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世》 正文 第1节 续世 作者:默大人 第1节 文案 墨一念从一岁起就开始当皇帝,但是从不勤政,每天混日子,等到十七岁,没办法了,皇叔要杀他,只能想出一个馊主意——找个替死鬼,然后自己从此脱离朝政,乐得逍遥,但偏偏因果循环,出了皇宫麻烦事就接二连三的来,一段横跨六百年的感情就这么继续续上。 这个故事很短。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枫峒、墨一念、墨择栖 ┃ 配角:岳一玄、墨真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墨一念今年十七岁,他从一岁时就登基成了皇帝,堪称永安有史以来最小就继位的皇帝,而这些“殊荣”都拜他那福薄的母后和短命的父皇所赐。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墨一念也没有多难过,唯一感觉就是有点憋屈,没娘疼没爹护就算了,偏偏身子骨还不好,从小就是药罐子。 听国师说皇后当年难产,他在皇后肚子里折腾太久,差点没活过来。 丧门星的墨一念,克死了父母,还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死了,如今当了个皇帝兵权却都在皇叔墨涵手上,更要命的是这个皇叔还想杀他,连遗书都帮他拟好了。 承启宫寝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印着屋中人单薄的衣裳上,显得骨骼格外清瘦,那人的面容略显疲倦,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张纸,纸上面的字迹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出于他手,上面写到“朕亲临边城,遇蛮人突袭军营,身受重伤,恐无法返回皇城,墨王这些年辅助朕治国有道,故将皇位传于墨王,天佑永安。” 看完整段字,墨一念一叹气,喃喃道:“皇叔呀皇叔,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呢,大家都姓墨,何必呢?” “主子,接下来按计划行事吗?”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此时问道。 墨一念将那封假遗诏递了过去:“嗯,去吧!” 那黑衣人接过假遗诏,迅速离开了皇宫。 早朝上墨涵以交还兵权为由,提议让墨一念前往边城看望那些将士们,说将士在外守护国土幸苦,作为皇帝应该前去慰问慰问。 墨一念打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皇城,去边城路途遥远,他身子骨弱,在途中出点什么意外然后死了也不是没可能,明面上墨涵是不敢公然起兵造反的,但暗地里放冷箭是绝好的,皇宫里不好动手,宫外就好多了。 对于皇位,墨一念没什么留恋,但这条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身体在怎么不好也要惜命,所以对于墨涵的提议他应允了,不是上赶着去送死,而是要置死地而后生。 出宫,是离开皇宫远离朝堂之争的机会,他已经安排好宫外的事宜,给自己找了个囚犯当替死鬼,不用等墨涵动手,他自行先了结此事,从此天高海阔任他飞。 墨一念起身,脱下披肩打算休息,门口候着的报喜小太监压低的声音:“皇上,国师求见。” “进来吧!”墨一念又将披肩披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国师,见其要行礼忙上前扶住:“国师,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国师苍檀的脸苍老无比,雪白的眉毛和雪白的胡子胡满了整个脸,都看不清五官了。 苍檀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制的瓶子,塞到墨一念的手中道:“明r,i你就要启程去边城了,这一路身边也没有能为你煎药的人,我将汤药做成了药丸,你带在身上服用,放心,有很多,可以吃很久。” 墨一念握紧了手中的瓶子,一直以来,他的药都是苍檀负责,亲手熬制,在亲手送来,今后出了宫,只能靠自己了。 而关于苍檀的事,墨一念曾听过一二,苍檀没做国师之前是某个很厉害修仙门派的掌门,手下弟子在一场变故中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没了牵挂也没了去处,才孤身一人入了俗应允父皇留在了皇宫。 墨一念张了张嘴,想让苍檀跟他一起走,这十七年里整个皇宫就只有苍檀是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如父亦是师,这一别可能永无再见之日,但是他知道苍檀一定会拒绝他的请求,其中缘由,大家心照不宣。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人之常情,但真到这时,难免会有贪念和不舍,墨一念轻轻拍了拍老国师的手背,带着对长辈的亲昵道:“国师,你要好好的。” 苍檀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抽出那双如枯木的手,伸到墨一念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发丝,随后负手转身走了。 有些路该谁走的就得谁走,别的什么人替代不了。 墨一念望着苍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不知不觉附上了一层水气,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他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把眼泪憋了回去,调整好情绪后回到床上躺下,这一夜,是失眠夜。 一合上眼,墨一念的思绪就开始乱串,他想起御花园的那颗枣树,是他亲手种的,走了以后还会有人给那棵枣树浇水吗?会不会枯萎?他还想起议事殿上的龙椅,那椅子后面被他刻了一只王八,不知皇叔日后登基发现后会不会气的瞪眼睛?还有国库里少了的那颗夜明珠,如今应该还沉在书社后面的那个池子里,那是某一年中秋,他拿去池子边照青蛙不小心掉进去的。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与皇宫建立了这么多联系,可是那又怎样,这里容不下他,即便不争不抢,即便装疯卖傻。 墨一念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把皇位传给他,那时他才一岁,能成什么事?如果当时过继一个其他宗室的孩子继承,恐怕今日也比他强。 天刚破晓,屋外候了一夜的报喜小太监,挨着门小声道:“皇上,该起床洗漱了。” 墨一念整夜思绪混乱,只眯了一小会,被叫醒时头微微有点晕,服了一粒老国师给的药,支起身子呆坐了片刻才道:“进来。” 报喜推开门,招呼手底下的小跟班们把洗漱的东西送了进来,待一切整装完成,便移驾到宫门。 宫门站满了人,傀儡皇帝出行,面子还是要给的,送行的排场和气场都不能少,这是皇家威严。 文武百官整齐划分,一左一右站在宫门两侧,一个人特立独行的旁若无人的从中间走过,那人脸上不苟言笑,走向马车。 在皇上面前敢这样不拘小节的还能是谁。 墨涵走到墨一念跟前,很不走心的抬手行了个礼,还没等墨一念开口说免了,就直起了身道:“皇上十七年来第一次出行,臣却因为朝中事务繁多无法随皇上同去,臣真是万分愧疚。” 对于这个皇叔,墨一念无论何时都是保持着尊重的态度,道:“皇叔见外了。” 墨涵继续道:“幸得皇上谅解,臣才得以宽慰。” 墨一念保持假笑。 墨涵又道:“此次出行路途遥远,少不了舟车劳累,好在路途上新奇事物颇多,皇上也能得以解闷,此番过后想必皇上也会变得不一样,到时臣也能安心将兵权交还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墨一念露出标准式皇家仪态,伸出手有模有样的在墨涵手臂上拍了两下:“朝中之事就有劳皇叔兼顾了。”虽然一直都是墨涵兼顾。 墨涵没有说话,将头低了低。 场面话走过了一遍后,墨一念准备上马车,上马车之前回头最后再看一眼皇宫,他环顾四周,看见老国师远远的站在大殿门前,双手相互揣进袖子里,也在看着他。 墨一念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心中默念:“老国师,再见了!”随后一头扎进马车里。 边城之行,启程了。 第2章 第二章 他们这一行,便服出行,墨一念体弱,骑不了马,坐在马车上,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 从未出过皇宫的墨一念什么都想看,一路上他让报喜撩着马车上的帘子,好让他能一路看着街上的事物,途中遇到卖糖葫芦的,还让报喜买了一串糖葫芦。 墨一念坐在马车中,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冰糖葫芦外面那一层糖,真甜,他就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想到以后的日子能是这样,心里就舒坦。 出了永安皇城,又欣赏了一路的山水,赶到天黑之前到了渝州。 渝州知府柳州然在家门口迎接,看见马车便小跑下台阶,卑躬屈膝道:“主子舟车劳累,下官已备好酒水为您接风洗尘。” “柳大人请起,在外无需行此大礼。”墨一念从马车上下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着一路颠簸给颠折了,反手锤了锤。 柳州然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请主子移驾府中休息。” 墨一念点头,柳州然便领着众人进了柳府。 “渝州水患过去不到七天,今见城中繁荣一片,百姓安居乐业,可见柳大人灾后重建的事宜处理的很好啊。”一落座墨一念就赞叹起来。 柳州然没想到年轻皇帝会说起此事,一时没反应,反应过来便有些不自然,道:“这……这多亏主子及时批下赈灾银两,才得以恢复的这么快,下官不敢居功。” “柳大人谦虚,永安能有柳大人这样的人才,是永安之幸。”墨一念道,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柳州然是路什么货色,是人才还是狗才全凭一张嘴说来,不过朝堂之中,拍马屁之话都是信口拈来,随便说说,随便听听,没人当真。 柳州然:“主子过奖了。” 待桌上的菜都上齐后,柳州然道:“主子请用。” 墨一念在马车上坐了一天,胃口也颠没了,面对满桌的菜肴实在下不去几嘴,随便指了几个菜让报喜伺候用过后,便吃不下了,饭桌上又随便跟柳州然瞎聊了几句,便回屋休息了。 待洗漱完墨一念披着披风走到案前灭了一盏灯,与此同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那人扯下遮住脸的布,露出一张岁月打磨的中年男子的脸。 这人名叫程理,是墨一念那短命鬼父皇私下的一支护卫队队长,受先皇之命现在保护他,他道:“都打探好了?” “嗯,渝州到潞州这段路程很远,中途会在渝州境内的郊外一座别院落脚,那里没什么人,不会伤及无辜,是动手的最佳时机。”程理回答完后问道:“主子,你真的要放弃这个皇位?虽然是你的命令,但是我还想劝一劝你,这是先皇留给你的,他自然是希望你能传承下去的……” 墨一念摆手,程理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他现在这个样子,保命才是硬道理,墨一念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看着程理胡子拉杂的脸问道:“程理,你成亲了吗?” 程理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前半生护着先皇,后半生护着墨一念,哪有时间解决自己的终生大事,连个意中人都没有。 墨一念接话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去随便找个地方落脚,娶个媳妇,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 程理不语,墨一念又安慰道:“皇位谁坐都一样的,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其他的真的不用计较太多,你也不用替我不甘。” 程理沉默片刻,“嗯”了一声问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墨一念想了想,笑了:“四处流浪,随遇而安。” “……” 真是位与世无争的好少年郎呐。 程理重新蒙上了脸:“那在下在前方候着主子了。” “去吧。”墨一念话落,程理就离开了。 离开皇宫的第一夜,墨一念睡得很不踏实,床太硬,硌着骨头,怎么都睡不着,原来天底不是所有的床都如皇宫一般舒适,不过没关系,会习惯的,强制自己睡觉。 第二天,墨一念等人用过早膳后就出发了,当晚,就到了程理说的那座别院。 别院里原来服侍的人已经全部换了,现在的面孔全是墨一念熟悉的,见各位官爷都下马,程理假扮的管家,上前迎接:“各位官爷幸苦了,快进里面休息。”随后来到墨一念跟前:“主子,您的房间在这边,请随我来。” 墨一念跟在程理身后,任由他带到一间屋子前,程理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声的说了一句:“人在柜子里。” 墨一念了然。 晚膳是在房间里用的,等报喜收拾完屋子走后,墨一念便打开了一旁的柜子。 柜子里用绳子绑着一个人,蜷缩在一块,嘴巴绷着一条布条,见了墨一念一脸的惊恐。 “对不住。”墨一念朝他鞠了一躬,抬手将他打晕了。 虽然知道这是死囚,但接下来这人是要被烧死的,清醒着总不太好,将人打晕后墨一念给死囚穿好自己的衣服扶到椅子上坐好,他又换了另一套黑色的衣服,好方便夜里行动。 屋内一切布置好后,墨一念走到贴近后院的窗子旁,轻轻敲了一下,窗子外的人接到暗号,将窗户打开,扶着他跳了出去。 另一边,程理他们也准备好了,在约定好的时间点,点起了火,火苗见木就爬,一下子小火变成大火,给黑夜点了一片红光。 别院里睡梦中的人被惊醒,守门的报喜也不知怎么,今夜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若不是烟熏着他醒来,可能要被活活烧死,醒来后想起屋子里还有皇上,忙大声呼喊:“走水啦!走水啦!!救命啊!!” 众人纷纷从其他地方跑了出来,抬水的抬水,灭火的灭火,但是谁都不是真心想要去救皇上,见屋内没有求救声,动作都慢了下来,毕竟此次出行目的就是“皇上驾崩”,如果这个皇上能在这里死了,他们也就不用背井离乡去边城走一趟了。 墨一念跟着程理等人此时已经跑出很远,然而他以为解脱了,自由了,要松口气的时候,身后不知不觉跟着一批来路不明的黑衣人, 迅速追到了墨一念等人面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程理等人将墨一念护在中间。 墨一念打量着那些黑衣人,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墨涵预料到了他的打算,如今他正中下怀,难逃一死? 程理在墨一念的耳边小声道:“主子,一会我杀出一条路,你先走。” 墨一念点头。 眼下,双方动起手来,墨一念趁机逃跑,逃跑之中后背遭受一击,他整个人被一股力推向了前方,摔到地上。 墨一念惊觉,这不是普通的招式,这些黑衣人有灵力,来路不简单怕不是仙门世家!但不是说修仙问道之人,不屑于朝堂之争,一心只想得道升仙。 而且他未成记得有仙门世家归顺朝堂的,更没听说墨涵有这方面的人才。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中,那人身影已追至眼前,伸手就要抓他。 墨一念忙转过身,一道剑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强光刺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正当他想“完了完了,要死了”,下一秒听见“叮”的一声,还没等他睁开眼,手臂就被人抓住,野蛮的拉着站起。 “程理?”墨一念看不清拉他的人,唤了一声,然而对方正跟黑衣人较劲,没空回他。 墨一念被拽的东倒西歪,左躲右闪,耳边尽是兵刃相交的声音,过后,那人对他说了句“走”,随后他被人扶着踩到了什么东西上,耳边有风呼呼的吹过。 墨一念下意识的睁开眼,吓了一跳,他竟然在飞!脚下踩着的是剑!他忙侧头去看救他的人是何方神圣,奈何脖子能转动的程度有限,只能看到那人身高跟他相仿,隐约是穿着一身白衣。 “你是谁?”墨一念问。 “一个不想你死的人。”那人声音在身后回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墨一念又问,。 “先甩了他们再说。”那人说完,空闲的那只手捏了个诀,两人身形晃了一晃,墨一念害怕的紧紧的闭上了眼,他的亲娘啦!墨一念只是想做个平凡人,怎么还遇上这种人物了。 在睁开眼时,四周都是树木,身后已无黑衣人,只有他和白衣人。 此时,墨一念能看清此人了,看着身形约莫年纪跟他相仿,白色的衣服,用银线秀了花纹,脸上带着半截刚好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若不是看到喉咙处的喉结,他大概会以为这是个女人。 墨一念环顾四周问道:“这是哪?” 那人未答却道:“跟我来。” 墨一念眨着眼,脚如同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道:“去哪?” 那人好像有点嫌烦,道:“走了就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说完便独自朝林子中的一条小路上走去。 墨一念第一次被人嫌弃,委屈道:“因为我对你一无所知呀。”见那人走了,这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权宜之后,他还是决定跟上白衣人的步伐。 那人走在前方,感觉到墨一念跟上了,头也不回的道:“对于救了你的人,不该先感谢一下在问吗?” “哦,谢谢。”墨一念很没诚意的谢完,又问:“所以你是谁?” “不知语。”那人终于放弃挣扎了,开始回答墨一念的问题。 “百家姓中有姓‘不’的吗?”墨一念脱口而出,这自报家门比墨涵对他还敷衍。 “……” 不知语停下脚步,回头盯着墨一念。 墨一念被盯的有些后脊发凉,赶紧转移话题:“……你刚刚说救我是不想我死,我们认识吗?“ 大概不知语觉得不该跟傻人一般见识,转身继续走:“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 这算什么回答?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墨一念加快了脚步,追上不知语,伸手就要去摘那个面具。 不知语反应敏捷,一把扣住了墨一念的手腕道:“你干什么?” “还能干嘛?看看你是谁呗。”墨一念挣扎的把手抽回,揉了揉手腕:“不给看也不用使这么大的劲。” “你下次再动手,我就砍了你的手。”不知语冷冷的说道。 “……” 真是个奇怪的人,安静不了片刻,墨一念又道:“刚才那群黑衣人是谁?为什么杀我?” “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没数吗?”不知语道。 墨一念认真的想了想,这十七年里他接触最深的人就是程理、国师、报喜、墨涵,其他人大概都是见面点头示意的缘分。他道:“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除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跟他没关系。” 不知语道:“谁?墨涵吗?” 墨一念惊讶了:“你知道?”看来此人对他很是熟悉。 不知语没对于他的疑问进行解答,而是自顾自的说:“确实跟他没关系。” “……”墨一念:“你还没回答我呢!” “到了。” “到了什……”墨一念正不爽,不知语突然止步,他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去,竟被带到了一个村庄前,村庄没有名字,里面的屋子都是破破烂烂的,应该是个被弃置的村庄。 无名村里有小孩子的哭声和痛苦的□□声传出来,墨一念顺着小路走了进去,月光照进没有门的屋子里,能看见里面三三两两的躺着一些人,那些人枯瘦如柴,衣衫褴褛。 有人朝他看了过来,墨一念对上那浑浊的双眼,觉得那人如同地下的鬼,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身边的人忙跑过去喂了几口水。 墨一念心被揪了一下似的,一口气闷在了胸膛上下不去,他道:“这里怎么了?” “你可知渝州水患?”不知语道。 墨一念点头,永安皇城山多水多,渝州临近永安也是同理,但渝州地势低,前段时间连连下雨,渝州不少村庄被淹没,死伤无数,因此渝州知府柳州然上奏,求朝廷拨款救济百姓。他道:“朝廷拨了赈灾银两,开放了粮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难民?” “朝廷的赈灾银两,一层层分发下来还剩多少?”不知语意味深长的看着墨一念道。 “你是说有人贪污?”墨一念道:“难道这些百姓就没有一个人去告……”说到这他意识到上哪去告状,一百万两黄金,按照眼前的难民数量来算,一层层贪污下来,到最后还有几两就算不错了,这一纸状书上去,万一正好遇上是贪污的官员,死的更快。 墨一念恍然大悟:“你知道我是谁,所以你想让我彻查此事。” “正是。”不知语回答。 墨一念一摊手道:“可这事我管不了,你应该去找墨王。” “找墨王?”不知语转过身,看着他:“那我且问你,你是皇上还是他是皇上?” 墨一念笑道:“如今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墨王了,相信我,你去找他比找我有效,而且从今晚过后,墨王将成为新皇。” 不知语看着村庄中的难民,也笑了,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道:“那我告诉你,墨王不会处置柳州然呢?” 墨一念皱眉,不知语接着说:“柳州然是兵部柳尚书的侄子,柳尚书是墨王的爪牙,你觉得会有人自己断了自己手脚吗?” “你既然对朝中之事这么了解,那就应该明白我只是个傀儡。”墨一念道:“蝼蚁如何能撼动大象?” “所以你就躲起来将江山拱手相让?”不知语带着一丝怒意,沉声道:“还是你觉得这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墨一念一愣,总觉得这话很是耳熟,后反应过来这段熟悉的话是他对程理说的,他惊觉:“你一直跟着我们!” 不知语默认了。 若不是不知语救了他一命,墨一念定觉得不知语是不怀好意的,缓了口气,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道:“说到底,有性命危险的人不是你,你怎么义正言辞都可以。” 墨一念很坦然的表明了自己的心境:“我惜命的很,今日得以搭救很感谢你,日后若是你有其他需要,我又力所能及,定当回报,但是……这么大的担子我真担不起。”顺便还替不知语指了一条路:“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如你去皇宫谋个一官半职,替百姓伸冤?” "……" 永安的腐败不是一个官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它从根部就已经烂了,永安需要一个主人去挖出那腐烂的根部,重新埋下新的种子,生根发芽。 不知语始终觉得眼前这个人没有他口中说的这般模样,或许该给他时间考虑下,便不再多说,转身去了一旁。 第3章 第三章 墨一念见不知语走了,环视了下这个破烂村庄,不知方向,琢磨着程理到时候会来寻他,他还是不要乱走在原地等着为好,便找了个台阶,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开始跟人说话,他也不记得背后被人伤了,现在一安静下来痛感就传遍了全身,抬了抬肩膀,疼的他倒吸一口气,他反手摸了一把,后背衣裳shi透了,估计情况不乐观,可惜这个地方根本没法处理,而且刚刚跟不知语不欢而散,也不好意思开口要求他帮忙,只能等伤口自己结痂了。 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墨一念感觉特别的疲倦,想起许久没吃药了,便服了一颗药,随后垂着头,昏昏欲睡。 “哥哥,你饿了吗?这个馒头给你吃。”一个奶声奶气的男孩子声在他头顶响起,墨一念抬头,眼前站着一个衣裳破烂的男孩子,抬着手,手里握着半个黑色馒头递到他面前。 这男娃娃身子瘦得简直就是皮包骨了,感觉轻轻一推就会倒地不起。 “你不饿吗?”墨一念问道。 “饿,但是我看哥哥你好像很累,肯定是饿惨了。”男孩子抬着的手往前递了递:“所以这个给你吃。” 男孩子瘦弱的身形刺得墨一念眼睛生疼,不是皮r_ou_上的疼,而是心里疼。 见墨一念没有反应,男孩子脏兮兮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打开,把馒头塞进他的掌心,然后转身跑了。 “诶……”墨一念没能叫住跑远了的男孩子,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掌心的脏馒头上,馒头上还残留着男孩子身上的余温,不知语说的那些话在脑中游走,如果天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安稳,墨涵的狼子野心之下,是包庇爪牙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他将皇位拱手相让,岂不是推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岂不成了一个助纣为虐的人。 眼下的情形是他看见的,那还有其他他没看见的黑暗呢?又有多少人遭受着这些难以反抗的苦难? 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的命,在墨涵面前装疯卖傻十余年,惜命还是窝囊? “你是皇上还是他是皇上” 不知语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不问世事十余年,重获自由的他今后真的能过得心安理得吗? “唉,过不了良心这一关,丧门加c,ao劳的命,认命吧!”墨一念自言自语自嘲一番,突然有些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他了。 “不知语!”墨一念大喝喊道。 “作甚?”不知语应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墨一念道:“我决定了,这件事我管了。” 意料之中,不知语嗯了一声。 “等会你送我回别院吧。”墨一念说完又指了指后背:“另外……劳驾你先帮我止下血。” “……”争气不过三秒,不知语道:“转过去。” 墨一念老老实实的转过身。 不知语触碰到布料的时候愣了一下,这shi的可以拧出水来了,当他褪下衣服看到伤口更加惊讶了,这人不是病秧子吗?为什么都流了这么多血还能醒着? “你在看什么?”墨一念见身后无动静,侧过头问:“我伤的很重吗?” “还好,血流的比较多而已。”不知语说完,替他上了一些自带的药止住了血,随后帮他把衣服穿上。 眼下事情处理完后,墨一念和不知语回到了渝州境内郊外的那个宅院处。 此时,天色微微亮了起来。 原本好好的屋子,现在已经被烧成了架子,光秃秃的,护卫正在清点着物资。 报喜站在一具烧焦的尸体边哭哭啼啼的,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站在远处的墨一念,眼睛一睁老大,险些昏厥,莫不是见鬼了吧! 墨一念面无表情的看着报喜,两人互相看了一会,报喜意识到那是个人,便朝他狂奔了过来,到跟前时,跪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一组动作一气呵成。 “皇上!……哇……皇上没事……呜呜……” 墨一念看着报喜就要哭死过去,心里有些动容,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身边还跟了个这么忠心的小奴才,安慰道:“好了,我没事,别哭了。” “嗯嗯。”报喜一抹眼泪,身子还是一耸一耸的,放开墨一念的大腿站了起来,站到了一旁抹着脸上的泪水。 正忙着的护卫被这边的声响惊动,看到墨一念时都目瞪口呆的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这年轻的皇帝怎么莫名其妙的从外面回来了,他在这,那屋内烧焦的尸体是谁,以及他身边站着的白衣人又是谁? 混在人群中想要给墨涵通风报信的士兵,不动声色的捏皱了手里的信,差点误报信息了。 墨一念当然不会同这些人解释什么,这一夜经历的事情太多,先是自导自演的谋杀,然后是被一方不知名的势力追杀,再是赈灾贪污一事,折腾了一宿,结果是白忙活了一场,真累。 墨一念将手中的黑馒头丢给报喜,吩咐道:“替我更衣。” 说着朝马车走去,有些行李是存放在马车上的,墨一念这一身血气的衣裳得快点换下来,不然都要被自己熏死了,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唤道:“不知语。” “嗯?”不知语正打算离开,被淬不及防叫住,自然的应了一声。 墨一念负手而立:“我本来可以脱身,现在因为你我又回来了,你是不是该负点责?” 这话听上去让人有点别扭,感觉有点像那啥,细想一下觉得很欠揍,然而不知语的修养不允许他动手。 不知语:“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昨晚折腾了一宿,把属下给弄丢了,帮我把他们找回来呗。”墨一念想了想,不知语这个人,才智身手都属上乘,若能收为己用,日后必成大事。 他又补充道:“你以后跟着我吧。” 不知语面无表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墨一念见其沉默许久,唯恐他不答应就这么走了,继续说:“你既然找上了我,你就该明白以后别想置身事外了,难道你想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一走了之?那我可能会再次撂担子走人。” 墨一念一口气说完,憋着等不知语的答复。 这是个很难抉择的事情吗?需要这么纠结,话说难道不是他挑起的这件事吗! 想了很久的不知语缓缓开口:“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墨一念微微扬起下巴道:“什么条件?” “这个,时机到了再说。”不知语抬眼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答不答应?” “答应。”墨一念爽快的应允。 不知语道:“你就不怕我提的是无理要求?” 墨一念笑了两声,提要求的是你,咋还c,ao心起对我不利来了,他道:“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皇位也可以给你。” 哎哟喂,这话还真敢说,报喜在旁边听着,悄咪咪的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不知语撇开脸,看向别处,以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要你皇位做甚。” 双方达成协议,墨一念嘱咐不知语:“速去速回!” 不知语微微一点头,便去寻人了。 空地上,护卫们在休整,待一切休整完毕,已经临近响午,一个护卫来到墨一念的马车跟前禀告:“主子,清点完了,该启程了。” 坐在马车内的墨一念道:“不急,先回渝州一趟吧。” “主子,墨王说过十五日之内必须赶到边城,跟钟吾将军约好了。”那个护卫说道。 “嗯?”墨一念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护卫厉声道:“我要去哪还需要向墨王请示?还需要他准许?我命令你,现在回渝州!” 墨一念平日里随意惯了,大部分人都不把他当回事,此时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 被迁怒的护卫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皇帝突然这么说话,在手下面前觉得丢了面子,冷冷道:“望主子恕罪,我恕难从命。”随后对着手下厉声道:“启程,天黑之前务必赶到潞州。” “放肆!”墨一念见护卫公然违抗他的命令,用力一捶车门,喝道:“汪正!公然抗令!你眼里还有我!” “主子!我只是职责所在,请主子不要为难我,好好坐回马车里吧!以防受伤。”汪正说着朝一旁的手下摆手,两个手下走了过去,一左一右压着墨一念的肩膀,逼着他往马车里钻。 “你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快住手!”报喜着急的去拽护卫的手,可惜力气不够,被人一推,摔开老远。 与此同时,一道光迅速闪过,众人都未看清是什么,只感觉被微风轻拂了一下,而后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压着墨一念右肩的护卫被一剑刺穿了胸膛,整个人被钉在了马车门上。 “刺客!有刺客!快护驾!”报喜惊觉,大声唤道,然而他忘了,眼前这些人跟刺客没什么两样。 墨一念看也没看那被杀的护卫,神态自若,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一袭白衣,半截面具,翩翩少年郎,步伐轻盈,缓缓现身在众人的视线中,身后几个着着黑衣的人尾随而至。 不知语一抬手,将剑召回到手里,冷冷的看着汪正。 “大胆刺客!竟敢刺杀朝廷官员!给我杀!”来者不善,汪正一声令下,所有的护卫蜂拥而上。 不知语在人群中纵身一跃,稳稳的停在墨一念跟前,压着他的护卫还未来得及拔刀,就被一剑毙命。 不知语:“没事吧?” 墨一念敞开双臂,展示他毫发无损之躯,以行为代替回答,随后越过不知语,冲着眼前厮杀的两股势力道:“汪正,公然违抗我的指令,论罪当诛,其他人若放下兵器,我既往不咎!” 墨一念此话一出,不少随行护卫有些动摇,手里的攻击慢了下来,甚至已有三两人丢掉了手里的兵器。 汪正见此,手起刀落,杀了弃刀投降的护卫,大喝:“谁敢违抗我的命令!这就是下场!” 擒贼先擒王,墨一念面色一冷,眼神透着一股寒意,对不知语沉声道:“杀了他。” 不知语领命,提剑攻向汪正,修仙门第和武学世家的较量是没有可比性的,不知语剑法轻盈,完全压制住了汪正。 墨一念在一旁看的ji,ng彩,感叹这万千世道无其不妙哉,这一趟出行值了。 汪正见敌不过不知语,当即丢下一枚东西,“嘭”的一声,烟雾四起,待烟雾散去,已不见汪正身影,居然丢下手下独自逃跑了。 正所谓穷寇莫追,不知语收起了手中的剑,回到了墨一念身旁。 领头的都跑了,剩下的护卫一个接着一个丢掉了手里的兵器,跪在地上,纷纷求饶:“主子恕罪!” 程理吩咐手下看好这些人,便朝墨一念走去。 报喜从地上爬了起来,白衣人的不知语他见过,知道是皇上的人,可程理他没见过,见此人走来,当下挡在了马车前道:“你想做什么!” 程理被迫止步,墨一念道:“报喜,退下!” 报喜:“主子……” 墨一念道:“自己人。” 报喜这才退到了一旁。 经历了第二番厮杀的程理面露疲倦之色,他按照计划带墨一念离开,半路却遇上变故,混乱之际见墨一念被白衣人带走,以为凶多吉少了,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心四处搜寻,一宿未果,白衣人突然出现,告知他墨一念已经返回别院,他又匆匆忙忙赶了回来,见墨一念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程理松了口气,收了武器,单膝跪地,慎重的叫了声:“主子!” 墨一念一怔,程理从来没有拜过他,怎么突然跪下了,不自然的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是!”程理站起身。 一旁程理的手下跑了过来,双手奉上一张折叠的纸禀报:“主子,从一个护卫身上搜到这个。” 受了惊吓的报喜适应的也快,上前接过东西,交到墨一念手上。 墨一念展开纸,看了眼,是一封还未寄出去的告密信,收信人当然是墨涵,他道:“把那个人带上来。” 程理领命将人带了上来,墨一念看了一眼,随后对着众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效忠于墨王,可我想提醒你们,墨王权势再大他也只是墨王,你们要跟着他做乱臣贼子吗?我今日说过对你们既往不咎,所以去留你们自便。”说着举起手中的纸道:“但倘若你们愿意追随我,这样的事情便不可再有,不然后果你们应该知道的。” 众护卫面面相觑,思考了片刻,终在一人带头下齐刷刷的跪了一片,高声喊着:“今后誓死效忠陛下!” 待去留都已明了时,墨一念松了口气,这一放松,一天一宿的疲倦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身形一晃,他已经站不稳了,往一旁倒去。 “主子!” “墨一念!” 不知语和报喜同时喊了出来,还好不知语身手敏捷,抱住了墨一念,不然这一摔就要头破血流了。 墨一念此时已经不省人事了,任由不知语抱着。 不知语盯着墨一念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所以这才是原本的他,这一天一宿都是在死撑,不知语无声的叹气,随即将墨一念抱回了马车里躺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语跟墨一念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墨一念是要去续前缘的。 第4章 第四章 墨一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马车外面吵吵嚷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清醒了一下,随后从衣襟里掏出瓶子,取出药丸服下,然后起身走出马车。 别院被烧,程理他们只好在原地搭简单的帐篷,一旁几个护卫生了一堆火,正在烤野味,报喜夹在那些人中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r_ou_,流着哈喇子。 别说,还真的挺香,墨一念隔着远都被熏得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你醒了。”不知语从身后冒了出来。 “嗯。”墨一念一指那边的烤r_ou_,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道:“饿醒的。” “来这边吃,这边有为你备的饭菜。”不知语侧过身子,面朝另一个方向,道:“那些东西你不宜吃。” “嗯?”墨一念好奇,专门为他备的饭菜是什么山珍海味,跟随不知语的步伐,来到一个简单帐篷里,里面简单的布置了下,配了桌子和凳子,桌子上摆满了菜……摆满了看上去让人不会有食欲的青菜! “不是吧……”他堂堂皇上,吃这些?!开什么玩笑!墨一念转身就走,烤ji腿才适合他! 然而,他没走几步,后颈就被人拎住,再也无法往前挪动一步。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续世 作者:默大人 第2节 “大胆!你以下犯上!”墨一念边挣扎边说。 不知语也不怕他,将他拽了回来,按在了凳子上,然后把筷子递给他道: “你身上有伤,饮食需清淡,吃吧。” “……” 程理听到动静冲了进来,但跑进来后刚好看到不知语按着墨一念坐下去,并顺便听进了刚才那番话,知道是为墨一念着想,按在剑柄上的手才放下。 不知语此人虽然来路不明,但对皇上的关心是出于真心,便不追究了。 墨一念一见程理,就觉得是救兵,急道:“程理,来的正是时候!我想吃r_ou_!去,把火堆那烤ji给我弄来。” “你还是听他的吧。”程理慢步走了过来。 “一个两个的,反了你们了。”墨一念说是这样说,却并无责怪之意,很不乐意的夹起了一根菜叶,送进嘴里嚼了嚼,真素! 墨一念拽着不知语的袖子,拉着他坐到一旁,然后冲程理道:“都坐下吧!别看着我一个人吃。” 程理便也不客气的坐下了。 饭桌上,墨一念跟程理说了来龙去脉,也说明了自己做的决定。 “所以明天一早就回渝州。”墨一念道:“不知语今后也会跟着我。” 程理点了点头,对于不知语的身份,他不便多说什么,既然无害,留在墨一念身边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对于墨一念的决定,程理倒是非常满意,欣慰道:“你能想明白此事,先皇泉下有知,定能……” “打住!”墨一念唯恐程理来一堆先皇云云,忙道:“父皇西去多年,你就别叨叨让他c,ao心了。” 这么多年,只要程理提起先皇墨一念总是这般模样,所以自然而然习惯了他让闭嘴就闭嘴,但是脸上神态仿佛还在说“先皇云云”,估计在心里默念了一番。 三人饭桌上又聊起了其他的。 拿着筷子的墨一念左右翻了翻菜叶子,直到再也翻不出一片菜心,才终于放过了那几碟小菜,放下筷子道:“不知语,那些黑衣人跟你是一路人,你真不知道是谁吗?” 不知语似乎有些反感,非常鄙夷的口气道:“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冲着你来的,第一次未得手,定会再来第二次,到时候抓一个活得试试。” “可怕。”墨一念说着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往不知语身上靠了靠:“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呀。” 程理:“……” 不知语抬手把他按了回去。 吃饱后,墨一念便要回马车上休息,走了几步,回头对不知语道:“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歇息吧。” 不知语道。 墨一念转身离去,他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了点点。 一个人总该会有一段时间,独自受着孤独,在那些无人诉说的岁月里,爱恨不得,求给不能,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自我放弃,在自我救赎,但是天总会亮起,总会有一缕阳光穿透黑暗,带来一丝温暖,哪怕只是一丁点,也想就着那点温暖爬出黑暗的深渊。 墨一念便是如此。 一夜的好眠,让所有人的ji,ng力得以复原,收拾好东西便返回渝州。 墨一念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撩起马车窗子的帘子,一只手撑着下巴,靠在马车窗边上,看着骑马在侧的不知语,走了多久就看了多久。 若是个女的该多好,墨一念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程理跟在马车后面,见墨一念如此这般,恨不能伸手将他的头按回马车里,显得丢人现眼。 不知语似终于忍不住了,目视着前方,开口道:“你总看着我作甚?” 墨一念放下手,身子往外探出一点点,小声说道:“在想你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是倾国倾城?还是百拙千丑?你洗澡的时候也带着面具吗……诶,别走呀,给我看一眼呗!” “……”不知语赶着马到队伍前面去了。 不知语一走,程理赶着马上前,代替了不知语的位置,见墨一念还瞅着别人的背影不放,轻咳了两声:“主子。” “嗯?”墨一念收回目光,看着程理笑了,道:“难道你不好奇吗?程理,我命你把他那张面具摘了。” 这般戏弄的语气,程理自然没有当真,觉得这个皇上大概没吃药,索性闭嘴不再搭理他。 墨一念又自顾自嘟囔了两声,无人回应他,自觉无趣,老老实实坐回了马车里,闭目养神。 他们这行车队进了城,没多久就被街上的人群给堵了去路。 前方吵闹个不停,一个粗矿的男声大声骂着:“小兔崽子!我让你偷我的东西,被我抓到了吧!非打死你不可!”边骂边打。 被打的小孩紧紧抱成一团,蹲在地上,身边馒头散落了一地,白面变得脏兮兮的。 墨一念坐在马车内,问道:“怎么了?” 报喜凑近马车门帘,小声道:“主子,前方有个小孩偷东西被抓了,那小贩正在教训小孩,聚集了一些凑热闹的人,把路给堵了。” “小孩?”墨一念撩起帘子,往前面看去,那破烂的衣服很是眼熟,在看那瘦弱的身形,那不就是上次给他脏馒头的小孩,他大声喝道:“住手!” 话音刚落,手下们便上去了两人,钳制住了小贩,其他百姓闻声朝他看来。 墨一念跳下马车,穿过人群来到小孩的面前,报喜也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到了孩子跟前,墨一念瞪了眼小贩,道:“这还是个孩子,拿你几个馒头而已,你还真下得去手!” “偷东西还有理了?”小贩理直气壮回道。 墨一念自知理亏,朝报喜摆了摆手,道:“拿银两给他!” 报喜听吩咐数了一些碎银递给商贩,手下也松了手。 小贩接过钱,放进衣袋里,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墨一念这行人不好惹,便朝孩子骂道:“小兔崽子,今天算你走运,日后再敢来偷东西我打死你。” 墨一念听了后心里不舒服,不悦道:“拿了钱还不快滚!” 商贩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报喜挥着小手,轰赶着人群:“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都散了。” 人都散了,那孩子依然紧抱着自己,不敢抬头,细看似乎在发抖,墨一念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温声道:“嘿!还记得我吗?” 孩子慢慢的抬起头,消瘦的脸,眼睛都陷进去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努力回忆了一番,颤抖的说:“你是上次饿坏了的哥哥。” 墨一念露出个无比慈祥的笑容,道:“你怎么在这偷东西吃?你的家人呢?” 孩子听到家人两字,眼眶瞬间红了,带着一点哽咽的声音回答:“我的家人都已经死了,我饿。” 这是多饿才会出来偷东西吃,墨一念想起那半个黑馒头,心揪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温声道:“那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可以吗?”孩子眼睛突然一亮,看着墨一念,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的确认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墨一念伸出一只手,扶着孩子的小胳膊站起,随后握着他的手往马车走去,边走边问:“你可有名字?” “方来,爹爹给我取得。”孩子一边自报家门,一边想努力缩回自己的手,因为他全身都脏兮兮的,怕弄脏这个哥哥的衣服,要是引得哥哥不高兴,就反悔不要他了。 墨一念见方来动了动,看出了这孩子的别扭,低语:“别乱动。” 方来立马就不动了。 墨一念牵着方来的手走着,脸上至始至终保持着和善的笑意,温声道:“吃ji腿吗?我叫后面那些哥哥给你买ji腿去。”他吃不了ji腿,就让孩子替他吃! “嗯!”方来使劲的点了下头。 结果是,墨一念让报喜买了一堆ji腿,当着不知语的面拿回马车里,方来吃,他看着。 不知语只觉得墨一念无比……幼稚。 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已经脱离了墨涵的掌控,墨一念就不想去柳州然府上叨唠了,省的节外生枝,一行人包了一个客栈住下。 作者有话要说: cp还没出现,不知语只是临时的啦,正主还在某个地方种蘑菇。 第5章 第五章 待众人都分配安顿好,墨一念吩咐程理去柳府查探,程理前脚刚走,报喜紧接着跑了进来,一脸慌张。 墨一念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见鬼了?”随后瞧了眼报喜身后:“方来呢?洗干净了?” 由于墨一念的手下都是习武之人,个个都粗枝大叶的照顾不好小孩,而不知语又不喜欢小孩,所以安排方来跟墨一念住,但墨一念在跟程理谈正事,就让报喜把方来带去他房间洗澡去了。 报喜正是要说此事,他刚刚放好水给孩子洗澡,谁知道脱了方来的衣服,竟然发现那孩子背上有一个好大的图案,感觉y邪的很,就赶紧跑了过来。 报喜道:“主子,你快去看看,那孩子的背上……背上……” “背上怎么了?受伤了吗?”墨一念见报喜结结巴巴的,以为孩子身上有什么重伤,忙起身赶去看看什么情况。 墨一念进了房间,正巧看见方来在拽自己的衣裳,那还未来得及遮盖的后背,一个似太阳又不是太阳的图案落入眼帘,带着一丝y邪之气。 报喜小声道:“主子,我看这孩子邪气的很,又来路不明,不如交给别人吧!” “什么话!这又不是什么物件,说给人就给人吗!”墨一念道:“你赶紧的,给孩子洗澡去,我去叫不知语过来。” 不一会,墨一念就领着不知语来了,方来正好在水里泡着,墨一念道:“你给看看,这是什么。” 不知语手摸着下巴,对着方来背部图案细细打量起来,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墨一念见他眼神不对,在一旁问道:“怎么样?瞧出什么来了?” “这是个封印。”不知语回答,随后放下那只把下巴捏的微红的手道:“只是……” 墨一念听到后面没了声,有些没耐心的道:“只是什么?有话好说,别总说一半。” 不知语在斟酌该不该说,被他这么一怼,当下没好气的回:“只是这个封印的气息非出自当下任何一个仙门世家之手,确切的说是非凡人之手。” 墨一念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非神即鬼?” 不知语点头道:“虽然不知道这重封印封的是什么,但恐怕这孩子身份不简单。” 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爹娘都死了,还能怎么不简单,墨一念道:“不简单,难道这孩子是天上哪位神官的私生子,那凡间的父母只是一个幌子?那可不得了了。” 不知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不可妄语!” 墨一念皱眉,是你说身份不简单的。 说话期间,方来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一副小公子哥相,只是还有些瘦,日后得努力喂胖一点。 墨一念坐在凳子上,朝方来招了招手:“过来,哥哥问你一些问题好不好。” 方来听话的走了过去,墨一念摸着他的脑袋道:“你背上的东西是谁给你画的?” 方来看了看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出生时就有了,哥哥,这是不好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墨一念解释一番又问:“那你身边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方来摇头,他这一生都是普普通通,除了这次水患,父母离世,再也没有经历过任何特殊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就是遇上了大哥哥。 “那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墨一念继续问。 方来指了指手臂:“疼。” 墨一念才想起在街上方来遭到了毒打,因为这个封印,都忽视了他身上的淤青,忙道:“对了对了,哥哥忘了,怪我,报喜,给方来擦点药。” 报喜领着药箱子走了过来,c,ao起手就给方来上药。 墨一念起身,拉着不知语的袖子退到一边,道:“我觉得你小题大作了,这小孩子就普通人家的孩子,能不简单到哪去。” 不知语不想打击墨一念,这等封印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更别说被封印之物是何等可怕的存在,总之,这个孩子还得替他留意着。 几人在客栈里聊着,浑然不知大街上正有一队官兵朝他们靠近,转瞬到了客栈外,将客栈包围了起来。 “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兵器出来投降!” 这喊话声很大,客栈里的人全都听见了,墨一念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不知语道:“外面什么情况?” 一个护卫跑了过来禀告:“主子,客栈被官兵包围了。” “啊?”墨一念一头雾水,朝外面走去:“包围客栈干嘛?晚上吃多了给闲的?” 不知语跟在身后。 墨一念走到二楼的台子上,看着楼下站着一排排的官兵,将客栈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领头的是柳州然,身旁还有一个人,是汪正! 墨一念皱眉道:“这狗东西,我还没找上门,他到先造起反来了。” 程理被派去查探还未回来,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墨一念冲着下方喊道:“柳大人,几日不见,你这是做什么?” “奉旨缉拿山贼!”柳州然道。 “奉旨?奉谁的旨?”墨一念道:“我说柳大人,我什么时候给你下过这个旨?” “大胆贼人!胡言乱语!”柳州然道。 “我?贼人?”墨一念指着汪正道:“柳大人,要说贼人,你身旁那个人才是贼人!他企图谋逆,你不抓他,包围我作甚?” 柳州然对墨一念说的话充耳不闻,昔日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全无,冷笑一声,道:“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带着你的手下出来投降,不然……”柳州然说到这,突然下令:“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听令,齐刷刷的站到了前方,站成一排,架好弓箭。 看样子多说无益,不知语拽着墨一念退回到后排的房间里,外边柳州然已经开始倒数。 墨一念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早知道就直逼县衙,将那狗官的头给砍下来了。 汪正出现在这,估计是墨一念当时说回渝州他留了个心眼,所以逃走后就回渝州找柳州然帮忙了,这两个人是一丘之貉。 显然汪正并不知道墨一念执意回渝州是为了什么,但歪打正着帮了柳州然一把,想必是因为对墨涵那边不好交差,于是想直接痛下杀手,反正在他们眼中,这个皇帝终归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按时交到边城就行了。 不知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符咒,在客栈内展开一个结界,道:“这个结界只能抵挡一时,我先送你们离开。” 屋外十个数已到,无人出去投降,只听柳州然大喝一声:“放箭!”就听见万箭落在屏障上的声音,嘈杂的很。 墨一念拽住不知语的手,突然紧张道:“你呢?” 不知语道:“这个术法太耗灵力,我用不了太多次。” 墨一念还想再说什么,被不知语打断:“行了,老弱病残先走,我们自然容易杀出去。” “……” 何必说的那么直接呢! 墨一念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见不知语一副还能应付的样子,便不再争论,恶狠狠的说道:“这帮疯子,日后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断!” 不知语不同他废话了,施了个术,将他们送走。 深山老林里,凭空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便是墨一念等人,他瞧了瞧四周,一片漆黑,想必方圆不知道多少里没有人烟,身旁的方来吓得瑟瑟发抖。 墨一念感觉到方来在害怕,便紧了紧握住方来的手,安慰道:“别怕,哥哥在这。” 方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稚气的声音道:“嗯,我不怕。” 报喜胆子也小,但是碍于在主子面前,如果躲在主子背后成何体统,强装胆大在前面开路。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墨一念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自打出宫以后就没顺心过,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y暗中走了出来,这是刚逃虎x,ue又入狼窝的节奏,墨一念感叹道:“见缝cha针,y魂不散呀!” 墨一念看着逼近的黑衣人,他道:“我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总跟着我?” 那些黑衣人好像聋子一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报喜虽然害怕,但是甘做勇者,啊的一声大叫,当即冲了出去,抱住了黑衣人,朝墨一念大叫:“主子,快跑!” 黑衣人是冲着墨一念来的,不会对其他人动手,墨一念听后当下便拉着方来在林子里狂奔,心里暗自骂道“该死的不知语,把他传到这什么鬼地方”,还有他这条命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想要,是不是上辈子做多了坏事,这辈子才如此。 慌不择路,加上林子之中,路本不平,墨一念跑了没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身后的黑衣人好像笃定了他跑不远,根本没有在追,打晕了报喜,朝他这边走来! 到最后,黑衣人走的速度都赶上墨一念跑的速度了,很快黑衣人又将他截住了,这下真的无路可逃了。黑衣人朝他伸出手,不知道为什么,墨一念心中生出一股无法压制的绝望,紧紧握着方来的手,步步后退,这种绝望的感觉如同深宫之中的那段岁月,孤立无援,该怎么办?现在应该怎么办? “哥哥,哥哥!”方来稚嫩的声音在墨一念耳边唤道。 墨一念回过神看着方来的脸,那张稚嫩的脸,满怀希翼的看着他,他不能害怕,因为身后还有想要守护之物,纵然过去孤立无援,可是他现在有。 墨一念又拉着方来继续跑,跑路过程中卯足了劲大声呼救:“不知语!救命啊!程理!救命呀!!” 然而,不知语没有出现,程理也没有出现,只有团黑色的东西飞了过来,绕着墨一念转了一圈,随后朝他身后的黑衣人飞去! 墨一念止步,回头去看那一团黑气是什么,只见那黑气以迅雷来不及掩耳之势直击黑衣人面门,黑衣人当即抬手去格挡,谁知那黑气的力量那么强,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几步,随后被震开老远。 黑气击退黑衣人后,回到了墨一念的面前,墨一念这才看清黑气之内是一把出鞘的剑。 这是……什么情况!!!墨一念忙去看黑衣人,只见黑衣人刚刚硬接这一袭击后的手臂垂在了一旁,像是断了。 黑衣人瞪大着眼睛,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 墨一念是捡孩子专业户,而且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第6章 第六章 墨一念才没去管黑衣人有多震惊,看了一眼剑,又看着方来,想起不知语说这孩子的身份不简单,该不会是这孩子召来的吧?但是看着方来一脸不明所以的脸,好像不太可能。 剑一直悬在墨一念的面前,这是要他用的意思?墨一念试探性的伸出手戳了戳黑气,此物好像不抗拒他,便大着胆子握住了剑柄,届时,缠绕剑身的黑气便散了,剑锋往下坠,带着墨一念身子一同往前一倾,剑身垂直扎进地面上。 墨一念险些摔倒,他没想到这把剑这么重,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握着剑柄使劲往外拔,可是剑纹丝不动。 黑衣人站在一旁观察许久,见墨一念挥不动那把剑,放下了戒心,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朝他逼近。 墨一念心念不好,边拔剑边道:“你……你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黑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靠近他,但是没走几步突然站住了,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瞬间转移的术法,黑衣人就这么放过他了? 墨一念想了想,这些天黑衣人y魂不散的跟着他,好不容易他又落单了,怎么可能放过他。 那为什么突然走了?墨一念百思不得其解,摇了摇头,放弃了那把剑,自言自语道:“算了,反正至少现在没危险了,回去在找不知语算账。”随后拉着方来就走,刚转身,魂差点要被吓得离体,方来也是大叫了一声,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墨一念扶住方来,再去看前方若隐若现的站着的人,那些人穿着盔甲,排列整齐,那一张张蜡黄的脸,是死人独有的,如果不是死尸就是鬼。 大半夜的,见鬼!而且还是这么多!难怪黑衣人会突然消失!不是放过他!而是感到危险逃跑了! 墨一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y兵整整齐齐到了他跟前。 他望着那些y兵头皮发麻,抱着方来的手臂紧了紧,他想跑啊!可惜腿被吓软了,动不了啊!! 他这辈子头一次见鬼呀!!! 在敌不动他不动的情形下,一个年轻男子轻飘飘的停在他的面前,这个男子与其他不同,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身玄衣,看上去身份不低。 那年轻男子死死盯着他,似乎想将他看穿,虽然鬼没有呼吸,但是墨一念能感觉到此人现在很激动,并且看他的眼神带着光。 一人一鬼互相盯了一会,年轻男子似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似的,声音极度低沉的说出两个字:“枫峒?” “……嗯?”墨一念没听清年轻男子说什么,他仍在害怕,身子控制不住的在瑟瑟发抖,纯属没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说什么?” 年轻男子看着墨一念的脸,眼神灰暗下来,微微皱眉,似很不解,道:“你是何人?” 墨一念定了定心,几个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心想该不该对一个来历不明且行为诡异的人自报家门呢?他正犹豫不决,此时忽有一人叫了声。 “陛下!” “嗯。” 墨一念本就是天之骄子,闻声便下意识的应了,可是应完后他才发现这一声陛下叫的不是他,而是年轻男子。 墨一念尴尬且疑惑的看着年轻男子,为何他也被称为陛下?哪国的陛下? 年轻男子接过手下送上的剑鞘,也有些惊讶,看着他道:“你是永安的皇帝?” “额……正是。”不打自招,墨一念只好认了,他对年轻男子的身份很是疑惑,反问:“方才听你手下称呼你为陛下,敢问你是哪国陛下如何称呼?” 年轻男子大概因为多说了两句话,声音不在那么低沉,简洁明了的道:“墨择栖。”说完后又看着墨一念。 墨一念一愣,墨是永安皇家的姓氏,竟然是永安先祖!墨一念从未看过宫廷录,自然想不出来是哪一代,不过无论是哪一代,那都是先祖,先祖显灵,于情于理,得拜一拜。 墨一念将方来放到一边躺好,自己整了整衣服,随后规规矩矩的在墨择栖面前跪好,然后磕了一个头,道:“后辈墨一念,拜见先祖。” 墨择栖淡淡的道:“你……起来吧。”随后或许顾念墨一念那副恐惧的样子,离地的脚踩在地上,身形也从虚幻变得真实,走到那把剑前,握住剑柄往外一抽,将刚刚墨一念怎么努力都拔不出来的剑提了起来。 墨一念起身奇道:“这把剑是你的?” 墨择栖挥剑入鞘,将剑反手于后,道:“不是,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的。” “哦。”既然没有威胁,墨一念没兴趣去追根问底,蹲下身子想要抱起方来去寻报喜,这一个两个的,是想累死他吗? 墨择栖又问道:“你为何半夜出现在这?” “糟了!”经墨择栖这一句提醒,刚抱起方来的动作僵在那里,受了一晚上惊吓的墨一念终于记起他晚上遭遇了变故,此时不知语还未出现,定是陷在了渝州。 他抱着方来转了一个圈,看着墨择栖,既是皇族,又显灵了,乱臣贼子造反总不能不管吧,当下脑子灵光一闪,道:“老祖宗,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的兵可以先借我用一用吗?我有个朋友被困在渝州了,我得去救他。” “……” 墨择栖死去之时正值弱冠之年,现在模样也是维持当年,怎么也称不上“老”这个字,更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称为祖宗,一时语塞。 墨一念没发现自己这声称呼有何不妥,见其犹豫,又唤了一声:“老祖宗?” 墨择栖挣扎了半响,开口:“可……” “以”字还没说出口,被刚刚递剑鞘的人打断了,那人紧张道:“陛下,我们曾跟地下那位约定过,不能……” “寒生,不必多说。”墨择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 被唤寒生的人便住嘴了,还狠狠的瞪了墨一念一眼。 墨一念同样以眼神回敬,随后将手中的方来塞到他手上,既然是部下,就好好遵守部下的职责,职责是什么?当然是照顾好主子啦! 渝州城内,不知语设的结界一破,整个客栈就被s,he成了刺猬,所幸柳州然带的箭有限,否则情势对他们实在不利。 不知语冲身后之人大声吼道:“所有人,听我命令跟我走!”随后带着二十来人杀了出去。 打斗的事交给会武功的人,柳州然骑着马退到了一边,汪正在人群中没有看到墨一念的身影,当下就急了,如果墨一念死了,那么带具尸体交差没什么,但如若还活着,他日找回皇宫就不妥,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墨一念其实根本不想当皇上,当下便跟不知语交上手。 弓箭手耗了那么长时间,不知语在厉害也累了,眼下对上汪正有些勉强。 一番厮杀,天色已经破晓,大街被鲜血染红,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不知语带领着众人陷入了苦战,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互相依靠着。 如果只是不知语一个人绝对能脱身,可眼下这些墨一念的手下不能放任不管。 百姓们躲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人知道这场战斗何时能结束,更没人敢开门去瞧个究竟。 “墨一念在哪?”占尽上风的汪正小人得势,道:“把他交给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呵”不知语冷笑一声,撑着剑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乱臣贼子。” “不知好歹,一个都别放过!”汪正下令,双方又陷入缠斗。 正在恶斗的人,没有注意到破晓的天色又渐渐黑了,一旁观战的柳州然却注意到了,他一抬头便吓得从马上面滚了下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鬼……鬼……天上有……” 汪正是被身旁小兵震惊的模样影响到才抬头去看天的,这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渝州东墙城门之上,站着一排排y兵。 地面上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知语撑着剑站着,望向天上那一袭玄衣的男子,身子在轻微的发着抖,那不是脱力的虚弱,而是胆颤,因为那玄衣男子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条街的前方便是东墙城门,一个少年骑马而来,停在了街头,少年面色虽然苍白,却笑面如花,冲着不知语招手,大声喊道:“不知语,我搬救兵回来了!” 不知语双眼眼神有些涣散,撑着剑望了过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墨一念见不知语身上伤痕累累,面具上被鲜血染红,心里莫名火气上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努力克制住后,回头对着天上的人大声喊:“老祖宗!就是他们造反!” “……” 对这个称呼,墨择栖实在不想认,无声的叹气,摆了摆手,身后y兵便俯身朝地上的人杀去。 y兵压境,那些凡人如何抵挡得住,瞬间溃不成军,四处逃窜,墨一念赶紧骑马朝不知语飞奔过去,他要是没有回来,或者晚来一步,不知语今天是不是就交代在这了? 当他穿过众人来到不知语的身旁时,不知语全身力气已经耗尽,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靠去,最后虚弱的看了眼他,终于抵抗不住疲倦合上了眼睛。 墨一念以为不知语歇菜了,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觉到气息还算平稳,悬着的心才放下。 此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柳州然爬了过来,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求饶道:“皇……皇上饶命啊!是……是那个汪正,他……他逼我这么做的!” 墨一念抱着不知语,挑眉看了柳州然一眼,冷哼一声道:“哦,那渝州城外的百姓又当如何算?也是他逼你吗!” 柳州然这下傻眼了,慌张的爬过来抱住墨一念的脚,道:“皇上!我……我能解释……这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墨一念一脚蹬开柳州然的手,厉声道:“我看你是不进棺材不掉泪!”随后,他拽过不知语的一只手搭在肩上,仰头朝天上的墨择栖道:“老祖宗,此人柳州然,贪污赈灾银两,祸害百姓,勾结汪正企图弑君,皆可就地正法!” 墨择栖听罢,轻轻点了点头。 y兵受命,将柳州然汪正等人一并清理了。 墨一念的手下获救,心中也是大喜,醒着的人都围了过来,帮忙搀扶住了不知语,经此一役,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天色已经亮了,墨一念望着这一条被血洒过的大街,和死去的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一场小小的叛乱总算告一段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主出现啦! 墨择栖:咦,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哪里出了问题? 墨一念(岳枫峒):我也不知道,或许过几章就知道了。 两人回头看亲妈。 亲妈望天:别看我,我不知道。 第7章 第七章 只是一夜之间,渝州城就换了个主人,善后的工作暂时交给了y兵,墨一念带着众人入住了柳府,这一天将会有一个消息疯速传出去,传遍大地各处——永安年轻的皇帝借y兵斩杀贪官和叛贼,还渝州百姓一个称心快意的生活。 不过墨一念没空去关心这些消息,眼下只关心累坏了的不知语。 偌大的柳府,一个人背着一个小药箱穿梭在长廊里,七弯八拐的走到一个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墨一念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人闻声推开门,端着小药箱走了进来,随后将箱子放在桌子上,从中取出一个瓶子走向床边。 墨一念一直守在沉睡的不知语身边,见来人走近,才收回思绪,抬手去接那瓶子道:“我来吧。” 来人依言把瓶子递给了他,墨一念小心翼翼的脱去不知语的衣服,那一道道伤口刺得他眼睛疼,虽然汪正等人已经就地正法了,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墨一念手劲极轻的给不知语上药,还好他不是习武之人,力道能控制得住,上好药以后,将药瓶给了来人,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待人走后,墨一念低着头盯着那副面具发起了呆。 墨择栖脚步没声的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便开口道:“想看为何不将他的面具取下?” 墨一念抬头看了眼来人,起身行了个礼:“老祖宗。”随后又扫过不知语的那张面具,道:“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他的原因,我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情呢。”最后眼光落在了墨择栖手里的剑上,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好像总在勾引他,让他总想多看两眼。 墨一念感觉到墨择栖在看他,于是赞叹道:“这把剑是把好剑。” “你很有眼光。”墨择栖平举起那把剑到墨一念眼前,道:“给你。” 墨一念受宠若惊,只是夸了一句不用这么大方吧,他连连摇头加摆手往回推:“不不,不用,这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嘛,我怎么能要。”再说他也提不动呀! “这……”墨择栖欲言又止。 “嗯?”墨一念等着他说完。 墨择栖打量着手中的剑,道:“这把剑上附了指令,我留了一千y兵供你差遣,需要时可召唤出来。” 墨一念听出了言下之意,抬眼看着墨择栖,道:“老祖宗,你要离开了?” “嗯,我不宜在外多留,所以这个留给你防身。”墨择栖说完这话时,看见墨一念脸上露出一点不安之色,又道:“你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可来皇城旧址寻我。” 对于墨择栖要离开,墨一念心里是有不舍的,墨择栖于他而言,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是新的希望,若是有墨择栖在身后撑腰,日后在朝堂上就不用忌惮太多。 但是人鬼殊途,这个道理墨择栖是懂的,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总想借助这样的外力,那这个世道不就乱套了,况且墨择栖留了一千y兵给他,尔等凡人,能驱使一千y兵,也很威风了。墨一念不动声色道:“此次老祖宗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不敢再劳烦。”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墨择栖见墨一念迟迟不接过剑,只好将剑放在桌子上。 别人的好意都已经这样,再拒绝就没意思了,墨一念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谢过老祖宗了。” 墨择栖也没什么要说的,再看了一眼墨一念,眼里饱含着某种情绪,随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唤道:“枫……”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终于忍不住转道:“你日后别再叫我老祖宗了,我听着别扭,叫我择栖可好。” “啊?”墨一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道:“额,好,好的。” 墨择栖刚离开,不知语就醒了,醒来后第一眼看见墨一念,当即就伸手去摸脸。 到底是多见不得人的一张脸,墨一念见状便没好气的道:“放心,我并没乘人之危,虽然我是真想看你面具下的脸。” 不知语悬在半空中的手这才放了下去,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月!”墨一念怒冲冲的回。 这无名火是怎么起来的,不知语不知道,只是傻楞的坐着,看着墨一念黑着一张脸。 僵了一会,墨一念又道:“渴不渴?” 不知语点头。 墨一念倒了杯水,端着茶杯走过去,不知语接过一饮而尽,始终觉得不可思议,道:“我真睡了一个月?” “骗你的。”墨一念道,接过空茶杯放在一旁。 “……”不知语不知道墨一念这抽的是什么疯,道:“有意思吗?” “我也觉得没意思。”墨一念此时像一个被人骗的小媳妇要交代似的,道:“那我问你,如果我没回来,你想怎么脱困?还是一开始就想交代在这了,好让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天天记挂着你今日的恩情不得安心。” 不知语似是惊讶墨一念如此关心他,眨了眨眼,别扭了一下,道:“我怎么会让自己交代在这,你想多了,你没回来我也能……” “不知语。”墨一念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正经了神色道:“以后别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了,我不想……”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想看见你有事。” 不知语听进去了,沉默了半响,最后回道:“好。” 墨一念说完才惊讶于自己居然说了这番话,自嘲的笑了笑,大概这些年来除了国师和程理,再无其他人依靠,不知语的突然出现,且年龄相仿,才让他又多了一份依赖,也多了一份牵挂。 两人沉默下来,又经过刚才那番话沉淀,显得气氛有些怪异,墨一念抬头作望天状道:“该死的程理,让他探一下柳府探到哪里去了,渝州城都被我拿下了他还没现身,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咳咳,注意身份。”不知语听到最后一句提醒道,随后似乎才想起了他晕倒前的事情,很是紧张的抓住墨一念的袖子,道:“等等,替你拿下渝州城的那个人呢?” “你是说墨择栖?”墨一念被不知语这么突然抓住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抬手按下不知语的手,道:“他在你醒来的前一刻走了,怎么?” 不知语紧接着问:“他为什么会帮你?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墨一念看着不知语一副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的神情,仿佛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情一般,然而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呀,只是心疼不知语身上那么多伤,受了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 墨一念按着不知语,想让他躺下,“你先在睡会,睡醒了我跟你说。” 不知语却很执拗的不肯躺下,墨一念叹了口气,只好妥协,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最后说的墨一念口干舌燥,起身去倒水喝。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续世 作者:默大人 第3节 身后不知语道:“那把剑呢?” 墨一念将水咽下,侧头看着桌上的剑,不知语也看到了,掀开被子就走了过来,吓得墨一念慌乱的把茶杯往旁边一放,要去搀扶不知语。 然而余光有误,墨一念手里的茶杯压根没碰到桌子,落了个空在地上摔了个碎碎平安。 慌乱之下墨一念还没出口阻止,不知语已经走了过来,并视若无睹的站在有碎片的地上,拿起桌上的剑,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墨一念惊了,“你做什么!”随后盯着不知语的脚下,没有看见血迹,还好没踩到碎片渣,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别乱动,我叫人收拾一下。”墨一念说着就要去叫人,却被不知语拽住了。 墨一念楞楞的看着不知语,“你干嘛?” 只见不知语在墨一念面前将剑一横,“你再拔它试试。” 此时的墨一念完全不知不知语为何反应这么大,但还是依言伸手握住了剑柄,道:“这剑太重,我提不动,你握着别动啊!” 随后墨一念卯足了全身的力气,将剑抽出了一点点,到最后他实在抽不出了,甩了甩酸了的手道:“不行了,没力气了。”他实在不明白,这把剑明明重的要死,怎么到墨择栖和不知语手里就如同棉花一样随拿随放。 像是验证中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不知语疑惑的看着墨一念:“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为什么?”墨一念揉着手腕,“到底怎么了?” 不知语道:“这把剑名叫本心,是岳枫峒的配剑。” 墨一念:“所以呢?” 不知语:“所以这把剑除了他本人没有人能用,但是你却能。” 听到这句话墨一念忽的想起,在林子里模模糊糊听见墨择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好像是……枫峒,他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岳枫峒?或者说是转世?” 他还惦记着地上的碎片,说完把不知语按在凳子上老老实实坐着,随后叫了人进来打扫了一番。 “我不知道。”不知语上下打量着墨一念,似是也不能理解,道:“当年岳枫峒一魂封印了数万怨魂,一魂封印了御魂铃,剩下的一魂随着七魄都散了,而且就算没散,魂魄不全也入不了轮回,所以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情况。” 到底是道行浅了点,有些东西探不出来。 墨一念听完只觉得这岳枫峒很惨,三魂七魄被分离,那得多痛,他道:“所以呢?就算我是岳枫峒又能怎样?” 不知语似乎有些慌乱,但慌了一会就冷静下来,随后自言自语说着“我得回去一趟”,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你要回去哪?程理还没回来。”墨一念跟在身后,追着不知语的脚步道:“喂,你先把外衣穿上!” 不知语这才又转身回来,但是却不是穿衣,而是抓着墨一念的手腕又往外走,嘴里念道:“也对,你也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嗯?” 就这样,渝州剩下的事情墨一念还没来的及嘱咐,就被不知语抓着离开了柳府。 第8章 第八章 俯视大地的感觉很好,地面上的风景浓缩成一副山水画,这是墨一念第二次被不知语带着在天上飞,云撞在他身上,然后散去,颇为好玩。 御剑飞行了一段时间,墨一念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用瞬间转移的术法,不知语告诉他那种术法只是短距离的,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并且四周设立了禁制,这种术法不起作用。 至于不知语要带墨一念回什么地方,不知语这次没有支支吾吾,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墨一念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不知语的师门——雅修山枫峒派。 “枫峒?”墨一念站在剑的前端道:“枫峒派的枫峒是岳枫峒的枫峒?” “正是。”不知语在身后解释道:“岳枫峒是枫峒派的太师祖,当年师祖开山立派的时候为纪念太师祖,所以就运用了这个名字当作了门派名字。” “太师祖!?这关系听上去好像有点复杂了。”墨一念微微侧过头道:“这把剑是你们太师祖的,为什么会在墨择栖手上?” 不知语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弱弱的道:“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有些关系而已。” 墨一念侧着头,风吹起他额头的碎发,他微微低了低头,道:“我很乐意听你说一说,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你作为永安的皇帝,对永安的历史却一点都不知道,不觉得惭愧吗?”不知语眨了几下眼睛道。 墨一念回:“我从来只过眼前,活在当下,你都说了那是历史,历史这种东西又没有什么用,知道跟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语觉得败给他了,开口说起这段渊源。 岳枫峒出生于将军世家,与墨择栖是君与臣的关系,后来江山稳固,岳枫峒挂帅离开了皇宫,在外游历时,遇见了修仙门派的未渊,并跟其去了不详之地诛杀上古邪神,被邪神附体夺了心智,回到皇宫大开杀戒,墨择栖上前阻止,被一剑穿心致死,当下岳枫峒恢复理智,将邪神以魂封魂的方式将其封印在了其配剑上挂着的铃铛里,也是那个时候本心留给了墨择栖。 当时,死于岳枫峒剑下的亡魂,沾染了邪神的气息,怨念极其深重,不散于世间,也不入轮回,岳枫峒又取一魂将这些亡魂封印在了皇城之下,其他魂魄至此散去。 而这个铃铛因封印了邪神,固有c,ao控死去亡魂的能力,被后世人称为御魂铃,只是岳枫峒魂散之时隐去了御魂铃的踪迹,所以不曾落入任何人手中。 这是永安记载的东西,而不知语师门的师祖,是岳枫峒在外游历时,曾在山贼手中救下的一个孩子,名叫一玄,因为没有姓,所以就让这孩子跟了他姓岳,岳枫峒死后,岳一玄便以岳枫峒的名立派。 听不知语说,岳一玄至今仍在,只是闭关不在管门派中的事物了,因当年岳枫峒所做之事太过残忍,固这个门派成立以后与其他门派从不往来。 但所有修仙门派都很敬佩岳一玄,传言他已经是神,超脱了生死,但只有枫峒派的人知道,岳一玄只不过修为比普通人高。 世人都想成神,可成神之路没有那么容易,能有这资质的,千万人里面才能勉强出一人,岳一玄勉勉强强活得久罢了。 墨一念完全把这事当作故事来听,听完以后还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想到一个细节,就是墨择栖死于岳枫峒之手,如果他真的跟岳枫峒有关系,为什么墨择栖还愿意帮他,难道不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 不知语在一旁说道:“如果你真跟岳枫峒有关联,那些黑衣人找上你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嗯?”墨一念收回思绪,没听清不知语说的什么。 不知语以为墨一念在疑惑那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解释:“这些人想重聚岳枫峒的魂魄,他重归于世,御魂铃也将重现于世,那数万怨魂也将封不住了。” 墨一念听进去了,但他疑惑的是另外一件事,他道:“你说岳枫峒将死于剑下的亡魂封印在了皇城之下,可是为什么墨择栖还能出来?” 不知语道:“这个我不清楚,墨择栖自从被封印那日起,就从未出现在世人眼前过,昨日在渝州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很惊讶。”顿了顿又道:“或许……皇城旧址的封印已经破了。” “怎么可能……”墨一念转念又想墨择栖临走之前好像说他不宜在外多留,那么匆匆忙忙的赶回去,正巧应了不知语的这种猜测。“要不……我们先去皇城旧址看一眼。” 不知语拒绝道:“不了,雅修山就在前面了,先确定了你的身份再说。” 墨一念闻言望去,只见前方一座白雾环绕的山,这座山光r_ou_眼看就觉得灵力充沛,山中若隐若现的屋子,朴质却不失华丽,如同仙境一般。 不知语开始c,ao控脚下的剑下落,最后停在了山脚下,随后扶着墨一念踩在地上,再收了剑。 墨一念站稳后,望着面前延伸至林子深处的青石小路,小腿开始发颤:“我们要步行上去?” “是的。”不知语答着话,人已经往青石小路上走了去,边走边道:“门派中的规矩,做任何事,都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去做,所以在山中,所有一切都回归本质,进山只能步行。” 墨一念无话可说,抬脚一步一步往山上爬,然而他走了一段台阶后就爬不动了,停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不知语被迫停下脚步,站在前方等着他。 墨一念见不知语仍是一副气不喘的模样,心里默念,如果他真是岳枫峒的话,今后一定改了这破规矩。 两人走走停停,入夜了才到山顶,墨一念站在最后一阶石阶上,无暇顾及月亮是多么亮,映在山中是多么美,只是努力的调整气息,让自己呼吸平稳起来。 不知语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等着。 不远处,一个人提着灯笼朝他们走来,当走近时,不知语转过身去微微躬身,抢在那人先开口道:“清源师兄,是我。” 显然清源也很意外见到不知语,半响才缓过神来问道:“嗯,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不知语:“出了点事,师傅睡了吗?” 清源看了看墨一念,见其面色苍白,体贴的道:“师傅闭关了,我看你这位朋友如此疲惫,要不先休息,有什么明早再说。” 不知语:“也好,那我先带他进去了。” 清源点点头,侧了下身子,让出一条路出来,不知语便领着墨一念往里头去了。 临走时,墨一念听见清源在身后小声嘀咕着一句话,“师弟的脸怎么了?怎么还戴起面具来了。” 墨一念一顿,回头看了眼清源,清源朝他笑了笑,他也回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跟着不知语走。 原来不知语并不是一直带着面具的。 两人七弯八绕到了一间屋子前,不知语将门推开,然后往一旁侧了侧身子,让出路:“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墨一念没有挪步,他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现在觉得有点饿了,他对不知语向来坦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伪装成另外一面,不会讲客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开口:“有吃的吗?我饿了。” 不知语才反应过来,墨一念不是修仙之人,不会辟谷,正常人一天没吃没喝,确实会饿了,这一路他只顾带着墨一念赶回来,也没顾上让他吃点什么,一时有些愧疚,当即转身就走去找吃的:“你等会,我去找找有什么能吃。” 墨一念见不知语脚步匆匆的走了,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走进房间里。 屋里有淡淡的草木香,摆设都是极其简单的,不过整体还算干净,墨一念挨着凳子坐了下来,说起来夜里的雅修山好像特别的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因为这种安静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能听见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但就是听不见人的呼吸声。 墨一念坐在房间了等了很久,心里突然有种恐惧感升起,正想起身出去寻找不知语,就见不知语端着一小碟青菜和两个白馒头走进来。 “……”这简直比他在渝州受伤那几日吃的更加清淡。 “山中无吃食,我只找到这些,你将就下吧。”不知语也觉得有些委屈了墨一念,解释道。 不将就也不行呀,墨一念笑了一下,伸手端过盘子,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可能真的是饿极了,竟然觉得这白面馒头配青菜也是人间美味。 不知语见墨一念狼吞虎咽,端起一旁的茶壶,想要倒一杯水给他,才发现很久没有回来住,茶壶已经空了很久无人添水,只得又放下茶壶,拍拍墨一念的背:“你慢点吃。” 收手的时候,墨一念憋见不知语袖口上沾着一点油渍,将馒头咽下后道:“这小菜你炒的?” 不知语:“嗯。” 墨一念:“很好吃。” 随后,墨一念三下五除二将吃食一扫而空,不知语便拿着碟子准备离开。 “不知语,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墨一念见不知语又要离开,随即想起刚刚那股恐惧感,但又觉得这话有点露骨,忙解释:“我……那个……有点怕。” 不知语以为他害怕黑衣人,环视了一下房间四周,道:“放心吧!枫峒派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呆在这里可能比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 “好吧。”墨一念有些失落的摸了摸衣袖,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到床边,身后传来不知语离开关门的声音。 得了吧,睡觉,想什么呢?墨一念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竟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墨一念这一觉睡到日晒三更,不知语也没来叫醒他,无人伺候洗漱,干咽下一颗药后,便穿好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在枫峒派四处游荡。 游荡了片刻,墨一念终于觉察到这诡异的安静是怎么回事了,偌大的枫峒派居然没有人!按道理说,一个门派应该会收很多徒弟,这样排场才有,排面才威风,但是!枫峒派!没有那么多人! “这位公子,你醒了?” 说话的是清源,昨夜因为光线暗淡,也没留意到此人的模样,白天一看发现此人身形很修长,把最简单的白色袍子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不愧为修仙之人。 “清源师兄,叫我一念就好。”墨一念微微弯腰,朝清源行了个礼,“你可瞧见了不知语?” “不知语?”清源愣了一下:“那是谁?” 当初不知语告诉墨一念他叫不知语的时候,墨一念就知道这是个假名字,所以当清源愣住的时候也没有很惊讶。 “就是……”墨一念刚想说就是你师弟,只见不远处一席白衣印入眼帘,不知语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全是吃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知语见墨一念跟清源站在一块说话,加快了脚步,到了跟前朝清源点头,叫了声“师兄”,随后拽着墨一念急冲冲的往后面走了,留下清源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这是怎么了? “你一大早没叫醒我,就是去买吃的了?”墨一念没有察觉到不知语这微小的情绪,望着那一篮子的食物,有菜、烧饼,还有一些能存放很久的干粮,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一只活ji,他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买这么多东西,该不会要让我在这常住吧?” 不知语回头瞪了墨一念一眼,道:“师傅还要过三天出关,我得等他出关了才能去找师祖。” 墨一念瞬间止住笑:“哦,那你什么时候在下山,帮我寄一封信回渝州呗,我还是得交代一下他们。” 不知语嗯了一声。 墨一念又环顾了四周,确定了这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了,便问:“不知语,为什么偌大的枫峒派却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其他师兄弟呢?” 不知语简单的回道:“没了,枫峒派一代只收一个徒弟。” “啊!”墨一念长大的嘴巴,随后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对,连步行上山这种规矩都有,一代只收一个徒弟也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他会算数呀,清源和不知语明明是两个人呀:“可是……” 不知语知道墨一念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没等墨一念说完,就抢先说道:“我是个意外。” “嗯?”这勾起了墨一念的好奇心,但是不知语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把墨一念领到了厨房,便开始生火煮饭。 墨一念也识时务,知道不知语不想说的东西怎么样都不会说,想说了自然而然就会说了,便寻着一旁的凳子坐下,乖乖的等饭菜吃。 不知语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切菜,翻炒有模有样,墨一念看着嘴里嘀咕:“挺贤惠的。” 不知语闻声回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墨一念抬眼,对上不知语的眼睛,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生了出来,瞬间觉得面部有些热,便别过头看向另一边道:“没……我没说话,你听错了。” 好在不知语也没察觉出什么,继续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不一会儿功夫,不知语便收拾出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墨一念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称赞,声称要回皇宫辞退了宫里的厨子,让不知语当御厨,每天给他做这么一顿。 期间不知语白了他好几眼,最后都被墨一念的厚脸皮的治下了。 酒足饭饱以后,墨一念回到房间,写了一些书信,交代好渝州的事情,并让手下等程理回来后立刻让其来雅修山。 山中日子清闲的很,每天不是睡了吃,就是吃了睡,对于外界现在是什么模样,完全不知,墨一念这才知道什么叫“山中无岁月”,他从未过过这种毫不担惊受怕的日子,突然又有了那种撂担子的念头,想在雅修山上呆上一辈子。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第三天,几乎是天还没亮,墨一念便被不知语叫醒,随后跟着清源跑去了雅修山的后山,那里有个石室,他们的师傅就在里面修行。 墨一念打着哈欠,看着远远的山头太阳冒出了一点点边,眼角因为打哈欠留下了眼泪,墨一念便伸手去擦了擦,也不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突然,石室的石门有动静了,轰隆隆的响了一下,石门打开了,不知语和清源立刻板直了身子,静候着石室内的人走出来。 墨一念没有他们两个那么正经,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隐约看到了白色的身形,脑袋里突然冒出“修仙的都喜欢穿白色吗”的念头。 想着想着,那人已经走了出来,看模样不算年轻,想必不是修仙的料,这边不知语和清源跪了下来,轻轻磕了磕头,齐声道:“师傅。” 这三天里,墨一念和不知语聊过一些枫峒派的事情,不知语说枫峒派每一代收的徒弟都是孤儿,所以基本上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他的师傅名只有一个字“禅”,他和清源都是禅捡回来的。 “起来吧。”禅负手站在那,看了眼不知语,问了跟清源一样的话:“你怎么回来了?” 墨一念实在奇怪的很,怎么?不知语不该回来的吗?他忽的想起那天不知语说他只是个意外,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事情,震惊的看向了不知语。 不知语却没有看到墨一念的震惊之色,而是向前跟禅说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禅听得脸色是一点一点的凝重起来。 不知语语毕,禅上下打量着墨一念,随后道:“清源留下,你们随我来。”随后身形又没入了石室的黑暗中。 墨一念和不知语跟了上去,往里走才发现这间石室,原来不是简单的石室,里面空间大着呢,完全是隐于山中的宫殿,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走了一段时间,禅在一道石门前停下了脚步,双手结了个印,随后石门打开,里面缓缓透出白光。 墨一念瞄了一眼,里面没有摆设,只有中间有个台子,台子两旁有两盏石灯,也不知石灯中间是什么材质,燃烧起来泛着白色的光,看上去很舒适。 而台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跟墨一念年龄差不多,细皮嫩r_ou_的,闭着眼睛,细看,此人胸部和腹部都没有微微起伏,好像没有呼吸似的。 墨一念心想,这难道就是枫峒派祖师岳一玄?该不会是死了吧,而且是死了很久还没人发现的那种。 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被当下验证为不可能。 岳一玄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三个人,似乎是刚刚睡醒似的,有些呆呆的。 禅和不知语正准备行礼,岳一玄突然眼睛睁大,看着墨一念眼神一亮,惊喜的叫到:“师傅!”随后从台子上一跃而下,没人看清此人是如何动作的,瞬间就到了墨一念的眼前,把墨一念吓得倒退三步。 然而岳一玄心性如同他的外表一样,属于少年心性,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否吓着了人,而是又上前两步,一左一右拉起墨一念的手,左右看了看,很是开心的道:“师傅,你居然还活着!” 第9章 第九章 不知语和禅很沉得住气,面对这样的岳一玄好像习以为常,没有cha嘴,站在一旁如同两尊石像。 墨一念面色古怪的望着眼前的岳一玄,道:“这位……饭可以乱吃,人不能乱认呀。” 岳一玄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孩子顽皮的笑容:“师傅你也有今天呀!”随后“啧”了一声:“谁呀,这么缺德,拾回这一魂还把记忆给封住了。” 墨一念看了眼不知语,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就是他真的是岳枫峒。 岳一玄见墨一念不怎么搭理他,抱怨道:“这样的师傅真没劲,封了记忆连性子都变了。”顿了顿又道:“师傅,以前你老是爱弹我的脑门,今日徒儿也要弹一弹你的脑门了,不过这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全部记起来以后,别罚我呀!” 然后还没等墨一念反应,就见岳一玄手快如闪电,还未看清动作,墨一念便感觉眉间被轻轻一弹,随后脑袋像是要被炸开了一般,无数个画面席卷而来,在脑中不停的闪过。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阳光暖暖的没有威慑力,照在人身上特别舒适,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高梳马尾的男子,站在城门楼上,深邃的眼眸望着眼前的山河风光,放着空。 一旁有人走上了楼,龙袍在身,便是当今的圣上,似是有些急切,步子很快,还没靠近黑衣劲装男子就开口问道:“枫峒,你真的要走?”岳枫峒回过头,那刀削斧凿的好皮囊,朝当今圣上笑了笑,随后欲要下跪拜礼,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拉着站起来。 “你我之间,无需跪拜。”那人说,随后又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离开,你若是不喜欢,今后我便不会在提及此事。” 岳枫峒憋了他一眼,道:“择栖,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因为这个事要离开的。”随后又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山河,若有所思的一下,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今天下已经安定,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见识。” 墨择栖一直盯着岳枫峒的侧脸,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只想将眼前这人看个够本,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还得回来养老嘛。”岳枫峒转过身,手一指墨择栖道:“你答应我的事可别想反悔呀!”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岳枫峒敢这么跟墨择栖说话了。 墨择栖听到这句话似乎宽慰不少,扯出一个笑容:“我哪敢,只是你……算了,你去吧,记得回来就行。” “嗯。”岳枫峒伸手拍拍墨择栖的肩膀,然后便离开了。 留下身后那一人暗自情殇,岳枫峒没有听见的是,那身后之人小声说了一句:“我会一直等你。” 出了皇城,岳枫峒骑马一路向北去,行军打仗曾在北边待过一段时间,他对那边的沙漠风情很是情有独钟。 途中路过一个小村庄,奇怪的是,村庄里除了老人竟然没有小孩和壮年,当然也没有年轻的女人,岳枫峒停在一个茅草屋前,下马朝一个老人走去:“老人家!能给杯水喝吗?” 老人家瞄了一眼岳枫峒,手一指门口的井道:“井里有,麻烦你自己打一下吧。” 岳枫峒便走过去打水,把木桶扔下去,随后一边拉着绳子,一边侧过头问:“老人家,怎么你们这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呀?” 老人家慢吞吞的走到院中的藤椅上,慢吞吞的坐下:“我们这三天两头有山贼,年轻的壮丁都被抓去了,没被抓去的都走了,我们这些老东西逃也逃不了,抓回去也没用,就只能留在村里等死了。” 岳枫峒将壶装满水:“还有这种事!官府没人管吗?” “官府?”老人家道:“官府不跟山贼勾结就算好的了,还管,做梦去吧,明哲保身,懂吗?!” 岳枫峒嘿嘿笑了笑,没有接过话,将水壶挂在马身上,随后翻身上马:“谢谢你的水,我走了。” 老人家迷上眼睛,摆了摆手。 岳枫峒离开后没有继续赶路,他想把那群山贼给收拾了,说起来自从收复各地以后再也没有跟谁动刀过了,岳枫峒拍了拍旁边的一个袋子,道:“本心,许久不见血,今晚有人要祭奠你了。” 当然,那死物是不会给出任何反应的,“架”岳枫峒低喝一声,骑着马往山中深处去了,山贼不就是爱住在山里面的嘛。 单枪匹马窜山贼窝,也只有岳枫峒敢这么干了,岳枫峒就是这么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想做什么便做了,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他不敢做的事情,恐怕只有那一件了,岳枫峒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去想起那件事。 山贼窝自然是个窝,外面有东西围着,以防敌人来袭,守在外面的人见着岳枫峒,大喝一声:“什么人?” 岳枫峒十二岁以前都是在皇城里读书练字习武,十二岁以后便跟着他那大将军爹整日泡在军营里,所以性格分为了两部分,想要人模的时候就是人模,想要狗样的时候就是狗样,当下特别挑衅一挑眉回道:“你爷爷!” 语气欠扁到不行,守门的气到不行,低骂一句:“找死。” 这话说的,谁死岳枫峒都不一定会死,只见他一拍马背,随后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竟然跳上了那个高台,守门人还未反应,便被岳枫峒一剑毙命。 随后岳枫峒一个人在山贼窝,单方面压制住了山贼,将这山贼窝里里外外杀了个遍,将山贼清理干净后,又将被山贼抓住的人都放了。 杀人杀了一夜,岳枫峒也是累的可以,反正现在也不急,也没什么威胁了,便靠着一旁的柱子睡着了,醒来时,看见身旁蹲着一个小家伙,岳枫峒用脚尖踢了踢那小家伙的屁股:“喂!醒醒!” 小家伙被叫醒,朦胧的眼神回过头看着岳枫峒,隔了一下眼神便彻底清明了,跪在岳枫峒的面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岳枫峒当即吓得跳了起来,他躲开小家伙的跪拜,跟见了鬼似的道:“谁是你师傅?不是,你谁呀?上来就拜!” “我叫一玄。”小家伙还跪在那,大有你不收我我就不起来的意思,道:“你昨日救下了我,我无依无靠,只能跟着你了。” “这算什么?强买强卖?我看你不叫一玄,叫一根筋。”岳枫峒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反正他休息好了,你爱跪就跪吧。 谁知那小家伙竟然很是不要脸,见岳枫峒要走,便不跪了,当下起身一把抱住岳枫峒的腿道:“你要是不收我,我就不撒手!” 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孩子,谁教出来的,他一定要把他打死不可,岳枫峒捏了捏鼻梁,头疼了片刻,随后笑了一下道:“小家伙,挺会选人的呀。”随后手指着前边的一棵树道:“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 一玄点点头,岳枫峒道:“以那棵树为终点,你要是跑赢了我,我就收你为徒,如何?” 这不明摆着不想收嘛!一玄怒气冲冲的看了他一眼。 岳枫峒脸皮也厚,双手一摊,道:“要不就放弃得了,反正你一定跑不赢我的,也别指望我会放水。” “不,试试。”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一玄内心是这么想的。 岳枫峒笑了一下,口里数着:“三,二,一,跑!” 跑字音一落,一玄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一股脑的冲到了那棵树下,随后回头,却见岳枫峒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了一会,那人居然站在原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感情这是玩儿他呢! 不过岳枫峒虽然是小小戏耍了他一下,好在说话也算话,竟然愿赌服输真收了一玄为徒。 至于岳枫峒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自然是觉得这孩子有趣,一个人在外游荡,多一个这样的孩子逗逗也挺不错的,毕竟白捡一个徒弟孝顺嘛。 岳枫峒:“孩子,你姓什么?” 一玄:“我没有姓。” 岳枫峒:“那你就跟我姓岳吧,如何?” 一玄:“好啊,师傅。” 两人一问一答走出了山贼窝,岳枫峒的马倒也乖巧,在原地等着,还啃起了地上的草来,不亏为大将军的马,里面都天翻地覆了,这马儿在外面还不为所动。 岳枫峒将岳一玄扶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一玄坐在马上,侧着头问道:“师傅,我们去哪?” 岳枫峒笑了笑,低声道:“自然是走哪算哪,随遇而安。” 然后,原本是要一人随遇而安的岳枫峒,路上多了一个伴,变成了两人随遇而安。 岳一玄以为自己选了个很了不起的师傅,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这个师傅纯粹就是为了拿他寻乐子,每天变着花样来整他,美名为教他习武,实际上……就是玩儿他。 这日,岳枫峒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树上,手里拿着一个ji腿,一只脚垂下摇晃着,嘴里嚷嚷着:“诶诶,马步扎好了!别晃!” 这马步岳一玄都扎了两个时辰了,一醒来就被叫着这样蹲着,他还是个孩子呀,这么做不是折磨他是什么,岳一玄挪了挪脚,看着ji腿,咽了咽口水,嘟嚷着:“师傅,我饿了!” “你扎好了,我就给你吃ji腿。”岳枫峒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在岳一玄面前,拿着ji腿晃了晃,只见岳一玄眼神跟着ji腿,喉咙上下动了一动。 岳枫峒一脸坏笑,道:“或者,你来抢,抢赢了就给你吃。” 岳一玄这孩子,也是个不讲客气的,巴不得不扎马步了,起身就去夺ji腿。 岳枫峒一侧身子,躲了过去,嘴里指教:“别急躁,脚步要稳,蹲了这么多天还这么晃,我教你的轻功心诀呢!” 他教岳一玄的第一招,便是轻功,他想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好歹得跑的过,不落入敌人手中保住命来日方长。 岳一玄当下领悟,按照心诀走位,还真有一点成就,手指挨着ji腿边擦了过去。 “还差一点,得努力呀。”岳枫峒笑了笑,继续引着岳一玄练习。 岳一玄这小家伙虽然赖皮,但是悟性是极好的,跟他有的一拼,看一遍就能记住,学一遍就会了,岳枫峒其实还挺庆幸收下的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不然有得头疼了。 当然,到最后岳一玄还是没能抢到ji腿,自然也没有ji腿可以吃,不过岳枫峒也不会饿着他,从包里翻出一个面饼,扔给岳一玄,随后走过去一弹他的脑袋,一边嘴里咬了一口ji腿,道:“还有待进步呀!” 岳一玄气鼓鼓的咬了一口面饼,心里恶狠狠的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抢赢师傅! 一大一小朝巫蛊城而去,岳枫峒寻思着要怎么教这小家伙读书练字,跟着他都有大半年了,总不能他教出来的徒弟只会打架斗殴,大字不识一个,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过去的事没有多少,e……cp出现的比较慢,不过是个痴情种。 第10章 第十章 巫蛊城之所以叫巫蛊城,是因为这座城里的人,大到七旬老人,小到小孩儿,人人都会养蛊,所以城内弥漫的都是腐虫蛇蚁的味道,特别不好闻。 岳枫峒和岳一玄,动作一致的拢了拢风帽和围脖,想要将那股味全部遮挡到衣服外面,可惜味这种东西无孔不入,根本遮不了多少。 岳一玄的声音隔着衣物嗡嗡的响着:“师傅,咱们今晚能不住这里吗?这味儿我实在受不了。” 岳枫峒一双眼睛微微弯着,能看出来这被遮住的脸,面部表情是挂着笑意的,他抬手一弹岳一玄的额头,道:“行了吧你,比我还娇身冠养吗?今晚就住这,不仅今晚住,明晚后晚大后晚都住这。” 岳一玄揉了揉额头,暗暗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压根就不该提这事,他师傅的老毛病犯了,就是岳一玄越不想要哪壶,岳枫峒偏要接哪壶,非得跟你对着干不可,好像对着干就能让其心里舒坦。 爱跟徒弟对着干的岳枫峒停住,翻身下马,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非常简陋的客栈,道:“就这吧!” 岳一玄望了一眼,着实不想进去,甚至觉得有些头疼,糯糯的唤着“师傅……”然而他的哀求没有用,岳枫峒已经头也不回的进去了,他也只好跟上。 两人走进去,稀奇的是,这明明是一间简陋到不行的客栈,却是满座!两人一前一后围着客栈走了一圈,才在一个小角落里寻到一张空桌,屁股一落座,岳枫峒就嚷嚷:“小二!!!小二!店家!店小二!”唯恐人多没人招呼他。 店小二被催魂似的小跑过来,“来了来了!喊魂呢!要点什么?快点说!” 这气势汹汹的店小二岳枫峒还是第一次遇见,被呛声了一下本来想好要吃什么的,一下子全忘了,摘下帽子和围脖,眨巴着眼睛片刻:“……卤牛r_ou_……额……卤牛r_ou_……” 店小二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催促着:“还有没有!快点!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现在的人做生意都这么嚣张的吗?岳枫峒看了眼店小二。 店小二无视岳枫峒的目光,接着说:“看什么看,店里就两个人忙不过来,我跟你说,要点就点多点,等下加单可没人理会了。” “……”岳枫峒觉得好气又好笑,道:“三两牛r_ou_,一壶酒,在给这孩子一碗白米饭,就这样,另外,要两间房过夜有吗?” “有,既然是要住店的,我晚点跟你说。”店小二说完一溜风的跑了。 岳枫峒自言自语:“这都什么态度?” 岳一玄乐得合不拢嘴,爱跟他对着干的师傅终于吃瘪了。 岳枫峒一拍岳一玄的脑袋:“这么好笑的吗?” 岳一玄忙止住声,捂着小脑袋,清了清嗓子道:“师傅,呛你的又不是我,你打我做什么。” 岳枫峒抬起手,左右比划了一下,岳一玄赶紧侧着身子往旁边躲了躲,只见那摇晃着手的师傅喃喃道:“大概是打顺手了。” “……” 两师徒打闹着,一旁一个身影移到了两人身边:“抱歉,打扰了,可以跟你们拼个桌吗?” 岳枫峒抬头看了眼,这人穿着灰色的道袍,虽然有些旧,但却给人很朴实的感觉,加上那张秀气的脸,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环顾了四周,发现一些人虽然在做眼前的事情,但余光时不时的在往他们这边瞟,让人心生奇怪,他道:“坐吧,反正还有位子。” “谢谢。”那人简单道谢以后将剑放在桌上,坐了下来,坐下来后也没急着叫唤小二,而是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然后再无动作。 岳枫峒跟岳一玄互相对视了一眼,或许因为道人的加入,两人安静下来不在闹腾,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 不过这两人大概上辈子都是猴子ji,ng,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憋了一小会就觉得不说话浑身痒痒,岳枫峒先耐不住了:“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未渊。”未渊浅浅笑了下,双手抱拳道:“阁下如何称呼?” “岳枫峒。”说完悄悄凑了过去,小声提醒:“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客栈有些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未渊侧过头,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立马又舒展开来,好像那一抹皱眉从未有过,他道:“人是多了一点,服务也不够周到。” 是这个问题吗?岳枫峒望着未渊的脸,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正在独自多虑,店小二端着卤牛r_ou_过来了。 岳枫峒从竹筒里拿出筷子,递给未渊一双道:“这里点菜难,上菜慢,我点的还算多,要不凑合着一起吃。” “也好,那就多谢了!”未渊接过筷子,夹了一片r_ou_准备放进嘴里。 “等等!”岳枫峒突然出声制止。 未渊手停在半空中:“嗯?怎么了吗?” 岳枫峒:“这菜味道不太对。” 这话说完的一瞬间,一阵杀意袭来,岳枫峒当下将筷子甩了出去,与一个飞来的暗器打了个正着,双双落地。 刚刚还在端菜的店小二,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冲了上来,岳枫峒用力一拍桌子,震得卤牛r_ou_和菜碟飞到半空中,他一个弹指,一片牛r_ou_飞了出去,弹到了店小二的眼睛上。 店小二眼睛遭到卤牛r_ou_的酱汁毒害,完全闭上眼睛,握着手里的匕首倒退两步。 岳枫峒没有多虑,这间客栈就是一个埋伏,一个破旧的客栈怎么可能座无虚席,这些人是在这里堵人,堵的人就是未渊,而自己被牵扯进来了。 客栈内的人此时已经全部站起来,亮出了明晃晃的武器,朝他们冲了过来。 岳一玄这小子别的没学会,最会跑和躲了,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毫发无损的四处游走,边走边道:“师傅,我就说今晚别住这吧,你看看……让我说你什么好。” 岳枫峒一个手刀,随后一击重拳,将扑过来的人收拾掉后,朝岳一玄嚷嚷:“你什么时候说过,闭嘴吧你!” 岳一玄继续悠闲的躲闪,奈尔那些人就是砍不到他。 未渊是什么来头引来这些人埋伏追杀岳枫峒是不知道,但岳枫峒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些杀手还不够他塞牙缝,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都收拾干净了,气都不喘一个。 岳一玄佩服岳枫峒就是在这一点,想当初他血洗土匪窝的那个晚上,那个身姿,那个手起刀落,杀伐果断,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就决定了这辈子一定要跟着这样的人。 未渊那边将最后一人收拾掉以后,靠着桌子站着,道袍上沾染了一点点血,从面部表情来看,好像也没费什么力气,他转过头看着岳枫峒道:“岳公子,没想到你年纪尚轻,功力却如此深厚,不知师承何人?所属何派?” 岳枫峒的师傅其实是他爹,说出来也就是个永安前任大将军的名号,实在是没什么好介绍的,只好道:“我闲云野鹤随便练练,没有师傅,见笑了。” “那不知岳公子愿不愿意拜入万宗派?”未渊道:“我见岳公子的根骨极佳,他日必能……”后面的话未渊没有再说下去了,必能怎样,自然是凡人不可妄语的。 逃了很久的岳一玄凑了过来:“万宗派?就是那个修仙世家第一的门派?” 未渊笑而不语。 岳枫峒其实对修仙问道这些事情还是有点点兴趣的,只是专门上门拜师学艺,然后在久居山中修行,要顾及掌门,要顾及师弟师兄,这些关系前半辈子在皇宫已经受教太多,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然是不想再去过那种生活的,还是闲云野鹤适合他,他道:“我确实有些兴趣,不过没有拜师的这种念头,多谢未渊兄的好意。” “无妨,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未渊道:“岳公子既然有兴趣,那愿不愿意随我一路,我指点你一二。” 岳枫峒想,反正自己这一路也是没目的的,道:“行。” 然后两人的随遇而安,变成了三人的结伴而行。 这一路,未渊指点了岳枫峒很多“皮毛”,而岳枫峒此人就如同他说的那样,是个根骨极佳的人,能把指点的皮毛发挥到极致,并且融会贯通出其他的法子。 半年里的相处,岳枫峒能力见长,岳一玄练功也刻苦,师徒两人偶尔会过上几招。 一来二去,岳枫峒知道未渊是万宗派的首席弟子,此次出来是为了找寻清心瓶,据说清心瓶里封印着上古邪神,这位上古邪神曾经是天上的一位正神,因为某些缘故离经叛道被搁去了神位,毁了r_ou_身,将其元神被封印在了清心瓶里。 这个清心瓶原本一直被万宗派保管,大概上古邪神大限将至,教说了派中弟子将其盗出另寻生路,至今下落不明,也就是这一年,他听到消息说那弟子出现在北疆,所以就到了这一块搜寻。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次埋伏,那些人也是为了清心瓶来的,他们都想窥探上天的秘密,甚至于想吞噬掉邪神的力量,从而得道。 作者有话要说: 岳一玄,你真可怜,有个这么调皮的师傅。 第11章 第十一章 北疆的三月,跟永安比起来实在差的太多,干燥且冷,吸口气都感觉吸了满口的砂石,客栈的房间里岳一玄在埋头奋笔疾书,他的师傅不让他练功就让他练字,写的他的手都要断了。 岳一玄停下笔歇息一下,见岳枫峒手里也握着一支笔,盯着白纸发呆,随后写了四个大字“安好,勿念”,一看就是练过的,大气的很。 “师傅,你这是写信?”岳一玄手肘撑着桌子,凑过脑袋道:“写给谁呀?” 岳枫峒拿着笔,笔头轻轻敲了敲岳一玄的头,笑道:“就你事多,字练完了。” 岳一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撑起身子往边上拿起茶壶,边倒水边道:“我手痛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好在岳枫峒也没跟他计较,拿起刚刚写好的四字信,折起后朝外面走去。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续世 作者:默大人 第4节 “师傅,你去哪?”岳一玄咽下口里的水问道。 “去去就回,回来我要是还看见你在偷懒,就再抄一遍。”岳枫峒头也不回的说道,留下岳一玄喝水呛到,不停的咳嗽。 岳枫峒离开永安有一年半了,当年墨择栖很爽快的放他离开,其实暗中还是派了人跟着他,他甩过几次,但隔不了多久就又被跟上了,至此也就随他去了。 说起来,自从墨择栖开口跟他说了那番话以后,好像就没有在正常的跟墨择栖交谈过了,每次见着他都是能躲则躲,其实当初说离开确实是因为此事,没办法,家国天下,孰轻孰重,私人感情都不该摆在第一位。 更何况,两个大男人,一个是君主,一个是重臣,这样的事情流传千史可不好听,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永安绝后。 然而,岳枫峒最近听到很多风声,说墨择栖虽然身处朝堂,勤政爱民,但面对众多大臣进言扩展后宫一事死咬不放,既不封妃,也不立后,就这样僵持着。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以为只要他离开,没有了那种朝夕相处,不见不念,这种感情就会淡化,没想到墨择栖如此固执。 脑中思绪转的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客栈二楼,岳枫峒抬手敲了敲一间房间的门,门吱呀打开了,露出一张少年的脸,见了来人,立马站好行礼:“岳将军。” 岳枫峒走进去,抬手把那人的手压了下去:“我早就不是将军了,不用这样。” “岳将军永远是我们永安的英雄,这永远不会变的。”那人道:“岳将军来找我有什么事嘱咐吗?” 岳枫峒从手里拿出那四字信,连个信封都没有,只是对折了看不到里面的内容,摆在那人面前道:“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你们主上,告诉你们主上以后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我会定时写信回去的。”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岳枫峒这一年虽然乐得逍遥,但心里终归有些牵挂和放不下,更是得知墨择栖如此固执的时候,心里的那道顾忌正在一点点转变,换成一句话便是“人心终究是r_ou_做的,于心何忍”。 那人接过信,有些为难的看着岳枫峒。 “放心吧,也许过段时间我就会回去了”岳枫峒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这样跟他说。” 那人听后眼前一亮,看得出十分激动了,把信揣进胸襟里道:“岳将军真的要回去了,我这就回去禀告主上!”说完转身就去收拾行李,迫不及待的要回永安。 岳枫峒看着那人忙碌收拾的背影,心想至于这么开心吗?随后道:“你忙着,我先走了。” 那人头也不回的嗯嗯应付着,岳枫峒退出了那间房,正打算往三楼走去,却看见未渊从房中出来,形色匆匆忙忙的往外赶。 岳枫峒奇怪,叫住他:“未渊,你去哪?” 未渊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脚下却没停,丢出一句话后岳枫峒想也没想就赶紧跟了上去。 他说:“有师弟找到未夜的踪迹了,我现在去找他!”未夜就是那个被上古邪神蛊惑的万宗派弟子。 两人身影快速在屋顶上闪过,岳枫峒原本想在过两天跟未渊告别,然后带着岳一玄回永安,没想到眼前竟然有了未夜的消息,于是就想,都相伴了一路,朋友一场,也该帮忙解决一下这件事。 岳枫峒终究是太自信,佩剑也没有拿,就这么跟着未渊去了。 未渊说万宗的师弟告知,未夜出现在北疆的一个禁地里,说是禁地实际上就是一个荒废了的城,那里平时聚集了很多歪门邪道,一般正道不会去那个地方,所以被称为禁地。 禁地里有个庙,而那个庙据说是曾经那位邪神的庙宇,未夜就在那。 两人到了那以后,被庙外面设下的结界挡住了,而未夜坐在庙里殿上的中间,身边用血画了血咒,他的面前供台上放着白玉瓶子,那是清心瓶,眼下想也知道这是在献祭,未夜想把自己的r_ou_身献祭给邪神。 刻不容缓,必须要阻止他,岳枫峒和未渊对视一眼,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在某种行径上有了一种默契,一个眼色就知道该怎么配合。 两人一左一右各站在庙宇两边,同时抬起手,咬破食指,鲜红的血渗了出来,随后各自画下一个符,嘴里同时喝出“破”。 一阵风扫过衣摆,结界破了,两人迅速翻身进到庙里面,未夜紧闭着双目,似乎对于来人的靠近并不放在心上。 未渊伸手轻轻碰了碰未夜,轻声呼唤着:“师弟?” 未夜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在被碰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软绵绵的往一旁倒去。 原来不是不放在心上,而是凉透了。 “怎么回事?”谨防有诈,岳枫峒向后退了一步,他收起了平日里玩笑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这样的气氛给他一种微微的不安感,“他死了那邪神呢?” 未渊也面露疑惑之色,伸过手去探未夜的脖子,在确认没有活着的迹象后,皱起眉头起身去拿清心瓶。 事实证明,一个人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危险之人,哪怕那个危险之人是个死人也不行。 眼下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岳枫峒都来不及阻止,就见刚刚明明已经死了的未夜,突然站起了身,以手为剑,从未渊的心脏刺了个对穿。 岳枫峒做的最快的反应就是当下拔出了未渊腰间的剑,当机立断削掉了那只掏心的手,随后一脚踹出,将未夜踹退好几步。 未渊当下封住了自己心脉旁边的几个x,ue位,止住了血,他的额头冷汗沁出,大家都知道心脉受损,活不了多久了,但他想看看他的这个师弟,转过身喘息着看着他师弟。 未夜表情木然的站在那,任手臂断了直直的垂在一旁鲜血直流,他的眼珠从黑色渐渐附上一层红色,最后红黑交叠变成了暗红色,他盯着眼前两个人,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并未张口,一种虚幻的声音回荡在庙中,“我刚换上的r_ou_身,就被断了一只手臂,你砍了我的手臂,不如就用你的r_ou_身来换。” 未渊立感不妙,赶紧一推岳枫峒,很吃力的低喝:“快走!” 现在走岂不是不讲道义,岳枫峒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那也太不是人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么呢? 岳枫峒被推的往前走了几步,但是他没有走,一个断了一只手的人,没道理打不过呀。 事实证明确实能过上几招,但仅仅是因为邪神还未适应那具新的r_ou_身,又惦记着岳枫峒的r_ou_身,所以下手时候留了手,但是邪神的速度越来越快,岳枫峒有些吃不消了。 邪神似乎也没有耐心了,招招要锁住岳枫峒,在快要掐住岳枫峒脖子的时候,一道影子闪了过来,未渊被邪神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那么想死?成全你。”邪神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是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岳枫峒想要上前救下未渊,才走两步,只听咔嚓一声,未渊的脖子被彻底的扭断了,那句卡在喉咙里的快走,终究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邪神的手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就平静了下来,随后一甩手,将手中的未渊像垃圾一样的扔在了旁边。 这下,邪神算彻底的适应了这具r_ou_身,迅速到了岳枫峒的眼前。 好友惨死在面前,岳枫峒心里非常的愤怒,抬手将手里的剑刺出,然而那邪神不躲也不闪,应受下这一剑,任由这剑捅穿这具身体,一手掐住岳枫峒的脖子,冷冷的道:“别怕,这是你的荣幸。” “去你娘的荣幸!”岳枫峒破口大骂,受制于人却仍不放弃能逃脱的机会,又抽出了那把剑,想要砍断这只手臂,却被邪神眼神一瞪,顿时失去了行动力。 邪神掐着他走到了那个血阵的中心,岳枫峒急了,谁还能来帮忙!他的r_ou_身不能多夺走,因为未渊曾说过他有成神的资质,这个邪神显然也是看出来了。 眼下,岳枫峒觉得自己的魂魄被压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无法反抗,渐渐的要被夺去意识,突然一把剑飞了出来,邪神只有一只手,便放下岳枫峒,一掌定着了那把剑。 岳枫峒得到了片刻喘息,身体却依然动不了,他眼珠转过去瞟见那把剑,愣了一下:“本心?” 随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傅!” 那是岳一玄,岳枫峒心里一紧,这孩子怎么跑来了! 岳一玄原本是在客栈里练字的,但是看见桌上岳枫峒的佩剑有了反应,便凑过去看什么情况,谁知这剑晃动了一下以后,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岳一玄想,师傅要是回来发现剑不见了,这账肯定会算在他头上的,便想也没想跟着剑追了出来,谁知追到这,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邪神的力量过度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岳枫峒竟然能感觉到邪神在想什么,他想用本心杀了岳一玄。 岳枫峒不知冲破了什么,能发出声音来,冲着岳一玄大喊:“跑!” 岳一玄看到师傅坚定的眼神,当下也没犹豫,转身就跑了。 邪神还是想把本心抛出去杀了岳一玄,岳枫峒道:“你不是想要我的r_ou_身吗?你把那孩子放了,我给你,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应该知道了我的天资。” “哈哈哈哈……”邪神仰天大笑了一会,又看着岳枫峒道:“你很有意思。”他收了手,本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岳枫峒就地打坐,闭上了双眼。 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坏,神又为什么突然间变坏,这中间真的是没有缘故的吗? 人之初,性本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人让神变得面目可憎,变得非要血洗天下不可,岳枫峒不知道,不过后来他知道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岳一玄跑了,因为他知道他打不过那个厉害的人物,可是跑着跑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初与岳枫峒山贼窝相遇,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岳枫峒收了他,这一年多师傅虽然总是欺负他,但是这些欺负里又有多少是真的欺负,师傅的教导和照顾,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若不是师傅,如今估计早就饿死在哪个街头了。 打不过又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死,对!他要回去救他师傅,哪怕跟着师傅一起死! 岳一玄又跑回那个庙里,但是里面除了未渊的尸体和一个不认识人的尸体,没有看见岳枫峒的身影,本心也不见了,当下心喜,师傅没死! 可是没有死的话去了哪里?岳一玄将未渊和那个不认识的人的尸体好好安葬了,开始四处打听岳枫峒的下落。 永安,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奇迹,五年时间,从一个小国变成了一个大国,又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被墨择栖治理的更加好了。 繁华的大街上,一个穿着黑色劲服高扎着马尾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在人群中走着,那是岳枫峒,但是住在这具躯壳里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话说,岳枫峒其实不知道算死了还是没有死,他知道邪神想要他的r_ou_身,他当时就把r_ou_身给让了出来。 那天,岳枫峒觉得如果跟这位邪神死磕的话,可能会两败俱伤,于是当机立断,先暂时放弃自己的r_ou_身,将自己的三魂七魄藏在r_ou_身某处。 但是后来,邪神发现了他,并将他封在了那里,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岳枫峒在r_ou_身里看到了这位邪神过去的记忆,这位曾经的神名叫江月,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但是这个女子福薄,活不了多长,如果人生求个百来年也好,可偏偏她只能活到三十岁,他去求了阎王,却被阎王拒绝了,于是他便私下替这个女人改命。 但是这违反了天命,正所谓天命不可违,一道天雷打下,那个女子魂飞魄散了,而这位神愤怒了,凭什么他心爱的女人不能活,而其他的蝼蚁却活的有姿有色,便开始弑杀无辜,直到天上众神出面将他压制。 神的命也由天定,即便这位神犯下大错,他的命还未到绝时,众神只好将他封印扔下了凡间。 岳枫峒在自己的体内碎碎念道:“你还真是个痴情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江月:“你不能安分点?” 岳枫峒:“你都窥探我的内心了,我还不能窥探下你的内心吗?” 江月不出声,岳枫峒继续道:“切,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至于这样吗?” 江月:“如果我杀了墨择栖,你又当拿我如何呢?” 岳枫峒当下认怂:“别别,我不说了,你赢了。” 岳枫峒感觉到了江月来了永安皇城,并感受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但是自己现在是被封印着,只好一边能劝就劝,一边想着法子怎么压制住这个曾经的神。 “你在做什么?”岳枫峒感觉到自己的r_ou_身在被人放血,问道。 “送你们一个礼物。”江月淡淡的回答。 墙上用血画出来的妖异字符散发着腥味,偌大的永安,人们各自忙着各自手中的事情,谁都不会注意到,不幸即将降临到他们的身上,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便是杀戮的开始。 御书房内,墨择栖赶走了最后一波求着他广纳后宫的大臣后,手肘撑在案上,一只手捂着额头,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但只是一瞬,他的脸上便浮上了一层笑意,因为两天前派去跟着岳枫峒的人回来告诉他,岳枫峒会回来了。 是的,不是回来养老,是当下就要回来了。 墨择栖想,只要人在身边便不强求什么了,只要能每天见着这个人就好了。 一个穿着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朝墨择栖跪下行礼道:“陛下,有探子来报,在城内发现了岳将军的身影。” 墨择栖听罢当即起身,想要出宫去找岳枫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转身坐回了龙椅上。 他想,枫峒不会想看见这么紧张的自己的,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枫峒为难。 墨择栖:“寒生,叫那些人不要打扰到岳将军。” 寒生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皇上:“嗯?皇上不想知道岳将军的行踪了吗?” “他都回来了。”墨择栖心想,何况就算派人跟着也会被岳枫峒发现,虽然岳枫峒不会介意这些,但还是别给他添堵了,他道:“去吧,撤了那些人,别打扰到他。” “是。”寒生纳闷的退了出去,心说陛下也真是……有点不争气,堂堂一个天子居然不敢将喜欢的人留在身边,居然还处处退让,就看到时候岳将军另寻了佳人,就偷偷的抹眼泪暗自神伤吧。 这边墨择栖要不要偷偷抹眼泪不知道,另一边岳一玄正往永安赶,他曾听岳枫峒提起过自己是永安人,如果师傅会回什么地方的话,预感告诉他是永安。 天色渐渐黑了,月光爬上枝头,岳枫峒的r_ou_身,江月的灵魂,站在城西的角落里,画下最后一笔血咒,随后他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一副y郁的笑容。 困在体内的岳枫峒已经窥视到江月的想法,他在永安城墙四处画下了这个符文,是想将永安城内所有人困在这里,然后这个疯子想杀了永安所有人,又急又恼的大声喊:“你疯了吗!” 江月冷笑:“我不早就已经疯了吗。” 岳枫峒:“你这么懦夫!你女人的命是天夺去的,你找天报仇去呀!” “找天报仇?”江月道:“我现在就是在向天报仇,你们的命,我的命不都是天定,我就要看看你们的天命是不是注定今天都得死,还是上苍有好生之德来阻止一下我。” 岳枫峒知道跟这个疯子没法沟通了,闭上了嘴,天上的神知道吗?到时候会不会来阻止?算了,还是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永安城内刮起了妖异的风,站在城墙上守门的士兵,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夜,隐约觉得有什么屏障搁在眼前,便伸手去摸了摸,谁知竟然真的有一道隐形的墙壁,手穿不过去。 城墙上的守城兵对另外一个看守的守城兵道:“怎么回事?” 另一个守城兵也是疑惑,走到另一边伸手去捞,也是同样的情况。 “快去禀报!”守城兵当下催促同伴去禀报。 同伴才走几步,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城楼上,守城兵当下警觉:“谁?!” 随后守城兵看清了眼前这个男子,那不是永安的大英雄吗,随即心下一宽,甚至有些开心的上前几步,道:“岳将军,你回……”然而这个守城兵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睁大,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人。 月光照在岳枫峒的脸上,他没有任何表情,手里的剑锋没入了对方的心脏,冷冷的。 “岳将军!”另外一个守城兵惊呼,他不明白岳枫峒为什么突然动手杀人,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昔日的永安英雄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这个守城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夺下岳枫峒身体的江月抽出了刺进守城兵身体的剑,血唰的一下喷洒出来,染在他黑色的衣服上和脸上,那一点点殷红将他的肤色衬托的愈加白皙,显得那一抹红格外刺眼。 江月杀完这个人,缓缓转过头看着另外一个。 守城兵看着这个岳枫峒,看到他暗红的眸子,还有眼底里浓厚的杀意,当下便觉得这人只是长得跟岳将军一样的脸而已,绝对不可能是岳将军,呼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惨叫和杀戮便是从这个城头开始了。 江月,不管男女老少,不管老弱病残,见人就杀,也无人能抵挡,一时间他所在的一小半边城已经变成了血屠地域。 老百姓呼喊着救命,他们求助于士兵,然而士兵无法抵抗,他们求助于神明,而神明并未给予回应。 百姓们绝望的在城中逃串,平静美好的生活被打破,昔日永安的英雄变成了杀人的恶鬼,谁来救救他们,神啊!救救他们吧! 江月在夜色中踱步,那大地被鲜血染红,他心里痛快极了,听着百姓求助于神明,他嘲笑着,神明?若神明真的有心,为什么不给她一次机会,反而永久的剥夺了她的生命,凭什么!凭什么!他现在杀人了,肆无忌惮的杀人了,上天来惩罚他呀! 街道上已经尸横遍野,小姑娘看着那杀人的恶鬼正在向自己逼近,她非常害怕的蜷缩在一块,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瑟瑟发抖,祈祷着那个恶鬼能够看不见她。 然而恶鬼怎么可能看不见,手里的剑尖指地,一步步的靠近小姑娘,脸上泛着冷冷的笑意。 江月心想,天,你看见了吗?这个小姑娘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你还不来阻止我吗? “江月!住手!” 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江月愣了一下,随后道:“方大人,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来人,猜猜这个方大人是谁。 第13章 第十三章 江月在城中屠杀,另一边消息已经传至皇宫,寒生急切的冲进墨择栖的寝宫,面色慌张道:“陛下!岳将军他疯了!” 已经就寝的墨择栖一听是岳枫峒的消息,当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寒生:“你说什么?” “陛下,岳将军他……他……”寒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出来这句话,一时语塞。 墨择栖神色一紧,厉声道:“怎么了!快说!” “岳将军在城中见人就杀,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寒生大声喊了出来,虽然他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什么!”墨择栖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自己慌乱的拿起衣服,自己边走边穿,枫峒杀人,这怎么可能,他必须要亲眼见到枫峒,确定这不是事实。 “陛下!别去!”寒生追了出去,跟着墨择栖身后说道:“士兵说岳将军已经六亲不认了,你去会很危险的。” 墨择栖站住了脚步,他仍然不相信,他道:“枫峒……枫峒他不是这样的人。”随后继续往前走。 寒生只好跟着。 永安城的大街上,被称为方大人的人穿着黑色官服,带着黑色乌纱帽,显得原本就白的皮肤更加的白,他站在小姑娘的身前,道:“江月,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什么是错?”江月冷哼一声,看着方大人,语气中透着一股愤然:“方来,当初你义正言辞的说人各有命,对她袖手旁观,如今怎么不袖手旁观了?” 方来,一个掌管地府不知多少年的阎王,他无权干涉人命,只是在地下接收鬼魂,助其投胎维持秩序而已。 两人说话间,一个年轻的男子抱起地上的小姑娘,迅速离开了。 方来没有回头去看,因为那是他的手下,名叫阎十八,他原本是在地府和阎十八喝着茶下着棋的,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掐指一算才知道是江月,随即就赶来了。 按理说天上的神和地下的神都不能cha手人间的事情,但是死去的人实在太多,怨气实在太重,方来不忍心,想尽自己的能力阻止这一场杀戮,同时他也很气愤。 方来道:“你与凡人相恋本就是错,妄想篡改她的命是错上加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若不是你执意要改,她又怎会魂飞魄散?” “那你现在呢!”江月情绪激动,继续是在低吼:“这些人的命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你现在岂不是在篡改天命!” “江月!”方来厉声喝道。 江月突然笑了,举起手里的剑指着方来道:“你不是要阻止我吗?那就来呀!” 杀人容易护人难,更何况是一个疯了的神要杀人。 江月受制于方来,但他有的是办法杀人,他c,ao控着死在他手里的人的鬼魂杀其他的人,杀戮仍在继续。 岳枫峒困在自己的r_ou_身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急如焚,要用什么办法阻止这个疯子呢?他突然想起未渊好像跟他说过一种封印,是以自己的魂为媒介,将对方封住,只是这种以魂封魂的方法相当于同归于尽的方法,而且一般人做不到,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做到。 同归于尽?岳枫峒还是有些胆怯,因为这世上还有他牵挂之人啊,要是让那人知道自己死了,估计那人也不会独活了,叹了口气,希望外面那个方来真的能阻止的了江月这个疯子吧。 然而很快,岳枫峒就不淡定了,因为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墨择栖站在长街上,看着眼前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个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人,只是那熟悉的脸却是另外一双眼睛,他有些不确定的试探,声音很轻的唤着:“枫峒?” 即便是这很轻的声音,岳枫峒也听见了。 方来和江月两掌相击,各自退后几步,江月看到了墨择栖,他在岳枫峒的内心曾经见过这张脸,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困在r_ou_身里的岳枫峒感知到江月的心里所想,心下不妙,道:“江月!你别伤害他!” 方来也看出了江月想做什么,并且识破了墨择栖的身份,这人可真会挑时间出现!这人可真不能随便死啊! 墨择栖站在原地,无数个受江月c,ao控的怨魂朝他袭去。 寒生反应快,将墨择栖护住,好在两人曾经都上过战场杀敌,遇见这种怨魂也能压制的住。 江月倒也不急,跟方来纠缠了一会,便c,ao控着几个怨魂过来拖住了他,随后自己飞快的到了墨择栖的跟前。 寒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震飞撞到墙上落在地上,心脉俱断,嘴里想说什么,吐出来的却全是血沫,随后心有不甘的死了。 困在r_ou_身里的岳枫峒感知到了墨择栖有危险,自身突然爆发了一股力量,冲破了封印,然而还是迟了。 岳枫峒夺回了他的r_ou_身,在他眼前的是,他握着本心,刺进了墨择栖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墨择栖胸襟一大片,他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墨择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睛从暗红色渐渐变成了黑色,便知道那人回来了,他伸出手捧住岳枫峒的脸,笑着:“不是你的错,不怪你……枫峒……我……” 爱你两个字是无声的,墨择栖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身子往前倾。 岳枫峒顺势抱住了墨择栖,他全身都在颤抖的,眼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滑进嘴里,有些咸,有些苦涩,他声音哑然,有些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择……栖,我回来了。” 然而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已经给不了他任何回应了。 岳枫峒摇晃着墨择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正在一点点的流失,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从没有这么哭过,哭的跟个疯子似的,“择栖,醒醒呀!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在也不走了,不逃避了,什么天理伦常,什么名声,他都不顾了,求你醒醒!求你活着!求你了…… “如何?心痛吗?”江月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带着一丝冷嘲热讽:“真是感人啊。” “江!月!”岳枫峒咬牙切齿道。 江月不以为然,应声:“如何?” 岳枫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和江月这个疯子纠缠,放平了墨择栖的身体,站起身对着那个穿着黑色官服和乌纱帽的人道:“方大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方来:“你说。” 岳枫峒:“若我能将这疯子永远封印住,作为交换条件,你能……引渡这些死去的怨魂吗?” 方来苦笑,死于江月之手的人,大多数是死于恐惧和无奈之下,死前集结了怨气,死后心里都是不甘,便不愿意投胎,除非是这些怨魂自己释怀了。 岳枫峒自然是知道的,如果这些怨魂不去投胎,就会被修仙的人诛杀,魂飞魄散,他们本来就是无辜惨死的,何至于在死个干净。 “我明白了,谢谢。”岳枫峒见方来面露难色,便不再为难,他举起双手,双双划破食指和中指,随后两手相抵,道:“江月,我现在虽杀不了你,但总有一天能杀了你。” 江月感应到自己的元神被什么东西逼出了岳枫峒的身体,随后被捆在了一个圆形的空间里,他当下想要闯出去,却被反弹了回去,四周能感受到岳枫峒的气息,这个人疯了!竟然以自己的魂来封住他! 岳枫峒是有成神的资格的,只是他心中有牵挂,这种资格给了他,他也……不想要,他只求眼前人平安就好。 岳枫峒将江月封在本心挂着的铃铛里,他伸手取下了铃铛,将它隐了去,要让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找不到。 随后,他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字符,魂魄被生生的撕裂成无数部分,岳枫峒脸色苍白,他将那些怨魂封印在了这片土地之下。 岳枫峒将cha在墨择栖身上的剑拔了出来,蹲在了墨择栖的身旁,抬手在其眉心点上一滴血,这一滴血是要护住他心爱之人。 三魂七魄四处分散,岳枫峒脱力的坐到了地上,他望着墨择栖的脸庞咧嘴笑了,笑着笑着闭上了眼睛。 方来摇了摇头,望着眼前这被血洗过的大街,今日现身在这就已经算是破坏了规矩了,回去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此时阎十八回来了,面色不安的看着方来。 方来笑笑:“十八,回去吧。” 阎十八点点头,方来边走边道:“十八,若他日我不在了,你要照看好地府。” 阎十八没有回话,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街上。 天亮了。 岳一玄赶到永安的时候,永安城内尸横遍野,眼前的景象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人间。 他在人群中奔跑,听着人们嚎哭,听着士兵说起夜里的那场屠杀,他的师傅成了杀人的恶鬼!是永安的皇上阻止了这场屠杀,并跟这恶鬼同归于尽了! 这不可能!岳一玄在大街上狂奔,最后在永安城中心的那条大街上,看见了自己师傅的尸体,一些穿着朝服的大人们,组织着士兵收拾皇上的遗体,另一边吩咐士兵要将岳枫峒的尸体挂在城门楼上暴晒。 不可以,岳一玄当下便要上前去抢回师傅的尸体,突然一阵怪异的风刮起,随后滴答滴答,天上下起了雨,只是这雨是红色的。 永安这场血雨下起来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似乎是天在为这些死去的人们难过。 最后永安人被迫迁走,于渝州之上另安皇城。 墨择栖死后,因其膝下无子,便由其他墨姓继位,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而那天以后,岳一玄也没能将岳枫峒的尸体带走,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龙袍的鬼魂出现在了那里。 那鬼魂一出现,那场血雨便停了,岳一玄看见那个穿着龙袍的鬼魂抱起了岳枫峒的尸体,朝他点头笑了笑。 岳一玄便知道,那人定是跟师傅关系匪浅的人,便不再去要那尸体了。 后来,岳一玄离开了永安,独自一人在外漂泊了一段日子,最后在一个河边捡到了一个孩子,他想起他的师傅,曾经救过无数条人命,怎么可能是个杀人的恶鬼,他的师傅明明是一个好人。 岳一玄抱着那个孩子,找到了一座荒山,取名为雅修山,立派为枫峒派,他有种预感,他的师傅没有死,他的师傅还会回来,那么他要做的便是等。 岳枫峒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岳一玄坚信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结束啦~ 第14章 第十四章 雅修山云雾环绕,绿水青山,实属人间仙境,在这个仙境山顶的某个房间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三个人,然后坐着一个人。 站着的人规规矩矩的站着,坐着的人有些没正行,手撑着自己的大腿,双手捧着脸,眼睛时不时眨两下,然后继续看着床上的人。 岳一玄转过头看着站着整整齐齐的三个人,道:“你们说,我师傅他老人家要睡到什么时候才醒?我要不要一盆子水泼上去?” 那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动作一致的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着“你可千万别作死”。 岳一玄又转回头,叹了口气。 岳枫峒感觉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他的头不疼了,随即意识渐渐清明,缓缓睁开了眼睛,眨巴着望着屋顶,那一幕幕画面,像是做了一个梦。 岳一玄见眼前这人醒了,只是眨巴着眼睛,刚想说他师傅是不是傻了,就见岳枫峒猛的坐起身子,抬手一弹岳一玄的脑门,嘴里骂道:“小兔崽子!胆子不小,连师傅都敢打了!” 这一弹指力度可不小,岳一玄捂住自己的额头,眼角泛着泪光,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泪光夹杂着思念和高兴,他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 岳枫峒轻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岳一玄的脑袋,温声安慰:“都这么大了,还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行了,我回来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这眼泪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岳一玄像个孩子一样扑到墨一念的身上,不管其他三人在不在场,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眼下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岳枫峒伸过手,搂过岳一玄的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嘴里说着:“傻孩子。” 岳一玄哭了好一会,最后将自己的双眼哭成了两个核桃才罢休,另外三个徒弟徒孙都快没眼看了。 煽情完,就该说正事了。 哭的时候不管有没有发出过声响,哭过后的喉咙都会是哑的,岳一玄哑着嗓子问道:“师傅,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还有你这一魂为什么会附在这个墨什么上面?真正的这个人呢?去了哪里?” “应该死了。”岳枫峒道:“当年我散魂的时候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只感觉飘散在这世间的各处,我的这一魂是被一个人召回来的,那人蒙着脸,我不知道是谁,再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我想应是趁着我只有一魂虚弱,封住了我的记忆。” 顿了顿又道:“那个人的修为不低。”岳枫峒他能感觉出。 不知语cha嘴道:“会是国师吗?” “不,不是,国师他……”岳枫峒注意到了不知语,笑了下接着说:“国师他的修为被人废了,并且是他把我放进了这个r_ou_身里,他每天给我喝的那些药,只是想抹去我的气息不被那人找到。” 不知语:“那国师知道那人是谁吗?” 岳枫峒摇摇头:“不,国师应该也没见到那人的真面目,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 岳一玄:“唔……那个人是怕有记忆的你不受控制,到时候不愿配合,所以将你的记忆封了,这样一来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御魂铃了!”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开心打大笑,边笑边说:“哈哈……现在误打误撞,师傅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这个人岂不是没辙了!” 岳一玄的心本就大,禅不明所以,清源接触不深,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不知语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着,他向来想的多,担心的远。 岳枫峒仿佛能看穿不知语的面具,看到面具下那皱着的眉头,轻声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毁了御魂铃,这些人造不出多大的事情来。”他原本想说江月,但是想了想这些人应该不知道江月是谁,半路改口换成了御魂铃,反正道理都是一样的。 不知语才反应过来岳枫峒是在对他说话,随即点了点头。 岳枫峒拍了拍岳一玄的脑袋,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对不知语说。” “不知语?”清源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打断道:“太师祖,我们这没有一个叫不知语的。” 岳枫峒扶额,指了指不知语道:“我叫他留下。” “啊!他叫真啊。”清源继续状况外。 岳一玄这收的都是些什么傻愣子?岳枫峒瞪了一眼岳一玄,岳一玄当即一拍清源的头道:“我师傅叫我们出去!就你话多!走!” 清源还是反应慢半拍,捂着头跟着他那师祖出去了。 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岳枫峒才收拾自己差点要被气死的心,看着不知语语重心长道:“怎么?还不愿意摘下这面具给我看一眼。” 随口编了个名字的不知语,他在踏入雅修山的那一刻起,就没想在继续隐瞒身份了,抬手便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和墨一念有些相像的脸。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是觉得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情,加上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没能去查证。”岳枫峒打量完那张脸以后,一手摸了摸嘴唇说道:“在我出宫前的一段日子,曾听到宫女们说起了一个八卦,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知语不出声,眼观鼻鼻观口安静的听着。 岳枫峒就继续说:“很多年前墨涵爱上过一个女子,但是那个女子心有所属,自认为什么都有的墨涵觉得凭什么自己得不到一个女人,于是将那女子心中所属杀了,并强取豪夺将女子娶进了门,那女子性格刚烈却抵不过药物的催化,最后……” 岳枫峒说到这,看了眼不知语,换了话继续说:“那墨涵对女子也是真的好,女子后来也怀孕了,都说最后她是感动了,所以对墨涵态度也变了,渐渐的墨涵开始放宽了看守,那女子聪慧,对墨涵的示好全是假意妥协,趁机逃离了王府,后来墨涵怎么找都没找到这个女子,直到多年后,墨涵找到了他这个儿子,并接回了他的身边。” 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啊,他的这个父亲是个坏人,于是这个儿子经常不在家,他想他父亲坏事做尽,他能不能替他父亲多做点好事,有朝一日如若他父亲西去,也不至于报应的太狠。” 岳枫峒说完,看着不知语,不,应该是墨真,他道:“是这样吗?墨真?” 化名不知语,实名墨真低沉的嗯了一声。 岳枫峒:“那么,你能告诉我,当初你向我要的那个条件是什么了吗?” 墨真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眼,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转过头看着岳枫峒特别淡然的道:“若有朝一r,i你们兵戎相向,留他一条性命。” “他害了这么多人,还想有个善终,多亏了有一个好儿子。”岳枫峒起身穿衣,边穿边问:“你不恨他吗?” “为什么要恨,他毕竟是我父亲。”墨真以前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此时此刻也是,他的娘亲当年逃了出来,遇到了禅,禅带她回了雅修山,并生出了他。 墨真的母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去了,他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多年后墨涵出现了,并将他接回了家,虽然这个父亲对他很好,但是他却发现他的父亲好像不是一个好人,于是他叛逆,造次,想要父亲能够改邪归正,但是全都无用。 一次回家墨真听见了父亲的计划,想要杀了墨一念,于是他就一直尾随着墨一念,暗中保护着他,结果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谁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岳枫峒穿好了衣服,走过去拍了拍墨真的肩膀:“希望到时候他愿意卸甲归田跟你走。” 墨涵豺狼野心只怕是不愿就此罢休,墨真当然也知道,他只能尽量了。 墨真见岳枫峒拿起了桌上的本心出了门,回过头问:“你去哪?” 岳枫峒回过头,丢下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道:“我去找一个人,今后你还愿意跟着我的话,就去渝州找我。” 墨真隐约能猜到岳枫峒要找的那个人是谁,刚刚还冷冰冰的木脸也挂上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人世间的真情随处可见呐。 岳枫峒记忆回来了,能力自然也回来了一半,当他重新站在永安皇城旧址的城墙上时,颇有点近乡情怯,不过很快就被想要见到他的念头填满了。 岳枫峒纵身一跃,脚尖轻飘飘的落在屋顶上,朝皇宫而去,他知道那人一定在那等着他。 六百年了,墨择栖等了他六百年,从生到死,还有什么能阻挡这份感情呢。 岳枫峒心跳有些快,推开了那间熟悉的屋子的门。 房间内的书案后面坐着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玄衣,显得特别消瘦,背部挺得很直,显得很端正,手里拿着书,正在看着,被突然推门的声响惊动,抬头往门边上望,一时目光有些愣愣的。 岳枫峒三步并在两步走到了那男子的面前。 “你……”墨择栖刚开口,双唇便被一个带有温度的唇覆盖住,气息打在他的皮肤上,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瞬间身体僵住,手里拿着的书掉在了地上。 岳枫峒闭上了眼睛,温柔的吸吮着舔着眼前这个人的嘴,他用舌头一点点撬开了对方的唇,伸进了嘴里,用舌头描绘着墨择栖嘴里的轮廓,挑逗着他的舌头…… 墨择栖突然觉得酥麻,慢慢开始回应,两人舌头交缠在一起许久,岳枫峒才不舍的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看着墨择栖的脸道:“我回来了,择栖,我回来了。” 六百年前那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今时今日终于能在这人面前说出来了,岳枫峒道:“我爱你,墨择栖,我也爱你!” 墨择栖身子在微微颤抖,终于……回来了,那些隐忍,那些想碰又不敢碰的心终于得到了回应,墨择栖一把拽过眼前之人,紧紧的抱入怀中,随即一手捏住岳枫峒的下巴,低下头继续刚刚那个吻。 第15章 第十五章 岳枫峒吻着吻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墨择栖身上到处游走,也许曾经离别太苦,便让眼下迫不及待想得到,毕竟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明日又会有什么变故,醉倒温柔乡也不枉此生。 墨择栖当然知道岳枫峒想做什么,他向来迁就岳枫峒,便随他去了,但是看到这张陌生的脸,心里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反手抓住了岳枫峒的手腕,从自己的衣服里拧了出来,浅浅笑着:“你跟我来。” 岳枫峒正心痒痒着,被墨择栖这么一打断,有些不情不愿的被牵着往前走,嘴里问道:“去哪?” 墨择栖笑了笑不语,牵着岳枫峒在这个曾经充满他们幼时记忆的皇城旧址行走,这个曾经辉煌的皇宫,因为太久没有活人居住,泛着一股古味。 墨择栖牵着岳枫峒钻进了一间屋子,只见墨择栖抬手转动了一下桌上的烛台,书架便往两边开了,随后露出一个通道,一股凉飕飕的风吹了出来,贴着岳枫峒的皮肤,冷的他一个激灵。 这里居然还有空间!他怎么不知道,岳枫峒心想,便见墨择栖已经进去,他便跟着进去,越往里走就越冷。 岳枫峒跟着墨择栖通过了一个很长的通道后,下了一段台阶,视野便开始空旷起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中间一处放着一个石棺。 墨择栖推开了石棺棺盖,看了看石棺里面,又抬头看了看岳枫峒,面带笑意。 岳枫峒凑近去看了一眼,石棺里躺着一个人,穿戴整齐,双眼紧闭,面容十分安详,他跟着笑了:“没想到我的r_ou_身居然还保存的这么完好,幸苦你了。”只是这么看着自己有点奇怪,有点诡异,原来他长这样啊。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续世 作者:默大人 第5节 墨择栖:“你要不要回去?” “嗯?”岳枫峒本来一直盯着自己看,被一问突然抬起头看着墨择栖道:“回这个r_ou_身吗?” “嗯。”墨择栖点点头,模样有些乖巧。 岳枫峒身子往后一仰:“不了吧,我还得占着墨一念这个身份回永安呢。” 墨择栖有些讶异:“你还回去干嘛?” 岳枫峒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永安,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天下,不太平,朝中庸臣贪官一窝的跟个什么似的,这是我和你当年幸幸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岂能容他们乱来。” 墨择栖听后微微低下了头,岳枫峒忙解释:“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把他们收拾干净了,就回来找你,或者……你跟我一块去也行,只是……你应该有难处吧。” 墨择栖沉默了。 这沉默来的让岳枫峒心里有些惶惶不安,他知道能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眼下永安的事情又不是非他处理不可,何必非要回去。 岳枫峒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墨择栖开口打断了他:“那你去吧,我答应了方来不会cha手人间的事情,我在这等你。” 一如既往的等,岳枫峒心里更加不安了,他暗自想着,最多半年,半年后一定回来,到时候将皇位传给墨真,墨真那孩子还是很适合做皇帝的。 即便是这样决定了,心里还是不安,要不就……想着想着岳枫峒就凑近了墨择栖,又在他嘴角上亲了亲,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颇有点……少女怀春的感觉。 墨择栖招架不住,喉结动了动,轻咳了两声,眼前这人实在太妖孽了。 岳枫峒乘胜追击,双手环绕上去,缠住了墨择栖的脖子,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这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墨择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在岳枫峒的注视下彻底瓦解,低下头吻上了那淡红的嘴唇,顺势关上了石棺的棺盖,虽然都是岳枫峒的r_ou_身,但做一个看一个实在……诡异至极。 温香软塌,那一夜两人折腾到很晚,临近天亮才双双睡了过去,其实鬼魂是不用睡觉的啦,所以墨择栖全程侧着身子,一手搂着岳枫峒的腰,静静看着那人的睡颜。 第二天日晒三更岳枫峒才起来,起来后发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腰也酸,腿也痛,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墨择栖拿着披风轻轻的盖在岳枫峒的身上,随后吩咐奴才去准备洗澡水。 奴才们也都是鬼魂,不过不是当年死在永安的那些,而是在这人世间冤死或者被人杀死的鬼魂,走投无路,所以投靠了他。 当然,附在本心上面的一千y兵也是一些来投靠墨择栖的鬼。 这些奴才看到岳枫峒的时候,个个都是面露一副“我很明了”的微笑。 寒生是听到这些奴才讨论时才得知昨夜他的陛下宠幸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便疯了似的冲进了墨择栖的房间,当他看到墨一念的那一瞬,简直不敢相信,指着墨一念望着墨择栖,变成了一个结巴:“这这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下半句。 寒生完全把墨择栖当做了移情别恋的大混蛋了,不然当初怎么把岳将军的剑给了这小子,果然是狐狸ji,ng!还找上了门! 岳枫峒听见动静,懒洋洋的抬起头,看了眼来人,眯着眼睛打招呼:“是寒生呀,好久不见。” 跟你很熟吗!寒生白了他一眼,走近墨择栖身边,悄声的说:“陛下,你不等岳将军了吗?那天的剑出鞘绝对是个意外,你别被这混蛋给骗了。” 寒生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全都钻进了岳枫峒的耳朵里,他不趴在桌子上了,支起身子,眼神清明,笑着望着寒生道:“寒生啊,六百多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天然呆呢?” 寒生侧过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披着墨一念人皮,实则是岳枫峒的人,眉头微微皱起:“你什么意思?” 岳枫峒站起身,心里突然来了一个恶趣味,走到墨择栖的面前,一只手勾住墨择栖的下巴,靠的极近,姿势极暧昧,猜出了寒生心里把他当做什么了,便也顺其自然的道:“狐狸ji,ng要去洗澡了,陛下要不要一起呀?” “好。”墨择栖眼带笑意,配合着岳枫峒演戏,随着他勾搭的手指,跟着他的方向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寒生当下急了,一个箭步追了上去,一只手抓住岳枫峒的肩膀:“等等,你不可……”以字还没说完,岳枫峒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手,随后一个灵巧的转身,将寒生的手转到身后,然后往前一推,就见寒生整个人栽进了浴桶里。 岳枫峒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墨择栖也在一旁浅浅的笑着。 寒生大怒,想要狠狠怒骂一番,随即脑袋灵光一闪,刚刚那步伐和动作好熟悉呀,寒生立即从水里出来,一身shi漉漉的,一个转身,水全甩到看着他的两人身上。 寒生激动地看着眼前墨一念皮囊的岳枫峒,眨巴着眼睛道:“岳……岳将军?” 傻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岳枫峒拍了拍墨择栖的肩膀:“在叫人换一桶水吧。” …… 岳枫峒洗浴更衣完,便决定回渝州柳府,他这一离开就离开了半个月之久,算一算程理应该也回来了,得问一问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平白无故消失了那么久。 临走前墨择栖将岳枫峒送到城门口。 在众人面前岳枫峒亲了亲墨择栖的嘴角:“等我回来。” “嗯。”墨择栖道:“万事小心。” 寒生歪过头去看他处,现在这两人真的是肆无忌惮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居然……居然如此轻浮,实在没眼看。 岳枫峒笑笑便转身离开了。 渝州离永安的皇城旧址其实很近,不出半日岳枫峒便到了,柳府的门匾还没换,门口站着一个侍卫跟一个细皮嫩r_ou_的男人说着什么,随后细皮嫩r_ou_的男人走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主子,你回来了。” 岳枫峒一走到门口,侍卫就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 岳枫峒:“刚刚那位宫里来的?” 侍卫:“是的,墨王派来的人,问主子你什么时候回宫,已经派了几次人过来了。” 岳枫峒哭笑不得,这渝州闹的动静墨涵怕是坐不住了,频繁派人来催他回宫。 可惜墨涵他不知道的是,岳枫峒回宫后他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岳枫峒转问:“程理回来了吗?” 侍卫点头:“回来了,前两天刚回,正在里屋呢。” “前两天才回?”岳枫峒疑惑的往里面走,这段时间程理去干什么了呢?若不是程理是从小护着墨一念这个r_ou_身的,这样的行踪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岳枫峒在院子里穿梭着,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哥哥!”方来很远便看见岳枫峒,开心的朝他跑过来,随后扑到岳枫峒的怀里,扑了个满怀。 孩子的天性大概就是如此,见着自己喜欢的人,便自然而然的想要亲近,不假修饰,岳枫峒低下头看着方来,不知是不是府上伙食好,离开了半个月方来个头好像长了一点点,也比前些天见着胖了不少,心里颇有些欣慰,至少没有怠慢这位贵客。 对的,方来就是地下那位阎王方来,虽然当年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但是这个方大人给岳枫峒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仿佛冥冥之中就告诉他,对!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人。 只是岳枫峒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位掌管地下的神居然重新投胎做了人,不过轮回归轮回,他相信终有一天,这位地下神明会回归到他原来的位置上。 岳枫峒伸手搭在方来的头上,那柔柔的发丝手感相当舒适,摸着极其舒服,有点不想把手挪开的感觉,他边摸边道:“方来呀,知道你程理叔在哪吗?” 方来点点头。 “那带哥哥去找他好吗?”对于这个柳府岳枫峒是不熟悉的,方来好歹住的时间比他久,何况孩子天□□玩,想必这府中上下怎么走,谁住哪间房一定摸得很清楚了,让这个孩子带下路也算可以。 方来又点点头,离开了岳枫峒的怀抱:“哥哥,跟我来,这边走。” 岳枫峒跟着方来身后转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只见程理刚好推开门想往外走。 程理:“主子?” 岳枫峒牵着方来上前:“你这是去哪?” 程理站在原地:“见你迟迟没回来,正想去雅修山找你。” 岳枫峒见对方表情有些沧桑,问道:“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理:“国师走了。” “国师走哪……”岳枫峒刚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这个“走”是那层意思,最后看了看程理的表情,便想起这个走可能是死了的意思,心里抽了抽道:“怎么回事?” “那天你让我去打探柳州然,我接到了一封密信,说有人要杀国师,要我前去营救,我就去了,但最后还是迟了,我到了的时候国师已经……。”后面的话程理没有在说下去了。 如果岳枫峒没有想错的话,那天送密信的人就是杀国师的人,这是一箭双雕的方法,一方面引开程理让自己落单,另一方面是真的要杀了国师,而国师之死,必定是国师知道点什么,所以被人杀人灭口了。 岳枫峒有些感伤,毕竟陪伴了他这么些年,更没想到那次说的再见竟然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明早我们回永安吧。”岳枫峒道,他要回去给国师办一个丧礼。 方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感觉到眼下两人气氛低沉,乖乖的站在那没有吱声。 大概安静了没多久,府中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声。 “师傅!!!师傅!!!你在哪呀?!” 这声音除了岳一玄那孩子还能是谁,岳枫峒这边悲伤的气氛瞬间被破坏,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去,就见一群侍卫围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那男子也不对这些人动手,只是大吼大叫,寻着他的师傅。 岳枫峒大声吼道:“岳一玄!嚷什么呢!闭嘴!” “师傅!”岳一玄见到岳枫峒眼睛一亮,从人群中跳了出来,稳稳的落在岳枫峒的面前,带着委屈表情,微微低着头道:“师傅,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我怕你……” 岳一玄那副模样好像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神色看上去好像要哭。 岳枫峒便心软了,唉了一声,手想去摸岳一玄的脑袋,转念又停顿了一下手,最后拍了拍岳一玄的手臂道:“行了,这么多人在这,丢不丢人。” 现在的岳一玄已经不是孩子了,成年人的身体,在摸头就有点怪怪的了,当然,弹脑门也不妥,好歹现在也是一派的掌门人,总得给点面子。 但事实证明岳一玄这人并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即便是当了掌门人,也一样没正行。 “哥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叫你师傅?”方来在岳枫峒的身后问出了眼下所有人想问的。 在现下府中所有人的眼中,大家都疑惑为什么自己主子只是出门半个月,就收了个徒弟,而且这个徒弟看上去修为还不错,还有那个昔日与他们共进退的不知语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其实墨真也来了,只是修为没有岳一玄高,此时还在路上呢。 “这位是枫峒派掌门岳一玄,也是我近来收的徒弟。”岳枫峒并不想跟眼前这些人多说些什么,就连程理这边也不是很想解释。 岳一玄的名声在这人世间很高,在场的所有人大部分是在江湖上跑的,多半都听说过,而岳一玄从来只是出现在传闻里,极少露面,所以当大家看到真人如此时,个个嘴巴张得老大,原来传闻中成神的人是这样的。 其实大多数是仙风道骨,只是可能岳一玄是个……例外。 岳一玄却没有去在乎这些眼光,而是纠结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他指着方来道:“师傅,他叫你什么?哥哥?” 岳枫峒没觉察到什么,道:“嗯,怎么?” 岳一玄凑了上去,围着方来转了两圈,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方来:“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你还有兄弟,哪来的弟弟?” “这是我们主子收留的一个孩子。”一旁一个侍卫cha嘴道。 岳一玄听后一砸手道:“不行!师傅,他不能叫你哥哥!我不同意!” 岳枫峒一脸为什么的望着岳一玄:“嗯?” 岳一玄左手锤右手,慢慢踱步,颇有一副要大讲特讲的架势:“师傅,你想呀,你是我师傅,他要是叫你哥哥,那我岂不是还得叫这孩子师叔!我不同意!凭什么!我不管,你也收他做徒弟,我要当他师哥!” 岳枫峒听后咧嘴一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还想让他叫你师哥,胆子不小。” 岳一玄眯着眼,瞄了眼方来,他当然看出了这孩子身份不简单,但是就是不想吃亏,道:“身份确实不简单,可是那又怎样,现在是在这里,当然要按这里的规矩来。” 岳枫峒没理会他,转身就走,大伙见确实认识他们的主子,也就都散了。 方来想跟上岳枫峒,却被岳一玄一把勾住肩膀,顺势一条胳膊搭在方来的肩上,然而这个穿得仙风道骨的人,却露出一副赖皮的表情,脑子里打着主意。 岳枫峒没有理会岳一玄的胡闹,但是岳一玄却认定了方来就是要做他的师弟,并且还让方来强行认岳枫峒为师,道:“来来来,师弟,师傅他老人家忙,可能也没时间教你东西,以后就由我来教导教导你了。” 方来皱着眉头,抬头看着没正行的岳一玄,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墨真是半夜才到的,摘了面具一时间大家都没认出来,若不是那把剑,大家都要把他当做刺客抓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二天,岳枫峒等人就踏上了回永安的路上,至于渝州由谁来接手,程理倒是推荐了一个人选,名叫林瑜,渝州人士,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碍于没有靠山,不被朝廷接纳,最后在私塾里教书。 岳枫峒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程理推荐的,他觉得行那基本上是行的。 只是由他们推上位的人,怕是不受朝廷其他官员待见,岳枫峒也担心林瑜这人会遭到刺杀,便留了一些人保护林瑜。 回城的路上岳枫峒没有坐马车,换成了骑马,以前虚弱所以才坐马车,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虽然眼下这个r_ou_身不属于他自己的,也只有一魂,虚虽虚,但是能自我调节,如果需要他还能跟人比划几个回合。 方来原本是想跟岳枫峒一起的,被岳一玄逼着跟他骑了一匹马。 快马加鞭,两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一天,到永安天已经黑了,回来不比去时,没有浩浩荡荡的队伍迎接,岳枫峒看了一眼高大的宫门,对一旁的人道:“墨真,你跟我进宫还是回墨王府?” 墨真:“我回墨王府。” “好。”岳枫峒伸手取下腰上的玉佩扔给墨真:“带着这个,以后可以随时进入皇宫。” 墨真接过以后,便骑马离开了。 “哥……”一旁的方来想叫岳枫峒哥哥的,却被身后的岳一玄一把勒住脖子,只好改口:“师傅,这里是皇宫,你……你是?” 岳枫峒刚要说明一下,岳一玄先抢答道:“傻师弟,你上辈子修的福气,认了当今圣上当师傅,怎么样?开不开心?” “……开心。”方来简直要惊讶死了,他原本以为这个哥哥是个富家公子,或者皇亲国戚,唯独没有往当今天子上面想,没想到,没想到呀。 岳枫峒摇了摇头,他没想过要把方来留在皇宫里,但这只是他想,毕竟最后选择权在方来手上,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怎么想的,于是问道:“方来,他r,i你是想留在皇宫里,还是去做别的什么?如果你想留在皇宫里,我就让宫里的先生好好栽培你,到时候做个官什么的,你要是想做个商人,我也可以赐你银两做生意。” 方来被岳一玄缠着的这段时间,岳一玄偶尔说起过一点点事情,听上去好像是关于他这个哥哥的,又好像不是,突然有种这个哥哥也有很多不容易的地方,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哥哥的想法,他道:“哥……师傅,我只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要做官,也不要做商,如果可以我想变厉害,然后保护师傅。” 这么点大的孩子说出这样一番话,小脸都涨红了,岳一玄拍了拍方来的脑袋,看着岳枫峒道:“我们以后一起保护师傅。” “嗯。”方来使劲的点头。 岳枫峒略微觉得有些感触,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众人进入了皇宫。 报喜一进宫就张罗着其他奴才去准备屋子供大家休息。 岳枫峒没有回他的寝宫,而是去了国师院,国师院挂满了白绸,人也很少,显得特别空旷,每走一步都有回声传回来。 苍檀生前是个两袖清风的人,虽然进了宫做了国师却很少掺进朝政斗争中去,再后来就是一直护着墨一念。 岳枫峒走过长长的走廊,踏进国师院的大殿,大殿中间放着一个棺椁,里面躺着苍檀。 岳枫峒站在棺椁旁边,苍檀的脸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临死之际,那个人至少没有太折磨他,这也让岳枫峒心中的憎恨少了一点。 “皇上,怎么还不休息?” 报喜安顿完所有人,回寝宫找不到岳枫峒的影子,其他宫女告诉他皇上来了国师院,于是便寻了过来。 岳枫峒转过头看着报喜,手扶在棺椁边:“报喜,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报喜必恭必敬的回答:“回皇上,一年前。” “一年前……”岳枫峒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在你之前的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来着?” 报喜:“回皇上,叫小路子。” 岳枫峒想起,这个小路子不见的那个晚上,好像是他叫小路子帮他送一个什么东西给国师,后来小路子不见了,便换成了报喜,当时送的东西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因为不怎么重要,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想起,觉得这事有些怪异,他道:“哦,对,这个小路子去哪了?” 报喜手藏在袖子里悄悄握紧了,不易察觉的发着抖,许久他才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岳枫峒身边:“陛下要听故事吗?” 岳枫峒没说话,转身靠着棺椁坐了下来,随后拍了拍一旁的地板,看着报喜,示意他坐下来。 这个皇上是永安有史以来最没有架子的皇上,什么君臣之礼在他眼里好像都无关紧要,报喜顺从的靠着他坐了下来。 报喜:“十年前,永安皇城西郊的一个小村庄里闹饥荒,村民们都快要饿死了,有一户农户突然想到把自己家的孩子卖掉,于是卖进了皇宫,那个孩子因为长时间没怎么吃东西,营养不良,身子比同龄的孩子身子瘦小,所以进宫以后常常被其他小太监欺负,有一天晚上,这个小可怜实在太饿了,于是趁着大伙都睡着了,偷偷钻进厨房找吃的,可是却被抓住了,管事的太监觉得这个小可怜手脚不干净,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觉得应该打死最好,于是便拖着这个小可怜去了冷宫。” “可能是天觉得小可怜也是太可怜了,所以给他派来了一个救星,那个救星便是当今圣上,小可怜得救了,于是想要报答这个小皇帝,想尽办法想要靠近小皇帝,某一天,小可怜无意间发现小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行踪可疑,于是偷偷跟踪,发现了这个太监竟然是墨王安cha在小皇上身边的,于是就趁机将他杀了,最后顶替了这个小太监的位置,留在了小皇帝的身边伺候着,我的故事讲完了,皇上……”报喜侧过头,发现身边的人头靠着棺椁,闭上了眼睛,已经听着故事睡着了。 报喜轻轻笑了笑,小声的说:“皇上,你是我的恩人呐。” 其实岳枫峒只是闭目养神,报喜说的这些他好像想起了一点点,那个时候正直盛夏,他在宫中睡不着,听说冷宫凉快,所以便偷偷去了那里,却看见几个大太监在打一个孩子,当时觉得可怜便出手喝止了,并将那几个大太监逐出了宫,再后来他也就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了,原来在皇宫的这些年,他的身边还跟着这么几个真心人。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灰蒙蒙的亮起,不算是个好天气,岳枫峒和报喜相对无言,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双双回了寝宫,换上朝服。 这一天,有一场战要打。 那天,岳枫峒借着墨一念的这个r_ou_身和身份,在朝堂之上与众大臣舌枪唇战,堵的众大臣哑口无言,更是气得墨涵吹胡子瞪眼睛。 没辙,这些文臣武臣已经拿他没辙,因为岳枫峒一上来就昭告大伙他背后有y兵相衬,世间传闻为真,谁要造反他不介意做个暴君,逮谁砍谁。 这些大臣惜命的很,个个心怀鬼胎,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甚至有些兜不住的直接请辞,从此退下朝堂。 之后,岳枫峒给国师办了丧,安葬进之前修建好的陵墓中。 不过一月,效忠于墨涵的爪牙被拔了个干净,墨涵自然坐不住了,管不住那些名声好不好听,他还非要暗杀了当今圣上不可。 岳枫峒坐在书房案前看着奏折,门外哐当哐当响着,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外面有程理守着,岳枫峒也安心,就算程理挡不住,还有一个岳一玄。 外面的声音停了,程理走了进来。 岳枫峒放低了手上的折子:“有墨真的消息吗?” 程理:“没有,会不会……” 岳枫峒:“不会的,虎毒不食子。” 更何况墨涵只有这一个儿子。 估摸着是墨涵见自己的儿子胳膊肘往外转,又不能拿他怎样,应该被软禁起来了。 手上的折子看完了,岳枫峒伸了伸懒腰,这段时间真的累坏了,这具r_ou_身本就不是他的,如今忆起前尘往事反而有了更加快的衰退迹象,前些日子竟看见自己有了白发。 果然,不是自己的r_ou_身不禁折腾。 又一日早朝,墨涵难得的没有跟岳枫峒争吵,而是心平气和的提及马上就要中秋了,往年中秋都会办家宴,今年自然一样,墨涵请缨全权负责。 没了爪牙的老狐狸,在狡猾也起不了大威胁,岳枫峒答应了。 距离中秋还有些时日,暗杀岳枫峒的人没有在出现过,岳枫峒心想,难道这老狐狸真的转性了? 可惜墨真没有出现,不然岳枫峒差点就信了。 直到中秋节那天,墨真都没有再出现,墨涵老狐狸似的坐在大殿中,悠然自得的喝着手中的美酒。 酒过半巡,墨涵突然举杯道:“皇上,臣敬你一杯。” 岳枫峒举杯回了,一饮而尽。 墨涵放下酒杯道:“皇上,近日永安来了一个变戏法的,表演的东西甚是有趣,臣自作主张将他请进了宫,不知皇上愿观赏否?” 岳枫峒:“看吧。” 墨涵招招手,一旁的随从便退去,随后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生的一双狐狸眼,岳枫峒看着仿佛自身魂魄要被这双眼睛吸了进去。 这绝对不是岳枫峒花心,他晃了晃头,别过眼,觉得有点晕,四周的声音开始模糊。 他仿佛跌入了深塘,不自然的抬起手撑住额头,他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响。 这里怎么会有铃铛?他身上没有铃铛,哪里来的铃铛响? 这是着了道了!岳枫峒心惊,当他挣扎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混乱,那生的狐狸眼的男人,带着一抹邪恶的笑,他的手中握着的是……御魂铃! 岳枫峒:“你是谁?” 狐狸眼男人轻笑:“幕之。”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墨涵费劲心思想要弄死岳枫峒,却没成想被人利用了,而这人还是他亲手处理的幕家,他指着眼前透着邪气的人:“你是幕家余孽!” “余孽?”幕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y冷,他转过头看墨涵:“当年,因我爹不愿归顺于你,你便随便安了个罪名,将我家杀了个干净,我因为贪玩在山中掉入了陷阱里,才得以保住了这条命,今日便是你们墨家还债的时候。” 眼下岳枫峒全都能明白了,墨涵犯浑杀了幕之全家,幕之习了一身本领回来寻仇。 岳枫峒劝之:“天下苍生何辜,你可知当你这么做了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苍生?”幕之狐狸眼凌厉起来,瞪着岳枫峒仿佛要将他身上的r_ou_一片片剐下:“他的眼里可有苍生?” 他当然是指墨涵,岳枫峒叹气,看吧,惹吧,惹出个大麻烦来,他道:“所以你说什么都不愿住手了?” 相继两无言,两军对战,幕之借用御魂铃召唤着皇城旧址的怨魂。 岳枫峒只觉得藏于墨一念r_ou_身的一魂难以自持,他需要将三魂重聚,江月是困不住了,如今就一次性解决吧。 “枫峒!” 岳枫峒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随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中,他的身后是一个棺椁,棺椁里是岳枫峒的r_ou_身。 这大概叫默契,来的正是时候,岳枫峒一魂脱离了墨一念的r_ou_身,重回自己的r_ou_身,同时三魂齐聚,御魂铃碎,江月出。 连带着数万怨魂,出现在永安上空。 众人惊慌逃跑,难道六百年前的事如今又要上演一遍。 不,不会了,岳枫峒不想在看见心爱之人再死一次,他必须赢。 岳枫峒和岳一玄联手对上了江月,六百年前欠下的,今天一并清算。 墨择栖对上了幕之,即便有错,还能挽回便罪不至死。 数万y兵对数万怨魂,打个天昏地暗。 中秋佳节这一日,将记入永安史册。 最后,邪不胜正,江月死了,幕之被制住了,数万怨魂得以慰藉,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而后,墨涵也认了,卸甲归田。 半年后,岳枫峒将皇位传给了墨真,去了皇城旧址找墨择栖,临走时带上了方来,那天有个来自地下的男人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他两,岳枫峒朝他笑了笑,那男人便消失走了。 程理也告老还乡了,娶了个媳妇,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墨真接管永安以后便开始后悔 岳枫峒和墨择栖两人,每天在皇城旧址里你侬我侬,寒生终于呆不下去了,去浪迹天涯了。 从此岳枫峒和墨择栖一生一世一双人。 全文完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