就是不用寒铁锁着我,我也是逃不掉的。” 云浪从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那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会让他心软,让他放弃。他也没有在意辰风说了什么话,自顾自离开了地牢。 天窗外,刮着徐徐的清风,柳树的枝条已经抽出了新芽,随着清风摆来摆去。 几缕清风带着一片纤细的嫩叶跨过锈迹斑驳的铁栏,吹进了窗内。 嫩叶飘落在辰风的身边,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清香。 辰风侧过头,缓缓地伸出手去,手腕上镣铐连接的铁链拖在地上,摩擦出一连串的声响。 他捡起了那片嫩叶,眼睛盯着绿叶看得出了神。 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清新的颜色了,原来,已经到春天了啊 春天了,他应该会暖和一点了吧 距离悬赏令发布已经过了半年,江湖上终于有人递上了辰备的消息,为了多邀赏金,还亲自把人送到了景辰派的门口。 云浪兴冲冲地来到山门口,打开大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猎户装扮的粗壮男子,他的手里擒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已经晕了的男人,他的左腿上还套着一个粗大的捕兽夹。 猎户见了云浪便粗枝大嗓地说道,“你那悬赏令上说,若把人亲自带来赏金翻倍,可还作数?” 云浪倚着门道,“当然。” 猎户抓起那人的头发,扬起他的脸,“左脸带烫疤,可是此人?” 云浪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正是!” 猎户粗犷地大笑一声,“哈哈哈,这莫大的好事竟然让俺赶上了。俺本是另一个山头上的猎户,前几天上山打猎,谁知看见个人被俺的捕兽夹夹着,本想着放了他,仔细一看可不就你悬赏令上那人嘛!快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云浪吩咐仆役拿来了二百两黄金递给他。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8节 “二百两,只多不少。” 猎户乐的两眼放光,把辰备往地上随便一丢,只顾着伸手去接黄金了。 他接过黄金补充了一句,“只是俺那捕兽夹是捕那些山上的野兽的,他被夹住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这可不能怪俺啊。” 云浪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无妨。” 猎户嘿嘿笑了几声,揣着钱离开了。 云浪关了山门,把辰备也丢进了地牢里,就在辰风的隔壁。 两处之间只隔着铁栅栏,互相看得清清楚楚。 云浪像之前辰备绑着他一样,吩咐仆役将辰备也用寒铁铐在了十字木架上。 云浪没有用水泼他,而是用脚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上的捕兽夹。 夹子又夹紧了一分,辰备惨叫着醒了过来。 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云浪。 “我说过,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云浪只是邪邪笑着,拍了拍手说道,“这下好了,该来的都来齐了,你们闲时也有人叙叙旧了。你说是不是,辰风?” 辰备扭头看着另一边牢里带着手链和脚链跪坐在地上的辰风,他还记恨着之前辰风那封信里是打算如何地出卖他给云浪的事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这是谁呢,看来二公子过得没比在下好多少啊!” 辰备看着他衣冠整齐,还以为云浪善待了他。 其实,云浪不过是每次做完之后,吩咐了仆人为他清洗梳理罢了,只为下次见他时,自己能看着赏心悦目几分。 辰备故意挑唆道,“云浪,既然我都落到你手里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辰风突然渴望地看着辰备,他知道云浪因为那封信一直耿耿于怀,如果辰备能把那封信的事情说清楚,云浪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恨他。 可是接下来辰备的话语,将辰风彻底打入了地狱。 “若不是二公子接近你,博取了你的信任,再加上那封信的功劳,想抓你上山,哪有那么容易?听说二公子当年去逼问你,也是向掌门主动请命的,也多亏了二公子能想出这样的计策,不过可惜啊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一场空啊。” 辰备得逞了。 辰风猛地晃着身上的铁链,不可置信地喊着,“不是!我没有!是你把信换了!是你!!” 辰备回击道,“都事到如今了,还死不承认这些小事有什么意思,我做的我都认,你却敢做不敢认,你配当我们景辰派的继承人吗?” 云浪沉寂了许久的怒火瞬间又燃了起来,他猛地一掌拍在铁栅栏上,直冲向隔壁的辰风。 辰风看着紧逼而来的云浪,步步后退,嘴上一直说着,“不是我!我没有!你相信我——” 云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相信?我不是没有相信过你,倒是你,你配跟我说这两个字吗?!” 辰风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整个脑袋都嗡鸣着,嘴角流出一行血,只是木木地重复着,我没有,这三个字。 “还狡辩!”云浪捏起他的脸,将他整个人抵在身后的墙上,“辰风,我现在在想,我之前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辰风没来得及思考他的意思,他瞳孔放大,后面几句它不让我过审,自行脑补吧,我也很绝望 那东西在他嘴里涨大了几分,抵着他的喉咙,一下一下地往里戳。 辰风双手剧烈地挣扎着,许是习惯了他的顺从,他突然的反抗,惹得云浪更加不快。 云浪一手按着他的头,另一手抓住他的两只手,冷冷地威胁着,“再乱动就把你的手扭断!” 可是他哪里能忍得住不挣扎,嘴里的硬物似乎要把他的喉咙戳穿,他止不住的想干呕,却每回都被云浪硬生生抵了回去。 云浪向来是说到做到。 辰风手腕上传来刺痛,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憋的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也顾不上这点痛了,手无力地攀扯着云浪的衣衫,眼泪不停地涌出来,想说求饶的话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云浪退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喘气的机会。 辰风本以为结束了,谁知下一秒云浪又抓着他的脑袋抵进了他嘴里。 辰风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之前所有的折磨加起来仿佛都抵不过此时此刻的屈辱和痛苦。 云浪终于放开了他,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 云浪一点也没有怜惜他,扯下了他的衣服,狠狠地贯穿着他的身体,辰风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云浪抽动着。 云浪只是单纯地发泄着他的怒气,用的力气没了分寸,比平时大了许多,每一下,都似铁杵般捣进他的身体。 辰风感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他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疼得浑身抽搐,可他死死地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咬的整个嘴都出了血。 辰风的腿间血流不止,不知过了多久,他再也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旁边的辰备看着彻底失控的云浪,嘴上yy的笑着。心里道,云浪,因为你,我毁了一辈子,我也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云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现辰风晕过去了,只是许久才察觉他的身体再也没有了反应。云浪没了兴致,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 辰备在一旁还不忘添油加醋,“你知道辰风费尽心思,真正想救的人是谁吗?不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母亲!掌门真正想救的也是他这个最受宠的女人,你没有动到他真正的痛处,他怎么会屈服呢?” 云浪走过他身边,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走出地牢,径直走向了玄冰暗室。 冰室里果然还躺着一个女人。 云浪把水晶棺盖掀开,将那女人抱了出来。 那女子容颜极美,死时应该正值青春盛年,出了冰室,她的尸体开始快速腐化着。 云浪将怀里这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扔进了景辰派的烧火炉里,火光映着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第22章 绝望 不久。 云浪拿着一个小盒子,又回到了地牢。 走到地上躺着的辰风面前。 辰风已经醒了,他用残破的衣服盖着身体,不像往常一样无论多疼都要倔强地坐着,而是无力地躺在地上。 他看着云浪,张了张嘴巴,喉咙经过那一番摧残,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突然问了他一句,“如果我还清了欠你的债,我们还能回去吗?” “你说呢?”云浪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 一滴泪,从辰风的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对了,是他的心,自己欺骗自己苦苦支撑的,那颗早已被折磨地支离破碎却被自己勉强粘在一块的心…… 这半年,每每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安慰自己,会过去的,所有的痛都会过去的,等到自己偿还完了,云浪或许就不恨自己了呢…… 可是原来在前面等着他的不是曙光…… 是万丈深渊啊…… 自己连死前,都得不到他的一句温暖的话,哪怕是骗自己的,都没有…… 云浪说罢打开了盒子的盖子,将里面的灰粉倒在他身边。 辰风被灰粉呛到,咳嗽了几声,嘴里溢出了更多的血,问道,“这是什么?” 云浪冷漠地回答道,“冰室里,那个女人的,骨灰。” 辰风的嘴唇哆嗦着,他颤抖着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地上的粉末,仰着头双眼浸满泪水泪看着云浪。 云浪说不清楚他的眼神里是什么。 里面好像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怨恨,又有一丝绝望,最后,他在他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弥漫开来渺无边际的解脱 解脱吗? 云浪的眸子紧了又紧,突然很想拽着他的领子,大声地质问他,我都还没有解脱,你凭什么解脱?! 可是云浪刚刚挪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弯下腰,辰风便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再也没有醒过来。 云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很慌乱,他下意识地掀开了他盖在身上破碎的衣服。 只见他下身一大摊血,还在不停往外蔓延。 云浪慌张地对着门口的仆役呼喊着,“药王!去把药王找来!快去!” 仆役很快喊来了药王。 药王一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后忙跪在地上处理着辰风的伤。 辰风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药王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搭上了辰风的脉搏。 良久,他放开辰风的手腕,向后一瘫,坐在地上。 云浪看着辰风不断漫出的血,彻底慌了,冲着药王喊,“你救他啊!快啊!” 药王只是不停地摇着头说道,“没用了没用了” “什么叫没用了?”云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抓着他的双肩,“之前,之前不都是能救的吗?你快给他止血啊!只要你救,他就会没事的!” 药王的话语颤抖着,“就算我止得住他的血,他也活不过今日。” 云浪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半年前就算不得大好,地牢y冷shi寒,这半年的折磨下来,他已经虚耗透了。今日又伤了内脏,失血难止,再加上急火攻心,是再也撑不住了,怕是……华佗再世,也无药可救……” “不会的,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弱的,不过才半年,不至于的……”云浪反复地说着,“不至于这样的……” “之前二公子一直不让我说,我也没敢说,现在我告诉你吧。”药王没有放弃给他止血,边上药边说着,“当年,你被抓上山之前,二公子就被掌门下了软骨散,软禁在房中。他没有办法,只能故意请命掌门逼问你,只为了见你一面。二公子迷倒了地牢的守卫,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解了你身上的软骨散,放你逃了出去。” 药王接着道,“你走后,掌门催动玉魂以至走火入魔,他没有管掌门的安危,反倒是淋着大雨,在后山上喊着你的名字,发了疯似的找了你三天三夜。掌门因为这件事,气恼极了,将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以败坏门风之罪,罚了他一百杖。” 药王抹了一把眼泪,“一百杖,就算是内功深厚之人怕是都吃不消,二公子从小不受宠,行刑的人又为了讨好掌门,下了重手。打得二公子他……气脉尽断……内力尽失……我用了药性最猛的药,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药王说到最后声音颤抖,“你闯上山门的那天,他不过刚能下床走动不到十天。他就算拿得起剑,也伤不到你啊……” 云浪听得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内力尽失吗? 怪不得,怪不得他看起来总是没什么ji,ng神,怪不得他反抗的力气那么小,怪不得他跟自己说他挣不开铁链…… “啧啧啧。”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辰备发出了声音,“好一出动人的故事啊。不如,我来说点更感动的,怎么样?” 云浪转头看着他。 辰备邪笑着道,“他没骗你。假信是我做的,我拦住了他放的信鸽,仿着他信上的字迹,找了只跟他一模一样的鸽子送信给你。至于他那封真的,谁知道呢?哈哈哈哈哈” 云浪靠着墙壁,只觉得双腿发软,瘫了下去,坐在地上。 “看见你脸上现在这幅ji,ng彩的表情,我这仇算是报了,哈哈哈!”辰备笑得癫狂。 药王停下了忙活的双手,对着云浪说了句,“血止住了,有什么话,今日就都说了吧……” 说罢,他提着药箱,抹泪走出了地牢。 云浪颤颤巍巍地爬到辰风的身边,伸手捧着他冰凉的脸颊,“喂……醒醒……” 辰风的体温在他的手心急速的流失着 云浪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我求求你……你醒醒好不好……我们回得去的……回得去的……我骗你的啊!全都是骗你的啊!!” 辰风白着一张脸,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回应。 云浪揽着辰风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他整个人失去意识,歪着头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脸颊略显凹陷,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能被撕扯烂的薄纸 自己竟将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失了内力 “哈哈哈哈” 整个地牢里回荡着辰备的笑声。 云浪脱了外衣,盖在辰风身体上,抱着他走到辰备面前。 他狂笑着,似乎失了神智,“云浪!你后悔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哈哈哈哈!” 云浪冷冷地看着他,说了句,“我有,你,没有。” 他一脚踢断了辰备腿上的捕兽夹,两半合在一起,把他的腿生生夹断了下来,断腿和夹子一起滚落在地上,血喷涌而出。 “去找两条疯狗来陪副掌门玩玩。” 云浪吩咐罢转身便走了,身后只剩下辰备的惨叫。 云浪抱着辰风走进了正殿,将辰风放在卧榻上。 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安静地躺在那里,像已经死了一样,除了微弱的呼吸能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云浪翻出了之前早在正殿里找到了的失而复得的玉魂。 他拿着玉魂走到床榻前,展开辰风的手掌,将玉魂放在他的手心里,手掌盖上辰风的掌心。 云浪用内力催动玉魂,玉灵火亮了起来,在玉魂内跳动了几下之后,一下子钻进了云浪的皮肤内,火苗从手掌到胳膊窜到全身,在他身体里绕了一整圈,回到了玉魂内。 玉灵火随后窜进了辰风的皮肤,也在他全身窜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辰风的心脏处,闪着温润的火光,火光隐去之后,辰风的脸上奇迹般地有了血色。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云浪把已经暗了的玉魂又放回了正殿原来存放的盒子里。 回到床榻边,把辰风扶了起来。 辰风睁开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他看了又看,似是对眼前的环境有些陌生,他缓缓说了句,“不在地牢了。” 云浪嗯了一声。 辰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云浪知道他眼睛里是什么。 他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 他吃力地说着,“如果你觉得我还够你了就放过我吧” 云浪别过脸去,声音颤抖地回应道,“好” 辰风解脱地微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云浪把辰风小心放在枕头上。 翻出之前在陵城赎回来的那枚玉佩,一直没有机会给他,现在也只能…… 云浪把玉佩挂在了床头,他最后摸了摸辰风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浅吻。 辰风, 我不会再见你了,你好好活下去。 我也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云浪失魂落魄地从正殿走出来,径直向山门走去。 药王看着云浪从他面前走过,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似的。 药王跟上前去,问道,“云公子,这是要离开了?” 云浪听见有人叫他,回过了神,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药王说,“哦,是到离开的时候了。” 药王叹了一声,“此后,这景辰派就是人去山空了……” “不会的,药王医术高明,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药王对辰风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只觉得是云浪不愿面对现实罢了,安慰道,“但愿吧……如果这个世上真有奇迹的话……” 云浪的语气却十分坚定,他叮嘱道,“我走了,你照看好他。他醒了之后,你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没有办法还给他一个完整的景辰派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山门。 药王看着他那抹洁白的背影,仿佛能感觉到他身上弥漫的无边忧伤,悠悠道,“何必呢……” 目送了云浪,药王进了正殿,看见辰风躺在卧榻上,衣衫整洁,身上盖着薄被。 药王责怪着自己,如果能早些将这些说出来,事情会不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挽回。 可是那时的自己不敢说,那时的云浪也听不进去。 药王试探性地搭了一下辰风的手腕,心中震惊,他的脉搏竟然变得平稳顺和,跟常人脉搏无异。 莫非是那些药真的起了奇效?还是一年前用的那些猛药还在他体内有作用? 自己一个如此熟悉药性的人,竟在这里靠臆想判断,药王心中暗暗嘲笑着自己。 可是辰风现在的状况,让他不得不相信,辰风是真的没事了。 第23章 了结 第二天,辰风清醒了过来, 身体被禁锢地久了,就算脱了镣铐,恢复自由,也觉得仿佛还有千斤枷锁戴在身上,之前的剧痛已经不复存在,身上除了木然的感觉,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他双手撑着床榻,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木床晃动了一下,一个东西从他头顶上方掉落下来,掉在了他身上。 他定睛一看,竟是那枚自己在陵城当给药铺老板的贴身玉佩。 辰风的眼眶忽的就shi了,原来他早就把这枚玉佩赎了回来。 他盯着玉佩失神了好久,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药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二公子,喝药了。” 辰风忙扭过头去,擦了擦泪痕,他端过药,一饮而尽,药不似以前苦涩的味道。 他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小桌上,“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是被药王的药救回来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活着的喜悦。 药王收拾了药碗,“二公子,这只是强身健脾之药,我想着许是一年前用的那些药给你的身子垫好了底子,你的情况才会有转圜的余地,以后你只需喝些补气固元的药,身子便会强健如初了。” “哦。”辰风垂下了眸子,摸了摸手里的玉佩,淡淡问了声,“他呢?” “云公子他已经走了。走前让我带句话给你,说是,对不起你,不能还一个完整的景辰派给你了。” 辰风苦涩地笑了一下,“他为了折磨我,连我娘的尸身都毁了,景辰派还能剩什么呢?” 药王回道,“除了些杂役,死的活的,什么人都没了……要不要再招些门徒,不能让门派就这么没落了啊……” “不必了。先不说我现在不过只是个废人,就说这个地方到底埋葬了多少罪恶,我都不一定完全知道。一切都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就这样吧,清清静静,没什么不好的……”辰风觉得身上还是有些乏力,说着躺回了床上。 药王又端过来一个小盒子,“二公子,这是……我去地牢收集的,夫人残余的骨灰……” 辰风双手接过,紧紧地搂在怀里,“谢了。” “副掌门在地牢已经气绝了,你看怎么处置?” “他是景辰派的罪人,恶事做尽,扔到后山喂狼去吧。我乏了,其他事情你看着处理,你先出去吧。” “是。”药王回了一句,告退离开。 小小的暗红色檀木骨灰盒,泛着淡淡的光泽,ji,ng致又冰冷。 辰风搂着它,蜷缩着疲倦的身体,闭着眼睛,努力想象着母亲的样子,呢喃着,“娘,你走了之后,便没有人陪着我了,现在我一个人,好累,好冷啊……” 第24章 信鸽 时光匆匆,三年已过。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什么都可以被遗忘。然后各自安好。 云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陵城。 城门口的牌匾似乎挂了新的,万通药店的掌柜还是老样子,对一般人不理不睬,老大夫家的门口上了新漆,看着比从前阔气些,不过医馆的牌子已经不见了。 有个姑娘在里面打扫院子,远远看见了门外云浪的身影,连忙叫唤了起来,“公子!你是云公子吗?” 云浪站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 像是怕云浪跑了似的,她急匆匆赶出来抓着云浪的衣袖把他拉进了院子里。 “你就是之前被爷爷救治过的那位云公子对不对?”姑娘再次确认着云浪的身份,“你长得跟爷爷说的样子真的像极了。” “你的爷爷,是这里的那位老大夫吗?” “是啊是啊。” 姑娘一直盯着云浪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云浪转移着话题,“他人呢?当年他救我一命,说起来还未正式道过谢。” 姑娘面带愁容回答道,“爷爷他已经故去三年多了……” “怪不得。”云浪低下头,“门上的招牌都摘了。是在下打扰了,那就先告辞了。” “云公子且慢!”姑娘拦住他,指着正在篱笆上扑棱着翅膀的一只鸽子,“你看那是什么?” 云浪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只当是只小白母ji在晒太阳,现在一瞧,竟是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鸽子,似是已经肥得飞不动了。 那鸽子的腿,是黑色的…… 姑娘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信筒,递给云浪,思索着道,“自从爷爷身子不大好之后,我就从母亲身边跑来照顾,爷爷故去前总在念叨着两位公子,他告诉我,约莫四年多前,也就是你离开这里不久,这只鸽子就飞来了。黑腿的,爷爷一看就觉着不是寻常之物,说是肯定是辰风公子要给你传信。” 这姑娘似乎跟老大夫一个样,一说话就没个停的时候,“爷爷本想着你会回来的,可他左等你也不来,又等你也不来,这信啊,就这样在这里放了四年。鸽子呢,也跟小祖宗一样地供着,养了四年。爷爷临走前还在嘱托我,若是公子寻来了,一定要把信交到公子手上,谁知……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这信现在还有没有用……” 信筒的蜡封都还在,云浪从信筒里取出卷成一卷的纸,铺展开来,纸的边缘已经有点泛黄了。 小小一张纸,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当年辰备和辰琅的恶行,还有对云浪伤势的担心,对他的叮嘱和牵挂。 云浪看得泪流满面。 信是真的,辰风从没有骗过他……是他自己不信他…… 当时辰风满心以为他还在萧城养伤,根本不知道他回了京城,又怎么可能给他传信到京城去呢? 可是,现在看到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悔恨 云浪擦了眼泪,把信装回信筒里,别进了腰带。 “多谢姑娘告知,我先告辞了。” 才三年,就物是人非。 从前在还在里面疗伤的时候,总觉得老大夫聒噪,整日说个没完没了,只想早点离开。 如今院里真的清清静静,却不适应了,又怀念起来他的话语,甚至连记忆中的脸都满面慈祥。 云浪在路边酒厮买了壶酒,边喝边走,离开了陵城。 没有办法,陵城的每一物,似乎都能勾起满满的回忆。 云浪害怕回忆,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冷酷 云浪觉得,在命运面前,人和驯兽师手里那只被戏耍的猴子,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猴子还能挣些人们的喝彩和赏钱,而人却是来去空空,遗憾满满 酒真是极好的东西啊,一壶灌下去,仿佛把那些回忆冲刷散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心就能淡然些了。 云浪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城郊路上走着,不知何时走岔了路,路两旁的林子越来越密,路也没了。 林子里黑影闪动,云浪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云浪心里冷笑,呵,真会挑时候。 多少次了,自己也不知栽在酒上多少次了,还是没长记性。似乎只要自己一喝酒,身边就总是会出现些什么人。 黑衣人足足二十多人,手里有刀有剑。 云浪没有剑,身上就一把随身带的短刀,只得拔出了刀,硬着头皮应战。 黑衣人好像是有备而来,没有一拥而上,也没有问东问西,双方都一言不发。 林中一片肃杀之气,酒的作用干扰着他敏锐的洞察力,云浪的头皮直发麻。 八个人从四面八方突然攻了上来,云浪努力凝了神,应付着周围的刀剑。 云浪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况,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可是黑衣人故意拖慢着他的节奏,招式拖泥带水,让云浪十分懊恼,他只能选择贴身到每个人面前,才能将他一刀击杀。 一轮交手下来,八人中已经折损了六人。 躲在黑暗中的两人小声交谈着,“大哥,这小子可不好对付。” “好对付就不会拖到要咱们亲自动手了。别急,咱们不是还准备了一手好东西呢吗?” 剩下的三人又添了五人,再次八人一起围攻。 就在云浪的注意力全都在在八个人身上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多出一个人,迎面朝他撒了一包白色粉末,云浪来不及躲闪,只觉得双眼刺痛无比,下一秒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云浪捂着眼睛,痛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疼痛重新唤回了他所有的意识,将其从酒的一片混沌中抽了出来。 看不见人在哪里,只能凭着风声判断来人的方向,好在他以前受过盲式之类的训练,不过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方面。 不多时,云浪身上被割了好几刀,对方也又折了几人。 黑衣人本以为毁了他的眼睛,他便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谁知他竟更强劲起来。 “怎么回事?看不见还这么厉害?” “我看不妙,此人只会越激越强,咱们先撤。此事若成了便好,若败了也牵扯不到我们两个身上。再说我们已经毁了他的眼睛,怕是他日后也没有什么威胁,何苦在这里与他拼命,咱们还有真正要对付的人呢……” “嗯,有道理。” 两个人说着先后离去。 剩下最后十人与云浪在林间缠斗。 云浪身上的刀口越来越多,一刀也挨得比一刀深。云浪顾不上这些疼痛,全心全意探听着每个人的弱处,然后找机会一一击破,即使明明要撞在他的刀口上,只要能将敌人杀死,云浪也在所不惜。 云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吓得黑衣人方寸大乱,不多时,便被云浪一个接一个地杀了个ji,ng光。 解决完他们,云浪才感到了身上的痛觉,他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脱力倒在原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除了尖裂的刺痛,没有其他反应,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晕了过去。 冰凉的雨滴滴在云浪的额头上,他清醒了过来。 开始是两三滴,后来变成了淋漓细雨。 此时正值雨季,天气动不动就下雨也是常有的事。 不知道雨下了多久,云浪只觉得血一直在流,身上越来越冷。 可是他只能躺在已经淋的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无力抗拒。 地面上多了一阵区别于雨声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紧不慢,不像是同这些黑衣人一道的。 脚步声的主人好像是在翻动尸体,走走停停,越走越近 荒郊野外,这里多久能有个活人来到还未可知。云浪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在雨夜里等着失血而死,唯一的选择,只有这个人 况且,他的身上,还背负着辰风的性命,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得活着。 那就,赌一把吧! 待到那人走到云浪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脚,云浪用着他平生从未用过的的卑微语气,乞求着眼前唯一的希望,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求你救救我,救活我无论你要什么都可以” 本以为是黑衣人残余一口气的同伙,惊澈本来握着刀的手,在听见脚下之人的声音以后,微微颤抖。 他撑着雨伞,俯瞰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 “好,你亲口说的,要什么都可以。” 云浪意识昏沉,只朦朦胧胧听到那人似乎是答应了,便昏了过去。 惊澈将云浪扶到自己背上,背了起来,往大路上走去。 惊澈在陵城城郊租住了一个院落,因地处偏僻,租金也很便宜。 推开院门,惊澈收了伞竖立在屋外,背着云浪进了屋里。 将shi漉漉的他放在床榻上,脱下了他身上的衣服。 惊澈拿着软布沾着温水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泥污和身上的伤口。 那些曾经被惊澈救治过的旧伤尚有痕迹,今日的新伤也格外触目。 惊澈的手轻抚着云浪的脸,心疼地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 清理干净伤口,他找出之前备着的止血药,轻轻敷了上去。 第25章 惊澈 许是云浪真的伤的次数太多了,伤口愈合地也比常人速度快。 昏了两天,云浪清醒了过来,不过睁开眼睛和闭着眼睛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什么都看不见罢了。 自己现在还活着,至少证明救他的人不是敌人。 他会对自己提什么要求呢? 云浪不知道答案,只是,不管他提什么要求,自己满足便是了 他手支着床坐了起来,坐在床边,正好侧面就是糊着一层薄纸的木制雕花窗户。 那里应该是有阳光吧 云浪抬起手,阳光照在他的手指上,他感觉到暖暖的,对着窗户安静地发起呆来。 惊澈端着药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云浪直直看着窗外,阳光照s,he在他白瓷般的脸颊上,他的睫毛都泛着淡淡的金色,柔美极了,让人看着,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心之感。 不过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这样看着眼睛不会觉得难受吗? 惊澈心里嘀咕着,往近走了几步。本想看看云浪再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可是云浪就在床上坐着,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 惊澈把药碗悄悄地放在桌上,走到云浪身边,一下子握住了他正沐浴阳光的手。 云浪的表情闪过一丝惊惶,他抽走了自己的手,抬着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没有一丝神采。 惊澈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抬起手,在云浪眼前晃了晃,云浪没有一点反应,他颤抖着声音问,“云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云浪听见对面人的声音,和那个熟悉亲切的称呼,震惊了一瞬,嘴唇微颤,半天才敢叫出他的名字,“你是……惊澈?” “是我……” 云浪激动得笑着,双手扑着空中,抓住刚刚被他挣开了那双的手,惊澈的手已经不是男孩的手了,手掌变得粗实宽大了不少,“惊澈,真的是你!三年多了,你也长大了。” 惊澈也握着云浪的双手,忍不住红了眼眶,“云哥哥……你的眼睛……”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9节 “那些黑衣人趁人之危,有备而来,我中了他们的圈套。”云浪无奈地说道,“本以为只是灰粉什么的,结果躺在地上,雨水冲淋了那么些时候也不见好转,想来许是毒粉吧……” 惊澈愤愤地说道,“他们竟敢毁你的眼睛!这帮混蛋!” “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我翻看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和之前遇上的是同一帮人。” “你这三年过的不太平吗?”云浪一脸担忧之色。 “你总是担心别人,你看看你自己,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惊澈嗔怪了他一声,从桌边端来了药,坐在云浪的身边,舀起一勺送到云浪嘴边,“云哥哥先喝药,这些事情以后惊澈慢慢说与你听。” 云浪眼睛看不见,只能乖乖张着嘴巴,任由惊澈一勺一勺地喂他。 药汁从云浪的嘴角流了出来,惊澈用右手拇指轻轻擦了他的嘴角,又顺势擦到了他洁白的下巴。 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像寒春的初雪,却不似雪一般冰冷。冰清玉洁四个字,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看着他微微张着的薄唇,上面还挂着些药物的汁水,莹莹发亮。 惊澈竟一时忍不住心里的悸动,慢慢向云浪靠近。 以前的惊澈还未成年懵懵懂懂,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喜欢,现在惊澈年过二十,已经明白了自己对云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占有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云浪茫茫然地坐着,脸虽然朝着惊澈,却是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动作的,只是觉得他的手微微捏在他的下巴上,自己躲开也不是,继续被这样捏着也不是。 惊澈的手不自觉地扶到了云浪的肩膀上,正缓缓靠近的身子在听到云浪的一声隐忍的痛呼时,骤然挺住了。 情动起来,竟忘了他身上还有伤,惊澈暗暗责备着自己。 云浪自是不知惊澈此时在想什么,只是他许久没有说话,重逢后短暂的喜悦兴奋过去,云浪不免想起来三年多前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猜想着惊澈是不是也猛然想起来旧事,生他的气呢 他微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惊澈,你父亲的事情,我……我……” 惊澈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拳头,哪里料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定是自己刚刚许久不说话,惹得他又自责了。 “云哥哥,你别胡思乱想了。”惊澈轻轻按着他的双手说道,“我父亲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明白了,你既是杀手,也不过只是受命于人,身不由己罢了。” 听着惊澈善解人意的安慰,云浪内心愧疚地要命,明明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个懂事的孩子还要忍着自己的悲痛,反过来安慰他。 杀惊鸿的时候自己已经是门主指定的金牌杀手了,再身不由己也有几分自由了。 那时正是与辰风在一起游乐的日子,挥霍光了他的钱财,主要是看着这份任务简单又赏金高,才误打误撞接了。 可是这其中的缘由如今怎么能对惊澈启齿呢,若是惊澈知道他父亲的性命在那时的云浪眼中,只不过是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岂不是更加难过,自己也更难自处。 那时的自己,怎会知道命运如此弄人,竟还会遇到惊鸿的儿子,还不偏不倚地正好被他所救,以至于狠狠伤了他的心 不过身为杀手,被他所杀的每一个人背后,多的是伤心之人。 惊澈,如果你不认识我就好了,你就可以毫不犹豫杀了我给你父亲报仇,更不用如此委屈自己的感情。 这样想着,云浪不知是自己难过,还是更替惊澈难过,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泪。 惊澈着实吓了一跳,怕他这样一哭眼睛伤得更厉害,赶紧拿手帕给他擦着脸,“云哥哥,你怎么哭了你的眼睛刚伤了,还是别哭了。” 云浪只以为是普通的眼泪罢了,内疚的情绪一时压制不住,刚刚的回忆又带着想起了辰风的模样,心里绞痛。 自己之前还说过,等到办完事,要把这条命还给惊澈,只是现在走到如此地步,求着活命都来不及,还命怕是也万万不能了。 云浪泪流地更加厉害,声音也止不住地颤抖,“惊澈,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做了很多错事,好像不知不觉,把关心我的人,全都伤透了……” 惊澈轻轻抚摸着云浪的臂膀,听他这句,猜想着说道,“云哥哥说的可是景辰派之事?” “你怎么知道?”云浪也自己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惊澈不着痕迹地把他手上的血泪擦去,说道,“三年多前,江湖上流言四起,说是景辰派被一个蒙面的白衣男子灭了门,那灭门的时日,正好是你离开的第二天。之前你醉酒,断断续续提起过与辰风的往事,所以当时我就猜到多半是你了。” “他应该恨透我了”云浪竟令惊澈意外的往他身上靠了靠,惊澈一阵欣喜。 “明明是他先伤了你,他得了你的真心,却不珍惜反而欺骗,若是换作惊澈,万万不肯眼睁睁看着你被伤成那个样子……”惊澈说着想起了初见云浪时他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愤愤道,“哪里轮得到他恨你,应该是云哥哥恨他才对!” 云浪靠着惊澈的上身突然离开了,他摇了摇头,问了句,“惊澈那你恨我吗?” 恨吗? 或许当年那个雪地里哭泣的少年是有恨过一点吧 可是你不在的三年,我为什么会更恨我自己,朝你刺去的那一刀呢 再次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想护着你,靠近你 惊澈一把将云浪揽在怀里,也不顾他的血泪染上了他的衣服,柔声安抚着他,“我不恨你,我只恨那些藏在背后,见不得人的幕后黑手!” 惊澈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浪心中宽慰不少,与其沉浸在内疚中不能自拔,却无济于事,不如帮惊澈早日报仇,才是对惊澈唯一的补偿。 云浪的情绪振作起来,“你这样说,可是查到什么眉目了?” 惊澈看着云浪镇定下来,空悬的一颗心才落了地,洋洋洒洒地跟他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 自云浪走后,因为他把罗云门中关于惊澈的任务全都揽到了自己头上,惊澈家里倒也安生了半年。 不过时间一久,岑剑和白傅发现了惊澈家依旧安然无恙,便只好放弃了罗云门,转投了江湖上其他杀手门派。 云浪教惊澈的功夫派上了用场,不过惊澈学武太晚,学的时间又不长,一个杀手倒还能应付,后来来的杀手人数多了起来,惊澈自顾不暇,杀手砍伤了惊澈的母亲。 杀手不达目标从不撤退,惊澈苦战了一晚,好不容易被他所擒住的杀手却自杀了,剩下的都死了,根本问不出是谁要害他们。 惊澈深知继续留在泰城只会坐以待毙,便带着受伤的母亲躲进了山林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让他们有了一番奇遇。 他们遇上了一位四处云游的江湖神医,救了惊澈的母亲。 后来惊澈带着母亲辗转到了江南,惊澈的父亲在投奔龙银镖局之前,原是江南的镖客,在江南有一位故交名叫顾远,他认出了他的母亲,便收留了他们母子。 顾远告诉惊澈,他与惊鸿和岑剑都是旧时好友,三人还经常一起押运一些散货。不过他提到岑剑的时候颇有微词,总觉得此人善妒且心思深沉,表里不一,曾经劝惊鸿不要深交。 后来惊鸿提出一起去闻名江湖的龙银镖局谋份差事,顾远放不下家中老母,便放弃了,留在了江南做起了小生意,倒是岑剑和惊鸿顺利进入了龙银镖局。 至此以后,山海相隔,两人的来往便也少之又少了。 顾远从惊澈口中听到惊鸿遇害的消息心痛不已,对于杀手追杀一事也深感疑惑,表示愿意照顾惊鸿的孀妻,让惊澈可以彻查此事。 顾远功夫不差,有他看护母亲,惊澈便没了后顾之忧。 在顾远家中待了半年多,看着母亲身体好起来之后,便来到了父亲遇害的地方——陵城,希望能查找到更多的线索。这才机缘巧合地遇见了云浪。 第26章 真凶 “不过我觉得岑叔叔挺好的啊。”惊澈说完事情的经过,补充道,“父亲出事之后是他第一时间领着人来家中探望,还送来了银子,父亲才得以办了个风光的葬礼。这几年也偶有关怀,不知顾叔叔为何会对他有偏见。” “你是说他跟你一直有联系?”云浪皱了皱眉头。 “是啊,租这院子的钱有部分还是他的呢。” 云浪听着惊澈天真的言语,叹了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杀手能一直得到你的踪迹?为何你无论到哪里都会出现黑衣人?” 惊澈听出了云浪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 云浪努力回忆着刺杀那天所见的每个人的样貌,不知怎的,一个人突然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你说的岑剑,可是侧脸上有刀疤,嘴角上方有颗黑痣?” “你怎么认得他!?”惊澈握着云浪手的双手紧了紧。 “当初我刺杀的时候,他就跟你父亲在一起。”云浪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武功不弱,当时明明有机会阻拦我,他却没有出手,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甚至感觉,他是在我靠近时故意不闻不问。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跟你父亲如此交好,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惊澈听着这话,毛骨悚然,“可是,现在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还没有真凭实据能指向他。而且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现在是龙银镖局的镖主,如果你父亲还在的话,你说镖主会是谁?” 惊澈的头一下子沉了下去,原本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下没了踪影,“是我太天真了吗?” 云浪摸索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添了一道凸起的疤痕,想来是被那些杀手留下的,“现在知道你一心所向的江湖是什么了?人心的险恶,没有人能猜得透……” 这江湖上的哪个人不是伤痕累累,那一个不是在受过伤之后,才慢慢变得更强大,也变得懂得伪装,丢了最初的自己。 云浪心里道,惊澈,我宁愿你一直天真,远离江湖纷扰。 可是这纷扰,偏要把他往里卷 好在惊澈也是个想得开的人,不多时又振作了起来,“云哥哥,我们怎么样能得到真凭实据?” 云浪说道,“既然你的行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岑剑真的是幕后真凶,就不愁杀手不会找上门了。一个杀手最容易松口的时候,不是他要死的时候,而是他以为自己任务马上就能完成的时候。” 惊澈心领神会,“所以,我得示弱!” 云浪点了点头,“没错。” “那你呢,你怎么办?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 云浪思索着说道,“可能是他们对你身边的一切太了解,身边突然多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们怕生出变数,才会对我动手。不过他们应该都已经知道我失明了,对我会只会更加放松警惕,你不必担心。” 月落乌啼,沙声阵阵。 云浪失了双眼之后,听觉愈发敏锐,黑衣人刚跳进院子,云浪就从床上翻了下来。 门外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的瞎子。” “上头吩咐,能此人不好对付,直接解决惊澈就行。” “你还真信了他们的不成,一个瞎子能有多厉害。” “你忘了上次去的全折他手上了?你………” 云浪听着,心想不知惊澈起来了没有,不管怎样,先把他们引到自己身上来。 他啪地一声推开了房门,门外正说话的两个黑衣人一愣,一个提着刀就朝门前砍了过来。 云浪往侧面闪了个身,黑衣人的刀砍在了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惊澈自然听见了动静,慌忙从另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云哥哥!” 另一个黑衣人见势则提了刀去对付惊澈,惊澈故意隐藏着实力,接一招,躲一招,再放一招的水,引得黑衣人自以为是地乘胜追击。 惊澈分神看了一眼云浪,只见他从屋里被那黑衣人挥着刀追到了屋外,一副应对不暇的样子。 云浪突然感觉腹部像被一块千斤巨石狠狠撞了一下一样,他蹲了身,手捂着腹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澈心里笑道,云哥哥演的还真像回事。 黑衣人踢了云浪肩膀一脚,云浪便顺势倒在了地上。 “呵呵,还说有多厉害的样子,简直弱不经风,把我几十条兄弟的命还来!” 黑衣人说着便冲云浪一刀砍了下去。 突然腹部又是一阵绞痛,云浪双手紧紧地按着腹部,便是真的想还手,也腾不出空来了。 惊澈看着云浪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他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吗?! 惊澈心下一急,直接扑到了云浪身前,替他挡下了黑衣人的这一刀。 黑衣人一刀砍在了惊澈的手臂上。 惊澈趴在云浪耳边,悄悄说了一声,“云哥哥你演的太过了。” 云浪尴尬地笑了一下,却又皱了皱眉。 惊澈没看出他的不对劲,继续演着戏。 惊澈一脸绝望地仰头看着面前站立的两个黑衣人,他们俩的刀全都架在惊澈脖子上,刀尖在月下泛着寒光。 “这个小的杀了,这个瞎的杀了咱们几十号兄弟,留着好好折磨。”黑衣人志在必得,已经开始盘算之后的计划了。 惊澈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可怜兮兮地说道,“如今我也要死了,可否让我死个明白。” “你真是蠢!”黑衣人用刀拍了拍他的脸,“死到临头连要害你的人都不知道。” “岑剑叔叔是龙银镖局的镖主,也是我父亲的挚友,他若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惊澈哀求地拽着黑衣人的裤腿,“求求你们了,放我一条命,我叔叔定会好好答谢你们的。” 两个黑衣人看见他这副卑微的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自然是会答谢我们的,因为就是他要你的命啊!还以为他有多护着你,真是个可怜虫……哈哈哈哈!” 惊澈的眸子瞬间一紧。 其中一个黑衣人挑了挑惊澈的下巴,“这么可怜,哥哥我都不忍心杀你了,岑剑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不如你跟了哥哥我,我偷偷保你一条命,如何?” “好啊。”惊澈勾起了嘴角,手搭上了黑衣人的手腕,“不过我怕你吃不消……” 惊澈反手将黑衣人的手一扭,他的身体顺势背了过去,一脚踢开了另一个人的刀,惊澈一推,他便撞在了同伴的刀尖之上,当场毙命。 惊澈又趁黑衣人将刀从同伴身体里拔 出来的空当,一刀划断了他的脖子。 夜色里,地上只剩两具汩汩冒血的尸体。 惊澈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伸手拉起还在地上的云浪。 惊澈的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凌厉,“云哥哥,跟你说的一样,就是他!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惊澈,此事不可……c,ao之过急……”云浪腹部又是一阵绞痛,他右手使劲地抓着腹部,疼弯了腰,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惊澈忙扶着他,“云哥哥!你怎么了?!” 云浪故意轻松地笑了一下,“没事,许是吃坏肚子了……惊澈,今夜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惊澈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明白云浪自己也是很累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好云哥哥也早些休息。” 惊澈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臂,目送着他的背影回到房间。 他没有受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样也好,若是被他看出自己受了伤,他不知道又要自责多久 云浪几乎是逃一般地回到了屋里,关上了房门,疼的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上。 那种痛感,由内而外,却没有源头,云浪使劲按着腹部,试图麻痹自己的痛觉,可是收效甚微。 辰风,不要做傻事啊…… 云浪几乎是痛晕着睡过去的,第二天起来脸色也很不好。 惊澈早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准备进京城去,找岑剑好好算账。 收拾完了自己的屋子,又到云浪的屋子里收拾。 云浪听着他的动静,问道,“你要去京城?” 惊澈手上顿了一下,又继续收拾着,“云哥哥,我们现在可是身在狼窝里,再怎么说也得换个地方不是?” “可是我们还能去哪呢?” “这里往东面走,还有一处院落,里面住的是一位和善的老奶奶,家人因为变故都失散了,前阵子,她家里闹黄鼠狼,我跑去帮她捉了好几天,她硬是要留着我认了当干孙子呢!”惊澈最后在包裹上利索地打了个结,“我们过去,她肯定会欢喜地收留我们的。” 云浪嘴角微弯。看来惊澈这么善良的孩子,无论到了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惊澈口中的去处。 云浪看不见,走得很慢,惊澈一路上一直紧紧地扶着他,没让他摔着磕着半步。 惊澈扣开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声音十分慈祥,里面带了激动的感情,“惊澈!你可好久没来看我啦!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人家给忘了呢!” 惊澈的声音甜甜的,“李奶奶!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呢!我还给你带了一个人呢,这下你就更不用嫌弃院里冷冷清清了。” “哎呦,这位公子真是生的极美啊!快进来快进来!”老妇人欢喜地合不拢嘴,不停地咯咯笑着。 云浪进门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身体重量突然压在惊澈扶着他的手臂上,惊澈忙伸手揽着他的腰,“云哥哥,没事吧?” 惊澈一看到云浪磕着绊着,便会紧张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云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拍了拍惊澈的手安慰道,“没事。” 老妇人看了他们俩,不言而喻地暗地里笑着,嘴上问道,“这位公子的眼睛可是怎么了?” “他的眼睛被人所伤,失明了。”惊澈替云浪说出了口,“李奶奶,还拜托你多多照顾云哥哥一点啊!” 李奶奶咯咯地笑着,“放心吧,我对云公子也是喜欢地不得了呢!” 她在前面引着路,脚步十分稳健。 别看李奶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是很好的。 惊澈心里想着,有她照顾云浪,自己也便能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自荐第二次被拒,作者很丧,如果你们可怜衰作者,就留个评论鼓励一下我吧,我需要安慰 第27章 心结 几只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不甚扰人。 云浪睁开眼,头有些晕晕沉沉的,推开了房门,外面吹来的风已经不是清晨的凉风,而是午后暖暖的风。 自己怎么会睡到晌午呢? “李奶奶,李奶奶!”云浪站在门口,感觉不到李奶奶的踪迹,只得大声呼唤起来。 李奶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云公子,我在这呢,怎么啦?” 云浪揉着额角,头还是有些晕,“李奶奶,我睡了多久了?” “哎呦,云公子你这一觉睡得可是够久的呦。整整三天呢!惊澈说你累着了,不准我叫你呢!” 惊澈! 云浪只记得晚上惊澈给他端来一碗米粥,自己喝了便再没有意识了。 他给自己下了蒙汗药! 他自己去京城找岑剑了! 云浪心中慌乱,夺门而出,却忘了脚下的几级台阶,摔了下去。 云浪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膝盖上的痛,往大门摸索着走去,推开大门,四处喊着惊澈的名字。 李奶奶跟了出来,“云公子,你再喊也没有用啊,惊澈都走了三天啦,怎么可能听得见呀!” 云浪一拳砸在了墙上。 都怪自己没用,瞎了眼睛,才让惊澈为了他的安全而选择只身犯险,岑剑心思y毒狡诈,连自己在对付这种人面前都是弱项,惊澈如何能对付得了他?! 可是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能到京城中去呢? 惊澈早就料到等云浪醒了定是要担心自己,不过只要能护得云浪周全,也只能让他受些委屈了。 惊澈到了京城后便飞鸽传了一封书信给云浪。 云浪在李奶奶家中坐立难安地呆了几日,一只普通的信鸽落在了,正坐在院子和李奶奶一起晒太阳的云浪肩膀上。 “云公子,你看惊澈给你传信来啦!”李奶奶一脸高兴地说着,伸手过去,信鸽又扑棱了一下翅膀,跳到了李奶奶手臂上,“幸亏我年轻时学过几个字,我念给你听听。” “惊澈的信鸽?” 李奶奶边拆着信鸽腿上的信,边跟云浪解释道,“云公子不知道,我平日里清闲,除了养些ji呀鸭呀的,还养了些鸽子,老妇的夫君本就会驯养信鸽,还是夫君教我的呢,我也教了惊澈,哈哈!” 李奶奶继续道,“云公子,惊澈信上说,在京城一切安好,不会着急行动,请你一定放心。” 云浪终于展露了笑颜,看来之前自己的话,惊澈也是听进去了的。 李奶奶重新合上了信,卷起来放回信筒里,塞到云浪手中,“你们这些年轻人打的哑谜,我这一个老妇人可不懂。” “李奶奶,你可否帮我回信给惊澈?” 李奶奶面露难色,“云公子,你这可就为难老妇我了,我虽认得几个字,但却写不来啊。” “那这附近有会写字的先生代写吗?” “云公子这就说笑了,哪有先生没事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跑啊……” 云浪叹了口气,“好吧……” 能得到惊澈的来信已是惊喜了,云浪明白,自己是奢求过多了。 偌大的景辰派,除了辰风,只剩下几个仆役,还有几只飞鸟偶尔来来去去。 辰风身姿挺拔地站在连接前后两殿的白玉石桥上,风吹动着他稠制的蓝月色衣衫,他看着飞去的飞鸟,思绪也一同飞走了。 自从内力尽失之后,不能再练剑,辰风便跟着药王学起了医术药道,打发大把的时间。辰风天资聪颖,学得很好,药王经常欣喜自己的衣钵后继有人。 虽是正午,但是景辰派地处高远,吹来的风始终是凉凉的。 前几日随着药王上山采药,那是一种不喜光的草药,只有天黑了才会从土里冒出来。辰风不小心脚滑,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腰腹撞上了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 是个小矮坡,倒也没有伤的多严重,只是觉得有些激痛罢了,腹部青紫了一块,今天已经完全消退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人也就越发地怀起旧来。 在撞上那块石头的时候,辰风脑中猛然闪现出云浪的脸来,他一脸苍白地看着自己,满是痛苦。 从那以后,辰风便夜夜梦见云浪,时而是两个人缠绵缱绻的那段时日,时而又是疼得撕心裂肺的那段时日。 当年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药王远远的看着辰风站在那发呆了那么久,毕竟辰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十分了解他的心思。 他走近对辰风说道,“是不是想他了?” 辰风愣了一下,眼睛看向别处,冷淡地说了一声,“没有。” 药王自然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咳了一声,“我都还没有说他是谁呢,你就没有啦?” 辰风握紧了腰上的玉佩,“药王休要又拿我寻开心。” 药王看着他的小动作,这枚玉佩自从失而复得之后,辰风日日都佩戴在身上。 他便故意说着反话,“看来掌门是明白,若是心里有,不在身边求的道理,要做大彻大悟,望断红尘之人啦。此境界我等无人能及啊,佩服佩服!” “你就不怕,他生得那么美,被山下什么其他人看上,给掳走了去。”药王见他也不说话,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我记得掌门生性洒脱,从小想要什么便会去做,何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你就不怕他出了什么事,你啊若是真的放下他了还好,若是没放下,可就是悔恨终身了” 辰风终于开了口,“他武功那么高,哪会出什么事。” “他虽武功高,却最不擅权谋,可是最架不住别人暗害的。” 此话说的辰风心里一惊,脚下微微挪动了一步,却又收回来了。 “莫非你还在为了夫人的事情气恼与他?你也知道他多半是受了辰备的挑唆才那样做的,辰备的计谋有多可怕,你我也都是了解了的,何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辰风心里纠结万分,说是怨云浪也怨,说是不怨,自己也没有真正怨恨过他,追根究底,还是自己错在了前头。 药王见辰风心结在此,也不好再规劝了,正欲转身离去。 辰风突然开了口,“我要去找他,我既怕他身边有了别人,也怕他被人暗害,你说的每一点,我都怕极了……” 辰风说着就迈着步子往外走。 “哎,掌门,你好歹收拾点东西再走啊!这江湖茫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啊!” 辰风回头,轻笑了一下,眼神里闪着坚定的神采,“有一个地方,我知道他一定会去的。” 辰风下山以后,便策马直奔了陵城。 在马厩拴了马,他也去了老大夫的医馆。 小姑娘还是照旧在扫着院子。 辰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姑娘!姑娘,这里那位老大夫呢?还有,有没有一位身着白衣,模样清秀极了的男子来过?” 小姑娘看着他,脸上又泛起了桃花,心里道,最近是什么好日子,长得好看的公子都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姑娘赶紧回话道,“有的有的,他也一进来就问我爷爷呢!” 正说着,一只白母ji扑棱着翅膀在辰风脚下直跳脚,还咕噜咕噜地叫着,看起来十分兴奋。 辰风哪有心思看它,一脚毫不留情地将它踢开了去。 可是那白母ji却不离不弃,又咕噜着扑了上来。 小姑娘的话茬也被它带偏了,“哎!这鸽子似乎是认得你呢!莫非!莫非你就是辰风公子?!” 辰风听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出来了,也仔细看了看脚下的东西。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不是自己那只放丢了四年的鸽子吗?还以为它早就被辰琅掐死了呢! 现在不仅没死,反正吃的圆滚滚的,胖成了一只ji 小姑娘随后一五一十地把云浪来到家里之后发生的事说给了辰风,辰风听了心里不胜欢喜,他果真来过!! 他焦急地问着,“那你知道他之后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着方向,大概是出城去了。”小姑娘回想着告诉他。 辰风随手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谢过姑娘了!” 他说罢就急匆匆地要走出去。 小姑娘在他身后喊着,“辰风公子!你的鸽子,爷爷要我还你的!” 辰风肆意地回了一句,“不要了!它吃那么胖,你炖了煮了吃了吧!” 鸽子听了他这话,浑身羽毛一下子炸了起来,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少吃些,好再飞回去找主人。 小姑娘爱怜的摸了摸鸽子的羽毛,脸上的春光还没有散去,自言自语道,“这可是辰风公子的鸽子啊,我哪里舍得呀,嘻嘻……” 辰风一路上边走边打听,可路人也没有再见过他的。 辰风出了城,骑在马上,自由地踱着步,苦思冥想着。 出了陵城,云浪会去哪呢? 不知不觉来到了城郊,辰风本想驱马重新回到大路上,可是那马却死赖着不走了,只顾在地上埋头吃草。 也难怪马儿饿了,走了一上午,辰风愣是没想起吃饭来,此时才觉得有些饥渴。 看着不远处像是有户人家,辰风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往那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又感冒了哎,丧到极点,生活对我真是毫不留情啊 tot 第28章 重逢 院中石方桌上铺着几页纸张,云浪拿着一跟粗毛笔,正襟危坐,一笔一划地写着。 写罢问了李奶奶一句,“李奶奶,你可学会这个‘险’字了?” 只见李奶奶手里拿着一根细头小笔,在纸上边写手边抖,虽然字写的比云浪小多了,但是那字跟个鬼画符似的,任凭谁也是认不出来的。 李奶奶心急的撂下了笔,“云公子就别再难为我这个没文化的老婆子了,我实在是写不来啊……” 云浪这几天一直在练字,本想试着亲自给惊澈写一封回信,奈何眼睛看不见,写大字还能凭着感觉写个样子,但是要写出那能塞进信筒里去的,绿豆大的小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不太可能了。 李奶奶年纪大了手抖,虽然字能写的小,却是无人能识,也指望不上。 砰砰砰——! 三下扣门声打断了二人。 李奶奶脚步稳健地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这位公子有何事啊?” 辰风见此户有人,刚想说话,视线却一下子被院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给牵走了。 他怔怔地看着云浪消瘦的侧身,一时竟忘了还有人在跟他问话。 云浪搁了笔,头也朝门口看了过来,他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惊澈回来了,但是也好奇,便淡淡地问了一句,“李奶奶,是谁呀?” 辰风激动得嘴唇直颤抖,措辞着跟云浪相见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可云浪就这样,明明应该看见了他,却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淡表情 辰风炽热的心一凉,莫非他不想见自己 李奶奶看着门口这个明明敲了门却又一动不动,只顾盯着院子里看的人,心里好生奇怪,“哎!这位公子!若是无事,老太婆我可就关门了啊!” “李奶奶,等等!”云浪突然想到了什么,从石凳上站起来,伸手摸索着朝门口走来。 他步伐很小,走得极慢,李奶奶还从门口退回去几步,搀扶了他一把。 辰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居然看不见了…… 不过三年……才三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瞎了呢? 无数的疑问瞬间升上心头。 辰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云浪走到了他的面前,一股陌生却清新的药香扑面而来。 这三年来,药王为了给辰风强健体魄,每隔几天便要给他做一次药浴,再加上学习医道,常年与各种药材为伍,辰风身上的气味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现在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云公子,这人怕是个哑巴。”李奶奶cha了一句。 这句话让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面对云浪的辰风得到了救星。 “啊…呃……”辰风装作哑巴的样子,叫了几声,手上还不忘胡乱比划了两下。 云浪伸手试探着触碰到了辰风,他的衣服是稠制的,丝丝滑滑的,应该是来自富贵人家,必定是识字的。 他又探了探他的气脉,此人没有丝毫内力,也不会是岑剑他们派来的。 辰风看着云浪小心翼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手指细长,脸庞比起以前清瘦了不少。 辰风只能心里问着,云浪,你过得不好吗?是不是在哪里受了欺负?你可还记得我吗? 云浪猜测着问了一句,“你可是位大夫?” “嗯……嗯…!”辰风使劲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他看不见,抓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你可会写字,你若会写字,就把你想说的话写在我手心上,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云浪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辰风左手捧着云浪的手,右手食指在他手心划了一个‘食’字,一个‘水’字’。 云浪的手骨节分明,摸着冰冰的,是身体虚弱的征兆。辰风想再多替他暖一会儿,云浪却在他写完之后就把手抽走了。 云浪欣喜地笑着,对着李奶奶说道,“李奶奶,他是饿了,我们正好还没吃饭,留下他吃个饭吧!” 李奶奶只是咯咯地笑了一声,应道,“行!云公子说什么啊就是什么。” 辰风看着他笑,心里有一些安慰。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0节 还好,他还会笑……看着他笑,便也安心了…… 不一会,几个菜端在了桌上。辰风扫了一眼,都是些粗茶淡饭,青菜叶子萝卜根,配上白米饭。 一个大男人,青春正茂的年纪,却天天吃这个,难怪身子会虚了。 云浪却不挑不捡地全往嘴里塞,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李奶奶再照顾他也肯定不如惊澈那么上心,他吃罢了碗里本来盛的菜,便只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 辰风忙从盘子里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在了他碗里。 云浪愣了愣,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辰风哽咽着,只觉得想哭,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午后,不知该去还是该留的辰风,在院子里踌躇着。他不想走,却又怕吃完了饭,要被赶走。 云浪缓慢走了过来,辰风赶紧搀了他一把,云浪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一个陌生人竟如此照顾他,“你们不用如此小心,我摔一跤便就摔了,不会怎么样的。” 辰风却在心里道,我一跤都不想让你摔。 云浪重新铺开了石桌上的纸,拿起了毛笔,“既然你会写字,可否帮我写封小信,我想飞鸽传书给一位朋友。” 辰风嗯了两声。 云浪听到了他同意的声音,眼睛平视着前方,手在纸上靠着感觉写起来。 辰风看着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却也有些吃力的样子,夺出了他手里的笔,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手心写到,你说我写。 云浪领会了到笑了一下,“好,我说你写,你若是哪句话赶不上,就推我一下,我重复给你听。” “嗯…嗯……” 云浪缓缓说了起来,辰风便跟着写。 李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看着辰风写的小信,称赞了一句,“这公子的小字,真是清俊极了,真是字如其人啊……可惜了不会说话……” 辰风装傻似的笑了两声。 云浪听见李奶奶的声音,说了一声,“李奶奶,还劳烦你把那鸽子捉来。” “哎!”李奶奶应了一声,捉鸽子去了。 云浪从腰间拿出一个别在腰带里的信筒,却没看到另一个信筒掉了出来。 他把信筒里原来那封惊澈的信卷拿出来,把新的小信卷成卷塞了进去,交到李奶奶手上,让她绑着鸽子腿上放飞了。 听着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声音,云浪才安心。 他把惊澈的信往腰带里塞,却猛然发现另外一个信筒不见了。 他忙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起来。 其实,在刚刚掉落的时候,辰风便不动声色地拾了起来。暗红色筒身,金鸟暗纹,这是自己寄出去的信筒。 他竟一直随身带着吗…… 辰风打开了信筒,里面的信纸已经变得又黄又皱的,还有一滴干涸了的泪痕。 想来许是他看过很多次了…… 那地上都是泥土碎石,云浪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手指被扎破了都没有收手,一心只想把那信筒找回来。 辰风把信塞回信筒里盖好,一把把云浪从地上拉起来,将信筒放在了他手上。 他的右手上染满了灰土,满是细碎的小口子,有些地方还冒着血。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似的,一脸失而复得的笑容,将信筒又小心翼翼地塞回了腰带。 辰风浸shi了一块帕子,不由分说地抓着云浪的右手,细细地擦着他的手掌。 云浪突然呢喃了一句,“你很像他……” 辰风听见了,怔了一下,随即嘴角弯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他还把自己的东西当成宝贝…… 辰风擦完还在他手上涂了些药水,云浪也没觉得像其他药粉撒上的时候一样的刺痛,这药水只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这是辰风在景辰派中研制的愈合伤口的药,不刺痛伤口,愈合效果也不差。 辰风打开云浪的左手,在他手心写到,伤口明天就会好。 云浪冲着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本想就这样送客的,但是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云浪接着问了一声,“你可是还有什么事吗?” 辰风了解云浪的性子,毫无威胁的人,只要在他面前装装可怜,他便会心软。辰风在他手心写到,我无依无靠,游经此地,想在此留宿几日,可否应允? 写完又阿巴阿巴地叫了两声。 果然云浪是吃这一套的,知道他一个哑巴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瞬间生出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心情来,况且他识字还能写字,若是惊澈的回信来了,他还能帮得上忙呢。 云浪和李奶奶商量几句,李奶奶也没有什么意见,便收留了他。 第二天一早,辰风就出门去了。 云浪还以为他改主意了要走,也没有挽留他。 谁知晌午吃饭的时候,辰风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三只烧ji,兴冲冲地进了屋。 香味一下子飘满了屋子,李奶奶馋的直流口水,咯咯笑着说道,“我当这哑巴公子去哪了,原来是进城买烧ji去了,好好,老婆子这下可有口福了,真好!” 第29章 小信 虽说李奶奶院子里也养着ji鸭,但是养的时间久了,李奶奶把他们当成了伴,怎么也不舍得杀了煮着吃,所以李奶奶基本是不开荤的。 云浪跟着李奶奶,自然是一口荤腥都吃不上,但是自己一个男子汉,还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好开口跟一个老人家提什么要求。 云浪顺着烧ji的味道转着脑袋,面朝着辰风的方向,一双无神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辰风看着他这幅样子,真是又心疼,又想笑。 他忙拆开了纸袋,剥开了一只烧ji,用筷子剃干净了骨头,才把r_ou_放在了云浪碗里。 阿巴阿巴地叫着,示意云浪吃饭。 云浪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r_ou_,已经被撕成一块一块的,没有硬邦邦的骨头。 李奶奶边啃着ji腿,边说道,“这哑巴公子好生贴心呀,还把骨头给你剃了才给你吃呢,云公子你快吃吧!” 云浪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嚼了嚼,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这味道,是他熟悉的。 以前在陵城的时候,辰风也买给他吃过,自己还说过特别好吃。 辰风看着一滴血泪从他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桌面上,心里一惊。 李奶奶也被吓了一跳,“呀!云公子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流血了?!” 云浪伸手擦了一下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是血的味道。怪不得惊澈总是给他擦眼泪,惊澈其实早知道他流的是血泪吧,只是没有说破。 一个温热的手帕贴在了他的脸上,辰风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痕。 擦罢,不由分说抓着云浪的手腕给他诊起脉来。 之前辰风早就试探着想去诊他的脉,不过他在云浪眼里还只是个初逢的陌生人,云浪并不愿意,总是躲闪而过。 这次却不能再由着他了。 原来他的眼睛是被毒药所伤,并不是不可挽回,只要找到解药,还有复原的可能。 可是,若他的眼睛真的好了,那自己又该怎样出现在他面前呢? 云浪趁他思索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手,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你不必费心了,我知道许是无药可救的……” 只有辰风能看出他表情下深深隐藏的无奈和失落。 眼睛对于一个学武之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内力的地位。没了内力,左右不过还是一个普通人,但若没了眼睛,就算是身怀绝世武功也无用,对上敌人终归是要大打折扣。 现在还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辰风不想给他空空的承诺,让他再次失望,便也没说话。 本来一顿香喷喷的饭,硬是生生坏了气氛。 这两天里,云浪一直在等惊澈的回信,若是惊澈平安,算日子回信应该是要到了的。 辰风这两天都会去城里买饭带回来给云浪吃,自己则偷闲在城里吃饱了。没办法,那李奶奶的青菜叶子辰风光看看就觉得够了。 就算是辰风带回了大鱼大r_ou_,李奶奶也总是会端上一盘青菜来,说是荤素搭配才健康。云浪倒是不挑,两头的菜都吃,既不想让李奶奶觉得有什么,也不会拂了哑巴公子的好意。这样李奶奶和他都高兴。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信鸽乘着漫天彩霞,飞踏而来,落在了云浪肩膀上。 李奶奶倒是很积极,还没等云浪喊她,就赶了过来,一把抓过鸽子,拆了信筒就读了起来。 信上简短地写到,一切安好,勿念。 云浪从李奶奶手里接过了信,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惊澈何时言语如此简练过?他总是啰啰嗦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连上封信也是写的满满的。这种简短的风格反倒像是自己写的。 夜里,院子里所有屋子的灯都熄灭了,黑乎乎地一片,大家都安睡了。 云浪自从看不见之后,总是分不清时辰。他还以为此时不过才刚入夜,估摸着李奶奶应该睡了,轻轻扣了扣辰风的房门。 辰风睡的很沉,云浪敲了好一会儿,辰风才听见,打开了门。 门口的云浪只穿了一件中衣,站在他门口,许是吹了太久的冷风,月光下的脸色有些泛白。 辰风赶紧让了他进来,关上了房门,点燃了桌上的一盏蜡烛。 云浪这么晚来找自己,定是有事的。 辰风想着,拿起床上的一件袍子,披到了他单薄的身子上。 感到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云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愣了一下。 他摸了摸,是绸缎的袍子,触体升温,身上马上就暖和了起来。 云浪没有多想,只觉得是这哑巴公子生性喜欢照顾人罢了,不然也无法解释,他为何对他这样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如此好。 “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云浪说着将手里的两封小信递到他跟前,“你可否帮我比照一下这两封小信的字迹,看看是否一致。” 这是惊澈前后寄来的两封信。 乍一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信能骗过普通人的眼睛,可是却逃不过辰风的眼睛。 第二封小信的六个字,全都出自第一封小信的内容,而且每个字的笔锋之处太过完美,和惊澈的草草收尾不同,定是出自擅于书法的人之手。 辰风拉过云浪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后者为假。 云浪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惊异,甚是有几分了然,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确定无误?” 辰风重重嗯了一声。 “既然信是假的,惊澈定是出事了!”云浪急的把手里的小信捏成了一团。 辰风从一开始就一直好奇这小信是谁的,如今听到惊澈这个名字,更是好奇。 从不知道云浪还有什么朋友,惊澈是谁?为何云浪如此紧张他?还有书信相通…… 难道云浪真的有了新欢?! 但是现在辰风也不能问,只能心里胡乱猜测。 “你……”云浪犹豫着,思考着说出来他会不会答应,却也无人可求,只能厚着脸皮问道,“你看得见,能不能带我去京城?只管把我带到就行,之后一切事情不会牵连你。” 辰风看着他急切地样子,心里隐隐生出几分醋意来,却不忍心拒绝,在他手心写到,我愿助你。 云浪松了口气,“太谢谢你了!” 第二天一早,云浪便摸索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去京城。 辰风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知道云浪在朋友安危上是个急性子,也起了个大早,帮着云浪一起收拾起来。 李奶奶不明就里地问着,“两位公子,这一大早的收拾行李,是要去哪啊?” 云浪回答道,“惊澈在京城可能出事了,我不放心,要去看看他。” “怎么会?”李奶奶听得一头雾水,“昨天不是还传信来说好好的吗?” 云浪解释道,“那信不是惊澈写的!” 李奶奶突然怔了一下,嗓门不知为何突然大了起来,“原来云公子是要去京城啦!路上小心啊!” 辰风看着她,觉得她今天很是怪异,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云浪心中担忧惊澈,倒是没有太在意。 院墙外树叶被一阵狂风吹动,瑟瑟作响。 辰风步子抢在云浪前面,打开了大门。 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辰风被从门口踹飞到院内,重重摔在地上。 云浪只觉得一阵被人带动的风从他侧身穿过,伸手想拉住他,却突然胸口一阵痛楚,条件反s,he地弯了下身子,只摸到一片滑滑的衣角,脱手而过。 “你没事吧?!”云浪听见他摔在地上的声音,关心地问了一句。 辰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差点就说出一句没事。 云浪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蠢透了,他是哑巴根本回答不了自己。 他一把拔出短刀,冲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冲我来!” 门口的两个玄色衣服的人也喊话道,“本来你们乖乖呆在院子里还能多活几天,既然你生了想走的心思,我们就只能按镖主的意思,杀无赦了。” “他把惊澈怎么了?!” “你可以去地下问他!”门口两人拔了两把刀一齐冲了上来。 云浪闭上眼睛,动了动耳朵,仔细听着风声。 长刀擦着云浪短刀的刀刃呼啸而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 不一会儿,两个玄衣人就和云浪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偷袭,那抹白衣身上很快出现了血痕。 辰风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出声。不是他不想帮云浪,若是此时出了声,云浪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不再让自己跟着他去京城,那他孤身一人岂不是更危险! 云浪得空说了一声,“小哑巴,带着李奶奶快走!” 辰风没有要走的意思,盯了李奶奶一眼,心中暗自发怒,云浪,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李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吗?! 李奶奶被辰风这么一瞪,心中又虚又怕,看着院里三个人斗成一团,刀风呼闪,十分害怕,拄着拐杖就往外跑。 一个玄衣人抽出身来,留一人对付云浪,他挥出的内力化成一道风,关上了大门,“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李奶奶大惊失色,“我帮了你们那么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的儿子死在我们手里,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李奶奶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他直哆嗦,“你们骗我!!” “不用点手段怎么让你自愿为我们做事呢?”玄衣人说着一刀刺了过去。 第30章 抱抱 云浪听来听去,才明白,这李奶奶左右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他一把拨开面前玄衣人的刀,将手中的短刀朝着他们说话声音的方向掷了出去。 这一刀不偏不倚,正好cha在了李奶奶面前玄衣人的后背上,玄衣人举着的刀停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倒了下去。 另外一个玄衣人看见同伴死了,心里发了狠,趁着云浪掷刀的间隙,一刀砍向了云浪。 云浪躲闪不急,本能地抬起左臂,挨了他一刀,血瞬间冒了出来,洒了一地。 “云公子!!” 李奶奶将这一切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大叫了一声,在玄衣人下一刀捅在云浪肚子上之前,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冲过去挡在了云浪身前。 辰风试了几次从地上爬起来,奈何他的位置离得远,还没跑到云浪身前 ,李奶奶就已经挡了玄衣人的刀。 云浪得了空隙,从袖间又飞出一把刀,直直cha在了玄衣人的脑门上。 玄衣人和李奶奶一起倒了下去。 李奶奶躺在云浪的臂弯里,只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对……不……”。 ‘起’字还没有说出,便气绝身亡了。 云浪摇晃着怀中的身体,直喊道,“李奶奶!李奶奶!” 辰风拽了拽他,拉过他的左手,在他手心写到,已经死了。 云浪满脸哀伤,将李奶奶的尸体放在地上,愤愤地说道,“他们这些混账,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云浪站起来,感觉左臂有些痛,在流血,他用右手捂了捂伤口。不过伤口很长一道,就算捂着上面,下面也冒着血。 辰风扶着他进了屋子, 起来他的袖子,一道猩红色的长口子嵌在他白皙的胳臂上,辰风先是给他止血,然后抹上了那个冰冰凉凉的也不刺痛的药水,再用纱布在他手臂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缠了一圈。 云浪把血衣换下来,重新套上一身白色衣衫,对着辰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辰风嗯了一声。 走到大门外,吹响了一声口哨。正在不远处林子里吃草吃得不亦乐乎的白马闻声,赶紧撒了蹄子飞奔而来,辰风翻身上了马。 云浪已经慢慢走出了大门。 辰风抓住他在空中摸索的手,一用力,将他单薄的身子一把拽上了马,坐到了自己身前。 云浪惊呼了一声,手下摸了摸,摸到了一把鬃毛,惊喜地笑着,“你有马?!” 辰风双手抓着缰绳,云浪就跟被他围在怀里一样,他也不敢轻易动,乖乖得任由辰风围着。 辰风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从后抓起他放在身前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坐好。 云浪就算是看不见,也能想象出此时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辰风贴的太近,微微的鼻息吹在他的脖子上,云浪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辰风偷偷笑弯了嘴角,他居然又在害羞,这股可爱劲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辰风也没再逗他,抓着他的手也让他抓住缰绳,双腿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知会地狂奔而去。 陵城到京城,走马道要四日的时间。辰风的白马是千里马,日程可缩短一半。 奔波了一整日,夜晚时分,经过一座小小的北城,辰风看着已经整个身体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的云浪,因为受伤失血,加上路途颠簸,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微白,看起来是半晕了。 辰风驱马进了城,找了一间城中最大的客栈,将云浪从马背上小心翼翼地抱下来,抱在怀里,来到了柜台。 “掌柜,开一个雅间。” 掌柜看着眼前之说话之人一身锦缎蓝衫,必是富贵人家出身,又看了看他怀里睡得正香的,美极了的男子,脸上有几分了然的神色,亲自引路上了二楼,推开了一个雅间,“这位客官,里面请。” 辰风看了一眼,房间还算ji,ng致,迈腿走了进去,将云浪轻轻放在卧榻上。 掌柜小声地问道,“客官,天色晚了,可需要上些饭食到房间?” 辰风从包裹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掌柜手上,说道,“不必,上壶开水来,之后不要进来打扰。” “好咧,明白。”掌柜应罢,转身带上了房间门。 不一会儿,小二就拎着一个小铁壶扣开了房门,恭恭敬敬地放在红木桌上,退了出去。 辰风拿出一根银针,探进了水里,银针并没有变色。他翻转盘子里倒扣的两个碗,提起铁壶倒了两半碗水,腾腾的热气冒了上来。辰风把从包裹里拆出来的一包药粉倒在了其中一碗水里,化开了药粉。 这药粉是补充气血的,正适合云浪现在的状况。 本来下山的时候,辰风是不打算带这些东西的,在药王的提醒下,才带了些常用的药备着。本没想着能用上,现在看来,云浪两天一小伤,三天一大伤的,只怕是带的不够用…… 也不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挨过的…… 辰风担忧地看着他发白的脸,吹了吹那晚白水,喝了一口。 他又拿出药水和干净的纱布,走到床前,轻轻推了一下云浪,许是太累了,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皱了皱眉。 他抬起云浪的左臂,卷起了他的衣袖,纱布表面已经又渗出了血迹。 之前云浪急着走,都没有耐心等自己给他好好上个药 辰风把纱布拆了下来,将药水上上下下擦了个遍,才肯给他包扎起来。 袖管深处,有些隐隐约约的疤痕,看不真切。 这些伤 辰风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到了他的腰带上,再三确认他是真的昏睡着,才解开了他的腰带。 拉开他胸前的衣襟,洁白如雪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逐渐显露了出来。 鞭伤刀伤烙印 他的身上本没有这么多伤痕,辰风当然知道这些多出来的伤是哪来的。 之前他在地牢折磨自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脱下过上衣。 原来他身上这么多伤,这么触目惊心 如果自己被这样折磨,自己也很难不恨的吧? 辰风突然不敢奢求他还爱着自己什么的,只奢求他能不再恨自己,只要他不恨自己了,一切或许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等了约莫一刻钟,辰风身体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端起刚刚凉着的那碗药水,碗壁温温的,正好能喝。 他掰开了云浪轻闭着的嘴唇,用小勺子一口地一口把药喂进去。 云浪本能地吞咽着,不一会儿一小碗就喝光了。 辰风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手捧着他冰凉的脸颊,想把他的脸捂的温热一点,另一只手握住了他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 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泛起的血色,辰风欣慰地弯了弯嘴角。 云浪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梦到了什么,他的手回握了辰风的手,嘴唇微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声音很小,隐约是两个字 难道是那个叫惊澈的名字吗 辰风俯下耳朵,仔细地听了听。 “辰风辰风” 辰风一下子红了眼眶,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应了一声,手轻抚着他额角的碎发,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我在呢……” 第二天早上,云浪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辰风为了避免他怀疑,没有睡在他身边,而是趴在红木桌上睡了一夜。 见他起来,便走了过去。 云浪觉得自己昨晚似乎见到了辰风,他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还捂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取暖。 那种感觉,真温暖啊 感受到周围空落的空气,云浪有些失神,原来只是一场梦…… 云浪随即又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通,竟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现在还是惊澈的安危比较要紧吧! 辰风见他只顾发呆,半天也不说话,便主动拉起云浪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用饭。 也不等云浪同意,就拉着他出了门。 去到一楼需要先下一个台阶,经过了拐角,再下一段楼梯。 云浪昨晚是昏着被抱上来的,并不知道自己脚下有楼梯,只是照常走着,在台阶处一下子踩空了。 在一瞬间,云浪预想到的摔在地上的那种痛觉,并没有传来。 他跌倒了一个怀抱里,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他稳稳接住了。 是小哑巴 辰风看着楞在自己怀中的云浪,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直接弯腰伸手到他的腿弯,将他横抱了起来。 云浪突然双脚腾空,心里一时害怕,下意识地搂紧了辰风的脖子,任由着他抱着下了楼。 一楼的宾客纷纷看了一眼,迅速又低头吃起自己的饭来,只当没看见似的。 好在云浪看不见他们,也不会觉得多不好意思。 辰风一直抱着他走到一楼用餐的雅间,才把他放下,安顿到软塌上。 一楼是回字形结构,最外一圈是雅间,中间包着的是散客。雅间三面都有隔断,一面是门框。 四角的地面上摆着一些铜制的装饰物,其中一角是个带角的青铜兽。辰风伸手将那青铜兽摆到了自己身后。 左左右右又看了一会儿,才安心地出去了。 第31章 投喂 辰风走到柜台前,正在写账本的掌柜抬起头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 他从掌柜的手里拿过笔,在掌柜账本的一面空页上写到,有什么饭? 掌柜将菜谱推到他面前,一时狐疑,昨晚进来时明明还说话说的很溜的翩翩公子,怎么睡了一夜起来,变成……哑巴了?! 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伤了喉咙不成? 可是……明明这位公子看起来更像上面的啊…… 当然这些都只是掌柜心里胡乱推测的,他开客栈开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富贵公子们喜好无常,玩的比他们过火的,躺着被抬出去的,大有人在,他们两个这样倒也是平常了。 辰风哪知道掌柜心里竟在想这些东西,只是仔细地看着菜谱,点了两碗红豆桂圆羹、蛋饼,和几个ji,ng致的小菜。 桂圆和红豆都是补血益气的好食材,给云浪吃正好。 饭菜不一会儿就被小二端了上来。 辰风把饭菜挨个都尝了个遍,等了一会才让云浪吃。 看着对面的云浪拿着勺子只顾喝着碗里的粥,辰风挪了位置,本来是对面而坐的雅间,辰风非靠着云浪坐在了同一边。 他夹起一块蛋饼送到了云浪嘴边,阿巴阿巴了两句。 云浪闻着食物的香吻,本能地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唇齿生香。 辰风又夹起一筷子小菜,送到云浪嘴边。 掌柜在柜台后面,远远地瞥着雅间里如胶似漆的两人,啧了啧嘴,哎呦,照顾得如此周到的倒是第一次见。 云浪刚刚没想到其他宾客,现在突然反应过来,既然是吃早饭的时候,一楼肯定是坐满了人了,说不定正全都冲着这边看呢。 云浪这样想着,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怎么也不肯张口了。 等了一会,料想着他应该把自己嘴边的东西撤走了,云浪才开口说道,“不必喂——” 三个字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口裹夹着小菜的蛋饼。 云浪无奈,只能嚼了个干净。 别说,还是挺好吃的 虽说不好意思,可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云浪心里清楚,自己还要赶路,光喝一碗粥也是顶不住的,本来昨晚晕在了马上就够丢人的了,不能惊澈还没找到,自己又先饿晕了。 这样想了想,云浪倒也想开了,主动张着嘴巴吃了起来。 辰风也是投喂地不亦乐乎,差点自己都忘记吃了。 后来云浪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出言阻止了他。 辰风又跟掌柜买了些干粮带在路上,继续将云浪拉上马,按在自己身前,策马赶路去了。 到了京城,已是第二天晚上。 一下马,辰风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找了间饭馆,领着云浪走了进去。 小二将一个折子递给他,“客官,这是菜谱,您请看。”说罢,还递上了一根毛笔。 辰风接过毛笔,心里暗自评价道,嗯,还是京城的饭馆贴心。 他继续装作哑巴,在菜谱上大手一挥,圈了一大片菜。 等着上菜的间隙,邻桌几个人闲聊的内容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辰风看着那桌的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刀,着装统一,看起来像是某个镖局的镖客。 一个络腮胡的男人粗枝大嗓地说道,“哎,龙银镖局那档子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身材细弱的白脸男人,嗓音也细细小小地回道,“谁不知道啊,现在怕是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我怎么才听说?”另外一个中等身材男人问着,声音有些沙哑,他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不够意思啊,都不告诉我,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老四,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粗嗓男人说道,“半个月前,京中有人在说龙银镖局的现任镖主岑剑,是靠残害同门才当上的。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连街头妇孺都知道了,各大镖局现在谁不盯着龙银镖局看呢!” “我这儿有更详细的版本。”细声男人说道,“你们要不要听?” 粗嗓男人催促着他,“老三,你就别卖关子了!” 细声男人继续说道,“那传言里被害死的同门,名叫惊鸿,五年前,岑剑和惊鸿共同押运一批去陵城的重镖,这镖要是押成了,那功劳可是大了去了,可是那惊鸿就偏偏被人刺死在了城郊野外。你们自己说说,这事儿能没有猫腻?” 惊鸿?! 听得津津有味的辰风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猛地转头看了云浪一眼,云浪正听得一脸认真。 惊澈? 惊鸿? 莫非……惊澈是惊鸿的儿子?云浪是为了五年前之事而来? 这样想着,辰风又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若惊澈真是惊鸿的儿子,云浪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还怎么可能跟云浪一道…… 辰风也继续听了下去。 粗嗓男人说道,“老三,你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不是别人杜撰的啊?” 细声男人回答道,“此事不会有假,我有个陵城的朋友告诉我的,陵城的人多数都知道这事儿,不过当时那岑剑似乎有意把事情往下压,再说那陵城离京城山高路远的,此事没有传开罢了。” 粗嗓男人说道,“要是这样,我看那惊鸿就是岑剑暗害的。” 细声男人说道,“哎,我们小门小派的自是管不着这些,不过那龙银镖局内部,可是翻了锅了。听说之前拥戴惊鸿的那些手下可不少,他们得了真相,吵着要岑剑滚下镖主之位呢!” “这事儿我知道。”沙哑男人终于cha上了话,“岑剑为了镇压内乱,可是杀了不少人呢!我说前段时间龙银镖局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儿啊!” 粗嗓男人说道,“岑剑的手段我也多少见识过,表面上装善人,背地里y毒狠辣地厉害。不过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显出真面目来?”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1节 细声男人回答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衷心与惊鸿的手下不知怎么翻出了当年他买凶杀人的真凭实据,他被逼得急了,也就装不下去了!” 沙哑男人喝了口酒,总结道,“这龙银镖局落在这样的人手上呀,算是完咯!” 细声男人说道,“完了有什么不好,有龙银镖局在,压着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我们哪有财路?” “哎?”粗嗓男人问道,“你们可知道这事最早是谁传出来的?” 沙哑男人说道,“这事儿上哪知道去?” 细声男人回答道,“我还真知道,三天前,我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浑身是血,被拖进了龙银镖局里面。估计就是他了……” 咔嚓—— 云浪听到这,一直握在手中的瓷杯,竟被他捏碎了。 辰风看着他一脸怒火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云浪竟如此在意他吗?! 是看上了他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比自己年轻? 还是说比自己长得好看?! 邻桌的人似乎还意犹未尽,接着聊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让流言传得这么厉害的,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这江湖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龙银镖局看呢。有人想借此机会搞垮它也说不定……” 云浪没有再听下去,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辰风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忙死命拉住了他的袖子。 云浪哪是他现在能拉得动的,云浪只是对他说着,“你已经把我带到了京城,我说过此事不会牵连你,多谢一路上的照顾,若我还能回来,定会好好报答,我们就此别过了。” 辰风支支吾吾地叫着,一点也不打算撒手。 他拖着云浪,两人拉拉扯扯到了门口,却被掌柜拦住了。 “哎哎!二位怎么着?菜都快出锅了,不给钱就想走?吃霸王餐呢?!” 云浪心生一计,突然转过身,伸手掐住了辰风的脖子。 正在掏怀中银子的辰风怔了一下,他看着眼前云浪那张平淡地有些冷漠的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凉了一瞬,有些刺痛。 他居然为了那个人的安危,要杀了自己吗 没等他再继续想下去,云浪的手指在他后颈处点了一下,他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云浪把他往掌柜身上一推,说道,“菜是这位公子点的,我把他压在这里,他若醒了自会付账,他若是没钱,我自会来赎他。” 云浪说完不顾掌柜的阻拦就走了出去。 掌柜心里估摸那位是个不好惹的,只得把晕了的辰风转手又推给了店小二,吩咐了一句,“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云浪紧张惊澈的安危,一路上问着路,连走带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总算是到了龙银镖局门口。 他摸索着院墙,使出轻功翻了进去。 他运气不好,没走几步就遇上了院内巡逻的镖徒。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浪不知该往何处躲藏,握住了袖中的短刀,做好了硬杀进去的准备。 正聚ji,ng会神的时候,背后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手揪了他一把,把他拖到了一个假山后面。 “谁!”云浪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假山上。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发文已经过了31天,好快。今天文已经从新晋榜单上下来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被人看见,虽然新晋榜上的文也很少人看吧不管怎么说,就算没人看了,也要发完的吧,自己给自己加油吧>_ 第32章 背叛 他手下掐住的人有喉结,是个男人。 “嘘!”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问道,“你是来杀岑剑的吗?” 云浪听到他这么问,知道是自己掐错人了,于是回答道,“救人其一,杀岑剑其二。” “救人?”男人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你也是来救惊澈的?” 云浪一惊,“你也认识惊澈?你是什么人?” 男人打量了云浪一番,此人虽然眼盲,但却是个高手,“这些事情我们之后再说行不行?我武学不ji,ng对付不来他们,你眼盲,我们正好搭个伴,先把惊澈救出来。” 云浪明白他说的是实情,多了他这双眼睛,确实对自己帮助不少,于是回答道,“好!你可知道惊澈在哪?” “我打听过了,惊澈被岑剑关在水牢里,等这波镖徒巡逻结束,我就领你过去。” 云浪心生疑问,“你对这里很熟悉?” “我都在这里蹲点两天了……”男人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说道,“我一个没看住,他就被岑剑给抓了,真是不听话……” 云浪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听话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 惊澈只有对毫无戒备心的人才会露出这些本性来,想来此人也是惊澈熟悉的人了。这样想着,云浪心中对此人多了几分信任。 龙银镖局的水牢在整个镖局的西北角一处偏僻的庭院里,院前无人看守。 四周y暗潮shi,杂草丛生。 邪风阵阵,男人裹了裹被风吹得敞开的衣衫,试图驱散围绕在周身的不适感。他的眼睛探视着四周,又回头看了看跟着他的那个白衣男子,他的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毫无惧意,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虽然眼睛毫无神采,却也难以掩盖他出众的容貌。 这双眼睛如果是完好的话,不知道更要如何摄人心魄呢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有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他扭过头领着路不再看他。 入了庭院,穿过三段环廊,再往里走就是一扇木制的大门。 男人伸手打探着木门,暗绿色的青苔杂乱地爬在门上,触感又冰冷又黏腻,更添几分诡异之感。 一股shi气扑在云浪脸上,门内有水潺潺流动的声音传出来。 男人知道他看不见,主动说着自己能看到的情况,“门都没有上锁,好像是故意放我们进去呢……” 云浪只是简短地叮嘱一句,“小心一些。” 二人同时推开了木门。 房间是一个长矩形的纵深结构,有向下走的木梯,然后便是一大池子水,水中央立着一个木架,上面绑着一个年轻男子。 “惊澈!”云浪身旁的男人突然叫了一声。 木架上的惊澈也看见了他们,是逍昱,还有云浪!! 惊澈立即呜呜地叫喊着,奈何嘴上被塞着布团,说不出话来。 云浪听见惊澈的声音,更加心急,没有丝毫犹豫,一迈步子就下了水。 水不深,没过大腿,水竟是热的,跟温泉一样,感觉还有点舒服。 云浪一下水,惊澈突然叫得更加厉害了。 逍昱站在岸边,没有动作,他看着水池犹豫了一下,那水都发绿了,不知道放了多久,脏死了…… 既然他已经下去,自己就别进去了。 而且他隐隐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肯定有哪里不对。 逍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 云浪趟了十几步水才来到惊澈面前,他先摸索到惊澈的脸,把堵在他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 惊澈深吸了一口气,大喊一声,“快出去,水里有毒!!” 云浪只是惊了一刻,却没有出去,他拿出短刀割着惊澈身上的绳索,对惊澈说道,“我既然在水里便已经中毒了,现在出去和不出去没有什么差别。” 惊澈的身体在水里泡久了,有些水肿麻木,云浪把他驼在背上,背着他上了岸。 他把惊澈放在墙边,好让他靠着墙站住,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惊澈看着云浪,没想到云浪会来,只觉得自己又连累他,他的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医治,现在又中了不知道什么毒。 他哽咽着回了一声,“没事。” 云浪对着门外喊道,“既然早有准备,还藏着掖着干什么?出来吧!” “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岑剑提着一把青铜弯月长刀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的人便是白傅,“当日不过才弄瞎了你一双眼,没想到还是留了祸害!今天这池子水,就是为你准备的,怎么样,泡着可还舒服吗?哈哈哈哈!” 云浪怒不可遏,“穷途末路,岑剑,你的这些y毒手段也就玩到今天为止了。” 惊澈恢复了些力气,恶狠狠地盯着他说道,“岑剑,把云哥哥眼睛的解药交出来!不然让你死无全尸!” 岑剑狂笑几声,“你们命都保不住了,还c,ao心那解药做什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岑剑说着和白傅一前一后朝云浪和惊澈冲了过来。 云浪嘱咐了惊澈一句,“小心。”便拔刀迎战而去。 惊澈一直指点着云浪对手的方位,云浪倒也没有轻易被岑剑讨了便宜去。 岑剑不堪其扰的说道,“白傅,你去把那个多嘴的小东西解决了!” 白傅答了一声‘是’,一个飞身,直接越过缠斗在一起的云浪和岑剑,跳到惊澈面前。 逍昱胆子小,见不得刀光剑影,一直躲着没敢出去,本看着云浪足以应付得了那两个人,谁知他们会突然向惊澈下手。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前去,伸开双手护在惊澈身前,闭着眼睛,只等着那刀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谁知,白傅的刀却没有劈在他身上,他故意放水似的,只是砍在了惊澈身侧的木板上,双目交汇之间,他给惊澈使了个眼色,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了句,“你的机会来了……” 惊澈点了点头,作势一脚把白傅踹开,没空管身前的逍昱,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云哥哥,踢左前方!” 云浪对惊澈百分百信任,照着惊澈指示的方向踢过去,踢落了岑剑手里的刀,云浪借此机会反手一扣,扭住了岑剑的整条右臂,紧接着在他右腿上踢了一脚。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岑剑被云浪扭着胳膊压着跪倒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惊澈举着刀直冲过来,大喊一声,“岑剑,我要你偿命!” 岑剑双目睁裂,看着不远处白傅背面而立的身影。 白傅左手持刀,站在原地,一个动作也没有。 岑剑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白傅!!你——” 惊澈手里的刀,直直刺进了岑剑的腹部,岑剑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白傅转过半个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岑剑,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岑剑走来。 岑剑,当年你我同谋害死惊鸿,顺利将镖压到目的地,你却一个人揽了所有功劳,这倒还罢,我自知不得众人拥戴,揽了功劳也是白费。不过你对我心存忌惮,登上镖主之位后,便把我发配到泰城那种偏远贫瘠之地!岑剑,在泰城的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今日的结果!! 这些都是白傅的心里话,但是岑剑却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切。 岑剑这一刻才是真真感觉到了被人算计的滋味。自己这一生,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惊澈手下留了力气,并没有一刀刺死岑剑的打算,“岑剑,把解药交出来!” 岑剑口吐几口鲜血,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白傅,颤抖着声音说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给你的……你们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吗……” 岑剑手握着腹部的刀,突然将整把刀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恶狠狠地看着惊澈,满是血的嘴却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惊澈……我还给你备了一份大礼……你知道了……一定会惊喜的……” 岑剑瞪着眼睛断了气,死不瞑目。 惊澈看着他死前的眼神,只觉得心惊。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众镖徒的声音。 “水牢好像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白傅快步走到惊澈跟前,将一个锦囊递到惊澈手里,“这里是之前伤云公子眼睛之毒和今日池水之毒的解药,门外都是岑剑的镖徒,我和你们在一起就说不清楚了,先走一步!” 惊澈和云浪都中了毒,经过刚刚一番打斗,毒气攻入全身,只觉得浑身难受。 云浪倒还好一些,惊澈在池水中泡了几天,中毒更深,此刻已经体力不支。 惊澈突然一个没站稳,靠在了云浪身上。 云浪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知道惊澈是快撑不住了,他顺手扶着惊澈,替他接过了锦囊。 白傅转身就走,逍昱只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在白傅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拉了一把白傅。 白傅不着痕迹地甩开了他的手,投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看得逍昱一阵恶寒,不敢再有动作,只得眼看着白傅从后窗翻走了。 云浪经过刚刚的全力相拼,也有些脱力,他知道自己也撑不了多久,只得唤了一声逍昱,“逍昱,刚刚惊澈是叫你逍昱吗?” “是,是我。” “惊澈就拜托你背着了……” 逍昱也看出了云浪的状态,接过已经昏迷的惊澈,背在了身上。 “那些镖徒来了,我们怕是难以脱身,赶紧走……” “好!”逍昱想起之前蹲点的时候早已计划好的逃跑路线,“水牢后面有条小路,跟我走!” 三人出了龙银镖局,脚步匆匆地走着。 逍昱说道,“去我之前住的那间客栈,先把惊澈安置了。” 云浪嗯了一声,只管跟着逍昱的脚步声走。 第33章 解药 这边,辰风醒来,发现自己被锁在了一个小包厢里。 辰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刚刚满心以为云浪要杀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是要把自己给弄晕呢? 他使劲拍着门。 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想起,“客官,本店无意冒犯,只是你这吃饭不给钱实在是不行。要不等那白衣公子回来,付了钱再放你出去,你意下如何?” 辰风忍不住开了口,“放我出去,我有银子!” 店小二打开了门锁,诧异道,“你能说话?” “没空跟你废话。”辰风从怀里摸出了银子,付了饭钱,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赶。 他出门的时候没看路,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正想没好气地想骂那人一句碍事,却看见,被他撞到摇摇欲坠的人是云浪,忙一把揽过他。 云浪闻见熟悉的药香,声音有些无力,却还是叫了他一声,“小哑巴……” 辰风阿巴阿巴地回应着他,眼睛却看着他,衣冠凌乱,嘴唇发白,脖子上不显眼处还新添了一处刀伤。 辰风心里说不出的窝火,就知道他这么一跑出去就不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逍昱打量了一番门口的辰风,此人身上自带一股药香,难道是同习医道中人,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如果逍昱不说话,辰风都没有空看他,他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逍昱,心里嘀咕着。 难道这就是云浪的新欢? 不对不对,此人看着也有三十岁了,一把年纪,云浪怎么会看上他…… 辰风又瞅了瞅那人肩上背的年轻男子,头发蓬乱,耷拉着脑袋也看不清楚面容。 云浪替辰风开口说道,“这是之前在陵城认识的朋友,他不会说话……” “哦。”逍昱觉得一直立在门口说话实在是不妥,更何况他还着急惊澈的情况,于是说道,“我们上楼去吧。” 两人各自扶着自己心上紧张的人,分别进了两个房间。 临进房门前,云浪喊住了逍昱,把锦囊交到了他手中,并嘱咐他道,“逍昱,惊澈中毒太深,你先救他,我不要紧……” 辰风看着那锦囊,眼睛恨不得把它瞪穿。 中毒?!! 中什么毒? 云浪有没有中毒? 那里面是解药还是什么?? 云浪竟连解药都先给那个叫惊澈的?!! 辰风心里彻底打翻了醋坛子,却苦于不能开口,而且那逍昱也没有多说一句,就背着那个叫惊澈的臭小子进了房间,把自己关在门外,只留给自己无边的疑问。 辰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没地方撒。 他心里愤愤地说道,你们都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诊! 他二话不说拉着云浪进了房间,让他坐在榻上,扣着他的手腕诊起他的脉搏来。 果不其然,云浪身上又中了一种毒! 辰风真是气得连现在立马开口破骂云浪一顿的心都有了,但是看着他一副落魄的样子,又心疼地要命。 这毒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作,刚刚听他和逍昱对话里的意思,他们应该是已经得到了解药的。 这样想着,辰风稍稍安心了一些,在手上抹了药水,轻轻地往云浪脖子上涂去。 云浪的脖子本就敏感,突然冰凉的触感激地他猛地缩了缩脖子。 他这么一缩,把辰风吓了一跳。 他的手一滑,摸到了云浪微开着的领口处。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既暧昧又尴尬起来 辰风还是比较识相地把手缩了回去,以为这样云浪就不会把他轰出去了。 但是他明显低估了云浪。 云浪依旧下了逐客令,“我没什么事,夜深了,之前点了你的睡x,ue也是不得已,你应该也觉得累了,还是早些回自己房间歇息吧。” 辰风知道自己死赖着也不好,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门,把门合上。 云浪强打着的ji,ng神也不剩几分,一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因为惊澈一直昏迷,逍昱不放心,在他床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惊澈摸着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掌,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睛,唤了一声,“云哥哥……” 但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云浪,而是逍昱的脸,他一脸关切地看着他,说道,“惊澈,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浪呢?”惊澈打断了他的问候,焦急地问道,“云哥哥身上的毒解了没有?他是不是没事了?” 逍昱眼中热烈的火焰被惊澈劈头盖脸的质问一下子扑灭了下去,他回答着惊澈,“从龙银镖局出来到现在,你都一直昏迷,我还没去看他……” 惊澈突然拽着他胸前的衣服,从床上直起身来,“白傅不是给了解药吗?你为什么不给他解毒?!” “惊澈你听我说。”逍昱抓住惊澈的手,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解释道,“我看过那解药了,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昨夜把解药掺在食物里,放在墙边。今早,墙边已经死了两只老鼠了……” 惊澈顺着逍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墙角直挺挺的躺着两只老鼠,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不会的……白傅他一直是帮我的……他……” 逍昱说出了在心中很久的疑问,“我之前在京中偷偷跟着你,暗自帮你散布消息的时候,就曾经发现还有一个势力也在散布同样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跟你联手了吗?可是既然这样,之后你又为什么会被抓到龙银镖局呢?” 惊澈苦笑了一声,质问他道,“所以我之前放信号想叫你来帮云浪治毒,你却迟迟都不出现,原来是一直暗地里跟踪我?” 逍昱一时语塞,又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你!我收到信号的时候身边有事走不开,再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在京城中了……” 惊澈摇了摇头,自嘲地说着,“罢了,不管你怎么说,治与不治全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 逍昱抿着嘴巴不再发声,他承认,看着惊澈对云浪那般关怀备至的画面,他是生了私心和妒意的。 惊澈不想再听他绕圈子扯谎,继续说着白傅的事情,“白傅与我串通,是我困在水牢之后的事了。至于另一波帮我散布消息的势力,我不知道” “白傅能跟在岑剑身边多年,心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根本就没想要你们活着,只是想借你们的手,名正言顺地除掉岑剑罢了。”逍昱说道。 惊澈的眼神里,写满失望与懊悔,“原以为,云哥哥他有救了,没想到又害他被毒蛇咬了一口……逍昱,你就当我求你最后一次,这毒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不能让他死啊!” 逍昱看着惊澈眼里的渴望,自己的眸子却黯淡了下去,沉沉问了一声,“是不是你的眼里只有他?” 惊澈笑了一下,“是。” 惊澈对云浪的情意,从来没有隐藏过,真挚而又炽热。 他的爱就像是火焰,灼烧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逍昱不甘心地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有的这办法,要用你自己来换呢?” 惊澈不明所以,看着逍昱,问了句,“是要用我的命吗?只要能救他,你尽管拿走。” 逍昱摇了摇头,他的右手突然抚上惊澈的脸颊,又顺着他的脖子摸到他的领口。 他用力往下一拉,露出一片少年人ji,ng瘦有力的胸膛,他贴到惊澈耳边,说了一句,“我要你……” 惊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逍昱,他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逍昱对自己真正的心思。 逍昱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拒绝,却没想到他等到的是惊澈一声斩钉截铁的一个‘好’字。 逍昱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居然答应了! 他为了他口中的云哥哥,连这样过分的要求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咬了咬牙关,一把将惊澈推倒在床上,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暧昧地问道,“你确定可以?” 惊澈一点都没有反抗,甚至还冲他笑着回答道,“可以。只要你有办法救他,不就是陪你睡吗?逍昱,别说一次,多少次都可以。” 逍昱的眸子更暗了,他俯下身,在他锁骨上啃了一口,边啃边问道,“那这样呢?” 他身下人的身体在逐渐颤抖 惊澈抬起胳膊,挡着自己的脸,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要做就做,哪有那么多废话!” “你哭了”逍昱直起身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样可没意思,搞的好像我强迫你似的。” 惊澈,我倒要看看,你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你要怎样?” 逍昱玩味地看着他,“我啊,喜欢主动点的——” 逍昱的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惊澈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逍昱被吻的愣在了床上,他看着惊澈的眼睛,和他热烈的亲吻不同的是,那里面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 “你早说啊,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有什么样。” 他边吻边解着逍昱的腰带,说着就要埋头下去。 第34章 百灵 逍昱制止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赢了。” 逍昱知道,如果真的继续下去,就算他得到了惊澈,他们俩之间也真的完了 惊澈的上衣半搭在手臂上,他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逍昱整理好了衣服坐在了屋内的方桌旁。 屋子里一时间寂静的可怕。 逍昱冷静下来,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后悔不已。那个云浪,竟然对他来说那么重要,惊澈这样倔强的性子,自己怎么可以这么逼他啊 逍昱到头来还是主动服了软,“好吧好吧,我真是怕了你了。” 逍昱说着重新走到惊澈面前,将他手臂上的上衣拉了起来,将他的领子整了整,重新交叠好,说道,“我出师的时候从师傅那得了两颗能解百毒的百灵丸,一颗带在身上,一颗放在别的地方。你先乖乖把解药给吃了,等我取了另一颗回来,便去救你那位心心念念的云哥哥,行了吧?” “就算你不碰我,也要先救云哥哥。”惊澈显然不打算妥协。 “惊澈,你听话一点!”逍昱的语气听着有些急躁,但他意识到之后,随即又压了下去,故意用平和的语气做掩饰,说道,“你中毒过深,随时会毒发,你先吃。我一定会救他的,你放心,我发誓!” 逍昱拿出一颗纯白色的黄豆大小的药丸,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慈祥之态,“乖,把嘴张开。” 惊澈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早已看破了逍昱的伪装。 他比谁都清楚,逍昱并不是什么胸怀天下,慈悲为善的济世神医。 别看他平时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他对于不屑之人的冷漠,可以冷到骨子里,冷到可以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他人惨死在他面前。 这场面,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他在说谎!! 惊澈难得的听话,张开了嘴巴。 “逍昱,我好渴,你能帮我倒杯水吗?”惊澈突然可怜巴巴地说了一句。 逍昱看他乖乖吃了解药,也没有多想什么,转身去倒水了。 惊澈悄悄把那颗药丸从舌头下面拿出来,藏在了袖管里。 逍昱转身端来了一茶杯水,脸上总算带了一份正常的笑容,“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惊澈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也笑的灿烂,“嗯!好多了,身上有了力气,头一点也不晕了!” 中午时分,逍昱领着惊澈到楼下吃饭。 惊澈本打算去敲云浪的门,却正好撞见辰风正扶着云浪走了出来。 惊澈二话不说就上去把云浪的手臂从辰风手上抽了出来,气势汹汹地问道,“你谁啊?” 辰风在背后揉着被惊澈捏红了的手,心里没好气地回道。 卧槽你谁啊? 他转眼看见了一旁立着的逍昱,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叫惊澈的臭小子! “喂,这里没你事,哪凉快哪呆着去。”惊澈的话语没有丝毫情面。 “惊澈。”云浪终于开了口,“不能无礼。” 他虽然是为小哑巴说话,但是语气温温的,并没有迁怒惊澈的意思,更像是大哥哥对弟弟说话的语气。 惊澈瞪了辰风一眼,没再吭声,自己扶着云浪下了楼。 辰风看着他们的背影,手指抓在木梯扶手上,挠的木头直发出闷闷的声响。 他在心里暗骂着,我我去你大爷! 到了楼下,辰风趁着惊澈去柜台点菜的功夫,挪了位置,坐到了云浪的身边。 他拉起云浪的左手,在他手心写到,那个人好凶,我有点害怕,要和你坐一起。 云浪冲着他微微笑了一声,替惊澈跟小哑巴解释道,“他啊就是小孩子脾气,不是真的凶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惊澈一回来,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心里那叫一个妒火中烧。 辰风还在桌上拉着云浪的手,冲着他一脸炫耀又得意地笑着。 惊澈憋着一肚子气坐了下来。 不过辰风也没能得意多久,云浪只是刚刚以为他还要在自己手心里写东西,才没有把手抽走。现在他一直握着却没有动作,云浪立马就把手抽了出去。 席间,四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不尴尬。 辰风一双眼睛直盯着惊澈看,腹诽道,长得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切,不就是年轻个几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竟敢趁虚而入勾搭云浪,要不是现在打不过你,早削你一顿了…… 惊澈看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辰风,也是满心不爽和疑惑。 云哥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眉清目秀的哑巴? 他怎么可以坐得离云浪那么近? 他总看着自己做什么?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此人怎么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互相瞪了许久。 坐在一旁的逍昱只觉得气氛似乎越来越不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辰风的眼睛终于从惊澈身上移了下来,转眼又看着逍昱。不过他跟逍昱八竿子打不着,更是大眼瞪小眼,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但是他们两人之间醋味倒没有那么浓,而且彼此都猜出对方熟悉医道,还是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所以逍昱先借此打开了话茬,“这位……公子!” 开了口才想起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顿时觉得更尴尬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可是学医的同道中人?” 辰风是个坐不住的,见有人好不容易打破了快凝固的气氛,虽然不能说话,也要阿巴阿巴地回应过去。 他有些激动地点着头。 惊澈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口问道,“云哥哥,你哪里认识的他?” 云浪倒是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这是我在李奶奶家的时候,路过门前讨水喝的一个大夫。我那时正急着给你回信,却写不出字来,幸好有他帮忙。” “哦。”惊澈心里道,原来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我接到你的回信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再回给你,就被岑剑的手下给抓了。” “嗯,我收到了岑剑冒充你回过来的假信,猜到你多半出事了。才决意让他代为指路,来到京中救你。” “原来是这样……” “啊咳!” 逍昱和辰风听着他们俩你一问我一答得好不热闹,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一声。 逍昱和辰风彼此互看了一眼,这俩都是聪明人,一个眼神便瞬间知晓了对方的心意,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在两人心中升起。 云浪看不见,也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小算盘,继续问惊澈道,“你怎么会与白傅串通一气呢,他不是和岑剑一同谋害了你父亲吗?” 辰风听到,父亲? 看来惊澈真是惊鸿的儿子,奇怪…… “他说当年那件事岑剑是主谋,他当时为了坐上镖主之位不惜一切代价,白傅不帮他便只会被他所害,不敢不帮。 逍昱冷哼了一声,“白傅那人什么德行,他的话你也相信?” 惊澈瞥了他一眼,也没好气地回道,“我也是将信将疑的,况且我当时哪有什么别的选择……不过他后来的行为,多少也算是帮衬了……” 云浪关切地问着,“那白傅给的解药有用吗?毒可解了?” 逍昱正想cha话,惊澈却抢先一步回答道,“解了解了,我先替云哥哥试试药效如何,过段时间就送去你房中。” 逍昱弓了弓眉毛,看了惊澈一眼。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2节 惊澈瞪了逍昱一眼,用手肘撞了一下他,“逍昱,你吃完饭等会儿不是还有事要办吗?” “哦,哦!”逍昱端起桌上的茶,猛喝了一口,“是,我吃得差不多了,那我先走了。” 辰风看着逍昱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生出一丝猜疑。 惊澈站起身来,“我去送送他。” 走到门外,惊澈拦住逍昱,“你来去要多久?” 逍昱想了想说道,“少说一两天,多则三四天。” “你把解药放哪了?” 逍昱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臭小子,那么宝贝的东西,自然不能告诉你了。” 惊澈是看的心里越来越明白,眯着眼睛笑着对逍昱说,“那我等你回来!” 用过饭之后,辰风硬是把云浪拖到了自己的房间。 云浪就算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没不耐烦,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辰风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到,别吃解药,有蹊跷。 云浪一下子被他弄懵了,“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辰风继续在他手心写着,早上我看见逍昱从惊澈房间里出来,扔了两只死老鼠出去,我觉得白傅给的解药有问题。 辰风一心觉得,是云浪杀了惊澈的父亲,惊澈肯定是要报复他。 门外突然响起了惊澈的敲门声。 “云哥哥,云哥哥!你在里面吗?” 云浪站起来就要去开门,辰风一把死死拉住了他。 云浪抚开了他的手,说道,“我与惊澈之间的事你不清楚,你就别胡乱猜测了,我先走了。” 辰风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门,跟着惊澈走了。 辰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似的难受。 他刚刚跟自己说,他与惊澈的事情自己不清楚,与云浪分别的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确实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他的心里,是真的有了别人吗? 第35章 胁迫 惊澈扶着云浪进了云浪的房间。 一进门,他突然抱住了云浪,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云哥哥,惊澈仿佛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云浪想起了之前自己还在惊澈家中住着养伤的时候,惊澈一生病,便总是凭着天气冷为借口,钻到自己的被子里缩在自己怀里抱着自己睡觉。 云浪没有推开他,知道他在水牢里吃了苦头,安慰一般地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 惊澈的个头已经与自己齐平,不再是那个伸出手就能摸到他脑袋的男孩子了。 “惊澈,他们有没有在水牢里打你?身上还痛不痛啊?” 惊澈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惊澈不痛,惊澈只是想你,云哥哥……” 惊澈能见你的日子不多了…… “嗯,怎么了?”云浪柔声回着他,只当他是那个时候撒娇求安慰的男孩。 “惊澈一直有一个心愿,害怕过了今日,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云浪把他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双手摸索着他的脸颊,上面shishi的,这才知道他在流泪。 他用拇指抹着惊澈脸上的泪,安慰道,“惊澈不哭,你告诉我,说不定我有办法呢?” 惊澈看着云浪近在咫尺的脸,他的手指柔柔地贴着他的脸颊,这份极致的温柔仿佛要把他的骨头都给融化了。 惊澈贪恋着云浪的气息,内心越来越躁动不安,这一刻,只想把他紧紧地揉碎在身体里。 惊澈想着,克制了这么久,到最后了,也容许自己放纵一回吧,否则,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惊澈贴着他的脖颈,吮吸着他身上沁人心脾的气味,这气味总能是让他觉得安心。 惊澈吐着气说道,“当然了,这个愿望,只有你能做得到……” 云浪看不见惊澈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动作,自然有些反应迟钝,直到他被惊澈压到床上的时候,云浪才明白惊澈要做什么。 惊澈紧紧抓着云浪的双手,按在两侧,意乱情迷地吻着云浪的脖子。 “惊澈!你干什么?”云浪惊呼了一声,眼前一片漆黑,他不明白惊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脑子乱作一团,只是本能地扭着脖子躲闪。 可是他这个动作,无疑是将一整片脖子送入惊澈的口中。 惊澈又啃又咬,弄得云浪反应连连。 “……放开我……惊澈……” 惊澈却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他拉开了云浪胸前的衣服,啃咬着他的锁骨,一路吻到云浪前胸。 云浪之前是怕自己胡乱反抗弄伤了惊澈,但是现在他忍受不下去了,一时情急,手上一用力把惊澈推了出去。 惊澈被他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方桌上。 云浪听见一声很大的响动,怕惊澈被自己打伤了,忙询问道,“惊澈,你没事吧?” 惊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云浪身边,继续抓住他的双手,“我对你的心意,你早就应该知道了,云哥哥,我真心喜欢你……” “惊澈,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我只是把你当做——” “够了!”云浪的解释被惊澈一口打断。 惊澈害怕云浪说出让他接受不了的话,他不想听到拒绝的声音,一点都不想他只想急切地拥抱他,拥有他,哪怕只有一次,最后一次! 惊澈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可还记得,荒郊雨夜,你拉着我的衣角,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只要你救活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当然,云浪清楚地记得,当时为了活下去,自己不顾一切做出的许诺…… 云浪闷不做声地点了一下头,手上反抗的力气,逐渐撤了下去。 惊澈得到了云浪的默许,在他身上吻得更加放肆起来。 云浪把头偏到一边,紧紧咬着牙关,抑制住嘴里发出的呻吟声。 或许,他应该庆幸,那个雨夜遇到的人是惊澈吧……若是换了其他人救了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云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得到…… 另一边的辰风,心中越想越苦涩,脚步不知不觉踱到了云浪房间门外,戳破了窗户纸,想看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却没想到,他看到的是怎样一副香艳的场景,云浪躺在床上,任由惊澈狂乱地吻着他的胸膛。 心里一直存有的侥幸,一下子被残忍的现实打破,辰风一脸崩溃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勇气,一转身,逃跑似的下了楼,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这真不像自己,辰风,你真是窝囊透了! 辰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要是换作之前的自己,绝对会一脚踹门进去,把惊澈从床上拖下来,打到他满地找牙为止。 可是刚刚,自己仿佛失了所有的勇气,失了冲动的资格,失了这样做的底气。 那份底气,是他不知道自己对于云浪来说到底还重不重要 自己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啊 惊澈身体里的血液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沸腾,身下云浪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下,温度也渐渐攀升。 就在惊澈要进入云浪身体的时候,一直紧紧闭着嘴巴的云浪,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的心里都是他” 被热血冲昏了头脑的惊澈,看了一眼身下的云浪,他的头始终侧在一边,目光没有焦点,眼角带着一滴血泪。 惊澈最害怕云浪哭,他一哭,惊澈的心就好像被揪成一团乱麻。 惊澈一下子清醒过来,停下了动作。 自己这样做,和昨天用解药要挟自己的逍昱有什么两样? 逍昱都没有碰自己,自己却在这里利用云浪对自己的愧疚而逼迫云浪就范,这行径,简直比逍昱的还要恶劣…… 惊澈俯下身,揉了揉云浪红肿的双眼,轻声说道,“云哥哥,你就是个笨蛋……你不愿意,只管再把我推开就是了……” 云浪这才把脸扭过来,哽咽着说道,“惊澈……对不起……我做不到……我食言了……对不起——” 惊澈不想再听他的道歉,捧着他的脸,一口吻了下去。 撬开他的牙关,将嘴里的药丸渡到云浪的嘴里,捏着他的下颚,逼他咽了进去,才松手。 云浪喘着粗气,问道,“惊澈……你给我……吃了什么?” 惊澈系好了云浪的腰带,云淡风轻地答了一声,“解药啊。” “解药……”不知怎的,云浪突然想起了小哑巴跟他说的话,但是他从来不会相信,惊澈会害他,便也没有再问。 惊澈含着泪笑着,“云哥哥的眼睛,很快就会好起来啦……” 这双以前总是含着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睛,自己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再看到了吧 惊澈的心口突然剧烈地刺痛了一下,那种痛苦正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惊澈紧紧按压着胸口,仿佛这样能不痛一些,怕云浪察觉到什么,他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云哥哥,惊澈想去找母亲了,你就在这里等毒解了……” 他几乎是边说着话,边冲出了云浪的房间。 云浪想起身,却发现四肢麻痹,怎么也动不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解药? 不等他再想别的,意识就昏沉了。 第二天清晨时分,云浪才清醒过来,他一睁开眼,便看见头顶蓝色的帷帐,在轻轻舞动。 他迟钝地伸出自己的手,看了又看,才确信自己不是又在做梦。 他真的能看见了! 云浪兴奋地从床上起来,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逍昱揪住了衣领。 杀手的本能让他一个反手就把逍昱撂在了地上。 逍昱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云浪的目光随着逍昱的动作上下移动,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一身青玉色衣衫,却跟看仇人一样看他。 “你的眼睛复明了?”逍昱的话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云浪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次反应过来,原来他是逍昱。 刚想说句抱歉。 却被再次冲上来的逍昱抵在了墙上,云浪实在是想不出,逍昱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大仇恨? 他发疯似的吼着云浪,“惊澈呢?!他去哪了?!” 云浪倒是没有再还手,只是一脸茫然,却又平静地答道,“他跟我说他要去江南看母亲——” “他的鬼话你也信?!”逍昱瞪圆了的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他那个蠢货!把百灵丸给了你!他连今晚都活不过!!” 一句话在云浪脑子里炸了锅,云浪被吼的彻底懵了,“你说什么?什么百灵丸?” 逍昱放开了他,苦笑了一下,“不对,他才不蠢,蠢的是我们两个”逍昱不甘心地看着云浪,“从来就没有什么解药,百灵丸是师傅仙去后留给我的东西,可以解百毒,世间仅此一粒” 逍昱绝望地又哭又笑,“我给了他,他却给了你,他还真是在乎你啊” 这下轮到云浪崩溃了,怪不得惊澈昨天那么反常,什么眼睛复明的喜悦,通通没有了,但是云浪还有几分理智,“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他会去哪?” 逍昱心疼地说道,“他中毒已深,每到傍晚,都会毒发,痛到四肢百骸,他根本走不远……” 云浪转身出了门,“那他还在京城,我去把他找回来!” 第36章 血吻 看着云浪绝尘而去的背影,逍昱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惊澈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在危急的时候保持冷静的判断,立马做出行动的人,大概最能让人安心罢了…… 逍昱紧跟着也出去了,他说的没错,现在找到惊澈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分头去找,不知疲惫地找了一整天。 京城太大了,每一条长街,都有无数条小巷分叉下去,每一条小巷上的店铺更是繁复杂乱,数不胜数。车水马龙,吆喝叫卖,他们的呼唤全部淹没在了繁杂的街道里,没有一点回应。 日落黄昏,天边泛起淡红色的霞光。 属于夜晚的安静即将来临,但是逍昱却越来越害怕,心仿佛被越来越暗的夜色,一点一点地吞噬。 一只黑猫突然从逍昱身边扑过,傲娇地竖着尾巴朝一条暗巷走了进去。 路过打更的人在一旁多嘴了一句,“黑猫最喜欢死亡的味道了,不吉利呦!不吉利……” 逍昱却鬼使神差地跟着走了进去。 惊澈抱着身体卷成一团,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痛的浑身发抖,四肢仿佛置身寒冰地狱,冻的快要裂开了似的,不知道有多痛苦。 逍昱蹲下身子,把外衫脱下来罩在他身上,明知道他冷是因为□□发作,再多的衣物也无法抗拒,却还是不死心地盼望着,能带给他一丝温暖。 逍昱把惊澈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身体就跟一块冰疙瘩一样,又冷又僵硬。 逍昱颤抖着出了一口长气,“惊澈,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惊澈在他怀里止不住地发抖,却笑了笑,问道,“你不是说百灵丸有两颗吗?可取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没有第二颗了……”逍昱自嘲似的也笑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逼我……” 惊澈的眼神里全是心甘情愿,“我知道……云浪的性命逼不动你……” “你怎么那么聪明?”逍昱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他简直聪明到快把自己给看透了。 “若最后留下的人是我,你还有办法就一定会救,若没有办法,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逍昱咬了咬牙,“惊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算计?” 惊澈突然一脸真挚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眼前的逍昱竟也面目可爱了不少,“逍昱,不要生气,我只算计你这一次……” 逍昱不由自主地笑了。 惊澈从来没有这样正经地看过他一眼,月色映着他的身影,他的笑原来竟也是这样养眼的。 “你可以算计我,但是我不允许你,用自己的命!” 逍昱说着突然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血从他的嘴角边流出来,在月色下,像个嗜血的鬼魅。 惊澈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心惊,“你干什么——” 逍昱托着惊澈的后脑勺,对着他的嘴巴覆了上去,他撬开惊澈的牙齿。 惊澈浑身僵硬,不得动弹,只觉得嘴巴里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一口腥热的液体被渡进了他的喉咙里。 这是……这是逍昱的血!! 强迫着惊澈彻底咽完,逍昱又在手臂上狠吸了一口,一口吻了上去。 惊澈身上不知道怎么渐渐地有了力气,他开始反抗,逍昱顺势把他压在地上,不停地强迫着他一口一口的咽。 “唔……逍………唔……” 直到逍昱再也扛不过惊澈的力气,再也按不住惊澈,被他一把推开。 惊澈一脸惊恐地咳嗽着,直擦着刚刚溢到下巴和脖子上的鲜血,“逍昱,你疯了?!” 逍昱只是扯下了一条衣带,缠着被咬破的手臂,淡淡地问道,“身上还痛吗?” 他的手臂上,一整排的血洞,看着有些骇人。 惊澈这才发觉,刚刚四肢百骸令人胆寒的痛楚已经不复存在。 “不用惊讶。”逍昱看着惊澈诧异的表情,淡笑了一下,“我的血,可以压制毒性,弱毒压制半年,强毒压制一月。从今往后,我得一直跟着你。惊澈,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惊澈觉得逍昱这个人真是讨厌极了,明明是好好的一句还有些感人的话,却被他说得只想叫人打他。 惊澈也不是不领情的人,况且他是在救自己的命,“不管怎么样,谢了……” “你想怎么谢我?”逍昱刚刚的严肃瞬间不见踪影,他冲着惊澈挑了挑眉,一脸嬉笑,“不过你可别说出去,若是被江湖上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知道了,说不定哪天,你就见不着我了。” “我巴不得你被他们抓去,抽个干净!”惊澈嘴巴上恶狠狠地说道,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逍昱觉得惊澈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像极了……像极了小时候养过的那只,总是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大花猫。 气喘吁吁的云浪终于也找到了这条小巷。 惊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钻到云浪的怀里撒娇去了。 逍昱拾起来那件掉落在地上的外衫,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重新穿好。他掖了掖衣袖,藏起了自己受伤的手臂,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俩。 有些嫉妒。 不过,那是他用命去喜欢的人啊,自己这时怎么能做不识趣的人上去搞破坏呢。 他只是觉得要是哪天惊澈这只小花猫,也能像这样乖顺地扑在自己怀里,那还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云浪激动地说着。 惊澈搂着他不肯撒手,“云哥哥,你可别小看了这位逍神医,他可是个活菩萨!” 逍昱越听这话,越觉得惊澈是故意在讽刺他,暗暗撇了撇嘴角。 三个人一起走在回客栈的长街上。 云浪问起了逍昱的来历,惊澈才解释道。当年母亲被杀手砍伤,两人躲到山里,那段奇遇说的就是遇上了逍昱。 逍昱那时一眼便看上了惊澈,觉得这孩子又倔强又坚韧,可爱极了,便出手救治了他的母亲。后来惊澈带着母亲不辞而别,不过倒是把逍昱留给他的信号筒带走了。 逍昱从那以后,只盼着哪天能在天上看到那信号,一盼便盼了四年…… 云浪看着逍昱的眼神带着几分敬佩之情,“多谢你几次相救。” 逍昱也不好意思再别扭些什么,应付道,“客气什么,都是应该的。” 云浪从逍昱看惊澈的眼神便看出了逍昱的心意,盯着逍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逍昱被他看出了心思,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慌忙躲闪。 总是不让人省心的惊澈,这下也有人上心了,云浪觉得甚是宽慰。 逍昱看着云浪明知道自己对惊澈的心意,却还能笑得出来,顿时醒悟,原来云浪心中对惊澈并无意思!心里顿时和云浪冰释前嫌了。 回到客栈,惊澈和逍昱都回了自己的房间,云浪却踱步到了小哑巴的房门口。 今天晨起一天都在寻惊澈,眼睛复明之后,都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小哑巴长什么样子。 之前他百般照顾,总要好好的道句谢吧。 灯都暗了,是不是睡下了? 路过的小伙计看到想敲门又没敲下去的云浪,出声提醒道,“这位客官,这间房没人了。” “没人了?” 奇怪,小哑巴怎么也没说一声就走了?这可不像赶也赶不走的他 “是啊客官,他昨天就把房间退掉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回来了呢。” 云浪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些日子小哑巴总是形影不离,一下子没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而且,他真的,太像辰风了…… 有他在,就像辰风的影子,陪在他身边似的…… 辰风在京城里失魂落魄地游荡了两天,一直流连于各种酒馆,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他的心里,果然只有那个臭小子吧…… 辰风啊辰风!你在他身边当个哑巴陪了那么久……如今都走了三天了,他都不闻不问的…… 你在他心里啊,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街边两个老道仿佛是因为抢地盘吵了起来,一堆人围着看热闹,吵吵嚷嚷的。 “你个江湖骗子,竟敢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快快让开!” “你血口喷人!我看你才是招摇撞骗呢你!这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一个仙风道骨,话中留有分寸,另一个却气急败坏,满嘴市井流言。 明眼人一看便能分辨出来,却谁都没有帮腔,只当是看个热闹。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我便出个题来问问你们,谁说的有道理谁便是真的,怎么样?” “请说!” “你说!”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那人说道,“江湖上都盛传那玉魂能起死回生,不知二位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啊?” 周围的人听见玉魂,纷纷来了兴趣,越聚越多。 “我当然知道玉魂起死回生之事!我不骗你们,我曾亲眼见过!”那个一撇八字小胡子的老道抢着话茬道,“我跟你们说,那玉灵火啊,在空中那么一转,能把黑夜变成白昼!那死人,转眼就能活过来!!” 人群中不停有声音冒出来。 真有这么神吗…… 真的假的…… 我看是假的吧,玉魂根本没人见过啊…… 万一是真的呢,怪不得那么多人挣来抢去的…… 那人又道,“可是道家常言,死生由命,不能强求,凡事不可逆天而行。在下实在是疑惑不解,按照这种说法,那这玉魂岂不是逆天之物了?那这道家的说法又如何立足于世间呢?” 第37章 论道 八字胡的道士被问住了,立马吹胡子瞪眼道,“那祖师爷说的话,也总是有例外的,哪能全信——” “放肆!”仙风道骨的道人斥了他一声,“道家经典,岂容你在这里亵渎!” 道人对着提问那人据了一个道礼,“先生如此发问,想必是对道家经典有所研究之人。” 那人也回了一礼,“正是!” 道人继续道,“道家所言非虚,反而是那玉魂的传言,几经演变,已经失了真假。” 辰风本来是没兴趣的,听见道人这么说,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上去。 那人有些急切地说道,“愿闻其详。” “玉魂并非起死回生之物,只能挽救将死不活之人。” 道人的话句句应证云浪当日所言,辰风越听越挪不开步子,不由自主地向人群里越凑越近。 那人追问道,“那救将死之人,不算逆天而行吗?” “算,倒也不算。”道人高深莫测地说道,“自古逆天之事,必遭天谴。使用玉魂救人是逆天,不过施用者,需付出半生命数,受其百倍苦痛,与其同生共死,是非常人所能接受,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救人良策,这种代价与天数相抵,故而不为逆天。” 男人听了恍然大悟,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被救之人所得的命,是用了玉魂之人的半生性命换来的?!” “正是。”道人感概道,“人人争夺之物,却无人知晓这背后的代价,可悲,可笑。” 人群中逐渐起了议论之声。 原来玉魂是这种东西…… 早知道是这样得不偿失,谁还会费尽心思地得到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傻子才会用这东西去救人…… 依我看,这东西就是邪物…… 辰风听了这话,总算是解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疑惑,怪不得云浪中箭,性命不保的时候都没有拿出玉魂来保命,原来玉魂的效用,竟是如此…… 那人接着问道,“刚刚这江湖骗子说道什么玉灵火,可确有这种东西?” 道人捋了捋长长的胡子,点点头,“自然,没有玉灵火的玉魂,不过是一件废物罢了。” 八字胡的老道看见众人鄙夷的目光,自是不甘心认输,胡搅蛮缠起来,“说我是江湖骗子,你们就那么信他一个人胡说八道,我看他们俩就是串通好的!他说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要是真有本事,把那玉灵火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啊!大伙说是不是?” 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对啊,有本事拿出来瞧瞧呗…… 是啊,让我们看看呗…… 道人脸皮薄,被他们哄的下不来台,随即闭眼掐起兰花指一算。 他一睁眼,目光定在了辰风身上。 道人微微一笑,心道,上天今天还真是给足了他面子,玉灵火可不就正在这儿呢吗。 他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辰风,“那位蓝色衣衫的公子,请留步!” 众人眼光纷纷瞧向辰风,还自觉地在人群中让了一条中间的道出来。 辰风一身酒气,回头没好气地答了一声,“叫我做什么?” “给你醒醒酒!”道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扣住了辰风的左臂。 众人纷纷猜测,这道人莫不是被气糊涂了,竟然要跟一个酒鬼过不去…… 道人两指并拢,迅速点了他身上几道x,ue位。 辰风只觉得他冒犯了自己,正欲还手。 谁知心口一阵暖流,他衣服里竟发出一层光来! 人群里彻底炸了锅。 快看!快看! 这人身上着火了…… 好邪乎,那火从里往外烧…… 这道人怕不是变戏法的,这人是托吧…… 辰风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他们说的没错,那道火光是从他身体里面亮起来的。 八字胡的老道见了,眼睛都瞪直了,指着辰风尖着嗓子叫起来,“玉灵火!!玉灵火!” 辰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玉……玉灵火? “你个天杀的骗子,可算让我给找见你了!”街尾突然传来一个妇女刺耳的一句叫骂声。 八字胡的老道立马抱着头准备鼠窜,却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骗子终于现原形了吧…… 看你往哪跑…… 妇女冲进了人群,一把揪起八字胡老道的耳朵,“天杀的,上个月骗了老娘二十两银子,这次非把你抓去见官!” 吵吵嚷嚷的人群又跟着妇人去官府看下一场热闹去了。 道人直了直身子,坐到了失而复得的算卦摊位上,长吁了一口气,“可算是清静了。” 辰风酒醒了一半,一掌拍在他桌子上,“你到底用了什么把戏?你骗了别人还敢戏弄我?” 道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好没道理,我从未骗过人。” 辰风醉了酒,本就火气更盛一些,他又是一掌砸在桌子上,“我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玉灵火?” “你这话就更有意思了。”道人捋着长胡子,“你自己身上的事情却来问我。” 辰风瞪了他一眼,道人有些怕他耍酒疯拆了他的摊子,说道,“也罢,看在刚刚你也算帮我一把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身边有玉魂的主人,你身体里自然能有玉灵火了,他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救了你,你却不自知吗?” 这句话让辰风犹如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呢喃着,“什么时候……云浪……什么时候的事……” 道人掐算了几下,说道,“你的命数,本该止于太辰三十八年,你自己慢慢想想吧。” 太辰三十八年…… 辰风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 那年新年,他一身血衣,灭了景辰满门,将他投入地牢,折磨得生不如死 对,那个时候,他数次痛晕过去,血流不止,应该是要死了的 原来他能活着,不是因为药王的药!! 辰风快步离开长街,发了疯似地跑到客栈,直冲进云浪的房间里。 云浪正背对着房门收拾东西,突然闻到一阵药香,他欣喜地说着,“小哑巴,我正要去找你——” 他的话在转身看到眼前之人的脸后,戛然而止。 云浪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辰风,原来是你……” 辰风看着他复明的双眼,知道自己也装不下去了。 可笑的是,之前自己还担心什么惊澈会害他,现在想来,他们二人都发展到如此地步了,惊澈怎么会害他…… 云浪不由自主地朝辰风走近几步,心中说不出的激动。 他装作哑巴陪在自己身边,是原谅自己了吧? 他千里迢迢来到自己身边,他们终于可以摒弃前嫌在一起了吧? 可是当云浪看着辰风从腰间拔出刀,猛地抓起自己的手,他才知道,辰风或许并没有原谅自己。 地牢里的日子,自己是如何不顾他的惨叫和挣扎,用短刀残忍地刺破他的指缝,这些,自己全都历历在目,更不要说辰风了 云浪想到这些,只觉得懊悔不已。 他也没有挣脱辰风的手,说道,“辰风,你要是觉得不甘心,你就把那些都还回来,我无话可说……”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3节 辰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更加嘲讽,他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陪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这个?” 辰风的刀尖落了下来,却没有刺在云浪的手指上,而是刺在了他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辰风你做什么?” 云浪怎么也想不到辰风会这么做,他刚想伸手制止他,一瞬间,左手却传来一阵剧痛。 现在云浪知道辰风要干什么了…… 云浪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疼的白了脸。 辰风反问了他一句,“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云浪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右手被辰风紧紧抓着,一时挣脱不开,左手藏在袖管里,握紧了拳头,微微发抖。 辰风看见云浪还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时发狠,从手上狠狠刺了一刀下去。 云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痛叫了一声,握着左手手腕瘫坐在地上,一张脸变得惨白,眉毛拧在了一起,豆大的汗水布满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云浪疼得快要晕厥,有气无力地挤出几个字,“住……住手……” 辰风手上的刀掉在他面前,银色的刀刃映出云浪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刀尖上滴着血。 他蹲下身子看着云浪,“怎么我割我自己,你却疼成这样?” 云浪低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你都……知道了……” 辰风突然情绪激动地揪着云浪的领子,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这么做算什么?在地牢里你不是恨不得折磨死我吗?这样救我算什么啊?!” “我……”云浪刚说出一个字,眼睛一闭,整个人便朝前倒了过去。 辰风下意识地接住了他,才感觉到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shi。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脸色极其惨白。 看着他这个样子,辰风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怒气。他有些手足无措诊了诊云浪的脉博,可是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真的那么疼吗? 辰风心里越来越慌乱,直骂着自己刚才没有分寸。 他将云浪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给他喂了止疼的药丸,还在自己的伤口上擦了药水,等了一会,却发现还是怎么都叫不醒他,“云浪?云浪!” 他使劲摇晃着云浪的身体,云浪却白着脸,没有一点动静。 辰风急得眼眶红了起来,“云浪你别吓我啊!” 另一边的惊澈和逍昱都听见了动静,惊澈前脚刚跑进来,逍昱后脚就跟着进了房间。 辰风看见逍昱像是看见了救星,连忙说道,“逍昱,你快帮我看看他,快看看他怎么了?” 惊澈和逍昱满脸错愕,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会说话??!” 辰风急的都快跳起来了,“都什么时候了,就别管这个了!” 逍昱伸手摸了云浪的脉搏,随后他掀开云浪的袖子看了一下,又在他身上摸索着,最后又按在云浪的脉搏上,逐渐皱起了眉头。 第38章 冰释 惊澈的目光却停留在辰风身上,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只觉得可疑极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脱口问出一句,“你是辰风?” 辰风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时错愕,“你……认识我?” 惊澈只是想起还在泰城的时候,跟着那些花痴小姑娘一起看见过辰风来去匆匆的几个身影。之前只是觉得他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他! 逍昱突然不解地开口问道,“我检查了一下,云浪身上并无伤口,为何却像是疼得晕厥过去的症状?” 惊澈听到逍昱这么说,一下子冲过去,朝辰风脸上就是一拳,“我刚刚听见房间里一声叫喊,你做了什么?你把云哥哥怎么了?!”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情敌相见,分外脸红。 辰风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忍耐了许久的对惊澈的怨气一齐爆发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再叫他一句什么云哥哥试试?!” 惊澈也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我就叫了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惊澈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在地上,冲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头,“你个负心汉!有什么资格再来纠缠他!你还嫌伤他不够吗?” 辰风虽然现在打不过惊澈,却也是毫不示弱的,两个人就在地上扭打作一团。 逍昱感觉到手指下云浪的脉搏突然变得更加紊乱,心里愈发奇怪。 逍昱皱着眉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不帮忙就别在这里添乱。你们要是都不管床上躺的这个,我也不管了,你们慢慢打吧。” 惊澈悬在在辰风脑袋上方的一拳,在听到逍昱的话语之后,瞬间顿住了。 他咬着牙说道,“你,滚出去!” “我凭什么要滚我欠他的,我都加倍还给他了……还要我怎样……”辰风红着眼睛躺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哽咽,“我还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我半条命……” 惊澈听他这样说,一把又揪起他的领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半条命?” 逍昱看见了辰风手腕上的伤口,又看了一眼房间地上的匕首,口中直嘀咕着‘半条命’。 他将不多的内力汇聚在手掌上,朝云浪身上灌输过去,云浪胸口的位置突然发出一阵暖光来。 “玉灵火?”逍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我明白了” 惊澈扭头看到这一幕,一脸不可思议,他放开辰风,走到床边,直盯着云浪胸口的光芒,“逍昱,你说什么玉灵火?这是什么东西?” 逍昱的手离开了云浪的身体,云浪身上的暖光也暗了下去,他回头看着辰风,问道,“他对你用了玉魂,对不对?” 辰风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像是难过,又像是懊恼,回答道,“你也知道玉魂?” “我曾经在一本古老的志怪录上看到过玉魂的记载,也知道江湖上的传言并不是真的。”逍昱走到辰风身边,突然拽起他的左手,“这伤口是你自己刺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辰风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我也是刚知道,他不肯承认,所以……我只是想试探一下……” “试探?”逍昱一把挥开辰风的手,“你知道百倍苦痛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在你眼里不过是一点的伤痛,在他身上放大一百倍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那种无根无源的痛能把人活活疼死吗?!” 惊澈听来听去,一头雾水,他扯着逍昱的袖子,一脸焦急地问道,“逍昱,你们在说什么?云哥哥到底怎么了?” 逍昱安抚似的握住惊澈的那只手,“他没事。只是他用了玉魂,便要舍去一半性命与辰风相连,受他百倍苦痛,所以……” 惊澈冷冷地望着辰风,“你是说,云哥哥为了他,没了一半的性命?” 惊澈突然冲过去,拔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云浪送给他的短刀,抵在辰风脖子上,“要不是你与他的性命连着,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惊……惊澈……不要……”云浪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惊澈拿刀要割辰风脖子的场景,一下子从床上支起身体来,他的语气还是很虚弱,“不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伤害他……” 云浪身形单薄,就在摇摇欲坠的边缘,逍昱看见他这种状态,却还是要不管不顾地给辰风求着情,于心不忍,伸手搀扶了他一下。 惊澈把辰风推开,回到云浪床边,“云哥哥,惊澈不管那么多,惊澈不喜欢他。” 辰风远远站在床的对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抬头看看云浪,却又不敢看。 “惊澈,逍昱,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两个……还有些事要说。” 惊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逍昱一手提溜了出去,扔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去。 “逍昱你干什么?!干嘛弄我走?”惊澈气鼓鼓地拍开逍昱的手。 “你耍任性也该有个限度。”逍昱难得地出言教训他道,“你用刀抵着辰风的时候,你看见云浪的表情了吗?他可经不起你这样刺激。” “你懂什么?那人就是个祸害!一出现准没好事!” “你吃醋了?”逍昱伸出手指戳了戳惊澈气鼓鼓的小脸,“你还是趁早死心吧,你也不想想,一个人要爱得有多痴狂,才会耗费这样的代价,去挽救另一个人啊……” 惊澈是明白的,从他刚刚看到云浪表情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云浪对辰风的感情,他紧张辰风的那种眼神,惊澈从来没有见过。以至于让他觉得刺眼,觉得嫉妒…… “还……还痛吗?”等到人都走后,辰风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云浪努力支撑着身体,勉强在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还好,不痛了。” 这根本就不是不痛的表情 辰风是知道的,他总喜欢逞强,无论多痛都不会说出口。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过来,坐到云浪床边,拉过他的左手,轻轻地揉捏着他的手腕,希望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看着衣冠楚楚的辰风,云浪的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三年前两人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辰风一脸绝望地对他说,放过我吧 这句话,这些年来,像一把尖刀一直扎在云浪的心口上,拔也拔不出来,越扎越深,每每想起,痛得入骨。 好害怕这一切又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在梦里,辰风总是满身鲜血,一双漆黑的眼睛总是绝望而又冷漠地盯着他,每次他想要靠近的时候,辰风总是一把将他毫不留情地推入黑暗无边的万丈深渊。 云浪的内心叫嚣着,想要解释,无数的话语却如鲠在喉。可是无论如何辩驳,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啊,逼迫他,折磨他,伤害他,侮辱他…… 云浪的眼前全都是辰风那天血流不止的样子,眼眶里忍不住充斥着眼泪,如果继续沉默,他会不会再次转身离去 他咬着嘴唇,将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你问我,那么做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看到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我便什么都顾不上了,无论怎么折磨你,我想,我都是不想要你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辰风捧起云浪的脸,他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打shi了辰风的手,“为什么道歉,我早就已经不怪你了。” 云浪看着眼前辰风满面温柔的脸,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恍惚了,他仿佛还是那个初见时的翩翩少年,他和梦里那个冷漠的人不一样,眼前的辰风这么温柔,好想紧紧地抓住他,好想抱住他把他揉碎在怀里…… 云浪的手不停地颤抖,抬起又放下。 可是,自己有资格被他原谅吗?自己有资格再拥抱他吗?这个差一点就被自己毁掉的人会再接受自己吗? 梦里自己被推开了无数次,好害怕再被推开…… 害怕地没有勇气再上前了…… 云浪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刷刷直流,他张着嘴,良久才说出一句,“辰风……我好想你……” 辰风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一记重击,云浪哭得他心都碎了,他的手轻抹着云浪脸颊的泪,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搂在怀里,“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想你,我有多害怕,害怕你出什么事,害怕你被别人抢走……可是,我来得太迟了……看着他抱着你,我嫉妒地发疯” 辰风这样说着,手臂却圈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缩紧,这个人,就算已经是别人的,自己也不打算放手了,大不了,把他抢回来,把他带到景辰派,关起来,他也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 云浪感受到他桎梏的力量,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欣喜地一下子紧紧抱住他的后背。 原来,辰风不会推开他,他从来不曾推开过他 他的怀抱温暖极了,这份温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不管自己如何对待他,他从来都没有变过 云浪似乎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辰风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我跟惊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惊澈是惊鸿的孩子,这是当年我一手犯下的过错,他不怨我,甚至还屡次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补偿他。” 辰风咬了咬牙,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说道,“那你也不能傻到用自己去补偿他吧!” 云浪突然抬起头,认真地望着辰风,“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相信——” 辰风再也控制不住,低头一下子吻上了云浪冰凉的嘴唇,轻轻撬开他的牙关,卷着云浪的舌头,侵占着他口腔的每一寸领地,贪恋地吮吸着云浪的味道。 一个热烈又绵长的吻结束,云浪伏在他怀里直喘气。 他确实没什么长进,到现在连换气都没学会。 辰风把头埋进他的肩窝,手臂死死锁着他的身体,“你说没有,我便自然信你,多余的什么都不必解释。” 云浪觉得被吻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顺着辰风的力道被压倒在了床榻上。 辰风开始不安分地轻吻着云浪的脖子,碍事的领口阻碍了辰风的路途,他伸手三下五除二地扯开云浪胸前的衣襟。 好想,好想霸占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好想确认这个人是自己的,想的快要疯了…… 云浪被他弄得喘气连连,实在是不想说出扫他兴致的话,但是他已经双目模糊,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晕过去,“对不起……辰风……我快没有力气了……” 辰风猛地抬起头,被情欲笼罩的他清醒了一点,看着云浪苍白无力的样子,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说到底还是自己作死,竟然连拿刀子割自己逼他承认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哪有那么多对不起要说。”辰风爱怜地轻抚着云浪的脸颊,翻了个身侧躺着,把云浪捞过来一把搂在怀里,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要抱着你,我就觉得安心了,答应我,别再离开我。” 云浪也抱着他,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入睡。 安心。 辰风,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安心呢…… 第39章 烟城 一切告一段落,惊澈提出回到江南去探望母亲。 “云哥哥,我们一起去吧。”惊澈趁辰风不注意,绕到云浪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自从你上次走后,母亲一直惦记着你呢!” 云浪自然是拒绝不了他,微笑着回答道,“好,当时承蒙夫人照顾多日,多多探望本是应该的。” 辰风一巴掌把惊澈的手拍开,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也太容易被人拐跑了吧……” 四人到达了码头,上了一个去往江南的游船。 江南风光旖旎,四季如春,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粉嫩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舞,两岸飘满清甜的荷香。 云浪站在甲板上,眉眼都是新奇的笑意,“这荷花开的真好看啊!” 云浪从小生长在北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接天莲叶无穷碧的风光。 辰风把他一缕被风吹散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揽着他的腰亲昵地说道,“你要是喜欢,每年都带你来看好不好。” 辰风的语气不是提问,更像是一句安稳的承诺。 云浪看着他点了点头,浅笑着嗯了一声。 惊澈在船舷处远远地看着二人,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嫉妒还是难过?或者是高兴? 自己是不是嫉妒地发了疯了,怎么会觉得高兴呢? 逍昱也在一旁看了良久,顺着惊澈的视线看过去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的手掌搭在了惊澈的肩膀上,感叹了一句,“看来这江南如此美妙的风光,在你眼中却抵不过他一个人啊。” 惊澈的身体愣了愣,慌乱地把视线瞥到别处。 逍昱使坏地挑了挑惊澈的下巴,把他的脸仰起来,刚想调戏两句,却看到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掉落下来,逍昱嬉笑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你干嘛……”惊澈的声音带着一丝糯糯的哭腔,下巴躲过逍昱的手指,又把头低了下去,双手胡乱地抹了一下眼睛,拼命地掩饰。 逍昱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疼,沉着声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惊澈……”却又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 如果劝他放弃,自己只怕会跟以前一样更遭他嫌弃了,但是劝他坚持,又有什么结果呢…… 最后,逍昱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也许他缺的不是单薄的三言两语的安慰之辞,而是一个厚实又温暖的怀抱。 惊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而是倾诉一般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由衷过。以前虽然他也会对着我笑,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觉得开心在勉强自己……” 逍昱摸了摸惊澈的脑袋,“惊澈,别这么想……” “辰风能让他开心,确实比我好很多……”惊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想到什么便一股脑地说出来,“我好难过啊,逍昱,我该怎么办,怎样才可以不这么痛苦……呜呜呜……” 惊澈说到最后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逍昱紧紧地抱着他,自己心里也觉得难受极了。 惊澈,你问我你该怎么办,我自己都还不知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惊澈哭到最后,竟在逍昱怀里浅浅地睡着了。 逍昱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罢了,你明天肯定又是嘻嘻哈哈的惊澈了,哎,就让我这个上了年纪情绪又散得慢的人慢慢受罪吧…… 逍昱心里这样说着,把惊澈抱进船舱去睡觉了。 游船正式靠岸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此地是江南烟城,城如其名,是一个青烟袅袅,绿意朦胧好地方。 四人并没有急着去找惊澈的母亲,而是在烟城有名的醉香楼用午饭。 这是辰风特意挑的地方,想给云浪好好补补身子。 “来喽!客官的菜都齐了,您几位慢用!”店小二上完菜,麻溜地去别桌招呼了。 辰风夹了一块珍珠八宝鸭放到云浪面前的碟子里,说道,“你多吃点r_ou_,你看看你身上摸着都是骨头。” 云浪听他这么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小声地责怪道,“你这里这么多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面的惊澈抓起一个ji腿,暗自把它当做是辰风,狠狠咬了一口。 “吃醋了?”逍昱凑在他耳朵边嬉笑着调侃了一句,“惊澈乖,不生气,你也有人疼。” 逍昱说着也给他夹了一筷子r_ou_。 惊澈在桌下用脚踢了逍昱一脚。 “啊!疼!”逍昱小声地嗔骂了一句,“小子,你是属驴的吗……” 云浪看着碟子里堆积成的小山,觉得自己要是天天这么吃下去,怕是离撑死不远了。不过看着辰风那种关切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惊澈夹起一筷子青菜,直接放到了云浪碗里,“云哥哥,你尝尝这个。” 辰风用筷子敲了惊澈的筷子一下,“哎哎哎,我可看着呢啊,干什么呢?” “你看看你给他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惊澈报复似的把云浪碟子里的一大半都扒拉到了自己碗里,“这些太荤了,云哥哥可不爱吃,我喜欢吃,我替他吃。” 云浪看见空旷的碟子,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看了惊澈一眼。 逍昱手肘抵了一旁的惊澈一下,悄声说了一句,“小子,平常也不见你爱吃这些。” 惊澈瞪着逍昱,龇着牙小声回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辰风对着惊澈用嘴型缓缓地说道,臭小子! 不过辰风转念一想,三年了,也不知道云浪的口味变了多少,有没有喜欢吃新的东西,以前爱吃的现在还喜不喜欢。 再仔细想想,自己连他以前喜欢吃的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他只记得,只要是自己买给过他的东西,他最后总会吃得干干净净 自己以前神经大条,总以为那是因为他喜欢,现在想来,云浪大抵是顾着自己才那样的吧…… 辰风尝了一口盘子里的青菜,呸了一声,说道,“一吃这青菜叶子,就让我想起那几天在李奶奶家吃的东西,云浪现在饿的这么瘦,就是你害的!” “哎,这位客官。”辰风呸的时候,店小二正好路过,“可是这菜不合胃口?也难怪,这菜本是苗疆特产,可能您第一次吃啊有些吃不惯口,不过这菜的功效对身体倒是不错,很多人都是为着这道菜慕名而来,算是醉香楼的招牌菜品之一了。” “苗疆?”逍昱好奇地问道,“江南之地怎么能吃到苗疆的菜?” “这您就不知道了。”店小二指了指柜台后面的老板说道,“本楼老板的夫人,是苗疆人士,这菜都是在庭院里细心培育才存活下来的,可金贵了!” “真这么神吗?那云哥哥可得多吃几口。”惊澈说着夹了一大筷子放到云浪碟子里。 “喂!臭小子!”辰风敲了敲桌子,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说道,“这么喜欢献殷勤,不如这账也由你来结吧,怎么样?” “喂喂!”惊澈摸了摸鼻子,说话没了几分底气,刚刚点菜的时候,辰风大手一挥根本没看价钱,自己可都看见了,每一道都价值不菲,“明明是你说要请客吃饭我才来的,不然你才请不到我呢好吧,云哥哥可以作证,现在想反悔啊,晚了!” 辰风在心里嘀咕道,臭小子,要不是因为云浪说的那些话,觉得对你有亏欠,要我多照顾你,我才懒得搭理你! 逍昱看到惊澈这样一幅死皮赖脸的样子,扶着额头在一旁偷笑。 云浪想笑却又顾着惊澈的面子,只是紧紧抿着嘴唇。 正在这时,一位身着彩裳,脸施粉黛的窈窕女子走近了云浪。 她的脖颈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项圈,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项圈边缘缀满银制的流苏和薄片,随着她的脚步,发着微小而清脆的声响。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浪,声音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公子。” 云浪听闻这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姑娘有何事?” 辰风的目光紧跟着那名女子,她看云浪的视线丝毫不避讳什么,直接而又热烈。 辰风心里暗道,最近云浪身边的烂桃花也太多了吧!幸好自己下山下得早,不然云浪估计要不知道被哪根野花野草拐到哪里去了! 女子的目光从云浪的眼睛扫到他的下巴,最后死死地盯着他的领口。 辰风感觉像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正在被盗贼亵渎一样,心中暗暗不爽。 云浪也被她盯得也不自在,刚想回到座位,却看见女子朱唇微启,像是念叨着什么,但是并未发出丝毫声音。 可是云浪看着她,仿佛意识在一点一点地被抽离身体,浑身麻木,眼前女子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辰风等人并未察觉到这一切。 女子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纤细的手指一下子抚在了云浪领口上方露出的脖颈处。 云浪却连一点试图阻止的动作的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以为要结局了?哈哈哈哈并没有!!圣诞狗粮请接好! 第40章 烟城 辰风本以为这女子只是目光露骨,却没料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轻佻的举动,他几乎是一瞬间从座位上窜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腕,低声吼道,“你想干什么?!” 女子眼中水波流转,两条柳叶眉一弯,故作娇气地说道,“公子,你抓的我好疼哦。”她用求救的眼神瞥向云浪。 云浪的意识像是在一瞬间又回来了,他刚刚模糊地知道这名女子对他的行为,却做不出一点反抗的动作。 云浪不敢再去看她的脸,只是低着头,手摸着领口,提了提领子。 那里有一片红痕,有一点溢出了领口。 惊澈因为云浪的动作,也注意到了。他捏着手中的杯子,紧紧抿着嘴唇,比起这名女子的轻佻举止,他更在意的其实是这个吻痕,它像一块烙铁烫在了惊澈的心口上,红的刺眼,像是在时刻提醒着自己,面前之人不可能属于他的事实。 其实那并不是吻痕,云浪面皮薄,辰风再怎么乱来,也从不会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让云浪难堪。 他的领口上方的位置是有一片红痕,起初只是在领子下面的一点淡红,云浪并没有在意,不过时日久了慢慢地扩散开来,颜色也越来越深,现在就算拉高了领子,也不太能完全遮住。 辰风也早就为他看过,他的身体没有异样,这红痕叶不痛不痒的,两人都觉得不过是因为江南shi气太重,起了疹子罢了。 辰风见这女子还是死性不改,用露骨的目光盯着云浪看来看去,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手上一用力把她往外猛地一推。 女子踉跄了几步向后倒去,一直在柜台后面的掌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他伸出手将正往后退的女子揽入臂弯之中。 “伽琳。”掌柜是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三分英气,七分书卷气,他的声音不愠不火,似乎也不迁怒辰风刚才的举动,他轻唤了一声女子的名字,接着说道,“别闹了,客人生气了哦!” 女子见到来人是他,俏皮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辰风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搞什么?原来是个有夫之妇…… 掌柜男子拱手作了一揖,恭敬地说道,“内人是从苗疆远嫁而来,不懂中原礼数,刚刚失礼了,还请几位客官莫要责怪。” “夫君,我只是看着这位白衣公子觉得亲切,想与他说几句话罢了。谁知这个人凶巴巴的……”女子倒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辰风见她说自己,回嘴道,“夫人真会说笑,哪有说话说着摸到别人脖子上的道理?!” “我又没摸你……”女子弯着嘴角说到。 辰风将一旁站着的云浪往怀里揽了揽,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和警告,“他是我的人。” 女子用刚刚摸过云浪的手指轻点朱唇,眼中净是挑衅的神色,“既然公子如此不喜欢我,那你将来可别回来求我哦!” 女子暧昧的动作惹得辰风心中一团怒火,但是毕竟顾着掌柜的面子,他也没有说出多难听的话,“夫人说笑了,萍水相逢,何来有求于你?还请夫人闲时多读几本中原的礼仪道德,理解理解自重是什么意思才是!” 女子气得一拂手,仿佛还想再说什么,掌柜男子拉住她的手,对她使了一个略微有些生气的眼色,悄声说道,“伽琳,你该回去了。” 女子怔了怔,跟随着掌柜男子转身走去。 走过云浪身后时,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哦……” 云浪微微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抚上了领口上方。 女子在他背后又盈盈笑了两声,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 那名女子的笑声像是有魔咒一般,云浪几乎是失着神坐回座位上。 掌柜男子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满脸歉意地赔礼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几位客官见怪了,作为赔礼,这桌佳肴算我请你们的,还望海涵,海涵!” 辰风却只顾唤着云浪的名字,云浪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呆呆地坐在那里,他一连唤了好几声,“云浪,云浪,你怎么了?云浪!” 云浪微微回了神,“哦……我没事……没事……” 惊澈也只顾看着反常的云浪,一点都没有搭理掌柜的意思。 逍昱只好接话道,“那就多谢掌柜美意了。” 掌柜也自知无趣,又作了一揖,转身离去了。 后来云浪便没有怎么吃饭,辰风和惊澈也觉得直倒胃口,众人没吃几口便走了。 一行人跟着惊澈来到了一座宅院。院门上方是一块黑色底镶金边的牌匾,上面刻着金色的‘顾府’两字。 惊澈扣了几下大门,“顾叔叔!” 管家打开了大门,高兴地说道,“老爷!澈公子回来啦!” 顾远闻声忙从内院走了出来,“惊澈,你可算回来了,一走大半年,连个消息都没有,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顾远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妇人的声音打断。 “惊澈!” 只见惊澈母亲拿着一个扫帚就赶了出来,“你个兔崽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娘!”惊澈边跑边围着顾远绕圈,躲着母亲的扫把,“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吗?” 见顾远也不护着他,惊澈索性直接躲到了云浪身后,抓着他腰间的衣衫。 “惊澈。”云浪看见这出乎意料的场面,扭着头小声问他,“你该不会……跟当初在李奶奶家骗我一样,骗了你母亲才跑出来的吧……” 惊澈求救的眼睛看着云浪,冲着他狂点头。 “………” 云浪一时无语,怪不得惊澈到了烟城也不急着来看他母亲,原来是…… 云浪瞬间理解惊澈母亲为什么要追着他打了,这孩子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辰风在后面,见惊澈还抓着云浪的腰不撒手,一脚揣在了他屁股上,小声骂道,“臭小子,把你的爪子给我松开!” 惊澈扭头,龇牙咧嘴凶了辰风一下。下定了决心要拿云浪当挡箭牌。 惊澈从后推了云浪一把,把他推到了母亲面前,从他身后探出个头,讨好似地说道,“娘啊,你别只顾着生气嘛,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惊澈母亲刚刚一心只在惊澈身上,这次看见了云浪,忙扔下了手中的扫帚,脸上满是欣喜地笑容,“云公子,我真是……这么久没见了,刚见面就让你看笑话……” 她双手在身上使劲擦了擦,才过去握着云浪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似乎要比看见惊澈还高兴,“快让我看看,真是一点都没变,人啊,还是那么俊俏,不像我那个儿子!”她说着瞪了惊澈一眼,“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 云浪看着惊澈的母亲,几年的时光,她的鬓发间已经多了几缕白丝,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见了自己也一定是这样的亲切吧…… 云浪忍不住出言安慰道,“惊澈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他啊,总是跟我提到你之前受的伤,担心你的身体呢。” 云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ji,ng致的礼盒,递到惊澈母亲手上,“这是惊澈和我一起专门挑的山参,给您补身体用的,惊澈他从来没有忘记你啊。” 惊澈母亲接过礼盒,眼中泛起感动的泪花,嘴上却冲着惊澈骂道,“你这孩子,只会乱花钱。” 惊澈笑嘻嘻地摸了摸头,向云浪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只要母亲不生气了便好。” 惊澈母亲一伸手,“快过来,让娘看看。” 惊澈乖乖地跑到母亲面前,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直叮嘱着他道,“以后可不许再一声不吭地走了……” “知道啦!”惊澈甜甜地应了一声。 云浪在不远处看着,一脸羡慕又伤感的表情。 辰风看着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自己也是从小没了母亲,但他却没有资格说自己与云浪是同病相怜,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云浪为什么会家破人亡…… 逍昱站得远,并不想打扰惊澈和母亲重聚的美好时光,可是惊澈母亲眼尖还是发现了他,“逍神医!” 惊澈母亲心想,今天莫不是什么黄道吉日,竟能见到这么多故人! 逍昱听见自己被点名道姓,只得迎上前来,一开口便是满满地赞美之辞,“夫人面色红润有光彩,想来最近身体调养的不错,逍某真是放心了。” 惊澈母亲听着很受用,笑着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巴,“还不是多亏了逍神医的医术,之前跟澈儿走得匆忙,这份恩情都没能来得及好好报答,还想着不知日后能否再见,谁知不到半年便见面了,逍神医若是想要什么啊,尽管开口。” 逍昱笑得一脸灿烂,“逍某救您不求回报,此次也是专程过来探望您身体的。” 惊澈在一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真不要脸……” 逍昱笑着只当没听见,接着说道,“如果夫人不嫌弃逍某的话,逍某还想多些时日为夫人诊脉,为夫人调理身体。” 惊澈母亲直笑得合不拢嘴,“逍神医真是……太客气了!” 一旁一直cha不上什么话的顾远也对逍昱来了兴趣,看着他双眼直泛光,“听你们说的,这位……这位可是位隐世神医?” “是啊是啊!”惊澈母亲一脸崇敬地说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救我性命的那位深山里遇见的神医,可厉害啦!” 第41章 风寒 顾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踌躇着开了口,“逍神医,初次见面就对你提要求实在是不妥当,但是我家中老母卧床已经数年了,请了各种郎中大夫看诊,都不见好,冒昧请求,你是否可以帮老母看看病?” 顾远的语气真切而诚恳,逍昱虽然还是满脸笑意,却沉吟着声音,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惊澈看着逍昱这个样子明摆着不想答应。 生怕他下一句说出拒绝的话,惊澈忙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对他使了个眼色。 逍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一脸天真地小声问道,“干什么?” 惊澈瞪了瞪他,小声回道,“你不是喜欢在我娘面前表现吗?怎么?这大好机会来了,你却不要了?” 逍昱回答道,“你当我是做慈善的,随随便便就出手?惊澈啊惊澈,想让我答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逍昱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下头贴着他耳边暧昧地耳语了一句,“今晚陪我如何……” 惊澈看着他一脸欠揍的表情,要不是母亲和顾远都在,真想立马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顾远看着他们俩嘀嘀咕咕,毕竟他经商多年,常与人ji,ng打交道,大约看出了逍昱并不想答应,他的脸上虽然失落了一瞬,却也遵着待客之道,迎上前说道,“几位都是贵客,一直站着说话多不好,我这院落虽然不够富丽,好在地方大,几位远道而来也累了,先随我去东院歇歇脚吧。” 顾远走在前面为众人领着路。 惊澈想起顾远转身前的神情,心里过意不去,他跑到顾远前面跟着他说道,“顾叔叔,你别担心,逍昱他性子别扭,我会再与他说说,肯定会让他替婆婆看病的。” 顾远听着他这么说,失落的心情安慰了不少,引着一行人去了东院。 顾府的西院是内眷的住所,东院则是专门用来待客的,两院之间互不相通,也十分安静。 顾远吩咐下人把屋子收拾好,给四人各自都安排了了住处。 入夜之后,惊澈扣开了逍昱的房门。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4节 逍昱看着站在门口的惊澈,他已经解了发冠,头发披散着,身着中衣,看着就是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逍昱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你这是……” “你不是说要我陪?”惊澈将耳边散下来的头发往后撩了撩,半睁着睡眼说道。 逍昱微微怔了怔,没想到他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既然这样,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他一把揽着惊澈的腰就把他带到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将他抵在门上,暧昧地说道,“惊澈,你这样勾人会让我把持不住的……” 惊澈双手捂住他就要亲下来的嘴,“你想多了,你只说要我陪而已。” 逍昱被撩的欲火焚身,哪里肯罢休,把他从房门口一路推到床上,手伸进他胸前的衣服里摸索着,“是你想少了吧……我说的陪当然是到床上陪了……” 面前的惊澈太过于诱人,逍昱的眼神里全是热火,说着就要吻下去。 惊澈把头偏了一下,逍昱只亲到一口他的脸颊。 逍昱放弃了他的嘴唇,勾着嘴角,吻一路慢慢的向他的脖颈移动过去。 惊澈早就料到逍昱没有这么好打发,他也没有反抗,只是蹙了蹙眉,一脸痛苦地说道,“逍昱,我难受……” 逍昱吓得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脸惊慌地问道,“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还是毒又发作了?” “不知道……”惊澈故作虚弱地回答道,“只是突然不知道哪里好疼……” 逍昱抓着他的手腕认真地探了探他的脉搏,“不可能的……血的效力还在,不可能毒发的……” 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底是真的难受,还是装出来的?逍昱的脑中飞快地思考着。 可是万一他是真的难受,自己还对他出手,也太禽兽不如了…… 惊澈偷偷睁开一只眯着的眼睛,看出他在思考犹豫。 万一自己的把戏被看穿了,可就危险了。 惊澈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得再添一把柴火才行。 他突然楚楚可怜地说了一句,“你继续吧不用管我” 听到这句话的逍昱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直接嗔骂了一句道,“继什么续?!” 他扯过床后的被子,将惊澈裹进被子里,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给我裹严实了,好好睡觉!” 惊澈缩在被子里,嘴角越来越弯。 逍昱上钩了,嘿嘿。 他伸出一只手,拉住逍昱的袖子,“可是……顾婆婆怎么办?” 逍昱咬了咬牙,叹了口气,说道,“我明天会去看她的,你安心睡觉。” 他说着把惊澈的手臂重新塞回被窝里,轻轻摸了摸惊澈的头发。 惊澈卷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逍昱,明明是他使坏设计自己,自己不过是以牙还牙,怎么反倒是他一脸受委屈的样子…… 身后一声房门被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惊澈支起半个身扭头看了一眼,逍昱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逍昱重新回到了房间,惊澈听见房门响转过身赶紧装睡。 他感到躺在身边的逍昱一身寒气,自己身后像是摆了一个大冰块一样。 惊澈多半猜出他是出外面去给自己‘降火’了,可是这入秋时分,屋子外面有多寒凉,他也是知道的。 这个逍昱,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觉得愧疚吗!惊澈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却还是装作睡得迷迷糊糊地样子,将他盖进了自己暖烘烘的被窝里,手触摸到他身体的时候差点下意识地缩回来。 嘶……他的身体好凉! 逍昱看着睡迷糊了的惊澈,爱怜地掐了掐他的小脸,心里暗暗说道,小东西,你再这样胡乱点火,我可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逍昱把惊澈轻轻推开,掖紧了他的被子。自己从床尾又扯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睡去了。 逍昱居然不领他的情?! 惊澈背对着逍昱,瞪了个铜锣大的眼睛,想了一整夜,都没想通逍昱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给顾婆婆诊脉的时候,逍昱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顾远吓了一跳,“逍神医这是怎么了?” “没事。”逍昱回话的声音带了些鼻音,手却依旧搭着顾婆婆的脉搏。 惊澈担忧的目光在顾婆婆和逍昱身上来回打转。 良久,逍昱拿出银针在顾婆婆的双腿上扎了几处,又写了一个方子递给顾远,“令尊这是旧疾已久,难以马上痊愈。照这个方子去抓药,每日一服,三月之后,可以好转,服用一年,便可无事了。” 顾远接过药方,一个劲儿地道谢,“多谢!多谢逍神医!”说罢就急忙赶着抓药去了。 到了院子里,逍昱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几声。 惊澈忍不住开口说道,“逍昱,你去喝点药吧……” 逍昱咧嘴笑了笑,“真难得,你也会关心我了?” 惊澈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关心你,我只怕我母亲看见了又要费心思来c,ao心你!” 逍昱脸色有些憔悴,身子也有些疲累,没有再继续与他斗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惊澈有些惊讶于他的沉默,逍昱在嘴上可是很少吃亏的,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又生气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真是的…… 惊澈跑出了顾府,跟上了走在前面不远的顾远,“顾叔叔!” 顾远回头看着他,“惊澈,你怎么跑出来了?” 惊澈挠着脑袋说道,“顾叔叔,逍昱昨晚受了风寒,我想顺道给他也抓点药。” “我刚刚也看出来了,正有此意呢,走吧,我们一道去药店。”逍昱救治了他的母亲,顾远现在只想把逍昱好吃好喝地供着,哪里会亏待了他,只怕自己照顾不周怠慢了人家。 抓完药回来之后,顾远安排厨房的下人煎好了药,惊澈端了治风寒的药,径直进了逍昱房中。 惊澈推了推床上的逍昱,他睁开眼睛,见到来人是惊澈,整个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惊澈,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病死了。”惊澈把药碗往他手上一塞,故意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我娘可还眼巴巴等着你给她调理身体呢,你自己先病倒了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逍昱却没有在意,欢喜地接过药碗,“你亲手煎的?” 惊澈回道,“当然不是,厨房的小伙计煎的。” “那也是你亲手端的。”逍昱似乎总是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开心,他一口气把那晚苦涩的药全喝了下去。 辰风这几天也没闲着,成天带着云浪在外面游览美景,云浪常常逛的流连忘返。 “哎,浪儿,你看那个糖人可不可爱?”辰风手指着远处一个做糖人的摊子,周围围满了大大小小的人。 云浪尽管眼睛直盯着看,嘴上却犹豫地说道,“不要过去了吧,都是小孩子……” 辰风看出他是抹不开面子,握了握他的手,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一个来。” “嗯,好!”云浪笑着点了点头。 辰风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里。 云浪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背影,脸上不由自主地笑着。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身体,云浪觉得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往上涌,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第42章 夜谈 云浪本以为自己只是吃坏了东西犯恶心,可是他定睛一看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几个从他身旁路过的人侧目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个人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浪儿!”辰风一手举着捏好的糖人,在摊子旁叫着他的名字冲他挥手,“浪儿,我买到了!” 云浪赶紧不露声色地擦了擦嘴边,冲着辰风跑过去。 “你是不是……”辰风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云浪以为他看见了,闪躲着他的眼神,犹豫地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辰风突然哈哈笑了一声,“你刚刚是不是偷吃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啊……是!”云浪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猜你偷吃了梅子。”辰风说着在他的嘴边抹了一把,“你嘴巴还有点微红的颜色呢!哈哈!” 云浪低下头,心虚地又擦了擦嘴。 是的,是红的……不过并不是梅子……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也会偷吃东西,哈哈,你这反应真可爱!”辰风继续逗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笑了一路。 云浪几乎是强忍着想要晕倒的身体,赔笑了一路回来。 回到顾府东院,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一到了门口,辰风就急切地推搡着云浪进了屋子。 温热的鼻息喷在云浪的脖子上,云浪耳边响起他暧昧的话语,“让我尝尝糖人甜不甜……” “你……”云浪轻轻推着他的胸膛,“你明明已经吃过了……” “那个假人是吃过了,不过……”辰风捏着云浪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真人我也想吃怎么办……” 他俯下头撬开云浪的牙齿,品尝着他唇舌上的丝丝甜味。 一会儿,辰风放开气喘吁吁的他,嘴角弯了起来,满意地说道,“真甜……” 突然,胃里一阵抽痛。 遭了,又是那种感觉!! 情动的云浪一下子清醒过来,不行!不能在他面前!! 他猛地一把将辰风推开。 辰风诧异地问他,“浪儿……怎么了?” “我……”云浪努力压制着想要吐的感觉,“我累了……” 辰风的兴致上了头,一下子停不下来,他重新搂住他,含住了云浪的耳垂,撕咬着说道,“平常逛到半夜也不见你喊累……你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吗……” 云浪生怕自己的模样被辰风看见,浑身竟有些发起抖来,“对不起,我真的累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一出,辰风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认真的,辰风不满地蹙了蹙眉,“跟你说过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 云浪突然把他整个人都推出了屋子,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辰风用力往里推了推。 他居然还反锁了!! 站在屋外的辰风一脸懵,他怎么好像是生气了? 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啊,刚刚在街上还有说有笑的…… 云浪知道他站在屋外还没走,不敢发出什么声响,手紧紧捂着嘴巴,口中的血顺着指缝涌了出来。 他暗自庆幸着,就差一点,幸好…… “哎?”出来上茅房的逍昱看见辰风只穿着一身里衣,站在外面,好奇地叫了一声,“辰风??” 辰风耷拉着个头,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好巧啊,逍昱。” 辰风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这副样子被人看见了也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 “你这是……也被轰出来了?”逍昱确实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不是吧,平常看着都好好的,怎么……” 辰风满怀怨气地看了他一眼,“谁知道为什么啊……” 阿嚏!!—— 逍昱一不留神打了个喷嚏。 “也不见你怎么出门,原来是得风寒了啊。”辰风问道。 “我哪比得上你啊,整日美人在怀,游山玩水的。”逍昱指了指惊澈早就暗了的屋子,眼神幽怨,“我前几天晚上可是跟你一样,坐在这里吹冷风的……” “啧啧啧!”辰风听他这么说突然觉得自己不难过了,也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 “我劝你不要呆太久,阿嚏!——”逍昱说着又打了一个喷嚏,“不然你得跟我一样得风寒。” “是吗?”辰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得了风寒,云浪肯定会照顾我的,求之不得呢好吧!” 逍昱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再跟我炫耀,也改变不了你今天坐在外面的事实!” “我说逍昱啊,那个臭小子那么难搞定,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辰风吃了逍昱的瘪,决心一定要还回去,“要是我,就把他先绑床上,吃干抹净一次,后面就老实多了!” “呵呵。”逍昱脑补了一下这画面,觉得自己要是真这么干,先不说会不会被打个终身残废,光绑床上这一条,他估计就绑不住,不过看着眼前的辰风,倒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他好奇地问道,“你该不会对云浪就是这么得手的吧?他武功那么高,你是怎么绑住他的??” 辰风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我啊,我可舍不得。” “………” 逍昱觉得自己刚刚真是蠢到家了,竟然会真的信了他的办法!! “你舍不得的法子叫我去做,我可不要这馊主意!”逍昱气地回道。 “能听出这注意是馊的……”辰风看着他一脸憋气的表情,觉得甚是满意,“你也不算那么笨。” “自己在外面呆着吧你!!”逍昱愤愤地回了一句,转身上茅厕去了。 阿嚏!!—— 辰风也打了个喷嚏。 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摩擦着上臂。 真冷啊,别真的得风寒了,虽然嘴上说的好,可是他哪里舍得让云浪床前床后地伺候他…… 辰风觉得‘火’消得也差不多了,一路小跑回了屋子。 第二天早上,辰风赖了个床,没有去吃饭。 云浪吃过饭,找到了逍昱。 “逍昱,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诊诊脉?”云浪开门见山地说道。 云浪毕竟是惊澈放在心上的人,逍昱就是想拒绝也不能拒绝,否则万一传到惊澈的耳朵里,只怕是之前的心意全都白费了。 逍昱做出一副笑脸,说道,“你怎么了?最近晚上冷一些,可是也着了凉?” “没有,”云浪主动伸出手腕,“最近总是犯恶心,说不上来,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事?” 逍昱伸手搭上他的脉搏,诊了一会,十分确定的开了口,“脉搏平缓有力,没有什么问题啊。” 云浪脸上泛起一丝愁容,说道,“哦,这样啊。” 逍昱看着他不仅不安心反而有些焦虑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奇怪,难道没事还不好了? 而且他身边就守着一个医术不算低的辰风,怎么不去找近水解渴,却来找自己这个远得不行的人? 逍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辰风关系好,怎么不去找他呢?” 云浪眼神闪烁了一下,非常干脆地回答道,“这个很明显,因为他的医术没有你厉害。” 逍昱惊讶于云浪的直白,“你这么说,还真不怕辰风听了伤心啊!” “所以……”云浪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请你帮我保密。” “放心吧,毕竟你也是信任我,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逍昱有些自我膨胀地说道。 “多谢。”云浪简短地道了谢,就转身走了。 逍昱伸出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把他叫住,但是叫住了要说些什么呢? 确实,他们俩人中间夹着惊澈,身份尴尬,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 逍昱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和辰风难道就是所谓的越亲近却越疏离吗…… 傍晚时分,各自的屋里的灯都暗了,云浪从窗户翻了出去,来到了醉香楼。 伙计们上了一半门板,楼内零星地坐着几位散客,看起来已经快要打烊了。 云浪径直走了进去。 一看到这抹白衣走进来,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的伽琳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掌柜男子不在柜台后,云浪走到柜台,看着她,“你早知道我会来?” 伽琳只看了云浪一眼,又低下头打着算盘,她笑意盈盈地回答着,声音似银铃一般悦耳,话语却令人毛骨悚然,“当然了,你吐血吐成那个样子,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吗?” 云浪脸色铁青的问道,“你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身上中的可能是苗疆蛊毒。”伽琳停下了打算盘的手指,伸手摸上了云浪的脖子,探进了他的领口,“让我好好看看才知道。” 云浪克制着自己不去躲。 伽琳看着他一脸面如死灰地表情,盈盈笑了一声,“不要误会,上次没有来得及解释,苗疆的蛊毒,只有摸着蛊发之处才能准确地感知到。” 伽琳并没有冒犯他很久,便把手指撤了出来,她确定地说道,“是了,蛊毒无疑。你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还是个……熟人?” 云浪思索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并不知道是谁……甚至连中蛊也不知道……” “你体内的蛊毒有些时日了,是逐日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以至于现在才毒发。”伽琳说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而且毒发后并不会马上死亡,下毒的人摆明了想折磨死你……” 云浪急切地看着她,问道,“蛊毒有办法解吗?” 第43章 诀别 “解蛊毒的方式有只有两种,要么在中蛊之初将蛊逼出来,要么根据蛊的种类来选择解药解蛊。不过想在中蛊之初就看出来,难度很大,不是非常熟悉蛊毒的人根本做不到,就连我,也是看到你身上蛊发的痕迹,才推测的……你这种日积月累的,已经没有办法逼出来了。”伽琳一口气说道。 “那我中的是哪种?” 伽琳拨了一下算盘,“如果你中的是特殊的蛊毒或许我还知道是哪种。可惜……你身上的这种,太普通了,除非你知道下蛊之人……” “那……”云浪的眸子紧了紧,“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伽琳在他面前伸出一根食指,“一个月。” 一个月……云浪低下头不停地呢喃着。 “开始只是吐血,之后耳鼻也会开始流血,最后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的很难看。公子生的俊美……”伽琳不忍心地将一个小铁盒推到他面前,“此药可以抑制吐血的症状,也算死的时候能留个体面……” 云浪淡淡笑了一下,将铁盒收了起来,“今晚,多谢了。” 伽琳从小对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看着他的微笑愣了神,心里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她觉得自己的面容与他相比真是逊色极了,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等她回过神来,柜台外已经人去楼空。 她不解地思索着,到现在还能笑出来的人,到底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 云浪怕惊动了其他人,又翻窗户回到了屋子里。 “你去哪了?”坐在桌前的辰风开了口。 屋内漆黑一片,云浪这才注意到,桌子旁边他那抹模糊的轮廓。 云浪缓缓地往屋子中央走,飞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辰风见他不吭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云浪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抱住他,“你忘记我的身份了?门中有事找我,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辰风坐在屋内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生怕他出了什么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有些孩子气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云浪回答。 “真的真的?”辰风缓缓迈步将他往后逼。 云浪冲他笑着,“真的真的。” “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云浪被辰风逼到了床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我就把你带回景辰派,也把你拷起来,让你再也跑不掉……” 云浪被辰风放倒在床上,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辰风……” “你之前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辰风一边伸手解开他的腰带,一边俯下身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你要是再拒绝我,我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这个人真是温柔到,让人难以拒绝啊…… 云浪伸手主动环上了他的脖子,探起脑袋,吻上了辰风的嘴角。 辰风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激动坏了,云浪极少像今天一样主动。 辰风捧住他的脸,将他嘴巴正了正,坏笑着说道,“小笨蛋……你亲歪了……” 云浪被他调戏地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脑子里也顾不得想别的,只有温顺地配合着他。 辰风折起他修长的腿,温柔而有力地律动着,云浪的嘴里都是悦耳的呻吟声,脑子一片空白。 辰风激动之下,ji,ng力充沛到把云浪都快弄散架了才肯放过他。 云浪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的还是睡着的,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那是他时隔了很久很久再次梦到母亲,母亲搂着他,给他讲着玉魂的故事。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玉魂在家中,只是把这一切当做一个奇闻异事来听。 当母亲告诉他,玉魂救人要以命换命,还要同生共死的时候,小小的云浪抬着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母亲,“娘亲,如果其中一个人要死了,不想连累另外一个人,那该怎么办呢?”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个?”母亲温柔地笑着,轻言细语地回答他,“这世间有一种奇花,名为七诛璃魂,若能寻得此物,便可斩断共死的牵绊,这样另外一个人也不会被连累了。” 云浪猛地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还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辰风像抱着什么宝贝一样,一直抱着他。 他已经睡熟了,浅浅地呼吸着。 有一片柔柔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云浪借着这缕月色,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脸。 一双剑眉漆黑浓密,睫毛微微上卷,棱角分明的脸似ji,ng雕玉琢一般,薄唇上带着一抹满足的浅笑,仿佛能驱散无边黑暗。 云浪想着,如果时间就停在这儿,不走了多好…… 可是,他知道,自己终将会死,因为玉魂的缘故,辰风也会被连累。 他还记得,从前的辰风潇洒不羁,总是笑的无忧无虑,他本该有他的肆意人生,却全都毁在了自己手上 自己因为与他父亲的仇怨,毁了他名满天下的门派,毁了他赖以傍身的武功,甚至毁了他的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辰风从来没有向他埋怨过半句,甚至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起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 可是自己给过他什么呢?除了伤害,别无其他,甚至还要让他陪着自己去死。 云浪突然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自己有什么资格安心地享受他带给自己的一切温暖,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他用他的人生,给自己一个早就身在地狱之中的人陪葬?! 云浪突然很想把辰风推开,却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舍不得推开他。 云浪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就让我再抱你一次吧,最后一次…… 顾府的后院是一片花池,天空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滴落在池塘里,惊起一圈圈涟漪。云浪静静地站在石栏边,看着满池开败了的花,眼神一动不动。 辰风费了好些时候才找到他,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站在雨中,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头顶落下一片y影,云浪抬头,愣了一下,看到一截伞沿。 辰风从他身后给他披了一件长袍,“雨水凉,淋多了对身体不好,怎么这么傻,站在这里淋雨啊?” 辰风想拉着他走,他却一动不动。 半晌,云浪淡淡地开了口,“小时候,云家也有一个像这样大的池塘,里面种着满池的莲叶,可是我再也记不得,那里莲花的颜色……” 辰风握伞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沉吟了一声,“云浪……”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云浪没有看他,眼睛直视着水面,“被灭门那天,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云浪说的是辰风无论如何最不敢面对的话题,他刚刚伸出去,想从背后揽住云浪的手,就那样凝固在了半空中。 “我躲在水里,看着池水一点一点变成红色……莲花都被染成血色了……” “为……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辰风的话语有些颤抖。 云浪顿了顿,抓在石栏上的手紧的发白,“因为,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无法忘却这些事情。” 辰风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他双眼微红,不可置信。他突然很害怕云浪继续说下去,害怕他离开,他极力地为自己辩解着,渴求着能挽回他,“不是我,云浪,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不是你。”云浪的声音还是淡淡地,淡到没有任何感情,他动了动肩膀,那件淡蓝色的长袍从他肩上滑落下来,跌在了地上,很快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 他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辰风一眼,“可你是他的儿子。” 本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原来……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去。辰风眼神复杂地望着他,“那你之前答应与我在一起,是为什么?” “为了,”云浪中间停顿了好一会,措辞着最伤人的词语,他想到了,“补偿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在辰风心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辰风愣在原地良久,他绝望地呵呵笑了两声,“补偿?补偿我我那么爱你,你却在补偿我?!!” 云浪只是毫无感情地回答着他,“对。” “你看着我!”辰风用力一把扳过他的身体,“告诉我你说的是假的!告诉我!” 云浪清冷的目光望向他,那一刻辰风已经知道,他说得是有多认真…… “我已经不想再自欺欺人,你又何必自欺。”云浪说着,一把推掉了他举在手里的油伞,伞在地上滚转了几个圈,停在辰风脚边,雨顷刻间洒在两人身上,将两人打个shi透。 辰风的眼泪几乎也是同时落了下来,幸好,有雨水掩饰着他,不至于让他显得太过狼狈。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他大喊着,“我宁愿你说你恨我!!” 因为,有恨,至少说明曾经是爱过的…… “我不恨你,”云浪藏在袖中的手攥出了血痕,他转身走出三步远,接着说道,“却也不愿再见你了,我们两个,就这样吧。” 辰风伸手捂着眼睛,泪水流了满脸。 一阵惊雷响彻青空,雨势急转变大。 “啊!啊!啊!!”他突然发狂似的叫着,一拳一拳不停地砸在石柱上,手上逐渐血r_ou_模糊。 手好痛,心也好痛,是辰风在痛吗…… 云浪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他的狂喊,忍受着手上传来的剧痛。 再这样砸下去,他的手会废掉的吧…… “喂,”云浪喊了他一声,“很痛啊。看在我补偿了你这么久的份上,别伤害自己好吗?” 辰风闻声,停下了手,扶着石栏瘫坐在地上。 是啊,自己竟忘了,玉魂牵绊着他们,自己这样,他也会痛…… 辰风自嘲地冷笑了一声,自己到底是没有办法不在乎他的…… 他抬头看着云浪决绝的白色背影,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不是因为玉魂,你还会说这句话吗?” “既然知道,”云浪一点也没有回头,“就好好惜命,我还不想,因为你而英年早逝。” “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辰风想喊却喊不出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的问话连自己听着都觉得可怜至极。 云浪没有再回答他,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辰风躺在暴雨里,像个疯子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哭,脑子一片空白。 第44章 怪异 逍昱发现辰风的时候,他躺在雨里,已经不省人事。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逍昱喊来了惊澈,两人一起把他弄回了屋里去。 一碗姜汤灌下去,好不容易把他喊醒了。 逍昱对辰风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他开口问道,“怎么了?一副被甩了的表情。” 辰风靠在床头坐着,一言不发。 “喂,”逍昱推了辰风一下,“不是被我说中了吧?” 辰风面无表情地看了推自己的人一眼,却又把头埋了下去。 逍昱心虚了一瞬,心里暗道,不会是真的吧…… “逍昱,你别搭理他。”惊澈把端的汤药往桌上重重一摔,走过来把逍昱拉开,指着辰风说道,“你别得寸进尺啊,我们可没义务照顾你!我只想知道,云哥哥一整天不见人影,他最近不是一直都与你在一处吗?他去哪了?” 惊澈过分的话语并没有挑起辰风情绪多大的波动,惊澈心里惊讶极了,依照往日的辰风,怎么可能受这份‘委屈’? 辰风缠着纱布的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被子,纱布上渐渐渗出了红色,他闭上眼睛,不敢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说他不想再看见我,走了。” 逍昱脸色一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辰风神情恍惚,全然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原来,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补偿而已,他不爱我,是我自作多情……” 一直以来意气风发的辰风突然变成现在这样,惊澈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他伸手摇晃着辰风的肩膀,“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回答我啊!” “他爱我吗?”辰风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全是疯狂的渴求,他紧紧攥着惊澈的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你告诉我,他爱我,好不好!告诉我……” 惊澈看着他的样子,一瞬间愣住了,这个时候的一句否定,足以让他彻底疯掉吧…… 虽然惊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他心里知道,如果说云哥哥不爱眼前这个人,那才是骗人的。 辰风的绝望又深情的眼神深深地触动了他,惊澈在心里堆砌的拒他千里之外的高墙,迅速崩塌着,他心想,辰风一定是深爱着云哥哥的,他的爱可能要比自己的深刻了不知多少倍…… “他怎么可能不爱你,”惊澈缓缓开了口,“他不爱你就不会总提起你,他不爱你就不会答应你每年去江南赏莲,他不爱你就不会对你那样笑。” 惊澈说着说着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他心里总觉得对我亏欠,如果他对你这样都只是算作补偿的话,那我为什么连一点补偿都没有得到呢……”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5节 “既然这样……为什么……”辰风的情绪像是受到了一丝安抚,“为什么他要说那些绝情的话……” “你……”逍昱作为一个局外人,此时反倒冷静沉着,看的也比他们二人清楚,他踌躇着要不要说出口,“你有没有觉得云浪最近……怎么说……有些奇怪……” “奇怪也有……”辰风低眸说道,“最近……他总是刻意疏远我。” 惊澈补充道,“如果这样说,他疏远的,不止你一个……” “不对,如果他疏远我是因为与景辰派的恩怨,疏远你们是为什么?!”辰风越想越觉得奇怪。 “有件事,虽然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或许应该知道。”逍昱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三天前,他突然找到我,要我给他诊脉。” 辰风和惊澈的眼神同时望向逍昱,逍昱只觉得脊背一层冷汗。 辰风思索着说道,“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的,何况你与他关系尴尬,他就算再厌弃我,也不会找你……” 惊澈问道,“那你可诊出什么了?” “一点异样都没有。”逍昱摇着头说道,“但是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反而是更奇怪……” “等等,你说这是三天前的事?”辰风突然打断了他,“也是三天前的晚上,我去他房中找他,他人却不在,直到半夜才翻窗回来!” 逍昱捏着下巴沉吟道,“更奇怪了……” 一股熟悉的香味突然冲进辰风的脑海,对了,那天深夜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脂粉的香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辰风急匆匆地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去醉香楼。” 他披了衣服就要往门口走,却身形摇晃,扶住了床栏才没倒下。 惊澈说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去外面吃酒席?” 辰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记得那个叫伽琳的女子吗?她有问题。” 辰风努力打起ji,ng神,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惊澈和逍昱对视了一眼,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醉香楼的生意一直很好,正值晌午,楼内坐满了宾客,推杯换盏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辰风一行人刚迈进大门,就被店小二给拦下,“几位客官不好意思,现在客已经满了,还请各位另择良时。” 辰风不顾他的阻拦,直直往里冲。 “客官!客官!”店小二拦不住他,只能跑着跟着他身后叫喊。 柜台后的伽琳从他进门就注意到他了,跟身旁的掌柜男子交代了几句,迈着窈窕的步子走过去迎住了辰风,“公子难道不知道客满了吗?硬生生往里闯有失身份吧?” 辰风闻着面前熟悉的香味,是了,就是这味道!! 他冷着脸开了口,“云浪是不是来找过你?” 伽琳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捂着嘴角的笑意,“公子真是说笑,公子当日不是说他是你的人吗?自己的人怎么跑来问我呢?” 辰风看着她的眼神紧了紧,“当r,i你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找的是他?” 女子挑了一下柳叶眉,调笑着说道,“好生ji,ng明的公子。” 伽琳说着背过身去,“他是来找过我,不过那又如何呢?” 辰风追问道,“告诉我,你跟他说了什么?!” “既然公子记性好,自然也不会忘了当日所言,”伽琳嘴角弯着,“你可是说不会有求与我呢。” 辰风突然吃了瘪,知道这女子不会轻易松口了,“你想要什么?” 女子听他语气软了下去,才转回身看着他,“像你这样一个清风傲骨的人,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呢?” “除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伽琳笑着说道,“那你就把你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收一收,跪在这里求我啊!” 一直没有cha话的惊澈闻言瞪大了眼睛,“喂,你别太过分了!” 伽琳却连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辰风渐渐开始妥协的眼神说道,“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吧,你说呢?嘿嘿。” 辰风身形微微动了动,几乎是没有犹豫,将衣衫的下摆一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声,引得楼内的宾客纷纷注目,一瞬间楼内竟鸦雀无声,辰风感觉到无数人的眼光投在他身上,如芒刺在身,却无怨无悔。 短暂的安静过后,楼内又恢复了喧闹,声音中夹杂着诸多的议论。 伽琳看着地上的辰风,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跪到我满意,我就告诉你。”她说罢,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柜台后。 惊澈冲上去拽着他的胳膊要把他拉起来,“辰风,你起来!不要跪她!” 辰风只是平淡地说道,“逍昱,麻烦你把惊澈带走。” 逍昱知道辰风心意已决,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拖着惊澈往外走。 惊澈难过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蓝色背影,怎么也移不开眼睛,他被逍昱带着出了醉香楼,那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败给辰风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比不上辰风…… 柜台后面。掌柜男子小声地对着伽琳说道,“你当日既有心提醒他,为何今日又要与他为难?”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伽琳压了压嘴角,一脸委屈的说道,“你忘了他当日怎么当众羞辱我的了?你都不帮我说话,还凶我……” 掌柜男子宠溺地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行吧。可是就算他当日言语有些冲撞,你这样确实过分了……” 伽琳得到了男子的安抚,满意地轻笑着,却不言不语。 “你啊,”掌柜男子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这瑕疵必报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改掉。” 出了醉香楼,逍昱看着不想走的惊澈,说道,“我们到对面的茶馆等他,好吗?” 惊澈点着头应了他一声。 逍昱……似乎总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茶馆内,惊澈一脸担忧地频频望向醉香楼门口。 “逍昱,你说他发着高烧这样跪下去,会不会有事?” 逍昱盯着惊澈,喝了口茶,说道,“怎么?你平常不是很讨厌他吗?怎的忽然关心起他了?” “辰风这个人虽然很讨厌……但是他对云哥哥的感情真真的……这世间应该没人能比得上他了……”惊澈苦笑着说道,“也许我……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吧……” “你能这样想,也是好的。”逍昱端着茶杯,看着惊澈的眼神有些复杂,惊澈,但愿你是真的想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因为我让男主跪了,所以我出门就摔了一跤,现在我的波灵盖儿和男主一样疼 ?_?,啊放过我吧!_(□`」 ∠)_ 第45章 答案 无数的食客从辰风身边走过,有的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有的驻足观看,有的甚至直接出言戏弄。辰风全都不在乎,从晌午一直跪到了子时。 店里的伙计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搬起门板来,醉香楼要打烊了。 伽琳在柜台后打了好一会儿的算盘,直到把账都算完,才停了手。 掌柜男子又来到她身边,“差不多得了……” “那位云姓公子真幸福啊……有一个男人竟肯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伽琳看着辰风已经不稳的身形,突然感叹了一句,“可惜却不能活……” “你何必羡慕旁人,”掌柜男子说道,“我为了你也做得到,别说跪一天,跪十天都可以。” 伽琳仰头看着他,“你们中原男子真的有这么痴情吗?我可听说你们都是三妻四妾的……” “他们都是可怜人罢了,有了真正喜欢的,”掌柜男子看着她一脸深情地说道,“眼睛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真酸!”伽琳嬉笑着说道。 “伽琳,”掌柜男子余光瞥着辰风,“你看他脸色白的不成样子,估计快要撑不住了……要不……” “好吧,”伽琳把账本一合,“万一倒在店里,讹上我们了可是麻烦。” 一片彩色的罗裙进入了辰风模糊的视线,他抬起了头,女子娇艳的脸庞映进他漆黑的眼眸里,可是辰风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副失色的旧图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命令似的口气说道,“你起来吧。” 辰风的膝盖已经僵硬,站了几下才从地上站起来。 在景辰派的时候,因为不受宠,少时常常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被罚跪,那时有内功傍身,跪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真切体会到,这其中的滋味…… 辰风晃了晃脑袋,聚了聚ji,ng神,算了,想这些事情做什么…… 伽琳见他走路都有些困难,便走到一张方桌边坐下,对他说道,“坐吧。还有门口趴着的那个!都进来吧!” 躲在门板后的惊澈倒是不客气,直接从大门迈进来,往桌边一坐,后头还跟着逍昱。 “可以说了吗?”辰风的嘴唇已经干裂,声音有些沙哑。 “他身上中了蛊毒,这事儿你们不知道吧?”伽琳招呼了店小二上壶茶水。 “蛊……蛊毒?!”辰风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不可能!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苗疆的人!” 伽琳嘴角邪邪地弯着,问道,“怎么可能没有呢?他身上的蛊并非一次做成,而是日积月累,这说明,他不仅接触过,而且还跟下蛊的人在一起待了少说有半月的时间。” “怪不得我摸不出他脉搏的异样。”逍昱沉吟着说道,“蛊毒非中原之物,实乃罕见,就连师傅也只是略知一二。” “云哥哥他不是吃过百灵丸吗?怎么还会中毒?”惊澈诧异地问道。 逍昱摇着头说道,“百灵丸也只解得了中原之毒,对蛊毒是没有办法的。” “中了……蛊毒……会怎样?”辰风问道,却有些不敢听答案。 “他来找我的时候已是蛊发初期,吐血不止,若是不得解蛊,一个月后,便只有一个字——死。” 一个‘死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辰风的脑海里,他的脸色更加惨白。 惊澈着急地说道,“那就找解蛊啊!解蛊在哪?总有办法的吧?” 伽琳回答道,“除非你们知道下蛊之人,知道他所用的是何种蛊毒,哦对了,友情提示,是位熟人哦!” 辰风思索着说道,“岑剑和白傅虽然想至他于死地,但是没有长时间接近他下蛊的条件,其他人就更说不上了……” “你们刚刚说蛊毒是哪里人的?”惊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桌边的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苗疆!” “我最初好像无意中听见李奶奶说起过,她是苗疆的……” “李奶奶!怎么把她给忘了!”辰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她被岑剑收买了!” “你说什么?!!”惊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李奶奶怎么会!” 辰风这才把李奶奶家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惊澈,他补充道,“我以前只当她是个通风报信的,没想到!” 惊澈听闻,懊恼地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拍死算了,原以为那里是个安顿云浪的好去处,没想到又是狼巢虎x,ue…… “她死得突然,一定还有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残蛊。”听完了整个经过的伽琳眼神一亮,“若你们能寻得残蛊,我就有办法了!” “等我们寻到残蛊再来叨扰。”辰风对伽琳拘了一礼,随后对着惊澈和逍昱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 “慢走不送!”伽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她打了个哈欠,“总算能关门咯……” 辰风走出醉香楼不到十步,头往前一栽,就晕倒了。 惊澈蹲在他身边,把他扶起来,害怕地说道,“逍昱,你快看看,他身子烫得厉害……” “没办法,”逍昱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么晚也没有去陵城的马车,先回顾府吧。” 两人忙活了一夜,辰风的烧总算退了下去。 惊澈擦着额头的汗,“吓死我了,这两个人,没有一个省心的……” 逍昱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说别人不省心?” 惊澈准备踢出去的一脚看着逍昱刚才还算兢兢业业的份上收了回来,“话说这景辰派的公子定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才淋了点雨就这么严重……” 逍昱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吗?”惊澈反问道,“在泰城的时候,人人只道那景辰派二公子风流潇洒,还是景辰派的继承人,备受追捧,若是让她们知道他实际上这么弱不经风,嘿嘿,真想看看那些花痴女孩子的表情。” “许多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逍昱坐着喝了口茶水,“而且他的身体……很有意思。” 惊澈一脸好奇的表情,“你快说。” 逍昱故意吊着他的胃口,“我可不能说,我得替患者保密,这是医德!” “去你的。”惊澈突然后悔刚刚把那脚收回了,照着他补了一脚,“你还有医德了?” “好吧好吧,”逍昱一躲,看着惊澈炸毛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极了,“趁着他还没醒,我就告诉你吧。” “他的身体受过不止一次重创了。其中一次应该是让云浪不惜动用了玉魂的那次,还有一次就是……全身气脉被人生生打断。尽管后来被人用药浴调养过身体,但是底子里还是比正常人要虚弱一些。你说,作为景辰派的继承人,却没有丝毫内力,难道不奇怪吗?” “我说上次他怎么那么轻易地被我按在了地上呢我还以为我已经够惨的了,他好歹还是个名门正派的公子,”惊澈不解地感叹道,“怎么感觉过得比我们普通人还惨呐……他为什么会断了气脉呢?” “他们俩的事儿,谁知道。” “话说回来……”惊澈机灵的眼珠转来转去,“你说他现在是不是打不过我?” 逍昱看着他,又看了眼床上昏迷的辰风,“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呢?” “之前他老是欺负我,我都没还手,以后……”惊澈说着嘿嘿了两声。 逍昱心里暗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早上,辰风醒了过来。 逍昱走进了辰风房中,看着手里被惊澈硬塞进来的一碗清粥,直摇着头,惊澈这只小花猫,就是表面上伶牙俐齿得厉害,实际上总是躲在角落偷偷地关心着旁人,就算是曾经不喜欢的人…… 不知是不是也被惊澈影响到了,逍昱关心了他一句,“感觉怎么样?” 辰风摇了摇头,“我没事了。” 他转眼看着逍昱手上的那碗清粥,毫不客气地接过,说道,“啊,我正好饿了。” 逍昱忍不住在心里说道,啧啧……这两个人脸皮厚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是惊澈叫我端进来的。” 正喝的起劲的辰风突然呛了一口,“咳咳……他?他什么时候转了性了……” “你可别误会,这碗可不是白喝的,”惊澈从房门外走了进来,“只是怕你饿死了,牵连云哥哥。” 一句话突然提醒了辰风。 他把碗一放,“逍昱,关于玉魂,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比如……解除同生共死的方法!” “你!”惊澈生气地冲上前去,指着辰风的鼻子就骂道,“你个混蛋!亏我还以为你在乎他,一知道他出了这种事,你就想着摆脱他了?!你要是再敢辜负他一次,我一定饶不了你!” “要摆脱的人不是我,是他!”辰风把他的手指从自己面前移开,说道,“那日,他说了许多绝情的话,而且提前疏远我们,依照他的性子,他这样做的解释只有一种——他已经得到了解除同生共死的方法,他要自己承担这一切!” “你说的没错,”逍昱说道,“志怪录里确实还记着一种奇花,名为七诛璃魂,传说有离魂之效,故而可以解开玉魂连接下同生共死的灵魂。我当时只觉得这些都只是个传说,直到那日在你身上见了真的玉灵火才敢相信……” 第46章 下落 “那云哥哥一定是去找七诛璃魂花了。”惊澈说着犯了愁,“可是……这种只存在与传说中的花在哪呢?” “不管在哪,我都一定要先得到七诛璃魂,”辰风一阵风似的走到门外,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号筒,发s,he到了天上,他一脸失神地盯着天空,呢喃着,“如果他先得到,我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逍昱望着天空中绽出的巨大黑色翼状图案,问道,“问影门的信号?” “对,”辰风回答道,“问影门的眼线遍布各处,天底下没有他们问不到的东西。” 当初辰风在密室里看到过,玉魂在云家的消息就是他父亲通过问影门得到的…… 不到一刻钟,一个黑色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闪到了众人面前,黑影高高瘦瘦,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缠满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像极了一个影子。 “你要找什么?”那影子明明就在跟前,声音却似像天边传来的,浑厚空荡。 辰风回答道,“七诛璃魂花。” “巧了,”影子本来毫无神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东西,有人问过。” 辰风闻言焦急地逼近几步,“是不是一位白衣公子?” 影子像后一闪,“对不起,这不在我的回答范围。” “那,这东西可有下落了?” “暂时没有。” “等有消息的时候,”辰风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条,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成交。”影子说着接过金条,一闪而去。 沉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秋风卷动着院内沉积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三具白骨以不同的姿态静静地陈列在地上,一片死寂。 “那个,就是李奶奶的尸骨。”辰风靠着白骨上残留的衣物认出了李奶奶,“另外两个是杀手,当时云浪被他们砍伤了,我们走得很匆忙。” 惊澈的记忆还停留在李奶奶送他出门的那天,她一脸慈祥地嘱咐他,路上要小心。他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和下蛊的y险小人联系在一起,也怎么都没有想到,再见之时,她竟已经是一堆白骨…… 逍昱安慰似的摸了摸惊澈的肩膀。 惊澈抬起头看了逍昱一眼,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有安慰意味的浅浅笑容,惊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微风吹动着逍昱青色的发带,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温暖的味道。 辰风翻遍了白骨身上破烂的衣物,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日积月累的东西,极有可能下在饭食里。辰风,我们去厨房看看。”逍昱说道。 惊澈回过了神,似乎是想赶紧摆脱刚刚的幻觉,他说道,“那我去李奶奶的房间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辰风应了一声。 昏暗的厨房内,布满了蛛丝,灶台上都是尘土,辰风几乎把锅碗瓢盆这些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东西。 难道这里有暗室?辰风这样想着开始摸索起粗糙的墙壁来。 果然! 他按下一块感觉有些松动的砖块,墙上弹出一个暗格来,格子里面有一个银制的圆盒,上面雕刻的花纹装饰像极了伽琳脖子上戴的项圈的花纹,看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种纯黑色的粉末,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它散发出的那种诡异的味道,让人浑身发寒。 簌——簌簌—— 厨房里不知是什么声响,本就有些心惊的两人都吓了一跳,朝那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才发现墙上爬满了一片蜘蛛,像潮水漫延一样地速度向两人脚下爬过来。 逍昱急中生智,握着辰风的手腕,将银盒子里的粉末洒在了地上一点,那被沾染到的蜘蛛竟瞬间化为了一滩血水,剩下的蜘蛛像躲瘟疫一样地飞快地朝墙角逃散,躲了个无影无踪。 “看来这东西比这些毒物还要毒,它们竟怕成这个样子。”逍昱说着赶紧合上了银盒子的盖子,“这应该就是残蛊了,小心一点,不要随意触碰。” 辰风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那个银盒子给捏碎了,“可恶!竟然对云浪用这种东西!!” 惊澈跑进了厨房,“我那边什么都没找到,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逍昱回答道,“已经找到残蛊了。” “太好了!”惊澈高兴地差点跳起来,“那我们回烟城去找那个伽琳吧!” 在经过院子的时候,惊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李奶奶的尸骨,停住了脚步。 “那个……虽然李奶奶害了云哥哥,但是她也是被岑剑利用的,”惊澈小心地看了一眼辰风的脸色,“她本来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想……找个地方把她安葬了。” 辰风将头撇过去看着门外,说道,“算了,看在她为云浪挡了一刀,搭上了自己性命的份上,就照你的意思吧。” 最终,惊澈在城郊南面的陵墓把李奶奶的尸骨给埋了,那里是一片义庄的陵墓,埋得都是一些客死他乡却身份不明的人,时不时地还会有义庄的人去打扫。 “李奶奶,你之前总说没人陪你,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你再也不用怕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辰风站在后面看着惊澈,只觉得大开眼界。 啧啧……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他突然撞了逍昱一下,逍昱向前踉跄了几步,回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辰风。 辰风的眉毛挑了又挑,逍昱却看着一脸茫然。 辰风最终放弃了使眼色,走过他身边冲着他小声说了一句,“这种时候你都不表现表现,你还想把他拿下?” 逍昱终于反应过来,一脸了然的表情。 辰风最后挑了一下眉毛,向远处走去。 逍昱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他走到惊澈背后,揽着他的双肩将他搂在怀里,“惊澈,李奶奶已经不孤单了,她早就在天上和她的亲人团聚了。她在天有灵,知道你为她做的事情,一定会保佑你,还有你母亲的。” “虽然知道这种话是骗小孩子的,”惊澈并没有抗拒逍昱的怀抱,他的的胸膛宽厚稳重,靠在背后的感觉像一座青山一样,“但是你这话还蛮中听的。” 逍昱把他的身体扳正过来,抹了抹他眼睛里的泪花,“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大人才不会像你这样哭鼻子呢。” 惊澈突然抓住逍昱在自己脸上放肆揉捏的两只手,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逍昱,我发现你是真的很讨厌!”说罢就像只野猫似的一溜烟跑远了。 逍昱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心里骂着自己,呸!叫你嘴欠! 辰风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惊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逍昱,往回倒了几步到他面前,说道,“喂,你这安慰人安慰得够可以的啊!人都气跑了,厉害厉害!” “哎呀,你别在这给我幸灾乐祸!”逍昱用肩膀撞了辰风一下,“快替我想想办法。” “你自己惹的祸可别往我头上推啊,我在他眼里那可是情敌,我和他没打起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他那么难说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谁知,惊澈跑出去没多远,又主动跑回来了,“我……我饿了!” 逍昱看着他这副主动服软的样子忍俊不禁地说道,“好吧好吧,我请你顿好的就当赔罪了好不好?” 惊澈撅着嘴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刚出了城郊的密林,一个黑影突然闪了出来。 惊澈惊呼了一声,“影子人!” “真叫我好找。”影子用空旷的声音抱怨着。 辰风的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连忙上前问道,“可是七诛璃魂花有下落了?” “不错。”影子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眼神有些复杂,他说着呈上一个长方形的秘匣,“事情已经办妥,告辞。” 辰风拉开匣子,匣子内一张白纸,上面五个大字。 一品珍宝阁。 凑在一旁的逍昱边看边说道,“一品珍宝阁?!我听说那里的奇珍异宝确实不少,不过,却也不是花了钱就能买到的……” 惊澈天真地追问道,“那要花什么?” “我哪知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并不清楚……”逍昱放低了声音说道,“而且那阁主风评很差,爱好娈童……” “这……”惊澈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这不就是一变态吗!辰风你说——辰风?” 辰风就那样端着秘匣站了良久,整个人都出了神。惊澈的呼喊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收起了脸上的一丝慌乱,回答道,“怎,怎么了?” “你发什么愣啊?”惊澈说道,“七诛璃魂花的下落已经找到了,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逍昱cha话道,“一品珍宝阁在京城,伽琳在烟城,一南一北,来来去去,肯定赶不上云浪,辰风你得想个办法。” 辰风定了定神道,“你与惊澈去烟城找伽琳问解药,我去京城找七诛璃魂。” “可是,你有办法对付那个变态阁主吗?”惊澈自从知道辰风内力全无,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要发糖了坚持住! 第47章 痴念 “不如这样吧,”逍昱说道,“惊澈跟你去,或者我跟惊澈去京城,你去烟城。”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一副不放心我的样子?”辰风嘴角故意弯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微笑,“我堂堂景辰派掌门难道对付不了一个阁主不成?” 惊澈和逍昱对视一眼,都知道他在逞强,却谁也不好说破。 辰风微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就安心去吧,我父亲与那阁主打过交道,他不会为难我的。况且,若我正好能在京中碰见云浪,也好阻拦,你们可是拦不住他的。所以,你们去烟城,一得到解药,便立刻来与我汇合就是。” 逍昱点了点头道,“好吧,这样也算万全之策了。” 惊澈与逍昱在官道的岔路口,和辰风道了别,各自朝两个方向背道而去。 逍昱看着惊澈一路上微微蹙起的眉毛,不解地问道,“现在情况一片大好,你怎么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自从你跟我说完那一品珍宝阁的事儿,我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放心吧,”逍昱伸手搭在惊澈脖子上,“辰风都说了那是人家的旧识,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重死了!”惊澈不满地将逍昱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拿开,“我还饿着肚子呢,哪有力气驼你!” “哦,差点忘了!”逍昱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舍得饿着你,走走走,请你吃好吃的去!” 惊澈一听到好吃的,脑海里的所有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路小跑跟着逍昱而去。 另一头的辰风边走边盯着手中的秘匣,最后反手将那秘匣扔在了路边,匣子在草丛里滚了几下,沾满了污泥,再也看不出ji,ng致的样子,一阵风吹过,字条随着风被卷入晴空,不知去向了何处。 一品珍宝阁坐落在京城中的黄金地带,虽身在繁华之处,阁中却是僻静如常,了无生趣。 一品珍宝阁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的,乍一眼看过去不过就是街边一个比其他铺子豪华些了的店铺。不过人人都知道,一品珍宝阁的东西,不是用钱买的,是要用东西换的。一般人很少踏进那扇门。 辰风站在门口看着一品珍宝阁那恢宏阔绰的牌匾,皱了皱眉,这里的味道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他攥了攥手心,抬起脚步迈上了被清扫的一尘不染的没有多少磨损痕迹的石阶,径直走到院中。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迎了出来。他一袭墨色衣衫,看起来有些儒雅的意思,不过手中那柄十分突兀的羽扇无言地讽刺着他的庸俗。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看到辰风的瞬间亮了起来,“我说这几天总有喜鹊在门口叫唤呢,原来是有贵客要临门,辰风……公子,别来无恙。” 他叫辰风的名字时,故意拖长了语气。 辰风对他行了个长辈礼,“这声公子晚辈受不起,朱顷伯伯是家父的同辈,理应唤我一声贤侄便是。” “贤侄?”朱顷伸手搭在辰风端在身前的双手上,嘴角带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贤侄果真是长大了,都教训起我来了。” 辰风忙将双手撤了回来,“晚辈不敢”。 朱顷摇着羽扇,眼睛在辰风身上来回打转,“贤侄来此有何事啊?” 辰风焦急地问道,“请问,七诛璃魂花可还在阁中?” 朱顷面不改色,盯着他的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在。” 辰风追问,“可有一个白衣男子来过?” 朱顷笑意更盛,“有。他曾来找我索要此物,不过他当时给不出我要的东西,我便没有给他。” 辰风放心地笑了一下,“太好了。朱伯伯,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辰风心想道,云浪没有得到七诛璃魂,应该不会离开京城的,说不定他会半夜潜进来偷,到时只要自己蹲守在一品珍宝阁附近,不愁找不到他。 朱顷出声叫住了正要走出门的辰风,“辰风,你若出了这扇门,我就把七诛璃魂给他哦……” 辰风的步子突然停住,回头看着朱顷,“你不是说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吗?” “现在……他已经给了啊。” “什么?” “我跟他要的东西就是你踏入阁中。” “你!——” 朱顷看着辰风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弯着嘴角,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你也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七诛璃魂便是你的。” 辰风感觉身上一阵恶寒,他永远也忘不了,年幼的他跟着父亲第一次去一品珍宝阁拜会的时候,那个阁主看他的那种眼神,和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没什么两样! “你要什么?”辰风硬着头皮问道。 “我要什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朱顷往内院走了进步,半转过身,一脸志在必得的笑容对着辰风说道,“来与不来,全在你哦!” 辰风长出了一口气,罢了,不论怎样,绝对不能让云浪拿到七诛璃魂,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去内院的一路上,辰风看见几个一脸惶恐的孩童,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朱顷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红婵幔帐互相缠绕,绳索链条一应俱全,整个屋内全是暧昧的红色柔光。 朱顷在桌边倒了一杯酒,将一个狭长的盒子推到辰风面前,“乖乖喝下,这七诛璃魂就是你的了。” 辰风将盒盖打开,一枝红色花朵躺在盒中,枝叶盘根错节,分出七叉,看起来又诡异又妖娆。 朱顷的手肆无忌惮地搭上了辰风盒盖上的手指,来回地摸索着,“你看这花,是不是很衬这里的气氛。” 辰风心里只当是只狗在舔他的手,讽刺地说道,“你是因为得不到我,才变了态的吗?” 朱顷捏住他的下颚,不气反笑,“是啊,当年的惊鸿一面,直叫人辗转难忘。”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辰风只盼着多说几句恶心他的话,让他放弃了自己,“而且我成年后私生活混乱得很,怕是不合阁主你的胃口了。” “这有什么关系,我也很混乱啊。”朱顷微微摇着头,手摸进了他的腰带里,“不过他们跟你全都没得比,你这副清傲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呢!” 辰风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他的触摸直叫人反胃,意识清醒的时候怕是会忍不住要揍他一顿。 辰风将他推开,端起桌上的酒,顿了一下,“我可以让你做,不过你不要弄疼我。” 朱顷神色微微诧异了一下,掩嘴笑道,“看不出来,辰风还是个怕疼的孩子……” 辰风端着酒杯,强忍着浑身上下的恶寒,心里道,我只是不想让他疼罢了…… 朱顷握住他的手,将酒杯推到他嘴边,“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弄疼你……” 辰风将那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后自己走到床边,躺在了床上。 朱顷用套索绑住了辰风的手脚,辰风的视线被一条黑布盖住,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酒上头很快,辰风很快便浑身失去了力气。 朱顷端起桌上的烛台,走到床边,烛光映着他一张y森的脸。他的嘴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将烛台慢慢倾斜,蜡油流下来滴落在辰风裸露的胸膛上。 “啊——”灼痛感激的辰风浑身一颤,他想要挣脱绳索,却太晚了,手上一力气都没有,他咬着牙说道,“你骗我!” “伴随着疼痛的欲望才有趣啊,”朱顷的脸兴奋到有些扭曲,“你说是不是,我的乖孩子……” 更多的蜡油滴落下来,辰风的胸前凝结了一片一片的烛蜡,肌肤已经被灼烧得发红。 这痛,云浪不可能没有感觉…… 他把痛苦全都咬碎在了嘴里,“朱顷,我警告你,你这么做是在找死!” 辰风的心里知道,他会来的……如果他找七诛璃魂花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的话,他会来的…… 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两扇门板飞进了屋内,砸倒了中央的桌椅,摔了个粉碎,云浪直直冲了进来,身上全是腾腾的杀气。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辰风破浪 作者:硃砂 第16节 朱顷的手指着云浪直哆嗦,“你你你你放肆!” 云浪看着床上被绑着的辰风,他胸前的衣衫敞开着,皮肤红肿。 红色的幔帐在云浪的眼前飘荡,他的双眼好似燃起了火焰一般,死死盯着朱顷,他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你想怎么死?” 朱顷被吓破了胆,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七诛璃魂花,放在手中烛台的烛火上,“你别过来!这是你最想要的东西,你要是过来,我就烧了它!今天这事只要你当做没看见,我保证,过了今晚七诛璃魂就是你的!” “朱顷,你就是个无赖!”辰风恨恨地喊了一句。 云浪听到这话,迟迟没有回答。 朱顷以为他真的在考虑了,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这买卖可真是划算极了……” 辰风双眼被蒙着,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云浪是真的铁了心要斩断两人的牵绊,为了得到七诛璃魂,就算自己被如何对待,他都可以不管不顾,就像那个雨天一样绝情…… 第48章 红妆 辰风扭头朝着二人的方向,有些无力地叫了一声云浪的名字。 云浪对着朱顷冷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七诛璃魂是用来干什么的……” “算了,”他冷冷地拔着手中的剑,“你烧吧,我不要了。” 一道飞快的白光闪过,血红的剑尖从朱顷的后背捅出,朱顷在一瞬间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燃了七诛璃魂花,干枯的枝叶遇火即焚,瞬间化为一团灰烬。 云浪解开蒙在辰风眼睛上的黑色布条,随后又解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辰风一双漆黑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一张口就是一句道歉,“对不起,你会不会很痛?” 云浪看着他的样子眼泪直往外涌,这个人,明明自己身处险境,关心的却是他痛不痛…… 辰风抬起手抹掉他眼眶里的眼泪,“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那天是骗我的……” 如果不是从影子人口中套了话,得知辰风也知道了七诛璃魂花的下落,云浪也不会折返回来,本来做好了窃取的准备,但是从感觉到身上突如其来的痛楚的那一刻,云浪的心就揪了起来,顾不得其他东西,直闯了进来。 云浪将他胸前的烛蜡轻轻擦起,说话的口气中带着些许责备,“你怎么这么蠢,这种要求都答应。” 辰风微笑着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看着我,没有你我指不定做出什么更蠢的事来呢。” 云浪苦笑了一下,“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就当作是我卑鄙吧。”辰风苦涩地说道,“你离开的时候,我都快疯了,你不知道,我不能再没有你” 云浪低着头,按在辰风胸膛上的手攥成拳头,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他身上,哽咽着声音说道,“我只能活半个月了,你这又是何必呢?白白牵连你一条性命……” “这不是牵连,云浪。”辰风的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得到七诛璃魂,让我一个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辰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不起,也许是我说得太晚了,你知道吗?世间有情之人无不求同生共死,却求而不得。” 他突然笑了一下,“你看,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实现了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事情” 云浪没想到辰风竟然会这么想,看着他的笑脸,他的眼睛,那种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与温暖。 云浪问道,“值得吗?” “值得。”辰风毫不犹豫地回答着,用力攀着他的身体,将他抱在怀中,“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你就带上我,我怕你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怕你孤独,怕你冷” 云浪紧紧地抓着辰风的肩膀,一脸动容,“辰风,你真应该自私一点,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放手啊” 辰风听到他的这话,欣喜地笑弯了嘴角,他作势靠在云浪怀里,抱紧他的腰,轻轻说道,“浪儿,我们回景辰好不好,再也没有恩怨纠葛,没有y谋算计。我们要是死了,就让药王把我俩就地埋了,让那里无限的青山绿水永远守着我们,你说好不好?” 云浪吻了吻辰风的嘴角,“只要与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 得到了云浪的肯定,辰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辰风现在理直气壮多了,故作撒娇似的指着自己的嘴唇,“你应该亲这里才对……” 云浪瞬间被他逗得又气又笑,白了他一眼,“都这样了,你还没个正形……” 泰山脚下,通往景辰派的正路是一条由石板铺成的石道,石板错落有致,沿着地势蜿蜒而上。 这条路,云浪走过两次。第一次是被打晕失去意识,第二次是满心绝望与仇恨踏着皑皑白雪。而这次,是与辰风一起。 许是心情不一样了,云浪这才恍然发现,石道两旁高耸的原来是枫树,层层叠叠的枫叶如火如荼,石板上也落了一层,由下而上遥遥而望,石道上像是被铺上了一条金色与红色交错的地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感。 辰风看着云浪盯着石道失神,以为他是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他看着云浪俊美的身影,心里安心下来。不管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多么的残忍,多么的痛苦,他还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已经足够了。从今往后,他只愿自己留给他的都是世间最美好的回忆。 辰风张口问道,“你看这像不像我为你铺的十里红妆?” 云浪以为他在开玩笑,轻笑着回答道,“十里红妆啊,那我穿白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辰风迈上石板,回过身微笑着向云浪伸出手,“把手给我。” 暖暖的阳光下,他的笑容耀眼极了。 云浪看着他移不开眼睛,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里。 辰风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温柔的神色中带上了几分庄重,“传说中一起走过十里红妆的人会变成生生世世的爱人,每一世,无论百转千回,都会再次相遇。这条路,你愿意跟我走吗?” 云浪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轻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指尖冒出的鲜红的血抹在了自己和辰风的衣服上,抬起头对辰风说道,“你看,我们现在有红衣了。” 云浪将两人相握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形状,“辰风,你听好了。你的手我抓紧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往后要是后悔,可就没用了。” 辰风看着云浪前所未有的认真的样子,手上用力拉了云浪一把,云浪脚下猝不及防,被一阶石板绊倒扑到了辰风怀里。 辰风坏笑着贴着云浪耳边说道,“遵命!我这就迎你过门,我的掌门夫人……” 另一边惊澈和逍昱从伽琳那里得到了解药,就急匆匆地从烟城赶了出来,半路上收到辰风的消息,改道到了泰城。此刻逍昱正跟着惊澈抄小道上山。 “你……你走慢点……等等我……”逍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直骂自己脑袋进了水,自己当时怎么就想不开跟他上了山。 惊澈在前面催促着,“逍昱,你到底行不行,你快点!” “我哪里……比得上你啊,”逍昱扶了一颗大树干在原地喘气,“你从拿到解蛊,就没有一刻消停过,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要是搁在以前,惊澈肯定二话不说把逍昱扔下自己上山去了。不过惊澈突然想起昨天自己毒发的时候,逍昱端给自己的那一整碗的血,惊澈脚下突然跟绑了千斤沉铁一样,一步都迈不出去。 “那就……休息一下吧……”惊澈靠在身边的一个木桩坐了下来,他背对着逍昱,心里却有点担心他。 这个逍昱,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非说要跟着上来,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们走吧——” “我送你下去吧——” 两个人同时说了话,逍昱诧异了一下,心里暗道,是不是自己这样惹他不高兴了。他赶紧赔笑着说道,“对不起啊惊澈,你别生气,我休息好了,走吧。” 你道什么歉,你又没有错,真是的…… 惊澈心里嘀咕了一句,埋着头继续爬山了。 逍昱抬头望了一眼苍天,啊!完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掌门,门外有两个人求见,说是您的故人。”药王敲着辰风寝殿的房门。 殿外打扫的杂役见状说道,“药王你就别敲了,自从掌门把云公子带回来之后,哪天早起过?我们连准备早饭的功夫都省了……” 药王看着上了三竿的日头,在门外笑着直摇头。 辰风这次开门的速度快了不少,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对着药王说道,“快让他们进来!” 等到药王和仆役都跟着辰风走了,云浪才从后面扶着腰走了出来,心里暗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由着他了,他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 惊澈被放进来之后,就像一只脱了缰的野马,东跑来西跑去,欢脱得不得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哇!这景辰派里面原来这么大,真气派啊。哈哈!” 辰风自动忽略了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澈,和逍昱在庭院里寒暄了几句,逍昱与他说起了解蛊的事情。 原来伽琳得到残蛊之后,不出几天就制出了解蛊,之后逍昱就和惊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惊澈看到朝这里远远走来的云浪时,双眼都快冒出了金光,像一只失散多年的小兽终于找到了主人似的,飞一样地扑到了云浪怀里,“云哥哥!云哥哥!” 云浪本就有些腰酸腿软,被惊澈这么一扑,差点没站稳,他脸上有几分喜悦,也有几分诧异,“惊澈,你们怎么来了?” 惊澈又像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撒起了娇,“在烟城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们走了,惊澈都吓坏了……” 辰风自从听见那声响亮的‘云哥哥’之后,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把逍昱撇在了身后,迈着大步向云浪的方向走去。他揪着惊澈的后衣领,一把将黏在云浪身上的惊澈撕了下来。 第49章 结局 惊澈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辰风回瞪着他,把云浪拉到自己身边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景辰派掌门夫人,碰他是要经过我允许的,知道吗?” 云浪看着又开始斗嘴的两个人,一脸无奈。 逍昱走上前,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递给他,“这是解蛊,你快拿着吧。” 云浪一脸诧异地伸手接过,惊得说话一时竟结巴了起来,“解……解蛊?!你们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辰风。”逍昱一看他震惊的样子就知道辰风没有告诉他,于是便解释道,“他猜到你离开的原因后,便从伽琳那里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寻找解蛊了。” “辰风,你……”云浪又惊又喜,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辰风握住云浪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怎么样,这个礼物喜不喜欢?” 云浪看着他笑的一脸灿烂,心里却无比清楚,他不知道为了替自己找到这个解蛊又付出了多少 云浪突然抱住了辰风,“谢谢你” 辰风看着主动的云浪,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轻抚着云浪脊背上的长发,“半个月哪里够啊,我还要争取多赖你个几十年才行” 惊澈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转过身就走,“不行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俩慢慢腻歪吧,我先撤了。” 辰风在后面加了一句,“慢走不送!” 云浪在他怀里低声说道,“辰风,你不要这样对惊澈” “我知道。”辰风按着云浪的双肩,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我早就叫药王在外殿准备了一桌吃食了,惊澈这小子最容易被好吃的收买,他闻见了味就算是想赶都赶不走的。” 果然还没等外殿的药王开口请他,惊澈闻着味就跑进去,十分不客气地坐下就吃上了。 逍昱这几天也是被惊澈折腾地快虚脱了,现在看见吃的就走不动路,尽管脑子里不停叫嚣着什么礼仪风度,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跟着坐下,动起了筷子。 辰风和云浪随后而来,四人在席间重聚,一如在京城的时光。 在景辰派呆了几日,惊澈的新鲜劲也过了,每日看着辰风和云浪在一起,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而且看样子逍昱的身体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于是便和云浪告了辞。 从泰山上下来后,惊澈回到了原来自己和母亲居住的那间小屋。 屋子有些破旧了,惊澈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一时间记忆恍惚了,总觉得云浪应该还在院子里,总觉得会有人出来迎接自己,可是现在除了满地的尘埃与落叶,这里还有什么呢…… 逍昱看着惊澈伤神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家。”惊澈低声回答着,“逍昱,我想回家了。母亲也跟我说过,她想回来。虽然南部四季如春,但是还是这里让人觉得熟悉啊” 逍昱说道,“这很简单,我们去烟城把她接回来就好了。” 惊澈突然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泰山,它隐藏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他呢喃着,“是啊,接回来就好了” 可是,他知道,曾经云浪手把手教他武功,在院里眯着眼睛对他笑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自从和母亲回到家里之后,惊澈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一坐就是大半天,望着一个地方失神。 逍昱出了屋,来到院子里,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后。 惊澈看着天空上的万卷层云,云卷云又舒,思绪好像随着层云飘到了泰山之巅。 逍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感慨了一句,“他们最多还有三十年的时间。” 惊澈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有三十天,也是幸福快乐的。” 逍昱问他,“那你觉得快乐吗?” “快乐。”惊澈的回话一点都没有犹豫,他没有看身边的逍昱,眼里只有天上的云彩,“只要他快乐,我就是快乐的。” 逍昱就这样默默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一阵清风忽地从两人之间穿过。 逍昱感觉触手可及,他缓缓伸出手,清风从指缝间流走,什么都摸不到。 他看着惊澈寂寥的身影,心里暗暗对他说道,惊澈,我还有很多时间,我不信,我打动不了你 第50章 fg 主cp的剧情到这里全部结束了,其实一切到这里都挺圆满的。。。。吧?其实有在考虑给惊澈和逍昱单开一个番外篇,故事已定,十分粗长。如果你们还想看的话_(□`」 ∠)_ 这样吧,立个fg,如果收藏过百,我就上来补番外。 读者小声逼逼:看这个数据,估计很难过百了吧,你就是不想写是吧!! 作者:_(:3」∠)_我的床需要我。 第1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