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绝相思》 正文 第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节 文案:   靳言:“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郑杨:“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即使重来,也只能多向你说声对不起。”  ◥回忆◣|校园初恋:(假高冷vs真甜美)  ——不善与人交往,唯独对你敞开了心  郑杨【抱膝呆坐】:“隔壁宿舍的说我是平易近人的极端反义词,有吗?”  靳言【眉目含笑】:“哪有……你信她们不信我?”  ◥现实◣|警匪虐恋(忠犬vs妩媚)  ——荆棘密布的爱情路,我们能否守得住?  郑杨【黯然垂眸】:“我欠你的,拿命还,够不够?”  靳言【邪魅一笑】:“差得远,我要你一辈子。”  回忆有点甜,现实比较虐,略含暗黑色彩  情节不崩的话就酱紫。  o0  内含有关医学类知识禁不起推敲,请专业人士宽待,并欢迎指正,感谢~  篇长未知,一时脑洞。  选了正剧是不是只能he了(/w\)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制服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杨、靳言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回忆、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 ,如果合口味的话,望收藏望支持~   ?( ????` )比心   摄入骨髓的y冷,失明般的永恒寂夜。在这里,时间,乃至流动的一切,就此沉眠。   郑杨歪歪斜斜地瘫靠在砖墙角落,浅淡的呼吸,是她与这噬人的夜唯一牵扯。   到此为止吧。沉重的头甘心垂下,沉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着。   ·   回光返照,郑杨是见过的,在她父亲的病床前。   那时候,神色萎靡的郑朗国原本干涸的眼底迸发了熠熠光亮,微微勾起唇——像极了他以往每次完成任务得胜而归时,郑杨满心欢喜拉开门所见的他的神情。   再见父亲的英气勃发,她却退避着,转身将要逃开。   病床上的病弱男子神色平静,及时喊住逃到门边的女儿。   郑杨僵直着的按在门手柄上的手,还是被她弟弟郑帆下大力气掰开的。   “雪茹……”郑朗国向床边的人扯出个宽慰的笑来,身体却是耐不住,多吐个字,脸上少分血色。他的妻子、一双儿女的母亲杨雪茹咬紧下唇,逼回眼泪,将纤瘦的手递来,覆住他青紫痕迹与针头密布的手,哽咽地点头,“朗哥,你说。”   病痛抽干了这个英武男子的威严气度,此时的他,只残留重病之人的孱弱,“孩子……苦了你。”说完,大手费力地抬起,却是徒劳。他再也不能在他心爱姑娘难过的时候抱她安慰她……   清楚感知到他的动作,她的泪肆无忌惮地滚落。他的临别之言她懂了,哪怕只是断句——孩子与她自己,是他最后的挂念。   杨雪茹从陪护椅上站起,装作倒水,退到床头柜边,弯腰拎暖瓶时抹了把泪。   “杨儿,帆儿,”他沉沉地喘息,因用力过度激起大片冷汗,语气还是毋庸置疑的,“过来。”   14岁的郑帆咬住手臂,满面通红,强忍着不落泪。一旁的郑杨,仰着头,牙关紧咬,绷紧面部肌r_ou_,泪在眼窝里打转。   不,不能哭,她16了,是法律意义上的大人了,爸爸常说她要当好姐姐,自强仁爱,给弟弟做表率……她是大人,不能哭。郑杨硬扯着郑帆转回病床前,拽着他一并跪下。姐弟俩齐齐道了声“爸……”   心惶惶扯动几下,冷汗涔涔而出,枯瘦的手勉力拉扯刺目的白色床单,瞪大眼睛,哽在喉头的慈爱与不舍只得由放大的一改强硬的温柔瞳孔道出。   脑袋被放空,姐弟俩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杨雪茹直起腰,回望一眼,瞬间,魂魄被抽去般脱力,敞口的暖瓶坠落,嘭一声内胆炸开,热水碎片四下崩裂。   “爸!”郑帆跪伏到跟前,握紧那只失力垂落的手,双目赤红,神情大恸,手上施力,誓要握牢父亲的温度。   “妈!”郑杨起身,及时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将她搀回椅子上坐好,眼睛眨也不眨地,直挺挺地跪下,重新将膝盖扎进地上。   那是郑杨10年反复咀嚼的难咽的痛,是她未知生命再难承受的地裂天崩。   她怕极了,怕那噬夺生命的灰暗色——刺目的莹白,摄人的血红,羸弱的枯黄。   连带冰冷的病危通知与亲人绝望的恸哭……   这便是扎根在花季女孩恐惧深处的绝情回忆,亦是她久被缠身的噩梦,除此,再无其他。 第2章 迫于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日更,o(n_n)o哈哈~祝晚安   沉沉浮浮,掠眼的尽是过往,没有她畏惧的别离,她和弟弟被揽在父母亲怀里,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这一刻真好,她身在旁观者的角度都不禁感受甜蜜,私心想拖延过往,留下这一刻欢喜团聚。   破败的木门吱呀作响。眼前的团聚画面被投入石子般泛起涟漪。她惊慌地追上去,身后被大力拖曳着,眼睁睁地不甘眺望,眼睁睁地被隔绝在幸福彼岸。   猛地睁开眼,温馨不再,眼前还是深不见底的黯夜,郑杨牢牢贴回墙体,沉重的镣铐给予容忍,刺骨的凉意熨帖在脊背上,渗入脊骨,麻痹四肢百骸。   “哟,过得不错嘛!”   空间很大,她回神时,错乱的脚步声浅浅入耳,郑杨闭起眼仔细听着,四壁半点回声都无,应该堆有其他东西,是废弃车库或杂货间?吸入的尽是冷气,嗅不到其他味道,如果是车库,也是空闲许久的……难怪木门声那么沉重……她睁开眼,循声望过去,徒劳地勾画人影,听声音,还是那几个“熟脸”。   不,她来前被击晕,昏迷醒来时就是这般脱离人身自由的睁眼瞎了。   熟的,也就是声音吧。透过来人恣意轻佻的声音,她肖想出一张趾高气昂的脸。   脚步声戛然而止,来人不止一个,步伐倒整齐。   “还活着呢?”挑衅的还是那个人,他上前,准确攥住桎梏郑杨右手的链条,用力一扯。郑杨随之倾斜身体,右腿无力支撑将将倒下,拷牢左脚的铁链发威,两道蛮力,随意将她牵扯。   远远近近地,爆发一阵哄笑声。始作俑者玩腻了,收手退回。难以支撑的人,半跪在地。   象征尊严折损的举动并未激起任何怜悯,即便是身下水泥地的闷响都可以随意忽略不计。   “哼。”另一个人笑够了,和善地开口,“时候到了,吃饭!”话音刚歇,扬起手提的铁桶。   “哗……嗒嗒嗒”挣扎着起身的她被迎面而来的无形的掌拍到墙上。   其余人听到闷响之后的闷哼声,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   “按靳总吩咐,留着你的小命……今天特意给你加了海鲜蛋花汤,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任务达到,撒了闷气,来人几个悠悠闲闲地往回走。   近乎浑身shi透,披着满身黏腻的汤水踉跄着站起来,无形中惹怒铁链,腕上换回几道教训。   “听说了么,大小姐要回来了。”远处两人刻意压低的闲谈不经意撞进她的耳朵,身形一震,倒靠回墙面。   “大小姐?听说十几岁就出落成小美女了,那现在岂不是长成了大美人儿?”接话的人说完还贼笑了一声。   “大小姐也是你能惦记的?”另一个人说得义正言辞,转而跟着坏笑两声,“不说出来,咱闷头想想也好啊。”   在场的人达成一致,说说笑笑走远了。   闭塞视听,与残酷的世界隔断,郑杨急于将自己藏起来。她驯服地贴在墙上,静默着,默数有她的回忆。   言言…… 第3章 军训、室友   盛夏的校园,果香四溢。   统一入学后校方大举开展的军训,对其他类高校新生来说,相比学业算不得多郑重,就警校学生而言,却不是。   军训,只是收敛脾气迎接过渡的小饮品,尚且登不上台面的开场。   北方的盛夏火辣异常,太阳乐此不疲地高挂头顶,尽心尽力地炙烤大地,甚至对砧板上的生物或布景,连基本的怜悯都吝啬。   站军姿,堪称是重塑性格、打磨耐心的有效途径,前提是坚持得住。   偌大训练场,为一个个整齐方阵簇拥。   望不到边的校园中,层林尽染,墨绿色最是不缺。   警校,女生向来是“稀罕群体”,女子方阵的任教教官相比面对糙汉子多了几分柔情。   比如,除了准许特殊情况下请假之外,在队期间如有难耐的不适,随时可以获批从旁休息。   从最基础的站军姿开始的漫漫军训,女生们欢欣享受开这份照顾。   女孩多是自诩娇嫩的,有胆量考警校的也不能免俗。每次半天为期的站军姿,时不过半,就有耐不住暴晒的人找借口离队。   站在方阵末排边缘的女孩,盯着前排队友的后脑,目不斜视,站姿笔直。   她就是郑杨,她眼前这位,是她的室友,钟鑫,她们宿舍生日最小的小六儿。   不止她俩,302全寝都还在原地坚持着,向来鬼ji,ng鬼ji,ng钟爱偷懒的小五都是仰着脖子,斗志昂扬的姿态。   愈发稀疏的队伍,那六个人坚持着,为了个人荣誉,同时为寝室荣耀。   ·   就在昨晚,302宿舍出台一项新规定——为增强体质、杜绝偷懒、摒弃陋习,全宿舍必须恪守寝室新规第12条——郑重对待训练及理论课。   新规定是寝室长郑杨促成的,只因前几日训练,她们宿舍乃至她们方阵,没有人坚持到吹哨结束,受不住蚊虫s_ao扰遗憾离队的郑杨忿忿难平,在这次临时召开的寝室座谈会上,三言两语鼓动起士气,决心打破女子方阵尴尬的初试零记录。   有心考警校的女孩不乏豪气,其余几个纷纷同意。宿舍新规由此酿成。   上头仨姐姐无异议,老大嘱咐她们小几只早睡,先猫进被窝躲清闲去了,揭下面膜的老二返回浴室,继续洗漱大计。   不待郑杨欣喜,小五杜清哇一声扑进小六钟鑫怀里,“呜……六六她们几个以大欺小,我明明没赞成的,咱们两个也不算少数嘛!”   老大明智弃权,而郑杨是发起者,意见不作数,剩下四个,明明是2v2平了的。   钟鑫揽住杜清肩膀,哄妹妹似的很耐心,哄到人家止住声,这才幽幽道出:“其实我刚投的是赞成票。”   “叛徒!”杜清挣脱开,抡起上铺床边的垂耳兔惩治叛徒。   你追我赶绕着几张床位跑了一圈,钟鑫躲到郑杨身后,对着皱巴着脸的人做鬼脸,戳戳郑杨的肩膀,“主意是四姐出的,砸她!”   郑杨弯唇,主动上前抱了抱穿着兔子睡衣的小妹妹,在她看来,杜清比钟鑫还像小妹妹,平日里都得是大家哄着的。   郑杨平常寡言少语,初来乍到的,只对几个室友敞开了心。见到冰山初融相当不容易,窝在她怀里哼唧两声,吸吸鼻子,杜清退了出来,对着四姐不复整洁的睡衣前襟无辜地眨眼。   “没事的,我正要洗。”瞧着小姑娘的软萌样子,多狠的心能生得起气来?郑杨仗着身高优势,轻拍小五的小脑袋,“快进去洗把脸,明天眼睛该肿了。”   杜清老老实实地去敲浴室门。她方才就挤出几滴小眼泪,哪就像四姐说的隔天眼睛肿了?吓唬人,心里觉得小题大做,倒还是去拿热毛巾老老实实敷了脸。   杜清顶着毛巾伸直双臂摸出浴室来,引发一阵哄笑。   “嘘……别闹啦,隔壁还要睡呢。”老大向下面张望一眼,她压根没睡,出于对寝室长能力的信任,刚也就没吱声,这时候不得不提醒那几个容易玩疯的丫头。   笑闹被镇压,杜清继续摸索着前进,手腕蓦地被拉住,继而被无声牵引到她自己的床铺旁。   小五住上铺,她下铺的就是眼下抱着被子强忍笑的小六钟鑫。   杜清掌心反转向上,向旁边人示意。郑杨松开她,猫腰逮住缩到墙角的钟鑫,将小兔子抢回来还给她。   “四姐你欺负人。”钟鑫眨巴着眼睛盯着郑杨,放软嗓子模仿杜清。   杜清向她撇嘴,扭头向郑杨甜甜一笑,“别理她,四姐,快去洗漱吧,二姐这就好。”   “小清清,要不要姐姐帮你?”旁边上铺的老三煲完电话粥,撇开手机探着身子伸下手来。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节 “还是姐姐们好,比养个小白眼狼强。”小五仰着头撇嘴。郑杨引着她摸到床梯,另一边,老三够到小五另一只手,两人一拉一推,护着小五爬上床铺。   小五掀开毛巾,探出头,将姑且温热的毛巾丢下去。   钟鑫笑嘻嘻地接住,不多时,又被小兔子砸中头。   郑杨站在床下,仰起头,又把小兔子递回去,“别闹了,快睡,明天还有硬仗呢。”   杜清卷了被角倒回床铺,听着床板之下钟鑫坏笑,“小清清,坚持就是胜利啊。”   老二出门,换了郑杨进去。她走到钟鑫床边胡噜那一头短发,“傻笑什么呢不睡。”   “二姐我爱你。”探出头的杜清急于表达立场。   “你不爱我啦?”老三丢掉关机中的手机,逗对床的人。   “都爱。姐姐们是我永远的梦想。”   老三抚抚手臂,缩着肩膀笑,“这话说得……中听。”   钟鑫幽幽叹气,“大的欺负小的,天理何在啊。”   老大转个身,咪一眼斜下铺翘着二郎腿抒发感慨的人,“六儿你还不睡,你明天不想报仇了?”   “对。”小六转过去,对墙侧卧,“姐姐们晚安。”她和郑杨每次训练私下有较量的,今天你比我多坚持了,下次我就要赢回来,她今天离队的时候郑杨还坚持着,明天得赢回来才行,不蒸馒头争口气。   “晚安小六。”上铺的小五抢着答。   老三轻笑,“快睡啦,晚安。”   郑杨擦着头发出来,窸窸窣窣动静还没停,摸到阳台,挑竿挂了睡衣上去。   不知道是谁蒙在被子里咕哝一声,“睡啦,安。”   郑杨转到门边关灯,“晚安。”说完,摸回床边,她的位置在小六对床,老三下铺。   说来也巧,她们几个床位刚好是按年月大小排的,一三五住上铺,二四六依次在下。   听着深深浅浅的温柔呼吸,老大合上眼入梦。   作者有话要说:  和和美美的六小只   老大稳老二柔老三御老四暖老五软老六皮   (限内部相处) 第4章 窘迫初见   郑杨与靳言相识8年,来年再到六月廿四靳言生日时,她们恋爱步入第七载。   别人家的年少初遇都是青涩美好的,落到郑杨和靳言身上,关联彼此人生第一面的词,最恰当的形容词当属窘迫。   302宿舍的六姐妹,鼓励或较劲着,硬生生撑过了一周完整的训练时长。7栋302的美名由此在同级新生乃至教官中漫开。   适应阶段为期一周,经过周末休整,第二周开始,轻松愉快将闷哼埋怨扫地出门。姐几个白日攒足的闹腾劲都堆在睡前,几个人围坐在郑杨和钟鑫相邻的床上,玩笑嬉闹,好不开心。   平和稳定的充实小日子,在某日下午训练时,突遭不平。   下午的校园,继承午后慵懒的静谧,四道钟声悠远响彻,庇荫其中的训练场周边,一道道身姿挺拔如松。   随着7栋女寝302名声大振,良性的较劲比拼风气轰的炸开锅,男生不甘示弱,女生拼劲十足,三个女生方队,坚持完成日训练量的人数每创新高。   最后一小时,一天的军姿训练就要完成了。   郑杨还是盯牢小六的后脑勺,屏息凝神,连身旁人的晃动都没觉察。   郑杨笔直地杵在那,钢钉一般,乃至身边女生轻飘飘地靠过来,拂肩好似吹柳。余光快速掠过一个扩大的y影,郑杨眼皮一跳,侧过身,近乎同时,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孩。   女孩脸色苍白,额头不时窜出冷汗。   “报告!”   教官闻讯跑过来,瞧瞧女孩脸色发白的虚弱模样,没带过女兵的大小伙子急得直挠头。   全队的女生合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   “教官,我请求送夏同学去校医室,请您批准!”旁边人叽叽喳喳地,吵得头晕目眩,郑杨扶着人闪出一条道,站到教官跟前,毛遂自荐。   教官当下同意。   “我帮你吧。”眼瞧着郑杨转身,要将身旁的女孩背起来,钟鑫帮忙扶着女孩,由此问。   “不用,这姑娘瘦,比大米重不了多少。”郑杨一手揽过女孩腿弯,另外反手,贴紧扶住她的背,说着小跑出去。   原地,一群人哑然。   ·   “特殊时候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还硬撑着。”校医室唯一的女医生沏杯红糖姜丝水递过来,忍不住斥责几句。水杯由郑杨接过,上前递给怀抱热水袋缩在床头的瘦弱女孩,   “谢谢大夫。下次不会了。”   女医生摘了口罩叹气,“女孩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特殊时期切忌过度劳累。这几天向教官请假吧。”   女孩咬了咬下唇,神色黯淡。   “我帮你吧。”郑杨体察女孩的为难,主动开口,“军训一个月呢,女孩子都有这个时候……一样的。”   女孩望着她,眸光转亮,点头,“谢谢,四、抱歉,同学,请问你的名字是?”军训一周,她也没和旁边这个瘦高的女生主动说过话,只是听那人前面的女孩喊她“四姐”,训练这么久,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郑杨是知道她的,浅浅笑开,“郑杨,白杨的杨,夏凌同学你好。”   夏凌瞥一眼折回办公室的女医生背影,嚅嗫着轻声说,“郑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   就怕人家等急了,去宿舍区超市溜一大圈,郑杨飞奔往回赶,大口喘息,脚底生风,手提物倒是安稳妥当。   校医室在办公区,紧邻训练场,郑杨这一折一回,半点不敢耽误,生怕落在吹哨休息之后,被人群拦在路上。   所幸还算顺利,她在大跨步迈进综合楼大厅时,耳闻短促朦胧的哨声。   又一天训练结束了……她转向一边走廊加快步伐,不免为缺勤的最后一小时心下低落。   校医室的门在走廊尽头,对外守着面向训练场的侧门。逆光之下,走廊y暗,郑杨无所顾忌地撒开腿跑,却在洗手间外,与一道身影堪堪擦肩。   郑杨收不住步速,侧身躲开,她没事,对方没事,左手的红枣豆浆没事,右手购物袋……袋口大敞,大包小包滚落一地……   女孩弓着身子,手扶墙角,垂眸低低喘息着,“抱歉。”   脸红都顾不上,郑杨蹲下,麻利收起地上那些,仰着头打量人家,“对不起,是不是撞到你了?我陪你去校医室吧,刚好、”   女孩摇头,注视眼前站起身来的高个女孩,“没有,没事。”   偷了一缕光,郑杨看清女孩的轮廓,鹅蛋脸,小巧五官,斜刘海,唇色发白,整个一弱不禁风的姑娘家,郑杨的内疚铺天盖地袭来,“你真的没事吗?”   女孩摇头,轻轻道了句“再见”,从她身边走过。   郑杨回头,杵在原地,瞧着那女孩腿脚发软,扶着墙硬撑前行的样子,醍醐灌顶般,转身跨步赶回校医室。   “抱歉,久等了。”将购物袋放在床头柜上,把豆浆递给夏凌,“看到还有热豆浆,就带了一杯。”   夏凌眼前一亮,捧过豆浆,满心感动,“谢谢。”   “那、我、我去帮你找你的室友来吧。”方才那个擦肩而过的倔强身影闪过脑海,郑杨厚着脸皮推脱想走。   夏凌摇头,“不用的,很麻烦你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郑杨摆手,“没有的,你再等等,训练解散了,我这就去找。”说完转身就跑了,背后的夏凌喊都喊不住。   郑杨退出校医室,走廊幽静,那位同学已经不见人影。   ·   校园广播响起,低沉的磁性声音展开庄重的开场白。靳言蜷缩在木质长椅上,贪恋最后的余晖。   “同学?刚才在综合楼,是你吗?”   就近的人背负夕阳,身形遍布耀眼的暖橘色,而那人凑近来,侧个角度,眼角眉梢还有柔和的唇弯即刻盈满暖意。   就好像是太阳,自己奢望又畏惧的温暖光芒。   这是郑杨带给靳言的第一印象。   ……   郑杨方才从综合楼追赶到银杏路,没见到形单影只的女孩,记挂着的两件事在脑海中恣意碰撞,挣扎过后,郑杨等在原地,徒劳无功地四下张望。   这是回宿舍区的小路,两排金叶银杏树,一地晶亮鹅卵石,校园广播传遍这条笔直的小路,回声悠扬。她们宿舍最喜欢从这里走,舒心且有意境。   郑杨守在路边,果不其然等到了悠闲踱步的小几只。   “杨杨,今天算我赢了!”钟鑫嬉笑着跑过来,搭起郑杨的肩膀。   “先别闹。”郑杨扯掉那只手,“我找二姐有事。”   “有事找我呀。”钟鑫得意洋洋,摇头晃脑,优哉游哉地,扳回一城的人恨不得翘起尾巴来。   “你知道夏凌住哪个宿舍吗?”郑杨偏头问她。   “额、咱们左手边第……四个还是五个来着?”钟鑫表情变换着,小脸越发纠结。   “怎么啦?”望见郑杨,其他几个快步迎上来。老大先问一句,“夏凌怎么样了?”   郑杨清清嗓子,撇一下没有旁人,说得隐晦,“那个来了,肚子疼。”   众人了然。   “她人呢?”老二问。   “送回去了呗,四姐这么贴心。”小五抢答。   “瞧这眉头皱的,还纠结什么?”老三上前,抬手抚过郑杨的眉心。   郑杨偏头对她一笑,转向老二,“二姐,请你帮个忙。”   老二点头,“说吧。”   “夏凌还在校医室,我想帮她找室友的,不知道谁是……麻烦姐妹几个帮忙,跑一趟送她回宿舍。”   老二应下。老三则摸到小六跟前,出其不意地挽起她的手臂,“小鑫鑫,借你用一下。”   “……?”钟鑫莫名其妙被两个人拽走。   老大收回视线,反问郑杨,“你还有别的事?”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节 郑杨点头,局促地搓手,“还有一个,一个女孩,看着也病恹恹的,下午我在综合楼撞见过,转眼人就不见了,麻烦大姐小五帮我找找……”   气氛当即严肃,沿着回宿舍的方向,三人分头行动。   郑杨是在图书馆楼后的小路找到那女孩的。女孩蜷靠在长椅上,若不是那俏丽的脸被不自然地扯动出纠结,郑杨绝不敢轻易上前认。   “同学?”她大大方方地凑近,看到女孩怔愣的神色,心里的疑惑加深,打量过女孩同样一身迷彩绿,斟酌着问,“刚才在综合楼,是你吗?”   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17岁的靳言从未就近接触过陌生人,自小,她和弟弟的启蒙课在家,由她母亲教导完成;而在她15岁家庭那次意外后,她和弟弟被父亲送去封闭式的贵族学校读书,年少青春的女孩沉默寡言,抵触着走面部走心的交际,心底憧憬推心置腹的真挚友情,   眼前这个人淡淡笑着,很暖很柔和,靳言下意识却还是想躲,“谢谢,我没事。”。   郑杨弯下腰就近来看,撇去光线,这女孩苍白的脸不加遮掩入眼而来,眼前晃过校医室的那位。苍白的脸,虚弱的身形,不肯就医的强硬态度……郑杨若有所思,“同学”两字一出口,话锋一转,“我刚好也回宿舍,可以一起吗?”   靳言沉默过,缓缓点头,撑着座椅缓缓站起。郑杨忍住搀扶的冲动。   女孩走得和缓,努力遮掩身体不适,如履薄冰般,努力着踏稳每一步。   郑杨和着人家的步调相陪,瞥过默然咬唇的要强脸庞,心焦,想来想去,厚起脸皮挽过女孩的手,在那人的愕然对视中,脸颊一热,低声咕哝,“晚上凉。”   步调一致,默然相伴。   头一次跟生人亲近的可不止靳言,郑杨除了她三五老友和宿舍那几位,家门之外再没亲近别的人。今天送同学去校医室是意外。而她们,不期而遇,纯属偶然。。   这期偶然称不上完美,却在后知后觉中,蕴含各自的纯粹性情,或自立倔强,或善良重义,历经发酵提纯,触动彼此,萌生情谊。   作者有话要说:  囧不囧 第5章 302的早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回来捉虫改标点,之前被科普了下,严格上说,汉语言中,单引号是不脱离双引号使用的,我把之前单独引用的字词都改成双引号了——2018829   ——   都不喜欢校园部分么……   感觉孤苦伶仃   归路洒尽夕阳,碎金般的光铺满眼底,盛开在夕阳的一切,极尽柔和。   广播声消散,宿舍区的岔路口欢歌笑语,人潮往来。   靳言早在半路抽回了手,轻轻道了谢。郑杨点点头,不曾多说。   径行岔路,隔出半步,一前一后上楼。   郑杨刻意放慢步子,竖立耳朵倾听身后的脚步声。   靳言一手压腹,环过身前,撘住自然下垂的另只手臂,走在楼梯边缘,垂头,缓步上楼。   迂回踏上第五层,郑杨脚步未缓继续向上。   “你还没到吗?”郑杨闻言转身。女孩停在五楼楼梯口,抬头,苍白的唇角清淡地泛起笑,“谢谢。”眼前这个女孩不声不响地照拂,她再迟缓也感受得到,淡漠疏离于心拉起警戒网,道出口的唯有谢字。   愣过,郑杨摇头,“没呢。”轻轻扯开嘴角,“那、再见。”   靳言点头,转身,投下的背影笔直。   郑杨弯腰,为胶鞋的系紧的乖顺鞋带加力,听到脚步声被距离揉化而缥缈,轻手轻脚返回3楼。   初次相见,惊险起伏有,和缓温暖有,唯独没有互道联系方式,没有打破桎梏相互贴近。   或许是胆小,或许是洒脱,未来,全交由未来。   ·   东方天空的绚烂,唤醒开课第一天。郑杨撑开窗帘,任凭柔和过渡的光晕自由倾泻。   老大几乎在眼前亮白的一瞬睁开眼,坐起身,揉着眼睛目送郑杨进浴室。   老二和小六不多时也起了——躲得开郑杨轻快的《卡农》,躲不过小六的《解放军进行曲》   另外铺上两个,哼唧一声往被窝里缩了缩。   郑杨出来,与老大擦肩,瞥一眼坐在床边哼小调换衣服的钟鑫,坐到老二书桌的旁边位置,类似地,捧了本书在读。   换好衣服吹着钟爱的《进行曲》,钟鑫伸着懒腰凑过来,坐到二人对面,摇头晃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对面捧着《诗经》的人噙笑不语。   小五腾地坐起来,软软的嗓音满是不耐,“你还有没有点创意了?”   入学军训一个月,《进行曲》闹满了一个月,这家伙半句《关雎》念了一个月!   “你继续啊?”小五腾腾下地,直接向钟鑫亮爪子。   老大这时候出门,老二就势推小五去洗漱。   钟鑫转而调侃郑杨,“四姐,你怎么净看些悲戚戚的书?”   老二程歆跟着偏头。郑杨现在手上的是《基督山伯爵》,之前看完的是《哈姆雷特》,抽屉上搁置着一堆推理悬疑的,上头显眼位置永远是《福尔摩斯探案集》。   见郑杨不为所动,钟鑫绕过来,撘她肩膀,故作严肃,“净看些暗色彩的,当心走歪路。”   郑杨笑着推开她,转头,招呼对面上铺的人,“三姐,起床了。”   薄被下的人动了动。   钟鑫到床下,模仿老二,柔柔地喊人,“祎祎,快起床。”   老三翻了个身,向里侧卧继续睡。   郑杨上前,脱鞋,踩了自己的床板,伸手够上铺的人。   探到手腕的手当即被握住,云祎转回来,压住郑杨的手,嗔她一眼。   郑杨抿嘴偷笑,老三怕痒,手心也是痒痒r_ou_,这还是她之前某次意外发现的。   云祎勒令她不许外传,她也只敢在喊人起床时用用。   小五出门,幽幽叹气,“每次都是四姐把三姐叫起来的。”   “就是,”小六帮腔,“什么时候也分给我点成就感。”   云祎莹莹下地,“鑫鑫,你是想说姐姐懒咯?”   钟鑫立刻倒戈,把杜清推出来,“小五说的。”   老大换着衣服,回头喊了句,“别闹了,当心迟到。”   老二匆忙出门,把浴室留给了老三。   宿舍忙得热火朝天,惺忪的睡意被赶往角落。叫起云祎,郑杨坐回桌前,直到出门都在看书。为“感谢”她的关照,云祎在抹防晒时往郑杨脸上抹了几道,“看你黑的。”   话虽这么说,云祎甩手就不管了。郑杨的“花猫脸”还是在老大林珊的协助下消失的。   钟鑫猫到老二程歆的身后,盯紧老三或小五的动作,唯恐自己遭遇突袭。   新生军训,黑一圈的面皮是最显然的成效,对郑杨钟鑫这种素面朝天固执到底的人更是。   全体收拾完毕,勾肩搭背地出门。寝室长郑杨最后反锁了门,留下一屋子欢腾未歇的小欢快。 第6章 小七   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正式开课第二周,理论课与训练课步入正轨。与此同时,学生会与社团高高竖起招新旗帜,暗戳戳地瞄准了对应的人才卯着劲拉拢。   身为宿舍长的郑杨头一回脱离了集体活动,拐带了钟鑫,持着新到手的校园卡,进到图书馆躲清闲。   钟鑫不过接了杯水,转眼就找不见人。   郑杨顺着提示摸进2楼的文学区,走走看看,被琳琅满目的侦探晃了眼。   钟鑫在阅读区闲逛时发现了人,拎了本军事百科坐到郑杨对面。   郑杨抬头瞥她一眼,递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过去。   郑杨就此迷上了图书馆,高中的午睡好习惯为此抛弃,上午课程结束,午饭隶属宿舍活动,饭后折回图书馆,稳坐如钟,下午训练时才离开。   钟鑫也是这个作息。   郑杨得知图书馆招新的消息也是偶然,有天晚上闭馆时与钟鑫结伴回宿舍时听过一耳朵,郑杨当时联想起社团招新的喧闹场面,没当回事,翌日午后,在图书馆一楼大厅掠过招新的讯息,脚步随之牵扯。   展板最显眼的大字,是勤工俭学。   靳言没想到,对外闭塞的自己会在图书馆的招新面试中看到面熟的人。郑杨在下一刻撞进她的眼来。   “好巧。”郑杨凑过来,保留了半步距离。   靳言浅笑,“是啊。”   并肩靠墙的两个人默然,任眼前陌生的面孔往来,   说来有趣,眼前一水儿的全身警服,靠墙这两个,穿着突兀的作训服。   郑杨上来打招呼也有着装的原由,莫名觉得和这个女孩合拍。   “你中午不回去休息吗?”靳言难得为旁的人旁的事主动开了口。   郑杨点头。   寂静的走廊被来往人压迫得急躁。靳言迟疑着偏头,开口问,“同学,请问你是什么专业的?”   “刑侦三班……”   “郑杨?”面试工作室大门轻启,上一位面试的人走出,协助面试的学生探出头,来回张望悠长走廊滞留的人。   “到!”郑杨止住话音,跟着负责人消失在门后。   郑杨出门时寡带笑意。靳言瞧着那人并未离去,走回自己身边。   郑杨继续刚才的话题,侧过头,对之轻笑,“和下西洋的郑洋同姓,白杨树的杨。”   靳言点头,嘴角晕开笑容,“上次还没正式谢谢你。我是六班的靳言。”   郑杨伸出手,近乎同时,门再度开启。这回招呼的是靳言。   ·   郑杨主动留下来等,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拳拳之心不忍拒绝,结束面试,靳言邀请郑杨一起走。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节 应聘地点在图书馆一楼办公区。并行的两个沿着蜿蜒的阶梯向上。到了二楼,郑杨转身,对靳言摆手。   靳言默然点头。   图书馆神圣寂静,共同守护,无人吵扰。郑杨放慢步子返回钟鑫身边。靳言继续向上。   ·   应聘的结果,当事人都没想到。靳言在招聘公示中觅见两个熟识名字时候,喜上眉梢,她奔上二楼,迫不及待地将好消息分享给郑杨。   郑杨立在书架前,抱着《东方列车杀人案》在啃。靳言小跑到她身旁,在书架过道顿步,轻咳一声示意。   郑杨翻过一页书,目光飞舞其上,神情专注。靳言敲了敲旁边的铁书架。当当两声引人回神。   郑杨望过来,弯起眉眼轻笑。   靳言这才上前,拿出手机,编辑段话拿给她看。郑杨看完,眉梢一扬,回望她,无言地道了句“恭喜。”   靳言收起手机,呲起小白牙,笑得开心。   就这样成为同学加同事,新生的训练繁重,来图书馆啃书已经是难得偷来半日闲,加上图书馆的工作……忙碌充实时,日子溜得更快。   整理借阅归还或遗留在桌椅上的书籍,整理归位的事,看着轻松,实际工作量不小,整理的第一步便是熟悉分区分类,每人负责一类图书分区,各区域三人轮班。   郑杨守在钟爱的文学区,一如既往。   每晚,靳言在响铃闭馆时收拾东西下楼,途经二楼时,向文学区无意一瞥,不同他处位置已然空荡一片,那里的一长排座椅中,还有两个埋头书本的人。   脚步未停。   一次两次如此,靳言潜意识将归途上这幅静景归为自己的视觉习惯。   直到有一天,止步二楼,抬眼张望,向来隶属她熟悉的背影的座位空空荡荡。   钟鑫收到老大的短信,说食堂附近的超市关了门,让她抽空去正门外超市走一趟。   “红糖姜茶……这是一样还是两样呢?”钟鑫咕哝着起身,伸个懒腰,神速收东西。靳言在这时候赶到她跟前,“请问、”   钟鑫抬头,和来人眼对眼,指着自己,“同学你找我?”   “请问郑杨怎么没来?”短短的问句,消耗极大勇气。   钟鑫抬起半边眉毛,眼珠一转,粗略打量过这个陌生女孩,见人家满面关切,直接挑明了说,“她来了,中途回去了。”   “她怎么了?”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不免有些担忧。   钟鑫促狭地眯眯眼睛,鼻子一耸,压低嗓音,“谁都有那么几天……”   热气上脸,靳言抿起唇。   “我还要去给她买东西,先走啦。”钟鑫收了借过的书,斜跨起书包就要走。   靳言头脑一热跟上去。   因为一趟超市之旅,靳言了解了郑杨的第一位室友,钟鑫。   之后慢慢地,每天闭馆铃声欢愉鸣奏时,靳言会在区停留,在熄灯赶人最后通牒之前,翻几页现代名家散文。而归途,由两人的变三个人的。   靳言原本还拘谨,而钟鑫在,一路话题不断,气氛高涨得很。最让靳言意外的,是郑杨,在室友面前的她更开朗活络。   三人行持续一个月,第一笔工资到手。靳言和郑杨对望过,毫不掩饰满目笑意。这天回宿舍路上,靳言提议请她们两个吃饭庆祝。   钟鑫也不是真的不通事理,这俩人来图书馆勤工俭学,她要能吃得下人家辛苦钱请的客就忒不厚道了。她这边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的话被郑杨封在口中。   “要不我们组织一次小聚餐?”郑杨提议。   郑杨说服了二人,更是揽下了准备事宜。与室友和靳言两边商量过,宣布了时间地点。   周末上午十点,靳言提着心下楼,在三楼楼道口撞见钟鑫。“四姐她们买菜去了,我带你去。”   提着的心收了一点,靳言跟着踏入302,紧张忐忑同时泛起。   “靳言,快请进。”程歆放下书,微笑走来。   “嗨,原来是你们宿舍。”瞧见熟人,靳言缓了紧张,绽开笑意。   “二姐你和小言怎么认识的?”钟鑫懵。   杜清这时候凑上来,怼钟鑫,“还喊人家小,好像你多大。”   钟鑫得意洋洋,“我就是比她大,靳言和我同一天生日,晚上生的。”   杜清在有客来访的前提下,忍住不雅的掀白眼冲动。   “靳言是六班学委,一起开过会。”   钟鑫了然点头,“难怪那么爱去图书馆。”   靳言微笑,“你们不也去了?”   “我们是去看的。”钟鑫顿觉脸上一臊。   “来来来,洗菜咯。”林珊和郑杨前后脚进门,简单招呼过靳言,转去盥洗池。   程歆挽起衣袖跟去。   小五自觉自动地收拾书桌。   云祎挂断电话从阳台折回,和靳言三言两语熟络开。钟鑫跑去帮小五一起铺桌布,摆碗筷。   火锅咕嘟嘟地沸腾,七言八语笑闹过,心底掀起热浪,靳言放开不少,嘴角绽开的笑落落大方,毫不吝啬示于人前。   因为钟鑫调笑靳言比自己小的缘故,获得全宿舍好感的靳言,收获了新的昵称。   小七。靳言在心中默念,抬眸,努力透过雾气弥漫的长桌,将每张真挚的笑脸镌刻在心。   “谢谢,姐姐们。”靳言没有年长的同辈人,父亲忙于他所谓的事业,弟弟又是个小孩子,自母亲离世,她再无处感受这样的深情厚谊。自小,见多了或谄媚讨好或敬而远之或避而不及的恶意神色,乍一眼望进一双双纯粹含笑的眸子,静海一般的心欢腾雀跃。   七个女孩,因缘际会,相交于心,包容磨砺,释放纯真的天性,或沉稳或娴静或聪敏或温和或俏丽或张扬或伶俐,坚守爱护,牢牢扣住这彩虹般的璀璨时光。   便是这明媚过往,在彼此前途陌路时,松动坚硬的伪装冰壳,释放不曾逝去的本心。   ……   寂夜销梦。留恋之际,一道道笑言在耳边回荡……老大迁就劝和小两只的样子,老二捧书,淡笑抬眸的样子,老三勾起唇角笑得狡黠的样子;自己被抹一道面霜,对着穿衣镜无奈摇头的样子;小五抱着兔子,蜷在床上嘟嘴巴的样子;小六仰躺在床铺上得意哼歌的样子;   还有她,初见时倔强坚持的她,面试时淡定自若的她,读书时专注探究的她,在室友面前乖巧灵动的她,大三,确定关系时羞涩惊喜的她,还有许许多多她自己不曾发觉过的在郑杨跟前自然流露的孩子气的微表情……郑杨寻不到贴切的词来描述靳言是个怎样的女孩,但事关她的,她尤为虔诚地深藏于心。   毫无征兆,自头顶s,he下强光。y暗鬼祟退到角落,不敢声张。   铁链颤动,昏迷的人悠悠转醒。   “怎么样?”   尽管耳鸣得厉害,郑杨尚分不清现实或梦境,灌入耳的低沉男声分明是熟悉的。黏在一起的眼皮被紧张转动的眼珠叩开,郑杨顶着过激的感官刺激,双目眨也不眨,瞧紧光影边缘掩身雾霭后的男人。   男人淡漠地瞧着她,徐徐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抽完,将烟头随手一瞥。   作祟的将烬的火星在无力垂落的手臂上肆意绽放一回。   郑杨顺服那人得意示威的目光,垂下头来瞧。烟头任命地坠地,了无生机。她的手臂上,烟灰划出道线。它痛或不痛,她却再没了感同身受的发言权。   “靳总。”   靳川打个响指。收到示意,暗色之后登不得台的小混混适时发声,极力渲染自己的存在。   郑杨认得那个声音,即便他如今卸去了嘲讽。   靳川拍了拍沾染在西装上无赖巴结的浮尘,亮出白牙,笑得深不见底,“好好招呼她,等大小姐回来,重重有赏。”   郑杨的眼未曾从那为首的男子脸上错开,她仔仔细细地认,认这个冷然肃面的男子,是不是曾向她诉苦同她说笑的不谙世事的大男孩。   “保重,杨姐。我们很快会再见。”跨出边界来,堂而皇之地弯腰,礼貌道别神似过往。很快,笑不见底,撕裂伪装,漠然离去。   “别、别碰那些!”脑海中有什么慌忙闪过,郑杨奋力地逃离桎梏,撕裂喉咙般呐喊着。   男人不耐地嗤笑,头也没回,“放心。我们姐弟胸无大志,靳氏的重担挑不动。我们想做的,只是找欠债的报仇讨债。”   刺目的光折戟,凄冷叫嚣而来。郑杨瘫靠在墙上,任命地闭了眼。   攒足气力,   等着她来……   报仇、讨债…… 第7章 靳言非言   靳言恨自己的不争气,见到她垂坐角落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第一瞬,不改是心痛。   眼角悄无声息shi润,颤抖的手递出,抚上的不是温热的脸。   显示屏尽职尽责地映照出她与她的情景,只不过,身在两方天地,一道是红外深刻的转录,一道是日光无意的投映……   回不去了。靳言淡漠起身,剖离眼底的不甘不舍。   ·   细高跟“哒哒”地响,一步步,扣在心上。   郑杨抬头,眼光飘荡在寂色里,失魂地笑起。   清幽的香气何止醉人……心狂跳着,冲破潜意识的所有挣扎、所有纠葛,悦动迎接她的归来。   抛开沉重,洒脱一笑。在她面前,郑杨不是隶属靳家的暗势力小头目,不是靳天看重信重的接班人,不是背负家仇的受害者,不是心向正义的卧底警察……   没有阳奉y违,没有强颜欢笑,没有煎熬困苦,没有忍辱负重……   乱七八糟的纠葛统统消散,只有她们,只有一对互相钟情、聚少离多的恋人。   清脆入耳的脚步声默然散去……心底的肆意狂乱为之高悬。   幽香在靠近……被串联的心绪散乱一地,甘愿投身其中。   靳言闭起眼扬起笑意,熟稔地捧起朝思暮想的脸,细细临摹。   郑杨的心跳崩盘,激烈而慌乱,她不知道接下来步入怎样的黑洞,只要靳言给的,她收,忍不住凑上前,哪怕焚身以火。   微微怔愣,手流连在她耳廓,倾身跪地献上唇瓣。   郑杨睁大眼睛,尽力辨识她此时的样子。   双手扣牢,交握于她颈后。清寒深入手指骨缝,耐不住本能的悸动狂热,靳言欺身上前,强迫她抬头,强迫她顺从。细软的舌探入,或压迫她的或掠夺她的。   郑杨呆呆地张开口,予取予求。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5节 够了,这样就够了……她不奢求她主动,不奢求她回应,只要她在,只要她还在身边,就够。   靳言不忍推开她,周遭冷得渗人,只有和她相依取暖,心才敢继续跳。   跪地拥紧了她心爱的人,虔诚地献心献吻。   她不肯松手,伏地的双膝一步步逼上去,不计较疼痛;她不肯松手,誓与她心血交融,抵死相拥;   残存的空气稀薄,交换呼吸。郑杨后仰脖子微微避开,“言言……”出口便是晦涩哑然,喉咙颤动,就此缄口。靳言不会原谅她的,杀父之仇的重,她担过。她没脸出言恳请什么,随她。   靳言恍若未闻般,探头,拿前额贴上她的,轻轻磨蹭。   最近的四目相对,鼻息交错,是曾经她们最钟爱的亲昵……没有火热,无关欲望,交错的呼吸是暖的,太阳x,ue默记的彼此心跳清清澈澈。   恍惚出神,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因碰触到的高肿指尖颤动。涩痛流回心底,炸出空洞。   郑杨心跳一滞,弓起身子伸出闲置的右腿,曲折在身前,“言言,坐上来……地上凉。”   如她所愿,回神的女人浅笑,手摸索过她松软的小腿、大腿,前挪两步,借势攀上她的腿,恶意地挤压她腿根和膝弯处的筋骨,窝进她无甚暖意的怀里。   郑杨将下巴抵上她的发顶,无声无息地叹,“瘦了。”   这话不是郑杨说给她的,若非她紧贴着她的胸腔,绝难感受骨骼传声的真实与深刻。   靳言闭上眼,笑意变了味道,翘起的眼角染上娇媚,感受她尽力挣动链条与尽力拥抱,感受她无声的隐忍真切的关心,窝在她怀里,揽紧她的腰,唇角挂笑数她的心跳。   郑杨从未动过的反抗心思,在爱人在怀的这一刻豁然萌发,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她反手箍了一圈铁链,暗自咬牙,竭力地挣脱。   靳言乖巧地懒在她怀里,不声不响,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   链条鞭笞砖墙的敲击声中止。郑杨垂眸,恍若能望见她微微退开的上身,和她爱怜的眼神。   温柔的抚摸,爱怜的眼神,轻轻柔柔的嗓音,什么都没变,不过是将过往统统颠覆。   靳言还如往日那般,抱着她撒娇,只是这次大胆了,窝进她的怀,只是这次狠绝了,出口的是惹人遐想的调情话:“西方人哪都好,只是鼻子太挺,硌得难受……还是你好。”   心底激起寒凉,全身的血液倒流,理智被冲击得分毫不剩,郑杨直觉地退开,紧箍在墙体仍未懈怠。   靳言追上来,晃头摩挲她的脸,像往常般撒娇,“不过,你的吻技……”重覆上她的额头,恍若寻常的问候般,口吻认真,“之前没找人练过吗?”   郑杨已经被逼到死角,蓄红的眼隔空望着触不到心的恋人,被压抑得狠了,向前一顶,重重倒回墙边,脑后的闷痛砸乱所有念头,静止般的人,隔空望向虚无。   靳言被撞开也不恼,就此洒脱起身,故意掸衣服掸出声响,轻蔑一笑,不加留恋地转身离开。   郑杨一下下地狠命撞着后墙。靳言的话真真假假她不敢想,只不过她知道,靳言想要的她的反应,已经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写过的第一场吻戏……脸红心跳   这也是她们的初吻……靳言腹黑我也喜欢   可惜日更没做到 第8章 血脉亲情   头脑发昏,意识跌进睡梦。   迷惘之外,再无所见……   柔媚的低语、清浅的呼吸萦绕周身……   她整颗心随之飘荡,徜徉在温软的日光中……   瞬息之间地覆天翻,所谓欢欣,所谓静谧,被突变的怒号的天色翻搅地魂魄散尽。   蓦然惊醒,被无辜鞭笞的厚重砖墙在耳边低声哭诉,和着梦里那句狠绝的宣判,揉碎心血。   “我恨你!”   ·   皮鞋敲击的沉稳声尽数被厚实地毯包容。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的年轻男人由二楼走廊尽头的书房缓缓步来。   “少爷。”端着托盘的女佣退到楼梯边,小心垂头,细如蚊声。   靳川接下托盘,转身上楼,淡淡瞥了句,“你去忙吧。”   三楼,半开放式,除去洒满暖意的露天阳台,一间暖色调的简洁居室,一间被附加隔音材料的磨砂玻璃隔开的健身房。   卧室里不见人,靳川手托托盘,推开健身房的门。   靳言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他将托盘放到茶几上,不声不响地转到她身前,间隔按下仪器面板上减速键。   靳言戴着耳机,泛红的俏脸上眼睑紧闭,双腿适应了减缓的节奏,这才睁眼,眼底弥漫着的薄凉,在对上相似的容颜,间缀几分笑意。   从高速的8档缓缓减到最低速,靳川按下边缘终止键的同时,一只纤手拔出了耳机线。   顿下沉重的步子,汗滴划过腮边,沿颈子落下,流连锁骨,靳言手撑在两侧扶手上平缓气息。靳川取下搭在晾衣架上的吸汗毛巾,搭在她肩上,就势揽过她,走向沙发。   将人按在沙发上,推托盘过去,靳川摊开板凳,隔着茶几,沉眉凝望她,“大清早不吃饭来这发什么疯。”   但笑不语,靳言抓过玻璃杯,小饮一口温热的牛奶,抱臂缩进沙发,神思在轻缓灵动的轻音乐中跌宕。   “姐。”靳川绕过茶几,坐到她身侧的扶手上,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你别这样。”   靳言偏头,对他安抚性地浅笑,“小傻瓜你哭什么。”靳川压低的嗓音带着不知名的颤抖,在她听来不免动容。   眼前的彼此,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血亲,是这座深宅中二十几年携手同往最亲的人,是心底柔软深处的牵绊记挂。   “哪有。”靳川撇开头,吸吸鼻子,揽得她愈发紧了。   “我给你找个姐夫好不好?”耳边轻灵的钢琴曲沉静在高潮散落之后,四下寂静,她低喃的一句激起波澜。   他浑身一震,被刻意打压的记忆不可控地倒叙而来。   ——   靳川在高考后的暑假,独自跑去大学城,在他姐的学校门外找了份发传单的零工,周而复始,不知疲惫。他是开心的,即便是暴晒在阳光下,显露在路人或厌烦或不耐的白眼里,在他看来,也比被困在家,面对严苛的父亲或冷森的规矩好太多。   工作的场地,他特意找了远离宿舍区的正门之外,好巧不巧,时间久了,还是被靳言撞见。   那是个周末的黄昏,晚风习习,抚平燥热。   靳川捏着手里寥寥几张纸,站在街口来回张望,挑选合适的目标。   几个女孩踏着余晖欢喜归来。靳川逆光迎上去,带着谦卑的笑和少年人的热情,朗声介绍:“同学,我们店开张试营业,酒水八折,特别适合朋友聚餐!”   他面前的两个女孩率先停住,稍高些的女孩接过他递上的纸,低头看了一眼,是某家火锅店的宣传单。另一个女孩上前一步,笼罩洒在他笑脸上的余晖。   笑容就此打结,他扯了扯嘴角,“姐。”   “谁让你来的!不在家预习课程出来干这个!”   言笑晏晏的温和模样不见,靳言脸上染着薄怒,好似渲染过天际的橘色暖阳。   “言言,”似懂非懂的郑杨跟上去,想说什么,又觉唐突,抿唇愣在那。   “姐……”靳川攥起拳,内心忐忑,低头辩驳了句,“我晚上有认真看书的。”   男生这一声“姐”她听得真真的,摸清对面人身份,郑杨拦在靳言之前,向靳川伸手,“你好。”眼前的就是靳川了,是靳言宠爱的弟弟,和郑帆同岁。   靳川狐疑地伸手回握,“你好。”疑惑刚洒向靳言,便听她神色缓和,一一介绍着,“这位是郑杨,后边那几位是我的姐妹。”   郑杨弯起眉眼,被人认可心情舒畅,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   靳川露出一排小白牙,雀跃地和她们打招呼。   “你们聊吧。”郑杨偏头对靳言说,“三姐说想去喷泉广场拍照,我们进院里等你。”转而将靳川手里皱巴巴的宣传单抽过来,对他扬了扬,“下班咯,听你姐的话,早点回家。”   不同于别人所见的郑杨惯来神色淡淡,靳家的姐弟对郑杨的第一印象极好——当日靳言觉得这同学热心热情,而今,靳川也当她是善解人意的姐姐。   之后靳川不再避人,发传单大模厮样挪到侧门外的小吃街去,几次接触下来,对郑杨的好印象有增无减。   在她们俩没走到一起之前,靳川就曾私下打趣过他姐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啊?”   靳言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回事,羞窘当场,瞪他一眼,眼前闪过一张脸——利索的短发衬着五官,英气不失柔和,唇边浅浅勾起,蓄满温和的笑意——那是她,郑杨。   ——   “你还忘不了她。”靳川注视着她,是感叹,是无奈,是陈述。   靳言摩挲着腕上的手链,犹自出神。   三年过去,白珍珠流光皎洁,半点未变,可它诉说的那段爱恋,不知何时被现实拉伸扭曲,万劫不复了。   见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他抽走玻璃杯,用力拥住她,怒火蹿升在眼底,“姐,犯不着为闲人闲事c,ao心,那些交给我吧。”   “不提这些了,礼物喜欢吗?”靳言笑着推开他,抚他的脸,望向他的眼温倩一片,投向别处,点点冰寒,“我还有账要找她算……”   靳川点头。靳言特意从国外买了一堆礼物给他,她每次放假回来都是如此,以往有给他的,给郑杨的,给爸爸的,这一次,只有他了……   那些礼物,小到腕表袖扣,大到外衣,极其顺合各人喜好,一看便知是她费心挑选的。   怕她深想下去,靳川刻意靠近些逗她,单手轻松地环住她的腰,示意她低头看,“你都这么瘦了,还不好好吃饭……外人还当我虐待你了。”戳一下她紧实的手臂,撇嘴,“二头肌都要出来了,我都没有。”   靳言把他的手拍开,反而去戳他胳膊,“那你还不抓紧练。”   “我才不。把你养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他扑进她怀里咯咯地坏笑,一如小时候。   抱着他,心安下。陪他笑过之后,挠他腰上的痒痒r_ou_,“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他举手投降,把餐盘和牛奶递过来。   靳言将煎蛋切开,喂他一口再吃一口。   从小便是这样,靳川调皮不吃ji蛋,小时候瘦得像小皮猴。父亲勒令他吃,呵斥哄骗什么招数尽数失效,母亲从旁劝着,不忍责怪,拿他没法,只能将蛋液裹在面包或其他食物上,煎熟哄靳川吃……   之后稍大些,看弟弟瘦小,靳言跟着着急,于是每天早饭,切开自己的煎蛋,先喂他吃,还吓唬靳川,如果他不吃,爸爸会罚他们两个饿肚子。   小靳川老老实实地点头,乖乖张开嘴巴……   靳川咀嚼得无比耐心,一块煎蛋比他一顿饭用时都长,望着她的满目宠溺,眼角含泪。   爸爸出事之前,与他长谈过,嘱咐他照顾好姐姐和他自己。靳川那时候才知道姐姐有多疼他——她本也是不爱吃ji蛋的,为了哄弟弟,生生从不喜到习惯。   手猝不及防被握住,她挑眉望她。   他递了牛奶过来,塞给她,清了清嗓子,“姐,糟心事你别管了,我只想你往前看,好好的……”   手心被填满温热,她浅笑,“没事的,我也不会多待……之前导师建议我回去读博留校,我答应了。”低垂的眸光暗淡,“下月月初报到。”   欣喜又不舍,他凑近些,将她抱个满怀,埋首在她肩窝里,压抑哽咽,“那这些天哪也不准去,让我照顾你。”   “小川长大了。”她抚他的发,笑。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6节 一顿早饭,掺了些提早离别的意味,涩而苦。   他端了托盘要出去,被她叫住。   靳言向他晃晃手腕,“有没有粉碎机?”   他就此怔愣,那不是姓郑的送她的她随身不离的宝贝吗?这也舍得?   “你姐夫挺介意的。”她披着毛巾,向他走来。还是那张柔和的俏颜,那潜在光影里的笑意他却辨不清。   “快去找。”不由分说,她推他出门。   他在门外呆望半刻,望着她回到跑步机上,闭塞外界,窝进她的世界,似发狠,又似轻松。   姐夫……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小剧场:   靳言【挑眉】:你们姐俩感情也很好吧?   郑杨【警惕】:你想干什么?   靳言【耸肩】:没什么,预备送你份礼物……   ——   郑杨【委屈脸】:等等,言言,小川的姐夫不是我么?   靳川【撇嘴】:你做梦!过时不候了! 第9章 还你的礼物   靳言牵着她的“小男友”进靳家门的时候,回过神来的靳川差点没踢翻桌子。   “介绍一下,这是郑帆。小川,你应该喊他姐夫,虽然你们同岁。”   “姐,我不许你再跟姓郑的纠缠不清!”靳川冲到俩人跟前,牙关紧咬,冷冽的目光撒向垂头缄默的人。   “不用你同意。”靳言绕开他,扯着郑帆袖口径直上楼。   “姐!姓郑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会后悔的!”靳川朝楼梯方向忿忿地喊。   郑帆绷紧了背,垂落的手悄然捏紧。   ·   “你喜欢喝什么?”将人塞进健身房沙发,靳言坐到划船器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郑帆抿紧了唇,霍然起身,声线冷酷,“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是要判刑的!”   靳言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呢?你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后悔了?莫不是你也学了她那套,打算上演段深入虎x,ue、舍己为人的苦情戏码?”靳言嘲讽地扬起嘴角,“我们这样识人不清的糊涂蛋,看一次觉得震撼,重来一次就没什么意思了……”   郑帆压抑的声线陡然飙高,“我姐为你做那么多,你就是这么轻看她的!”   “哦?”靳言淡淡地笑望他,“打着报仇的名号蓄意行骗,你姐还有什么事迹,愿闻其详。”   郑帆冲到靳言面来,理直气壮地与她对峙,“你父亲什么过往,靳家什么背景,靳小姐不清楚吗?!要不要我把靳天案的诉讼书默诵给你!”   靳言愤然起身,眼底染红,“我父亲自作自受,那我母亲呢?她做错了什么!”   郑帆逼近一步,怒视着她,“刑警执行任务遇到顽抗拒捕者,有执法权……因为那次误杀,我父亲极度自责,他还为此受到靳天手下的疯狂报复,”最后一句话,郑帆绝无仅有地怒吼出来,“身为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被困在病床上,被毒瘾折磨而死,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   瞥一眼玻璃门,毫无征兆,靳言扯人入怀抱。   被强行拉扯的郑帆错愣当场,有片刻失神。   不多时,玻璃门推开,瞧见里面情形的靳川恼怒上前,扯开俩人,怒瞪着靳言,“姐,你是不是来真的?”   “换个心情而已。”靳言耸肩,淡淡笑起。   靳川被她瞥了一眼心底寒凉,语气低缓,“你不该这样,为白眼狼,不值。”   “你说谁!”弄清形势的郑帆回神,扯住靳川的衣领就要挥拳砸向他。   靳川被惹红了眼,不屈不挠地跟他杠上,“呸!白眼狼,说的就是你们!你姐姐不怀好意潜入我家,不就是为骗人骗钱吗!你小子的学费还有我家出的,现在翅膀硬了,啊?”   靳言被某些字眼哽住心跳,冷冷瞥向那张极其相似的眷恋的脸,满目寒凉,“放手!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郑帆缓缓松开手,继而反被人大力推开。   靳言对此不屑一顾,拍拍靳川的肩膀,“带他去客房吧。”   靳川拽郑帆,反而被挣开。郑帆扶了扶镜框,镜片掩藏住隐忍的情绪,“什么时候让我见她?”   靳言跨上跑步机,戴耳机之前回眸一笑,“看你表现。”   ·   一连几天,靳言拽着郑帆到处晃,家里家外,亲近的模样俨然和真的一样。靳川难以接受,气急之下搬着书房里的公务文件离家出走,定居公司办公室。   “什么时候那混蛋走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靳川出门前对管家福叔撂下这句话。   ·   “靳小姐,你就不能直接点吗!”耐心值告罄,超市两排货架中,郑帆抽出被束缚的手臂,忍无可忍,“你有气冲我来,别拿我姐撒气!她不欠你什么!”   掠过货架的手一顿,靳言回头,倚在推车上,笑得深不见底,“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之后怎样,随你们。”   郑帆沉默相对,深厚的镜片藏不住打量。   “福叔说你房间浴室里的东西只动了牙膏牙刷,”她勾起他的手腕撒娇式地晃,“洗护的不合心意?我们去买。”   郑帆避开她,对琳琅满目的货物不屑一顾,到洗护用品区,直接挑了一瓶洗发水一块香皂丢进推车,对她理也不理,推起车直奔收银台。   靳言仔细瞥一眼香皂空缺位置的商品价签,抱臂跟上。   ·   眼睛酸涩得胀痛,想伸手去抓痒,一边手腕被死死钳住,另一只手……毫无反应。   “姐!”靳言紧紧攥着郑帆的手腕,还是被他挣脱了。郑帆扑到郑杨跟前,抱住她低声呜咽。   “帆帆。”眉梢触动,郑杨撑开眼皮,裂出血口子的唇吐露低喃。   郑帆单膝撑地,靠后些上下仔细打量她,肩膀一耸一耸地压抑哭腔,“姐,对不起,我来晚了。”抹把脸,换上坚毅的神色,“我这就带你走!”郑帆避开她受伤的手,跨到一旁,攥住她的手铐,咬牙拉扯。   郑杨掀开眼帘,有束束光线晃入眼底,无论怎么眯眼视线却是对不了焦,呆滞望着上前的、简单t恤牛仔打扮的女孩,隔着朦胧,如临梦境。   靳言踩着帆布鞋缓缓上前,望着郑杨,话却是对郑帆说的,“别折腾了,以你的身板,能拆开吗?”   郑帆置若罔闻。   “别、别忙了,没用。”郑杨偏头看他,眼底滚动着疼痛爱惜。   郑杨的话击溃他所有的勇气,郑帆泄气一般垂首在原地。   “有没有伤到?”靳言着急地上前来,翻过他的手仔细查看。   “姐,对不起。”他呆愣对望着郑杨,喃喃自语。   靳言环住他的胳膊,就要拽他起身,“一家人还说这个,你快起来让我看看!”   百味千绪在心头冲撞,郑杨紧闭眼,逼自己缩回保护壳。   就在她闭目躲藏的时候,郑帆忿忿地挣脱靳言的手,撑地自顾自站起来。   “姐,我一定要带你走。”郑帆说完,寒冰般的眼神锁牢身边那张冷酷无情的脸,“谁拦也不行。”   “你姐姐需要休息,不如,我们回去仔细商量一下?”   郑杨往墙边缩了缩,禁不住畅想甜美的女孩揽着人肩膀撒娇的模样。   故意为之的靳言却无声拂了拂手,撇开闲杂人,眼里只容下她瑟缩的畏惧样。   说完,径自转身。   离去的步子琐碎凌乱。   闭眼缓了缓,眼前模糊成片。   这何尝不是凌迟自己的心呢?再多一秒,防线就塌了吧?   “姐姐,你再等等,我一定会把钥匙偷出来!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郑帆握紧拳头,他方才记清了链条锁眼的形状,只要找到钥匙,他一定能分辨出来!   他转身要走,被沙哑的声音拉扯住脚步。   “你还当我是你姐吗?”   他愕然回头,她动也未动,甚至,眼睛睁也未睁。   ·   “她和你说什么了?”郑帆恍惚出门,被抱臂靠墙的女子拦住。   靳言敛好情绪,还是一派生人勿进的冰寒气息。   郑帆摘掉眼镜,上前,空闲的手箍紧她的手腕,双目猩红,闪动的或血或泪,“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在一起,宁可抛却所有换你原谅,靳言,你不配爱人,不配她爱!”   郑帆狠狠地松了手,略过她离开,扯得她踉跄一步。   “你要说什么,有种把话说清楚!”情绪深处本能的暴戾嚣张作祟,靳言咬紧牙关,发狠地高喊,“你不说,我有办法让她说!”   幽深的走廊尽头,他冷漠回头,染红的眼蓄满同情,“那样最好……她恨你最好。”   她跌靠墙上,纤瘦的影子被苍白的灯光扭曲投映在墙角。   不见原本模样。   ·   投身进水流,被困身寒凉中,情不自禁地贡献全身潜藏的暖,甘心飞蛾扑火般就此沉落。   抬头仰望着。冷酷无情的水并未回温,剿灭丝丝温热的液体,强势滚落。   放弃哭诉,背靠在冰凉的墙身上,从盥洗池上方壁柜取出一只针管和玻璃瓶装药剂,敲碎玻璃瓶,导入针管,单手持住,沿着左臂内侧青紫的中心,将药持续推入。   漠然注视那缓缓下降的液面,甚至可以瞧见那液面上翻动的细碎的兴奋因子。   眼底暴虐的欢愉一并泛起。她抽出针头,鬼使神差地纳入几许空气,高举到浴霸灯光下,凝视着始终冷冽的针头,被冻得丧失血色的脸颊缓缓浮起浅笑。   闭了闭眼……落下的手臂一转,动作偏离几分……   空荡荡的感觉由小见大,痛感就此沉睡。   将针管丢进水池,转身迈入温水涌动的浴缸,随之,周身被陌生皂香强势萦绕……皱眉,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生动,她恐慌这种陌生——碾压式的狠狠斩断过往般的陌生,蜷起手臂,按住颤抖臂膀上的模糊针眼,仰头扎入水底。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7节 ·   在冰窖里冻久了,只觉一枚灯泡暖如夏阳。   郑杨抬头,扯动沉重的眼皮,就着眼前抹不去的暗影斑点,隔空感谢它。   “我就说你姐没事吧,瞧瞧,这么好的兴致。”靳言偏头,向身旁紧紧牵手的男生低语。   郑帆想挣开她而不能,被一根纤细的金属丝狠狠限制,偏头瞪着她,眼里的怒火恨意毫不压制。   靳言依然无谓地与他调笑,“你是来看你姐的还是看我的?”   不顾眼前的种种,郑杨攥紧手,撑着墙慢吞吞地站起,搅得铁链的安宁消散。   “你看,她不是挺好的?”靳言直面与她,淡淡地丢出这句话,下意识想抱臂自己取暖。被细丝深入手腕肌理,痛得脊梁骨发颤。   郑帆眉头颤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也不好过。   倚着墙,郑杨眯着眼仰望,对他们这场秀彻底无视。   靳言绷紧了手臂,与她遥遥相对。旁边,郑帆随之煎熬。   无论郑杨多用力地晃头或瞪眼,都无法驱逐视线里作祟的暗影。   靠在墙上,呆滞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发散。   靳言在这时迈步上前,收拢她的绝大多数视线,扬起欢欣的笑容,“我们要结婚的话,该请你作为哪方亲友好呢?”俯身,贴近那消瘦的脸颊,一字一顿,“我也可是拿你当好姐妹呢。”郑杨睫毛加急抖动。靳言再点一把火,“四姐,你不为我开心吗?”   郑杨避开她,向右移动,哪怕左脚被撑到极限的锁链钳住……睁开眼,徒劳猜测眼前的她的情绪。   靳言亲眼见证了那张脸从惊愕到茫然到悲伤的过渡,心底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快意,反而是无休止的、撕扯的痛。   愤恨交织,靳言一度逼近郑杨的心理防线,“我还有礼物要还给你。”   郑杨视线里的最后的一幕,近乎沦为纯粹的黑白色——还是靳言。   她晃动着戴着陌生玉镯的皓腕……她取出一个还似崭新的首饰包装盒……细指施力,将眼熟的盒子缓缓开启……静静躺在盒子里的,躺在珍珠手链位置上的是一堆散碎的白色……那盒子打眼底晃过,继而,被那凑近些的俏皮的唇缓缓吹拂……   粉尘翻飞,皑皑如雪,浮游天地。   心跌入尘埃,意识缓缓升腾。   隔着虚无的飘零的回忆,笑望她一眼,就此屈从于睡意,垂头缄默。   “姐!”郑帆挣断禁锢,揽住摇摇欲坠的她,回头,咆哮,“叫人啊!”   尽忠职守在监控前的保镖第一瞬起身冲出。   靳言呆呆看着郑杨……看着从未见过的郑杨安静过火的脆弱模样……看着她被扯到别人背上,垂头丧气地连半分挣扎都没有……看着她淹没在自己望不尽的黑暗里,自始至终沉睡着,连抹眷恋都没留下……   腕上,新割就的血口子,横过动脉,长长一道,滴答滴答,和着低迷的心跳碾落于地。   作者有话要说:  暗黑,坚决不要模仿! 第10章 医院   充斥消毒水的空气分子,深入鼻息,将脆弱的感官抓牢。   女孩靠在苍白的墙壁上,定睛眺望病房门的窄条观察窗,眼底糅杂伤痛、畏惧和茫然。   “姐,怎么样了?!”急速的跑动,短促的呼吸,响亮的男声和冲击幽静的长廊。   靳川赶到靳言身边,小心翼翼地牵起她腕有割伤的手。   “可能是脑震荡……还有眼睛……”   靳川愣了愣,攻心的火气积聚眼底,喷薄而出,“我问的是你!”逼近一步,避开纱布,拽起她的手臂,“折腾这么久,你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吗?!”   “嘘。”对面的门悄无声息敞开,高大的身影沐光而来,无所顾忌地拦在对峙的姐弟俩中间,扯落纤细手臂上的大手,扬起适度的笑,“我说两位,这是医院,保持安静,ok?”   “没你的事!”靳川抽手,横他一眼,语出不善,“林医生,你是看门的还是看病的?”   年轻男人无奈地扯扯嘴角,上下打量他,“靳少爷,你所处的地方,都归我管。”   没心情听他们继续,靳言转身,将手腕抽回,仓惶注视他,“表哥,她怎么样?”   林波扬眉,“后脑,眼睛,胳膊……地方多了,你问哪?”对上靳言眼里的潮汐,深吸口气,换回严谨神情,手抄兜就要走,“诊断报告还没出来,我去找个女医生为她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靳言仰头缓了缓,从他身边淡淡走过,到病房前站定,“借你们的器材用下。”   微愣之后,林波点头,拽着靳川到旁边护士台,扣扣桌面,向当值的护士嘱咐了声。   没一会儿,小护士推了一车瓶瓶罐罐进去那道门,再出来时,掩去那份光亮。   “你就在这等吧。”林波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凑近嘱咐了句,“离你姐远点儿,她ji,ng神不稳定。”   心脏骤缩,靳川拽住不让他走,“我姐怎么了?”   林波摩挲下巴,若有所思,“你不觉得她这次回来行为反常?”   靳川抿唇,仔仔细细思索着。   林波打个响指,凑过去低语,“晚上我带饭过来,加几粒药让她睡一觉,找我同事给检查检查……”   靳川拽人的手没松,眉头打结,“等等,不会伤到她吧?”   林波干笑了下,“我会害自己妹妹吗?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不让她察觉。”   靳言读研学的是法医专业,对人体机能,对用药剂量,熟悉程度怕不亚于他这个外科医生。   靳川嫌弃地掀个白眼,摆手赶他走,“你是大夫,你去想。”   ·   靳言站在窗前,对着袅袅日光深深呼吸,安抚心底的焦躁不安。   清浅的脚步声退离,空间轻柔闭合。   扯过遮光帘紧紧闭合,放缓步子向床边去,摸索着揿亮床头灯按钮。   灯光乍亮,刺目的苍白虚弱烙在心底。   静默注视片刻,侧身,从推车上取过一次性手套,拆封,上手……   郑杨昏迷被送医院之前,在靳家逗留过一晚。当晚,在找林波看过,确认没有凶险的病症之后,靳言驱散所有人,默不作声地,在客房里陪护一夜。   即便启动了防护措施,为她擦过身,消过毒,喂过消炎药。作恶的伤口还是诱发了低烧。   郑杨低烧昏睡持续到第二天。在门外守了一整晚的郑帆不依不饶,背起昏睡的人出门拦车。   靳言没拦,还派车去送,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一路狂飙。   眼前的闪退的人景物都是虚假的模糊的,连她最在意的人都是……   好在是清晨,通往城郊的路畅通无阻。   ……   拿镊子夹起沾过碘伏的棉花,轻车熟路,覆上腰际混乱不堪的伤。   青青紫紫的淤血,分散在后背、腰腹和四肢,腰腹这处最是密集,几乎遮蔽原本肤色。   c,ao纵浸染深棕药液的棉花团,抚过深浅不一的淤青,势要将它们一道道剔除般执拗……照拂过所有淤青,起身重新夹取新的一团,深吸口气,触及她那腹上那道无法忽视的伤,同时也是引她感染发烧的伤。   一处刀伤,正入腹部,刀口呈纵向,长条形,长一厘米有余,初步判定是弹簧刀一类所致,目测,刀伤深入腹腔……   靳言拿着冷冰冰的器具,站在床边,脑海闪过刻板的目测结论。   如是面对郑杨,她不知该哭还是笑,该庆幸还是懊悔。   就像是她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却一次次将她推远般的纠结、恼恨而不舍……   ·   城郊ji,ng巧的院落之外,路边有辆执法车临时停靠,驾驶座上的是位干练的短发女警。锐利的眼一遍遍扫过绿意葱葱掩饰下的二层小白楼,遍及视线中每处角落。   大半天光y换一盒口香糖。播放器里稀稀拉拉的柔弱纯音乐听来无甚分别,它亦不自知已可怜兮兮地循环过几次。   手脚酸胀,她往后撤了座椅,在有限的空间里挥一套拳,顺便抵制瞌睡。   效果显然不及目标车辆突然出现的好。   双眼蓦然点亮,打火,驾车悄然跟上。   ·   靳川和林波返回时,手上提了保温桶,在林波怂恿之下,壮着胆子敲响病房的门。   门毫无征兆地打开,面前的脸和墙壁一样清冷,靳川清清嗓子将保温桶递上,“姐,你爱吃的,大姨做的清蒸鱼。”   “谢谢。”双手接过,瞥一眼门边的两人,欲言又止,垂眸沉默过,忽而问道:“你们吃了吗?”   靳川忙不迭点头,“吃了,去表哥家吃的。”掠过她,伸着脖子想往里凑,“姐,你先吃饭吧,我替你会儿。”   靳言定睛瞧着他,盯得他错开了目光,才道了句‘不用’,退回门中。   靳川忐忑地贴近观察窗探查动静,林波在旁边撇嘴,“丢入。”   白他一眼,拉他到一旁,警惕地张望之后,靳川急着问,“药效什么时候的?你放了多少?有没有副作用?”   林波回个白眼过去,没好气地说,“那也是我表妹,我会害她吗?药效……你等等看就知道了。”   林波晚上不值班,长腿一迈坐到旁边长椅上,低头,摸出手机神神秘秘地捣鼓。   奉上白眼,靳川守在房门边,时不时瞭望窗内的情形,沦入未知的等待。   ·   跟着目标车出去兜了一圈,警车返回原位停靠。   驾车的人窝在座椅里伸个懒腰,将空荡荡的口香糖盒子提起又放下,屈指敲敲方向盘,眼珠一转,取过充电未完的手机,编辑条短信发出去——如果我看到我女朋友的男友给别人送饭,该不该告诉受害者?   很快,手机振动,弹出条消息来,——你怎么知道受害者是我?你们在哪?   挑眉,暗喜目的达成,抬头瞅一眼路标,飞速将所在位置发过去。   ·   靳川在门前焦躁难耐,偏头一瞧,林波捧着手机皱成苦瓜脸,急得上前拉他起来,“你快看看,现在药效到了没!”   “诶诶诶,”林波被拽起来,低头戳几下手机屏的空当,被推进了门。   抬眼,靳言果然伏在床边睡着了。   “我姐没事吧?”靳川先冲上去。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8节 “别废话,快快快。”林波上前,扒拉开碍事的靳川,将人抱起往外冲。   哒哒哒的脚步声蔓向办公室。   ·   车门嘎吱被扯开。钟鑫差点丢了手机,借着稀薄的暮光打量来人,赞叹一声:“好快啊。”   云祎瞥她一眼,“这就是他所在的那家私人医院。我本来就在来的路上。”   钟鑫明了,拐着腔调“哦”了一声,嘿嘿一笑,“那还是我打扰你们了。”   云祎伸手捏她耳垂,“有事直说。”   钟鑫解了安全带凑过来,嬉笑的模样不复,“我想我找到四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熟面孔回来客串了 第11章 爱恨滔滔   听着女医生转达检查结果,靳川和林波,两张脸同时沉下去。   目送走女医生,靳川攥紧拳头,牙关紧咬,身体发颤。看样子,已经在失控边缘。   “别声张,先进来。”林波在医院待久了,总算是见过各种病例,随之见过各种病态的心情,比如,眼下,靳言遇到的,自暴自弃。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自残!是不是你们搞错了!”门一关上,靳川理智的阀门蹦碎,愤怒惊慌喷薄而出,转身,揪住林波的领子发狠地拉扯。   “别吵!”林波捂住他的口,示意他床位上的人,等靳川神色缓了缓才松开,“既然伤口在手臂上,我们看看就知道。”   靳言还穿着昨天那一身t恤牛仔裤,小心地挽起袖口倒不难。   凑上去的两个人同时倒吸冷气。   左臂肌r_ou_下方内侧肱动脉的位置,周围的小血管破裂出血,青紫可怖,甚至将青色的血管随意掩盖。   纵使如此,林波还是仔细从淤血当中找到针眼——正对动脉血管。   “怎么样?为什么淤青这么多,是外伤吗?”靳川不放心地询问。   “没有外伤,许是她状态不稳定,针头拔得太急了。”林波犹豫过,怕他多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靳川在被护士打针时都没遇到过这样成片的伤,而眼前这触目惊心的景象,竟然是、她自己弄伤的?她可还是学医的,怎么会下手不知道轻重?   “我抽一管血回去检验一下。”林波心中已有猜测,只是猜想,不忍明说,得靳川愣愣点头,戴上手套,去取了采血管和针头回来。   暗红的血应召而出,靳川却觉得是自己心痛。   轻缓地拿棉签压住针眼,拔出针头,将采血管封好,等靳川接过棉签,半蹲在地仔细压着血管那处,林波起身,转头嘱咐一旁皱眉的男人,“让她多睡会吧,药效还早呢,有事call我……我有事先走了,明儿见。”   靳川按着手腕上的针眼,叫住临出门的人,满目忧虑,“哥,你这有没有消除淤青的药?”   林波拎起挎包,往肩上背的动作顿了顿,“你不怕她知道?药多得是,抹了可就瞒不住了……”   靳川摇头,神色悲怆,“那我也不能看她这样……”   林波到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管药,拧开递过去,“动作轻点,尽量避开针眼。”   仔细交代过,想起另一件事,没多待,带上门,低垂眼角,而一转身,错愣当场,沉重的面颊松动,眼中浮现惊喜,“祎祎,你怎么来了?”   门口倚着的人,正是云祎,她一身衬衣加裙装,着装得体,见他出门,扬眉一笑,“等你下班。”   “抱歉,还说好我去接你呢。”林波上前,声音温软,嫌弃自己没洗手,将手伸出又收回,生生止住揽人入怀的冲动。   云祎挽起他,确定方才他出门时的低迷没有认错,为缓和他的心情,装作不知般,笑得愈发明艳,“我主动来找你不是一样?今天怎么加班了?”瞥一眼他手上的采血管,仰头望他,“还没下班吗,那你先去忙。”   云祎的热情他向来很受用,忍不住自内心涌出雀跃,当即敞开话匣子,如实回她,“倒也没加班,我那对表弟妹今天来了……等我把血样放到化验室去,咱们边走边说。”   钟鑫戴着耳机在这边听得聚ji,ng会神,没一会见一辆崭新的轿车从院中驶出。   是林波的车,车牌号yb307   三月初七,云祎的生日,字母则是她和他的名字首字母。腻歪……钟鑫默默吐槽了句,继续听那边的动静。   家长里短说了半路,云祎还记着肩负的正事,扭过头来装无辜,“你当哥哥的就这么走了,他们呢?”   林波抽空笑望她一眼,“言言在那照看她的朋友,而且、还有点事走不开……小川,你知道的,非要守着他姐。”   “靳小姐还有朋友在这?之前不是听你说,她有些内敛吗?”为了打听郑杨近况,云祎佯装不知追问了句。如今再提到靳言这个人,云祎还是控制不住心海的波澜。   好在林波不知道云祎和靳言相熟的事,他们在一起也就没有那些被牵扯的纠结——她和他走到一起是年初的事,而她偶然听说靳家姐弟是他表亲则是在开春后的四月。   四月……那已经是在靳天被捕、郑杨脱离靳家很久之后了。   鉴于此,云祎瞒下了那段学生时代她们与靳言的相知相熟,撇开那些与林波无关的纠葛。她当下,只想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与他长长久久地携手。   “是啊,就是很难得。”林波对云祎漫天的心事毫无察觉,不时瞄一眼过去,“我表妹大学之前都没和生人亲近往来过,那家伙还是头一个。”   郑杨?头一个……或许还是靳言曾经最亲近的。   那又如何?爱恨交织的背景,她们,何处可见未来呢?   云祎叹息之余,喃喃出声,“你说,如果我也有事瞒你,你会恨我吗?”   林波很诧异地望她一眼,见她注视自己、神色严峻,急着向后视镜瞥两眼,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倾身凑过来,语气郑重,“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会不会因为我对你有隐瞒恨我?”   林波笑,“你瞒我什么?哪方面的?”   云祎斟酌了一下,“总之和爱情无关。”   林波坦然一笑,“那无所谓啊,还有我呢。”凑过来,在她脸颊上偷香,“你不变,我不变。”退开,刮她的鼻梁,“神神叨叨净瞎想,我看也该带你去我们医院一趟了。”   云祎撑着下巴含笑望他,等车子重新启动,才想起来问,“对了,你妹妹的朋友怎么样了?刚才听你说到一半。”   林波含含糊糊地回答她,“受了点伤,还没出检查结果。我看呐,靳言更危险。”   “她怎么了?”   林波摇头,顾左右而言他,“你说会有让人性情大变的药吗?”   性情大变?这形容倒贴切。云祎抿起唇角,道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索性静默。   “不提那些了,明天就出结果了。”林波偏头,和缓展眉,“今天让你等久了,饿了吧?想吃什么?”   “听你的。”云祎偏头打量他,暂且将乱糟糟的心绪压下,报之一笑。   ·   钟鑫早在听到“隐瞒与欺骗”这一话题时挂断了电话,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够了,人家俩你侬我侬她还是识相点不掺和吧。   后调椅背,抱臂窝进座椅,钟鑫点扣着胳膊转起眼珠。   刚才她听云祎说了,这本来就是林波就职的私人医院,想不到她跟踪郑帆竟然从靳家别墅跟到这来了,钟鑫现在想想还啧啧称奇,郑杨的前任和云祎的现任是表兄妹!   现在不是惊奇的时候,钟鑫转而苦恼起正经事,偏头瞧瞧小楼幽静的灯光,从云祎那得来的消息,今晚上林波不在,靳言有事?她弟弟守着她?是个好机会呢,定好闹钟,钟鑫从后座扯过外套,决定先眯一会。   铃声还是一如既往地慷慨激昂。钟鑫条件反s,he似的腾一下坐直,摁灭响动,撇开外套,按按睛明x,ue,钻出车门,吞下哈欠。   ·   手臂上晕开一片沁凉,眼睫颤抖,靳言捉住那只手,撑开眼皮,“小川,我有话问你。”   唯恐她追究安眠药这事,靳川心怀忐忑,滚了滚喉咙,“姐你说。”   靳言搭着他手腕,另一只手撑在床沿,兀自坐了起来,厚实感从肩上跌落。靳言伸手一摸,是布料,一件棉风衣。   安置靳言的只是医生办公室的折叠床,房间里没有被子毯子,靳川又只穿着衬衫,那件大衣还是他从林波柜子里搜出的。   靳言垂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衣领,衣服的厚实感仿若亲情的厚重,对如今她而言,留恋之余,兼有愧疚胆怯。   对亲情的责任与对爱情的向往,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她。   靳天在一场交易中出事被捕是三月中旬的事,可千里之外的她收到消息是在五月末——那还是她在与家人通话时觉察并追问到的。   多可笑,远赴重洋,她每天惦念最多的是郑杨,她得知父亲出事的那天,开口对靳川问的第一句也是郑杨,第二句才是爸爸,生她养她疼她护她的爸爸!   她活了二十几年,曾经怨恨她的父亲,恨他一错再错连累了母亲,18岁那年暗自起誓,再不用他的分毫!假期兼职,勤工俭学,铁了心脱离他脱离靳家搬出去住,除了抹不去他赋予的呼吸血液,她要抹去其余一切!   她确实做到了,大学伊始,一口水一粒米都没再向他伸手要过,不仅要与他脱离关系,靳言还自作主张报考警校,誓与他、与他自负的辉煌事业势不两立。   她甚至攒下半个月的晚饭钱,请了律师公证发表声明——从此在法律层面上,她,靳言,与他,靳天,脱离父女关系。   靳言自诩成功了,脱离暗潮汹涌乘风破浪的巨轮,自在飘零在孤岛上。她脱离了她厌恶的那个见不得光的她长大的世界,得意,痛快,却也低迷失落。   郑杨或许是迷路漂泊而来的潜水者,更是上天大发善心赐予她的一束光,不炽热,足够温暖。   沉寂的心被温和的笑照亮,她情不自禁地靠上去,卸下周身防备,倾心汲取那暖,回以自己仅有的适度的清凉。   郑杨在她的世界驻足,引来温情光亮。靳言贪心地流连美梦,却忘了自己仍置身在海浪中央,杀机四伏,随时可能倾覆不再。   郑杨,这位宽厚和煦的路人,非但没被狰狞吓退,还在噬人的暗涌进犯孤岛时,固执地陪她并肩,直面风雨。   靳言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为郑杨动了心,或许是她视自己为亲,将自己纳入她室友那列,或许是更早前图书馆时的点头之交,再或者,是最初的意外邂逅。   在大二某个燥热的夏夜,在她们两个被人恶意包围、被逼到角落之后,在郑杨收到了对方恐吓毫无回应,反而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与人对视的时候,靳言的心冰释回暖,心海澎湃得,硬是盖住那时的胶着缠斗,在被郑杨牵着脱离危险时,她按捺不住在心尖上篆刻郑杨的名郑杨的影郑杨的一切,一遍一遍。   从此之后,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呵,她靳言简直活成了笑话,看不懂严厉疏离的父亲背后的慈爱深情,更看不透朝夕相处人的心。   大梦初醒,云销雨霁,相许一生的人远走不再,奔腾不息的海潮洒满碎金,有一个黑点远远归来。   那不是她父亲指挥的巨轮,只是挽救她弟弟性命的浮木。   天崩地裂,不过朝夕。   ……   “姐?”办公室聚拢了一层层低气压,密密实实地裹挟了姐弟两个。靳川在威压之下回归稚子本心,满脑子惦记着怎么安抚他姐顺便把锅甩给那没义气的表哥。   靳言深吸一口气,自恨自恼自怨,那句问题还是情不自禁脱了口,“她的伤哪来的?”   靳川脑海里理智的弦噌地断裂,腾一下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对她喊,“靳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她!”   心里的纠葛不清加剧上演,爱恨如潮就要淹没了她,靳言捏紧手里的一处布料,低眉顺眼任由他骂。   这是她疼爱且亏欠的弟弟。她一辈子都还不清他的情。   还有她身陷牢狱的父亲,意外身亡的母亲。   愧悔多浓,怨恨多重。   她该恨郑杨的,恨她不怀好意恨她刻意接近恨她筹划利用恨她将她弃如敝履!恨她勾勒了美好的蓝图再亲手碾碎它,恨她经过她的世界,毫不留恋,甚至席卷了她的心,残酷离去。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9节 全身的细胞被惹火,叫嚣着颤抖着,恨将其他劲敌压在掌下,癫狂着登高称王。靳言蓦然抬头,眼中的犀光连暗夜都要避让,“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记着,明天给我拿副手铐来。”   靳川意欲搀扶的手被推开,靳言自顾自站起来,垂眸良久,扫过自己的装扮,不见眷恋,“再给我拿身衣服。”   “夜里凉,穿着。”靳川将风衣搭到她肩上,随她后脚出门,分别前拦住她不放心地嘱咐,“你累了就来这休息,把门锁好。我明早就来。”   淡漠的眼里闪动着点点星光,那是她而今仅有的血脉温情,包扎纱布的手搭上他的臂,“回去小心点,让阿三慢点开……明天你照常上班去,东西让他带来就行了。”   靳川当即想辩驳,身形一动,手背摩擦过粗糙的纱布,多占理的辩白都散了,徐徐点头,“好,你去看看,没事的话,早点回来休息。我带阿四回去吧,阿三功夫好,留下帮你。”   靳言点头,目送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靳言【扯花瓣】:我恨你,我爱你,我恨你,我爱你……   郑杨:我喜欢偶数,言言,就到这儿吧?   靳言【掀白眼】:起开。我还没原谅你呢! 第12章 秘密袒露   钟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避开监控爬上二楼,溜进护士台查找入院记录,一边翻一边骂这个小破地方五脏俱全什么都有!各种摄像头比银行只多不少!翻到最后一条记录住了嘴傻了眼——记录根本没有郑杨的名字!   钟鑫扶额,从今天的入院记录依次查下去,外科的记录有两条,一个发烧一个头部受击打……才智干涸的钟鑫挠挠头,把两个病房号记下,顺手牵走件糊涂护士搭在椅背上的护士服,摁灭了走廊的应急灯,稳着步子夹着记录表,像模像样往走廊深处去。   她今早可是眼见着郑帆背着郑杨火急火燎地出靳家门,依郑杨那家伙的性格,正常情况绝不可能弱势到让人家背,发烧昏睡的可能性很大!钟鑫瞄准对应的房间号,敲了敲门,片刻等不到相应,夺门而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钟鑫急忙退出来,转身,瞳孔锁紧,她面前几步之外出现一人。暗淡的光附来人身上,衬得她身影朦胧。   钟鑫正要找个借口溜走,又听那人说:“来都来了,不见见她吗?”   疏离的熟悉音色。   头顶的灯骤然点亮,几分忐忑无所遁形。对面女孩的熟悉打扮却在这时传递来错觉——恍若她们还在大学时候。   “嗨,小七。”钟鑫抬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心脏震颤了下,有瞬间愣神,靳言搭在自己腕上的手刻意施力,唤醒沉静的伤口,血色入眼,寒凉侵肺,呼吸都携了冰碴,“好久不见。”   钟鑫扯下别别扭扭的护士服,上到跟前来,仿佛那几步跨过几年,举手投足都是郑重,“我能去看看她吗?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靳言让出门口的位置,转身背靠在墙上。   钟鑫推门进入,沉重的步子未到跟前,被身后的告诫拽住。“她身上有伤。别碰她。”   钟鑫拽了椅子坐到郑杨床前,视线仅能掠过她安然闭目的神态,还有消瘦的臂膀,垂头,颤着音唤了一声,“四姐……”   在学校时候,钟鑫鲜少这么称呼郑杨,要不直呼其名要不没大没小地跟着几个姐姐喊她“杨杨”,那时候存了暗中较劲的心思,现在,她只求她尽快醒过来。   这道称呼如梦如幻,靳言的心负重加压,闭了闭眼关上门,折回的一路像踩在棉花上软弱无力。   黑衣保镖在走廊拐角现身,“大小姐。”   手攀上墙身上的扶手,低垂的眼眸很好地遮掩情绪,“别让她走。”   “是。”阿三刚才一直在监控室盯着,对外来者早有察觉,要不是靳言拦下,他早就现身了。楼里的外人只有两个,一个昏迷着走不了,那小姐说的就是另一个了。阿三的方式简单粗暴,堵在病房门口。   钟鑫对门外的小响动提不起兴趣,冷肃着脸端坐在那。   ·   靳言站到护士台前,将钟鑫瞥到长椅上的护士服递给查房回来的小护士,“请问,有没有、葡萄糖?”咬咬下唇,笑意又深,”我有些头晕。”   小护士取了口服装的玻璃瓶递过来,被靳言拦下,“能不能麻烦你找副针具给我?太晚了,不太习惯摄入能量。”   小护士不疑有他,点点头取了一包针具一并给她。林医生的表妹法医出身,她们二层都传遍了。   靳言礼貌道过谢,拿起玻璃瓶和针具,转身,收起无干的笑。   ·   晨光爬上窗台的时候,一套舒展筋骨的动作被完好投在窗上。   坐一晚上实在耐不住,三点最困乏的时候,钟鑫一遍遍往浴室跑,鞠水提神。   这绝对是顶过的最熬人的夜。除此之外,她时不时就会看一眼手机,万分期待它能感应响起。   钟鑫从那天在超市意外得见靳言与郑帆在一起,就跟上了他们。而在昨天转来医院后,郑帆匆匆离开了,y沉着脸。钟鑫犹豫了下,决定守在这,郑杨在这,郑帆肯定会回来……谁猜得到呢,小兔崽子这一走就一天见不到人。   怕他莽撞或出事,钟鑫时不时晃个电话过去,空了就编辑条短信,好言好语地劝……不过没用,泥牛入海,还不如唤醒郑杨实际得多。   钟鑫倚着病床的扶手,试图喊醒她,“四姐?”   ·   今天林波早班,上班之前,云祎非要拉他一起吃早饭,饭吃完,借着休班的理由,黏着他一起去医院。   钟鑫那边没动静,看来是没成。   进楼道,云祎和林波收起了窃窃私语。云祎一抬头,认出前面几步外的人。暗叹一声冤家路窄。   “言言?”林波快走几步追上去,扣着云祎的手没松。   “表哥。”靳言回头,浅带笑意,迎上另一双探究的眸子,不悲不喜,转回头看林波,“表哥,这位是表嫂吗?”   林波点头,“这是云祎,我未婚妻。”   “谁是你未婚妻,”云祎打断他,“谈婚论嫁都不见得能成,咱们还差得远呢!”   含沙s,he影。靳言攥紧了手里的食品袋,垂头淡漠。   “没结婚的妻子不就是未婚妻么?”亲人和爱人同时在场,林波刻意想把气氛烘托得热切亲近些,却不知静默之下的暗潮涌动。   “我先走了。”平白耗着没什么意思,早晚还能遇上,靳言自顾自转身。   云祎眯起眼睛,盯着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   “我有个朋友在你们外科住院,我去看望她一下。”   林波疑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实打实的真话。   “用不用多带点东西去?”林波盯着她手里的纸袋,似懂非懂。   “够了。”云祎转身,在二楼楼梯口跟他分别,“你好好去工作吧,不用管我。”   林波点头,“那我得空去找你。随时call我。”   ·   云祎碎步匆匆,正好瞥见走廊前头靳言拐进一间病房,她加急跟上去。   靳言推门,特意多走几步,将袋子放到床头柜,无视斜靠在窗前打量她的钟鑫和后脚匆忙进门的云祎,转身就走。   “嚯!我最爱的火烧!”钟鑫直扑到云祎面前,抱住人顺便抢了食,“三姐太贴心了!”   云祎笑她,“馋猫。”   笑闹声淌出房间,传递很远。   靳言脚步未歇,半点反应都无,刻骨锥心的她尚能舍弃,一顿被冷落的早饭算得了什么?昂起的头执拗地不肯低就。她就只有这点可笑的自尊了。   ·   云祎按着钟鑫到旁边吃,她自己凑到床前去看。   “她怎么样?”几个月未见,郑杨清癯的脸云祎几乎不敢认。   钟鑫长长叹气,放下纸袋凑过来,“昨天我翻了入院记录,外科的有两条,一个发烧一个头部创伤,她现在发烧昏迷着,我估计头部创伤可能也是说她……”   云祎坐到陪护椅上,仔仔细细瞧这瞧那,皱眉,“靳言对她够狠的。”   钟鑫冷哼,“人嘛,当然站到家族利益那边。”   云祎探探郑杨额头的温度,愁眉不展,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叹了句,“六儿,如果我们当初没遇到她就好了。”没遇到靳言,郑杨只是藏着心事的温和女孩,靳言,对人素来戒备,心防不破,也不会跌入挣扎,被伤得这么深。   钟鑫撕纸袋的手一顿,点头轻“嗯”了声。   如果有如果,就好了。   ·   靳言做了一路心理建设,回到林波办公室的时候还是她近来常见的冷漠样子。   她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不是一头雾水的林波,而是被林波硬拦下的人。   靳川将靳言私藏的东西一件件摆到光洁的桌面上,怒气冲冲,质问靳言,“你到底想干嘛?!”   林波掠过那几套针具,取了个完好的玻璃瓶捏在手中打量。   靳言笑,笑得事不关己,“化验结果今天就能出来,那你们着什么急?很快就知道了。”   这下连林波也攥起眉头,摆正头打量她,“言言,药毒相辅相成,你不该不知道。”中指食指捻起一个安装针头的针管,“一次性的东西循环用,你真是、”半晌没了下文,林波只得拧眉摇头。   靳川怒视着她,势必要看清她的所思所想,听林波这一说,从他手上夺过针管,上前塞到靳言手里,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你不是自轻自残吗?不是不要我了吗?你往这儿戳!是生是死我陪你一起!早点和妈团聚没什么不好!”   林波反应过来冲上去,靳川已经压着针尖戳进血管,对上她仓惶畏惧的眼,反而释然地笑出来,“姐,你还舍不得我对不对?”   靳言被按着的手抽不回来,急得沾shi了眼角,另一只手攥紧芯杆,死死护住,生怕有分毫的空气流窜进去。   “你们都给我撒手!都疯了是不是?”林波攥住针管,与靳言合力将其抽了出来。   握住针管的两只手同时撒开,除了靳言。她愣愣地看着针尖上细小的血珠,失掉所有的气力,惊慌地分开手,跌跌撞撞地倒退两步,后背磕在柜角上,垂头定到那里。   “姐!”靳川上去,揽住她往怀里带,喉咙一哽一哽的,“没事了,我没事,你还有我,还有爸爸,爸爸早晚会出来的,我们很快就一家团聚了!别做傻事好不好?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靳言攥住他的衬衫衣摆,无声啜泣。   林波稍微松了口气,悄悄退出门。   等他取了化验单回来的时候,将纸单向两个人扬了扬,低沉地宣告,“结果出来了。”   靳川松开靳言上前来问,“怎么样?”   愣在原地的靳言抬头,同样望向那张“宣判书”,眼底里散尽慌乱。   “血液里葡萄糖偏多。就是补充能量的那个。”林波将手背后攥紧,向靳川解释。   靳川神色松动不少。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0节 “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上班吧。”林波悄无声息将纸团投入纸篓,伸手轰人,“好好工作养你姐。”   靳川到门口回头,“姐,相信我……我中午再来。”突然想到什么,随口一问,“姐,大龙二龙不在家,也来医院了?”   靳言抬头瞄他一眼,垂眸轻点下头。   “得了,我在呢,你回去安心上班吧。”不由分说,林波将人推出门。   门落锁的刹那,呼吸跟着颤了颤。   “你带了多少这个回来?”林波倚到办公桌边,晃着一个玻璃瓶问她,“如果你骗我,知道后果。靳川那小子知道了,恐怕拆了家都可能。”   急急喘息几口,靳言抬头,眼里带着敬畏与恳切,“别告诉他。”   林波耸肩,晃了晃小瓶子,“看你乖不乖。”   作者有话要说:  (有错别字明天再改吧,今天好不容易勤劳一回,写的都发了……)   【大字报:植物人逼疯富家姐弟】   植物人是开玩笑的,悲惨的郑杨预计下章醒   预告:下章有多方较量。定题为:妖孽横行   所以那药剂到底是啥,以后会提到 第13章 妖孽横行   办公室的门紧闭,对坐的二人拧出对抗的气势。   林波靠在座椅里,神似轻松地摆弄着手铐,“啪”的一声将其扣在自己腕上,握住晃动的另一端,抻展或弯折,造出铮铮脆响。   对面,靳言在t恤外搭了件米黄色的七分袖衬衫,双手交握,低头不见神情,执拗地缄默。   靳川拿来的衣物被林波翻看过。那副手铐当即易主。而靳言,在靳川走后,一言不发,她身上那件衬衫,还是林波硬要她穿上的。   时间的流逝似乎只停留在无言诉说的石英钟上。   “咚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扣响。林波快步去开门,因着独特的敲门声,在门敞开时对人洗去冰寒,弯出笑意来,轻松的音调久违地涌入低压胁迫的室内,“看完你的朋友了,他怎么样?”   靳言抬头瞥一眼,见是云祎,低头,掩起苍白着的脸。   云祎同样注意到她,视线淡淡滑过,转回林波身上,声音清浅缥缈,“总会好的。想向你借把椅子。”   林波愣愣,没多问,转身就近搬把带靠背的办公椅,到门口也没松手,“我跟你去看看。”   “会不会打扰你?”掠过他,眸光洒向室内,眼波清寒。   “没事。”林波并未发现异样,出门前偏头回看靳言:“不打扰你,好好想想。”   云祎在他之后稍顿了顿,又向门内投入一眼,疾步跟上。   ·   停在病房外,后知后觉的林波心陡然一沉。   “走吧。”云祎从他身前经过,目不斜视。亲与爱无法取舍,她的平静维持到此已万分不易。   转眼间心事百转千回,林波惊惶地跟在后面。   “怎么样?”云祎的眼流转在病床上白被之下,话却是对床边的人说的。   钟鑫打量着步步近前的林波,眼里与话里潜藏着同等的愤懑与敌意,几乎是咬牙切齿,“还没醒。”   林波将椅子搁到床侧,抬头掠一眼闭目不醒的人,循声,与床对面那人相对。   “这是林波。”云祎站在床尾,手搭在床尾栏杆,似施力又或借力,视线漫布病床,却不曾向左右偏离,强忍颤意的声音糅杂在两道对视的目光中,“这是钟鑫。”停顿许久,悠然发声,“躺着的,郑杨,也是我妹妹。”   钟鑫摁住火气,转身退到身后窗边去,临窗远眺,眉头压低,不忍直视。坦诚相对,苦的是云祎……抉择,怕是人生最残酷的事了。   林波知道郑杨的名字,不是在病历表上,不是靳言那里,而是曾听云祎说起过,她大学时亲如姐妹的室友。现在云祎单点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他站在原地,局促而慌乱,脑海里嗡嗡作响,凌乱的目光汇聚在心爱女孩的身上,张口,喉结滚过几番,迫协声调颤出声来,出口的尽是杂乱的“对不起”。   深呼吸,闭了闭眼,云祎低垂眼光,眼前被压抑的白覆盖得死死的,出口的声与调也是不可追的缥缈,“该我向你道歉。郑杨在这住院,我昨天就知道了,靳言是你表妹的事,知道得更早……”   昨天晚饭前的画面闪过眼前,林波缓了好一会,似是在消化,重新注视她,扯动僵硬的嘴角,似笑非笑,“所以……我们……”   云祎的心随之颤抖,脱口的话倒没她想的柔弱,“缓缓吧,等她醒来。”   昨日之前的置身事外,在今早看到郑杨生气不复现状的那刻,灰头灰脸地逃逸,此时此刻,她理解了靳言对郑杨的爱与恨,切身体会到深度挣扎之上的表象,唯有淡漠能支撑。   喉头被堵住,想通了症结,终究是意气难平,林波随波逐流地点头,被抽去魂魄般,颓然离去。   人影消失在门外,云祎捂住嘴扑到床侧,俯身抽泣。   钟鑫靠上前,俯身抱住她,眉间的凝重拧起死结,脑海中回响刚才她们的畅想——   如果没遇到靳言,郑杨和靳言不会深陷纠缠,各自有各自和睦的家,有不够完整但足够温暖的亲情;而云祎和林波,或许在另外的时空相遇,不被烦事干扰,无所顾忌地相知相爱……   如果有如果,在他们这些人中,没有爱恨撕扯或纠结牵绊的存在,一切都会不同。   ·   靳言看到林波依靠在门内的颓唐模样,错愣之外起身冲过去,扶他坐到座椅上,急着问了几句都不得回应。心沉入海,就此jian起的寒冰支撑她拔起颤抖的腿往外冲。   急扑进门,病床上一码刺目的白加剧晕眩,按下步子上前,手捏紧冰凉的护栏,张皇的心惊借此缓了缓。   瞧着直冲入门的人,钟鑫脸色更冷,心头的压抑瞬间爆裂,“你又想干什么?”   云祎暗自揩去泪,与钟鑫分开,站起,注视着迷茫与挣扎神色并存的人,不顾睫毛上纷飞的泪珠,笑得疏离寡淡,“靳小姐有何指教?”   靳言的手上松紧交互,确认病床上的人犹自昏睡,转而敌视另外两人,“我和她的事,别牵扯其他人。”徐徐上前,无视警戒的钟鑫,直面云祎,对视良久,忽地自嘲般笑开,“还是你们、都喜欢欺骗感情?或者,对感情,本就不在意。”   云祎绕过拦在身前的钟鑫,逼近,眼底勾出怒气,平日里挂在嘴边深深浅浅的笑也隐了,“你说什么!”   钟鑫暗道不妙,跻身到对峙二人之间,抛却压在自己心上的气愤,语气比之前和缓不少,“都好好说。”面向云祎更是熟络,朝病床慎重地挑眉,“消气消气。等四姐醒了吧,让她们自己解决。”   云祎垂眸嗤笑,“解决?她要能有魄力下狠心,犯不着委曲求全到今天,伤自己伤得这么深!”别开头,转向病床,低声,似是呓语,“当初就该把你锁住,挂在身上……”   靳言稍退一步,直面她们,强硬着、戒备着,或其实是猜度着,逃避着。   “你回吧。”钟鑫转身来,直白地冷脸赶人,“她这一个月吃住你家的费用,包括医药费,我们会按标准归还。你们的账,等她醒来再说。如果有异议,我请律师来算。”   靳言无所畏惧地注视她,漠然的眼光尚不如对陌生人的,“好啊,静候佳音。”   靳言离开了,病房里的冰寒尚未化解。   ·   坐在病房两侧,间或默然相对。骇人的时间就这样在犹疑不安中溜走。   傍晚,踏着如血残阳,靳言再次涉足这方暗自沉寂的空间。   钟鑫不耐地站起来,上前应付她。   靳言不言不语地抬起一只手,将印有检查报告字样的一页纸递过来,在纸被大力抽离时,手脱力般垂下,被垂落的刘海遮蔽与否的,通通被夕阳淹没,其中是惯来的漠然,偶尔的颓靡,或是其它的,不为人知。   钟鑫急着将报告展平通读,恨不得一目十行,又唯恐丢掉重要的一字半句。   云祎凑过来时,望不清钟鑫在夕阳伪装下的脸色,但钟鑫因惊惧攥起的拳头搅动纸张迸发脆响,入耳声声锥心。   “读给我听。”云祎站到钟鑫身侧。夕阳垂s,he的血色暖光,掠过钟鑫的侧脸,直逼入目。畏缩地闭上眼,细细地听,细细地分辨。   没有薄暮的温暖,这座房间,提早进入寒夜。   钟鑫稳了稳音调,挑拣出报告结论,轻轻出口,“脑后重创导致中度脑震荡,另外眼部神经被压迫,可能会……”   耳畔的呼吸声紊乱,钟鑫的心耐不住跟着颤动,“另外,一处刀伤深入腹腔,子宫受损,以后不能……”   眼前的字句深刻,狞笑般渗人,钟鑫突地将报告单揉皱捏成一团,锢在垂落的掌心,抬起头不管不顾地怒视靳言,吼道,“毁了她,你满意了?你爸走私涉黑贩毒罪有应得,你呢,不分是非善恶,我看也一样!母校就培养出你这样的败类,我以你为耻!”   云祎扯住钟鑫的手腕。腕上深刻入骨的冰凉使钟鑫噤了声,她则上前,冷肃的气息穿透虚浮的日光,“靳言,我正式通知你,纠缠不休对你们谁都没益处,离她远点儿!”   靳言抬起头,对上那双迸s,he冰寒的眼,似笑非笑,“你以什么身份说这些?三姐?”   眼眸半锁,寒凉不减,“靳小姐恐怕认错人了,我只有三个妹妹,其中没有你。”转身,缓步走回床边,俯身,在郑杨额中落下一吻,满含怜惜。   靳言眼里晦涩不明的情绪淬炼成亟不可待的怒火。   钟鑫也看直了眼。   云祎正要起身,低垂的眼捕捉到下方她的缓缓扑闪的眼睫,绽开笑的唇再度降临,贴上沁凉的眼睑,低不可闻地吐露一句,“别动。”   起身抱臂,回头时,翘起的嘴角变了意味,“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们给你个和她作别的机会。”笑痕加深,一字一顿,“从此以后,相逢陌路。”   靳言怔怔地与她对视,眼里炽烈的光被层层雾霭淹没。   相逢陌路……每个字她都是认识的,都不过是平淡的意味,可它们连到一处,却好像拼接好的冰冷的上了膛的枪,前端已然抵在她心口上。   如果她应了,人生告终,万劫不复。   不、不可以!靳言满目水雾,偏头投向病床。她们的账还没算清,谁也不能隔断她们,谁都不行!   云祎偏头,恍若大度般退一步,笑意揉弯眉眼,“不来跟她告别吗?”   什么都听不到。满心满眼浸在病床上。那张刻板的床,那个沉睡的人,不言不语地伫立在那,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靳言一步步靠过去,靠上她终将抵达的彼岸。   停在刚被人临幸的位置上,俯身,一点点靠近她。   一切落在旁人眼里,好似电影里的慢镜头。她们身为旁观者的心为对于下一刻未知的恐惧提起,   鼻翼相贴,气息交错。靳言轻轻展颜,俯身,额头相抵。   贴上一片夏日里竞相追逐的适度温凉,无声闭目,誓要将那抹旁人赋予的横贯其中的温热晕去。   在额角处轻蹭,收获最眷恋的脉动印记,欢喜着将它收敛,贯通于四肢百骸每处角落。   再睁眼,面部肌r_ou_回复到记忆浇灌的紧绷状态,起身,转身之际沉静宣告:“她是我的,怎么折腾都随我。”   钟鑫盯死了她,盯死她离去的每一步。   云祎慌忙瞩目病床,瞥见那只急于翻出被面的手,上前,握紧在手。   郑杨从混沌中挣出,耳畔的争执愈演愈烈,分辨出那些道声源,尽力,踉踉跄跄地奔去。   眼前还剩一道门,朦胧的声音游荡在外,想贴近,入不了心。   她挣扎在旋涡边缘,脱离引力举步维艰。那道门遮天蔽日,固守在那,她望得见,逃不脱。   或许是在绝望的前一瞬,门终于敞开。   门外还是望不见底的浓夜,声音的激荡却是真真切切。   爱怜的吻,轻柔的触碰,掌心的另一道温度……切身感受的一切,化为柔风,绕在她身边,赋予她坚持的意义。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1节 郑杨借势而为,逃离那扇门以及门后的禁锢。   张开干裂的唇,嗓子里蔓延着烈日烤灼下皲裂的土地的烧焦味道,抵开沉重的眼皮,尽力地出口发声,   “咳、”   单字落地,云祎拧起眉,眼底翻涌着忧虑,手上施力,认定这下瞒不住了。   钟鑫靠上床另一侧,惊喜发声,“四姐!”   方才干哑的轻咳清晰入耳,靳言被钉在原地却是不敢信。听闻旁人的呼唤,猛然转身,视线锁在床上缓缓动作的人身上。   “别动。”感受到郑杨手暗自施力,云祎握紧她的手阻止。   暗涌的力道放空,任凭郑杨张口却说不出什么。云祎了然,空闲的手向钟鑫递出。   钟鑫配合,弓着身子,横跨病床,伸来的手搭上郑杨右手手腕。   郑杨身上深刻的伤还有一处——左臂尺骨骨折。旁人对于不常用的手在意不多,同样是左撇子且同样伤过手的钟鑫却知道其中的苦。她刚才念报告没提起郑杨左臂,可伤情是瞒不住的,在鉴定科就职的云祎恐怕猜到了。   郑杨反手握住她,轻轻扬起笑,眼底依旧迷茫。   靳言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怕踏碎这场梦。   云祎突然起身,反手扯住靳言,向外走。   靳言没了主意,肢体任凭外力牵扯。   云祎将人甩出门,掩上房门,压低声音,“等她好些你再来,想说什么随你,不过你记着,有我们在,不许你靠近她!”   转身,听身后悠悠传来:“什么时候?”   回头,冷笑,“起码能下地吧?”   “好。”轻声的应,被拒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点文题不符……因为题目说好了的,但是文啊,写偏了,本来想的是比较欢脱的一章   不过我还算言而有信吧,题目还是这个题目,今天说好的更也更了~() 第14章 追踪、惊险   病床上的人很是平静,不吵不闹,被喂过水也没多吐几字,睁着茫然无焦的眼,穿梭在自己的黑暗而真切的压抑世界。   “杨杨,想吃什么?”云祎俯身坐在床边靠椅上,始终握着那只手,说完轻轻施力捏了捏。   郑杨轻轻摇头,缓了好半天,轻轻地问,“你们怎么来了?”除了透气的窗随时敞开,房间与长期鲜有空气交换,房间里淡淡流淌的,明显是云祎喜好的薰衣草味和钟鑫惯用的薄荷牙膏味道。没了光明,听力和嗅觉翻倍地灵敏,她还嗅到熟悉的皂香……   “帆帆在吗?”   云祎和钟鑫对视一眼,她听钟鑫说过郑帆的“一怒之下不知所踪”,心思转转,回郑杨一笑,“他和我们说好轮换来,昨天他回家去了,陪杨阿姨。”   “妈她还好吗?”   云祎还没开口,被钟鑫抢了话。钟鑫白郑杨一眼,语出不耐,“很想你。”   郑杨张了张口,眼睑半合。“我没事。你们也别往这跑了。”   “留你一个人在这儿?”钟鑫拔高了音调,没想到郑杨现在是这副随波逐流的窝囊样,脱口的话想也没想,“留你自生自灭?”   诡异地静谧,气氛坠落。   云祎瞪她一眼。钟鑫后知后觉地咬唇。   “你听她瞎说呢。”云祎转身,捏郑杨的下巴,还是温和含笑的模样,“多吃点东西,配合治疗,早点恢复早点出院,阿姨和小帆在家等你呢。”   郑杨从善如流地点头,心里敲定的却没改。   ·   靳言返回办公室,将郑杨醒来的消息告诉了林波,另找个女医生去查看,她则退到窗边,拨通电话出去,先入耳的是隐约的嘈杂,蹙紧眉梢,“你们在哪?”   对面的男声毕恭毕敬,“大小姐,在咱家场子,您放心。”   靳言从不关心靳家的势力范围,对此并不了解,不过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地方,嗓音低下几度,“他去做什么?”   对面的应答清晰许多,听上去是踏入密闭空间,将嘈杂挡在外面,“郑少爷来寂夜调查森姐、不,邵森的事。”   寂夜,听名字也该知道是寻求快慰的放浪场所,靳言眯起眼睛,手不可控地蜷起捏紧。   邵森,郑杨在毕业后涉入靳家势力对外的化名。她将手机丢开,在心里一遍遍勾勒这代表两个身份的同一个人的称谓,酸胀漫过心间。   邵森,郑杨,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记着自己是郑家人,记着她的仇她的恨……   一笔一划里,无关她靳言,哪怕分毫。   那头,置身酒吧空荡包厢的二龙,对着黑掉的屏幕一头雾水,为难之际,有条短信提示点亮眼前,阅过,回了讯息,退出包厢。   ·   病房里,铿锵有力的进行曲蓦地震碎安宁。   云祎扯过钟鑫推出病房。钟鑫反而将她一并拉出去,直到走廊尽头才收手,向她展示手机,“是郑帆。”   “快接。”   接听来电,调低声音,横在耳边,两个人凑近竖起耳朵听。   电话那头响彻嘈杂,重金属低音、嘶嚎声、笑骂声、玻璃撞击声不绝于耳。   唯独没有当事人的回话。   钟鑫焦躁地挂断电话,来回踱步两圈,拔腿就要走。   云祎拽住了她,“全城那么多酒吧慢摇吧,你去哪找!”   钟鑫抽手,“那也不能干等着!今天小林休班……我试试把不当班的兄弟都叫上,调监控,分头找!”   两人僵持不下时,清脆的短铃声来掺一脚。   钟鑫将手机举起来看,进来条短信,戳开看,是郑帆发来的位置。   寂夜酒吧。   给云祎看过消息,拔腿飞奔。   云祎压住忐忑,状似轻松返回病房,推开房门,见郑杨撑着床栏要起身,小跑过去,手撘在她背后托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不过一会儿,郑杨背后汗shi一片,她的笑还挂着,嗓音低哑,云祎听来,比方才话筒传出的喑哑低音没差多少:“热得难受,想起来。”   云祎扶郑杨坐起,见前后没有合适的靠枕,她摇下床侧围栏,坐到郑杨身后作为支撑,半天,除了减缓的心跳,不闻其它,云祎估摸着她的想法,又问,“能下地吗?我们走走?”   郑杨不回话,右手伸出去摸床沿,略过云祎,固执着自己动手,找鞋下地都靠自己摸索。   云祎眼眶一热,在郑杨脱离床面双腿打颤的那刻揽住她。   腿颤抖着使不上力,郑杨不再推拒,手反扣云祎的腕,小步向前走。   每一步都是陌生的,来路去处全不可见,脚下好似陷入沼泽,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强势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好在,身边还有一缕薰衣草。她还有方向,有依靠。   手扶上尖锐的墙角,鼻息间的薄荷香越来越淡,郑杨偏头来问:“三姐,小六呢?”   “刚才那通电话叫她走了,你们邢队的。”云祎将酝酿好的理由说给她。   郑杨沉眉,“有任务了?”   “你人间蒸发了这么久,还在乎队里呢?”云祎半嗔怪半打趣地说完,才回她:“听说队里开会。”   郑杨点头,眼眸半垂,收抿唇角。云祎觉出她的失落,心里叹息。   相随无言,踏过的路冰封冷硬。   ·   靳言瘫在座椅里,心烦意乱。林波和同事走了,就是那个刚转为负责郑杨的女医生。他们去别处讨论什么,靳言不用听也猜得到,大概是郑杨的病况不容乐观。   断骨可接,腹部的伤口也能愈合,脑震荡好好养着就是了,只是眼睛以及头部创伤的其他后遗症……   钢琴曲灵动作响。靳言接通电话,连提问的耐性都散尽,抿紧了唇听那边说。   大龙打来的电话,汇报他们已经跟随郑帆离开酒吧。   “跟紧了,保护他。”说完不耐地丢掉手机。   大龙后句话哽在喉咙里,他正要说郑帆是在跟踪别人。   ·   郑帆这边,借助了郑杨队友的帮忙,获得了寂夜酒吧这条线索,用一整天的坚守,摸到两伙达成交易的人,从中辨别出靳天贩毒案公审时见过的一张面孔——真名未知,代称小杜。   曾听说,靳天在七年前逃脱追捕后不再沾手靳氏的私下生意,为他代劳掌权的是他的左膀右臂,过命之交——底下人敬称寒叔。而这位“寒叔”培养出了两个助手接班,道上合称他们仨“老寒大李小杜”。郑帆盯紧穿出巷子为人前呼后拥的刀疤男,为他耀武扬威的架势愈发不齿。   眼前这人,曾经是靳氏势力的拥护者,而在靳天案上,反水做污点证人,指控靳天杀人贩毒的罪行……   郑帆跟着拐出巷口,藏在街角,望着那伙人在路边停留张望,似乎在等车,渐渐放松戒备,继续琢磨几月前名噪一时的靳天案。   当时虽然有小杜的反水指控,另有两条录音为证,最终敲定靳天的罪责。   那两条录音在庭上公放过——   一是靳天与老寒的对话,其中靳天明确说出不cha手靳氏私下交易的事,交给老寒全权负责,而老寒也应承了。   另一条,法官算作靳天的认罪自白——录音中只有靳天的一段话,他承认七年前追捕逃脱后报复警察的行为,以及近些年纵容手下人贩毒的罪行。   大多数人只当那是段关键时候保命的自白,少有人注意录音末句:“这是个无底洞,我不会让孩子们陷进来……”   如果是自白,这是句多余的话,在句末,郑帆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发音,他猜,那是被截断的“你”字。   所以显然,这不是一个人的忏悔书,而是两个人的对话片段,是靳天在向另一个人交代后事!   证据是大李——本案另一位污点证人——递交上去的,另外附上依照小杜指控的靳天的手枪。其上明确提取的老寒的指纹和血迹佐证靳天的辩词,作为指向老寒自杀陷害靳天的有力证据。   郑帆越想越心慌,总觉得情节太凑巧,似乎背后逃不脱有心人的悉心把控……   再一抬头,那伙人挤上了面包车,他向街边跑去,拦下出租车,催促着加急追上。   在他之后,驱车赶来的二龙与大龙会合,加速跟紧出租车。   面包车一路灵活地穿街走巷,对身后的关照恍若未闻。   几辆车子远远牵连,在路上狂奔,   郑帆盯着前面肆意摆尾的车,还在猜想靳天案的隐情。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2节 靳天嚣张惯了,十几年纵横黑道,更是做出过肆意报复警察的疯狂行为,他绝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那所谓的自白,是有人私心袒护他,为他开罪!   是谁?是否就是登堂作证的大李?他就是录音对话中暗藏的人?事实真的是所有人所想的那样,靳天眼见回天无力,将靳氏拱手相让,换一双子女余生太平?   闭上眼,郑帆摇头,仍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大李只是靳家的小头目,哪怕是靳天和老寒倒台,还有小杜或其他不服的手下与他敌对,靳天不会拿所有赌一场胜负不明的未来。   如果要托付子女,也该找最放心的。郑帆摸出手机,预备向检察院的同学打听一些方便透露的案情,慌忙中错点进收件箱,视线顿在为首那条,挪不开眼。   来信人显示为姐姐。   点开,来信隔几天一条,内容尽是报平安或问候家里。   直到前天,他踏入靳家重新见到姐姐的那天,短信还在持续更新……   如果不是靳言突然找到他,他真的相信他姐姐的所谓“去外地查案子”的鬼话……   眼前蒙上酸涩,闭起眼,纠结的眉尽力搅碎眼中的软弱。   前路越走越偏僻,司机正要提醒不对劲,耳畔接连爆开两道声响,反应过来的司机握牢方向盘,将车紧急停靠。   是枪声,子弹穿透了左前轮。   山路,漫漫无人。   前方的面包车倒退,嚣张地靠拢过来。郑帆在这时,握紧手机,编了条信息出去。   交代司机几句。郑帆与司机,一左一右,赶在被围困之前跨出车。   最后吉普车跟在出租车之后停下,副驾的大龙发送当前位置到另外的手机号码上,下车跑步上前。   驾驶座上,二龙则拨出靳言的电话,   “怎么样了?”   “大小姐,出事了。跟踪小杜到城郊,被发现了……”   “在哪?!”   “3号公路141段。”   “叫他们别动!”   二龙应下,将弹簧刀收好,跟着下车。   另一边,靳言捏紧手机小跑出门。   下楼时匆忙翻找通讯录,不期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拥抱。   林波揽住她,满目不解,“急着干嘛去,小川说他这就到,带了饭。”   靳言推开他,“我有急事出去。”   林波更不依了,拦在她面前,“什么急事?谁出事了?”   靳言抬头,眼底骇人的光点亮了荫蔽的走廊,“她弟弟。”说完不管不顾地侧身绕过。   林波想起曾见过的与病房那位七分神似的面孔,转身跟上。   ·   钟鑫拉着队友小林踏入酒吧,一无所获,询问酒保之后才知道,郑帆确实来待过一天,上午刚走。   她正要掏出警官证要监控录像,手机嗡嗡作响。烦躁地取出来,看过之后眼前一亮,拉着小林,不由分说,狂奔出门。   ·   “哟,杜哥,您看,就这小子一个人!”   郑帆被围住,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   那些人笑够了,转而端详他。“小子,你一个人来的?”问话的人拿着电棍隔空指着司机,问:“这不会是你同伙吧?”   郑帆淡漠地偏头看司机一眼,转回来,“你们要找他与我无关,请别挡路,我着急搭车。”   有人凑到刀疤男跟前去,“杜哥,这小子不一般。”   小杜拿y鸷的眼打量他个遍,最后落在那张脸上,眯起眼,招呼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凑近,“你看看,他像不像那个人……”   旁边的人满目ji,ng光,确认辨别无误之后点头,“很像。”   心里有数,小杜招呼几个手下带人上前,另让其余人守在原地盯司机。   郑帆被带上前,一个硬物抵在腰椎上,缓缓上移,背后有人凑近威胁道:“杜哥问话,老实点!”郑帆知道,背后的不是电棍,轻轻点头。   “你是什么人?”   郑帆抿紧唇,没有和他们纠缠的意愿。   一声口哨声飘来,外围围成圈的几个手下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上前,很是戒备。   持电棍的人按下控制按钮,刺啦的电流声荡漾开,“站那别动!”   大龙举起双手,任由他们搜查完押上前。   “你又是谁?你们一伙的?”   大龙很快认出曾经一同为靳家卖力的小杜,暗自庆幸他一个保镖没有那么大脸面被人知道,笑笑,知道自己现在该是拖延时间,随口就来:“我当兵,在附近执行任务,想回附近村里看看老娘和妹妹。”   几个手下对视一眼,听说附近有军队,不免惊慌。   小杜是滚过刀刃的人,神情不变,鼠眼勾在眼前两个人身上,“你们认识吗?”   郑帆头都没偏,一声不吭。   大龙偏头打量他,转而向小杜咧嘴笑笑,“大哥,你看,人家这穿戴,哪是我能比的。”   郑帆穿着休闲装,鼻梁上夹着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而大龙早在刚才,就在车里拿一身破旧的迷彩服换下了西装,故意弄得灰头土脸的,看重真像是个逃兵。   小杜错错眼睛,不仅两个人,连远处的司机和车都收进眼里,盘算之后,示意旁边的人放行。   大龙又想方设法地留下,嬉笑,“大哥,您看,这就是个单行道,那破车挡了路,我也没法走了……”   “你想怎么样?”又一把枪抵到大龙背后。   “大哥,能不能麻烦几位兄弟帮着挪挪车?”   小杜不为所动,随手一指路边的庄稼地,“下去走。”   大龙很是为难,“大哥,这不好吧?我老娘就在家种地,一片地可是一年的寄托,不容易的!”   “杜哥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背后一动,大龙知道,是子弹上了膛,他嘻嘻哈哈地点头应下来,在两个人的“护送”下返回车跟前。   二龙就在车里,让他们靠近等同于谎话大白,大龙慢吞吞地走着,故作跌了一跤尽力磨蹭着……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边正有人急着愁着,远处,呼啸半空的警笛声引发惊慌。   大龙趁机快跑两步,几下冲进司机身边包围圈,借势推司机离开,和那几人动起手。   司机反应过来,抱头返回,敞开车门躲在后面,拿到车钥匙,肩上落一只手,混乱之中听那人说:“跟我走!”是趁乱悄悄靠近的二龙。   警笛声扩大,刺激着耳膜。   钟鑫火速下车,夹着警棍赶过来,她和小林算是私自行动,工具就只有车上放置的警棍。   “都别动!警察!”做贼的都是鼠胆,记得心理学老师说过,人民警察,行得端做得正,或众或寡,交锋时气势要足,“把枪放下!”   大龙趁着那群人面面相觑,眼疾手快夺把枪过来,退后靠近钟鑫,一派虔诚,“警官,我当过兵,我配合你!”   将刚才的缠斗看在眼里,接过他递来的枪,双手持握,依次瞄过对面神色不一的人,“最后一遍,放下枪!”   为虚张声势,警笛声持续着,小林溜下车,拉开左边两道车门,他人则猫下田地,窜到出租车后面隐蔽观察。   殊不知,这把戏逃不过老泥鳅的眼。小杜笑着举手上前,露出y森森的牙齿,“警察妹子,我们可是好公民啊!”   “别动!”钟鑫不买账,向他脚下的路面蹦一枪,“聚众斗殴还有理了?”   “动手的是他,我的伙计可没动手。”   “私藏枪械呢?”钟鑫威逼道。   “那也是这个当兵的拿的,他看你来了,想嫁祸我们呗。”   真狡猾!钟鑫气恼,扫视其他人,“都老实点儿,手背后蹲下!谁是谁非,进局里审审就知道了!”   小杜点头,做举手状,余光瞥过一手下,传个眼神过去。   那边的人会意,退一步,装作要跌倒,闹出动静来,吸引他们偏头去看。小杜在这时向边上挪几步,转身向庄稼中一个虎扑。   再回头,他人已不见。   几秒之内,小喽啰纷纷效仿,眨眼间各自散去。   无边无际的庄稼地。叶片随风起舞,哪里可见其下汹涌?   钟鑫恨恨地跺脚。   大龙则抓紧将郑帆扯到跟前,招呼着露脸的几个人先上车。   小林被赶去开吉普,二龙接手警车,钟鑫抱臂坐在副驾驶座,让他们从头招来。   “这回你放心了?”城郊的山坡上,靳川招呼阿三阿四收家伙事儿,走到山边,陪身边的女孩翻涌在烈日山风中,偏头撘她的肩,声音沉稳而柔和,“可以回去了?”   目送忽闪的警灯随风消逝,心里的大石这才落地。靳言回头凝视他,“小川,辛苦你了。”   “你跟我还说这些?”曲指在她额上弹一下,揽着人往车边走,“上车快吃饭,不吃就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下章要虐   缓几天   下次更《殇曲》好了 第15章 迷雾   回程的路,其余几人都被钟警官勒令回答了问题,不过有人却始终不配合。   郑帆沉默地望着窗外。这似曾相识的倔脾气,钟鑫表示拿他没辙。   “所以你们是郑帆雇来的保镖?两次定位消息也是你们发给我的?”   “是。”大龙不假思索地应下,编了个糅杂七八分真实的故事,完全抹去他家大小姐出现的痕迹。   钟鑫了然,点头赞赏道:“做得不错,辛苦你们了。”   近乎同时想起那张清清淡淡的娇容,大龙二龙心底汗颜:不求不错,但求无过啊。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3节 ·   很默契地约定好将今天这件事翻篇。折返到城郊一条不起眼的支路上,钟鑫几人与大龙二龙作别,而在搭顺风车返回医院附近的路口时,钟鑫薅郑帆下车,与小林道谢作别。   今天幸好是有惊无险,不过小林这个人情,她算是欠下了,目送警车低调离去,钟鑫招呼郑帆一起走,“你姐醒了,想见你。”   郑帆眼前一亮,瞬间摆脱失神的模样,配合着大跨步向前。   ·   并行上楼。钟鑫被豁然响亮的手机铃声拽住,落一步在郑帆后面,她摸出手机扫一眼,见是个前缀陌生的电话,权作诈骗电话,没理。   转进走廊,却见尽头处朦胧光影中勾出的熟悉人影。   云祎带上门,边打电话边靠向走廊尽头的窗边。   收到的同样是个前缀陌生的越洋电话,云祎起初没理,由它呜呜震动,震响起起落落折腾几次还没熄,她这才随意捏个理由安抚郑杨,握着电话出门来接。   接起电话,注意全集中到耳畔,“哪位?”   “三姐,是我。”   身后脚步声迭起,云祎回头,两张熟悉的面孔入眼。“稍等。”回复句话过去,另手堵住话筒,向来人迎上去,打量过两人,抢先出口,“没事就好……”视线转向郑帆,“去看看吧。”   郑帆点点头,推门而入。与此同时,云祎侧身一步拦住钟鑫,举起手机示意。   钟鑫默不作声,点头。   云祎重新接起电话。钟鑫凑近听。   那头人显然着急了,一遍遍地询问:“三姐?三姐?”   钟鑫瞪大眼看云祎。她知道云祎家里没有妹妹,在郑杨和靳家决裂之后,称呼云祎三姐的就只有她们宿舍三个小的……   郑杨她俩都在跟前,不在的就只有……   “小五?”可以确定的事,云祎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   杜清出去度假了,人在国外,不年不节的跋山涉水打电话过来,肯定有要紧事。   急促呼吸,肺腔里还沉积着压抑浑浊,绷着脸的二人面对面,谁都不免深深地恐慌着。   “嗯,是我。”杜清在那头轻轻应下,急着追问:“三姐,能联系上四姐吗?我有急事找她!”   这边的人屏息对望,可以想象杜清捏着手机一改常态严肃认真的模样。被这通电话牵扯的三个人,心弦乱颤,一样的心慌。   云祎移开手机深吸口气,紧着回复:“郑杨去外地出任务了。”见钟鑫摸出手机向她晃晃,云祎补上一句,“和钟鑫一起。”   杜清在那边点点头,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下,“那有郑帆的消息吗?他好像不对劲……”   “他怎么了?”云祎盯着钟鑫,目光延展,恨不得伸到通讯那头杜清身上。   那边停顿片刻,“他今天发短信过来,看着不太对,我转发给你看!”杜清说完就要移开手机挂断电话。云祎总是面带笑容的,很少发火闹脾气,今天这电话打的,算是把陈年火山引爆了。   “等等!”看透那边人的意图,云祎一道呵斥定住了人,“我还有事要问你。”   默然的对话尚在持续……   不知是那边游移不定或是间隔太远,云祎好几分钟之后才收到新消息,打开一看,瞳孔紧缩。   ——杜清:转发于郑帆:来世做兄妹。   信息的始发时间,倒时差来看,就是今天上午,钟鑫出门之后。   郑家姐弟表面上都是闷葫芦,不会主动亲近谁。   对郑帆,郑杨几个室友仅限于见过他几面,寒暄两句点到为止,互相连朋友都称不上……云祎是,钟鑫是,她杜清也是……   这短信没理由是郑帆发给杜清的……   云祎想起在靳天案审理完毕后郑杨消失那阵子,她和钟鑫完全联系不上她,恍然大悟,捏紧手机,压低的嗓音推挤着不满,“郑杨的手机在你那?!”   “……”杜清心头一跳,被发现了!云祎的呼吸声和着电流滚过耳畔,迫使她脊椎发麻。杜清愁眉苦脸了半天,硬着头皮轻声应下来。   “呵。”冷笑声勾起听者的ji皮疙瘩,“郑帆没事。”得知她来电的意图,云祎甩个结果过去,就着那头舒气声,接着说:“好好玩。我们等你回来解释。”   杜清在那头激起一后背冷汗,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挂断电话。   云祎冷着脸转身眺望窗外。钟鑫跟着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没敢吱声。   云祎缓和过后,向钟鑫展示那条短信,转眼向窗外,“等她回来的。”   钟鑫也为那几个字分量惊到,回头想想,当时确实凶险,担忧云祎伤身多问,钟鑫抖抖眉梢,扯开话题,“三姐,小五估计是被哄骗的。”咧个笑脸过去,“姐姐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气。”   云祎白她,忿忿咬牙,“等小五回来,我们一起找郑杨要说法。”   “……那还是不要了吧。”钟鑫撇嘴,“四姐都那样了……”   对视的眼瞬息黯淡,再没人多说一句。   ·   郑杨半靠在床头,心乱如麻,在云祎出门片刻后,门又响了,拧紧的眉展开一角又迅速围拢。   房间里混进掺杂烟酒的低迷气息,不安的情绪在心头疯长,“谁?”   郑帆一步一顿地凑过来,打量过她垂落的左手,打量过她空洞的眼,在她问出口之后扑过去覆上握在床栏上的手,一声颤悠悠的“姐”从喉咙溢出。   血脉相连,触碰的那一刻安心地展颜。“帆帆。”她抽手,沿着他的手臂摸上去,“你没事吧?你去哪了!”   鼻头一酸,郑帆忍了又忍,“没,没去哪,去找鑫姐了。”   大概又是钟鑫出任务盯梢去了。郑杨松气,语气缓了缓,“怎么没回家?”   郑帆正要质问她间隔发短信瞒着家里的事,听她这么一说,质疑都堵在喉咙口。   “怎么了?”手摸上他的脸,蹭掉他鼻尖和额角的汗。   “姐。”郑帆反手握住她的手,“我们别再掺和这些了行吗?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妈天天念叨你呢!你别做警察了,我也不当律师,咱回老家去……你和妈不用c,ao心养家的事,交给我。我可以当家教,当文员,或者自己写作出书,什么都行!”越说越激动,手上不由得握紧了,“我能照顾你跟妈!你给我个机会,给我机会好不好?”   郑杨只是凭着声源偏头看着他,嗓音轻轻的,暗含她的虚弱,“既然你也这么想,趁早带妈走吧。”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弯唇,“如果你能早点成家就更好了……妈会很开心。”   郑帆愣愣地看着她,将她的话一字一字装进脑海。她没提自己,说了这么多没有她自己!恨惧相融,他甩开她的手突然爆发:“那你呢?姐!你拿这个家当什么!你要毁了它是么?要毁了你自己是么!”   喊声穿破墙壁,顺着走廊翻滚出好远。窗前的两个人怔愣过,拔腿冲进门。   钟鑫先进门,将握拳切齿的人拉离床边,怒瞪着他。云祎扑过去,握住垂落床边的手,看到郑杨猝然失落的样子心尖一疼,转身吼他:“你说什么!她怎么担心你的,你不知道吗?”   郑帆挣开手,愤愤地回瞪她们,转身,摔门离去。   “嘭”一声巨响,云祎和钟鑫震惊当场。   手上吃痛,云祎示意钟鑫追上去,握紧郑杨的手安抚她,“小六送他回去,没事的。你别多想,好好养着。”   手上松动,云祎望着那张写满忧虑的冷毅的脸,暗自发愁。   ·   郑帆跑到走廊另一端,在办公室门前站定,敲三下,径自开门步入。   钟鑫跟着闯进门。   靳川和靳言也已返回。彼时,靳言伏在桌边闭目,靳川在旁边悄声安慰林波,听到响动,齐刷刷望过来。   钟鑫冷眼扫过在座三人。   郑帆径直到靳言跟前,冷言:“你答应我的算不算数?”   靳言手肘撑上桌面,轻闭双眼,按压睛明x,ue,说得云淡风轻,“你觉得她信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   明眸睁开,眼底无波,“不怎么样,准备结婚。”   犹如晴天霹雳。来人怔忪,靳川和林波相继站起。   愤怒的、惊诧的、难以置信的目光齐聚到靳言脸上。   当事人无所顾忌地提起手机拨通电话,“大龙,你们下来,办公室。”   偌大办公室,静坐养神的人掌握所有的动与静。手搭在转椅扶手上,悠闲镇定的,宛如等人朝拜的女王。   “大小姐。”大龙进门,半掩的门后另晃过几道黑影。   靳言向郑帆一扬下巴,“带他去挑件礼服,我婚礼上用。”   真是千奇百怪的任务……大龙晃神过立刻应下,转身,见当事人不动,扯着他胳膊出门。   钟鑫转身要追又停下,狐疑地盯着靳言看。   靳言大大方方回视她,“我不会拿他怎么样。你们最好照看好我的人,”   钟鑫回过去个白眼,夺门而出。   ·   钟鑫犹豫再三,追人出去。警车被小林开走了,她靠边拦下出租,上车甩门,火急火燎地催司机追上前面的轿车。   院内,爬山虎蜿蜒其上的小楼二层,临窗的年轻女人滑动视线,唇畔折出细微的弧。   “姐,你真的……?”靳川靠前,话还未说完被转身而来的人噤声示意。错愣中听她说:“你陪表哥坐,我出去看看。”   被她眼底的温情蛊惑,靳川忘了反驳,点下头让路。   ·   “你们又要耍什么把戏?”坐在车后座,郑帆扯着衣摆擦拭镜片,抬头,眯着眼瞧向前。   开车的这人就是刚才帮助他脱险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靳家的人。果然靳家上上下下都会演戏!   大龙稳稳地开车,偶尔掠过后视镜,思量之后,言简意赅地答:“郑律师先别急。我们同路。”   “什么意思?”郑帆盯着后视镜。   “你要找的也是我们感兴趣的。”   郑帆挑眉,讥嘲:“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   大龙目不斜视,“董事长案件的隐情。”   郑帆盯着后视镜,目光如炬,陈述事实:“你们跟踪我。”   带着歉意的眼神瞥向后视镜,“职责所在。”   目光犀利,毫不和缓,“你们董事长判了有期,那姐弟俩还不甘心是么?还想借其它途径为靳天脱罪?”脸色沉下,愤怒地低吼,“做梦!”   副驾驶坐着的是阿四,衣兜里装着渐渐温热的手机,抿紧了唇不吭声,活像吃了黄连,还怀揣个烫手山芋。   靳言推门,闭目几秒缓缓睁开。满墙亮起监控屏幕。端坐在屏幕前靠椅上的西装男人站起,为她腾位置。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4节 落地的步子轻轻柔柔,不染纤尘,向他淡淡点头,靳言坐到那位置上,搭在扶手上的双手交握,暗暗使力。   面前的桌子上,趟着一个屏幕亮起,显示为通话中的手机。   光线幽暗的监控室里静悄悄的,反衬着电话那头愈发嘈杂。   那句“……那姐弟俩还不甘心是么?还想借其它途径为靳天脱罪?”如雷贯耳。   ·   阿四耐不住,知道通话录音终将何人那处,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大龙看到咬紧不放的出租车,更甚至,透过几层玻璃看到一张刚见过不久的熟面孔,沉沉发声,“我们一会儿送你回去。如果你还想追查的话,今晚八点,寂夜后门见。”顿了顿,望向后视镜,郑重补上一句,“这件事,你应该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郑帆戴起眼镜,将眼落向别处,静静思忖。   阿四望着右后视镜,突然发声,“大龙哥,后面那车甩不甩?”   大龙目视前方,“让它跟着吧。”   ·   钟鑫随着出租车一路狂飙,绞着腿坐在副驾座位低头摆弄手机。   那头,收到短信得知原委,云祎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不动声色地回短信过去。   钟鑫当作是叮嘱的话,戳开一瞧,心下一沉,是云祎在追问她上午的情形。   揪揪头发,斟酌再三,将情形简述。   ……   消息来来往往。   云祎低着头,压抑心悸,尽量将呼吸调整到平顺,却不知,病床上闷不做声的人连点击屏幕的轻微声音都收入耳。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还说先更那篇呢,既然先攒出这个来了那还是先发这个……《殇曲》更文就这几天   铺垫的差不多够了,下一章准备迎接巅峰高潮~! 第16章 静默相爱   钟鑫跟着那辆车到商业街婚纱店,等那几人进去后,在门口下车,换乘另一辆车等在外面。   几经辗转,总算跟着回到郑杨家小区。   盯着郑帆从前头的轿车后门下来,径直进院回家,钟鑫火急火燎地结账出门,小跑跟上,一路躲躲闪闪,最后窝进花园里的凉亭,隔着繁茂的枝叶,目送郑帆上楼,接着,左右瞭望后,摸出手机,致电云祎:“三姐,他到家了。”   “那你也早点回吧,回家歇歇。”云祎瞥一眼床上静卧的人,放低声音到窗前去。   “他们不会在捣鬼吧?”钟鑫猫着身子从树缝抬头瞄一眼,不放心地低语。   置身阳光下,云祎隐约含笑,“那么大人,总该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管又管不住,c,ao那心干什么,你快回家去。”云祎相信,靳言在没腻烦郑杨和这段关系之前,一定会护郑帆护得好好的,否则……宠弟如郑杨,绝对会失控。   不知道云祎说的是郑帆还是靳言,钟鑫琢磨半天无解,索性放弃,脑筋转了转,拔腿向外,“姐,那你中午辛苦下。”   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云祎直接下逐客令,“你晚上也别来,我把门锁了!”   那边有轻柔的风敲打着电音,接着是那小家伙坏笑。“怎么,不待见我?还是你们想过二人世界?”   云祎跟着笑,恍惚回到她们小几只窝在302打闹嬉笑的日子,唇畔轻柔地绽开:“对啊,我俩一床的呀。你别来,恕不招待。”   钟鑫明事理地点头答应,和她寒暄一阵,出小区院门拦到车,简短道别结束通话。   ·   医院的日夜没什么不同,永远都是混着亮白和漆黑,黑白并没有明显的边界,每个人都跌宕在探索生机的路上,倦了累了,躲到不知名的角落,自怨自艾,舒缓之后,继续踏回那条路,徒劳挣扎。   医院里的低迷绝望,幸好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遮掩……   一手购物袋一手食品袋的人背负夕阳,踏过空寂的走廊,敲响一间病房门。   云祎正提着暖瓶倒水,听到门外响动,答应一声,放下暖瓶,将满杯冷热对半的温白开递到郑杨手中,快走去开门。   门开条缝,不顾门外的人嬉笑,掀个白眼过去,“我都说了你别来,你当我跟你客气呢?”   钟鑫诚恳地提起双手,“不白来,喏,咱俩的洗漱用品,新买的,还有晚饭。”想了想又问:“你们中午吃什么了?”   将门半开,云祎接过她手里的食品袋,抬头扫她一眼,言简意赅:“粥。”   “那再喝一顿吧。”钟鑫讪笑,迈出的腿还没落地,被云祎拦在门前。“没你事了,快回吧。”   “……我跟你们一起不行么,回去也是一个人。”   云祎回以抱歉的笑,“不行,打扰我俩。”   “……”钟鑫被自己的原话噎得无话可说,退到门对面长椅上,赌气道:“那我就在走廊里呆着,让来来往往都瞧瞧,大的欺负小的。”   “你随意。”云祎不为所动,退一步,带上门。   钟鑫撇嘴,侧身躺在长椅上,闭起眼睛。   ·   “是小六?”有脚步临近,是云祎。郑杨偏头,探寻她的方向,轻轻问。   “嗯,她路过,带饭来了。”怕郑杨多思多想,云祎一句话阻断她的猜测忧虑。   郑杨默然点头,捧着杯子喝了口水。   ……   “你也回去吧。”吃过饭,云祎旁敲侧击问郑杨失踪这一个多月的去处,郑杨抿紧了唇跟她犟。云祎等来盼去,就换来这么一句赶人的话。   “腾”一下,是人站起来、牵扯座椅的响动。   郑杨僵了僵身子,右手攥紧了被单。   云祎对着头顶那片空气瞪眼深呼吸,缓和半天,二话不说出门。   就着门响,手松了松,瘫坐在床上。   云祎也没真走,在门口站等半天,透过探视窗观察,始终不见郑杨有反应,在心里气极骂她,骂得舒心些回身,正对上端着漱口杯远远晃来的人。   薄荷香就近,洒落清凉。   “你怎么还不走?”与郑杨一门之隔,云祎不敢放开声量,压低的声音落满不耐。   钟鑫应景地颤了颤肩膀,就近摸到手边长椅上和她对峙:“出来没带钥匙,我爸妈跟团旅游去了。没法回家。”   云祎深吸一口气,靠近她,“你还想耗在这?班也不上了?”   缩起脖子,摆出乖顺的姿态,不改执拗的脾气:“彼此彼此。”   云祎再不理她,坐到她之前坐过的病房对面的座椅上,仰靠着,闭目养神。   钟鑫心疼她,静坐着隔老远打量她,等到她睡着摇摇欲坠,悄悄上前,坐到旁边,就势扶过她肩膀,让她躺到腿上。   ·   按约定,郑帆提早出门,下到一、二楼楼层之间,顿住。打定主意,抿唇,将窗子全敞开,收起纱窗,手撑窗台登上去,侧身翻出。   戴眼镜的年轻人准点出现酒吧一条街上,没近到寂夜门前,身边涌上两个人。   “你这是怎么了?”大龙低头指着他鞋上裤脚上的泥渍。   “没事,天黑,踩进草坪里了。”   大龙和二龙对望一眼,疑惑的眼渐渐清亮。大夏天的七八点天色正亮,这时候头顶还亮着呢……看来这小子心思不弱,还知道反侦查。   “咱们怎么查?”郑帆打量过周围三三两两搭伴行乐的人,见没人注意,低声问身边两个。   对他的配合深感欣慰,大龙点头:“我们打探过,今晚杜还会来,他的交易时间不变,都是凌晨三点。”大龙凑近他一些,仔细嘱咐:“我们先进去,摸清楚对方暗藏几个人……场子里鱼龙混杂,千万耐住了,别冲动。等到他,我们就算赢了!”   郑帆对他的笃定深表怀疑,不过还是配合着点头。这修罗场他不熟,而且他也没他姐的身手能力,靳言的人愿意向他抛橄榄枝,管他之后怎样,先收下便是。   ·   林波掀开门缝,谨慎着探出头,直到关注的人消失在楼梯间,才轻手轻脚奔到护士台跟前。   小护士正要开口惊呼,被他噤声示意:“嘘……我就来问问,她还每天要药剂吗?”   小护士点头,“都是按您说的。林医生放心。”   林波扯出个笑,眼里还是担忧,“她最近心里积的事多压力大……总之谢谢你了。”   小护士连连摆手。   ·   靳言好不容易打发走靳川,上二楼进监控室,还没进门,视线先拐到墙上挂着的走廊窗沿墙角下的屏幕上。   一人靠坐在长椅上,抱着枕在她膝上的人。两个各自闭目,一派沉静安稳。   还真是美好得羡煞旁人……鼻息溢出轻哼,转身出门。   “大小、”阿三看着那人走进走出,将多余的问题压下,他猜:或许大小姐今晚上不会来了,也好,那他也能舒服得眯一会儿。   阿三这样想着,坐回转椅往后一仰,放松地陷入其中。   眼一闭一睁,冷不丁瞥见正对一楼楼梯间监控屏幕中的人,暗自为她惋惜:朝气蓬勃的女孩不该这样,维系着不匹配的冷漠……出于好奇或责任,目光忍不住穿过一排相连的屏幕,跟上她的脚步。   靳言直奔那人的病房而去,即便本因不在那人,首要,还是情不自禁站到门前,临窗,眺望里面的情形。   满室冷情,残存的温暖来自透s,he入窗的斑驳光亮。那人陷落这样的背景,不知是否安睡。   垂眼,圆润的门把手似乎散有冰冻的魔力,堪堪压抑她心里的躁动。靳言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它……   阿三在屏幕中女孩推开房门的刹那留意起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提心吊胆地守着屏幕,盯死那道门,生怕他家大小姐做出惊天动地又不可悔改的事……   所幸,在消失的第27分钟,女孩现身。屏幕前的男人陷回靠椅长舒一口浊气,可是接下来的画面又让他神情剧变——   靳言带上门,靠近两个睡梦中的人,到长椅前,确认过她们没有醒来的迹象,伸手,轻轻将云祎垂在地上的双腿依次搭到长椅上。   阿三对着屏幕目瞪口呆,他这边情绪还没缓过来,屏幕里,靳言已经悄悄离去。   女孩的身影在相邻两屏幕过渡期消失了一阵。阿三知道,屏幕之中隐去的是大厅护士台的位置。   护士台那也有监控,只不过有保密等级,凭林医生的能力是取不来的。   靳言再出现时,双手掩在身后,转弯时挪到身侧,总归是护着手和手上的物品成功避开摄像头的监视。   早在前几天,阿三就发现了这一异况,靳言即便不去邵森的病房,也会特意去一趟护士台,而每次结束,手里总藏了什么。他在发现的第二天悄悄告知了林波,林波转头去问了小护士,才知道她每天去取葡萄糖自行注s,he的事。   林波在听说这一消息时,心里豁然联想到靳言带回国的那些小瓶子,心里明白她其实是想要那个,但怕他们知道,借葡萄糖充数。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5节 依赖注s,he。林波脑海闪过这个词,心里一惊,嘱咐小护士在给靳言的葡萄糖中掺适量的镇定类药物。   ……   靳言返回的时候,阿三枕着靠椅呼呼大睡。她扫过一眼,倚到另一旁,手撑着靠椅扶手,凝视走廊尽头的画面。唯有时间跳动的画面,渐渐蒙了眼。   ·   郑杨被困在黑暗里,周遭枯寂,束手束脚,像极在靳家地窖里与铁链牵连的日夜。   情景一转,迷糊之际,打眼望去,除了火辣的烈日,眼里白茫茫一片。四肢无力,踉跄的步子深陷流沙,就此跌坐下来,卧倒在地。   有一道风吹过麻木的脸,唤醒点点生气。   似乎有人在呼唤什么,郑杨迷惑着四处张望,那道声音似缥缈在天际,又恍惚真切地飘荡在身边。   一只手灌铅般沉重,郑杨妥协,伸出右手去抓,去触,去感受。   除了犹存的清风,再无其他。   “言言……”猛然,病床上有呓语飘落。话未落地,先砸在听者心上。   走廊投s,he进来的光,不偏不倚地被房门前的人遮去大半,映在窗上的,是年轻的容颜,和落满其上的黯然神伤。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题目是这篇文史上最温馨的了~   下一章就来刺激的了……早就想好的题目终于要用上了!【摩拳擦掌gif】   真不是我墨迹,只是这些线头都需要梳理,你一句我一句,场景情节都多了,字数就飚上去了……   另附不负责任的【客串小剧场】:   秦沐【跷二郎腿嗑瓜子】:看这俩怎么这么纠结呢,比那对儿十几年相互暗恋不敢声张的还纠结。   【得意】还是菱菱我俩好。   郑杨【伸手指门】:出门右拐,不送谢谢。   靳言【双手叉腰】:送什么送,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去!   秦沐【扔掉瓜子掉头就跑】:媳妇儿救命啊!光天化日的,有人要动粗了! 第17章 杜清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是铺垫,下一章应该没跑了!针尖对麦芒的较量急等揭晓!   另附与正文走向不符的【强势秀恩爱小剧场】   郑杨:我只能靠听的了,你还离我那么远。   靳言:不是有你小姐姐小妹妹陪你呢么,还能想着我?   郑杨:……你这说的,就好比是:景再好看,也得吃饭。(更何况我也看不见)   靳言:呵,你是想说,人家是白月光,我是白米粒呗?   郑杨:……秀色可餐是文人说的,我就一俗人,想要什么,自己知道。   靳言:那你找它去啊!   郑杨:……?找谁?   靳言:你的“什么”。   郑杨:……   曦光抚过面颊,云祎悠然醒来,入眼的是徜徉着光亮的狭长走廊,深入鼻息的消毒水昭示她人在何处,伸手撑着坐起,背腰腿僵硬发麻,ji,ng神反倒恢复很好,睡前的意识觉醒,恍然回头。   钟鑫捶着腿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姐,哪怕为了你的颈椎着想,也不能赶我走了。”   云祎歉意地耸耸肩,凑过去给她揉腿。   看在钟鑫带日用品又带饭,甚至还牺牲小我照顾自己的份上,云祎没将旧事重提,替钟鑫捏完腿,悄声进病房看一眼,取过钟鑫提来的购物袋,拉着她一起去洗漱。   回来路上,神清气爽,钟鑫还随口逗云祎笑。   前后脚进病房,垂头掠过病床前空地上的拉杆箱,撑开眼皮,看到趴在病床前埋头呜咽的人,惊慌对望。   第一瞬的反应,杜清在这里,瞒不住了。   “别哭了。”郑杨勉力抽出被杜清攥住的手,反来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就快好了。”   云祎看到郑杨手背cha着输液管,快步上前,扣住她手腕按在被子上,转头垂眼扫过抬起头来懵懵懂懂止住哭声的杜清,眉峰攒动,“你怎么来了?”   杜清咽下哭声,抬手抹了抹脸,接过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钟鑫递来的纸巾,又在脸上随意蹭了蹭,抿着嘴不搭腔。   郑杨反手捏住云祎的手。云祎知道,那是郑杨怪她说话语气重了。   眼前乱成麻团,形势无解,钟鑫凑过来救场,弯腰,面朝杜清,“你吃饭没?咱们去买饭吧。”   杜清张张口想留下,转而对上云祎冷下的脸,默然点头,撇撇嘴站起来。   ·   “你就知道心疼她,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呢?”云祎俯身摩挲她清瘦手背上凸显的针眼与淤青。   “小五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不拆穿她的逃避,云祎反问:“你觉得呢?”   郑杨看不到云祎的脸色,从她的语气觉出探究来,轻轻摇头。   反过来,云祎留意她的微表情,没看出隐藏的什么,就此作罢。杜清回来无非就是昨天那通电话生出疑心,之后,被有心人引导。   那有心人是谁,呵,郑杨在这的消息,通讯录里有谁知道?杜清可能联系到的且有动机告诉她的,用不着多猜。   云祎继而费心思想那人的动机。   ·   “你怎么来了?怎么突然回来了?”出去带上门,钟鑫拉着杜清大步逃离是非之地。   “你还说呢!”杜清甩开她的手,鼓足气势上前,顾不上是在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地方,和她卯足劲对峙:“你们怎么不说瞒了我什么!她伤成什么样了!”   钟鑫双手抱臂,退到贴墙边靠着,“小五你要这么说,这笔账咱们从头算!”   “好啊!”杜清点头,气势不弱,再进一步,“算吧。从哪儿开始,是不是该从你俩去图书馆招惹靳言开始?”   钟鑫不服,凑到杜清眼前跟她犟:“什么叫我们招惹了她?你少跟她亲近了?一口一个‘小七’的?”   “‘小七’这称呼谁起的?”   钟鑫被气得鼓眼睛,“我起的也没请你称呼啊!”   杜清伸手,右手食指戳在左手掌心里,“打住!我们能不能聊点有意义的?”   “那行,还是从头说。”钟鑫理了理思绪,“就从郑杨消失开始。”   杜清撇撇嘴,气势明显弱下去。钟鑫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就问你一件事,她的手机怎么在你这?”   瞥她一眼,很快低头,硬撑着反驳:“她给我的。”   “过程。”钟鑫倚回墙边,歪头看她。   杜清嘟嘴,“我出国之前四姐约我出去,说你们队要出秘密任务,强制中断与外界联系,为期一季度,要我替她看管手机,陌生号不用理,熟人的挡一下,间隔几天给郑帆发个短信报平安,还有就是,要我回国之前,把这张卡废掉……别的,没了。”   钟鑫注视她说完全过程,接着低头思索了会,直觉上,按郑杨的性格,有事闷不做声自己扛,估计再问除了惹毛杜清也没改观,思路一转,抬头追问:“你怎么知道她在这的?”   杜清理直气壮地回:“小、靳言告诉我的呀!”   “靳言?”钟鑫惊得嘴巴都没合拢,默念:她会有这么好心?狐疑地盯着杜清,“你们什么时候又凑一起了?”   杜清看准机会反问她:“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了?”   钟鑫淡淡瞥她一眼,声调陡降,“这就算好的了。”   “到底怎么了?”听她越说越严重了,杜清凑近拽她胳膊,“你快跟我说说。”   钟鑫抽出手,冷哼,“躺着那位那副样子,就是靳家人的‘杰作’。”   身体僵了僵,缓了会儿垂下半空的手,脸色由震惊到平和到恍然变换着,“她也参与了?”郑杨对靳言父亲的“复仇行动”,她们原本都被埋在鼓里,靳天案初审的时候,因为郑杨牵扯其中的关系,除了远在外地的老二,她们几个都去了庭审现场,那时才将靳天自白中提到的被恶意报复的殉职警察与郑杨父亲联系上,才知道郑杨坚信的泾渭分明、嫉恶如仇从何而来。   是父辈的灌输,是对血恨的认知。   走廊这处,陡然间被厚重的沉寂积压。之前的争执别扭被尽数摧垮。   杜清垂着头坦言:“昨天通话完,我拿四姐的手机给她们几个都打过电话,靳言告诉我郑杨受伤在这住院。”   钟鑫腾一下站直,音调随之拔高,“大姐和二姐也知道了?”   “没。”杜清摇头,“我听她们都像不知道的,没再问。反倒是靳言,我刚报家门,她就都告诉我了。”   “哈?”钟鑫干笑,“这么好心?”   杜清从善如流地附和她,再之后,开展撒娇耍赖那一套,磨了钟鑫好半天,“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们俩、”忖度之后,静默告终。   “分了。”钟鑫把话音接过来,冷冷淡淡地陈述,说完向杜清指指楼梯口,“咱们先去买饭吧,路上再说。”   先后迈进楼梯间,正对靠在扶手上的人。   靳言随意瞥过他们,表象凉薄平淡,看不透之后深意。   钟鑫半点谈论人被抓包的无措都没,不屑地瞥她一眼径直向下。杜清定在那,向对面的人怒目而视。   靳言不甚在意地掠过她踏进走廊。   向后睨一眼,杜清扒到扶手边,对钟鑫喊话。   脚尖指向尽头,步速加快,手机在这时候发出干扰。   靳言接起手机,没注意身后跟进的人影。   “阿三,怎么了?”   “大小姐,还是联系不上……大龙和寂夜盯守的兄弟都是。”   五指蜷起,扣紧屏幕,声音含冰带怒:“所有人都出去找!你也去!”   “可是少爷说、”   “不用管他!”   “……是。”   电话匆忙挂断,靳言转身,与杜清面对面,沉下眼睑,上前几步被杜清拦住去路。“你又要做什么?”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6节 靳言抬头,淡漠地笑起,“找我男朋友,不行吗?”   杜清错愣的瞬间,人被推开。   小跑逃离,眼波趋于冰冻,满心不忿任意跌宕,为什么所有人都来质问她,指责她狠心无情?云祎是、钟鑫是、杜清也是,为什么没人质疑郑杨当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决绝不留情面?在斩断她所有的同时,抛弃了她?背驰暖阳,心寒油然而生,靳言箍紧交错的手,逃无可逃地坚定脚下的方向,即便是与心意背道而驰的路,即便踏出便无转圜。   ·   杜清在房门前踟蹰不定,直到钟鑫提着早点归来招呼她:“干嘛呢,不进去?”   杜清扯住她,“你知不知道一个酒吧,两个字,叫什么夜的。”杜清努力回想,将她搜罗到的靳言的来电内容都说了。   钟鑫脸色刷一下白个透,紧忙把早点塞到她手里,“单独告诉三姐!我去找他!”   钟鑫说完就跑,急得杜清在原地跳脚喊她。   反倒是云祎开门出来,不耐地斥责她:“小五!”   杜清回头,扯云祎到一边,到她耳边,简要复述整个过程。   云祎脸色一沉,反应与钟鑫神似。   云祎急得来回拉扯她袖口,“三姐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呀!”   云祎的表情从最初的惊骇转为焦躁,扶着额头来回踱步,“是郑帆去了寂夜。”   豁然明朗,寂夜就是刚才有人对靳言说起的酒吧,所以是大家急的都是为郑帆……   杜清正要说什么,被云祎抢了先:“你看好她,不能让她知道!我去看看。”   杜清拦她,“三姐我去吧!”   “你留在这,她问就说我们回局里了。”   杜清回头,哒哒脚步声震得心慌无处可藏。 第18章 酒吧混战   出事那晚——   郑帆等人前脚进门,后一眼就被角落里野兽般的瞳孔锁紧。   “雷哥,那不是白天那小子吗……他旁边那个就是上次对三子出手的。”   “靠,就是他!”   “等等,看有没有条子。”   置身嘈杂澎湃的乱象,郑帆不耐地攒起眉头,他跟着大龙坐到吧台边,当天上午送他回家的另一个男人去了旁边单独坐。   “我们要等多久?”打量过一周,郑帆将视线归回此时的同伴身上。   大龙付钱,接过威士忌,向酒保另要了杯白水递给郑帆,“别急,等他来就跑不了。”   大龙状似随意地向舞池散去一眼。郑帆注意到他视线几处停顿,想来,那些地方都安排了靳家人,ji,ng神舒缓,向吧台之后手指翻飞的调酒师那处好奇观望。   “雷哥,没有尾巴,前后两道门有兄弟守死了。”   “好。”被称为“雷哥”的男人向地上重重啐了一口,“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远远察觉到有三五个人围过来,大龙捏紧酒杯,压下眉头,示意对面的阿四静观其变,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提着酒杯向外走。   很快被拦住,大龙温驯地笑过,举起双手退回。   晦涩轮转的灯光下,吧台这角被强硬包围。   很快,包围的人群中涌出几个人。大龙逐一扫过,心道不好,眼前几个全是熟面孔,之前郊外照面过的小杜的手下。   原本还想着关门打狗,这就变成打草惊蛇了,大龙将酒喝干,空杯子捏在手里,躬身,卖个笑,抱拳,“几位老大,有话好说。”   “呸!”脸上还挂着淤青的三子 了袖子上前,对旁边人说:“雷哥,这小子上次也这么个德行,不能信他!”   不止大龙,郑帆也认出了说话那人,是白天控制司机被大龙打伤的人,他同时意识到,事情不好办了。   太阳才在头顶晃过一圈,结下的新仇谁都没忘,不同路的人竟然在短短一天遇见两次,互为对立,火气谁也压不下。对方复仇心切,即便是不想打,大龙也不得不踌躇备战。   “护好你自己。”大龙偏偏头撂下句话,举着杯子突然向就近那人扑过去。   闷响接着一道嚎叫,战线拉开,猝不及防。   很多束视线将大龙围死,他手持半截破碎的玻璃杯,左躲右闪,愣是没让那群人捡到便宜。郑帆有样学样,硬拼不过拿外物凑,转身将吧台上的水杯原地磕碎,慌忙抓起碎片,向围上自己的人丢去。   场子原本就是鱼龙混杂的一方深谭,这方的响动乃至打斗无关于其他人的醉生梦死。   近处的打骂声震颤耳膜,隐隐地,掺杂远处冷漠寡淡的笑闹。最后一块玻璃碎片掷出,郑帆退到坐过的高脚椅旁边,在渐渐围拢的人面前,试图将高脚椅搬起,以此反抗,却是徒劳。触手的椅面毫无温度,与眼前这些j,i,an笑的疯子,与这方冷漠的场子,完全相融。   心有不甘,热血终归被耗尽,无望地闭了闭眼。   忽而寂静。远处的嬉闹不复,片刻死寂之后翻滚着低声地愤懑不满。   就近的打骂声被一声声质疑驱散。   “怎么停电了?”   “上楼去看看!”   瞬息的黑暗,隐蔽所有肮脏不堪。郑帆从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茫然,联想到病床上苦撑着的郑杨,心底涌动起丝缕星火。   还有妈妈、姐姐在等着,他不准认命,不许倒下!就着腕表交错指针的微微发亮,探到大龙身边,拽起人就走。   ·   刚才是阿四带人做的手脚。他们之前去了办公区,强制拉下电闸。   场子是靳家的,即便动手,靳家人也不能输,都说入乡随俗,在自己家地盘被反客为主,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吗?   阿四找了两个机灵的守在终端控制室,不等人来寻,独自去找了经理,说明身份与来意。   全靠靳家养活一家上下的人哪敢质疑半句,唯唯诺诺地点头,一叠声地应下。   经理也不过是在势力场摸爬滚打的人,甚至背景还没他们这些纯粹的保镖死士清白,阿四倒也没想难为他,只是让他在前来寻找断电缘由的打手面前替他做个见证。   “这位是新任的经理。”黑暗里,阿四挑了挑眉毛,他只要经理这一句话。权利移到他手上,眼前这些兔崽子就能随意折腾。   “你们这怎么回事,怎么停电了?”对面的叫喊声扑面而来,显然是信了刚才经理那句。   “抱歉各位,保险丝烧断了,正在抢修。”   对面轻哼了声,不信任或是不耐烦,“带我们去看看。”   阿四答应了,带人去控制室。   默数着脚步声,等进门的与跟随他来的恰好对应上,大喊一声,“关门!”   “咣”一声,落了锁。   紧跟着阿四进门的人向前,胡乱伸手,意图摸索阿四的位置,后面几人茫然地扎根原地。   不多时,密闭的房间接连传出惨叫与重击闷响。   阿四点亮打火机,确认过倒地个数,将他们反锁到旁边的休息室。与同伴各归其位,如蛰伏捕猎的豹子,眼里熠熠生光。   断电其实是被逼无奈,那边打斗开始,他带人分别去前后门转过。门被打手封死,显然盯上大龙他们的人不是寻常混混,联想到小杜今晚在这尚有交易,他猜,或许那都是小杜派来清场的手下。   苦笑,和大龙发出类同的感慨,捉贼不成反被捉。   阿四摸把椅子坐下,手搭在或许就是摆放监控电脑的桌子前,心想着,这时候,应该有人出去报信了。   一楼,随着寂夜无限延长,人群不可控地s_ao动起来。   人潮前仆后继地往外涌,y暗的力量不可阻挡。   窝在吧台角落短暂藏身的两个人低低喘息着,大龙在这时候推搡旁边那个,“你也走。”   郑帆不动,向声源方向投来视线,“是我要来的,走也该是你们!”   大龙无奈地笑,“你要是她,说这话倒适合。”   短时之内,郑帆并没想通这个“他”是谁,只是固执地守在角落里盯着腕表,咬定不走。这场停电太过凑巧,正是他们被迫交手的时候,郑帆想起那个进门之后避开他俩坐到吧台另一端的人,还有大龙示意过的他同伴的几处位置,郑帆猜,这一定是他们的暗中协助。   距离断电约二十分钟过去。期间又听有熟悉声音组织另一拨人上楼找此前去的人,大龙频繁地凑过来看时间,似乎是焦急等待着什么。   吆三喝五的人搭伙上楼。郑帆默默回忆,这两拨出发的人听着就有七八个,而打斗原地,刚才说过话的人还在,看来,他们场子里也藏了不少人,方才对他们露脸动手的,或许就是冰山一角?   黯然地叹口气,再入肺的气息惨绝冰冷,眼前黑暗是暂时的,在那之后,或许还不如它。   “大龙哥。”被喊到名字,大龙急着摸索到那人,扣住他肩膀,“阿四他们怎么样了?”   “四哥带几个兄弟去守监控室,出发前让我们来带你们出去……咱们快走吧。”   大龙反手拉住那人,另一边扯住戴表的手腕,“你直接带他回去,出门向家里报信。”   郑帆咬牙挣脱,压低声音,“我不走,机会难得,今天走了,下次没那么容易进来!”   短暂沉默。   “龙哥,那我出去报个信就回。”见说不动两人,来人很快隐去。   大龙叹气,“本来没觉得你像她,不过现在看,长相和轴脾气都很像。”   郑帆反应了一会儿,“你说我姐?”他竖起耳朵听,那边轻应了声。   郑帆仰起头轻笑了下,“你能跟我说说她吗?她这三年没几天在家,”对着黑暗,少年人的眸子闪了闪,“上一次她回家,待过几天就走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我再见她,就是在靳家,她成了那样子。”尾音扬出几分怒和恨。   稍许沉默,大龙摇头,“那不是我们打的,邵森来的时候就是那样。没人动过她。”   郑帆却被轻飘飘一句话击中似的,转身来,胡乱摸到他的手臂,狠狠攥紧,就差没吼出来:“你说什么?!”邵森,这个名字,他在他姐病床前的病历卡上看到过,如今又听到,瞬间想到,这就是陪了她三年之久的假名字。   前路未知,不如将心里憋闷的话说开了,大龙留意到他的抓狂,加急解释:“你恨少爷恨大小姐,恨靳家上下,可邵森的伤不是我们弄的!她进门之后,只有我接触过她,是我负责打晕她,带她去地窖,那些铁链也是我锁的,现在钥匙还在我身上。”大龙说着,真的从胸前衬衣口袋摸出了一串小钥匙,塞给他,“两个最小的圆头钥匙就是。”   郑帆才没心思鉴定什么钥匙,他像触电似的缩起手,将钥匙丢回旁边人的身上,声音似笑非笑,“空口白牙,你以为这样我就信了?你是害怕了吧?怕偿还不起我姐一身的伤!”   郑帆声音实在太大,大龙赶忙捂住他的口,压低声说:“是不是我空口白牙,回去你随便找谁问都行,现在先想办法,等着见小杜,等到援助,知道吗!”   郑帆掰开他的手,转过头去暗自窝火。   远处的吵扰嘈杂不真切,相伴的是茫然孤立。   指针在表盘上痴痴缠缠,又不知磨了多久……   “啪”一声脆响,强光扫过头顶。人群的响动就此终止。   郑帆抬头,他身后吧台上被击中的酒瓶恍恍惚惚,像极了左摇右摆的酒鬼。鲜红的酒液成串流淌,滴滴答答,近在郑帆身侧,肆意染红他不复整洁的白衬衫。   郑帆静默看着酒液一滴滴打在肩上,落下,晕开,传来迷醉的幽香。心中忽然闪过这样的感慨——这世界本没有纯色,带了污渍的白尚且不能;在这里,只有血色是亘古不变的烂漫。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7节 晃荡了几番,在吧台上悠然起舞的半截酒瓶不胜酒力,醉倒,翻落。   大龙抬出胳膊挡住。郑帆眼帘里划过暗影,还没从肩上移开的视线,被绽开的一道道加深血红刺痛。   豁然抬头,满眼惊愕对上那人欣慰的神色。大龙向他摇头,示意他噤声。   这世界,仍有人,为了心中所想在拼搏。郑帆低头,拾起手边的酒瓶碎片,从自己衬衫下摆扯下一道宽布条,借着头顶稀薄的光,替大龙扎紧手臂伤口之上的位置。   看他刚才血流情况,肯定是被伤了大血管。   肩上的血,净化萎靡的气息,郑帆擦擦眼镜,眼底重拾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回来改错别字,要疯了,电脑重装系统,原来的sougou说是文件损坏不能用,重新下载的无比之傻……   郑杨王子渝靳言秦沐这些名字都不认识……   还智慧版呢,这一章里的仍是,拼音输入rengshi它都能理解成扔是……啊呸……什么鬼   这一章至少改了二十个错字……   还有一处等了二十分钟,误写为二十小时   不知道昨天在想什么,哭笑不得……   划重点——其实我想写的还没写到,郑杨杨和靳言言的正面交锋(划掉,或许是秉烛夜谈?没有烛,哦应该叫月下夜谈……)   欠下的更文,还给你们||ヽ( ̄▽ ̄)ノミ|Ю   【没有正式名字的小剧场】   郑杨:眼不能看的孤家寡人,只能在小剧场里正式露露脸了……   靳言:活该,谁要你之前作的?   郑杨:……我做了什么?   靳言:别急,你做了什么,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郑杨:言言我现在道歉来得及么?   靳言:呵呵,您好好歇着吧。 第19章 四方云动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写到了,小四和小七的正面矛盾激化!   再信我一次,下章更ji,ng彩~!   憋急,今天写不完的话,明天更。   酒瓶破裂尖锐的响,震动这方混乱天地。   在场人不由得提起或多或少的畏惧与好奇,竭尽所能向那方看去。   门口,一男人被围捧入内,他的肤色偏黑,外貌平凡,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单眼皮下小小敞开的一对眼的光亮y狠抓人。   有强光手电筒开路,有众多打手簇拥,加之那频频散发的y狠气息,即便是不认识他那张方脸的人,也猜得出他是个狠角色。   寂夜的熟客纷纷猜测:或许他已然是而今寂夜的管事者。   为首的男人淡漠地吸了口叼在嘴里的半根烟,抬手示意。继而,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即刻加深了光亮。   “杜哥。”之前打斗的号令者,姓雷的男人凑到来人身边低语了几句。   “哦?”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停了,小杜看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吐了口烟圈,“你确定是他?”   汇报的人点头哈腰,“是他,就是您之前也说像那家伙的人。”   “找出来。”小杜将烟丢在脚边,无情捻灭。   姓雷的强颜欢笑,“杜哥,咱们兄弟接手这场子没多久,地形,兄弟们都不熟……黑着不太好办。”   小杜偏了偏头,身后有两个人凑过来。姓雷的会意,领着他们上楼。   阿四在听到子弹上膛的脆响时,心切复杂地叹了口气,会来的,拦不住。   ·   大龙和郑帆躲在吧台后,放轻呼吸侧耳听外面的响动,心一点点被外力提起。   当各色刺目的光晃入眼底,吵闹嘈杂重新登台叫嚣,免不了心中一颤。   对望一眼,拍拍身上的纷乱,一前一后,挺身走出。   那双y鸷的眼盯着缓缓上前的人,相比那个身体素质不错的健硕男人,小杜显然对戴眼镜的少年更有兴趣。   他一个示意,身后的人由他两侧向前包抄,将近到跟前的人团团围住。   来硬的不行,如果没有郑帆,就他一个,拼一拼或许还能冲出去,可身边还带着文文弱弱的郑帆,况且他们的目的不在出逃,大龙转了转脑筋,松开攥紧的手,那被佐上温血的半截玻璃杯就此陨落,不见原貌。即便被瞩目,大龙还维持镇静模样,他和缓地笑笑,就此摊牌:“杜哥,抱歉,今天上午事出有因,对您和各位兄弟,多有得罪。”话说完,稍稍躬身,一派虔诚。   y鸷的眼眯成一道缝,盯牢他身上,yy笑起,“不知兄弟哪条道上的?”   “靳家保镖。”大龙坦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惊愕以辐s,he状四下蔓延,掀翻人群中交杂的议论声。   小杜暗暗磨了磨牙,眼里散s,he出常人避之不及的狠厉,嘴角生生扯出更明显的笑容,“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杜哥客气,兄弟从小是孤儿,得董事长与夫人厚待,现名靳大龙。”大龙挺直腰板,盯着包围圈唯一缺口后的男人,面不改色。   远远近近的低语好似被他一言激起,如杂草般疯长,一茬高过一茬,堪能掩盖远处自得其乐的dj电音。   小杜早些年跟着老寒发迹,原本也该是靳家在道上的先行军或拥戴者。   而今……   他从那嘈杂中分辨出不利于自己的言语,那其中,甚至有知情人不怕死地议论他在靳天案庭审时的反水。   即便是旁边有小杜的手下恨恨地呵斥,在那个众所周知的禁忌话题之后,鼎沸的人声再难压制。   小杜忽然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上前,直奔郑帆跟前,倾身对他低语,“你姐姐可还好?”   浑身战栗,郑帆盯着眼前戏谑着的尖利的眼,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惊雷滚滚,他压制不住呼啸上头的怒火,一把攥紧他的衣领,咬牙道:“是你伤了她!”   y恻恻的笑凝固,小杜抬手示意,旁边有人上前,钳住郑帆手腕,迫使他松了手。   郑帆眼里含了泪,怒号一声,恨恨扑向制止他的人……   大龙要过来帮忙,被另外几人缠住……   恶战之后——   郑帆蜷缩在地上,他的脸上身上,可见或不可见的地方,淤青伤痕比比皆是。   大龙气喘呼呼地半跪在地上,低声安慰着他,颤巍巍地伸手试图扶他起来。   对方,也哀嚎着倒下了几个,眼前涌上来的人依然是刚硬的,依然围成密不透风的且逐渐缩小包围圈。   “有本事冲我来!”大龙扶郑帆靠在一个高脚椅上,大喊着,重新站起来。   小杜笑,笑得y狠,“别急啊。看在过往的份上,让你们休息一下。”他一招手,自他背后有两个人架着一个双手被反剪的人上前。   被缚住双手的人被推倒,跪在地上,瞥过他们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小杜抬腿,将皮鞋踩到他肩上,暗暗施力,“小子,你是哪条道上的?”   大龙暗暗攥拳,眼神狠狠剐在y笑男人的脸上。   跪地的男人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你也是靳家的?”小杜向旁边伸手,很快,有一支枪摊在他掌心。   大龙意图上前,被几个人强硬拦住。   郑帆隐隐意识到倒地男人的身份。   他没听说有靳家的兄弟留在外面,所以,这人或许就是刚才……他越深想,越是不安,这时候,正见小杜对地上人举起了枪。   “不!”大龙不管不顾地向前扑,没近到人跟前又被箍着肩膀钳在原地。   枪口正对左胸胸口。大龙眼睁睁看着那子弹刺入血r_ou_,猛然一震,好比伤在自己身上。   郑帆缓缓捏紧手边高脚椅的升降手柄,暗暗咬牙。   重伤的男子被冲击力扑倒,双手扶地,挣扎着要爬起来。   小杜却没打算放过他,甚至脚上用力踩了踩,“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靳家人?”   男人咳嗽起来,嘴角很快糊满了血,稠血和着汗滴往下淌,与心口那汩汩而出的混为一处,加深胸前刺目的红。   “你说不说!”小杜的手下见他嘴硬,再瞧自个儿老大僵硬的脸色,随手抡起吧台上的酒瓶子朝他后脑砸去。   那人的手法凶残凌厉。酒瓶接触到重伤男人的后脑软骨,应声而碎。   小杜腿上放松力道。男子承受不住重击,倒在镶着碎片的血泊中,忍受那只脚,重新踩上他的背。   他趴在地上,任命或不甘地喘息着。那些微不足道的脆弱响动,轻而易举被细小的泛着寒意的玻璃碎片割裂。   在鲜少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郑帆撑着地将将站起,嘶喊着,一手紧握转椅扶手,一手捏紧转轴,将其高举过头,向近处围观者狠狠砸下。   平地一声雷。   大龙抢在打手动之前,与他站到一起。   除了近处被砸伤的两个,附近的人大步合拢过来。   大龙将倒地的转椅踢出,接连有几个被绊倒。   “来啊!”   大龙在迎战之前,听到旁边的人低吼这一句。   那一眼所见,他眼里的怒火燎遍眼前所有。   这厢,双方重新交手,战斗正酣。旁观人群中,有几个人隔空交换过眼神,其中之一,无声退了出去。   ……   ·   靳川闻讯,火速赶来医院,在楼前,及时拦下煞白着脸疾步匆匆的女孩,“那不是你去的地方。”   靳言绕过他,不管不顾不言不语。   靳川拽住她,强制扯着人走。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8节 “放开!”话一脱口,饱含冰霜,漠然冷酷。   这样的靳言,靳川没见过,他也没撒手。   靳言踉跄着跟在他身后,“靳川!放开!她弟弟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靳川回头,怒急气急,逼红了眼,“如果换做是我,你也会这样吗?”   “会。”褪去凶狠,温和而坚定。   “可我希望你好好的!”迟疑只是一刹那,靳川转过头去,箍着她手腕继续走。   靳言深吸一口气,语气再硬撑不起来,“小川你先放开我!”   靳川头也没回,舒口气冷静下来,“划地盘或泄恨报复的事,你去了有什么用?阿三带人去找了,再者,那是咱爸的地方,不会有人明目张胆挑事的……”他放缓了脚步,“打架斗殴,你去没去改变不大……”   靳言闭闭眼,强自镇定。   靳川在她抬眼时回望,“如果真的需要,我陪你去。”   心头坚定为之翻动,靳言默认着跟上他步伐。   ·   再之后,云祎追钟鑫离开时,快跑出大门口,在路边急等着拦车,忽然有什么闯进眼里。   银白色崭新轿车,前头顶着眼熟的车牌——yb307   副驾车窗急急落下,她抬眸,对上那双眼。   它温润依旧。   林波偏头,认真凝视她,眼都不眨一下,看不够似的,“我刚看到小钟匆忙打车走了……上来吧,不然追不上了。”   没有可供犹豫或质疑的时间,云祎默认了他的打算。   一路无言,两颗心守定不远不近的距离,伴着发动机阵阵嘶鸣,固执地狂跳。   在林波抛却交通法与安全警示的竭力协助下,到酒吧门口时,正赶上从前方匆忙下车的人,“谢谢。”云祎留了句话开门下车。   林波熄火下车,小跑跟上她。   “钟鑫!”云祎叫住前面的女孩。钟鑫回头,看到上前的来人,错过云祎,怒视其后,“你来干嘛!”   满心系到钟鑫身上的云祎这才错愕回头。   林波看她一眼,回应钟鑫的不满,“这是靳家名下的产业。”   他是来帮忙的?钟鑫狐疑地瞟向云祎。   那眼神似乎是责怪的,怪她领着他到这。云祎眼下没心情安抚钟鑫,拉住她就走。   林波绕到两人跟前,推门而入…… 第20章 决裂过往   杜清自我疏导好半天,扭扭捏捏返回病房。   郑杨偏过头,面朝开合的门的方向,神色戒备,唇也抿紧了。   杜清凑过去,在陪护椅坐下,伸手,将她小指连同无名指握在暖暖手心,压低嗓音问,“猜猜我是谁?”   病床上靠坐着的人神情骤然放松,淡淡地晕开笑,“小五。”   “四姐。”杜清捏紧她的手指,溢出的音调发颤。往常也是这样,她们几个在宿舍经常做这种游戏,不,其实是,玩心重的她最喜欢缠着她们玩猜人游戏,钟鑫就不说了,满身孩子气,上头那几个姐姐,都是让着她的,郑杨对她们两个小的从来都是含笑包容的,温和更胜过时而傲娇的云祎。   杜清俯身,歪头,倚在她胳膊上,轻轻地蹭,“我不走了,以后陪着你。”这还是她的四姐,她们还如往昔同住那般亲密。   幸好,有千帆过尽,有苦尽甘来。   郑杨抽出手摸她发顶,反驳里拂着笑意,“傻瓜。你们好好生活就行了。”   杜清又拉住她的手,坚定地凝视她,“你也得好好的。”   郑杨低下头,迷茫的眸子连带病态的脸铺散着忧郁,在杜清看来,泛着秋意的青霜似的。   “你一定要好好的。”心底揪痛,杜清蹭上床沿,侧坐着抱住她,喃喃低诉。   和风拂面,修长的手掌摊开在眼前,凭空摸索。眼中一涩,杜清探身,将脸凑上去。   郑杨习惯性地轻轻捏她的小圆脸。   杜清没像原来那样嬉笑着嫌痒避开,眷恋地蹭着她,输与她浅浅的温暖,“等二姐休假回来看我们,我们好好聚一聚好不好?”   满怀畅想的眸子里映着的人动作僵住,松开的手无声垂落。   杜清缠上她胳膊,鼻音夹带哭腔,如怨如诉,“干嘛,你不要我们了?”   心软得一塌糊涂,郑杨咬住唇,不吐露一分一毫的意向,只是摇头。   “你别晃。”杜清不知道她具体伤情,但是脑后的纱布明晃晃地刺目,郑杨一晃,她跟着心慌。   确实有瞬间涌上脑的晕眩,郑杨缓缓神,打定主意,要将压得久了的话宣之于口,她浅浅焕着旁边小妹妹的名字:“小清。”   “嗯?”“小清”是杜清家人对她的称呼,即便刚刚是第一次从郑杨这听到,但她下意识就接受了。   因为她在心里拿她们小几只当亲人啊。   或许不止杜清,其他人也是如此设想。   “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吗?”   郑杨偏着头,语调和煦如暖阳,如果忽略她失色的唇的话……杜清暗暗压下眼窝凝泪的冲动,轻轻答复:“好。”   挽着她下地,将人扶起,成为她半个依靠却没肩负多少重量的杜清再忍不住落泪的欲望。   “吧嗒。”清脆落地,jian起心慌,郑杨怔在原地,压抑着颤抖,“小清?”身边人半晌无话,反倒是揪紧她宽大的病号服,轻轻晃着。   郑杨本来就属心思细腻那类人,眼不能看之后,听觉触觉等感官灵敏翻倍,她听清了那坠地的泪,也感觉到此时杜清倔强着摇头。   还有之前几次,钟鑫或云祎守在病床前,无意流露的叹息。   她们不想她知道,她就可以不知道。   反过来,杜清见她没再问,默默放轻松。   出门之后,郑杨执意要自己走。杜清见她摸索到墙身半人高位置随走廊无限蔓延的扶手,心知她出来透气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这环境也算得上了解,即便如此,乍看她把着扶手弓着腰身小心翼翼探步踏出,眼底的酸涩呼之欲出。   ·   靳川领人轻车熟路进办公室,带上门将人往沙发那推,“不用担心,阿三他们你还不放心吗?而且,他们心里有分寸,大不了就报警,寂夜那种地方,本来就该清理清理。”   靳言坐下,挑眼看他。   靳川说得没错,大龙二龙阿三阿四这几个,很早就投入靳家门下,因为身受靳家恩惠,胆量与忠心都是一等一的,且个个都有独当一面的拳脚功夫。阿三的尤为突出,他曾经一度是靳天的贴身保镖,有他,有他们在,即便正面冲突也没什么让人不放心的。   靳天的产业黑白分明,与寂夜等完全相悖,靳氏公司的面子里子都是正当经营,任谁都摘不出毛病的那种。他们几个保镖也是,与“名震江湖”那三人风马牛不相及,大龙等人仅仅是靳家的保镖,背景干净,毫无破绽。   靳家姐弟安心之处就在此,总归还有报警这条路。   靳川坐到她身边,头一歪枕上她肩膀,胯骨一扭,长腿顺延搭到皮沙发另一端扶手上,嗟叹一声,还不算完,背手摸到她的手,扣住,就此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特殊的家庭环境造成的,靳言和靳川从小就很依赖亲情。   脱离母亲慈爱怀抱能跑能跳畅游外面新世界的小孩,累了倦了受委屈了本能寻求世上最温暖的慈母的安抚,即便是孩子长大,贪恋母亲怀抱的本能还在。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别别扭扭,不肯像早些年那般对人示弱,哪怕是爱他的至亲至爱都在列,靳川就是这样,十几岁懵懵懂懂的年纪里,本性的稚气柔弱与自诩为小大人的桀骜时有碰撞,在一次次看到姐姐窝在母亲怀里的乖巧模样,小人ji,ng想到了折中办法,形如现在这样,背靠着母亲。   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妙招,小靳川心里得意,他那时候还没觉悟:人最脆弱的不是胸膛,恰恰是眼望不到的后背。愿意将后背交付的人,必定是贴心的人。   靳川的习惯固守到现在,在母亲去世之后,与他相互依偎的,就只有他当下依靠的这个竭力挣开女儿柔弱本性的倔姑娘。   靳言由他倚着,嘴角心满意足地翘动,偏头,与他相依相靠。柔情温暖贴心熨帖,躁动,借此被平铺拉展。   哪怕人生就是赤条条走过一遭的春秋大梦,有这个相伴相佐的人,即便是再不醒来,或再无其他,也是值得。   与他相握的手情不自禁收力……心跳好久没有这么踏实过了,抛开那些隐含的她不愿触碰的腐坏情绪,心原之上,所望,是一马平川,是阳光下畅游的和暖惬意。   怀里的“大孩子”忽然翻身,长臂环紧她的腰身,头扎进她怀里,闷闷地,向她撒娇:“能不能别走?”   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渐渐挑出温和的弧,习惯性地,伸手揪他耳朵或头发,看他自顾不暇,一头埋进她小腹,又翻个面,平躺在她腿上,嘴角坏坏地翘着,透着ji,ng光的眼睛拒不见人。   心化成一汪水,靳言俯身,抱紧他。   好在,她还有他在。他长大了,从此以后,会是她的依靠。   ·   “我们回去吧。”杜清揪着病号服,软软糯糯,撒娇式的来回扯。   郑杨嘴唇泛白,呼吸起伏不稳,听她说完,轻声否定:“我想再走走。”   杜清急道:“可你都走半小时了!”知晓她自尊心强,滚滚眼珠,变着法地劝:“我累了,好歹我也千里跋涉地回来,陪我坐坐嘛。”   郑杨点点头,由着她引到长椅边,肩并肩坐下。   听到杜清舒心似的叹息,郑杨欲言又止,“小清。”   “嗯?”杜清满怀期待地等她下文,为郑杨这样的亲近而暗喜。   郑杨咬了咬唇,迟疑着发声,“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当时三姐她们都在医院,你和她们联系过吗?”心里涌上股股愧意,因这次为了探求真相对杜清的刻意接近。   郑杨恨自己的可耻,恨自己将可耻的利用施加在亲近的人身上,甚至,不止一次,不止对一个人……   更恨自己的口不对心——心里愧悔难当,面上还要装作无辜地探听。   炸雷劈到心上,杜清紧张地收起牵着郑杨的手,暗自攥拳,在郑帆窥不到的层面,激荡起惊慌。   “怎么了?”郑杨直觉不对,探出手搭上她的。   杜清咬了咬舌尖,吃痛,镇定了些,压制慌乱,缓缓答:“我联系过小六。”   郑杨手上不自觉施了力,偏头听她说。   杜清在犹疑的片刻已然编排好合理的善意谎言,“就在昨天……她的手机是通着的,可你当初非要把手机塞给我,还说断绝联系之类的……她接了电话,我缠着她问,她才说了你在这。”   她自诩这一番话合情合理,隐去郑帆的惊险经历,更抹掉了靳言的痕迹。   郑杨垂下头默然不语。   杜清想了想,攥住她的手臂,决意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前些日子去哪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伤成这样!”   郑杨豁然抬头,显然被惊到了,正要开口,不经意偏了偏头,远处有响动,她应该没听错,心里忽而翻涌出渺茫的期待。   杜清顾不上那些,急着追问她,“她们都没告诉我,你都伤在哪了?”   有脚步声归往别处,唏嘘之余,郑帆拨正心思,浅浅摇头,压着嗓音笑对她,“就这几处,再没有了。”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19节 “不可能!”杜清拔高音量,不依不饶,“你一定是骗我呢!骨折哪里用打点滴啊!”   “那是因为……”郑杨下意识摇头,又一阵不可控地晕眩,低头缓了会儿。   “怎么了?头疼了?”杜清也急了,“我们回去吧。”   “我想再坐一会儿……”郑杨抽出手,按了按额头。   杜清揽着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我们要不要叫大夫?”   郑杨摇头,拦不住人拔腿跑远。   杜清沿着走廊边跑边打量,穿过半边走廊,如见救星,冲向护士台。   问过之后径直向走廊尽头,气喘吁吁敲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门被敲响几回,靳言拧了拧眉,脱离沙发站起。   门豁然敞开,刮出几许开门人的不耐烦。   “你、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走了吗?”杜清惊愕地捂住嘴巴,身子后倾。   靳言无所谓地抬了抬嘴角,满面冰霜,“你来干嘛?”靳川出去买午饭,好容易落个单聚ji,ng会神,她还没等想出心头缠绕的疑惑,就被这个娇气包打扰了,怎么能不恼?   “我、来找大夫。”杜清张了张嘴,出口的话莫名矮了半截气势。   急着来找大夫。沉眸,想通前因后果,快步走出。   “哎!”杜清向门里瞟一眼,空荡荡的再没别人,快步跟上她,急着问,“大夫呢!”   “她怎么了?”靳言睨一眼过去。   “头疼。”杜清老老实实回复了,紧接着,在那人蹿出之后,发觉不对,跑着追上去。   走廊里,阳光所不及的地方,y影散布。   有人枯坐在y影里,躬身,蜷在长椅上,曲臂抱头,死板地掩盖所有表情。   靳言想也没想扑了过去,半跪到她跟前,伸手,强制扳起她的脸,亟不可待地质问:“谁让你乱走的!”   郑杨猛然一惊,抬头,难以置信的脸对上迸发怒气的,不可自持地弯了弯唇,空荡荡的掌心探向虚无,临空描摹她的脸,   日光里的再见,又隔半年,她满心的欢喜,在不知不觉沉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怨咒……靳言递出手,和归来时初初对着屏幕时相仿地,想摸她的脸,感受她的温度与内心……   半张的唇裹紧诸多难言,那些或疯狂的想念或偏执的爱恋,理智倾轧之下,破碎难辨。   靳言狠狠咬住舌根,赶到锈涩蔓延之前,裹拾那些没用的过往生生吞咽,淡淡注视郑杨虚弱模样下道不清真心或假意的怅然失落。   “四姐!”杜清赶到跟前,推开靳言,扑到郑杨怀里,委屈地呜咽,“我没找到大夫。”   “没事的。”郑杨挤出笑来,探到她头顶,摩挲几下。   靳言端起手臂冷冷旁观,瞧着她曾经贪恋的却从未贴近过的或许永远隶属别人的那个她此前最在意的人奉献出的脉脉温情,自以为麻木如死灰般的心底,须臾间撩动愤懑不平,不给她压制的时机,蔓延成灾,滔天的热浪骤然席卷,蒸腾的热气上脑,铡断所有理智相关的意识。   由喷薄的恶念c,ao控,上前,摆出尖锐的攻势,势要毁掉这碍她眼的所谓温暖深情。   “你还真是偏心啊,顾了眼前的,就把其他人都忘了。”靳言笑着,倒出尖锐的刺,“冷心冷情……我果然没看错你。”   身形僵住,郑杨愣愣地偏过头来,“你说什么?”   转眼间将人打量个遍,她右手手背的淤青针孔,她被石膏绷带围困的左臂,她脑后,厚厚一层纱布……压抑着所有无端冒出的废物情绪,冷冷笑开,“云祎她们你不在乎就算了,毕竟,玩弄之后再舍弃,你很熟练……不过你亲弟弟你总不能……”   郑杨没等她说完,如她愿抓住她衬衫衣摆,惊惧地站起来,“他、他们怎么了?!”   颤音里包含太多。靳言细细品了品,得偿所愿地揪出其中的惊慌不安,狡黠地笑,紧跟出口的话,似是慰藉,“放心吧,四姐,你对阿帆不上心,我可不会……”看她煞白的惊疑的脸色,心头称快,继续接道:“本来我们都在筹备婚礼了……”又叹一声,“以后我一定派阿三他们护好他……我向你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怔忪而心悸,郑杨守着执念顶在风口浪尖,忽然信念坍塌,无望地被抽心弑魂。   跟着站起的杜清也满是不信,她忽而联想起什么,喃喃出声,“所以,你刚说的,你要去找、找的,就是……”   靳言自然而然地微笑,注视旁边默不作声灰白着脸的人,“郑帆,我男朋友啊。”   “阿帆”、“婚礼”、“对他上心”、“保护好他”……加上最后轻飘飘的“我男朋友”,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杨双腿发软,闭目,陷入地裂天崩的末日。   “四姐!”杜清扑倒在地,总算赶得及抱住了倒地的人,她吃力地站起来,大悲大怒之后,情绪归为彻骨冰寒,目光投出的冰棱戳向神情呆滞好似无辜的罪魁祸首,“你这回满意了吗?拜托你,爱怎样怎样,从现在开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靳言双目失焦,沉睡的理智乍然惊醒,霍然转身,不甘不忿地对那相携的蹒跚背影怒吼:“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眼前一黑这个词不适合郑杨,替换了   ——   很癫狂很带感的一章啊……   可是为什么写了将近五千字还是没写到早早打好腹稿的那一段?!   ~~~~(≈gt_≈lt)~~~~   说好的题目又要推后了……   傍晚时候……划破了手掌,糊着创可贴加班加点的人,可不可以高调求表扬~ 第21章 爱恨痴狂   白日里的酒吧,失去人潮的温暖烘托,被冷清包裹着。   几个人的突然闯入,唤不醒在放纵低迷中浸泡久了的气息。   钟鑫凭工作本能,警惕地打量过整个大厅,视线定位到卡座旁边围起的一撮人,当即快步赶去。   近到前,打眼巡视过一圈,从中发现熟面孔。   “郑帆!”   闻讯,分头寻找的云祎和林波聚集而来。   郑帆弯腰背对这边,钟鑫一眼就认出他,在颓靡中,总归,白色还是醒目的。   她积聚起满腔怒火,眼见着他一瘸一拐走来,加上满面隐忍的模样,攥紧的拳头僵在身侧。   “小帆!”云祎赶过来,上上下下端详他,“你跟人动手了?伤到哪了?”   这时候,林波抬眼扫视过周围,聚集的这群人,有他眼熟的几个,大家脸上或多或少挂了彩,伤重的被簇拥在卡座上,有人忙着提了救急药箱送来,有人帮着止血……   听云祎说完,他赶忙上前,向郑帆递出手,“我帮你看看。”   郑帆退后,借着灰败破碎的顶灯,冷淡淡淡轻哼。   钟鑫上前一步,摆开公事公办的冷硬气势,“你伤哪了?重不重?我们得尽快回去,免教你姐担心。”   郑帆抿了抿唇,尚在迟疑,云祎上前抓住他手腕,“让林波给你看看,他给你看总比你姐知道要好吧?”   y沉的脸色绷紧,缄口不言。   林波顺势带他到光强处去询问查看。   “两位。”   钟鑫与云祎循声回头,又见到一张熟面孔。   大龙刚从经理那接洽完毕,正见林波几人进门,下楼直奔她们这边来,到前来,斟酌着询问,“你们怎么也来了?”面前俩女生,他都见过,这两天通过监控时常得见。她们甚至算是他“熟人”,单方面的“熟人”。   “你是大龙?”钟鑫想了想,想到医院办公室见过的那回。   “是。”大龙点点头,耐不住轻咳,“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有些善后的要做,忙完我们就回去,几位请先回吧。”   云祎听出他所指,驳回清淡而有力:“郑帆是我弟弟,我要带他走。”   大龙不为所动,“郑少爷是我们带来的,我们负责送他回去。”   “额?”钟鑫咧咧嘴,似笑非笑,“你们承认这是拐骗行为了吧?”   “是我自愿来的。”郑帆忽然从旁边冒出来,挡在大龙之前,取下眼镜,将镜框扶正,重新戴上,“请别恶意揣测我的朋友。”   “你神经了?”钟鑫气急正要上前,被云祎拦住,“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云祎跻身到胶着相对的人之间,“既然同路,一起走吧,其他的回去再说。”   再没人吭声,算是默认了。   到处张望,瞥见林波凑到卡座仰躺着的那人跟前,低头查看完,转身招呼旁边拿药箱的人……云祎下意识凑过去。   大龙转去别处帮忙。   不远处人头攒动的,显然不缺人手,钟鑫抱着手臂,在散乱的大厅到处走走看看。   ·   流连病床的人,再转醒恍然发觉,梦外噬人的黑,与梦里没什么不同。   死寂,无望,都是宁愿沉沦的好地方。   隐隐有什么在心头压抑到沉重,混混沌沌的不成形态,但稍一碰触便化为锐刺,戳得她心痛,翻来覆去无从抵制。   不得已地,她开始抗拒,抗拒医生的问询,抗拒旁边人的照顾,抗拒说话、思考,消极地消耗生命。   杜清端着散掉热气的饭盒,磨了她半个多小时,嗓子快要说哑哭哑。   郑杨无动于衷,连呼吸都是淡漠而孤立。   心灰意冷,骤然间缄默,杜清丢下饭盒含泪出门。   她明白她失了魂,明白她再不是自己见惯处惯的温和隐忍的人。   那她丢了的魂,她该不该为她找回来?   杜清重新涉足那道悠长寂静的走廊,轻车熟路推门而入,直奔靳言面前。   靳言撂下筷子,气定神闲地倚回沙发靠背,“又有什么事?”   杜清被她那慵懒散漫的样子气得不轻,指尖指向她,不可抑止地颤抖着,“伤害她你很开心?她现在不吃不喝像木头人一样,你满意了吗?”   靳言揉着额角发笑,“杜小姐数落人没点儿新词吗?这些我都听腻了。”   一股气被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教人憋屈,杜清收起手,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最后一次机会,靳言,我要你去跟她道歉!”   靳言好笑地望着她,软包子性格的杜清都能说出强硬的话来,不知道,其他人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尤其是、那个人。   “怎么还不吃?”靳川擦着手进门,警觉地瞧过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走回靳言身边,坐到扶手上揽过她,“姐,这是谁?”   “郑帆的姐姐。”   杜清睁大眼,完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0节 同样惊疑,靳川扭头,疑惑地唤她,“姐?”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郑杨家里同辈就郑帆一个弟弟,郑帆没有其他姐姐,再说,会出现在这的一定和郑杨有关系……   为什么他姐会这么说,好像刻意避开与郑杨的关系一样……   靳言垂眸,从眼前的食品袋中取出一次性筷子,慢条斯理地刮掉木刺递给身边的人,之后抬头,一派云淡风轻,“杜小姐有事的话能不能请门外稍候?容我们姐弟好好吃顿饭。”   靳言的语调里,“好好”两个字尤为突出。   杜清垂下的手握拳捏紧,怒极反笑,“好,不打扰了!”步子一挪,又想到什么,寡淡地抛下一句:“我相信你们会越走越远的,如你所愿。”   门咣一声闭合,贴着门框,暗自替谁震荡着不平。   眼泪簌簌而下,恍惚瞬间ji,ng气神被抽离,靳言低垂着头,和着连绵的泪大口扒饭。   “姐,”靳川见她这模样慌了神,强制抽走她的筷子,拉人入怀,轻声地哄:“你别这样……他们很快就回来了,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手搭上他的背,窝进他怀里,低低诉说的话如云雾飘渺,“我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靳川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不安瑟缩着,抽泣而抖动的肩膀将一切情绪都暴露了,他紧了紧双臂,将人紧紧圈在怀里,“难受就哭出来好吗,哭了之后重新开始。”   啜泣声沉静过片刻,靳川抬起头,下巴搁在她发顶上,轻轻柔柔地蹭,“你还有我。靳言,靳川陪你一辈子。”衬衫被揪紧了,怀里的人放开哭泣,他的心跟着被紧紧缠绕,压抑到颤抖。   ……   房间里的人相拥着取暖,放任呼吸轻颤。   轻音乐轻轻流泻,有钢琴的轻扬灵动,有小提琴的悠扬婉转。   合到一处,碰撞出的却是惹人泫然欲泣的哀伤调子。   靳川将手机拿过来,接起,沉默听完对方说的,简短回:“辛苦了,尽快回来。”挂断通话,不急着将手机放下,将她纳回自己怀里,在她背后自如捣鼓着,按指纹开锁,翻开存储目录,点进音乐文件夹,在心里叹息。   一共三首曲目,靳言曾经的铃声《卡农》,还有另一首耳熟能详的世界名曲《梦中的婚礼》,前几天刚下载的,另外就是,应该也是刚才流淌过的悲伤调子,名为《lost love》   “姐,之前我听过一首特好听的歌,下给你听吧?”想要靳言走出来,就从换音乐风格开始。   靳言不言,往他怀里缩了缩。   不是所有人的沉默都相当于默认,起码靳言不是。靳川无声叹息,撇开手机之前,听她说:“帮我换那首吧。”   拇指在屏幕前逗留,最终默认地触碰屏幕,更换铃声。   ·   钟鑫走在最前头,推开门,呼出一口浊气,回头,见云祎扶着郑帆出门,沉着脸折回去帮忙。   酒吧正门门前,车场零星停着几辆车。在他们之后,林波和一个生面孔架着重伤的人,一个魁梧的男人背着类似身量已然昏迷的人,随后紧跟着衣衫破烂勉强支撑的大龙……   所有人在门前站定,车场里的车有序退到门前。   林波帮忙,将伤重的几人分散到几台车上,嘱咐忙前忙后的人,返回云祎这边。   除了那些先上车的重伤员,剩下的人也没落好,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伤……云祎打量过一圈,见林波迎面走来,别开眼。   “我们走吧。”林波没做停留,在那几辆车依次驶离之后,开车接上他们返回。   ·   办公室的门手柄忽而被转动,继而,门大敞开。   房间里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站起,心为此高悬。   林波站在门口,冷肃着脸,招呼他们出去。   靳川跟着靳言往外跑,直到被林波领进就近的病房,为眼前所见,大吃一惊。   病床上的两个人,裸露的皮肤遍布淤青或血迹,阿三站在阿四床边,前者脸上颈上凝结几道血痕,后者伤得更重,已然昏迷,另张病床上的小伙子,嘴角糊满暗红血迹,一脸疲态,强撑着,低声说,“我连累、兄弟们了……如果、我、把消息传、出来、就、就不会……”   “别说了。”林波坐到他床边,轻轻掀开他褴褛破旧的上衣,拿镊子取出刺入皮肤的玻璃碎片,紧抿着唇,不免动容。   大龙站在林波身后,红了眼眶。   这就是昨夜到酒吧门外试图向靳家报信的兄弟,也是被小杜手下抓住、被那伙人当众侮辱打骂还宁死不开口的兄弟。   他守住了靳家人和他自己的尊严,为此,折了半条命。   靳言站在原地隐忍不发声。靳川伸手裹住她的手,担忧着开口,“表哥,兄弟们怎么样?”   “阿四和这位小兄弟伤得最重……还有大龙和、”林波替躺着那位伤口消了毒,查看过他胸口伤处,摇头,“需要手术取出子弹。我这就去联系准备。”起身,出门前在靳言面前停留过,“郑帆伤得也不轻。”她闻言要走,被他一把扯住,“他在他姐那……执意要去的。”   靳言挣开他跑了出去。   目送她走,两男人各自叹息。   “我去联系手术。”林波拍拍靳川的肩膀,就此出门。   靳川前一步,到两病床之间,深深鞠躬。   “少爷!”阿三的惊呼换大龙回头,他赶忙将人扶起,“少爷您干嘛!”   “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为靳家奉献的血汗……”靳川反手搭上他手臂,环顾室内几人,深深地感激着。   阿三走上前,不顾脸颊的伤口,咧嘴笑,“阿三就是靳家人,少爷说这话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靳川感念,“兄弟,当然是了。”各自搭上他们的肩膀,“你们永远是小川哥哥,自家兄弟。”   大龙垂下头,愧疚不加掩饰。   “大龙哥,”阿三看出他的不对劲,握拳在他肩上不轻不重抵一下,“别多想了,要不是你,那小子八成回不来。”   靳川放开他们,显然是被阿三的话点醒,探寻的目光来回打量两个人,“你们到那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和谁动的手?”   阿三摇头,“是小杜的人。我们几个去晚了,之前那伙人以多打一,兄弟几个根本招架不住,大龙哥、阿四、小桐……都是重伤。”   小桐,就是病床上的那位。   “我没事。”大龙绷紧了脸,被回忆逼红眼眶,“大小姐派我们去调查董事长案件的详情,正巧郑少爷也探到了寂夜去,之后大小姐让我们带上他一起……昨天晚上,阿四我们,加上郑帆,先去寂夜的一共八个兄弟,没想到到那就被白天见过的小杜手下盯上了,挑衅动手都是他们先的,我和郑帆正面应付,阿四带着阿文阿武去二楼断了电,另外几个兄弟暗处掩护……情况突然,小桐受伤,就是因为趁乱出去报信,反被后来赶到的小杜等人察觉,他胸口的枪伤就是小杜下的手……”   靳川深深点头,搭在大龙肩上的手紧了又松,挪步到床边去,蹲下,握了握病床上男子的手,咬牙,强忍着泪,“小桐,辛苦了。”   床上的男子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勉勉强强地撑笑摇头。   靳川走回,示意他们出去。   病房外靠墙站了两排,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身高体型不一,类似的是脸上的伤,相同的是炯炯的目光。   靳川不言不语,又向他们深深鞠躬。   紧跟出门的大龙和阿三帮着拦下焦急上前阻止的人,“等等,先听少爷说完。”   “靳川原本只有一个姐姐,我从小就发誓,一辈子待她好……生为血亲,姐弟同心,我爸我妈也是这么教导我的。”靳川来回,仔细端视过每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打今儿起,各位都是靳川的哥哥弟弟,你们舍命为姐姐和我,我愿意拳拳相报。”   靳川伸出攥拳的手,接着,大龙、阿三、一个个坚定的拳头凑上前,围成紧密的整体……   ·   走廊另一端的病房,诡异的压抑的静被紧凑的脚步声赶走。   靳言到时,直接闯进虚掩的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死寂一般。   彼时,杜清从钟鑫手里递过水杯,转交给病床前的云祎手里,云祎对病床上的人耳语几句,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后者不声不响地向旁边撇了撇脸。   云祎的动作定在那,循声回头,脸色一沉再沉。   不等她们发难,靳言不假思索先开了口,“你、还好吗?”   视线齐齐滑落到她身上,清楚看到她垂眸注视半跪在床前隐忍着倔强着的郑帆。   只有向来警惕、刑警出身的钟鑫先一瞬留意到她,自然也注意到,她进门伊始,目光灼灼盯着的是病床上的人。   钟鑫掀个白眼过去,靠着窗台默不作声地冷眼旁观。   杜清毫不犹豫地上前,横伸出手拦人,“这不欢迎你。”   云祎留意到郑杨搭在被单上的手收紧,再一抬头,靳言伸手搭在杜清臂上,不声不响地施力,“杜小姐这是什么话,等我们结婚了,好歹咱们也算亲上加亲吧……”   杜清被禁锢地手臂打颤,嘴上还强硬地辩驳,“没人是你亲戚,你走!”   云祎和钟鑫俱是一愣,小五这强势的样子,头一回见。   “小五。”郑杨低喃了一句。   杜清懵怔地回头,“四姐。”   钟鑫真切看到杜清撤手被钳制的过程,她正要上前,却见那被她怒视中的手渐渐松了力道,由杜清挣脱。钟鑫这才放松身板,倚回原处。   “四姐。”杜清到郑杨身边坐下。郑杨使力抽回被郑帆限制在掌心的手,摸到身边的人,从她臂上轻轻抚过,落到手背,捂住她的手。   是愧疚还是疼爱?杜清不愿细想了,转身藏进郑杨怀里,无声啜泣,只要她还愿意对她们敞开心,就够了不是吗?   靳言当即垂下了眼,这房间里什么都是带着冰寒冷硬的,叫她无所适从;这房间里又到处是夺目耀眼的东西,稍稍凑近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低垂的眼,落到床前近乎不彰显存在感的人身上,靳言蹲下,双手扶住他肩膀,凑近他低声问:“你没事吧?”   话音够清亮,在整个房间里肆意响彻;   话音也够低沉,低到只有近在眼前的郑帆听出她问候的寡淡。他倒也无所谓,对于他不在意的人。   郑帆冷冷瞧她一眼,恍若未闻。   “我们先走吧,等你伤好了再来。”这句关切足够温柔,暖心的音符就快要溢出来。   钟鑫扯扯嘴角,索性闭起了眼,不见不烦。   靳言貌似不经意地抬眼,与云祎一同注意到搭在杜清背上的不待蜷起即刻僵住的手指。   感受最清楚的还是当事人。杜清收紧手臂,与郑杨之间不留缝隙。   沉默的人这时发声:“我等,等到你原谅你为止。”郑帆说完,攀着床边横栏,咬紧牙关站起来,在横栏上借力支撑的手暂时没收回,说出的话还是底气十足:“但我一定会查清楚,你那一个月去了哪,还有靳天案背后所有的事!”   郑帆擦肩而过,靳言反而定在原地,掀起惊疑。   一个月……是否就是她私下从大龙、阿三那了解到的庭审结束到郑杨带伤出现在靳家那之间的一个月?   所以那中途一个月她去了哪,去了哪弄来一身伤?!   靳言惶然追出了门,真相,在场的人不会告诉她,郑帆也不会,她只有自己去找!   “四姐……”杜清再出口的话明显颤抖着,她感觉到脚步声渐弱的时候,有什么,濡shi自己脖颈。   “难受就哭出来,”云祎坐到床另一侧,从身后抱住郑杨,语调温软,“在姐妹面前撑什么……”   钟鑫无声叹气,悄悄退出房间,带上门,坐到长椅上仰头,闭目惆怅着。   走廊那头,远远地,有争执声敲打耳膜。   钟鑫压低眉梢,放空心思,仔细地探听。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1节 一男一女的对话,音色都称得上熟悉:   “你站住!”   “你还要干嘛?”   “你不是想查那一个月她失踪的事么,刚好,我也有点兴趣,不如我们一起?”   “哼,不劳费心。我宁愿你对我姐没兴趣……劝你一句,别想再折磨她,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接近她,也不会再默许你利用我伤她!”   “郑律师是打算违背协议了?别忘了、录音为证。”   “我是答应你听你的骗你家人,可从没答应过被你利用伤害我姐!我姐三年为你家付出多少?为你舍弃多少?你、你们怎么对她的?就算她的伤不是你们动的手,非法拘禁总不为过吧!我姐那一身伤,谁知道你们没有雪上加霜添一笔?如果你再不怀好意靠近她,我告诉你,我一定亲手、送你弟弟进去,让他陪你们那“伟大”的爹,待上个十几年。”   嗤笑之后,女声继续:“如果我将你今天的话和协议内容曝光,你不妨猜猜,是个什么后果?”   “能是什么后果,顶多被送个不讲诚信、没有职业c,ao守的帽子……能怎么样,大不了我不当律师……对了,不妨多说一句,其实,无论是我姐当警察,或是我当律师,都是为给我爸和千千万万被你们这种人任意践踏的生命讨回公道!我姐连不顾脸面混场子当混混都不畏惧,你当我会怕你的流言么?”   靳言盯死眼前的男人,将他强撑的倔强、发自内心的狠绝及嘲讽式的不屑仔细看了个明白。郑帆举步要走,走之前又凑近,对她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俩,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的相遇本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是警你是匪,你再遮掩也好,从来没变过……一旦相遇,只会是无止境地纠缠,就像我爸和你爸一样,到最后,逃不开死伤……我爸栽在你爸手里,我姐栽到你手里,是我郑家倒霉……我不打算争了,名利算个屁?如果你再纠缠,我会让你见见从我姐那没见过的手段!”   郑帆说完这一段话,扬长而去。   靳言望着他的背影,踉踉跄跄退到墙壁上,借力靠着,心绪翻涌,郑帆的只言片语不住回响:“你们的相遇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她是警你是匪,你再遮掩也好,从来没变过……”   掺杂着她从靳川电话里得知真相的那段,搅得她头疼欲裂。   “靳言我告诉你!郑杨对咱家有二心,她害爸坐了牢,你知道吗!她骗了你,骗了咱们所有人!”   跌坐在地上,绝望地闭上眼,老天还是不放过她,眼前一幕幕都是那个人!让她爱极恨极念极怨极的人!   有她过往温和的拥抱,宠溺的笑,有她的温声细语,也有近时的,她在走廊里宠溺地笑对别人,她在病床上体贴地维护别人、拥抱别人……   假的,都是假的。   她郑杨,对她靳言,都是假的……   靳言抱膝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泪眼婆娑。   为爱成痴,饮恨成狂。   郑杨,你弟弟还是偏心啊……你哪有为我动过心?根本是我这一生,为爱为恨,都情愿栽在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脱离原文走向的问答小剧场】:   (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靳言:她爱我。   郑杨:陪着她。   秦沐:洛阳城啊,牡丹花啊,大家都知道哇。   林菱:她过敏症好起来。   (以下含剧透)   王子渝:给我家小妖ji,ng从公主殿下升级成女王。   孙瑶:现在生活挺好的,有巧克力有她就行了。 第22章 复仇之路   林波忙成了陀螺,在几间重症病房来回穿梭。   时针不知不觉掉了个头,天色暗沉。   不等检查结果出来,将自己归为轻伤员的大龙以大哥身份安抚众兄弟,争着揽下买饭的活计。   ·   从医院旁边巷子转出来,额头裹着纱布、双手提满大包小包的男人忽而留意到什么——   路边车位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银白轿车,他凑到车尾去看,总算信了亲眼所见——yb307,林医生的车。   走到车门边,弯腰向里观望。暗淡的天光与昏黄的灯晕交映在车身,却心力不足地被驱逐流放,竭力穿透车膜关卡深入内里的细碎的丝缕的光,堪堪在窗体对外勾出一道单薄的沉默影子。   大龙敲敲车窗,不见反响,试探着拉车门。   门敞开了。车内堆积的涩然萎靡蜂拥而出。   副驾的女孩陷入椅背,闭着眼,手上捏着凹陷的易拉罐,举到唇边,一口口抿着。   大龙喝过更烈的酒,可这十来度的啤酒,他看得都觉得苦。   钻进车,带门之前灌入一股风。   夏夜的风该是清爽的,靳言却缩了缩胳膊,向旁边瞥去一眼,转来随手按下车窗。   她的一众感官似乎消失了。与她沉沦的,仅有苦酒凉风……   仅有他们信誓旦旦地作证,证明她过往憧憬过光亮过或颓靡过灰败过的历程,都是真的。   “大小姐。”大龙望着她,吸入的苦与涩似乎蔓延上头似的,激得鼻腔发酸。   靳言抬举的动作顿了顿,猛灌一口,发声时,腔调浸满酒液的晦涩:“我还没去过酒吧,那是什么样子的?”   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大龙愣在那,直到听她说到下文:“带我去看看。”她说得平淡而不失坚定。   第一意识要出口回绝:“大小姐,再等等吧,等您、”醒醒酒。   “我不是来找你商量。”不给人拒绝的时机,再灌一口,将挤压变形的易拉罐丢到挡风玻璃前,面颊染红的女孩伸手按了按额角,冷冷开口:“不去下车。”   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深潭,同她去不应该,放任她独自去更不行。大龙打定主意,向上提提拴在手里的袋子,“等我先回去送饭可以吗,很快。”   纤手又起开一罐,靳言半阖着眼,仰头吞了几大口,栽回原处,答得漫不经心:“一言为定,你别妄想别的,告诉靳川也没用。”五指拢起,被捧在素净掌心的易拉罐骤然扁平。   看着对面的女孩在酒液涌出的那一刹那躬身扑去噙住,看她那迷蒙的眼低垂的背颓相尽显,与那些沉迷酒色的人并无差别,大龙急着抽出手,拿捏着力道将罐子夺过,急着向她保证:“等我十分钟,最晚十分钟。”   靳言甩下腕上的表,淡淡瞥一眼,“我最恨别人骗我。”   大龙重新提起袋子,开门下车,咬咬牙,顾不得腿上的伤,一路飞奔,在二楼病房外将手上东西塞给门口一受轻伤的兄弟,来不及解释往回赶。   车门开合,距约定倒计时四十几秒。   靳言按住手刹制止他的动作,等旁边的人将气喘匀悠闲松手。   ·   汽车起步平稳缓和,架不住副驾那位连声催促“快点”。   绕弯路为躲红灯或避监控,以最大限度的提速驶入那处彰显繁华与喧闹的娱乐街区。   不过华灯初上,属于深夜的恣妄还未登台唱主角,狭窄的双行道,密实的店铺门面,稀疏的人车往来……   缓缓驶来的车中,女孩手肘撑在窗沿,沉重的眼帘撑着,全然忍受那些其意不明的绚烂闯入。   车未走远,就近处停靠在路肩——这条路,车都是乱停的,因为交警执勤与享乐人生恰好互不干扰。   从这一点来看,黑与白倒是分明得可笑。   车子停下。靳言掠一眼窗外的“酒吧”字样,先行推门下车。   因着一路涌入车窗是冷风阵阵,甫一下车,感受到沉闷的热与娇柔的风,昏沉反而卷土重来涌上了头。   跟上来的大龙瞧出她不对,伸手,谨慎地虚扶她的手臂,“大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靳言挣开他,定定神,收敛倦意,脚下踏出的步子极稳。   大龙只得跟在她身侧。   “哪个是咱家的,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这一偏头,正见这姑娘不耐地拧起眉头。打心里抗拒,非要来逞强……脑海里转过这句话,无声叹息,转而,想到别的,大小姐、不会是在找寂夜吧?   靳言再出口,问题正印证他猜想:“寂夜是哪个?”她眯着眼睛眺望道路两边。   “大小姐,这也是咱家的场子。”大龙拦住背后那闪亮的霓虹灯招牌,向靳言指着反方向。   靳言却在他阻拦之前,见到了“大名远播”的寂夜酒吧,绕过他向对面去。   她毫无顾忌地横穿马路直奔那里,充耳不闻鸣笛声或叫骂声。   幸好街道狭窄,车速不快,还有人跟着照看她,顺道摆平那些事。   ·   进到喧杂中心,五脏六腑似被穿透般颤抖不已。靳言半眯着眼,由远及近打眼扫过,转去了吧台,远离三两个独身男女,坐上高脚椅。   “美女,喝点什么?”眼尖的酒保凑过来,递出招牌微笑。   眉头攒动,嫌恶的眼神悄悄收敛,瞥他一眼,勾勾手示意他凑近。   酒保按吩咐做了。   “你认识邵森吗?”陌生的字眼,出口汇成陌生称谓,就像她对她,从来都是陌生的。   原本紧随靳言的大龙,进门之后万分错愕,等他闪过感叹酒吧强大恢复力的念头,一转身,身边不见靳言。   大龙赶到靳言身边,正听她招呼酒保:“照着她的点。”   酒保点头,转而招呼女孩旁边的男人:“先生您喝点什么?”   “一杯伏特加。”昨晚上的回忆抑不住地向外翻腾,大龙避开威士忌,心里还忍不住犯嘀咕,那小子没跟着,总不能再碰上惹事的吧?   哪想之后一语成谶……   饮品呈上来,一杯酒,一小瓶矿泉水。   眼波微动,拿过那瓶水拧开浅饮了口。   大龙取出托盘里的酒杯,拿好奇的眼光往身侧瞥,酒吧竟然有矿泉水?   怕什么来什么,瞧见余光里涌动的人影,大龙痛骂自己是乌鸦嘴。   靳言举着矿泉水,仔细地看。   有个人喜欢矿泉水,一如既往地没变过。从前,靳言当她与纯净水一般澄澈简单,可是如今回顾,纵使是一望到底的瓶装矿泉水,其中的y影暗涌也是她靳言不曾看透的。   恰似那个人。   “美女,来这怎么喝破水啊,哥哥请你喝杯酒。”上来搭讪的男人满眼ji,ng光,抬头直接向调酒师招手;“调一杯你那个新品ji尾酒送过来。”   吧台后的年轻男人点点头,加紧忙活。   靳言对耳边的聒噪声理也不理,捧着那瓶水,半是出神。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2节 大龙按耐不住,在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递上酒凑近靳言之前,隔在两人中间。   那男人死皮赖脸地摆出笑从旁往靳言跟前凑,鬼祟的目光流转在她身上,“小妹妹,你成年了吗?”   大龙忍无可忍,一把揪起男人的衬衫领子,愤怒飙升,压低嗓音,“滚!”   大龙松手,那男人被后推一步,打个踉跄,自己整整领子,隔着眼前挡路的男人,目光扫向身后旁若无人的女子,逞凶斗狠的劣性与征服欲就此激起,不待凑近,又被碍眼的人箍住手腕,攥得龇牙咧嘴。   “再说一遍,叫你滚!”大龙直接将人推倒在地。   来来往往渐渐有人驻足旁观,倒地的男人哀嚎一声,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被衣领上的褶皱或两股战战的姿态诉尽狼狈。   “你你你有种别走!”男人撂句狠话拨开人群溜走。   好戏落幕,观众散去。大龙转头,吓一大跳。   靳言一手捏着水瓶,一手举着酒杯,来回来去地端详。   大龙怕她混着喝酒,冲过去将酒杯夺下,坐回原位,将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吧台上。   靳言的目光随着酒杯飘移。   隐藏烈性,对人显露温温和和的样子,沸腾的心,却被深深隔绝,哪怕再贴近,只要不为当事人纳入心里,便感知不到她内心的火热。   或许那个人就是。她的一腔真情只能撩动郑杨表露的情绪,只能回应郑杨的虚情假意。   她的心,她探不进去半分。   忽而觉得眼眶酸胀,汹涌的情绪抑制不住。摸到那杯其意不明的酒,仓惶地,和着心绪吞咽。   继而,平静的表象之下,翻滚出不可抵挡的强势脆弱。绞起的手指缠上玻璃杯,垂眸,放纵自己肆意哭泣。   “大小姐。”远处的dj电音带起了领舞节奏,大龙站起靠向她,问询的话即刻被埋没,他自己都听不见。   大龙纠结地扯扯头发,不知该怎么办。   忽而,被外力推向理石吧台。   他身边的靳言这才抬头,伸手扶他,“大龙。”出口才知道这里话音的无力苍白。   大龙猛地回头,不出所料,那个挽着袖子张牙舞爪的男人就是刚才脸面丢尽的浪荡子。   那人摆出耍狠的架势,贼笑着,喋喋不休。   话音被过滤一般,入耳全不识。听不清话,互相看口型。   大龙读出他的嘲讽讥诮,本不予理睬,却见他身后,有几人缓缓上前。   大龙捏紧了拳头,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冲进人堆里与他们厮打。   不止那伙来挑衅的人,靳言同样愣住。   浪荡男人预备趁虚而入,这时候凑到靳言身边,他的贼手没碰到人,肩膀反而被搭上。   拿肩握臂,双手发力,卸掉他的胳膊。   在那人表情扭曲颓然倒地之后,反手,捏着酒瓶砸向混乱漩涡。   大龙背后正要搞偷袭的人痛苦地捂着头跪倒在地。   大龙转身,在他肩上补了一记侧踢脚。   剩余几个小混混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大龙有帮手。   靳言早在他们回神之前先出手,从后方伸手箍住一人脖子,膝盖在那人膝盖窝狠狠一顶,手臂收回,那人配合着倒地,之后,跨过他,出脚向前方那人侧踢。   靳言的出现,惊艳当场。那些混混留意到她,眼里交换着沉迷与贪欲,而由同伴接二连三的倒地,唤回失魂的心智,一个个撇下那头的男人,直扑向她。   大龙迅速靠过来,与她靠背,盯紧眼前合拢过来的五个人。   除了两个人缠住大龙,剩下的人,心生旖旎,盯住靳言不放。   靳言稳下身形,正对先扑上来的人,拳头临到面前,俯身侧转,曲起手肘撞上他的后脊柱,扭头去看,那人跌向角落,狼狈倒地,还翻倒了灭火器。   而这时,另两个人耐不住,张牙舞爪齐齐上前。   余光里瞥见压迫的y影,猛一回头,装作不敌跌倒在地,避开一人的攻势,趁那人停顿不及伸出腿一拦,等到他欲向前扑倒,连一记扫堂腿顺水推舟。   最后一人,抬腿向她踏来,靳言扫过周围地面,朝着晶亮的地面那处侧翻过去。   那男人似乎逮到机会,飞起一脚就要踢来。   如愿将那块碎玻璃握在手里,转动碎片,挥手刺向那人小腿侧面。   那人抵挡不及就要收腿,靳言麻利地攥住他裤脚,翻身而起,牵动他扯出一字马。手上再一松,步子后撤,对方惨叫着僵硬倒地。   靳言转身时,大龙骑压到那方两人身上,压制性地且不断攻击着。   靳言到吧台之前座位那取水,抬眼,对上那个招呼过她的酒保震惊的脸色,轻轻一笑。   拎着水瓶返回,拦住大龙又举起的拳头,“不宜久留,走吧。”   大龙恨恨地又各自在二人腰腹捶下暴击的一拳。   ·   顶着诸多道探寻或好奇或仇视的视线前后脚出门。   坐进车里,靳言从储物盒摸出一瓶啤酒递给他。   大龙想也没想就接过,三两口喝干,爽快地叹息一声。   “刚那群人是谁?”靳言环胸侧目望他,他对人下手的狠绝让她吃惊。   大龙抬头瞧她,眼里萦绕出彻骨的恨,“小杜的人,昨天也是他手下的人两次找我们麻烦。”   靳言闭了闭眼,一脸深沉。   停顿过,大龙接着补充一句,“昨天那几个还承认了,对邵森下黑手他们也有份。”   对、她、下黑手!水瓶被捏紧,靳言不声不响侧身去就要开门。   大龙眼疾手快启动车锁车门,不等她质问,强硬扯过副驾的安全带为她扣上。   单手把方向,单手扣牢她安全带的锁扣。   靳言从旁冷冷地笑,“你也要管我了?”   大龙目视前方,平和地劝慰:“大小姐,双拳难敌四手,我们折回去讨不了好,现在兄弟们也都伤着,除了二龙跟着少爷,没有可用的人手……”   靳言压回不堪忍受的怒火,默认他继续说。   “小杜那伙人欠给咱靳家的,等兄弟们养好伤,不用大小姐费心,我们一定找他们算清!” 第23章 心无归处   挡风玻璃前,扁平易拉罐肆意堆积,哗众取宠般,将纳入的昏黄光亮反s,he出奕奕流光。   副驾的女孩将易拉罐里的酒液缓缓倒入水瓶,剩余的仰头饮尽,又为那窗前的璀璨光景添上一笔。   “昨天什么情况?”将添置在储物盒里的啤酒都处理掉,女孩怀抱着水瓶,她睁开的眼,灯光投影之下,亮如琥珀。   驾驶座的男人瞥一瞥她,见她将酒液流转的矿泉水瓶护在怀里,像对宝贝似的;见她瑟缩着肩膀,还顽固地不肯躲避夜风,只能由心叹息,组织语言,简要将昨天的惊险历程说给她听。   大龙将对靳川叙述过的打斗的起始部分叙述给她,之后补充靳川也不知道的后半段转折:“……守在暗处的兄弟们都加入了,我们还是处于下风……阿三他们赶到,双方算是平手。大家这才放开手脚……之后倒是走运,那伙人突然停手。我们看着,是有人向小杜递过什么话,他急着带人走了。”   靳言这时候接话:“都走了?”   大龙面朝前方,点头,“是,他们人都撤走了。”   靳言升起车窗,“之后呢?”   “他们一撤走,我们聚集起来,小桐阿四几人伤得重,抽身之前,兄弟们先找酒吧的急救箱为他几个包扎止血。我们还在善后,林医生和钟警官他们就到了……”话题就此收尾,大龙凝神,聆听靳言的后文。   靳言捏捏手腕,抱臂在前,沉思半刻钟,幽幽发声:“那伙人是被人叫走的?”   大龙再度回忆了下,定定点头,“可以这么说。”   “他们多少人?”   “挑衅的五六个,算上小杜带来的,大约有二十几个。”   “昨天你出发前说过,小杜昨晚有交易在那……”靳言偏头,眼里的光,是打磨过的锐利。   大龙点头应答:“阿三之前跟着董事长,他了解这些。”   靳言轻嗤,“有交易不做,有架不打,不清不楚地被人叫走了……不奇怪吗?”   呆愣过,大龙重重点头,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是啊!他们从上手开始攻击就没放松,阿三他们到了,我们双方算是打平,他们这时候不停手,反而是被忽然出现的人传来的消息叫走了……确实不合常理。”   靳言不语,脑海里的混沌又覆上一层,双手按压太阳x,ue,浅浅纾解。   车停在路口。她睁开眼,伸手点在玻璃上,遥指路口对面的街边路牌,“我在那下。”   大龙惊愕,“大小姐,您不回去吗?您要去哪?”   靳言回头与他对视,双眼不满地眯条缝,“车上应该有拖车绳,要不要把我绑起来?”   大龙抿紧了唇不敢多说,按靳言心意,在街口打方向靠边停车,并为她解开安全带。   靳言整整衣服,下车,关门前,回身对他留了句话:“你不用跟小川解释,我发了消息给他。”抬抬下巴示意车前的凌乱,“这些归你处理。”   大龙只得妥协,眼看着女孩横过马路到对面,始终向前,直到那身影淡化在橘光里,无可奈何地发动车子。   ·   还真像靳言说的,没人来问他为什么,大龙返回医院,先硬着头皮去办公室探探口风。   忙到深夜才得闲休息的林波捧着饭盒吃得不顾形象,在用餐的百忙之中抽空对他笑笑,说声谢谢。   大龙一头雾水,也不敢多问,瞥一眼靳川,面藏隐忧却不见正常反应下的暴怒,另外细想,走廊里刚见过的几个兄弟也是,如常态凑到一块嬉笑,没见有分毫慌乱。   愈发好奇了,大龙向靳川打听靳言的下落,听他说他姐发消息给他,临别去拜访中学时的老师和同学,这两晚住在朋友家,心里稍微定了定。   靳言的身手他见过了,即便动手,一般人不在话下。这两姐弟的感情他也是看到大的,靳言答应靳川两天后回,总不会食言。   大龙这么想着,安下不少心,转出门去。   另一边,走廊那头,那间病房人潮往来。   云祎钟鑫谁也劝不动谁离开,拧在那。   杜清更是紧紧黏着病床上的人。   还有郑帆,跑前跑后承担劳力。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3节 夜色四合,病床上的人少言寡语地难得发声,开口,又是老话题:“三姐,你们别在这了,回去该上班上班,该休假休假……干耗了两天,什么时候是头啊。”   “四姐,你说什么呢!”杜清气得跳脚。   钟鑫跟着急了,“四姐你这是什么话!”   云祎将搭在她手上的手收回,端着手臂气恼相对。   郑帆适时出来帮腔:“几位还要工作,还是回吧,我姐这有我呢。”   之后郑杨再不做声。   在场几人都看出来了,这半天情形就是这样,郑杨在怄她弟的气,眼下她避不开他,就只有不闻不问。   杜清撇嘴。   云祎转向他,清清淡淡地发问:“你、照顾她,觉得方便吗?”   郑帆动动嘴,没发出声。   “我还能自理。”郑杨接话。   不止云祎当场沉了脸,钟鑫都气得磨了磨牙。   气氛僵化。   杜清这时候挺胸浦站出来,“三姐小六你们回吧,我反正在哪都是闲着。”凑到床边坐下,勾起郑杨的手臂,“四姐交给我了。”   钟鑫觑云祎一眼,见她表情缓和了些,跟着顺水推舟,“三姐,要不,我们轮着来?一人一天?”   “不用。”被问到的人没答复,床上那位当事人干脆拒绝。   缓和少许的氛围再度骤跌。   “诶呀你们快走吧。”情形不对,杜清赶紧下地赶人。   郑杨原本固执又温和,冷不丁倔起来,谁也没辙。   “三姐你都守一夜了,快回去歇着吧。”杜清搭上云祎肩膀将人往外推,另外回头,对钟鑫挤眉弄眼,“小六你更是,回去好好休息。”   郑帆退后,不声不响地旁观。   钟鑫瞪他一眼算作警示,手抄兜跟出门。   出门来,杜清一手挽起一个,卖笑讨好直接将人请进楼梯间。   作别时,云祎瞥她一眼,“小五你可小心点,白眼狼属性或许会传染。”   杜清压下抽搐的嘴角,乖巧点头。   云祎率先下楼,钟鑫向杜清挑眉,戏谑地笑。   杜清将她也推下去。   钟鑫借势快走两步追上前人。   ·   吃完饭,去一楼取化验单的林波,上楼时,恰逢云祎。   云祎心情不好,见他顿了顿步子,路过时轻道了声谢,停也不停就要走。   林波转身叫住她:“祎祎。”   云祎停在那,眼观余光。   见她没回头,多少是失落的,但好在,她没无视他直接走人,林波定定神,拿出惯有的商量语气,“办公室还有张折叠床,几乎是新的,你要不介意的话,明天我拜托人搬过去。”如果你不愿意见我的话。   “谢谢。”心里愁云散了散,云祎回头,对他浅浅地笑。   “那我先走了。”再不走怕是难以自控想冲上去,林波说完转身大步上楼。   旁边被无视到底的观众凑到守望原地的心怀希翼的女主角身边,清清嗓子,现学现卖,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凝视她,温柔地说:“祎祎,别看了。人都走了,咱回吧。”   云祎收回视线抬手就要打她。   钟鑫一秒破功,憋着笑溜出门外。   ·   垂眼,嘲笑那道时前时后紧密牵连的暗影,昏沉的人脚步虚浮,守着盲道笔直向前。   头晕脑胀,尝试着闭目感受。   灯光不再象征光明,在眼前,糊成晦暗的y影,引人靠近再夺人希望。袭来的风,强势霸道。她提着心迈出几步,被蓦然临到眼前的y暗惊到,猛然睁开眼。   灭顶的暗影恐慌,不过是来自路灯。   原来目不能视是这种感受,无望而无力。   她尚且有视觉,闭着眼感触有朦胧光芒,假设直面纯粹的漆黑世界,会是什么样?   吸吸鼻子,摇头醒脑,提着水瓶,晃着步子继续向前。   ·   靳言倚在小区铁门外,拧开瓶盖,一口口饮酒。   忘了多久没来,这里全然陌生。   她离开的三年到底变了多少人与事?   整个小区的老房子被翻新、呈新貌……小区门口安装门禁为提升安全性……   不苟言笑的年轻保安掩去了昔日门卫老大爷的慈祥音容……   她被拦在铁门高栏之外,模糊的视线投向其中,滑动在暖光融融的窗口间,企图寻找某一扇原本漆黑的、愿意为她点亮的窗。   那正是容纳她、让她安心的地方……   可如今物是人非,她找不见它了……   那间,她大学时租住四年的房子;那间,毕业后成为她们小家的房子……   没有了……   被抽去心力般,膝盖一软,滑坐在地。   ·   “媳妇儿,媳妇儿,等等我呀。”匆忙的交叠的步子由远及近,温润的女声似在撒娇讨好:“我同事说,多r_ou_不常开花的……真的,诶呀,你别不信嘛,万一的万一,它真开花了,咱把花蕊剪了丢掉就是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好你了媳妇儿,咱拿回去养着嘛!”   “说了不行。”另一道清朗女声当即回绝:“大夏天的,过敏高发期还没过,花粉漫天遍野躲都躲不过,你还想在家里养开花植物?门儿都没有。”   “呜……”前者委屈巴巴,垮下脸儿作势要哭。   这人又是这样……林菱无奈叹气,缓缓步子,揽住身侧的家伙,面上化解冰寒,如常哄她:“听话,明天把多r_ou_拿回去还给人家,咱们又没养过,暴殄天物……你一会儿把它放回妈家,晚上来楼上住。”   秦沐眨巴眨巴眼,酝酿一下就要放声哭诉。林菱捂住她嘴巴,凑近耳语:“你要再这样,多r_ou_给我,各回各家!”   吸吸鼻子,y转多云。   垂头丧气地往人身上赖。   林菱偷偷掖起笑,半推着她到门口,瞧见一女孩蜷在门边,一怔,撇开秦沐上去扶人起来,“你还好吗?”   秦沐瞧着林菱动作,满心满眼地爱慕自豪,回回神跟上去。   靳言伸手扶上栅栏,退一步避开生人。   林菱瞧出人家的抗拒,出手虚扶一把,“你也住在这?是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是医生。”说完,从挎包夹层翻出医师证递过去,“如果真有不舒服,请告诉我,我带你去对面医院。”   秦沐摸出门禁卡刷过,凑过来打量这人:“小姑娘,你还在上学吧,怎么一个人呢?”   靳言瞥一眼眼前的红本子,过一眼那上头女孩的名字,抬起手,拦住即将闭合的铁栅栏门,勉强地定定神撑出笑意,“我没事。林医生,谢谢你。”   “不客气。”见她摇摇晃晃的,林菱若有所思,扶起她,小步进门。   “姑娘你家住几栋?”   意识模模糊糊的,无助地随波漂流。   厌恶生人的亲近,却不自觉地向那柔柔的支撑靠拢。   闻言,抬头,眨眨迷蒙的眼,伸手指着眼前的住宅楼,出口迟钝,“就、这!”   “呀,好巧!”秦沐傻乐,“我们住二单元,咱还是邻居呢!”   林菱回头和秦沐商量:“我陪她回去,你先回家送东西吧。”   秦沐点头。   靳言忽然抽手挣开了人,“不用。她在家等我。”   林菱还是不放心,“你家在几楼?”   “501。”脱口而出,说完,心底钝痛,那是她曾经的家,也不知,现在是否被老天收走了?   另外两人齐齐抬头,见五楼两户人家灯火通明,心里安定下来。   “谢谢你们、带我回来……”垂下眼,敛去迷茫落寞,“先走了。”抬头,向面前两个女孩轻启笑眼,转身离开。   两个姑娘家,还是有有缘人走到最后的……等待她们的,是琴瑟相和,是百年好合。   只是那些与她无关,与她们无关了。   ·   攥着瓶子,攀着墙壁,一步步向上,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是再也敞不开的门,回不去的曾经,或是现实冷酷的嘲讽。   嘲讽靳言是个疯子、傻子。   嘲讽她到如今还心存幻想。   嘲讽她将唯一的真心交出去,嘲讽她为此一无所有……   靳言停在四楼向上的几级台阶上,靠着墙壁,心思慌张:   如果迎接她的,是毫不留情的现实,她该怎么办?   她该往何处归去,可有谁一同?   试问,夜幕中有万千灯火,谁为肯她点亮,哪怕一簇……?   ·   拖着困步,心生寒凉,继续探索求生之路,行事作风如旧——不撞南墙誓不回头。   想是这般想的,还有所谓的近乡情怯。转过弯,双眼不自禁地畏惧着闭合,摸索向上,顺着无穷尽的蜿蜒墙体临近到门前。试探着,伸出手,触摸到四季时刻渗出凉意的铁栅栏门,眼眶一热。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4节 总还有没变的。   心底无端萌生更多期待,猛地拉开外层的栅栏门,豁然睁开的眼里,缀满期许欢跃。   “当当当……”   轻轻柔柔地叩响了门,小心翼翼呵护这场她愿意倾她所有交换的美梦。   手游弋到门缝处,沉静心扉,爱抚那道光,憧憬那些光亮抹平所有的不尽人意,予她未来。   不待她久候,如她所想,房门开启。   耀人的光溢出门来,款款游移,直到抹去整层楼的y暗不堪。   那人背倚着金光,投下清瘦的影子,那人温和地开口唤她:“小七。”   “杨!”靳言急着扑上去,耗尽气力,栽倒在那人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向大家说明:鉴于十一要回老家,走半个月至大半个月不等……我默默翻下日历,发现按照周更的话,截止到回来时候大约会更新五章左右(从这章开始算),按进度,那时候应该完结了正文……所以未来有几种可能:1我尽量写,走之前如果写得完正文就更;2写不完的话就放存稿箱,按周更来,尽量争取不耽误大家每周看文,不会留下空档,最不济的就是3写到走之前,更不完正文或存不够稿子的话,唯有断更一条路可走……我尽量避免这个情况,不过请相信我的人品,不会坑的……坑大家也是坑我自己……被靳言言和郑杨杨虐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吧废话不多说了,继续去码字)   感谢各位小伙伴一路同行~   感谢浇灌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道是哪位,我这里看不到名字,而且是手机才能看到,或许是我不会c,ao作……额)   下面又是喜闻乐见的环节【偷笑】   当当当当~   【吐槽大会】:   秦沐:郑杨,你媳妇那么小嘛?你该不会拐带了个未成年吧?   郑杨:……   秦沐:还有还有,我有个问题: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去我家的小区租房子?你们俩是,隔壁的隔壁,我媳妇儿同事楚大夫她俩也是……   靳言:你有意见?   秦沐【缩脖子】:没,就是想问问,如果还有哪几位需要房子的,欢迎来电,我媳妇那还有一套……   (秦沐内心:媳妇要是没房子住了,就可以来楼下住,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林菱:秦警官您想多了,没房子我可以回家住。   秦沐【紧跟】:对呀对呀,楼下可不就是你家嘛!   靳言:……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   郑杨:……今日一见,刮目相看。   (林菱内心:我已经习惯了。) 第24章 失落童话   自从昨天下午,接过杜清那通虎头蛇尾的电话,程歆转头接连拨出两通电话——给她们小集体里面最让人安心的两个人——第一通向老大林珊,听说了她也遇到类似状况,借着,转拨郑杨的,对方关机。   程歆压下疑惑,自我宽慰:或许队里出了紧急任务。傍晚时重拨,结果依然。   她隐隐地,心慌起来,翻动通讯录,眼睛盯到钟鑫这一行。   她们同一队同一小组,总该统一行动吧?   程歆如此想着,按下拨号。   她原本只是求一心安,为杜清的模棱两可、为大姐和她的隐忧找个心安的理由。   谁知道,电话拨通,“嘟”的长声响起……   心底激起涟漪,程歆瞬间挂断通话,回拨给林珊。   林珊的号码在通话中,程歆捏着手机临窗远眺,双眼慌乱得、窗外什么都盛不下。   须臾,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从林珊那里,听到的是让人心悸的消息——   从刑警队邢队长那里得来的确切消息:郑杨月前辞职了。另外,几日前,云祎休病假,钟鑫失踪。   “她们在搞什么!”惯来淡雅的女子抑不住心颤,慌忙与那边人商量:“大姐你看怎么办?”   那端,林珊叹气,“我现在在临市盯一个案子,等我明天找队长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另外调人来跟……”   “不用。”程歆镇静下来,“我正好要回去一趟,顺便看看她们。大姐你安心工作吧,注意身体。”   林珊在那端无声叹息,斟酌半刻,算作同意,“你别太着急了,她们几个或许在一起,小五之前休假出国玩,可能是联系不上她们心里着急……等我尽快完成赶回去。”   客气话,在自家姐妹跟前,纯粹是多费口舌。两人互相叮嘱过,定定心,挂断电话,各自忙碌。   程歆收拾好简要行李,第二天上午去单位面见领导申请请假,搭下午最近一班飞机赶去z市。   下机直奔郑家,拜访了郑杨母亲。   她原想着从郑妈妈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想到,得到的与郑杨有关的线索就只一句——   程歆她们几个小姑娘,学生时候的节假日,都来过郑家。郑妈妈见她们和郑杨亲如姐妹心中宽慰,对她们也是实打实地掏心,“孩子长大了,有主意了,不拿这儿当家……”别开眼掩饰,轻轻地叹:“她很久没回来了,到今天,五十六天。”   闻者心酸。   程歆挪过去轻轻拥抱郑妈妈,“阿姨……钟鑫她们在一起的,您别担心。”   “丫头你别骗阿姨了。”杨雪茹偷偷揩泪,“小邢十多天前来过,他说郑杨辞职了,送来她这些东西,取走了她的警官证。”她说着,将茶几抽屉中的收纳箱摆上茶几。   随着郑母打开盒子,程歆心里揪痛。   盒子里安放着郑杨的办公用品,整齐排列,她最爱的那本《福尔摩斯探案集》还在最上端。   到底为的什么,郑杨辞职,家也不回了?   稍加劝慰郑母,程歆急着离开。   她答应了郑母,找到郑杨,送她回家。   郑杨辞职的消息已经无需再确认。程歆在路过警局时偏头投去一眼,车不叫停,直接赶往下一个地方。   那里,是她知道的郑杨最后一处容身之所。   ……   程歆下车,临到市医院对面,这个老式小区门口,不免感慨。   毕业时她们几个在这里聚过,几年而已,旧貌换新颜。   ……   程歆站在门外,感慨良多。   曾经七个人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激荡,如今……称作各自东西也不为过……   哪怕她回老家工作,她们几个也每年保持着往来,前几次聚会,盼望着靳言毕业归来,小团体聚齐,现在看来……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敲门,并无应答。她退后一步,踮脚,从电表箱顶摸到单个的备用钥匙。   开门入内,打眼扫去,物品摆放整洁有序,像极郑杨的手笔。   就近,将背包卸到沙发上,垂眼一扫,茶几上落满灰尘,放远望去,不止茶几,各处的平面——桌面、柜面、阳台,被尘埃挤压得黯淡无光。   房间里的气息,哪怕碰触丁点,都会卷起惹人不适的灰败疏离。   程歆权衡了下,先行捏着手机和钥匙出门。   天色将晚,再辉煌的夜总归不若白天热闹喧哗。疏蓼的三五人影在车窗外闪退,晃入眼的明暗交汇的影儿此起彼伏地投落孤寂不平。   程歆晃晃头,稍稍化解挤压在心的沉重忧虑。   离郑杨她们租住的房子最近的,是钟鑫家。   回到第二故乡z市的第三站,程歆正赶往那里。   找钟鑫还有一个原因,她和郑杨是同队搭档,对于郑杨的去向,她大抵是最清楚的。   所幸钟鑫家里她们也来“闹”过,拼凑着记忆碎片置身门前,敲门,不闻回应。   程歆疑惑,即便钟鑫真的跟着郑杨胡闹“失踪”了,傍晚饭点,她的父母总该在家。   或许是人家出门串亲戚去了,在门外静等半天,程歆摇头作罢。   下楼时,迎面遇见一位老妇人,程歆抿唇微笑,退到墙角等人先行。   而等老妇人笑着从她跟前经过,程歆眼里,晃进一个双手拎满米油和大号超市食品袋的年轻男子。   程歆没动,等他先行。   那男子反而在她面前停下,歪歪头思索过,自来熟地问:“你是来找小钟鑫的?”   程歆抬头,诧异相对。   那人微笑,露出整齐的洁白牙齿,“我家在钟叔叔家隔壁,刚才上楼时听到敲门声,既然没见过同学你,看你又不大,猜你应该是找隔壁钟鑫的。”   程歆弯了弯唇,大方点头,“是,我是她的室友、姐妹,家不在本市,回来想找朋友们聚聚,莽撞登门,来拜访叔叔阿姨。”   程歆垂在身前的双手提着水果袋子,几乎贴靠在墙角。   女孩表现得落落大方,又谦让守礼,再有,简单从容的笑容,一眼撞见,很有感染力。   这样的女生教人相处得愉快,陈旭乐于跟她消息共享,仔细回忆后,说道:“叔叔阿姨跟团旅游去了,大约下月初才回来……钟鑫那小丫头,平常不怎么回来住,都是住单位宿舍的。”见温婉的姑娘蹙眉,心弦微动,急道:“你急着找她的话,要不去警队看看……如果她回来,我替你转告她,让她联系你。”   她眉梢松动,浅浅笑过,“谢谢,那请麻烦您告诉她,程歆等她回电。”   她在来时路上试图联系钟鑫,电话通是通的,只可惜无人应答。   原来无休止地挣扎在燃起等待与幻想破灭之间。比直接被判决结果更让人不堪忍受。程歆更慌了。   这一刻,面对一位热心的邻居,她加注了超出理智的幻想般的期待。   道谢之余,就此告辞。   钟鑫这条路走不通,还有云祎那里值得一去。   ……   几经辗转,架着由内而外的失落疲惫返回。   天色黑尽。程歆按动开关,点亮门厅灯。   曾几何时嬉闹追逐的人影晃过眼前,惊起一阵恍惚……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5节 “门厅灯圆滚滚的像蛋糕,浮动上面的水滴状点缀是垂涎欲滴的奶油。”   “客厅,选这个通身洁白、点缀巧克力色边框的长方形led灯,它酷似巧克力的外形,给人醇厚甜美的感受。”   “最美妙的就是饭厅里三个并排的吊灯,点亮时绽放各自的炫丽——深邃的蓝,热情的红,与纯净的白——互相交错,熠熠生辉。而且就近看,在透明的外壳里,倒垂的‘水母’随波摇曳,它的周身缀满梦幻般的晶亮……整个构成一幅另人向往的海底童话。”   这些都是毕业后翻新小窝时,靳言对郑杨说过的原话。也是她们几个第一次登门,听郑杨一一转述过的。   那时候,言者虔诚、闻者动心。   程歆踱步到窗边,敞窗通风。调皮的风儿借机钻入,驱逐满室沉闷。   阳台上悬挂的两个雨天娃娃不知烦恼,相互依偎、追逐,摇摆不停……   瞭望窗外浓郁的夜色,程歆决定先解决亟待解决的住宿问题,打眼扫过无多变化的室内布景,打定主意,先着手打扫。   ……   提着拖布进到卧室,就此愣住。   房间一眼望尽,简洁到攒不起人气。眼前,大床的床单被撤掉,消极袒露着床板与床垫……   是长时出门的打算。未雨绸缪,也是郑杨的风格。   当扫帚与拖布履完职责,程歆浸shi抹布,返回客厅擦家具。   不单几面柜面等平面家具步灰染尘,相比而言,耐脏的布艺沙发也是明显铺盖厚厚一层。   程歆在客厅忙得晕头转向,房门那里忽然的响动勒令她行为中断。   郑杨她们在翻新小家时更换了内部家居,门却没动过。   “吱哟”一声。程歆听出是有人拉开了外层铁栅栏门。   沉郁许久的心情悄然点亮,该有的警惕性消失殆尽,程歆撂下抹布小跑过去,开门迎接归人。   门开一刹,门里的笑容逆光透出,见到来人,由衷地亲昵呼唤:“小七。”   门外的人,惊喜交加,直扑进门,呜咽道出心里埋藏多时的话:“杨!”   尽善尽美的场景,酝酿足够的情绪,只不过认错了人,道错了情深。   程歆将倒来的人扶住,半揽在怀,听清对方喊出那一字时,飘浮的期待狠狠坠地。   眼前的女孩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程歆将她安置到最近餐椅上,弯腰打量她一周,试图抽走捏在她手的空瓶子,几经尝试加哄劝,才使她就此松手。   刚才亲密接触过,程歆嗅到这迷糊姑娘身带的苦涩酒ji,ng味,起身环顾四周,不免凝眉。   从前这两人没有饮酒嗜好,程歆猜想家里也不会没有醒酒药之类的,视线洒向厨房,眼前一亮,转而叮咛瘫坐在餐椅上的人:“自己可以吗?坐稳了,等我一下。”   见人安宁闭目,模样乖巧,程歆转身要走,步子刚踏出,身后一紧,回头,见是t恤下摆被人抓在手里,餐桌边的姑娘双颊染霞,试图撑开眼皮,瞪大眼睛注视她,语气轻柔,“别走。”   心化在对方这样的神情里,程歆转回她身前,弯腰,替她拨动凌乱的斜刘海,轻声细语地哄:“我不走,你渴了么?等我去烧水。”   靳言摇头,双手抓上她,目光涟涟,轻轻吐字:“不要。”   “真的,就等我一下。”程歆揉揉她发顶,满目爱怜,“真的不走,我今天也留在这。”   靳言抬头,懵懂地仰望,有些胆怯地放低声音,问:“你不生我气了?”   程歆轻轻拥住她,压制心酸,轻轻摇头,“不会生你气的。”她不会生你气。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求你、别走。”靳言还是怯生生地攥着她衣角不放,拿晶亮亮的眼仰视着她。   “不走,烧完水就回,回来陪你说话,好不好?”程歆重重点头,哄人放手,躲进厨房,双手撑靠在料理台前,无声感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重要的人,赋予的,无论什么,都是不可颠覆的深刻。   程歆在心酸蔓延之前,拧开水龙头,对着喷涌下来的水柱,发怔。   她是她们几个中最早认识靳言的。   那个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沉稳内敛的,接触过发现,那是个俏丽灵动的女孩。   同样不是开朗的性子,她起初没想过以后会和这位不同班的女生加深了解,一如她想不到,靳言会和她的室友郑杨不期而遇,渐行渐近……再之后,与她们六个构成集体,密不可分。   就性格而言,靳言和郑杨有相似点——自强自立、执拗倔强,内心敏感不常表露。   或许这样的人,心里都住着敏感脆弱的小孩子,他们会在认定的人面前倾力奉献自己所有。   这并非是绝对的好事,至少,“献心”之后,承担着喜忧未知的明天。可能遭受少许创伤搅乱心湖,可能历经天翻地覆式的剧变,承担生命所不堪承受……   相悖的出身,矛盾的家世,碰撞出浩劫,撕扯互为牵引的心。动荡之下,相爱的人不得不竖起防备,互相敌对……   如此下去的结局,相隔忘川或是牵绊纠缠。   明知不可为,明知不该为,执意为之。   动心、挣扎、终是不甘放手,傻瓜行径。   澎湃的流水掩盖住其间的颤音与轻叹。   程歆整理情绪,转去找蜂蜜。掀开冰箱,豁然明亮的光勾出面前人惊诧的表情。   冰箱里应有尽有,程歆讶异着翻看过,冷藏柜抽屉里的蔬果新鲜,其上三层摆放近日出产的零食,冷冻柜满满当当塞着各种r_ou_制品……   沸腾的水声缭绕过耳,程歆取出蜂蜜,拆封,舀出一勺化在滚着热气的瓷碗里……   “小七。”程歆捧着碗返回,轻唤一声趴倒在桌上的人。将碗搁远,扶人坐起,哄着:“喝完水再睡。”   眼睑半开,迷蒙地眨动的眼,在聚焦到面前人之后,沾染欢喜,靳言迫切而小心地抓她,抓住衣摆之后再不撒手。   “先喝水吧,喝完想说什么再说。”   靳言点头,欣然接过碗捧起,一勺勺啜饮,放下碗时撇嘴,小声嘟囔:“没有奶味儿。”   程歆瞥一眼闲置的空碗,恍惚记起:靳言喜欢奶制品,难怪,冷藏柜大半是奶类的天下……   程歆散散心思,再一正视对面的人,双眼酸痛——   靳言脸上铺展的光、由餐厅吊灯交映出忧郁深蓝、敏感潮红与脆弱灰白,与她畅想的“童话世界里的人事物”相去太远。   她的脸上欢欣不复,心内,深深隐藏着痛楚。   程歆低头掩饰之余,开口劝她:“先去床上躺着好吧,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讲给郑杨。”   架不住醉意弥漫,靳言抬头,懵怔地与她对视,眼里流荡着属于未开蒙稚儿的迷茫、混沌,“我们、去哪?”   “先去休息,明天想去哪,我们再去,好吗?”   靳言点头,继而猛地摇头,摇得狠了,缓了会儿,重又凝神看她,“那你不许走。”   程歆只得点头,咽下上涌入喉的酸涩,“好。”   得她应承很是开心,靳言撑着桌沿就要站起来。程歆就此扶住她,半揽半扶送人进卧室。   为她盖上被子,程歆不免庆幸,好在她清理完卧室,就手将床上用品铺好了,眼下省了事。   程歆歇口气,转身回去,捧一碗温白开回来,想唤醒人漱口再睡,却是如何都不能如愿——   床上散开长发的姑娘,轻翘着唇,呼吸绵长。   大概是做了好梦……   不知道你的童话世界,还肯不肯为那个人敞开?   程歆洗漱归来,贴边在另一侧躺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错字或语句不通顺,麻烦告诉我一声……   不想再回头看了,压抑。 第25章 追寻真相   杜清近乎是寸步不离守着郑杨,守着她入睡,陪她散步,缠着她回忆学校时候她们几个的欢乐事。   郑杨脸上冰霜缓和,渐渐浮起笑容。   同一屋檐下,郑帆搬椅子远远坐到窗边,低着头捣鼓手机。   杜清包揽陪郑杨的一应事宜。而他负责送饭、请大夫等纯体力劳动。   郑帆偶尔抬头向床边望一眼,见那边两个女孩亲昵地说笑,低下头继续忙乎手头的事——他向事务所自己的老板说明情况辞了职,另外转而,联系在本市当检察官的同学,打听靳天案的细节。   诸多疑问难以明示,郑帆的同学与他敲定地点,预备明晚见面。   ·   宿醉醒来,头脑发昏。靳言撑着额头坐起来,打量四周,迷蒙的眼倏然清明。   掀被子下地,还没出卧室的门,迎面正对一人。   袅袅热气朦胧视线,靳言还是当即认出了那个人。   那是个旭日般温和的女孩,却不是郑杨。   程歆将碗移低,看到靳言眼里的惊愕与失措。   她擦肩进门,将碗放到桌上,转过身看,门口的人还杵在那。   “昨天是你。”靳言将散乱的记忆梳理过,偏过头来,肯定陈述。   细眉锁紧,程歆没出声。回复了,就是给这姑娘心里再刮一道裂痕。她将头移开,不忍相对。   靳言摇摇头,以泛红的眼撇来一道,拔腿就走。   “她有她的苦衷,”程歆追出来,在房门关闭之前喊,“你也该替她想想!”   门外的人顿住,使大力带上门,小跑逃离。   她们是郑杨的室友,亲如姐妹的室友,当然是替她说话。   靳言狂奔到街边,扶着路灯杆停下,大口呼吸呛出了泪。   郑杨有慈爱的妈妈,有交心的姐妹……可她呢,她曾经都有,现在、全没有了。   来往人车繁杂,身形憔悴的女孩昂头饮泪,染红的眼紧闭数秒,目光归回原本,折s,he出不容人靠近的刻骨寒凉。   ·   “大姐,”云祎举着手机在门厅,换鞋,聆听电话那头,且面不改色地扯着谎,“……是真的,我胃病又犯了,前几天住院,钟鑫陪着我来着……嗯,她怕邢队不给假呗……嗯?小五?没见啊,她不是出去玩了么?”   云祎这边不紧不慢地开门,仰面对上风风火火上楼的人。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6节 钟鑫急得跟什么似的,双手叉腰急急喘息,“姐出事了!昨晚上二姐给我打过电话,没接上,早上又打了我也没敢接……”快语连珠,云祎挤眉弄眼都拦不住。   “姐你看怎么办?”钟鑫急着问,顾不上看云祎y沉的脸。   “是钟鑫在你旁边?”同一时间,林珊在那头问。   “……不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小表妹。”云祎压了口气,声调不变。   “哦。”林珊那头波澜不惊,“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妹妹?”   “……”云祎狠狠瞪了对面脸色变幻的人一眼,随后,抿着唇将手机递给她,皮笑r_ou_不笑,“大姐想你了。”   钟鑫硬着头皮将手机接过来,就听那头嘱咐一句匆忙挂断。   钟鑫懵怔在原地。   云祎将手机抽回来放进包里,斜她一眼,“大姐说什么了?”   “让我去接二姐。”   云祎惊,“二姐到了?”   钟鑫扁扁嘴点头,“昨天住在四姐那。”   云祎与她对视了会儿,无视她,下楼。   “姐。等等我啊。”钟鑫在后头“噔噔噔”快步追。   云祎过拐角时仰头睨她一眼,“以后叫你小叛徒更合适哦?”   “……”钟鑫有苦说不出,“我错了。”垂头丧气地叹:都是姐姐,谁也惹不得啊……   ·   着t恤长裤、挽着头发的女孩静候在路边,神色平和。   出租车停到她身前,副驾窗落下,露出戴着墨镜的姣好面容。   云祎轻轻勾唇,“二姐,坐后面吧。”   程歆点点头,开门上车,对旁边那张绽开的笑脸只是打眼扫过。   自讨没趣,还本着奉献ji,ng神往人跟前凑,钟鑫上上下下端详程歆,加紧咧个笑找话题,“姐,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够意思,也不找我们。三姐我们前天还在念叨你呢。”   “嗯。”程歆淡淡瞥她,接过话顺应道:“想我想得连电话都不接了。”   嘴角一抽,冷汗涔涔,钟鑫默默坐正,勇气尽失。   前排佯装假寐的人,同样地背后一凉。   ·   上午,阳光正是暖而不燥,杜清陪着郑杨照常散步,说是陪,郑杨适应很快,几天走稳不少,是默认人跟着却不许人搀扶的。   就在杜清蹲下系鞋带的时候,郑杨已经拐过转角返回病房那头。   杜清看着人影在拐角隐没,心里闪过奇异的心思,似乎她对走廊这边很有兴趣,每次散步,在这端停留时间都占了大半……杜清走会儿神,手上动作跟着慢了。   “小五!”背后忽然而至的呼唤,吓得冥想的人一激灵。杜清回头,看清逆光走来的三两个人,脸色煞白。   喊她的是云祎。杜清对她递个讨好的笑,转头,又惊又喜地打量程歆,“二姐,你回来啦。”   程歆点头,放轻音量问:“郑杨呢?”   杜清不敢吭声,错愣地来回打探云祎和钟鑫的神情。   来时后半程,钟鑫受不住冷暴力,直接招供了,气得云祎在心里直骂她是“软骨头”、“小叛徒”。   “问你呢,说话。”云祎跟着施压。   这是、统一战线了?杜清转转眼珠,揽过程歆的手撒娇讨好地晃,“我们出来散步,四姐走在前面呢。”   程歆还不知道郑杨的伤情,不觉不妥,点头跟杜清走在前面。后面,钟鑫很快凑到云祎跟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前面就差翘尾巴示好的鬼家伙,“姐,这才是小叛徒。”   云祎快走两步,理也不理她。   杜清带着程歆转过来,对着空荡荡的走廊,惊得说不出话。   “她人呢!”云祎跟上来,责备杜清,“你放她自己走?”   “我……她刚才就在前面,没快几步。”   “那人呢?”走廊一眼望到头,除了尽头散落的暖阳,再无其它会动的。   “我、”   “我去看看!”钟鑫绕过她们,小跑到病房那,见门是关着的,握住门把手,腕上一转,心里一沉。   后面几个加急往这赶,见钟鑫磨蹭半天不开门,一个个恍然猜测到什么。   “你怎么不开门啊。”小兔子杜清明显急了。   “门锁了。”原本龇牙咧嘴地不甘尝试的人,忽而松手,退到对面长椅那赌气坐下。   云祎上前,急着敲门,“杨杨,开门!”   “她在里面吗?”程歆透过云祎向里面望。   “没有钥匙,只能是反锁的。”钟鑫接话。   杜清急得皱起脸要哭,“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散个步就这样了?”   “你们之前聊什么了?”不得不暂时放弃直来,云祎转而分析郑杨拒不见人的动机。   杜清很认真地从昨晚分别时开始回想,“昨天你们走了,也没怎么说话。今早还好,我和四姐回想咱们之前在学校的事,四姐也挺还念的……不过基本都是我在说……”   “提到靳言了吗?”   “没有!”杜清信誓旦旦地向云祎保证:“一点儿都没提。”   程歆从旁看她们的神情,就她们对靳言的淡漠,心里划过异样。   云意抿了抿唇,将包塞给杜清,转身就走,“我去找林波拿钥匙。”   “林波?就是祎祎的男朋友?”程歆不解地看杜清。   杜清紧点头,“三姐夫就是这医院的医生。”   “你别乱叫。”钟鑫站起来打断她:“那不是你三姐夫,是靳家姐弟的表哥。”   钟鑫也是这样?程歆耐不住开口问:“你们和靳言到底怎么了?”   杜清正要发声,被钟鑫拽了下手指,噤了声。   程歆狐疑地来回扫视。   ·   “203钥匙给我。”云祎示意性地在门上敲过两下,推门入内,到端坐桌前的男人面前,直言来意。   “怎么了?”林波打量着她,察觉不对,腾地站起来。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将门反锁了。”   “我跟你去看看。”林波弯腰开锁,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示意云祎一道。   ·   林波绕过几人,冲到门前,顾不上看哪位是生脸或熟脸,将钥匙塞进钥匙孔,圆周转过约几度,阻滞不前。   “怎么了?”最近的云祎将他的艰难看在眼里。   “她在里面、”林波欲言又止,不过开个话头她们也就明了了。   “郑杨!”云祎拨开林波,抬高音调对门内喊,“你诚心不想让我们进去是不是?!不想见谁你直说!”   门内,手按在门锁上、瘫靠着墙的人低垂着头,死死咬着唇不出声。   “杨杨,你是不想我吗?”程歆进到门前,开口是一贯的轻声细语:“我不进,你让小五她们进可以吗?”   门内的人肩膀轻颤,缓缓跌坐在地上,手指还是固执地死死按压门锁。   上午时候,郑帆去郑杨现在的主治医生——那位女大夫——那里,问东问西磨了半天,将家人怎么照料、病人自己怎么养护认认真真地了解一番,夹着记重点的记事本,愉快返回,却见病房被围个水泄不通,愣过,急着跑到跟前,“这是干嘛!”   “你姐把自己锁在里面了。”钟鑫指着锁死的门。   郑帆反应了下,思路转过,“那、房间钥匙呢!”   云祎夺过林波手里的钥匙塞给他,挤压的火气濒临爆发,“你不是能照顾她吗,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   “我、”   林波注意到郑帆夹在怀里的牛皮本,晃晃云祎示意她。   云祎甩开他,逼视郑帆,“你今年多大了还让你姐c,ao心!她不让你查你非不听、非要逞强,现在好了?”   钟鑫耐着高压挤过来,将郑帆拉开,“三姐,消消气……”凑到云祎跟前低语:“别说了,四姐还听着呢。”   郑帆垂头,捏起拳头,不声不响地,转身就走。   钟鑫下意识要跟。云祎拉住她,“腿长在人家身上,你拦得住吗?”回头,盯着紧闭的门,怒极反笑,“果然是亲姐弟,一个比一个犟,好啊,好得很!”   “好了,”程歆揽住云祎,眼投向同一方向,“让她静静吧。”   一时僵持不下。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林波悄悄退出,返回办公室。   郑帆出门,郁结难消,一路小跑到街边,双手叉腰急喘粗气,待重归冷静,将计划提前,直接去检察院找同学。   ……   临近中午,市中心商业街招牌响亮的律师事务所楼下咖啡店内闲适而宁静,   二楼稀稀疏疏只有三几个人,独坐的只有临窗的一个女孩。   装扮如同在校学生的女孩捧着咖啡杯,表面的镇定冻结内心无端闪现的可笑猜想,听有脚步声上楼到此来,抬眸,站起,礼貌地递出手,“陈律师您好,我是靳言,靳天的女儿。”   靳天的女儿,她好久都没将这几个字连贯到自己身上,搁了许久再说起,竟然不觉得半分别扭。或许就像郑帆说的……有些,譬如家世、譬如血缘、譬如立场身份、是出生时就随身烙印的,贯穿一生,难以磨灭。   来人是个戴着方框眼镜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与她握过手后,伸手示意,“靳小姐请坐。”   落座,靳言开门见山,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将跳跃着星点希望的目光抛向对面,“这次特意请陈律师出来小坐,是为了解我父亲被起诉的案件详情……我弟弟那个人您也看得出,固执起来谁也没办法,他不愿意告诉我,可为人子女,我还是……”靳言顿了顿,转而浅笑,“我想我还是有知情权的。”   对面的男人轻轻点头,“您家的情形,我从委托人那里部分了解过……我的委托人也曾嘱咐我,对外人尽保密义务,靳小姐除外。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靳言显然讶异,隐隐觉得这人所述的“委托人”与靳川的行事风格并不相符,压压心思,直言:“请问您还记得当时庭审的情形吗?”手收归桌下,搭在腿上,不自禁紧握,“我爸他、是什么原因获罪判刑的?”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检方起诉的罪名包括教唆他人贩毒、以及两宗故意杀人罪,最后,只有早年那一项袭警及强迫他人吸毒成立,靳董事长为此入狱。”   靳言能从他的神情里感觉到愧疚惋惜,加上他说话时的沉稳不惊,她的心反而加深了挣扎慌乱。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7节 委托律师便是这样的,为委托人尽职尽责辩护是责任是义务。   多的是不论对方本质甘愿为利益驱使的人。   靳言来之前是羞愧的,甚至于,将意愿思忖许久才终于宣之于口……但现在,在对方坦然相对之下,她内心更多添了道羞愤——羞愤她父亲早年的报复行为,羞愤他多年来的不知悔改、不务正业……揪心于她的亲人、爱人各自挣扎的时候,她在大洋彼岸悠闲自在……   “靳小姐?您没事吧?”   靳言恍然抬头,正对一张公事公办面孔下透着谦卑或讨好的脸,只一眼就厌极恶极,垂下了眼,提起咖啡杯作为掩饰。   她无法适应被人“恭敬”的日子,即便她内心承认靳天是她的父亲无疑,但靳天的声名或社会影响力都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她父亲是靳天,不是靳董事长,不是所谓的“首领”、“老大”。   靳言缓回神,放下杯子微笑,“抱歉,失态了……请您继续。”   陈律师点点头,跟她继续聊:“当时的情况确实凶险,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了消息——关于杜的反水和李的拥护——在庭上,怕是会很难。”   男人的神情渐渐冷肃,靳言屏息凝视,仔细收纳他的每字每句。   “当时检方提出指控,说被害人寒某的死是董事长亲自动的手,证据包括杜某的人证和带有被害人指纹血迹的枪……”   心缩成一团,靳言亟不可待地追问:“那之后呢?”   “好在是有李的证词,不仅证明是寒某故意自杀栽赃嫁祸,还带来一段关键的录音……”   “什么录音?”   “包含两段,有“报复”行为之后董事长对寒某的交代以及对地下势力的全然托付,另有董事长的自白一份。”   ……   靳言再捧起杯子,神情呆滞,指尖冰凉,完全感觉不出瓷杯的类似温度。   恍恍惚惚变回一人独坐,下午,天空变色,乍起的狂风肆意凌虐窗外的绿意或欢笑。   惊雷滚落,恍然间,劈开萦绕心头的迷惑。   刚才,那位为她父亲辩护的律师几次三番提到了他的委托人……   靳言抬头,眼前空荡再不见有人。   忙乱摸出手机,回拨通讯录最近那条号码,接通之后,急着自报家门:“陈律师,打扰了,我是靳言……是,刚见过的……想问您,您的委托人,是不是叫靳川的年轻男人?”   通话那头,男人的低音漫入耳道,神情骤变,血液就此凝固,僵直感从大脑下传到胸腔与四肢百骸,手指一松,手机“咚”一声砸落在地发出闷响。   窗外骤然明亮,不多时,一道炸雷戏谑或警示性地震惊耳畔。   作者有话要说:  【腻歪小剧场】:   郑杨:我有妈妈,有姐妹,你有我,我的都是你的。 第26章 恩怨尽消   ——“抱歉,靳小姐,我的委托人不愿透露身份。”   ——“你就告诉我,她、是不是短发、偏瘦,而且是左撇子……”   雨势磅礴,瞬间将喧闹淹没,行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单单有人背道而驰,推开店铺的门,冲进雨浪。   转眼,由发顶到帆布鞋,全然被打shi,埋没雨雾中的人,忘却顾忌,奋力狂奔。   ·   有y沉的天幕遮蔽,流逝的白日时间陡然加快。   窗外,天光暗淡,雾霭沉沉。   云祎忍无可忍,就此爆发,近到门前,对门内厉声喊道:“郑杨!限你五分钟开门。你不出来没人奈何得了你,你不想见我们、想折腾自己也可以,但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靳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不会放过!郑帆,还有钟鑫我们都忍够了。”云祎立在门前,恨恨咬牙,“你的伤,该有人偿还。”   心上钝痛,程歆怔在原地,恍惚明了,为什么郑杨拒不见她,还有她们几个对靳言的怨怼,靳言见自己的冷漠……   忽然有一簇光打过眼,程歆抬头,血液冷彻,心脏骤缩。   眼前的门半敞,门后的人刀削一般单薄,且穿着身形撑不起来的条纹病号服。   不仅于此,她的头发凌乱,碎发遮掩不住额下的白纱,就如半掩的门盖不住其后吊在窄肩上的绷带……   眼泪当即失控,程歆推门拥住她,颤抖发声:“怎么会这样?”   “不是。”郑杨垂着头,在被人拥住时受不住地身形微晃,轻声呢喃:“不是她。”   近在咫尺,程歆听得最真切,她顿了顿,伸手轻抚郑杨的背,“好好,不提这些……先进去休息好吗?”低柔诉说:“半年不见,杨杨,你不想二姐吗?”   “二姐……”清癯的女孩伸手搭上对面人的细腰,喃喃出口。   鼻腔一酸,程歆扯出个笑,“走,二姐陪你去休息。”   见者,不免动容感喟。钟鑫绕开伫立门边面容y沉的人,进门,杜清瞥一眼,见云祎神态和缓些,松口气,凑上前,晃晃她的手,拽她一道进去。   郑杨坐在病床上,脊背挺直,无声与房间中的人抗衡。   拗不过她……钟鑫退回窗边,对着风景散心;杜清硬要云祎坐到之前郑帆坐的靠窗位置,她自己在旁边“警觉戒备”。   程歆扫一眼远处神态各异的几个,侧身坐到床边,将枕头竖起,轻轻按着郑杨肩膀示意她后仰,见她如石雕般纹丝不动,心底的酸苦蔓延开,索性将人揽入怀里。   她们几个中,程歆是文静也是最内向的,言行举止模仿古代风雅之士,淡交如水点到为止,少见与谁亲密接触,从最初被室友挽手会不适应,到如今,主动对她们敞开怀抱,其中最为凸显的差别,正因为她们的五年室友情、姐妹情。   与彼为亲,恰如自处。   郑杨抓紧程歆的衣摆,垂下的头搭靠在她肩上。   心内温软,程歆尚来不及欢欣,有什么,似冰如火,狠狠砸落在肩头,挣断心底蕴藏痛楚的弦。   ·   真到了晚饭时候,天色浓黑而飘渺,染了浓墨似的。   爬山虎恣意环绕的别致小楼,为窗口稀疏的明光缀落悠悠与宁静。   一男子大步出门,低头撑伞时,瞥见蜷坐在台阶上的人影,吓一大跳。   “大小姐!”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绕到人跟前半蹲,为之挡雨,“您怎么、”   “她怎么样?”靳言阻断他的话,抬头,眼里蓄满晶莹,望进他眼时,递出晶亮的光。   阿三愣了愣,“少爷还没回来,大家、都好。”   靳言点点头,泛白的脸晕开浅笑,“那就好。”   “大小姐。我们先进去吧。”靳言浑身shi透,衣服shi哒哒地粘连在身上。阿三斜着头,眼睛不知该往哪放。   靳言撑着shi润的阶面站起来,绕开人转身迈上台阶,在楼门口,再生迟疑。   她恍惚在这里坐了很久,久到将这几天遭受的跌宕串联起上学时和郑杨的点滴相处。   那个人彼时的内敛与近时的沉默,交叠在眼前……   耳边同时叫嚣着很多种迸发意愿的声音,嘶吼的、呵斥的、倾诉的、低吟的……   没有那道温润含笑的声音。   她就在身后的楼里,衬着某一盏孤灯。   靳言很想去找她,可她自己畏惧迟疑,在这里枯坐着干耗着,磨到最后一点点勇气被现实无情拍落,循着雨迹汇聚成流、一去不回。   “大小姐?”阿三迷惑地瞧她对着楼道里发怔,再三犹豫,壮胆子劝慰,转转思路,也像另外几个学着半哄半骗地扯个谎:“咱先进去吧……少爷就要回来了。”   靳言循声,对上他的眼,眼底渐渐浮现清明,点头,恍惚进门。   阿三后一步跟着,紧着将对开的楼道门闭合。   楼道里早就被y凉侵袭,阿三倒吸一口气,加紧步子追上前头那位不管不顾小跑上楼的人。   ……   “房间里有没有录像?”遮光的终日庇荫的房间里,屏幕里的蓝光悠然闪动。后脚进门的阿三转身关门时,听到身后这道急切的问句,他转过来,愣愣摇头,嚅嗫:“病房安摄像头,不太合适啊。”   靳言垂首,缓缓坐到空荡荡的屏幕前。   他说的是,没什么好期待的……她和她永远隔着什么,从前是、夹带上辈人扯不清的仇怨纠葛,现在更是、间隔无法企及的距离、无法诉清的心意。   她们永远不该是汇聚在同一时空下的人,能这样浅浅期待、遥遥相望,已是她靳言幸甚。   “她今天有出来么?”靳言回头,轻轻地问。   总觉得大小姐今天不太一样……阿三忙不迭点头,回忆道:“还是上午,她和那位梳辫子的女孩在走廊来回走过几圈……之后,她匆忙返回了……”   “一个人?”靳言耐不住打断道。   “是,她自己,她还锁上了门。后来,之前那个女孩带着另外仨女生去病房,有两个,之前在酒吧见过,还有一个挽着头发的女孩。”   是程歆……靳言抿紧了唇急等他下文。   阿三跟靳天跟得久,读人脸色的能力稍稍具备,之后回话更谨慎了,“门起初没开。林医生的、前女友还去找了他,拿了钥匙,还是没开,估计是里面人阻止的。”   “什么时候开的?”压低的声音隐着薄怒,飘荡在旁的水汽分子随之战栗。   顶着高压瞥她一眼,阿三大约说个时间段:“下午。”   双拳敛起,愤愤撞开他,直扑向外。   混沌糅杂多种情绪,在脑海里激荡。渐渐地,萌生一个念头——将话和她说清楚,从今以后,各不相欠。   阿三揉着手臂,扯过椅子正要坐下,抬眼看见走廊里大步流星的男人,警觉地追出门。   郑帆风风火火进门,随之涌入的气息被烘干、十足闷热。   长手一挥,原本捏在他手里的变形的濡shi的复印纸轻飘飘地散在床前,怒道:“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   在场的人愣怔相对,疑惑的眼飘移在无形对峙的这对儿姐弟身上。   “怎么了?”云祎上前,拦在他面前。   钟鑫弯腰捡起、被门窗对流鼓吹的风送到脚下的纸,是法医的检验报告。专业性的分析她看不懂,略过看末尾的结论,神色惊变——   由寒某被害时身着的外衣有磨损痕迹,其上发现有尼龙纤维。   报告给出了衣服磨损严重的部位——两只衣袖下半截。   “怎么了?”钟鑫的脸色惹人心慌,杜清凑到她身边去看。   “寒某……”   床上的人依靠在床头僵坐片刻,不知不觉,攥住右手。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8节 程歆瞧她一眼,隐隐觉得她有事瞒着她们,起身,急问钟鑫:“小六,到底怎么了!”   杜清还往跟前凑,钟鑫将报告塞给她,冷冷地答,似是宣判:“寒某不是自杀。”   试问,双臂被反绑,如何持枪自杀?   云祎转而看站在床尾的郑帆,见他眼也不眨地怒视前方,转念,心坠入崖底。   那桩案子,与郑杨并无完全干系,甚至,她从头到尾没到庭前参与过,即便是另有隐情,这姐弟俩犯不上如今相对……难不成、?   “是。”床上的人轻轻启齿,淡漠直面他,“还要我解释什么……有话尽管说,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想再回忆这件事。”   寒意呼啸,侵入肌理。靳言踉踉跄跄赶到门口,定在门边,垂眼望着大敞的门透出的白光,忐忑而畏惧涉足其下。   沉默忽而逃散,门内一声高喝。她诧异地向里望去,见是郑帆站在床尾,反常地发怒。   原本的诧异心情在听清他的质问后陡然转变——   他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动手!他们黑吃黑抢地盘碍着你了?!”   房间里,神情不一的人齐刷刷将目光转移到床头那人,屏息听她应答。   郑杨只是凭声源仰头相对,淡淡地回:“那时候我还有执法权。”   郑帆急了欲要上前被云祎拦住,跟她顶:“那这之前,我还有调查取证权呢!”   钟鑫上前帮忙拦住他。   程歆前跨一步。   杜清护在床侧另一边。   床上的人恍若未闻,继续:“你可以调查,攒够证据也可以申请立案,到该说的时候、我会说。”   郑帆登时火冒三丈,“什么是该说的时候?你还有事要瞒着我吗?!”   郑杨顿了顿,“你们各位,除了钟鑫,没人有审问权。”   “我是你弟弟!”郑帆亟不可待地吼,“郑杨,我替老妈问你一句,你还拿家当家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靳家给了你几天吃喝,给了你人模狗样儿的皮,你就忘了自己的根父亲的仇了?!我真替你、!”   “够了!”云祎制止他,眼里勃发怒意,“她为了你所谓的仇恨奉献了多少你知道吗!为人兄弟,只有背后指责的能耐吗!她煎熬困苦的时候你在了,还是她满身是伤的时候你在了?!”云祎反手指着郑杨,“她现在伤还没好,要不要我一处处数给你看!”   “三姐!三姐息怒!”钟鑫撇开郑帆上前拦住云祎。   程歆脸色煞白,另一边,杜清眼里亮豆子接连往外蹦。   她们这才敢由她俩的反应侧面确认,郑杨伤得很重。   郑帆这时候,逐渐收回理智,退一步,将所有的报告收回,目光炯炯盯着床上伤痕累累的人,“还是老妈那个问题,姐,这次你选谁,想清楚。明早我来,等你回复。”   门外,阿三早已赶到,旁听着、迷茫着、震惊着……但心情的激荡算不上是旁边女孩心里的万分之一。   靳言呆立在门边,在意识中跌宕沉浮,即便是冲突中断、郑帆离去,都没觉察半分……   郑帆经过他们面前,打眼一扫,冷哼两声。   ·   无意识下,靳言半推半就地被领回林波的办公室。   阿三推着人进门时,正赶上林波起身要出去,他随口一问:“林医生要去查房吗?”   林波端着文件夹出门,头都没来得及抬,直接答道:“还没到时候……去找徐医生商量点事。”   靳言缓缓回神,盯着门边消失的白大褂瞧。   之后,来办公室找林波的大龙,对靳言的提早归来很是惊诧,见她的狼狈模样更是吓没了三魂六魄,接了热水来递了感冒药,调高空调,还强硬为她裹紧外套。   靳言推拒不得,也就不再挣扎,在大龙退出门时,听他说,大雨封路,靳川直接回家了。   心里的弦松动,神情倦怠的人瘫靠在沙发背上。   满脑子的糨糊,比窗外汇流滚动的泥浆清流更甚,让人寻不到源头。   但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她的爱人在她父亲入狱这事上,不是她或靳川之前所想见的那样,狠心站在靳家的对立面,更甚至于,在这事上不念过往落井下石。   不是的,其实是郑杨默默帮了靳家的忙。靳言忽而绽开笑,想到陈律师的无意透露,愈发肯定郑杨就是替她父亲找律师倾力想办法的那位委托人……   靳言转而,想起刚才听到的郑帆的指责,笑意凝固。   大众所以为的并不是完全的真相——老寒并不是畏罪自杀意图嫁祸她父亲,而是在被人限制行动的情况下为人所害。   “你为什么要动手!他们黑吃黑碍着你的事了?”   “当时的情况确实凶险……好在有李出庭作证,证明寒某是自杀……还多亏两段关键的录音……”   郑帆和陈律师的话缠着她交错回荡,冥冥之中指引她继续探查。   靳言猛然站起来,出门,在重症病房找到了陪护的大龙,在一众人的愕然神情中,拉他到楼梯口悄声耳语,吩咐完赶忙补充,“你自己小心,不要和那些人正面冲突。我就求个结果。”   大龙慎重点头,很快消失在楼道拐角。   ·   靳言返回时,路过旁边紧闭的门,扫一眼标牌,正是那位女医生的办公室,她顿了顿步子,门这时候无声敞开,掀起的凉意激得她一个颤栗。   注意到他遮遮掩掩双手背后的动作,靳言拧眉,“你们在研究什么?”   “你淋雨了?”林波很快发现她的不妥,一只手扯过她向办公室走。   靳言不动声色由他拉着,在他前一步开门还不待藏匿起另一手上文件夹的时候,将其一把扯过,摊开来看,脸色刷地沉下。   ……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寒凉加剧流窜,挤破脑袋想占领每一寸失陷许久的旧时领地。   在吸顶灯笼罩之下,无形中在办公桌与沙发之间堆砌起厚重的阻碍。   望而生畏。   林波沉吟许久,清清嗓子发声:“一般这种情况下,多是采纳传统疗法的。这些天,我和同事商量过,也请教过恩师前辈同学……不止国内,国外的病例我也有看,按比例看,很少有人愿意为了大概率的未知而冒险。”林波顿了下,“包括病人自己、家属、还有我们医院一方。有缓和的方法,谁都不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靳言捧着那几页决定郑杨未来的纸逐字细看,那上面,拿冷硬的铅字完整叙述了郑杨的头部ct报告结果,以及两种治疗方法的展望与预判。   开颅取血块或保守休养,各自的利弊、成败几率恢复成效及时间,以及为此造成的后果一一枚举。   靳言的视线钉在后遗症那栏——延至两页的表格的末行——心里豁然被戳得生疼。而在她不知不觉中,心血被那两行犹如恶魔般狞笑着的冷字吸食得近乎断绝。   全身冷凝,趋于与周围的彻寒相融。   保守治疗那列的最后一栏写着恢复缓慢,复明时长未知;   开颅手术的末尾行,如同统计的论文一般,按概率大小,列举述明多种伴生的后遗症……   靳言看到第一项,就好比遭受当头木奉喝,那上面的字化作鬼魅缠着她,哪怕是闭上眼躲避都挣不脱它们的残酷可怖——   约有45概率损伤记忆。   靳言强迫自己看下去,第二条是行为能力迟缓,所幸的是,可怖的数字降到百分之几……   ……   将夹子合起,闭眼深思,完整的分析报告跃入眼前。   查房时间到了。林波看了看表,无声叹息着起身,悄声退出。   靳言顷刻间睁眼,满目坚定,在文件夹最下面,抽取一张半页印字半页空白的纸,卷起,出门。   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是破罐子破摔吧……   她不介意再当一次坏人。   如果是为了她在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伪更,改错字。   中秋节的加更,我不是写得晚,真的是磨蹭qaq 第27章 山穷水尽   再涉足这间屋子,心都跟着不可抑止地颤抖,靳言推开门没走几步,被一左一右拦下。   “不好意思,你走错了。”钟鑫对她,冷淡得倾于仇视。   杜清瞪着她,一言不发。   “不是说等她能下地就算账么?”靳言装作淡漠无谓,费力挑动僵硬的眉梢,越过她们之中,直视冷眼相对的那个人。   “你想怎么算?”云祎倚着床栏,心底喷薄的热火稍稍得以调解。   “从头算吧。她的医药费我们家出,担负恶名就算是我们倒霉,不过真相什么样、”靳言偏头掠一眼黑了脸的钟鑫,“你们心里清楚,身为警务人员,身正影直很重要……出了这道门,应该不会有人造谣诽谤吧?”   连带着杜清气鼓鼓地瞪着她。   “她之前三年,吃住在我家,为我父亲效力,我们供吃供喝也是应当。那就这样吧,债务两清。我靳家虽然不复往日,总也不至于苛待下边人。”靳言将尾音咬得极重,之后,如愿见到几张浑然变色的脸庞。   如果不是杜清加上后来的程歆扯着,钟鑫的拳头就会不出意外地砸在面前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孔上。   靳言扬扬下巴指点床上那人,“大致就这些,不过我还有几句话,想请她帮忙转告我前男友,私密话题,你们想听吗?”   杜清惊愕张口,先前在疑惑她搞什么鬼,而之后,不屑一顾地嗤笑,拽起钟鑫出门。   生怕走得慢了被污染耳朵。   钟鑫还在琢磨靳言的名堂,被人领出了门后知后觉,“你干嘛?”   就知道杜清是咋咋呼呼的性子,靳言转而打量起眼前余下两个,联想卷在手心的报告纸,语出平静:“我表哥说,她的头部治疗方案出来了。听说放在他桌子上,你们想看就去看。”   靳言一脸无谓,对郑杨半个称呼都没有,口吻像极毫不在乎。   靳言越是看起来淡漠,程歆反倒生疑,当就近看清她发梢上的水迹,恍惚忆起前一晚她自我放逐的情形……醉酒、淋雨,她也是痛的不是吗……那她们身为旁观者,谁够资格想当然地评头论足说她的不是?   程歆曾设身处地想过,以靳言立场,本来就是爱人欺瞒在前,家人出事在后。快到、不予她平喘的机会。   程歆收归心思,拿定主意,转去劝云祎:“我们去看看吧。”   云祎不接话,一步不动,眯了眯眼盯着靳言,认准她接近郑杨就是没安好心。   程歆见她那固执样,直言相劝:“她不会怎么样的……或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咱们出去走走,让她们待会儿吧。”一天之内,靳言喝多、郑杨低泣,程歆从旁感受,心疼抑不住翻涌。她琢磨着,该给她们机会相处,将难言的话说出来,或许心底好些。   “你倒是信得着她。”云祎一反常态,强硬回绝:“郑杨现在,一身伤还和家人闹僵了,说到底和靳家和她靳言脱不开关系,而且,郑杨心里的痛,全是她一刀刀刻下的!事到如今,二姐你怎么还、”云祎说到激动处,不管不顾地顶撞程歆。   “二姐!”郑杨倏然发声,转而低语:“我想吃苹果。”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想起曾经的一道场景,争执消弭——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29节 苹果,对郑杨有重要的意义。   曾几何时她们几个在宿舍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黑洞郑杨被钟鑫误打误撞问到这样一个问题——“你印象最深刻的人或事是什么?”   气氛沉降,所有人随着被提问者的黯然而静默。   印象最深刻的?回味这句话时,眼前不可控地晃过记忆中灰败的16岁暑假,其中有病床上英气不再的枯瘦的父亲、暗地里以泪洗面的苍老的母亲,还有哭肿了眼的弟弟和软弱无力的自己。   恍惚,死神的威慑席卷而来,涌动起对无情冰冷的苍白色和刺鼻作呕的消毒水的恐怖回忆……   郑杨控制住心内的暗潮涌动,默过缓过,说起的是另一件事,是记忆更深处一家人的温馨相处。   那是她第一次提到她父亲——   他是一名缉毒警察,风险大、任务重,与家人聚少离多,即便如此,团圆的心愿全天下共通。每每在他上班离家之前,会收到一双儿女的拥抱,和妻子塞进掌心的一颗苹果,若无意外,多年如一。   苹果,平果,惟愿离家的人平安归来,再续团圆。   ……   因为此,苹果,对于郑家人,不止是果盘里的常客,更是一家四口平安团聚的祈愿寄托。   天不遂人愿……   在郑父离世之后,苹果也被不声不响地归为忌讳。在郑家,再不见那类承载万众寄托、实则一无用处的狗屁水果。   小团体的大家伙儿都见识过,从不挑食的郑杨如何对苹果避之不及。   她这时候提苹果什么意思?云祎转头,瞪眼睛端视病床上回归静默的人。她是单纯要支开她们,帮靳言说话,还是说、她不经意地提及苹果,实际是在她心里,靳言和她父亲和她家人一样重要?   靳言在话音落地的瞬间,情绪也是崩盘了的,只是她们两两回头,没谁注意到她眼里接连变换的震惊、愧疚与涩然。   “二姐,拜托了。”耳边什么响动都没有,没有离去的响动,她知道她们还在的。   郑杨脸颊紧绷,放在过去,可以想见,她此时的样子——眼带坚定、神色肃然,程歆默念着她过去神采奕奕的眼睛,鼻腔涌上酸涩。   郑杨“苹果”二字一出,在旁三人各自缄默,一时无人应答。   莽撞出口的当事人后知后觉,紧抿了唇就此缄默,自我反思着,为什么会忽然说起那个……或许潜意识的惧怕,由畏惧而生出私心……所以她再次利用了亲情,利用了关心她的人交付的一腔真心,郑杨垂下了头,攥紧了床单,恼恨而愧悔。   “我们这就去。”程歆轻柔的话音转而跌破低沉,她握住云祎的手腕,出口的不容置疑,“走。”   云祎就此妥协,收回视线,与“不速之客”擦肩而过,以递出的眼神狠狠警告那个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家伙。   ·   淅沥沥的欢闹声被拒窗外,医院里永不消退的消毒水与潮shi空气相依,气味淡化不少。   门好心闭合。刻板的空间,包容她们的久违相处。   靳言向前一步,近到距床侧两步远,不远不近地垂眼打量她。   上一次她们私下相处,也是在这。那是郑杨住院的第二天,深夜时候,靳言避开所有人,鬼使神差跑来见她;   上上次,是郑杨刚被从靳家送来医院,靳言支走其他人,替她仔仔细细上了药——那些伏在她身上的淤青和血口子,靳言在前夜郑杨在靳家昏迷时将她带回自己卧室逐一细查过的。她翻来覆去看过三五遍,就能凭着所谓专业素养在脑海中分析临摹了;   还有,再之前的第一次,在靳家的地下室,郑杨被束缚在不见天日的角落挣扎隐忍,在她到来那一刻迸发惊喜。   五次。   靳言归来那么多天,单独见她只有这五次,累积时长少得可怜。   靳言能头头是道地默背她的伤情,分析她的打斗遭遇,可那又怎么样?郑杨不是病人,不是受害者,是她靳言一度放在心尖上更胜亲人的爱人啊!   靳言无声凝望病床方向,眼里蓄满的泪随着眼皮眨动无声落下。她自己是有多狠心,不视不听放任她成眼前这个样子!   牙关紧咬,痛楚相伴着无声溢出……   她很想抱一抱她,问她腹部疼不疼手臂痒不痒头痛是否有好些?   可靳言不敢再进一步,她甚至觉得,靠近她一点点,心防都在解冻……不强硬到底的话,逃不过铺垫好的情绪分崩离析的结局。   手指微颤,牵动出的脆响总算提醒了她来这的意图——总归郑杨她们还不知道她发现了部分隐情,靳言决定伪装下去,直到、送她进手术室,直到、等她健康完好地出院。   或许那时候,她会忘了她,忘了过去的情爱仇怨……靳言抬头,对着微弱闪动的灯光粲然一笑,那样的话,郑杨就能摆脱这些沉重安宁生活了。   那样的话,她会忘掉自己曾经那么天真那么傻地爱过一个狠女人,以后,会以澄澈温暖的心换得一人倾心爱护……   心跳激荡起阵痛,手中的纸张不知不觉飘落在地,站着的人凄然垂首,揪着衬衫衣摆僵直地杵在那,晶莹滴在脚尖,融化在浸裹温润的布料中。   该替她开心不是吗,她为了平衡亲与爱委曲求全到今天,你一个狠心无情的刽子手怎么配在她面前无病呻吟扮可怜?靳言咬紧下唇,仰头强迫将不争气的酸楚收回心底。   郑杨呆板地坐在那,屏息以待,不知不觉间,将被单床单一并纳入掌心,除了方才渐近的步子、伶仃的飘动,再不闻其它……收不到讯息的人无措而惊慌,手撑到床板就要转身下地。   “别动!”靳言听到声响,急忙呵斥住她。   床上的人果然停下动作,循声,摆正脸直面她,竖起双耳探听对面动静。   心慌生生压过敏感,郑杨愣是没听出呵责中的颤音,仰头正对那人,习惯性将真实情绪掩盖,佯装淡定地反问:“你要找我说什么?”   靳言捂住嘴,化解鼻音,弯腰将纸收归手心、铺展开,抖动着使其发出脆响,“之前……我爸给你办了张卡,没错吧?”   那卡,是靳天在一年前她们订婚宴上送出的贺礼,所谓的“之前”,也是在订婚那时候。这些郑杨都记得,她还记得,靳父还曾在宴席上当众许诺,在她们婚礼上,会将股份平分给靳言姐弟,另外,选定她作为公司的接班人。   “是。”郑杨垂下头,难掩失落,不用想也知道,靳言这时候提到那张卡,意味着什么。   “我答应将你的工资卡保留,那是你在靳氏上班个人所得。”靳言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语调平稳,“既然我们结束了……那张卡,你不会还想私藏吧?”瞧见她抬起了头欲言又止,瞧见她苍白的唇不住颤抖,靳言再加一剂猛料,“你弟弟说你忘了姓忘了本……该不会,就是这点钱起的作用吧?”靳言稍稍近前,刻意挤压过的音色低沉冷硬:“要不、看在、你过去哄我开心的份上,我多打一笔给你,算作、分手费?”   打颤的右臂够到床侧护栏,穿病号服的女孩弓着背凑近声源,声音堪比夜色凉更比雨雾飘渺,“我不要你的钱,能不能、求你、把那张卡留给我?”   原本就知道她是这个意思,可听她说出口,眉梢松动,不等欣慰与窃喜浮现出,酸涩怅然狠绝地漫过心原。靳言这些天在医院看过太多的人显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譬如软弱如杜清的强硬爆发,譬如柔和如程歆的果敢决绝,再譬如孤傲如眼前这人极尽谦卑的放低姿态。   靳言在不识真相之前,假想过逼郑杨卸掉伪装,看郑杨放弃尊严卑微道歉哀求她原谅,畅想那时候会是怎般的痛快……   现在看来,她想错了,见郑杨这样陌生而疏离地低声下气,就如将自己的心摔在地上狠狠践踏,冷漠地等待它承受不住就此分解,飘落作尘、碾落成泥。   个中的痛楚,心知道。   拭去唇上浅淡的铁锈气息,靳言强硬着维持冷漠,“你留我家的卡做什么?是我们对你太好了,你舍不得?”那张卡是特别印制的,卡的正反面,分别印着她们毕业之后与在校时候的合照。   从她出口靳言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万幸的是,见她还是谦卑顺应的模样,心里只是充盈酸涩,感觉不到疼痛难捱了。   来自病床上的声音轻飘飘的,语气还强自镇定着:“我想留作纪念,可以吗?”   “纪念什么?”靳言嗤笑,“纪念这段孽缘?还是想暗嘲我瞎了眼、错爱上负心人?”这段话靳言说得很快,因她也是愤愤着的,恼郑杨无休止的沉默,气郑杨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更恨,恨郑杨从没动过与她商量的心思,恨着恨着,心头又蒙一层苦涩,或许在郑杨看来,她靳言不是能全心托付的人。   郑杨宁愿承受两方的猜忌疏离,背负重担捱过见不得光、动辄受伤送命的凶险日子,宁愿想破脑袋算计,竭力搭建亲情与爱情两方相容的平衡点,哪怕自己到最后里外不是人,什么都辜负了……   郑杨做了这么多,是爱她,也是不信她。   有这么深情又冷情的爱人,靳言该哭还是该笑?没有信任的爱情算什么,算不算施舍?   她靳言什么都可以不要,孤独终老又能怎样?她不要抛却自尊没骨气恳求人家施舍对等的爱情,就算那个人是她所爱,也绝不行。   靳言定了定心,冷冷开口:“除了这个要求,你随便提。”   郑杨垂下了头,无言妥协。   “卡归于你名下,把纸上的字签了,销卡之后,我们再不相欠。”靳言将纸甩到她面前。   僵直的手臂终于动了动。一会儿功夫,摸索到纸,转向旁边搜寻。   将头别到一边去的靳言掠一眼来,才算知道她找什么,“等我去拿笔。”撂下一句出门去。   靳言去护士台借了原子笔很快返回,见病房里依旧只她一个,无形中松了口气,站到原位,将笔甩到纸上,“签吧。”   拾起笔来,摊平纸张,以肘部压住其右下角,略紧张地摩挲手边位置,茫然抬头,茫然地笑,“可以指给我吗?需要签在哪儿?”   心血渐凉,转过身去,全凭漠然苦苦维系,“你随意……到时候向银行说明下就好了……也不会有谁会为难盲人的。”   按下笔帽,动作一顿,探出大拇指摸索到纸张边缘,平移向里,斟酌停顿了少许,绷紧脸颊慎重落笔。   靳言转了身且闭了眼,但沙沙的响动流窜入脑海,驱之不散。   迟缓的头脑麻木地回放三个字:结束了。   靳言从郑杨手里抽回纸笔,低头,一眼掠过仍有她过往几分笔锋在的签名,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经由转身那一瞬,由唇瓣上的细小伤口牵扯,肢体僵直,血液冷彻,冰冷麻木,唯独不识心伤。   她不敢再待在那个炙烤身心的地方,捏着纸笔,脚踏虚无,扶着扶手一路跌撞。   不知为何,却是越走越轻松,闭目,心跳平稳,泛不起痛意。   或许是心冷了,或许是心魂由躯体抽离,守在了它甘愿为之跳动的另外某人的某个角落。   靳言撑着扶手,瞪着眼睛仰望默然而烁亮的光,几步踏出,周遭为彻骨的冰寒裹挟,浑浑噩噩间,脚下一软,眼前的亮白在闭合的眼睑中最后猖狂地折s,he出流光,刹那间,亮彩骤然抽离,她人,斜靠着扶手倒地。   意识游移之前,听到有人喊她,不是“小七”,是“靳言”,这回总该是她了吧?恩怨了结,她总算肯入梦来……靳言期待地弯了弯唇。   ·   见人歪倒的瞬间,松手急赶过去,不顾果篮狼狈翻倒,程歆赶到昏倒的人跟前扶她起来。跟来的云祎却注意脚下卷纸显露一二的内容,以及末尾的签名……   思忖之后,掩饰讶异。这件事,云祎就此瞒下。她并未声张,同时,抑不住心情转变,心底交织纠葛的冰与火趋于和缓。   程歆被吓白了一张脸,内里繁杂的整颗心为昏迷的人高高提起,匆忙喊来护士,相携搀扶着晕倒的靳言到就近的病房……   林波收到消息火速赶来。   归来的两人暂且分别,程歆留在靳言那等结果,云祎先行回病房。   云祎独自返回找郑杨,本是心波微澜,进门之后,更是惊得说得说不出话来——   病床上,被子滚作一团,严严实实地担当起隔绝一方小天地的重责。   被子下面,隐隐有呜咽或低泣零散溢出,和着雨声听上去,像极寒天中忍饥挨饿独尝痛楚的受伤幼兽的低声哀嚎。   一时间心乱如麻,云祎坐到病床前,手搭在鼓起的被面上,努力感受她的痛与苦。   作者有话要说:  虐吧虐吧,柳暗花明就快到了,我今天有信心把下篇写完!(我才不说这一章都是前几天写的、、、)字数太多就分开发了~望见谅 第28章 岁月静好   “杨……”、“对不起……”   无数呢喃四散飘零,在苍白的日光中仓惶跌宕,不知归处。   男子守在病床前,将垂在床边的手握牢在一双掌心,红着的眼死守在床上的人脸庞之上。   双眸紧闭、呓语不断的人就是靳言。   自那一晚,她淋雨受凉引发高烧断断续续,转眼三日过,从连夜冒雨赶来,靳川再没离开过这间病房,甚至、鲜少有离开她身侧的情形。   零落的呓语多是旁的人和事,陪伴在侧的人毫无厌倦或不满,悉心照料。   他陪她说话,守她沉睡,他确信,用不了多久,会等到她醒来。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0节 他已经做足一切准备……   辞掉了公司职务,攥着属于靳家的股份急流勇退;   从大龙那获悉了鲜为人知的案件隐情,在兄弟中为“邵森”正了名,和靳言一样,收起怨怼,体谅而感念;   交付了郑家姐弟的住院费用,和那干人扯清了瓜葛;   安置了一众兄弟和家里的管家厨子;   甚至、买好了飞美国的机票。   从今之后,他践行诺言陪她左右,无论去哪。   眼下,他只要安下心等她醒来。   等她醒来,等她放下,天涯与共。   ……   夕阳西下,点点橘光映在窗玻璃上,沉寂的意识回归,昏睡的人悠悠转醒。   “姐?”靳川撇下陪护椅,一步拉近距离,半跪到病床床侧,握住纤手的掌心加紧贴靠,就此展露笑颜,“你醒啦?”   曲指在他掌心摩挲,淡然的眸子里染带着晶亮的光芒,笑容浅浅。   “我去把表哥找来!”靳川亟不可待地起身要走,绕过墙角脱离她视线时,猛然转头,“不许睡了,等等我。”   陷于病床的人舒展眉眼,轻轻应下。   ……   等到黏着林波,让他再三仔细检查,得他一遍遍的认可,靳川这才算将心安放。   安心的靳少爷大手一挥就要赶人,余光里的人忽然撑身子坐起。   “等下。”娇弱的声音涉入热闹的对话。   靳言搭上递过来的宽大掌心,叫住正待转身的人:“表哥,手术、开始了吗?”   林波定了定身形,沉下眉梢,“昨晚开始的,早上结束了。”   失落感密密麻麻地积压而来,压弯脊背,压得她缓不过气……靳言扯动嘴角,“那她、”   “没事的。手术很成功。”林波一鼓作气,“她弟弟接她回去了。”   垂下的头一阵乱点,寂静无语。   “你安心养着,我回家给你们带饭来。”   “表哥辛苦。”靳川打着哈哈,推送人出门,返回,见她侧卧在床背对着他,竭力蜷缩在被子里,他收归笑容扑过去,隔着被子拥住她。   欢闹褪去,房间内,一时,徒留他慌张的呼吸、她放低的抽泣。   ·   呆坐在窗边的人影伴随陨落的夕阳而沉寂。   房门轻轻被推开。放轻踏落的步子终究会是惊起静默抱头流窜。   来人踱到窗前,坐到她那身侧,余光扫过,停滞在她腕上——   她戴着一串手链,手链上头,茭白色的珠子流光溢彩。   他错愣之余,惊奇道:“这不是、”   女孩默然,遥望落地窗外为夕阳拢遍的暖色系的万物,远处有飘带似的山路,有郁葱的密林,垂眼,落入自家的花园,她从前最喜欢坐在窗边等,小时候等父亲母亲,过去这几年的假期,等的人换了,等着的人心意不改。   靳川环视一圈,房间各处,除了床角——他们并肩坐着的这偏安一隅,房间里由里到外整齐到刻板,没有人气。   他是知道她晚上从不在自己房间里过夜的,因为他的卧室在二楼、健身房楼下,每晚睡前都能看到由上方投s,he到草坪里的微光。   他尝试过劝慰,很多次,拿童年轶事或亲情往事,以那个人没出现时的她的世界的温馨光亮,竭尽所能挖空心思地唤醒她的触动。   她收起了棱角和冰刺,不再拒人千里,淡淡的像经历过家庭变故、初长成少女的那些年。   她不曾拒绝过他或他们的好意,对他或家里人,说归说笑归笑,转身,窝进自己的世界,沉寂似冷泉深潭,摊开裹藏心内的伤,孑然一身,黯然相对。   他心思用尽,努力到底,也无法照亮她的心,他这才算不甘愿地相信,她的心底世界,在那人之前或之后,不再对人全然开放。   或是按她的说法,她的心空了,现在跳动的只是循环血液的机器。   心事百转千折,与她静坐好一会儿,他记起来找她的目的,放低声音,温情脉脉,“我订了票,我们的,去美国。”   她缓缓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眼里的晦涩渐渐被点亮。   他见她不语,重述一遍。   她半分喜悦都无,惨然一笑,“去那么远做什么?”   他错愣,“快要月底了,你不是要开学了?”   她摆正头去,在他焦灼的目光中,缓缓牵扯嘴角,“我拒绝了导师的提议。”闭了闭眼,一滴泪汹涌跌落,“在回来之前。”   心中百味,起初的惊骇很快转接到了然,之后,有无奈、感叹又默许。   远赴重洋,一心念着彼岸的故人,盼着团聚不离,最终,走到渐行渐远的岔路。   爱情不牢靠,靳川以旁观者看透这一点,心硬如铁,坚定对她好。   “票都订了,该有的准备都做好了,你就当带我去见见世面?”靳川抬手搭放她肩,下巴磕在她肩窝里,轻轻地磨,“噢?海归小姐。”   靳言偏头,按惯例,伸手点他额中,眼里轻轻含笑。   靳川还真是,从小到大被“围困”在家乡,不像她,大学之后出国留学,放假时候还有人陪着天南海北去玩。   心底蔓生愧疚与涩然。   她再没有陪她天南海北去玩的人,以后,带着弟弟故地重游,也算了偿对靳川忽略的愧疚。   “好。”她转过思量,轻声应下。   他这才算舒心地笑,带有胡茬的下巴恶意地在她的细肤上剐蹭,惹得她轻笑着推开他。   ·   兄弟们也都回来了,重伤那两位卧床养着,有管家照应,其他的人加紧锻炼,每人暗藏一股狠劲儿。   有些话,靳言从偶尔瞥见的、他们闪烁愧意的眼中间接得知。   她的疑惑,不必再问了,而她欠下那人的,祈愿,能以一辈子孤单偿还一二。   家里气氛如此,直到临别前夜,靳川喊了大龙阿三几人猫在书房,紧张谋划几小时之长。   晚饭结束,再隔半小时,夜色浸染,窗下有人聚集列队,按惯例出去跑步。凝视窗外的人垂眼扫过,映着微光的脸庞,少了谁,只需一眼。   ……   夜晚,总是不经意地放大感官。   尤其是孤独。   明月高悬。靳言偏过头去看,流泻入内的月光堪堪攀上临窗这边的床角,勇气耗尽停滞不前。她掀起被角,轻轻抖落匍匐在上的月色,躲进寒意染尽的双人被。   自从步入中学,她的房间被重新修整,从那时候这张大床陪她,到此,十多年过去。   这张床躺过的人,除了她,有她逝去的母亲,或再寻不到的爱人。   终归,回到一个人的时候,没人予她温暖包容的怀抱。   她挪到床中心,抱着膝盖蜷缩着,像是离水的鱼,咽下涩痛,结束挣扎,自我取暖。   ·   时间是一剂良药,或是忘情水。   靳言有所感念,这类话一定出自有经历的人之口。   这趟远门,不止美国,在靳川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游遍了美洲大陆。   在美国西部草原上策马狂奔,放声呼喊……   在加拿大雪山上滑雪,耳边有劲风鼓吹……   在太平洋的游轮上观赏游弋过天际的白鸽、夜里,躺在甲板上,数亮闪闪的知名或不知名的星光……   回国一程,足迹遍布陆路水路。   盈满东南亚的风情,姐弟两人各自在坠饰海洋色彩的长裙或短袖短裤的夏装之外裹紧外套,回归故国,回归冬意渐融的北方。   不顾行人的讶异眼光,这一对儿年轻男女穿着不合季节的单薄行装,像极小时候偷跑出门玩,在公交车上遥遥相对,温言嬉笑。   车在路口稳稳停下,靳言将视线随意洒落窗外。   再之后,公交车七拐八拐,在闹市车流中勇猛争先,开辟自己飘移的流线走势。   窗外的冬日街景是记忆中的样子,哪怕经历过异国他乡很多地方的严冬,这种干涩的、极易被温情点燃的冷意是她骨子里最能适宜的。   车子缓缓启动、稳稳加速,车厢里充盈着熟人的热络慢聊。   急刹车的大力遏制下,车厢里的热乎气飘逸归零。满当当的站位中,互相贴近的人彼此施力,不由自主地前倾身子。   靳川在车停的一瞬提着背包挤过来,撇下包,伸手护住她。   收起瞬间的惊慌,靳言抬头,笑眼看他,“一转眼……这倒像个大人的样子了。”   知道她想起小时候他坐在座位上,她在旁边撑着前后座椅的扶手,紧张护着他的情形,靳川孩子气似的皱皱鼻子。   靳言浅浅笑起,捏捏他的鼻子,就此放过调笑他的机会,限于被他圈着,放心地转身朝窗外望。   递出一眼,笑容疏解。   窗外车流密集,公路宽广,看来是处在主干路段。对面街道上摩肩接踵,店铺的门面被统一翻整过,整齐但丧失个性,斜对面正对某个小区的大门口,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是她熟悉的街道,街对面,有她住过五年的她的另一个家。   她的错愣并非来自于铺天盖地的熟悉感,而是因为,视线自一眼落去就被街边人潮中的某一人牵扯。   那人穿着带毛领带肩章的冬季黑色警服,将深蓝色的帽子夹在臂下,站在电动三轮车旁,背对马路与人在说什么。   公交车徐徐启动,靳言的视线向后偏离,将包括那人对面的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皮帽子的男人以及周边往来的人依次打量过,失落地收回视线。   那人的身形气质很像郑杨,站立的时候一本正经,穿上那身她本人引以为傲的警服更是如此。   可她却不是郑杨,或许只是身形像罢了……   闭起的眼,非但没讲这一幕驱逐,反而是勾起事关某个人的深沉记忆。靳言记得,郑杨总是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苟,不止警服,哪怕是衬衣,都会将从上到下所有扣子扣好,且,提前将衣服熨得毫无皱褶。   更遑论,她对她的职业是来自基因深入骨血的热爱。 第3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1节 她绝不可能穿着警服随意地将帽子收在怀里。   念想一发不可收拾,心底似有什么被触动,波澜乍起,不复平整。   ·   冬日的太阳最惹人喜爱。   为了一睹它的风采,即便自然万物多显颓势,人们还是愿意踏足户外。   哪怕裹成个团儿。   眼下,被裹成个团儿的女孩提了本书出门,坐在自家花园里的白色秋千上,摘掉手套翻开扉页,从头细读。   袒露在阳光下的那只手几乎立刻落到另一处温暖之中。   身侧有人坐下,那只手被人捧到嘴边轻轻哈气。   靳言挣开他,捏一下他的脸,再任由他握住。   逗弄着手心里的纤细指尖,靳川心生恶意,“好香,好像是西瓜味的。”   靳言瞥一眼他,见他痞坏痞坏地笑着,对她挑了下眉,下口就咬。   “你属狗的嘛?”   靳川笑眯了眼,扑过来箍住她。   无忧无虑的笑闹声,似是从童年时候飘过来。   ……   笑闹了一阵,靳川转过去背对着,如旧倚着她,还要她像十几岁那样伸腿摆动秋千。   靳川心满意足地闭紧眼,萦绕四周的,还是他最依恋的浓郁纯真的亲情。   姐弟俩在花园里笑闹着,正对花园另一边,举着两把竹条扫帚顶着脆生生胡萝卜尖鼻子的丑乖丑乖的胖雪人。   听说,那是那几个兄弟,为庆祝小桐和阿四康复,捏出来的纪念品。   眼下这样的日子就好,随意找事做,没外在干扰,也消去了内在压力,一家人凑在一块儿,安然自在。   有元宵节压轴,年关还没过完。眼下家里一时空落,不过是几个好事的跟着厨师陈姨出去买菜、“祸害”市场去了。   靳言想安心躲个自在,趁着靳川的锻炼时间出来晒太阳,没想到耐不住管家阿伯的细心叮嘱,手套帽子加戴一堆,后脚被靳川追上。   歪头仰望晴好的天,再一低头,手上一空,有只懒猫又赖上了她的腿,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借她的书搭在脸上躲太阳。   轻声发笑,足尖蹬地,闭起眼,放轻松,临摹小时候自由飞翔的雀跃心情。   ……   安稳而惬意,不知不觉小眯了一觉。   再醒来,是被沉稳的声线唤醒:“我说两位小祖宗,怎么跑到外头睡觉来了,快回屋里去!”   靳言揉揉眼睛,缓缓睁开,眼前是管家阿伯无奈摇头的样子。   管家招呼着他们,同时去关院门,似乎刚从外面归来。   待他一转身,靳言才掠见他怀里揣着些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好奇地问一句,先被怀里的小坏蛋“偷袭”。   靳川伸个懒腰,顺道伸开手剐蹭她的脸,得了便宜,这才悠悠然坐起。   她睨他一眼,捧着书,踏着雪去追管家阿伯。   他在后头喊一声,不见有回应,拔腿去追。   脚印,如往,在残雪上交叠为一。   ·   那次晒太阳后再隔几日,落雪消融,乍暖还寒。   靳言双手揣兜,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散步。   鉴于昨晚闹得晚,某只小坏蛋房间的窗帘还孜孜不倦地守岗遮光,靳言放心地出了门。   市郊,远离喧闹,山高天阔,真正是悠然天外的好景致。   沿着山路走到山顶,踩着山顶的残雪惬意吹风,猫一眼暖意融融的日头,估摸着将近正午,乘兴归去。   未到家门外,放松翘动的唇角蓦然停顿。   门外又见管家阿伯,他收下一沓捆好的信件,与送信的男人简言几句,转身时,望见她,神色惊变。   靳言快几步上前,盯着骑电动车来送信的人,端视之后确信他就是她几天前见过一眼的、那个曾与钟鑫交谈过的邮递员。   那人点头示意过,驱车离去。   “阿伯。”靳言转而注视管家与他敛藏不及的一摞信件,心底有什么念想破土而出,“这是、谁寄来的?寄给谁的?”   阿伯张了张口,灰白的胡须抖动,却是什么都道不出口。   靳言恍然,怔愣之余,夺过他手里的信件包裹,向家门拔腿狂奔。   ……   靳言躲进自己的房间,迫切急躁地将绳子挣断,信件散落在脚下,她蹲坐下来,认清信封上的笔迹,眼泪当即滑落,化开“言”字长横的笔锋。   咬牙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将信封撕开,探入其中的手试过几次才将其中的卡片完好取出。   点亮瞳孔的,是一张上海外滩的明信片。   迫不及待翻转来看,背面,寥寥几言——   繁华尘世,但求心有归处。   题头写有她的名字,没有落款。   她慌忙将另一封拆开来看……上头写着,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寸相思、一寸灰?涌现而来的惊喜澎湃,硬是将她淹埋般。   所以,她没有忘记她?惊喜还未淡去,她抹去泪痕,起身向外。   靳川推开门时,她已到门口。见她满面欢喜,再放眼到地毯上的那处凌乱,叹了口气,收眼与她对视,“姐……”   靳言凝视着他,辞色严肃,“让开,我要出去。”从他的神情同样探知到他是知情的,不免猜想,阿伯瞒着她或许有他授意在前。   靳川同样不喜欢兜圈子,直言不讳:“你要去找她。”他不偏不倚地挡在门前,“我不许你去。”   靳言斜眼看他,嗤笑,“理由呢?你也知道了的,她一不欠咱家的,二不欠我的,我去找她,心之所向,怎么了?”   靳川粗喘着气,怒从心来,“可咱妈咱爸都是、!”   “爸的所作所为你也知道!”靳言盯紧他,急于反驳:“妈不在了,郑叔叔也是,爸将来有回头的一天……上辈人的恩怨,纠缠到今天,还不能了结吗?!”   靳川恨恨地绷紧了脸,“是,她总算是放过老爸一马,我们不提这些,可是,姐,你们、不可能的。”   她听他说完,脸色沉下,眼光即刻暗淡下来。   “你不想知道她都寄了什么吗?我带你去看之前的。”靳川握住她的手,拉她出门。   踏入书房,她被领到书桌前,看着他大力扯开抽屉,看着他从中翻出两张卡来。   一张是带着合照的那张,一张是那人在靳氏上班得到的工资卡。   完璧归赵。   “什么意思你懂了吗?”他垂着眼望她,将卡硬塞给她,“别想了,或许那些信、都只是之前的。”   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劝言被隔离在外,她垂下头,对着铺展在掌心的两张卡发怔。   这才算是两清了吧。她颤抖着手攥紧了卡,转身,泪花绽在曾经定格的亲密无间的二人之间。   ……   她将自己锁在房里,封闭与外界的联系。   直到夜幕降临,泪眼辨不出卡上相依少年人的模样,她才认命一般,双手发力将卡对折,如此反复,直到不规整的碎片边缘坚毅如刃,直到由指缝溢出丝缕温热。   女孩蜷缩在床尾地毯上,啼笑皆非。   她这又是被分手了?即便是郑杨记忆还在,她们之间还是隔了千万重山水,隔着无可跨越的银河吗?   就算是,为什么被判决的永远都是她靳言?就算是、是她被舍弃不要了,她也要听人亲口说……这才痛得痛快。   靳言的房间黑了一整夜。家里的气氛,为之,陷入久违的低迷。   ·   第二日一早,靳川挂上笑脸请人下楼吃饭,一进门,傻了眼。   窗明几净,毫无杂乱,人却不在。   他懊恼地闭起了眼,这时候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额、竟然还没重逢,我也是佩服我寄几了……   我猜,如果草草重逢草草结尾的话肯定弥补不了各位被虐得直冒酸水的心……   所以我可以再分个下篇出来吗?额、后天更。   如果明天有更新的话还是捉虫,望见谅~ 第29章 爱无止境   清晨,按捺不住重重心事、一夜未眠的人直接打的到小区门外。   迈出车门下车,站到熟悉的布景之中,靳言才觉得唐突……不待心生出怯懦来,默念着语文课本上的古文名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紧闭再睁开的眼分外坚定。   她在门前稍等,与出门晨练的老者迎面相遇,点头致谢,借机进到栅栏门中。   与上次醉酒昏沉的感触不同,靳言仰望着某一栋隔在花园之后、松柏环绕的住宅楼,近前的一步步,交织有忐忑与渴望。   临到楼前,抬眼,面对这栋变了模样的建筑,犹疑生胆怯,忐忑生畏惧,畏缩之意被霎时放大。   站在楼道口对面的女孩,陷入自我怀疑中,顿住的脚步停滞不前。   天光乍破,柔弱日光由天际那头懒懒斜s,he,得益于天幕纯净无遮,在地上铺洒一方宁静的淡黄色光影。   靳言直愣愣地站在原处,进、心慌乱,退,又心不甘。   两难之时,忽而有什么不同了。 第3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2节 清脆的铃响翻动出欢腾的气氛。她定神抬眼去瞧,一道黑影凌厉敏捷地由原本寂静的楼道口窜出来。   靳言这才注意到,楼道门本是开着的,或许是赶早出行的生意人方便推电动车或晨起锻炼的老年人特意留个回家的门。   回家的门?如此猜想下去,目光不知不觉黯淡。   低落情绪只高亢登场了近乎一瞬间,因为下一瞬,欢快的铃声阵阵直达耳畔。   靳言低头,刚才打破宁静的罪魁祸首正摇着尾巴、挪着小步子在她跟前兜啊转地。   是一只通身黝黑的半大小狗,垂着耳朵,憨态可掬。   靳言认出这狗是拉布拉多,她对宠物无感,却对这类犬很有印象,只因为小时候和弟弟看电视时看到过,那时靳川吵着闹着要养一只,即便父亲再严厉,对着挤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小儿子也狠不下心拒绝,但那时候他才是个半人高的小鬼头,最终协定,先给他买只吉娃娃来养,如果他喜欢宠物能长久,以后再多养一只。   因为是他喜欢的,所以靳言记得牢靠。   而那事的后续在她心里更是深刻,因为那只吉娃娃体弱,最终生病死亡,靳川低沉难过了好久,之后,绝口不提再养狗。   宠物,在她家里是围蔽多年的禁忌话题。靳言垂眸,望着那只歪着头瞪着小黑眼珠瞧自己的狗,眼波趋于柔和,心底生出亲切感来。   电视上说,拉布拉多性格温顺,容易相处,常被培养为导盲犬等。   小黑狗歪着头打量她一会儿,垂下的耳朵微动,轻快地“汪”了一声,转身,撒欢儿似的蹦跶回楼道口。   靳言微诧,不多时,有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相继步入朝霞中。   是那只小狗前拥后簇,围着一个人出门。   靳言盯着那个人,心底的情思喷薄而出,有如火山爆发般迅猛……骤然间心底大不一样,被深埋在坚冰之下的的情结沸腾滚烫,牵带遍布心底的丝丝缕缕的愿景,攀升而起、势不可挡。   热切漫过心涌上眼,澎湃的潮涌蓄满眼眶。   半年之久,她见到了那个人,原以为不会再想她,将旧人往事积压在心,时间久了自然淡薄……   可她的内力感知不是这样,她的心和着那个人靠近来的步子自然而然地迸发欢喜,从欢跳的心房涌出的血液沸腾欢呼着。   她整个人,摒弃旧陈,焕然一新。   峰回路转,重拾喜悦,并不长久……   靳言见着那人缓缓步下阶梯,将握在手的牵绳抖落开,伸出手,小拉布拉多乖巧地将头抵过去蹭她的掌心,继而,看那人就手抚摸小狗脑袋,轻轻柔柔地,嘴角含笑。   郑杨摸到小狗脖颈上的铁环,扣上牵绳,轻拍两下它的颈侧,站起身来。   小狗摇头摆尾,引着她在前开路。   到此,靳言没觉出有什么不妥,她在看完那人与狗的互动之后,将那人隔空临摹个遍。   敞怀的棕色羽绒服,以及暖黄色的宽松的卫衣加运动裤,映在日光下,与朝阳贴合,她的打扮如往常,整洁近乎严苛,衣帽板正地贴在背后,裤子上不见有半道皱褶,甚至,两截帽绳也是对称地服帖在衣前。   让靳言唯一陌生的是那人戴着茶色眼镜,不过靳言转眼就释然了,或许是因为她的视力刚刚恢复见不得强光刺激……   隔空凝视着似乎从隔世走来的那个人,靳言在树下默然,可是接着,郑杨的举动将她打回深渊——   她原本正对着她缓缓走来,而等迈上门前的小路,含笑而来的人牵着她的宠物,洒脱转身。   心底坠痛,心跳停缓,脱离温热血流的供给,四肢百骸如坠冰窖般骤然冷彻……靳言不甘心地扭头遥望远远离去的脚步轻快的人,恍惚间身体感受重归曾经某时,淋过雨的彻骨寒凉,醉酒后的头痛欲裂,世界崩裂,天昏地暗。   这就是重逢的情景吗?她爱过的人、爱着的人温和含笑地经离她的世界,飒然决绝……   靳言蹲下身,跌坐到路肩上。   “汪!汪!”欢闹的犬吠声隔空传来,昭示它的好心情。   远远地,有另一道犬吠声相呼应。   “seven!”   被唤回神,靳言耐不住地偏头去看。   “呜……汪。”被主人斥责,小拉布拉多委屈地弱弱回应一声,接着,以可怜的小模样换来主人的爱抚。   “dy,乖哦!”迎面走来一个牵着博美犬的运动装女孩。女孩低头安抚着自己的爱犬。   女孩走到停顿的身影面前,低头摸摸小黑狗,和郑杨站在那里闲聊。   “今天这么早?”那道陌生女声听来很甜。   “你不也是。”熟悉的音色隐隐泛着轻快。   “想吃那家豆腐脑了,姥爷答应晨练完带回来。像我这种懒蛋,只能赶得及来吃现成的。”   郑杨笑了笑,“你也起得很早啊。”   “你怎么这么早就带seven出来啦?”女孩凑到郑杨身前,手搭上她胳臂,“穿这么少不冷吗?”   郑杨随手拢了拢羽绒服,“和我弟弟约好了在门口见,回我妈家。”   “这么好。”女孩眯起眼睛,痴念地想想,“好想念阿姨的手艺啊。”   郑杨弯唇,“那我回去帮你打探打探今天我妈做什么。”   “得啦。”女孩转身,揽着她走了几步,“你去替我多吃点就好啦,瞧你瘦的,等seven成年了恐怕你还没它沉呢。”   郑杨低头笑笑,“那我先走了,回见。”   “嗯,拜拜!”   两只狗大眼瞪小眼,不多时被主人各自领走。   靳言压下心里的愤懑不平,抬头,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出,打量那个在隔壁单元门口消失的笑容未泯的女孩。   还真是甜美可人……某人心里耐不住酸酸地想。   ·   小区门外,骑在摩托车上的年轻男子以双脚支撑在两侧,眯眯眼,锁定缓缓走近的两道影子,弯腰拍拍手,“seven,来找哥哥。”   郑杨闻声,蹲下将小狗的牵绳解开,等她再起身,小黑影已经亟不可待窜了出去。   seven在郑帆掌心里蹭了蹭脑袋,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在郑帆更加岔开腿后,自顾自蹦上了踏板——它的专属座位。   郑帆低头,确认那小机灵鬼坐稳了,再一抬头,郑杨已拉紧羽绒服的拉链,轻车熟路近到身旁。   “当妈的面可别这么叫。”郑杨抬手摸到车后架,踏上脚蹬,手臂一撑,侧坐上去。   “放心吧姐。”郑帆将手柄上挂着的头盔取下转身递给她,调笑,“妈最疼你,更疼它,其次才是我。”   郑杨失笑,伸手揉他头顶,掌心触碰冰凉的耳廓,语调一沉,“你骑车怎么不戴头盔?”   郑帆后背一僵,赶紧麻利地猫腰从车筐中取出头盔,转过头来,解释的气场弱了几分:“早上起晚了,怕你多等。”   “以后不许这样了,骑车上路可要万分小心。”郑杨直到摸到他手里的头盔,眉间才松了些。   郑帆赶忙点头应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如果这时候态度不积极不主动,他老姐会有下一句等着他:“要不你以后别来接我了……”   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郑帆回头招呼完人,将她的手拉过自己腰侧,放进羽绒服的口袋,系好头盔,扣好挡风玻璃,启动车子。   ·   靳言抱膝坐在原地等,一等就是一白天。   若听到铃铛声狗叫声或脚步声,不由自主地循声瞭望,心生希望又失望,数不胜数。   如此往复,漫漫时光淌过,倒也不觉无聊。   临到傍晚,小路迎来橘光的妆点。而天色,在静谧中悄然沉下。   铃铛声欢快依旧。   蜷坐着的女孩依旧抬头,眼光为簇簇温暖点亮。   她果然等到了那个人,那个混蛋牵着狗优哉悠哉,面朝这边,却全然无视她。   还不限于此……靳言眼见着郑杨一手牵着狗,一手提着保温桶,缓步走向隔壁单元。   刹那的惊疑之后,思路接连到早晨那一幕对话。   那个混蛋!对她守着这里不管不问,对别人的要求倒是热心得很了?!   靳言裹着风衣,冲到人影消失的门口去,对着亮起又灭掉的看热闹的楼道灯,强忍颤意。   自上而下,楼道里的窗被依次点亮,在她目光亮起的那刻,瞳仁刻着那人的倒影。   完完整整。   靳言站在那,颤栗在那人置若罔闻地擦肩而过时猛然加剧,她提着心,强撑着为怒怨所膨胀的勇气,转身高声怒喝了句:“姓郑的,你混蛋!”   视线里的人没在动作,只是,牵绳的手被动晃了晃。靳言一步步走过去,踩灭不安与战栗。   “我说、郑杨是混蛋。”靳言转身,隔两步立到她跟前,一字一顿地宣泄怒气。   被骂的人错愣之余反而轻松地舒展嘴角,“言言?”   这个家伙这样的转变令她吃惊,气势汹汹来问责的人反倒木愣在那。   没听她有回应,郑杨急于伸出手。   靳言看着她的手四处摸索,看着她紧抿着唇神情无助,再近一步,剥离镜片上反s,he的脉脉灯光,直直望进她的眼。   一眼,泛起刺痛。   那双眼底,尽是茫然。   她的手近在身前,她再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她的温度与心情。   她想这么做。在意识生成之前,身体先行,默认着再近一步,伸手搭上她手腕。   “言言。”这一声,就靳言听来,是心满意足地喟叹。   “你怎么、在这?”似是难以置信,郑杨开口,小心翼翼地问。   靳言揽上她的腰,凑到她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就不来了。”   郑杨静默,不解其意。   郑杨本来就呆,现在脑子里血块未除,不仅呆,更傻了,靳言不忍她多思多想,直白相告:“我等了混蛋一天,从你出门到归家……”郑杨怀中的人抬起脑袋,似嗔似怨,“你呢,心里只装了别人是吗?”   听她话间,郑杨的脸色变幻,“你在这、你为什么不叫我呢?”合拢在人背后的双手不住摩挲,出口的腔调更强硬几分,“怎么就穿这么少?!”   靳言闻言就要置气松手,郑杨收紧手臂却不给她退开的机会了,“你先跟我回家,我有话想跟你说。”低下头,拿脸颊蹭她的,“可以吗?”   不愿将寒凉传递给她,靳言执拗地退一步,站到她身边,隔着袖口捉起她空闲的手,“我也有账要找你算。”   不畏惧她的寒凉,郑杨扬了扬唇,反手扣紧她的手,“好。”   旁边,一双晶亮的小圆眼睛来回打量她们,见她们并肩而行,摇起尾巴欢快跟随。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3节 ·   郑杨将人按在餐椅上,快步进厨房。   靳言不放心地跟到厨房门口,见着里头的人自如忙碌着,生姜洗净、切片,烧水,熬汤……   靳言在郑杨要端碗的时候冲进去,或许是动作猛了,或厨房太热,被姜汤的热气一激,热泪滚滚。   “小心烫,但也得尽快喝了……这么冷的天肯定要着凉!”   靳言吹着汤液,抬头,红着眼睛瞥她,“我里面穿得厚。”   听她这口气不免窝火,郑杨直面她对峙:“这是北方!滴水成冰知道吗!”   输了气势,靳言低着头,吸溜着喝了半碗,热气游走全身,呼吸之间,背后被逼出凉气来,暗自舒口气,抬眸,动了别的心思,“你穿得也不多,一人一半。”靳言说着,将碗送到那人唇边。   郑杨避开,语气无奈,“我吃饱喝足了的,冷的是你。别闹了,快喝。”   “你是嫌弃我吗?”靳言不依不挠地逼问。   “不是。”郑杨失笑,“你先喝了好吗?”   “我就要你喝。”靳言将碗撤走,含一口在自己嘴里,凑上去贴上她的唇。   嘴唇嗡动,温热的触感一波波惊起电讯号,直直传回大脑,嘴角不可抑止地翘动,郑杨欣然接受了这抹甜蜜。   交缠的舌无言诉尽心意——甜蜜之中,意味着原谅,意味着接受,还有,最让人欢欣的,是期望,对重新开始的期望。   “可以搬回来吗?”唇分,郑杨迫不及待抽走她的碗,箍紧人在怀里,颤声问。   靳言撇开脸,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期待欣喜,“和你算完账就走。”   郑杨愣,语出失落,“三姐说,卡寄给你家了……你还……”   靳言收回手,将自己腰际的手扯过,搭在自己腕上,在那人蓦然绽开的惊喜表情中,故意板着脸气鼓鼓质问:“手链我收得好好的,凭什么你不吭一声就把卡退回来?!”   郑杨诧异,“不是你说、”   “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你根本没有做手术!”靳言怨气忽然冒了顶,“你又想瞒着我……每次都是这样!”靳言是看过的,手术的复明几率很高,恢复时长也只有三几个月而已,现在看来,她半年都没好,就只能是……   “你为什么没有参加手术!”由怨生怒,靳言愤愤瞪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签字。”郑杨面对着她,淡淡陈述。   郑杨的眼底是茫然的,可由她神情迸发出的锐利坚定也轻易让靳言晃伤了眼,靳言有些无措,咬唇不语。   “我以为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郑杨压下蔓延上喉咙的苦涩,苦笑,“所以让三姐帮忙寄回去……”   “那那些明信片呢!”靳言急于开口问:“那些、明显是你、受伤之后写的。”坚定对视,“和你签的字一样,笔锋浅……我认得。”   “是。”郑杨抬了抬唇角,“我的事我妈妈也知道了,她没怪我,还帮我找了一位老中医……那位老大夫说我还有治好眼睛的可能,所以我想……”   “所以你是一个人无聊了想起我了?”这样说话很伤人,靳言颤着声脱口而出就知道,而看到面前人明显的黯然神伤的模样,心痛加剧。   她没想故意伤她,可她心里难受。她将喜欢的人与事压在心底不敢翻出来看,因为那些会迫使她想到她之前的狠言恶行,会使她陷落到全然未知的教她只敢逃避不敢面对的见不真切的未来假想中……   可是呢,事实上,那个人瞒着她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   那个人的决定,宣告她半年的心理建设毫无意义……   那这半年的分离算什么,半年前的不告而别又算什么呢……   郑杨收起了黯然,手上半分不松力,“对不起,对不起……”   靳言不想见她这样,她的愧疚黯然或低沉等等,都是靳言不愿见到的。她靳言喜欢的人,就该是最夺目耀眼的,温和含笑的模样。   “我只是听说你暂时不会回来……可我想着,之前你说过的,比之纽约的忙碌,上海的变幻,苏州的悠扬……最爱故乡,你说这是你最后扎根的地方,所以我、想试试、也许投信到你家、你会看到。”   思索过她的话,拨云见日般,心潮翻涌,靳言反握住搭在腕上的手,渐渐抓紧,“如果没遇到那个大夫呢,你就不打算要我了?”   手上传来的温热直达心底,浑身震颤,郑杨定定神,飒然地笑,“不会的,我肯定会好,我们也肯定会好。”   什么都不用再多问了,靳言紧紧拥住她,带上蒲草与磐石纠缠的决心,沉静心跳,一字一顿,“郑杨,我有笔账、要找你算,一生为期。”   仰起头,还是有什么不可自持地滚动而下,吧嗒吧嗒,敲在地砖上,似轻灵悦动,或翩然落舞。   “好。”郑杨知道,她只需要坚定这一字承诺,践行一辈子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靳言:那个姑娘的账,咱们番外里好好算。   郑杨:……我冤啊。   【完结感言】:   在jj上完结的第一篇小长文?还是很激动,最重要的还是感谢,各位的支持就是动力……实名表白各位收藏的、灌营养液的、戳进来看的还有各位积极留言的小天使~!谢谢大家的激励~   这篇文的虐到此为止……我感觉已经够了……再虐真的没法描述了……   其实这篇文的脑洞,文案里提到过的,是被一时激发的,谜底就放到这里:其实就是看柯大《爱狱》系列被虐到五脏哪哪都不好的读后感……   因为蓝妖ji,ng被虐得太惨,可以说是被骗身骗心(个人感受),所以被激发的这篇文的起初,郑警官自出场就比较惨……   不过、貌似、后来还是站在靳小姐的心理描写更多,所以、就算、都虐了吧?   甜也有,我也可以造糖的,真的!请广大群众信我!【万分认真脸】   咱们番外见~明天开始国庆假期咯,即将开始漫长旅途,预祝各位小伙伴假期愉快咯~~~!   【新文脑洞】   某天临睡前,暗戳戳脑补一篇新脑洞,在此分享,回来攒攒稿子再挖坑~还请各位继续支持~   同桌到姑嫂   情人到爱人   恶魔小妹and温柔御姐   嗯……剧透先到这儿,再祝各位假期快乐吼~ 第30章 番1郑杨独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咯~收藏的各位还在,心甚慰……(敲锣打鼓放鞭炮)   这章……好虐啊……   郑杨,父亲母亲姓氏相连,构成我的名字。   我的出生,见证的是父母之间的深重情意。   而我与弟弟的名,杨帆,偕同扬帆,远航之意。   如此命名,父母深意,一是为激励我俩心存远志,再者,是为教诲我姐弟珍视血浓于水的至亲情义。   我懵懵懂懂了解这其中亲与爱的深意,是青春期时……   抛却初生时吃吃睡睡,懂事入学到16岁之间的那段光y,无论何时回想,都抵得上是憧憬而满足,满足现状又耐不住憧憬未来。   这般感受,得益于我的家庭圆满,四口和睦。   “我的家是四口之家,父亲、母亲、我和弟弟……”“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是一名会计师……”类似的词句每经由笔尖道出一遍,在我脑海里加深一遍……   记得小学毕业,我在每一份写给同学的毕业录上,工整写下我的梦想——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潜意识里还有半句未尽的话:像我的父亲那样。   初中时的情形已有诸多模糊,只有一节思想品德课记忆犹新,课本上一个事例,列举人民警察的工作艰难,那段末尾,白纸黑字,将缉毒警察工作的高危性质一笔带过……   课后,我搜索了缉毒警,了解了父亲和他的同事们身处的那片血雨腥风的战场。   那时振奋骄傲之外,重创在心的惊惧被层层放大。   我迫不及待想完成学业站到父亲身边去,甚至,替他分担风险。   在那之后,我更看清了每每在家门口送别父亲时母亲的静默不舍。   或许弟弟也有所成长,我俩没再像小时候那样捂着嘴巴别开眼偷笑,而是静静祈盼,盼望家人的牵挂带父亲走出浓雾硝烟,盼父亲掌心里的那颗苹果护佑他平安。   我竭尽所能地学习知识,盼着自己快点长大,盼着父亲尽早归来。   母亲敛藏心思,尽心地照顾我们,而弟弟,也在从顽皮小子到存志少年逐渐蜕变。   灾祸却是突如其来……   升高中那年暑假,我去辅导班接弟弟下课,回家在小区门口,被一辆警车拦下。   妈妈过来,一手一个牵起我们,拉我们坐到车后边。   妈妈的手冰寒入骨,我侧头望了她一路,她抿着唇脸色发白,一个字不吭。   ……   再见爸爸,半分惊喜没有。   妈妈等着医生查房完毕,跟他去了办公室。我和弟弟被穿便衣的叔叔领进病房。   投去一眼,望见病床上的父亲,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见我们却一如是笑着……胸腔里的苦闷酸胀加速膨胀似的,我垂下了头如做错了事般再不敢抬头瞧。   听见爸爸哑然呼唤小名,我还是征在那无从躲避。   是弟弟牵我的手,拉着我一并靠过去。   弟弟将我们相牵的手,递到床沿,照常,由一双大手攥住。   父亲的手冷了几度,可他的指尖扣在我手背上,传来的温和宽厚,并无不同。   爸爸照例问我们的学业,问家里的情况,都是弟弟作答的。我低着头狠狠堵着内里吵嚷着的委屈软弱,那时,仍能感觉到不时流连在头顶的视线。   父亲待我二人从来公正,他的疼爱一分为二,倒让我们两个从来感觉接受到的是比别人家独生子女更厚重的爱意。   弟弟哽着嗓子,一一答了,说完,颤声问父亲他病在哪,哪里痛。   父亲只说受伤消耗体力,休息就会好。   我二人各自迟疑,但还是情愿相信。   即便是在假期,母亲以学业重为由,不许我们每日去医院,我们磨了她央求好久,她才准我们每三天陪她去一次,只可惜,我们去时,大多“恰逢”父亲在休息或是接受治疗,只得悻悻而归。   暑假过去,父亲住院将近两月,他的脸色一直没好,在开学日那晚,父亲硬要母亲带我们回家,规定只许周末去看他。   临别时,父亲向我们眨了眨眼,像是小时候陪我们玩躲猫猫游戏的狡黠眼神,而他宠溺的笑挥去所有y霾。   盼到周末,我们再去时,心想事成,果然有惊喜。 第3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4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4节 父亲的ji,ng神恢复些许,见我们进门,他撑着护栏站起来,挺着瘦高的身板,将将走了几步。   他对着我们敞开怀抱,苍白的脸上漫出笑意,执意依次拥抱了我和弟弟。   “女儿长大了,能撑起家了。”记得那时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叹,沙哑的嗓音磨着耳膜,我想哭又强逼自己咽下。   他对郑帆说了什么,我那时并不知道。   ……   再过一周去,情况却是不好。   他躺在床上,听到声响,缓缓撑开眼皮,目光炯炯却又气息衰弱。   脑子里该死的想到了一个打破希望的词:回光返照,我转身,不敢置信地要逃。   爸爸叫住我,他喊我的时候,嗓音像掺了浑浊,低迷晦涩。   还是弟弟拦下我,牵我的手过去。   走近他的时候,我一寸寸地仔细打量他,我的父亲。   他的手垂在床沿,脸色与刚住院时相差不多,稍显生气的只有一双凝视我们的眼。   父亲唤了母亲到床边说话。   说的如同丧气话……我咬紧牙关权作无视,一字一顿过耳入心,由不得我。   母亲都应下了,转去旁边忙碌,让了位置给我们。   父亲喊我们的小名:“杨儿,帆儿。”   嗓音干哑,落满柔情。   白驹过隙般的最后一次。   父亲看着我们,嘴唇颤动,目光趋于黯淡。   我恍有所感,扯着弟弟并肩跪下。   父亲别开头,瞳孔紧缩,绷紧脸,方才握过我们的手缓缓失了力气……   他撑到最后,意志全胜。   母亲当场晕倒,我和弟弟跪地,送别了父亲…… 第31章 番1郑杨独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篇与上篇,分章不确切,因为昨天没写到,急着回归冒泡,所以就这样了……   我有一种,越写越细,像是第一人称重写了一遍文的感受……!   我知道你们想看的是下章,主角都是压轴的嘛,哈~   上大学之前,我和弟弟只当父亲是重伤病故。   具体原因,母亲只字未提,我们不难猜测,父亲是为他的工作,为他的缉毒事业。   父亲因公殉职,警局几位我少时见过的唤作伯伯叔叔的长辈,在父亲安葬之后曾几番来家里。   被我或弟弟撞见的,就有两次。   他们来探望,顺便送一箱东西来,母亲拒不肯收。   母亲的推拒维持半月,听弟弟说,他有日回家,见到那个眼熟的大纸箱被放在茶几上,主卧门关着,不见母亲。   他等我回来,我二人私自翻动,顿时热泪盈眶。   箱子里是父亲办公室的旧物,母亲为他织的围巾和手套,我叠了一玻璃瓶的彩纸许愿星,弟弟小时候画的油彩全家福,还有他用惯的笔,磨破边的大厚牛皮本……箱子最下面是黑色的钱夹,翻开,最显眼位置夹着一张全家福照片。   父亲一手抱着我,一手揽住母亲,母亲怀里抱着弟弟,一家人对着镜头明眸粲然。   物是人非……   印在嘴边的道理,偏偏要经过承担不起后果的剧痛经历,才明了其中内涵深刻。   那之后,再没有父亲的同事上门,我的家里,因为母亲拒绝,也没再出现任何与父亲警察身份相关的印记。   他的枪与警官证全都交回了。母亲执意不收拿父亲性命换来的荣誉或抚恤金。甚至将他过往那些奖牌证书锁在箱子里束之高阁。   父亲,从此活在了回忆里,静默在老照片上,鲜活在我的梦里。   那之后,母亲、我和弟弟渐渐过回照常上班或上学的日子,将思念痛苦各自藏匿,淡淡地在忙碌繁复或闲适茫然中体味时光流逝。   就像之前很多次,等候远走的人归家、团聚。   或许妈妈、弟弟和我,私心里都认定着,父亲只是去了远方,被公务缠身回不来家而已……   这样的谎话一层层垒在心上,加固堤坝,唯恐心洪泛滥……平日里倒还好,毕竟与父亲是聚少离多,只不过,逃不过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叹。   我高中三年,母亲变化最大,华发丛生,强颜欢笑却难掩愁容。   有一次收拾屋子,我帮着母亲换洗床单被套,在她枕头下发现一张父亲的独照。   穿着笔挺警服,身姿挺拔,眼底含笑。   那张照片我曾见过,它本在母亲卧室床头柜上,被妥帖地收在金边相框里。   如今,被撤去相框、封上塑边,位置由触手可碰的床头柜移到母亲身边……   加了封边,无法阻挡边角卷起,且卷得不成样子……   想象母亲夜夜抱着这张旧照思念父亲黯然神伤,眼泪不可控地溢出。   滴答两声拍响塑料片,我胡乱用袖子擦干净照片,将它轻放回枕下,溜到厨房抹了把脸,继续拆洗被套。   ……   我将这件事咽下,对郑帆也没有说。   这是母亲一个人坚守的征途,别人,哪怕是子女,也帮不了什么。   从母亲向来的包容隐忍与无限的执着坚强上,我看到了闪耀的爱。   我在心里替父亲庆幸,同时更为母亲心疼……她与父亲二十年婚姻,聚少离多、担惊受怕,临了,还是免不了她一个人。   心梗得发疼生抑,我暗暗做决定:继承父亲遗志,余生陪母亲左右。   我的心里话没对别人说过,直到高考结束、出分、填报志愿……   月底母亲工作正忙,尤其在父亲过世后,母亲除了对我姐弟的管束,对工作投入了更多的ji,ng力,说到底,只是怕闲着,怕闲下了胡思乱想。   去网吧报志愿,刚好周末,也是我弟郑帆陪着我。   我拿定主意,在报考时段直接选了本市的警校,第一专业选报禁毒,其次,填了刑事侦查学。   郑帆坐在旁边看着我c,ao作鼠标,一声没吭,只是在我选定保存时,手搭上我肩膀。   那是鼓励的意味。   我眼前酸胀得疼,不敢回头看他,静默等到报考时段过去,看着填报同一志愿的排名情况,心里落了底,拉起他就走。   当天,母亲特意申请不加班,按时回家,进门第一句便问我填报情况。   我直说了。   那几年金融热,母亲曾建议我选相关专业。我料定母亲必定反对,却低估她对相关字眼的抗拒……盛怒之下,母亲第一次对我动了手,举了未放下的提包扔到我头上。   右边太阳x,ue被提包拉链的金属挂饰抽痛,心跳跟着颤动,我跪到地上,直视母亲,固执地无声对抗。   她气着唇角发白,再不吭声,甚至外衣未换下,直接进卧室反锁了门。   我们母女疏离冷战,这是头一次……   临到开学,母亲暗自检查过我准备行李的情况,将我忽略的必需品放到书桌上提醒我,却还是没开口对我说过话,甚至,对弟弟的应答也鲜见。   转眼开学,我早起,拿练过几天的半生不熟的手艺为母亲弟弟做了顿饭——擀面条。   我想母亲不愿见我,两碗面摆上桌,趁着弟弟去喊母亲时,提着行李箱出门。   我在站台等车时,弟弟跑出来。   他陪着我等车,期间只说过两句话。   一句转述母亲的:妈不许你自作主张。   另一句是,妈哭了。   我向来车方向张望,迎风逼回泪。   弟弟目送我上车,车开动后,装在外套口袋里新手机震动两声。   我拿出来看,弟弟发来的,很长的一段。   我探出车窗往后看了一眼,不见他与站牌,还能想象他站在风里捧着手机的执拗样。   他没开口表达的话我仔细读了,翻来覆去几遍。   从他宽慰人关心人的话里,我看到他长成了稳重的大男孩。   临下车,我回了简短几个字,嘱咐他照顾好母亲和他自己,踏实完成学业。   这就算离开了家。   ·   我个性沉默内向,木得很。中学时,与同学甚至是近些的同桌前后桌,也多不出几句话。   进到大学,难道真是同一屋檐距离亲近的原因?我和几位室友的相处恍然不同了。   ……   初见时的印象必定深刻。   我从宿管阿姨那领了钥匙上楼,刚站到门前,门忽然被由内打开。   一个短发女孩对我龇牙笑,她的头发比我还短些,刘海齐眉。她请我进门,自报家门,姓名生日星座等都说了,最后只问我是不是三班的。   刑侦三班。   录取通知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公安大学刑事侦查专业。   是妈干预的。   我知道,我认命地点点头。 第3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5节 钟鑫见我不说话,讪讪地去收拾她的东西。   心里闷闷地难受,想到母亲当日对父亲故友的决绝,和如今,为了自己硬着头皮求人家帮忙,我自己呢,唯有自责和无力。   那时我不懂体谅母亲苦心,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偏执。   我在就近的床边坐下发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来一人。   那女孩穿得极凉快,短袖短裤凉鞋,外面披着件宽大的休闲外套。   她和钟鑫聊了几句,坐到我旁边,熟络地搭上我肩膀,问我:“怎么了?想家了?”   我对着她摇摇头,低头闷在那。   “让我猜猜你叫什么……”   她猜了两次,猜到我的名字。   我只是点头,而她陪我坐到宿舍人到齐。   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熨帖低落,我将心事放下,加入到“认亲会”之中。   大姐提议按年龄排序亲密称呼。全票同意,发起者本就是老大,其他几个后知后觉,无法改变,也就默认了。   依次发言我才知晓,坐在身边的人生日大我半月,她名叫云祎,我们几个小的叫她三姐。   我另一边,倚着梯子站着一个姑娘,是小五杜清,她捋完了排序结果,甜甜地叫了一圈姐姐,最后缠着大姐要零食。   年纪最小但看着稳当的钟鑫在旁边起哄,其他人跟着笑开。   次日,大姐林珊满足了两个小妹妹的心愿,给我们每个人书桌上摆了一堆干果零食。   ……   从大到小的我们几个性格迥异,但倒是有什么牵引着似的,从踏入一道门起,将心贴近,同气连枝。   床铺分配也很有意思,因为报道那天钟鑫和我算是先到的,抢占了相邻的下铺,我虽然无意,但总归是这样。   后来,三姐东西也没整理,单单陪我坐着。大姐和二姐紧邻到来,只有一个下铺,林珊正月的生日自诩为大,制止程歆,主动去了上铺……最后来的小五,抢了里面的上铺。   姐妹相称之后,室友们一起,聊家庭聊母校聊暑假的见闻,天南海北地聊,熟络不少。   一起吃完第一顿“团聚饭”,勾肩搭背地回来,二姐提醒我们赶快整理东西。   我和三姐从话题中退出来,面面相觑,我这才想起当下要紧的事,局促地站起来回看她,“抱歉三姐,耽误你了。”   “都是姐妹了,客气什么?”云祎原本坐在我旁边交替翘着二郎腿,见我弯腰解鞋带将我拉起,故作嗔怪,“你干嘛?”   “我上去。”我指指上铺。   “小丫头你图谋不轨啊。”云祎故意逗我,挑起下巴朝我身后示意,“看了没,都是姐姐在上的。”   我转身去看,林珊在上铺铺着床,钟鑫抢了杜清的毛绒兔子扒在上铺边逗她笑闹,再转过头来,怀里积压得沉甸甸的。   云祎松开抓我的手,从拉开的行李箱里取出床单被套塞给我,遥指上铺,“小杨杨,该你孝敬姐姐了,好好表现。”   我摇摇头,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脱鞋爬上去,将学校发放的被褥铺展开,铺上床单被套,下来请人上去。   云祎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硬是替我铺好了床,这才忙着去将衣服收进衣柜。   来新环境的第一晚,因为错失的大半天,忙得团团转。   我规整好物品,靠在书桌上歇口气,二姐放下她的《红楼梦》催我洗漱。   我出来时三姐在书桌前摆弄她的小玩意,我凑近去看,她摆弄的是一个紫色的修饰贝壳与珍珠的风铃。   她听到声响转过来向我求助。   是细线纠缠在了一起,我如实跟她说,你先去洗漱,这个需要时间。   她郑重地拍拍我肩膀,起身拿着洗漱用品进浴室。   我坐到她位置上找细线纠缠的症结,钟鑫凑过来帮忙。   再之后,云祎穿着睡衣洗漱出来,抢着举起来看,风铃上头还有几处缠紧的疙瘩扣,贝壳珍珠得回原本的自由,勉强找到些光华流溢的样子。   林珊适时督促我们早些休息。   云祎又将风铃小心搁置我书桌上,拉起我和钟鑫到床铺那按着坐下。   “晚安,小家伙们。”她踩上一级梯子,对我俩挤眼睛。   互道晚安,我就近熄灯,躺在崭新的将会长时间容纳自己的环境里,趁夜色打量过周围,轻闭上眼。   因为感受到温情与被需要,新环境的第一晚,放松踏实。   ·   我没想过,心事重的木讷人会对“非亲非故”的人敞开心扉。   可我的确那样做了,将心比心,因为那几位新室友对我更好。   亲如姐妹。   我想我找不到更贴切的词。   或许心性沉稳真与年龄呈正比,上头三个姐姐,一个比一个稳重。   让人渴望依赖的那般。   而底下两个小妹妹,一个娇弱,一个调皮,稚子本性。   每个个体努力融入这个小家,毫无保留献出真心,继而从中获得加倍的温情感动。   姐妹们一起,在军训初期鼓舞打退堂鼓的小五,照顾胃痛的三姐和肚子痛的我……   一点一滴划出了“家”字。   家里的人相互扶持。   同龄间,女孩的相处比姐弟两个更细腻。我贪恋这样的温暖,努力爱护它,爱护我的姐姐妹妹。 第32章 番1郑杨独白   可我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在开学没多久的时候。   她内在性格开朗又执着,对外,腼腆而独立。   我起初拿她当妹妹,小五一样的妹妹。   之后,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天意,是否应了那句天意弄人,我们的感情发展离奇转折。   我确定我对她心动,在我俩某晚在校外携手突破混混围攻后几天晚上她向我表白的时候……   那是大二将尽的盛夏夜晚,她眼里闪动的流光掩去漫天星辰的璀璨。   我看着她,一阵恍惚……   ·   我们早在新生军训时意外相识,想想初相见那天,囧到家了。   那天秋高气爽,对我们这些挺着腰板站军姿的新生来说,日头“毒辣”却是难捱。   下午,挺过灼热炙烤,捱过大半程,我旁边的同学突然体力不支晕倒。   我陪她去校医室,听说她来了特殊日子,心里有敬佩也有感叹……   我是从超市返回进到综合楼碰到靳言的。   真的是“碰”到了人,帮同学买的必需品被刮倒一地。   那女孩沉静而大气,主动向身为肇事者的我道歉。   走廊里悠长静谧,她压低的隐忍听来急迫而真切。   估计和那位夏同学遭遇相同,我敛好东西,打量着那个倔姑娘,说出想陪她去校医室的想法,即刻被拒。   就那么匆匆一面……我去校医室和同学打过招呼,再出来找,那人已经不见。   眼前晃过那张脸,想她的状况比夏凌好不了多少,我在校园里乱转,努力地找人。   刚好训练结束,在“老路”上和室友们会合。   宿舍人兵分两路,接夏凌回去以及找那个女生。   或许真是我俩有缘,先找到人的是我。   脸色苍白的女孩坐在小道旁长椅上,弓腰按着腹部,藏匿表情。   走进看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我联想到重病中的父亲……   让人心疼,让人无力。   父亲的病故医生改变不了,我更改变不了,可眼前的女孩,我想我能帮上她的忙,尽管只是陪她回去。   谢天谢地,我总算是说服了她。   我无意触碰到她的手,将冰凉指尖握在手里,时空交错似的,触觉接轨到16岁母亲带我们去医院的时候。   幸好,这姑娘应该是受累又着了凉,在她松手之前,温度没那么骇人了,我恍恍惚惚地完全回神。   第一天见面,就算是认个熟面孔。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专业,只知道她住在同一栋宿舍的五楼。   这一见,还真仓促。   ……   在遇见她之前我不信命,信理,可大学五年,我们不同班也不同寝,同系同学那么多,单是她与我早早相识,相携一路……   若非命有注定,哪来这许多事呢?   我信了它,并感激它。   我和靳言,一路走来,从普通的同学到同事,结缘为亲密的姐妹,升华为痴恋的爱人,简单来说,只是逢上对的人,赶上恰当的时机。   和之后的煎熬困苦相比,初初成长为痴心恋人,是容易的事……   ·   盛夏那晚,当那傻姑娘怯怯地攥着我指尖,披着皎色语气笃定地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愿不愿意做她女朋友?   她的眼神采奕奕,我的心陷落进去,呆愣出神。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6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6节 她低头轻笑,指尖俏皮地蹭我掌心。   陌生感觉袭来,我想收手,又不舍放开。   ——我没试过,想和你试试。   大脑昏昏沉沉的,忘了本职的思考,我鬼使神差地回应了她,做了这辈子第一件不计后果的事。   幸好她这个人有足够的魅力亮点,牵着我的心,不容我退却,给我富足的向心力向她靠……   我从未后悔答应她,更不后悔为她动心。   即便之后经过了那么多起承转合……   这是继初见那次的再次牵手,触碰的意义却深刻得多。   氛围驱使,指尖流连过掌心,深入指缝……渐变为你中有我中有你的十指紧扣。   不止这样,她拉我的手靠近一些,凝视着我。   我见她凑近,心内的期待与胆怯齐头并进。   她笑,眼里闪动流光皎洁,拿空闲的手揽过我后颈,以额头贴上我的额,细细摩挲。   我感受她的心跳,透过彼此牵动的额角与指间的脉动。   感受到契合的频率。   我抱住她,安心满足。   初次拥抱的后续很不浪漫很好笑——   我们站在银杏树旁对望出神,旁边小道伶仃传出说话声。   我蓦然僵在那,动也不敢动。   她后来向姐妹调笑我,说我被吓得像冬眠的树。   一道轻柔宠溺的男声遥遥掠过耳际,时有间隔,听着似乎是他与人通话中。   我俩贴靠在一起,被他甜腻的低语烧得面红耳赤。   等男声远去,我缓缓松开手臂。贴在眼前的姑娘捏住我另只手反问:“你是不是后悔了?害怕了?”   那一刻,不偏不倚皎云遮月,我抬眼对上一片朦胧,下意识辩驳她:“没有。”   “真的?”眼前这姑娘重又贴上来,额头相抵,鼻梁相称。   她的语调藏了几朵小狡黠,我刹那间定了心,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蹭她额头宽慰她。   她退后一步,月光在那一刻重归她脸庞,映出动人俏红。   她扭回头去,紧紧攥着我向前走,再不肯回头了。   我很喜欢这感觉,我定睛瞧着走在我一步之前的姑娘,料定翘着嘴角不知愁的她也是。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漫步,真像是类似压马路的压校园,只要是她踏过的路、拂过的花草枝芽,都飘逸着怡人清新;与她同频率的步调、偶然的对视,都是沁甜的味道。   那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或者说是,年少不知愁。   ……   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太多,为此,相知相近显得可贵。   大三下学期溜走大半,有一晚周末的寝室卧谈会格外热闹,就着周末的气氛大家难得抛开学业与训练自如放松。我们的卧谈会“节目单”永远有小五和小六的斗嘴相声,姐姐们由着两个小家伙,听她们笑闹,适时调停。   原来是这样的,只是在我和靳言走到一起之后,常态节目多添一个——了解我们的进展动向。   这话题三姐也热衷。   记得那晚上,两小家伙的打闹被“镇压”之后,三姐冷不丁地敲床板,之后老生常谈。   我抱着被子无奈地笑,一周过得很快,她们询问的进度几乎要走到我们“刷新”的前面。   一室寂静,我知道她们都在听,直白回答:老样子。   老样子就是上课训练吃饭这些集体活动之外的,待图书馆和逛校园。   钟鑫笑我没新意。   我或许是在伶牙俐齿中待久了,还知道挑起战火反将一军:小六,那你的新意向谁表达过?   话题就此转个弯,我空下来听她们“威逼”钟鑫。   结束卧谈之前,最后一问还是三姐对我提的:你最喜欢小七哪儿?   我想,是因为三姐这一问,我才对这一晚印象深刻。   我默了半刻,捋清头绪,而那其间的氛围,庄重静谧,仿佛回归之前图书馆的招聘现场,和更久远的高考考场……   我记得我起初说的是:她的人很好。我和她处得来。   小五硬要我具体化。我答:还没见识完她的千百模样,现在下结论太片面。   ……   相识将满八年,靳言的千姿百态,我到现在,才只能说大致领略过。   她解决难题后的自豪,复习或训练的刻苦要强,工作时的认真专注,趴桌子午睡的乖巧,特殊时候照顾我时的体贴温柔,我们独处时的俏皮或害羞,日子长了渐渐显露的小任性小霸道,被姐妹调侃时的羞赧,临危时的沉稳……   还有,我最敬佩的,她的自立自强。   不止这些积极的,她隐忍含怒的样子我也见过一次……   那时我俩还没走在一起,我们七人周末下午逛超市散步回来,在校门外见过她偷跑出来兼职的弟弟。   一个穿工作服发传单的机灵男孩。   我听靳言说过他与我弟弟一般大,就多打量了几眼。   勤快机灵,反应快,长得也耐看,浓眉大眼,有几分像他姐姐……就冲着他暑假出来兼职的这份心,我对他、对靳言、对他们背后的家庭多几分好奇和好感。   尽管那时候这些感受一闪而过,我压根没想过,以后我的人生会与靳言之外的她的家庭、她的亲人紧密相连。   我们的相处很融洽,女孩性格细腻,两人相处的时候,有时是伙伴,有时是亲人,有时,心底浅浅淡淡扬起悸动……   我们周边的人,只有我们各自的室友知道,且,她们或融洽接纳或保持中立,截止到大四,我们的校园恋爱期没经过波折风浪……   大四开学,事关我俩的感情,出现一段cha曲——   新课程开课,当初为我调控专业的人,我总算是见到了。   他是我大四的任课老师,是我父亲的大学同学。那位前辈对我照拂,选我做课代表,私下在他办公室,几次三番提醒我警察工作的特殊性,以及个人形象的重要性。   我不懂老师话中深意,后来一次,直白问了。   他也不再兜圈子,直说,要我和她分开。   他的原话就是如此,没指明那个“她”,可我懂,看他严峻的脸,想他心里也明确。   我在他的办公桌旁,垂眼想了一课间,不是生出怯意,只是好奇他作为父亲的故友,何来如此抗拒?   我想不出所以然来,设身考虑,或许是警察出身的人,使命感责任感至上,对故交的后辈抱有期望吧。   我委婉地表达立场,保证会注重公众影响,不会影响工作云云,试图消除他的多虑。   我的老师并没有因我的固执而放弃打算,毕业前夕,他再次找我郑重谈话,这一次,将他知情的全数告诉了我。   那时,在与靳言相恋三年之后,我才知道当年父亲公务隐情与恩师的良苦用心。   我逃了当天的训练课程,躲到校园僻静的树林里。   或许这时候的我面对那般心境能理智一些,但那时的彷徨苦闷,我依然能理解。   能理解,不能纾解……   那时候,对我来说,是天要塌了。   后来,天黑时候,树林里的暗影拢为一团,一道窄光生生将我从混沌中摘出来。   找到我的是靳言。我能想象她们几个兵分几路焦头烂额找我的样子,就像初见那天我急着找她那样急迫。   我从树下站起来,绕开她走,没回她的问题,也没多看她。   她在我背后半步之外跟着我,问了我几句话,得到一致的默然再就不吭声。   那时候我想着,像我们俩这种所谓见证出有缘的乌龙似的相逢,与父辈的血海深仇相比,荒谬无聊到可笑。   幸好她没再追问,否则,我肯定会压抑不住将顿生的想法说给她,结束那段不知该算作孽缘还是奇缘的情。   我跑回宿舍,躲进卫生间,闷在角落里,憋屈得想哭。   明明我和她的相处自在舒服,明明我们很有共同话题,明明我们相牵走了那么长的大学路,明明我还有好多假想好的预备和她一起完成的人生规划没有实现……   明明我们互相喜欢,互相依恋……   可那些算是什么?都是空洞,在父辈的积怨面前,占不上分毫分量。   我们悉心守护的感情,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理智告诉我,这是恰当的选择,当断则断……她肯定还在门外,我该立即出去,直接告诉她我退缩了,就此断情。   可是为什么心里阵阵掀出刺痛来?   我咬着手背缩在原地,不甘心地摇头躲避。   云祎这时候闯进门来,愣了愣,什么也不说,扑过来抱住我。   涌动在心的软弱被撕开一道口子,心底的苦与闷向外汹涌,我回抱着她,放开声音哭。   “三姐……为什么、我不能爱她了?”   她耐心哄着我,等我镇静,讲了她和她初恋的故事。   “你还记得那串风铃吗?”   我点头。那始终是她宝贝的东西,挂在书桌边还不够,每天还要摸摸看看,对它发呆。   “我把它寄回去了,还有他送我的其他东西。”   我是知道那串风铃的,刚来大学我还替三姐解过那上头的死结,“那不是你……”   “我们结束了。”   她的话很冷,这么近的距离,我明显听出了她话里的无力。   “为什么?”   “他回老家上学,将来工作也留在那边,他家人不能接受我的工作,嫌警察没有固定时间,熬起来没日没夜的……我爸妈也不能接受他去外地……” 第3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7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7节 她话锋一转,说到我身上:“所以啊,杨杨,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但是谈恋爱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合拍的人,享受青春。所以你犹豫什么呢?你们没到结婚那一步,不用把那么多积压在心底,恋爱就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喜欢她,她在乎你,不够吗?”   我压住哭腔,心房被热腾的血拍打着震颤。   “即便到最后,你们相爱,尽力而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人生能遇到一个彼此看重的且终成眷属的,不容易……”   我愣在那里,积压的憋闷缓缓被道出了。   “她还等你呢……”三姐拽我起来,推我出门,“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见我低着头不吭声,她继续说,“你就说是你家庭的原因,和她没关系,道歉真诚点,把人家送回去哄好了再回来,懂了没?”   “……”我点点头。   我打开房门,靳言靠墙站在门侧。   她看到光亮,抬头,进一步到我面前。   她的眼角是红的,激得我要落泪。   我的理由还没准备好,她上来一把抱住我。   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心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没能平复,这种疼法,和刚才的阵痛,没差多少。   “就算你真的不要我了,也请你告诉我理由好吗?”   “我喜欢你,我不想不明不白地结束……”   我只有点头。   ……   毕业前夕那阵子,身边那几位都看出我ji,ng神恍惚,总是出神。   幸好那时候毕业事宜准备就绪,再没什么要紧的费脑子的事,晚上一整晚一整晚地考虑未来,将白天的神思不属归咎为没睡好,而晚上,继续……   这样的日子烦躁苦恼,但个中感受,确确实实比之前的心痛好受得多。   那段时间,我想过关于我们未来的很多种可能及结果,最后留存的可行思路,只有一条。   我们做不到抛弃一切自私离开,如此,只有留下……而留下,注定要面对那一系列往事纠葛,如果不将它得当处理,那会是两家人悬在心头的永远的刺。   如何解决……如何找到两方容许范围内的平衡,又如何能劝各自退步?   我于私心绝难接受那个预谋害我父亲的幕后黑手。若只有我自己,我不计代价和他耗到底也没关系。   但他是靳言靳川的父亲确是事实。靳言的母亲本就是因我父亲失误而殒命,若靳天也出现不测,她们姐弟怎么办,凭谁做依靠?他在那种位置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他权利遭反噬,她们姐弟连基本保障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他不能倒。   我打定主意,既然要走这条路,未来,非黑即白。   在开始之前,要准备万全,风险预估、行动计划、预案准备和结果预判这些都要充分考虑……   到此,我隐隐有了思路,只是,那条深入虎x,ue的追查捷径,难免要利用她——利用与她的关系,深入她的家庭,到她父亲身边去,寻找机会搜集证据……   只是,言言,如果你知道这些你会怎么想?   求你别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人称的回忆到这可以了不?   征求意见,欢迎留言   ·如果想继续往下看第一人称的y谋部分,请戳1;   ·如果想看其他回忆篇,甜的请戳2;虐的请戳3;   ·想看现实向跟在结局之后的甜日常,请戳4。   ·或者有具体想法的,欢迎注明~   都不理我我就罢工了!╭(╯╰)╮这两天这么勤快还木人出来唠嗑,真的,额们朋友还做不做了? 第33章 番1郑杨独白   想她不恨我怕是不可能的……   曾骗过她多少次,伤过她多少次,冷漠如我已数不清……   她本是身在美满家庭的可爱女孩子,是她父母亲捧在心上呵护的宝贝……可是在她身边接连降下的责难,将美好打破。   若说,是我父亲毁了她完整的家,是她父亲塑成她的孤立个性……   那毁了她真心夙念的,便是我。   ·   靳言早有出国深造的梦想,我也深知其中原因——   因年少尝尽母子分离的苦楚,她本想学医,尽力挽救类似的破碎家庭,后来看清她父亲所作所为,狠心断绝父女之情,弃医从警,与他黑白水火……如今抉择,是她多番考量的结果。   继续深造本就是好事,并且是她独立决定,我自然替她高兴。   可她却提不起兴致来,对我说完,气鼓鼓地反问我是不是对她淡了。   我就此心弦崩断,慌张感受好像当年被她表白时。   忆起那时候,y霾散去,心事澄亮,我凑过去抱她蹭她闹她,她安下心,笑着回应我。   之后离别的话题被敛了起来,她不提我也避着,怕被她追问以后的打算。   ……   大学最后的日子,我们的毕业旅行慌张而至。   我们七个因缘结识,相携走过这段青葱岁月。以后,无论是我与她的前路渺茫,或是我们与二姐天各一方的遥远,各自天涯,再难聚首。   这段旅行,是第一次,也未必不是终了。   我说服自己,这几天撇开所有的杂乱心事,简单纯粹地与身边这几位亲爱的人分享。   大学的最后一站去了临省的古镇,因为当天可到,七天的旅行时光嵌满了古镇回忆。   我们七个,包了青旅的一间宿舍。   用三姐的话说,一偿我们共同的让小七回归家庭的心愿。   她拿揶揄的笑对着我说,惹得我身边的靳言红了脸。   那些天,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是小七。她对所有的事物亲切而好奇,无论天气晴雨,嘴角漾着让人一见开怀的笑。   我私下问过才知道,她是第一次出门。   她反问我,我说之前家人一起去看过海。   她箍紧我的手臂扭过头来撒娇,要我下次带她去,眼里渐渐涌现慌张。   “好。”我尽力平和地答复她,掩饰内心波澜。   我们的未来去向何方,我们两个都不确定。   她直抒她的心意,我尽我的努力,用三姐的话说,这样就好。   ……   古镇人潮往来,闲适的氛围全被浮华掩盖。   我们用了小半天的排队等候,盼来古镇门前的留念机会。   三位姐姐在前,四个小的在后,云祎在前面左拥右抱,靳言拉着我的手搭上她肩膀,另一边,钟鑫悄咪咪在杜清头顶比俩兔耳朵。   照片上落满了明媚欢欣,以及那种环境下天高岁月长的宁静。   我们人手一张。这也是目前为止,我们七个仅有的合照。   相比熙熙攘攘的古镇,独属于我们的回忆,多游荡在青旅宿舍。   这周宿舍被卧谈会衬得格外热闹,另外,由随机的床铺位置大力烘托出温馨。   头一晚,三姐和小五硬拉着大姐小七占了下铺位置,嚷嚷着风水轮流转,把我们仨赶去上面。   第二天晚上开始,宿舍床空了一半,轮流着,两人挤一个被窝。   那天睡前,小六出主意:公平起见,小七作为“家宝”,不能独属于谁,这几天,轮流归姐姐们所有。   钟鑫一句话就把靳言“卖”了。   姐妹们纷纷附和。   那时候靳言穿着睡衣挨着我坐,我转头看,这姑娘默不作声地红了耳朵尖。   七天,谁与谁的组合都搭完了,我和她的相处被留在最后一晚。   下边热闹得很,小五和小六抢了半天被子,我们下铺,一个人睡的三姐略心酸地低叹了声,另一边的俩人早没了动静。   上铺,放眼望去空荡荡的。   只有我俩。   明明下铺还有空床,她非要拉我上来,美其名曰,感受上铺。   我俩起初很拘谨,平躺着盖一床被子,中间还隐约留了条缝。   小五和小六抢地盘争被子的时候,我俩在上边,望着天花板无声偷笑,等她俩被三姐吓退了,我往旁边偷瞄见被面鼓动了下。   她动手拽拽我袖口,“我冷。”   我转过去,手探过她身去掖被子。   她环住我的手,盯着我侧脸,“别动,我冷。”   我望向她时,她很快闭起眼,脸颊漾着满足的笑。   那一晚睡得很好,身畔的暖意融入心底,教人踏实。   一觉睡醒,不知什么时候颠倒过来,换我平躺楼着她睡。   我没抱被子,她也没蜷着睡。   我们第一次同眠,挤在一张小床上,适应得很习惯。   怀中暖玉动了动,我眨眨眼醒醒神,低头对上她的眼。   她已然清醒了,见我醒了低头闷到我肩侧,低低地诉:“我不想走。”   心底颤动。我看她发顶,不懂她说的“不走”是不想离开这,不想离校,还是不想出国。 第3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8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8节 或许兼而有之。   我当然也不想,不想回去面对纠缠,不想敷衍她哄骗她,更不想和她分离两地。   瞬间,退意弥漫。   铺下隐隐约约有悄声的动作。   我适才定下心,把不该有的消极推拒开,歪头逗她,“那谁陪我去看海?”   她这才算笑开,拿鼻尖蹭我脸颊,“当然是我。”   起床洗漱,踏上回程。   结束我们七个的唯一旅程,存留了一段回忆、一张旧照。   或许于我和她,还有一段回不去的知心的曾经。   ……   回校之后,我偷偷去找了那位老师,说了我预谋的打算,他拗不过我只得同意,为我引见了我父亲的老上司,现在局里的刑警队许大队长。   我简要重述了我的想法。   他们是我父亲的老友,志趣相投,听说我愿意做内应查旧案的事,替我父亲欣慰,又不免替我担忧。   几番商议,决定下来。许队向局领导请示过,在局里秘密备案。   之后有次私下约见,那一白天的时间,他们两位教我很多,告知我局里的后备部署,反复叮嘱我谨慎行事,尽力传授我卧底经验。   卧底……我在旁听着,收不住心为这个词出神。   卧底,潜进她家去,掀他父亲的底。   她拿全副真心待我,我就是这样虚与委蛇回应她的……   到最后,我听到许队嘱咐我遇到危险随时撤出。   我应了一声,道别转身,愧意萌生。   是我夹带私心,瞒骗了所有人。   纵使如此,有愧无悔。   ……   毕业,如期而来。   除了二姐回老家工作,靳言出国跨专业留学,我们几个都应聘了市公安刑警队。   送别二姐的前一天,我恐慌,这或许是我们最后团聚的日子。   那时。我们几个初次相聚在靳言租住的房子里,前一瞬大家哄笑着听我俩说起之前挑选装饰品翻新房子的趣事,转眼,又都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那。   二姐答应我们每年放假休假都回来团聚,并隆重邀请我们常去看她。   话题不知不觉聊向满怀期待的未来,气氛这才缓和。   那顿散伙饭,吃的是和大一认小七时候一样的涮火锅。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姐向来淡雅,那晚难得多说了几句心里话:“你们都要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大姐、祎祎、清清、鑫鑫……”   “还有你俩,杨杨,言言。”   我心里难过,抬头望她一眼,听她这样说,愧疚地低头掩饰。   “你俩要好好的。”我听她对靳言说起我,“她就是小闷瓜,孤僻又倔强,认定主意再不悔改……她如果和你犟和你闷着生气,你跟她讲道理就好,讲不通的话找我们……”   我低着头不变,又听她转向我:“我和靳言共事,和你同寝,你俩的为人我看得清楚……你们要好好的,有话说开了。只要心在一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听得鼻子发酸,正赶上开锅冒泡,借着热热闹闹的咕嘟声,掩饰住吸鼻子。   我扭头看坐在旁边的靳言,她仰着头悄悄收回泪……   火锅热气一蒸腾,此情此景不免心酸,我想,朦胧之中,大家都一样。   ·   二姐走了,大家散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俩。   我坐在沙发一角,愣愣地回忆前一天的团聚情形……   我们围桌吃过七位大厨协力打造的“盛宴”,互相嫌弃手艺;   我们窝在沙发里玩游戏,看小五委屈着耍赖撒娇;   我们并排坐在阳台上观星赏月,畅想未来;   临睡前,我们三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笑闹成团……   书上说,往事不可追,表达的就是这种怀念不舍的心情吧。   靳言在我旁边坐下,揽住我慢慢施力,“我们说好了,你不许走……”   我不说话,扭头看她。   她闭着眼轻轻扬唇,眼角划出一滴泪来,“我想每次回来,有你在这里等我。”   我不忍再骗她。   现在编制美梦骗她向往,到头来,成倍的悲苦受在她身上。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在她身边,是预谋着伤害她。   骗她的人,伤她的心。   自诩惩恶扬善的人,做的是一杆子混账事……   她不再甘于等待,抬头疑惑地看我。   我终是示弱了,在她的眼光变意味之前堵住她的胡思乱想:“如果可以,我就在这等你回家。”   我回抱她,将愧疚敛藏在她背后的天空,尽力还她,我现在还能给的,一个亲密的拥抱。   ·   我们在那住了两天,过渡完最后的平静期。   入职那天,靳言像送别姐妹一样恋恋不舍送我到楼道口,她或许隐隐有感应,今日之后,不复从前。   ……   我去单位报到,一切顺利。   按惯例有局领导莅临讲话,许队在讲话完毕后向我这边慎重投来一眼。   那一眼并含担忧鼓励等,我无心多分辨。   我和钟鑫被分到同一中队,我们队长交代完工作要求,让我们各自解散去领取办公用品。   ……   我背着那些东西回了自己家。   妈想来是知道我今天入职,特意请了假在家等我回去。   她见我进门时只背着背包,瞬间讶异。   等我将包收回自己卧室出来,母亲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显然有话要对我说。   我一步步踏碎母亲的心血,按照原设想,到茶几前,直接跪下。   我看着母亲万分错愕地站了起来,预备的话即刻出口,阻断她要搀扶我的念头。   我坦诚地告诉母亲: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我们大一相识,大二走到一起,转眼这么多年过去……   母亲一反常态地怒斥了我,捏紧拳头叫我住口。   我硬要说下去,逼迫母亲听我说下去。   我说了她的家世,在母亲面前,连着将我父亲出任务误杀她母亲,她父亲派人寻仇的事印证了一遍,不等我表完决心,母亲气急冲过来甩我耳光,她放了狠话,叫我要么滚出家门,要么和她断掉。   我仰头看着母亲,生生逼迫我母亲到肝肠寸断,我说:我这辈子非她不可。   那一刻,我心里成团纠缠着很多想法,冒出头的是庆幸,庆幸我还能虔诚地为我和她努力些什么……   母亲暴怒,向我砸了杯子。   做母亲的终究是舍不得自己孩子……哪怕孩子再不孝。   杯子碎裂在我身侧,茶水飞jian。   我做了太多让母亲寒心伤心的事,无论是报考学校时自作主张,还是有关靳言的先斩后奏,还有即将的,拿我自己做赌注压未来……   我用对母亲的伤害换得自己无法无天的“自由”。   我再难忍下去,对她道了声“妈,保重”,撑起身夺门出逃。   我没逃出小区,迎面撞见郑帆。   慌乱也只一瞬。   我直白告诉他我的去向,只隐去我的动机。   如我所想,他动了怒,要押我回家。   我条件反s,he地反手压制他。   这一天有太多的新经历。我入职报到如愿成为警察是在这天,母亲终于舍得动手打我是在这天,我拿练习过几千遍的擒拿术用在我亲弟弟身上也是在这天……   郑帆被我压制用不上力气,气恼着喊我,说我是疯了……   我松开他,逃荒一样逃跑。   亲人决裂、无家可归,我最落魄的时候,敞开心扉接纳我的还是靳言。   其实更妥当的说法是,我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借此绑架了她的爱和信任。   那个傻姑娘,信了我说的所谓辞职及离家出走的事,心疼我,照顾我,安慰我……   我在她怀里呜咽着哭,她当我难过,其实是我自我怨怼。   我逼迫母亲气我、亲弟恨我,用所有力气骗我爱的人。   就此达成了进她家门的第一步……   ·   又在小家窝了两天,手机时不时有消息进来。 第3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9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39节 上百条无人问津的来电与短信,全是弟弟的。   我卸了卡,丢到一边,每天在家里扮演一个颓靡厌世的人。   靳言关切我如一。我如此闹了她几日,强逼她做了决定——带我回她家,对她家人坦白。   ……   跟她坐车回去的路上,我恍然觉得前路无望——短短几天,我数不清骗了她多少次。   我把离家失业的重压强加给她,迫使她直视她此前决裂的y暗过往,迫使她重新回到她生长的地方向她父亲背后的黑暗妥协。   她对我交付所有,而我,费尽心思打破她的底线。   因为我,她十八岁后的自主独立烟消云散、再无意义。   过站停车时,我很想跳下去逃跑,逃到一个能抛开算计自如放松的地方……   可惜那样的世外桃源,我找不到,纵使找到,像我这样心怀鬼胎的人,也不会被收留。   我还是跟随她去了她家,开始了那段虚与委蛇的日子。   她的家比我想象还要豪华,就像电视里那样,欧式的别墅,独立的庭院,有蓝天绿草相衬……   她家里里外外的人,管家、厨师、佣人、花匠、保镖、司机……和我家一个单元的住户人数差不多……   每个人见她都恭敬地微微低头,一致称她为大小姐。   她对他们淡淡回应,与我相扣的手温暖如初。   她拒绝保镖帮忙,自行推开门,牵我进去。我跟着她,踏入明显与我相斥的世界。   宽敞的客厅富丽堂皇,我抬头看了一眼,被璀璨的灯光晃得目光发散。   靳言松开我的手,去推开作为墙饰的壁画调暗了灯,返回来推我肩膀陪我坐到沙发上。   沙发的触感好比羽绒服里的鸭绒般柔软,我陷入其中,心跟着被拽进低谷。   我看过靳天的资料,他这个人在黑道混迹多年,从当年我父亲参与的抓捕行动那时候就为警方重点关注。   他在我父亲病逝之后“金盆洗手”,道上生意交给帮手打理,自己转战商圈,起初是炒股投资,攒下资本拉拢人才,后期成立靳氏公司,名利双收。   听说靳天行事谨慎,当年的事半点痕迹没留下,之后更是挂出伪善的脸,使得警方束手无策……   眼前能见到的他家的奢华,全属正当的收入来源。   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低迷,我想,或许是我看清了我和靳言的天差地别。   身世、家世、成长环境……可笑我还自诩和她有数不清的共同话题,其实,那些都是给自己费力找寻的靠近她的理由吧?   靳言倒了茶给我,茶香飘入鼻息,心凉到底。   我摇摇头拒绝她,她看出我的不对,放下茶杯重新拉起我的手,还没等她发声,一阵连续渐进的清脆脚步声。   我跟着靳言起身回望,快跑下楼的是靳川。   他喊了声“姐”往靳言身边凑。   靳言向他介绍我,很简洁,“这是郑杨,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靳川嘻嘻地笑,笑够了凑到靳言耳边说什么,引得靳言作势要打他。   空旷的室内传递嬉闹,我跟着放松了些。   ……   我们仨坐在沙发上闲聊,其实是我听她们姐弟聊。   靳川缠着他姐讲我们毕业旅行的见闻,听得眼睛放光。   气氛这时候蓦然不一样。厅里低声交谈着的管家与佣人忽而中断,恭谨站到门口去。   她姐弟恍然察觉什么,中断笑闹站起来,绕到沙发前方并肩而立。   靳言还紧扣我的手,我自然也跟着她。   由远及近,由不同音色一叠声的“老爷”开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步入。   我目视他走近。   “爸,姐回来了,她不走了。”靳川急于开口,或许是他转头看靳言时看到了我,急忙向靳天介绍我,“姐还带了、朋友来家里。”   靳天将脱下的西装外套交给佣人,不疾不徐地踱到跟前。   我想我那时不懂收敛情绪,恨恨地盯死他,他才会留意到我的存在,凑近时多看了我几眼。   靳言不动声色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靳天的视线自然地移到她身上,“不走了?”   他是对靳言说的,只是她抿着唇不回应。   他叹了一声,其中落满无奈,“你都多久没回来了?过几天又是……”他欲言又止,先行到沙发入座。   靳言一手扣着我一手拉着靳川坐回原位,她开口面向她弟弟,“我想出国之前,回来陪小川待几天。”   “你要去哪儿?”   “姐你要出国?!”   父子俩惊愕当场,我跟着愣了愣,原来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靳言报出她的学校和出发日期,以不冷不热的语调。   我盯着那个面露隐忍的男人瞧,瞧他一次次压下不满、耐心劝慰,直觉好笑。叱咤风云的人在家里对小辈百依百顺,说出去谁会信?   因为靳言突然抬起与我十指紧扣的手,我扭头回神,对上她澄澈的笑眼。   她的笑使我着迷,我忘了压在心底的事,搁浅在她眼底那汪泉水里。   她对我笑过,忽然回头,“靳川,这是你姐姐最重要的人,你该叫她什么?”   她当时的语气,不是她姐弟笑闹时的俏皮,不是她面对她父亲时的淡漠,是无比的认真。   靳川挪过来,隔着靳言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姐。   我笑了笑,那一瞬是真的开心。   之后,靳言拉着我们继续聊天,无视独坐旁边捏紧拳头的她的父亲。   “我不同意。”低沉男声打破笑闹。   靳言抬起搭在靳川肩上的手捏了捏他的脸,悉言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随着她牵我起身,告别意味无声流淌。   靳川追过来阻拦,抱住她阻滞她。   后面的男声冷硬响起,“你妈妈要是还在,你也要这么威胁她吗?”   靳言回头,浅笑,“是妈妈教我‘以德报德’的道理,我对她自然坐下来讲道理,不过对靳董您、拿您用惯的这些招数不是恰如其分吗?”   “你!”外人在场被女儿如此顶撞,靳天不免恼怒,他上前几步欲要发作,被说好话的靳川拦下。   靳言捏我的手,“我们走吧。”   步子还没迈出,被人喝住:“站住!”   亲眼所见,我才算见识过他父女的剑拔弩张。   借口留我们吃饭,他终究是妥协了。   靳言脸色才转好些,捏捏我的手指,转头招呼她弟弟。   靳天给了台阶,靳言也没再倔着,同意她弟弟的挽留,要我陪她在靳家住几天。   我隐隐庆幸,不知是为我俩“见家长”的成功,还是为我“卧底”的成功。   靳言出国前住回她家的那阵子,与她父亲争执不断,多是因为我——单单我陪她回去那天就有两件事,一是承认我俩关系,二是我的住宿问题。   饭桌上,靳言招呼管家阿伯、佣人阿姨还有大厨师傅等一同坐下来吃饭。   长条饭桌坐得下,也没人提出异议来。   动筷子,她先后夹了菜给我和靳川,站起,接连照拂在座所有人。   单单除了上座的她的父亲。   靳天捏紧筷子,打破宁静,让人给我收拾一间客房。   靳言制止将要动身的佣人阿姨,回头捏我耳垂问我:咱们睡我卧室还是客房?   我在底下握住她的手轻捏了捏。即便再是父亲不对,她为人子女如此顶撞长辈也有些偏激了。   不等她有反应,接连被落面子的靳董事长撂了筷子起身上楼。   在错愣目光中,靳言哄着我像没事人一样吃饭。   她吃得慢条斯理,我却难以下咽。   接连顶撞靳天,甚至惹恼他,不是我想看到的。   ……   那天晚上睡前,我怀揣着私心,本想劝她和她父亲缓和关系,却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   有了之前古镇那晚的经历,她很自然地翻身窝进我怀里。   她抬起头,眼里映着清冽破碎的月光,压着哭腔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孝?……我也不想顶撞他,我也想一家人好好的,可是,杨,失去的找不回来了……我妈妈,她回不来了!”   话被哽在喉咙里,我回抱着她,闭上眼感受她的感受,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只想按照第一念头温暖怀里的傻姑娘。   靳言真的是傻丫头,她第二天早上,弯着哭肿的眼睛对我笑,说她很久没在那个家、那张床上感受到温暖了。   我闹她,要她给我讲她和靳川小时候的事……   那个傻姑娘,对人不设防,疏离寡淡的外表是她唯一一道竖起的戒备。   可她为我破了戒,容忍我那时欺瞒她,就像容许我之后伤害她……   偏偏那时候我不懂看清,一心扎进了复仇的死胡同里,不懂体谅她对我的宠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定能收尾……第一人称写得很上瘾啊……可惜,深情的郑杨杨被我写渣了……)   靳言:不,她本来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画风跑偏的小剧场】   靳言指着郑杨,看向靳川:“这是郑杨,你知道的。” 第3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0节 “知道知道。”靳川嘻嘻地笑,凑到靳言耳边耳语:“不就是姐夫嘛!”   靳言伸手就要打他…… 第34章 番1郑杨独白   她离开前我们的小日子,也是我如今回想久违的温馨。   我们住在靳家,她白天拉着靳川还有我坐在花园秋千上,在太阳地互相分享小时候的故事,将她们姐弟俩的童年讲给我听。   靳言从小就是乖孩子,我性子闷也没什么趣事,故事会进展到后期,全听靳川一个人口若悬河。   靳川和闷葫芦郑帆不同,活泼开朗,在家里一副小孩心性,教人心生亲近。   而靳言,时而小姑娘时而小姐姐来回转变,间或因为靳川某句嬉笑而羞恼……   看着他俩闹,我跟着开心。   那样的日子很好……因为靳言,靳川是真心接纳我作为自家人,我也喜欢他的性格……我们三个常日说笑相处融洽。那份纯粹美好,时至今日难忘,只可惜到现在时移世易,我想,那是我再也寻不见的温暖了。   那时候我心里仇恨作祟,一心惦记着卧底的事,也是因为靳言,很快等到了机会——   她出国的前一晚,我陪她收拾行李,她父亲忽然叫我去书房。   靳言起初不放我去,我又一次哄骗了她,假借与她父亲处好关系的由头。   她当然信我。   ……   那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他,害我家破人亡的人。   他倚着椅背,手上转着把枪,拿狠厉深邃的眼盯着我。   我没有退路,一步步靠近,定在他的实木办公桌之前。   他把枪推上桌面,死盯着我,“靠近我女儿,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从她那要什么?就这一次机会,想要什么直说。”   他的语调低沉,压得我呼吸单薄、耳膜发疼。   “我也只给自己唯一一次机会。”面对即将撕碎的y霾,我似乎不再踌躇了,无所顾忌地应对他。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我,问我话里指的是什么。   我说,爱她。   他笑,那笑容在我眼前变形,让我生厌生躁,我又补充了句,拿回复我妈的那句“我非靳言不可”。   他止了笑,转而问我家里人的情况。   他收放自如,就好像一切在他预料之中。   我忽然觉得慌张,想来是我之前轻视了他,如他这种被警方称为老狐狸的犯罪分子,不是以我这种初入江湖的菜鸟能看懂的。   我没法看清他的心思,更难以化解,只能见招拆招硬扛着……我简要说了家里三口,母亲带我姐弟的情况。   他点到为止,绕回原来话题,指明要我离开她。   我不自禁发笑,离开她,身边所有长辈都这样告诫我,我母亲、我老师、她父亲……   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拉开抽屉,撕下一页什么,刷刷签上名,隔空丢向我。   我没管那是什么,要分开我俩的,总归不是好东西。   他靠回椅背,冷着脸斜睨一眼来,让我随意填个数,远远地滚。   我倾身,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伸手握住桌上那把枪,还未举起它来,食指不自禁地扣紧扳机。   那一刻浑身的血都滚得沸腾,目标近在眼前,举枪s,he击命中就是瞬息的事……   可瞪着他的脸时,眼前模糊成另一张,那张脸柔和娇俏,欢欣地对着我笑……   我记起了,这是她的父亲。   放弃那个念头,我握紧那把枪,极快收回手背后,直视他,“如果您硬拦着,我有这两样东西,天涯海角一样找得到她。”   他眯着眼瞧我,要我继续说下去。   “离开她我做不到,我也知道,现在我配不上言言,所以想请您帮个忙……赏我个饭碗。”现在想想,或许我本身就不是正气满满的人,所以当时说出那种痞里痞气的话才那么顺口。   他扯动嘴角,轻蔑笑看我,问我好好的工作怎么辞了。   他能打探到这一步毫无意外,甚至,我猜,他摸清了我的家底,还有我父亲的身份。   他既然不说破,我决心陪他绕。他赌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我赌他不知道我知道。   我重复了骗过靳言的话——因为母亲本不同意我做警察。   我话点到为止,当初靳言没再问,如今她父亲也是。他们或许都想明了,我是拿放弃警察身份和家里作交换,希望他们接受我和靳言的事。   当初,我是拿真心话气了母亲,可是对靳言,每句话都掺了假……   他又问我些别的,特长、成绩、家里近况,我按照预想好的答了。   其实,也就是两方原地兜圈子……   第一次话题到这为止。   走前我将枪放回原位,告诉他,我不想靳言看到担心。   ……   第二天靳言走,她不许我们去机场送,就在家门前作别。   那姑娘红着眼眶让我等她回家,在这,或者在我们的家。   我不敢空口答应她,只跟她道过保重……   车子破空驶离眼前,我总算知道,原来,豪车打火的声音那么抓心……   靳言走了,我回去收拾东西悻悻要走,下楼,被等在门口的靳川堵住:“杨姐,你留下吧。”   我抬眼去瞧,厅里,男人背窗而立。   靳天接了通电话穿衣出门,我醒醒神,推拒靳川好意,后脚出门。   她不在,围绕我心的全是y暗,我容许自己退缩了,想就此与她的世界作别……曾经是我想法自私,其实,离开她,让她痛一时,也比伤害她,教她痛彻心扉得强。   我低头逃出门外,沿路跑着跑着,一辆车横到我面前。   加长轿车,靳家的车。   驾驶座车窗被按下,露出一张墨镜男子的脸。   是常跟在靳天身后的熟面孔。我听靳川介绍过,这是他父亲的贴身保镖阿三。   我不知所云地杵在那,阿三下来敞开后排车门,客气地点头示意我。   我钻进去,看一眼,果然靳天在另一边闭目坐着。没一会儿,车子启动。   车里宽敞,我却能感觉到那边施加来的低压。   一路无言,他直接带我去了靳氏顶层他的办公室,让保镖阿三将他的枪给我。   这该是可深入卧底的讯号,可我,心被那块铁疙瘩压得沉重。   在那同一天,靳天留下我,要我以后在靳氏人力部帮忙。到此,我就算摸爬到了他世界的外层。   这时候回想,才知道他并非轻信了我,每一步棋都有深意。反观那时,横冲直撞的我还为行事顺利盲目地沾沾自喜……   靳言留学的第一个学年,我只是靳氏的职员,从基层开始闯荡——按照靳董安排,我进入人力部,成为小李的助手。说起来,那时我不知道他在道上的声名,只是耐着性子跟着他,招聘时段筛选合适的应聘者,其余一年多数时候,被调去其他部门打杂帮忙。   ·   几十层的高楼中藏尽人生百态。   从普通职员到副部长,大半年过去,我也算看清了权势与人心的善变。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见多了笑脸逢迎,我也能学着浅笑应承,对上司心存敬畏,与同事处好关系。   我没穿过一天警服,反倒是毕业就进了靳氏,最先了解的同事是靳氏人力部的人,最先适应的工作身份是靳氏人力部的员工……我默默劝慰自己,这只是表面现象、权宜之计罢了,迟早我会踏进曾经父亲效力的刑警队办公室,堂堂正正安安心心地活在阳光下……   但总归是不同的,如今我算是想通了些,一张白纸被浸了什么便像什么,就像我,心底揣着徽章教义,行为举动却无限贴合商场求存该有的百变样子。   其实无论我认与不认,我离我初衷的警察梦越来越远……   这些自然是我如今闲下来才有空琢磨的,当初即便是空闲,我也从不能搁下心事去放松。   那时候心里纠缠了太多的事……   即便是朝九晚五,工作之外空下大把时间,我却始终不能安然自处,迷茫于自己的身份定位,挣扎于对我们两家的进退取舍,深陷对她的想念……   那时候,前路千难万险,我在公司底层努力地想出头,更想她,想她快些回来。   ……   寒冬腊月,我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等到了她。   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粉团儿软绵绵落入怀里,心情就此舒畅。   她拿温热的脸颊蹭我的,惊喜问我怎么知道她的归期在今天。   我故意逗她,说是我梦到的。   她的气质稍有变化,比大学时足够独立的她更稳重了些,但她听我那么说,眼里晶亮一片,喜笑颜开,和往常一样挽着我撒娇嬉笑。   她在我跟前还是小女孩的样子,一如她保留着全然爱我的心,我知道。   她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我们每天保持通话,早在她刚到校的时候,我们第一通电话里,我就直白告诉了她我进了靳氏帮忙,她那时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保重,别委屈自己。   她回来之后又盯着问我工作情况,我知道她心疼我,安抚她说我职位清闲日子也自在,平常有大把空闲。   她便被我拐跑了,跟着问我空闲时候做什么。   我回,想她。   我说得半真半假,即便是想她也不仅是她概念里的思念,可她信了,抿唇笑着,之后任由我将话题转移。   ……   我工作在靳氏的缘故,靳言与她父亲的父女冷战无形之中被和缓。   为我上班搭车方便,靳言放假回来之后,主动提出继续住在靳家。   纵使盼到她回来了,年底公司加班紧,我却没可能和暑假时与她姐弟俩整日相处了。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1节 饶是如此,无论什么时候我搭靳董的车下班归来,总有个傻姑娘,默不作声地在窗前盼我等我……在我进门的时候扑过来抱我闹我。   她曾经是被我遗忘在脑后的我的宝,可走到如今,我不知珍惜,把她丢了……   ·   年底那段时间,念着家里那盏灯和守候的人,工作忙碌踏实。   大年初一,我跟着她姐弟俩去郊外公墓群。那是我第一次正式拜见她的母亲。   我们到时天蒙蒙亮。墓前光亮的理石面上,摆放着一束沾染朝露的康乃馨。   曾听说,那是她母亲最爱的花。   她姐弟似乎司空见惯,在我犹疑时,双双跪在地上。   我朝着墓碑上浅笑嫣然的女子遗像深深鞠了一躬,算作迟来的问候。   曾听她们姐弟说起很多她们年少的故事,终于在此时,见到耳畔故事里落满柔情与坚强的女子的模样。   那女子温婉含笑的目光,倒像是能看透心思似的直入人心里去。我仰望着,倏忽之间,脑海里蹁跹而过许多事,幼时父母亲对我姐弟的千百疼爱……我引得母亲两次发怒决绝……父亲在病床上的萎靡,一家人的灰败痛心……我和靳言化险为夷携手狂奔……我接受靳言月下表白……她带我回靳家强硬宣告与我在一起和那一晚睡前她呜咽的哭泣……   我闭了闭眼,在心里对靳言母亲诉说,求她原谅我父亲,求她保佑靳家姐弟,求她理解我。   我忍住和她们姐弟并肩祭拜的冲动,毕竟,我没有资格……   新年伊始,家里堆积着思念感伤,也幸好,没人看出我的不对来。   我不敢去看父亲,离开靳家庭院,爬到就近山顶,向他遥遥叩拜。   求他原谅我,他的不孝女……   ·   年后我休假,如约和她去了海边。   我们同样是迫不及待的,只稍有不同——她为未知的辽阔景色心情如此,而我,为达成她心愿、完成我诺言稍得欣慰而如此。   冬季的海辽阔深沉,自怨自艾似的不太吸引人。游人不多,我俩难得清闲,用她话说,每日闲适静谧,好像老来散步一样……   我当时眯眼瞧她,恍惚想起某本书上一个煽情句子——愿与你,从天光乍破到暮雪白头。   我捏了捏她放在我外衣口袋里的与我相握的手,蓦然想到这句,不免忿忿,不免心酸。   心念着,不知多深的感情能走过一生路?我和她,前途迷茫。单说我,仅能保证陪她这一时,而非此一生……   世事多变迁,这句却是真的。也不知,那片留印下我俩那一段独处的海滩,会在多久之后被海风吹散而就此湮灭?   ……   听老人说福祸相依,可我从聚散离合的角度看,喜悲或许也是相伴相随。   我俩看海回来,恍惚没过几天,又到离别时。   她每次都不肯让人远送,放假归来却心念我和靳川去接……   她上学三年始终如此,从这点来看,不改小丫头的秉性。   ……   而她一走,我收心,继续本职工作。   我所谓的本职工作,当然不仅限桌面上的,还包括通过大半年攥取的人脉,侧面打听靳氏背后势力的蛛丝马迹,令人失望的是,那段时间我一无所获,对同部门或兄弟部门称得上相熟的人旁敲侧击也没探听出什么有用讯息……   之后我确定目标,努力向上冲击,希望引起靳言父亲重视,再不济,探听范围也能更广一层。猜度着,双管齐下,大抵会有收获……   在我被任命人力副部长后,机会不期而至。   我的顶头上司李部私下招呼几个同事出去庆祝,借我升职向我道贺的名义。   名头关乎我,自然不能让同事破费,我狠狠心,在卡上刷了一大笔。   我们部长眼尖,见我刷完卡凑过来笑问我,怎么刚来公司就存了私房钱。   靳氏的员工,靳天的手下,我不敢坦诚相待,随口编个理由,说是工资卡上交家里了,留了生活费。   其实那是我大学时候发的卡,里面的是我大学生活费的余额。   靳氏的工资卡就掖在钱包夹层。从发到手塞进钱包,再没动过。   吃喝在靳家避无可避,我不想再多欠靳家的。日后真到兵戎相见的那天,不想让她以为,我是冲着她家的势力而贴近她……   饭后,几个人起哄去娱乐城玩。   我被推到东家位置上,不好说不,攥紧钱包跟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踏足靳天背后的黑色帝国,尽管那时候还不知道,其实我们用餐的酒店、饭后消遣的场所,都是靳天名下的产业。   就在那晚,我也是后知后觉,被纳入局中再不能抽身……   一条龙服务的娱乐城,正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辉煌的外表掩饰不住内在的乌烟瘴气。   十几层的高楼闪动着耀眼霓虹,俨然称得上是城市的地标建筑,实则,倒像是饱受虫害内里腐坏的果子。   一栋楼里,上上下下,恣意收容多达数十项低俗产业。   游乐其中的人肆意妄为,似乎这座钢铁建筑,有能力将法律道德拒于门外……   同行的人进了包厢唱歌瞎混,我赶在气氛变质之前找借口溜出来,到处寻找能让人透气的地方,却是未果,最后躲进了卫生间。   就是在那最不起眼的地方,我偶然被扯入局。   当时我撑在盥洗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背后门口恍然进来一人,她看着还是学生模样,瘦瘦弱弱的,且一脸慌张。她见到我这生人明显是受惊的神情,环抱着书包缩向角落。   我上上下下瞥了她一眼,没来得及多想,注意被一叠脚步声分散。   是三个模样干练的年轻女人追了进来。她们进门迅速合围向之前的女孩。三对一,我情不自禁加入,带着不明所以的愚蠢,无视那三人的厉声警告,维护弱势一方。   之后与她们交手我才知道自己多蠢——她们身法正派而灵敏,不像我,躲躲藏藏用着擒拿,忐忐忑忑的怕被明眼人认出招式。   而等我接了招,才算知道来人哪门哪派……   我在心里暗嘲,卧底和便衣动手,算不算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门外渐渐围了观众,她们几个互递眼色,收招撤离。   走之前,其中一人恨恨瞪了我一眼,我从那一眼里看到,我与她们本就身在殊途。   便衣警察深入纸醉金迷的场所抓人的理由,我能想到的就是挂在嘴边严厉打击那三大样。   我回头看角落里的女孩,她瘫坐在墙角低声呜咽。   我近前,压着无所适从的迷茫与失望问她之前的情形,她不回答,只顾摇头。   在她面前蹲下,因为她不正常的灰败脸色刺痛了眼。   这样的脸色牵连我记忆深处的梦魇,我懂了她的境况,只是不知,她是抵不住诱惑主动为之,或是如我父亲那般为人所害……   我还没想好词安慰她,她先扑过来放开音量哭诉……   想起包厢的同事,我不敢多待,哄人两句,等她稍微压下情绪,劝她悬崖勒马,离开了那。   这事到此却没完,我当是靳天手下对我的试探,却不想,没什么简单——   我又放了次血,跟随尽兴而归的同事们出门,作别那瞬间,被人从后压制。   被压制到动弹不得,这滋味我也算尝过了,我分心想起郑帆,想起我妈。冰冷的手铐缠上手腕。   “老实点!跟我们走!”   同事们的七嘴八舌被呵斥,那几位女警以妨碍公务为由带我走。我被人“簇拥”着坐上警车,忽而定了心,被带回局里,我本就该安心。   我回到了我父亲为之奋斗终身的旗帜之下,踏入我报到入职的院子。   不是以小时候参加欢庆会的警察家属的身份,不是以刚毕业小警察的身份,是嫌疑犯,是确确实实的藏毒的共犯——那几位交过手的冤家在我口袋里搜出了一小袋白粉。   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那本不是我的,只不过被当做藏毒共犯的我已然说不清。   我沉默的坐在审讯室里,交错的腕磨蹭着禁锢用的不带温度的钢铁。   端坐桌前的警察两人一组,不知道换了几拨,我替我的同志们难过,难过他们牺牲睡眠时间和我这样说不出什么的人来耗着……   可我也只能等着,盼望自己或许还有被保释的价值。   ……   让我开口的是云祎。   她没逼我,因为在我这吃了闭门羹,她被气到,不吃不喝地挺了半天,犯了胃病。   和她搭档的是我队长,他不停劝着云祎回去休息甚至去医院,换回的只是当事人拒绝。   云祎死死按着胃部,坐得端正,牙关打颤着,问我,姓名、年龄、职业……   就像她不认识我一样……我闭了闭眼压住酸涩,拿假名字假身份搪塞她。   邵森,我使用了大半年的名字,第一次,用来骗我的亲人。   她问完几句架不住胃痉挛冷汗直流,痛极难忍,说不出话。   最后是她搭档扶着她出去的……   那时候我盯着吊灯绝望地想,我这样混淆是非真假的人,活该把牢底坐穿。   可我被一个着装体面的人带离了那里。   出看守所,烈日当头,我不知道那是几天后,不知道他们害我为什么还要救我,不知道我三姐怎么样了……心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能写完了……   【嘴硬小剧场】   靳言:什么叫等你盼你抱你闹你,我是小狗嘛?   郑杨:汪……   靳言:……那我可以勉强算是,凑一对儿吧。   秦沐:传说中的恩爱秀我一脸……   王子瑜:你的恩爱更是,秀得我们牙疼……   秦沐:牙疼说明你糖分摄入过量好吗!警惕三高富贵病啊年轻人。   靳言:可以把他们请走吧?   郑杨:要不我把他们咬走?   秦沐:把我们腻歪走了…… 第4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2节 第35章 番1郑杨独白   日子熬着过混着过都照样过。   我回到靳氏继续上班,令人诧异的是,没听到半点议论声。   而没多久,靳董借他生日之名,宴请公司全员。   就在我们几个同事聚过的酒店。   那顿酒宴,李部为我引见了很多管理高层,甚至,在靳董面前大力夸耀我的工作效益。   我感念他的好意,却没想到,我在靳氏成长的每一步,都被一双手牢牢把控着……   宴会那次,我借醉酒麻痹自己,晚上回到靳言长大的家,藏进和她同眠过的被窝里,压抑着声音哭……   ·   宴会过去月余,春日将尽,我在踏入靳家三季度之后,终于被带去了酒吧——靳天势力的灰色地带。   李部带我去的,他告诉我,私下称他李哥就好。他没多说,我也知道了我就算是入了他的门下。   其实或许,从头就是。   李哥带我转了几家酒吧,最后驻扎在寂夜,点了壶茶陷进卡座,在劲爆舞曲变换的间隙闲谈两句。   由他示意我改称呼开始,我便觉得这一次不一样,果然,侍者来送茶时,李哥拦下了他,示意他招呼经理来。   经理到场,李哥示意中断音乐,在万众瞩目之下,隆重介绍我,以邵森之名。   经理对我殷勤而客气,我想,他也是早就收到消息了的。   直白来说,是靳天布好棋局,调兵遣将诱我深入。   情出自愿,我也甘心而为。   第一次酒吧之行算作见面会,第二次,我跟着李哥参与谈判,谈灰色产业的生意。   谈判两方都很自然,好像对我熟识般自然。   我那时算作了解靳天的耐心和手段。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我,不惜调用很多资源。   很快,我迎来了试探。上次拉我下水是为试探我的立场,这次,或许是为试探我的决心。   让我出面与下家交易。   靳天当然不放心我自己,他派了他的保镖阿三和另一个年轻人。   时间仓促,我连试图联系许队都来不及。   第一次交易,我摩拳擦掌着预备好好表现,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因临市有嫌疑人潜逃,城郊戒严。   按约定,我们必须要在凌晨两点将一箱货送到城北废弃厂房,交到接货人手上。   那时车上就我们三个,阿三,小桐,和我。阿三开车,我和小桐坐在后排。临到哨卡,竖起戒备,掉头绕路显得刻意慌乱,我们减慢车速定下了分头行事的计划。   阿三已经在监控里露脸,剩我和小桐。他体魄优于我是事实,但我以负责人的名义,借会游泳、憋气久的理由拦下他,在跨过减速带车速最慢时,抱着箱子大敞开车门滚了出去。   这一道哨卡监控出城,位置特殊,在高速出站口不远处、护城河之前。   我打好的主意便是夜游护城河避开岗哨。   在我跳下车之后,阿三一道急刹车很快吸引警察注意,我猫腰向桥下跑时,隐约听到小桐向警方解释说他窝在后座睡着了,门没关严自己敞开了……   那一次交易我记住小桐,不是他主动提出要冒险,而是因为绕过关卡会合之前,他主动跳下河。在我体力不支时搀了我上去……   交易正常完成。小桐主动请缨,自此跟了我。   之后很多次,危难之时并肩,他说他敬佩我,勇气不输男人,我也欣赏他的真性情。   后来,在李哥手下经得多、见得多,对这一行的自私冷血、唯利是图感念深刻。   为此,更觉得小桐难得,长存赤子之心。   这一搭档、这一混迹就是两年……   靳言虽说不常在家,但我的举止瞒不过她。   朝九晚五的普通职员和浪迹声色场所的混混,差别哪里能掩盖?   我已经尽力隐瞒了,在欺瞒哄骗她沦为日常相处之后,更加不想害她提心吊胆。   可她还是发觉了苗头,在她研二寒假时候,之前问过我几次身上腌臜味儿哪来的……   再之后,我彻底瞒不住了。   有一次凌晨到家,因为之前在场子里经历一场抢地盘的混战,后来耐不住出手,受飞jian的酒瓶碎片波及,狼狈回家。   靳言当场冷下脸,盯着问我这么晚去了哪,衣服上的刮痕和酒液是怎么回事……   我隐瞒说和同事聚会被邻桌醉鬼波及。   那姑娘真是,学了法医细致入微,她捧起我的手,一眼看到袖口沾着的血点。   是别人的。她仔细检查过,稍微放下心。   眼见兜不住了,我坦白。   到今天,我们相处七八年,她就发过那么一次脾气,诘问我为什么要染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言不发,听她说。   她气我的反应,破天荒地将我赶出了门,让我想清楚了再去见她。   我下楼推门站到庭院里,和站岗的俩保镖说了一晚上话。   大龙,二龙,我新结识的哥们。   后半夜伶仃飘雪,天色被染红,地上放眼是纯净的白。   shi意沁入,身心熨帖。   我和他俩开玩笑:我们算是捱过风雪的兄弟了。   他们言笑爽朗,逐渐融化我的假面。   第二天,天亮,天地融为一体,银装素裹。   靳言穿着丝质睡衣披发跑出来,站到我跟前问我,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想我大致懂她的怅然无奈。她与她父亲不同,心存正义,无论是成年与父亲断绝,或执意报考警校,都表明她的立场。   可是如今,因为我的谋算,她不得不回头、妥协,到头来,我们两个警校生,成为隐瞒不报的、她父亲的共犯。   我把二龙塞给我的厚大衣披到靳言肩上,默然无话。   雪花翩跹,自由飘落。   眼前的女孩,披肩大衣的绒毛被染白,发丝或睫毛也是,飞霜挂雪。   相对无言的境地,我突然轻笑出声。   她凝视我的眼,或许是看到映在我眼里的她,或是我眼底流淌的情绪,跟着翘起唇角。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我轻轻上前拥抱她,借此时,心想事成。   我们就算和解了,在我郑重答应她我会好好保重之后。   可那之后,她眼里的愁绪久久没化开……   ·   靳言与我们聚少离多,她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靳川和我亲近许多。   尤其是在靳言知道我所为之后……靳川每逢周末假期就往家跑,缠着我带他玩。   我打趣靳川,问他是不是受他姐授意的。   那小子机灵,讲情义的道理说得滴水不漏。   我和他相处,总会不自禁想起我弟弟郑帆。   设想我母亲我弟弟是否已接受我当初的离家出走,设想她们母子是否能抛开我安心生活……   我每逢母亲生日,快递母亲喜爱的礼物请人送上门,只不知道,那些礼物的下场是被气急的母亲丢出去,还是孤零零地候在门口,直到被忍无可忍的清洁工人收拾掉。   我不敢回去,没脸见家人。   ·   我不知道距我预想的事情了结相隔多远……只是,我的确是一点点受到重视,一回回参与冒险的交易,一次次将交易讯息通过私藏在身的原手机卡发短信递出。   我的信念不改,但确是渐入迷茫的。   我的确是为每次交易尽了心,冒着交易物可能漏网的风险,交易贩卖,借此奠基我的卧底身份以及未来计划的成功实施。   我深入之后,知道道上的情形,在靳天手下,老寒大李小杜三足鼎立,相互制约。   而我,在进靳氏大门起,就被靳天拔去了大李那方。   后来我想,他想来是看出了寒杜两人意欲联合排挤李,借我的特殊身份,转动其中纠缠关系。   等我深入其中,被算作是大李跟班,被手下兄弟称为“森姐”之后,没隔多久,小杜派人约我一聚。   来递话的人直接到我办公室下帖子,不伦不类地说两句不古不现的措词,摆出笑脸要我“务必赏光”。   我觉得诧异,因为感受到对方的重视,更觉惊奇,原来靳氏再滴水不漏,也不可避免地被灰色沾染。   我当然去了。下班之前不等去找大李汇报,先被他找上门来,他提点我小心。   ……   截止到我和寒杜两人同坐一桌,我算是近距离接触过靳天及手下几大头目。   隐隐觉得失望,若我怀揣警官证,就有机会将他们捉拿归案,遏制这片y霾天空。   不等我艰难压制所想,老寒先开口了。   他跟随靳天闯荡多年,也是ji,ng打细算的老狐狸一只。   他直接示意小杜将几页资料递过来。 第4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3节 上面有几个人的详细档案。   郑朗国、郑杨、杨雪茹、郑帆、还有靳言。   白纸黑字,基于事实。   我惊慌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们要干什么。   小杜制止失控的我,安抚我坐下。   老寒笑,说他知道我潜伏的动机,想与我合作。   合作?我为这个词发笑。有人拿我亲人爱人威胁于我,我还要与他们合作?   我瞪着徐徐开口的人,眼睛眨也不眨。   他继续说,说我们目标一致都是靳天倒台,他还说由他帮我搜集证据,要我在关键时候帮他制服靳天。   他这招以利诱之正对我心意。   找到这条捷径,我没理由推拒。   再者,有他的威胁在前,也容不得我抗拒。   尽管对前路依旧迷茫,我成了多面间谍却是真的。   半是心甘情愿半是身不由己。   ……   之后那段日子我很费解,不懂老寒说的让我制服靳天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是靳天的左右手,接近靳天显然是他容易做到的事……   放到我身上,我与靳天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只是上下班与在家吃饭,且都有别人在场,我没有一击制敌的把握。   再者,我只想要他指使人报复我父亲的证据,将他交给司法制裁,而不是颐指气使硬碰。   我细想了,想到了我和老寒目的的不同,他拿证据诱导我,掩盖了他的私心。   以我的立场,我不能信任哪一方,无论大李和授意他的靳天,或是直白找上门的老寒小杜。   从中斡旋,闲暇时候越来越少。   幸好,我没淡忘我在意的人。我的亲与爱,她们,每晚都应邀来人梦。   无论梦中情景好坏。   ·   靳言的假期,接连留下我们的旅游足迹。   看海登山,入蜀道下江南。   她大三的寒假,我们的出行却被阻挠了。   这本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独处机会……只是被靳天干预破坏了。   我与老寒等订好计划,半年之内赶靳天下台。   他早已按耐不住,我也没时间再等,在靳言毕业归来之前,事情必须了结。   我不要她涉足其中。   靳天强留我们的理由是,要我们订婚。   在靳言回来前几天,他找我去他书房,通知了我。   他确定了时间地点,订了酒席,通知了来宾,临了,只是知会要我出席。   我气恼我自己无可奈何任人摆弄。   可我回绝他,一字一句都是认真斟酌的。   我说,我走上了这条路,和她背道而驰,沾了那些,更配不上她了。   他却反常地鼓励我、撮合我们,   算不算人事善变?   我等到心爱女孩父亲的默许,可我由衷地害怕了。   最多半年事情终了,那时候我能给她什么,还她什么?   一旦出席了所谓的订婚宴,日后,或许靳言一生,都会因此被人戳脊梁骨嘲笑……   我不能再多伤她一分。   靳天放我回去,在我走前一字一顿,让我想清后果。   我回到我和她的卧室,脊背发冷。   靳天也在威胁我,而这位更高明的下棋人,连他的筹码都不肯摆在明面上给他可怜好笑的对手看。   我想,我算不上他的对手。   时至今日,我算是知道,靳天周围的人,谁都不该妄称是他的对手。   ……   我被靳天知会没几天,靳言归来。   我震惊的是,她竟然知道那事。   不仅知道,她以为我生她气,嘟着嘴向我道歉,说订婚事宜是她找她父亲商量的,想给我惊喜。   我的确被惊到了。   原来这场鸿门宴不是靳天的再度试探,而是靳言的美好幻想。   我可以硬着头皮拒绝别人,但对她,我心肠还没狠到那份儿上。   订婚宴如期举行。   一系列仪式应接不暇。   到长辈发言,在场的唯一的一位,靳言的父亲,盛装上台,朗声宣布了他的计划——   安排我做他的接班人,等他女儿靳言毕业,他退居幕后,靳氏交给我打理,股份平分他一双子女。   在场唏嘘。我心内震惊,倒还有几分理智在。   他也算是以利诱导,拿了很厚重的筹码,交到我手上。   衣食不愁,人上之人,且有她常伴……   就换我放弃报仇。   我混混沌沌地陷入迟疑。   之后,眼前尽是迷茫缭乱,耳边嘈杂不断。   我却听清了一句柔和坚定的耳语。   是她说:“等我回来,守着你。”   我不知道靳言的心路如何地曲折反复,可她说那话时,透着领悟、释然。   我踌躇不前,是时间帮我做决定,推我向前。   互相戴上戒指,依情理,两心长守才对。   她羞赧地轻触我嘴角,我牵出轻笑还她安心。   ……   靳言离开,开始她的最后一学期。   她走前说,是我们的分别倒计时。   我心想,该是我们的陪伴倒计时。   ·   老寒带人很快又找上我,向我道贺。   我恍然,当初他说让我制服靳天,是他早收到了风声,靳天会重用我。   很快,有一笔跨国的大买卖,大李推举我负责,靳天授意,老寒默认。   ……   清明,处于为数不多的平静日子中。   我和靳川早早登山去看他母亲。   这一次,总算见到从来快我们一步的他与她的父亲。   靳天一个人,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肃然沉默站在墓前,见我们来了,退到一旁去,闭目,不见神情。   靳川跪在他母亲墓前,我跟着他一齐弯膝。   我将心里的彷徨挣扎都说给了那位温和的长辈听,祈愿她承认我、理解我……   靳天等了我们一起下山。   动身之前,靳川在他母亲墓前郑重对我说:“我求妈保佑爸和你。杨姐,你要好好的,等我姐回来。”   没人对他说过他父亲所为,当初靳言不知怎么偶然发现了她们母亲去世的隐情,瞒下了没告诉他。可我想他隐隐知道,知道他父亲所为,也知道我跟着他父亲在做什么。   她们姐弟俩,一样地天真烂漫,不染世俗。   ……   该来的总会来的。   日头连着彷徨一起,被无限拉长。   交易那天,是礼拜四。   我记得清楚,是因为原本那周五我答应了带靳川去听他喜欢歌手的演唱会。   可在他下课到家之前,一切都变了——   周四那晚,寻常人家休息的夜晚,于我来说,历经波折。   许队之前发短信给我,传达上级指示:行动迫在眉睫,最后一次交易让我务必谨慎。   他的意思是警方先松后紧,和往常一样,等货顺利交给下家再出动追截。   充分利用我卧底的优势又保障我的安全。 第4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4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4节 那一晚,和许队告知我的完全不同,不晓得是哪一处疏漏透了消息给警方。   最后一次交易在酒吧街上,货物是一批数量可观的枪支弹药。   交易物品只是小小一把钥匙。   下家接货人是个高大的混血儿,他剃了光头带着四角帽,装作新疆人,在那条街头支了烤架卖烤串。   在得知这次交易讯息之前,我也没想到,那个笑容和蔼的新疆“大胡子”是冷血可耻的军火贩子。   早知道接头的讯息,我下午请假两小时,先赶到了那里。   寂夜,其实它的名字正相反,该叫狂夜或寂日才对。   或是只是个吸引人的噱头吧。我站在牌匾下无声笑过,轻车熟路踏进那里。   按约定,小桐在那里等我。   他的隐藏身份是寂夜的侍者。   我的卧底生涯的末次行动,搭档还是他和阿三。   而且又回到了这条街上……   刚刚好,转了个圈。   也许我的离开,就长远来看,什么都不会变……   但愿她看来也是。   我要了瓶水,坐在正对门口的角落,消磨时间。   我有些习惯还顽固存在着,对烟酒味恨反感,而且,在这种场合,不放心将后背暴露人前。   白日酒吧萎靡冷清,小桐帮着搬完新进的酒水,凑过来陪我闲聊。   我那天破天荒地和他提起以后,委婉劝他不要再趟这趟浑水。   也不知道畏畏缩缩的表述,他懂了没有。   ……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音响耐不住寂寞聒噪起来。   阿三在上客最多那时段进来,装作与我偶遇,闲聊几句,示意我外面围了条子,然后远远坐到一旁去。   那晚的混乱背后,比我当时所见复杂得多……   有很多震荡人心的音符冲撞在耳畔,我估计差不多天黑了,随手招呼附近的侍者问他时间。   其实是给阿三和小桐传递我准备出发的消息。   我支走侍者,瞟见他们各自投来的一眼,起身出发。   天色黑透了,地面的炊烟或尾气源源不断地浮起、纳入其中。   街头热闹得很……城管检查路边摊的营业执照,交警在处理违章,还有三几个人聚堆直愣愣地站在街边,一眼看去就与这条街不搭调。   巧的是有几张算是熟脸。   我一个人与人潮背道而驰,看清她们的同时也被反向注意到。   躲反而心虚,我迎上去,浅笑着和那几位交过手的女警打招呼。   她们对我很是厌恶,冷嘲热讽几句权作看不见我。   我适时撤远些,烧烤摊还没支起来,我的下家正拿溜溜的本地话和城管周旋。   没想到他还是个手续齐全的好商家。   我掠过他摊位旁边,进到后面的小商店。   整个这条街都不简单,即便是这个小店也是别有洞天的。   看店的老伯“真人不露相”,听阿三说,他早年是靳天老寒道上的前辈。   我去店里慢悠悠晃了一圈,空着手到柜台,扯了条口香糖搁下,从口袋里摸零钱付账。   我转身之前那老人家说:“要变天了,该早回家。”   其实这里是紧急情况的撤离点,小店后面连通着临街小区居民楼的地下室。   我听懂他的劝告,却也摇头不顾。   今天将是终结,谁也拦不住的。   我把报仇什么的念头暂且压下,扯落包装纸嚼着口香糖出门,先应对眼前的困局。   大街上人多眼杂,加之有烤串摊作为掩护,原来传递东西该是方便的。   只是,在便衣眼皮底下,形势不同,心境也不同……   城管就像刻意磨蹭时间一样,借着光线不清来回摆弄烧烤摊的卫生许可执照。   我耐不住上前掺和,点一串烤面包。   枪打出头鸟,其实这样是犯了忌讳,可我等不了,老寒他们通知我的行动时间就在那天后夜,如果我去晚了,或许我与靳家就不可挽回了。   城管有个年轻人斜眼看我,质疑我为什么不去商店买。   我回:胃不好,想吃热的。   那人狐疑地上下瞄我一眼,盯着我胃看,好像能透视出它是否是病态一样。   另一边,那位尽职尽责的烤摊老板已经拆了袋面包,镇定地串上铁签,搁到一边,放碳生火。   我在旁边等着,那两个城管眼神交汇半天也没走。   我伸手示意刚才问我话的那位,问需不需要帮他们看。   那城管气急败坏瞪我一眼,将执照放下,招呼同伴去隔壁摊位。   烤串的外国人回头笑看我,风口浪尖的,我没表现太过,就近坐下等晚饭上桌。   ……   就着晚风,风风火火啃完面包,邻座稀疏有几个人喝酒划拳。   老板忙着招呼生意的同时翻转烤架上色泽金黄的r_ou_串。   我递钱过去,在他分心回头之际,向他要纸巾。   他忙得无暇分身,随手从围裙口袋掏出几页皱巴巴的纸巾给我。   我压着眉头接下来,将钱压在烤架旁餐盘下面。   我们的举动,全程都在或明或暗的视线监控下。   我返回寂夜,没几步就被拦下。   这回面对的不仅是熟脸了,真的有老熟人。   那两个人将我“请”到一边去,其中那个冷着脸的女警向我敬礼,她说:“我们怀疑你参与违法活动,请配合调查。”   我点头,高举着手配合。   我随身东西都被查了一遍,手机、钥匙、钱包、零钱。   说过话的女警是上次意外交过手的其中之一,她甚至将纸巾也抽走检查了。   “你也胃不好吗?”另一个人对我说话,我愣了愣。   夏凌将我的东西归还,在我低头装东西的时候又问:“你怎么跑来这地方?”   这样的冲突情景下的老同学相逢,我迄今为止遇到那一次,除了维持沉默,不知道怎么面对才好。   我不说话,有人替我回应,是她同事,那个对我横眉冷对的便衣。   “这地方风尘气息多足啊。”那位冤家嘲讽完,将纸巾丢给我,拉起夏凌就走。   任务完成,我双手揣兜返回寂夜,和阿三小桐会合,将纸巾交给阿三,又把钥匙交给小桐嘱咐他毁掉。   如果不出意外,纸巾上应该记着存款的地点,而我递出的零钱上本来也留有那批货的下落之处。   不过是经过特殊处理才会显现的隐身字迹,我交出的纸币上的字遇到高温隐身,而我收回的纸巾上的遇水现形。   一些不足挂齿的小把戏。   为保证交易顺利完成,交易双方都会有几手准备……就比如刚才那把钥匙,不出已然废掉了。   我大大方方踏出酒吧,叫车离开,回去路上不免庆幸,好歹是顺利完成了交易,没在这紧要时候落入警察手里……   刚才夏凌的话显然暴露了什么,当时她俩隔我们有段距离,露天下又嘈杂,本没可能听清城管我们的对话,可她听得清楚……加上城管对烧烤摊的过分关注,显然,这次是他们多方配合要堵截我们的交易。   我下一瞬的想法就是,靳氏有内应。   还没等注意到关注点与我本意的偏差,车停。   下车抬头,回到了靳家。这是这场冒险的起点,也是终点。   ……   庭院里空荡到诡异,我冲进门,跑上楼,直奔唯一亮灯的书房。   靳天坐在办公桌后,捧着一张照片。   看相框就能知道,是他桌上摆放的那张,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   我想到了我母亲枕头下的、边角不复原样的合照。   贪婪、侥幸、诱惑、责任感丧失,因为这些毁掉了我最亲近的两个家庭,在这背后,还牵扯着更多的人、牵连更多的家庭……   我恨恨盯着桌后神色淡然的男人,就像第一次步入这里,走到他桌前。   “完成了?”他将照片小心收入抽屉。我留意他的举动,隐隐觉得怪异。   “时间不多了。”他见我不答话,又问:“我当初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我那一刻,活在太多想法的压迫下,呆滞笨拙,反问他说的什么。   他拧起眉头,显然不满,又不愿意再说,似乎是逼迫硬要我自己想起来。   他给我机会,有人却亟不可待了。   房门被粗暴推开。接连进来的人本性暴露,得意洋洋。   “寒,怎么有空过来?”靳天招呼着他的老伙计坐下。   我让到一旁,给他们最后假惺惺的作别时间。 第4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5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5节 靳天在那打太极,跳梁小丑可是等不及的要撕破脸。老寒以眼色示意我动手。我垂眼,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半是出神。   “我们好好谈谈吧。”靳天仰靠着椅背,气势尽显,“这些年辛苦你了……现在小邵成长起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学着放手,好好过过清闲日子。”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不对,按靳天的言行,他倒像是掌控一切似的。   我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的混沌中,小杜耐不住动手了。   他出手拔枪直至靳天。我伸手将枪管向下压,掏出背后的枪抵住他头。   他身形一僵,只能由我下了枪。   枪被我丢在桌上,被两双眼睛同时盯上。   老寒伸手夺枪,手腕被猛然起身的靳天死死按在桌上。   老寒又要伸手反抗,靳天以桌上那处为基点,撑着桌面跨腿越过,重心转移到另只支撑的手上,伸腿将对面连人带转椅踢远。   老寒气急败坏站起来正要还击,枪口正对他眉心。   小杜一动不敢动,我也只是愣的出神。   一场争夺战眨眼间落幕。   房间里一时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靳天缓了半晌,自嘲:“老了,不服老不行,现在举枪都觉得累。”   对面被他掌握性命的人死死盯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你早晚有等不及的那天……”靳天的嘴角冷下,“寒,其实你也老了,不然你不会隔十一年再动手。”在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更难看之前,他平淡继续:“泄露消息给条子,趁乱窝里横……你这些年手段也没长进,对,还有拿家人胁迫。”   我明显感觉到靳天后半句话里隐忍的怒气,通过零零散散的这些字句,联想到十一年前我父亲那次任务。   老寒变了脸,凶狠毕露,他怒视着靳天,恨恨咬牙,“原来你早知道。看来我该早下手,也不该顾念旧情。”   “顾念旧情?”靳天像看笑话一样怜悯地笑看他,笑过了伸手捏住他领口,袒露凶狠模样,“你我兄弟多年,同甘共苦,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他伸手一推,直将老寒逼退到贴墙,握枪的手爆出青筋,“你因为筱娴嫉恨我,当年她出意外那次,其实是你通知的条子,也是你破坏交易,害得我们腹背受敌!是你!你想借警察的手杀我,筱娴却替我挡了子弹!”   被逼到无路可退,老寒无所顾忌地仰头大笑,他接下的话却让我震惊:“筱娴那么好,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那么喜欢她,可她偏要跟定你!还有,我们多年兄弟,最后发迹的是你,出头的也是你!名利和她都让你占尽了!我不信没你不能成事,那次刚好是个好机会,筱娴到那去也是我通知她的,我就想让她看着你身败名裂,甚至,看你直接丢了命才痛快!”老寒发疯一样笑,咳嗽两声继续:“可我没想害她!该死的是你!靳天!”他的声色颓靡下去又很快提起,“筱娴走了……她走了……那我也不能让你好过!之后的事也是我做的!那个害了筱娴的条子被我找到了!”老寒伸手,狠狠指着我,眼光如刃,“就是这小兔崽子的爹!”   我震惊当场,老寒恶狠狠的言语还在耳边冲撞。   我听他说了那段往事,可惜,我当时没能将它保留下来留作证据。   “那个姓郑的自以为是正义化身,杀了筱娴大受打击……我找了个兄弟跟踪他,轻而易举摸清他的生活规律……叫他找了个晚上……”   “够了!”我移枪指向贴墙站着的恶魔,一步步走上去。   我的情绪沸腾时,脑后一痛。调转了枪,回头,敲打在又要下手的小杜的后背上。   之后我丢了枪,将他压制跪地。   姓寒的靠在墙上,癫狂地笑。   靳天退后,从柜子里取出麻绳扔给我。   他早有准备。   那时我没空想别的,正要招呼姓杜的,突然见他又跪又拜服软认错。   靳天授意我放了他,我把他推出门外,回头捆了老寒。   我很怕老寒继续说下去,而他似乎有意激怒我,硬是拿无所谓的挑衅语气说完了害我父亲的细节。   我当时是被怒火完全控制了,在捆好他之后,够到枪扣动了扳机……   之后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我跌坐在地上,脑海里跌宕的还是那狂妄的笑和无所谓的陈述。   我气极了,也恨死了。   我看着那张凝固着血花的脸,心静如死水。   没想着害怕退缩……满心满脑响着理所应当。   他害我父亲,作恶到今天,我送他重新投胎做人,天道循环,理所应当。   ……   可我想到我自己,我摸出手机,颤着手要报警。靳言父亲制止我动作,硬拽起我,逼着我听他那些即将坦白的话……   我很庆幸,那时候我记得按下手机录音键……   他说了很多,坦白他始终关注着靳言身边的人,很早就调查了我的家世,之所以放任我俩是不想他父女关系恶化……还有,在那之前从没信过我,之前的所有,包括订婚,包括最后那天,都是对我的试探。   他最后说我达到了期望,同意我和靳言在一起。   我愣愣地听,那一刻,忍不住泛出泪。   在我终将与这一切分别的时候,我等到了她父亲的同意,更重要的,我知道了那段隐秘的真相……   尽管它再也无从印证,但那是我全心接受她家庭的关键的转折。   完全出乎意外,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靳言父亲将靳言靳川托付给我照看。   我傻傻地迷茫看他,而他继续说:“那些暴利的生意,那种忐忑的活法,你都经历过,也该懂。我当初不知深浅轻易涉足,这么多年为躲安稳只敢隐退而不敢抽身……这是个无底洞,我不会让孩子们陷进来。我咨询过律师,以我这种情况,进去再出来就真是老头了,郑杨,希望你一如既往地珍视言言,替我照顾、陪伴她和小川。”   喉咙发紧,我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抗拒这种无力感。   他却依然说着不知藏了多久的心里话:“言言母亲去世之后,我想了很多,决定遵照她走前的嘱咐,再不碰那些脏东西……我缩小了势力范围,将那些都交给寒……那时候我只是猜测不对劲,真的印证,也是刚刚……我给他靳氏股份、职位,将背后那些都交给他,可是这些再多,多不过心贪的……当年,靳言和我断绝关系,也是因为她意外听我和寒说起了当年的事。她怪我不分善恶,害了她妈妈,高中毕业和我断绝关系……其实那样也好,她性子犟,机灵懂事,留在我身边,早晚也会被有心人提点知道那些往事……”   他在这时候抬头看我,温和地笑,“你可不要因为你父亲不是我找人害的就动摇了,我也确实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所以当时你和言言回家来,几乎一眼就认出你了……我不是不想向你爸报仇,只是动作慢了一步……”   我陷入纠结时,他继续没完的话题:“靳言走了,也是远离是非之地,我特意请了几个保镖贴身保护她,靳川这边,也是大龙阿四他们随时照看……”   我忽然想起上学时候那件往事,打断了他,“可是,在学校时候,有人盯上她了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我,“那是我派去的。”我无法描述我那时的表情,大概是整张脸僵掉了,他看着继续笑道:“是我派去探探你的底。”   试探我的……原来试探那么早就开始了……   他继续感叹:“没想到还促成了你俩……”   他促狭地看我。我无言以对。   他后来拿抽屉里的对讲机招呼了阿三,原话是“拆掉,下来。”   我惊惧地看他,隐隐想到什么,他轻轻点头,“我赌输过一次,失去了我重要的人,今天,拿我女儿的幸福赌,总算扳回一城。”   他说的是云淡风轻的轻松,可我听来,字句沉重。   “在不确定你的选择之前,我当然要有所准备。”   本来是老寒联合我对付他,我想我知晓了为什么胜者是他。他在布局上的魄力、远见,非我等可及。   阿三处理了现场的打斗痕迹,最后请示靳董,问老寒怎么办。   靳董却笑眼看我,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   依我看,最后一局,他是将宝押在了我身上。   我关闭了录音,报警。   ……   第二天,再回到警徽闪耀的院子,天高云淡,红旗飞扬,心境却不同了。   顾不上迷茫,想全力打好这场官司。   我就算是向我父亲、向许队他们有了交待。   许队问过我在靳家前一夜的情形,我隐去了小杜那段,将靳、寒二人的争执过程简要复述。   包括我最后开那一枪。   他沉默许久,要我别想这些,先回家休息。   我那一枪难以定性,在我看来,过失杀人都不足以解释。   我路过刑警队的办公室张望一眼,没敢进去,没走几步,却被人追上来。   我停在楼道里,哽咽回头。   一快一慢的脚步,果然是小六和三姐的。   我张张口说不出话,云祎上前捏我的脸,笑骂我是“小混球”。   我拥住她,轻声说对不起。   钟鑫则捧着一个大袋子,目光炯炯注视我。   袋里朝上一面有弧度的凸起,凸显大盖帽的形状。   “小杨杨,欢迎归队。”钟鑫像模像样地以大人口吻笑对我。   我拥抱了她,没敢接她手里的东西,还随口解释说,最近要找检方了解案情,暂时请她们帮忙保存。   正好听到有人叫钟鑫,我道个别溜走。   ·   我站在家楼下,在心头一笔笔描近乡情怯的笔顺。   连靠近家门的勇气都没有……   我在楼下踌躇了很长时间,见到主动问候我的邻居才壮着胆子问我家的情况。   我听说我妈魂不守舍,病了好久,听说我弟弟对人更冷淡了……   我终于忍不住宣泄怯懦的情绪,冲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我弟弟。   他见到我,恍然间绽开笑脸,就像多年前我下晚自习背书包回家。   “妈,姐回来啦!”他搭我肩膀拥我进门。我跟他走着,恍惚感受有些隔阂从不曾存在过。   见到我妈,却不是这样感受。   我妈苍老虚弱许多,我含着泪扑到她跟前跪下,她细细柔柔擦我的泪,扶我起来坐到沙发上。   她问候我,倒也像我离家求学归来后的情形,端详我,说我瘦了,问我累不累……   我一一答完,问候家里情形。   妈简要说一切都好。   我在家里住了几天陪母亲,郑帆也特意请了假。   像是找回了中学时假期我们一家三口整日团聚在家的情形。 第4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6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6节 可那样的简单日子却不多……   我闲了几天,悄悄去找了一位知名律师。   郑帆也已经大学毕业,他是学的法学,如今成了律师,可我想做的,不想让他知道。   ……   我认识了那位姓陈的律师,将情形事无巨细告诉了他,在他同意接手之后,成了他的委托人。   按照陈律师的分析,关键在于将杀人罪责摘干净。我想起了手机那段录音,放给他听。   他说,缺个证人。我自然不行,靳天亲近的人说服力不大,想着想着,想到了大李。   我去寂夜找了他,他气愤我做的,骂我是叛徒。   靳家那件事,外人应该是不知情的,散布的人只能是小杜。   我答应他和在场兄弟,等案子了结,任由他们出气。   ·   庭审开始之前我都是亢奋的状态……   案情进展也如陈律师推断。   唯一的波折就是小杜到场反咬一口……   幸好,大李带着录音出席稳定了局面。   ……   我跨出法院的门,简要招呼过姐妹几个,一步步走下台阶。   那时候,尘埃落定,所有的我和靳家的联系都被封在背后那扇门里……   我接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做,是答应大李的,还他和兄弟们的信任。   再之后,言言,我想回靳家等你,等你回来,由你决定,了结我们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了……   这篇文的前情介绍到这,和正文里郑杨甘愿挨打和她去靳家还债的剧情衔接上了……   三万字了都,算不算前传~?   接下来请我缓一缓,先去更另一篇,顺便想想接下来写什么内容,看官们有啥想法欢迎留言~ 第36章 番2心无旁骛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少是因为……这就过渡一下嘛……【我还敢说得再理直气壮一点】   酸酸甜甜,历久弥新。   向大家报备下,在我消失的日子里,我也有默默码字的,那篇现代衍生文的撒糖日常写了小半章……还有还有,新文存了一章,还有点不满意,欠小修(暂定更完这里和隔壁两篇中长文再发那个,因为我时不时拖延,很愧疚tat)   这篇文,大家想看什么类型欢迎留言,过期不候哦!要不按我省事的思路就……直接奔着结局去了hhh   我前几天想了个新的脑洞,师徒,养成,双向暗恋,表白不受,虐过身心,喜结良缘……   好的,脑洞over,大家晚安~   靳言早早就醒了,盯着枕边人的侧脸不觉入神。   郑杨的睡颜很柔和,落在瞳仁里,像覆身的羽绒被一样暖。   靳言盯着她看,像是偷藏糖果窃喜着的孩童凝视自己的宝物。   ……   郑杨醒得毫无预兆,惊得身边的人儿瞪大了眼又慌忙闭起眼装睡。   半天没有动静。装睡掩饰的人缓缓眯出条缝偷偷地看。   温和的侧脸上,睫羽扑闪。   在靳言的角度,仅限辨别那黑白分明的瞳。   她还当这是个毕业后的某日早晨,可是那道温润的烟波,她看不见了。靳言忽而记起了这件事,眩晕感上头。   郑杨她们,弥补不回从前了,即便她不说,她受这一身伤,心里该是怨的恨的,即便是她放下了父辈的恩怨,她的妈妈和弟弟也不会……郑帆的决绝态度靳言见到过,郑杨的妈妈,更不用想。   郑杨愿意守着回忆等自己,代表她放下了,可她们之间,有形无形的伤痛隔阂,拿什么弥补呢?   郑杨眨着眼,无神地对着天花板……靳言想伸手摸摸她,勇气撑到半空告破。   意欲抽回的手不声不响被攥住。   或许是因那暖意贴得近,足够无望的人萌生希望,郑杨不顾一切地攥紧在手。而她握住那只手之后,敞开嘴角,转过身来,“醒啦?”   有曦光偷偷溜进来,原本静悄悄的,在郑杨稍一动作下,欢闹着漫步她脸庞……   如果郑杨偏头躲一下日光,或是抬手遮一下,靳言大抵就会蒙蔽自己,眼下还是三年前盛夏时候。   可郑杨没有动作,拿茫然的眼光对她,握她的手没有松开。   心脏骤然紧紧收缩了下,靳言觉得惶恐,她有些自恼,自己怎么会这样?昨天冒然冲到郑杨面前,跟她回家,还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后来干脆……   留下来了……   靳言缩了缩脖子,明明郑杨是看不到她的,可她还是免不了有些窘迫。   轻轻有什么蹭碰的响动,猫儿抓挠似的,郑杨下意识凑近了些。   靳言动作停了,下一秒,窘境更上一层——郑杨凑过来,牵着她的手自然垂放到腿上。   她们、这算、怎么回事?   郑杨似乎也觉得不对了,将手松开。   靳言抬头看郑杨,酝酿着要说出打烂的腹稿,远离的手臂毫无征兆地跨到靳言背后,熨帖她内心的波澜。   郑杨借着掖被子的名义,实实在在拥紧了她。   “我什么都答应,请你别走了。”郑杨埋头到安心的怀抱里,轻声哀求。   郑杨周旋了这么多,为她舍弃过那么多,现在还是医院离别一见的样子,抛却自尊挽留她……喉咙里蔓上酸涩,眼窝被不知名的温热蓄满了,靳言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抬手回抱了她。   靳言什么都没说,可听她的呼吸,郑杨放心地闭目笑起。   她不抗拒就是好的。   她回来了。   是真的。 第37章 番2心无旁骛(捉虫)   晨光爬上大半边床角,发丝交缠的人融在日光里。   她们脸颊紧贴着。郑杨晃晃头摩挲身边人几下,轻轻松手。   “你干嘛去?”靳言箍着她腰不松手。   “不吃饭吗?”郑杨回头。   “等等。”靳言抬腿越过她,翻起越到郑杨之上,轻轻施力坐在她大腿上,开口的语调是靳小姐特有的固执夹带娇柔,“给我看看你的伤。”   郑杨看不见人,一阵响动之后感触腿上添些力道,想到这小丫头意图,伸手扶着靳言坐稳,这时听她说起那事,不甚自在地收手,曲肘想爬起来。   郑杨的规避之意明明白白地摆在靳言面前,靳言又气又心疼,冷着嗓音反问:“你不怕我摔下去了?”上一瞬郑杨下意识要呵护她,这一刻就不管她了想自己逃走?靳言是个一板一眼求真的人,她既然决定来找郑杨,就是要把话说明白的,她亏欠郑杨的她尽力弥补,郑杨欠她的解释她也要完完全全地知道。   靳言来时想,即便她们不能走下去,了结过去也是必要的。   更何况现在,她们重归于好了。   上天眷恋,给她一次补偿、陪伴心爱之人的机会,靳言不容许它流失。   同样不允许任何一星半点儿的隔阂阻碍她们的感情进展。   恩怨不行,误会不行,两家人不行,其他谁也不行……   郑杨压着眉头,挺在床上,果然不再乱动了。   靳言伸手探进她衣服下摆里,指尖触及她的皮肤,郑杨伸手要拦她。靳言把捣乱的两只手扣住。   靳言的支点只剩自己,郑杨不敢大动,由她得手。   手抚上那一片温热的皮肤,靳言凭印象探寻到小腹那,摸到不光滑的突兀突起,手应激性缩回,太阳x,ue血管加速跳动。   郑杨抽回自己的手,手搭落身体两侧,拳头攥了松开,松了攥紧,唇抿着,隐忍不发声。   无瑕留意郑杨的动作,靳言解开她最下排衣扣,恍然间,那道好几厘米的伤痕划伤眼底。   靳言躬身,手搭在郑杨身体两侧,以虔诚之姿,含泪轻轻落唇去吻、去感受描摹。   郑杨僵了僵,抬起手,拿手臂遮住脸,下巴抖动,“很丑是不是?”   靳言红着眼睛瞥她一眼,低下头,洒落珍珠似的落泪。   当浅粉色的新肤盈满温热的光亮,靳言这才撑起身,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为爱人重系扣子,手肘撑在床板上,推开她的手,望见她shi润的灰亮眼睛,俯身贴上去,埋首到她肩上,压制哭腔轻声地诉:“对不起。”话一出口泪接连涌出,“是我害你承受这么多,害你吃苦受罪,害你受重伤,还苛待你冤枉你……”   “如果重来,郑杨,我绝对不会再来招惹你。”靳言抬头,眼里模糊得看不清眼前人。   郑杨抬手胡乱往袖口或手腕处抹泪,颤动的嘴角强撑着弯起,“所以你还是要走么?我知道,知道我配不上你,原来就是,现在更是了……”   郑杨的话音忽而止住,因为靳言伸手捏她的脸。   “你再说这种丧气话赶我走,倘若再见到,我一定让你后悔。”郑杨扑闪的眼睫翻动惊慌,靳言俯首,贴碰她的唇,轻轻说着似乎事不关己的狠话,“你觉得我哪里好,哪里让你多心,我宁可不要,宁可什么都没有,我也要死缠着你。”   郑杨惊愕得张口难言,听话音中断,伸手抱她,后怕地呵责她:“什么不要?不许胡说了!”   靳言恢复笑意,嘟嘴碰碰她的唇,“那你也不许嫌弃我的郑杨。她是我的,她哪里都好。”   “好。”郑杨心里惊慌未平,唯有答应,安抚地扬个笑。   两人温吞到这时,才相继起床。   郑杨开始了梦幻一样的起居生活。   下地,靳言牵她护她;洗漱,靳言为她挤牙膏递牙刷和口杯;她要进厨房,靳言也不依。 第4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7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7节 早饭全然是靳言的成果,靳小姐虽然家世优越,但也是自立惯了的人,一顿早饭还难不倒她。   很美味的疙瘩汤就荷包蛋。   吃得各自沉默。   靳言预备饭后问郑杨之前那些事,一声不响吃饭。   郑杨只是赞了句“好吃。”也低头吃自己的。   饭后,洗碗活儿郑杨执意要揽下,靳言怕她多想没再拒绝,站在厨房门外紧紧注视。   “你不用这样。”郑杨擦干净手转身,轻车熟路走到门边,笑对她,“这些琐事,这几个月我很习惯了。”   靳言抬眼看她,眼底泛红,“和我分开你也习惯了吗?”   郑杨的笑蓦然消失,伸手无措乱摸一通。靳言前一步到她可控范围内,将她的手搭上自己肩。   郑杨抓紧把她抱回来。患得患失的样子,和昨晚一个样。   “死也不习惯。”郑杨在耳畔清清淡淡地说,听得靳言竖起一身ji皮疙瘩。   “我们不提这些了好不好?”郑杨顺着靳言手臂握住她的手,指尖深入指缝中,扣紧她的脉搏。   靳言恍惚间回归去年订婚宴那时候,万众瞩目时,郑杨也是这样牢牢扣着自己的手,扣着自己的心;她郑重对自己说“不离不弃”;她含笑望来,眼里满是光彩奕奕……   半梦半醒的人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爱人。   由额角到眉,停顿到眼廓,滑落到脸颊、下巴……借临摹之意慰藉相思之情。   靳言的手停在郑杨唇边,俏皮似的帮她牵起个笑来。   郑杨由着她心意,再者,伸手留住脸上的温暖不放,闭起眼眷恋地蹭。   这一刻,心底的小鬼祟又钻出头,欺骗靳言,她们之间什么磕绊都没有,她们是相守了很多年的恋人。   深埋心海的冰霜化开,靳言再靠近些,轻轻亲吻爱人的温柔眉眼。   郑杨就手揽住心上人,邀她常驻咫尺之间。   迫切的相思意翻涌在心间,亟待蒸腾而出,靳言挑开她的唇就要深入,郑杨也遵循本心与她贴近……   楼道里忽而有沉稳的脚步声。   郑杨愣了愣,靳言却权作不理,吮她舌尖,迫切于描摹探寻。   铁门被推开……   郑杨要抽手退一步出来,靳言缠着不许她走。   钥匙探入锁眼,被人熟稔地利用一番,不得已缴械投降。   靳言眯眼,猫儿似的偷瞄她,唇齿不停,继续攻城略地。   门被推开……   郑帆踏进门,正对厨房,傻了眼,“姐?”   靳言在门开一瞬放开了人,重新握住那只眷恋的手,轻轻晃动。   感受得到身边人的小得意,以及胞弟的震惊,加上刚才那种唇齿相依的酥麻感……郑杨浑身不自在,捏了捏掌心中包裹的纤手,迈步踏出厨房来,望向门口:“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吃饭了吗?”   靳言手被牵着,东西来去也就甘心由眼前这人。   “都、”郑帆顿了顿,“吃过了,姐,咱们走吧?”   靳言转头去瞄一眼墙上的钟表,九点过,的确不早了。留意她们姐弟说话,大概听出郑帆的来意,想来他是接郑杨去看老中医的。   “今天就不去了吧?”   靳言察觉指节被扣紧,继而就听到这人随意脱口的话,不解回问:“为什么不去了?”   “姐!”郑帆气冲冲过来,“你又被她迷住了?”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见他没头没脑冲过来,靳言还怕他言行过激冲撞到郑杨,上前一步护到她身前。   闻言,郑杨却扯靳言的手拽她到自己身后去,沉下声回郑帆:“你的礼貌学到哪里去了?‘她’是我的未婚妻,你该怎么称呼言言,需要我教吗?”   靳言怔然在原地,凝视她最爱人的侧脸。   靳言从来都不敢想过,她在郑杨心里重要如斯……甚至,郑杨会在一贯疼爱的胞弟面前为她的身份据理力争……甚至,郑杨不惜斥责郑帆,只为维护她,在不经意的一个称呼上,尽心尽力地维护她。   这一刻,美如天堂。   不由自主地,泪簌簌落下,浇灌出长久未绽开的灿烂笑颜。   反过来,郑帆被他姐顶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恨恨瞪一眼缩在他姐身后的靳言,压着脾气诘问她:“我倒是不知道靳小姐什么时候和我姐熟识的?熟识到大早上穿着睡衣在我姐家里乱晃。”   郑杨拧起眉梢,不等靳言,先说道:“这是我俩的家,穿什么需要别人指点吗?”   “姐!”郑帆这就要气得炸毛,“你别又被她骗了!”瞥一眼靳言,嗤道:“假惺惺。”   不受他挑拨,郑杨自顾自地说:“如果你是这样的看法,以后别来了。至于看大夫……”将相牵的手举起来在他面前公示,“言言会陪我去。”   郑帆被气得脸都绷不住了,咬咬牙哼一声转身,使性子大力带上了门。   “嘭”一声震醒了沉迷心爱人的靳言,她脸红了红,回忆着刚才最后听到的郑杨说过的几乎等同于挑明心意的话,心里被炸开爆米花似的甜度攀升到顶。   “害怕吗?”郑杨回头,自然而然揽小姑娘入怀,贴着她耳朵问她:“有没有吓到你?”   “怕。”靳言偏头张口要咬人,小门牙交错在郑杨脸颊嫩r_ou_上磨了磨,不舍得下狠心咬,“怕你要他们……不要我……”   “不会。都说了,我们好好的,好好过日子。”险些被咬的人犹在笑着,“好不好?我的小未婚妻。”   “嗯。”靳言低下头,怕为人察觉似的小心翼翼地扬起嘴角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口号是:宠妻哪家强,《相思》找郑杨~!   祝各位新年大吉,阖家欢乐~   顺便感谢我老妈老爸,祝自己生快~   难得过生日还惦记来发糖,因为目测,这篇算是比较甜的,就写它了……虽然是酸酸甜甜……努力奔着甜去,郑杨杨靳言言会越来越好的~   卖萌求表扬~~~~~~~   最后的消息是:下一章诸多矛盾缓和之后,下下章可能就结文了(单章的番外三,有很多女主来客串~)   哦不对还有一句:新开的《染卿》,我个人感觉迷之像这两位的前世……师徒虐恋……   一个偏执成狂,一个死撑着不说……   欢迎戳额滴专栏去看~   靳言:所以我俩是前世今生都没好日子过对吧? 第38章 番3你中有我(捉虫伪更)   郑杨想逃避今天的治疗,她是怕靳言看到心疼。   可她顾念靳言,对方又怎会不懂她?   靳言还是硬拽着郑杨,陪她去了中医诊所。   闹市中的胡同里引去嘈杂,独立二层小楼被爬山虎庇荫环绕着,怡然幽静。   楼内室外布置简单,随处可见的不谙世事的白装点了新绿,在冷肃之外填补几分灵动。   透过绿意可见,戴着老花镜的老教授和他的助理,在理疗床前来回忙碌着……   靳言扣紧门把,背对着玻璃门,忍不住去想门内的情形……   想象着她退出门之前看到助理医生摊开在手的一卷白色布卷,上头依序摆放着粗细大小的钢针……想象着那其中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针冷硬地扎在郑杨身上,深深扎进皮r_ou_里……靳言捂着头蹲坐在地,随着腕上秒针滴答答地响,心里也像是被那些尖锐戳出血洞……   疼得她头疼欲裂,浑身发颤。   悠长的走廊里静极了,女孩自我拥抱着,瞬息之间都是煎熬……   驱散这份沉重的人不是靳言期盼的从门后走出的人。   听到踏破沉寂的脚步声,靳言抬起头,对上来人之中一双不善的眼,慌忙站起来,抬手抹了把眼眶。   “哼。”郑帆扬起的唇角落满嘲笑,“一个小时不见,你们就吵架了?”   靳言抿着唇,打量三几来人一圈,鼓足勇气,与中间那位年长的女士对望。那眉眼之中有几分熟悉感,靳言却为此想到,此刻,曾带给她真切熟悉与温暖的人就躺在身后门里的理疗床上,因为她的缘故,久久经受病痛折磨……靳言不知所措,强撑在那,接受几道凌厉目光的追责。   她不藏不躲,甚至希望她能从与那郑杨神似的相貌上感受到怨怼或指责,可她还是太稚嫩了……   对面的郑家的长辈,眼波里是母性的包容一切的柔。   或者更确切说,面对她这个不愿看到的人,是淡薄。   靳言咬着唇,像是初生的稚嫩的幼苗,不知所措,甘愿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天地。   幼苗有自己的归属,她靳言也是,归心于郑杨……她如此心念着,内心重归安宁,硬撑着的身姿趋于坚定。   “你少说两句。”搀着郑杨母亲另一边胳膊的是云祎,她掀个白眼喝住郑帆,抬起头,淡眼看靳言,向她介绍,“这位是杨阿姨。”   靳言张张口,嘴边的勇气稀薄破灭,到底是没道出一句称呼。   眼前的人无关紧要,杨雪茹略过她人,挣脱两个小辈的搀扶,站到巨大的玻璃窗前。   窗口完整映s,he着室内的画面,掠去稀疏的人影,她看到她的孩子,看到她的女儿捏紧拳头强忍着痛一言不发躺在床上……   她不能接受让女儿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就如同当时她不能接受女儿伤成这个样子……   ·   其实来的人中,靳言认识的,不止郑帆与云祎。   手抄兜走在最后的钟鑫忽而绕过前排的他们,置身靳言眼前,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冷冷淡淡陈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钟鑫说完大力拽她一下,靳言身形晃了晃,固执地没动步。   “小六。”云祎抱着手臂走到胶着二人之前,面对钟鑫满含亲近,望向靳言时疏离浅笑,“对同学友好点儿。”   “哦。”钟鑫乖乖巧巧地点头,扭回头又是冷面判官的架势,“同学,请吧,好走不送。”   靳言垂眼不看她们,挣开桎梏,转身,面朝门内,眼里汹涌着哀痛。   她们不原谅她……她想求的求不来,便就罢了。   钟鑫就要对人发作,被云祎把住肩膀按下。   谁还能真的不念旧时情谊呢? 第4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8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8节 ·   “她怎么样?”   门开时,云祎迎上去,与此同时还有守在门口的靳言。助理医生转眼被两人包围,他顿了顿,微笑,“老师说了,坚持完这疗程肯定有效果。”助理医生说完将门敞开,请他们进入。   靳言犹疑过,可她没有承受力再去窥视郑杨治疗的过程以及相关的一切。钟鑫在这时候将靳言拨开。   靳言呆立在门侧,目送郑帆扶着他母亲快步走进去,目送他们一家团圆……眼光沉降,压弯肩颈。   “我有话跟你说。”云祎凑近靳言,留下这句,先行一步。靳言愣了愣,跟上她。   在楼层之间转角停下。云祎转身,倚着暖气片环抱双臂打量她,如同打量路人,“你这回又想干嘛?对过去,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对她对你们之间,还心存幻想?”   “我想完整知道她的苦衷,我还想陪着她。”   “别想了,你们两个没可能。”云祎闭上眼,拿自己受过的无望缘由搪塞别人。   靳言笑,抬升的目光坚毅而满含希望,“罗密欧朱丽叶可以相爱,焦仲卿刘兰芝死后相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云祎登时变了脸色,尾音不知不觉地摇摆,“他们什么结局你不知道吗!”   靳言无畏地与人对视,“我今天早上才对她说过的,死我也要缠着她。”在对面人脸色愈发沉重时,靳言补充:“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会好好的,不会做傻事。”   ·   郑杨坐在床边默默拉起卫衣的帽子,听老大夫一通嘱咐后温和地站起来笑对他道谢告别,一沓脚步声这时候冲撞耳膜,愈发靠近了。   郑杨迷茫地转头去问:“妈?”至亲的脚步声她当然能分辨得出,只是她眼下不想理会小孩脾气的郑帆。   杨雪茹加紧走到女儿面前,轻手摸她的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母女连心,郑杨明知道母亲问什么,她怕母亲担心,故意把话题往偏了引,黯然摇头,“还是黑乎乎一片……”   杨雪茹何尝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更加心疼她,顾不得外人在场,伸手拥抱她。   女儿身高早就超过了她,偏偏瘦得像风一吹就会晃的竹竿一样,杨雪茹抱着女儿,又一阵心疼。   “谢谢大夫,是还有三次这疗程就结束了吗?”郑帆不打扰她们母女俩,回头迫切询问老大夫他姐的治疗情况。   老大夫回头,更像是说给杨雪茹听,“放心吧,这丫头皮实。坚持就会有好结果。”   郑杨在母亲怀里轻轻地抿唇笑,豁然想起本该等在门口的人,猜想着郑帆或许在母亲撑腰下对她说了什么惹她受了委屈,联想到此刻她没在场,更待不住了,一步从母亲怀里退开,道了抱歉就要往外跑。   郑帆拉住她的手,“姐,她已经走了。”   杨雪茹转过身,抿了抿唇幽幽叹气。   “放开!”好脾气的人忽然就爆发了,她转过身,另一只手钳住他手腕。郑杨下重手,郑帆吃痛不得不松了手。   将自己解脱出来,郑杨慌忙往外奔。   “杨杨!”   “姐!”   郑杨慌慌张张撞上了门框,玻璃门嗡嗡地响,身后有脚步声靠过来,郑杨摸到门口,顾不得揉肩膀,拔腿往外跑。   “四姐!”   “放开我!”……“她人呢?”   郑杨挥舞着手不许人靠近,一步不落摸着墙跌跌撞撞向楼梯那走,低声怯怯唤着心爱的人,“言言……言言……”   另一边,听到矛盾对话的两个人快步往楼上跑。   靳言一拐弯,失魂落魄的人撞进怀里。收容她进怀,好比收回迷途的心。胸腔里激烈迫切地欢呼着,热气密密麻麻涌上眼眶,出口的是害怕、是指责,“你这是干什么?!”   撞到了人郑杨僵在原地,感觉到满怀的熟悉,即刻放松下来,郑杨伸手紧紧揪住她的衣摆,杜绝所有她离开自己的可能,扑闪的睫毛上夹裹泪意,再一出口,是难得的委屈,“他们说、你走了……”   靳言抱紧她,蹭她侧脸,语气像是说悄悄话哄人又像是举世宣告:“我说了不走,我要死缠着你……你再也再也、再也没有机会摆脱我了!”   慢人半步的云祎直觉性的退后些,对有情人分离这事她感同身受,这一刻是真的,不愿上前打扰。   “好。”听到保证,郑杨破涕为笑,埋头在靳言怀里蹭了蹭泪珠,闷闷地小声呢喃:“幸好你不走了……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好,连门都欺负我……”   “谁?谁欺负你了?”靳言即刻紧张起来。   “那道门。”郑杨收紧手安安心心窝在爱人怀里吐露小委屈,“它撞我。”   “撞哪儿了?哪里疼?”靳言伸手在她背后乱摸一通,想了想不对,摸她的头摸她的肩膀。   “你抱着,就不疼了。”郑杨难得耍小孩子脾气要人哄,说完这些羞得把脸埋起来。   不远处,脚步声稀稀拉拉的。靳言抬眼看到那对母子还有钟鑫,揽在郑杨肩膀上的手缩了缩。   郑杨却恍惚有所感应般箍紧她的腰,千百思虑过,在爱人耳边呢喃:“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也求你不嫌弃我。”   远处的人自然听不见,云祎却像默认似的叹了口气。   郑小杨被哄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臂,手却在同一时间紧紧缠住靳言的手。   “妈。”郑杨转身,面向来人方位,笑容很浅,藏不住傻气,“这就是我女朋友,不是,是未婚妻。”她说完拉拉身边人的手,示意靳言跟她走。   靳言被她带到那对母子面前。   郑杨一弯腿跪在地上,靳言不假思索随了她。   “姐,你先起来!”郑帆又气又急,想伸手扶人,被郑杨一把推开,猴急得没办法。   “四姐你快起来!”钟鑫也没见过这架势,再去扶再被推开。   云祎远远看着,眼里模糊。她联想到自己,想想自己那段错失的初恋,起初和她们的相仿,不缺怦然心动的初见,不缺相互吸引的甜蜜,缺乏的就是这份相守的勇气……他们没能走到最后,而她在这瞬间看明了这两个小姑娘之间的这份情于她们俩本身的珍贵、重要,云祎忽而就释然了,受伤最多的二人彼此还有相守的信念,那么其他人,真的没资格、更没能力拆散她们。   所以靳言敢堂而皇之地拿她们比作蒲草磐石相守不负的焦刘二人……   那一对儿跪在地上什么都不说,无形之中向长辈的威仪施压。   云祎扬起嘴角,放松心事迎上去,她阻碍不了她们,那么现在或以后,也愿意期待她们的美好未来。云祎定在坚定不移的二人身后,抬眼正对在场的长辈,语气柔和地恳求:“阿姨,她们一路走来我们几个都是见证者……她们是真心地相互喜欢,至于其他事,绝对和靳言没有关系,她的为人小六我们都清楚……希望您认可她们,给她们一次机会。”云祎说到最后,还不忘把钟鑫拉下水。   听完云祎戏剧般的转折,所有人都惊住。钟鑫更是错愕相对,嘴角肌r_ou_抽个不停,迫于云祎的犀利目光,她极不情愿地“嗯”一声,靳言的为人她姑且能保证,别的就算了……   沉默还在继续,自己姐姐和自己妈妈对抗,郑帆急得待不住,伸手晃母亲求情,“妈,您先让姐起来吧,她身体弱,不能着凉啊!”   靳言闻言,怔然回头看旁边的人。郑杨感觉到她动作,淡淡扬起嘴角,捏捏她的手作为安慰。   郑杨身体原来那么好,现在怎么会……靳言一阵心痛,硬是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不管不顾推她起身,“想让阿姨认可的是我,和你没关系,你起来!”   无论她怎么推拒,郑杨不动。靳言急得撂狠话:“你不起来我不要你了!”   郑杨身形僵直,然后又一瞬间垮掉,她弓着腰回头盲摸,摸到靳言才算找到主心骨似的攥住她手不放开,低声呜咽:“你别、别不要我……”   杨雪茹忍耐到此时眼中泪也是收不住,叹息着认命,伸手去扶她们相牵的手。   跪着的两个人俱是愣住,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反而是旁观者率先回了神儿。云祎从背后托靳言。郑帆和钟鑫一并去扶郑杨。   “今天没什么准备……过几天,要不就明天,回家里吃饭吧。”杨雪茹说完,擦去眼眶的shi热,绕过她们先走。   懵懵懂懂站起来的两个人犹在梦里。   郑帆没吭声,追上母亲离开了。   云祎在后面一左一右拍她们肩膀,哽咽半天才说:“你们要好好的。”她也算是隔了很久才重新接纳靳言,太亲密的动作暂时也做不出来。她说完,硬是拽着明显不满的钟鑫也离开了。   等走廊里回复到平静,只有她们两个人,靳言还是一愣一愣的,这半天里,心就像被拴在过山车上起伏上下跌宕……还是郑杨摸到她的脸,捧起她脸颊,哽着喉咙笑,“太好了言言,我可以带你回家了……”   靳言泪瞬间涌落,又哭又笑地抱住郑杨。   太好了,家……她又多一个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其他文都木有更了,写不动了……   这篇文不是我不想甜,只是在还正文的债……冷不丁就皆大欢喜太没有逻辑了……   只有两个人坚守,其他都不叫事儿~   会越来越好的~   嗯,最多三两篇就完了。 第39章 番3你中有我(改错字)   年节刚过,火热气氛沉浸在街头巷尾,街道两旁更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的,人情味儿化开冰封的严寒。   街边有两年轻女孩一前一后在人潮中穿行,神情与来往行人的嬉笑寒暄格格不入。   “怎么?生气了?”钟鑫手抄兜自顾自埋头走着,云祎由她默了半路,小跑追上去。   “不敢。”钟鑫没好气回了一句,愤愤地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开。   “这还不算生气?”钟鑫越躲云祎越要贴过来,云祎边说,伸出葱指捏住气呼呼小家伙泛红的耳朵,轻轻揉搓,“你生我气也要对自己好点儿吧?”把那对小红耳朵焐热,将羽绒服帽子给小家伙拉上。   钟鑫别别扭扭低着头。   “诶呀她俩都好了咱俩生什么气啊。”云祎手没闲着,转来揉她的脸。   这是一个意思嘛……?钟鑫红了脸回头瞥人一眼,握住作乱的手塞回自己羽绒服兜里。   云祎眯眼朝她笑。   两人这就算和好了,歇了火松了劲儿,步调协调地携手漫步。   ·   钟鑫纯粹是小孩心性,娃娃脸似的,小脾气发作得快转回得也快,没一会儿又与人嘻嘻哈哈……当然了,这等相处模式仅限于她与她打心眼儿喜欢的人,比如她的家人亲友小姐妹们。   重归于好的小姐妹俩勾肩搭背,乐此不疲嬉闹一路,心照不宣认定同一方向,相携的步子直到老商业区附近那小区门口才顿住。   “要不要进去看看?”钟鑫扯扯收在自己口袋里的另一只手。   “人都没回来呢我们去干什么?”云祎回头踮起脚望了望,人来人往,根本不见熟悉的人影。   钟鑫却在这时候有不得了的发现,惊奇地瞪圆眼睛,赶在云祎回头之前拽着人往门口去,“我们还是去看看,守株待兔,万一靳言欺负小杨杨怎么办?”   守株待兔?暗中观察?似乎占了些歪理……?云祎还没回过神儿,被人推进了门。   ·   云祎是在走到郑杨家楼下不期对上林波的眼时才发觉钟鑫的y谋,她一个眼刀甩给旁边人,旁边那家伙嘀咕了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拔腿躲到楼门口去。   林波也不是一个人来,他站在楼前树下,旁边长椅上,包子脸靳川垂着手蹲在那。遥遥相对,两个当事人怔愣在原地。循声望来的旁边人靳川腿一软,差点从长椅上栽下来。   这个姐姐他见过,气场强大不好惹…… 第4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9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49节 难得靳川他表哥靠谱一回扶住了他,可是很快,靳川拍掉肩膀上的手,嫌弃地抬头撇林波一眼,愤慨后者没出息:真是的,见个人而已,拿手术刀的手抖什么抖!   靳川边嫌弃他表哥边麻溜躲到一边去,免受战争荼毒。再之后,靳川和钟鑫两个,有见略同又互相嫌弃的人,像俩门神似的贴靠在楼道门两侧。   聚ji,ng会神看戏,另外,等人归来。   ·   林波攥了攥拳头,暗自打气,一步步向云祎靠拢,脑子里稠成浆糊,千头万绪不住闪现,动动口却不知说什么最恰当。   学医的人大多性格稳重,有天生心性缘故,也是专业素养使然,云祎起初经由亲戚介绍认识林波,第一面就认准了他的性格——沉稳老实,较真,甚至呆板。和她的前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一个适合轰轰烈烈花前月下的浪漫,一个属于平平淡淡含情脉脉的温情。   这两段感情也的的确确是两种体验,云祎在上一段感情里习惯有人陪着疯闹习惯被人宠,与林波并肩之后,努力调动自己主导这段感情,主动去关心人,为另一半考虑……   时间证明了,她和林波很契合,走到今天云祎敢这么说。   如果没有当初郑杨住院、她们和靳家决裂的事,她和他,或许该摆婚宴了,又或者,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合法伴侣关系,有两个人的欢喜小窝……   林波一步步走过来,云祎凝神望他,干涩的眼忽而垂泪。   她抬起那只被温暖抛舍下的无措的手,转过身执拗地掩去泪痕。   错过的事,再是追究回想也没有意义。   云祎扎根原地,固执地舒一口气。液化的白雾丝丝缕缕,疏忽间逃离得不知所踪。   冷风在耳畔肆意鼓吹,背后,却恍恍惚惚有暖意丛生。   云祎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是谁轻轻站到她身后。   林波贴近她,没再动,目视这倔姑娘冻红的手,浓眉沉重压下,顿了几顿,手臂抬起来,伸到面前人身前,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   云祎起初不知道他意图,固执地和他拧了一下,等他再次稍微施力,才半推半就由着他。   大手牵着迷途的小手,送达它回它温暖的家。   云祎垂眼看着他一番动作,爆发的脆弱比强撑的坚强来得要快。   冰柱接连敲打在手背,刺穿掌心似的,痛得他警醒。   林波把人扳回来,强行拉到自己怀里。   云祎闭了闭眼,含泪轻笑出声,她的手绕过高大的温暖屏障,带着她找回属于她的明媚港湾。   不远处俩门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睁大的眼散发着错愕迷茫。尤其是钟鑫,大清早接连见证神转折般的重归于好,她这旁观者反而是不堪接受。   旁边的靳川抚了抚胸脯回了神,瞥一眼旁边神情呆滞的人,玩心大起,“嘿”一声叫住她。   钟鑫愣愣回头,“干嘛?”   “那什么……你是不是一个人?需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   靳川重要的后面句还没脱口,钟鑫回他个白眼,随口糊个理由:“歇着吧您!我还有小五呢!”   靳川想了想,脑补了那个软萌小哭包形象,很善解人意似的点点头,“那你们姐妹恋去吧。”   总算回过劲儿的钟鑫登时火气大盛,手叉腰同他理论:“这话你怎么不敢和你姐说?”   靳川眼珠一转抓住重点,“我姐她俩又凑一起了?!”他也不甘示弱地拧着眉毛上前,“你们几个能不能劝劝姓郑的,不要让她纠缠我姐!”   “你说谁纠缠谁?”钟鑫说着就要 袖子。   “你们干嘛呢!”   俩人说着摆开阵仗,被异口同声呵斥住。   钟鑫磨磨牙把气吞回肚子里,暗中向人捏拳头,“你再胡说我替你姐管教你。”   靳川“哼”一声不拿她当回事,暗自嘀咕着“好男不和女斗”。   ·   楼底下的氛围,鸳鸯火锅似的沸腾着。当事人两个悠悠闲闲地晃回来。   一边两个人默默执手相望低诉相思,另一边战火不甘消弭,各自占了楼门半边,互不理睬。   远远有笑闹声扣响在耳畔。   几个人相继回头,各自讶异。   远远望去,两道身影嵌在一起,相握的两只手争抢着一只大朵的棉花糖,两个女孩额角相抵,笑闹声不绝。   走到近前,笑闹浅了些许。靳言先是瞥见了树下的缱绻男女,动作缓了半拍。   郑杨挂在靳言身上,圈过靳言的手努力将棉花糖往自己这边带,手环过靳言脖颈,一口咬破圆滚滚的粉色云团,抿着丝丝绒绒的蜜意,得逞似的含笑。   靳言眨眨眼收回心来,手上圆鼓鼓的可爱骨朵眨眼变成了月牙,嘟着嘴回头,反手揽紧旁边人的脖子,软软糯糯地控告这人:“说好了第一口一起吃,你讨厌!”   郑杨笑对她,抻着脖子凑近些,含住靳言的唇瓣细细地嘬,含糊不清地答:“那这样好不好?”   靳言脸登时红了个透。光天化日之下,楼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们就……她突然有点羡慕眼不见为净的郑杨了……   靳言失神的片刻,香甜气息窜入口腔,烟花般蓦然绽放。而唇边清冽的甘甜格外醉人,她顾不上考虑别的,迎上去,全心投入她们的美好日子。   另一边,原来牵着女朋友的手要向自个妹妹炫耀的林波傻了眼,半张着口僵在那。那边开始了纠缠不清的缠绵,云祎知趣回头,瞧见他傻兮兮的愣神样,无可奈何地抽出手。   不待林波迷茫地垂眼看他眼前人怎么回事,已经被人强势拽着衣领压低头。   倏然间,林医生惊得瞳孔骤缩。   云   祎   主   动   吻   了   他   ……   钟鑫从那边的“事故现场”回神,撇头来,又被这边两个甜蜜拥吻的情形酸个不行,老气横秋叹了一声,预备猫进小角落里反省自己的孤独人生。   她旁边那边门神却忽然要脱离岗位……钟鑫拦住表情明显不对的人,“你干嘛去!”   靳川气得脸鼓鼓的,指着远处赖在靳言身上的人回头义正言辞:“这事儿你们管不管?”   钟鑫哭笑不得,“怎么管?”   “让她们分开啊,这大庭广众像什么话!”   “你那么迂腐吗?”钟鑫不知不觉就站到了拥护者的立场,“那非礼勿视没听说过?”   “我不管!……那可是我姐。”靳川不理她,就要冲过去。钟鑫硬是扯他帽子并着捂他嘴巴将人拉到不碍事的角落里。   钟鑫这大动作完成得刚刚好。那边两个甜蜜完了,欢欢喜喜着拥着往回走。   郑杨就不说了,靳言那个家伙,进门之前连个道谢的表示都没有!钟鑫在树下大喘气,叉着腰为自己这孤家寡人鸣不平。   另外一对儿,腻歪够了,和他们单身观众两个道个别,有商有量牵手走了,完全忘了来时自己各自的伙伴……   见、色、忘、亲!   钟鑫捂住脸,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她这稍一多思多想,旁边的人就有了下一步动作。靳川离弦箭似的直对着楼道门冲过去。钟鑫没拦住人,火速跟上去。   楼道里前头两个人在前面有说有笑,浑然不知几个转角后有人在撕扯不清。   靳言摸钥匙开了门,推郑杨进去,回头要关门的时候,那两个看过热闹还想看续集的家伙出现在眼前。靳小姐很淡定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门外两个面面相觑,瞬间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靳言回头和郑杨耳语,“钟鑫和我弟来了。”   手里拿着半朵棉花糖、嘴里满含甜意的人笑着点头。   “进吧。”靳言撂完一句不理他们,蹲下来,不顾郑杨脸红,执意为她换鞋。   钟鑫暗叹一句她就不该跟上来,她磨蹭到最后换鞋,而等她进门的时候,气氛又大不一样。   靳川那鼓吹成气球似的脸蛋破了,他呲着牙傻笑着,蹲在地上看郑杨扯下一小簇棉花糖喂狗。   他不但是刚才那气愤填膺的模样不见了,还满脸小雀跃地往郑杨跟前凑,“杨姐”、“杨姐”叫个不停。   钟鑫愣在那再次怀疑人生。   去厨房为他们两个倒水的靳言返回时也是一愣,不过就只是瞬间。   seven是郑帆买来硬要郑杨留着作伴的,因为郑杨死活不肯回她家去住,要留在这里等无望归来的人。   拉布拉多聪明乖顺,seven这小家伙尤其是,还没成年就是稳重可靠的“小大人”。郑杨养狗本来也就是为了做个伴、多双眼睛。   这些靳言猜也能猜到,只是她们都没想到,seven这小家伙无形之中为她俩在一起减免了许多波折。   最可观的就是靳川这个宠物狂翻天覆地的态度转变,因为想亲近那个小家伙,不得不借助郑杨的帮忙,由此,两个人的态度缓和许多……   那之后的几天,靳川下班就往她们那跑,说是为了看好他姐不受欺负,实则抱着seven傻乐不松手才是日常。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绝佳的方向发展……   只是中间出了一道cha曲。   林波和云祎和好那天晚上,林波曾给靳言打电话。当时她们两个吃完饭在厨房收拾并嬉闹着,靳言借口电话响要郑杨离开厨房去替她接电话。   郑杨接起电话,正是林波打来。林波从医生角度问了她的恢复情况,又从亲友角度警告完送祝福,最后,郑杨在这边咧着笑,听到那边斟酌再三的言语笑容僵冷。   “郑杨,言言是我妹妹,我谢谢你为靳家做的,以及为她舍弃的。你们在一起我们家人很放心……但是有一点,从今以后你不能欺骗她伤害她……因为她爱你超过一切,之前类似的事再出现一次,她会垮的。”   “她、她之前怎么了?!”林波的话正对上郑杨的疑问,早起之前靳言无谓决然的话在脑海里回荡,郑杨抖着嘴唇问林波,要他说详细。   林波说了郑杨住院时候靳川他们两个的发现:靳言手臂动脉上的青紫,她几次去找护士要葡萄糖自行注s,he的经过,靳家她卧室里的注s,he器,还有,成瓶的兴奋剂。   “她是靠那些撑下来的,我想,她或许是为等你、等你一句话撑下来的……”   “你是她的信念,求你、爱护好她。”   郑杨咬着手掌举着电话泪眼阑珊,听到最后,传回一句带着哭腔的“嗯”字。   她丢掉电话踉踉跄跄往厨房那奔。seven摇着尾巴迷惑地看着主人,不敢上前。   “怎么了?”靳言还没走出厨房就被人抱个满怀。   郑杨箍紧她,生怕她被心存歹意的人抢走了一样,头搭在她肩上缓了好一会儿,淡淡地哑着嗓子陈述:“你表哥说我们病了。” 第4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0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50节 “病了?你怎么了?!”靳言紧张地要推开她找原因。   郑杨不松手,“我们中了彼此的相思病,一时半刻都不能分开了……”郑杨捧起她的脸,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如果分开,会死掉的。”   靳言听了她的话,笑容乍现,“那还不简单吗,不分开就好了。”   “嗯,”郑杨贴上她的额,无比依恋,“以后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敲黑板】下章大结局~!金童玉女婚礼现场,另有诸多其他文女主现身道贺(对就是秀恩爱)。   所以想看谁出场敬请留言吧~ 第40章 番4倾世唯一(最终版)   春暖花开的时候,郑杨完成了最后一疗程的治疗,眼前可以看到依稀光景。出于对视神经的保护考虑,医生建议这段时间需要有效遮蔽强光刺激,要她室内戴眼镜,出室外,眼前蒙细纱布。   郑杨一点点地恢复,她母亲、弟弟还有她几个小姐妹都开心得不行,最欣喜的是靳言,每天欢欢喜喜的像个小女孩。   郑杨喜欢她的小女孩,靳言想怎样她也无限随着她。   她们的安稳日子长长久久,每天披着暖阳自然醒来,温存一会起床,一起洗漱,靳言做饭郑杨喂狗,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一家三口”出门散步,上午时候日头正好,有时是靳言牵着seven,郑杨赖着她,多数是狗在前面撒欢奔跑,两个人携手在后。   常日的上午,小区里只有老人家的寒暄或小孩子的嬉闹,她们这对年轻情侣安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逢上周末,不期碰到隔壁单元的女孩带她的狗出门散步,碰面的话几个女孩会聊上几句。   但是郑杨在经历几次与人畅聊,回家之后被小姑娘闹得不行之后,对那位热心的邻家女孩保持了适当距离,大概就像上学时候和隔壁宿舍简短交流的那一种。   靳言感念她为自己着想,也自知是自己心态不够成熟,但是每逢她俩凑一块去她耐不住心里泛酸——尤其是她们和好那天郑杨主动为人家带饭回来送上门的那一幕,每每在心头滚上一滚,靳言就失控了,甚至会做出小孩子争宠那样的傻瓜行为……   不过幸好,郑杨懂她,郑杨宠她。   ……   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顺便在每晚钻进被窝之后畅想她们未来的日子。   听说郑杨不当警察了靳言迷惑了很久,几次追问缘由她也不说……反过头,郑杨却是一遍遍开解劝慰她,要靳言多去看看她父亲。   等春花烂漫,郑杨尚在恢复的时候,小情侣做好规划,预备秋天去找工作,靳言去应聘法医,郑杨答应她回靳氏安安稳稳做上班族,不过在这之前,她们还有两件大事要做。   靳言已经登过郑家门,得到郑杨母亲的许可,下一步,郑杨要陪靳言去见她父亲母亲。   靳言郑杨手牵着手,还有靳川一起,止步黑色铁门外。   郑杨之前说了她这次不进去,留空间给他们一家三口。   靳言知道她是在意她眼睛未好,看破不说破,开口要靳川陪她等一会儿,自己先进去。   “我姐怎么还没回来?”靳川拉着郑杨到路边长椅坐下,痴等了好久,晃悠着长腿问她。   “快了吧。”郑杨抿嘴含笑。   靳川盯着她看了半天,幽幽叹息,“有了你之后我姐不回家了,也不疼我了。”   想象着穿着西装皮鞋的靳川嘟嘴向自己表达不满,郑杨笑意更深,像哄孩子似的哄劝他:“怎么会呢?”   靳川孩子气地“哼”了一声,环着胸撇嘴,和与家长闹脾气的小孩子没差别,“还有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言而无信不拿我当回事。”   郑杨起初张张口愣在那,听他说到“言而无信”复又笑开,大抵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回望他,轻声细语,“你喜欢的歌手今年夏天又要开巡回演唱会,我偷偷买了票……”她还没说完就被欢呼着的靳川抱住,“杨姐太好了!”   郑杨笑,“还不知道你姐喜欢不?”   “喜欢喜欢。”靳川抱住她撒娇,“我们喜欢她肯定喜欢。”   “嗯。”郑杨摸摸他的头,想来也是,靳言那么宠她弟弟,肯定也是依着他。   “你们干嘛呢?”两个人嬉笑着,靳言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被吓一跳,靳川讪讪收手,“那个……”他站起来要走,看到靳言眼眶泛红愣住,上前一步抚她眼角。靳言摇摇头示意他别吭声,他抿着唇看了一眼郑杨,“那我先去了。”   靳言目送他走,坐到郑杨身边,缓了缓情绪,笑着捏她脸蛋,“你们聊什么了那么开心?”   郑杨回她一笑,“小川说咱俩总在一块,不带他玩了。”   靳言笑眯眼,“那怎么办?要不……把seven留给他我们去玩?”   郑杨笑对她,“你说好就好。反正他不会生你气。”   “那就这么定了。”靳言压平心事,坏笑着窝进她怀里。   刚刚父女见面,靳天将当初众人所不知的隐情告诉了她,将郑杨的所有努力告诉了她……靳言终于能放平心事踏实爱她的心上人,此时面对郑杨,恋慕之外更多几分钦佩心疼与感念。   ·   约定好启程的初夏傍晚,等到置身机场看到靳川笑嘻嘻的脸,靳言才发觉自己上当。   告别来送行的郑家母子和大龙等兄弟,还是郑杨靳川两个哄着闹脾气的小姑娘过安检。   原本说好的是上海双人游,现在多冒出一个人,而且多出来的人还十分热衷和郑杨抢人。   “姐,”飞机上,靳川往靳言这边挪挪,把肩膀靠过来,“累了就睡会儿吧。”   靳言当然舍不得拒绝弟弟好意,捏捏相握着的郑杨的手作为安慰,然后心安理得靠上去。   哼,谁让靳川帮郑杨瞒着她规划三人出游的事,还说什么给她惊喜。冷落郑杨顺便给靳川增添甜蜜的负担,也算是“惩戒”了她和他两个……靳小姐翘翘嘴角想着。   ·   这一趟出行有意思极了,参观蜡像馆看靳川装面瘫脸模仿摆造型……街头巷尾轧马路有人随行拎包拍照……万人演唱会上热血沸腾随着旋律哼唱……在迪士尼乐园里乐不思蜀,亲人爱人在身侧的靳小姐,时刻带着如沐春风的暖,整个人沉浸在甜蜜的粉红泡泡里。   日新月异的魔都,无论是名胜古迹或是大街小巷,见证他们欢喜笑闹过。   ……   离开上海,这趟旅程才算起了个头。   海天一色的巴厘岛,和迪士尼的城堡一样,寓意梦幻般的美好。   七夕节那天,国内的情侣们火热庆祝,国外这座海岛,悄然为一对有情人异姓更名。   林珊领着几个小妹重聚在此,为的是嫁妹妹。   这一场婚礼,称不上一掷千金的繁华但绝对别具新意。   木讷的林医生向亲朋前辈同事好友反复求教,做足了功课,预备奉献一把一辈子一回足矣的倾世浪漫求婚。   对此一无所知的云祎尽情徜徉在姐妹们团聚的欢欣之中,殊不知她们背着她的一番大作为。   原本林波和云祎说好的,是来国外过七夕情人节,他向来老实有一说一,云祎也就信了。   等她到这看到姐妹几个惊喜降临,已经开心得说不出话。   没想到惊喜巨头还在后面——   七夕傍晚,夕阳余晖洒落,林波拉着云祎出门去海边,和她商量玩一个游戏:两个人背对背绕海边走一圈,最后回到这里。   云祎没多想就答应下来。她大抵猜到应该是林波要为她预备情人节的惊喜。   海风shi咸,偶尔将长发或长裙肆意掀卷。沙滩上人迹寥寥,伶仃有与她无关的只言片语飘浮入耳,欢闹声歇更添孤寂。   云祎脚步停顿,走下去的勇气不知不觉为风遣散。   举目张皇之际,熟悉的音色震颤耳畔。   她眺望前方,海边坐着她们姐妹中亲密的那一对儿。   郑杨靳言两个人披着霞光靠坐在沙滩上,亲昵依偎着,看潮落潮涨。   遥遥望见亲人,云祎却识趣地不想凑过去……   足迹将将行过半程,前方是望不尽的海岸线,她丧失继续往下走的念头,即便明知道两个半圈会拼接圆满,即便笃定着林波不会弃她而去,她还是选择回头,选择亲手抓住她的爱情。   念头星火燎原般不可收拾,云祎转回身,迫不及待地提起裙摆小跑。   一个人的寂寥太过压抑,在遇到对的人之后,她再也不想要。   她不管不问地往前跑,跑丢了遮阳帽想着要林波买给她更漂亮的;跑丢了淑女形象,想着在路人跟前丢人也没关系……   沿着海岸线转了个弯,远远地,那个挺拔的白色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   林波在云祎绽开笑的刹那回头,他换上了正式的白色衬衫,搭配着同色休闲裤和休闲皮鞋,含笑的眉梢眼角为余晖笼罩愈发柔和。   云祎提着裙摆奔向他,他回过神,迎向她大步跑来……   公主和王子的重逢,谁规定一定要是公主翩翩等在原地,蓦然回首,望见她的王子优雅而来?   互相吸引的、不顾世俗的爱情,更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吧?   尤其是在公主扑进宽厚胸膛,被心爱的人举高,被一双含笑温润的眸定神仰望的时候……   林波仔细着横抱起他的稀世珍宝,心随意动,在心爱女子额上轻轻一吻,怀抱着她轻声解释着:“其实我也拿不准你会怎么决定,所以拜托你姐妹们等到海岛那边去了,换了衣服刚好就等到你了。”   云祎松开环抱他脖颈的手捏他嘴角那得意的笑,难得不逞强将真心话道出:“我还真怕回来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我想我肯定能追上你。”   林波坏笑着颠了她一下,如愿听得伊人娇呼,感觉到她紧紧勾在自己胸前,话里话外都是心满意足:“追我就这一次,下次不给你机会了。”   云祎撇他一眼,想凑近咬他一口出气,没想到林波抱着她忽而小跑起来。   云祎揽紧了他,嘴上不饶人却不敢再乱动了。   ……   有情人相处,从来都嫌时间溜得快。   林波抱着云祎赶到海岛另一边,空旷沙滩地团聚了好多人。   起哄的熟人好友很快凑上来。   “表哥,你不热吗?”   靳川眼尖地先窜过来,一语问出很毁气氛的问题。   众人嬉笑声里,林波尴尬地垂头笑,却还是没放云祎下地——他在半路上特意停下,把她凉鞋解下,扬言要抱她一晚上。   就他那固执脾气,云祎劝了也没用。   另外几个女孩围着主人公嘻嘻哈哈,“姐夫”长“姐夫”短,硬要他应下很多不平等条约。   显然知道他赶时间继续求婚进程,女孩们狮子大开口为自己娘家人谋福利。   云祎听来听去觉出不对,有些事情似乎是她们打着她的幌子诳林波,她不得不出口偏帮了几句。   杜清立刻嘟起嘴撒娇不依,“三姐你还没嫁过去呢就不向着我们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钟鑫帮腔。   云祎被搅和得头疼不吭声了。林波招架不住小姑娘们的口诛,全部应了她们。 第5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1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51节 最可气的是靳言,硬要郑杨和靳川拦在林波面前,她抱着他手臂不依,一口一个“姐夫”,非要他“大出血”不可。   林波急得站不住,“你到底向着谁啊?”   靳言垂着头瞥他一眼,软糯糯地回答:“我本来也是娘家人啊。”   “好好好。”林波怕了她,着急打发了人,抱着心上人迎风站到海滩前。   “还不放我下来吗?”因为他的郑重神情,云祎小心脏随着潮汐跌宕,似乎也预料到什么。   “都说了不放。”他看向怀里的人,喉咙滚了滚缓解紧张。   云祎挑眉看他,“那你随意。”反正受累的不是她……云祎稍稍坏心思地想着。   “祎祎。”   “嗯?”   云祎垂眼思索可能突然出现的惊喜,被他柔柔呼唤也就下意识应一声。“快看。”林波在这时候极快地松手指着西天沉落的“橘子瓣”,又及时托住她。   云祎循着他手指瞭望,一声响亮哨声荡平海面,一群白鸽应声展翅,披着暖黄色翱翔天际。   “哇!”   “好漂亮!”   在她们身后,接连有声声感叹。   “表哥把创意占尽了,我们结婚怎么办?”   林波抽了抽嘴角,这么隆重的日子,靳言这小丫头太不给他面子了。   幸好对的人给了他面子,而且是捧着真心给足了。   云祎目视着一排白鸽在天际变换队形,生生排出了从i love you到yb的整齐变换……在众多唏嘘感叹包围之中,唇畔带笑的未来新娘心满意足地偎依在安心的怀抱里,“波,谢谢你的心意。”   “还没完呢。”林波轻咳一声,低头亲她的眉梢。   白鸽队伍乘着最后一道光整理降落,认准海滩上这对,像是天降旨意一般奇迹降落围住他们。   围成心形的小生灵们向着中央这对璧人“咕咕”道贺。   云祎喜欢无瑕的白色,林波的求婚规划里一码选用白色,只恨不能盛夏飞雪将世界浸透了白。   “好可爱。”云祎感叹了句,对圣洁的小天使们伸出了手。   有一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吧嗒吧嗒踩着细沙凑上去。   一只带了头,剩余几个调皮鬼跟着往有人迹的地方乱跑。钟鑫几个小的热闹场面也不看了,蹲下来掏出零食逗鸽子玩。   靳川就要往她们那堆凑,郑杨把人拽住,提醒道:“该到你了。”   靳川老大不乐意地掉头跑,到指定地方点燃烟花。   “嗖”一声划破沉沉暮霭。   头顶炸开巨型烟花,星星点点勾出一个字迹……   之后呈阶梯式的,接连有几个位置,焰火升空。   “林波最重要的事”这几个围成半圈,在这温暖屏障之中,缓缓点亮了三个字——“爱云祎”。   云祎身在他怀抱,感受着万丈天空上的倾世无言的爱意,烂漫笑着,感觉那份炽热爱恋直达心底。   “我也爱你。”烟火没落喧嚣退却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认真低诉。   靳川气喘呼呼跑回来就想向他老哥讨赏,没喘匀气呢,嘴巴一把被他亲姐捂住。“嘘……”他定睛一看,那边人已经旁若无人地进展到了实质性的一步,点点头不敢吱声。   纷杂退步温情依旧,见证的亲友含笑远远退后,留他们两个二人世界。   期待登场起哄的观众们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毕竟还有结婚正日子不是嘛……   ·   夜幕拉开,明月高悬,星斗璀璨,海风鼓动着惬意。   沙滩上的男女低声说悄悄话:   “还有没有惊喜了?”   “最后一个戴在你手上了。”   “还有呢?”   “没了、吧?”   “嗯?那什么时候结婚?”   “你说?”   “今年来得及吗?”   “你说下个月都来得及。”   “那我说明天呢?”   林波忍着笑不吭声。   “说话呀你?”云祎捏他的鼻梁。   “那你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原本坐在沙滩上的林波,手臂发力抱着怀里的女孩站起来。   云祎搂紧他,仰望他的侧脸,“你不会来真的吧?不行哦,我要睡美容觉。”   “那就早点睡。”林波使个坏心,直接把人扛在肩上,揽紧她大腿大步流星。   “你把我放下来!”   “……”   “喂!林波!”   ……   林波直接刷卡进门把人仔细放在床上,“最后一个单身夜,媳妇儿晚安。”不等云祎拒绝,留下房卡先行跑路。   ·   第二天云祎正常自然醒,起来时候被吓一跳,她隔着被子被杜清钟鑫环抱住,“小五小六你俩干嘛?!”   “三姐我舍不得你。”杜清嘟着嘴仰起头看她,作势就要哭出来。   “呜呜呜。”钟鑫在一旁很配合地配音效。   “好啦你俩别闹了,先让祎祎换衣服。”林珊和程歆一边揪回一个。   云祎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坐起来,又见郑杨和靳言人手各托一红绸铺盖的大托盘。两人到床前站定,“嫂子,准备换装吧。”靳言微笑着奉上托盘。   被她这一称呼,云祎瞌睡虫都藏起来了,她摸着手臂一脸地不敢置信,“别闹了,你还是叫我三姐吧。”   靳言歪歪头,倒真像是认真思索过的,“可是很快就是嫂子了呀。”   手指蹁跹,掀开托盘,其中纯白婚纱与头纱及珍珠装饰豁然揭晓。   云祎懵,“你们别开玩笑。”哪有一觉起来让人试穿婚纱的?   靳言郑杨对视一笑。   云祎扫一眼在场的人,每人都是喜上眉梢,抿唇微笑或是偷藏笑意的,她联想起昨晚睡前林波的话,也有点吃不准了,疑惑地挑眉问面前那俩:“你哥让你们来的?”   那两个还是笑。   程歆低头看一眼时间,绕过床前的人坐到云祎身边,“时间不早快起啦,当心赶不上婚礼,出丑你别后悔哦!”   郑杨她们赶紧把婚纱递过来,旁边含笑的小姐妹们都帮着搭把手。   云祎一边配合着换衣服一边挑个靠谱的问:“二姐你没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了?要不你以为全世界都跑国外陪你过七夕来啦?”林珊笑着戳她傻妹妹头顶,“今天你们就要结婚了。”   云祎愣在那,很快恢复了清明,“有当事人头一晚知道这事的嘛?林波呢!”   “三姐你有什么事我们帮你反馈,表哥哪做得不地道我们帮你收拾他,”靳言边说着边嬉笑着往跟前凑,“婚姻大事不能耽误。”   “什么婚姻大事啊?”云祎拍了拍床,“不提前和我商量,拿娶我当市场买白菜嘛!还有啊,婚姻大事,我亲朋好友呢,我父母人呢,他请了吗?!”   “阿姨叔叔昨天都到了,大家都准备好啦,三姐你就放心吧。”杜清甜甜地笑答。   云祎鼓起脸颊,“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唬着我一个是吧?”   满屋讪笑声……   “好啦好啦,快抓紧时间。”程歆捧着婚纱递到准新娘面前,对她眨眨眼,“需要我们回避吗?”   “走走走都走都走。”云祎脸红得抹不开面。   靳言回头含笑瞄一眼,被郑杨领走。   ·   约莫半小时过去了,郑杨开门和靳言两个溜进来确认过准新娘换装完毕,去隔壁请了化妆师过来马不停蹄赶妆。   云祎开始了漫长的对镜被梳妆的过程,为即将开启的人生新里程,满怀期待忐忑……幸好她的姐妹们围在身边,七嘴八舌陪她嬉闹。   满怀心事的境地下,ji,ng明如云祎竟然也忽略了姐妹之中有人缺席。   ……   几个小时坐得肩背发酸,云祎终于得了赦令站起来,踩着细高跟不敢放飞自我,腰酸腿麻指定要郑杨搀着走。   郑杨领命上前,扶着人感觉到女主角明显的紧张,干脆猫腰蹲到她身前。   “这、可以吗?”云祎回头象征性打量一圈,问靳言。   靳小姐发话:“背的话,可以。”   “哦。”云祎秒懂,揪揪郑杨留到齐肩的小长发,“那我要抱。”   郑杨回头对她笑,“抱有人预定了,我负责背。”   云祎笑着蹭上她的背。   姐妹几个小心托云祎一下,钟鑫和靳言绕到后面负责托起裙摆和头纱。   云祎美滋滋地笑,当姐姐就是好,几个小的都使唤上了……她出门时候才想起扭头问小五。   隔壁早就化完妆补充零食的杜清闻讯冲过来扑向她,“三姐!”   林珊赶紧把这俩分开,免得弄花了妆。 第5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52节 杜清化了淡妆,穿着甜美可人的粉红及膝裙。云祎打量着杜清,眼前一亮,“这谁家姑娘这么漂亮,好想抢回我家去。”不止她,其他几个也是点头赞叹:“小五一打扮像个大姑娘了。”   杜清红了红脸,水汪汪的眼睛对云祎眨啊眨的,“现在是不是来不及了?”嘴立刻又嘟起来,“都要有姐夫了。”   “来得及。”云祎很正经地想了一下,“我们把他清走。”   “太木奉了!”杜清孩童本性回归。   “哎呀祖宗们,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林珊把杜清拉住,“耽误进程当心你三姐夫和你急哦。”   “呜呜……”杜清有个本领叫说哭就能哭,“他还没和我三姐结婚呢就和我抢人了!”   “诶呀别哭别哭,小五乖。”林珊赶紧把苦力钟鑫拽过来,“没人和你抢人啊,乖……这样这样,让小六背你好不好?”   杜清摇头,“我想要四姐背。”   “哈?”被提名的郑杨回头,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云祎把她头摆正,和她说悄悄话:“你走你的,小五闹一闹就好了。”   最后还是杜清退一步勉勉强强让钟鑫背下楼过了过瘾……   其实钟鑫心里更勉强。   云祎被背到一楼,眼前所见,从大堂到走廊简直围成了白色玫瑰的天下……她错错眼看到来来往往忙碌中的工作人员,心里更添感动——她们住的那一层还没来得及布置,想来是林波怕人搅扰她睡觉嘱咐人最后再弄……   郑杨把人一路背去了餐厅。   大上午的餐厅已经没其他客人就餐,相当于她们这一路人将餐厅包圆了。   云祎如愿见到了她父母亲戚,陪一大家子聊天,拉着小姐妹几个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中午的团圆饭……   相比新娘这边的温情火热来说,新郎那边就是不着调的欢脱氛围。   毕竟是娶媳妇,而且林波是他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儿子,最后一位新媳妇进门,林家一大家子抛下工作,能来的都来了。   林老爷子的孙辈,排在前头的孙子先后娶妻生子,就剩最小的一双孙子孙女,林波这对儿也终成眷属,老爷子把重点放到小孙女身上……眼下,老人家坐在宴会厅里,捧着孙女的手拉着人促膝长谈,“菱菱,你小哥比你大半岁,这马上就功成圆满了,你也要抓紧了呀。”   林菱端坐在老人家跟前,耳朵根染了粉色,瞥一眼坐在她旁边装乖巧的秦沐,糯糯道:“爷爷,您催我有什么用呀,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听到这,始终竖着耳朵的秦沐扭头,扒到林菱肩膀,透过她对老爷子笑,“爷爷放心,我们回去就努力,今年不行明年一定完成任务!”   “哎!”老人家一敲拐杖,心满意足地捻胡须笑,“小沐,那爷爷等你们的好消息!”   “好嘞!”   林菱坐在那,被亲友长辈打量着,脸烫得待不住,“爷爷,我们去看看小哥那。”她如是说着,拽起秦沐就往旁边的隔间跑。   ·   “小哥!”隔间里聚满了人,林波和他的兄弟们毫无顾忌推搡着嬉笑着。秦沐掩护着林波突围出一条路,现身到新郎官跟前。   “小哥,还有没有没弄好的?”林菱扭头对秦沐笑笑,面向林波打量他。   “等等啊。”林波一口喝完手里扁掉的易拉罐饮料,将罐子投进垃圾箱,站直到小妹面前,要她帮忙看看着装。   “你领带松了。”扒在林菱肩上的秦·无尾熊·沐一句指出欠缺。   林波有些囧,把不像样的领带扯下来,求助林菱,“小妹你会系吗?”   林菱摇头,“不会。”   “我说,”凌杰靠过来,调侃表妹,“菱菱,咱都不说什么妻子本分,你这,领带都不会系,以后她怎么办?警察要穿制服系领带的吧?”凌杰向后努嘴,示意秦沐。   秦沐懒洋洋扭个头看他,“我自己会系,干嘛麻烦菱菱,她工作那么累?”   凌杰被堵得无言以对,想想这小家伙战斗力,封住嘴巴。   “小秦,那能不能请你帮忙?”林波转而将希望寄托到秦沐身上。   秦沐还是懒洋洋的模样,“你都不拿我当自家人,我一个沾媳妇儿光参加婚礼的闲人,为什么要帮你?找云祎姐来啊。”   秦沐和云祎她们原来是同届的同学,现在是刑警队同事,几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当然认识,更遑论秦沐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额……”林波一时无言,想了想,打亲情牌,凑近她俩微笑,“小妹,我找我妹夫帮个忙可以不?”   林菱抿了抿嘴,无视这没骨气的哥哥,紧贴着她的那位却来了ji,ng神,二话不说凑过去帮忙……   林菱在秦沐身后对她后腰拍了一下。   ……   午饭时候,婚礼正式开始。   宴会厅齐聚两家亲友,欢笑声不绝。   庆典开始,林波走过t型台,从岳父手里接过他惊为天人的新娘。   云祎含笑挽起她的另一半,与他同行返回。   台下的人艳羡着惊叹着……   婚礼按部就班地进行……   伴郎凌杰和伴娘杜清近距离羡慕并欢欣祝福自己的亲人与爱的人幸福长久……台下的两家的亲友,也是同样的心意。   在一对璧人深情拥吻将气氛推至高潮之后,新娘扔捧花,这绝对是年轻人最期待的一幕。   站在台上的杜清默默嘟起嘴,第一次为自己抢伴娘位置感到小小的懊悔。   台下人群中,聚焦台上的某一位,立刻捕捉到她的小表情。   郑杨正贴着靳言要和她分享小五的怪样子,背对着人群的云祎一挥手,白色捧花就这么直直向着她们这个方位来了……再加上钟鑫程歆在她俩背后这么一推……   郑杨对靳言一句话讲完,怀里飞进个“天外来物”。   她们两个人对视着发愣。   旁边有人哼哼唧唧耷拉着脑袋,是早就暗戳戳预备要抢捧花送自家媳妇儿的秦沐。   林菱花没收到,还得把人抱怀里哄。   台上台下几个小姐妹都偷藏起志得意满的放松神情——捧花从天而降?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当然是云祎配合杜清指示扔、钟鑫她们几个推波助澜促成的。   美好的寓意花落这两位身上,郑杨果断将捧花递给了靳言,接着,靳言就在一束追光照耀下抱住郑杨的脖子。   宾客中再次爆发一阵欢呼……   ·   新人礼成,婚礼落幕。   闹完洞房,姐妹几个每人捧着从新郎那搜刮来的大红包,喜滋滋围坐在沙滩上,海风萦绕下,像是在学校c,ao场那样谈天说地。   “可惜三姐不在。”几个人在那里追忆学校时光,杜清说着说着垂下了脑袋。   旁边的郑杨伸手抱了抱她,“这么好的日子,我们该替她开心啊。”   钟鑫还是帮腔……   气氛却像是泄气皮球似的一下子静默。   “哦,我听了半天只有小五想我。”几个人惊喜回头或仰头,看到云祎明媚笑着走过来,还牵着一个他。   “三姐!”杜清扑腾站起来扑到云祎怀里,第一次尝到嫁娘家人的心酸别离,幸好这时候,她三姐出现了……   多庆幸,一家人团聚,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乖啦乖啦。”云祎给小哭包抚后背,“今晚把无关人赶出去,姐姐陪你好不好?”云祎说着递给林波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林波的讶异还没出声就被那眼神逼回去。   不过杜清足够自觉,只是拉着云祎过来坐没应承她那句话。   林波下意识要贴过来,被云祎推到一边去。   郑杨和林珊往两头挪,给她俩腾位置,而林波使坏非要往靳言身边靠。   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算云祎,在场就她们表兄妹俩最熟……可是为此要和心上人分开,靳小姐明明白白把不情愿写在了脸上。   林波才不管她,非要将这两天吞下的不平还送给靳言。   靳言稍微往钟鑫那边靠了靠,腾给他点儿地方。   “刚才玩什么呢不带我?”有杜清在的地方就有零食,云祎从铺在沙地的报纸上抓了两块奶糖,一块扔给林波一块剥开含进嘴里。   “三姐你来得正好。”捧着瓜子的钟鑫不忘cha一句嘴:“小五想你得了相思病。”   杜清抓起自己眼前的瓜子向大嘴巴丢过去,气呼呼摆出当姐姐的气势:“破小六你给我把瓜子都捡起来!”   靳言一边偷笑一边帮着钟鑫捡瓜子。   林波原本在看热闹,结果看着郑杨越过自己帮着捡瓜子,觉得有些抹不开面,低头帮着捡。   “嗨!你们这是干嘛呢一个个低着头?”沿着海滩散步的秦沐和林菱循着热闹凑过来,见到是熟人秦沐更不客气了,边挨个向林菱介绍边向老同学们打招呼。   嘿,巧了,一圈下来秦沐全认识,而且还发现了实在亲戚。   秦沐林菱对个眼神,往林波那凑,一左一右异口同声:“小哥!”   突然受到惊吓的林波差点松手丢了好不容易捡起来的瓜子,一回头,呼一口气,“来,坐。”林波让了位置,靳言只能又往钟鑫那边凑。   林菱挨着靳言坐下,微笑着行见面礼的时候,互相越看越眼熟,“你是?”   “林医生?”刚听完秦沐介绍“这是我媳妇儿林菱”之后,靳言脱口叫住林菱。   “你认识我媳妇儿?诶?”秦沐也看靳言有点熟,“你不是、那个……”秦沐想了半天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一拍脑门,“小区门口那小姑娘。”   “这是什么梗?”钟鑫凑过来问。   靳言想起了人生最窘迫的那个晚上,想起那两个热心的姑娘,对她们由衷感念地笑,“当时多亏遇到你们。”   “言言,你们见过?”郑杨撇下瓜子,探头过来。   “哦对!”秦沐没给她们交流的空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站起来,手指来回指点郑杨和靳言两个人,“你们上学时候不就在一起?我们班的人可都在传夏凌失恋了……她毕业谁也没联系就出国了……”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兵分两道去瞧郑杨或靳言的反应。林菱敏锐觉出什么,扯扯秦沐要她坐下。   秦沐的八卦之心沸腾着,没把林菱的示意当回事,扭头大咧咧问靳言:“你俩不是在一起的么?那天晚上也是她害你难过的?”秦沐自己个儿越说越气,拢一把瓜子往郑杨那丢,“负心鬼!”   郑杨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无辜抬头看靳言,谁知道靳言也丢过来一把,有样学样,“负心鬼!”   “等等。”云祎暂时控住全场,“郑小杨你说,二班的夏凌什么情况?你俩之后还有联系吗?”   “没呀。”郑杨一脸懵懂,“刚才秦沐不说,我也不知道她出国了。”   “那还差不多。”秦沐愤慨完了,对着云祎继续嬉笑着八卦,“小嫂子好。”   这下轮到云祎莫名其妙了,她倒是听说林波有妹妹,但总也不可能是秦沐吧?秦沐哪里像是出身医学世家的人?!她的严谨稳重呢?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3节 但为卿,绝相思 作者:柒嘻 第53节 林波最先读懂她的莫名,指着林菱,依次向在座女生们介绍,“这是我妹妹林菱,她也是外科医生。这位是、”他刚要介绍秦沐,后腰那里被人揪住。   是林菱隔着秦沐抓住的他。秦沐不敢吭声,帮林波补充:“也是妹妹,都一家人一家人……”   “等等,我还没懂呢。”云祎看出那俩小姑娘的亲密,加上林波不断向她使眼色,大概猜到那俩是一对儿,她兴致好偏想要逗逗人,不依他们嘻嘻哈哈笑闹就过了,“秦沐,这位林医生是你什么人啊~?”   在场人,钟鑫和秦沐比较志趣相投,也是最熟的,她一听也来帮腔,硬要秦沐说出个子丑寅卯。   秦沐果然不负众望,大庭广众的,扭头“吧唧”在林菱嘴角印个秦氏印章,抿抿唇毫不含糊。   羞得林菱扭回头揉她脸。秦沐吭叽两声林菱也就心软放过了她。   众人起哄完了笑闹过了,正要商量做什么游戏,有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路过。   靳言隔老远听到了靳川的嘻嘻哈哈,他们靠近时,扭头喊他过来。   几个人一凑近,又各自发现有熟脸。靳川这位家属就不用说了,他一边搭一个,向诸位姐姐们介绍他新结识的俩兄弟:   “这是凌杰,是我表哥兼姐夫的姑姑家的表弟……这位是我表哥兼姐夫的初中时候的哥们,陈旭。”   “你就说从林波那抢来两人不就完了。”云祎笑。   靳川对她咧嘴笑,“嫂子不介意就好。我还和小杰哥约好了下个谁结婚的话就互相给当伴郎……”   靳言在这时候仰起头打击他,“那你倒是行动啊!”   “等你们先。”靳川对着他姐向郑杨方向使眼色。   众人哄笑。   “来来来,一起玩。”林珊鼓动着姐妹几个扩大圈儿腾地方。   凌杰就在林菱旁边坐下了。靳言很大气地给他腾位置,之后她则摸回到郑杨身边坐下。   “嗨,老陈。”陈旭就要挨着哥们坐下。钟鑫丢了瓜子,一边往后撤一边和他打招呼。   “小钟鑫?你也在这儿?”陈旭瞧见邻家妹妹,在她身边坐下,眼光放远些,瞥见了程歆,愣愣,微笑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钟鑫好奇心全被调动起来,“老陈,你认识我二姐?”   “嗨。”程歆招呼完陈旭,顺便回复钟鑫:“我去年回去找你们,去过你家,见过你这位邻居。”   “哦~”钟鑫带头掀起盈满八卦的氛围。   “我觉得挺配的。”云祎往这边凑,“和成 本来就差不多,姓名简写还都是cx,这是本家啊……对吧,二姐?”   刚和陈旭寒暄几句互相介绍姓名,程歆听云祎这么一说,脸红得没地搁。   钟鑫长“哦”了一声就要自觉主动站起来让位置。她旁边两个人一并拉着她衣袖拽着她坐下,各自红了脸不说话。   然后就是云祎带头喊“二姐夫”……   一众小丫头起哄就算了,林波和靳川也跟着凑热闹。   陈旭记住了这两个墙头草。   “这一天赚了两个姐夫。”杜清嘻嘻笑。   “你何止赚了俩,”云祎嗑着瓜子悠悠道来:“你四姐夫和七妹夫不还坐在那呢么?”   偷偷说悄悄话的两个人被召回来……靳言和郑杨默默承受了高温高热的八卦辐s,he,抿着唇对望一眼不吭声。   小五和小六两个人起哄,异口同声地喊“姐夫、妹夫”。   靳言低着头不回应。轮到郑杨向她们扔瓜子。   杜清软萌软萌的郑杨舍不得下手,关照都丢给钟鑫。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靳川偏要迎难而上凑热闹。   脸红得不行的靳言摸块软糖丢给他。   靳川眼疾手快接住,撕开糖纸含嘴里,嘻嘻地笑。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林珊打断他们,招呼大家一起玩游戏。   ……   海滩上的夜晚,掀动了太多热闹,俨然成了年轻人的聚会。   ·   林波云祎的婚礼之后,两位主角留下来悠闲度假,专程赶来的宾客却要忙着赶回去继续工作生活。   郑杨和靳言这两位闲人也没走,送别靳川时要他多去郑家看看seven,别的什么也没说。   她们已经约定好夏末时候在这里结婚,去而复返浪费在路程上还不如留□□验别样的生活。   昨天她们回去商量妥当,已经为姐妹们买好了新一趟的往返机票,相信她们回国时候去机场取票就能看到……   “半个月后故地重逢,她们一定很惊喜。”   “嗯!”   郑杨和靳言边畅想着,边携手散步,而且并非是寻常的并肩携手——为了给靳言遮太阳,郑杨在前面退步走,两手牵着后面的靳言。   “这么强的辐s,he,你不抹防晒会被晒伤的。”靳言撒娇拉郑杨的手,“回去让我给你涂防晒好不好嘛……”   “好。”郑杨点头,笑,“听你的。”   郑杨穿着白t恤七分裤,她的笑一如七八年前初见时明亮耀眼,靳言眯着眼睛眺望她,憧憬而迷恋,心里美得一塌糊涂,“我们老了也来这好不好?你穿白衣服最配这的海和天。”   郑杨弯起眼睛笑,“那你心里的天呢?我穿什么衣服配?”   靳言偏头躲一下调皮的风,笑眼凝视她,“什么都好,因为、你就住在里面……”   郑杨顺应心意地就要凑近靳言,靳言定睛望着她,等她到跟前时偏头一躲。   温热不期拂落在颊边,二人经过的海滩上,响彻靳小姐的一声娇笑。   笑意挥发时,赤着脚爱恋对望的一对恋人,已然耐心而默契地走出了很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落幕,此处应有【完结感言】:   原本想着王子瑜孙瑶、石兰杜衡都在这章出个场的,实在没那么多ji,ng力了,这一章今天写了一整天……   《相思》这篇文就起源于一个突发的脑洞,从八月横跨半年今日完结,感谢大家伙一路相伴~在 完结的第一篇小长文(和笔下其余相比姑且这么算)过程中给大家造成的等更的苦恼或者是伪更的空欢喜,又或者是故事情节带动的哀愁悲伤,统一向大家致歉。   靳言郑杨与我相伴了那么多个码字的日子,突然要和她们分别,自然而然最多是不舍,另外,欣慰也有,欣慰她们披荆斩棘、终得眷属了……   十月回老家亲眼见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嫁人,第一次身为娘家人参加婚礼,当时是说不出的心酸……   今天,站在她们小几个的角度,送云祎出嫁,心里是类似的酸涩。   愿天下有情人不负初心携手白头~   故事里的她们或他们一切都好~!   关于林菱和林波这对兄妹的设定,写《心动》时候完全没想过和这篇文建立联系,甚至林菱秦沐在这篇文客串过那一章之前都没想过把他俩凑成一家人……   后来就算是突然点亮火花了……   让这对人气最高的出场秀秀恩爱,也算众望所归吧~   最后感谢大家承受我无期的更文,鞠躬致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新文《梨花开落》、《染卿》   靳言:这一世虐完了,咱们回前世继续?郑杨   郑杨:无论虐甜,舍身相陪。   还有一句画外音,其实她们7只,我yy过很多组合,噗,谁让她们关系太好了,限于yy……   补充一句:关于正文出场在地下室欺负郑杨杨的几个男人,不是靳家的保镖兄弟,更不配有姓名,就是靳家的临时工而已…… 正文忘了交代一两句,应该有这么一出场景:郑杨嘱咐靳川把那几个对靳言有外心的人辞退,番外实在不想破坏这种氛围,他们也不值得被提及,所以就,酱紫吧……   我心里的故事圆满了,只是很舍不得,昨天睡前翻来覆去都是最后一章的情景,什么浪漫求婚啊,月夜海滩上亲友聚会之类的……   故事完了不说再见,预备《染卿》番外留一章写染≈卿与言≈杨交错时空重逢,到时候小几只还会携家属出场~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不离不弃~ 第5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