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正文 第1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1节 文案: 一个人天生是什么命谁也说不准,可能是富豪家庭可能是贫困潦倒,对于景心谈来说,宁可是生在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家里,也不希望是这样一个没有爱的家,和一位同性恋的父亲。命运要是想捉弄一个人,总是那么残酷。面对同性恋,景心谈嫉恶如仇,可是偏偏有个男人,影响了他,改变了他,喜欢上了他。景心谈很痛苦,他要怎么办重点注意!本文结局为be!接受不了的小可爱莫要追文! 内心挣扎极端受x爱恨分明深情攻现代 校园 会虐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心谈,雷灼 ┃ 配角:景静,谈公允,江康 ┃ 其它:钟烁,宋晓海,林束 ================== 第1章 “允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谈公允看着站在自己对面,落着泪,楚楚可怜的女孩。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 “小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男人,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你为什么就是不放弃呢。” 谈公允看了看门口,门外还有好多车间里的员工等着他,摸了摸景静的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听话,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家里还有妹妹要上学,不能没了这份工作,不要胡闹。” 景静就是不后退,流着泪一脸倔强地看着谈公允,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谈公允皱起眉, “小静,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再理你了。” “我” 谈公允,24岁,东台市造纸厂a车间主任,手下管着30来口人。随着现代化发展,工厂里越来越多使用机械制造,大量的劳动力面临下岗和失业。造纸厂这一年来已经裁掉近一半的员工,工人们每天提心吊胆的工作着。a车间也终于迎来了这份裁员令,员工们围着谈公允哭诉。谈公允平时关心员工,善良亲人,那么多年了和大家亲如一家,如今就是让他裁,他宁可把自己裁掉,也不能点谁的名字。于是,他和副主任商量了一下,决定找到厂里的书记那里去理论一番。 景静,20岁,东台市造纸厂a车间员工。家里有个妹妹叫景香,父亲去世,母亲常年患病,全家都靠着这个顽强的女孩在车间挣钱养家。她刚来那会儿,年纪还小,笨手笨脚做错好多工作,那时候谈公允还不是主任,于是就帮着她白天黑夜的补工。谈公允说她像自己已逝多年的妹妹,所以帮助她自己心里也高兴,但是景静却对他生出了爱慕之心。谈公允为人大方讲理,他知道景静爱慕自己以后,就刻意避开了些,甚至清楚地告诉她自己是同性恋,喜欢男人,但是每天看着他带领大家,景静如何都控制不了那份喜欢。她知道谈公允要去找书记后,担心他受到伤害,就跑来找他,要求带着她一起去。 谈公允打开门,车间里的不少老员工都站在门口,满是忧虑地看向他。谈公允顿了顿, “大家不用担心,我去找上面理论,除非我走,否则咱们a车间,谁都不能少!” 大家都没有说话,有几个女员工偷偷抹了把泪,谈公允叹了一口气,向办公大楼走去。景静跟他走到大楼门口,谈公允给了她个快回去的眼神,景静眼睛红红的,就此站住了脚,望着谈公允走了进去。 具体怎么样,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天书记办公室里响起了不小的吵闹声,副主任带着几个老员工不放心,原本只是在门口守着,后来听见动静就也进去了,再后来,保安也来了,警察也来了,谈公允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造纸厂。 a车间的员工,大多没有被裁掉,但是大家却纷纷自己走人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景静,谈公允不在的第二天,景静就受不了那种思念和孤单,去宿舍打包了行李就要走。临走前,他问了副主任谈公允家在哪里,她想去看看,副主任犹犹豫豫了半天,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一个不忍心,就把谈公允的住址告诉了她。 景静回家打扮了一下,傍晚就寻着地址找了过去。谈公允开门的时候,直接愣在了门口。 “小静你怎么找来这了?” “允哥,我跟副主任要的地址。不好意思,突然来找你。” “呃进来吧。” 景静有些不好意思,谈公允招待他坐在沙发上。她打量了一下谈公允家,一室一厅的房子很是干净整齐,谈公允倒了杯水给她。 “怎么了吗?车间都还好吗?” “嗯,允哥,我也离开车间了。” “你” 谈公允瞪了下眼,复又叹了口气。 “算了,车间闹成这样,留下也不一定有准。那你做什么打算?” “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妈生病前教过我摊煎饼的手艺,我想先租个铺子,卖卖看。” 谈公允点了点头,景静的努力他是知道的, “你有想法就好。有困难了就和我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 景静听了这话,抬头看着谈公允,抿嘴笑了笑。谈公允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表,起身去开门。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怎么,回来早了你害怕啊,是不是” 江康刚换了鞋走入客厅,就看见站在沙发旁的景静,他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谈公允。谈公允挠了挠头, “这这是我车间的一个小妹妹,这不最近车间有些乱,她就过来和我聊聊。” 景静看向江康,白白净净的一个男孩子,文质彬彬的。 “哦,你好。我叫江康,是他室友。” 景静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怎么都不是个事儿,她匆匆向谈公允告了别,谈公允将她送到了楼下。 “允哥,你说喜欢的人,是他吗?” 景静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谈公允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 “嗯。” 景静突然就觉得鼻子酸了起来,她瞪开眼让自己别哭出来。 “小静,生活上别太为难自己,有困难了可以和我说。至于其他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爱你的好男人的。” 这话不说还好,景静一听瞬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没敢抬头,说了句“允哥再见”,就跑了出去,谈公允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哟,还真趁着我不在家,幽会小妹妹啊。” 谈公允皱了皱眉头, “胡说什么。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学校今天搞活动,又不上课,早早就放学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谈公允走到沙发边,坐到江康身边,江康顺势把头倚到他肩上, “哎,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喜欢你的小妹妹啊?” 谈公允拿遥控器打开电视,点了点头。 “唉那你准备怎么办了?跟你爸要到钱了吗?” “嗯,老头子说下周打到我银行卡里。不过在那之间要和我谈谈。” “那要不要我回避?” 谈公允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的嘴啵了一口, “你回避什么,我巴不得领着你去见他呢。” 景静孤零零地走在大马路上,时不时用袖子擦去止不住地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谈公允,喜欢到不能自拔。尽管知道他怎么也不可能喜欢自己,哪怕能多看一眼她也觉得怎么都值得。现如今,两人怕是再也不能相见,景静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慢慢撕裂开。回到家里,妹妹已经放学回来了,正在一边背书一边做饭,她深呼吸了一口,调整了一下心情,回到卧室看了看母亲,母亲瘫痪在床,话也说不清,她给母亲翻了翻身子,又喂了些水。自己从衣橱里翻出存钱的盒子,算了算,准备明天去市场盘个铺子。 谈老爷子还是个有钱的主,只不过谈公允的母亲早早去世,老头就整天沾花捻草的,谈公允因此反感他,不怎么主动和他爹接触。不过这现在为了有一定资金去创业,也不得不来看看他爹。 回到郊区的别墅家里,他爹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的,谈公允假装看不到,省得瞎了眼。 “爸,我还有事,你赶紧有什么话快说,说完我走了。” “混蛋玩意儿,不要钱就不认我了是吧。” “你还缺我陪吗。” 说完,抬头看了眼蹭过来听他俩说话的这个女人。 “你,上楼上去,这没你事。” 谈老爷子对自己小情人说道,小情人不情不愿地冲谈公允翻了个白眼,扭呀扭地上楼了。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谈公允听他爸终于问正题了,坐正了说道: “我离开造纸厂了,想自己干点什么,需要点资金。” “哼,早就说那个什么造纸厂不成气候了,你还在那干得带劲儿。”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牢s_ao的。没什么事我走了,钱尽快打给我。” 谈公允起身刚想转身出去, “等一下,你是不是还在和那个小老师混在一起。” 谈公允听了皱起眉头,什么叫混在一起,他转头看向他爹,一脸不太爽的样子, “哼,该说的我说了很多了。你要是不给我生个孙子回来,我这些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谈公允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转身就离开了,谈老爷子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谈公允脑子好人气旺,是众所周知的,拿到老爸给的那十几万就创了个小公司,事业蒸蒸日上。离着离开造纸厂也过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原来的大伙也都早早离开了厂里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周五晚上谈公允接到了副主任的电话,说是很久没见了,大伙儿都过得不错,想出来聚一聚,谈公允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周六下午,谈公允开着车到了约好的饭点,一进门已经有不少员工都到了,见了他来,大家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哎呦,我们谈主任真的是越来越帅气了,年轻有成,了不得哎。” “可不是,谈主任现在是大老板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 谈公允笑着坐在席间,听着大家打着哈哈,他扫了一圈,熟悉的人都在,只有一个人,这一年从来没有和他联系过,说来,谈公允还是挺在意她过得如何的。 “王副,景静今天没有来吗?” 谈公允小声地问了问坐在身边的王副主任,副主任听到景静的名字,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唉小静啊,她母亲上个月去世了,我去看了看,实在可怜。不过她挺平静的,我昨天跟她说了,叫她不要勉强,这个点了,怕是不会来了吧。” 谈公允听了皱起了眉头,景静母亲去世,那就只剩她和一个上初中的妹妹了。谈公允刚想问问景静住在哪儿,想去看看,包房的门就推开了,大伙抬起头,景静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走了进来。她穿得很朴素,一件白色毛衫搭配一条格子半膝群,马尾整齐地扎在后面,但是仔细看也是ji,ng心打扮过了。其实景静在车间是公认的邻家小妹模样,清纯可爱,只是年纪轻轻就背负太多责任,使得大家对她有种很是成熟的错觉。 大家纷纷笑她是不是工作太忙,来晚了,景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坐在谈公允身边的另一个老员工很识相地给景静让出了位置,景静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眼想念了许久的谈公允,谈公允也在笑着看她。她慢慢走过去,坐到了谈公允身边。 “小静,好久没见了,过得可还好?” 景静微微一笑,看着他点了点头。其实她看到谈公允第一眼时,鼻子就酸酸地,那种思念已久地苦痛感涌上心头,她掐着自己的手掌心,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出丑。 第2章 酒过三巡,绝大部分男同志都喝得七荤八素了。谈公允这样的突出人物当然不会被放过,一圈一圈的人,谁碰杯前都要先和他喝一个,谁让他官大人缘好不说,现在还是大老板,谁不想和个有钱人搞好关系。谈公允一只手撑着头,闭着眼冷静了一下,景静也喝了不少酒,她转头看到谈公允似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允哥,你还好吗?” 谈公允揉了揉眉心,偏头看向她笑了笑, “没事,就是头晕” 景静看他喝得话都说不利落了,皱着眉头问他要不要走。 “哎哎!走走什么走啊,难得大家聚聚。小静啊,都都知道你,你惦记主任,这这不喝喝多点,更,更好吗,哈哈哈。” 坐在一旁的一位老员工,站起身走到他俩中间,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又给谈公允满上了一杯。谈公允摇摇晃晃地拿起杯子,举向他, “别,别胡说八道的。” 说完,仰头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景静一直皱着眉看着他,谈公允喝完这杯就趴在桌子上了。 实在没人喝得动了,副主任去结了账,大家就三两搀扶着准备回家。谈公允家距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景静和另一个老员工半扶半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饭店。大家都商量着结伴搭伙地回去,副主任看了眼谈公允,又看了眼景静, “小静啊,谈主任这估计也回不去了,要不带他去我那凑合一晚上吧。” 景静自己也喝了酒,脸红红的,他看了眼身上架着的谈公允,眼神忽然就迷茫了一下,副主任叫了她两声, “王副,你们走吧,我打车送允哥回去。” 副主任犹豫了一下,挨着自己也喝得头重脚轻的,就没再多管,说了句那你们小心点,就和一旁等他的几个人一块晃晃悠悠地走了。人都走了,景静自己扶着谈公允站在门口吹着凉风,谈公允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景静听不清。站了一会儿,风吹得景静冷静了一些,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宾馆,垂眼挣扎了一下,又看了眼谈公允,抿了抿嘴,架着他慢慢往宾馆走去。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米八几的谈公允甩到床上,景静撑在床上呼呼地喘着。平静了一会儿,景静跪坐在床上,手颤抖着抚摸谈公允的脸, “允哥” 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是真的好想他,这一年,每天每时每刻谈公允的脸都会浮现在她的脑海。 从脸到脖子,景静颤抖的手,顺着谈公允的身体往下走。一颗又一颗解开谈公允的衬衣扣子,景静很是紧张,脱下他衬衣时,手颤抖不止,她却大气都不敢喘。 “小康?” 谈公允突然微微挣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嘟囔着又说了什么,景静一动也不敢动,没一会儿就又没了动静。景静闭了闭眼,低头亲吻了一下谈公允的唇, “允哥,对不起” 刺眼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s,he到床上,谈公允微微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坐起身就觉得整个大脑都已经脱离了脑壳摇摇欲坠了,他一手撑着床一手另一只手使劲儿敲了敲头,环绕了一下四周,确定是宾馆了。昨晚从喝完最后一杯酒以后,他就什么记忆都没了,恍惚间有人照顾他,亲吻他,和他缠绵却是一丁点清楚的记忆也没了。 谈公允皱眉又敲了敲头,看了下大床上的痕迹,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伸手摸向下身,咬牙闭上了眼是谁 一把掀开被子,床上除了一丝不挂的自己,再就是有丁丁点点的血迹, “啊。” 谈公允愤恨地砸向被子,双手抱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转头寻找手机,就看见自己的所有衣物都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机钱夹钥匙都放在桌子上。谈公允皱了皱眉头,他大概有了猜测,只是这种猜测让他不安和恐慌。他拿过手机打给王副主任,手机响了好久,王副才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谁啊!” “是我,谈公允。” “哟,谈主任啊。你起得好早啊。” “嗯,王副,昨天谁把我送回来的?” 副主任坐在被窝里挠了挠头,使劲儿想了想, “哦哦哦,是小静吧,我记得临走前,我让她带你来我这住,她说打车送你回去,怎么了吗?” “哦,没事,送我回来了,就是我记不太清了,想问问好谢谢人家” 谈公允挂下电话时,一脸的无奈和气愤,他气自己怎么就喝得一点意识都没有了,也气景静的这种作为。平静了一会儿,他起身草草冲了个澡,就赶忙穿衣回家,一分钟也不想再看到这里的场景。 回到家,江康正在厨房切菜做饭,听到门响,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回来了?” 谈公允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江康皱了皱眉,昨晚一宿没回来,打手机也没人接,这就够让他疑惑的了,现在又这样一副表情。 “昨晚去哪儿了?” 江康冷冷地问道,谈公允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拿手揉了揉眉心, “小康,我有事要和你说” 谈公允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江康,江康自始至终表情都很平静。 “所以呢,你预备怎么样?” 谈公允抱着头摇了摇, “对不起,小康,对不起。” 江康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心情,他解下身上的围裙,甩到桌子上。 “我这几天回学校宿舍去住,你好好想想吧。等你处理好了想好怎么面对我,再来找我吧。” 说罢,起身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走了。谈公允一直抱头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驾驶座上的车窗摇了下来,谈公允一脸不快地看向铺子里,一个瘦弱的身子在屋里伸着胳膊快速摊着大圆盘上黄黄的玉米煎饼,另一个小姑娘站在一旁帮着把摊好的煎饼装进袋子里。有客人走来敲了敲玻璃窗,装袋子的小姑娘就赶忙起身跑过来打开窗户和客人交流。谈公允提上车窗,看着方向盘叹了口气,看到清苦的姐俩,任他再怎么气愤,也不可能对景静发得出来。但是景静应该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自己做了这种糊涂事,不可能当没发生过。他坐在车里冷静了一下,开门向店里走了过去。 敲了敲玻璃窗,景香就赶忙跑了过来, “你好,要点什么?” “哦,你好。” 谈公允不好意思地抬手招了招,然后伸手指了指里面的人。景香回头看了眼认真摊饼的姐姐, “姐姐。” 景静依旧认认真真地看着圆盘,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姐!” 景香又大声喊了一声,景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她。景香指了指窗外,景静抬头看到谈公允,愣住了,她有点紧张和害怕,转盘停了下来,她却站在那手足无措。站在外面的谈公允看她这幅神态,不禁皱了皱眉。 “姐,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么?” 景香看着姐姐不太对的神情,刚忙跑过来问道。景静咽了口唾沫,解下围裙放到一旁, “是姐的朋友,我出去一下,你看一下店。” 交代完妹妹,景静就从后门绕了出去,双手放在身前紧张地搓着手指,低着头站在谈公允面前。 “允哥” 谈公允看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心生不忍,放软了语气, “你跟我走,我们谈一谈。” 说完,转身往车停的位置走去,景静跟在他后面,始终不敢抬头。 谈公允驱车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了车,外面很冷,车里开足了暖气,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谈公允叹了口气。 “小静,聚会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带我去的宾馆?” 景静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谈公允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碰了你” 谈公允有些难以起口,等了一会儿,景静悄悄地流了泪,她点了点头,谈公允绝望地趴到了方向盘上,尽管他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剧情,但是景静给了他个确切答案后,他真的觉得老天太他妈会开玩笑了,他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向景静, “小静,我” “允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景静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但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是我自愿的,不,不是,是我强迫你的。是我对不起你。” 景静带着哭腔紧张地说着,谈公允愣在了那,他没想到景静会这样表示。 “不,小静,这件事” “这件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我做错了。允哥,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生我气。” 景静突然抬起头看向谈公允,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写满了恳求。谈公允皱眉,这件事尽管不是他愿意的,但是总归是他睡了人家女孩,景静这样放低自己,让谈公允很不是滋味。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复又看向景静,双手握住她的肩, “小静,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景静听了他的话,却是反常地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允哥,我不要你负责,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给你带来了麻烦,是我的错,你什么都不要负责,对不起” 谈公允难过地看着她, “小静,你不要这样。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是我欺负了你,你要什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说,不要再跟我道歉,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景静低头抽泣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谈公允放开她看向窗外,愁容满面。如果景静有需要,他补偿她了心里还会好受些,如今这幅局面才是他最头疼的。 “允哥,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 谈公允看着窗外听她说完,慢慢转过头来, “小静,你见过那个人,你知道的。我可以努力给你你想要的所有,但是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景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抬头看向他, “我知道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你就当那是我自私的跟你要的一份礼物行不行,允哥,你可不可以忘了这件事,让它成为我自己的小回忆行不行。” 谈公允看着她的脸,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发动车子,把她送回了店里。 谈公允没有想到,一周后他提着一些吃食补品再来到小店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门口贴着店铺转让,房东也不知姐妹俩的去向。谈公允焦急地一边打手机一边回到车里,景静的手机号却已是空号。谈公允看着手机愣住了,他坐在车里揉了揉眉头,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第3章 谈公允忙完一天的工作,坐在总裁办公室拿着手机和江康传着短信。 “今晚吃什么,我下班买回去。” “想吃r_ou_。” “昨天不是吃过排骨了,今天没有r_ou_。” “那就吃你。” “滚。” 谈公允笑着合上手机。刚准备收拾公文包,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王副主任的电话。他愣了一下,自那件事以后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景静消失后他旁敲侧击地问过王副知不知道景静去哪儿了,王副说自己也不清楚,从那以后也再没有联系过,可以说这些年,他没有再和车间里任何人有过联系。 “喂,王副你好。” “喂,哎呦,谈主任啊。近来可好呀。” “哈哈,挺好挺好。你也都好吧。” “哎哎,都挺好。”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阵子,谈公允看了眼表, “王副找我是不是有事呀?” “哈哈,谈主任你真是,没事不能热热感情啊。” “哈哈,哪里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啊,前两天碰见小静了。这不你之前还问我她在哪儿吗,我寻思着看见了就和你也说说。” 谈公允听到景静的名字,怔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语气,让自己不要显得焦急, “她在哪儿啊,过得好不好啊。” “我没和她说话。但她应该是结婚了,都有孩子了。这不是乐乐上小学了,我和她妈去送她,旁边就是幼儿园,出来可在车里看见她领着个孩子往幼儿园里走” 谈公允听他说着皱了皱眉头, “王副,不好意思打断你,她孩子你看着多大了。” “哟,挺小的,看着也就两三岁吧,我没看清正面,小孩子走路踉踉跄跄地。” 谈公允听完更是眉头深锁,他从办公桌上拿来一张纸, “行,王副,你把那幼儿园地址和我说说,我有空了去看看他们。” 谈公允记下王副主任说的位置, “谈主任你人一直这么好,你看看车间都散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大家。” 谈公允拿着手机尴尬地笑了笑,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谈公允挂下电话,把写着地址的纸折起来放进了钱夹。 饭桌上,谈公允一直深锁着眉头发愣,江康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了,谈公允回过神来才看到心爱的人早已放下碗筷,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他也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把王副今天电话里说的告诉了江康,江康听完皱了皱眉头, “你是觉得那孩子是你的?” 谈公允愁容满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点了点头。 江康是个老师,做事很是明事理。那件事后,谈公允来找自己,并没有鞠躬道歉这一类,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吃这套的人,谈公允只是提了一提酒,拉着自己坐到小公园里喝了一宿,江康虽然气,但是也知道谈公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清楚,他爱谈公允,谈公允也深爱着他,于是借机折磨了他几天就跟着他又回到两人的住所过日子。 “可是你看她这么避开你,显然是不想让你知道那孩子的。我觉得这是她的尊严,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江康拿筷子戳了戳菜,犹豫着说道。 谈公允摇了摇头, “我必须问清楚,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可以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但是我不能毫不过问,该我负的责任,还是要做的。” 江康知道,谈公允心里一直是有亏欠的,这也是他欣赏谈公允的地方,凡事直言面对,是个有责任的男人。江康笑了笑,伸手去握住了谈公允的手, “别不开心,这样也挺好的,你怎么都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个你谈家的小生命不是。” 谈公允反握住江康的手,欣慰地笑了笑, “谢谢你,小康。” 江康起身拿起碗筷走到水池,谈公允就从后面抱了上来,脑袋蹭在他脖子里,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 “如果是真的,我好希望那孩子是你生的。” 说完,手钻进他的衬衣里撩起火来。 景静怎么也没想谈公允会找到幼儿园来,她领着孩子怔愣地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三米开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想要把孩子拽到身后不让他看到,但其实谈公允看到孩子的第一眼时,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自己的了,眉目间和自己如出一辙。 谈公允两步走到景静面前,看着她笑了笑, “小静,好久不见。” 景静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妈妈。” 孩子站在身后,偷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怯生生地拽着自己衣服叫着。 谈公允侧头看了眼小孩, “是你的孩子?” 景静有些紧张,她不敢看谈公允的眼,只是点了点头。谈公允一直保持微笑,他蹲下身,和小孩平视,伸出手去, “宝宝别怕,叔叔是妈妈的朋友。来,叔叔抱抱。” 小孩抬头看了眼妈妈,妈妈没有说什么,他就笑了笑走到了谈公允怀里,谈公允一把抱起他,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洋溢了全身,类似于一种成就感,一种满足感,一种兴奋感,是他没有抱起孩子时,从没想过的混乱感觉。 “好乖,跟叔叔说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呀?” “我叫景心谈,今年三岁了。” 小小的景心谈还是对眼前这个叔叔挺有好感的,在他拥有的这三年里,除了妈妈、小姨以及幼儿园的老师以外,很少有大人对他示好,叫他宝宝。 谈公允听到景心谈这个名字,怔愣了好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却又平静地看向景静,等着她说话。 景静却不打算多说什么,她朝景心谈伸出手, “谈谈走了,叔叔要去上班了,咱们该回家了。” 景心谈伸出手,谈公允却没把孩子递给她。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景静一眼,又笑着对怀里的孩子说道: “我不是叔叔,是爸爸。谈谈乖,叫爸爸。” 景心谈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叔叔,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又不喜欢这个人了。他挣扎着伸手要妈妈抱,谈公允弯腰把孩子递给了景静,景静接过孩子,什么也没说就打算越过他离开。谈公允伸手拽住她的手臂, “小静,我不想打扰你们,我们一起吃个饭聊一聊吧。”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景静没有抬头,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谈公允皱了皱眉头,没有再阻止,只是看她走到公交站等车,自己就转身回去开车,跟着她上的公交车,想看看她现在住在哪里。 景静自从见了谈公允,整个人就和傻掉了一般,没知没觉的,她怔怔地抱着孩子回了筒子楼里,进了屋就坐在那里发愣,小小的景心谈自己抱着球跑到了院子里。 谈公允把车开了进去,贴着墙停在一边,他坐在车里环视着这一圈破旧的老式合租楼。没一会儿,就见小小的景心谈抱着个球,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跑了出来,找了片沙土地,蹲在那自己玩球。谈公允远远地看着他,蹲在那小小一只很是可爱,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谈公允从爱上江康的那一刻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他笑着透过车窗望着小家伙。 两个小孩穿着小学的校服,痞痞的拿着树枝走近景心谈,一个小孩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球,跑开了两步,景心谈焦急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伸手跑过去, “啊,球球,给我。” 俩小孩故意拿着球跑开,就是不给他,景心谈急得哭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扑到了地上, “哈哈哈,小谈谈小混蛋,没有爸爸没人爱。” “球球呜呜球球” 小小的景心谈趴在地上哭泣着,两个小孩就站在不远处嘲笑他。谈公允心里一紧,拉开车门刚想下车,一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女孩飞快地跑了过去抱起景心谈,给他扑了扑身上的灰尘,又起身指着那俩小孩叫骂着什么,俩小孩拿球砸了过去,转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重复着那句让谈公允扎心的话。 “小谈谈小混蛋,没有爸爸没人爱” “小姨球,球球” 景心谈抽泣着任景香抱着,景香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又抹了抹自己脸上心疼的泪水, “谈谈乖,小姨给你捡球球,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景香捡起球,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外甥往家里走去。 谈公允皱着眉看完这一幕,心里酸痛得很,他下车关上车门,走到那俩打闹的小孩面前,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你们俩是哪个学校的?” 两个小孩看到这么个一脸凶相的男人,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 “我是景心谈的爸爸,你们刚才欺负我儿子,我要告诉你们老师去,问问他怎么教育你们的!” 谈公允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把俩小孩吓得往后退起来。 “胡,胡说。大家都知道小谈谈没爸爸” “谁跟你们说的,我只是出差不在家。我警告你们,再欺负我儿子,我就好好替你们老师教育你们,知道了吗!” 谈公允眼一瞪,两小孩吓得转头就跑了。他气得呼出一口气,又转头看了眼姐俩租住的破楼,转身离开了。 景静送景心谈去了幼儿园,就寻去了谈公允约自己的餐厅。服务员引着她过去时,就见谈公允一身正装已经坐在那里。 “允哥。” 景静始终不敢正视谈公允,谈公允面带微笑,很是温柔地和她说道: “小静,这些年辛苦你了。” 景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谈公允依旧平静地说道: “我约你,主要为了和你聊聊孩子的事情。” 听到孩子两个字,景静才抬起头有了些反应, “允哥,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留下了他。但我保证不会去打扰你,等我妹妹上完高中,我们就去别的城市” 景静一番焦急的解释,让谈公允很是不满, “小静,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 景静复又低下了头,谈公允叹了口气,压了压心里的火气, “我的意思是,心谈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他就应该像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是我的儿子,我能给他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他。” 景静红了眼眶,慢慢抬头看向谈公允,谈公允见她这反应舒了口气, “小静,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生活,同样,心谈叫我一声爸爸也不会影响我什么。你也知道的,我不会有别的孩子,虽然他的到来对我来说确实很突然,不过我很喜欢他。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很希望我可以和他像别人家的父子那样。” 景静到底没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默默地低头流着泪,谈公允伸手递过去纸巾, “如果你答应了,等会我和你一起去接他放学好吗?” 景静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2节 第4章 老师牵着景心谈走出来,远远看到站在那里等候自己的妈妈,本来有些郁郁寡欢的景心谈瞬间就眉开眼笑起来,他迈着小短腿奔向母亲,扑到她怀里笑得好开心。谈公允站在景静身后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师微笑着走了过来, “老师好,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年轻的女老师笑了笑,看向景静又看了眼她身后高大帅气的男人, “谈谈妈妈,这位是?” 景静回头看了眼谈公允,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倒是谈公允大方地过去跟老师握了下手, “老师您好,我是谈谈的爸爸,之前长期在外地工作,所以不太来接孩子。” 小老师红着脸笑了笑,心里疑惑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说道: “这样啊,怪不得。今天上课让孩子们讲自己的家人,谈谈就说了妈妈和小姨,我问他爸爸呢,他还问我爸爸是什么。听了别的小朋友们说完自己的爸爸妈妈,他就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我本来今天还想问问谈谈妈妈来着,要是那个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意思我们提前知道了就会注意一下。这样我就明白了。小孩子还是要多和父母交流的,父母的教育也是很重要的” 小老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景静和谈公允就像两个受教的大孩子,站在那里虚心地点头。景心谈从老师说起爸爸开始,眼睛就时不时悄悄瞟向谈公允,谈公允注意到他的目光,就会温柔地看向他,一对视,景心谈就会立马低下头不看他。 谈公允开车带着母子俩来到商场的儿童游乐场,想借这机会,拉近一些父子关系。景心谈虽然会时不时偷瞄他,但一句话也不和他说,谈公允在车上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理。与那天主动跑到他怀里的小孩判若两人。 踏入游乐场,景心谈有点懵懵的。出于家庭条件,景静从来没有带他来过这种大商场,最多就是市场或者超市。景心谈玩过最好玩的游乐设施,就是超市门口那种投币就能唱着歌晃两下的卡通坐骑,还得是自己表现好,妈妈才会带自己去坐一坐,大多时候都是小姨偷偷抱自己去。这么大的游乐场,里面花花绿绿的游乐设施,还有那么多小朋友,可以说是景心谈认知以外的世界。谈公允见他一动不动,就脱了鞋进去,牵着他往里走,景心谈本来不想他牵着自己,可是又非常想进去玩一玩,他转头看了眼站在外面的母亲,景静就笑着点了点头,他就怯生生地任谈公允领着走了进去。 景静看着里面的父子俩,谈公允抱起景心谈放到滑梯上,景心谈滑下来掉入一堆彩色球里面,笑得开心不已,谈公允也是由心而发的开心,这一幕让她心里酸涩得不行。她多么希望他们也可以是一家三口,像别人家那样阖家欢乐,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景心谈可以拥有只属于他的父爱和母爱,却不能享受这两种爱同时存在的感觉。 玩了近一个小时,谈公允才牵着一脸笑嘻嘻的小家伙走出来,景静迎过去抱起儿子,景心谈出了一身的汗,搂着妈妈的脖子开心的不行。谈公允带着母子又到楼下的肯德基吃饭,给景心谈点了儿童套餐,还得到了一个小卡车的儿童玩具,景心谈喜欢的不得了。 谈公允把快餐端过来,景心谈却迟迟不动手,他指着薯条问景静, “妈妈,这是什么?好香。” 景静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拿了根薯条放到他嘴里, “这个叫薯条,是吃的,你尝尝。” 谈公允看着母子俩,心里有些不舒服,环绕一下周围,别人家和景心谈差不多大的孩子都知道抱着汉堡啃了,自己的儿子却连薯条都没有见过。他考虑了一下,又怕伤害到景静,犹豫着和景静说道: “小静,以后周末我休息,就让谈谈来跟着我吧。一来你可以休息休息,再者我也想带他四处逛逛,多学习一些。你觉得呢?” 景静本来对谈公允的话就难以拒绝,再加之这么温柔商量的口气,景静便点了头。谈公允高兴地从纸盒里拿出汉堡,用纸巾包住拿到景心谈面前, “谈谈张嘴咬,这个是汉堡。” 景心谈一口汉堡一口薯条,吃的不亦乐乎,幸福的笑容挂了满满一脸。 自此以后,只要是周末公司不忙不用加班,周五晚上谈公允一定开车去景静那里接孩子,带着他享受两天父子时光,周日下午再送回去。江康除了第一次景心谈来家里,和他打了个招呼抱了抱他以外,从此只要周末谈公允接他来,自己一定是不会出现在家里的。谈公允为此和他谈过很多次不需要避开,但是江康坚持孩子还小,不要让他过早知道这些,谈公允也只好听他的。只是每到周日晚江康回来,谈公允都会心怀内疚,按着他在床上磨到很晚,所以自那以后,每个周一的课,江康总是会上得很吃力。 如此坚持了近半年,快要四岁的景心谈什么都会说什么都听得懂,但是唯独“爸爸”这两个字,谈公允从来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起初谈公允会逗弄他,哄着他叫自己,但渐渐地发现,景心谈不是不会叫爸爸,而是他很排斥这两个字。谈公允想起了那些孩子说过的那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江康安慰着他,说孩子虽然小,却是心里和明镜一般,生活在筒子楼那种环境里,邻里四周不免有不少闲话,景心谈年纪小虽然不能理解全部,时间长了却也知道“爸爸”可能不是个好词,所以才会如此排斥,等以后大一些明白事理了,自然就会叫人了,谈公允听了,便不再强迫他叫自己。只是景心谈也从来不叫自己叔叔,需要自己了就“嗯”“啊”地叫,这让谈公允有时也哭笑不得。 周五赶上了节假日,公司早早就放了人,谈公允收拾了一下,给景静打了电话,决定今天自己去幼儿园接孩子。小老师领着景心谈走出来看到他时还诧异了一下,表示又是许久不见他来接,谈公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老师孩子表现的怎么样,小老师笑着说: “以前别的小朋友说自己的爸爸,谈谈从来都是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但是最近啊,他就和那些小朋友们争论谁的爸爸好,还说他爸爸带他去过哪儿哪儿哪儿的,可骄傲了。” 谈公允听了心里很是欣慰,抱起儿子狠狠亲了一口,谢过老师就把景心谈抱走了。谈公允还特地在后座上按了个儿童座椅,汽车行驶着,景心谈就好奇地看着车外,谈公允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谈谈,爸爸今天带你去健身房,去看爸爸锻炼身体,好不好。” 景心谈压根不知道健身房是什么,只是捧场地点了点头, “谈谈,老师说你在幼儿园里会和别的小朋友聊起爸爸,是这样吗?” 景心谈看着窗外没有回话,过了好久悄悄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谈公允看到没看到。 “爸爸也很想听你叫我,什么时候你开心了也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谈公允透过后视镜看向儿子,景心谈只是看着窗外,依旧什么话也不说,谈公允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专心地开车。 景心谈五岁生日的那天,不是周末,但是谈公允特地请了假,买了个大蛋糕和一套机器人玩具来到景静租住的小破楼里。上一次谈公允只是看了外面的环境,这次实际进到屋子里,小屋里除了打扫的很干净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值得评论的。就一个小屋子,墙一侧用两张钢丝床加一块木板凑起来的双人床,另一侧是一张小圆桌,三张小马扎,床头放着一个拉链式的小衣柜,再无其他。他的到来让景静很是意外和不安,自尊心使她不想让谈公允看到自己现在的生活。谈公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打量房子的行为,也没有任何评价的话语,只是开开心心地和她们一起给儿子庆生,一起吃蛋糕。景香虽然见过一次谈公允,但是却是第一次知道他就是谈谈的爸爸,固然震惊,可考虑到姐姐的心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尽可能地表现的热情周到。 景心谈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蛋糕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往年都是妈妈给买个小小的奶油蛋糕。景静cha上蜡烛让他闭上眼睛许个愿望,景心谈笑着想了好一会儿,睁开眼吹了蜡烛,谈公允刮着他的小鼻子,问道: “许了什么愿望,给爸爸说说,爸爸看看能不能实现。” 景心谈害羞地笑了笑, “我许的愿望是希望爸爸妈妈小姨还有谈谈可以永远在一起。” 景心谈扭捏着说完自己的小心愿,三个大人却是变了脸色,气氛变得尴尬了些许。谈公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儿子的小脸,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和妈妈小姨在一起?” 景心谈突然就害羞了起来,扭捏着怎么都不肯说。景静捏着他的小脸说道: “谈谈乖,叫爸爸。你不听话,蛋糕就不给你吃了。” 说着还把蛋糕往后扯了扯,景心谈心急地看了眼蛋糕,又看了眼妈妈,转头对着谈公允害羞又小声地叫了声: “爸爸” 谈公允心里冒出好多感动的泡泡,鼻子突然就酸了,他吸了口气,又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 “好啊,原来一个蛋糕就能让你叫我了。早知道我早些买蛋糕,就不会等这么久了。” 谈公允伸手从景静怀里捞过儿子,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好孩子,你再叫一声。” 景心谈有点害羞,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爸爸。谈公允狠狠地往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景静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的,景香看着那爷俩,又看了眼姐姐落寞的神情,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蛋糕。 第5章 景心谈慢慢的长大了,上了小学,景静时常看着儿子的脸发愣,小家伙长得很像谈公允,虽然还没有长开,帅气的小模样却是有了。景心谈似乎也习惯了妈妈总是会看着自己莫名流眼泪的样子,景静每每发现自己失态了,就赶忙用袖子擦擦脸,转身去做别的事情。 景静自己开了家小店,买一些小吃,生意还算不错。景香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她藏起来录取通知书,不想让姐姐看到,她打算帮着姐姐开店不去上学了,但无意中被景静发现了即将过期的通知书,她哭着喊着当着景心谈的面打了景香一顿,第二天,景香就背着不少干粮和姐姐给的几千块钱,满面泪痕地踏上了他乡的大学路。 景心谈长大了也就懂事了,人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每周都会去父亲那里享受享受富足的生活,但是只要回家了,他就闭口不提谈公允的事情,能帮妈妈做的事情,他也会早早起床帮景静准备开店的工作。景静知道自己亏欠儿子太多,却也无能为力,谈公允很多次提过给她一些钱过得好一些,但是景静都摇头拒绝了,她对谈公允的爱是干净纯粹的,绝对不能让钱这种东西去玷污。 景心谈识字了,会算数了,成绩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模样可爱,善良开朗的他很是受欢迎,结识了不少小伙伴,渐渐地,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大概是离婚了。他的同学也有像他这样有时去爸爸那住,有时去妈妈那住的,刚懂得时还是很难过的,但是他没有问过母亲,因为他好几次天不亮起来上厕所时,都能看到妈妈一边准备店里的食材,一边偷偷地抹眼泪。景静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心疼母亲,所以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去做伤害她的事情。时间长了,多年的两边生活他也早就习惯了,所以很多事情埋在自己的小心脏里,不去提及。 “谈谈,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准备的怎么样?要不要爸爸给你找个老师?” 周五下午,谈公允早早地开车来学校接儿子,景心谈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不用的,上周数学还考了98分呢,是第一名。” 谈公允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好儿子,谈谈说不用那咱就不用,劳逸结合,这周爸爸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景心谈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谈公允就收拾了一些必备品,开车带着儿子去了金沙湖滑雪场,途中停在了一所中学的教师宿舍大门外,江康背着一个旅行包,站在景心谈一侧的窗外打招呼, “你好谈谈,还记不记得我。” 景心谈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叔叔,并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年,江康真的就坚持周末不回去打扰他们,所以除了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外,景心谈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谈公允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谈谈叫江叔叔,这是爸爸很重要的呃朋友。” 谈公允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江康,江康笑了笑表示没关系。景心谈又转头看向江康,笑着叫了声江叔叔好,江康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了景心谈,自己拉开后车座的门坐了进去。 本来江康是十分拒绝和他们一起去滑雪的,但谈公允知道他十分喜欢滑雪,自己也很想有一次两人带着孩子的时光。 “没关系的,他已经长大了,你这么多年已经付出很多了。小康,我不想因为谈谈让你这么累。况且以后他懂得多了,自然会明白这些,你早一些接触他,让他对你有了感情,以后告诉他的时候,他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不是。” 江康犹豫了,他觉得谈公允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况且孩子是一辈子的事,他也不可能躲着谈谈一辈子,他知道谈公允是想拉近自己和孩子的距离。谈公允见他动摇了,二话不说把人抱上床发泄了一番,江康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谈公允伏在他身上磨蹭着他的耳边说道: “就这次,我们和儿子一起去好不好?” 江康眼里还泛着水光,看着天花板都是朦朦胧胧的,他伸手抱住身上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景心谈在爸爸的催促下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款价格不菲的儿童手表。谈公允让江康给他戴上,景心谈就扭过身子,把手伸向后座,江康温柔的给他戴上手表,摸了摸景心谈的头,景心谈笑了笑, “谢谢江叔叔。” 车子开进景区的酒店,打开门,江康就愣住了,豪华的卧房里只有一张偌大的大床放在中间,他凝眉看向谈公允,谈公允见儿子笑着跑了进去四处查看,就偷偷在江康脸庞亲了一口,坏笑着说道: “我怕儿子晚上掉下去,他睡中间,咱俩夹着他。” 江康无奈却又心里甜甜的。两人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行李,就带着景心谈去了滑雪场。 景心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欢声笑语环绕在山间,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江康领着他来到轮胎场,想让他先坐坐轮胎滑梯开心开心,景心谈看着场子里大多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小孩子玩耍,他默默地想着妈妈要是能来玩一玩就好了。 江康带着他一趟一趟的从高处滑下来,再牵着他往高处走去,玩得不亦乐乎,谈公允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心里说不上的幸福和欣慰。 “谈谈,江叔叔好不好?” 江康去买饮品,谈公允就抱着儿子坐在雪地里休息,景心谈玩得开心,就笑着点了点头。 “那以后咱们还叫着江叔叔来玩好不好?” 景心谈看着爸爸的脸,依旧是笑着点头, “好儿子,那等会江叔叔来了,你去和他说,以后还要和他一起玩好不好。江叔叔听了会很开心的。” 谈公允亲了儿子一口,刮着儿子的小鼻子说道。景心谈点了点头,却说道: “那以后可不可以也叫上妈妈来玩?妈妈也没有来过这里。” 谈公允看着儿子瞪着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一时间像被什么堵住了嗓子,竟然哑口无言。 “妈妈妈要工作的。那,那个谈谈,你还小不懂,妈妈的店周末会来很多客人的,所以妈妈走不开的,好不好。” 谈公允想了个能说服儿子又比较有道理的理由,磕磕巴巴地告诉景心谈,景心谈听了脸上遮不住的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大概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两天一夜的旅行,景心谈表面上开开心心,心里却一直有些郁结。周日晚上回来,谈公允和江康直接开车去送孩子,江康没有下车,谈公允提着景心谈的书包还有不少礼物东西,领着儿子上了楼。没一会儿,谈公允就回来了,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江康透过窗外的后视镜往上看,看到了景静偷偷地站在窗帘后,望着谈公允的车,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累了吧。” 谈公允扑过去亲了他一口,笑着说道,江康皱了皱眉,又斜眼看了眼后视镜,景静依旧站在那里,他觉得那个位置应该是看不到自己的,舒了口气, “好了,你也累了,快点走吧。” 谈公允笑了笑,旋转方向盘开了出去。景静傻傻地站在窗帘后面,看着车子开远,每个周日她都很期待,因为谈公允来送孩子,她就能看他一眼。景心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拽了拽她的衣服,景静赶忙擦了擦眼睛,回过身来, “怎么了儿子,这周跟爸爸玩的好不好?” 景心谈看了妈妈的脸一眼,泪痕还在反光。但他假装没有看到,拽着景静去看自己和爸爸买给她的礼物,哄她开心。 自从那次滑雪以后,景心谈每个月都能见到江叔叔一两次,谈公允有意让两人多接触接触,景心谈不懂太多,就觉得这个叔叔温柔讲道理,是个很好的人。 每次见到江康,景心谈总会得到些小礼物,有价值不菲的,也有寻常的小东西。开始景静只以为是谈公允买给他的,后来她问景心谈才知道这些是一个江叔叔送给他的,景静看着盒子里崭新的钢笔,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和儿子多说什么,周五晚,谈公允下班很晚了,他开车来景静家接孩子,景心谈在乖乖地做作业,景静意识谈公允出来一下, 走到楼道的阳台上,风吹拂着景静的刘海,她依旧那么清秀。 “允哥,这些年真的谢谢你带给谈谈这么多快乐。” 谈公允愣了一眼, “这是什么话,他是我儿子,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景静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谈公允看她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静,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就好,只要是为了谈谈,咱们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景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紧张,她抿了抿嘴,说道: “允哥,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谈谈好。可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谈公允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景静说, “我听谈谈说,最近常有位江叔叔陪他玩。那位江叔叔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吧” 谈公允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景静接下来说得,怕是他不想听的。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孩子还小,我我不希望他过早接触一些他不应该了解的事情” 果然,谈公允听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应该了解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景静的心砰砰地跳着,但她还是抬起头直视谈公允, “我只希望谈谈能有个正常的生活,将来有份正常的感情。” 谈公允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强硬地看着自己,一直以来景静面对自己时总是唯唯诺诺的,谈公允眉头皱得几乎要挤到一起,他咬着牙看了景静一会儿,很是不爽地点了点头, “好,我懂了。我不该让谈谈走近我不正常的生活。” 说完,转身就下了楼,开车离开了。景静站在那瑟瑟发抖,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景心谈不知道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但是那天爸爸明明来了,却没有接走自己,不只是那天,从那以后,景心谈都没有见过他。而妈妈也越发不爱笑了,哪怕看着自己时,笑脸也是难能可贵的,更多的时间是坐在那发愣。 景心谈没有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了,他只是乖乖地每天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学就好好学习,回家就帮妈妈收拾店铺。 临近年关,学校放了假,景心谈午睡中被一阵鞭炮声惊醒,他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那群男孩子,拿着鞭炮嬉笑玩闹着,他们从来不和景心谈玩,有时候见景心谈自已一人,就会过来嘲笑他欺负他,景心谈从来也不理他们。他披上衣服下床,想要去外面的公厕上个厕所,还没拉开门,就听到门口有一阵女人的抽泣声,他皱了皱,回去搬了个马扎放到门后踩上去,掀开上面挡着玻璃的门帘往外看,景静穿着厚厚的大棉衣坐在门外,头埋在双臂里,隐忍地哭泣着。 景心谈心疼不已,这次他没有忍住,拿走马扎打开门走了出去,景静看到他赶忙转头擦干脸上的泪,景心谈走过去抱住她的头贴到自己的小胸膛上,景静咬牙忍了几次没忍住,抱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呜呜地痛哭起来。景心谈抱着妈妈,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知道一定和谈公允有关,景心谈心里浮上一丝恨意,小脸上皱起了眉头。 年后开了学,许久未见的谈公允站在学校门口等候着。景心谈远远看到他站在那,自己都不想再往前一步,可大门是上学必经的,他低着头走了过去。谈公允看到儿子,笑着跑了两步迎了过来,景心谈平静地抬头看他,不说话也不叫人。谈公允摸了摸儿子的头,把手里的两个礼品袋递给他, “谈谈,爸爸出了趟远门,好久没去看你了,给你买了些东西。” 说着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这是爸爸给的压岁钱,来,爸爸给你放到书包里。” 谈公允刚想去拉景心谈书包的拉链,景心谈就退开一步没有让他碰到,他冷冷地看了谈公允一眼,把手上的礼品袋往地上一放,越过他快速往学校里跑去,谈公允怔愣地看着儿子跑走的小背影,心里涌上一阵酸涩和愤怒。他拿起东西坐回车里,冷静了一会儿,开车往景静的店里驶去。 第6章 景心谈不知道爸爸来找过妈妈,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放学回来,妈妈已经从店里回来坐在家里等着他。景静表情不是很好,她坐在马扎上发着愣,景心谈回来后,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谈谈你过来,妈妈有事问你。” 景心谈放下书包,走到她面前,景静看着他,一脸的严肃。 “爸爸早上是不是去学校找你了?” 景心谈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没有理他,给你买的东西你也扔下了?” 景心谈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景静皱起眉头,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爸爸特地去学校找你给你买东西,你怎么理都不理。妈妈没有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景静越说越生气,想起白天谈公允气冲冲地来店里找自己,用埋怨的口气问自己是不是给谈谈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毁了这些年他们建立起的父子感情,景静觉得心里委屈极了。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景静伸手推了景心谈一下,景心谈向后退了两步没站稳,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景静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景心谈心里也委屈,他慢慢爬起来, “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为什么你老是哭?我不想你哭” 景心谈流着泪伸手去摸母亲的脸,景静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伸出手一把抱过他, “对不起谈谈,对不起,是妈妈不对,妈妈对不起你” 景心谈哭着抱紧妈妈的头,妈妈没有对不起他,妈妈是他最爱的人,谁都不能欺负她,想着这些渐渐地,他对谈公允的反感和恨意在不知不觉中日益强烈了起来。 景心谈马上要面临小学毕业,即将要成为一名初中生。然而这些年,无论父子二人再怎么接触,谈公允就觉得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幼时一周见一次的时光已然不在,现如今,只要不是谈公允主动来学校见他,景心谈从来不会主动去找他。景心谈这一年就要12岁了,他已然懂得了父母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并不是离婚那么简单。固然他知道谈公允是他的父亲,固然在面对谈公允时他会做得恭恭敬敬的,但内心里对父亲这个词,只有反感和冷漠。 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景心谈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教学楼。家庭的不快充斥着他,使得原本开朗快乐的他,渐渐变得有些冷漠内向。开学的第一周都是要军训的,景心谈站在队伍的中间,个头不算突出。新的班级,大家都在摸索和了解着对方,军训中往往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小cha曲。就比如,每次走正步都会被嘲笑的那个男孩子。 那个男生,景心谈记得他好像叫林束,虽然是个男生,但行为举止里都透着一股娘的气息,身上也总是脏兮兮的。这个年级的孩子们,最是爱嘲笑捉弄这种与大家不太一样的人。林束很快就成了大家嘲笑的中心人物,每每轮到他走正步,做动作,队伍里总是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走正步顺拐,齐步走会扭腰,说话声音小小的总之怎么看都扭扭捏捏。大家笑他说他,他一直都低着头,默不作声。景心谈站在队伍里看着他,他从来没有笑过林束,因为看到他,他也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院子里被人欺负的画面。但景心谈也不准备帮他或者和他接触,他冷冷地看着大家笑他,他认为,这是每人的命运,没有人有义务去可怜谁。 结束了一周的军训生活,景心谈背着书包,表情淡淡地往回家的路上走,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这周末小姨要回来。景香成绩优异,大学毕业后就去了上海工作。知道了心爱的小外甥上了初中了,打电话说这周回来看看。景心谈记得小姨很喜欢一家干果店的地瓜干,他转身拐入一个小巷子,打算穿出去去那家干果店买一些。 “哈哈,林妹妹你在几班啊。” “林妹妹都上了初中还这么娘娘的啊。” “林妹妹请我们吃零食吧” “” 景心谈听到声音抬头,就见前面不远处,三个高一些的男孩子围着中间一个学生,戳一下,推一下,嘴里尽是嘲讽地话语。景心谈站在原地,他不打算过去惹是生非,但是他看到了中间那个学生,就是他新班级里的那个脏兮兮的小娘炮林束。 三个男孩推到林束,抢过他的书包翻了一通,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把书包扔到他身上,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走了。景心谈远远看着林束,慢慢坐正了哭着收拾自己破旧的书包。景心谈皱了皱眉,他已经等了很久了,穿过巷子一定要走过去的。林束拿袖子擦了擦脸,慢悠悠地站起来背起书包,身上更是脏乱。他往前走着,没有看到后面的景心谈,景心谈见他走了,自己也走过去,走到他被欺负的地方,才发现地上有个遗落的破旧作业本,景心谈捡起本子翻看了一下,是一本用完了的作文本,但是每张用过的纸张反面都画了好多画,景心谈看了看,应该是他把用过的本子用来当画本了,确实画的很好看。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前面那个瘦小又扭捏地身影,还是拿着本子快步追了过去。 林束觉得有人在后面戳他,他缩着脖子,受惊了一样回头看去,就见景心谈站在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手里举着他的作业本。 “谢谢谢。” 景心谈是第一次正面看林束,尽管他脏兮兮的,可是小脸却是很好看,眼睛很大,景心谈没有回话,只是把本子递给他,自己转身就走了,林束站在那看着走远的景心谈,才拿下书包,把珍爱的画本平整地放入书包里。 有时,人生中遇到的一些人,结识的一些人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的。自从巷子里那次以后,林束就关注起班里叫景心谈的这位同学,班里的同学除了嘲笑林束,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更不要说做朋友。班主任给他排了两次座位,都被同桌的同学嫌弃要求换位。班主任也是很苦恼,林束这孩子,家庭情况也不好,父母离异,母亲不要他,父亲整日酗酒不务正业,他能长到这么大,也是命大,尽管班主任也很是同情他,可是放到班级管理上来说,他也确实是个问题。班主任考虑了一下,虽然还不是很了解所有学生,但是她注意到了景心谈,这个孩子安静内向,但是很成熟,成绩也好。她找来景心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可不可以和林束坐同桌,景心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班主任呼出一口气,仿佛解决了一个困扰多年的大难题。 景心谈拿着书包坐过来的时候,林束虽然没有敢抬头看他,但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景心谈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林束感觉得到他不会嫌弃自己,不会嘲笑自己。 一个学期结束,景心谈成了林束唯一的好友,林束很是重视他信任他,景心谈也慢慢敞开心扉,接纳了这个小娘炮。景心谈长得好看成绩也好,本来班里很多同学想和他交朋友,但眼见着林束像个跟屁虫一样,景心谈去哪儿他都跟着,于是大伙也不怎么和景心谈打交道了,然而景心谈并不在意,所以他的好朋友也只有林束一人。景心谈觉得林束其实内在是个小话痨,平时和他在一起,总是听他巴拉巴拉各种天方夜谭的,自己就觉得很好笑。不过他确实娘,举止言语间都有种扭捏,景心谈有跟他说过,但是这似乎已经成了林束的习惯,改不了两天就又变回这样,索性景心谈已经习惯了。 每到放假假期,林束就会去餐馆给人家刷盘子赚点钱,景心谈知道他家境不好,日子过得清苦,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家又能好到哪儿去,尽管有个有钱的父亲,但景心谈并不把谈公允的富足当成自己的。 “林束,你们餐馆还招人吗?” “干嘛?你要来吗?” 林束瞪大眼,夸张地看向景心谈,景心谈点了点头,林束突然就开心了起来, “好呀好呀,我去跟老板说说。” 景心谈笑着点了点头。 谈公允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见儿子了,他给景静打了个电话,把景心谈约了出来。景心谈见了他也是一脸冷淡的表情, “爸爸。” 谈公允点了点头,意识他上车, “谈谈,学习吃不吃力?我听你妈说,期末考试年级第三,不错啊。” 谈公允开着车,自豪地转头看了儿子一眼,景心谈看着窗外,没有回话。谈公允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车子的前柜里拿出一个包装ji,ng美的盒子,递给儿子。 “爸爸给买了部手机作为奖励,你也大了,自己有个手机也方便。以后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但是上课不准玩手机。” 谈公允叮嘱着,景心谈拿过盒子拆开包装,里面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滑盖式手机,景心谈内心十万个不想要,但是没办法,他没有理由不收,抬头淡淡地看向谈公允, “谢谢爸爸。” 谈公允带他去了一家西式餐厅,坐下点好餐没一会儿,江康提着公文包匆匆找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没事吧?” 谈公允关心道, “没事,路上堵车了。” 江康扭头见到景心谈坐在对面,吃了一惊,自从那年的那个周五,谈公允没有接回孩子,反而气冲冲地跑来接自己,还喝了个酩酊大醉后,江康就没有再见过景心谈,此时突然见到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谈谈吗?都这么大了。” 江康冲景心谈笑了笑,景心谈也没想到会有别人来,愣了一下也对他笑了笑,这个江叔叔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小时候谈公允带自己去玩,有时他也会在,还总送自己礼物。 江康跑得满头的汗,谈公允就拿纸巾给他擦着,景心谈看着父亲熟悉的动作皱了下眉,有些奇怪。江康看了他一眼,拿过谈公允手里的纸巾,胡乱擦了一下脸, “我自己来,自己来。那个,谈谈,我不知道你今天在,知道的话,江叔叔就给你带礼物来了。” 景心谈笑着摇了摇头,江康埋怨地看了谈公允一眼,谈公允却自得其乐地沉浸在这三人的氛围里。 吃饭间,三人的话语很少,江康默默地关注着景心谈,他不似小时候那样活泼可爱,说不上是成熟稳重,只是内向了太多,对谈公允也一直不冷不热的。自己就是教这么大的孩子,以他多年的教师经验感觉得到,这孩子心事是极重的。 “谈谈,你江叔叔是xx中学的物理老师,爸爸给你买了手机,等会儿你记一下江叔叔的电话,以后有不会的地方了就给你江叔叔打电话。” 景心谈闻言看了眼江康,点了点头,谈公允笑了笑, “跟爸爸和江叔叔说说,你假期是怎么打算的?两个多月呢,可不能荒废了。” 景心谈犹豫了一下, “我我打算和同学去打工。” 谈公允皱起眉头, “打工?打什么工?你这个年纪谁会收你打工?” 景心谈看他这态度,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一定呢。” 谈公允却把这当成了重大事件,他放下手里的刀叉,一脸严肃地看向儿子, “不行,你得说清楚,什么打工?你要不老实说,假期我就送你去外地的夏令营,以免你不务正业。” 景心谈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一股反感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平静地解释道: “我同学在一家餐馆假期打工,我也想去试试。” “不行!上学的年纪你打什么工,是缺你吃穿了?” 谈公允有些生气,景心谈也被他激起了火, “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不偷不抢,靠自己劳动挣钱怎么了?” 谈公允瞪大了眼,好啊,都敢冲他喊了, “你哪交的乱七八糟的朋友?啊,你现在是读书学习的年纪,又不是吃不上饭,你要什么爸爸不能给你?!”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凭什么?凭我是你爸!” 江康一脸懵地看着眼前火花四jian地父子俩,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他皱眉推了推谈公允, “你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有话好好说,谈谈长大了想要自立这是好事。” 谈公允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拿起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光了。江康又看向景心谈,谈谈喘着粗气,显然还在生气。江康给他倒满了果汁推过去,温柔地说道: “谈谈,别生气。你爸爸是觉得你年纪太小,社会复杂,你去打工会有危险。你想独立的心情叔叔理解你,但是叔叔也觉得,再等两年,等你过了16岁,到了法定年龄,你想去打工,你爸不同意叔叔也支持你,你说呢。” 景心谈缓缓抬头看向江康,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顿饭不欢而散,两人开车送景心谈回去,直到景心谈上楼回家,父子俩再没说一句话。谈公允开回去的一路也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江康看着他,伸手去握住他放在挂挡杆上的手,谈公允看了他一眼, “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我越发不冷不热就算了,现在都和我对着干了。” 江康笑了笑, “你不懂,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叛逆期。你越凶他,他越是要和你对着干,我们学校的学生,分分钟能气死你,你多去理解他开导他,好好和他说就好,再大一些就不会这样了。” 谈公允听完心上人的劝导,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7章 晚饭后,景心谈躺在床上研究着手机,觉得无趣便起身打算出去走走。顺着大马路溜达了一圈,刚巧走到了林束打工的餐厅附近,看了看时间,打算去等他下班。餐厅今天不忙,林束比往常早一些下了班, “嘿~” 林束听见声音抬头,就见景心谈坐在马路边的栏杆上。 “咦,你怎么来了?” “我刚巧走到这边散步,想着估计你要下班了,就等你一会儿。” 林束开心地不得了,两人打算再去旁边的商业楼里逛一圈再回家。 景心谈买了两个甜筒,递给了林束一个,林束从没花钱买过冰淇淋,眼睛盯着甜筒,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接, “你不要我都吃了啊。” 林束笑了笑接过甜筒舔了舔,好甜。景心谈也笑了起来, “林束,我把你当朋友,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林束抬眼看了他一眼,羞涩地点了点头,景心谈看着他娇羞的表情,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是一个男孩子有点想起ji皮疙瘩,赶忙转过身去走在前面。 两人说说笑笑逛了一圈,景心谈突然看到前面的粤菜馆里走出来两个男人,前面高一些的男人牵着后面男人的手。景心谈怔在了那里,两人走了几步就坐直梯往下层走,景心谈立马跟了过去。 即便是在公共场合,谈公允也会大方地牵着江康,起初江康也会在意被人看到,但是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比不上身边的男人重要,所以他也不去在意这些。两人说说笑笑地溜达到地下停车场,江康坐进副驾驶,谈公允把手里的提包放到后座,坐到驾驶座上。 “这家粤菜还是偏甜的。” 江康舔了一下嘴唇说道,谈公允看着他邪邪一笑, “是吗?我尝尝。” 说着就伸过头去照着他的唇舔了一圈,江康推开他红了脸, “别闹,这还在外面呢。” 谈公允占了便宜,笑得和个二傻子似的,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柱子后面,两张怔愣的脸一动不动的躲在那。林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可思议地愣在那。而一旁的景心谈则是震惊地看着刚才的车子停在的车位,整个人都恍惚了。 从停车场出来,景心谈就像没了魂一样往前走,林束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一幕,景心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甚至他是第一次知道男人还会亲吻男人,那两个人的动作,在景心谈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 “呕” 林束吃惊地看着景心谈突然跑到马路边的树下,呕吐起来。他慌忙跑过去,给他拍背, “你怎么了?没事吧。” 景心谈用手使劲儿抠着树干,弯腰痛苦地呕着。林束四处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破皱的一块钱,跑到小店里买了一瓶水回来喂给他。景心谈接过水,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无力地蹲了下去, “还好吗?” 林束着急地问着。景心谈吐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无力地摇了摇头,他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理解不了。 回了家,脱力地躺到床上,脑海里车里相吻的两人怎么都挥之不去,他愤恨地敲了敲头,景静进门就看见儿子疯了一般敲自己的脑袋,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 “谈谈!怎么了这是?头疼吗?” 景心谈听见妈妈的声音,赶忙拿下手坐了起来, “妈,你怎么才回来啊。没事,突然头疼了一下,我先睡觉了。” 景静一脸担心地看着儿子, “怎么会突然疼一下,别吓妈妈,明天咱们去医院看看。” 景心谈没有回她,只是蒙着被子侧身躺下了,景静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叹了口气转身去洗漱,心里惦记着带他去看看医生。 景心谈长这么大,第一次失眠了一宿,这一晚,他回忆着小时候那两人带他出去玩,回忆着爸爸和妈妈的关系,越想越觉得难以相信。第二天一早,景静要带他去医院,他扔了句我没事,就跑了出去。出门坐上公交车,直奔市图书馆。在图书馆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逛遍了心理学生理学和情感方面的书架,景心谈才深刻地认识到,原来这世上男人还会爱上男人,还有一种感情叫做同性恋。景心谈合上手里的《我们的爱,你们不懂》。是,他不懂,书里写的冠冕堂皇,他只觉得恶心,想到停车场里的那一幕,景心谈又是一阵反胃的感觉。 他走出图书馆,闭上眼平缓了一下自己烦躁杂乱的心。拿出手机打给谈公允,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 “谈谈?” 这是景心谈有了手机后,第一次主动打给谈公允,谈公允有些欣喜也有些疑惑。景心谈听到他的声音,皱了下眉, “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景心谈声音冷冷的,谈公允听他连爸爸都不叫,心下不爽,但想着江康叮嘱自己的,又温柔地说道: “怎么,谈谈是想爸爸了吗?” “我在市图书馆,你有空了就来接我一下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景心谈就挂了电话,谈公允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脸上满是疑惑又有些许气愤的表情。 景心谈一脸冷漠地站在图书馆外的树下,等了近两个小时,谈公允才来,中途谈公允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他都没有接。门口不让停车,谈公允把车停在他面前,见他无恙就皱眉意识他快上车。景心谈看了眼副驾驶,心里一阵烦躁,退了两步打开后车座的门坐了上去。他这种种行为在谈公允看来都是找事,谈公允也不说话,就想看看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去哪儿?” 谈公允把车子开上马路,口气不太好的问了一句。 “去你家。” 景心谈看着窗外,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谈公允听了皱眉,他看了眼手机,江康快要下班了。 “家里乱,我没有收拾。我带你去新开的一家日料店尝尝吧。” 谈公允说着就要转变路线,景心谈转过头看向他的脑后,冷笑了一下, “怎么,你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吗?” 谈公允听了这话,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他打转方向盘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呼了口气冷静了一下,回头看向景心谈, “谈谈,你现在就这么和爸爸说话吗?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和爸爸说,我不希望我们父子的关系越来越不可收拾。” 景心谈直直地看着他爸的脸,要笑不笑的表情, “好啊,我和你谈。但是去你家谈,否则我就下车回去。” 谈公允气愤地点了点头,好小子,他没再说话,转回头发动车子,往家里开去。谈公允早就买了高级公寓,换了房子。景心谈是第一次来这新家,一进门,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景心谈毫不客气,换了鞋就借着打量的目光,四处看着。 谈公允对于儿子的到来毫无准备,气愤冲昏了头,一气之下带他来了才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两个男人生活的痕迹,他只盼儿子神经大条,不会注意到这些。看景心谈准备往卧室走,他赶忙叫住他, “谈谈,去沙发坐,爸爸给你倒杯果汁。” 说完就往厨房走去,但景心谈却没有听他的,径直打开了卧室的门。卧室里有一张大床,被子整齐地叠在床头,床头柜上两人的合照和那一盒安全套进入了景心谈的眼里。景心谈刚要往里走,就被谈公允拽了出来,关上了门。景心谈冷冷的看着他,谈公允皱眉, “不可以随便进别人的卧室。” “别人,哼。” 景心谈冷笑了一下,越过他坐到沙发上,谈公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走过去坐在一旁把手里的果汁放到他面前。 “谈谈,你找爸爸是不是有什么事。” 景心谈坐在沙发上,看向他爸,安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同性恋。” 谈公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皱起眉,心跳突然加快了些。他咽了口唾沫, “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了。” 谈公允诧异地看向儿子,景心谈的表情冷冰冰地,甚至有些愤怒,他犹豫了一下, “谈谈,你听爸爸说。你还小,不理解” “我就问你是不是!” 景心谈吼了一嗓子,十几岁的孩子,不足以有震慑力,但突然一嗓子也把谈公允吓了一跳,他叹了口气, “是,我是同性恋。” 谈公允低着头承认着,事情太突然,他没想好要怎么和儿子说。景心谈瞪着看他眼,咬着牙,心跳咚咚的,浑身都有一种烦躁。他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这房子,这房子里的人都让他觉得恶心。 “谈谈。” 谈公允走到他面前拦住他, “你去哪,你听爸爸和你说。” “滚开。”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3节 谈公允瞪眼看向儿子, “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你让我恶心!” 景心谈越过他,穿上鞋就开门跑了出去。那句你让我恶心,像是一道符咒,把谈公允定在了原地,他脑子一团乱,甚至都捋不清事情怎么会这样。 景心谈心里有股火,烧得他好像要走火入魔了,他喘着气离开公寓的楼,刚下台阶就撞上了下班回来的江康,江康被撞得皱着眉抬头,万万没想到看到一脸愤怒的景心谈, “谈谈?” 景心谈闻声转头,看到是他,心里更是反感,理也没理他跑了出去。江康看着他的样子,心下担忧,刚要转身上楼谈公允就跑了出来,江康拦住他, “怎么了?” “你先回家,我等会儿回去和你说。” 谈公允握住他的肩说完后,便追了出去。 第8章 谈公允追出来也没有找到景心谈,他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有人接,于是就给景静打了过去,简单说了一下,景静听完慌了起来,她跟给自己打工的小妹说了一声,自己就匆匆跑回家。 天已经黑透了,景心谈还没有回家,景静站在院门口急得快要哭了出来。第一次,景静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自责感,埋怨自己让儿子感受到这样的人生。 景心谈垂头丧气地从远处走来,景静看到儿子赶忙迎过去抱住儿子, “你跑到哪儿去了,担心死妈妈了。” 景心谈没什么知觉地任他妈抱着,景静推开儿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除了没什么ji,ng神以外没有其他,她摸着儿子的脸, “宝贝,妈妈对不起你。走,咱们回家,回家再说。” 景心谈回到家里,坐在床边打不起ji,ng神。景静出去偷偷给谈公允打了个电话,就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她拿马扎坐到儿子面前,看着儿子一脸疲惫的脸 “谈谈” 景心谈看着妈妈, “妈妈,他是同性恋,你知道吗?” 景静看着儿子不知道怎么说,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景心谈看着妈妈,不自觉地鼻子一酸,自己也跟着流了泪, “谈谈,妈妈太自私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 景心谈跪到地上抱住妈妈的头,母子俩呜咽着, “我不想要他做我爸爸,我们以后不要再理他了好不好。” 景心谈哭着说着,景静抱着儿子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点了点头。 从那里以后景心谈拒绝再与谈公允接触,谈公允来看他时,景心谈甚至连门都不开,谈公允觉得儿子还小,成年以后自然就会理解,于是他也没有再来打扰过母子俩,只是时不时给景静打个电话问问儿子情况,再或者偶尔买点东西送到她店里。直到升入高中,林束庆幸地发现,自己又跟景心谈分到了同一个班里,对此景心谈没有多表示什么,只是笑着对他说,多多关照。 林束不是很清楚景心谈经历了什么,他也不太说自己家里的事情,只是多年的好友关系,林束隐约知道景心谈也是单亲,除此之外再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冷漠了一些,不是针对谁,而是整个人都冷冷淡淡的。景心谈恶心同性恋,林束是很了解的,只是他没想过景心谈对同性恋这个词,已经排斥到了这种地步 两人是多年的同学加好友,关系自然有些形影不离。但是林束娘娘腔的行为,已然成了习惯,尽管已经是高中生,行为动作依旧扭捏。一个学期下来,就成功的像以往一样,成了班里甚至级部里人人嘲笑的重点人物。对此林束貌似是习惯了,他不去计较也不在意,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学他的动作,他也尽可能当做没看到避开,偶尔有几次被景心谈看到,他会有意无意地挡住林束的视线或者把他拽走。林束是很感激他的,感激他不会嘲笑嫌弃自己,感激他一直是自己的朋友。 然而这样的两个人,明显就会成为班里许多少男少女的臆想对象。景心谈长了不少个子,长相也随了谈公允的明朗帅气,林束虽然长相一般,但是身材瘦小,会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种。景心谈自然对他没什么保护欲,只是作为多年的朋友,他不喜欢看到别人对林束指指点点,自己能帮他的,就会尽可能的伸手。 周一下午是大扫除的时间,林束被分到了室外他们班的卫生区扫地,景心谈负责室内的玻璃。室外卫生区除了林束还有三个男孩子,那三人看着林束拿着和自己手臂一般粗的扫帚从班里扭捏地走出来,宽大的校服就像挂在细细的衣架上一般穿在他身上。三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什么,就贼笑着拿着扫帚走到花坛里,把花坛里的树叶也纷纷扔到了卫生区里,然后并排坐在花坛边嘲笑着林束扫地的姿势,什么活儿也不干。 林束也不做声,就低着头默默扫着地,自己一点点把树叶扫成堆。班里一个比较坏的男生去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卫生区,便走过去和那三人说了些什么,四个人笑成一团起身往班里走,走的时候故意路过林束扫成堆的树叶堆,一人扫了一腿,原本成堆的树叶,又四散着落了满地,风一吹,林束的劳动便归了零。 景心谈从屋里朝外擦着玻璃,这一幕完整地映入眼中,他皱了皱眉,加快速度擦完最后一块,便转身到门口拿了把扫帚走下楼。林束偷偷抹着眼泪,一边又重新扫起树叶,突然听到身后“沙沙”的声音,他回头就见景心谈正认真地帮自己扫树叶。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走过去带着哭腔拽景心谈,景心谈无奈地推开他的手,却是什么都没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林束拿袖子擦了擦眼泪,也低头加快自己的动作。楼上的栏杆上趴着几个男女生看着他俩,互相说着什么嘻笑着,还时不时用手机拍下两人的照片。 卫生区打扫的差不多了,景心谈就拿起垃圾桶,和林束一起上了楼,两个女生从楼上走下来,看着他俩,莫名的捂嘴笑着,林束低着头跟在景心谈身后,转过楼梯口,景心谈就听到那两人笑着说: “你看到没,他还帮他提垃圾桶,真是宠到爆了。” “嗯嗯嗯,真的甜到我了。” 两人的说笑让景心谈皱了眉。回到班里,大家基本都完成工作,坐回自己的位置了。看到他俩进门,莫名一种暧昧的笑意就充斥在班里,“咚”的一声,景心谈烦躁地扔下垃圾桶,转身回了自己座位,林束怯怯地看着他回位,自己也赶紧摆好了两人的扫帚,回了自己位置。 这一周,景心谈都对林束爱答不理的,林束不知道他怎么了,主动去和他说话,他也不理自己,他以为景心谈是不是家里有事心情不好,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过,于是就一直跟着他,陪着他,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多话。直到周五放学,景心谈在收拾书包,同班的刘萌萌突然跑过来贼兮兮地问道: “景心谈,问你个事儿呗。” 景心谈看向她, “怎么了?” “那个就是” 刘萌萌吞吞吐吐的,景心谈笑了笑, “有什么事吗,我得走了,等下有事。” 刘萌萌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林束,林束正在往这边张望,景心谈顺着她的眼光看了林束一眼,又看向她, “就是,大家都挺好奇的那个,你和林束,是不是一对啊。” 景心谈本来微笑的脸,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变得难看起来。刘萌萌眼见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臭。 “你们是有多无聊,恶心。” 景心谈翻了个白眼,拿过包越过刘萌萌走了出去。 “哎,你!” 刘萌萌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被他这一举动气得不行,转头看着他背影叫骂了几句。景心谈理也不理会,走到门口,林束站在那等他,但他却像没看到一样从他眼前走了过去。林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伸头看了眼班里气愤的刘萌萌,又看向景心谈的背影,追了过去。 走出校门,直到商业街,景心谈的脸都臭到极致,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人现在心情极差。林束出校门前追上他问了几句,他理都不理,林束就像往常一样跟在他后面走,不去烦他。走到十字路口,是红灯,景心谈停了下来,林束就站在他身后等着。景心谈突然转身,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后都不要再跟着我。” 绿灯正巧亮了,景心谈说完就转身过马路,林束怔愣了一下,赶紧追了过去,没跟两步,就见景心谈突然回头怒吼道: “怎么?你脑子也有问题吗?我说的你听不懂吗?我说不要再跟着我了!” 林束吓得退了两步,小声问道: “怎,怎么了吗?” 景心谈看着他,越看越讨厌,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怎么议论咱们!你让我恶心,离我远一点,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景心谈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林束站在路边吓傻了一般看着他走远后,委屈地哭了起来。 自此之后,两人就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即便有过几次景心谈见到林束被人欺负,他也当什么都没看到,与自己无关。林束又回到了没人理没人说话,只有被嘲笑和嫌弃的生活,他变得更加唯唯诺诺。而景心谈则是更加冷清,越发帅气和成绩优异的他,却连个愿意近身和他说话的人也没有,除了学习,景心谈无视了一切,他觉得整个班里的环境都让他讨厌。 班里对他俩的传闻也渐渐消去,尽管很多人好奇他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但是景心谈周身生人勿扰的气息,让人不敢多问。直到升入高三,人人都在努力苦读,林束却消失在了校园里,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高三的学生总会有很多变动,去学艺术的,去辅导课的,出国的等等,所以一个本就不起眼的人,也就无人问津了。景心谈表面上事不关己,但是没人知道他曾偷偷地去过林束打工的店,没有见到他。他也曾估计绕远路上学,路过林束租住的菜市场后面的破楼,却也没有再见过他 景静眼见着儿子一天天长高长大,长成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心里本是欣慰开心的,但是景心谈越来越安静冷漠地性格,景静也是越发担忧。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要高考了,尽管景心谈优异的成绩不需要担心,但是这毕竟是人生大事,景静提前三天就暂时停业了店铺,专心照顾儿子。 考试前一天的晚上,景心谈正倚在穿上看书,景静坐在一旁给他切水果,手机就响了起来。景静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偷瞄了儿子一眼,见他看书认真,自己就赶忙起身,拿着手机开门走了出去,景心谈抬眼看着合上的屋门,心里一阵不快。 “喂?允哥。” “哦,小静。好久没打电话问问了,明天就是高考了,谈谈怎么样了?” “嗯,他成绩一直很好,应该不用担心。” “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儿子的事情,谈公允就挂了电话,景静握着手机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屋里。 放下手机,坐到水果盘前,刚拿起来没切完的苹果,景心谈就看着书说道: “妈,如果我靠上志愿的大学,你就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景静笑着看向儿子,表示什么都行。景心谈放下书看向她,看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道: “换个手机号,这个扔掉。” 景静怔愣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机,顿了顿说道: “换手机号干什么呀,妈这进货什么的,换了麻烦。” 景心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妈,本是笑意的脸色渐渐冷淡起来。景静想了想,抿了抿嘴, “好,等你考完试再说。” 景心谈收回目光,继续拿起手里的书看,景静心里一片苦涩,脸上挂着无奈,继续手里切水果的动作。 高考对于景心谈来说并不是什么紧张要紧的大事,他成绩一向稳定优异,没什么担心的。果不其然比一本线高出去一百多分的成绩进入了离家不远的一本大学,这个成绩虽然绰绰有余,但是景心谈坚持不要离家太远,景静知道他挂念自己,自己也舍不得儿子去太远,就没再劝阻。 景心谈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就淡然的走进手机店,买了张手机卡,自己买了一部很平常简单的智能机,然后把谈公允送他的手机便宜卖给了店家。回到家,景静在儿子平静的注视下,从手机里抠出了原本的手机卡给了他,自己换上了新的。景心谈看着景静脸上挂满了不情愿和无奈,全然当看不到,什么都可以依着母亲,但唯独关系到谈公允的,景心谈这里绝无商谈可言。 第9章 大学开学的这天,校园里总是热闹非凡的,各色的车辆,各色的旅行箱,各色的新面孔。景心谈不似其他学生有家长帮着送,他自己背了个包,提了个大的编织袋,就在校园里寻找着宿舍楼,这一身朴素简单的行装,与那些学生一比显得很是简陋,只是好在他有一张帅气的面孔,无形中被不少学生注意到。 注意景心谈的人,无非就是淡淡地看一眼。但是有的人,却是能引起s_ao动的那种。景心谈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宿舍楼,他见有个男孩站在路边张望,貌似是在等人,景心谈走了过去, “你好,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五号前宿舍楼是哪一栋你知道吗?” 男孩听到景心谈问,甜甜地笑了起来, “你也是五号前楼的?我也是,就在前面右拐第三栋。你稍等我一下吧,我朋友马上来,我们一起过去吧。” 景心谈不擅交友,但是这人的笑容却感染了他的好心情,他微笑了一下,表示好的。男孩想再说什么,还没张口,就远远听到一阵摩托声响,男孩突然就兴奋地四处张望,随后挥起手来。景心谈迎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就见远远地一辆哈雷迎着路两旁众人的目光,潇洒地朝着他们驶来。 哈雷停在两人面前,车上的人拿下头盔,就连景心谈都会觉得眼前这个男孩真的很帅气。男孩迎过去冲着车上的人笑着说着什么,车上的人就伸手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景心谈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他是?” 哈雷男孩问道。 “哦,他也是在五号前楼住的。刚刚问路来着,你先过去吧,我们走过去。” 男孩开心地回道。哈雷男孩笑了笑,又看了眼景心谈,然后带上头盔骑了出去。男孩看着他驶出去的背影,站在那幸福洋溢的。景心谈走近,男孩才反应过来, “哦哦,咱们走吧。” 景心谈点了点头,拿着行李和他走在林荫道上。 “我叫钟烁,数学系大一新生。你呢,你也是大一的吧。” 钟烁扫了一眼景心谈的行李,景心谈点了点头。 “我叫景心谈,也是数学系大一新生。” “你也是数学系的啊,那我们是同学啊!” 钟烁瞪着大眼,兴奋地跳了一下,景心谈看着他笑了笑,眼前这个同学颇有点古灵ji,ng怪。 “那你是哪个寝室啊,搞不好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呢。” 景心谈报了自己的寝室号,钟烁更是笑得不亦乐乎, “我也是5205的!我们真的是室友,太巧了吧!” 钟烁爱说爱闹,两人说着说着就拐了弯,钟烁指着宿舍楼说那个就是,就见刚才的哈雷男孩站在路边靠在自己的车上,一手cha着口袋,一手提着头盔,来往的女生总是会瞟一眼。 “雷灼!” 钟烁笑着跑过去,雷灼见到他站直了身子,钟烁叽叽喳喳说着什么,雷灼就越过他看向后面的景心谈。钟烁跑回来拽起景心谈的衣袖,景心谈皱了皱眉,却没甩开他。钟烁拽着他走到雷灼面前说道: “他叫雷灼,法律系大一的,和咱们一个寝室。他是景心谈,我刚和你说了,也是咱们寝的。” 钟烁乐呵呵地两边介绍着,雷灼看向景心谈,伸出手, “你好,雷灼。” “你好。” 景心谈同他握了握手,雷灼就又看向钟烁, “好了,看你开心的,你们先上去,我去放车。” 说完,就推着看似沉重的哈雷往楼后走去,雷灼上身合身的黑衣衬托出他壮实的肌r_ou_,倒三角的背影一看就是人人渴望的完美身材。钟烁见他走了,自己也拽着景心谈上楼,景心谈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自己的衣袖,脸上挂着笑意跟他走着。 寝室里,除去还没上来的雷灼,景心谈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寝室里有六张床铺,下面都是书桌。景心谈进屋打量了一下,只有靠门口的这张床铺还空着,他刚把东西放下,就进来了三个男生。钟烁带着他和三人打了招呼,他们都是自己寝室的,三个人个子都很高,除了胖胖的那个,另外两个男生都是一米八以上,身材很是不错的样子。胖的那个叫解伟,和景心谈一样是数学系的,另外两个健硕的男生,高一点帅一些的叫宋晓海,矮一点黑一些的叫刘成宏,两人都是体育系的。 简单的打了招呼,景心谈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钟烁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和雷灼一起进了屋,雷灼背了个斜挎包,同样和屋里其他几人打了招呼,钟烁就拽着他到自己给他占得床位下,两人亲密的说笑着。 “哎,雷灼,你法律系的怎么会被分到我们这屋。” 雷灼转头看向问自己的解伟,又看向钟烁,两人对视了一眼,钟烁笑着说: “我俩关系好,我和老师说了说,就把他分过来了。” “哦,这样啊。” 宋晓海正在收拾自己的桌子,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自己的事儿。 小半个月过去,寝室的大伙儿都熟络了一些。解伟是个东北小哥,为人仗义,说话带着一股子大碴子味儿,硬生生把刘成宏这南方小伙带跑偏了。宋晓海和刘成宏都是练体育的,宋晓海给人感觉很成熟,会照顾人,有种大哥哥的感觉。钟烁就是能说能闹,年龄也偏小,大家都把他当个小弟弟。雷灼给人很稳,也很成熟,平时也会和寝室里的玩闹,除了整日和钟烁形影不离以外,也会和寝室的人打成一片。唯一一个不爱说话冷冷淡淡的人,就是景心谈了,饶是如此的个性,景心谈也是架不住钟烁的。钟烁平时闹腾惯了,逮住谁都能疯起来,反而他还很喜欢景心谈,觉得和他很有缘。景心谈有时会被他吵得头大,却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那颗平静惯了的心会因着钟烁天真的笑容而带动起来。 周五下午,景心谈没有课,坐在床上看书。楼下的舍管敲了敲他们寝室的门,景心谈靠着门口最近,他便一直负责起身下床开门的工作。 “哦,你们屋有没有个叫景心谈的?” 景心谈看着舍管问自己,有点疑惑地答道, “我就是。” “哦哦,楼下有个校外的人找你,你下来一趟。” 说完,舍管就转身走人了。景心谈疑惑了一下,跟躺着的解伟说了声自己出去一下,便拿过外套出了门。 谈公允双手cha在口袋里站在宿舍楼外的大树下,秋风萧瑟,橙黄的树叶飘了一地。景心谈透过二楼拐角的窗户就看到了楼下的人,他站住脚,想来谈公允也40多岁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和打理过的黑发,丝毫显现不出中年感,反而透着一股成熟有型的气质。景心谈皱了皱眉,他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脾气,尽管对谈公允的反感不减反加,但是他也会让自己显现的成熟一些去处理事情。 谈公允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上一次见他还是高中放学时,自己坐在车里偷偷地看了几眼。景心谈从宿舍楼里走出来,近一米八的身高也没有退却一身的学生气。景心谈走到谈公允面前,平静地看向他问道: “你来干什么?” 谈公允笑着看向他, “好久没见你了,爸爸有些想你。” 景心谈皱眉看向他,脸上多了些厌恶, “这些年我觉得我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了。既然你装作看不懂,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和我妈的生活,我不需要父亲,我们过好各自的,没必要再有任何联系。” 谈公允敛起脸上的笑容,表情平静了一些, “谈谈,你已经是成年人了,爸爸希望你可以理解一些事情,不要带着抗拒心理对面对一些事情” “理解什么?理解同性恋吗?抱歉,我理解不了,我只觉得恶心。谈公允,我不要你这样的父亲,本来我妈生下我不也没打算告诉你吗?你说你上赶着找个累赘做什么?” 景心谈越说心火越大,讽刺的话语脱出口,他笑了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正打算转身回去。谈公允眉头深锁看着他转身的背影, “谈谈。” 谈公允快走两步走到他面前, “好,爸爸不烦你了。我来主要也只是想看看你的大学,你的生活如何,爸爸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但是不论你接不接受,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爸爸的手机号没有变,你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谈公允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身离开了。景心谈牙关咬得死死地,其实在他心里,并不是恶心谈公允,并不是厌恶他的,只是他接受不了父亲是个同性恋,父亲从来不爱母亲的事实。与其说不想见他,更不如说是逃避谈公允,因为每次见了他,就像现在一样,会让他心痛,会让他愤恨,会让他想哭。 景心谈没有上楼,走到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他想了好多,这么多年,父母的事情萦绕心间,是他心底最不愿不想不敢触碰的潘多拉盒子。景心谈深呼吸了一口气,天已经黑了,秋风吹冷静了脑子,他才起身回到宿舍里 第10章 “哟,吓我一跳,你搁哪儿去了,咋才回来?” 解伟正和宋晓海刘成宏正讨论着什么,景心谈进门吓了他一跳,看到他一脸的沮丧,解伟出口问道。 “哦,出去走了走。” 景心谈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准备上床。 “你真的看到了?我一直觉得他俩有点腻歪来着。” 解伟没管他,又转过头和宋晓海刘成宏八卦着。刘成宏点了点头, “嗯,雷灼确实亲了他。我估计他俩今晚不会回来了。” “唉呀妈呀这么带劲儿的吗,啧啧啧。” 解伟臆想着什么一脸贼笑, “这有什么,你没见过gay吗?他俩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 宋晓海坐在自己桌子前,转头笑了一下解伟说道,解伟瞪大了眼, “真的假的啊,这咋看出来的?” “” 三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gay的话题,却不知床上平躺的景心谈眉头深锁,攥紧了拳头。躺了一会儿,三人越说越带劲,景心谈起身两步跳下来,狠狠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他这,有病吧?” 解伟被关门声又吓了一跳,转头抱怨了一句,刘成宏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宋晓海看着狠狠关上的门,挑了挑眉。 “哎,等等。这也有这个相框啊。” 钟烁拽回牵着自己往前走的雷灼,看向路边小饰品的窗户里,雷灼退回来两步看向那个相框,小小的相框前坐着三只熊猫,小熊猫坐在中间,两只大的看着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学生才会买的东西,走了走了。” 雷灼又要拽他,钟烁却甩开了他的手。 “不是我喜欢,上次和景心谈出去吃饭,我去洗手间,他等我的时候一直盯着这个相框看来着。” 雷灼听完皱了眉,他伸手一把搂过钟烁,拦着他的脖子往前走, “在我面前惦记着别的男人,钟小烁同学,等会儿你可别后悔。” “别别我错啦” 酒店的床上,起起伏伏的被子终于平静了下来,雷灼伏在钟烁身上,两人浑身是汗,钟烁大口地喘息着。雷灼呼了口气,翻过身子躺倒一边,钟烁平静了一会儿就扑过去搂住他,两人腻在一起聊着天。 “哎,咱们回去可还是去买了那个相框吧。” 雷灼挑了挑眉,低头看向钟烁白皙的小脸, “看来我刚才还是太温柔了。” 钟烁羞涩地笑了笑,他伸手揉了揉雷灼胸前的红豆豆, “不是,我就是挺喜欢景心谈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其实表面上冷冷的,但是很希望有人能主动靠近他” 雷灼脸色更难看,他抬起手握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爪子,反身把絮絮叨叨的钟烁压到身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罢,动了动腰,对着身下还没缓和过来的人,又一次狠狠地顶了上去 钟烁和雷灼一个周末都没有回寝室,周一早上是数学系的必修课,景心谈走在去往教室的小路上, “景心谈!” 听到有人叫他,景心谈停下了脚步转头,就见钟烁蹦蹦跳跳地从大门方向冲自己跑来,后面跟着抄着口袋慢走的雷灼。景心谈想到那两人的关系,皱了下眉,待到钟烁跑到自己面前,又恢复一脸的平静。 “正巧赶上了,我和你一起去。” 钟烁喘着气说道,又转头看向后面的雷灼, “我直接去上课,你回寝室吧。” 雷灼不紧不慢地走到二人面前,抬眼看了下景心谈,景心谈没有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雷灼恶狠狠地低头看向钟烁, “你课本都没拿,上什么课,先和我回去拿课本。” 景心谈懒得听他们说话,转身就继续往教室走去, “哎!” 钟烁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叫了一下,推了一把雷灼,说我看景心谈的,然后转身就追了过去,雷灼站在原地看着钟烁跟着景心谈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对方却丝毫没有回应地走远,不禁皱了皱眉。 管理员开始哄人,景心谈才抱着书从自习室往回走,推开寝室的门,里面五个人正在哈哈大笑着聊着什么,听到声音都转头看向他。景心谈看到大家点了个头,就走到自己书桌前,钟烁跳到自己面前,景心谈看向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嘿嘿嘿。” 景心谈皱眉,没有回话。钟烁就笑着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拽过景心谈的手放到他手里,景心谈看着盒子,面无表情的。钟烁盯着他的脸,准备看他打开盒子的一脸惊喜,却没想到景心谈直接把盒子拍到自己怀里,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说完,就从书包里抽出单词书,准备出门。还未等转身,雷灼就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领子,脸逼近他的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同学一番好意的吗?” 景心谈看着雷灼恶狠狠地神情,拽着自己领子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宋晓海见状赶忙过来拽住雷灼的另一条手臂, “雷灼,放开,有话好好说。” 解伟正在泡脚,赶忙拿过屁股下的毛巾擦了擦脚,跑过来一起劝架。 景心谈毫不在意地抬眼看入雷灼的眼里,轻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爸妈没有教我怎么对待同学的一番好意。” 雷灼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打算给他一拳,解伟赶忙扑过去用圆滚的身子隔开两人,抱住雷灼的腰,刘成宏也过来拦住雷灼,景心谈却站在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宋晓海皱眉放开雷灼,两步走过去拽起景心谈,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雷灼的怒骂声。 景心谈任他拽着自己往走廊最头上的水房里走去,走进水房,宋晓海放开景心谈,景心谈脸上一副淡然,这表情有时候看多了确实让人有点不爽。宋晓海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景心谈,你是怎么回事?大家是想关系好好的度过这大学四年,你这样的态度,未免不太好吧。” 景心谈像是在想些什么,他怔愣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 “你们关系好好的就好,不用在意我。” 景心谈转身想要离开,宋晓海喊住了他, “钟烁摆明了想要讨好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宋晓海走到他面前, “景心谈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也不希望事情是这样的对不对?” “因为他们让我恶心。” 景心谈看着他说了一句,预备绕过他离开,却被宋晓海一把拽住手臂,景心谈低头看向拽住自己的手皱眉, “你恐同?” 景心谈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甩开了宋晓海的手,走了出去。只留宋晓海站在原地皱眉想着什么。 景心谈没有和雷灼打起来,但是自那以后,雷灼心里就与他结下了梁子。钟烁看着景心谈与寝室里的大家越走越远,心里很是酸涩,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对景心谈有好感,但他就觉得景心谈是需要朋友的,是需要有人关心他的。好几次自己忍不住想去和他说话,都被雷灼拽回来怒瞪。 这样熬过了一年,大家各上各的课,钟烁和雷灼时不时会不回寝室睡。晚间大家在寝室聊天打闹时,景心谈也从来不参与,大家也似乎习惯了不带他。考完期末考解伟就叫着大伙出去 串子解放一下,景心谈不在寝室里,钟烁看了眼他的床,小声地问了句, “要不要问一下景心谈去不去?” 雷灼一脸看怪物似的表情看向他,解伟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搓了搓钟烁的头发, “小弟弟,你是不是个啊,这么喜欢被虐啊。” 说完转身率先走了出去,雷灼也怒视了他一眼,跟着走了出去。钟烁抬眼又看了眼那空空的床铺,宋晓海走过来揽过他的肩一起走了出去。 “你们说他长得挺不错的,咋那么个高傲的个性啊。有时候真的,老子看着都不爽。” 解伟一瓶啤酒下肚,拿着串子一边 一边谈论着景心谈。一提到景心谈雷灼就皱起眉头, “谁知道他是什么毛病,偏偏我们这里还有个上赶着欠骂的。” 雷灼说着斜眼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钟烁,钟烁没有说话,默默地咬着签子上的r_ou_。宋晓海仰头喝下一瓶啤酒,说道: “其实我觉得他也不想这样的。我总觉得他是在和自己做心理战,有什么事一直困着他,让他不愿打开心扉。” “是吧是吧!晓海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钟烁听完宋晓海说的,终于找到了知己的感觉。雷灼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向着他。” 白了一眼钟烁,雷灼看向宋晓海, “不管他经历过什么,但不是我们带给他的,他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宋晓海又启开一瓶酒,喝了一口,看向雷灼,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他好像是讨厌同性恋。” 钟烁惊讶地看向宋晓海,雷灼也皱了皱眉头。宋晓海笑了一下看向钟烁, “所以钟烁,你还是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第11章 假期之前,学校针对社会情况,出了一项关于环境改变的课题论文,全校前三名不仅能获得保研加分,还有高额的奖学金。开学后,几乎所有学生都提交了自己的论文。两周的审查后,前十名的论文被公布到学校的网站上,供大家投票,票数最多的前三名,依次获奖。 “哎呦,恭喜咱们屋的景心谈和钟烁同学荣登前十名啊。” 网站开投后,宋晓海看了一遍前十名,在寝室里笑着喊了一句。钟烁开心得不得了,雷灼摸了摸他的头发也跟着他高兴。 “钟烁你也是,你说你老爸就是教育局的领导,你还和我们抢名额,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解伟啃着泡椒ji爪,回头冲着钟烁抱怨着。雷灼冲他使了个眼神,摇了摇头,意识他不要乱说。解伟知道自己说多了,缩了下脖子就回头继续打他的游戏。 投票进行了一周,下一周的周一宣布结果。钟烁排名第三,景心谈排在第四,两人之间只差三票。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公布结果的早上,一封举报信放到了教导处主任的桌子上。结果公布推迟了,钟烁被叫进了教导处,与此同时,学校贴吧里一则关于钟烁和雷灼的帖子成了置顶的热门贴,宋晓海皱眉点开帖子,一张两人在篮球场拥吻的照片清清楚楚地放在上面。 下午,学校网管紧急删除了相关帖子。官网上同时贴出了本次论文评选的前三名,没有钟烁,景心谈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 雷灼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脸的愤怒不言而喻,他快步走回寝室,一脚踹开了寝室的门,屋里三人正在说着什么,被这一声巨响都吓了一跳。就见雷灼红着眼,恨不得喷火的神情扫视了一圈, “景心谈呢!” 宋晓海皱眉走近他, “他没回来,怎么回事?” 雷灼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掉头就往外走,宋晓海心道不好,赶忙回头让两人跟来,跟着雷灼追了出去。 雷灼像头着了火的雄狮,咬着牙,在校园里环视着,他现在恨不得活生生撕了景心谈。因着那则帖子火速的传开,校园里不少学生看到雷灼,都带着一股看热闹的眼神。宋晓海追过来拽住雷灼, “你这是干什么,未必就是他吧,你冷静些。” “让开!” 雷灼甩开他,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转身还没走两步,就见景心谈抱着几本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雷灼冲着他跑了过去, “不好,快拦住他。” 宋晓海冲着解伟和刘成宏说道,雷灼从小就练拳击,一身的腱子r_ou_宋晓海是亲眼见过的,景心谈一看就是个不运动只读书的,这要是放纵雷灼教训他,还不要出人命了。 “景,心,谈!” 景心谈还未走下台阶就听到声音转过头,都没看清来人,就被狠狠地一拳打倒在地,滚下了台阶。 “妈呀!” 解伟惊呼一声赶忙和刘成宏扑过去抱住雷灼,宋晓海则赶紧跑向景心谈。 景心谈浑身都疼痛不已,嘴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宋晓海扶起他, “你还好吗?” 景心谈抬头看到是他,坐起身侧头吐掉了嘴里带血的口水。他的右手臂和左脚腕都疼到发麻,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的雷灼,一脸的愤恨。 “景心谈,你他妈真卑鄙!有本事你冲我来啊!” 雷灼被解伟刘成宏死死抱住,他指着景心谈怒吼着。 景心谈皱眉,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宋晓海试着扶他站起来,他左脚完全使不上劲儿,痛苦尽显脸上。宋晓海见他嘴里全是血,很是吓人,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120。 叫完救护车,宋晓海就尽可能的扶他到一边坐下,雷灼咒骂声不断,引来了不少学生围观,没一会儿,安保处和教导处也闻声跑来,保安带走了雷灼,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发疯。” 景心谈痛得咧嘴,抬头看了眼宋晓海,宋晓海被他问得怔了一下,他小心地观察着景心谈的表情,直觉告诉他,尽管任谁遇到这事都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他干的,但他觉得不是,不是景心谈。 宋晓海把今天发生的事大略和他说了一下,那句是不是你还没问出口,救护车就来了。景心谈走不了路,被担架抬了上去,宋晓海和一个教导处的老师跟了过去。 景心谈需要在医院里住两天,宋晓海晚上回去,雷灼坐在钟烁的椅子上发愣,钟烁没有回来,解伟悄悄告诉他钟烁他爸来把他带走了。解伟问他景心谈怎么样了,宋晓海看了眼雷灼,故意放大了些声音说道: “轻微脑震荡,左后侧掉了一颗牙,整个脸肿得厉害。从台阶上滚下来,右手臂脱臼,左脚腕骨折你也真够狠的。” 说着宋晓海带着些埋怨看向雷灼,雷灼抬头冷哼一声, “没打死他,算他命大。”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他完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灼,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宋晓海回忆着医院里景心谈可怜的模样,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 “我过分?他做的事呢,钟烁都被劝退了你知道吗?!那是他活该!” 雷灼站起身带着怒气走进宋晓海,宋晓海也被他吼得心里有点不爽,解伟和刘成宏见这情况赶忙起身拉开两人, “干什么干什么,别事情还没弄清楚自家兄弟就自相残杀了啊!” 解伟被逼得普通话都出来了。宋晓海看着雷灼,现在估计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宋晓海撇过脸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桌前,狠狠甩了一下桌上的课本。 景心谈躺在病床上,动一动浑身都疼,没有人陪着他,他拿手盖上自己的眼,突然就苦笑了一下,老天这是有多看不惯我。 住了三天院,景心谈就和医生商量着要回学校。 “你这自己肯定不行啊,没有通知家人来接吗?” 景心谈有点犯愁,他正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宋晓海就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了解了一下情况,宋晓海说自己明天上午来接他,医生这才同意出院。 待医生和护士走后,宋晓海才把盒饭放到桌子上。景心谈看了眼盒饭,又看了他一眼, “谢谢。” 宋晓海哦了一声,撑起病床上的小桌子,把饭放到了他面前。景心谈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筷子,这些天没有人照顾他,他都是尽可能自己,第一天右手一动就疼,小护士帮他买了饭,他就用左手一点点往嘴里送。现如今右手虽然使不上劲,但是已经能拿筷子吃饭了。宋晓海心里同情他,倒了杯水拿到他面前, “景心谈,举报钟烁上网发帖的人,是不是你?”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宋晓海皱起了眉, “不是你,对不对?” 景心谈放下筷子,平静地看向他, “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该受的报应,我这不是都受了。”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4节 宋晓海有些气愤,他猛地站起身, “不是你就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承认?” 景心谈挑眉看向他,笑了笑, “讲真,这事就算不是我做的,我也要为做这事的人鼓掌。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宋晓海听完这些,诧异地看向他, “景心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痛恨同性恋,但是这是两回事,你为什么要背这个锅?” 景心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饭菜。 “我不奢求你会和我说说心里话。但是我觉得你对自己真的很残忍,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因为别人是同性恋而伤害自己。同性恋不是什么错,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爱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们常识中的异性而已,他们也没有伤害谁。” 宋晓海看着景心谈的睫毛闪动着,他知道他在听自己说的,宋晓海叹了口气, “钟烁因为这件事,可能会退学。雷灼现在见不到钟烁,情绪很不稳定,明天我来接你回去,我希望你回去能和他们好好沟通,不要再产生没必要的误会了。” 宋晓海转身预备离开,景心谈在身后开了口: “你为什么就相信,一定不是我呢?” 宋晓海没有回头,只是悠悠然地回了句: “你再痛恨同性恋,别人我不确定,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伤害钟烁。” 景心谈很诧异宋晓海的相信是那么准确。的确,钟烁是同性恋这件事在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他挺喜欢钟烁的,如果不是这样,钟烁可能会成为他大学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是最信任的人,就像那时的林束。林束、钟烁两个对他来说是很想珍惜的朋友,到头来却都成了不可挽回的人。景心谈仰头躺倒床上,他觉得有些累,好疲惫。 教务处怕两人再发生矛盾,暂时给景心谈分了一个一楼的单间宿舍,也方便他进出楼养伤。第二天上午,宋晓海和刘成宏就来到医院,帮景心谈收拾了一下,就扶着他回到了学校。钟烁从那天后就被接回了家,断了与雷灼的联系,雷灼虽然打了景心谈,但是被警告了一下却也没什么事被放走了。这些天,解伟看着雷灼和丢了魂似的,也不敢去招惹他。 六人的宿舍走了两人,又发生了这些事,本来每晚都热热闹闹的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大家依旧上课的上课,训练的训练,事情仿佛就这么过了,大家仿佛就默认是景心谈想要进入前三名才这么做的。但是宋晓海却没有当事情就这么过了,他悄悄地调查着那个真正举报钟烁,去贴吧发照片的人。 第12章 事情过了快半个月了,宋晓海得到消息,钟烁退学了。他回到寝室看着躺在床上的雷灼,犹豫着要怎么告诉他时,寝室的门被敲响了,宋晓海开门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自称是钟烁家的人,来收拾东西。雷灼在听到钟烁两个字时就立马坐了起来,他两步跳下床,面色不善的看向来的两人,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钟烁怎么样了?” 两人愣愣地看向雷灼,宋晓海赶忙拽过他,小声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钟烁退学了。” 雷灼听完后皱起眉,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宋晓海正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就见雷灼拦到那两人面前,说绝不允许他们碰钟烁的东西。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雷灼的手机在床上响了起来,他却无动于衷,宋晓海走过去拿起手机,上面显示着“大宝贝”,直觉告诉他是钟烁,他拿到雷灼面前, “钟烁的电话。” 雷灼看向手机,抬眼瞪了那两人一眼,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喂?” “雷大头,是我啦。” 钟烁听到雷灼声音的那一刻,鼻子就酸了起来,他抬头看着一脸愤恨的父亲,又低下头去,握紧了手机。 “小烁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你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钟父哼了一声,钟烁就没敢再问。 “我也很好,我好想你。” 钟烁握住电话,一滴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他们说你要退学?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最坏我退学吗?” 雷灼紧紧地握住手机,焦急地询问着,电话的那一头哽咽了一下, “雷大头,你好好上学,不准退学。我我要去国外上学了” “你说什么?!” “我呜我们分手吧。” 钟烁不敢再听,他说完立马挂了电话,呜呜地哭了起来。钟父毫不留情地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直接卸了电池扔到了垃圾桶里。钟烁答应他爸,只要自己乖乖听话,他就不再计较,会让雷灼好好在大学读完书。 “喂?小烁,喂?!” 雷灼颤抖着从耳边拿下手机,他赶忙再拨过去,语音提示已关机。雷灼咬着牙,过了好一会儿,一滴泪顺着脸滑落了下来。 雷灼接了钟烁电话出去后,直到天黑都没有回到寝室,宋晓海他们有些担心,出去寻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影,宋晓海还特地去看了看景心谈,他担心雷灼会去找他麻烦,然而敲了许久的门,也没有回应,景心谈怕是不在宿舍里。 景心谈平日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看书,今天也像往常一般,管理员开始哄人了,他才把书放到书包里,柱起拐杖一点点走出图书馆。 回到寝室,换下睡衣去洗漱了一番,单间寝室待遇还是很好的,有一张双人的大床还有一间独立的卫生间。洗漱完,坐到书桌前,还有一道题没解完,景心谈打算搞定了它再睡。拿出稿纸刷刷地书写着,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景心谈看了眼一旁的手表,已经十点多了,这会儿会有谁来。 揣着疑惑,他慢慢扶着墙单脚跳到门口,一开门,雷灼一张愤恨的脸出现在眼前。浓厚的酒气迎面扑来,景心谈皱起眉心觉不好,刚想关上门,雷灼一把把他推到在地上,迈进屋里反手关上门。 “你要干什么?” 景心谈心里有些突突,他坐在地上慢慢往后退,想要退到床边伸手去拿手机。雷灼红着眼看他,也不说话,一步步逼近他。景心谈侧眼瞄了下手机的位置,正想用右脚使劲蹬起来去勾,雷灼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到床边,雷灼的手劲儿惊人,没一会儿景心谈白皙的皮肤就变得通红。左脚使不上劲儿,他用右脚揣着雷灼,景心谈看着雷灼愤怒的神情,越发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了,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雷灼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到了一边,景心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脑子有一瞬间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 雷灼站直了身子,低头看着他,身上结实的肌r_ou_因为愤怒都崩了起来。他拽起地上的景心谈甩到床上,景心谈还在喘着,他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雷灼,身上紧张地颤抖了起来。 “不要,救” 景心谈刚想喊出声,雷灼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拽过枕巾塞到他的嘴里,景心谈伸手推着他,尽管他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格,但是和雷灼一比较,自己的那点力气仿佛就在给人家挠痒痒一般,更何况一只手还使不上力气。雷灼跨坐到他身上,一只手压住他的两只手,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皮带,缠住了景心谈的手腕。景心谈奋力挣扎着,雷灼就更加用力,手腕上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片青紫。雷灼拽着景心谈的头发按在床上,看着他惊恐的双眼,突然就笑了笑,这笑在景心谈看来极为恐怖。 “我不打你,打你有什么意思。呵呵,你不是恶心同性恋吗,那我就让你体会一把,让你好好恶心个够!” 最后一句话,雷灼恨不得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说完他就开始撕扯着景心谈的衣服,景心谈惶恐地挣扎着,不停地用仅能动的右脚踹向雷灼,雷灼用一根腿压住他的右腿,手上快速扯下景心谈的裤子。景心谈拼命地摇头反抗,却也丝毫反抗不了他。没几下景心谈就全身赤裸地躺在了床上, “唔呜呜” 景心谈看着雷灼,嘴里发出声响,似乎是在求饶。雷灼根本不理睬,他伸手摸向景心谈的股间,碰触地那一刻,景心谈仿佛触了电一般,疯狂的扭动起来,他不动还好,这一挣扎,更是激起了雷灼的兽性。【删减部分】 【删减部分】 若不是有枕巾,景心谈一定能咬断了舌头。一阵强烈的疼痛感后,就是无尽的耻辱感,绝望感涌上心头。雷灼压着他疯狂地律动起来,景心谈闭上眼泪水不停地流淌了下来。 这一夜,如噩梦一般,雷灼极尽可能地羞辱着景心谈,景心谈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放弃了挣扎,已然绝望。 【删减部分】雷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整理好自己,解开他手腕上的腰带握在手里。景心谈一动不动,全身赤裸着,身上有不少青紫的痕迹,眼里没有任何神采,满脸的泪水。雷灼看着他突然泛上一丝罪恶感,他撇过头去,说道: “景心谈,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就离开了景心谈的寝室。景心谈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不停涌出的泪水,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死。 宋晓海起床后往雷灼床上看去,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便放了心,收拾东西准备和刘成宏去跑步。景心谈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蒙蒙亮,慢慢坐起身子,走到洗手间清理了一下自己,手摸到下面时,那种愤恨让他咬紧了牙关。 景心谈向学校请了假,说是腿疼得厉害需要休息。然而那一夜不仅加重了身上的病痛,还带来了许多新的伤痕。但这些,景心谈都不在意了,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心里唯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就是自杀。然而,他纵容了自己的这种绝望,他请假,就是想回去看看母亲,他觉得老天就是在逼他,不给他活路。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他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学校离家并不远,半小时就到了。景心谈站在小吃店门口,看着母亲独自一人,一边揉面一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他站在店外看了许久,莫名的就哭了,他能死吗?他不能。他死了景静怎么办?他还没有好好孝顺母亲。任风吹了一会儿,他就迈开步子冲着小店走去。 景静看到儿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谈谈?你怎么回来了?天啊,你的脚怎么了?” 景心谈脚上还缠着绷带,手里还拄着拐,他冲着景静笑了笑, “在学校打篮球可扭了一下,我就请假回来休息几天。” 景心谈平静地解释着,仿佛就是这么一回事,景静拿抹布擦了擦手,过去扶着儿子坐到店里的凳子上,景心谈突然就伸手抱住他妈的腰,把头埋到她的怀里,景静摸了摸儿子的头, “卖完这些妈妈就关门休息,回家好好照顾照顾我儿子。” 景心谈没做声,脸埋在景静身上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部分删减的原因 本章节可能会有一点承接不顺 望理解~ 想看本章全文的小可爱请来找我~ 第13章 雷灼中午才醒来,坐起身觉得头痛欲裂,环视了一下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坐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才慢慢涌上来,景心谈那张满脸是泪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有些后悔昨天借酒冲动做了那样的事。 不,是他活该,要不是因为他,钟烁也不会走。 雷灼这样安慰自己烦躁的内心,但是罪恶感却是一点也没消去,他不打算坐在这里想下去,起身洗漱了一下,就穿上外套骑车去训练的拳击馆想要发泄发泄。 天气慢慢变冷,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很是安静,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坐在那里认真地记着什么。宋晓海走到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衣服,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宋晓海意识她出来一下。 晚上,一下午泡在拳馆里疯狂地发泄着体能,雷灼赤着上身,抱住晃动的沙包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手机在一旁嗡鸣起来,他接过电话,是宋晓海。 “你在哪儿?早点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雷灼挂了电话,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进了屋门,宋晓海坐在自己凳子上若有所思,雷灼把书包扔到椅子上, “怎么了?” 宋晓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冷冷的。 “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雷灼挑眉,却也没说什么,跟着他出了门。 在偌大的校园里走了好久,宋晓海才带着雷灼走到一处安静的树林旁,路灯照着一处长椅上,一个女孩低头坐在那等着谁。听见声音抬头望去,这女孩就是白天在图书馆被宋晓海叫出去的那位,她戴着厚重的眼镜,长相穿着都很是普通。 雷灼跟着宋晓海走到她面前,正疑惑着,就见女孩看见他立马站起来冲着自己弯下了腰, “对不起,对不起” 雷灼皱着眉看她,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他很是疑惑。他看向宋晓海,宋晓海表情很是冷漠, “你不要只道歉了,你做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宋晓海看着女孩,冷漠地说道。女孩抬起头,满脸的泪,她抽泣了一下, “对不起雷灼同学,是我是我写信举报的你们,是是我在贴吧发了帖子呜呜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 雷灼瞪大了眼,他带着一脸怎么回事的表情看向宋晓海,宋晓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她是数学系的方芳,和钟烁景心谈是同学。她知道你们在一起,也知道钟烁家里是教育局的,看你们如此张扬地在学校里谈恋爱觉得辣眼,才做了这次的事。” 雷灼听了用五雷轰顶的感受来讲述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夸张。他瞪眼看着低着头抽泣的女孩,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上前走了两步,宋晓海伸手拦住他, “哎哎,你想干嘛?她是女孩,难不成你还想像对景心谈那样对她?” 听到景心谈的名字,雷灼更是哏了一下,他用恶狠狠地口气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做的?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做。” 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点了点头, “就我就觉得同性恋很恶心,你们你们凭什么能这么毫无忌惮” “这他妈和你有什么关系!” 雷灼怒吼了一声,宋晓海皱眉拽着他,生怕他失控打了人家女孩。雷灼吼完,甩开宋晓海的手,粗粗地喘了两口气,他心里现在一团乱麻,转身往宿舍走去。宋晓海看他走了,回过头又对方芳说了什么,女孩哭得更狠了,宋晓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也走了。 雷灼回到寝室,愤怒又烦躁,他来回渡了两步,一挥手把书桌上所有物品都扫到了地上,把戴耳机打游戏得解伟和刘成宏吓了一跳,两人惊恐的回头看着一边砸着书桌,一边怒吼的雷灼。 宋晓海跑进来看着一地的狼狈和面面相觑的两人,皱紧了眉,他反手关上寝室的门,走到雷灼身后。 “你在这怒吼也没用,你该做的,是去给景心谈道歉。” 雷灼听到景心谈三个字,心里烦躁,内疚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全聚在一起了。他转身两步跨到宋晓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解伟和刘成宏赶忙拦了过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不是他的?” 雷灼恶狠狠地看着宋晓海问道,宋晓海平静地看向他, “我从第一天就知道不是他。但怀疑那个女孩,是两三天前” “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雷灼把宋晓海甩了出去,宋晓海踉跄了几步,脸上也带上了怒意。 “我早说?我他妈没跟你说过不是景心谈吗?你听了吗?!雷灼,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了,遇事就会找人发泄,你有自己去了解过事情是什么样吗?” 两人一声大过一声,解伟和刘成宏大概也听出来了点什么。雷灼像被宋晓海戳中了内心,他盯着宋晓海看了一会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雷灼跑到酒吧又发泄式地喝了一晚,深更半夜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大马路上,对钟烁的想念,对景心谈的内疚让他痛苦不已,一屁股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双眼迷茫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天刚刚亮,车鸣声惊醒了他,雷灼睁开眼坐起来,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大马路上,他搓了把脸,捂着头想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到学校。 发短信给同系的同学帮自己请个假,去澡堂冲了个澡,回来正巧碰见跑步回来的宋晓海和刘成宏,雷灼套上手里的黑t衫,走到宋晓海面前。 “晓海,很抱歉我昨天的态度。” 宋晓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都是兄弟。” 雷灼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伸手拿过椅子背上的外套,刚要出门, “你去哪儿?” 宋晓海问道,雷灼顿了顿,犹豫着怎么说的时候,宋晓海走了过来, “你要是去找景心谈,那不用去了。我昨天去找他,他请假回家了。” “回家了?” 雷灼疑惑地抬头看他,宋晓海点了点头,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病成那样都没告诉他家人,这会儿回去了。我去教导处那问,说是腿疼加重了,回去休养。” 雷灼凝眉,他想到了那晚自己的暴行,心里的罪恶感快要炸开了。宋晓海不知道他们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看着雷灼的表情,只觉得他是真的在反省了,伸手从裤子里拿出一张撕下来的本子纸,递给雷灼。 “我要了景心谈家的地址,你看着办吧。” 说完,没再理会他,往自己床位走去。雷灼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开门走了出去。 骑车来到景心谈家,天都快黑了。他走入那破旧的筒子楼里,皱眉打量着四周。雷灼家境还是比较优越的,父亲有自己的公司,上面有个哥哥管着,自己属于比较乐呵的小公子那种。这样的居住环境,让雷灼完全没有想到。他找到地址上的屋子,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从一旁的窗户上往里看去,窗户上糊着报纸,也看不到里面。正琢磨着人去哪儿,就见一个小伙子搬着个大箱子要从走廊过去,他侧身让了路,小伙子打量了他一眼, “这家白天没人,你去她店里找她吧。” 雷灼得到了景静店铺的地址,就又下楼骑车找了过去。这会儿正是上人的时候,小店里还是挺忙碌的,景静低着头忙碌但有序地做着手里的工作,雷灼走过去,景静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吃点什么?” 雷灼呃了一声,s_ao了s_ao头说道: “阿姨你好,我是来找景心谈的,我是他同学。” 景静听到来人是找自己儿子,很是意外,景心谈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同学朋友来找过他,这会儿竟然找到店里来。景静抬头看着雷灼愣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抹布擦了一把手, “哦哦,找谈谈啊。他应该在家里,要不阿姨给你个地址你去家里找?” 雷灼尴尬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我去过了,他不在家,邻居说让我过来找的。” 景静看着这壮实帅气的小伙子,有点傻傻的样子,笑了笑, “那他应该是出去走走了,一会儿就回去,要不阿姨把钥匙给你,你去家里等他吧。” “不用不用,那您忙吧,我出去找找他。” 景静笑着说, “那也行,他喜欢去河边,你去通榆河那边找找吧。” 雷灼点了点头,抱着头盔走出店,跨上车打开手机导航,往通榆河骑去。景静伸头看着骑车走了的雷灼,心里想着什么,旁边打工的小妹过来蹭了一下她, “静姐,刚刚那小哥哥是谁啊,长得真帅啊。” 景静笑着用手指戳了把面粉又划到打工小妹的脸上, “就知道看帅哥,他是谈谈同学,快干活吧。” 打工小妹撅了下嘴走开了。景静继续揉着手里的面,儿子这次回来心事重重的,虽然不向自己表露,但是一不注意他就发愣,景静很是担忧。她又抬眼看了眼外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14章 雷灼驱车停在大桥下,远远地就望见桥上站着一个人,看着翻滚的大河,雷灼皱了皱眉,把车停在绿化带边上,往大桥上跑了过去。 景心谈站在大桥的中心,后面都是来往的车辆,风挺冷的,几乎没人会站在这看风景。来往的行人时不时会瞟他一眼,他看着河水发愣的样子,让人揪心。雷灼越是走近他,越是有一种不安,景心谈站在栏杆边看着通榆河,他瘦了很多,风吹得他的衣服漂浮不定,这感觉就好像说不准什么时候,景心谈就会突然翻过栏杆跳下去。想到这里,雷灼更是一阵心悸。他不着声色地走到景心谈身边,景心谈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依旧在看着河水发愣。 “景心谈?” 景心谈听到声音怔愣了一下,他迅速转头看向一旁,看到雷灼的脸时,他瞪大了眼。 “你怎么会在这!” 景心谈眼神中有着震惊和难以相信,雷灼咽了口口水,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景心谈看着他,后退了两步,眼神里充满愤恨,颤抖的身子也出卖了他的紧张。雷灼见他后退,自己习惯性地又跟进了两步, “你别过来!” 景心谈说着,一手抓住了大桥的栏杆,雷灼心里一紧,吓了一跳。尽管现在两人的距离,即便景心谈想跳,雷灼也能一把抱住他,但是雷灼现在也不冷静,景心谈的每个动作都让他有点紧张。 “景心谈,你冷静点,我是真的来和你道歉的。是我误会了你,是我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我真心的和你道歉,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景心谈恶狠狠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雷灼后退了两步。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久,景心谈才动了动,越过他往桥下走去,雷灼舒了口气,转身跟了过去。景心谈拄着拐,一点点地往下走,雷灼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走过去想要扶他, “滚开!别碰我!” 景心谈反应很大,雷灼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颤抖,他咬了咬牙,快走两步走到景心谈面前。 “景心谈,我现在知道了举报的人不是你。我为我犯下的罪过跟你诚恳的道歉,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就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我心里很愧疚,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就想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雷灼脸上一脸的诚恳,但在景心谈眼里却是恶心至极,景心谈杀了他的心都有。他盯着雷灼看了一会儿,平静地说道: “原谅你很简单,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立马原谅你。”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大桥下的通榆河,雷灼也转头看了一眼,他低下头,没有说话,景心谈面色平静地越过他,一点点地往家走。 景静回家就见白天来找儿子的那位同学站在自家门口,虽不是寒冬,外面也是挺冷的。景静诧异地看着雷灼, “你怎么在外面啊?谈谈还没回来吗?” 雷灼见了她也是愣了好久,只想着怎么让景心谈原谅自己,却没注意天色已晚,他妈也要回家了。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呃,那个,阿姨好。” 景静就觉得这孩子愣头愣脑的,她揣着疑惑拿出钥匙开门,一开门,屋里亮着灯,景心谈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景静皱眉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门外的雷灼。 “谈谈?” 景心谈听到他妈叫他,才恍然回过神,看向门口。谁知他妈走进来,后面竟然还跟着雷灼。景心谈皱起眉,扶着桌子站起来,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雷灼怔了一下,转身又走了出去,景静皱起眉,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同学大老远来看你,你怎么这么个态度。” 景静生了气,她转身出去又把雷灼拽了进来, “孩子,景心谈他脾气不好,你不要在意,跟阿姨说说怎么回事。” 雷灼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景心谈,就见他怒视着自己,雷灼在外面冻得都流了鼻涕,他抽了一下鼻子,不知道景心谈是怎么跟他妈说的自己受伤的事,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景心谈冲他妈说道: “妈,你不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让他进咱们家。” 景静看了眼儿子,没说什么,只是询问地眼光看向雷灼,雷灼抿了下嘴, “阿姨,那个景心谈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过来看看他,想着是不是能帮他做点什么。” 景静看这孩子体格高大,说话却这么小心翼翼地,显然是让自己孩子给吓着了,她记得景心谈和她说是打球伤了脚,她想了想,带了点埋怨地眼神看向自己儿子。 “谈谈,同学都亲自过来看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得理不饶人。同学之间小打小闹再正常不过,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景心谈恨不得撕了雷灼,但是他绝不可能让他妈知道他和雷灼之间发生的那些事。 “妈,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总之你让他快滚,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他。” 景静顿觉儿子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了,她刚想再训斥什么,雷灼却一把拽住她, “阿姨阿姨,我确实和他之间有点误会,不怨他生气。那个,今天不早了,我先回去,我明天再来看他。” 雷灼说着明天再来看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景心谈,景心谈的眉头从下午见了他就没展平过。景静还觉得怪不好意思,执意要送雷灼出去,两人刚出了门,景心谈抓起床头的一本书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孩子,你叫什么啊?” “哦,阿姨,我叫雷灼,打雷的雷,灼烧的灼。” “哦,好。你和景心谈是怎么回事啊?” “呃是这样的,我我因为一些事误会了他,以为是景心谈做了坏事,然后就打,打了他,害他受伤了。不过我现在知道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他,所以我才跑来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对不起阿姨。” 雷灼说的诚恳,景静也一副了然了的样子,她拍了拍雷灼的手臂, “这样啊,这孩子还和我说是打球受伤的。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打人是不对的,你打了我儿子,这点阿姨也要说你的。” 雷灼低着头,一身我做错了的乖巧态度,景静也没好多说什么,她叹了口气, “谈谈估计还在气头上,他脾气大,但是心肠是软的,你好好和他认个错,阿姨回去也帮你说说。不过以后不准再打同学了。” 景静瞪眼看着雷灼,雷灼只是一直点头,什么也不多说。 “行了,你住在哪儿啊?” “哦,我去找个旅馆就好。” 景静心里又生出一股怜惜, “你这孩子,阿姨这地方小也没法留你。好了你快去吧,明天和他好好说说就赶快回学校,别耽误了学习。” 雷灼点着头,说着阿姨我先走了,就转身跑了出去,景静看着他走远,叹了口气回到楼上。 一进门,就见儿子一脸愤恨的站在那,地上有本被摔开花了的书。景静皱眉去捡起书捋了捋,走近儿子看向他, “谈谈,刚刚雷灼都和我说了,说是他打了你,你才受伤的是不是。” 景心谈皱眉看着他妈,脸上的不耐烦一览无余,景静扶着儿子手臂让他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拿起儿子的手看了看, “妈妈刚刚已经批评过他了,打人是不对的,是应该挨骂。不过谈谈,你看人家大老远跑来认错,态度诚恳,妈妈觉得可以原谅他一次,你说呢。” 景心谈转头无奈地看向他妈, “妈,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好吗?” 景静看得出儿子这会儿还在气头上,估计自己说什么也好不了,于是她笑了笑, “好好,妈不管你们的事了,妈妈相信我儿子会处理好的。” 说完,她便起身去外面的厨台准备晚饭。景心谈看着他妈离开的背影,疲惫地双手抱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雷灼找了个离他家较近的快捷宾馆住下,洗了个澡疲惫地躺在床上,抬起一只手臂盖上眼,他没想到景心谈家是这样的,今天进到屋子里,才看的出他们生活环境真的不是很好,而且看上去他是只和母亲住在一起的。雷灼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该想的,他应该要想的,是怎么才能让景心谈原谅自己,不至于到好友的程度,最起码能放下恩怨和自己好好说个话。回忆着今天他的态度,雷灼心里发寒,那件事怕是对他影响不小,景心谈现在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不过任谁一个大男人被别的男人硬上了,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释怀的吧。想着想着,雷灼就疲惫地睡着了,只是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景心谈经历过什么,普通一个男生可能释怀,但对一个从小就对同性恋嫉恶如仇的人来说,太难了。 景心谈一宿都没睡好,他万万没有想到雷灼会找来这里。想到那晚他凶狠的样子,景心谈心里都会有阵恐慌,自己那么痛恨同性恋,到头来还是被一个男人上了,虽然起初想死的心都有,但这些天景心谈已经淡然了许多了,这或许就是命,是注定的事情。事情的发展由不得他选择,但是原谅雷灼这种事他一定是选择不可能的。 景静店里有早餐,所以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漱出门,屋子小的很,她一动,本就没睡熟的景心谈就睁开眼坐了起来。 “哟,宝贝,吵醒你了。” 景静还像小时候那般,走过来摸了摸儿子的脸,亲了一口。 “妈妈得去店里了,你要是饿了就去楼下自己买一点,要不来店里吃也行。” 景心谈点了点头,景静就起身准备出门,临出门时又想起来什么,她转头看向床上坐着的儿子, “谈谈,雷灼今天要是来找你认错,你就好好和人家说,凶他两句得了,让他早点回学校上课。” 景心谈见他妈还惦记着雷灼的事,心下不爽,没有回话,景静叹了口气,说了句听话哈,就匆匆出门了。景心谈躺回床上,烦躁地想着怎么还把他妈给牵扯进来了。 景心谈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要睡着了,敲门声又响起了,他慢慢坐起身揉揉眼,天已经亮了许多。拿过拐杖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雷灼提着一些早饭站在门口。景心谈皱眉,刚想关上门,雷灼就伸手抵住了门, “我买了早饭给你们。” 景心谈理都没理他,直接使劲关上了门。他皱眉看了眼门,又慢慢走回床边坐下。雷灼敲了敲门,见他并不回应,就坐到门口的马扎上,打开早饭自顾自的吃了些。雷灼坐在门口守着,想等他什么时候出门了,自己就赶紧过去扶一把帮一下什么的,做点自己能做的。哪知一整个上午,景心谈都没有出门,连厕所都没去。过了饭点,雷灼坐在门口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早上的早饭早就凉透了,他想着景心谈估计从早饭到这会儿都没吃,他起身又去敲了敲门, “景心谈,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买回来。” 果然,没有任何回应。雷灼叹了口气,下楼去找了个饭馆打包了两份盒饭,刚要进院,他转念一想,就又转身往景静的小吃店里走去。 景静见了他依旧是诧异了一下,又看了眼他手里提的盒饭,雷灼堆着满脸笑意走过去, “阿姨,那个,我和景心谈一起出来买饭,他忘记带钥匙了,我让他在门口等着,我过来拿一下您的。” 景静想了想,估计是自家儿子不给人家开门,这孩子才过来一通胡说要钥匙的。景静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家钥匙递给雷灼, “拿去吧,你们好好玩。” 雷灼笑着点了点头,拿着钥匙跑出去了。 第15章 景心谈躺在床上看着书,听见钥匙转动门把的声音,凝眉坐起来,这个时间小店里正忙才是,母亲应该不会回来的。雷灼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景心谈对上他有些忐忑地眼神,觉得自己血液都快逆流了。 “你怎么会有钥匙!” 雷灼站在门口搔了搔头,又举起手里的餐盒, “我,我给你买了些午饭,怕你不吃,我就去阿姨那要了钥匙。” 景心谈一脸的愤恨, “那个,我放下就出去,你还在养伤,不能不吃饭的,早饭就没吃。” 雷灼说着,把手里的餐盒放到了桌子上,想要转身出去,又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 “景心谈,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是真心跟你赔不是的,我也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会尽力满足的,只要你说。” 景心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 “好,我只希望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别再来烦我。” 雷灼皱了皱眉,咽了口口水, “可以,但是你伤好之前,我不会走的。” 说完,就走出去带上了门。 雷灼一直就坐在门口守着,景心谈出来上过一次厕所,全当他是透明的,尽管雷灼眼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他也熟视无睹。雷灼估计着景静快要回来了,就起身准备离开,刚要下楼,才想起来钥匙还在自己手里,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钥匙还回去,直接带走了。 景静一身疲惫地回到家,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她敲了敲门,叫了儿子一声,一开门就迎来了儿子的咆哮, “妈,你怎么能随便把家钥匙给别人!” 景静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装傻道: “不是你们一起出去忘了带钥匙吗?那孩子是这么说的啊。” 景心谈凝眉愣了一会儿,才恶狠狠地碎了一口,转身和他妈进了屋。景静注意到桌子上完好无损的盒饭,又看了眼始终气愤的儿子,叹了口气。 就这么过了两天,景心谈要去市立医院复查,情况好的话,兴许就能拆掉不便的石膏。景静叨念着这事,想着要不要休业一天,景心谈表示市立医院又不远,自己去看就好。景静犹豫着,第二天上午去店里快速准备了一下食材,交付给打工的小妹,自己就又匆匆跑回家,一上楼就见着雷灼双手cha在裤子口袋里,坐在门口的马扎上发愣。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一脸吃惊的景静,雷灼也是吓了一跳,他赶忙站起身,犹犹豫豫地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景静觉得好笑,这孩子还真是傻的可爱,她走过去拍了拍雷灼, “傻孩子,你这两天都在这坐着呢?” 雷灼有点装着委屈地点了点头,景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伸手要过雷灼手里的钥匙,刚开门,自家儿子就一本书砸了过来,雷灼早有准备似的双手握住景静的肩,避开了砸过来的书。景心谈一脸愤怒地看过来,没想到母亲和雷灼一同出现在门口,他站起身紧张地走过来看看有没有砸到景静。 景静吓了一跳,她反应过来后,无奈又有些生气地训斥着儿子, “花钱买书是让你乱扔的吗?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说完,又习惯性地看向桌子,果然又一份全然未动的早餐摆在上面。这两天回家,桌子上总有一动不动的吃食,问儿子,他就说扔了就好,再没说其他,现在看来可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不是没怀疑过,两个人打个架,自家儿子再小气也不至于这么不通情达理,估计是有什么她不知道又很严重的事,顾着孩子们的自尊心,她也没有问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这些事。 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书,转头看了雷灼一眼,想了想说道: “雷灼,你在正好。景心谈今天要去医院复查,店里中午一个人忙不过来的,你在阿姨就不和他去了,你替阿姨陪着景心谈去看看吧。” 雷灼听了头点得和拨浪鼓似的,说着阿姨放心,一定照顾好景心谈。景心谈则是一脸气愤, “妈,我说了自己可以去,让他去做什么。” 景静也有些气,她瞪着儿子说道: “谈谈,你闹脾气也要适可而止。妈妈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雷灼这些天也是真心实意在道歉了,你听话,让雷灼和你去看,有人陪着妈妈也放心,拆了石膏没有大问题了,你俩就赶紧回学校上课!” 景静口气有些严肃,不似是假装生气,景心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惹母亲生气,他恶狠狠地瞥了雷灼一眼,没再说什么。雷灼却是心里得意地不得了,他伸手握住景静的肩, “好了阿姨,我们知道了,您快回去工作吧,我陪他去医院,不会有问题的。” 景静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去拿出景心谈的病历和保健卡放到桌子上,叮嘱了两人些看病的事项,就又匆匆走人了。 雷灼看向景心谈,景心谈恶狠狠地回了他一眼, “滚出去!” 雷灼耸了耸肩,说了句门口等你,就转身出去带上了门。没一会儿,景心谈换好了衣服,拿好东西就开门走了出来,他拄着拐一点点地走,全当看不见雷灼,雷灼怕他恼,也不上扶他,只是跟在他身后。光是下个楼,景心谈就走了好久,雷灼护在身后和个老母ji似的,生怕他一步没踩稳再滚下去。 下到一楼,景心谈已经出了层薄汗,他喘了口气,刚想出楼栋,雷灼就绕到他面前, “我车子就在外面,你这么走太费劲,我骑车带你过去吧。” 景心谈看都没看他一眼,全当没听到,自顾自的走着,雷灼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慢慢陪着他走。 原本没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让景心谈走了几个小时,只能挨到下午的看诊。看诊时间一到,医院里就又是一片人山人海,两人在电梯前站了快半个小时了,也没挤上去,景心谈看了眼楼层介绍,骨科在三楼,他转身走到旁边的楼梯口,准备走上去。雷灼跟在后面也是很无奈,他眼看着景心谈一节一节地蹦着,蹦到一层的拐角处,景心谈就累得大口大口地喘气。雷灼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突然伸出手去打横抱起了他, “啊!” 突如其来地悬空让景心谈吓了一跳,他反应过来后脸色都青了,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 雷灼抱着个乱动地大男人也是很吃力,他手紧紧扣在景心谈的大腿和胸部,景心谈的挣扎和叫喊让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来看他俩,雷灼脸有些红,他看向推着自己的景心谈, “别乱动,早点看完早完事。” 景心谈依旧挣扎着,雷灼懒得和他再废话,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走到三楼楼口,雷灼就放下景心谈,喘了两口粗气,景心谈站稳看向他,恶狠狠地说道: “你他妈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雷灼听了这话,突然好想笑,他咬牙站直耸了耸肩,景心谈瞥了他一眼,转身照着指示牌往骨科走去。 医生虽然建议他再带一周石膏,但是景心谈执意要拆,医生看了眼站他身后的雷灼,雷灼什么也没说,仿佛就是个保镖而已。石膏虽然是拆掉了,但是脚一落地还是会钻心的疼。景心谈依旧是一蹦一蹦地回到了家,一路上不仅要注意着脚下,还小心提防着身后那个人,再做出什么恶心自己的事儿。 雷灼送他回家后,又下楼买了晚饭,自己饿得不行,却也没先在店里吃。他上楼像往常一样把饭放在桌子上,景心谈对他进出自己家门已经默然了,全当他是透明的。雷灼放下饭,叮嘱他一定要吃完饭再吃药。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转身关了门下楼走人了。 景心谈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盒饭,跳了一天他也很饿了,但是依旧没有碰,他打开橱子翻出来饼干,吃了几片。 石膏拆了,但还是听从医嘱在家又躺了两天,脚疼的很,不听也不行。渐渐地,景心谈觉得左脚可以触及地面,微微使劲了,心情也好了许多。雷灼依旧一日三餐的送,景静回来之前都坐在门口守着。景心谈要是出去走走,他就跟在后面,尽管从头到尾人家都无视自己。 雷灼收到同学的短信,表示他的课再旷下去,估计要全完蛋了。雷灼疲惫地用手拧了拧眉,他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行李,这些天守在外面,天越来越冷,他也早就冻感冒了,打了两个喷嚏,嗓子也疼的厉害,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紧了紧外套。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5节 门打开了,景心谈拿了个不小的包走了出来,雷灼急忙起身看他, “你要去哪儿?” 景心谈仿佛没有听见,根本不理会他,雷灼也习以为常了,他跟着景心谈一点点下了楼,景心谈皱了皱眉,突然回头说了句, “别跟着我。” 虽然雷灼跟着他时,他表情一直很不爽,但这还是头一次主动回头和他说话,雷灼觉得新鲜,他往后退了两步,表示不跟着了,景心谈瞥了他一眼,慢慢往院子门口走去,雷灼悄悄跟了过去,尽可能远的让他看不见自己,这回与担心相比,他更好奇景心谈预备去哪儿。 第16章 景心谈一瘸一拐地来到集市上,市场中间是个澡堂子,景心谈走到门口,突然狐疑地往后看了一眼,见雷灼没有跟过来,才放宽心走了进去。近一个月没有洗澡,他觉得实在难忍,虽然每晚都会拿毛巾擦一擦,但景心谈还是有点小小的洁癖的,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拆石膏的主要理由之一。 今天不是周末,又是白天,澡堂里除了换衣服时见到了一个中年人,再也没有谁。景心谈最是喜欢这样,澡堂都是敞开的,大家坦诚相见,虽然从小到大都是来这里洗,但是景心谈还是不喜欢被人看的感觉。热水冲下来的那一刻,景心谈觉得自己说是重生了都不过分,浓厚的蒸汽萦绕周身,景心谈舒服地享受在热水的包裹中。 雷灼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他从没来过这种外面的公共澡堂,交钱好奇地走了进去,他没带任何用品,也没打算在这洗,跟进来只是担心澡堂地滑,景心谈会有不便。 走进澡堂里,里面除了仰头享受的景心谈以外,一个人都没有。墙边有一排长椅,是供人搓背用的。雷灼怕弄shi衣服没得换,干脆脱得一丝不挂坐到长椅上。墙上安有两扇透光的磨砂玻璃窗,阳光透过窗户照s,he进来,正好打到景心谈的位置。雷灼双手撑着长椅,两条长腿放松地伸长着,歪着头看向景心谈,颇有一番欣赏的意思。 雷灼不是因为钟烁才弯的,他本身就是个gay,只是后来遇到了钟烁,喜欢上了他。他看着景心谈的身体,皮肤偏白,整体偏瘦,身高不到180,没有什么肌r_ou_可言,但是整体很是匀称,尤其是那两条大长腿,又细又直。雷灼盯着他想,如果景心谈也是gay,他应该是个不错的零,突然那晚的场景又映入脑海,虽然不是很清晰的记忆,但是除去暴力的部分,雷灼觉得还是挺爽的 景心谈被热水泡得有些昏沉,他睁开眼关上水流,准备往身上打肥皂。热水一停,蒸汽慢慢散去,他转头看到坐在长椅上正看着自己发愣的雷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左脚毫无意识的踩到地上,疼得他抽了口气,躬下身子。雷灼这才缓过神来,见他这样子赶忙起身走过来,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了?” 景心谈没抬起身子,而是伸手拿过架子上的毛巾快速围住自己的下身,警惕地看向他,雷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在他臆想时就已经站直了,他看着景心谈警惕又厌恶的眼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身,无奈地扭头翻了个白眼, “你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摔倒才进来的。” 景心谈恶狠狠地看着他没说话,身子或许是冷得还是条件反s,he,总之r_ou_眼可见的颤了起来。雷灼叹了口气,往后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摆手, “我出去,你慢慢洗。” 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景心谈说了句: “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虽然他知道景心谈就是摔死了,也不会叫他,他还是多说了这么一句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景心谈等他走出去好一会儿,才被冻得回了神,他不想洗了,但是犹豫了一下,没有拿下腰间的毛巾,只是这样草草地打了肥皂还是冲洗了一下。 走到更衣室,没有人,景心谈迅速地换好衣服走了出去,雷灼抄着口袋站在门口等他,听到声音转头,就见景心谈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他走过去,带着一脸歉意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是怕你摔倒。” 景心谈没有理他,越过他慢慢地往家走,雷灼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搔了搔头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被手机闹钟叫醒,雷灼坐起身,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浑身酸痛。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虽然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可悲的发烧了。他起床咬牙做了几个俯卧撑,想着出出汗就能好。出门去给景心谈买了早餐,路过药店,想了想,顺便给自己买了盒退烧药。 景静的钥匙一直在自己手里,雷灼挺意外她也一直没跟自己要过。习惯性地开门放下早餐,顺便看景心谈一眼,自己再走出去坐到门口。有时候坐那想自己这样有什么意思,傻到透顶,可是不这样又怎么能用诚意打动人家,雷灼抽了抽鼻子,拉紧了外套。早上去上班的邻居都习惯了景家门口的“小保镖”了,起初还好笑和奇怪,但看人家这么执着还挺佩服的。不知道的以为景静生的是女儿,追求者都跑家门口来候着了。 习惯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事,中午的时间过了,雷灼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提饭进屋,景心谈竟然不适应地抬头看了眼表。他低头想了想,会不会是走了。揣着点好奇和疑惑,景心谈起来假借着上厕所走了出去,一开门,门就被雷灼的脚挡了一下,景心谈推开门,发现他竟然歪着头皱眉靠着墙睡着了,雷灼的脸不自然的红,景心谈皱了皱眉。 死了也和我无关。景心谈心里暗示了一番,就又关上了门没去管他。直到晚上,景心谈听着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景静架着雷灼颤颤巍巍的扶着门往屋里走, “哎呀,怎么回事啊这孩子。” 景静声音里带着一番焦急,雷灼整个人都是昏沉的,景静到底扶不动这一米八几壮实的小伙,往一边歪去,景心谈赶忙出手扶住雷灼,免得他妈闪了腰。 两人合力把雷灼扶到床上,景心谈这才发现他脸红得厉害,身上滚烫。雷灼平时运动足,几乎从来不生病,可是一生病就如山倒,这样子不管他,还真可能就活不到明天早上了。景心谈皱了皱眉,自己虽然恨不得他死,但怎么可能真的让他死在自己家。 景静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急着去翻柜子找体温表,嘴里叨念着, “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我回来就见他歪在门口,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怎么烧成这样啊。” 景心谈听着他妈焦急的口气,转头看了眼床上昏昏沉沉的人。景静找到体温表给雷灼试了试,拿出来看度数的时候更是吓傻了, “天啊,这都快40度了。不行不行,咱得上医院。” 景心谈被他妈吓得也跟着莫名有些着急起来,他赶忙换上衣服,和景静合力扶起雷灼,可是门还没出,娘俩就可悲地发现根本弄不动他。景静让景心谈扶着他,自己去找人帮忙。景静家这层头上住着三个小伙子,都是来打工的,平日里会去景静小店里吃东西,跟她关系也不错。屋里两个小伙子在家,听景静说完,赶忙就穿上衣服出来帮忙,把雷灼送去了市立医院。 “哟,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 急诊的医生看完体温表叨念了一句,赶忙让小护士去给他抽血验验指标。 “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先给他打针退烧的,要看看有没有烧出肺炎什么的。” 景静跟在一旁听着,景心谈和那俩小伙子站在床头,景心谈皱眉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涌上一股不甘的情绪。 景静谢过两个邻居,自己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回到病房,雷灼已经打了退烧针,挂上了点滴,稳定了些。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景静叹了口气,自己累了一天,又折腾了一晚上,她带了点埋怨地看向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儿子,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谈谈,你一个男孩子,不要这么任性,你说说雷灼在咱家这都守了几天了,多大的深仇大恨啊你这么不领情。” 景心谈没有抬头,听着他妈数落自己,心里有些委屈有些气愤,还有一些无奈。 “唉,真是要气死我。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雷灼病好了你俩赶紧给我回学校去上课。” 景静皱着眉看了眼床上的雷灼, “你脚不好,回去吧,今晚妈妈在这守着。” 景心谈这才抬头看向他妈,认命般地说道: “你回去吧妈,我在这看着,我脚不好就不往回跑了。这旁边有空床,我就在这睡。” 景静犹豫地想了想,自己和雷灼非亲非故的,守在这也怪怪的。 “那你在这看着吧,明天早上妈给你们带早饭过来。” 景心谈点了点头,起身送他妈走了,自己又走回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床上躺着的雷灼,这么多天,雷灼的行动要说一点也没打动自己,那除非心真的是石头做的。他虽然依旧恨他,依旧反感他,但已经没了当初那种你死我活的劲头。景心谈叹了口气,罢了,嘴上说句原谅他能让他以后离自己远点,各过各的也值了,总比现在天天烦着自己强。那件事已经影响了自己太久了,既然死不了,就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别再让母亲担心了。 雷灼半夜醒来想要去厕所,睁开眼缓了缓神才看到坐在一旁,双手cha胸闭目养神的景心谈,他起身坐起来,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景心谈听到声音睁眼转头看向他。就见他笨拙地想要下床,雷灼抬头看他看着自己并不打算帮忙,无奈伸着扎了针的左手,右手自己去拿吊瓶。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景心谈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叹了口气,起身去拿过他手里举起的吊瓶。 “谢谢。” 雷灼虚弱地说了一句,景心谈并没有理会他。 陪他上完厕所回来,雷灼又躺回床上,景心谈把吊瓶挂了上去。雷灼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景心谈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脸色并不好看,口气却是比往常友善了许多, “你病好了就回学校吧,不要再在这做无聊的事了。” 雷灼听他不像以往那样愤怒,心里大喜,脸上自然就挂上些笑容, “你不生我气了?” 听他这么说,景心谈原本逼着自己好言相劝的想法,顿时就找不到了。他皱了皱眉,带这些不耐烦,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雷灼,如你所愿,你对我做过的事,我确实会恶心一辈子。我不会原谅你,更不需要你做什么补偿。如果你想我活得好点,那就请你不要再来烦我,咱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那样兴许我还能舒服些。” 雷灼来找他那么久,头一次听到景心谈算是心平气和地说了这么多。他低下头想了想, “景心谈,我真的很抱歉,所有我的所作所为。好,你和我一起回学校,回去以后,我就不再烦你了。” 景心谈刚想再说什么,可转念一想,算了,说多了事多,等他出院自己也该回学校了。景心谈说了句好,然后就继续双手cha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再说话,雷灼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打算再理自己,就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什么,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 第17章 雷灼第二天下午就出了院,跟着景心谈来到他家。景心谈开锁进门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关上门,而是就这么开着,雷灼很识相地跟着走了进去。 景心谈拿过书包简单收拾了几本书和衣服,雷灼从后面看着他,自己站在那也不知道能干吗。 “你现在收拾,今天就回学校吗?” 景心谈忙着手里的事,完全不理会他。雷灼站了一会儿,就出门回了酒店,收拾了一下东西,退了房,然后又骑车来到景心谈家。 刚要上楼,就见景心谈背着包慢慢往下走,他没说话,站在那看着他一步步走下来,景心谈越过他往外走,雷灼就跟在他后面。 来到景静的小吃店,人不是很多,景静见儿子背着包,后面跟着雷灼,诧异了一下,放下手边的活儿,推着儿子他们走到店门口。 “雷灼出院了啊,好些了吗?” “嗯,阿姨,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已经没事了。” 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景静, “阿姨,我也不知道医药费是多少,这些您拿着,害您担心了。” 景静赶忙推了回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没多少钱,你病好了就好。” 雷灼拽过景静的手强硬的塞了过去,脸上带了点羞愧, “您拿着吧,那个,景心谈看病的医药费我也没给呢,这些是应该的,您收下了,我心里也好受些。” 景心谈听着没有抬头,只是看着那个信封,景静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好吧,那阿姨就收下了。记着,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打人,你们以后好好相处,过去的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说着也看向儿子一眼,景心谈没接这话,只是看着他妈说道, “妈,我要回学校了。” 景静瞪大眼, “这会儿就走吗?这么突然?” 景心谈点点头, “也该回去了,又不远,火车不用半小时就到了。” 景静犹豫了一下,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你这孩子,早点说妈妈给你买些吃的什么带着。” “好了妈,学校什么都有,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背着包就要往外走,景静送着儿子走着,心里还有点舍不得。雷灼两步走过去拦住景心谈, “火车站还挺远的,我骑车来的,带你回去吧,这个也快。” 说着看了眼停在路边的哈雷,景心谈也随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又继续往公交站走。景静看着两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还能劝什么,索性没再说话,跟着儿子往公交站走。景心谈坐上往火车站的公交,景静看着开走的汽车,偷偷抹了把眼泪,雷灼站在她身后,景静回过头来, “好了孩子,你也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回去和景心谈好好玩,不要再闹矛盾了。” 雷灼点了点头,也转身推过来车子,戴上头盔骑了上去,跟景静道了别,一加油门驶了出去。景静看着雷灼骑车远去的背影,感叹这小伙子是真帅,自己要是生个女孩就好了。 雷灼比景心谈先一步到学校,他停好车子就直接去了教导处,跟教导主任说是家里有事才突然请了长假,教导主任训斥了他几句就让他走了,临走前雷灼似是又想起来什么,他跟教导主任说道: “刘主任,那个,关于景心谈我知道自己动手打同学做错了,所以我想将功补过,能不能让景心谈回到我们宿舍,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帮他。” 刘主任挑了挑眉,想了想,确实景心谈也不能老在单间宿舍住着, “这事要等景心谈回来,我问问他再决定。难得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暴力解决,记着了吗?” 雷灼乖巧地点了点头,见他态度诚恳,刘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叫他回去了。 景心谈回到学校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就也去教导处报到。教导主任问候了一下他的病情,然后跟他说让他暂时回到原宿舍,如果想换宿舍,要等到这学期结束再换。景心谈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回到宿舍楼,就见雷灼提着打包回来的晚饭,站在他宿舍门口,景心谈没有开门,皱眉看向他,雷灼笑了笑, “我刚去吃饭,顺便帮你打包了一份。” 景心谈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并不打算接。 “拿着吧,对了,你还要在这住多久?不回咱们宿舍吗?” 景心谈有些疑惑,他没有接话,只是说道: “我应该说过了,回了学校,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雷灼脸上挂着微笑, “我没有犯你啊,我只是关心同学而已。” “让开。” 景心谈不再看他,皱眉打开宿舍的门,雷灼没打算进去,讲真,这屋子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冲击性的。他站在门口看着景心谈收拾东西,估计是今天就要搬回去了。景心谈的脚没有好利索,他也不逞能,宿舍在二楼,他把行李分开,打算一点点地往上运。雷灼犹豫了一下,还是迈了进去,他把饭放到桌子上,自己走过去准备帮他搬,景心谈看他伸手要碰自己的行李,突然就伸手推了他一把,雷灼没有预料到,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滚开!” 景心谈脸上又挂上了以往的厌烦和冷漠,雷灼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恼,真他妈喂不熟的白眼狼。他转身就走了出去,景心谈见他离开,才又继续低头整理。 雷灼带着些火气推开寝室的门,屋里的三人正在打游戏,见了他回来都愣了一下, “哟,您可算是回来了。我还寻思着你这是退学了呢。” 解伟穿着个大背心坐在那笑着说道,宋晓海没说话,只是打量地目光看着他。雷灼疲惫地叹了口气, “景心谈今天回咱们宿舍,他脚还伤着,你们帮他去搬搬东西吧,他不想我帮他。”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宋晓海率先站起来,他走到雷灼身边,询问地眼光看了他一眼,雷灼看向他, “以后再说。” 宋晓海眨了眨眼,拽了把坐在那不打算动的解伟,三个人就出门去帮景心谈了。 东西都搬上来,景心谈谢了大家,就开始整理自己好久都没用过的书桌床铺。解伟他们则继续回去打自己的游戏,雷灼坐在书桌上恶补没去的课,时不时透过镜子反s,he,瞄一眼低头忙自己的景心谈。 生活仿佛又回归了之前的节奏,景心谈依旧白天不上课就泡在自习室,直到闭馆才回寝室。雷灼说要恶补旷下的课,考试考得优异一些也能给教授留个好印象,因着这个,总是时不时会在自习室和景心谈“巧遇”,起初景心谈还会皱眉,还会让坐在对面的雷灼滚开,时间长了,景心谈就淡然了,随便他怎么样,自己全部无视。 雷灼总会示好性的给景心谈买瓶饮料,或者到了饭点叫他去吃饭,尽管景心谈从来不理会他,雷灼却觉得好玩一般乐此不疲。景心谈回宿舍回得晚,雷灼总会跟在他后面一起回去,一次两次可以说偶然,半学期了都是如此,宋晓海倚在床上看着一前一后进屋的两人,不禁挑了挑眉。 还没来得及琢磨,寝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妈的,哪个是解伟。艹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解伟摘下耳机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一身的横r_ou_跟着抖了抖。 “老子就是,妈的怎么着啊。玩不起啊。” 刘成宏见状带着一脸不服啊的表情,站到谢伟身后,其他三人一脸懵逼,宋晓海见气氛不好,赶忙从床上跳下来。景心谈床位就在门口,离着两人很近,正一脸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看向喷火怒视的两人,雷灼走过来,一把拽过景心谈,拽到自己身后,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也站在解伟身后。 “怎么回事啊?” 宋晓海走上前问道,解伟和那男的正互瞪着对方,刘成宏站身后回头说道: “妈的,玩不起。组队他妈输了就怨我们,你他妈没送人头啊,还有脸找来。” 话音刚落,寝室外就又站了两个男生,三个人个头都不矮,看着阵势就是来找事了,解伟作为一名地道的东北小哥,最不怕横的,他往前走了两步,离着踹门进来的男生很近,两人眼里都冒着火。 景心谈看着前面这群人皱了皱眉,又看了眼眼前雷灼的背影,一只手始终在身后护着自己。后面的一个男生叫骂着什么,解伟怒了,一脚就踹了过去,群架就开始了,屋里除了景心谈站着没动,其他人都帮着打了过去,雷灼还是个练拳击的,他给了为首的男生一拳,直接把人揍出了寝室。打架的声音很大,其他寝室的人都纷纷出来围观,不一会儿,舍管带着保安就跑上来制止了几人。全都停了手,雷灼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回头看了眼站在屋里的景心谈,景心谈感受到目光,也抬眼看向他,就这么对视了一眼,景心谈就撇开了目光,雷灼见他没事,就转过头看向舍管他们。 大晚上的,一群人被叫到了教导处,本来雷灼一寝室的都要去,舍管看向景心谈时,雷灼说“和他无关,他脚上还有伤,没有参与。”舍管就看了景心谈一眼,没叫上他。景心谈看着一屋子人都被带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上寝室门开始默默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地差不多了,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脚上的伤早就好利索了,看着脚腕想起雷灼替他说话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一股暖意,他皱眉甩了甩头,爬上床去准备睡觉。 第18章 几个人被罚在教导处门口站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被放回来。回来的时候,景心谈听到动静坐起身来,解伟他们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一脸不爽纷纷回到自己床上去蒙头睡觉。雷灼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反手关上寝室的门,见景心谈坐在床上看着大家,他走过去说了句“没事了,睡吧。”自己也回到自己床上脱衣服准备睡觉。景心谈眨了眨眼,看着大家都躺下了,自己也慢慢又回到被窝里。 第二天是个周五,下午都没了什么课,解伟心里憋气,叫着大家出去涮火锅吃一顿。宋晓海给雷灼发了短信,三个人就率先去了。雷灼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坐在对面认真看书的景心谈,他伸手去戳了戳景心谈手里的书,景心谈淡然地抬眼看他, “晓海他们要去涮火锅,一起去吧。” 景心谈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继续看书,雷灼明白这意思就是与我无关了。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 “那我去了。” 景心谈必然不会理会他,他自顾自地穿上外套拿起书,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自习室。 雷灼到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吃上了。见他来了,解伟好笑地说了一句: “那景心谈是不是有病毒,你被感染了啊,天天去自习室。” 雷灼笑着脱下外套,没有理会他这个话题,解伟也没在意,继续大肆吐槽昨晚那三个瘪三。解伟来过这家小店几次,他点了盘不错的炸鲜奶,说是这店里的圣品,几个男生除了他都不是很爱吃甜食,但点都点了,雷灼就索性尝了一块,奶味很浓厚。 四个人吃吃喝喝,解伟和刘成宏喝得都有些多了,说话都开始大舌头。宋晓海就给雷灼使了个眼色,表示走人。雷灼起身去柜台结了账,又顺便要了一盘炸鲜奶打包带走。回来后几人又坐了一会儿,服务员把打包好的炸鲜奶拿给他时,宋晓海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爱吃这东西?也没见你动啊。” 雷灼笑了一下, “带给景心谈的,让他也尝尝。” 宋晓海一脸不可思议。他看了眼一旁正在嗨聊游戏的解伟和刘成宏,凑近了一些雷灼问道: “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和景心谈越走越近了?” 雷灼喝下杯子里的一口啤酒,笑着看向他, “有吗?我就是觉得之前那事有愧于他,就想着多照顾照顾。” “就这样?” 宋晓海一脸狐疑地看着雷灼的眼,雷灼被他看得想笑得不行, “不然呢?我和他还能有什么?” 宋晓海顿了顿,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嚼了嚼,然后若有所思地抬眼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他了。” 雷灼被这话惊了一下,他看了眼宋晓海似笑不笑的脸,皱了皱眉, “看上谁了?” 刘成宏把头伸过来好奇地问道,解伟听了也一脸八卦地表示说来听听。雷灼瞪了他俩一眼,说着走了走了,就起身准备走, “急什么,我还没结账呢!” 解伟嚷嚷着就歪歪扭扭地站起来, “我都结完了,走吧,回去太晚小心又被逮。” “别他妈跟我提教导处那刘秃子” 宋晓海无奈,和雷灼一人架着一个往学校回去。 几人回到宿舍时,景心谈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雷灼放下解伟,走到他旁边问道,景心谈侧眼看了眼屋里的人,回道: “图书馆今天修暖气管道,所以提前闭馆了。” 雷灼了然地点了点头。景心谈在寝室里,一般自己问他话,挨着其他人在,他都会不冷不热地回答自己。雷灼把手里的炸鲜奶放到他桌子上, “去吃饭可尝着不错,就多带了一份。” 景心谈瞥眼看向桌子上的餐盒,皱眉没有说话, “哎呦,雷灼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啊,你怎么从来都不给老子带东西吃啊。” 解伟侧躺在床上嘟囔着,宋晓海坐在书桌前,托着头转身看着好戏。景心谈听了这话眉头更是皱得紧,雷灼转身朝着解伟走过去,跳起来一巴掌打到他八戒一般的肚子上, “我他妈给你带,你倒是还塞得下去。” 下面的宋晓海和刘成宏都笑了起来,雷灼脱了衣服,拿着毛巾和盆打算去公共浴室冲一个,刘成宏喊着我也去我也去,解伟没说话,却也咣当咣当地爬下床,脱了衣服跟了出去。 屋里瞬间就安静了,景心谈手里拿着书,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桌子上的餐盒,宋晓海在他身后盯了一会儿,站起身走过来,靠着景心谈的床架子说道: “你不尝尝啊,人家雷灼可是特地想着给你带的。” 景心谈皱了皱眉, “不了,我吃过晚饭了。” “哎你这人,你说雷灼一番好心,你却这个态度,不知道的以为你有多小气,还对那事耿耿于怀呢。” 景心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他慢慢伸手打开了餐盒,抽了张纸巾垫着拿出来一块放到嘴里。虽然有些油腻,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宋晓海笑了笑, “我就说你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 说完,也转身脱了衣服,拿着毛巾和盆走了出去。 雷灼简单冲了一下就回来了,那三人还在浴室里闹着。他开门进屋,习惯性地往景心谈那看了一眼,人已经上床了,但书桌上的餐盒有明显被打开过的痕迹,雷灼愣了一下,心里一阵窃喜,这么久了,这是景心谈第一次接受他买的东西,雷灼抬眼看向面朝里躺下的人,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放下东西收拾了一下就也爬上床,头垫在胳膊下,看着天花板,突然宋晓海那句“我以为你看上他了”回响在脑海。不可能的,我心里只有钟烁,雷灼自我解释着。还没待多想,三个人就闹闹哄哄地进了屋,雷灼赶忙闭上眼翻身准备睡去。 景心谈正在背公式,一杯热饮又熟悉地放在了眼前,他瞟了一眼,又继续看书。雷灼喝了口自己手里的咖啡,坐到对面说道: “怎么又不动了?我以为你已经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了。” 景心谈看着书没有动静,雷灼以为他像往常一样不会理会自己,便打开书正准备背法律条例,景心谈忽然合上书本,雷灼抬眼看他,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景心谈就起身,往自习室外走去。雷灼眨了眨眼,有些忐忑,起身跟了出去。 景心谈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雷灼跟出来站到他旁边,景心谈看向他, “雷灼,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希望你适可而止,我说过我们各过各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雷灼搔了搔头, “是各过各的啊。” 景心谈皱眉,刚想再说什么,手机从裤子里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是他妈的电话, “喂?” “” “你说什么?!我妈怎么样了?” “我马上回去!” 景心谈焦急的态度和话语,让雷灼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了?” 景心谈挂下电话,雷灼走过来,景心谈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跑回自习室,雷灼想了想,跟了过去。 景心谈站在学校门口焦急地伸手拦着出租车,这个时间车辆很少,景心谈第一次有这种无措的感觉,他被紧张和不安充斥着。雷灼带着头盔,骑车来到他面前, “快上车!”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执拗着伸着手拦着来往的车辆, “这会儿拦不到车的,你他妈再这么固执下去,什么都晚了!” 雷灼拿下头盔吼了一句,景心谈被他吼地怔在那里,雷灼紧锁着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猜到估计是景心谈的母亲出了什么意外。他拿下车把上的另一个头盔扔向景心谈,景心谈下意识地接住了,人却还站在那犹豫不定,雷灼把车停在他面前,盯着他, “戴上,快上来,别再磨蹭了。” 景心谈咬了下牙,电话是警察用母亲手机打来的,说他家里着了火,景静不顾一切跑上楼去拿东西,被消防员救出来时,已经进入重度昏迷。他现在心里极度的不安和害怕,戴上头盔,迈出腿跨坐在了雷灼身后, “坐好,抱住我。” 雷灼在前面说道,景心谈没抱,只是伸手拽住了他两侧的衣服。 “我说抱住我!” 雷灼吼了一声,景心谈犹豫了一下,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在哪儿?” “就我家那里的市立医院。” 雷灼听后戴上头盔,加大油门骑了出去。 景心谈和雷灼赶到医院时,景静已经被推进了重症监护。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见到景心谈,得知是患者的儿子, “医生说你妈妈吸入过多一氧化碳,大脑缺氧严重,虽然抢救过来了还需要观察。这个给你,你妈妈拼死跑进火场就为了这本书,你拿好了。另外,合租楼常年没有检修,电路老化导致了这次火灾,火已经扑灭了,你抽时间回去整理一下,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抢救出来的东西吧。” 警察交代完就离开了医院,景心谈脑子里嗡嗡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本都被熏黑了的书,不做任何反应。雷灼走到重症室的看视窗上看了一眼,景静还在昏迷,他走到景心谈身边,犹豫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景心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雷灼就使了点劲儿,推着他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第19章 景心谈身上没有太多钱,住院费医药费都是雷灼去交的。雷灼拿着几张单子从长廊另一处走来,景心谈坐在长椅上发着愣,雷灼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景心谈才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谢,花了多少钱,我过些天还给你。” 雷灼笑了笑,看向他, “不用在意,等阿姨好了再说。我刚刚去了趟诊室,医生说阿姨现在还不稳定,随时呃可能会有点危险,所以你要坚强些。” 景心谈疲惫地点了点头,低头看向手里的那本破旧的书,雷灼疑惑地看了一眼, “这书有什么特别的吗?阿姨为什么拼死也要保住它?” 景心谈没有说话,他慢慢把书翻过去,捏住一边撇开,一页页的书页刷刷地被翻开,突然停在了一处,景心谈翻开它,里面加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他拿出照片,照片上是一群人的大合照,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工服,景心谈一个都不认识,唯有中间年轻漂亮的妈妈,和她旁边站着的高大帅气的男人,谈公允。景心谈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甚至对这本书在哪放着都没什么印象,他盯着照片发愣,母亲是那么爱那个男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平平凡凡的一个女人,心里却装着那样的深情,景心谈只觉得心里苦涩地很。 雷灼看向那张照片,他能认得出年轻的景静,但看到她旁边那个半蹲的帅气男人时,雷灼怔了一下,男人的五官和景心谈十分相像,雷灼心里有点明白了什么。 “我们出来的急,都没请假,我去给晓海打个电话帮我们跟刘主任说一声。顺便去买点吃的上来,你在这里坐着,有事给我打手机。” 景心谈点了点头,雷灼就起身离开了。景心谈把照片夹了回去,站起来透过玻璃看向里面毫无生气的母亲,脸上浮上了一层悲伤。 晚间,景香接到景心谈的电话后,急忙买了火车票,匆匆来到医院,看着重症室里躺着的姐姐,景香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景心谈扶住小姨,坐到一旁,雷灼就靠着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快要十点的时候,景静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护士们急忙把她推进了急救室,景心谈眼看着母亲被推进去,站在急救室门口,身上不自然地颤抖起来,雷灼站到他身后,似是安慰地伸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景心谈一动也没有动,他全然感受不到其他,满身心都是妈妈不要有事。眼泪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滑了下来,雷灼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里那只冰凉又颤抖的手。 一个小时后,景静被退了出来,景香和景心谈扑过去焦急地看向她,医生表示先回病房,景静被推进去,医生意识景心谈跟自己来一下,景心谈怔怔地跟在医生身后,雷灼陪在他身边。 “唉,孩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 景心谈一动都不敢动地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 “如果她能熬过48个小时危险期,那应该就能活下来,但是就算活下来,她大脑缺氧严重,恐怕难以再自理。但至于到什么程度,现在还不好说,要看看病人的病情发展” 景心谈怔怔地站在那,医生都怀疑他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好在雷灼点了点头,对医生说我们知道了,还请努力救她。医生点了点头,雷灼就双手扶着景心谈的肩,带他离开了诊室,景心谈完全成了吊线娃娃,毫无神采,雷灼推着他坐到一边的长椅上,自己蹲下身仰视着他的脸, “景心谈。” 过了好一会儿,景心谈才聚焦看向他,脸上满是难过,雷灼就那么看着他,温柔地说道: “你要振作一些,你要是都不能撑得住,那她还怎么办,还有你小姨,你是男人,她们都需要你。阿姨那么善良,不会有事的。” 景心谈看着雷灼,咬了下牙,闭眼点了点头,雷灼笑了笑站起身,牵起他的手腕往重症室走,景心谈看了眼他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没有挣开,任他拽着自己走去。 在所有人紧张的等候下,景静除了第二天一早又被推进急救室抢救了一次后,生命体征渐渐平稳了下来,但是医生告诉景心谈和景香,病人大脑皮质功能丧失,可能会意识障碍或昏迷状态,成为植质状态,也就是人们说的植物人。景心谈听到这番话,心里痛苦不已,但脸上却是平静得很,景香早就哭得眼睛肿了起来。三人推着景静住到普通病房,雷灼伸手抱起景静从移动床抱到了病床上,景心谈则举着母亲的吊瓶转挂到病床旁的架子上,景香赶紧去给姐姐盖好被子,景静鼻子里cha着氧气管,脸上毫无生气。一番忙碌后,景香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住姐姐的手,放在额头上呜呜地哭泣着。景心谈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母亲,雷灼感觉得到他在隐忍,忍着一股巨大苦痛。 “景心谈。” 景心谈闻声微微侧了侧头, “咱们去你家看看吧,阿姨这里暂时没事了,有你小姨看着,警察不是说让去整理一下吗。” 景心谈点了点头,他跟小姨交代了一下,跟着雷灼离开了医院。 回到熟悉的家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屋子里此时只有一片焦黑,还有一股烧柴的味道弥漫着。景心谈皱着眉看着周围,心里的痛感变得更加强烈。雷灼大略看了一眼,烧成这样,怕是也没有能用的东西了。两人翻找了一阵子,除了几样隔烧的铁质品以外,再就是景心谈从床底下拖出来的一个完整的格子箱,这箱子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景心谈跪坐在地上,打开箱子,雷灼围过来,里面都是景心谈小时候用过的东西,还有奖状作业本什么的,景静全都留了下来,景心谈甚至都不知道。他一样样翻看箱子里的东西,突然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母亲,他从来不曾想过母亲是那么一个深情心细的女人。 翻到最后,是一个老旧的相册,景心谈翻开相册,里面几乎都是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有自己和小姨的,自己和母亲的,大多数是自己的。相册翻到最后,是两张谈公允抱着自己的,雷灼看到那两张照片,就全明白了,果然合照上景静旁边那个男人,就是景心谈的爸爸。雷灼还在盯着那两张照片看,突然就有两滴水滴接连打在了相册上,他抬头看向景心谈,景心谈已经是满脸的泪痕。 景心谈低着头,哭泣从隐忍变为破涕再成为放声痛哭,雷灼皱眉看着他,伸手抽掉了他手里的相册放回箱子里,自己蹲到他身边,犹豫着伸手抱住他,慢慢往自己怀里带,直到景心谈的头贴到自己的胸口上。景心谈闭着眼痛哭着,雷灼脸上带着心疼,收紧了环抱他的手臂。 景心谈和雷灼提了些整理出来的东西,雷灼还买了晚饭,两人回到病房,景静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雷灼轻轻拍了拍坐在一旁发愣的景香,意识她吃饭了。 三人在病床旁,用椅子拼了个小桌子,围坐在那简单地吃着晚饭。 “阿姨也算是稳定了,今天我和心谈去家里看过了,已经不可能住人了,你们要考虑一下找个住处,还有阿姨的店铺也要去处理一下。” 雷灼看向两人说着,自己很自然地叫着心谈两个字,景心谈也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没反应过来。景香听了这些,才抬起头正视起这些天一直在外甥身边的这个男孩子,是个很阳光很帅气的小伙子。 “谢谢你,呃” “我叫雷灼。” 雷灼笑了笑,景香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雷灼,这些天多亏了你在,帮了我和谈谈那么多。你说的是,我姐看来也算稳定了,明天我就和谈谈轮换着去处理这些事。” 雷灼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景心谈,景心谈也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啃着手里的馒头。 雷灼出去扔垃圾,景心谈就站到小姨身边, “小姨,你身上有没有钱?妈住院的费用都是雷灼垫的,我想先给人家。” 景香听了赶忙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 “小姨这里没有现金,你去楼下银行去取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景心谈听她说密码是自己生日愣了一下,景香摸着他的头笑了笑。 景心谈拿着银行卡一出门正撞上进来的雷灼, “你干嘛去?”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道: “你跟我来。” 说着就往外走去,雷灼疑惑地伸头看了眼屋里,景香对他笑了笑,他也礼貌性地笑了笑,转身追了过去。 景心谈一边下楼梯,一边问道: “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雷灼愣了一下, “不用在意这些。” 景心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脸上带了些不高兴,雷灼犹豫了一下,说了一个数字,景心谈点了点头,雷灼就跟着他来到了楼下银行的at机取钱。景心谈在里面转账,雷灼就站在外面等着,小姨的银行卡里存钱并不多,景心谈知道小姨自己在外省吃俭用很不容易,他只取了一部分转到雷灼的银行卡里。 走出来把卡递给雷灼, “不好意思,我暂时只存进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会尽快还你。” 雷灼看他认真的样子,突然就笑了笑,他伸手想摸一摸景心谈的头发,景心谈却皱眉歪头避开了,雷灼愣了一下,收回自己尴尬的手,拿过自己的银行卡。 “好,不用太在意。” 景心谈没再理他,转身要往医院走, “哎。” 雷灼叫住了他,景心谈回头看向他,雷灼犹豫着搔了搔头, “阿姨情况也稳定了,我学校那边我得回去一趟。” 景心谈想了想,点了点头, “雷灼,谢谢你。” 雷灼跨了一步走近景心谈,认真地看着他, “坚强些,处理完了事情早回来,我在学校等你。” 景心谈不知怎么地,心跳突然快了许多,他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雷灼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景心谈站在原地,看着雷灼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萌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有点甜有点涩。景心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闭眼呼了一口气,转身往住院楼走去。 第20章 景心谈跟景香说自己想要辍学去打工,被景香哭着狠狠地骂了一通,她说自己不吃饭也要供景心谈读完大学,景心谈就没再提辍学的事。他和小姨商量了一番,把母亲的店铺转让掉,带着她到自己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景香表示自己辞掉工作去那边再找,一边照顾姐姐一边工作,被外甥拒绝了,景心谈说你辞职和我辍学是一样的道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6节 就这样,景心谈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房子老但是还比较干净,用轮椅把他妈推到屋里再抱到床上,自己去学校和老师说了一下情况,办理了走读。 回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雷灼一直跟着他,说要和他一起去租住的公寓看一看,景心谈不同意,雷灼就拽住他打包的编织袋不让走。宋晓海和刘成宏看好戏似地坐在自己座位上转身看着两人幼稚地争夺,景心谈注意到他俩的目光,皱了皱眉,就由着雷灼拿着自己的东西跟着走了。 景香已经回去上班了,景心谈开门进屋后先去卧室看了眼母亲,见她没什么事,才又走回客厅收拾拿来的东西。 “你预备之后怎么办?一边上课一边照顾阿姨吗?” 雷灼坐在马扎问道,景心谈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 “我可能要找个保姆暂时来照顾一下我妈,下学期课少了,我打算不上课了就去打工。” 雷灼想了想, “保姆的事,我帮你找吧。我们家有阿姨,我问问有没有什么靠谱的阿姨。” 景心谈抬头看向他,轻轻笑了一下, “谢谢。” 雷灼心里就像被狗尾巴草扫了一下似的,虽然那笑一闪而逝,但是景心谈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反感以外的表情。 雷灼觉得脸上有些热,他起身看了一圈, “那个,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景心谈也起身点了点头,雷灼没敢看他的脸,转身似是匆忙地走了,景心谈目送他离开,就继续蹲下收拾东西,想着收拾完了就去买点菜做饭。 雷灼走出楼栋,手抄在口袋里慢慢走出院子走到马路上。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景心谈不知不觉地走入了自己的生活,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那种不由控制的关心和在意,已经不仅仅是觉得欠他那么简单了。雷灼皱了皱眉,抬手抚了一下心脏的位置, “不会吧” 雷灼很快就介绍了一位很有经验的阿姨来景心谈家照顾他母亲,不知道雷灼托了什么关系,阿姨要的钱也很少,说是按小时间计就好。 商量好后,阿姨第一天来景心谈家,雷灼也跟着来了。保姆阿姨姓陈,看上去很是利落能干的样子。 “小景是吧,你放心去上学就好,阿姨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景心谈笑了笑,带着她去卧室见母亲,他趴在景静耳边温柔地说得: “妈妈,我请了位阿姨,这是陈阿姨,平日我去上学不在家,阿姨就来照顾你。” 雷灼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温柔细语的样子,咋了咋舌,自己从来没受过这待遇。陈阿姨四处打探了一下,熟悉熟悉环境,景心谈站起身看了眼雷灼,越过他走到客厅,雷灼也跟了过去,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应该的。” 雷灼看着他笑了笑,景心谈犹豫了一下,看向他, “雷灼,你不欠我什么。之前的事,虽然不可能释怀,但我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什么了,所以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雷灼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 “心谈,你说过我们各过各的,我其实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你也可以完全不要去在意。” 景心谈听他叫自己心谈时,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他也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雷灼的执着,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想做的事。 “不说这些了,阿姨已经找到了,你之后怎么打算的?” “我找了几份工作,后天开始去面试试一试。” 雷灼点了点头,景心谈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会在不知不觉中回答他的问题,厌恶感渐渐逝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后天我就上午一节课,你几点面试?我陪你去。” 景心谈不自然地撇过头,像是在避开什么, “不用了。” 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去,雷灼站在那看着他,想了些什么。陈阿姨看了一圈,表示自己明天就能来上工,时间都好说,景心谈感谢她了一番,跟她商量了一下时间和母亲平时的一些习惯,陈阿姨笑着一一记下,就和雷灼离开了。 景心谈上完上午的课,就急忙坐着公交车去市区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上,那里有不少餐馆在招服务员,景心谈没什么打工的经验,就想着多找几家看一看。面试了两家都是因为时间上合不来没有成,天有些黑了,景心谈有些心累地靠在路边的栏杆上,闭着眼用手捏着眉心。 “景景心谈?” 景心谈闻声抬起头,眼前的男孩?看上去有些眼熟,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男孩看他看自己脸上渐渐挂上了笑容,他一笑,景心谈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是林束?” 林束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景心谈站直了身子,诧异地看向眼前这位美少男?林束穿了条黑色短裙,下身吊带袜,里面应该是件紧身的黑衣,外面一件牛仔夹克,这个季节,看着都冷。褐色的头发长到肩,从后面看的完全就是个可爱少女的样子。林束皮肤白,正面看只要不说话,一时也没人能认出来他是个男孩。 景心谈应该是被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林束看着他打量自己地目光,到没显出多么不自在,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看他的眼光,如今就是直面嘲笑他的,他也能一笑而过。 “你,这是” 景心谈有些理解不了这身着装,林束笑了笑,转身指向不远处, “我在那边的酒吧打工,工作需要才不得不穿成这样的。” 景心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显然他还没在惊讶中缓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开始都不敢确定,盯着你看了好久才敢过来问的。” 当年虽然和林束不欢而散,但是林束对于景心谈来说是朋友,是不可多得的从心里把他当过朋友的人。在那之后,林束不再上学,景心谈还有偷偷去找过他,只是再也没有找到,却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在这里见到了他。 景心谈犹豫了一下,简单地说了句自己也是想打工,过来应聘的。林束听完来了兴趣, “那怎么样?聘上了吗?” 景心谈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束却笑了起来, “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的,你想找个什么时间段的?” 景心谈有些诧异,林束解释道这些年自己都在这个城市,迫于生活,打了好多份工,也有不少人脉,找个活儿干这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景心谈犹豫了一下,林束看了眼手机, “你把手机号给我吧,我打工到时间了,我得先过去,晚上下班了我给你发短信再细说。” 景心谈点了点头,两人互留了手机号,林束就匆忙地往酒吧的方向跑去。景心谈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有了点伤感。他曾经也后悔过自己那时候对林束的做法,但是就算再一次回到当时,他还是会那样做,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被人说是同性恋,对他来说是人生最大的耻辱。想到同性恋,景心谈不自然地又想到了雷灼,他甩了甩头,训斥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抬头看了眼商业街,就转身离开了。 林束果然当天晚上就联系了自己,景心谈和他来回传了几次短信,心想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只是以前只有熟悉了才会表现的一面,现如今已经全然放开了。林束看了他发来的时间段,跟他说认识的一个朋友开了一家自己的咖啡店,正在招人,按小时算工,问他愿不愿意去看看。景心谈想了想,便答应了他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看,又约了林束中午一起吃个饭,林束爽快地答应了,还发来一串激动地表情。 中午见面,林束没再是丝袜短裙,一条牛仔裤,上身一件超宽大的海绵宝宝羊毛衫,长到大腿,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瘦小的身上。景心谈暗暗地叹了口气,即便不是裙子丝袜,他也带着一股子活泼少女的气息。林束从见了自己就开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景心谈的心情因为他变得难得的愉悦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一样,就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可以让自己莫名的很开心,所以即便因为林束大家都不和自己玩了,景心谈也没觉得亏了什么,因为他们不懂,不懂得林束这个朋友的“超能力”。 “所以,你高中去哪儿了?” 林束听到高中两个字,哽了一下,他低下头搅了搅手里的果汁,犹豫了好久才淡然地说道: “我爸捅了人,进了监狱。我就被送到亲戚家了,不过没过多久我就自己出来生活了。” 景心谈皱了皱眉,林束说完带了层伤感,两人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林束,我那时候,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说了伤害你的话。” 林束笑着看向他, “没关系啦,我现在能理解你,社会上有很多恐同的人,我懂得。” 景心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抽了口果汁。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景心谈听了抬头看向他,林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我朋友吧,自己开店也有点谨慎。那个,他要你的在学证明,你好不好弄?” 景心谈想了想, “好,吃完饭我就去学校开。”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去你学校看看?” 林束一脸的兴奋, “我没有上过大学,还挺好奇大学里是什么样子的。” 景心谈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吃完饭就带他去逛逛。 第21章 景心谈带着林束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拗不过他又领着他去自己寝室看一看,虽然搬出去了,但是寝室的床位这学期都是他的。 推门进去,屋里只有一个宋晓海倒挂在上床的梯子上,哼哧哼哧地做着仰卧起坐,见有人进来,抬眼一看是景心谈,惊讶了一下,拽着床杆跳了下来。 “心谈?你怎么回来了?”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转身指着林束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他想参观一下我宿舍,我就领他来了。” 宋晓海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景心谈身后走进来的林束,目光就盯着人家不放了。 “林束,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教导处开个证明,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去吧!” 林束好奇地打量着屋里,转身冲着景心谈挥了挥手,景心谈就开门出去了。林束瞪着大眼打量了一圈,才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宋晓海,林束挑眉看向他,看什么看啊傻大个。 “你是男生吧。” 宋晓海双手cha胸,靠在床架子上好奇地打量着林束,林束皱了皱眉,这人懂不懂礼貌啊, “和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我好奇不行吗?” “你好不好奇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束翻了个白眼,这人一看就是个傻缺大直男。宋晓海觉得有意思,他拿过凳子伸腿跨坐上去,手放在椅子背上托着腮,就这么直勾勾地毫不遮掩地盯着人家林束看,林束让他看得有些恼火, “看什么看!” 宋晓海觉得这人真好逗,生起气来还挺可爱,于是嘴贱道: “看你漂亮呗。” “” 景心谈一回屋就感觉到一股子硝烟的味道,林束托腮趴在自己书桌上,背对着宋晓海,宋晓海就和个大哈巴狗似的趴在自己椅子上盯着林束的背看。林束抬头见景心谈回来了,赶忙迎了过去, “心谈,我算知道你为什么搬出去了。” 景心谈奇怪地看向他,林束转头恶狠狠地看了宋晓海一眼,宋晓海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你跟这种人住在一起,天啊,我都难以想象你是怎么生活的。” 景心谈带着一脸奇怪看向宋晓海,宋晓海无辜地耸了耸肩,弄得景心谈一脸懵, “你在说什么啊,好了,证明开好了,咱们走吧。” “走走走!” 林束恨不得把他推出去, “哎哎!美人,留个联系方式啊!” “嘭!” 寝室门被狠狠关上了。林束推着景心谈没走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他刚要抬头道歉就愣住了,景心谈看到是雷灼,点了下头正打算走,雷灼后退两步挡住他,又看了眼瞪着自己的林束, “你干嘛去?” 景心谈抬眼看了他一眼,雷灼见他不打算说,自己就识相地侧身让开了,景心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愣在那的林束, “走了。” 说完就往楼梯走去, “哦哦哦,等我等我。” 林束一边喊着,时不时回头看雷灼。 “哎哎哎,那个帅哥是你室友吗?好帅啊,身材也正。” 出了寝室楼,林束一边跟着景心谈一边问道,景心谈侧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林束才想起来他是反感一些事的,于是闭了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 雷灼带着点疑惑开门进了屋,就见宋晓海趴在椅子背上看着窗外,搞得好文艺似的。 “想什么呢你。” 雷灼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宋晓海把头转过来看向他, “心谈回来干什么了?” 雷灼坐到椅子上问他,宋晓海把头抬起来,脸上带了些坏笑, “心,谈?啧啧啧。” 雷灼哏了一下,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转过头去不打算再理他,宋晓海却来了ji,ng神,他跑过来弯腰揽过雷灼的肩, “怎么回事啊你,小老弟。” 雷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宋晓海咳了一下,让自己尽量显得严肃正经, “雷灼,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了吧。” 雷灼眼睛转了转,翻开手里的书,没回答他,他不说话,宋晓海却懵逼了起来。 “不是吧你,玩真的啊。景心谈对gay可是嫉恶如仇你知道的。” 雷灼皱眉看向他, “你是不是没事干了,我要背条例,别烦我。” 说着拿过桌子上的耳机打算戴上,宋晓海伸手拦住他, “哎哎哎,你不想说算了,不过你可想好了,这也太高难度了。” 雷灼白了他一眼,要继续戴耳机,又被他拦住, “哎哎哎,还有个事。跟他一块来的那个,他那个朋友,你认识吗?” 雷灼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个人瞪自己来着, “我没注意,怎么了?” “算了” 宋晓海撇了撇嘴,没趣地走人了。雷灼戴上耳机,准备背书,心却被宋晓海问得乱了起来。看上他了我是看上景心谈了吗 雷灼去景心谈家找过两次,第一次陈阿姨说他不在,第二次说他是去打工了,雷灼皱了皱眉,他完全不知道景心谈已经开始打工了。 回寝室问了问解伟数学系明天的课,就去门口等到了景心谈,景心谈下课出门见到他愣了一下,点了个头就打算走,雷灼就跟了过去, “你已经开始打工了?” 景心谈脚步没有停,他不打算和他多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雷灼却紧跟着他下楼, “在哪儿啊?做什么?” 景心谈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他,脸上有些不快,雷灼看了他一眼,就不再问了。景心谈继续下楼,雷灼没有紧跟着,等他走出去了一段,自己才跟了上去。 景心谈下了课就直接出学校坐上公交车去繁华区的咖啡店打工,雷灼打了个车偷偷跟着他,直到目送他进了咖啡店。 七点了,景心谈下班了,他要早些回去照顾母亲,让陈阿姨回家。天已经黑了,景心谈走出店里转了转脖子,下了木质阶梯走到广场上,就见着一个拉风的大哈雷停在路边,景心谈皱眉环视了一圈,看见雷灼坐在路边树下的长椅上,双手cha胸看着自己。景心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雷灼赶忙跑过来拦住他。 “哎哎哎,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晚上吃完了饭出来逛逛,正好看到你在这打工,就等了你一会儿。” 这理由也够牵强的,景心谈看都没看他,径直要走。雷灼站在后面搔了搔头,追上去跟在他后面絮叨着, “我以为你已经不生我气了,怎么又开始不理我了。” “景心谈,我和你商量一下,咱俩做朋友好不好。” “哎,你回我一句啊。” 景心谈站住脚,雷灼赶紧快两步走到他面前,景心谈平静地看向他, “雷灼,我不可能和你是朋友。” “为什么?” 景心谈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因为我是gay?” 景心谈依旧没有抬头,雷灼觉得有点挫败, “心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反感同性恋?” 景心谈抬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回答他,雷灼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今天别坐公交车了,我骑车来的,带你回去吧。” 景心谈绕过他往公交站走, “还能省钱哎!” 喊了一嗓子,人家也没理。雷灼撇了撇嘴,转身回去找他的宝贝哈雷。 从那以后,除了上午的班没有见到雷灼,只要是下午下班,雷灼总会靠在他的大哈雷旁等着自己,雷灼的长相加上那个大哈雷,在热闹的繁华区还是很引人瞩目的,起初景心谈着实反感了许久,看到他就像没看到一样,直接无视,但一个月下来一直如此,景心谈又可怕地习惯了这种雷灼等他的感觉,甚至下了班,他会毫无意识地抬头望去雷灼一直停站地地方。雷灼起初还会跟在他后面叨叨些什么,再后来就不说了,只是跟着他,见他上了公交车,自己才转身回去骑哈雷。 景心谈上了公交车坐下,微微侧头用余光看着雷灼转身往回走的身影。心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暖意,暖得他心烦意乱,他不明白雷灼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只为和自己当朋友?还是想要证明自己对同性恋的误解?很多时候,景心谈都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雷灼的举动,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但是事实是他控制不了思想这东西,越是想着不要去想,越是会越想越多,越想越在意。 宋晓海拿着盆刚想出屋去大浴室,雷灼就开门走了进来,他一甩手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两步跨上床,躺下一阵唉声叹气。宋晓海靠在床架子旁挑眉看上去,这规律的早出晚归生活,哪是当代大学生该有的日子啊。 “怎么了啊,这么伤愁,追妻生活不好过吧。” 雷灼看着天花板撇了撇嘴,没搭理他,解伟却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新闻, “追妻?谁追妻啊?雷灼?他转性了?谁啊谁啊!” 解伟带着八卦脸着急地问着宋晓海,宋晓海就只管站在那一脸坏笑,雷灼坐起身, “别他妈胡说八道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啊。” 雷灼像吞了个枣核,说不出话来。他又叹了口气,趴在床架子上, “你们说,一个人经历过什么才会那么痛恨同性恋,还不是一般的讨厌的那种。” 解伟听了随口说了句, “那你该去问问景心谈。” 雷灼皱了皱眉,宋晓海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盆扣在胸前搂着,想了想说道: “我估计要不就是他被gay伤过感情,要不就是看到过什么受了打击。” 雷灼听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解伟拿了根辣条放嘴里嚼着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 两人看向他,就见他和推理断案似的,摸着下巴说道: “我寻思着要不就是他被男人强上过,不然咋会痛恨呢。” 这次,雷灼不是吞了个枣核,而是像直接吞了个枣,憋得脸色都铁青。 “滚滚滚。” 雷灼碎了一口,翻身继续躺倒床上挺尸。盯着天花板想了想,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吧,毕竟那一次之前景心谈就是反感同性恋的啊。 第22章 江康坐在桌前准备着第二天的教案,疲惫地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快十点了,谈公允还没有回来,他拿着水杯起身准备去接点水喝,开门的声音就响了。江康拿着杯子走到门口,谈公允穿着一件长款风衣,虽是不惑之年,但他保养得很好,依旧是一副风流倜傥。 “怎么才回来?” 谈公允换下鞋走过去,吻了他一下, “去了趟老爷子那。” 江康脸上带了些疑惑,谈公允似是疲惫地叹了口气,他推着江康坐到沙发上, “说话都费劲儿,怕是过不了这个月了。” 江康皱了皱眉,伸手抚向爱人的肩, “那你就多去看看吧,他就是脾气不好,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谈公允弯下腰捏了捏眉心, “他想见谈谈。” 江康听了,愣了一下。老爷子久经商场,脑子比谁都会转,不知道从哪调查出了景心谈,很多年前景心谈还小的时候,他就跟谈公允说过可以认这个孙子,但是要把孩子带回来,谈公允理都没理他。但是现在,不是趾高气昂地提条件了,而是临死前卑微地乞求能见见这个孙子。 “他还威胁我,不把谈谈带给他看,他就一分钱都不留给我。” 谈公允无奈地笑了笑, “估计真是老糊涂了,我哪还需要他那点破钱。” 江康没说话,他知道谈公允现在心里难受得很,他坐过去一些,紧靠着他。 “问题是,不是我不给他见,那孩子见了我就像见了仇人似的,怎么可能跟我去见他。” 谈公允深深地叹了口气,江康对这件事也着实发愁,那一年在楼下,那孩子冷漠地从身边跑走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连谈公允都不想见,更可况自己。他想了想,出口安慰道: “谈谈毕竟也是成年人了,你去跟他好好说一说,兴许他会想见一见自己的爷爷呢。” 谈公允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可能性。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驱车来到景心谈的学校,跟着舍管来到景心谈的宿舍,宿舍里只有解伟带着耳机,游戏打得正嗨。宿舍里很是暖和,解伟光着膀子,坐在椅子上自在地晃悠着,一层层的r_ou_颤颤巍巍地,谈公允看到这样子,还是没忍住笑了笑,舍管撇了撇嘴过去戳了戳解伟,解伟带着一脸不耐烦转身,就见舍管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宿舍里,赶忙摘下耳机站了起来。 “同学你好,我是景心谈的父亲,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一听是家长,解伟赶忙正经起来, “哦,叔叔好,景心谈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搁哪儿住,不过这会儿他应该在打工。” “打工?” 谈公允皱了皱眉头, “嗯,他好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挺缺钱的。” 听了这话,谈公允眉头皱得更狠,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打工?” “这个我不知道,但貌似是在万达那块一咖啡店,哎,您等等,我给您问问哈。” 说完,就拿起手机,给雷灼打了过去,雷灼正在推车,这个时间他正准备去等景心谈下班, “喂?” “哎,灼子,景心谈打工的地儿搁哪儿哈呢?” 雷灼疑惑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他爸来找他了,说是有事,让我问的。” 景心谈的父亲雷灼皱眉想了想,还是把地址告诉了解伟,谈公允得了地址,便下楼驱车寻了过去。 咖啡店里还是有些小文艺的,谈公允走进去就看到儿子在低头专心的制作手里的咖啡,他走去前台点了杯黑咖,拿着小票来到景心谈面前,景心谈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抬头才看到面前的谈公允正笑着看向自己,景心谈皱起了眉。 “谈谈,怎么出来打工了?” 景心谈面无表情地拿过他手里的小票,转身去磨咖啡豆,装杯后递给谈公允,谈公允叹了口气, “几点下班?爸爸有事找你。”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 “七点。” “好,爸爸等着你。” 说完,拿起儿子做的咖啡,走到一处正对着景心谈的座位上坐下。他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索性一边打量着咖啡店的环境,时不时看一眼儿子。景心谈淡定自若地忙着手里的工作,仿佛谈公允压根不存在。 到了时间,景心谈就跟换班的同事交代了一些,然后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谈公允也起身走出店外等着他。 谈公允出来的时候,在一旁等待景心谈的雷灼就注意到了他,这个男人的不论身高长相,还是穿着气质都很扎眼,虽然年纪大了些,还是隐约认得出这人就是当初景静护着的那张照片里的人。果然景心谈出来后,就走到男人面前,和他说着什么,雷灼起身走了过去。景心谈感受到雷灼站到身后,只是侧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谈公允疑惑地看向雷灼, “你是?” “叔” “是我同学,不用在意。你找我什么事?” 景心谈打断雷灼想做的自我介绍,冷冰冰地看着谈公允。谈公允看了雷灼一眼,又看向儿子,满脸担忧地问道: “谈谈,家里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出来打工了?是不是需要钱?” 景心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下意识不想让谈公允知道什么, “没出什么事,课少了没事做就打工了。你还有事吗?” 雷灼在他说没出什么事时看了眼景心谈的后脑勺,他没做声,只是盯着他想着什么。谈公允还想再问,但看儿子的脸色,显然不会和他多说,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谈谈,可能有些突然,爸爸没有和你说过爷爷的事,但是爷爷知道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快不行了,他想见见你。你愿不愿跟爸爸去看一看他?” 雷灼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他跟景心谈说话的时候既温柔又卑微,然而景心谈对他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满脸的不耐烦,这番场景,怎么看都觉得熟悉。 景心谈看着谈公允,一肚子想要讽刺的话到了嘴边,他却突然想起了母亲,想到母亲冲进火场只为那张照片,难听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景心谈低头闭眼缓了缓心情,又平静地看向谈公允, “我不去。” 说完就想越过他往前走,谈公允退了两步拦住他还想再劝,景心谈却突然转头看向雷灼, “你方不方便带我回去?” 雷灼被问愣了,还没反应过来,景心谈就改变方向往他的大哈雷走去。谈公允皱了皱眉打算追过去,雷灼却拦住了他, “叔,叔叔好。” 谈公允怔了一下才看向面前和自己差不多高却比自己壮实了许多的年轻男孩。 “哦,你好。” “那个,我虽然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叔叔你还是不要勉强心谈了。” 雷灼认真地看着谈公允,谈公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雷灼点了个头, “不好意思叔叔,我先走了。” 说完,就奔着自己的哈雷跑了过去。景心谈站在车边看着马路发愣,雷灼看了他一眼,从后视镜上取下一顶头盔递给他,自己也戴上自己那顶,迈开长腿跨上车,景心谈犹豫了一下,他有点后悔让雷灼带自己,但是谈公允还在后面看着,他解开头盔戴上,坐到了雷灼身后, “抱住我,不然会掉下去的。” 雷灼在头盔里嗡嗡地说着,景心谈就像之前一样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碰触地那一刻,雷灼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偷偷在头盔里咧开嘴笑开了花。 谈公允看着骑出去的车子上的两人,心里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有点毛毛的。正当他想着该去看看景静了,看看家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可以帮一把。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喂?” “谈董,老爷子进了急救室,怕是不行了。” 谈公允慢慢挂下电话,脸上多了些悲伤,他转身朝着停车场跑去。 车子停在景心谈楼下,景心谈把头盔递给雷灼, “谢谢。” 雷灼接过头盔,景心谈就打算转身走人, “哎。” 雷灼叫了一声,景心谈看向他,雷灼犹豫着摸了摸手里地头盔, “那个,刚才那个,是你父亲吧。” 景心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就是觉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发生过什么,但是听你爸说你爷爷身体不太好,我我就是觉得,老人嘛,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就算是不认识的老人,如果他有点生前的遗愿,只要不过分,我们应该去帮一帮的,你说呢。” 雷灼试探着说道,景心谈没有说话,但是他能感觉到他听进去了。 “说完了?” 景心谈抬眼看他,雷灼眨了眨眼,点了点头。景心谈反常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雷灼有点懵, “雷灼,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同性恋吗。” 雷灼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向景心谈的眼里,直觉告诉他,景心谈难得要和他说些什么, “你刚刚看到的那个人” 景心谈刚说到一半,却突然闭了嘴,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走。雷灼探过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使劲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他盯着景心谈的眼看了许久,认真地说道: “景心谈,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景心谈看着他的眼,雷灼的眼里亮闪闪的,好似充斥着一种能量,一种可以影响内心的能量。他心里叫器着不要谈,拒绝他,拒绝他! “好。” 第23章 雷灼跟着景心谈上了楼,陈阿姨开门看见两个孩子回来,笑着和他说母亲今天也很平稳,没有什么事,也吃过晚饭了。景心谈谢过陈阿姨,送她走后,又走进母亲卧室看了看她,亲了亲她的侧脸,就带上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雷灼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景心谈想了想,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拿了过来。他坐在雷灼旁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雷灼才慢慢问道: “因为那个人是同性恋,所以你才难以接受,是吗?” 景心谈没有说话,雷灼知道这是默认, “景心谈,同性恋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他们只是” “我知道。” 景心谈截断雷灼的话, “我知道的,很多人都跟我说过,解释过。我知道这不是什么错,但是” 景心谈看向雷灼,雷灼也在看着他,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人生,你不知道我妈的痛苦,所以你也不会懂我的感受。我做不到,我接受不了” 景心谈仿佛是自我催眠一般,一边说着我接受不了,一边慢慢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雷灼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平静地问道,景心谈却被这种平静的询问,问得心里有些忐忑, “我,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景心谈声音小小的,雷灼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景心谈,你动摇了。” “我没有!” 景心谈抬头瞪向雷灼,雷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7节 “你愿意接受我了,愿意靠近我了,你被我影响了” “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雷灼一脸的平静,景心谈却是恼羞成怒,他想要起身离开,雷灼却突然按住他的双肩,掰着他看着自己,雷灼盯着景心谈的眼睛, “景心谈” 景心谈突然觉得心跳加快了好多,莫名地紧张,甚至紧张到有些许颤抖, “我喜欢你。” 雷灼看着他,平静而又坚定的说了这四个字,景心谈瞬间就怔愣了,两人对视了好久,屋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景心谈突然站起身,喘了两口粗气, “滚。” 雷灼站起来想要伸手抓他的手腕,景心谈一把甩开,怒视着他, “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滚!” 雷灼看向他,脸上有了一些苦涩,他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开门离开了。景心谈站在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乱跳,伸手抚住胸口,他愤恨地咬紧了牙。 天都黑透了,景心谈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久,“我喜欢你”四个字,就像装了循环播放,在脑海里一圈连着一圈的转。他害怕起来,愤恨起来,他的生气,不是对雷灼,而是对自己。雷灼的表白没有让他觉得恶心和厌恶,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起身走到厕所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冲了两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景心谈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要忘了对谈公允的恨,不要忘了同性恋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和伤痛,不要忘了自己是应该多么厌恶他们。景心谈恶狠狠地看向自己,不停地给自己自我催眠。他低下头,挫败地把头抵在水龙头上,为什么会这样 自那天以后,景心谈每天都觉得心里有什么事儿似的,沉甸甸的。雷灼没有再去咖啡店等过他,也没有在校园里再见过他。景心谈烦躁地发现自己竟然会不自然地去在意这些,在意雷灼在不在那里等自己,在意在学校会不会碰见他,然而雷灼却像蒸发了一般,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人。越是见不到景心谈就有些更加控制不了心里的想法,有那么一丝丝想要见他。所以他每天都在反省自己,每天都在咒骂自己,ji,ng神状态也变得很差。 上午的课结束,景心谈低着头走向食堂,预备吃点东西再去打工。掀开食堂门口的门帘走进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前面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顺着窗口往前走,景心谈定在了那里,看着走远的人。 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雷灼身前还站了男孩,身形个头都和钟烁很是相似,雷灼看向男孩也是满面笑容很是宠溺,男孩时不时地回头看向雷灼说说笑笑,若不是长相不同,那番场景真的与钟烁那时相重叠了。景心谈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却全然不自知。 雷灼和男孩提着饭菜说说笑笑地往门口走来,直到两人面对面,景心谈才恍然自己的失态,他用手指掐进自己的掌心,脸上挂上了些愤恨。雷灼见他站在那时,着实愣了好一会儿,自从自己表白后,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他了。身旁的男孩见他俩这番不自在却又不动脚的样子,伸手用手肘戳了戳雷灼,雷灼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说什么,就和男孩越过景心谈走出了食堂。 雷灼没有和自己说话,甚至招呼都没打,按说绝对是景心谈想要的效果。可他却莫名地更加烦躁,看向食堂里,感觉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什么胃口都没了。站了一会儿,他就转身又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雷灼和男孩提着饭走了一会儿,男孩叽叽喳喳的,他却一直沉默着,突然低头对男孩说道: “雷乾,你先去我宿舍吃着,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 “哎,哥你去哪儿啊!” 雷灼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表弟,自己转身往食堂跑去,雷乾提着许多吃食,撇了撇嘴,这家伙是不是懒得提,哼。 雷灼小跑到食堂门口,就见着景心谈从台阶上往下走,迎了过去,见他手上什么吃食也没有。景心谈见到眼前跑回来的人,心跳一瞬加快了些,他装作没有看到雷灼,想要越过他走下去。雷灼追了两步直接站到了他面前,堵了路。 “你怎么什么也没买?” “让开!” 雷灼犹豫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 “刚才那个是我表弟,一直在国外,前些日子来我家玩,我就陪他逛了逛,今天跟着我来学校看看。” 景心谈目视前方,好似与我无关,但雷灼的解释他倒是都听了进去,雷灼说完就看着他的脸没再说话,景心谈动了动打算走人。雷灼让开路,没走两步,却又一次堵在了前面,这次景心谈皱起眉看向他,雷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咽了口口水,从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形的黑色盒子。 “这里面是月长石,我,我去外地的时候见到的,觉得气质很适合你就买了,送给你。” 景心谈看了眼盒子,又挑眉看向雷灼,雷灼盯着他,没说话。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雷灼眨了眨眼,犹豫着说道: “你收下它,我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景心谈盯着他看了会儿,照他的性格,应该就是像以往一样,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人,但是这一次,景心谈莫名想要收下那个盒子。雷灼心里早就有谱景心谈绝对不会收,但卖石头的小姑娘忽悠他说这石头能让你喜欢的人对你温柔以待,雷灼就想都没想就买了,然后还决定无论如何都得让景心谈收下,哪怕只收一天。 所以,景心谈伸手拿过那个盒子走人时,雷灼在台阶上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再转身时,景心谈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 从咖啡店出来,景心谈有些疲惫,他像以往一样用余光瞥了一眼雷灼以前站那等自己的地方,却没想到一眼就瞥到了人,自己不自然地在木梯上站定了几秒,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地继续走。 雷灼见他出来,带着一脸笑意跑了过来,景心谈无视他走人,雷灼就跟在他旁边,自顾自地说他这几天去了哪儿哪儿哪儿,看到了啥啥啥。拐个弯就是公交站,景心谈却站住了脚,他侧过身看向雷灼, “你说的话,是不是没一句可信的。” 雷灼愣了愣, “石头我收了,别再让我见到你。” 景心谈转身走了两步,雷灼在身后喊道: “我喜欢你那句,一定是可信的。” 景心谈站定,皱起了眉头,他烦躁地发觉自己又控制不了内心的感受了,些许愤恨涌上心头,他攥紧了拳头,回头走近雷灼,带着一股恨意看进雷灼的眼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成功的恶心到我了,还要怎么样!” 说到后面,几乎要吼出来,雷灼看着他,脸上带了些温柔地笑意,他伸手抚上景心谈的肩, “别他妈碰我!” 景心谈甩开他,眼睛瞪得浑圆。他越是这种恼怒,雷灼就越是知道,他变了。 “我收回以前说过的混蛋话,我不要恶心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雷灼的眼里那么真诚和温柔,景心谈似乎是怕了他这种温柔地眼神,他转身闭眼呼了口气,快速往公交车站走去,雷灼笑了笑,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回到家,给母亲擦了一遍身子,景心谈坐到床边,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景静安静的脸, “妈妈,好想和你说说话我心里好乱” 景心谈脸上多了些愁苦和疲惫,景静是他的一切,是他生活的动力,面对景静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展现内心的感受,只是如今,床上的人不会再和他说话,不会安慰他,不会再给他任何反应。 景心谈叹了口气,起身的时候,裤子口袋里的黑盒子掉了出来。景心谈捡起来打开它,白色的绒布里裹着一颗晶莹的心形月长石,蓝白相间的透明石头很是好看,景心谈皱眉拿近它,才看到石头的中心刻着一个闪电的形状,“啪”的一声合上盒子,景心谈闭了闭眼,打开卧室里的抽屉,把盒子放了进去。 雷灼不会每时每刻在景心谈耳边絮叨或者煽情,他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只是像以前一样,不去逼他不去惹他,但是随处可见,一直默默地陪伴。景心谈对于这种时刻能见到雷灼的日子,早已成了习惯,愤恨和厌恶只有他在逼迫自己要这样的时候,才会产生这种感情。往往大多时候,他选择无视,可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在他内心深处,多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 雷灼知道景心谈在慢慢变化着,即使他依旧不理睬自己,说出的话也是冷酷至极,但是景心谈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由心而发的愤恨和厌恶,自己说的话景心谈也能够听进去,只是不作反应。可只是这样,雷灼已然觉得满足了,他有了希望,他感受到了景心谈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会有一天被自己打动的。 第24章 景心谈那未曾谋面的爷爷,到底没有见到盼望已久的孙子。谈公允那天接到电话赶回去,到了半夜,老爷子到底是走了。老爷子走后,秘书拿来了遗嘱,绝大部分的遗产和生前的权利都留给了谈公允和未曾谋面的孙子。谈公允拿着那份遗产转让书,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颤抖不已的双手,已然出卖了他悲痛的心情。 站在老爷子的墓碑前,谈公允盯着那张照片。他曾经也真的恨过父亲,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多情,可如今只有一张照片的时候,谈公允才深刻体会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是什么滋味。江康慢慢走近他,看着谈公允悲伤的侧脸,他伸手,五指相交地扣住谈公允的手,谈公允才盯着墓碑慢慢张开嘴,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不孝。” “你说这老头,活着的时候那么讨厌,怎么死了反而让人越看越顺眼了呢。” 谈公允的声音很是沙哑,脸上要笑不笑的样子,让江康觉得心疼。 “到底,也没能让他见到孙子。” “你说那孩子是真的恨我吗?” “你说如果我将来死了,谈谈会不会站在墓前跟我说这些呢。” 江康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并不是疑问的问题,两人在墓前站了一会儿,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的时候,才手牵着手,离开了墓园。 处理老爷子的丧事以及应酬生前的那些合作伙伴,着实让谈公允花了不少时日。等他真的喘过一口气,从悲伤中缓过来,想起来应该要去看看景心谈,看看景静,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自从景心谈上了大学,他和景静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打过去手机也是空号,以前见面也是为了孩子,现如今景心谈已经长大成人,谈公允便从来不去主动见景静,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驱车来到筒子楼,楼早就拆成了一片废墟,荒无人烟。带着疑惑便又寻去景静的小吃店,小吃店也早就换了主,换了牌子,老板也不清楚上一家的老板是谁,去了哪儿。谈公允无奈,只能再寻去儿子学校。 拿着从学校老师那里要来的地址,寻到了景心谈租住的公寓。敲开门,是陈阿姨开的门,两人都疑惑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 “你找谁?” 陈阿姨率先张口打破了尴尬, “呃,哦。您好,请问这是景心谈的家吗?” 陈阿姨打量了谈公允一番,点了点头, “哦,那个,我是景心谈的父亲,他在家吗?” 陈阿姨摇了摇头,脸上还是带了些疑惑,这人确实眉宇间和景心谈有些相似。 “这样啊,您是保姆阿姨吧,那个,他妈妈景静在家吗?” 谈公允看着对面微胖的女人,带着围裙和套袖,猜着她应该是保姆。陈阿姨听到景静的名字,更是疑惑,景静成了植物人那么久,说是景心谈的父亲却是全然不知。 “那个,你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他们。看样子是不在家,这样吧,” 谈公允把手里买的东西递给陈阿姨,又从西服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景静要是回来了,麻烦您帮我转交给她,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吧。” 陈阿姨看了看名片,又抬头看了看谈公允,点了点头。谈公允礼貌地笑了笑,就转身下楼了。坐回车子里,谈公允并没有走,今天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他想着等一会儿看看。 陈阿姨拿着名片看了一会儿,就回屋拿出手机给景心谈打了过去,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连打了两个都是如此,陈阿姨犹豫了一下,就打给了雷灼。 “阿姨?怎么了吗?” 雷灼一手夹着书,从教学楼里往外走,一手接起陈阿姨的电话,陈阿姨把刚刚来人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雷灼皱了皱眉。 “心谈这会儿应该在打工。好的阿姨,我知道了,这事您先别跟心谈说,我跟他说就好。” 陈阿姨应下了,挂了电话,对景心谈这家庭情况感到疑惑,摇了摇头又继续去照顾景静。雷灼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两三步跑下楼梯,推车骑去了景心谈家。 谈公允正坐在车里看手机,听到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便抬头扫了一眼,雷灼戴着头盔,谈公允并没有认出他,但车子停到景心谈家楼栋门口,摘下头盔时,谈公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那天站在儿子身后的那个。 雷灼锁了车,提着头盔跑上了楼,陈阿姨开门见到他还愣了好一会儿。 “阿姨,我不进去了,你把心谈爸爸的那张名片给我吧。” 陈阿姨应下,转身回屋去把名片拿了过来,雷灼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行,阿姨,我走了。您千万先别给心谈打电话说他爸爸的事哈,我一会去找他和他说。” 陈阿姨似是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雷灼一边看着名片上的内容一边往楼下走,谈公允,爱江科技有限公司董事。刚走出楼栋,雷灼抬头就看见站在自己车旁的谈公允,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里的名片默默塞到裤子口袋里。 “你好,你是景心谈的同学吧。” “您好,谈叔叔。” 眼前的小伙虽然高壮,但是蛮有礼貌,让谈公允心里有了些好感,他看了眼身后的楼栋,说道: “看来你和谈谈关系不错啊。那个,叔叔想问点事。” 雷灼看着他,没有说话。谈公允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我们家因着一些原因,我不怎么和谈谈生活在一起,很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搬家了?” 雷灼犹豫了一下,手里转着头盔说道: “是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叔叔,没有经过心谈的允许,我不能随便和您说,希望您能理解。” 谈公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再为难人家孩子。他转身预备走人,雷灼却又说道: “谈叔叔。” 谈公允听到他叫,便又回头看向他。 “心谈有时候虽然固执,但是他心里很脆弱,很多时候表面上表现的并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您多用些心思在他身上,他不会毫无感觉的。” 谈公允听到这些着实怔愣了一番,他微微皱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雷灼脸上带着笑容,很真诚地看向他,谈公允微皱的眉头便加深了。 “你” 谈公允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没再说,眼前这个男孩竟然让他有种同类的异样感。 “好,谢谢你。” 盯着雷灼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谈公允便转身走了。雷灼看他走进车里,车子不一会儿便开了出去,自己也低头想了想什么,便开锁跨上车骑了出去。 景心谈推门走出来,意外地看到雷灼不是在以往的路边等自己,今天是直接到木梯下靠着等着,景心谈犹豫了一下往下走去,雷灼听到声音便转头看上去,目视着他走下木梯,走到他旁边的时候,景心谈若有若无的似乎是停顿了一下,但不待人反应过来,又面无表情地走了。雷灼大步跨了两步,走过去拦住了他, “心谈,我有点事和你说。” 景心谈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脚步,抬眼看他。雷灼舒了口气, “你你爸今天去你家了,陈阿姨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就打给我了。她不认识你爸爸,就没让他进去。” 景心谈在听到“你爸今天去你家了”这几个字时,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他拽过书包从里面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陈阿姨的未接电话。雷灼看着他看手机,想了想又说道: “谈叔叔似乎还不知道家里着火的事,也不知道阿姨的病,我下楼时见到了他,他问我,我没说,让他来问你。” 景心谈把手机放回书包里,表情很是冷淡地看着地面。 “说完了?” 雷灼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心情估计不好,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劝说,景心谈就已经迈步走了出去。雷灼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各怀心事。景心谈路过了公交站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着,雷灼也没追过去,只是跟在后面。走到大路口,只能上天桥过马路,景心谈就低着头往上走,走到天桥中间,雷灼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景心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雷灼就走到他面前, “心谈,我想和你聊一聊关于你父亲的事,好不好?” 景心谈抬头看他,满脸的犹豫不定,内心叫嚣着和你有什么好聊的,脚步却是没有移动。雷灼当他是默认了,呼了口气看着他说道: “我确实没有体会过你的人生,但可以感觉得到我不知道的那段时间,你过得并不好,至少内心里很是杂乱的。可是过去了的,我们不能改变,但以后,我们可以让它过得好起来是不是?” 景心谈看着他,没有出声,雷灼便自顾自地说着, “我能感觉得到你恨你父亲,但是你知不知道越是恨就说明你越是在乎他,你不愿意承认,却用这种恨来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能放开心,你可以不去理会他们,但是不需要这样恨之入骨的。” 雷灼说了很多,景心谈只是看着他,什么表情话语都没有,雷灼知道他听进去了,却不知道听完心里是怎么想的。雷灼没再说话,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他在等景心谈开口。景心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有了些迷茫的神色,他怕自己失态,怕自己说出什么软弱的话,有些慌张地想要越过他离开,却被雷灼伸手掰住肩膀又推了回来,雷灼躬了躬身子,平视着景心谈,温柔又关心地神色, “和我说一说你心里的想法,好不好?” 景心谈觉得完了,雷灼的眼神,已经让他阻止不了内心最直接的想法,想和他诉说苦衷,想和他分享人生,想问他自己要怎么办。景心谈不敢直视雷灼的眼,垂下眼隐忍着说了句: “与你无关。” “那你想想阿姨呢?” 景心谈听到他说母亲,便抬起头疑惑地看他, “心谈,连我都能感觉得到阿姨很爱叔叔,你有没有想过阿姨的感受?她应该是希望你们能融洽相处,希望叔叔可以关心你们的” “你懂什么!” 景心谈突然气愤地伸手打掉放在肩头的手, “让我妈看着他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爱,是多么残忍,所以我不会理睬他,更不会让我妈再见他!” “你怎么知道阿姨是不是宁可忍着残忍的现实也想见他!你忘了那张她死都要拿回来的照片了吗?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 雷灼见他激动起来,自己声音也随着大了些,天桥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俩。景心谈被雷灼吼得无言以对,一脸愤恨地看了他一眼,侧身越过他跑着离开了,雷灼站直身子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景心谈快步地下台阶,快步地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景心谈让他越发想要靠近,想要走进他的心里,想要保护他的人生。 第25章 陈阿姨看着情绪很是低落的景心谈回到家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关心一下,景心谈看向她僵硬地笑了笑,让她回家注意安全,陈阿姨点了点头,就把询问咽了下去。 送走陈阿姨,景心谈慢慢走到卧室,坐在床边的马扎上看着母亲,盯着母亲安详的脸,泪水就毫无预兆地滑落了下来,他拿过母亲的手贴在脸上, “妈妈,你想见他吗?” 景静固然是不会回应他的,他把母亲的手贴在额头,一个没忍住,放声哭了出来。景心谈沉浸在一种痛苦中,全然不知母亲的指尖轻微地抖了抖。 第二天早上陈阿姨来的时候,景心谈依旧是恹恹的,只是临走时交代了一句: “阿姨,昨天那个说是我爸爸的男人,如果再来了,你就让他进去看看我妈吧。” 陈阿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景心谈便出了门。 谈公允知道了景心谈家里出了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事就挂到了心头上。他回到东台后就跟以前造纸厂里的同事联系了联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景静的近况,景静已经很多年不和大家联系了,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谈公允忙了一阵子工作,就又再一次来到了景心谈租住的房子里,这一次景心谈依旧不在家,还是陈阿姨开的门,再次见到他,陈阿姨也是心里纠结了一下,便让他进了屋。谈公允走了进去,环视了一下环境,房子不大但是干净, “景静也不在家是吗?” 陈阿姨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她引着谈公允走到了卧室。起初谈公允还带着些许疑惑,在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景静时,谈公允着实被惊到了,他怔愣着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她,她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 谈公允带着一脸震惊和不解,看了一眼陈阿姨,又看向床上安静的景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近景静, “我听说是原来家里失了火,她受了伤才成这样的。” 陈阿姨在身后解释着,谈公允一脸不能相信的皱眉看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过景静放在身上的手,放在两手中。陈阿姨一看这场景,便识相地退了出去,慢慢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走到厨房拿出手机给景心谈打了过去。景心谈今天是上午的班下午的课,自从上次没接到陈阿姨电话以后,他就随时把手机调成振动,揣着裤子口袋里。感受到手机有电话,他抬眼看了眼表,也是快该下班的时间了,犹豫了一下,跟搭班的伙伴说了一声,从后门走出去接听了陈阿姨的电话, “喂,心谈啊。你爸爸又来了,这会儿坐在床边和你妈妈说话呢。” 景心谈皱起了眉,说完“我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跑回店里,跟搭班的伙伴说家里有急事,想提前一会儿走,小伙伴看了眼表,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就让景心谈走了。他换好衣服出门,刚下木梯走了没几步,就见雷灼正骑着车往这边走,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避开他悄悄走?脑子里挣扎着,人却还是走了过去。 雷灼不知道在想什么,景心谈走近了他才发现来人是谁,赶忙拿下头盔问道: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景心谈咬了咬牙,看着他说道: “方不方便带我回去?” 雷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啊?”了一声,景心谈便皱了眉,打算转身走人,雷灼一脚撑住车子,伸过手去拽住他,从车把上拿下一直带着的备用头盔,他平时不会带着这么个累赘,但现在来接景心谈已经成了习惯,尽管人家从来不领情。 景心谈看了眼头盔,拿过来戴了上去,迈腿坐到了雷灼身后。坐下后,看着雷灼的腰,他就后悔了,内心挣扎了好久,才伸出手去半虚空地环住它。雷灼见他这么爽快地戴头盔上车,心里起疑,他抓住腰上的手一拽,景心谈就毫无预警地趴到了他背上,雷灼暗笑了一下,一加油门奔了出去。 雷灼跟着景心谈一前一后地进门后,才明白了他为什么急着回来。谈公允头抵在双手间,坐在沙发上看着脚边的地面,一动不动。景心谈一见了他,身上就莫名带了戾气,表情变得厌烦起来,他刚要走过去,雷灼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景心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就见雷灼认真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景心谈撇过头去,闭上眼缓了缓,他挣开雷灼抓住自己的手,走了过去。 雷灼微笑着意识陈阿姨避一避,陈阿姨就说正好自己去买点菜,就脱下围裙擦了擦手出了门。景心谈走到谈公允一旁,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他,谈公允才慢慢抬起头看向他。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爸爸说?” 谈公允脸上带着些伤痛和无奈,景心谈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和你说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谈公允撇过头,手抚上额头,景心谈平静地说道: “现实就是这样,我妈已经是植物人了,你都看到了,可以走了。” 谈公允站起来,面对面看向景心谈, “谈谈,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妈妈。尽管我和你妈妈之间没有夫妻感情,但是她对我来说也不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你以为我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吗?你们都这样了,爸爸怎么能不管不顾?” 景心谈看着谈公允有些无奈和气愤的脸,心里被压制的小火苗渐渐有些不受控制,他靠近一步走向谈公允,脸几乎要贴上了才说道: “你当然不是冷酷无情,只不过你的情给的不是我们,而是一个男人,不是吗?” 景心谈把他完全拒之门外,谈公允心里本就不快,如此的话语听到耳朵里,更是心里乱七八糟一团糟。 “谈谈,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想事情不要这么刻薄钻牛角尖。爸爸是个同性恋,但是这对我们父子关系不会有任何影响,我的爱人是爱人,儿子是儿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住这个事情不能释怀呢?” 景心谈听到爱人两个字,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他愤恨地盯着谈公允的眼睛, “呵,爱人是爱人,儿子是儿子那我妈呢?我妈对你来说是他妈什么人!” 景心谈控制不住吼了出来,雷灼见这越来越糟的情况,才迈开腿过来要抓景心谈的手,却被他一甩手给甩开了, “你知不知道我妈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你活得十全十美,我妈却是带着思念和痛苦度日如年。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你他妈为什么是个同性恋!” 景心谈瞠红了眼,浑身因为激动都颤抖了起来,要是现在手里有把刀,他一定会捅向谈公允,十刀二十刀都不解恨。 谈公允看着眼前愤恨不已的儿子,他是真的相信景心谈是由衷地恨自己了。他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他盯着儿子的脸苦涩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就绕开沙发前的小桌子离开了。 他走了,景心谈却还在那种激动中久久不能平静,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苦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潸然而下。雷灼盯着他的身后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抱他,景心谈没有挣扎,任他在背后抱住自己。渐渐地,景心谈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动,只是嘶哑地说了一声: “你也走。” 雷灼便松开了手,对着他的背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 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家。 雷灼带着一张满是心事的脸走到楼下,抬眼看去,谈公允的车并没有开走,他站在那靠着驾驶座的门上,嘴里叼着烟,眼睛望着地面发愣。雷灼看到地面已经有了五六颗烟头,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走到了身边,谈公允才意识到有人走来,抬头看了眼眼前壮实的小伙子。 “少抽些吧,抽多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谈公允皱了皱眉,伸手拿掉了嘴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灼,灼烧的灼。” 谈公允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雷灼犹豫了一下,雷灼却先笑着说: “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今天我什么都能说。” 谈公允听了嘴角上扬了一下, “好。你知不知道谈谈的母亲是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因为火灾吗?” “是因为火灾,只不过” 雷灼把事情的经过跟谈公允娓娓道来,眼见着他听着自己说的,眉头越皱越深。 “她怎么那么傻。” 谈公允苦涩地闭眼揉了揉眉间,雷灼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正想着要不要告辞,又听他问道: “你和谈谈关系很好是不是?谢谢你陪着他。” 雷灼看着眼前这个风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认真地说了句: “谈叔叔,我懂你。” 谈公允疑惑地挑眉看向他,就见雷灼笑了笑,很是真诚地看向自己, “我不只是景心谈的同学朋友。” “我喜欢他。” 回程的一路,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却是满脑子乱麻。谈公允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象有一天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认真地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儿子。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自己是个同性恋,但很多原因让他并不希望儿子也会走这条路。 叹出一口气,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第26章 谈公允和雷灼走了后,景心谈平复了一下心情,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母亲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景心谈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妈,他来过了,你开心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坐在那看着景静发愣。突然,景静放在胸前的手指,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景心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立马坐直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母亲的手,不一会,中指又一次迅速地抬起放下,景心谈反应过来后,心跳止不住地加快着, “妈妈?妈妈!我是谈谈,你听得到吗?妈妈?” 景心谈激动地握住景静的手,不停地在她耳边叫她,然而手指的抖动犹如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动静,景静也像平时一般,并没有反应。景心谈跃起的心又一次荡下,他苦笑了一下, “原来他来和你说说话,你就会这么开心啊” 第二天雷灼没有课,去搏击馆打了一上午拳,心里担心景心谈的情况,便早早地骑车去咖啡厅外等着。春暖花开的季节,雷灼伸了个拦腰,肌r_ou_还未全放松开,就见景心谈一脸焦急地匆匆跑下来,雷灼疑惑了一下,跑着迎了过去。 “怎么了吗?” 景心谈见到他,满是恐慌地扑了过来, “快,快带我去医院。陈阿姨说我妈抽搐不止被送去医院了。” 景心谈声音里都带着颤抖,雷灼听完惊了一下,立马拽着他去骑车。 店里忙了一阵子,景心谈正在做咖啡,手机响了一会儿,他一时没空接听,等空下来他才打了个招呼,出去回给了陈阿姨。电话一接通,陈阿姨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心谈,你快来医院,你妈妈她突然浑身抽搐,我不知道怎么办,找邻居帮忙,就给送医院来了。” 陈阿姨也着实被吓到了。她看了一眼景静没什么事,就想着去厨房熬点梨水喂给她,东西入了锅刚开火,他就听着卧室似乎有动静,跑过去一看,景静就像在承担巨大的痛苦,浑身抽搐不停,陈阿姨没见过这场景,吓得不知所措。她叫了几声,景静没有回应,她就急忙跑出去敲响了邻居家门,打了120,把景静送来了医院。 哈雷飞速行驶在大马路上,景心谈贴在雷灼身后,害怕和担忧充斥了整个心脏。路口是红灯,雷灼停下车,一只手抚在搂住自己腰间的手上, “没事的,别害怕。” 他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两人都带着头盔,景心谈在他后面其实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即便听见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心思理会他。绿灯亮了,雷灼拍了拍腰上的手,就又一加油门骑了出去。 景心谈跌跌撞撞地赶到急诊的抢救室门口,陈阿姨满是担忧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雷灼因着停车,晚了一步上来,他走到陈阿姨身边,伸手揽过她, “阿姨没事的,不用担心。” 陈阿姨见着有人关心自己,那颗惶恐不安的心被打开,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雷灼安慰了她一会儿,表示让她回家休息休息,自己和景心谈在这就好。陈阿姨摇了摇头,又坐了一会儿,拗不过雷灼多次劝她,她就说了句有消息了告诉我,便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医院。 陈阿姨走了,雷灼一颗心都全放在了景心谈那里。景心谈从到了医院开始,就站在墙边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门,一动不动。雷灼看了眼急救室,叹了口气,他走到景心谈身边, “不会有事的。” 景心谈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和恐慌,雷灼皱了皱眉,伸手去握住他冰凉凉的手,景心谈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挣开,只是转头又看向急诊室的门,雷灼就站在他身旁,陪着他一起看,一起等。 过了许久,急诊室门开了,景静被推了出来,景心谈赶忙扑了上去, “妈?妈妈” 他焦急地唤着景静,景静依旧平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雷灼看了看她,又看向医生,医生意识他们和护士先把人推到病房去。 雷灼又一次抱起景静放到床上,但他觉得这一次,比刚救出她时轻了好多。小护士把氧气管,心电图检测和吊瓶麻利的给病人放好,雷灼看向站在床头的医生,医生让他们跟自己来一下。景心谈盯着他妈纹丝不动,雷灼想了想,便自己跟了过去。 “这次是因为脑电波异常发电诱发了癫痫,以前是不是没有这种症状?” 雷灼想了想,摇了摇头,医生点了点头又道: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我们检测到她脑电波很不稳定,虽然她基本属于大脑丧失功能的状态,但是并不一定是永久性的。所以不要以为病人什么都听不到感觉不到,从而刺激她。她还不是安全时期,这几天先住院观察,切记不要再刺激她。” 雷灼受教地点了点头,医生又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小护士们走出来后,就和她们一起离开了。走回病房,景心谈坐在床边深情地看着母亲,雷灼靠在床头的墙上,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受刺激?除了昨天谈公允来过,平日哪还会有什么刺激,就连雷灼也被景静的这种深情所震撼,他望着前面的母子,不知道景心谈是不是也有他母亲这种深情,突然就有些羡慕起谈公允来,正在自己站在床边胡思乱想时,谈公允就匆忙地走进了病房里,让他吓了一跳。 不能受刺激,本来雷灼还想着回去偷偷联系一下谈公允,让他近期不要来找他们母子俩,他还没动,人就来了。雷灼有一瞬间都有点发懵,还没等他拦,谈公允就走到了床边。 “哎” 谈公允回头看了眼发声的人,就又转头看向趴在床边的儿子。 “谈谈,妈妈怎么样了?” 景心谈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看他,仿若压根没人。谈公允见他不理自己,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多计较,怕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他躬下身子,看了看景静的脸,伸出手去想要握一下她的手, “别碰我妈!” 景心谈没有抬头,却是吼了一嗓子。谈公允皱起了眉头,自己正在开会,接到陈阿姨的电话后,就不管不顾马不停蹄地开车来看,儿子不领情就算了,还这种态度。 “谈谈,爸爸接到电话就立马赶来了。我不是来和你争论的,妈妈到底怎么样,爸爸这里有钱,需要什么治疗咱们就让医生用最好的。”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但雷灼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他正想叫谈公允出去说,景心谈猛地就站起身,红着眼像个炸了毛的小豹子,他瞪向谈公允, “我们不要你的臭钱,也不用你来假惺惺的,你给我滚,滚!” “你!” 父子俩互瞪着对方,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景心谈手还罩着母亲的一只手,突然,景心谈感觉到自己的一根手指被人攥住,他惊讶地低头看向攥住自己的手, “妈妈?妈妈!妈妈,你听得到吗?” 景心谈惊喜地躬身看着母亲,不停地叫着她,谈公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景心谈这番突然的动作,也跟着一脸茫然地看向床上的人。就见景静双眼紧闭,头微微摇动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父子俩皆是一脸茫然,雷灼却是惊了一身冷汗,他伸手拽了拽谈公允的胳膊,意识他出来一下,谈公允就跟雷灼走出了病房。 “谈叔叔,您是怎么知道阿姨进医院了?” 雷灼和谈公允坐到走廊上的长椅上,两人虽然年龄有差,但都高大帅气,往那一坐,来玩的小护士时不时都会瞟一眼。 “我昨天去他们家时,跟保姆阿姨交代家里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所以今天接到陈阿姨的电话,我就匆匆开车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昨天阿姨还说一直都很平稳的。” 雷灼撇开头想了想说道: “谈叔叔你最近还是不要再来见阿姨了。” 谈公允挑眉看向雷灼,雷灼清了清嗓子说道: “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医生说阿姨突然这样,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以前都没事,您昨天来了她就这样了,我估计那个刺激说的就是您。况且心谈情绪也不稳定,所以您最好别来了,有什么事,我会和您说的。” 谈公允听他说的,犹豫着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回答,病房里景心谈惊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医生!” 走廊上的两人互看了一眼,立马起身跑进病房,就见床上的景静抽搐不止,不受控制一般,景心谈焦急又无措地按着他妈的肩膀叫喊着。谈公允见状伸手去,按下床头的呼叫灯,雷灼则跑出病房去找医生护士。 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就全都跑了进来,景静依然抽搐不止,甚至还翻了白眼。医生看了一番,就叫人来推去急救室,这一次是谈公允抱起了景静放到了移动床上,景心谈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景静进了急救,三人站在门口,景心谈害怕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用指甲狠狠地攥着手心,感觉呼吸都困难。雷灼注意到他的反常,走过去双手握住他的肩,景心谈抬起头,眼神却始终无法聚焦, “心谈,心谈。” “冷静一些,没事的。就像刚才一样,不会有事的。” 景心谈还是在抖,脸上的惊慌藏都藏不住,雷灼有些心疼,他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手上一使劲,就把景心谈带到了怀里抱紧了他, “别怕,没事的。” 雷灼的体温环绕上来,仿佛一种释放压力的魔力,景心谈的泪水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真的怕极了,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母亲,完全不受控制地抽搐不停,想一想刚才的画面他就止不住颤抖。 谈公允皱着眉看向急诊室的门,那个画面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尽管他不爱景静,但是两人纠葛这么多年,有个孩子不说,景静又是那么懂事的深爱着自己,让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呼出一口气,转身就看到一旁相拥的两人,眉头又是一阵深锁,他偏过头去继续看着急诊室的门,装作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他有些狐疑,谈谈这么恨自己是同性恋,怎么会让一个男生和自己走得那么近,况且这孩子还喜欢他,他知不知道雷灼喜欢他啊。盯着门发愣,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他又悄悄转头瞥了眼雷灼抱着自家儿子,心里生出一丝不快,晃了晃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雷灼感觉得到景心谈在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放开手后退了一步看向他, “好些了吗?” 雷灼伸手抹去了景心谈脸上的泪痕,景心谈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他仿佛刚刚才发觉到被雷灼抱住了。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景心谈点了点头,没有作声。雷灼才呼出一口气拽着他走到长椅上坐下等待着。 第27章 这次时间更是短一些,没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他埋怨地看向雷灼,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刺激病人吗?你们是不是嫌她命太长了。” 景心谈听了疑惑地看向雷灼,雷灼来不及解释,只是一味地跟医生道歉,表示绝对不会再有一次了。 “哼,也不会给你机会再有一次了。病人生命体征很不稳定,随时都有突发情况,建议今晚住进重症,观察一晚再说。” 谈公允走上前对医生说道: “不好意思医生,是我们没有注意。她需要什么治疗您尽管说,我们家属一定尽力,还麻烦您多用用心。” 说着,一张卡暗暗地塞到了医生手里,医生皱眉轻轻推了一下,谈公允却笑着又使劲儿推了回去,医生轻咳了一下,把卡收到了衣袖里,态度好了很多说道: “她的情绪不稳,很是危险。你们切记一定不要再刺激她,她现在是能听得到外界一些声音的,只是大脑受损很多机能不能运作。不是我吓唬你们,再有一次,我估计她命都难保了。” 三个人点了点头,医生就又回到急诊室,没一会儿景静就被推了出来,直接送进了icu,景心谈贴在玻璃上,脸上的伤感一览无余,雷灼走近他,景心谈看向他问道: “什么刺激?医生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8节 雷灼看着他,绝对不能说是因为谈公允,不然父子俩怕是要打起来,他想了想说道: “医生说杜绝一切刺激阿姨的行为,你刚刚也听见了,阿姨怕是能听到一些的,你刚刚和叔叔在病房里争吵,她应该是听到了才会这么激动。” 景心谈转头看向窗户里的母亲,心里有些自责,雷灼拍了拍他的肩, “你爸也担心阿姨,应该会在这里守着,所以这些天不要再和你爸起冲突了,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好不好?” 景心谈没做反应,雷灼叹了口气。 然而事情并没有往好的一面发展,景静住进icu一晚被抢救了两次,景心谈看着母亲,甚至觉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天还没亮,景静的病危通知书就落到了三人面前,景心谈看着雷灼手里那张纸,瞪着眼动都不会动了,雷灼皱着眉唤了他许久,景心谈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谈公允皱了皱眉,伸手去掐了一把景心谈的人中,景心谈被掐疼了,才恍惚着眼里有了神。雷灼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着手里的病危通知,把他递给了谈公允,谈公允闭了闭眼,拿着那张单子的手有些颤, “谈谈,这个必须要签字的,你不签那爸爸就签了。” 景心谈看着那张纸微颤,碰都不想碰一下,谈公允呼出一口气,抽出口袋里的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小护士走到谈公允面前,悄声说道: “这位家属,跟我来一下。” 景心谈望着他妈就没有动过,雷灼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谈公允冲他点了点头,就跟着小护士走了,走到楼梯口,小护士说道: “是王医生让我来和你说的。” 谈公允想了想,昨天自己给他卡的那个医生胸牌上貌似是叫王什么的。 “病人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再一次发作怕是很难熬过去了,家属们做好准备吧。” 谈公允怔愣了, “你说什么?不是说只要不刺激她就不会有事了吗?” “不刺激她只是不会诱发,但是病人本身的癫痫就已经是很严重了,加上她脑部受损,癫痫诱发并发症,已经是危急了。” “我来找您是王医生跟我说,让把病人转入普通病房,这样家属可以过去跟她说说话做做好最后的告别吧。” 小护士有些不忍心说,谈公允倒退了两步撞到墙上,难以相信听到的话。小护士走了,谈公允掩面蹲了下去,泪水顺着下巴低落了下来,他呜咽着用颤抖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去那最熟悉的号码, “喂?” 江康虽然一宿都没怎么睡熟,但也带了些沙哑的声音, “公允?怎么样了?” “公允?” “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江康有些不安的坐起身,他听得到电话那头谈公允隐忍的抽泣声,心也跟着焦急起来, “她小静她快不行了。” “” 江康瞪大了眼看向身上的被子, “怎,怎么会这样?这” 两人拿着电话,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要不要我过去?” 江康温柔的问道,谈公允拿着手机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怕谈谈会更受刺激唉我刚刚从护士那里知道的,我,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谈谈说。” 谈公允平稳了一下心情,和江康说着,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已经是这样了,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江康脸上也带了一层悲伤,他安慰着电话里的爱人, “好,你照顾好自己,我这些天应该都不回去了。” “嗯,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和谈谈。” 谈公允叹了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刚走到重症门口,就见景心谈慌张地想要往门口走,谈公允注意到护士们已经开始给景静转病房了,他上去拦住景心谈, “谈谈,爸爸有事要和你说。” 景心谈看都不看他,甩开手就要走,谈公允皱着眉过去使了劲儿一把拽过他,吼道: “爸爸现在心情也很不好,我不想和你争执什么,是关于妈妈的事,医生刚刚和我说的,现在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给我过来!” 说完瞪了他一眼,撒开拽着他胳膊的手就往后走去。景心谈有些愤恨,他闭上眼喘了口气,雷灼走到他面前, “去吧,听你爸爸说,为了妈妈你明白的,对不对。” 雷灼的温柔总是能安抚景心谈撕裂的心,他咽了口口水,抬眼看了雷灼一眼,就追着谈公允走了过去。雷灼盯着他走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头走向病房。 谈公允看着眼前的儿子,许久没有说话,景心谈脸上不至于厌烦,表情也不是那么好看。 “谈谈,爸爸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了。你妈妈情况不太好,医生医生给她转入病房” 谈公允皱着眉咬了咬牙,这么残忍的现实,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景心谈有预感他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脸上浮上一层y霾, “唉转入病房是为了让你和她说说话。” “谈谈。” 谈公允走近一步想要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发,安抚一下他也安抚一下自己,但是景心谈避开了,谈公允犹豫着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你去吧。” 景心谈大概知道他话里有话,但是自己绝对不要去揣摩,他转身跑着回到病房,直接扑倒了景静床边。雷灼见他回来的好快,想问问说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暂时不问了。景心谈盯着妈妈的脸,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她。谈公允走进来站在床边盯着景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意识雷灼跟自己出来,留他们母子说说话。 雷灼犹豫了一下,跟了出去, “怎么了吗?为什么转了病房?” 谈公允没有回话,和雷灼一前一后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他点了根烟,满脸忧伤的靠在栏杆上看着蒙蒙亮的天。雷灼看着他这一番动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也没有做声,转身也靠到栏杆上,一起看着天。 “妈妈” “妈妈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吧,我真的好想你。” 景心谈握住景静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着,景静苍白的脸那么安静, “妈妈,你为什么喜欢那个男人呢?你说,要是能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喜欢他吗?” “我知道,我恨他你是难过的,可我心里不平,我想到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心里就会难以平息。” “妈妈,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些,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有关他的事了,你都不和我聊一聊吗?”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白色的床单上,景心谈似是毫无感觉,他温柔地看着景静, “妈妈,我毕业了就打算去工作,工作几年攒点钱,咱们就回东台去买套房子,让小姨也回来住。” “我以后我以后也会结婚生子的。你不期待孙子吗?我还想你给我看孩子呢。” “” “妈妈,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就没有人爱我了。” “妈我求你了,别离开我,睁开眼好起来好不好” “妈” 景心谈再也说不下去,他哽咽着把头埋在景静的手里。景静的手动了动,景心谈感受到后赶忙看向她, “妈妈?” 景静的手指动得幅度更加大了,似乎是想微微握住景心谈的手,景心谈有些惊喜,他忙握紧景静的手,就见景静的紧闭的眼里留下了两行清泪,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了起来。 “妈妈。我在这,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景静突然握紧了景心谈的手,景心谈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激烈地抽搐起来,幅度远远大过上一次,病床因着晃动发出碰撞的声音,景心谈吓得不行,他控制不住哭喊起来, “妈妈,妈妈你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你不要吓我呜呜医生医生快来啊” 景心谈绝望地哭喊着,雷灼推开门跑了进来,他快要走近的时候听到了景心谈哭喊的声音,就快速跑了进来,一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惊了一下,谈公允跟在医生护士身后跑进来,医生翻开景静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眼心脏监测仪, “快,抢救室。” 他转身跟身后的一众人说道,小护士们开始着手移动,谈公允上前抱起景静就往门外跑,众人愣了一下,医生推着护士, “快快,跟过去。” “不不,妈,妈!” 景心谈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他哭得满脸都是泪,踉跄着往外跑,差点让床绊倒,雷灼深锁着眉头跟在他身后扶着他。 谈公允直接把抽搐的景静抱到了抢救室里,放到床上就被护士推了出去关了门,医生跟在他后面跑了进去,门关上的那一刻,谈公允觉得心脏抽疼不已。 “不,别让我妈进去!开门!别让我妈进去” 景心谈追过来,扑到抢救室门口,一边捶着门一边哭喊着,慢慢跪到了门口,谈公允也看着门发愣,雷灼就在景心谈身后扶着他,看向抢救室,心里也是酸涩满满。 医生进去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出来了,他看着唯一一个站在那里看向自己的人,摇了摇头,谈公允苦痛地皱起眉,闭上眼,泪流满面 第28章 景心谈坐在床边发呆,雷灼拿了一杯水走进来。昨天景静被推出来时,景心谈整个人都崩溃了,抱住景静哭喊不止,雷灼和谈公允合力把他拖开,护士才将人推去了太平间。 景心谈回来后哭了整整一天,泪水怕是都流光了,他瞠着红肿的眼坐在床边,就这么愣了一个晚上,雷灼在家里陪着他,景香接到电话回来却没赶上看姐姐最后一眼,她坐在客厅里也是抽泣了一天一夜,谈公允去跑手续和丧事的事项。 “喝一点水吧,不吃不喝身体怎么行。” 雷灼走到景心谈面前蹲下平视着他,景心谈目光涣散,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地面,不做声。雷灼叹了口气,把水杯放到柜子上,他起身去关上了卧室的门,又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去握住景心谈放在腿上的手。 “我知道你很难过,坚强些。心谈,你还有我,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雷灼认真地抬头看着他的脸,景心谈涣散的眼光似乎是聚焦了些,他手指动了动,雷灼更是握紧了手, “我们不说这些了,阿姨不会希望你不吃不喝来想她的,我们照顾好自己,让她可以安心,好不好?” 景心谈低下头看向雷灼,脸上笼罩着悲伤, “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吧。” 雷灼伸手抚摸他无助的脸,景心谈没有避开,雷灼突然起身侧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但是答应我不要太难过好不好。” 景心谈低下头没有回应,雷灼起身拿过柜子上的水杯,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开门走了出去。 葬礼办在了东台市的殡仪馆,这一天一早,来了好多人,都穿着黑衣。景心谈大部分都没有见过,雷灼打听到很多是以前造纸厂的老同事,谈公允站在门口迎人,雷灼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站在景心谈身后,景心谈扶着景香面无表情,景香哭得直不起腰。来往的老同事老朋友,都会走来安慰两句,景心谈目视前方依旧是没有什么动作,雷灼替他接下来人的问候。 景香被推走火化的时候,屋子里充满了哭喊声,景香跪在地上痛不欲生,谈公允看着工作人员推走遗体,咬紧了牙关,却也没有忍住泪水。雷灼亦是如此,他担心景心谈,全程都在关注他的举动,景心谈却意外地没有大哭大闹,他站得直直地,紧紧地闭着眼,不敢去看,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 仪式全部结束,景静已在碑下长眠。来看望的亲友们全都陆续离开了,只剩四人还站在碑前,景香抚摸着石碑,不舍离去,景心谈也伸手摸向母亲的照片,心里苦涩一片。雷灼走进他,伸手扣住他的肩, “天色晚了,我们走吧。” 景心谈只盯着墓碑,没有回应,雷灼手上使了点劲儿,推着他往外走。谈公允躬下身扶起景香, “走吧。” 景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睛红肿一片。两两并排,四人一前一后走出墓园。景心谈始终面无表情,呆滞了一般。走到门口,谈公允叫住众人, “我去开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雷灼正要点头,景心谈却开了口, “不必了。” 谈公允愣了一下,看向他, “谈谈,这山上交通不便,爸爸开车把你们送回去。” 景心谈抬起头,脸上有些狰狞,他看着谈公允的眼神,让谈公允有些恶寒, “如果不是你,我妈也不会死,谈公允,你不是我爸,你是我的仇人。” 景心谈说着走近一步贴近谈公允的脸,谈公允眉头深锁着看向他,景心谈狰狞的脸如变态一般,甚至还带了些笑意, “心谈” 雷灼走进他,担忧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景心谈一把甩开他,继续盯着谈公允说道: “不用在这假惺惺的,你害死了我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等着,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你算清的。在那之前,不想早点死,就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景心谈咬牙切齿地盯着谈公允说完这些,便转身又看了雷灼一眼,雷灼看向他,他只看到了景心谈眼里的痛苦和无措,景心谈没对他说什么,而是越过他,扶住景香往下山的路上走。 “心谈!” 雷灼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他转头看向傻了一般站在那的谈公允, “谈叔叔,心谈他说的都是气话,您不要在意。您先回去吧,我想办法和他们回去。” 说完就快步追了过去。谈公允怔愣着站在那,景心谈的那几句话巡回在脑子里,让他后背发凉,举起双手狠狠搓了两把脸,满脸的疲惫和苦涩。 回到家,江康早就做好饭,坐在饭桌上等着他了。听见门响,他赶忙迎了过来,看着谈公允疲惫无神的面容,心里有些心疼。谈公允换好鞋,走到他面前,脱下西服外套扔到沙发上,就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江康反手紧紧抱住挂在身上的人, “都会过去的。” 谈公允倚在他脖颈间磨蹭着,只有江康的气息才能让他被戳成马蜂窝一般的心脏,慢慢愈合起来。 “他说,我是他的仇人,他恨不得我死。” 江康听着他没头没脑的话,怔了一下, “谁?谈谈?!” 谈公允埋着的头点了点,江康想了想,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不会的。他也是太过悲伤了才会这样发泄的,你不要和他计较。给他些时间,慢慢他会想开的。” 谈公允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景心谈说的不是气话,那眼神,那张脸,都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况且他恨自己也对,毕竟景静的去世,也确实有自己的关系。只是他真的好痛苦好累,他能感觉到,景心谈和他,虽然是亲生的父子,但今后只会越走越远,越发不可收拾。 他离开江康的怀抱,疲惫地说自己先去洗个澡。江康点了点头,谈公允就去卧室换衣服,江康盯着他走进卧室,叹了口气,去拿起沙发上的西服,准备挂好明天去干洗,习惯性地掏了一遍所有口袋,却从胸前的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老旧到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工服,谈公允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年轻帅气,笑得阳光。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邻家小妹一般,亦是笑得开心。江康皱起了眉头,他还隐约记得这个女孩子的样子,曾几何时在那老旧的小公寓里,自己早下班回家,女孩来找谈公允,见了自己便匆匆离去了,那么青涩那么可爱 景心谈和雷灼还有景香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一进到卧室,景心谈就压抑不住心中的苦痛。屋子里满满弥漫着景静的气息,他伸手咬住自己的手背,却依旧没有忍住眼泪簌簌地落下。 “心谈,我心谈?” 雷灼本来想进来问问他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却见到隐忍着哭泣的景心谈,正在快速抹去脸上的泪,雷灼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往外瞥了一眼,景香也坐在沙发上发着呆,雷灼便悄悄合上了卧室的门,走过来掰住景心谈的肩, “心谈,看着我。” 景心谈低眉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抬起眼。 “慢慢都会好起来的,你可以跟我哭,对我发泄,但是你一定要坚强。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我们往前看,带着阿姨的份儿,努力好好活,好不好。” 景心谈看着他,却没有回答他,雷灼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们在家,我去买些吃的。” 说完,雷灼便向门口走去, “雷灼。” 景心谈唤住他,雷灼转身看向他,景心谈犹豫了一番,才抬起头说道: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雷灼听着皱了皱眉, “不过今后不要再为我费心思了,我我不可能接受你的。” 景心谈犹豫着说完,暗暗地咬了咬牙,他看着雷灼的眼,雷灼脸上出现了一丝难过,却也是一闪而过,他两步走到景心谈面前,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心谈,你不用给自己压力,我不要你回馈我什么。像以前一样也好,我不在意,我只想能看着你,陪着你。” “我在意。” 景心谈脸上浮上一些苦痛, “我在意的。因为你说的对,你会影响我,动摇我。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被动摇,我恨同性恋,我恨谈公允,如果你动摇了我,我也会恨你。” 雷灼盯着他的眼,心跳加快了很多,他粗喘了两口气,一步跨过去抱住了景心谈,景心谈挣扎着推他,雷灼却越抱越紧,他把唇贴在景心谈的耳边, “那你就恨我吧,狠狠地恨我。如果是这样,那我不仅要动摇你,我要让你不能再离开我。” 景心谈推了两把推不动,便带着哭腔吼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雷灼紧紧地把他勒在怀里,用力到有些发颤, “景心谈,我爱你。” 第29章 景心谈退了外租的房子,搬回学校去住,他让景香回去继续她的生活,告诉她自己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并且保证一定会读完大学。 景心谈回到宿舍,雷灼心里再高兴不过,寝室里的大伙儿早就从雷灼那知道了景心谈家里的事,对他很是同情,这次回来,三人早早帮他打扫好了床和桌椅,对他热情有加。景心谈微微地笑了笑,对他们说了声谢谢。 回到了上学打工的日子,除了对母亲的挂念变成了思念,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过他与雷灼之间,无形间多了一层暧昧。那人依旧会在图书馆里买两杯饮品坐在自己对面,依旧会定点催着自己去食堂吃饭,依旧会按时在咖啡店外靠着哈雷等着自己。其实说来,真正变化的人,是自己。开始的时候,景心谈的态度还会像往常一般,但渐渐地,他被雷灼带来的暖流暖到无法再去冷酷回应。 雷灼买来的饮品他会喝下去,雷灼问他数学题他会耐心解释,雷灼叫他吃饭,他也会收拾书包跟着去。雷灼欣喜,激动,觉得每天起床看到景心谈都是美好的,都是充满期待的,他幻想着有一天景心谈冲破了自己,接受他。景心谈从店里出来自木梯上看着下面的人,雷灼笑着和他招了招手,景心谈叹出一口气,雷灼就见他直直地向自己走来,伸出手,雷灼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 “快点,我回去还有作业。” 雷灼笑着,激动着把头盔递给他,景心谈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他戴上头盔,迈腿坐到雷灼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雷灼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手,他伸手拿起景心谈的手腕使劲儿一拽,景心谈就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背后的景心谈皱了下眉,见他看不到自己,便无奈地笑了一下。雷灼满身被甜蜜洋溢着,加大油门骑了出去。 期末考完,久违了的人多热闹,解伟就吆喝着一起去 串子,雷灼这次也拽上了景心谈,解伟看着后来的两人,挑了挑眉, “难得啊。” 景心谈笑了笑,没说话。几人点了些东西,酒先上来了,解伟率先举起杯子, “还有一年,兄弟们,来!” 景心谈也拿起杯子与大家碰了一下,解伟一说他才恍然,还有一年大学就毕业了。啤酒入口,景心谈微微皱了下眉,他碰过酒的次数,屈指可数,雷灼扭头看他, “喝得惯吗,算了,我给你要杯饮料。” 说着就要回头叫服务员,景心谈拽了他一把,摇了摇头,意识这个没事。 几个人吃着喝着聊着,有解伟在就不会寂寞,他把雷灼景心谈不在的这些日子,学校里的趣事全都嘚嘚了一遍,刘成宏笑着和他叫骂着。雷灼一边听他们说的笑个不停,一边手里就没停下剥烤虾,剥好一只就放到景心谈面前的盘子里,景心谈低着头自顾自地吃着,不过耳朵里也听着解伟他们的说笑,心下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宋晓海拿着个杯子晃啊晃,看着眼前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秀恩爱的两人,解伟貌似也发现了什么,他夹了个花生米放到嘴里,嚼了嚼看向对面俩人, “哎我说你俩,这这这。” 解伟一边说着一边拿筷子指着雷灼手里的虾, “啧啧,也不怕俺们几个辣眼睛啊。” 雷灼听了白了他一眼,手里动作不停,宋晓海贼贼地笑了笑, “老解,你懂个屁啊,你为啥没对象啊,学学人家雷灼,追媳妇儿手段一套一套的。” 说着挑眉看了一眼雷灼, “啊?” 解伟和刘成宏都诧异地瞪眼看向他俩, “你俩?真的假的啊。” 解伟一脸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表情,雷灼怔了一下,他有些担心地侧头看了眼景心谈,果不然景心谈停了手里的筷子,眉头皱了起来,雷灼心里暗骂一句。抬眼看着他们仨,又着重瞪了一眼宋晓海, “吃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晓海咬牙憋着笑,随手甩了解伟的虎背一巴掌, “才喝了几口就他妈说胡话了,赶紧吃吧你。” 解伟挑眉看他一眼,谁特么先说得胡话啊。宋晓海赶紧说自己在哪儿哪儿哪儿见了个妹子,顺利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雷灼有些忐忑地看向景心谈,他低着头看着盘子,似乎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雷灼知道完了,好不容易给了自己几天好脸,这下让这几个搅屎棍子搅得一个痛快。 吃到快十一点了,解伟刘成宏又喝得差不多了,宋晓海和雷灼递了个眼色,几人就准备走人了,雷灼斜眼看了一眼,景心谈盘子里的虾再也一条没动过,他心里暗骂了无数个草泥马。景心谈一脸淡然,他其实喝了不少酒,脸上泛了点红,心里积压了那么多心事,酒不醉人人自醉。雷灼有些担忧地问了句“没事吧”,景心谈理都没理,起身转身就走了出去。雷灼捏着眉头叹了口气,宋晓海笑得和个二傻子似的, “哎呦雷哥哥,您这情路也不是很顺啊。” “快他妈闭嘴吧你们。我跟你说,千万别在他面前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他妈真的伤不起!” 雷灼一脸恨不得抽死宋晓海的表情,说完就起身要走,宋晓海瞪着眼,伸手要拦他,被他一扭身避开了, “哎他妈!雷灼!你走了老子怎么办啊!哎!” 宋晓海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喝瘫了的两人,刘成宏还好,还有个解伟,解伟这三年养得好,俩人都未必抬得动,宋晓海闭了闭眼,要不自己跑吧 雷灼跑出来,景心谈正站在门口吹风。 “你还好吗?” 雷灼看着他的脸关心道,景心谈斜眼扫了他一下, “没事,走吗?” “走。” 景心谈回头看了一眼,表示他们呢,雷灼拽着他的手臂往台阶下, “不用管他们,有宋晓海呢。” 景心谈狐疑了一下,却也不在意,就跟着雷灼先走了,两人抄着口袋漫步在没什么人的道路上,五六月的天,会热但是还是有些春风的。景心谈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想什么,雷灼看了他一眼,小心地问道: “心谈,那个他们刚才闹着玩胡说的,你不要在意。” 景心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雷灼有些不安,刚想再解释什么, “无所谓了。” 雷灼听他说无所谓,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他。景心谈也停下脚步看向他, “无所谓?” “别人的嘴,谁管得了。所以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 这种看似是释怀的话语,雷灼却觉得有些违和,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景心谈突然就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前走,雷灼带着一脸疑惑跟了过去。 “雷灼,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雷灼更是懵逼,是因为喝了酒吗?景心谈竟然主动谈这些,这对雷灼来说既惊喜又有些难以捉摸。 “没法说,那种感觉很奇怪。我总觉得你需要我。” 景心谈带着一丝要笑不笑地看向他,雷灼就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钟钟烁以前跟我们说过,他说他愿意靠近你,是觉得你需要一个这样的朋友,你的表面和内在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我对你没什么特别感觉,就觉得他的理由难以理解。但直到我真的接触了你,和你朝夕相处,真的就渐渐觉得你是一个想让人靠近你,保护你的人,虽然总是一脸的冷漠,拒人千里。” 景心谈听他说着,莫名地就笑得很自然。雷灼看着他,好一阵子,没说话,景心谈才抬眼看向他。 “心谈,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也很难得。” 景心谈听了渐渐敛了笑容,雷灼突然就一步跨到前面,伸手揽住他的肩, “不要吝啬你的笑,不要吝啬你的感情。我知道,你心里自始至终装了很多伤愁,很多怨恨,所以你才会那样把自己包起来。心谈,你愿不愿意试一试,试一试打开心扉,顺着心里想的去做去感受,不要克制自己,不要再把自己包起来了。” 雷灼的眼里满是认真,景心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微笑着张开嘴: “好。” 雷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地瞪大眼,从来没有想过能从景心谈这里听到肯定的答复,景心谈的态度,太超乎他的想象了。 “你,你说好?” 景心谈一直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 雷灼甩了甩头,他真的觉得这是梦里才会有的景心谈,太反常了,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啊。 “心谈,你说好,是认真的吗?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景心谈笑了起来,他很清醒,但是是不是认真的,这是一个不能回答的问题。但今晚的笑,确实是他由衷地感受。 “雷灼,我愿意试一试。” 虽然会有疑惑,但是天大的惊喜砸下来,还是把雷灼砸的懵懵然,什么都不会去在意了,景心谈看着他像一个大孩子一样,高兴地在大马路上又蹦又跳又吹口哨的,时不时还要过来蹭自己一点豆腐,景心谈虽然心里会有一点不适应,但是很快就被他开心的心情感染。 雷灼从三四节台阶上一下子跃下来,抱住下面的景心谈,景心谈被他冲得踉跄了两步,雷灼环着他不动了,他盯着景心谈的眼,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心谈,我我想亲你。” 景心谈愣了,他条件反s,he地看了眼雷灼的唇,突然心跳变得加速起来, “我唔” 景心谈话没说出口,就被雷灼堵了回去。起初只是轻轻地碰着,雷灼见他没有反对,就大着胆子加深了吻,景心谈没有和人接过吻,没一会儿就憋得使劲儿推开雷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雷灼看着他,心里挤满了爱的泡泡,他上前一步拽过景心谈抱到怀里, “心谈,我好爱你。” 景心谈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听着他说爱自己,心里突然就充斥了一种感动和温暖的结合体,这感觉似乎以前他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也有一闪而过过,只不过,这一次是充斥了胸腔。 谢谢你雷灼,真的谢谢你但是很对不起 第30章 一个暑假,景心谈几乎都在拼命地打工。寝室里的大家早早地就都打包回家了,雷灼也回去呆了还没一个星期,就又跑回宿舍来守着景心谈。每天游荡在接他想他陪他的日子里,雷灼的生活状态瞬间就从追妻中变为了恋爱中。 景心谈也习惯了上下班都有雷灼接,除了咖啡店他又谋了份家教的活儿,白天去咖啡店,晚上再去上两三个小时的家教。带着一脸疲惫从学生家里走出来,雷灼迎过去牵住他的手, “你这么拼做什么?是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吗?我可以先给你。” 景心谈看着他笑了笑, “没有,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做。” 雷灼心里翻了点小嘀咕,自己一个大活人天天陪着,怎么会闲呢。 回到寝室,景心谈拿着盆要去冲澡,雷灼站在那犹豫了一下,见景心谈刚出门,自己就三下五除二脱得就剩个裤衩,拿着盆开门跟了过去。假期的公共浴室基本是没人的,之前雷灼都是等着景心谈洗完,或者自己先洗,两人错开。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想找点事。 景心谈打开水龙头,温水打在劳累了一天的身体上,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睁开眼就看见雷灼抱着个盆,唯唯诺诺地站在离自己三四米远的位置,景心谈皱了一下眉,下意识拿手去遮下身。雷灼见他看见自己了,就抱着盆有些羞涩地凑过来, “你要先洗吗?” 景心谈出言问道,看着他犹豫着说道: “一,一起洗吧。” 景心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雷灼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的小眼神让他犹豫了一下, “我,那个,我可以给你搓搓背,很解乏的,我在家我哥每回儿都指使我搓背。” 景心谈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个哥哥,他侧了侧身子,尽可能地想要避一避下身,洗就洗吧。 “不用给我搓背,你去旁边洗吧。” 雷灼窃喜了一下,拿着东西站到景心谈旁边的淋浴下开始脱裤衩。雷灼有点无奈,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有了点反应,心里默念小东西你可给我争气点。 景心谈背对着他,身后的水声响起,景心谈莫名就有些紧张起来,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着早洗完早完事。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洗着,雷灼都有点后悔自己跟进来,他眼珠子时不时瞟向景心谈冲着自己的tu,n部,强忍着好想摸一把的心思,身下的小雷雷越来越给力。雷灼就这么偷偷摸摸地瞅着,哪知道景心谈突然就转身面向自己,tu,n部瞬间变成小心谈,雷灼差点鼻血都喷出来,他赶忙尴尬地扭过头去。 景心谈站在水帘里,直勾勾地盯着雷灼,雷灼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尽可能地侧身挡住自己已经打敬礼的小兄弟。景心谈没说话也没动作,就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雷灼摸不准他想干什么,但是自己再被这么看下去,就真的把控不住了。 “别再看我后果自负啊。” 雷灼侧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景心谈却突然回了个笑容。雷灼心里暗骂一句,这可是你勾引我的。他转身就抱住景心谈的头吻了上去,温水打在两人身上,雷灼的吻激烈又富有挑逗,他用下身贴向景心谈,景心谈就觉得有个很硬的地方顶着自己的小腹。 “雷” 景心谈想要喘口气,名字还没叫出来,就又一次被雷灼堵住了嘴。雷灼一边吻着他,手就慢慢地移了下去。握住小心谈的那一刻,景心谈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景心谈那里从来没有被谁碰过,即便之前雷灼硬来的那次,前面也未被顾及过。雷灼手法很好,没一会儿景心谈就软着身子交代了。他一手扶在雷灼肩头,大口喘息着,那声音在这番场景里更是极具挑逗。雷灼忍得难受,他亲了一口景心谈,拿起他的手放到小雷雷上,景心谈和触电似的往回抽手,却被雷灼又拽了回来。他伏在景心谈耳边,乞求般念道“帮帮我”,景心谈犹豫了一下,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上下 动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寝室,景心谈一句话都没再说过,他放好东西就爬上了床,翻身面朝里,脸上有些红润。回想着公共浴室里的画面,景心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互 。原以为的恶心和厌恶完全不存在,只留下一丝好奇和回味无穷,或许因为,那个人是雷灼。 景心谈闭上眼,不想要再去想这些,此刻越是幸福以后越是痛心。累了一天,景心谈刚刚要进入睡眠状态,就觉得自己的床晃动了一阵,有个人在推自己,他惊讶地起身看去,雷灼爬了上来,跪坐在他床上,景心谈皱了皱眉,还想干什么。 “那个,我想和你一起睡,你往里一点。” 景心谈疲惫得很,脸上挂了些不耐烦, “下去。” 雷灼搔了搔头,可怜巴巴地瞥了他一眼, “就一次,不行吗?” 景心谈正在犹豫,雷灼就厚着脸皮躺下,硬生生把景心谈挤到了墙边。景心谈心里有些不爽,却也实在没力气再和他争执,他一躺下,雷灼火热的体温就包了上来,景心谈无奈地想着今晚铁定不能好好休息了,却没想到这想法还没三分钟,自己就已经在雷灼怀里打起小呼噜了。雷灼知道他是真的累了,伸手够过空调的遥控器打低一些,然后搂过景心谈的腰,美滋滋地睡过去了。 雷灼觉得,大学四年,这最后一年却是最为美好的,至少目前为止,景心谈对自己的态度,不会主动,但是自己只要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应允。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和ji,ng力,打动了一颗冰冷的心,他觉得每一次景心谈对他的纵容,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景心谈对打工这件事仿佛是入了魔上了瘾,大四的课时很少,大部分学生都去实习了,景心谈则是一连打了四份工,只要不上课,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对此,雷灼很是抱怨,他一直不理解景心谈为什么要这么拼着挣钱,现在去实习,毕业了找份好工作不是更好。不过他也没什么时间去和景心谈聊这些,大四还没开学,雷灼就收到教授推荐进了一家不错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每天整理资料做些力所能及的,却也是忙得见不到人。两人一般只有晚上下班了才能回宿舍见面,景心谈回来的还很晚,基本上大家都睡着了,雷灼就会等着他回来一起去公共浴室磨一会儿,有人的话就只能用眼睛过过瘾,没人最好,能顺便揩个油。 天越来越冷了,转眼就近了年尾,早上雷灼骑车把景心谈载到咖啡店门口,自己再去事务所。景心谈把头盔递给他,转身要走时,雷灼叫住了他,景心谈看着他,雷灼盯着看了会儿,伸手把他拽到身边,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下周是圣诞节,文昌那边好热闹,你留给我那天,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这个词进了景心谈耳朵里,突然心跳加快了些,他说晚上回去看看那天安排再和你说,雷灼噘嘴无奈点了点头,戴上头盔,在他目光下加了油门骑了出去。景心谈站在那里,看着雷灼远去的背影,心中泛上一丝酸疼,身后抚了抚胸口,带着些许苦涩,转头走了。 25日是个周五,景心谈借口推了晚上的家教,但是白天还是去咖啡馆打了工,雷灼见此,想着白天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自己也去事务所忙了小半天,下午早早请假离开后,就骑车去接景心谈。景心谈看着坐在车上看着自己,笑得和个傻孩子似的高壮的人儿,无奈笑了笑,心里也是有些甜的。他跨坐到雷灼身后,雷灼说了句“抱紧我”,就合上头盔,骑了出去。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闲逛,商场门口摆放着五彩的圣诞树。雷灼和景心谈并肩走进商场里,景心谈很少逛街,商场里充满着圣诞气氛,打眼望去,几乎都是小情侣在闲逛。景心谈陪着雷灼逛了一圈,雷灼突然俩眼一亮,拽着景心谈走到了一家饰品店。店里有一面墙上挂得都是围巾和帽子,景心谈扫视了一圈,这样的装饰还是很好看的, “心谈。” 雷灼叫了一声,景心谈转头看他,突然就有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往头上扣过来,景心谈皱眉一看,是条围起来的围巾,雷灼把围巾套到景心谈脖子上,戴好后,景心谈才发现他脖子上有条一模一样,只不过是蓝黑相间的,自己这条是红白的。 雷灼笑得开心,他伸手帮景心谈调整围巾的样子,手触碰到脖子,两人都愣了一下,雷灼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突然小指被什么东西挂住了,雷灼疑惑地从景心谈衣服领子里挑出挂住自己的那条线,是条黑蓝色绳子编起来的挂线,挂坠一点点被勾起来,雷灼看到它的那一刻,盯着它怔愣了许久。不是其他,就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月长石。雷灼心跳加速起来,有些欣喜和感动,他看向景心谈,脸上带着些激动的色彩,景心谈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羞涩, “我是觉得这东西挺贵的,买都买了,所以就戴上了。” 其实这颗石头,他已经戴了许多天了,只是一直藏在衣服里面,就像藏在心里的一处秘密空间。 雷灼克制不住自己,虽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一把抱住了景心谈,抱得死死地。景心谈皱了皱眉,他有些在意周围的目光,伸手推拒着雷灼。 “雷灼,放开。” 雷灼听话地放了手,景心谈悄悄扫视了一下周围,有些埋怨地看向雷灼。雷灼却全然不在意,只是牵着他,去柜台结了这两条围巾的账。出了店,雷灼的手就没有放开过景心谈,景心谈挣扎了好几次,还出言训斥了他,雷灼全然当听不到感觉不到。 晚了些的时候,商场一楼举办了活动,许多外国人装扮成圣诞老人,卡通人物的模样在下面载歌载舞。雷灼和景心谈在三楼的餐馆里吃了饭,走出来恰巧看到,于是就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往下看。景心谈看上去还颇有兴趣,满是好奇地看着那些老外表演,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盯着自己看得人,雷灼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揽过景心谈的肩,景心谈怔了一下,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若无其事地往下看表演,就又转头看了眼肩上的手,没说什么,却是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两人走到了瘦西湖,夜晚人不多很是空旷,天上没有什么云,星星点点很是清楚,雷灼和景心谈吃饭的时候都喝了一点酒,这会儿离开繁华区,漫步在公园里,景心谈觉得有一些热意。走到一处亭子里,两人坐下休息了一会儿,雷灼抬头看着天, “这感觉真好,心谈,我现在有种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景心谈看着他,没有回话,他微微低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雷灼突然伸手握住他的双手,景心谈抬头看向他,就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谢谢你为我做的改变,景心谈,我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对景心谈来说有些太沉重,雷灼越是这般深情,景心谈心里越是罪过。他看着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就是这么看着。雷灼的脸慢慢靠近自己,近到咫尺之间却是不再向前,他知道景心谈不可能对自己说出我也爱你这种话,但是他也想要一个回复,哪怕模棱两可。景心谈低眉看向雷灼的唇,犹豫了片刻,慢慢伸过头去,吻了上去。唇间微微地碰触,雷灼笑了笑,伸手抱紧面前的人,用力回吻回去。 无人的夜晚,微醺的酒气蒸发开来,本是情意绵绵地轻吻变成了富有情色意味的狼吻。景心谈似乎要喘息不上来,他伸手微微推着雷灼,给自己留出喘息的空隙。雷灼的急迫和激动,让景心谈有些吃不消, “雷灼够了。” 雷灼停了下来,抵着景心谈的额头大口喘息着,两人平复了一会儿,冷风吹过亭子,燥热消散了些,雷灼搂过他,脑袋塞到他的脖颈间, “心谈,我想要你。” 景心谈有些懵, “要我什么?” 雷灼心里想笑,又拱了拱,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过景心谈推在自己胸前的手,往身下移去。触碰到的时候,景心谈便了然了,就觉得脸突然热了起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9节 “可以吗?” 雷灼见他没动静,又出声询问道,景心谈心里很是挣扎,他闭了闭眼,无所谓了。伸手搂过雷灼的背,点了点头。雷灼兴奋地要跳起来,他坐正了身子,拿出手机翻找着附近的酒店,殊不知景心谈看着他,脸上满是苦涩和难过。 第31章 临近年关,景心谈接到小姨的电话,说是要他去上海和自己一起过年。景心谈拒绝了,景香却支支吾吾起来。 “小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谈谈,小姨小姨年后想要结婚了,我是想你过来过个年,然后见见你姨夫。” 景心谈拿着电话愣了,随后心里浮出了久违的欣喜。 “好,我去。” 雷灼本来还希望景心谈跟自己回去过年,要是不去,就两人去外地玩上一圈。早上景心谈有一节自选课,雷灼就屁颠屁颠跟着过来蹭课。 “什么?你要去上海?” 雷灼一嗓子惹来好多学生的目光,教授有些生气地看向他。雷灼点头哈腰的赔不是,然后又老老实实地坐好。教授继续开始讲课,雷灼就满脸不快地看向景心谈问道: “为什么去上海?你要去干什么?” 景心谈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小姨要结婚,让我过去看看。” 提到小姨,雷灼就想到了景香,他是见过的。雷灼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我也去。” 景心谈斜了他一眼, “你去干什么?” “我我去玩啊。” 景心谈转过头看黑板,脸上憋着笑。雷灼磨了他一上午,下午送他去咖啡店,景心谈摘下头盔递给他,雷灼也不接,只是一脸怨容地看向他。 “你跟我去上海,那你家人怎么办?” 见景心谈有些松动,雷灼顿时来了ji,ng神, “我想过了,年初一我在家陪他们一天,初一下午我就去找你。” “唉,你随便好了。” 景心谈无奈,雷灼却立马活了过来,一把拽过景心谈,对着脸就亲了一口,景心谈看了眼周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年三十的下午,雷灼把景心谈送到高铁站,看着他进站才走。景心谈坐上了高铁,景香挽着一个高个清瘦的男人在上海虹桥站等着。在南京转了一次,到达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景香看见他赶忙迎了过去, “累了吧谈谈。” 景心谈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没事。高瘦的男人走到景心谈旁边,表示要帮他拿行李,景心谈看向他,景香有些羞涩地介绍道: “谈谈,他就是你姨夫,叫贺军。我们已经领证了,就是还没办酒。” 景心谈了然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对他笑了笑,男人也腼腆地笑了一下,两人推托了一下,他便主动拿过景心谈的行李。 姨夫开了车来,放好行李景心谈坐到后座上,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雷灼的电话,犹豫着看了眼前排的小姨夫妻,断开电话转为短信发过去,意识他自己已经到了,雷灼回了个“好,想你”,景心谈看了眼短信,尽管两人什么事都发生了,但是每每收到雷灼的这种表白,内心还是会扑腾扑腾的。 跟着小姨去了新任姨夫家吃了年夜饭,才知道小姨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婚礼定在正月初八。景心谈心里暖暖的,他看向景香的眼里都是柔软的。吃饭间,景心谈能感受到景香的婆家对她很好,姨夫也是高等大学出来的人才,工作收入都不错,景香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景心谈觉得很是放心了。 吃过饭,姨夫驱车带着他们回家,小姨坐到了后座上,抚着景心谈的手, “谈谈,你长大了。但是在小姨这里,你永远是孩子。自己在外,有什么需要就要和我和姨夫说,不要自己硬抗。” 景心谈点着头,听着景香的叨念,在他的世界里,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缘,会叨念他的亲人,只有景香了。手机又在裤子里嗡鸣起来,景心谈偷偷地伸手按了静音。回到小姨家,小姨和姨夫都回到自己房里休息了,景心谈才拿出手机,上面已经有了雷灼3通未接。景心谈笑了笑,按了回拨打了过去,没响三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喂?新年快乐宝贝,你干什么去了,都不接我电话。” 雷灼拿着电话抱怨起来。 “我去小姨夫家吃饭去了,不方便接。” 雷灼在电话这头撇了撇嘴, “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过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飞机?景心谈疑惑了一下, “你现在在哪儿?” “北京啊。今年都回北京家里过年了。” “那你不要过来了,又远又冷的。” “我不,机票都买好了。” 景心谈拗不过他,说道明天去机场接他, “不用,太冷了,你把地址给我,我下了飞机打个车就好。” 景心谈笑了笑没说话,抬头看了眼表,已经零点二十了,顿了一会儿, “新年快乐,雷灼。” 电话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才回道: “新年快乐心谈,我爱你。” 景心谈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看向窗外,两人举着电话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雷灼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床头,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景心谈穿着一件长款的米色羽绒服,围着那条红白相间的围巾,站在机场等候着雷灼。雷灼也围着那条蓝黑相间的围巾,穿着牛仔裤,一个斜挎包,上身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衬得腿又长又直。景心谈挥手,雷灼笑得就像个年娃似的,快步跑过来,搂住他。 “好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景心谈被他按在颈项间,好笑地说道: “没关系,反正就昨天一天,不吃不睡也死不了。” 雷灼抬头,脸上挂着怨容,刚想伸头去亲,就被景心谈推开了, “这么多人,别闹。走吧。” 雷灼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站在那不动,景心谈无奈,只好伸手拽住他的手,牵着他往机场门口走去。 景香对于雷灼的到来表现得很是欢迎,在她印象里,雷灼是热心又善良的孩子,小外甥并不多见的好友。景香和老公忙着婚礼的事,景心谈怕她担心自己,于是就和雷灼去市区去玩。拗不过雷灼的小心思,直接住在了市区的酒店里,说是等着他们结婚可再过去。景香开始还劝了几句,想着他们也大了,许是跟着自己住不方便,于是就没再管他们。 下了雪,尽管很冷,外滩上依旧是有不少人。雷灼和景心谈的手隐在袖子里牵着对方,漫步在黄浦江边。雷灼站定,看着高大的东方明珠在夜间很是耀眼,景心谈站在他身侧也抬头观望着。 “我好希望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也可以这样牵着对方,站在明珠下。” 景心谈好一阵没说话,雷灼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明珠塔, “心谈?” “雷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雷灼听着带着些疑惑,转看向他,景心谈依旧看着明珠塔,却是开口问道: “你爱过钟烁吗?” 突然听到钟烁的名字,雷灼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安地看了景心谈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才犹豫着说道: “曾经爱过。” 景心谈安静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脸上很是平静, “那为什么现在不爱了?” 雷灼皱眉,他摸不准景心谈在想什么,但他不想隐瞒什么。看着景心谈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因为爱你。” 景心谈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那种笑里似是带着一种欣慰,让雷灼有些捉摸不透。 “那就是说,你以后也可能会爱上别人。” 景心谈的那种平静,似乎就是在说别人的八卦,毫不在意,让雷灼心里很是不爽。 “心谈,我爱过钟烁没错,甚至在他之前也喜欢过别人。但是我从没有跟他说过,我此生非你不可,不会再爱别人。但今天” 雷灼瞥了眼东方明珠,伸手指着它, “我在明珠下发誓,不论今后发生什么,哪怕你我不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去爱别人。” 景心谈皱了皱眉,这不是他想要的话, “雷灼,你不要这样,我倒是希望你会去爱别人。” 景心谈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他觉得有些违心,却依旧想要这样说。雷灼却是没听懂, “你说什么?” 景心谈顿了顿,看着雷灼犹豫了许久,雷灼皱着眉,盯着他眼,却是可怕地发现有一种看不懂景心谈的感觉。景心谈突然笑了一下,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走吧。” 景心谈率先走了出去,雷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浮上一些不安。 小姨的婚礼意外的热闹,虽然景香没了什么亲人,但是这些年在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新姨夫家的亲戚朋友倒是不少,一场婚礼坐了近十几桌的人。 司仪带着一脸笑意问着景香愿不愿意照顾贺军一辈子不离不弃,景心谈看着小姨羞涩地看着姨夫点了点头,说了声愿意。景心谈突然鼻子一酸,一股热意冲上眼眶,红了眼,心里亦是一片酸涩。小姨很美,他为小姨的幸福而开心,可是如果妈妈也能有这样一场婚礼,妈妈也能像小姨一样穿上漂亮的婚纱,妈妈也能有一个愿意陪伴她一生的男人景心谈撇开头低下,心里难受得不行,坐在一侧的雷灼皱眉看着有些异样的心上人,伸手从桌下握住景心谈放在腿上的手。景心谈看着膝盖上,附在自己手上的那双手,盯着看了许久后,突然反手使劲抓住了那只手,手攥得死紧,骨节和肌理都分明可见,仿佛自己吊在悬崖下,这只手就是唯一能够拯救自己的。雷灼皱眉看着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景心谈,手被攥得有些痛感,雷灼并不在意,他只在意眼前人的这番反常。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雷灼伏在景心谈耳边小声说道,景心谈似乎是惊了一下,颤了一下后,抬起头看向他。雷灼见他眼圈泛红,更是皱紧了眉,他没再询问,只是跟旁边的人说了声去洗手间,就悄悄牵着景心谈离开了婚礼大厅。 雷灼牵着他来到酒店大门前的喷泉边,景心谈站在池边看着喷泉中心的雕像,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雷灼看着他的侧颜,很好看,很柔和,但却依旧有一番看不懂抓不住的异样感。雷灼抓着他的手转向自己, “你在想什么?” 景心谈看向他,眼神里很是温柔,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看到小姨终于熬到了幸福,心里有些感触罢了。” 雷灼伸手捧住他的脸,宠溺地揉了揉, “傻瓜。” 景心谈笑了一下,伸手抓住揉脸的那双手。雷灼却捧着他的脸不再动,只是抬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睛, “心谈,你愿不愿照顾雷灼一辈子不离不弃?” 景心谈怔了一下看向他,两人彼此看着对方看了好久,景心谈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情,似乎还带着一些苦涩,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雷灼。雷灼也看着他的眼,他觉得景心谈应该是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但他心里有种感觉,景心谈这次不说应该就是默认的意思了。雷灼眨了眨眼,心里有些窃喜,捧着这张好看的脸凑近,咫尺之间,景心谈却张了嘴, “我不愿意。” 雷灼僵住了,他怔怔地离开了些距离看向景心谈,脸上写满了不解, “为什么?” 景心谈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的苦涩一览无余,甚至眼眶又开始泛了红。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看着对方,景心谈率先垂下眼,转身走了,徒留雷灼站在那里,一脸的迷茫和难过,他痛心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是看不懂这个已经深爱上的人了。 第32章 婚礼结束那天,两人就买了当天的票返回学校,路上雷灼问过景心谈一次,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景心谈只是摇了摇头,却什么也不说,雷灼觉得有了些心累。景心谈早早的就回到了打工生活,自婚礼那天的对话后,两人之间看似与平常无异,但是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存了些隔阂,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是明显横在两人之间的。 雷灼最近时常发呆,实习的事务所里有几个小姑娘很是喜欢他,常常买饭时帮他带,其中有个姑娘叫晓倩,很是活泼可爱,对雷灼的喜欢也是毫不遮掩。晓倩把手里的盒饭放到雷灼面前时,他还在发呆,晓倩笑着推了推他。 “想谁呢你。” 雷灼看向她,又看了眼桌上的盒饭,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谢谢你,多少钱,我转给你。” 晓倩说不要,雷灼直接估摸了一个价格转了给她。晓倩看着他问道: “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最近老看你发呆。” 雷灼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快毕业了事多。” 晓倩点了点头,回去和小姐妹们吃饭去了,雷灼打开袋子,看了看又推远了,实在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心里烦闷。他起身跟负责的组长打了声招呼早一些走,骑车去拳馆打了一中午的拳,狠狠地释放了一番,又洗了个澡,早早地去咖啡店外等着心爱的人。 景心谈背着包低头走出来,情绪也不高,抬头看到远处抱胸发愣的雷灼,顿了顿,下了木梯走了过去,雷灼见有人走来,抬头看到他,笑了笑。 “辛苦了。” 景心谈也微笑了一下,雷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头盔递给了他,景心谈接过头盔,见雷灼上车,自己也熟练地坐到后面环住他。 雷灼没有骑回学校,而是骑到了一处小公园里, “我们走一走吧。” 雷灼拿下头盔转头对景心谈说道,景心谈想了想便下了车。两人并肩走在公园的人工湖边,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雷灼终是叹了口气问道: “心谈,你是不是并不喜欢我。是不是一直在勉强自己。” 景心谈低头看着地,没有回话,雷灼觉得定然就是这样了,只是他说不出口。就在雷灼觉得万箭穿心时,景心谈站定了脚步, “雷灼,我厌恶你的时候,一向都是明摆着的,对不对。” 雷灼转身看向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景心谈抬头看着他的眼, “那如果我依旧厌恶你,我为什么是现在的样子?” 雷灼皱了眉,他伸手扶住景心谈的肩, “那你为什么说不愿意?为什么说希望我喜欢别人?心谈,我看不懂你,我很不安。” 雷灼眼里满含焦虑,景心谈眼里却是一片苦涩。 “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但是雷灼,有些话我说不出口,只是你不一样。” 不一样雷灼没有再问他的苦衷,只是一把拽过景心谈抱进怀里, “没关系,心谈,没关系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你讨厌我,我也绝不离开你。” 景心谈鼻尖感到一阵酸涩,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放松自己靠在这个不一样的人怀里。 江康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办公室准备今天的课程,只是刚坐到办公椅上,同组的同事就叫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江康疑惑地想了想,便起身开门往楼上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开了校长室的门,王校长和两个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江康心里浮上一丝不安,但却疑惑重重。 “校长,您找我。” “江老师,请坐。” 王校长伸手意识江康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两个严肃的男人亦是看向他,打量了一番。 “江老师,这两位是省教育局督查办的工作人员。这我也不绕弯子了,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江康皱了皱眉,看向那两位督查办的人,点了个头意识了一下,那两人虽然严肃,却也是有礼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校长,有事您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这这么多年,江老师您的为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私生活上有些事,我们不便过多谈论可是最近有家长举报,说你是同性恋,为人师长会影响学生。举报信直接送到了教育局里,所以,督查办的同志们才过来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故意想泼你脏水。” 王校长这一番话下来,虽然委婉,但江康脸色已然变得很难看。他是同性恋这件事,从来不会刻意藏着掖着,但是挨着他是老师这一身份,江康也会尽可能小心不让学校里的人注意到,特别是人生观还没成型的学生们。他心里清楚,社会再怎么宽容,学校这种育人教书的地方,一个同性恋的老师,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但是他不想否认或者狡辩什么,这些年,他也觉得累了,如果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挡不住一个同性恋的身份,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校长,监督办的同志们,劳你们费心了。不错,我的爱人是个男人,我们已经在国外结婚了” 物理组的老师们不知道江老师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从校长室走出来后,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交接了一下工作,就随便收拾了一下桌子匆匆离开了。学生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代课的物理老师告诉他们,这学期江老师的课全由他负责了。 江康早早的回到家里,谈公允去上班了,屋里很是空荡,他从来没有在工作日的白天在家里呆过,即便生病了,为了不耽误学生的课,他也从不请假。把衣服和文件包扔到沙发上,仰头躺在沙发一侧深深地叹了口气。 谈公允快要下班时,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看,江康总会发短信来问问晚饭吃什么,自己买菜回去,今天亦是如此。谈公允带着一脸幸福和心爱的人传着短讯,收了手机,就穿衣提包准备回家。 门一开,饭香就迎面扑来,谈公允有些诧异,因着自己开车速度快,往常若是能准时下班的话,有时候还要等一会儿江康才能到家。 “今天下班好早。” 谈公允放下衣服和手提包,解了解领带走到厨房里,江康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兴许以后都是这么早了。” 谈公允疑惑地皱了下眉, “怎么了吗?” 江康没说什么,只是把最后一道菜盛到盘子里摆上桌,自己解下围裙洗了把手,走过去推着谈公允, “先吃饭,吃完再说。” 谈公允疑惑的眉头加深,他感觉江康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但是没再多说什么,洗了把手就坐到了饭桌上,准备吃饭。 饭桌上,江康慢慢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谈公允,谈公允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这时候会有人举报,你最近有没有和谁或者学生有过争执?” 江康想了想,摇了摇头, “私生活上,我在学校一向小心。估计是哪位家长在外见到我们了,心里不能接受才会如此吧。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就该想到的。” 谈公允用没拿筷子的左手伸去握住爱人的手,笑了笑, “放宽心,你老公我绝对养得起你,你在家做个“全职太太”,早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了,我还要感谢这位家长了。” 江康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饭没再说什么,谈公允心里很清楚,江康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即便这样的结局他可以理解,但是一时间也是很难接受的。谈公允咬着筷子想了些什么,也没再多言。 第二天下午,举报江康的那位“家长”信息就被秘书拿到了谈公允面前。景心谈的名字和监控图片上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时,谈公允觉得脑子都不会转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一把把手里的文件夹狠狠甩了出去,文件夹砸到远处茶几上的茶杯,茶具摔到地上碎了一片,秘书闻声敲门进来,谈公允只是面色不善的吼了一句“出去!”小秘书就胆颤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谈公允的电话在意料之中打来时,景心谈抬眼看了眼远处在食堂窗口买饭的雷灼,他起身悄悄走到食堂外接听了电话, “谈谈,是不是你去教育局举报了你江叔叔?” 谈公允压着怒气,一字一句的问着景心谈,却只听到了话筒里传来一声冷哼,一句话也没有。 “谈谈,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你对爸爸有什么不满就冲着爸爸来,你江叔叔一向很喜欢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太令我失望了!” 谈公允终是没有压住火气,一句比一句吼得大声,景心谈却平静地拿着话筒听着他的愤怒, “失望?可笑,你竟然还对我有过希望。谈公允,你害我失去我妈,我说过这笔账我会还给你的,咱们走着瞧。” 景心谈挂下电话,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他胸口起伏得厉害,一种愤怒和恨意让他快要装不下那种平静的脸。 “心谈!” 雷灼掀开食堂的门帘跑了出来,一边叫喊一边四处张望,买了个饭的功夫回头就找不到人了,雷灼脸上尽显心急。景心谈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墙边走出来,冲他走过去。雷灼看到他立马迎了过来, “你干嘛去了?我买好饭转身就看不见你了,吓我一跳。” 景心谈笑了一下, “怕什么,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被拐了不成。刚刚接了个电话,里面太吵,我就出来接了。” 雷灼点了点头,伸手牵过他的手腕就往食堂里走, “快走,我把饭放桌子上就跑了,别让保洁阿姨给清了。” 第33章 雷灼坐在书桌前忙着和事务所的人聊工作上的事,景心谈起身从桌下拿过洗漱用品开门去公共浴室。刚走出去没多久,手机就在书桌上嗡鸣起来,雷灼瞥了一眼,想着不去管它,可也不知道是谁急着找景心谈,嗡鸣声停了又响,始终没有结束,雷灼皱了下眉,起身去拿过景心谈的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小姨的来电,雷灼犹豫了一下,怕是有什么急事,就接了起来。 “喂?谈谈,我今天收到了好大一笔钱,银行说是你打给我的,怎么回事?你哪来的这些钱?” 电话里的景香很是焦急,接起来都没听到景心谈的声音,就劈头盖脸一通询问。她今早收到手机短信,说是账户里进账了近十万块,景香以为是诈骗短信,赶忙去银行里查询了一番,结果竟然是景心谈汇来的。 雷灼皱了皱眉, “小姨,是我,雷灼。心谈他出去了,没有带手机。” “呃,哦,雷灼啊。” 景香显然哏了一下,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有点事找他,他回来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 雷灼应下了,景香便挂断了电话。雷灼揣着疑惑抱胸靠在景心谈的床架上,没一会儿,景心谈和宋晓海一起拿着盆回来了,宋晓海一进门就看到雷灼站在景心谈床下,一脸的不痛快,还以为是看到自己和景心谈一起回来吃了醋,赶忙抱着盆回到自己床位下,免得无故惹事儿。 景心谈走过去,看着雷灼表情有些奇怪,刚想出言询问,雷灼就伸手递过来自己的手机。 “你小姨刚才来电话了,手机一直响,我怕有急事就接听了,她没说什么,只让你给她回一个。” 景心谈闻言皱了皱眉,他拿过手机,抬头看了雷灼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开门出去了。雷灼站在那看着景心谈出去后关上的门,一股忧心涌上心头,他总觉得景心谈想要做什么,尽管他并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雷灼带着这种忧虑,更加谨慎地关注着景心谈的一举一动,每天的生活看似无常,却是让他心中那种担忧感无故加深,直到谈公允再一次站在两人面前。 一大早,雷灼和景心谈并肩走出宿舍楼,走到校园里,雷灼说了个什么事儿,逗得景心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说笑笑走到林荫路上,就见谈公允靠着辆法拉利,双手环胸,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俩。雷灼见到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到景心谈刚还欢笑的脸上,瞬间就是一片y霾,雷灼皱了皱眉,伸手去握住了景心谈垂在两侧的手。 谈公允站在那没动,就这样面对面地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就当雷灼想要主动过去打个招呼时,谈公允才离开倚靠的车身,缓步走到两人面前。 “谈叔叔,好久不见。” 谈公允看向雷灼,虽然面色好不到哪儿去,却是点了个头意示了一下。再看向景心谈时,脸上的愤怒一览无余。他隐忍着对景心谈说道: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但我应该说过,你不想早点死,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景心谈冷冷地看着谈公允,那种眼神就是最恨雷灼的时候,雷灼也从没有见过。谈公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啪”地一声,狠狠地甩了景心谈一巴掌。这措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得景心谈向后踉跄了两步,雷灼反应过来后立马扶住景心谈,担忧地看向他, “怎么样,没事吧。” 景心谈还未抬头,雷灼就把他抓到身后,脸上带了些愤恨地看向谈公允, “谈叔叔,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为什么要动手打他。” 谈公允看了眼景心谈,又转头看向眼前的雷灼,脸上的愤怒依旧不减分毫。 “雷灼,你让开,这是我和我儿子的事情。” 雷灼眉头深锁,却一步也不动, “谈叔叔,很抱歉,您现在一点也不冷静,我不能让您和心谈独处。” 谈公允带了些不耐烦看向雷灼,雷灼也丝毫不示弱地看向他,两人的目光里带了些战火交加的意味,就这么互瞪着对方,直到景心谈推开雷灼,站到谈公允面前,他左脸红肿了一片,眼里带着些戏谑, “呵,怎么?只是让你爱的人丢了份工作,你就这么坐不住了。” 谈公允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既恨又无奈的儿子,刚想说什么,景心谈却咆哮起来, “你他妈别忘了,你让我爱的人丢掉的是命!你和那个男人一起死,也抵不了我妈的命!” 谈公允看着眼睛瞠得通红的儿子,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怜悯和后悔,后悔自己一时激动打了他。谈公允闭眼缓了缓,复又睁开眼,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谈谈,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知道是我亏欠你。但是这是我们父子的事情,无关他人。你就是要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但是你不应该去伤害你江叔叔,你不知道他对那份工作有多重视” “那更好!” 景心谈一嗓子打断了谈公允的话,恶狠狠地说道: “我就是要毁掉他重视的东西,我要让你们也尝尝失去这些的感受,凭什么你们能高枕无忧,凭什么你们能幸福快乐,我就是不要你好过,这才是开始,我们走着瞧。” 谈公允皱紧了眉看着眼前这个可谓狰狞的人,这还是他珍爱的儿子吗?这还是小时候那个软绵绵叫他爸爸的孩子吗?谈公允觉得后背发凉,再多再可怕的人对他做死亡恐吓或者威胁,他都不会放在眼里,然而眼前这个孩子,让他由心底里发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谈公允咽了口唾沫,转身快步回到车里,离开了这儿,只留下还未平息的景心谈,以及一旁已经完全迷茫了的雷灼。 “你做了什么?” 雷灼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地出言问道。景心谈似乎是才被唤回了心智,他颤了一下,转头看向一脸伤感的人。他闭了闭眼,想要侧身从雷灼身旁越过,却被雷灼一把拽住手臂,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雷灼的声音,平静而又不容拒绝,景心谈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 “与你无关。” 雷灼有了些气愤,他使了劲儿把景心谈拽到面前,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景心谈心里也很是烦闷,他甩开雷灼拽着自己的胳膊,带这些戏谑地看向他, “我想做什么就做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 雷灼气愤着盯着景心谈看了好久, “对,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我他妈自作多情。” 说罢,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景心谈看着雷灼越走越远的背影,只觉得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雷灼每走一步,就像踩在自己心上,步步都会留下深印。 晚间,大家都回了宿舍。直到熄灯,解伟的呼噜声响彻寝室,雷灼都没有回来。景心谈面朝墙侧躺着,只觉得脑子里心里都是一团乱麻,整整一天都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什么。夜深了不知道多久,寝室的门才被推开,景心谈立马清醒了,他小心翼翼地侧听着来人的举动。雷灼一身的酒气,脚步都有些蹒跚,他摇摇摆摆地脱掉外套扔到一旁,抓着床梯爬了上去。景心谈随着床晃了几晃,就被挤到了床边,随后被人拦腰揽入怀里。雷灼带着一身酒气侧躺着搂住景心谈,脸埋在景心谈的后脑上, “心谈” 支支吾吾地言语,带了些无助和乞求。景心谈一动也没动,任他抱着自己,心里的愧疚感无限放大,他悄悄地把一只手覆到腰间的手上,带着些痛苦的表情闭上了眼。 雷灼早上醒来时,感觉脑袋像是被人砸了,疼痛不已。甩了甩头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在景心谈的床上,而景心谈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 “哎呦,昨晚趁着我们睡了干什么了。啧啧,没几天就要拜拜了,你也顾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汉的感受好不好。” 宋晓海正倒挂在床上做仰卧起坐,见着雷灼醒了坐在景心谈床上,忍不住戏弄了他一句,雷灼闻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爬下床回到自己床下,复又想起来什么似的, “景心谈呢?” 雷灼冲宋晓海问道,宋晓海没停下运动,一边呼哧呼哧地起身,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奇了怪了,你不比我们更知道他去哪儿了。” 雷灼没再说什么,拿起水杯喝光了里面的水,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走在校园里,早上阳光正好,雷灼看了眼手机,今天景心谈上午应该是有节自选课的。雷灼三步并两步,小跑着往教学楼跑去。 景心谈抱着课本走出教室,就见着雷灼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雷灼也向前两步走到他面前。 “我们聊一聊?” 雷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景心谈平静地看向他,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花园里,这个季节,所有的花都开满枝头,很是多彩。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依旧是雷灼先开了口, “心谈对不起,是我昨天态度不好。明知道你心情不好,还吼你。” 景心谈没有说话,依旧低头走着路,雷灼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我大概知道你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心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看着你,心里都会隐隐不安。” 雷灼跨了一步走到景心谈面前,很认真地看向他, “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心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一起去营造我们自己的美好未来不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沉浸在那种仇恨里不能自拔呢?就算你杀了谈叔叔,你就能快乐了吗?真的就能解恨了吗?心谈,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有多可怕,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你回头看看,我一直在你身后。” 雷灼的话,句句让景心谈动容,他抬眼看向雷灼,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雷灼,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后果如何,无论将来会怎样,我都不会,也不能动摇。” 雷灼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他伸手捧住景心谈的脸,怔怔地看着他, “心谈,如果你要做的事会失去我,让我远离你,你也要这样我行我素吗?” 景心谈的心砰砰直跳,他觉得疼,胸口闷疼闷疼的,不敢去看雷灼的眼,伸手打掉捧着自己的手, “对不起。” 转身,在雷灼苦涩的目光中,越走越远。 第34章 雷灼不再腻歪着景心谈,自谈公允来过后,两人之间的那层隔阂不减反增。景心谈也从那天起又一次包起了自己,他很少和别人交流,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甚至面对雷灼,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认识的人而已。雷灼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满是忧愁的从身后看着景心谈趴在书桌上的背影,他不知道景心谈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也解不开他心里的那个死结,雷灼无奈的发现,自己除了能守着他,在他身边陪着他以外,什么也无能为力。 寝室里的大伙都忙着毕业,饶是如此也是感觉到了景心谈和雷灼的反常,两人不再形影不离,雷灼不再那么热脸相迎,给人感觉这俩人熟悉却又陌生,宋晓海背地里问过雷灼你俩是吵架了吗,雷灼只是略有疲惫的摇了摇头,宋晓海见他不想说,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人了。 时光飞快,又是一年毕业季,毕业式的前一天晚上,宿舍里疯了个通宵,酒瓶子倒了一地,寝室里的大伙和几个其他寝室的好友一起闹腾着,舍管来了几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说什么。疯着疯着,解伟就哭了,嚎着嚎着,一寝室的都哭了,除了景心谈一脸说不上的平静外,大家脸上都挂着些泪珠子。 雷灼和宋晓海深情看着彼此一口气闷掉了一瓶啤酒,宋晓海眼里红红的,他伸手拍拍雷灼的肩, “哥们,什么也不说了,永远的哥们。” 雷灼笑了笑,同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扔开酒瓶子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景心谈面前,景心谈坐在书桌椅子上,下巴垫在椅子背上看着这群人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雷灼走近他,景心谈才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他。雷灼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痴痴地看着他,景心谈也回望着他,两人还没待说什么,解伟就举着酒瓶子起哄起来, “哎哎,那俩,给俺们助助兴,亲一个啊!” 宋晓海随着解伟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也跟着起哄,一屋子知道不知道的,都东倒西歪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雷灼倘若未闻,只是看着景心谈,他顾忌景心谈的感受,绝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吻他。但当景心谈的鼻尖与自己碰触时,雷灼可以说是瞬间就酒醒了,他震惊地看着景心谈主动贴上来的唇,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刚刚还起哄的一群人,一瞬间就安静了,宋晓海这辈子都没敢想过景心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去亲雷灼。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景心谈慢慢离开了僵住的雷灼,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走到人群围着的啤酒箱前,伸手拿过一瓶啤酒和酒起子,其他寝室的人见状都开始起哄,唯独他们寝室的几个人即便是喝多了,也是木若呆ji地看着景心谈的一举一动,惊讶地不知道怎么形容。景心谈撬开啤酒,一口气就喝掉了一瓶,雷灼看着他的身形,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疯了一宿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早,一寝室的人都抱着头努力地从床上挣扎着起身。今天上午是拍摄毕业照的时间,宋晓海拖起睡得和死猪一般的解伟,往公共洗手间走去。雷灼坐起身拍了拍头,也慢慢爬下床,拿出洗漱品准备往外走,习惯性地抬头往景心谈的床上看了一眼,却空无一人,雷灼愣在那皱起了眉, “景心谈去哪儿了?” 他转头问着同样刚起来的刘成宏,刘成宏顶着ji窝脑袋摇了摇头。雷灼开门就往洗手间走,宋晓海和解伟正在刷牙,雷灼过去就抓住他俩领子往后拽,解伟差点让牙刷捅了嗓子眼, “干哈呀你他妈的,差点给老子戳个洞。” 解伟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见雷灼带了些焦急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景心谈,解伟带着一脸不耐烦摇了摇头,宋晓海亦是表示没有。漱了漱口,宋晓海把牙刷扔到杯子里,回头问他: “怎么了?他不在寝室。” 雷灼越来越觉得心里有些异样感,他皱着眉摇了摇头。 “能有什么事,他一大活人,估计是出去走走,或者哪个老师找他吧。” 雷灼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又回到寝室,拿出手机打给景心谈,手机响了许久却是没人接听,雷灼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放大。宋晓海也紧跟着回了寝室, “没人接吗?能有什么事啊,他会不会是头疼出去走走了?” 雷灼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让宋晓海也跟着有些紧张, “不是,你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雷灼眼里有些血丝,抬头看向宋晓海,声音有些沙哑, “晓海,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发毛,景心谈最近确实遇到一些事,所以我担心他会干什么傻事,你帮我请个假,我要去找他。” “不是,你去哪儿找啊,哎!” 雷灼放下话,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一上午,校园里都是三三两两各种拍毕业照的学生,只有雷灼一人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寻。宋晓海跑来拦住了正要往实验楼上跑的雷灼,喘了两口粗气说道: “我问了老师,景心谈今天没请假,解伟也没说他们系有什么特殊活动。不过雷灼,我从朋友那听说,景心谈老早就跟咖啡店提了辞职。” “朋友?你听谁说的?” “呃就是之前那个和景心谈一起来的男孩,挺可爱的那个” 宋晓海挠了挠头,雷灼皱眉看他也没心思多想什么,他现在越来越确定景心谈是要去做什么了,他心里一直存在的那种隐隐不安,终于成了真。 “晓海,你不用管我了,我去找他,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说着雷灼拍了拍宋晓海的肩,往哈雷停放的驻车场跑去。站到车边,雷灼又一次给景心谈打了电话,电话嘟嘟了许久,依旧没人接听,就在雷灼要挂下电话的一刻,嘟嘟声消失了,雷灼不确定地举起电话“喂?喂?”了几声,电话虽然接通了,但是那边始终没有人说话。 “心谈?是不是你?” “心谈,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依旧没人回应,雷灼心急如焚, “景心谈!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雷灼吼完,电话安静了一会儿,景心谈轻飘飘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雷灼”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不可能 作者:墨云MY 第10节 雷灼没敢出声,他只是紧紧地握住电话,听着景心谈的一字一句。 “我也爱你。” 雷灼拿着手机傻了,本是一句意外的告白,却让他浑身都在发寒, “你说什么?景心谈你在说什么?你在哪儿!你他妈到底在哪儿啊!” 雷灼控制不住地喊叫着,校园里来往地学生无不狐疑地看向他,景心谈说完那句我也爱你,便没再说话,雷灼心慌得甚至有些颤抖, “心谈,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你到底在哪儿,我爱你,我这辈子都非你不可,求求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吓我。” 雷灼的话语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语调里的些许颤抖,景心谈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没有忍住接听了雷灼的电话,他是真的好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好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至于那句告白,景心谈没想过要说,但是他没有忍住,无数次内心的叫嚣让他不能再否认那种不一样的感情,就是已经扎根入心的爱情。 景心谈带着一脸苦涩,挂断了还在不断传出雷灼哀求的电话。雷灼看了眼手机,立马又拨回去,响了一声就被告知手机已关机,绝望感油然而生。雷灼坐上车,深呼吸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景心谈说过他有要做的事,那件事必然和他父亲有关。雷灼想到此,便拿出手机,寻着那个自己曾经从名片上偷偷存下的电话打了过去,没想两声,手机就被接听了起来。 “喂,是谈叔叔吗?” “你是?” “谈叔叔,我是雷灼,景心谈有没有联系过你?” 谈公允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疑惑了一下,才说道: “雷灼啊,谈谈跟我联系过,说是约我和我爱人聊一聊,怎么了吗?” “他约了你们在哪儿?谈叔叔,心谈现在很不冷静,你一定要稳住他,不要让他做傻事。” 谈公允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禁有了些许紧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谈谈说是想和我们好好聊一聊,做什么傻事?” “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总之我感觉得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谈叔叔你们约了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谈公允犹豫了一下,跟雷灼说约了通榆河旁的小公园里,雷灼挂下电话,扣上头盔,飞一般的速度骑上车冲了出去。 第35章【完结】 江康坐在谈公允的车上,往相约的河边开去,两人的表情都不是很轻松。江康撇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 “公允,等下谈谈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和他生气,我们好好和他说。” 谈公允没有回话,等了一会儿才无奈地点了点头。挂断雷灼的电话后,他心里也有些担忧,找他谈话就已经很有问题了,何况还要叫上江康,他想都不用想,等下的见面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场景。 来到电话里约好的地点,景心谈并没有来,江康看了一眼表,说可能是他们来太早了。谈公允皱眉没说话,走到河边的长椅旁坐下,江康走过去坐到旁边拍了拍他的手。等了没一会儿,就见景心谈从远处背着书包走来。两人赶紧起身迎了过去,谈公允站定在景心谈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犹豫了一下说道: “谈谈,爸爸跟你道歉,上次是爸爸不理智打了你。虽然你做的不对,但是爸爸不该打你,爸爸为自己的行为给你道歉。” 谈公允看向景心谈的眼神很真诚,景心谈只是面色平静地看向他,而后又转头平静地看向江康,江康怔了一下,一时间哑了言, “呃,谈谈,好久不见了。” 景心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又转头看向谈公允, “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谈公允,我们今天做个了结吧。” 谈公允皱了皱眉,刚想问他怎么个了结法,就见景心谈平静地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满是怨恨的看着他们,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和我妈就不会是这样的人生,你们去死吧!” 说着,一只手从背后的书包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冲着江康就捅了过去,江康还没反应过来,谈公允本就警惕着,见着景心谈咬牙切齿地冲过来,一个转身护着江康避开捅来的刀,手臂上却被迅速的刀锋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公允!” 江康惊呼了一下,刚要去看谈公允的手臂,就被谈公允一把推开,自己一个健步上去,死死攥住了景心谈握着水果刀的手,江康踉跄了两步站定,见眼前的父子俩使劲儿夺着手里的刀,刀身和两人相握的手上满是鲜血,心里一惊,赶忙跑上去帮着谈公允压制景心谈, “心谈!” 雷灼见着眼前的场景,惊得坐在车上瞪大了眼。景心谈许是听到了雷灼的声音,一个溜神,江康赶忙夺下他手里的刀,甩手就扔到了河里, “你是不是疯了!” 谈公允对着景心谈吼了一嗓子,手臂上的血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景心谈什么也不说,只是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伸手推了谈公允一把,谈公允踉跄了两步,江康赶忙去扶,景心谈就在此时越过二人跑了出去, “心谈!” 谈公允喊道,雷灼这才缓了神,他赶忙停了车扔下头盔跑了过去,跑到两人身旁看了眼谈公允, “谈叔叔你没事吧?” 谈公允垂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推着雷灼, “快,快去追谈谈!” 雷灼立马冲了出去,向景心谈跑远的方向追去。 景心谈顺着河边一直跑到了大桥上,直到跑到大桥中央,抓着护栏跃了过去,这是他本就想好的结果,捅死江康或者谈公允,自己也不再苟活于世。雷灼见他跑上桥的那一刻,心跳就加速了许多,恐惧感无限放大,他咬牙拼命追过去,可是当他追上时,景心谈还是站在了护栏的另一侧。 “心谈,不要!” 雷灼不敢上前,他站在两三米开外,满脸惊恐和无措地看着站在那里随时就会跳下去的人。 “心谈,我求求你,不要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还有我,我爱你,求你,不要跳” 雷灼声音里都带了些颤抖,泪水毫无征兆地滑了下来。景心谈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他,雷灼才发现他也已经是满脸的泪水,景心谈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雷灼,那种绝望又痛苦的表情,让雷灼心痛不已。 “对不起。” 三个字说完,景心谈就放开了抓着护栏的手,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不要!!!” 雷灼爬到栏杆上,眼睁睁地看着景心谈跳入了翻滚地大河中。大桥上被引来的众人无不发出惊叹,有人赶忙拿出手机报警。大家都被跳入河中的景心谈夺走注意力,谁都没注意到,雷灼迅速地脱下了外套和鞋,抓着栏杆一个跳跃直接翻了过去,停也没停地纵身跳了下去。 “哎,别!” 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大爷,刚想拦,却也没拦住跳下去的雷灼。 谈公允和江康跑到大桥上时,早已有许许多多的人围在上面观看。谈公允这才惊恐地发现两个孩子已经跳了河,他想也不想的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跳下去救人,却被江康伸手按住他了动作的手,谈公允皱眉看向他,就见江康眼里带了些恐惧和哀求,死死地盯着谈公允的脸,摇了摇头。 “哎哎!游出来了,快去岸边!” 两人被看热闹的人群喊回了神,谈公允赶忙趴到栏杆上往下看,就见两个人头浮出水面,雷灼正一手托举着景心谈,一手奋力地往岸边方向划水。谈公允赶忙拽着江康跟着人群往桥下的岸边跑去。 景心谈跳下来的一刻就被水拍得没了意识,雷灼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使出浑身力气往岸边游动。河水翻涌着,一次又一次打到两人头上,似乎是想要极力地带走两人,雷灼一度被浪没过了头,却还是拼命挣扎着游动,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让不能让景心谈死。 眼见着岸边和人群近在咫尺,雷灼的力气却是越发消耗殆尽,谈公允见着他们越来越近,却是越来越吃力,也不顾江康的劝阻,脱下鞋跃入河里向两人游去。没游出几米,谈公允就体会到了河水的恐怖,表面上看似平静地水面,暗涌却是一波一波地将人往远处冲去。他咬牙划水,雷灼却是已经使不上了力气,他看着谈公允越来越近,自己咬住牙使劲儿将手里的人推了一把,谈公允一蹬腿伸手抓住了景心谈的衣服,使劲儿一拽,景心谈就被拉到了自己一侧,他赶忙反身一手托着景心谈一手划水,好在离着岸边并不多远,岸边几个会水的年轻路人也赶忙下水帮忙。 谈公允托着景心谈顺利地被众人拉上岸,喘了两口立马回头张望,却是没再看到雷灼的身影 “哎呀,那个孩子肯定是没劲儿了,让水冲走了。” 就在谈公允满心恐慌地四处张望时,旁边的老大爷痛心的感叹着,谈公允瞬间觉得后背发凉,他正要再次转身跃入水中时,却被江康拦住, “公允” “放开我,那孩子还没上来!” 谈公允瞪向他,江康却是流了泪,手死死地拽着谈公允, “不行,不可能,放开我。” 谈公允摇着头对江康说道, “公允,他推开谈谈的时候就被水冲走,没再看到人了,你要怎么找啊!” 江康一下子哭喊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雷灼消失在河水里,他心里很是难过。谈公允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河面,河水洪厚,破浪一波接着一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绝望地伸手掩面,泪水混着河水顺着手臂流到那处泛红的伤口处。 一年后 谈公允驱车带着江康来到诚德ji,ng神健康疗养中心,两人下了车互看了一眼对方,什么都没有说,这些年每次来到这里,两人都是一番沉重的心理。提着一些吃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三楼,值班的小护士已经很是熟悉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是医生正巧在里面,谈公允点了点头,就和江康一起走进了一间单人间的疗养室。屋内除了一张病床和一张沙发,并没有其他摆设,但是淡黄色的装潢很是温馨,让人看着就心里舒缓。 屋门没有关,两人走进去,负责的马医生和一个小护士正站在墙边说着什么,中间的病床上,一个瘦弱的身形安静地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谈公允和马医生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上,自己慢慢走近床上的人,轻轻地唤道: “心谈,爸爸来看你了。” 眼前的景心谈脸色苍白,瘦弱得很,虽然是个活生生的人,却是一点生气也没有,他毫无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谈公允等待了一番,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景心谈依旧是毫无反应。谈公允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走向马医生, “马医生,他还是毫无改变吗?” 马医生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想起来什么, “哦,也不是,前几天我们要给他做扫描,才注意到他脖子里带着个东西,你一碰那东西他就像受了惊吓,你瞧。” 马医生说完,把手里的病例板递给小护士,自己走近景心谈,突然伸手去拽出景心谈脖子里的那块月长石。原本平静得像个木头人似的景心谈,突然就像被人打开了开关,他猛地伸手护住那块石头,嘴里叫喊了起来, “别走,别离开我,我错了,别走!” 从叫喊到挣扎,景心谈剧烈地颤抖起来,马医生意识小护士去拿镇定剂,谈公允和江康满脸震惊地看着马医生按着床上挣扎不已的人,马医生喊了一嗓子,谈公允才反应过来,帮着他一起按住景心谈。 按住儿子的那一刻,谈公允才发现景心谈脸上满是泪痕,他想梦魇了一般,双手死死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石头,一直叫着“别走,别离开我。”谈公允固然知道景心谈叫的人是谁,酸涩感瞬间就充满了整个胸腔。江康也过去帮着按住景心谈的脚腕,看着往年那个可爱的孩子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不觉中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两人心情沉重地迈下疗养院门口的台阶,一阵秋风拂过,空中飘舞着无数黄叶,江康伸手去握住谈公允垂在一侧的手,谈公允顿了顿抬起头,天高云淡,却已是雁过长空。 作者有话要说:  全剧终 全文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结局或许有些仓促 怨我实在写不下去了 虽然本就设想了这样一个结尾 但是真的去写得时候 实在是不忍心的 所以很多应该细写的地方 我都不愿再下笔 谢谢看文的所有小可爱们 近期暂时不会再出新文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1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