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刃薄年》 分卷阅读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 《刺刃薄年》作者:慕染° 文案 夏家少主被逼回国,百年根基毁于一旦,接连的命案绘成血色的宏图,势均力敌的较量最终鹿死谁手? 十载光阴曲意承欢,瞬息之间风起云涌。 一盘缜密的局,一场离心的戏。 数年的感情,一朝倾覆,谁的刺刃,薄了韶华? 【内敛闷骚攻vs腹黑城府受,武术馆少当家与他深藏不露的家仆相爱相杀。1vs1,结局he。】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豪门世家 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承影,苏砚礼 ┃ 配角:沈纪年,苏云庭 ┃ 其它:武术,冷兵器,主仆,年下 1、风间武士刀 ... 月色微凉,映得门前那条石子小路泛起一层浅青色的光泽。窗檐悬挂着的风铃被夜风打得轻吟不断,仿佛在预示着这一夜即将上演的骚动。 承影平躺在主卧的榻榻米上,先前分明还是入睡的状态,此刻却忽然睁开双眼,他耳朵微微地耸了下,继而握着被褥的一角将整条被子猛地掀了起来。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颗子弹透过竹制的移门打进来,射穿薄被牢牢钉在墙上。 一切只在分毫之间,承影在地上滚了一圈,袖中滑出一把匕首。他飞身闪到窗边,趁着下一颗子弹还未到来之际已纵身一跃翻出窗外,顺着过道奔向最里头的那间木室。 和风的建筑虽是好看,但大多都不怎么牢固。几秒之后,主卧的房门被人整扇踹翻,屋里空荡荡的,唯有那条被子上还残留着一丝体温。 窗户大敞开着,黑暗中有个人影走到窗前,刚想沿着承影逃走的方向追出去,后颈却着实挨了一记手刀,对方下手极狠,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已完全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走廊深处那间木室外也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厮杀。承影手里那把匕首的刃上已赫然沾了血,对手是个三十多岁的日本男人,只见那人一手抱着把武士刀,另一手却握着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操着一口的关西口音威吓道:“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承影瞄了一眼男人握枪的手,手背上一道很深的伤口正血流不止,“你的手伤得不轻啊!”他唇角轻轻上扬,笑容里写满了自信,“我劝你最好还是把武士刀留下,不然……”他刻意地顿了顿,尾音被拖得很长,语调阴阳怪气的,显得不怎么正派,“我的下一刀,可不保证会不会落在你的脖子。” 大概是承影的口气太过自负,又有点瞧不起人,男人对此很是气恼,“大言不惭的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的中国功夫,能有我的子弹快?”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论气场,承影绝对占了上风,这个东方少年看似年轻,也长得十分清秀,但却丝毫不显女气,甚至在他认真的时候,眉目间会流露出一抹凌厉,那眼神,让任何一个与之对视过的人都不会小觑。 不过对方也并非好唬的,也许是色厉内荏,但至少在那一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果决,“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伴着那句话,他的手指已然扣上扳机。 当枪声响起的刹那,他确定承影还站在枪口所指的位置,可随即,人已不知去向,这说出来跟瞬间移动一般玄妙,但细想一下,也不过是速度太快导致的幻觉罢了。 男人正茫然,忽又感觉颈侧隐隐泛起些疼,他伸手去摸了摸,触手竟是一片湿滑。 望着自己掌心的鲜血,他双眼霍然瞪大,“夏承影!”男人大喊了一声,可不难听出,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之前的冷静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却说承影的速度虽快,倒也不是真能胜过子弹,这就好像是戏子台下十年功,别的不敢说,至少是打好了底子。 夏家百年根基,据说早年是黑道世家,后渐渐洗白,转而致力于授人武术,才造就了今天的“御华馆”。承影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功夫学得杂,但中国武术的精髓却掌握得通透。 武学中讲究“先发制人”,刚才瞧承影在那儿静立不动,其实心里早有了盘算,相较之下,对方反倒像个外行人。 承影再欺近那个男人,盘上他背脊,手臂环上他脖子,紧接着手里的匕首已抵住了对方的咽喉,“我早就提醒过你,我的刀子不认人,万一不小心割断了你的喉咙……呵!”他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男人怕是没想到承影会这么无声无息地就从背后绕过来,这会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那刀子真会要了他的小命,“夏承影,你不可以伤我!” “哦?”承影语声向上一挑,“先生怎么称呼?” 男人听他这么问,就猜还有转圜的余地,赶紧报上了大名,“风间光。” “原来是风间家的人,我就说嘛,风间彻怎么找了个你这样的杀手,实在是……有失水准。”承影笑了起来,将唇更凑近风间光的耳畔,“我留你一条命,替我带句话回去,告诉风间彻,他这把祖传的武士刀,我要定了。” 说来这事情也并不复杂,风间家有一把相传百年的武士刀,早些年承影就一直惦记着。一周前他去风间武道馆踢馆,说好要是胜了这把刀就归他。 结果他虽赢了馆主风间彻,可在那之后的一星期内却频频遭到暗杀,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可想而知。 “算上今天,三天内一共七次。”乔安肩上扛着个人,优哉游哉地往这边走来,手上还捏着一把手枪。 承影只看了一眼便已了然,这昏迷中的男人,想必就是先前朝他开枪的罪魁祸首。 将那人甩到地上,乔安慢吞吞地走过来,从风间光手中夺过武士刀,话却仍是对着承影说的,“这样没完没了的暗杀,恐怕也只有少爷你能受得了。” “还蛮有趣的,不是吗?”承影收回匕首。风间光刚要转身,却感觉后腰又被某样兵器给抵住了。 承影阴测测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来,“把你的同伙儿一块儿带走,别跟我耍花样。” 风间光心知承影绝非善类,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扛起人后头也不回地就逃了,那背影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乔安轻叹了一声,将手里的刀递还给承影,“就为了区区一把武士刀,却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少爷这算盘打得可不够精妙。” 承影接过刀,转身往木室里边走,“江户时期的武士刀自然不能一概而论,前辈们都说,这把刀曾见证了武士道的极盛。” 乔安跟在承影身后进了屋,“但如果只因为一把刀而丢了性命,实在是不值。”他跟了承影近十年,对少爷的脾气太了解。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 承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兵器收藏家,家里刀剑摆了一房,原本有爱好并没什么,只不过他所表现出来的痴狂过于霸道,甚至没有分寸。 把武士刀重新安回架子上,承影转过头对上乔安的双眸,“你也太高估风间家的人了,我夏承影的命,就算我敢给,他又收得起吗?”他冷笑了一声,款步走出了那间兵器房。 …… 如此一折腾,天都亮了。承影卧室的移门被破坏得很严重,合都合不上,所以他只好暂时搬到客房睡。 这房子是他初来日本留学时他老爹给置办的,挺大的一套,可就他和乔安两人住,总感觉有点冷清。 此刻承影正靠着窗台盘膝坐在榻榻米上,晨曦透过玻璃打在脸颊,落下一层暖意。 乔安给他泡了杯茶端到面前,也一块儿坐了下来,“不再多睡会儿吗?” 承影摇摇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了。”随后又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乔安守着他,并未打搅,等到承影回过神,才轻声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承影垂下头,目光看似不经意地落在自己左手的小指上,那里多年前就套着一枚尾戒,算不上特别精致的设计,却陪他一同走过了这段远在异国的岁月。 “砚礼他……”承影望着戒指欲言又止,心里空落落的,总仿佛缺了一块。他分明是有话要讲,可偏偏又沉默了。 乔安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少爷问的是“苏砚礼”,他不明白这个很久没有被提起过的名字,怎么会在今天又冒了出来,“少爷想他了?” 承影笑了笑,没有回答。 乔安大抵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得不妥,则又抿了抿唇角,小声说:“我原以为,少爷对砚礼并没那么真心。” 相反承影却表现得极为洒脱,“谁知道呢?也许是太久没见了吧,最近总是挺想念的。”他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眸中总会浮起一片温柔之色,“或许我该抽个空回去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反正少爷也已经毕业了,不如就回去吧,或者,把砚礼接来身边也行。”乔安看茶水凉得差不多了,便端起来呈到承影面前。 承影接过茶杯,掀开杯盖浅浅抿上一口,又不禁长叹一声,“再说吧。”他又何尝不想把砚礼接来身边,只是若真这么做了,那则意味着他留在本家的最后一张牌也已失去。而一旦没了砚礼替他坐镇本家,只怕他这个御华馆少当家的位置也将不保。 乔安刚想说什么,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他起身走过去接听。 承影并不关心是谁的来电,只卧在榻榻米上,略显疲倦地合起眼,乔安接完电话后回到他边上,“少爷,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嗯,说什么了?”承影估计是真累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乔安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他身侧,“夏风少爷被人伤了,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您赶紧回去一趟。” 夏风是承影叔伯的儿子,虽然跟他关系一般,不过家里那些老头子都宠得很,如今那小子出了事,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承影当时还有些幸灾乐祸,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睁开眼笑着问:“哦?谁那么有本事,连那位大少爷都敢碰?” 乔安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许久却把头更低了低,“是……砚礼。” 2、地下黑市 ... “你说谁?”有那么一瞬间,承影以为自己听错了。砚礼跟他的时间要比乔安都长,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那家伙的脾气虽不讨喜,但做事却很有分寸,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跟人动手,更何况对方还是四叔的儿子夏风。 而乔安却很坚定地告诉他,“是砚礼,苏砚礼。”言下停顿片刻,又接着陈述,“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在庭院里动起了手,夏风少爷这趟似乎伤得不轻,至今还躺在医院里。” “那砚礼呢?”相比夏风的情况,其实承影更担心的是砚礼。 本家有些人早已看不惯砚礼,不过早先有承影替他撑腰,别人也拿他没法子,毕竟御华馆的少当家,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而这回砚礼闹出的事情可不小,暗地里又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看好戏,如若有人存心想要弄死他,这已是最好的把柄。 乔安双手搭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听说,出事之后砚礼就逃了。” “什么?”承影又是一愣,他眨了眨眼,对乔安的话有些不敢置信,“逃去哪儿了?” 乔安摇摇头,口吻中略带无奈,“不知道,家里也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可是到现在都没下落,砚礼这次也真是……”他本想埋怨几句,却终究只起了个头。 承影迟迟没有开口,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量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恐怕这件事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他端起茶杯复又浅呷一口,“家规里清清楚楚写着,不许私下比武,不准使用兵器,更不能伤及同门兄弟,砚礼在夏家呆了那么久,我不认为他会忘了规矩。” 别说承影不信,就连乔安也不信,砚礼自小跟在承影身旁,少爷背家规的时候,他陪着一起背,少爷挨罚的时候,他陪着一起受,这十几年来,除了四年前被老爷子捉奸在床外,还真没干过什么离谱的事。 “那少爷怎么看?” 承影摸上左手小指上那一枚尾戒,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不觉得时间掐得正好吗?我刚毕业没两天,家里就出了事,仿佛是特意安排的,只为了引我回去。” 经承影这么一提醒,乔安才赫然发现,时间上的确太巧合,算计的痕迹十分明显,“那么,少爷还打算回国吗?” 承影沉默了许久,眉间渐渐浮起一抹凝重,“这次我要是不回去,只怕砚礼就该有大麻烦了。你说是谁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懂得拿砚礼来当诱饵,看来不简单啊!” “难道是自己人?”乔安心中一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接下去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平。 承影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也许。”随即,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对乔安吩咐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回去,但先别告诉家里,你立刻去订机票和酒店,另外替我联系万琪,让他帮我把我所有的收藏全部偷运回国。” …… 飞机降落的时候是北京时间下午五点半,承影和乔安走出机场就直接打车去了酒店。这一路奔波,虽然也就几个小时,但难免疲倦。 酒店坐落于市中心,倒也算不上什么豪华星级大酒店,不过是图个出行方便。 承影不习惯跟人同一间房,当然,苏砚礼是个例外。这些年他在外头留学,就算病得神志不清,抑或是屡屡遭人暗杀,都没有跟乔安睡过一间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 。 所以乔安在订房间的时候,也会很自觉地选择套房,这样少爷睡里间,他睡外边,彼此互不干涉。 一进房门,承影就说要洗澡。这酒店的设施还算干净齐全,他从包里翻出一条小内裤,提在手里就闪进了浴室。 乔安在外头整理行李,并按照少爷的指示,将u盘里的一张照片拿去打印,回来的时候承影刚好吹完头发,正坐在床边看手机。 乔安将洗好的照片递给他,相片中砚礼的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格外的动人。 承影深情地望着,指腹轻轻触碰上那张好看的脸,这一眼才发现,自己已有太久没见过他。 乔安在一边看出承影眸中的痴迷,便没有打搅,等到他将视线从照片上收回来,才小声询问:“少爷,需要我现在为您叫晚餐吗?” 承影估摸着时候差不多,说不定乔安早就饿了,于是点点头,“叫吧,挑你爱吃的点就行。” 乔安了然一笑,拿着点餐簿翻看了一遍,最终点了两份牛排套餐。他跟了承影近十年,口味倒是与少爷越发相近了。 大约半小时后,晚餐送上来,两人坐在桌旁一同用餐,其间乔安问承影,“晚点还有安排吗?”他原以为今天少爷已经够累了,应该会早点休息,不料承影却说:“回头你陪我去个地方。” 那时乔安并不知道,承影要他陪着一块儿去的,是一个地下黑市。 那地方原先是个废弃的停车场,由于长期无人打理,后来就成了一些混混的聚集地。乔安不明白少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也没想多问。 而就在他俩准备进楼时,却被人堵在了门口。 那两人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像好人。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将乔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随后又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承影,“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咱们这扇门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他的语气里透着戏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乔安努力克制着情绪,回头请示承影的意思。 而承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往前迈了一步,一只手摸入裤兜,将一块用红绳穿着的玉佩绕在指间举到半空。 那两人终究还是认得这玉佩的,只见他们脸色微微一变,旋即那瘦子的态度有了个180度的转变,“两位请跟我来。” 顺着楼梯走下去,以前的停车场而今被改得面目全非,分成了数十个隔间。承影跟着那领路的瘦子一路往前走,终于在某个小房间里见着了他想见的人。 那个男人生得五大三粗的,有四十来岁的样子,承影还在念高中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对于这个人,他仅有的了解不过是知道他叫高翔。 高翔大概也没想到御华馆的少主会找他找到了这里,一时间也愣了愣,而后才笑起来,“夏少主好兴致啊,今天怎么有闲情跑来我这儿了?” 承影微微一笑,拉开高翔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来跟你谈笔生意。”他懒得拐弯抹角,高翔也乐得跟爽快之人打交道。 “那么,不知道夏少主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忙的呢?”高翔的话音刚落,承影已将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找人,苏砚礼。” 高翔接过照片只瞄了一眼,继而又笑起来,“行啊,就看夏少主肯出多少钱了。” 承影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静,“十万,我给你三天,明天一早我会先给你账上打三万,三天后我来提货,到时候再将剩下的七万一次付清,但是你要保证砚礼毫发无伤,并且绝对不惊动夏家。” 高翔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十万在他办过的事里算不上巨额,只不过用十万来找一个人,可见这个苏砚礼对夏承影的重要性。 “成交。”他声音浑厚,透着一股黑道老大的气势。 承影满意地扬起唇,将一张名片按在桌上,“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事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另外银行账号也请发到我的手机上。”他站起身,伸出右手,“愿我们合作愉快。” …… 第二天一早,承影如约将三万订金打入了高翔的账户,而那之后的三天他几乎都窝在酒店里,偶尔出门也是夜里了。 承影表现出的是一种近乎于无所谓的淡定,反倒是乔安眼看三天就要过去了,高翔那边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多少有些担心。 那天晚饭过后,他问承影,“那个老男人靠谱吗?” 当时承影正在喝酸奶,听乔安这么问,才将视线移过去,“不清楚。”他吸完最后一口酸奶,将空了的盒子顺手扔进垃圾桶,“不用着急,约定的期限马上就到了,无论找没找着人,他总要给我个交代。” “我有一点想不通,你明知道家里已经派了人在四处找砚礼了,为什么还要白白花这十万块钱?”在乔安看来,砸这笔钱下去只为了找一个迟早要被抓到的人,实在是不划算。 而承影似乎并不在乎金钱,“我必须比他们先找到砚礼。” 乔安仍然不懂,“你就算先找到了他,却还是要把他带回去的,到时候砚礼该受的惩罚一样都躲不过,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承影靠在窗边,微风吹进来,将他的刘海打得稍显凌乱,“只要砚礼是被我带回去的,那么主动权就在我手里,我要保他总能想到法子。” “少爷……”乔安还想说什么,可惜承影已无意再听,“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放心吧乔安,我自有打算。” 他这话才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高翔的名字。 承影按下接听键,“高先生。” 手机另一头,高翔的声线依旧沉稳,“夏少主,你要的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您随时都可以来提货。” 承影弯起眉眼,语气轻松且俏皮,“那么,多谢了。” 3、旧人 ... 再见到砚礼,仍是在那个经过了改建的废弃地下室中,当时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绳结打得很紧,模样多少有些狼狈。 承影的目光只在他脸上滞留了几秒钟,继而接过乔安递来的那只手提箱,迅速打开两道锁。他掀开盖子,将箱子呈到高翔面前,让对方能清楚地看到里边的钱,“这里一共是七万现金,待会儿高先生可以好好点一下,不过现在,请先帮我的人松绑。” 他说着,又将箱子重新合上。 砚礼身旁围了三个人,可这会儿不见一个有行动,承影的眼梢略微向上一挑,那个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妖孽,他并不质问那些打手,只将矛头直指高翔,“高先生能解释一下吗?” 高翔对他倒也客气,“是这样的,夏少主,您要的这个人他本事不小,当初抓他就花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逮着了,实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 在是不敢轻易松绑,夏少主您说句话,要是待会儿他又逃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承影冷笑一声,将视线重新投向砚礼,言语间带了一丝阴狠,“他要是还敢动手,我就废了他一双手,他要是再敢逃跑,我就打断他两条腿。”他分明是在微笑,可口吻却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砚礼抿着唇,半晌才低声回了一句,“我不敢的,少爷。” 承影挑起眉,眸中含了一抹笑意,“那就最好不过了。” 高翔点点头,那三人得了他的指示总算是给砚礼松了绑,承影始终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回头对乔安吩咐,“你去检查一下,看砚礼有没有受伤。” “是。” 高翔听见承影这话,难免有些不痛快,“夏少主的意思,是不信任我们吗?” 承影说话总跟打太极似的,“高先生可别这么说,我这也不过是例行检查而已,就好比您待会儿也会清点下这笔钱有没有少一样。” 高翔被他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一会儿才道:“夏少主实在是能言善辩,真是个了不起的生意人。” 承影笑了起来,“我哪是什么生意人,只不过是想要找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他话中有话,砚礼自然听得明白。 检查完毕后,高翔又点过了钱,将那七万元收下,这事儿也就算了结了。 砚礼走到承影面前,轻轻地唤了声“少爷”。承影微微颔首,摞下一句“走吧”,已先一步背过身去。 砚礼跟在他后头,心知犯了大错,顿时倒也变得乖觉了。 那一路无言,出租车最终停在酒店门口,乔安去取行李以及办理退房手续,砚礼则与承影一块儿在车里候着。 早些时候承影给老爷子发过条短信,说是今晚回去,当时可能他爸不在手机旁,这会儿瞧见了才打来电话。 承影接起手机,淡淡地叫了声,“爸。” 夏老爷子听见儿子的声音,也不跟他嘘寒问暖,开门见山就问:“回来了吗?” “嗯,在路上,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了。”承影望向车窗外,酒店门前的灯将他半边脸颊打得十分苍白。 电话里,老爷子又问:“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我也好安排人去机场接你。” “又不是不认得路,何况天都暗了,我也不想给您添麻烦。”承影在日本生活了四年,倒学得懂事了许多。 父子俩通完电话,乔安还没回来,承影却一个人发起了呆,也不知究竟在看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还是在瞧外头的那颗大树。 砚礼只当少爷是真生他气才不理人,哪里晓得承影当时正在思忖着,等回去后要怎么应付家里那群老家伙。 车里的气氛略微有些诡异,承影想心事想得出神,而砚礼则专注地凝视着自家少爷,那一刻两人的动作都仿佛静止了。 待承影回过神,一转头竟撞上了砚礼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即又眯起双眼,沉着声问道:“怎么了吗?” 砚礼也是一惊,略显局促地垂下了头,“没事。”他抿着唇,目光无意间瞥到承影的左手,看见曾经他们互赠的尾戒依然安静地套在小指上,他忽然觉得很是欣慰。 承影刚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起来,仍是他家老头子打来的。 “对了,刚才忘记问你,砚礼的事情你听说了吧?”夏老爷子的口气十分严肃,相比之下承影要显得淡定得多,“嗯,怎么?” “这事你四叔很生气,待会儿他见你回来肯定要责问你。”夏老爷子心有顾虑,其实这事儿原本跟承影丁点关系都扯不上,怪只怪苏家几代侍奉夏家,砚礼更是打小就跟着承影,就冲这情谊,便已脱不了关系。 “不必担心,四叔能拿我怎样呢?”承影幽幽开口,那语气就仿佛早有了对策且胜券在握。 可夏老爷子却还是放心不下,“怎么说砚礼都是你的人,这回他把夏风给伤了,于情于理都是要挨一顿罚的,我的意思是,你也别太护着,终究是他有错在先。” 承影听着老爷子的话,心里暗暗有些不快。 夏老爷子顿了片刻,又长叹一口气,“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承影……” “爸。”承影喊了声,打断父亲接下去要说的话。 他手肘搁在车窗上,侧过脸看向坐在身旁的砚礼,“你知道我向来护短,砚礼是我的人,纵然是犯了天大的错,也应该由我来处置,四叔虽为我的长辈,但有句话我也就在您跟前说说,夏风之所以不成气候,全拜他父亲所赐。” “你也太无礼了!”夏老爷子怒斥一句,承影也不再多说,只最后甩下一句,“砚礼会跟我一块儿回去,我不介意跟叔叔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四叔若是想要讨个说法,那么,我便给他个说法。” …… 武术是一门传统的文化,夏家亦是个传统的家族。 百年前,承影的曾爷爷独自创建了华夏帮,数十年后交由大儿子掌管。而承影的爷爷却一心想着洗白,于是将手中多个娱乐场所一并转让,唯独留下了一家武术馆,后改名“御华馆”。 承影的父亲为长子,另有兄弟三名,按照夏家的规矩,长子为大,所以明里这御华馆还是由他做主,但馆里的人都晓得,实际上御华馆做出的每个重大决策,都是要四位馆主一一点头才能执行的。 只不过如今他们这一辈年事已高,理应是该由晚辈来继承家业的时候,夏老爷子只有承影这一个儿子,承影从小就被当做少当家来培养,这就跟古代立太子似的,老爷子投在他身上的心血颇多。 除老大以外,老二一生未娶,老三有个女儿,老四育有一子,比承影还长两岁,正是夏风。 夏风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承影儿时身体不好,所以有那么一阵子,大伙儿都以为这御华馆的少当家终要换人,甚至连老爷子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谁想到承影一边喝着药一边握着刀,这二十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少当家的位置仍坐得稳稳当当,锋芒也渐渐显露。 只是这一来,夏四爷和夏风都不太乐意,总觉得到嘴边的肥肉溜走了,心里憋屈得很。 承影倒是很无所谓,本来跟夏风也没怎么兄弟情深,经此一事就更淡薄了。然而四年前他却冲四叔发过一次脾气,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理由仍是因为砚礼,那会儿他俩的事情被撞破,三位叔伯连同他父亲一块儿对他进行教育,说教也就罢了,唯独四叔的话最不中听,承影当时心头一火,拍着桌子就冲他吼:“四叔管好您儿子就好,我和砚礼上没上床,跟您没有半点关系!” 之后他就被送去日本留学,砚礼则被勒令留在夏家,整整四年,音讯全无。家里偶尔会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 来电话,但很少提起砚礼,承影也不多问,不过他曾试着联系过,却发现砚礼的手机早已成了空号,个中玄机不言而喻。 好在父亲答应了不会刻意为难,日子还像往常一样过,只是生活中少了个很重要的人。 此刻他们三人正站在家门口,砚礼怕是有点紧张,犹豫着不敢进门。 承影走了两步,终是回头看向他,“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你打人时的气魄都哪去了?” 砚礼深吸一口气,稳着调子开口,“我很抱歉。”他跟上承影,默默地走在他身后。其实他不怕那几位馆主,却偏偏害怕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少爷。 夏家的宅子是座仿四合院的建筑,几年前翻新过一回,北面是武馆,南面是卧室。 夏四爷闻得风声旋即跑出来堵人,老爷子慢他一步,赶到时叔侄俩已对峙上了。 承影停下脚步,微笑着对四爷点了点头,“四叔好久不见啊,身体还好吗?” 夏四爷冷哼一声,非但没回一句问候,更是话里暗藏了玄机,“厉害啊,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人抓到,真不愧是御华馆的少主。” 承影低笑了一声,“呵,四叔说笑了,我这不是担心嘛,你说砚礼一个人在外头,万一被人杀了怎么办?我的人总不能叫他死得不明不白。” 他这话的意思别人兴许听不懂,可夏四爷还能不明白?承影见他脸色大变,便知自己的猜测全中,这老头子果然派了人想暗中干掉砚礼。 两人针锋相对间,夏老爷子的声音已远远传来,“怎么都不进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承影见到父亲,礼貌地鞠了个躬,老爷子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话进去说吧。”他这一句也算是给彼此都找了个台阶下。 承影笑笑,带着砚礼和乔安往里走去,然而才走了几步路,又听夏四爷在他身后说道:“原本你回来,应该让夏风去接接你。” 承影的步子一顿,回过头对四爷眯起眼,“四叔太客气了,听说哥伤得不轻,没什么大碍吧?还是得好好休息,总要把伤先养好,才能四处去风流,您说是吗?” 夏风在外头欠下的那些个风流债曾闹得馆里人尽皆知,如今承影这一句“四处风流”,显然是故意搬出旧事来气他四叔的,言下他又压着嗓子对乔安吩咐道:“你先带砚礼去我练功房,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夏四爷见两人走开,正要追上去,却被承影拦下了去路。他当即一恼,大声质问道:“苏砚礼犯了错理应受罚,你又打算把他藏到哪儿去?” 承影唇边噙了一抹浅笑,“四叔请放心,砚礼如果真的做错了,我绝不会包庇他。” 4、叔侄交锋 ... 承影的练功房,说来也就是间面积不大的休息室,内有一个小型的比武场。当年承影的爷爷还在世时,曾将此处赠予他,并表示这练功房一旦给了承影,便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只要他不点头,纵然是他父亲及几位叔伯,一样进不去那道门槛。 所以对承影来说,此刻将砚礼带去那里是最安全的。 练功房四壁没窗户,唯一的通口只有那么一扇门。承影推门而入时,砚礼正站在房间中央,一如当年,他也总是站在那个位置等他。 承影冲乔安甩甩手,示意他先出去,而后迈开脚步往屋里去。直到身后响起房门合上的声音,他方才在砚礼身前大约两米的地方站定。 那一刻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对视,或许他们眼神里想要表达的内容,也只有彼此才明白。 承影在等一个解释,只可惜等到的却只有无言,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茶几那边走去。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他拉开一张背对着砚礼的椅子,坐下以后便不再往后看。 砚礼双手握成拳,悄悄拢入袖中,他大约在原地杵了半分钟,才迟疑地走到承影的斜后方,轻轻地唤了一声,“少爷。” 承影一开始没有搭理他,手指在茶几面上划了一道,捋下一层灰。他望着指尖沾上的灰尘,这才开了口,“在日本的时候,总会想你过得好不好,我怕他们欺负你,就偷偷安了个人帮我留意着你的情况,我以为那样的话,至少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砚礼低下头,他知道承影给他讲这番话的用意,“对不起,少爷,我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苏砚礼这人,为人处事都很淡薄,平时也不见跟谁特别熟络,一向是独来独往,大概也就跟承影稍微亲一些。只是这四年不见,过去的感情多少还是淡却了,何况再见面时又是这样的情形,难免叫两人之间有了隔阂。 承影侧过半身,手肘搁在椅背上,抬起头看向砚礼,“我想知道,你打伤夏风的理由。” 砚礼的目光是温驯的,口吻也是谦卑的,只不过说的话却十分叛逆,“我能不说吗?” 承影眸中泛起一抹凌厉的光色,嗓音间已透出几分危险,“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很抱歉。”太过直白的拒绝难免伤人,承影怒不可遏,当即拍着茶几玻璃站起身,“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止是四叔,外头想你死的人一抓一大把,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 砚礼大概也没想到承影会突然动怒,吓得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可依然是低着头,小声回道:“对不起,我不想说。” 他的语气太平稳,就仿佛真的把生死都看淡了一样。承影点点头,怒极反而笑出来,“好,你不说,苏砚礼你有本事有个性,你还真当我没办法治你吗?”他说着,一手将茶几上那套茶具拂下地,像是要以此泄愤。 乔安听见声响连忙冲进来,却只看到这样一副残局,承影从他身边走过,擦肩时冷冷摞下一句,“锁门,禁食禁水。”他就不信了,苏砚礼还能跟他犟到连命都不要! ……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承影将自己整个人重重地摔进沙发,他闭着双眼,想着刚才砚礼倔强的态度,又是一阵心累。 其实砚礼要是真能明些事理,就该知道承影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帮他,只可惜啊……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忽然感觉脚踝痒痒的,睁眼一看才发现脚边窝着一只猫。 他一愣,随后慢慢想起来,在去日本留学之前,他曾买过一只才半个月大的纯种美国短毛猫,砚礼特别喜欢,还给那小家伙起了个名字叫“小滋”。 承影在外面念了四年书,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彻底,这会儿瞧见它才想起来。 四年时间,小滋长大了不少,记得才买回来时,这小东西才手掌大小,叫起来也奶声奶气的,而现在都可以当娃娃一样抱在怀里了。 小滋好像并不怕生,承影将它抱起来,它也不跑不闹,就“喵”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 了两声,之后便趴在主人腿上打起了盹儿。 承影摸着它灰白色柔软的毛,心情顿时也平复下来,“我原以为,你早就不在了。” 小滋不知是不是能听懂他的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抬头盯着承影瞧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喵”了一声。 承影笑了笑,摸着这可爱的小家伙,不知不觉也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是因为有人来敲他的门,请他去一趟戒律堂。 “戒律堂”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这一趟他不得不去,四叔如今将矛头直指砚礼,他心里虽也有气,然而面上依然护短。 果然,当承影来到戒律堂时,三位叔伯和他父亲都在那儿了,大伙儿围了一张桌子,跟开大会似的。 承影礼貌地冲几位长辈打过了招呼,然后在他父亲身旁的位子上坐下来,他说话实在,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们找我来的用意我也清楚。” 夏四爷坐在承影对面,只需一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眼,承影起初还算客气,“四叔,夏风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认为砚礼是故意打伤他的,这其中必有隐情,不知道您有没有问过夏风,他跟砚礼是怎么动起手来的?” 夏四爷一愣,继而恶狠狠地说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动手,夏风被苏砚礼伤了都是不争的事实,我儿子至今还躺在医院里!” 承影垂下眼睑,唇角却仍然挂着一抹笑意,“对此我也感到很痛心,只不过,夏风都伤成这样了,四叔您怎么不问问是为什么伤的?”他说到这里,话锋忽而一转,语气瞬间冷下来,“还是说,您问了,但他不愿说?” 夏四爷面露窘迫,像是要掩饰什么,他一拍桌子,恼羞成怒道:“你这是在混淆视听!” 承影将身体向后仰,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好吧,那我敢问四叔,您希望我现在怎么做?把砚礼交出来任由你处置?” “当然!苏砚礼犯了家规,挨罚是理所当然的。” 夏四爷的话在承影听来简直可笑至极,“家规的话,大家都是从小就开始背的,照您的意思,夏风与砚礼私下比武,一样该罚。” 夏四爷一听承影这话,旋即又要发火,“夏风都被打进医院了!”虽说四爷爱子心切,但作为一个长辈,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点不厚道,这事儿就算是搁在古代,也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何况他们小家庭?夏家虽然传统,却也明主,现在摆明了两人都有过错,哪有只罚一方的道理? 边上夏三爷也看不下去,拉了拉老四的衣角劝道:“都是一家人,别吵了。”老二也在一旁附和。 四爷想必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不管怎样,总要按规矩来办。”他说完,将视线投向夏老爷子,意思是要老大发句话。 承影顺着四叔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而后轻轻地扬起唇角,“这事儿真要归结起来,双方都是有错的,照我看,就各自领回去轻罚一场算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不行!”承影给出的这建议,夏四爷自然是不答应的。而夏老爷子站在中间,帮谁都不是,万一偏向于哪一方,反倒弄得里外不是人。 他本想说等大伙儿都冷静了再坐下来继续商讨,哪里想到老四那臭脾气,还真和承影拗上了,他那人从来就是这副德性,一发火就口无遮拦,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承影今天倒是聪明,也没跟他四叔顶撞,只随他骂完了才软绵绵地回了一声,“这样的人身攻击能让四叔暗爽吗?”言下他轻笑起来,笑声中尽是不屑。 夏四爷又想反驳,却被老大狠狠一瞪,总算才闭了嘴。 夏老爷子摇摇头,“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一点都不像个长辈,竟然还辱骂自己侄子,成什么样子?”他语气很重,老四怕是也自知有些话说得过了,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夏老爷子甩甩手,“都散了吧,折腾了一晚你们也累了,赶紧回去睡一觉,这事回头再说。” 承影从戒律堂出来时天都将近破晓,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天,心里很是烦躁。 “承影。”身后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承影连忙转过身,“爸爸。” 父子俩一块儿往卧室那边走,途中老爷子对承影说:“我知道你跟砚礼感情深,可你刚才也看到你四叔的态度了,你要是不把砚礼交给他,只怕这事就真要没完没了了。” 承影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可我要是把砚礼交给他,等人回来时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他是我的人,我曾答应过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那之后,夏老爷子沉默了很久,承影送他到卧室门口,老爷子推开门,又回头问承影,“你就这么喜欢他?” 承影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夏老爷子又叹了声,“算了,你也回去睡吧。” 承影站在父亲卧室的门外,视线被门板隔断,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才梦呓般地自语,“我曾向他许诺,用一辈子去守护。”他顿了顿,复又跟上五个字,“即便是童言。” 5、赠刀 ... 承影再出现在练功房时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其间他几乎没怎么睡,中午接到万琪的电话,说是他的藏品已经运到了,约他码头见面。 承影开了辆车过去,才把他这四年的收藏都搬回来,到家后将那些兵器全安置好,便又开始琢磨对策。 他太了解四叔,这次的事除非能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不然以那老头子的个性,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那时距离砚礼禁食禁水已有一天,但承影并不知道,砚礼之前被高翔的人抓到,后来就没有吃过东西,算到现在也有三十多个小时了。 砚礼那会儿饿得蜷在比武场上,整个人就跟只小虾米似的,承影绕到他身边蹲下来,轻柔地摩挲着那张让他指尖流连的脸。 砚礼长得很好看,小时候就跟个女娃娃般,随着年龄的增长,倒是褪了几分女气,多了几抹英气。 承影最喜欢砚礼的唇,薄薄的,颜色很浅,总让人想要狠狠地吻,尝尽每一寸的味道。 指尖的温度仿佛怎么都染不红那张苍白的脸颊,当砚礼意识到来人是承影时,他先是睫毛一颤,继而慢吞吞地坐起身,盘膝与之面对着面,略显无力地叫了一声,“少爷。” 要说不忍心自然是有的,可承影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端着声问:“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告诉我你动手的理由?” 砚礼没有立即回答,此刻他又渴又饿,可面对少爷的问题,他最终给出的答案仍然是,“抱歉,我还是决定不说。” 承影愣了愣,这一次却并没有发怒,甚至冷静得有些异常。他盯着砚礼,如同想将这个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 人看穿,很久以后才撑着地板站起来,“好吧,我给你个机会。” 砚礼抬头看向他,眸中写着迷茫,片刻之余又听承影接着开口,“我们来比一场,如果十分钟后你还能站起来,那么就算你赢。” 砚礼的声音有些暗哑,大抵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是不是只要我赢了,你就不会再追究我动手的理由?” 承影点了点头,弯下腰向砚礼伸出手。 砚礼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握住了承影的手,他借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稳住身体后就打算去场下取竹剑,以前他陪少爷切磋武术都是用的竹剑,所以他以为这次也是。 可是承影却拦下了他,“不用去拿剑了,就这样吧。”他是考虑到自己的状态也不好,万一用剑失了分寸,伤了人反而不好。 赤手空拳也有赤手空拳的打法,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武学上的切磋,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 承影对于比武的态度严谨,从来不会刻意放水,就算对手是苏砚礼也一样。 砚礼到底是饿久了,这会儿动作都没什么力度,一上来就被承影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他的设想也实在,如果时间定死了是十分钟,那么只要熬过去就好,他现在的体力不适合猛攻,还是应该以防守为主。 只是这几招接下来,他已开始疾喘。要是摆在平时,他跟承影还能过上好几回合,可如今却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承影也看出砚礼的疲惫,心想着速战速决,于是一脚踢在他脚踝,叫人险些站不稳。 下一秒,他一手一边抓住砚礼的双臂,一个毫不留情的过肩摔已然决出胜负。 砚礼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眸中被一层雾气朦胧,十指勒着地面,多次努力,却像是已无力再站起来。 承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人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他瞧着何尝不心疼,“你又何必呢?” 砚礼躺在地上装死,承影并不逼他回答,顾自下了武场重新穿好鞋。他背对着砚礼,轻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这四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感觉你我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房里太安静,像没有生命一样。承影走到门前,手刚举到半空,身后忽又传来砚礼的声音,“我始终在原处,而越走越远的那个人,是你。” 承影一愣,旋即回过头去。 砚礼站在武场上,虽然两条腿略微打颤,却固执地没有借助任何东西扶持,“十分钟到了吧?少爷可要记得你给过的承诺。”他一语双关,口吻间甚至还透着几分挑衅。 承影笑起来,慢慢地往回走,等来到砚礼身边,却将他一把搂入怀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语声那么温柔,似能滴出水来,“你赢了,小傻瓜。” 到这一刻,砚礼紧绷的弦才松弛,他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全压在承影身上,在其搀扶下一步步往外走。 “来,小心点。”承影对他很细心,就跟教小孩子走路似的。 乔安见两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少爷。” “没事了。”承影拍了拍乔安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让厨房准备点吃的送到我房里,动作快一点。” …… 砚礼挑食很厉害,只不过人到饿极的时候,倒也不会计较太多了。 就拿这南瓜来说,平日砚礼只爱咸蛋南瓜这一种做法,今天厨房给做的是南瓜粥当甜品,他却一点儿不剩地全喝光了。 承影在一旁瞧着,不禁扬起唇角,他捧了本冷兵谱在一边装模作样地看,实际上还真没看进去多少。 砚礼吃完饭有了力气,便准备把碗筷收拾收拾,没想到才刚端起个盘子就被少爷勒令放下。 “你别忙活了,过来坐会儿。”承影合上手里的书,冲他招招手。 砚礼特别听话地跑过去坐到他身边,这会儿倒是变得乖巧了许多。 承影宠溺地摸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几天千万别乱跑,就乖乖留在我房里,知道吗?” 砚礼点点头,“嗯。”他生得好看,皮肤白嫩,瓜子脸,骨架又不大,和一米八三的承影比起来,反而更像弟弟,“四爷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说到四叔,承影还是有些头疼的,“为了你啊,那老头怕是已经彻底迁怒于我了。”他捏了捏砚礼的脸蛋,故意摆了张严肃的表情,“四叔这回可生气了,恨不得拆了你的骨头。” 砚礼被他吓得身体一缩,承影瞧他那模样,“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逗你玩儿的,不用担心,我已有了法子,虽然……会有些对不起夏风。”他只是点到为止,砚礼也不好多问,唯有极小声地说一句“对不起”。 承影没接他这一声道歉,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对了,给你看样东西。”他走到刀架前,提起一把刀拔出鞘,对砚礼亮了亮,“喜欢这个吗?” 砚礼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这是什么?” “江户时期的武士刀。”承影握着刀走回来,“这是我回国之前,在风间家踢馆赢来的。”他把武士刀呈到砚礼面前,“你看,虽然已历经数百年,但这刀的风貌依然尚存。” 砚礼也懂刀,但却不若承影那样痴狂,“确实是把好刀,单说刀鞘的雕工,可见工匠是个手巧的人。” “指不定还是个细节控。”承影开着玩笑,倒把砚礼给逗乐了,转而他又问,“喜欢吗?” “嗯?”砚礼挑了挑眼梢,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然而紧接着,承影再度开口,“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说实话,那一刻砚礼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这也太贵重了吧?”以前承影也会送他些东西,但江户时期的武士刀,好歹也算有些年份的,他没想到少爷连这都舍得送。 承影笑笑,将刀插回剑鞘送到砚礼手中,“没事,我高兴送,你便收着吧,再说了,连你的人都是我的,这刀就算送了你,也还是我的。” 砚礼脸一红,竟有点不好意思。 承影觉得他那样子可爱,忍不住想多亲两口,可头才刚低下去,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象征性地在砚礼的唇上点了点,无奈地耸耸肩。 电话是他妹妹夏诗雅打来的,那小妮子特别活泼,小时候最爱粘着他。承影接起电话,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听那丫头乐呵呵地冲他咋呼:“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给我说!” 承影笑起来,一只手顺势搂住了砚礼,“你还说我呢,我都回来两天了,倒是你又野哪儿去了?” “嘿嘿,那个……哥啊,今天天气不错。”承影太了解他这妹妹,这会儿听她开始扯开话题,大致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嗯,是不错,挺适合约会的。” 他这话八成是说中了,诗雅一下子就炸了毛,“哎哟,哥你太讨厌了,每次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8 都要说出来!” 承影大笑起来,“不跟你瞎扯,我问你啊,你今晚回来吗?” “不回来啊,我今晚住同学家,哥你找我有事?”诗雅瞧着粗线条,实际上还蛮敏感,承影也不跟她隐瞒,“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知道夏风住哪家医院吗?” 诗雅先是愣了下,随即便反应过来,“我说哥,你这是准备为你的宝贝儿砚礼去讨公道吗?这事儿现在都已经闹开了,你背着四叔偷偷去找大哥就不怕落下话柄?” 承影向来是不怕闲言碎语的,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我有我的打算,你只管告诉我医院和病房号就行。” 诗雅见承影执意要去,也不再相劝,“他住在市一医院607号房。” 正好这时候小滋溜进屋里,砚礼一瞧见那小猫咪,立马就从承影怀里钻出去,跑过去抱起它。 小滋喵喵叫着,显然是饿了,砚礼给承影打了个手势,就带着这小家伙去吃东西。 承影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听电话那头诗雅叹道:“我现在压力很大,要是被大哥知道是我出卖了他,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承影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去看看他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诗雅早就看透了她这二哥,当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话,倘若此刻承影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赏他一个白眼。 “你这么说,真是太伤我心了。”承影说着笑,却自己先笑出来,“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改天请你吃饭,不过在此之前,我打算先去见见我亲爱的大哥。” 6、暗箭伤人 ... 承影的房间是个套间,里边是卧房,外边是起居室。 砚礼在外头喂小滋吃晚饭,这小家伙果然是饿了,满满一碗的猫粮,一会儿功夫就全扫荡光了。 承影走出卧室时,那一人一猫正耍得开心,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砚礼说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砚礼抱着小滋抬头看他,“都这么晚了,你也很久没睡了吧?” “没事,回来再补。”承影瞄了眼正窝在砚礼怀中的小滋,小东西像是在渴求抚摸,朝他“喵”了两声,他笑起来,摸了摸小滋的脑袋,“我很快的,去去就回。”这一句也不知是说给砚礼听,还是说给小滋听。 “哦……”砚礼拖着尾音应了一声,房门在眼前合上,那一瞬间,他唇边竟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走,小滋,我们进里边去。” 床头柜上摆着砚礼的手机和充电器,是刚才他托人从他卧室取来的,另外还有些换洗的衣物,他是想好了这段日子就住承影这儿了。 将手机连上电,才开机就有好几条短信进来,他仔仔细细地将每一条消息都看过后,才给对方回了一通电话,“是我。” 手机另一头是个声音极具磁性的男人,“嗯,你还好吗?” 砚礼抱着小滋坐进沙发里,“暂时应该算是过关了吧。”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则替小滋顺着毛,“夏承影不舍得罚我太狠。” “我并不担心夏承影,倒是夏四那老头儿没对你怎样吧?” “他啊,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砚礼轻笑着,开始帮小滋挠痒痒,那小家伙还真会享受,伏在他腿上舒服地拿尾巴蹭他。 “有的人是大智若愚,而有的人却是大愚若智,夏四爷很显然是后者。”砚礼的口吻这会儿听着分外阴狠,全然没了先前的乖巧。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夏风已经进了医院。”男人淡淡地问道,语声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是啊,夏风已经进了医院。”砚礼略微感叹道,继而话锋一转,装得十分无辜,“可是这与我有关系吗?是他先来挑衅我,我不过是接受了挑战,他自己技不如人,又怎能把责任全推我身上呢?” 男人顿了顿,忽而笑起来,“我到今天才发现,你确实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砚礼仰起头,略显疲倦地闭上眼,“承影去医院看夏风了,但现在这时候并不是探病时间。” 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男人是听得明白的,“如果夏风在今晚出了事,那么夏承影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 “呵,是呢!”砚礼又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他既然选择了今晚过去,肯定是非得见着人不可的,何况以他的本事,想偷偷潜入病房也不算难事。” 耳边,男人又问他,“那你的意思是?”他并未将话问完整,但他想,砚礼必定明白他的意思。 而砚礼却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叹一声,“今晚先别动手。” 男人笑了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慵懒,“看来你还是挺在意他的。” 砚礼挑了挑眉,嗓音却压低了些许,“一码归一码,我暂时还不想把承影也拖下水,如果连他都自身难保了,那么谁来给我撑腰呢?” “真够狡猾的。” “多谢夸奖。”砚礼倒也不客气,将手机换一只手拿着,又接着开口,“这出戏会很精彩,等着瞧吧,他们已经开始狗咬狗,用不了多久,夏四爷就会先被逐出局。” …… 却说另一边,承影轻而易举地就溜进了607号病房,那时大约是晚上十点多,夏风还没有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家里倒舍得砸钱,就夏风这点小伤,又不是得了绝症危在旦夕,还专程给他弄个vip病房,舒服得这小子都能把医院当宾馆住了。 这时候本已过了探病时间,夏风只当是护士巡房,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承影,他不免一怔,而后摆出一脸的敌意。 相比之下,承影倒显得十分淡定。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对夏风礼貌地笑了笑,“大哥,好久不见了。” 夏家的孩子都长得不错,就说承影这一张帅气的脸,已足以迷倒万千佳丽了,而夏风给人的感觉更像个花花公子。 他抬头对上承影的双眸,口气略有些不善,“你来干什么?” 承影微笑着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来看看你,听说大哥受伤进了医院,不知道现在伤愈得如何?”他只说夏风受伤,却只字不提砚礼,明摆着想避重就轻。 而夏风却不愿称他的意,“死不了,不过你那宝贝砚礼可真厉害,他是仗着有你罩他,以为我就真拿他没办法了吗?” “呵!”承影低笑起来,好像并不认为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大哥千万别这么说,砚礼确实是在跟你比武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分寸,因而伤了你,对此我很抱歉。” 夏风一听他这说辞,旋即又不乐意了,“什么叫没把握好分寸?苏砚礼是故意伤我,要不是我反应快,可能早已死在他手里了!” 承影并未立即回话,而是沉默了片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9 刻,才又笑道:“大哥是对砚礼有些误会吧?好端端的他干嘛要杀你?这事儿有我一半的责任,你真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对他管教不够。” 夏风见承影跟他摆了这样一副姿态就觉得特别好笑,“听说过奴才护着主子的,就没见主子这么护奴才的,苏砚礼不就是个家仆吗?值得你为他一览全责?”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承影依然微扬着唇,却隐隐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夏风并不吃他这一套,他本是个记仇的人,这回被伤得不轻,又怎么肯善罢甘休,“你别想了,我这次绝不会放过苏砚礼。” 承影微微皱了下眉头,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你我兄弟一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成这样?我都已经过来给你赔罪了,你还想怎样?” “赔罪?”夏风大笑起来,“你这是赔罪的态度吗?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惹了事说句抱歉就ok,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承影点点头,像是很赞同他的说法,“这样吧,大哥,我这儿有两条建议,你听听,如果我们能达成共识,那就最好不过了。” 夏风没吭声,却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承影说说看。 承影的声音不大,平静而温雅,“我相信你们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但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想过多地去追究,只是夏家的家规里清清楚楚写着不准私下比武,这次的事是你挑起的,你理应承担责任。” 听到这里,夏风的脸已然黑了大片,“所以呢?” “所以,我的第一条建议是,咱们就当事情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承影最后个字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夏风便厉声拒绝,“这不可能!” “大哥,你要知道,我也不可能把砚礼交给你。”承影的口气很坚决,也算是表了态。 但夏风却也固执,“有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御华馆还没轮到你当家。” 承影听他这话,忽然笑出声,“那好,我给你第二个选择。”他抬起手,将手心朝外。 夏风这才发现,原来承影的手里一直藏着一把薄刃,灯光打在刀面,正好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夏风清楚承影的本事,要真动起手来,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所以他只是质问并不抵抗。 承影坐到床沿,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握着薄刃一点点逼近夏风,“哥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擅长放冷箭,坏事干多了也不怕别人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回头我们可以好好较量一场。” “你这是在威胁我?”夏风有些气恼,可眼看着那薄刀已贴到自己脸边,他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 承影笑笑,“说威胁多伤感情?我还是希望能和大哥和睦相处,毕竟是一家人,只不过砚礼于我而言,也是家人。”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接下去就只看夏风的态度了。 病房里顿时静了下来,许久后夏风突然骂道:“你姓夏,不姓苏,别他妈老胳膊肘往外拐!” 承影挑了挑眉,重新坐回椅子上,“大哥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苏家为我们付出的可不少,就算当他们是一家人又怎样?”他把玩着手里的薄刃不再看夏风,“你看我好歹还给你指了两条路不是?大哥,你该学会适可而止。” “你在逼我!”夏风恨得咬牙切齿,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勒出五道痕。 承影不接他的话,只自顾自地往下说:“你可以选择第一条路,或者第二条路,也许你比我更擅长暗箭伤人,都还没比,胜负谁知道呢?”原本“放冷箭”也就是他搬出来唬夏风的,承影这辈子唯独就放过一次冷箭。 那时他和夏风都还小,小孩子不懂事,犯了错总不敢承认,于是夏风将事情推到了承影身上,因而害弟弟受了罚。当时承影不哭不闹不解释,只是两天后反咬了夏风一口,让他百口莫辩。 具体什么事如今承影已记不太清楚,大概也就是些小打小闹,说出来不足挂齿,可那么多年以后,当“放冷箭”三个字再被搬出来,兄弟俩仍会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一年他们所经历的这段插曲。 病房里的气氛越发诡异,承影坐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我回去了,大哥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这事就当过去了吧。”他走到门边,忽又转过头看向夏风,“对了,忘记说,这趟回来给你捎了礼,回头病好了记得来我房里取。”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有些事,我想我们也该放下了。”他走出病房,而最后的这句话,大抵也只有夏风能听懂。 7、晨欢 ... 砚礼洗过澡吹干了头,并没有立即去睡觉,而是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承影。 在他把电视频道来回调了好几轮后,房门总算被推开。 承影走进屋子,砚礼旋即迎了上去,“少爷回来了啊!”他接过承影脱下的外套帮忙挂好,转身去给他泡茶。 承影上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后见砚礼在忙活,就自己先坐到茶几旁,“你怎么还不睡呢?” 砚礼提着茶壶走过来,淡淡地回道:“想等少爷回来。”他弯下腰,手法利落地倒了一杯茶,敬到承影面前,“您说很快就回来的。” 承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将砚礼招到身边,“累不累?”他问得温柔,可语声里多少还是带了一丝疲倦。 砚礼摇摇头,任少爷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还好,你那么晚出去,我一个人也睡不着,干脆就等着了。” 承影一听他这说辞,旋即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四年不在你身旁,你要四年都睡不好了。” 砚礼小脸微红,样子格外的可爱,“起初会睡不安稳,后来也习惯了,有时候夜里很想你,就会一整夜都睡不着。” 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有点心酸,承影低下头,轻轻地吻上砚礼的唇,“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砚礼拿额头抵着承影的,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回来就好。” 晚些时候,承影洗过澡,抱着砚礼一块儿躺床上。他离家四年,其间与砚礼失去了联络,而今再与他相拥而眠,突然有种重拾温暖的感觉。 “我并不是没有找过你,而是……”承影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砚礼捂住了嘴,“别解释了。”他不太想听,其实有些事他心里清楚得很,再多的解释,说出来也不过是掩饰而已。 四年的时间,如果承影真的有心找他,又怎么会找不到,就算手机号换了,还可以有其他的联系方式,就算分隔两地,可他始终留在夏家没有走远。 砚礼知道,承影不是找不到他,而是有意识地没有去找,至于这其中的理由,他不想多问。 很多时候,或许装作不知道,心里会稍稍好过一些。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0 砚礼将头埋进承影的怀中,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四年很快,仿佛一眨眼就过了,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熬不住,可后来才发现,真的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叔伯们没有为难你吧?”承影并不怕他父亲会刁难,就担心三位叔伯待砚礼不好。 砚礼将自己的身体更往承影怀里缩了缩,“没有,就是觉得生活一下子空空的,少了点东西。” 伴着砚礼的话语,承影也觉得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伸手轻抚那人的背脊,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以后不会了。” 砚礼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透着一抹说不清的情愫,“嗯,睡吧。” 这几日他俩都很累,这会儿好不容易能躺下来,没多久两人便双双坠入梦乡。 那一夜无梦,而当砚礼再醒来时,承影正在他脸上小鸡啄米似地乱亲,他痒得索性翻了个身,不料下一秒竟被承影完全压在了身下。 他一惊,随即清醒过来,“少……少爷!” 承影在砚礼的脸上亲了一口,继而扳开他下身,挤进两条腿之间,“砚礼,我好想你。” 砚礼并不傻,自然听得懂承影的意思,男人早上都这样,只不过今天这出来得突然,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 努力克制着想要逃开的冲动,砚礼的声音都变了调,“可是,少爷,我还没准备好。” “没事,我会帮你做足前戏。”那一刻,承影的笑容里略带了一抹邪气,看在砚礼的眼中,总感觉不怀好意。 承影下了床,从他那还没来得及理完的行李箱中翻出一管润滑剂,随后又爬上了床。砚礼心知此劫难逃,倒也不说什么了。 作为情人,承影确实算得上温柔,只可惜砚礼禁.欲四年,如今对这事略有些抵触。其实原本他也没做过几回,当时就觉得痛,现在则更加反感。 承影并未发现砚礼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帮他脱掉了裤子开始做扩张。 砚礼躺在床上,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枕头的一角,看样子十分紧张。 承影让他放松,可砚礼的身体仍僵硬得很,要是遇上个脾气躁的男人,恐怕早就要发火了,好在夏少爷性子好,倒也没说什么。 等前戏做完,承影俯下身抱住砚礼,“宝贝儿,我要进去了。” 砚礼只感觉被滚烫的硬物抵住了后庭,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承影还是如当年一般很懂得照顾对方的感受,所以每回进入都不会太快。他前戏做得很仔细,以至于进入的时候也不会太艰难。 然而砚礼依旧感觉痛得厉害,当身体被填满,他眸中已蒙上一层厚重的水汽。 承影刚一挺身,他的手指便狠狠勒过床单,照他说来,那一刻仿佛身体都被生生撕裂了般,疼得误以为全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砚礼终是受不住,带着哭腔求饶,“慢、慢点。” 承影放慢了动作,小声安抚着,“别怕,我轻一点。” 砚礼急促地喘息着,他的表现就好像一个处子,对于痛极其敏感,“少、少爷,我……好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痛,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可还是习惯不了。 对此承影也很无奈,他本是想给砚礼快感,可这家伙就跟个瓷娃娃似的,稍微碰一下就喊疼,他都害怕再用力一些就会把人给搞碎了。 这样一番折腾,砚礼才渐渐适应了些,承影知道他有在努力地迎合,所以并未责怪。 末了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到达高潮,白浊的液体弄得满腹都是,砚礼环着承影的脖子,疲倦地说道:“对不起啊,少爷,我又扫了你的兴致。” 承影不怪他,反而有些心疼,他亲吻那两片唇,在其耳鬓厮磨,“不会,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他弯起眼,蹭了蹭对方的脸,“砚礼,叫我的名字。” 砚礼将下巴埋入承影的肩窝,好一会儿才生疏地唤道:“承……影。” “乖。” 那天他们做完,承影抱着砚礼去浴室洗鸳鸯浴,那小子趴在浴缸边硬说屁股裂了,可他将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后,发现顶多也就肛口红肿,压根就没什么问题。 等洗过了澡,承影给砚礼的下边上了点药,省得他过会儿又虚张声势叫着后庭发炎什么的。 全都弄完了以后,承影便打算喊人去备早餐,结果人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外头一阵敲门声。 砚礼也探着头往外张望,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些不安,照理说这么早,不该有人过来才是。 他原是担心四爷上门找茬,不料承影开了门,却见乔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面色凝重,看到他便说:“少爷,不好了!” 承影眨巴了两下眼,倚在门边茫然问道:“怎么了?” 乔安大口喘着气,估计是跑过来的,“夏风……夏风少爷他,出事了!” 承影瞧乔安上气接不上下气,而这事又牵扯上了夏风,就已猜到事情绝不简单,“怎么回事?夏风怎么了?” “他……”乔安紧紧锁起眉头,“他死了。” “你说什么?” 8、死亡讯息 ... 夏风死了,死因是被人用一根细绳勒住了脖子,导致窒息而亡。早晨护士查房时发现病人已经断气,并立即报了警,法医初步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晚二十二点至零点之间。 承影跟着乔安顺着长廊走到尽头,还没来得及见着他父亲,就已被几名身着便服的警察拦了下来,“请问是夏承影先生吗?我们是警察。”那为首的男人将证件亮在他面前,说辞如电视剧里放的一样,“关于夏风被杀的案件,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砚礼站在窗边,目送着承影坐上警车,而后微眯起双眼,眸中的光色略微透出些许阴鸷。 他握着手机望向远方,微风从窗外打进来,扬起薄纱窗帘,那一幕瞧着,让人觉得美得好像一幅画。 耳畔,彩铃响了好一阵对方才迟迟接起,砚礼也不与人罗嗦,开门见山就问,“夏风死了你知不知道?” 那人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说话时就跟嘴里含了颗橄榄似的,“谁死了?” 砚礼努力克制着内心起伏的情绪,压着声线冷冷地重复,“夏四爷的儿子夏风,他死了。” 这一回对方总算是听清了,砚礼隐约听见那边有些细碎的声响,可能是猛然坐起身时弄出的动静,“你说夏风死了?”男人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似乎也很惊讶。 砚礼挑了挑眉梢,那个表情竟显出几分妩媚,“不是你喊人做的?” “当然不是!你不是说了先别动手吗?”男人想必也觉得这事蹊跷,思忖了片刻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夏风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1 ?怎么突然就……” “怕是被人捷足先登了。”砚礼慢悠悠地走回卧室,小滋跟在他后头也屁颠屁颠地进了屋,他抱起爱猫坐在床边,“你帮我查一下,夏风在外面还有没有别的仇家。” “哦,好的。”男人应了声,随即又听砚礼开口,“夏风死的时间太巧合,如今承影被警方带回去了,看来这事不好办。”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继而男人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夏承影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对方的目标真是承影的话,那么接下去一定还有事件要发生。”砚礼越想越气,忽然一拳头打在床上,“好好的计划全给破坏了,这家伙别叫我知道是谁,否则我绝不放过他!” 砚礼这一下倒是把小滋吓了一跳,小家伙赶紧从他怀里蹦出来,一溜烟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砚礼也没去捉它,仍坐在床边暗自恼火,手机里忽又传来男人的声音,“先消消气,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先按兵不动吧,警方那边要是拿不出承影犯案的证据,二十四小时后就必须放人,等他回来以后,咱们再想想法子。”说到这里,砚礼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夏风一死,四爷很快将出局,最近烦心事太多,也就这个消息尚且值得欣慰。” “我猜夏四那老头儿顶多还有三天的好日子。”男人低笑着,隐隐透着些阴险的味道。 砚礼闻言,也跟着笑起来,“他没那么沉得住气,四十八小时已是他的极限。”床头柜上,还摆着几小时前他跟承影做爱没用完的半瓶润滑剂,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说道:“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咱们这出戏还照唱不误。” …… 却说承影在审问室里待了已近一天,三名警官对他轮番上阵,桌上的咖啡也换了一杯又一杯,他又是二十多个小时没睡,难免觉得乏困。 那些个警察像是认定了承影就是凶手般,对他的态度很不客气,用词严厉粗劣,叫人听着极不痛快。 不过承影并未跟他们计较,这整整一天的盘问下来,他自认已经把昨晚探病的经过都交代得很清楚了,奈何警方还不愿放人。 再度端起桌上早已冷却了的咖啡,他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总而言之,昨晚我确实去看过我哥,这我不否认,但我没有杀他。” 此刻坐他面前的这个警官姓徐,似乎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夏先生,你也知道,不是我们警方要刻意为难你,只不过现在监控录像里只拍到了你。” 承影并未显出丝毫慌张,冷静得完全不像他这年纪的人该有的反应,“所以呢?” “死者是在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遇害的,而在这段时间内,你是唯一进过他病房的人。”伴着徐警官的话,承影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双手抱在胸前,一派悠然的姿态,只是眼底浮着很深的倦意,“照这么看来,我确实嫌疑最大。”他略微顿了顿,拇指轻抚着杯口,“但是病房里没有监控,而凶手如果是从窗外爬入病房行凶的,你们也不知道,不是吗?” 或许他这番话在警方听来,无非就是狡辩而已,徐警官撇撇嘴,好笑地回应,“就算他是从窗外爬进去的,但楼外也是装着监控的。” “没有死角吗?”这一问倒是把徐警官给问懵了,相反承影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凶手要行凶,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医院的监控拍到?”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能排除你犯罪的嫌疑,很遗憾夏先生,仅凭这卷录像带,我们就可以对你行以拘留。”徐警官的口气是冰冷的,也许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断论,无论承影说什么,也不过是犯人在狡辩。 承影无奈地耸耸肩,“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请求见我的律师。”说着,他摸出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杨律师吗?你好,我是夏承影,我这儿有件棘手的案子想请你帮个忙。” …… 杨璐是承影世叔的女儿,大学时学的是法律,后来去美国深造,听说前两年回了国,刚回来就赢了一桩很难打的官司,从此名声大振,是个挺了不起的女人。 承影还没去日本时,老爷子就有意想给他俩牵个红线,偏偏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在杨璐身上,后来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还记得那会儿他一哥们儿问过他,说杨璐这妞长得正点,又这么能干,你干嘛不要她? 对此承影的回答倒也直白,他直接搂着砚礼一杯酒灌下去,随后将空酒杯重重地砸在吧台上,说道:“我有一个最好的,哪里还需要别人?” 那年纪的孩子大多正处叛逆期,有阵子承影交了群狐朋狗友,没事儿净往酒吧泡,他朋友圈里不乏同志,大伙儿时而聚一块儿开开玩笑,就会说起夏小少爷金屋藏娇,家里养了个特别好看的男孩子。但他们并不知道,其实砚礼还比承影大了一岁。 那天那哥们儿听承影这么说,当即顶他一句,“你还能跟你家这位过一辈子?” 承影当时心眼不大,为人处事也不够圆滑,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他当着人面,对准了砚礼的唇就吻了下去,完后又要了杯酒,“一辈子怎么了?日后我不讨老婆,只要他一个。” 这话才说完就迎来一阵笑声,而今承影回想起来,觉得真真枉费了他一片痴心。说起来那时莽撞,只顾着跟兄弟斗嘴,竟忘记去看砚礼的表情,也不知那家伙会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感动。 承影坐在杨璐的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想起了当年,他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做过许多的疯狂事,可现在能够回忆起来的,却都是与砚礼有关的。 杨璐手握方向盘,车子开得很稳,她偷偷瞄了承影一眼,而后扬起一抹浅笑,“没想到夏少爷也会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承影猛然回过神,看向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杨璐长得很漂亮,是很多男人梦中情人的那一款,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女人过于强势,非但没有女孩子的小鸟依人,更是气场强大到能把不少男人都比下去,这一点,相信听过她辩护的人都深有体会。 “杨律师……”承影刚想说什么,杨璐却低声笑起来,“叫我杨璐就好,杨律师听着怪生疏的。” “嗯,杨璐。”承影并不讨厌这个女人,如果只是当朋友的话,杨璐还是不错的,她身上没有一些女孩子的矫揉造作,而承影本也喜欢跟爽快的人打交道。 车子驶到路口,恰巧遇上红灯,杨璐侧过脸对上承影,突然严肃地开口,“这次的案子对你很不利。” 承影先是一愣,而后却释怀地一笑,“我知道。”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死了人,受害者还是他大哥,而他是最大嫌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2 疑人,并且在案发的时候,他又正好去过夏风的病房,这种情况,除非找到真正的凶手,不然他很难洗脱嫌疑。 “不过我觉得,你该先想想怎么跟你父亲和几位叔伯解释,夏家那么多规矩,你这趟惹上了命案,估计回去得挨罚了。”因为父亲与夏家几兄弟是世交,所以对夏家的一些规矩,杨璐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她还小的时候曾见过承影挨罚,以至于那之后,她一直以为夏小少爷之所以总对她冷冷淡淡的,就是因为那年她瞧见了他最糗的一面。 而事实上承影却并不在意,说不定他根本就不记得有那么件事。此时他略显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顶多就挨一顿打,反正从小被打到大,也不在乎这些了。” 杨璐歪着脑袋注视着承影,不太明白这位少爷心里的想法,“不疼吗?” “很疼。”承影闭上眼睛,想必是真的很累,“但皮肉之苦,总好过被人背后捅一刀。”他像是话外有话,杨璐听不懂,只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后面响起喇叭声,她才发现已经换了绿灯。 那一路上,承影始终闭着眼,杨璐也不确定他到底睡着了没有,便没有吵他。等快到家门口时,却忽闻承影再度启口,“待会儿我四叔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他抿了抿唇,缓缓睁开双眼,沉默了良久才又接着道:“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9、血光之灾 ... 砚礼有句话是说对了,他说夏四爷沉不住气,四十八小时内必先自断后路,结果说完这话的当晚,四爷就真的出了事。 承影和杨璐刚踏进门,就瞧见家里被闹得鸡飞狗跳,他们随手抓了个馆里的学生询问是怎么个情况,那学生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讲了一串,大致意思就是四爷被人心口捅了一刀就快撑不住了,有人瞧见了疑是凶手的男人,却说是已故的夏风。 承影和杨璐面面相觑,心知这趟事情闹大了。 夏四爷伤得不轻,心口被刺了那么一下绝对是致命的,承影赶到之时,老头子早已经断了气。 就乔安一人守在那里,见到承影,他随即唤了一声,“少爷。” 承影点点头,款步走近四爷的尸体。 夏四爷死在自己房里,尸体被发现后他们就把他搬到长桌上,事情来得那么突然,家里连殡葬都还没来得及订,只拿一块白布盖住身体。 承影揭开白布,见其双目紧闭,脸色已呈现出灰白,而胸前的血迹也渐渐干涸,布料被染成了暗红色。 心脏处赫然横着一道宽约五厘米的刀口,凶器可能是短刀或匕首一类的,凶手下手极狠,手法是先将刀插入心脏,然后转动刀柄,使血肉硬生生地又被扯开了些。 看到这里,承影不禁蹙起眉头,语气也变得凝重,“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下此毒手?” 杨璐到底是个律师,这样的场面想必也不是头一回见到,就一个女人的角度而言,她确实表现得太过镇定。 承影检查完四叔的伤口,一抬头却发现杨璐的脑袋正凑在自己边上,这一眼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捂着心口问道:“你看什么呢?” 杨璐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呗!” 此时夏老爷子从门帘后走出来,与他一起的还有两名警察。承影见着自己父亲,旋即恭敬地行了个礼。 “伯父。”杨璐叫了一声,然后跟着承影一同走到夏老爷子面前。 “璐璐你也来了啊?”夏老爷子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这次夏家连着死了两个,对这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嗯。”杨璐的口吻很轻,“夏风的那个案子,我是承影的辩护律师。” 夏老爷子露出一脸的了然,“哦,这样,那辛苦你了。”言下,他又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儿子,“你昨晚去医院到底想干嘛?” 承影抿着唇,并不躲避父亲的目光,他沉默片刻,却不答反问,“我说我没有杀他,您信不信我?”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夏老爷子真正在意的只是承影为什么在不开放探病的时候去医院找夏风。 然而承影却没有过多的解释,只一句感谢,“谢谢爸。”他很庆幸,至少在这个时候,他至亲的亲人还愿意相信他。 其实这事儿说到底也跟砚礼有点关系,但承影并没给警方说。昨儿他本是为了跟大哥和解而去医院,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现在人已经死了,警局那帮人是逮着谁有嫌疑就往死里逼,如果他把砚礼给供出来,照那家伙的脾气,只怕要吃苦头。 承影终究是护短的,自己受点委屈没关系,可他不想把砚礼也拉扯进来。警方抓人讲究证据,而砚礼吃亏在他有犯案动机。 思及至此,承影脑中灵光一闪,好像瞬间想到了什么。 “你去哪里?”杨璐见承影忽然掉头往外走,赶紧在他身后喊道。承影连头都没回,只挥了挥手,“我回一趟卧室,去去就来,你留在这儿。” …… 承影冲进房时,砚礼正抱着小滋在睡觉,他走过去一把掀开砚礼盖在身上的被子,寒着声问:“你怎么到现在还睡得着?” 砚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缓慢地坐起来,“少爷回来了啊!” 承影表情严肃,盯着砚礼审视了一番才说道:“四叔死了。” 砚礼的身体一震,意识一下子清醒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怎么……死的?”他两只手紧紧攥着被角,小滋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似乎小家伙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立马跳下床自己跑开了。 “心脏被刺。”承影的嗓音被压得很低,空气中顿时多了几分压迫,他静了一会儿,忽又伸出手按住砚礼的肩膀。 他力气很大,砚礼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砚礼隐隐察觉到承影这回是动了真怒,便不敢忤逆他,“嗯。”他忍着痛点头,眼里泛起一抹泪光。 “昨晚我去看夏风时,他曾跟我说,你是故意伤他。”承影一点点逼近砚礼,眼看着两人的鼻子就快撞到一起,他终于停下来,“这是真的吗?” 砚礼已被逼得背紧贴着床头板,“你怀疑我?” 承影倒也坦白,“我本不想怀疑你,只不过联系你之前死都不肯说你动手的理由,我不得不怀疑。” “你答应过我可以不说。”砚礼有些难过,他原以为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解释,承影也是会相信他的,没想到……只是自己太天真。 承影扬起唇,可笑意并未浮到眼底,“我改变主意了,突然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他终于松开握着砚礼肩膀的手,转而端起对方的下巴,“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3 回答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这两个字被砚礼念得很硬气,他怒瞪着承影,眸中写着怨怼,“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夏风?” “那你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你跟他动手的理由?”承影将砚礼的下巴再向上抬了抬,逼他对上自己的眼,“要不是心中有鬼,你还怕我知道什么?” 到这一刻,砚礼反而不惧怕了,“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想说,也许这其中的苦衷你总有一天会明白,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而你既然答应了不再逼我,这会儿又来质问算什么意思?” 承影大抵也没想到砚礼会用这态度对他,在他的记忆里,这人总是冷冷淡淡的,对他倒是乖巧忠诚,像今天这样吼他,至少在以往从来没有过。 承影突然不说话了,而砚礼也不再吭声,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两人间的僵持才缓和了些,“我姑且信你一次,但愿你没有骗我。”他走下床,拿过椅子上的一叠衣物丢给砚礼,“换上衣服,跟我走。” “去哪儿?”砚礼不解地眨眨眼。 承影神情忧伤,轻轻地叹了一声,“去看看……四叔。” …… 夏四爷死得挺玄,本来人好好地窝在房间里被杀已经够蹊跷了,偏偏唯一的目击证人表示他所看到的那个可能就是凶手的男人长得很像夏风。 这一来事情就越发说不清楚了,夏风明明在前天夜里就已经死了,尸体还没火化呢,怎么可能诈尸来杀人,就算他真能诈尸,谁不好杀,为什么偏要杀自己的父亲? 于是到这里,仅有的一条线索又断了。 承影带砚礼来到四爷身旁,递给他一个蒲团让他跪好了,然后喊人拿了根藤条过来,对着砚礼的屁股就抽了下去,下手很重,连续三下。 藤条很快,划破空气留下三道风声,砚礼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刑罚就已经结束。 而后他才感到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承影将他拉起来,他都站不稳,猛然就跌进了少爷怀里。 承影由他靠着,对躺在那儿早已没了知觉的夏四爷低声说道:“四叔,今儿在这里我给你陪个不是,之前实在是对不住。”他没有说很多话,只道了个歉就把砚礼甩给了一旁的乔安,“你送他回我房间。” 其实夏四爷若是还活着,承影今天这种赔罪方式肯定不能叫人满意,但回头来想,假如四爷没死,夏小少爷又怎么舍得这样打苏砚礼? 那晚承影在四爷房里留到很晚,夏老爷子跟他谈了许多,承影给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所幸警方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而在这个时候杨璐突然开口,“如果能证明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那么你就清白了。” 承影闻言一怔,旋即又问道:“怎么证明?” 杨璐只回了一个字,“等。”她没说错,现在也只能先沉住气,等到警方的验尸报告出来以后,也许就真相大白了。 10、嚣张 ... 乔安把人送回房后就离开了,砚礼独自趴在床上越想越气,于是拿起手机就给他那拍档打了通电话。 那家伙不知道是在酒吧还是哪里,周围吵得很,砚礼本就心里烦躁,这会儿一听这闹声更是恼火,对着手机就大吼道:“夏四爷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四处疯,赶紧给我滚回来!” 那边的喧闹声又持续了十几秒,而后突然安静下来,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终于响起来,“夏四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晚。”砚礼的口气阴测测的,仿佛情绪已经到了个临界点,“所以你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吗?我找你来是当花瓶摆设的吗?每次出了事都还要我来通知你,我留着你到底有什么用?” 男人怕也是头一回见砚礼发那么大的火,连忙劝说,“你先别动气,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 “我怎么可能不气,那家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每次都抢在我前头,算什么意思!”砚礼气得一拳头打在床上,可能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男人听见他的抽气声,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你受伤了?” “还不是夏承影那混蛋,好好的不知发什么神经,说是给四爷赔罪,拿藤条抽了我三下,呵!人活着的时候倒不见他这么孝顺,现在人都死了却装什么乖?”说到这里,砚礼觉得屁股上的伤好像更疼了,火烧似的,又有些麻。 “我还当夏承影不舍得打你呢,没想到啊……”男人笑着感慨,砚礼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唉,别提他了,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得想法子把躲在暗处的那人给揪出来。” 男人收起笑意,“大概就这两天吧,倒是你啊,别老想着揪人,人家能赢你两回,总是有点本事的。” 砚礼自然也清楚这道理,只不过那人两次抢他的猎物不算,更是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我不管,反正谁坏我的事我就要他付出代价。”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叹息,砚礼当做没听到,忽而另起了个话头,“对了,我让你查夏风的仇家你查得怎么样了?” “我查了,夏风就一纨绔子弟,平时玩玩女人喝喝花酒,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伴着他这话,砚礼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虽然犯案手法不同,但我相信这两件案子绝对是同一个人干的。” “我也这么认为。” 砚礼枕着自己的手臂,痴痴地望向窗外,“这样吧,你再帮我去查查,看夏家有没有得罪过谁,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说不定接下去还会出现第三个受害者。” …… 承影半夜回来时,砚礼已经睡着,但他睡得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裤子,猛然被惊醒,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承影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声音很轻,“吵醒你了?” 砚礼依然瞪着他,语气十分冷漠,“你干什么?”他没有叫少爷,想必心里还在为晚上的事赌气。 承影小心地碰了下砚礼屁股上的伤,后者随即弓起身,缩成一只虾米似的。 砚礼挥臂拍开承影的手,躲到一边,把脸侧过去不再搭理人。 承影也晓得他的脾气,则又凑近砚礼抱住他,“打疼你了吧?对不起啊,我也不想的。” “哼!”砚礼想挣开他,可扭了扭身体发现没用,干脆就随他去了。 承影在砚礼的耳根亲了一口,继而又起身想替他屁股上的伤上药,可惜砚礼却压根不领情,“我不用你假惺惺,打都打了,现在又来扮什么好人?” 原本承影这几天压力就够大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4 了,偏偏砚礼还和他闹别扭,他一气之下就想甩手不干了。 砚礼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一掀被子就接着睡去,全然把自家少爷当成了空气。 然而才闭上眼没多久,身上的薄被又被揭开,承影指尖挑了点药膏抹在砚礼的臀部,“还是得擦药,不然伤口很容易发炎的。” 这次砚礼没有再反抗,只把头埋在枕头里。屁股上传来薄荷的清凉,砚礼满腹的委屈,顿时鼻尖有点泛酸。 承影在他身旁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砚礼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一句,“我今天要是不打你,你以后要怎么在夏家立足?你也知道我们家,规矩一条条的,之前你跟夏风的事闹得太大,如果因为四叔走了就不了了之,难免会招来闲言碎语。” 起初砚礼还不作声,可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抬起头,对上承影的眼,“可你这么做,就是明摆着说那件事是我错了!” “难道你没错吗?”承影的口吻并不算严厉,但这句反问却让人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内心的不悦,“我当时没有责骂你,不代表你就是对的,夏风终究是个少爷,你谁不好招惹偏去招惹他!” “我……”砚礼还想解释,却被承影拦了下来,“什么都别说了,我不需要解释,既然打已打过,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反正你以后记着点,不该惹的人千万别去招惹,我没那么多精力跟在你身后替你收拾烂摊。” 砚礼被他骂得顿然语塞,想说什么竟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最终也只能闭嘴。 承影将三道伤痕上都抹上了药膏后,下床去了洗手间。 砚礼卧在床上心里憋屈得很,两只手捏成拳头,他本是受不起委屈的人,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少爷给的气,他才肯愿意往肚子里咽。 承影洗过手回来,见砚礼仍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的,那样子挺滑稽,他一下子没忍住竟笑了出来,“好了,早点睡吧,傻瓜。”他帮着砚礼掖好了被子,熄了灯便也睡下。 那一夜,砚礼睡得并不踏实。不过那药膏很有效,到第二天早上,他屁股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承影一大清早就起了床,洗洗弄弄后没有出门,却是坐在窗边的一张圆几旁一个人喝着功夫茶。 被他这么一折腾,砚礼也睡不着了,索性不再赖床上,起来陪着少爷一块儿喝,两个人总不似一人那么孤单。 承影今儿特沉默,瞧他喝茶的势头,就跟把茶当酒来灌似的,砚礼才刚下去一杯,他已解决了半壶。 而当他再想给茶壶里加水时,砚礼忽然按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两人只是相互凝视着,谁都没有出声。 承影也不问什么,就那么与砚礼僵持着,大约过了半分钟,砚礼终于开口,“还是我来吧,少爷您坐这儿等一会儿。” 将壶里添上开水,砚礼又提着茶壶回到桌边。承影喜欢喝茶,所以砚礼曾特地去学过茶道,倒茶的手法自然是没得挑剔。 替承影添上一杯新茶,砚礼细心提醒道:“少爷,小心烫。” “你也坐。”承影端起茶杯,吹散浮在面上的几根茶叶,浅浅地抿上一口,复又抬起头,“伤还疼么?” 砚礼端正地坐在他对桌,这会儿瞧着倒比昨天夜里要规矩多了,“不疼了。” 承影了然颔首,语调淡淡的,“不疼就好。”随即他话锋一转,又问道:“那还生我气吗?”他这么问,反倒让砚礼有一瞬的痴惘,半晌才垂下眼帘低声回答,“不敢。” 承影没说话,只是专注望着他,仿佛要将这个人看穿似的。 砚礼被瞧得特别扭,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干脆抬头迎上承影的目光,“我脸上沾上什么了吗?” “没有。”承影倒是坦白,却并没有收回视线,“你今天和昨儿晚上不太一样。” “嗯?”砚礼愣了愣,而后又低下头,“昨夜是我失礼了,我很抱歉。” 承影莞尔一笑,继续喝着自己的茶,“昨晚挺厉害的啊,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从来不晓得你还能跟我那样嚣张。”他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并无责怪的意思,然而这话摆在这儿,却难免让砚礼有所误会。 原本他们应是主仆关系,撇开私底下的感情不说,昨儿那番话砚礼确实是僭越了。 “对不起,少爷。”他站起身,九十度鞠躬,标准的请罪姿势,“请您责罚。” 承影扫了他一眼,唇角轻轻向上扬了扬,却故意假装严厉地训斥道:“喝你的茶,少动不动就请罚,当自己的屁股肉多不怕疼是吗?” 听他这么说,砚礼的脸突然红了,弯着腰都不敢直起身。 承影盯着他瞧了会儿,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别杵着了,坐回去。”等砚礼重新坐到位置上,承影才又开口,“紧张什么?我又没骂你,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家说狗急了跳墙,没想到我的砚礼被逼急了,也是会跟我翻脸的。” 砚礼被戏谑得小脸通红,倒是很惹人疼惜,“少爷,我下次不敢了。” “别。”承影连忙说道:“你少爷我就爱看你飞扬跋扈的样子,回头给我收起那些个规矩,也不知道你老在我跟前装什么?”他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都做了那么多回了。” 他最后那话说得不轻不响,却正好被砚礼听见,羞得他都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大约十点的时候,乔安来敲门,说是老爷子喊少爷过去一趟,之后承影就走了,房里又只剩下了砚礼。 他一个人闲着无聊,就抱着小滋一块儿看偶像剧,可实际压根就没看进去电视上在演什么,满脑子全是承影。 想着少爷刚才的话,他又拿过手机给某个这会儿可能还在睡懒觉的家伙拨去一通电话,对方果然正睡得香,却被他扰了清梦。 电话刚一接通,砚礼就问:“喂,你说,我这人很嚣张吗?” 11、砚礼的剧本 ... 沈纪年到的时候暮色已深,承影和杨璐刚从警局回来,三人在家门口撞了个正着。 纪年客气地朝承影倾了倾身子,含笑唤了一声,“小少爷好啊!”他语气轻浮,但并无恶意。可承影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闪身进了门。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人,当年老爷子要收这小子进门时他就不答应,要不是家里几个老头儿极力护着,夏家又哪里有他沈纪年的立足之地? 而对于承影的漠视,纪年倒是毫不在意,似乎近十年来早已成了习惯。 他慢悠悠地跟在承影身后,举止十分低调,直到再见到夏老爷子,才微笑着开口,“我回来了,师父。” 老爷子瞧见沈纪年高兴得不得了,拉着他到身旁坐下,又唤人给他沏茶。纪年乐呵呵地听老人家唠叨,时而送上一两句关怀,格外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5 的讨喜。 夏老爷子给他说近来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着说着又感伤了,纪年赶紧递上纸巾,抚着老爷子的背劝慰,“师父请节哀,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夏老爷子拿纸巾拭了拭眼角,长叹着点了点头。 承影看父亲正跟他爱徒聊得起劲,也没想打搅,转身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杨璐却跟了他一路,果然是女人就总有八卦的时候,杨璐追在他身后一个劲地问他刚才那帅哥是谁,承影被问得烦了,当即甩她一句,“看上人家了就自己去钓,老缠着我顶个屁用!”言下已走到房前,他一甩房门便将杨大律师给关在了外头。 要说那沈纪年,其实还真有几分来头,沈家几代从商,他老头子生意做得很大,然后就养出了个骄纵任性的富二代大少爷。 沈纪年十六岁时在外边闯了祸,他老爹为护着这个独子就把他送到御华馆来避难,一方面是想仰仗夏家的势力,再来也是希望纪年跟着馆主学点东西。 那时承影跟他一般大,打心底瞧不起这种犯了错就只知道躲起来的做法,所以最开始他就不同意让这小子进门,可父亲耳根软,沈家人上门求了几趟,老爷子也就动摇了,外加纪年长得不错,几位叔伯都挺喜欢,这才答应把他留在馆里。 结果谁都没想到,纪年在武学方面还有点天赋,十六岁学武,从年纪上来说其实算晚了,但这小子聪明,起初倒不怎么刻苦,后来大概是懂事了,一旦投入了心思,进步自然是神速的。 夏老爷子许是也发现这孩子有潜力,便收了他当关门弟子,从辈分上算,纪年还得管承影叫声师兄。 再说承影气呼呼地回到房,砚礼在里间听见门声立即跑了出来,“少爷,您回来……”他话还没说完,承影已先一步夺过话锋,“给我泡杯茶。” “哦。”砚礼好歹跟了承影那么久,对少爷的脾气实在了解得很,这会儿听他的口气,就猜他定是刚受过了气。 将泡好的茶端到承影面前,砚礼站在一旁候着,时不时地拿余光偷偷打量着,言行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一不注意就触犯到主子的逆鳞。 承影喝了会儿茶,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些,随后他将砚礼招到身旁,却只是搂着不吭声。 砚礼觉得这气氛太诡异,则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少爷怎么了?” 承影揉了揉眉心,疲倦地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也没多大的事,就是刚才遇上了个讨厌的家伙,以至于到现在我还觉得心里堵得慌。” 砚礼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道:“谁呢?” 承影也无隐瞒之意,很是洒脱地甩出三个字,“沈纪年。” “沈纪年回来了?”砚礼略显惊诧,随即埋头盘算起来。 承影瞧他这反应,原本就不悦的心情越发的阴霾,他挑起眉,语调阴阳怪气的,“哟,你对沈纪年倒挺上心。”他眼神中带了几抹阴鸷,还有几分危险。 砚礼被逼得整个人都窝进沙发里,承影的手按在他肩的两侧,将其完全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给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怎么关照你了?” “没有。”砚礼瑟缩了一下,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妙,果然下一秒承影突然施力捏住了他的下巴,“怕什么,有就有呗,我又不是不晓得,你俩关系一向不错。” 承影力道很大,捏得砚礼眸中一下子就涌出了泪,“真的……没有。”他艰难地开口,下颌疼得跟骨头碎了一般。 承影瞧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有些心软。他冷哼了一声,松开手起身就回了卧室。 砚礼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刻都不敢耽搁,连忙又跟了上去。 承影没搭理他,抱着一堆换洗的衣物从他身旁走过,只留砚礼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直到浴室门内传出水声,砚礼才发泄似的拿起一只枕头扔出去,那一瞬间,他胸膛起伏得厉害。 …… 承影这澡洗了有些时候,他刻意拿花洒对着自己的脸猛冲,想借此冷静下来。而当他洗完走出浴室时,房里却没了人,一只雪绒枕头落在门边,那颜色显得格外的苍白。 承影走过去弯腰捡起,而后在房里转了一圈,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砚礼的身影?他走回床边将枕头安回原位,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砚礼的手机也已不见。 “又去哪里了?”承影暗自低问了一声,摇摇头往房外走去。 他晓得砚礼有脾气,却没想到四年不见,这家伙的性格竟越发不讨喜,这要是遇上别的主子,早把人抓回来狠狠教训了,也只有承影这样的才耐得下性子一间间屋子找。 承影在院子里没见到砚礼,就猜他是去武场发泄了。只是御华馆里那么多间练武场,一一找过来也得费时。 承影从最东面的那间开始找,找了大半边才总算在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场馆里见到了砚礼。 那小子正对着一只沙袋拳打脚踢,承影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便一记手刀朝他劈过来,若不是他挡得快,恐怕要被这一招折了脖子。 砚礼的腕被承影紧紧握在手里,他方才看清来人,“你怎么来了?” 承影并未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已经很晚了,明天再练吧。” 砚礼不说话,仍是与他僵持着,承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声,“刚才我头脑发热,说的话不中听,你别放心上。”他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不容易,只可惜承影的道歉对方并不稀罕。 “第二次了。”砚礼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说不尽的冷漠,他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语气越发的阴冷,“夏风死了,你怀疑我是凶手,这是第一次,”他扬起唇,眼里漫开一层浓雾,“沈纪年回来,你怀疑我与他关系匪浅,这是第二次。”他退后一步,与承影拉开距离,继而嗓音猛然拔高,“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爱人!” 砚礼的质问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戳进了承影的心坎,他怔了许久,才使劲点头,“我有,我当然有。”可这样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么不可信。 砚礼的声音哽住了,“你没有,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他说完那句话,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走到一边拿过手机就打算离开,“时候不早了,少爷还是回去睡吧,我今天就不去您那儿了,反正自己房间也空着,没必要……” 他只说到这里,然后抬头对上挡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那样毫不回避的直视,太犀利,且太具穿透力,“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跟我回去吧砚礼,我以后不会了。”承影这会儿的语气平缓了许多,他难得肯这样低声下气,偏生砚礼不愿再给机会。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6 “请问少爷,这是命令吗?”是命令就说明必须执行,若不是,则另当别论。 他问得太直白,让承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过了许久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砚礼微微颔首,可眼里竟全是凉薄,“那就好,少爷晚安。”他俯身,微笑着从承影身旁走过,那一刻他所表现出来的礼貌,仿佛一颗软钉子,却也暴露了他内心无以宣泄的愤怒。 承影没再追上去,任由砚礼消失在视线尽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抓不住这样一个人。 砚礼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里黑漆漆的,他并未开灯,而是锁上门靠着门板,目光凝聚在前方的某一点,大约半分钟后才轻叹道:“速度挺快。” 沙发上坐着个人,黑暗中他孤自抽着烟,徒留一点星火闪烁,“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过来了,你那边搞定了?” “嗯。”砚礼开了灯走过去坐下,“现在算是冷战吧。” 沈纪年莞尔一笑,“不怕他待会儿突然冲进来?” 砚礼瞥他一眼,而后疲惫地窝在沙发里,“他不会,凭我对他的了解,这场冷战至少持续三天。” 纪年递给他一根烟,砚礼接过来点燃,却只是夹在指间不怎么抽,“我刚在他面前演了场戏,你看吧,接下去就算我跟你形影不离,他也绝不会再说半句。” 12、第三宗命案 ... 砚礼确实料事如神,在那之后他几乎整天都跟纪年黏在一块儿,但承影却没再责怪过半句。其实砚礼又何尝不知,承影这会儿心里怨念深得很,只不过憋着不肯说罢了。 这天两人约了一起去喝下午茶,出门时好巧不巧地撞见了承影,砚礼依然表现得礼貌却疏远,“少爷。” 该行的规矩他一样不落,然而给人的感觉太冷漠。 承影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又在纪年身上停留片刻,终是一句话没说转身而去,只是那心头的憋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砚礼却丝毫不在意,拉着纪年就往外头走,完全跟没事人似的。 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砚礼坐在副驾驶座上顾自发呆,纪年瞥了他一眼,不禁打趣道:“你把夏小少爷给气成那样,就不怕人家真恼了你,将你直接当弃子处理了?” 砚礼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狭长的眼缝里透着一抹幽深,“有果必有因,就算哪天他不要我了,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侧过脸,风拂过脸颊,打乱额前的碎发,“你知道,我只有那一个执念,跟承影的感情最初就是个错误,也许我们只是有缘相知,却无分相守。”那一瞬间,他鼻尖略有些泛酸。 纪年问他,“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你会难过吗?” 砚礼摇摇头,十分坦诚,“不会,既然早就预料到了结果,我为什么要难过?” 闻言,纪年忽然笑起来,“你很豁达。” 砚礼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望向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一座座建筑,“恰恰相反,我非但不豁达,而且很死脑筋,我现在所做的每件事都并不会让自己感到快乐,可我必须继续。”他很少暴露自己的脆弱,即便是这样让人心酸的话题,也只是淡淡地说。 纪年没再接话,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砚礼将车窗升起,玻璃上隐约倒映着自己的脸,“谁是谁的棋子都不知道呢?说不定他还没不要我,我就已经先离开了他。”尽管他刻意装得很淡薄,可语气中所流露出的,依然是浓郁的悲伤。 “这样很好,不用假装忠诚,我很难想象,一只狐狸是怎么扮成忠犬在夏家埋伏了整整十年的?”纪年弯起眉眼,笑着笑着却又伤感起来,“你活得太累了。” 砚礼闭上眼,眉头微锁,那样子像是要哭了一样,半晌才感慨道:“十年啊,足够养成一些习惯,比如让一只狐狸误以为自己本来就是一条狗。” 他忽然睁开眼,纪年注意到,那一刻砚礼的眼圈有点红,可眼神却凶煞得叫人畏缩。 两人间一度沉默,感觉很不对劲,纪年长叹一声,赶紧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了,瞧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死人了。” 砚礼瞥他一眼,终于笑了,“我又不凶你,你怕什么?” “怕!我好怕啊!”他夸张地做了个害怕的动作,随即被砚礼喝了一声,“你给我好好开车!” 纪年循着这机会又开始叫苦,“看吧看吧,还说不凶我,这就开始凶了,你小子太没良心!” 砚礼被他彻底逗乐了,侧着身子特腻歪地开口,“你比夏承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我哪里舍得凶你?” 听他这话,纪年旋即得瑟了,扬着下巴说道:“这还差不多。”言下二人相视一眼,一同笑出了声。 …… 午后的阳光很温和,他俩找了家茶餐厅,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点心。 说是喝下午茶,其实两人真正的目的是找个清静的地方说点悄悄话,这店里人不多,他们挑这角落也不怕有人偷听。 纪年撕开糖包倒入咖啡中,动作很慢,显得格外悠闲,“那案子后来有进展了吗?” 砚礼手里拿着搅拌勺,在杯里一圈圈拌着,“验尸报告出来了,警方还是没办法确定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凶手做得太干净。” “我觉得那个凶手一定不简单。”纪年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随后又道:“你想啊,他连着杀了两个人,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若不是预谋已久,就肯定是个老手。” 砚礼托着下巴思量着,越想越觉得这事背后另有隐情,“对了,我让你查夏家的仇家,你查得怎么样了?” 纪年叹了口气,“这事儿可不好办,夏家虽算不上黑道,但到底也是在江湖上混的,干这行多多少少会得罪些人,不过我看过了,那里边没有一个可能是凶手。” 砚礼不问为什么,他认识纪年这么久,很相信这个人的判断力,这就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而这恰恰是承影所欠缺的,“照这么看,这条路又走不通了。” 纪年无奈地耸耸肩,“这案子很棘手,想必现在夏承影也正头疼着吧?” 砚礼的拇指轻轻抚过杯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抬起头,对上纪年的双眼,“夏四爷死的时候,唯一的目击证人曾表示见到了夏风,可那时候,夏风也已经死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纪年做出个“三”的手势,“三个可能,夏风没死、有人假扮夏风,再来就是夏风的兄弟。” 砚礼赞同地点点头,“第一条不成立,夏风的尸体不少人都确认过无误,第二条我暂时保留意见,而这第三条,夏风就一个弟弟,案发时承影正在警局录口供,所以绝不可能是他杀的四爷,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7 这样就让我不得不联想到……” “夏四爷在外头有私生子?”纪年微怔,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砚礼摊摊双手,“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倒是可以顺着这方面去查查。” “好。”纪年跟砚礼之间存在着一种默契,即便是和砚礼相处多年的承影,也未必能够超越,“现在我所担心的是还会再死人。” “死了才好,我巴不得他赶紧动手,不然我可就要抢他前头了。”砚礼这话里三分玩笑,七分谋略。 纪年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打算,“依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整个夏家,想必他很快就会再有行动,既然有人愿意代劳,那我们就在一边看好戏得了。” 砚礼挑了挑他好看的眉梢,“你想我借刀杀人?” “有什么不好呢?”纪年莞尔,唇优雅地吻上咖啡杯,“这样就算东窗事发,只要人不是你杀的,谁都没办法将你正法。” 砚礼没有回应,许久后才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不怕坐牢,也不怕死,我早想过了,等讨完这笔血债,我就把欠别人的一并还清。” 纪年本来心情还不错,可听砚礼说到这些,脸色瞬间阴沉了,“怎么还?自杀,还是自首。” 砚礼终究是聪明人,他看纪年生气了,便不再往下说,“我也就想想,你别跟我发脾气。” “想都不许想!”纪年这句喊得很大声,把人服务员都招来了,砚礼冲那小姑娘甩甩手,打发走了她才问:“你干嘛呢,好端端的抽什么风?” 纪年似乎并不想过多地去解释,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接着说正事吧。”咖啡润嗓,苦涩在喉间蔓延开,“你说,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砚礼见纪年给寻了个台阶,便顺着下了,“我猜是三爷。” “为什么不是四夫人?”纪年以为,老四家已经死了俩,按理说剩下的那一个也活不长久。 而砚礼却只是耸耸肩,“都说了是猜的,没什么依据,我就瞎蒙而已。” “那我猜四夫人,要是我赢了,你就给我亲一口。”他这本就是玩笑话,砚礼虽没当真,却也狠狠瞪了他一眼,惹得纪年张扬大笑。 晚上两人又一块儿吃了顿晚餐,回去的路上砚礼突然接到了一通承影打来的电话,他起初不想接,可铃声响了很久都不见断,纪年也一旁笑说:“你就接了吧,指不定人家还真有急事找你?” “他能有什么急事?”砚礼随口回了一句,很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承影语速很快,“砚礼,你和沈纪年在一起吧?你俩现在马上来一趟医院。” “去市一医院。” 纪年看砚礼挂了电话后脸色十分沉重,又听他说要去医院,顿时意识到是出了事,“怎么了?” 砚礼的表情很严肃,嗓音中亦透了几分沙哑,“三爷死了,就死在今晚的饭桌上,老爷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如今也被送往医院抢救,生命垂危。” 13、高烧 ... 砚礼先前不过是随便猜猜,压根就没想过下一个死者真的会是夏三爷。 纪年听说三爷出了事,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将车子调了个头,叹息着挖苦,“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居然拥有先知的本事。” 砚礼哭笑不得,不禁摇摇头,“这事儿可真够邪门的,别说你没瞧出来,我都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潜力。” 纪年牵起唇角,继而又沉下脸,“那家伙动作很快,照这速度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夏家就得被他灭门了。” 砚礼胸膛微微起伏,无力地软在座椅上,“真麻烦,事情闹大了。” “这段日子就先静观其变吧,我倒想看看,那家伙还能干出些什么事来!”最初的时候,砚礼跟他说夏风被人杀了,他还没太在意,反倒是最近连着几宗命案,让纪年不得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砚礼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片刻之余,方才听他出声,“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每次我要杀谁,或者我猜谁会死,那个人就真的死了。” 纪年戏谑道:“也许你真的是死神,而死神的预言向来是很准的。”笑话很冷,说完即遭到一记白眼。 砚礼瞪完他继续埋头思忖,许久后才又对上纪年的双眸,“我担心……”话说到这里,他刻意地顿了顿,眉头一点点深锁起来,“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知道我是谁?” 听砚礼如此一问,纪年的表情瞬间也变得严肃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我们就更有必要将他揪出来了。” 砚礼瞥了他一眼,终是感慨似的甩出五个字,“任重道远啊!” …… 夏三爷是在饭桌上猝死的,医生初步判定死因与晚饭时喝了酒有关。 砚礼和纪年赶到医院时,正巧在楼道口遇上了夏诗雅,那丫头好些天没见,这会儿倒舍得回来了。 砚礼客气地朝她点点头,轻唤了一声,“三小姐。” 诗雅没心思搭理他,上了楼梯就往楼道深处狂奔,那拼命的样子,仿佛恨不得能立刻插上一对翅膀。 当初夏风死的时候,诗雅故意躲着没敢回来,其实也难怪,她就一小姑娘,本来胆子也不大,得知自己大哥死了,又联想到前一晚二哥曾说要去病房探望是自己给透的风,她不愿牵扯进这事件中,躲着不露面也情有可原。 但四爷死的时候她是想要回去的,还特地跟她母亲通了电话,可是三夫人的意思是最近家里乱得很,让她暂且别回家。 直到这次,轮到她父亲出了事,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到电话后,诗雅就一刻不停地赶来了医院,只可惜仍旧晚了。 夏三爷死得太突然,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砚礼没跑,与纪年一起并肩走在后头,远远就瞧见诗雅扑在承影怀里哭,他俩走过去,一句话没说。 在场还有二爷和几位夫人,老人家情绪都不太稳定,承影一个人根本照顾不到那么多人。一个个安抚,一个个托人送回去,直到哭声隐去,他才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下来。 砚礼站在承影面前,低头望着他,刚才他已跟纪年一起去看过三爷的尸体,接下去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真正的死因,好在夏老爷子没什么大碍。 “少爷,您还好吗?”砚礼轻轻地问道。 听见他的询问,承影终于缓慢地抬起头。他眼底写着很深的倦意,似乎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经历了人生最极至的苦痛。 那一瞬的对视,让砚礼在承影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些情愫与悲伤消化,整个人就已被紧紧拥入怀里,那力量却是霸道的。 承影的手掌按着砚礼的后脑勺,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8 随后即是沉默。 砚礼将下巴搁在他肩窝,感受着对方胸膛的起伏。这个姿势让他瞧不见少爷的表情,只觉得承影扣着他的手臂太过用力,捏得他有点泛疼。 他们就这样相互拥抱着,砚礼凑在承影耳畔轻声安抚,“没事的少爷,老爷子还安好。” “嗯。”承影的声音里带了很重的鼻音,想来也难怪,今天这事儿,叫是谁碰上都冷静不下来。 承影自认不是个软弱的人,可那一刻,当父亲在自己面前晕倒,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害怕。这连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对整个夏家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要不是连续的几起命案,他大概还自以为御华馆有多么了不起,自己这少当家又多么身手不凡,没想到现在只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的家伙,就可以把夏家摧毁如斯。 原来生命,真的可以脆弱到不堪一击。 当两人的身影再度分开,承影拿手背抹了把脸,砚礼仔细地打量着那张脸,却完全看不出他是否有哭过,即使有,泪痕也定在刚才被悄然拭去了,承影留给别人的永远只有坚强的外壳,至于他的心,纵然是砚礼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 再回到老爷子的病房时,纪年正在那儿陪着,见他们回来,便小声说道:“你俩回去吧,这儿有我陪着就行。” 承影起初还想留下来,不料竟被纪年顶了一句,“你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都累成什么样了?师父要是醒来看到你这副样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言下,他一手搭着一人的肩,索性将承影和砚礼一块儿推出了病房,“都回去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砚礼拉住承影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少爷,我们回家吧?” 承影长长呵出一口气,总算不再坚持,“走吧。”他迈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侧过半身,纪年还站在门前,见他回头,则又问道:“怎么了吗?” 承影摇摇头,尽管感觉特别扭,但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 这夜的御华馆似乎格外安静,整条长廊一个人都没有。 承影的步子很缓,等走到岔口,方才回过头去徵询砚礼,“今晚睡我那儿吧?” 砚礼略微一愣,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忙了一晚承影也确实倦了,回房以后便将自己甩进沙发,而后则不想再动半分。幸而砚礼懂得照顾人,先给他泡了杯茶压惊,然后又去浴室放了一池的热水,等全忙活完了才走出来,“少爷去泡个澡吧,这样能舒服些。” 承影闭着双眼,明明听到了砚礼的话,却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累,或许是心乏了。 砚礼等了一会儿,不见承影有反应,于是蹲下身子,试探性地推了推,“少爷,您没事吧?” 这一回承影总算有了回应,“我这就去了。”他睁开眼,眸色太深,叫人完全看不透彻。 从砚礼手中接过浴巾和内裤,他抱着慢吞吞地走入浴室,每一步都迈得特别沉重。 砚礼在外头等着,平时承影泡个澡顶多也就半小时,这天进去了四十分钟都没见出来,多少让人有些担心,他走到门前敲了敲玻璃门,唤了一声,“少爷。” 浴室里没有动静,这一来砚礼就真急了,又跟着敲了两下,可门后依然安静得很。 砚礼一慌,也顾不上任何,猛地将移门往边上推,一使劲才发现,浴室的门压根就没锁,然而他才冲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赶紧又背过身。 承影躺在浴缸里,水面浮着厚厚一层泡沫,他的上半身露在外面,而左手则挂在浴缸边缘垂下来,那模样看着格外性感,实在是春色盎然。 按理说承影的身体砚礼早都看遍了,可不知怎么的,这会儿瞧见如此一幕,仍是让他双颊不禁飞起红晕。 “抱歉,我这就出去。”只要确认了人没事就好,砚礼刚想逃出浴室,竟被承影叫住,“砚礼,你过来。” 砚礼还是羞得厉害,慢慢走到浴缸边,却不敢抬眼看承影,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少爷有什么吩咐?” 承影的声音软绵绵的,听着没什么力道,“陪我说说话。” 砚礼心知今晚承影心情很糟,他要是有什么要求,自己便尽量满足。浴室的角落有一张小木椅,是砚礼之前给小滋洗澡用的,他走过去将椅子搬到浴缸边,坐下来握住承影的手,“少爷想说什么呢?” 承影想了很久,最终却说:“我也不知道。”他看向砚礼,目光很是迷茫,而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抓紧了那只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砚礼被他这一举惊到,连忙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我……我冷。”原本承影就泡在热水里,是不应该叫冷的,可砚礼看他整个人都哆嗦了,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有扶起承影,将池子里的水放掉,打开花洒把水温调得偏烫些,再对着承影的身体猛冲。 砚礼身上的衣服全被打湿,他脱了拖鞋站到浴缸里,就那样抱着承影有些困难地维持着两人的平衡,直到感觉怀里的人不再发抖了,才拿了块大浴巾将他包裹着,扛在肩上背了出去。 承影迷迷糊糊间还有点意识,心想从来不知道砚礼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想着想着便又糊涂了,再清醒时已不晓得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钟头。 屋里的窗帘拉着,房间很暗,但能够看清床边趴着一人。承影一动,砚礼立刻就醒了过来,“少爷你醒了?我给你倒水服药。” “我怎么了?”承影觉得脑袋沉,看砚礼的身影都有叠影,待目光渐渐聚拢,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卧室,瞧布置倒像是病房。 砚礼一边忙活,一边回他说:“少爷昨晚发高烧,我半夜带你来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说还好送得及时,不然很有可能会烧坏神经。” “哦。”承影应了一声,全然不记得这些事,想来自己当时一定烧得神志不清,“大概是太累了。”他眼皮很沉,仿佛怎么都睡不醒,那时脑海中隐约闪过个念头,他还没来得及捕捉,眼前又是一阵晕眩。 “别太累着了,吃过药再躺会儿。”砚礼端着水杯坐到床边,给承影递了两片退烧药,服侍他吞下。 那药吃后又犯困,承影本还想跟砚礼说声感谢,结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烧已退,头也不疼了,自己这一睡足足有十几个小时,跟吃了安眠药似的,他想到这里忽而一怔,随即拾回睡前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他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大喊道:“砚礼!砚礼!” 砚礼才去洗手间,回来就听少爷喊自己,赶紧走过去,“少爷什么事?” 承影嗓音沙哑,语气很急促,“你现在就回去,替我到三叔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19 房里找他的安眠药,然后拿去化验,快!” 14、药检报告 ... 夏三爷经常失眠,家里常年配了安眠药,如果承影的猜想没错的话,他的死必然与那药有关系。 药检报告在当天下午就出来了,结果显示那确实是一种安眠药,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安眠药,其各项指标严重超标,这样不合格的药物根本不可能会在市面上供应,更别说是通过医院的处方开出来。 一般而言,药物都不宜与酒精一块儿服用,而像三爷这种常年失眠的,医生会建议尽量少喝酒,切忌在饮酒之后立刻用药。 只不过近来家里事情较多,夏三爷本也是个老酒鬼,情绪不佳时总难免会喝上几杯。三爷素与四弟交好,老四死后,他的睡眠就极没规律,有时熬一整夜想案子,有时一睡又是十几个小时。 听三婶说,那天下午三爷确实睡过午觉,为了保证睡眠,他睡前还服了一粒安眠药,醒来后就直接吃晚饭了,桌上又喝了点酒,说到底也不过是借之消愁,却不料只一杯,就要了他的命。 承影拿到报告的时候刚吊完水,他看着手里的那份资料,心情越发的沉重,“那药果然有问题,恐怕是被人暗中掉过包了。” “药盒上清楚写着是‘阿普唑仓’,但药丸的成分却远远超过阿普唑仓的各项指标,这样的安眠药,再结合酒精,严重抑制了大脑中枢神经的运作,从而导致猝死。”听砚礼一番解释,承影只感觉背脊凉飕飕的,猛地一股寒意袭脑,“也就是说,三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砚礼点点头,表情同样很严肃。 算上这一起,夏家已接连死了三人,除掉这次三爷的猝死,其余两宗命案都是很明显的他杀,偏偏案子到这里,却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连个嫌疑犯都找不出。 承影将报告又递还给砚礼,“这份材料你替我送去给杨璐。” “是。”砚礼接过报告,转身走出病房,但他并没有立刻去杨璐那儿,而是先与沈纪年碰了个头。 纪年在医院陪了老爷子一夜,到早晨诗雅和二叔来探望,他才得以回去休息。 到家后倒头就睡,睡醒时大概是下午三点,可他才睁眼没一会儿就接到砚礼的电话,说是有新线索约他见面,于是他索性拖着砚礼陪他一块儿吃午饭。 这会儿纪年一手握着叉子,另一手则捏着那份报告,嘴里还嚼着一小块牛排,“好一招偷梁换柱啊,懂得利用药物和酒精来害人,首先凶手应该是对夏三爷有一定了解的人,再来可能还懂一些医学常识。” 砚礼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塑封袋,里面装了两粒药丸,“这种超指标的安眠药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你说凶手是从哪儿搞来的?” “地下的黑制药厂吧,那些人要钱不管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纪年接过装药的袋子,盯着里边的胶囊发了会儿呆,忽然又道:“可不对啊!” 砚礼挑了挑眉,不解地反问:“怎么不对?” “我就不明白了,”纪年指着塑封袋里的药丸,向砚礼细心地解释,“你看,这是胶囊药,如果我是凶手,完全可以将胶囊拆开,把里面的粉末换成最烈的毒药,这样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还要借助酒精杀人?” “也许他是想伪造成酒精中毒导致的意外。”砚礼最后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纪年则又接着他的话反驳,“不对,这三起案子全在针对夏家,明显是同一人所为,他前两次都那么招摇了,显然是不怕的,那为什么这次反而要多此一举?” 砚礼觉得纪年说得确实有道理,不由得也开始深思,耳边,纪年继续提出疑问,“还有,他既然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夏三爷房中将安眠药掉包,为什么事后不再潜入一趟把剩余有问题的药一并销毁?” 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砚礼,“可能是他脱不开身,所以才选择这种拐弯抹角的杀人方式,一来可以伪装成是意外猝死,再来只要没人怀疑到安眠药有问题,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等到有人察觉药不对劲时,他说不定早已处理干净了。” “这么顺下来,一切就说得通了。”纪年放下药袋子,卷了一叉子的意大利面送入口中,又含糊地开口,“反正这人厉害,我说夏承影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呢?”砚礼很少听纪年夸谁,不禁好笑地反问。 而纪年倒很给面子,“你还凑合。”他伸长手臂,宠溺地摸了摸砚礼的脑袋,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砚礼却有一瞬的失神,等回味过来,才发现刚才他俩的动作是多么亲昵,他的脸顿时就红了,跟上了火一样。 纪年偏还没发觉他的羞涩,仍自顾自地说着,“有我在边上帮你,那家伙纵然有天大的本事,我俩加起来也肯定治得了他,但夏承影就一个人,没人帮他,总不见得指望杨璐那女人吧?”话至此,他忽然抬起头,这才发现砚礼双颊的红晕,他一愣,继而大笑起来,“砚礼,你脸红什么呢?” 言下即遭到砚礼狠狠一瞪,“谁脸红了!”他狡辩着,双颊却烧得越发厉害,那模样在纪年看来就跟炸毛的猫似的,可爱得紧。 “吃饱了没?完了就买单吧,我还得上杨璐那儿走一趟。”说话间砚礼已先行站起身。 纪年匆忙擦了擦嘴,跟在砚礼身后去结账,边走边问道:“你去找杨璐干嘛?” “承影让我把报告送给她,那女人住得特远,我跑这一趟来回得两小时。”他轻叹一声,递了张信用卡给柜台服务员,“这顿我请你吧。” 纪年也不跟他客气,似乎他们之间经常这样礼尚往来,他倚在柜台边,随意地抓了抓头发,“这份报告顶多只能证明夏三爷是被谋杀的,要真想靠这点数据把黑制药厂揪出来很难。” 这道理砚礼自然也明白,“我没指望过警方,官商相护,自古以来的潜规则,我也没指望过杨璐,倒是对承影还抱有点期待,如果他下定决心要把那家药厂揪出来,凭他的本事应该可以。” “哦?对他那么有信心?”纪年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砚礼莞尔一笑,拿回卡往店外走,“我绝对比你更了解他,承影在黑道有些人脉,这一次我们倒不如借他之手,我越来越好奇了,这将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抗。” …… 砚礼回到家时都已过了八点,才进门就瞧见承影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小滋,一人一猫正在看电视。 见他回来,承影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那么晚?” 砚礼一怔,心里一阵心虚,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在杨律师那儿多留了会儿,出来得晚了,干脆就在外头吃了晚饭,少爷怎么回来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0 承影没怎么追究,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在医院住着也是浪费病房,原是想陪陪爸,结果他老人家比我还按捺不住,一早就出院了,所以我也回来了。”他换了个坐姿,把小滋放到一边,冲砚礼招了招手,“杨璐怎么说?” 砚礼走到承影身旁,表现得十分恭谨,“杨律师并不建议把这份报告交给警方。” “为什么?”承影不太明白,杨璐那女人的思维总异于常人,让他捉摸不透。 砚礼双手背在身后,头微低,身体却挺得笔直,“杨律师说,就算把这份报告交到了警方手里,也最多能证明三爷是被人蓄意杀害的,但要通过这条线索抓到凶手的几率太小,而且警方未必会把这些数据当一回事,所以她的意思是,如果你真想抓凶手,那就自己来。” 砚礼一口气说到这里,抬眸与承影对视一眼,又接着道:“报告在警方手里,他们会阻止你介入调查,因为你是受害者的家属,又是嫌疑犯,但如果报告在你手里,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警方也懒得去管,就算哪天你的动作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也可以借此当挡箭牌,逼警方顺着这条路继续调查,这样正好一举两得,不是吗?” 承影恍然大悟,心中对杨璐又多了几分好感,“真狡猾呀!” 砚礼垂眸浅笑,并未告诉承影,这法子里有自己的一半看法,杨璐那女人虽有见识,但论头脑却远不及他苏砚礼。 “所以少爷,我觉得,您是时候该动用您的人际关系网了。” 15、线索断了 承影在夜总会见到邵正的时候,这男人正一边搂着一个美人喝酒喝得痛快。看承影和砚礼款款向这走来,他方才将酒杯放下迎上前,“你就是彦刚介绍来的?” 承影微微颔首,带着砚礼往前迈一步,向邵正递出右手,“正哥你好,我是夏承影。” 邵正将手伸过去与之一握,基本的待客之道他还是懂的,何况这小子又是彦刚介绍过来的,自然要多担待些,“两位请跟我来。” 邵正引着承影、砚礼二人往楼上走,三楼最南边的一间vip包房,似乎一早就有人在那儿候着,邵正到了后喊人送了瓶洋酒过来,随后将包厢里的手下都打发了,唯独留了个戴着金边眼镜一脸斯文的男人。 承影正暗自思忖着此人的身份,忽闻邵正再度开口,“听彦刚说,你是想我帮你打听一种药?”他口中的彦刚是这地头的老大,混黑道的,与邵正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说起来也巧,这样一个黑道老大,多年前却被承影救过一回,这样才欠下一份人情,他们混黑道的重义气,如今承影有事相求,他自不会推脱。 承影跟砚礼打了个眼神,示意他递上药的配方,而后客气地说了一句,“麻烦正哥了。” 邵正接过那张纸瞄了一眼,他本就是个粗人,打架斗殴还擅长,这种医药配方想必也是看不懂的,于是又转交给了身旁的男人,“阿诺,你看看。” 那被称作阿诺的男人接过药方,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便已露出一抹困惑,“怎么会是这个药方?” “有什么问题吗?”承影见阿诺神色凝重,则又问道。 阿诺抬起头,对上承影的视线,“这药并不是我们厂出的,而是半个月前,一个男人打电话来请我们帮忙配制的。”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忙活了这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承影赶紧追问。 可阿诺却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人从头到尾就没露过面。” 听他这么一说,承影则更不明白了,“连面都没见过,你们怎么敢接下这笔单子?还有,难道连提货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吗?” 阿诺的声音软软的,听着感觉很舒服,“我们接单子,向来只看对方出不出得起价钱,那人肯给钱,而这药方也只不过是剂量重一些的安眠药,这样的生意,我们没理由不接,至于提货,当初我们是按照对方的意思,将货送到某家超市的寄存箱,然后再把开箱密码的小纸片贴到超市出门右拐第三个电线柱上。” 承影一怔,没想到那人做事居然这么小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给你们打电话也是用的匿名号码。” 阿诺笑了笑,不置可否。 承影慢慢蹙起眉头,想着好不容易查到了这一步,却依然抓不出那个凶手,不禁有些不甘,“你们就没有留个人在那儿看看到底是谁来提货的吗?” 阿诺的口吻依然很和善,但言辞却是凌厉的,“完全没必要,客户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做,至于把货送到寄存箱后会不会遗失,这就不归我们管了。” 承影了然地点点头,心说这一来又得重头来过了,随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对了,那家超市在哪儿?” 阿诺倒也爽快,“我给你写个地址吧!”说着他便掏了张名片出来,在背面写下一行递给承影,“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谢谢。” 事情谈完以后,邵正亲自送他们出去,三人站在门外,承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正哥,今晚给你添麻烦了。” 邵正这人不大爱说话,但对承影还算不错,也不知是不是看了彦刚的面子,“一点举手之劳而已,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正哥客气了。” 客套过后,两人总算道了别,当晚承影就带着砚礼根据阿诺所给的地址去了那家超市,结果却被某位负责人告知,也是在大约半个月前,超市的监控室发生过一次失窃,所以那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全都没有了。 如此一来,这条线就等于彻底断了,可怜承影和砚礼忙了这大半个月,到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天初亮的时候,承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脑袋里反复循环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也不知究竟想了多久,枕边那人才慢慢苏醒。 见承影睁着眼,砚礼也随即清醒过来,“少爷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睡会儿吗?” 承影转过头,眯着眼看向他,“睡不着了,这些天总感觉睡不踏实,每天睡个几小时就醒了。”说着他索性坐起来,将枕头垫在身后,从床头柜上取过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 砚礼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劝道:“少爷也得注意身体,线索断了还能再找别的,您可别把身体给累坏了才是。” 听砚礼这话,承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小傻瓜,我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他轻轻扬起唇角,在砚礼额头落下一吻,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砚礼窝在他怀里,心里也乱得很,这大半个月来那家伙都没再有任何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1 动作,然而越是这样,他却越是不安,只怕到对方再有行动的时候,会是一场血画的宏图。 大约九点时,乔安来敲门,说是老爷子请他过去一趟,那会儿承影正在吃早点,于是又慢吞吞地磨蹭了近半小时才出门。 他走后乔安也跟着走了,砚礼一个人呆在房里也没意思,就去找纪年商讨策略,可那家伙这时候却还在睡觉,要不是他事先打电话把人先叫醒了,只怕还没人来给他开门。 纪年顶着一双惺忪的眼,懒在沙发里一动不想动,砚礼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朝他喝道:“我难得抽出空来找你,你就这态度!” “你敢不敢下午来啊?”纪年的眼睑就跟注了铅似的,特别诚实地反应了他此刻的疲倦,昨儿他几乎是到天亮了才睡下,这会儿自然是起不来的。 可砚礼却仍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不行不行,你快点醒来,我跟你说啊,我和承影查那家黑制药厂,但现在线索又断了。” “哦……”纪年应了声,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半句。 “你说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呢?而且三爷的事后,他就没有动作了,难道他的目标只有那三个人吗?”砚礼自顾自地说着,转而发现纪年又快睡着了,连忙抓着他的手臂又把人给摇醒,“你别睡了,起来给我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啊?”纪年很是头疼,睁了条眼缝捧起砚礼的脸,“宝贝儿,有事晚点说,哥哥我现在困得不行,你先消停会儿,乖。”说完他一倒头就睡。 砚礼被气得就差一口血吐在他脸上了,整个人恶狼似的扑到纪年身上,一边挠痒一边喊:“你醒来醒来醒来快点醒来啊混蛋!” 纵然纪年再疲惫,被他这么个闹法,也没了睡意,“好吧好吧,苏大爷你太厉害了,小的实在弄不过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砚礼从纪年身上爬起来,盘膝坐在沙发上,“我跟承影查到最后,发现那家伙买药就没露过面,他做事太干净,我们完全无从查起。” 纪年耸耸肩,似乎这样的结局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你们现在又得从头开始了是吧?” 砚礼点点头,略显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问题在于他最近都不出现,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查。” “他不出现你们可以引他出现啊。”纪年本也是随口一说,却激发了砚礼一个想法,“请君入瓮?” 纪年揉揉眼,“可以啊,只不过计划要好好地布置,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给赔进去,这可就不划算了。” 砚礼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忽又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纪年抱着个大抱枕,把下巴搁枕头上,“过两天是伊藤武术交流会,到时候师父、二叔和夏承影都要过去,我跟你肯定也会陪同,如果我是那个人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砚礼想到承影刚被老爷子喊过去,想必也是为了说这事,“交流会开几天?” “一星期。”纪年扬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开口,“那会是很不太平的一周。” 砚礼抿了抿唇角,暗自算计了一番,“好,就定在交流会的那一周,我们来给他制造点乱子,这次非让他露出马脚不可!”他眼梢上扬,眸中又闪过一道阴鸷。 16、伊藤武术交流会 到今年是第三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武者应邀出席,大伙儿齐聚伊藤武馆切磋武艺,互相交流武术知识。 承影是头一回参加,前两年虽说他就在日本,却因忙于学业无暇出席,今年是有幸随父亲一道,才凑了这么个热闹。 不过这还得感谢杨璐,杨大律师为了他这案子下了不少功夫,想方设法帮他洗脱嫌疑,本以为这一届的交流会又将错过,没想到前几天杨璐突然告诉他,说他的出境限制已经解除。 承影不知道杨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至少这个结果是大家都乐于见到的。 伊藤武馆的馆主伊藤武是个年上六旬的老者,膝下有两子——伊藤羽和伊藤川,如今这武馆也基本交由两个儿子打理。 当年大儿子伊藤羽提出为促进中日友好关系而举办这样一个主要面向于中日两方的武术交流会,本也是突发奇想,不料几年下来却成了每年固定的节目。 承影跟着父亲在会场绕了一圈,认识了几位界内的前辈,他身为御华馆的少当家,又生得仪表堂堂,自然讨人喜欢。 等应酬完了,承影才带着砚礼到一旁去休息。 这场子很大,用来摆宴绰绰有余,承影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与砚礼一块儿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他本不爱这种人多的场面,倒更喜欢清净点窝着。 “少爷累了吧?”砚礼将蛋糕切成茶包大小,用叉子扎了一块喂到承影嘴边。 他们是今早搭飞机到的日本,一下飞机就直接赶来了武馆,中途几乎没怎么歇过。 承影顺势吞下那块小蛋糕,又伸手揉了揉眉心,“是有些累,昨晚上也没好好睡,闹腾了半夜。” 砚礼莞尔一笑,心说还不是少爷你自己纠结,出席个交流会而已,非要把爱刀一块儿捎上。最苦逼的就属那把风间武士刀,好不容易才从日本偷渡到中国,结果还没安分多久,就又要回日本去了。 承影瞧砚礼抿唇偷笑,就猜这小子肯定在心里暗骂自己,于是他手臂一勾,托着砚礼的腋下将人带到怀里,“想什么那么高兴啊,说出来我也听听。” 砚礼心知承影是跟他开玩笑,丝毫没有惧意,“我在想啊,那把武士刀跟着少爷这样来回颠簸,还真是够辛苦的,本来已经一把年纪,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乱讲!”承影爱刀如命,听砚礼这么说,难免要训斥他。 砚礼被他喝得身子一缩,自知说错了话,好在承影也没打算过多地追究,却是指着远处人群里一老人说:“你看那个人,他就是伊藤武。” “哦……”砚礼应了声,不太明白少爷怎么突然跟他介绍起伊藤馆主来了,可随即,便听他又道:“伊藤家也有一把祖传的武士刀,听说比我手里那把风间年份更久,这趟我来,其实是想见识下那把刀。” “怪不得你要带着风间武士刀。”砚礼恍然大悟,的确,既然是祖传的宝贝,那就不会随便与人看,而一旦承影手中握有风间,便有了交换的筹码。 承影心情顿时好起来,搂着砚礼笑道:“听说这里有天然温泉,我们过会儿趁下午人少,也去享受下。” “啊?泡温泉?”砚礼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一下子红了。 承影瞧他那一副羞涩的模样,更忍不住调戏一番,“等泡完温泉,我们还能适当地做点运动,有助于消化。”他贴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2 砚礼的耳根,略带挑逗地吹了口气,暧昧十足。 砚礼倏地站起身,都不敢正眼瞧承影,只木讷地甩下一句,“我去拿杯酒。”言下仓皇而逃。 承影才歇了没一会儿,就又被老爷子唤过去。 砚礼托着水晶高脚杯远远望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往水果吧走去。 主办方倒是真花了心思,各类的水果一应俱全,另有花式拼盘,做得就跟艺术品似的,煞是好看。 纪年正在那儿挑水果,砚礼信步走到他身边,取了片西瓜咬去一角,“开幕式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 纪年手上动作没停,甚至连瞥都不瞥砚礼一眼,只自顾自地低语,“全都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 “辛苦了。”砚礼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正巧有侍应从身后走过,他将高脚杯放到对方手里的托盘中,又回过来端起一盆水果拼盘,“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纪年丢了颗樱桃进嘴里,复又开口,“你小心伊藤羽那家伙,他不好对付,可以的话,尽量避免跟他起正面冲突。” “好。”砚礼背过身,与纪年面向两个方向,“承影就快回来了,晚上再见吧。”语毕,他已施然离去。 …… 开幕式定在晚上,第一天基本没什么安排,下午可供早到的客人逛宅子或泡温泉,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先睡个午觉,等到晚上再来泡。 承影带着砚礼来到温泉池时,那里就只有三两对人,他俩挑了个没人的小池子,小两口窝在里边调情,好是惬意。 前阵子承影忙着查案子,感觉很久都没有好好抱抱砚礼了,这会儿倒是寻着个机会,“在日本的时候,有时会跟同学一起去泡温泉,那时就想等有机会,也要带你来玩。” 砚礼笑得腼腆,歪着脑袋靠在承影肩上,“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们两个人,朝夕相对,粗茶淡饭也没关系,反之隔千里,身家百万也不稀罕。” 承影闻他此言,不禁又将人搂得更紧,他从不知道这小家伙如此粘人,也没想到砚礼能这样煽情,“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了。” “前几天二叔又在那儿夸杨律师了,说你俩相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砚礼语声很轻,可口吻间却难免透了一股醋意。 承影一听他这话,随即笑开了,他弯着食指刮了下砚礼的鼻子,打趣道:“杨璐哪里有你好呀,那女人除了伶牙俐齿些,还真比不上你半分。” “可人家有本事啊,就说你身上这官司吧,要不是她,哪那么容易洗脱嫌疑?”砚礼越说越酸,叫人听得挺乐呵。 承影觉得他这样特别好玩,又忍不住逗弄,“我说你怎么老把我往女人怀里推呢?” 砚礼被他这一问问得心里堵得慌,好一会儿才瞎扯了一句,“你夏少主日后总是要娶妻生子的,还用得着我推么?” 承影脸色骤变,狠狠瞪了他一眼,压着嗓门吼他,“老子就不娶怎么着,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逼婚不成?” 砚礼不说话了,端着张严肃的表情看着他,承影被他盯得下腹一阵燥热,将其压在石头上就狠命地亲。 那带着侵略气息的吻,霸道得叫人喘不过气。 砚礼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躲不开,也只好任由被抱着拥吻,直到整个人都软在对方怀里。 承影的技术向来很好,舌尖挑逗功夫一流。砚礼的背脊贴着山石,却被这个吻麻醉了感觉,倒也不觉得怎么疼。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体,那一刻砚礼感觉自己就仿佛一条人鱼,沉静在最温柔的海洋。 绵长的吻结束后,两人并肩靠在一起,粗重地喘着气,可望着彼此的眼神里全是笑意,承影用拇指轻柔摩挲着砚礼,从脸庞到鼻翼再至嘴角,带着点点的水珠,滋润那两片浅色的唇。 他目光悠远,语调深情,“砚礼,我爱你。”最简明的表白,说罢在其额头落下一吻,仿若蜻蜓点水的碰触,却深深印入心里。 他说:“我爱你,只爱你。” 砚礼弯起眉眼,那瞬间竟有点想哭。他将下巴搁在承影的肩窝,紧紧拥抱住这个爱他的男人,以此来回应对方赋予他的深情,“我也爱你。”他说完,眼角即淌下一滴泪。 承影想摸摸他的脸,可砚礼硬是搂着他,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让人看不见表情。 承影隐隐觉出砚礼的胸膛在起伏,则轻声询问,“怎么了?” 砚礼摇摇头,“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终究没有全盘托出的勇气,然而每每想到可预知的结局,都会让他难过得哭泣。 承影轻抚着砚礼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如同在安抚个孩子。偏偏他越是这样温柔,砚礼就越是悲伤,而越是悲伤,便越是止不住泪水。 他身体抖得厉害,难免让承影发现端倪,等到承影使劲扳过他的脸时,他早已哭红了眼。 砚礼这一哭,把承影的心都哭化了,慌乱之下,他一边替砚礼擦眼泪,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呢?” 砚礼擤擤鼻子,哑着声道:“我不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要你永远永远陪着我。” 承影扑哧一笑,捏着他哭红的鼻尖道:“我当然会永远永远陪着你,除了苏砚礼,我谁都看不上。” 砚礼拿手背抹眼泪,可总好像抹不完似的,“那你要答应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承影拿鼻尖去蹭他的,“小傻瓜,是谁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砚礼没有再回话,只是在承影的脖子上种下了一颗草莓,他贪图那一瞬的温存,没勇气告诉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夏承影真的会抛弃苏砚礼,抑或是苏砚礼先抛弃了夏承影,但不管怎样,他今天所说的话,包含了他全部的真心。 17、温泉之后 泡完温泉时候还早,承影本打算再睡个午觉,可不知怎么的,两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丝毫睡意。 承影忽然想起之前跟砚礼开玩笑,说要做点运动帮助消化,如此想着不禁动了情欲。再看向砚礼时,对方也刚好朝他这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给这屋子更添了几分春色。 砚礼也实在是善解人意,瞧承影面泛潮红,就猜出他心里所想。 只见他将头凑过去,贴着承影耳畔低语,“少爷,我们来做。”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邀请,反而让承影受宠若惊。 震惊之余,承影一个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他难得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砚礼,才发现这人长得真好看,那是抹看不腻的秀色。 砚礼躺在床上,任承影将他裤子脱掉,他很自觉地分开两腿盘上承影的腰,那样子竟像是一条蛇。 承影喜欢得紧,又忍不住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3 多亲了他两口,然后才开始做前戏。 砚礼依然怕疼,虽然每次他都很努力地想配合,可总是习惯不了这撕裂般的感觉。 承影怕弄伤他,则不敢太使劲,以至于每趟做爱,前戏都要花去很长时间,好在他是个足够温柔的男人,对待情人也有耐心。 待到砚礼放松下来,承影却换了个姿势坐到床上,而后抱起砚礼,将其小穴对准自己分身,这本是个能进得很深的体位,可以让双方都享受到极至的快感,可对砚礼来说,却仿佛是折磨。 只是今天,他愿意为了承影去尝试,他想,就算痛死也就做这一次。 虽说之前上过了润滑剂,可这么一插到底还是让砚礼疼得惊叫出来,而承影感觉自己到了个从未去过的深度,这一刺激让他下腹胀得发疼。 伴着承影的第一个动作,砚礼吓得立马绷直了神经,身下一次次的撞击简直将他送上云端,他咬着唇,抑制淫靡的叫声,却仍有细微的呻吟漏出唇齿。 承影爱听他这蚊子叫似的叫床声,感觉如银铃般动听。 砚礼痛得厉害,却又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服,他指甲重重划过承影的背脊,却更激发了对方的兽性。 随后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一同到达高潮,滚烫的液体射入甬道深处,带着些羞耻,更多的却是畅快。 可承影却未立即从他体内撤出,没多久砚礼又感觉身体里某个软趴趴的东西开始胀大变硬,就这样体位换来换去,两人又玩了两轮,直到筋疲力尽,才双双趴在床上装死。 承影痴痴地望着砚礼,唇边带着一抹坏坏的笑,他意味深长地甩出四个字,“白日宣淫。”像是在暗示什么。 砚礼依旧羞赧,捂着脸娇嗔,“都怪你!” “好,都怪我。”他拿开砚礼的手,吻他的眼睑,“砚礼,我爱惨了你。”唯那一刻,砚礼觉得,这一句“爱惨了你”太沉重,压得他几近窒息。 …… 两人终于赶在六点前到了会场,门外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姑娘在迎宾,承影的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终是贴着砚礼的耳畔戏谑,“她们都没有你长得好看。” 砚礼的双颊微红,似是还没从先前的激情中缓过神来,只低着头小声抱怨,“少爷别拿我寻开心了。”他那口气娇羞得很,惹得承影开怀大笑。 砚礼刚进门,就一眼看到了纪年,那家伙今晚穿了一身正装,逼人的帅气,而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夏老爷子和夏二爷。 承影带着砚礼走过去,与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砚礼躲在他身后,偷偷跟纪年对了个眼神。 六点整开幕式准时拉开帷幕,伊藤武馆很看重每年一度的武术交流会,这点从舞台的设计上就能看出。 开幕致辞是由老馆主伊藤武来念的,然后再是介绍他的两位儿子,据说今年是伊藤馆主首次将他两个儿子领上台面。虽说这交流会的主意是当年伊藤羽提出的,但往年还是由伊藤武主策划,两个儿子辅助筹办,偶尔遇上界内的前辈便托个关照,而像这样当着来自中日各地的武者隆重介绍还是头一回。 伊藤武的意思是,日后这武馆就正式交给这两个儿子了,他自己年事已高,也确实到了该好好养老的时候,等到明年的交流会,他便不再插手任何,孩子大了,总要给他们施展拳脚的机会。 老馆主发完言后才是正式的剪彩,由伊藤羽和伊藤川来剪,顿时会场的灯光一并亮起,舞台上方的水晶吊灯绽放着华丽的璀璨,更突显了那一刻的辉煌。 兄弟俩相视一眼,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四处闪光灯亮起,无数双眼睛目睹了这最开始的一幕,却也见证了这场风波的开端。 座下鸦雀无声,随着彩带被剪断,几乎是踩着那个断点,角落突然一把短刀飞过来,那速度是极快的,刀子撞上吊灯的垂链,随即将其斩断,想必那刃也是极其锋锐的。 底下传来一阵抽气声。 灯光瞬间灭了,巨大的灯盏砸下来,是时情况紧急,伊藤羽根本来不及考虑更多,当下甩开剪刀,使劲推开了离他最近的伊藤川,只听“哐当”一声,伊藤羽发出一记闷哼,这巨大的动静顿时掀起一片尘埃。 承影皱了皱眉头,再看清舞台时,只见伊藤羽的一条腿被压在吊灯底下,他的表情痛苦,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这一切来得突然,等事情发生了大伙儿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去查看情况。 伊藤羽被他弟弟和父亲一块儿拉出来,左腿估计是折了,流了不少血,疼得他直冒冷汗,方才一刹那,他全凭本能推开身旁的亲人,那个动作已然费去了他自救的时间,如今只是伤了一条腿也算是万幸。 而当所有人都在关心伊藤羽的时候,承影的焦距却停留在那把短刀上,他走到一旁,抽了张纸巾垫着拾起地上的凶器。 这刀是从顶上飞过来的,但是那里比较狭窄,根本不可能藏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它。 承影暗自想着,又回过头往高处看,如果他当时没有看错的话,这把刀就应该是从那台摄像机后面飞出来的,可是他想不通,就算有人事先把刀子搁在那儿了,又是怎么控制它的? 他一边琢磨一边又往舞台中央走,伊藤羽被用担架抬了出去,客人们差不多散了,突然出了这档事儿,开幕式也只好被迫中止,伊藤武差人去妥善安排,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宾客饿肚子。 而砚礼则跟在承影身后,夏小少爷似乎对这起人为的意外很感兴趣,一个劲地在查看现场。 砚礼瞧他神色凝重,不禁问道:“少爷在想什么?” 承影将短刀放到一边,踩着碎玻璃渣绕着吊灯转了一圈,“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那把刀飞出来,并且准确无误地削断吊链?”说话间,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某样东西。 砚礼摇摇头,又见承影忽然笑起来,“少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承影望向高处,摆了个拉弓满弦的动作,“放箭。”言下,他带着砚礼一块儿往舞台边缘走,“你过来看。” 砚礼乖乖跟上,地上散落着剪过的彩带,可此刻瞧着竟格外像血的颜色。 “如果这是一个机关,刀是箭,那么弦最有可能被绑的地方就是这里。”承影拎起彩带举起来,果不其然在他手握的绳结处,还赫然绑着一根头发丝粗细的丝线。 “这是钓鱼线?”砚礼略惊,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承影微微颔首,“彩带与钓鱼线绑一起,钓鱼线又跟短刀相连,只要彩带被剪断就等于触动了机关,好厉害的手段。”他顿了顿,又接着启口,“但我更佩服的是,凶手能将角度也算得如此精确,若非伊藤家两兄弟躲得快,只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4 怕真要死于非命了。” “很精彩的推理。”承影话刚说完,却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顺着声源望去,却见伊藤川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会场,“两位辛苦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承影莞尔一笑,“伊藤小少爷不必客气,如果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话,我也很乐意效劳。” “谢谢,还有,叫我阿川就好。”伊藤川走上台,低头看了眼满地的碎片,实在忍不住长叹,“也不知是谁那么想我们兄弟俩死,好好的开幕式就这么被搞砸了。” “主要是人没事就好。”承影劝上一句,伊藤川赶紧地向他鞠了个躬,“非常感谢您的关心。”待直起身,他又说道:“两位还是先去用餐吧,你们是伊藤家的座上贵宾,我哪里好意思让你们饿肚子。”他弯起眉眼,笑得十分动人。 承影没再坚持留下,将短刀交到伊藤川手上,终是带着砚礼一同离开。等出了会场,他才又吩咐道:“砚礼,你替我去查一下伊藤兄弟的背景。”他眯起眼,眼缝间带着一丝凌厉,“这才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接下去的日子也不会太平。” 18、中日友谊赛 “伊藤兄弟的背景就像表面看到的一样,家底干净,背地里也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按理说不该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砚礼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将他调查的结果向承影汇报着,“另外,当日会场的监控录像我也看过了,那天早上九点四十二分,监控确实出现过黑屏的情况,但也只是短短十秒钟而已,大概工作人员以为是电源接触不良才导致了闪屏,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拍到凶手的脸?”承影抿了一口茶,神色略显得几分凝重,“十秒钟,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砚礼的食指在矮桌上轻轻敲打,“也许只是假象,但也不排除对方真的是快手的可能。”他抬起头,对上承影的双眸,“少爷再等会儿吧,交流会还没结束呢,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当时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怎料当天下午就出了状况,这还要从承影收到一条不知名的彩信开始说起。 承影收到这条彩信时就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砚礼出去替他办事,那会儿还没回来,他闲着无聊,就拿手机来把玩,结果就刚好瞧见了彩信里的那张照片。 内容说白了也就是一男一女在接吻,女孩长得很漂亮,照片上看起来,皮肤很白,下巴尖尖的,一张侧脸,角度选得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多瞧两眼,而男的,则是砚礼。 承影的手抖了抖,险些把手机都给抖落了,好不容易再抓紧,心里却难免生出一丝恼怒,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有五分钟,才总算平复下情绪,给乔安拨了通电话。 “是我。”他嗓音低沉,甚至还透了些许沙哑。 乔安觉出承影的不对劲,随即问道:“少爷怎么了吗?” 承影深深吸了口气,稳着声线说道:“我有件事吩咐你。”他顿了顿,想到那张照片上砚礼与那女孩亲密的举动,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待会儿我转一条彩信给你,你替我去查一下照片上的女人。” “好。”乔安听承影的口吻,就猜他那儿是出了大事,不然以少爷的脾气,应该会留到回国后再处理,这么着急,只怕事情不简单,“少爷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他心中略微起了一丝忧虑。 “麻烦倒谈不上,只是有点疑惑,现在还说不准,等你调查结果出来后,就能有个落实了。”承影语气深远,像是话外有话,乔安当时不太明白,却又不方便问得太直白。 直到他收到少爷发来的短信,才终于懂了那句话里头所包含的意思。 午饭的时候,承影看砚礼的眼神明显有了点变化,以往的温柔竟被一丝阴冷覆盖,看得人毛骨悚然。 砚礼瞧他脸色不好,也没敢多问,其间承影给砚礼夹了一口菜放到碗里,这本没什么,毕竟他俩除却是主仆的关系,还是情人,彼此照顾下也无可厚非,只是当两人视线撞上时,砚礼却觉得,承影的笑容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让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饭后承影是率先回去的,纪年瞧两人在饭桌上就奇怪,于是偷偷指了指承影的背影小声问道:“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砚礼摊摊两只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完全就跟在状况外似的,想来想去都没想通自己到底哪儿招惹到了承影,可好端端的突然发脾气,这也不是少爷素有的作风,砚礼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好像要出什么变故了。 当天下午是中日的武术友谊赛,御华馆排上了三场,老爷子的意思是出三人,最后大家商议下来,决定由老爷子自己、承影以及纪年上场。 第一场比武是老爷子的,双方实力悬殊很大,我方赢得太过轻巧,反而显得毫无看头。不过回头想想,这场上能赢过御华馆馆主的人,当真是数不出几个。 夏老爷子对此却很看得开,本来也就是切磋武艺图个高兴,没必要太较真。 第二场由纪年上阵,他的对手倒是不怎么好对付,年纪比他还小,是个日本小伙子,想必对方是从小就开始习武的,基本功一看就比纪年扎实。 但纪年也不简单,他跟着他师父学习武术多年,本身又确实有天赋,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打下去。 这场比武到最后竟成了拉锯赛,双方实力相当,要决出个胜负委实得靠运气。而纪年刚好就胜在这里。 却说对方那把竹剑刺过来的时候,纪年下意识地往左边一躲,同时手里的剑横扫出去,假如当时那把剑是朝着对方的脖子砍过去的话,他还未必能赢,偏偏纪年握着剑往底下削,那人怕是也没料到他这招会瞄准小腿,一时躲避不及,被竹剑打中跌倒,正是这个失误,便注定了最终的结局,当他再想起身时,纪年的剑已指在他的咽喉。 “承让了。”纪年莞尔一笑,收回剑将对手拉起来,比武意在切磋,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 两人相视一眼,那少年虽心有不甘,但也输得心服口服,他礼貌地向纪年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顺着阶梯下了比武台。 纪年望着那小子的背影,又瞄了一眼边上还未翻过去的名牌,默默将“莲池望”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夏老爷子看纪年走过来,摇着头叹息,“完全靠运气。” 纪年吐吐舌头,那动作略显几分俏皮,“那也是赢了。”他将剑摆到一旁,坐到老爷子身边。 承影听他这话,忍不住冲了一句,“朽木不可雕。” 纪年扬了扬唇角,并未跟他斗嘴,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看台,莲池望坐在那里,像是在跟他的老师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5 交谈。 “他是个很厉害的武者,尽管这次的比赛是我赢了,但他的出色依旧令人叹服。”他弯起眉眼如是赞许,那是一种打心底而发的钦佩。 …… 承影的那场比武是压轴的,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他的对手正巧是伊藤家的小儿子——伊藤川。 伊藤家这位小少爷听说功夫不错,与承影一般打小习武,底子自是稳扎的。 台上两人照旧选择竹剑,承影向来喜欢这种有武器的比试,当然如果是真刀实枪则更合他心意,他总觉得比起赤手空拳,兵戎相见时的畅快淋漓更叫人痴迷。 伊藤川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他的每一招都起落有致,毫不拖泥带水,而承影的招数亦是干净利落。小时候学习武术,父亲总说习武之人切忌花哨的招式,中国自古就有个词叫“花拳绣腿”,专指那些只求漂亮却毫无攻击性的招。 台上两人打得十分激烈,底下叫好声不断,可这半个多小时打下来,时而承影占上风,时而又被伊藤川压制,这样你来我往过了好几百招,却始终没能分出个胜负,倒是台上两人都显出些疲态来。 砚礼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说再这么打下去对承影绝对不利,他家少爷自小身体不好,体力更是不佳,这种太过持久的比试显然不适合他,眼看着半个多小时过去,场上的承影已经开始急喘,若不赶紧结束比武,恐怕最后还是得输。 承影自己大抵也意识到了这问题,想要速战速决,两人的竹剑打在一起,连着发出好几声脆响,可就在那一刻,常年练武而养成的敏锐让承影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正侧耳倾听,忽闻台下一声惊喝,“小心啊!” 这武场是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露天场地,院子四周种了几棵珊瑚树,刚才承影只觉得那树枝晃得厉害,叶子沙沙作响,可潜意识里却当是被风吹的,直到底下传来惊叫,他才瞧见远处一支箭正往他这边飞来,承影匆匆向后退了一步,只可惜那箭来得太快,这一劫终是难躲。 当尖刃刺入腹部时,承影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很痛,反倒是砚礼他们一块儿冲上台后,他才觉出那伤口痛得发麻。 “该死!”砚礼暗骂一声,起身就要追出去,承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无力地摇摇头。 他终究不放心砚礼一个人,哪怕他知道这个人可能正在做着背叛自己的事。 砚礼看了承影一眼,却倔强地甩开对方的手,抓起地上一把竹剑就追了出去。他当时想的是,谁敢伤害承影,他就要谁偿命。 当然也有私心,他想看看,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敢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家伙究竟是谁! 承影被伊藤川扶着,箭刺中的地方越来越疼,他拔出那支伤他的凶器,箭头似乎与射箭比赛里所用的箭不太一样,形状更似柳叶。 顺着箭尖那一点看出去,视线中砚礼的身影越来越渺小,甚至变得模糊,承影不知道,究竟是远方起了雾,还是自己眼里起了雾。 只是忽然觉得,终会有那么一天,他将再也抓不住这个他深爱的男人。 也许,在砚礼的心里,装的从来就不是他。可能是猫咪小滋,抑或是照片上的女孩,但终究不是夏承影。 19、承影的愤怒 大概人越是在虚弱的时候,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承影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个无底洞,永无止尽地往下坠。 脑海里交替浮现出许多碎片,从儿时初见砚礼,到昏迷前最后的一眼,往日种种历历在目,那么近又那么远。 十岁生日那天,苏砚礼出现在了夏承影的生命中,一直到今天,承影依然觉得,那是他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砚礼不爱说话,却总是很安静地跟在他身边,就像个乖巧的小猫,苏伯说这是他儿子,前阵子孩子的母亲去世了,这才被接到夏家。 砚礼小时候就长得特别漂亮,那时皮肤比现在还要白,看着就跟个女孩子似的,承影第一眼瞧见他,就很喜欢。 他总是带着砚礼一起玩,说是玩,其实也不过是一块儿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承影会时不时地问砚礼一些问题,而砚礼总是挑自己愿意回答的才回答。 承影练功的时候,砚礼就坐在一边,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盯着承影看得很专注。 承影还记得砚礼第一次给他递帕子,就是在一次他刚练习完,那是盛夏的某个午后,砚礼见他满头大汗,就掏出兜里的手绢替他擦汗,擦完又沉默地把手帕塞回口袋。从这个举动的开始到结束,砚礼都没有说一句话,反是后来承影拿汗津津的手捏他脸蛋时,他却脸红着躲开,小声说了句,“别。” 打那以后承影就特爱逗砚礼,而砚礼每次的反应也都能讨得他的欢心。以前曾听人说,男孩子一旦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就总是会欺负她,而那一个个恶作剧的背后,藏着的却都是真心。 承影时常想,也许从那时候起,他对砚礼的感情就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梦很真实,仿佛将过去的十载春秋又再走了一遍,可梦到醒时,心里却莫名的难过。 承影睁开眼,入目的竟是一片苍白,他躺在一个类似病房的休息室里,手上还吊着水,而砚礼正守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想坐起,然而刚动一下,伤口就是一阵剧痛,疼得他眉头紧蹙。 砚礼见后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劝道:“少爷您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 承影嗓音暗哑,喉咙干得发烫,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水……”砚礼听他叫渴,赶紧去倒了杯水来,小心扶起他,伺候着喝了几口。 承影喝过了水,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砚礼扶着他重新躺好,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少爷这段日子要多休息,争取早些把伤口养好。”他一边替承影掖被子,一边又不禁长叹,“好在那箭不是插在心口,只是当时那情况,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承影抬起手,轻轻放到自己伤口处,隔着绷带,他还能隐约摸到血凝固的痕迹,“对方是冲着我来,假如那时候我没来得及退后一步,刺中的就是心脏的位置。” 砚礼闻言又皱起眉头,暗自唏嘘万幸。 承影侧过脸看他,见他面露愁容,则又问道:“你当时去追人,结果抓着了吗?” 砚礼被他这么一问,越发显得沮丧,“没有,我很抱歉。” 承影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他,却始终沉默不语,砚礼被看得双颊发烫,只当少爷在责怪自己,于是将头低得更低。 承影瞧了一会儿,也就把脸别过去了,“不用一直陪着我,忙你的去吧。” 砚礼一惊,疾呼一声,“少爷!” 承影却不看他,更是闭起眼故作假寐,这一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6 来却把砚礼给急坏了,随即问道:“少爷,您生我气了吗?”他最怕承影对他不理不睬,那比训斥更叫人不安。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承影睁开眼,再看向砚礼,相比对方的焦急,他却显得过分冷静,“你觉得,我应该生你的气?” 砚礼抿着唇,满腹的委屈,“我当时追出去,只是因为那个人伤了你,我想替你……” 他话没说完,承影的声音已然扬起,“我不需要!”他这一声吼得太用力,扯得伤口都疼,他喘了口气,才接着说:“我夏承影再落魄,也不至于要你替我出头,下次别乱跑了,那样我会担心。” “对不起。”砚礼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可却被承影的一句“我会担心”全堵在了嗓子眼。 “回去睡会儿,你也累了。”承影冲他甩甩手,语气是不容置否的坚定。 砚礼并不想走,可见少爷如此坚持,也只好选择妥协,“那我回去睡会儿,晚点再过来。” “嗯。”承影微微颔首,复又合上双眼,同时也将砚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悲伤阻隔在眼睑之外。 …… 大约是下午三、四点,承影接到乔安的电话。 按理说他刚挨了一箭,这时候是最不宜动气的,可当他挂了电话,还是忍不住砸了床头的玻璃杯。 砚礼走进休息室时,刚巧就撞见了这一幕,他吓了一跳,冲到床边一把抓起承影的手就问有没有伤到。 承影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回了句,“我没事。” 砚礼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叫人来把碎玻璃清理了,完事后才又坐到床沿,“怎么那么不小心?”他只当承影是失手打碎了杯子,哪里晓得对方是被气的。 承影死死盯着砚礼,胸口剧烈起伏着,砚礼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岂料承影前一刻还目露凶光,这一秒竟反而笑起来,“昨天,我收到一条彩信,发件人是个匿名号,但我猜测,也许你知道是谁。” 他说着,摸过床头的手机,点开那条一直被他存在信箱里的短消息,然后将手机递给砚礼,“看看。” 砚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结果一看手机,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而承影却只像个看戏人,微笑着将对方的每个表情都收入眼底,“认识照片上的人吗?我想你应该很熟悉。” 砚礼心知事情坏了,抿着唇角不吭声,表情也十分严肃。 承影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他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阴恻恻地笑着,“你不说,我不介意替你说。”他夺过手机,又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她叫王梦莎,本来是夏风的女朋友,但后来被你横刀夺爱。”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口吻间流露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太大,砚礼倏地站起身,“少爷,请听我解释!” “坐下!”承影一声喝,砚礼无奈又坐了回去,而后便听承影接着开口,“以前有点事我总想不明白,不过现在倒是能想通了。”他将手机丢到一旁,抬起下巴看向砚礼,“原来你宁愿断粮断水都不肯说的理由,就是这个女人?” “不是的,少爷……”砚礼想解释,可话才到嘴边,竟硬生生地哽住了。 承影留给了他时间,却没等到他的解释,“怎么不说了?怪不得夏风也不肯说,像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输给了你。”言下,他忽然伸出手,用力捏住砚礼的下巴,“是不是我给了你太多的自由,才让你有了恃宠而骄甚至是背叛的胆子?”他气到了极点,都顾不得自己伤口的疼。 砚礼被迫抬着头,只感觉颚骨要被捏碎了,他暗自强忍,艰难地翕动双唇,“没、没有。” 承影终于松开手,砚礼下巴红了一片,可他还没来得及揉揉,就立马跪了下来,“少爷,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你管得着吗?”承影毫不客气地顶撞道,眸中尽是凉薄。 砚礼张了张嘴,却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承影也无力再骂他,只甩甩手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陪。” “少爷……”砚礼还想替自己求求情,然而话没说全,就被承影一声“滚”给怔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慢慢地站起身,“要不,我去门外守着吧,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承影没答应,砚礼也不再说任何,默默地转身走出去。 他出门后当真没离去,而是在门外重新跪了下来,姿势是标准的请罚式,只不过手里握着手机,他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纪年发过去,内容是:王梦莎身份曝光在即,我急需支援。 而门的另一边,承影捂着腹部,眉头皱得死紧,他掀开被子看了眼,果然绷带又映出了血色,红得刺痛双眼。 他使劲眨了眨眼,把涌上来的泪又咽回去,仰头望着苍白的天花板,他头一回心痛得那么想哭。 20、惩罚 砚礼在休息室的门外跪了整整一夜,好多人来劝过,可他都不肯起来,而承影则一直窝在房间里,似乎也不愿意出去见他。 砚礼这一晚上没合眼,到第二天,眼底已浮起很深的倦意,纪年瞧他这样,心里也实在不忍,于是当天下午,他直接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当时承影正窝在床上啃苹果,见纪年来看他,心里大抵也能猜出些什么。承影冷笑着瞟了他一眼,表现得很不友善,“我相信你来找我绝不只是为了探望,只可惜,我这儿并不欢迎你。” 纪年在离床有些距离的一张皮质沙发上坐下来,远远地望着承影,“我知道你讨厌我,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待见你,只不过以前还没觉得你这人恶劣,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混蛋。”他一上来就骂人,然而语气却平缓得像是只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承影却不恼,优哉游哉地咬了口苹果,“怎么?我做了什么事惹沈大少爷你不高兴了?” 纪年不愿与他拐弯抹角玩文字游戏,当下挑明道:“砚礼已经在外头跪了一天了,是你把他赶出去的,现在又何必明知故问?” 承影一听他这话,随即又笑开了,“是我把他赶出去的没错,可我没叫他跪啊,你要是心疼他,这就可以出去把人领走。” 纪年被承影的不可理喻气得一团火堵在喉咙,半晌才厉喝,“你不发话他哪里敢起来?他一向听你的话,纵然是做错了事,也一定要你原谅他了他才肯放过自己,而你倒好,风凉话说得可真漂亮!” 承影从昨天起情绪就不稳定,只要一想到砚礼就忍不住发脾气,今天他本来气已消了些,可被纪年一番训斥又激起了愤怒,“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教训我?我跟砚礼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沈纪年,管好你自己吧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7 ,别有事没事就来勾我的人!” 纪年被他顶得一愣,片刻后方才反驳,“你的人?如果你有一丁点在乎他,就不应该让他在门外跪那么久……”他话没说完,承影却突然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继而板起脸,“你又知道我不在乎他?我要是真不在乎,凭他这趟犯的错,就足够我捏死他一万次!你始终只看到了他的痛,却看不到我所承受的苦!”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承影,让他难以遏制地吼道:“不是我不顾念旧情,是他苏砚礼没良心!” 承影骂得太大声,把外边的值班医生都引了过来,独砚礼仍跪在原处,姿势已不如最初时标准,周身尽散发着疲倦。 承影没有看他,甚至连蔑视都懒得。 医生走过来查看伤口,劝他不要动气,安抚两句后扶着他躺下,然后才回头对纪年说:“病人伤未痊愈,这时候稍微一激动伤口都有再裂开的可能。” 纪年听得明白医生的意思,终是很识相地点点头离开了,他本想带砚礼一块儿走,偏偏那家伙固执得很,都这样了还坚持要跪,纪年拿他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 而承影躺下后又浅睡了一会儿,只不过经此一事,他睡得极不安稳,意识中感觉自己一直在不停地做梦,梦境里大多都有砚礼,然而一觉醒来却记不清到底做了什么梦。 晚些时候,他吃过饭,又盯着那扇门发呆,他知道在门的背后,那人一定还在跪着。 其实对砚礼,承影始终宽容,这次的事如果不是触及了他的底线,想必他还是会选择原谅。 砚礼根本不知道承影费了多大的心力去说服自己,那种即便受了伤却还在努力克制,就怕自己一时失控而掐死对方的心情,他不会懂。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隔着门板,承影依然能感受到砚礼的痛苦,他急得差点就要冲出去,可刚下了床,忽而想起他俩还在冷战,于是迈出去的步子被迫又收了回来。 然而没隔多久,砚礼又咳起来,这回咳得比前一次还要凶,就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承影终究是心疼他,暗自长叹了一声,走过去开门。 砚礼先前还在猛咳,忽见房门从里打开,旋即忍住,却总有那么一两声压抑的轻咳由喉间漏出来。 承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知道砚礼忍得辛苦,便也不再为难他,轻轻摞下一句“进来吧”,转身顾自回到屋里。 砚礼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忙着起身跟上,可大概是跪了太长时间,加上他起得又快,一下子没稳住身体,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往前栽倒。 承影听见抽气声,一回头就瞧见砚礼往他怀里跌,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可才碰到人,对方竟又像只受惊的小猫般躲开了。 砚礼扶着墙站稳,对承影连声道歉,“对不起少爷,有没有碰到您的伤口,我刚腿一软……” 承影愣了愣,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没事。”他语气淡漠,难免令砚礼感到沮丧。 “对不起。”砚礼心知承影还在生气,所以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会儿却都没了勇气,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声道歉。 而承影压根就没搭理,只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继而沉默地递到砚礼面前。 砚礼不敢不接,可接过后又不晓得是不是可以喝,那边承影却已经上了床。他自个儿琢磨着少爷给他递水就是给他喝的,加之嗓子实在不舒服。 砚礼一口气喝了半杯,承影躺好侧过脸来看他时,他还在那儿咕噜咕噜地喝水,承影见他喝得急,便随口叮嘱了声,“慢点喝。” 等砚礼喝过了水,才又规规矩矩地在床边站好,他双手交叠着摆着身前,十根手指绕来绕去显得十分局促,就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心虚。 承影靠着枕头,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而后自嘲地笑笑。 砚礼抿着唇不敢吭声,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少爷不高兴,而承影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砚礼等了很久,才总算等来承影一句,“你真那么喜欢她吗?” 当时砚礼并没想太多,凭着本能问了声,“谁?”话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傻的问题。 果然下一刻承影的表情就变了,他盯着砚礼,微微眯起双眼,“还有谁?难道除了我和王梦莎,你还有别人?”他口气不善,唇边带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砚礼心下一怔,使劲摇摇头,“没有!少爷,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没有别人,也没有王梦莎!”他急于解释,像是恨不得跳进河里以示自己的清白。 而承影却始终如看戏一般在看着砚礼,也许在他眼里,不过是把对方当成了演员,根本就没打算相信砚礼的任何话。 “你当我是傻瓜吗?”他冷笑着,口吻叫人不寒而栗,“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这会儿又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些什么?有本事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难堪。” “是真的,我从头至尾只爱过您一个,我……”话至此处,他语声竟哽咽了。 承影朝他招招手,让他走近些,砚礼听话地往前迈了两步,然而刚站定,一只枕头便朝着他的脸砸过来,紧随而至的是承影愤怒的骂声,“你爱我个屁!你爱我你给我带绿帽子!苏砚礼你把我当什么了?” 枕头打在脸上,落在脚前,砚礼低下头,分明不怎么疼,可心里却难受得厉害。 他无话可说,事实是他的确吻过王梦莎,也确实跟她交往过,如今事情曝光,说再多怕也是狡辩。 承影看他沉默,心头更是来火,举起手一巴掌甩过去,下手还不轻,只听“啪”的一声,砚礼左边脸颊旋即红了一片。不知是不是被打懵了,那一瞬他愣在原处什么动作都没,只是视线突然间模糊,紧接着泪水跟珠子似的一串串掉下来。 承影见他哭了,心里也委实不好受,可这次的事毕竟特殊,他几次三番想要原谅,却又实在不甘心。 砚礼这一哭,承影则更是烦躁,索性拿被子蒙了头睡觉。 砚礼也知趣,一个人跑沙发上去窝着,他哭起来也没声,只默默地掉眼泪,哭累了就躺沙发上歇会儿,转眼便睡了过去。 承影也不是真困,就是心烦罢了,他蒙头发泄了会儿,又把脑袋探出被窝,而那时砚礼已经睡着。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沙发前蹲下身,砚礼眼眶红红的,这模样特别惹人心疼。 承影望着他,想着他们之间曾经的种种,前几天他们还一起泡温泉,还相拥着入眠,可怎么只过了几十个小时,就仿佛天翻地覆了? 他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想了许多,过往的一幕幕此刻就像一部无声电影在脑海中放映,其实他的心早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8 就软了,缺的不过是个劝说自己去原谅的契机。 也许是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承影连砚礼醒了都没察觉到,直到被人从身后搂住,他才惊觉过来。 暖暖的气息扑打在耳根,砚礼的声音如春风一般传来,吹进耳朵里,“不管少爷信不信,苏砚礼的这颗真心,这辈子只付与你一人。” 21、第四滴血 ... 那晚承影从休息室搬出来,重新住回了伊藤家给安排的客房,夜里他与砚礼躺在一块儿,两人十指紧扣,却谁都没有开口。 其实承影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只是到了这一刻反而不想问了,正如世上的许多事,也许不知道会更好。 砚礼大抵也瞧出他的这份心思,便决口不再提王梦莎的名字,就这样两人合手将这件事藏了起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一早,承影接到电话,得知他的武士刀已经到了日本。他伤未痊愈,就让砚礼帮忙去取。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这把刀才到武馆没过一天,竟会惹得一身鲜血。 事情发生在那一天的夜里,当时馆里的人大多睡了,越是夜深人静时,猛然冒出一声尖叫,就越显得突兀骇人。 发出叫声的是个女人,那声音听着凄厉,像是见到了多么可怕的东西。承影倏地睁开双眼,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心扉。 砚礼也被吵醒,索性坐起来,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向承影,询问道:“要去看看吗?” 承影微微颔首,在砚礼的搀扶下往外走。院子里人头攒动,大伙儿想必都是听见惊叫声出来看热闹。 承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正此刻,忽闻人群中有人大喊:“夏承影在那里!” 承影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儿,长得高高瘦瘦,倒也不难看,就是没什么特色,容易叫人过目即忘。 砚礼扶着承影款步走过去,在男人面前停下脚步,“我是夏承影,请问怎么了么?”他问得随意,却不料自己这话在旁人看来竟成了装腔作势。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开了一条路,指了指前方,承影又往前迈了两步,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正躺着个人,赫然是馆主伊藤武。 承影和砚礼双双变了脸色,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伊藤武的死因很明显,心脏处竖着一把武士刀,其余地方并无多余的伤口,想必是一刀毙命,但问题却出在那把杀人的刀,竟然是风间。 如此一来,承影总算知道是哪儿不对劲了,他这趟远行并没有把刀架一块儿捎上,所以这把刀他刻意放在了榻榻米边上自己一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可刚才尖叫声响起时,他下意识去摸刀,却什么都没摸到,当时他也没把这事放心上,现在想来,这刀怕是一早就不见了。 他尚在思忖,伊藤两兄弟却已来到了他面前,“夏少主,听说这把武士刀的主人是你?” 砚礼想说这把刀早些时候少爷已将它赠予了自己,可话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承影拦了下来,“刀的确是我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这里。” 伊藤羽的腿伤还没好,他仍旧坐在轮椅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对承影发问,“我父亲不是你杀的吗?” 承影负手而立,表现得十分镇定,“不是,我与伊藤馆主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必要杀他。” 伊藤羽眸中闪过一道凶光,但也只是稍纵即逝,而后他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父亲确实是死于你的刀下,这点你怎么解释呢?” 承影摇摇头,“我不知道,在我睡下前这把刀明明还放在床榻边,可醒来时就已经不见了。” 伊藤羽不说话,显然对承影的话持怀疑态度,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又开口,“很抱歉夏少主,在事情的真相没弄清楚前,还请您暂且留在武馆,我这么做并非针对您,只是不想家父死得不明不白,还希望您能谅解。” …… 伊藤羽说的“留”其实跟扣押没太大区别,他让人把承影带到另一边的一间房间,派了两个手下在门外守着,不准人探望,也不让人离开。 砚礼本想陪他一块儿关禁闭,可承影不答应,他说:“又不是关着玩儿,你瞎凑什么热闹?”言下莞尔一笑,又按着砚礼的肩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能跟我一样被限制行动,我的清白还得靠你来证明,听着砚礼,一定是有人潜入房间盗走了武士刀,只不过我们都没发现,若要查明真相,首先得弄清他是怎么进屋的。” “是!”砚礼被赋予了重任,心知这件事非同小可,弄不好承影就会被当做杀人凶手处置了。 承影瞧砚礼表情那么严肃,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没事的,我又没杀人,事情总能真相大白,替我带句话给爸和二叔,让他们不用担心。” 事后承影就被关了起来,伊藤兄弟倒也不为难他,一日三餐照样丰盛,其他都没什么,就是闷得慌,好在他被关的地方原先应该是书房,里头还堆了几本书,他闲着没事干,就翻来看看,凭他在日本留学四年的语言水平,看懂这些并不成问题。 而砚礼在那之后就去找了纪年,纪年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安抚了两位老人后,就迅速与砚礼一同着手调查。 他们首先能确定的是,武士刀不会自己长了翅膀飞跑,那就只可能是被凶手盗走的,而现在所要考虑的是,凶手到底用了什么手法,才能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照承影的说法,睡前那把刀应该是放在这个位置。”砚礼指了指榻榻米的边缘,然后转身走到窗边,“凶手不可能是从门进来的,这是套间,要到达这里必须通过两扇移门,万一中途出了差错就等于前功尽弃,所以我认为,最有可能是从窗户潜入。” “未必。”纪年也走到窗边,掀开帘子拉开窗户,“这窗很重,就算动作再轻也难免弄出些声响,凭你跟夏承影的敏锐,纵然是根绣花针落在地上也能察觉到,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 砚礼觉得纪年说得也有道理,不禁又面露愁色,“不是门也不是窗,难不成他是穿墙过来的吗?” “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进这间屋子。”纪年抬起头望向房顶,忽而睫毛一颤有了发现,“对了,瓦顶……”他眯起眼,站到榻榻米边上往高处看,同时招呼砚礼去拿把梯子来,自己则绕到屋子外。 砚礼动作也快,没一会儿就取了梯子来,纪年喊他在底下扶着,他上屋顶去瞧瞧。 这武馆的建筑全是采用日本瓦顶,按理说是密封得很,但如若有人事先松开了瓦片,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年上到屋顶,他琢磨着那把武士刀大致的位置,稳着身子踩在瓦片上一步步往前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29 ,当走到那一块的时候,忽而听见一声脆响。 这屋顶采用的是树脂瓦,正常情况下是踩不碎的,除非有人刻意用工具撬开。纪年蹲下身,推了推脚下那一片,果然瓦片很松,根本就像轻轻搭在上面的样子。 他心说不太对劲,顺着缝隙将瓦片往上揭,结果很轻易就掀开了,而令他更为震惊的却是,那瓦片的背面竟是用透明胶粘着的一段细细的钓鱼线。 瓦片表面有明显的划痕,估计是在设置偷盗装置时留下的,但凶手不应该那么粗心大意,还是说,这钓鱼线和透明胶是他故意遗留的线索? 纪年顺着梯子下了屋顶,砚礼即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纪年食指上缠了根透明的细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杀伊藤馆主的凶手和前三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他将钓鱼线从手指上绕下来,“先前伊藤兄弟的意外,你我都清楚真相是什么,其实我的初衷就是弄出点骚动来引他出现,只是没想到,他会同样利用钓鱼线来反咬我们一口。” 砚礼听他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武士刀是从屋顶被偷走的?” “理论上就类似于钓鱼的手法,但实际操作起来是如何办到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纪年靠着墙,想着这几宗命案,尽管手法不尽相同,可却出奇地具有针对性。 “我原以为,他对承影放的那一箭已经算是警告了,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砚礼话音未落,纪年便已扬声问道:“对夏承影下手的也是他?” 砚礼愣了愣,这才想起因为王梦莎身份曝光一事,他忙了足足两天,基本都没时间跟纪年说太多话,偶尔趁人不注意,也就是发条短信让他想法子把人先送出国。 “那天承影被飞刀刺中后我不是追出去了吗?可惜并没抓到人,他逃得太快,我只隐约瞧见他的背影,确实是个身材跟夏风很相似的男人,但我肯定他不是夏风。”砚礼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个钥匙扣,有点像市面上卖的情侣款,这里只是一半,他将钥匙扣递到纪年面前,“你认不认得这个标记?” 那是块镀银的爱心牌,心上有个缺口,看形状倒像是钥匙的齿纹,而在爱心的左上角,则刻着一个印章样式的“御”字,纪年一眼便认出那是御华馆的标志。 两人对上一眼,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纪年抿了抿唇角,将钥匙扣套在手指转了圈,语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他要对付的是整个夏家,只不过这次的目标,轮到了夏承影。” 22、假面舞会 ... 话说这天砚礼握着钥匙扣坐在太阳底下发呆,连日来他与纪年把能查的地方都查了一遍,甚至连伊藤馆主的尸体都验过了好几回,却始终没找到能证明承影清白的有力证据。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却意外地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 那时候纪年恰好也在身边,见砚礼盯着手机迟迟不接,便问了一声,“怎么?” 砚礼与他对视一眼,小声回答,“是匿名号。”这让他不免想起几天前承影收到的那条匿名彩信,直觉告诉他,或许是同一人。 “接吧,如果是他,倒正合我意。”伴着纪年的话,砚礼手指触上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好。” “苏砚礼。”对方语速不疾不徐,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却在这三个字后不再多话。 砚礼不禁眯起眼,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手机那头年轻男子低笑了声,而后意味深长地开口,“我是你要找的人。”他顿了顿,复又说道:“你想救夏承影,唯一的办法只有来求我。”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叫砚礼听着心里不怎么舒服,“求你?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你能救他?” “我们可以见个面,想必你也一直对我的身份很好奇。”他声线阴柔,却隐隐中带着一股狠劲,“ok的话,今晚八点,彩虹会馆三号厅,假面舞会,我等你。”他话音刚落,忽又想起了什么,旋即跟上一句,“对了,不妨带上你的好搭档,那个叫沈纪年的男人,我很欣赏他。” 砚礼听到这里,却反而释怀了,“似乎你对我们的了解颇深。”他语中略带笑意,仿佛正在与他通电话的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男人笑了笑,回答得倒也洒脱,“你是世上的另一个我,了解你是理所应当,而对沈纪年,只是欣赏。” 砚礼刚想问清楚什么叫“世上的另一个我”,可对方似乎不愿再多做解释,只匆匆摞下一句,“今晚不见不散。”随后便挂了电话。 砚礼盯着手机静默了须臾,直到屏保亮起,才将视线重新投向纪年。 “怎么说?”纪年心里没底,总觉得那人又要玩花样,迫不及待想在砚礼这儿求个落实。 而砚礼却没立即回话,沉默了好久方才叹了一口气,“他约我们见面,就今晚的假面舞会。” “见面?”纪年闻言一怔,托着下巴沉思起来,“他又在打什么算盘呢?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说……有阴谋?” 砚礼摊开左手,痴痴望着掌心,心形钥匙扣在阳光下略有反光,煞是好看,“说不定,他是为了这个。” “钥匙扣?”纪年歪了歪脑袋,思忖片刻后恍然明白了砚礼的意思,“你觉得,这钥匙扣对他很重要?” “也许是信物之类的东西,前几宗命案都很明白地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凶手他针对的是夏家,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对夏家恨透了的人,身上会携带刻有御华馆标记的钥匙扣呢?”砚礼指尖抚上那个“御”字,目光却落在心上的缺口,“还有,我比较好奇的是,另一半在谁手里。” 纪年听他这么分析,心里大致也有了个谱,“既然如此,今晚就去赴约吧,我相信你的这些困惑,当事人一定能给出答案。” 砚礼笑笑,与纪年一块儿往回走,“是啊,只要他愿意说。” “他要是不愿意说,你就施展美人计去勾引他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儿了,之前王梦莎不就是这么被你搞到手的?”纪年笑着打趣。 言下即被砚礼拿手肘撞了胸口,“胡闹!王梦莎本就是咱们的人,我跟她认识的时候,夏风还不晓得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呢!” 纪年努努嘴,捂着胸口扮无辜,“你不说谁知道呢?现在连夏承影都只当你是第三者,抢了夏风的女人。” 砚礼垂下眼帘,神情略显忧伤,“嗯,可我终究没办法跟他解释太多。” 纪年察觉到砚礼的情绪变化,忽然伸出手臂揽住他肩膀,“忍字头上一把刀,伤人也伤己,从来不是你不能说,而是你不肯放过自己。” 砚礼停下脚步,耳畔余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0 温犹在,纪年却已走远,他愣了会儿,长叹一声追上去。 待走到纪年身旁,才听他又说:“我依旧选择帮你,也并非因为我赞同你,而是不忍见你独自挣扎。”他说完,却扯开了话题,“不知道今晚的舞会有趣吗?好久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了,上一回还是在高中的时候。” “纪年……”砚礼这一声叫得有些凄婉,惹得纪年频频叹息,他一只手摸上砚礼的头顶,就像哥哥安抚弟弟,“别太在意,我会始终站在你身边,直到……”他抿了抿唇角,略显恶俗地接上一句,“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言下重重地拍了拍砚礼的臂膀,似鼓舞,却又带了点其他的情愫。 砚礼没再回话,只是站在原地望着纪年远去的身形,那一张背影终是隐没在门的尽头。 他忍不住长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那一瞬间,脑海中忽而闪过这样一句话,是承影曾说与他听的,砚礼甚至忘了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却清楚记得这十二个字:最苦不过相思,最难不过成全。 …… 砚礼和纪年到达彩虹会馆时,离八点还差两分钟,三号厅门前有个戴面具的男子正候着,见到他们立即迎上前来问道:“请问两位是苏砚礼先生和沈纪年先生吗?”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向男子点头,那人礼貌地弯了弯腰,然后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两张假面,金色的主色调,上有黑色羽毛,面具上零星镶着几颗水钻,整体的视觉效果十分夺目。 砚礼首先接过假面给自己带上,这一来遮去半张脸,但只看下半边,依然能瞧出其俊朗秀逸。 纪年跟着带上面具,他与砚礼本就是两种款,此刻带着假面,倒显得更为风流。 而后他俩在那男子的引领下走进了舞会,会场里全是与他们一样带着假面的先生女士,大家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有些在舞池里跳舞,有些则端着酒杯与人交谈。 纪年走在砚礼身边,生怕一回头就把人给弄丢了,这场地大,要在那么多人里头有针对性地寻人也不容易。 相比之下,砚礼却表现得很随意,从侍应托盘中取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纪年,他潇洒地举起酒杯,示意着吐出个单词,“cheers?” “cheers!”两只高脚杯在碰撞下发出脆响,唇吻上杯口,不过浅酌,只因今天这场合,对手不知正藏身何处,聪明人绝不会在如此情况下将自己灌醉。 角落有沙发,纪年带着砚礼一块儿往那走,边走边问:“你说,那家伙能找到我们吗?” 砚礼莞尔一笑,并不怎么担心,“他既然约我们来这儿,肯定就有法子找到我们。” “说得也是。”纪年翘着个二郎腿,舒服地窝在皮质沙发里,只恨不得边上有个美人能让他搂一搂,他自是不敢搂砚礼的,这小子脾气大得很,万一惹得他不高兴,指不定就跟你当场翻了脸。 于是他只好往自己另一边瞧去,这一眼却把他吓了一跳,先前那位置明明还没有人坐,岂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冒出了个男人。 那人带着黑色的假面,穿着一身丝质的黑衬衫,领口打着银色领带,面具下的脸看着隽秀,灯光照射着也瞧不出肤色,只觉得皮肤细腻,想必是个漂亮的男人。而那两片薄唇更是诱人,唇形配合着尖俏的下巴,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砚礼正要跟纪年说话,一转眼却见那家伙正对着身旁一人猛瞧,他赶紧拿手肘撞了撞纪年,问道:“看什么呢你?” 纪年转过头,凑着砚礼耳畔小声问:“假如那人在你面前,你认不认得出他?” 砚礼白了他一眼,“我又没见过他,怎么可能认得出?” 纪年眼珠子转了两圈,又压低声道:“我觉得我边上那人像。”伴着他这话,砚礼也朝那人看了一眼。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砚礼问:“你凭什么说他是?” 纪年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当时砚礼特想再甩他一记白眼,顺带鄙夷两句,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那头的男子浅笑着开了口,“感觉很准,不愧是我认定的人。” 纪年一惊,连忙回过头。 黑假面下的那双眼睛乌黑灵动,带着些许笑意,那人始终扬着唇,周身散发着绅士气息,修长的手指触上杯脚,举手投足间气质尽显,让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双手,竟连续杀了那么多人。 “是你。”砚礼眸中的温度降下来,戒备地望着对方。 “是我。”男人优雅地喝了口酒,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还特意念出两人的名字,“苏砚礼,沈纪年。” 纪年的手按在砚礼手背,话却是对着那个男人而说,“我以为你会晚点再出现,没想到我们才刚坐下来,你就找来了。” 男人仍旧笑着,手腕动了动,摇晃着杯中的酒,“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们,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纪年忽然笑了,“真巧啊,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我们已经照了面,那么不妨介绍下自己咯!先生怎么称呼?” 他本也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料到那人会回答,所以当男人正儿八经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纪年和砚礼都愣住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那么温柔地诉说:“我叫苏云庭。” 23、世上另一个我 ... 有那么一个声音回荡在耳畔,分明只是轻声诉说,可每个字都仿佛敲打在心扉,莫名地刺痛着神经,区区九个字,却像凝成了心头刺,他说:“你是世上的另一个我。” 砚礼的手指轻轻地颤了下,再看向苏云庭的时候,眸中多了些别的东西,“你姓苏?”他尾音上挑,语气中略有探究。 云庭只是莞尔,砚礼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于是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钥匙扣,“这东西是你的吧?” 云庭瞧见那钥匙扣,唇边笑意瞬间散了,他伸手就要去抢,然而砚礼却先他一步将手捏成拳头,那心形的钥匙扣就这样被包裹在五指之内。 “一枚钥匙扣而已,苏先生的反应未免太大了。”砚礼重新将钥匙扣塞回口袋,端起高脚杯若无其事地喝着酒。 他与纪年、云庭都不一样,那两人痛快爽气,而他最不缺的却恰恰是耐心。 威胁也当讲究个度,砚礼总能将这个尺度拿捏得极好,就好比此时,他明知道云庭想要什么,却偏偏扮一脸困惑,指腹抚着杯口,悠然自在。 云庭与他对峙须臾,倒也释怀开,“虽说只是枚钥匙扣,不过终究是从小带到大的东西,跟了我那么多年,哪怕不值钱,丢了也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在被你捡着了。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1 ” 砚礼听他这么说,心中的狐疑则更加深,“哦?是这样,我那天琢磨着这钥匙扣,却不巧发现上头有御华馆的标记,而你又说这东西跟你多年,这我就奇怪了。”他没有说下去,却是将手中酒杯放回茶几上,低下头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 正如云庭自己说的,他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所以当砚礼向他投来这样的挑衅时,他的回应特别直白,“我自然是与夏家有些关系的,只不过呢,这枚钥匙扣却与我杀人的动机没有任何关联,所以你多心了。” 砚礼挑了挑眉,很是满意云庭的坦诚,“既然如此,那不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云庭笑笑,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问吧,至于是否回答则取决于我愿不愿意。” 对于他的张狂,砚礼没太在意,只自顾自地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本名就叫苏云庭吗?” “小时候好像还有另一个名字,不过我不记得叫什么了,云庭是后来取的。”他倒也诚实,大抵是根本不怕人查他。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身旁的纪年,眉眼弯起,一笑百媚生。 砚礼紧接着甩出第二个问题,“你是跟你父亲姓的,所以姓苏?” 云庭十指交叉着搭在膝盖上,“我没有父亲,母亲并不姓苏,她不曾向我提起过我的父亲,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问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与你绝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砚礼一愣,随即笑开了,“你倒是清楚我在想什么?” “从你开始质疑我的姓氏起,我就猜到你在想什么。”云庭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将空了的酒杯端在面前,透过玻璃就好像占卜师看着预示命运的水晶球,他专注地凝视了会儿,又扭过头看向砚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砚礼抬了抬下巴,手伸进口袋,又摸到那个钥匙扣,“我很想知道,钥匙扣的另一半在谁手里?” 起先云庭都很配合,偏偏到了这里,却开始抗拒,“我拒绝回答。” 砚礼与纪年相视一眼,也没有强人所难。 纪年刚才一直在边上听着,这会儿砚礼问完了则轮到了他,“苏先生……” “可以叫我云庭。” 纪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笑着改了称呼,“云庭。”他顿了一顿,又接着开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今天前来赴约,一是想救夏承影,再来也想见见你,只是云庭你太不上路,咱们初次见面,难道你打算一直戴着面具不敢示人吗?” 云庭听他这话,忽的就笑出了声,“沈纪年到底是沈纪年,你这问题问得刁钻,也确实是把我难倒了。”他手碰上脸上的假面,语声沉了几分,“也不是不能摘下面具,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向两位发出个邀请,如果你们答应,那么万事都好商量。” “说来听听啊!”纪年好歹是商人家庭长大的,亏本生意自是不会做。 而云庭也无意隐瞒,却将视线移到了砚礼身上,“还记不记得,下午的时候我说过,你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 砚礼微微颔首,“记得。” 云庭收起唇边最后一丝浅笑,端坐好正色启口,“我很了解你,你的恨、你的苦痛、你的悲伤、你的执着,你的一切一切我全都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我更了解你,我就像是另一个你,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也正在为了同样的执念活下去。”他说到这里,眸中竟起了雾气。 砚礼没说话,只是那一刻,他望着对面的那对瞳仁,真的就感觉好像在照镜子。 云庭沉默了许久,才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需要你跟我站在同一边,你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要站在我身后,看我血洗夏家,看我砸烂御华馆的匾,看我撕碎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他情绪波动起伏,高脚杯在他手里,仿佛下一秒就会裂成碎片,他喘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而你,要好好地活着。” 会场灯光炫丽斑斓,总让人辨不清颜色,可砚礼却觉得,云庭的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那么相似的表情,一如那一年,他布下这整个局时的心情,砚礼的视线深深望入云庭的眸中,也不知究竟对视了多久,才终于低沉地开了口,他说:“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庭弯起双眼,似是一早就看穿了砚礼的心思,他点点头,给出承诺,“我可以留下夏承影,但那四个老头儿,一个都别想逃。” …… 墙上的钟还没划破十二点,承影卧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竟是毫无睡意。 外头的天想必已黑透了,他这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门也被锁死,分不清白天黑夜,对于时间的概念完全来自于墙上那面钟,以及从门缝中漏进来的光。 承影被关在这儿两天,伊藤兄弟虽说也没怎么怠慢,只是这小小的屋子委实寻不出什么乐子,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收获的,便是让他在那堆书里发现了一篇有关伊藤家武士刀“千斩”的记载,内容不长,但图文配合,倒是形象生动。 承影本就钟爱于冷兵器的收藏,这会儿瞧见叙述,更想一睹为快,奈何他又出不去,而就在他感觉自己要无聊得发霉之时,那扇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首先走进来的是伊藤川,而在他之后则跟着砚礼和沈纪年,偏偏老大伊藤羽却没过来。 承影抬头看向那三人,心里琢磨着他们怎么这时候过来?反正他也睡不着,索性就从榻榻米上爬起来。 伊藤川一句话没说,只是走过来对他深深鞠了一躬,标标准准的九十度弯腰,这一来倒把承影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问道:“伊藤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伊藤川叹了口气,与承影一块儿走回矮几旁盘膝而坐,“之前我父亲的案子,由于没办法证明你的清白,所以我和我哥无奈之下才将你暂扣,对此我们深表歉意。” 承影还真不习惯人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他道歉,他也并非耐不住寂寞的人,这两天闷是闷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反而是伊藤川这么跟他赔不是,叫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原本那兄弟俩的做法已经算是很厚道。 承影笑了笑,扫了眼还杵在门边的砚礼和纪年,转而又问伊藤川,“伊藤馆主的案子破了吗?” 说到这个,伊藤川的神色又变得阴霾起来,“没有。”他叹着气,嗓音压得很低,“这两天苏先生和沈先生都在帮着调查,可非但没找着凶手,还出了另一桩事。” 承影预感事情不太简单,赶紧问道:“怎么了?” 伊藤川双唇抿作直线,表情格外严肃,“父亲尸骨未寒,却有人趁夜潜入尸体安放处,在他胸口又刺了一刀。” 承影睫毛一颤,直觉伊藤川的话还没说完,果然没过多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2 久,只听对方接着说道:“而这一次,现场留下的凶器则是我伊藤家的祖传武士刀——千斩。” 24、莲池望 ... 相同的手法,不同的两把刀,若不是又来了这么一出,只怕到现在还不能证明承影的清白。 宽敞的屋子里,只有一盏灯亮着明黄色的光,承影到的时候,伊藤馆主的尸体已被运往别处,室内只有伊藤羽一个人,他仍坐着轮椅,而千斩则横躺在他的腿上。 伊藤川走过去,在兄长身旁立定,弯下腰小声与他说了些什么。 伊藤馆主死后,这兄弟俩想来也经常熬夜,如今的脸色实在是比初见时差了太多。可尽管疲倦尽在眼底,伊藤羽对承影却仍是客客气气的,“夏少主,之前真的很对不起。” 承影摇摇头,信步走过去,“没关系,事出突然,我能理解你们的做法。”他说着,目光却落在武士刀上,“我能看看这把刀吗?” 伊藤羽先是愣了愣,继而倒很爽快地将武士刀递过去,“请。” 此行承影就是冲着“千斩”来的,其间盼了又盼,没想到最终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触碰到这把名刀。刀自然是好刀,只不过年份已久,面上免不了锈迹,却斑驳得另有一番味道。 承影并着两指从刀面上抚过,前前后后端详了许久,却赫然发现这刀没有鞘。这让他不禁想起风间遭窃时的情形,当时伊藤馆主被一刀刺穿胸膛毙命,可现场却并没有找到刀鞘,想到这里,他连忙问道:“千斩难道没有鞘吗?” “怎么可能?”伊藤羽还记得,在他儿时,父亲曾为了打造一把适合千斩的鞘,特地从名古屋请来一位雕工一流的师傅,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完工,父亲看后很是满意,还说好刀定要配好鞘。 回忆着往事,伊藤羽心中又是一阵唏嘘,“我刚喊人把附近都找过了,可就是没找到那把鞘,只怕是被凶手带走了。” 承影蹙了蹙眉头,扭头问砚礼,“你有没有找过风间的鞘?” 砚礼对上他的眸子,恭谨地回道:“出事的那晚我就找过了,但哪里都没发现。” 纪年起初都没吭声,可听到这儿却再也憋不住,他靠在墙边,两手抱在胸前,“如果我是凶手,我绝不会把鞘带在身边,一来这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再有,又不是小到可以装进口袋的东西,带着也不嫌碍事?” 砚礼觉得纪年说得在理,又联想到这件事的前后始末,忽然扬起声,“鞘一定还在武馆里,也许就藏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伊藤少爷,麻烦你派人对整个武馆进行一次搜索。”哪知他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这情景与伊藤馆主被杀当晚太过相似,难免叫人心头一紧。伊藤羽眉头深锁,声音里都含了一丝颤抖,“阿川,赶快!推我去看看!” 隔壁是厨房,发出尖叫声的是厨房帮忙的小丫头,据说是半夜肚子饿来找点东西吃,没想到一开门就瞧见这样一幅骇人的场面。 小丫头当场就被吓坏了,杵在门边都软了腿。 只见遗失的那两把刀鞘悬在半空,鞘身全是血,地上也积了一滩,两把鞘用钓鱼线绑成倾斜吊在屋顶,相互交叉成十字,那画面瞧着阴森恐怖,委实叫人心里发寒。 伊藤川紧握着轮椅的推手,唤了声,“哥哥。”像是在等待兄长的指示。 然而伊藤羽却一句话没说,反倒是砚礼得了承影的吩咐上前去查看,他先是摸了摸两把鞘,又蹲下身用指尖挑了点地上未干涸的血。 两指轻轻摩挲,砚礼觉得这触感不太对劲,又挑起一些送入口中一尝,这才明了。他站起身,对承影说道:“这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的手法,凶手就地取材以腐乳代替血,两者颜色相近,也确实可以以假乱真。” “真是一出闹剧。”承影视线冷冷扫过去,神色不怎么好看,砚礼走回来,握住他的手,仿若安抚。 承影反手扣住他,刚要开口,不料伊藤羽却摆摆手,抢在他前头说道:“都散了吧。”他口气是那么轻描淡写,却又透着股不容置否的坚决,这难免叫人怔愣,包括伊藤川也觉得困惑。 承影眯着眼暗自揣测,他本想留下来帮忙找找线索,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纪年一只手按住了肩膀,“走吧。”纪年的语气轻飘飘的,可隐隐中却仿佛透露着什么。 于是一行人道了别各自回去,途中纪年才说:“伊藤羽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又不方便让你这外人知道。” 承影耸耸肩,很无所谓,“那我不管了就是,本来我也只是被牵扯进来的。”他说完,伸出手搂住了砚礼的腰,“有查案的功夫,还不如多陪陪我家宝贝儿。” 砚礼被逗弄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可不久又被承影端起来,在他唇上深深印上一口。 纪年放慢脚步,走在他们身后,将两人的亲昵全都看在眼里。 承影与砚礼彼此互诉着念想,却将纪年的存在抛却至脑后,等到腻歪够了,转眼才发觉,原本三人行,如今却只剩下他俩,至于另一个去了哪儿,也只有纪年自己知道。 …… 纪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却是去了武堂。这是伊藤武馆里一处对外开放的练武场,地方不大,不过装修倒挺别致。 不同于其他的练武场,武堂给人的感觉却更像祠堂,只见角落处立着一尊铜像,而铜像前的地上却是两只蒲团。 纪年信步走近,痴痴地凝望着那铜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容貌瞧着像一个人,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略带青涩的男声,对方用标准的日语说着:“您好。” 纪年回过头,赫然发现竟是个熟人,莲池望与之前比武时一样,待人总是很礼貌,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孩子。 纪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点点头,用英语回他,“sorry,i bsp;speak japanese.” 莲池望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个中国人,他旋即鞠了躬,用不怎么流利的中文说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如此一来,纪年反倒傻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原来你会讲中文。” 莲池望羞涩地挠挠头,“嗯,曾经与祖父一块儿在中国住过段日子,会说也听得懂,只是说得不好。” “说得挺好的。”纪年笑了笑,带着莲池望一同走到另一边的长凳上坐下,“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所以就想出来走走,正好瞧见这儿门开着,我就自己进来了,没打搅到您吧?”莲池望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长得也挺清秀,这样一个男孩子,放到人群中,谁瞧得出他有一副好身手? 纪年觉得现在像莲池望这样二十刚出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3 头的孩子,能有他这样的谦卑态度实在是很难得,则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没事,我也是正好四处闲逛就逛到了这儿,近来馆子里闹得人心惶惶,大伙儿都挺焦躁。” “也没办法,伊藤老馆主被人杀了,这终究是桩大事情。”莲池说着,却把视线投向了对面的铜像,“在中国的时候,祖父常说,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武者,首先要学会静下心来。” 纪年莞尔,目光安静地停落在莲池望的侧脸,这孩子长得漂亮但不媚俗,清纯里带了几分稚气,“总听你提起你祖父,想来他一定很疼你。” 莲池望仍旧没有转过头,只是专注地望着前方,纪年一低头,偶然发现他腰间垂下一段流苏,上头连着一只陶瓷的和服人偶。 纪年觉得那小玩意儿蛮有趣,不禁感慨,“这小娃娃挺漂亮。” 莲池望听他这么说,才察觉到人偶掉出来了,“这是爷爷送的。”他将人偶娃娃捧着手上,用拇指摸了摸她可爱的脸。 纪年又盯着那娃娃看了会儿,“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莲池望眨了眨眼睛,继而将小人偶塞回口袋里,“在日本,很多孩子身上都会带着这种和服娃娃的坠子,大多长得都差不多。” “哦,原来如此。”纪年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开始跟莲池望扯家常,他享受于这样的感觉,恬静且舒适。 “爷爷身体还好吗?”他本就随口一问,不料竟破坏了气氛,莲池望扭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没有笑意,却也没有别的东西,太平静,反而显得死沉。 他说:“爷爷早年就去世了,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说完他苦涩地笑笑,言语间并没有过多的责怪。 纪年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表示歉意,“对不起。” 莲池望摇摇头,很乖的样子,“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弯了弯眉眼,又环顾了一周,“这武堂建得很早,本来在那个位置,还摆放着祖先们的灵位。”他指着右侧的一面墙,跟纪年解说着,“后来伊藤家特地给修了祠堂,就把灵位都移走了。” “你似乎对伊藤家很有了解?”伴着纪年这话,莲池望随即又道:“嗯,也算是世交了吧,我父亲儿时就在这儿长大,但他功夫学得杂,不似我们只师从一派,父亲则追求至高武学。” 有了先前的教训,这回纪年也不敢口无遮拦,只象征性地应了一句,“你父亲也是个爱武的人。” “他是武痴。”莲池接上纪年的话,他自小跟着祖父,对于父亲的记忆却不怎么清晰,只知道最后一次见面,自己只有七岁,父亲在家里呆了两天,随后又匆匆离去,这一走就是十多年杳无音信。 “他走了太久,印象中我一直都是没有父亲的,但我不怪他,我也习武,所以我能理解他的追求,他并非没良心,而是太痴狂。”莲池望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那双握剑的手此刻相叠着搭在膝盖上,十指修长分外好看。 “那母亲呢?”纪年开始同情这个孩子,最初相见,他就在莲池望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很深刻的寂寞,但那时他只以为这是常年练武没有童年才导致的,没想到对方却有着这样的背景。 莲池望扯着唇角,沮丧地说道:“母亲生我时难产,大出血去的,我终究没能见上她一面。” 纪年没了声音,与莲池望不同,他父母健在家庭健全,甚至条件还不错,不缺钱也不缺朋友,生活不艰辛,日子过得悠闲惬意,是多少人都羡慕不过来的,可今夜,当他听着莲池的这番话,心中顿时升起一片酸涩,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孩子跟祖父那么亲了,原来那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那天之后,两人又并肩坐着聊了一会儿,直到天近破晓,纪年问莲池望,“不回去睡会儿吗?” “就回去了,您也困了吧?”说着他站起来,对纪年小鞠一躬,“和您聊天很开心,谢谢您今晚陪着我。”他扬起唇角,转身欲走。 而就是那转身之际的一个眼神,使得纪年脑中一根弦猛然绷紧,他视线扫过对面的铜像,倏地站起身疾步追上去,一把攥住莲池望的手,语声瞬间压低,“你……到底是谁?” 25、传说 ... 砚礼才睡下去没一会儿,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本能地不想去理睬,一个劲地往承影怀里钻,偏偏那铃声持久得很,闹了好一阵也不见消停。 承影眯着一条细长的眼缝,轻轻推了推砚礼,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根,“去接电话,吵死了。” 少爷发了话,砚礼也没办法,只好挣扎起身。 好在手机就摆在床头柜上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他按下接听键,重新躺回床。将手机放到耳边,砚礼恍惚间也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 忽而电话里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尽管睡意朦胧,但砚礼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纪年。 “你到底是谁?”纪年的声音听着有些远,应该不是贴着手机问的,说不定是开了扬声器。 砚礼猛地清醒过来,坐起身也将扬声器打开,此时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声线偏中性,并且中文发音不太标准,“什么意思?我们刚刚还坐在一起聊天,你现在却问我是谁?” 承影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也渐渐转醒,砚礼就坐在边上,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而又拿过纸笔写了一行字亮在承影面前,纸上赫然写着:电话是纪年打来的。 承影接过纸笔,在砚礼那一行字下面又写上一行:我知道,别出声,我们出去看看。 砚礼点点头,下床穿好衣服,拿起手机与承影一块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却说武堂之外,纪年与莲池望仍在对峙。 纪年这会儿的脸色略显阴冷,全然没了先前聊天时的温柔,“我刚就觉得那尊铜像瞧着眼熟,也怪我反应迟钝,这才发现那张脸跟你如此相像。” 莲池望一听他这话,忽然笑开了,“沈先生这话说得倒是有趣儿,我怎么就瞧不出那铜像跟我有半分相似?” 莲池望的狡辩本在意料之中,纪年表现得不慌不忙,“我突然想起来,中日友谊赛那天,坐在你边上的是你师父吧?他好像叫……铃木弘明。” 莲池望也摸不准纪年跟他讲这些的用意,只反问道:“是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替他难过,假如他晓得伊藤馆主是你杀的,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纪年面带微笑,话语却冷得像是结了冰。 莲池望飞快地蹙了蹙眉头,下一秒又恢复了冷静,“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说我是凶手,也得拿出证据来证明,总不能你说是就是吧?” 纪年的手仍旧握着莲池的腕,语调云淡风轻,却像在暗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4 你口袋里的那个娃娃坠子,我在伊藤馆主那儿见过一模一样的。”他上前一步,贴着莲池的耳畔低声问道:“这你怎么解释呢?” 莲池望没有立即回话,甚至都没有多看纪年一眼,他只是微笑着,仿佛将一切都看得很穿,久之才道:“只是个瓷娃娃而已,我刚也说了,日本很多孩子身上都会带着这个,没什么好稀奇的。” “那可不一定。”莲池望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却唐突地插入,两人纷纷转过头,正好对上迎面走来的承影和砚礼。 纪年扬起唇,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定,“速度真慢。”他另一只手摸入口袋,断了手机通话。 砚礼无奈地笑笑,“已经很快了。”他两手背在身后,迈着轻稳的步子,“不过多亏了有你通风报信,才让我们能那么快查明真相。” 这边砚礼跟纪年还在打趣,那端承影却一个人淡定地打着电话,全然将旁人当作了空气。 也不知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承影只用日语简单地回了两句,不过看得出来,因为这通电话,他的心情明显变得很好。 砚礼和纪年听不懂日语,但莲池望好歹是个日本人,刚才他听得很清楚,承影说的是:“多谢了,五十岚学姐。”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莲池望正色看着正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承影,只听他说:“在日本留学时总听人提起‘迟望’这个名字,却没想到有幸能见上一面。”承影的口吻很轻,却也很认真。 莲池望眯起眼,此刻唇边已没了笑意,但他仍在固守着自己最后的一片城池,“我叫莲池望,不叫迟望。” 承影走到他面前,唇角往上翘起,“你不必狡辩,我既然说你是,自然是有证据的,你应该还记得五十岚美砂吧?你在中国结识的唯一一个日本人,她长得很漂亮。”承影高莲池半个头,如今略微地俯视,则更突显了气场。 莲池望的眸中露出凶狠,就连嗓音也压低了几分,“刚才的电话是她打来的?” 承影点点头,笑容越发扩大,“她很确定地告诉我,莲池望和迟望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另外她还给我说,你爷爷莲池信一本名叫伊藤信一。”话说到这里,他下巴微微抬起,目光中透着一抹阴鸷,“你本也不姓莲池,你是伊藤家的人。” “我不是!”莲池望顿时变得激动,纪年前一刻还抓着他的手,这会儿竟被使劲地甩开。 他就犹如一阵风,飞快地向后移动,与人拉开距离,他腰间总是配着刀,眼看着手已握上刀柄,“你说那么多,依然没办法证明我就是凶手,一个名字、一尊铜像,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证据就在你身上。”承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语速不快,像在讲故事,“据我所知,伊藤馆主的坠子上,娃娃穿的和服是他已故的大女儿亲自设计的,世间仅此一条。” 莲池望一愣,而后却笑出了声,他从口袋里掏出坠子,捏在两指间,“你说的是这个?”言下,他手指一松,坠子落到地上,紧接着被踩碎在鞋底。 “喀拉”一声,仿佛踏在心上,娃娃粉身碎骨,莲池望慢慢地拔出刀,两手握着刀柄举在面前,事到如今,他已不打算再狡辩,“不错,伊藤武是我杀的。”他顿了顿,周身散发着一股很重的怨气,“他活该!” 大抵是这里的闹声惊扰了馆里的人,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而当他们瞧见这副场面时又不免心惊。 伊藤兄弟姗姗来迟,刚赶到就听到莲池望这一句,只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好一会儿才听伊藤羽颤着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莲池望瞥了眼那对兄弟,冷笑起来,“哟!人全到齐了啊?那正好,今晚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群人,伊藤武那老家伙是怎么逼死我爷爷的!”他声音猛地拔高,情绪近乎于歇斯底里。 冰冷的刀面反射出他绝望的脸,莲池望的眼在月色下泛着泪光,“如果不是他把爷爷赶出了伊藤家,爷爷的病情就不会恶化,他一个老人家,带着那时只有十二岁的我四处漂泊,你们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他顺着地面削了一刀,掀起地上无数碎石,“还不是为了找那把‘千斩’?他没办法啊,如果他不去找,就要被冠上监守自盗的罪名,伊藤武明明知道这把刀早在二十年前就遗失了,却用这种法子把爷爷推出去,逼他不得不立即动身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四周围着的都是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夜那么静,只有莲池望的声音回荡在天际,“后来爷爷终于找到了千斩,并且将它带了回来,可伊藤武说什么?他说这把刀是他找回来的,他甚至否定了爷爷是伊藤家的人!” 眼泪滚下来,灼伤了脸,莲池望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知道千斩是在河南郑州一个混黑道的男人手里吗?他知道为了收回这把刀爷爷被人打到吐血吗?他从头到尾做过什么?却仗着馆主的身份欺压手足!”说着,他又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纪年,“里面那尊铜像你说像我,其实那是我的曾祖父,也是伊藤武和我爷爷的父亲——伊藤二郎。” 这样赤裸裸的真相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莲池望好像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将事实揭开,他不禁要大呼痛快,“我不会让我爷爷白死,伊藤武逼死他,我就要他偿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他仰起头,可眼泪却止不住。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始终望着他,看他发疯,看他哭泣。 莲池望默默流了会儿泪,终于转向了那个人,他扬起唇,苦涩地笑,而后深深地鞠躬,直起身时却一刀划下去,断了咽喉。 他动作太快,快到没人来得及阻止,那干脆的挥刀之间,抱着必死的决心。 铃木弘明骇然,飞奔过去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莲池望深情凝望着他,翕动着双唇,铃木弘明将耳朵凑过去,才依稀听见对方用日语对他说:“对不起,师父。” 承影背过身去,从人群中退场,砚礼跟在他身后,陪他走了一段路。 他走到屋前,又转过头遥望天边,轻轻诉说着那一段时光,“在我大学里有个神话,老师和学生们总会津津乐道,他们说,曾经有个少年用他的刀救了全校,刀是很普通的武士刀,只是他不言放弃的信念感动了所有人。而传说,流传得久了便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也不知道哪个说法才是真的,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少年,他的名字叫‘迟望’。” 26、我爱你 ... 莲池望的死终结了这一幅血染的画卷,也覆灭了伊藤武馆百年的辉煌。 当阳光洒在海面上,有人在为他唱一曲挽歌。 那个午后,沈纪年突然不见了,而与此同时,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5 附近小街那家酒馆里,他独自坐在榻榻米上,端着清酒,品尝着那辛辣的滋味。 隔着屏风,是另一桌的客人,那个男子,看上去与他一般寂寞。他俩背对着背,却说着同样的话题。 “伊藤武果真不是你杀的。”纪年一杯清酒下肚,满腹火辣辣的。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苏云庭今天也是一个人,只不过跟上一回相比,这趟脸上没了面具,他的五官跟夏风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总体的感觉却更妩媚一些,在纪年看来,苏云庭属于长得很漂亮却又不失气场的那种人。 “我从来没说过他是我杀的,不过你很聪明,在砚礼也以为凶手是我的时候,你却猜到了莲池望。”云庭的语调轻缓,言辞间透着几许赞赏,“你是怎么发觉的?” 纪年的指尖轻轻抚过杯口,“瓦砖背后的那段钓鱼线是事后再粘上去的,透明胶很服帖,没有任何翘起的痕迹,也就是说,在我上屋顶之前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作案手法,并且故意留下了线索当做提示,而那个人,就是你。” 伴着他的话,云庭忽而笑起来,他忍不住为对方鼓掌,“厉害!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而纪年却压根笑不出来,酒精淌过喉咙,像火烧一般,“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凶手,你当初说,要救夏承影,唯一的办法只有来求你,原来是因为你比我们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云庭弯起眉眼,将酒杯放到唇边,“事实是我确实帮你们救出了夏承影,风间的鞘一开始就在我手里,而偷千斩暗刺尸体的人也是我,厨房里故弄玄虚的人是我,甚至连友谊赛上的暗箭也是我放的,但是杀伊藤武的凶手却只有一个。” 纪年将空了的酒杯重重地敲在桌面,他沉默许久,尔后长叹了一声,“你才是最终的赢家。” 云庭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莲池望也是早打算好了一切,他这趟回来,为的就是杀伊藤武,我在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推波助澜。” 纪年抿着唇看着身侧,那里明明没有人,可他总感觉还像是昨夜他与莲池望并肩聊天时的场景,想着那时候少年脸上的微笑,他心中不禁泛起一抹酸涩,“要是当时我没有抓住他,也许他能活得略久一些。” 云庭将杯中的酒仰头灌下去,继而苦涩地牵牵唇角,“他的今天,可能就是我的明天,其实当一个人决定去杀人的时候,就早已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了。” 酒已喝尽,想要的答案也已经得到,纪年便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他一只手撑着地板站起身,刚要离开,忽闻屏风后面那人又问:“你到底是喜欢苏砚礼还是喜欢莲池望?” 纪年的脚步猛然止住,他回过头,目光中带了些许的不可思议,“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云庭的侧脸,那人嘴角扬着微微的弧度,可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笑意。 就那么静默了片刻,云庭终于又开了口,“你们是今晚的飞机吧?时候已不早,你该回去了。” 纪年杵在那儿盯着云庭望了片刻,终是一句话没说扬长而去,只是转身之际,余光扫见云庭的那个表情,就好像要哭了一样。 …… 晚上八点,一行人踏上了回国的航班,砚礼坐在靠窗的位置,像个孩子似的双手贴着窗玻璃,望着那逐渐远去的满城灯火。 承影见他对着眩窗发呆,便将脑袋凑过去,附着他的耳畔轻声低语,“没有你的那四年,我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砚礼回头扫了他一眼,右手抚上他的脸庞,“那四年你过得好吗?” “还行。”承影回答得模棱两可,其实他不愿意对那四年解释太多,当时的离开是迫不得已,背后有着他跟父亲的一个约定,这件事他没给砚礼说过。 有时候深夜睡不着,总想给砚礼打电话,哪怕只是听听对方的声音,可一旦想起父亲的禁令,又只能克制心底的思念,唯独的一次,他打过去,砚礼的号却已成了空号。 父亲说,只要他好好念书,等毕了业回国继承家业,那样就不再干涉他任何。承影在意的从来不是过程,他只想要一个结果,所以一去四年杳无音信,回来后也只有寥寥几句简单的问候,让砚礼一度以为他已不爱。 此刻面前的这张脸,仍是记忆中的容貌,却让砚礼心里五味杂陈,他总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偏偏在面对承影的时候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一瞬间,砚礼的眼神极其复杂,承影瞧他这模样,只当这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于是低下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别担心,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可他越是这么说,越叫人觉得心酸。 承影一边握着砚礼的手,一边跟他天南地北地瞎侃,“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到处去玩玩,我们可以来日本看樱花,到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澳洲看袋鼠,在夏威夷海滩享受阳光。” 砚礼听着承影对未来的憧憬,五指不自觉地扣得更紧,他感受着那人掌心的温度,是多么不愿意松开。 “我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他想:自己肯定等不到那一天,却依然想要听听承影的承诺,即便明知道那是虚妄的空想。 “当然!而且,以后我们会有个家,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要有个院子,等我们老了就可以一起在院子里晒太阳……”承影说到这里,口吻越发的温柔,未来太美好,纵然只是幻想也很感动,“我希望当我们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再回顾这一辈子,仍旧不后悔今天的选择。”他再度吻上砚礼,将那两片唇当做糖果一般吮吸,完了后才深情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 回到家时已近零点,砚礼给承影放了热水让他泡澡,结果夏少爷一时兴起,拉着他一块儿洗鸳鸯浴,本来两人一路奔波已经很累了,这一来又是水里一番折腾。 砚礼生来害羞,虽然身体早被少爷看光了,可每次还是会脸红,而承影偏就喜欢他这样子,回回都把他调戏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 都说洗鸳鸯浴就是在玩火,以前承影倒没觉得,今儿却是有了切身体会。 浴缸里水温适宜,承影坐在砚礼身后帮他搓背,砚礼却绷着背脊,就跟要赴战场似的。 承影瞧他这拘束的样子,突然出手,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肩膀上拧了一把。 砚礼“唉哟”了一声,痛得缩成只小虾米,耳畔传来承影的责骂声,“本少爷难得屈尊纡贵给你搓背,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砚礼心说您大少爷为我服务,我能不紧张吗?可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当面说,只能扮一脸楚楚可怜,回头对承影说:“我、我就是有些受宠若惊……”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6 的本意是装下可怜博得同情,岂料自己那个表情太动人,瞬间勾起了承影的欲望,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只感觉某人身下的那个部位,突然……硬了。 砚礼起身就想逃,然而还没完全站起身就被拽了回去。承影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根子,特别的痒,“你逃什么?闯了祸不给我解决了还打算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吗?” 砚礼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认命地闭上眼,一心想着豁出去了,“我不敢,少爷请随意。” 承影被他这说辞逗乐了,手绕到砚礼胸前,捏了捏两颗樱桃,“随意什么?随意采撷,还是随意品尝?” 砚礼小脸红红的,不知不觉竟想到了王维笔下的诗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于是双颊更是发烫。 他双手扶着浴缸两边,也不敢乱动,任由承影从他耳根一路细吻至肩头。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朦胧中两具赤裸的身体缠在一块儿,透出几分别样的美感。 承影将下巴搁在砚礼的肩窝,温软地问他,“你爱不爱我?” 砚礼侧过半边脸,对上他情意绵绵的双眼,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承影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性感的嗓音撩拨起心里的一根弦,“我也爱你。”他说完,托着砚礼的腋下将他提起来,就着水的润滑寻到某个位置,又慢慢把人放下去。 然而突然的刺入还是让砚礼痛得叫出声来,他剧烈地喘息着,喉间时不时地溢出一两声呻吟,格外的勾人。 据说这种体位能够进入得很深,最大限度地刺激攻受的快感,何况在水里,又是另一番情趣。 承影胸膛贴着砚礼的背,同时开始摆动自己的腰一下下往上顶,他太了解砚礼的身体,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撞在g点,把人折磨得欲仙欲死。 砚礼的手摸上自己的下体,那里也早已抬了头。他下意识地套弄,可才动了几下就被承影按住了手,“别着急,宝贝儿,我们一块儿。” 承影的声音像被施了魔法,蛊惑般地回荡在耳边,身下动作未停,刺激越来越清晰,每一下都仿佛要将他送上云端。 “少爷,我……啊!”砚礼刚要说话,承影却又是一顶,逼得他顿时媚叫出来。那始作俑者却在身后笑得欢乐,“你叫得这不挺好听?” 砚礼羞得想把脸埋水里,又被承影搂过来狠狠地吻,这种激情与温柔并存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地沉溺。 直到两人一同到达高潮,承影帮砚礼撸了一阵,看着白色的液体喷薄而出,他也再忍不住,射入了对方体内。 两人累得趴在浴缸里,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承影忽然感觉砚礼吻上了他心脏的位置,就像在对着他的心说:“我爱你。” 27、纪年的表哥 ... 苏云庭的再度出现就像一盘事先设计好的棋局,而纪年和砚礼,也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 那天承影本是约了杨璐说案子,纪年跟着他师父一块儿在边上旁听,结果杨大律师却迟到了,半小时后,她总算出现在了御华馆,只是身后还跟着苏云庭。 砚礼和纪年纷纷一怔,面上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两人对视一眼,暗自琢磨着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 杨璐说这人是她在半路遇上的,找她问御华馆怎么走,她正好要过来,就顺道给带了个路。杨璐还说,这人自称是沈纪年的表哥,叫苏云庭。 听完这一番话,纵是纪年脾气再好,还是忍不住拍了桌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许他还想掀了台面。 云庭笑眯眯地看着他,只当是小孩子闹别扭,上前就对着纪年的脑袋一阵乱摸,说的好听是表示友好,说难听些就是公然调戏。 纪年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耍着玩过,气得一掌拍开云庭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表情瞧着竟有些凶神恶煞,可云庭非但没被吓到,更是张扬地大笑起来,转而注意到边上坐着的夏老馆主,这才收起笑闹,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夏馆主您好,我是纪年的表哥苏云庭。” 夏老爷子向来好客,听说云庭是纪年的表哥,则更加客气,连忙喊他坐下来说话。 云庭倒也不客气,当即就在纪年身旁坐下,然后又跟老爷子道:“正好最近回国,就想说去看看表弟,没想到我到了他家,姑父却说他人在御华馆,所以我就自己找来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夏老爷子摆摆手,心里倒是很喜欢这孩子,“没事,你专程跑这一趟也够辛苦的。” 云庭笑笑,瞟了纪年一眼,“还好。”说着他的手又伸过去,不料纪年却压低了嗓音对他威胁,“你敢再碰我一下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云庭一点儿不怕,将脸凑过去,在他耳畔小声说:“你试试看啊。”语中挑衅味十足,憋得纪年一肚子的火。 云庭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牵起纪年的手,笑着同老爷子讲:“小时候纪年最粘我,总缠着我陪他玩,反倒是现在长大了,却越来越别扭。” 老爷子点点头,表示自己都懂,男孩子到了一定年纪,确实也就变得独立了。 “既然过来了,不如就在这住几天吧,反正纪年住这儿,你们兄弟俩也好多疏通下感情。”老爷子这提议一出来,纪年立刻就皱了眉头。 云庭却答应得快,一声“谢谢馆主”说得可讨喜着,他弯起眉眼,又靠近了纪年一些,只差没整个人挂他身上去,“纪年,我今晚跟你一块儿睡。” “我才不要!”纪年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向他师父鞠了一躬就往外走,云庭连忙追上去,亲热地搂住他的肩,“别这么小气嘛,我是你表哥,不跟你睡跟谁睡啊?” “你可以一个人睡谢谢,还有,谁承认你是我表哥了?” “你还害羞?” “这不叫害羞,是愤怒,愤怒你懂吗?请你回去补习一下你的中文先……”那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一路打闹,倒真有点像一家人。 云庭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他跟在纪年身后想进屋,结果却被挡在了门外。 纪年靠在门框上,翘起拇指指了指隔壁,“你的房间是那间。”言下,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远处小仓库那儿有个大叔正将一箱箱纸盒往外头搬,“那是赵伯,你自己去问他讨钥匙,就说是我喊你去的。” 云庭“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又被纪年抢白,“我相信你还没笨到连开门都要我教的地步。”他言语间尽是嘲讽,显然对云庭很不待见。 “砰”的一声,房门在眼前合上,云庭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他躲得快,恐怕就要被门板撞到。他摸摸险些中招的鼻子,略显不羁地扬起唇角,那一刻的眼神就仿佛在盯猎物。 御华馆南面那一排房间的条件设施都很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7 不错,有独立浴室和卫生间,还配备着一个小冰箱,倒真有点住宾馆的感觉,据说那是因为馆主常会接见一些大人物的缘故。 云庭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最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可刚坐下来,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对着房门眨巴了两下眼,方才听见门外响起纪年的声音,“开门,是我。” 他放下水杯,飞快地跑去应门,纪年仍是一张冷冰冰的表情,云庭倚在门边,玩味地望向他,不禁打趣着,“哟!这才分开多久,纪年表弟就想我了吗?” 纪年只将他这话全然当成了空气,一声不吭地走进房里。也许对此刻的沈纪年而言,无视苏云庭,就是他最好的反击。 云庭瞧着他那副爱理不理的高傲姿态,也只是耸耸肩,跟着走向沙发。可他刚要在纪年身旁坐下来,却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纪年的嗓音刻意压得很低,用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坐对面去!” 对面是个单人椅,倒也不是不能坐,只不过到底没有沙发坐着舒服,不过云庭也没怎么计较,很爽快地往对面去了。 之后纪年才又开口,“我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 云庭笑得很暧昧,“好啊,你想谈什么,表哥我奉陪到底……”他话音未落,就被纪年喝斥了一声,“滚你妹的表哥!”想必纪年也是憋了半天才吼出这么一句,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继续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说你是我表哥还不如说你跟砚礼是兄弟!” 云庭端起他那杯没喝完的水继续喝,喝了两口才又想起纪年,“对了,你喝水吗?” “不喝!少跟我扯开话题。”纪年这会儿的心情特别糟,平白无故冒出个表哥也就算了,偏偏又是苏云庭这种人,整一个笑面狐狸,叫人猜都猜不透。 云庭却表现得很悠哉,翘着个二郎腿,就跟没事人似的,“并非同姓就代表手足,砚礼从小在御华馆长大,有没有兄弟夏老头还会不晓得?可你不同,你终究不是夏家的人,而我恰好也需要个新身份。” “所以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你表弟?”这件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玄妙,纪年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云庭,像是要把人生生活剐了一样。 云庭却丝毫没有畏惧,更是特欠揍地回了一句,“有什么不好的呢,以后多了个表哥罩着你,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替你出头。” “多谢了,但我不需要。”纪年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很明显已处于暴走的边缘。 云庭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凝视着对方,那目光,不像是在看朋友,也不像在看表弟,却有点像在看情人。 纪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旋即将视线别开,淡漠地甩下一句,“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云庭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那你希望我用什么眼神看你?像你看我时那样恶狠狠的?” 纪年又瞪他一眼,“我看你哪有恶狠狠的?” “这还不够恶狠狠吗?”云庭觉得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戏谑,“而且你跟我说话也很凶,好像我欠了你什么,”他摸了摸下巴,继而意味深长地道:“难道是上辈子,我欠了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纪年拦腰截断,“打住!请停止你天马行空的意淫,我对前世今生的故事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听你毫无根据的揣测,谢谢你的配合!”他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 而云庭瞧着他这模样,却觉得有趣,“有点意思。”他眯起眼,唇印上杯口,一口喝光了杯子里剩余的水。 纪年望着他,大抵是那一刻的画面莫名地让人心里平静,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你头发好像长长了。” 云庭愣了愣,而后挑了一撮发丝缠在食指,“是长了,我特意没剪,这样的话,就算从背后看,也跟夏风一点儿不像了。”他一语道破,让纪年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云庭将空杯子放回茶几上,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略微有些长的头发,“要不是为了避嫌,我早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 “不要三句话就扯上我,这事儿从头到尾你跟我提过半个字么?”纪年对云庭的态度已经由最初的愤怒转变为了无奈,大概这世上真存在克星一说,苏云庭刚好是沈纪年最不擅长应付的一种人,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克星。 云庭弯了弯他那双格外勾人的桃花眼,“这样才有surprise啊!今天有没有被我惊喜到?” “惊吓还差不多。”纪年小声抱怨,随即又将话题扯回到云庭的头发上,“不过你留这发型也蛮好看的。” 云庭纯粹属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类型,只见他将下巴一抬,眼梢略挑,“那是当然,天生丽质,留什么发型都好看。” 很少有男人会用“天生丽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云庭这一自夸,倒是把纪年给逗乐了,一下子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天生丽质?哈哈!照我看,你可比我有意思多了。”这一天下来,纪年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因为云庭的一句玩笑话而松弛。 等他笑完了,才听云庭赞道:“你还是笑起来可爱啊!”这又是赤裸裸的调戏,气得纪年随手抓起个靠枕就朝他的面门砸过去。 28、苏云庭 ... 夜色正浓,一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窗前的地上落下一道白影。 砚礼躺在床上紧盯着天花板发呆许久,今晚枕边的位置空落落的,承影被老爷子喊去谈话,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他一个人,紧紧攥着被角,莫名地有些不安。 耳边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砚礼转过头看向门口,小滋正躲在门后探着脑袋朝他张望,随后又迈着步子往他这儿走来,小爪子敲在地板上跟打拍子似的。 砚礼想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便爬了起来,披上一件外套,他抱起小滋,宠溺地揉了揉它的头,“你也睡不着吗?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滋“喵”了一声,眯着眼睛,样子格外讨喜。 这季节夜风里还会夹杂着些许凉意,小滋不知是否因为觉得外头冷,一个劲地在砚礼怀里乱蹭,弄得他胸口痒极。 他捧起这小家伙的脸,示意它别瞎折腾,结果那一人一猫还在那儿交流,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砚礼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云庭。 “还没睡吗?”云庭站在月色中,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风掀起衣袂,竟显出几分飘逸。 砚礼微微点了点头,与云庭一同走到石桌旁坐下,“嗯,睡不着出来转转,你也没睡?” 云庭莞尔,瞄了一眼砚礼怀中的萌物,“我也睡不着,再说了,夜猫子从来都是晚上才开始活动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8 他意有所指,砚礼起初没明白,后来才慢慢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不禁失笑,“这倒是,或许你的生物钟更适合在美国生活。” 云庭故意扮出一脸的惊讶,夸张地道:“你不知道吗?我刚从美国回来还不到两天。” 砚礼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低头腼腆地笑笑,“我才不信。”他一手抱着小滋,另一只手则帮着它挠痒痒,舒服得这小东西都蜷成了个球。 云庭大抵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靠谱,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你不信,但他们可都当我是海归。” “那是他们好骗,我才没那么笨。”砚礼扬起下巴,那模样特别可爱,“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突然就跑过来,可把我跟纪年都吓了一跳。” 云庭眨眨眼,表现得很无辜,“我可是想给你俩一个惊喜的。” “鬼才信你!”砚礼顶了他一句,但口吻却丝毫不显得凶狠,“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大伙儿住一块儿,也能多照应些。” “可不是嘛!”云庭双手托着脸颊,像个孩子似的抱怨起来,“就是纪年总不肯配合我,实在是太讨厌了。” 砚礼觉得云庭就如同个大孩子,好像永远都长不大,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背负着与他一样的苦痛。 “对了,你多大?”砚礼的语声淡淡的,只是问题唐突,难免叫云庭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吗?”云庭指指自己,不懂砚礼怎么突然就问起了他的年龄,但他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回答得十分洒脱,“明年过三十岁,往后就该奔四了,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个老男人。” “男人三十而立,应该说你最好的年华即将到来,但说真的,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快三十的人。”砚礼本以为,云庭也就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二十五、六岁顶多了,没想到居然比他大了不少。 云庭牵动了一下唇角,那一刻的表情,竟透出了几许悲伤,“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会以为自己还只有十几岁,一眨眼才惊觉,都快三十了。”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砚礼望着云庭眸中的忧伤,就感觉那双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层很浓的雾。 “你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砚礼这个问题抛出来,却让云庭有一瞬的茫然,他歪着头,困惑地看着砚礼,“礼物”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不知道要什么才不会太过分,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回答,“我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收到过礼物。” 砚礼微微一怔,顿时接不上话。 而云庭却好像正在很认真地考虑,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明年,我希望能有人陪我一起过生日。” 砚礼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安静地凝视着云庭,感受着这个人渺小的心愿,太平凡,也太心酸。他也曾体会过这种深刻的孤独,所以很能明白那种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的痛苦。 云庭的这个愿望也许在别人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礼物,生日的时候有人陪着一起过本是理所当然,偏偏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这个简单的心愿对苏云庭而言,却是奢望。 他不敢奢求太多,怕想要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云庭看砚礼不吭声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啊,我把气氛搞僵了。” 砚礼摇摇头,“没有,我刚在想明年要怎么给你过生日。”他这么说也算是给了云庭一个答复。 云庭弯起双眼,笑得煞是好看,“谢谢。” 砚礼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云庭这么好,他对人一向冷淡,不过承影和纪年却是个例外,而如今,苏云庭也成为了那个例外。 他们面对面,就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视。尽管两个人长得没有一点相像,可感觉却那么的相似。 砚礼曾觉得云庭的这张脸长得太过阴柔,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人的内心竟如此强大,就连他都遥不可及。 “你说你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砚礼对上云庭的瞳仁,试图看清那双眼睛底下深藏的秘密,“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你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你却完全不了解,甚至除了一个名字,对你,我一无所知。” 云庭的声音悠悠传来,每个字都吐得很轻,可落在心里又觉得沉重,“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记得,我始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好。” “可是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确定你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出于与我一样的目的?”砚礼刻意压低声线,胸膛略有些起伏,他望着云庭,眉头微微蹙起,“你让我感觉自己就像处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每走一步都要担心下一步会不会是陷阱?” 云庭深深吸了口气,唇边的笑容瞬间敛去,“我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相信我砚礼,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是,不是现在。” 砚礼紧盯着他,心里说不清的感觉,片刻后又问:“你真的不是我哥吗?” 云庭愣了愣,而后却笑起来,“你有没有兄弟自己不清楚吗?” 砚礼摇摇头,“你的出现,让我越来越不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 云庭站起身,走到砚礼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肩膀,“虽然很希望能跟你做兄弟,但是很遗憾,我的身体里始终没有流着与你相同的血。” 砚礼抬头看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一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轻叹一声,诉尽了无奈。 “云……”然而他刚要开口,云庭却忽然将手拿开,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礼貌且疏离地向他低了低头,“抱歉,我失礼了。” 砚礼顺着云庭背对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承影正站在那儿。 他立马会意,连忙也站起来,配合着云庭将这场戏演完,“是我不好,您可千万别放心上。”他抬眼,正巧对上承影的视线,装着一愣,随即唤道:“少爷。” 云庭也转过身看向身后,而承影只是客气地朝他点点头,之后并没有搭理砚礼就独自走开,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砚礼赶紧追上去,跟在承影身后想要解释,可才说了两个字即被打断,“可以了,夜里风寒,以后晚上别乱跑。” “哦……”砚礼本想好了措辞,却被承影这一句全堵了回去。 待回到卧室,承影洗过澡裹着条浴巾走出来,砚礼还坐在床头没有睡,他看着承影,挣扎了半天才又问:“少爷是不是生我气了?” “嗯?”承影挑挑眉,略有不解。 砚礼又说:“因为我晚上跟纪年的表哥在一起,所以你生气了是吗?” 承影倒也坦诚,“我是不怎么高兴。”他熄了灯爬上床,掀开被子搂着砚礼一块儿钻进被窝,“你知道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39 我一直不喜欢你跟沈纪年走太近,而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也实在是奇怪得很,我不想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的,只是今晚睡不着,出去正好遇上……”他话还没说完,承影却竖起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不必解释,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担心而已。” 砚礼抿着唇,继而点点头,不再说任何。他抱着承影的腰,听着他的心跳,终究没敢将谎言撕破。 29、心疼 ... 沈纪年这人玩心大,平时得空总会上酒吧去喝两杯,师父都没说过他什么,不料却被个来路不明的表哥给教训了。 这天他泡完bar回到家,发现云庭正在他房间里坐着,顿时好心情全给糟蹋了。 他走过去,在云庭对面坐下来,口吻不善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云庭将一枚钥匙捏在指间,答非所问地叹了一声,“我等了你很久。”他闻着纪年身上淡淡的酒气,忽又问:“你去喝酒了?” 纪年没应他,心说我喝没喝酒关你什么事儿?可随即又听云庭淡淡地劝道:“以后少喝点,酒伤身。”他抬头,对上那人的眼,莫名地觉得这对眸子里藏着一抹深情。 云庭见他不吭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他到底不是纪年的什么人,自然也管不了太多。 “跟你说个事,”他身体向后仰,背靠着沙发,下巴微抬,那个姿势格外的性感,只可惜话题略显沉重,“我最近会有行动。” 纪年眯起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片刻后才开口,“目标是谁?” 云庭欣赏纪年的冷静睿智,也不与他绕弯子,毫不含糊地回答,“夏老头儿。” 纪年又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倒了两杯水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云庭面前,他端着水杯一口没喝,却甩出这么一句,“换目标,先杀夏二爷。” 云庭勾了勾眼梢,慢悠悠地反问他,“为什么?” 纪年一口气喝了近半杯水,然后将玻璃杯按在茶几上,他身体略微前倾,脸凑近了云庭些许,语调低沉,却字字扣心,“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去做。” 云庭盯着他瞧了许久,而后却笑了起来,他翘起二郎腿,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当初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他晃了晃杯里的水,浅浅地抿上一口,“既然是我来动手,那么目标定谁也该由我说了算。” “那你还要我们干嘛?”纪年一句话将云庭顶得哑口无言,他话里全是讥讽,显然是对云庭的作为极其不满,“你都能一个人全搞定了,组队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两个观众?” 云庭突然收力,使劲握住水杯,指节都泛起些微的白,“早死晚死有区别吗?反正总归都要死的。” 纪年耸耸肩,“那我也把这句话还给你,总要死的,先杀谁重要吗?” “重要。”云庭将杯子放下,望着纪年的目光越发犀利,“我的计划不能动。” “没有什么不能动的……”纪年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却被云庭厉声打断,“动一子乱全局你懂不懂?” 纪年没想到云庭会朝他吼,一时竟有些错愕,半晌才回过神,压着声责骂,“你是想让全馆子的人都听到吗?” 云庭自知理亏,一口气堵在胸口,也只好闭嘴。 而后纪年才又道:“我不管你的计划是怎样的,总之必须把馆主的命留到最后,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散伙儿。” 云庭气得都想把茶几给踹了,“好,很好,沈纪年你厉害!”他起身,径直走到门边,又回头问纪年,“就因为那老头儿是你的师父?” 纪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与这没关系。” 云庭又杵了一会儿,最终摞下一句“再说吧”,便甩门而去。 那一声门响仿佛敲在心里,纪年知道,当云庭作出让步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妥协。 不得不说,纪年在这场唇枪舌剑中赢得非常漂亮,以至于那之后的两天,云庭都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起初纪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砚礼向他问起云庭,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家伙确实好久没在他跟前晃悠了。 “大概是之前被我气到了吧?”纪年苦笑着,双手插在兜里,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过会儿去看看他。” “嗯。”砚礼与纪年一块儿走到岔口,他指指东面的练武区,“我去那儿找承影。” “好,你先忙吧。”纪年微微颔首,转身往另一边走,可才迈了两步,身后忽又传来砚礼的轻唤,“等等。” 纪年回过头,与砚礼一同往前走了两步,他俩肩并着肩,却面朝相反的方向,“云庭最近打算动手,你帮帮他,我这几天被承影盯得紧,实在是抽不出身。”砚礼凑着纪年的耳畔,嗓音压得略低。 纪年眨眨眼,不解地反问:“夏承影怎么盯你了?” 说到这个砚礼又难免郁闷,“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什么,自从那晚被他撞见我跟云庭在一块儿,他就对我盯得紧,为免再惹他怀疑,我还是尽量少跟云庭接触为好。” “那你自己小心点。”纪年清楚承影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如果那家伙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对他们接下去的行动都将是个阻碍。 跟砚礼分开后,纪年就直接去了云庭那儿,可去的时候不巧,那会儿云庭刚好在睡觉,却愣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拖着无力的身体跑去给纪年开门,食指挑开门锁,他正眼都没瞧一下门外的是谁,就又回到床上裹住了被子。 纪年走进屋里,款步行至床前,“昨晚没睡好吗?怎么到现在还没起?” 云庭眯了条眼缝扫了他一眼,随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是没睡好,而是我的生物钟一向如此。”他想起生活最艰苦的那段日子,常常是日夜颠倒,后来自己走偏门赚了点钱,可这坏习惯却延续到了今天。 纪年坐在床边,安静地凝视着云庭,好一会儿才问:“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云庭倒也爽快,直接甩他三个字,“改计划。”他睁开眼,眸色深沉,片刻后又转过身,对上纪年的眸子,“我不管你这次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你记住,我只纵容你这一次的任性,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就算拆伙我也绝不会改动计划。” 纪年轻轻地扬起唇,回了一声,“好。”那一瞬的笑容,竟让云庭有些看痴了,等回过神才听纪年又问他,“还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云庭慢慢起身,盘膝坐在床中,“回头再补就是。”他揉揉眼,再度看向纪年,“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纪年却也诚实,“两天没见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0 ,有点担心,所以就来看看。” 云庭莞尔一笑,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心里却在想,纪年还是头一回对他表现出关心。正暗自得意,忽闻对方又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啊?” 他一愣,继而笑出了声,“哪有,我看上去像气量那么小的人吗?”说话间,他又如以前一样伸手摸了摸纪年的头,就像哥哥对弟弟的宠溺。 “别动手动脚的!”纪年还是不太习惯云庭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亲昵,不过大概是在渐渐适应,如今已不像最初时那么抵触。 云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下床走去洗手间刷牙,“你先坐会儿,等我弄好了你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吧,这时候你也该用午餐了,不如一块儿?” “没问题。” 从纪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云庭的半个侧影,他盯着瞧了会儿,心里莫名地平静。 直到一声铃声响起,他回头朝床头柜的方向看去,见云庭的手机正亮起。 云庭大抵也是听见了铃声,匆匆漱了漱口便冲出来,想必是出来得急了,嘴角还沾了点牙膏的泡沫,那模样瞧着特有趣,就跟小孩子似的。 他拿起手机,瞄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而后迅速接起,“hello,mr.white.” 手机对面可能是个老外,这一整通电话云庭都是在用英语与之交流,纪年的英语水平也还不错,他听云庭的意思,大概能猜出这人是在外头做了什么生意,这会儿正与人商讨货物运输的问题。 等云庭打完电话,纪年才慵懒地问道:“你在外头做什么生意?” 云庭略微有些震惊,而后坐到纪年身旁,老老实实地回答,“非法买卖枪支弹药。” 纪年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随即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连这种勾当都敢做?这里头的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 云庭眨巴了两下眼,忽然笑起来,“有什么关系呢?”他笑得张扬,许久才收敛些,阴恻恻地笑道:“我连杀人都敢做了,买卖枪支弹药又能算得了什么?” 纪年顿然语塞,他再次认真地将云庭打量了一番,这人依然在笑,让人完全想象不出那么多条性命就是断在这样一个男人手里的。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话题确实太过沉重,最终纪年只是抽了张纸巾替云庭擦了擦嘴角,轻叹道:“去洗洗脸,我们就出去了。”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一刻当他看着纪年的时候,心里有种与以往不一样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是心疼。 30、杀人计划 ... 纪年说车子拿去清洗了,所以两人只能靠走的,好在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他俩干脆就慢慢闲晃过去。 这季节的天气是最舒爽的,不会热得头晕目眩,也不会冷得直打哆嗦。云庭走在纪年的身旁,与他胡乱地瞎扯,他这人个性洒脱,总能跟人聊得起来,时而冒出一两句英语,竟有些西方人的幽默。 纪年被他逗乐了,也不禁沉浸在那些玩笑里,两人侃了一路,等快到的时候,纪年方才淡淡地夸了一句,“你英语讲得不错。” 云庭却一点儿不谦虚,抬起下巴得意地道:“那是,我口语从小练的,堪比那些个老外呢!” 纪年扬起唇角,笑得很浅,“确实说得好,这么看来,还真有点海归的样子。” 云庭没有立即回话,恍然间目光变得深沉,语气也压低了少许,“儿时母亲常说,如果想活得更久一些,就得把国语给戒了,所以我强迫自己尽量少说话,实在要跟人交流,也都是用英语,这一说就说了整整三年。”话至此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对上纪年的双眸,“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喊‘mum’,可是她终究没有再睁开眼。” “你母亲是怎么死的?”纪年并没打算揭人伤疤,只不过话都说到了这里,让他难免会好奇想知道更多。 云庭倒并不在意,坦白地回答:“被一群黑社会的人活活打死的。”他说这话时特别平静,就好像故事里的那个女人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那时十岁不到,拼了命地把她救出来,可她最后还是死在了我面前。” 纪年杵在那儿,双唇张张合合,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或许那真的是一段太过悲伤的经历,即便是云庭这样的人,每每想起也会觉得难受得想哭,他没再往下说,仿佛刻意地想要回避那段过去。 云庭就那么安静地凝视着纪年,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扯开一个微笑,轻声说:“肚子饿了。” 纪年弯起眉眼,没再继续纠结那个沉重的话题,“那我们走快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要吃香港菜!”云庭把手举高,就像小孩子举手发言似的,纪年笑起来,眸中含了一丝温柔,“那就去吃香港菜,原来你喜欢吃这个。” “很久没吃过了,突然有点想念,我以前在香港住过,可那会儿家里穷,没钱吃好的。”云庭耸耸肩,其实现在偶尔想起在香港的三年,依然会觉得胆战心惊。 纪年不知道云庭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苦涩,如同受过很深刻的伤,“你果然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这你还真说对了,我的人生就像一本小说,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讲吧!”纪年甩下这么一句,随即指着前方的一块店招牌兴奋地道:“你看,那家是吃港式料理的,我们就去吃那家!” “好。” 云庭一个人冲在前头,纪年信步跟在后面,越是多看他一眼,就越是觉得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正在心底悄然滋生,他不敢想太多,只当是年少风流。 …… “到时候我会先从这扇门进去,而你就在这个位置接应我,事成后我会从窗户出来,最晚十二点你一定能见到我。”云庭握着一支笔,在他事先准备的图纸上圈圈画画。 纪年将他圈出来的几个位置牢牢记着,然后问道:“夏二爷睡眠还算规律,十一点半前肯定会睡下去,只是,就半个小时你够不够?” 相比纪年的忧心忡忡,云庭却表现得胜券在握,“放心吧,根本就用不了半小时,顶多十分钟而已。”说话间,他眯起双眼,神色凌厉,简直仿若一把锋锐的刀,“你要做的,是去准备两份宵夜,而且必须是热的,接应到我以后,我们就从这条路往回走,路上正好可以遇上一批刚训练完的学生,你要找一个去搭讪,在交谈中让对方以为我们是刚买完宵夜回来,还要让他摸到盒子确定宵夜热着,这样的话,就算是成功地给我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我明白了。”话虽这么说,可纪年心里总有些不安,云庭也瞧出了他的忧虑,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肩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1 膀,“纪年,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失手。” 他口吻坚定,这一说才提醒了纪年,从最开始到现在,云庭真的一次都没失手过,而且他的手法都极其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以至于到现在警方那里仍毫无进展。 再度看向云庭的时候,纪年比刚才要释怀了许多,他点点头,抛却了多余的担忧,“好,我相信你。” 云庭笑着将一只烧鹅腿夹到纪年碗里,打趣着道:“为了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来,赏你个腿吃!” 纪年看看烧鹅腿,又看看云庭,终是笑出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云庭表哥。”记忆中,这是他头一回这么称呼云庭,而就是这一声“表哥”,让那家伙得瑟了一下午。 晚上十一点一刻,云庭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天,今夜的星空很美,满天的繁星。 纪年拿过手机和钱包,站在不远处对他说道:“我去买宵夜了,你自己小心点。” 云庭转过头,朝他打了个“ok”的手势,其实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计划,只是每每动手前都有些感伤,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双手便沾满了鲜血。 他时常会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因为那都是该死的人,那些都是仇人的血。 十一点半,云庭站在夏二爷的卧室门前,屋里没开灯,月光洒下来,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人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短钢丝,插入钥匙孔,很快便打开了锁,这手法他练了无数遍,早已驾轻就熟。 按照计划,开锁之后不能直接走进去,如果那时候夏老二还没睡着,他这么进去就是找死,但是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夏二爷已经醒了,却在等他先动。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主动都会让他处于不利,所以他得先确定夏二爷睡没睡,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把人带入一个误区,假如夏二爷觉得再不出去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那么他就肯定会自己走出来。 云庭不过是仿照古装武侠剧里惯用的做法,利用特制的迷你干冰机制造出失火或是放毒气的假象,剩下的就只需在门外耐心等待。 两分钟过去,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云庭摸摸下巴,心里暗道:看来是真睡着了。 他终于推开门,慢慢走到床边,步子迈得很轻,即便是夏二爷这种有功夫底子的人,也没有察觉到丝毫。 直到云庭走到床边,二爷才像是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似的睁开眼,“什么人?”他一记手刀狠狠地劈过去,待看清来人,才惊呼道:“是你?”尾音还没落下,话语却被割断在锋利的刃下。 云庭的刀快狠准,那一下划过去,顿时血如泉涌。他有意地避开一些,以免鲜血溅到身上。 烟雾渐渐散去,云庭站在床前两步的位置,淡漠地望着那个濒死的老人,“夏二爷,其实你可以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年苏志恒的死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吧?我原本想把你的命留到最后,可惜啊……”话至此处,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夏二爷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云庭对上他的眼,见那对眸子中最后露出的恐惧,他却笑得格外灿烂,“说不出话很难受吧?不过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将手里的迷你干冰机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又向前走近了一步。 夏二爷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响,却串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云庭眸色凉薄,声音亦是冰冷的,句句都像是一把剑,“苏家几代效忠夏家,包括这一辈的苏砚礼,也是全心全意地帮着夏承影,而你们却罔顾这片赤诚,将苏志恒生生逼死。”他紧锁眉头,周身散发着一股怨气,“当初这么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吗?” 夏二爷的眼神越发惊恐,就仿佛见到了死神。 云庭咧开双唇,眼神里尽是蔑视,“你放心,很快你们就能在黄泉路上团聚了。”他侧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时候快到了。” 31、夏家的仇家 ... 纪年再见到云庭的时候,离零点还差两分钟。那家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把他吓得险些以为计划失败了。好在当他走到云庭面前时,对方已恢复了常态。 “我就说不会有问题的。”云庭笑得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悲伤的错觉。 纪年还有点恍惚,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死了?” 云庭目光一沉,声音猛然压低几分,“死了。” “那我们快走。” 他俩按照事先说好的路线往回走,果然在途中遇上了才下课的武馆学生,说来也巧,这天的学生里头刚好有个跟纪年关系还不错的,那人的名字特别风雅,叫秦筝。 秦筝进馆子晚,原先是夏三爷带着他,三爷死后他就跟了其他老师,不过由于他跟纪年岁数相仿,所以比较聊得来。 纪年给秦筝介绍了一下云庭,说这是他表哥。秦筝这人典型的自来熟,没聊几句就已经跟人很熟络了。 转眼他扫见纪年手里提着的外卖,当即便叫道:“哇!你们那么晚还吃宵夜,就不怕发胖?” 纪年不禁偷笑,心说他还没把话题刻意往宵夜上带,这家伙就自己朝枪口撞上来了。 “我怎么吃都不会胖,哪像你,光喝水也长肉。”云庭明摆着是要刺激秦筝,偏偏那人只把焦距放在外卖的宵夜上,“是什么是什么,好像还是热的,啊!麻辣烫!我就说这味儿好香……”他话没说完,就被纪年甩了下头,“都这么胖了还吃!” 这一来,连云庭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要不,把我的让给你吧?” “才不要!”纪年赶紧抢过外卖护在怀里,而后指着秦筝对云庭道:“你看他都胖成这样了,再吃就成猪了!”说着他还故意推了秦筝一把,“你赶紧回去睡觉,大晚上的到处转悠什么?” 秦筝说不过纪年,明明被损得一文不值,却还是不会反驳,最终只好郁闷地抱怨一句,“我不就比你重了五斤,再说了,你不也大晚上在外头转悠。” 纪年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嘿,还学会顶嘴了!” 秦筝吓得转身就走,逃开些才又回头笑着跟两人挥挥手,“我走了,你俩也早点睡,晚安。” 在秦筝的尾音中,纪年唇边的弧度一点点敛去,最终换上一脸的认真,“搞定了。”秦筝的背影在视线中逐渐渺小,纪年的眼神也越发阴鸷。 而就在那个时候,云庭忽然勾住了他的肩膀,“别那么严肃。”他被搂着继续往前走,耳畔是云庭略带笑意的话语,“回去吃麻辣烫吧,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纪年扫他一眼,难得地没有推开他,“我只是自己喜欢而已。” 云庭一听这话,旋即扮出一脸的沮丧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2 ,又无比夸张地演起了戏,“哎呀,居然不是为我买的,真是太让人伤心了。”说着,他还故意假哭了两声。 纪年被他惹得只感觉太阳穴边的青筋突突地直跳,偏偏云庭还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他一气之下便甩开了对方的胳膊,厉声喝道:“苏云庭你可以闭嘴了!” …… 早上承影洗晨浴的时候,砚礼正在外头摆早茶,近来夏少爷很有闲情,每早起床都会拉着他一块儿喝茶。 砚礼的茶道学得不错,承影不在的那四年他倒是极少喝茶,如今少爷回来,便当旧活重温,每天做个早课罢了。 承影洗完澡,披了一件丝质的黑色浴袍走出来,那高贵的气质顿时迷煞了砚礼,让他险些就看痴了。 等承影走近一些,砚礼才猛然回过神,让开一步跪坐在蒲团上恭敬地说道:“少爷,请用早茶。” 承影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而后顿了顿,抬头对上砚礼的眸子,“今儿的茶比平时泡得淡了些。” 砚礼微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不如承影那么擅长品茗,但对于茶的浓淡还是能尝得出,一口过后,他放下杯子,复又对上承影的目光,“确实淡了,抱歉,我这就去给少爷重新泡一壶来。” “不必了。”承影继续喝着茶,如往常一般,“淡些便淡些吧,一样能喝。”他盘着膝,眼梢略微向上挑了挑,“昨晚没睡好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不舒服就再多躺一会儿。” 砚礼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忙得有些过了。”他话里有话,更是给承影设了个套。 不过他家少爷可精明得很,哪里会自己往套里钻?砚礼的本意是想承影多给他些自己的空间,然而对方听他这么说,愣是绕着弯避开了重点,“那回头,让乔安来帮帮你,你俩分担分担也不见得那么累。” 砚礼被承影这一句堵得不知该怎么回,最终也只好憋屈地应一声“是”。 这主仆二人各怀鬼胎,一顿早茶喝得出奇的安静,却硬生生地被一阵敲门声给打破了沉寂。 砚礼放下茶杯,撑着地板站起身,“我去开门。” 承影微微颔首,在砚礼转身之际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略带了些许探究。 砚礼去了没多久便又回到茶几旁,他没有坐下,却是弯着腰对承影道:“少爷,昨晚出了事。” 承影抬眸,一双凤眼勾勒出几抹风情,他不说话,只等着砚礼把话说完。 砚礼沉默了片刻,才接着开口,“是二爷……”他抿了抿唇角,每个字都仿佛吐得艰难,“昨夜在他自己的房中被人杀了。” 承影手一抖,茶杯滑出指间落在了地上,茶水洒出来,弄湿了浴袍的一角。他睫毛轻颤,半晌才终于寻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死的?” 砚礼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久之低声回道,只两个字,却足以叫人痛心,“封喉。” …… 古语中有“封喉”二字,即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夏二爷死于这种手法,倒也没怎么折腾。 承影和砚礼赶到的时候,已经有法医在那儿做鉴定了,屋子里围了好些人,老爷子眼圈红红的,满脸的悲恸。 承影走上前,扶着父亲到一旁坐下,轻声安抚道:“爸,身体重要。”他想再加一句“请节哀”,可话到嘴边,才发现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连自己都做不到。 夏老爷子眉头深锁,紧紧攥着承影的手,“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个凶手抓出来!”他说得咬牙切齿,可见是恨到了极点。 承影神色凝重,使劲地点了点头,“不用您说,我也一定会把他抓出来,爸请放心。” 老爷子得他承诺,才略微释怀些,而后他拍着承影的手背心痛地道:“这次人家是盯上了咱们,你二叔一死,夏家老一辈就只剩下我一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轮到了我。” 承影一听这话,旋即就要反驳,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父亲夺过了话锋,“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夏老爷子这般严肃,竟有些交代遗言的感觉,“承影,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这御华馆的担子终有一天要落到你肩上,很抱歉到最后留给你的竟是这样一个烂摊子,但是,不管它现在多么残破不堪,你还是要撑下去,知道吗?” 御华馆是夏家几代馆主遗留下来的心血,谁又忍心见它真的败落?可事到如今,承影却给不起太多的承诺,他何尝不想撑下去,何尝不想把御华馆打造得如过去一样风光,然而接连的命案让他对未来茫然,如此重的责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背负。 老爷子见承影久不吭声,心里一急,又道:“夏家不能倒!” 承影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眼,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里头有属于一个武者的清明。 “是。”承影站起身,对着他父亲深深地鞠了一躬,“儿子记住了。” 记忆中,那是他们父子头一回谈论这样沉重的话题,四年前,他与砚礼的事刚被撞破,那时父亲也只是语重心长地跟他聊了聊,却没有像今天这般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爸爸。”承影重新坐到老爷子身旁,又压着嗓子低声问道:“夏家到底得罪过谁,这种具有针对性的连环杀人,很明显是仇杀。” 老爷子抿着唇,静了半晌后,终是喟然长叹,“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承影隐隐察觉到也许案子能有新进展了,于是赶紧问道:“是谁?” 老爷子的目光有意识地扫过站在远处的砚礼,而后极小声地道:“砚礼的父亲,苏志恒。” 32、诀别夜 ... 那晚承影突然来了兴致,要砚礼陪他一块儿洗澡,有了上一回的教训,这趟砚礼愣是没敢再跟少爷泡鸳鸯浴,生怕一不小心又擦枪走火。 承影也没说什么,只由着砚礼坐在浴缸外面帮他搓背。他目光落在面前瓷砖的花纹上,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砚礼,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到我身边来的?” 闻言,砚礼手上的动作一滞,抬头困惑地看向自家少爷。 承影转了个身,重新泡进水里,他伸手撩着浮在水面的泡泡,放在嘴边轻轻吹散,“已经十年了呢!” 砚礼低下头,莫名地有些不大敢看承影的眼睛,“嗯,当初是父亲让我跟着少爷的。”他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言。 承影侧过脸,望着砚礼一时没吭声,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才听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苏伯伯说要让你跟着我,我甚至以为那只是玩笑话。” “为什么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3 ?”砚礼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承影从来没有跟砚礼说过这些,今天是第一次,或许也将是唯一的一次,“你不是一只笼中鸟,没有人能困得住你。” 砚礼愣了愣,而后却笑开了,“少爷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承影紧盯着砚礼的双眸,目光犀利得就像刀子,“你渴望自由,想要飞得很高很远,这样的你,不可能被任何人牵绊,能将你绑住的,就只有你自己。” 砚礼扬着唇,却叫人感受不到丝毫笑意,“少爷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心肝,这么多年跟在您身边,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是吗?”承影闭上眼,唇边挂着一抹苦涩的笑,他说:“也许是我还不够了解你。”眼睑挡住了视线,他终究没有看到,在说完这句话后,砚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狠厉。 浴池里的水渐渐冷却,承影始终紧闭双眼,直到耳畔传来砚礼的声音,“也可能是少爷比我更了解自己吧!” “哦?”承影挑起眉梢,盯着砚礼又瞧了须臾,终是笑出了声,“我很想看透你,只不过迄今为止,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越来越熟悉,而是越来越陌生。”当最后个字的尾音落下,他唇边的笑也已彻底敛去。 砚礼还想为自己说点什么,可对方却无意再听。承影冲他甩甩手,疲惫地说道:“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砚礼微微皱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最终也只好往肚子里咽,“是。”他应道,转身离开浴室。 那扇门后安静得一点动静都没有,约莫两三分钟后,方才响起一阵水声。 砚礼站在门外,神情说不上是气愤还是悲伤,他只是忽然间觉得,也许诀别的时候就快到了。 …… 这一夜砚礼睡得并不安稳,中途醒来好几回,最后更是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中承影躺在血泊中,眼里布满了恐惧,伸着手向他求救,可他只是站在两米外的地方,漠然地望着这个人,直至对方鲜血流尽。 梦境太过残忍,又那么真实,那一刻,砚礼想叫却叫不出声,待到梦醒,他也只是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霍然睁大,满头的汗。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一层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砚礼转过头,望一眼枕边睡着了的承影,这睡颜一如当年。 他坐起身,抽了张纸巾擦去额头的汗,随后下床披了件外套便出去了。 而就在房门合上之后,承影却忽然睁开了眼,那对乌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尤显明亮,他坐起身,看着边上空落落的位置,手触碰着床榻,那里还留有砚礼的余温。 他下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望向窗外。 砚礼并没有走远,只是一个人去院子里静坐,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白。 从承影的角度看过去,并看不清砚礼的表情,只是隐隐觉得那人的背影无比单薄。承影眯起眼,眼神里带了些许心寒,白天父亲的话仍在耳畔回荡,如今再看砚礼,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在养虎为患。 他放下窗帘,无力地靠在墙边,眼前依稀浮现着他们之间的曾经,那些一同走过的岁月,或幸福,或苦恼,有过悲伤,有过挣扎,可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至少都是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现在看来,也许不然。 这晚他们只隔了一扇窗的距离,却比之前四年那分隔两地的感觉还要遥远,承影最终走回到床边,拿过手机给乔安打了个电话,虽然深夜扰人清梦有些不厚道。 乔安的声音仍带着困意,只不过少爷的电话,他向来不敢不接,“少爷,有什么吩咐?” 承影握着手机,却没有立即开口,他很使劲地收拢五指,感觉指节都在泛疼,好一会儿才道:“你替我去查一下砚礼,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 乔安微微一愣,想到上一次承影要他调查的事也是跟砚礼有关,不禁皱起了眉头,“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承影的声音听上去比任何时候都冷漠,“先再等等。” 乔安是聪明人,他跟着承影的时间虽不如砚礼久,可对少爷的脾气也算得上了解,他清楚什么问题可以问,而什么时候却不该多嘴。 承影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哦对了,顺便帮我查一下砚礼的父亲苏志恒,记住,这两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 “是。” 挂了电话以后,承影就没有再睡,他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手里夹了一支烟,那一点火星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点。 砚礼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回来,一推门就闻到一股烟味,他心下一惊,随即按下墙上的灯开关。 承影仍坐在床上,床头柜上的烟缸里有好几个烟头,见砚礼回来,他便将手里的那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淡淡地问了一声,“回来了啊?” 砚礼张了张唇,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房间里飘着的烟,像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每一次偷跑出去总是会被逮到,最终又回到原点。 刚才他就在院子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是否该就这么不辞而别。可他仍抱着一丝期盼,希望承影中途醒来发现他不在,能紧张地冲出来,然而他等了一小时,挣扎了一小时,最终还是没等来自己想要的。 但这一秒,他闻着这满屋子呛人的烟味,忽然觉得,回来可能是个错误,他就应该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头。 等到烟味渐渐散去,砚礼才关上门,款步走到承影身旁,“对不起。”他轻声说道,然后弯下腰,规矩地鞠了一躬。 承影抬眸看他,试图在那双眼睛里寻到一丝熟悉的踪迹,却发现到头来,能看明白的就只有自己的脸。 他说:“你眼中有我的影子。”深情得就如同爱情诗人,可不久,他又跟上一句,“但是,我看不到你对我的感情。”仿佛反转剧,一个逆转,颠覆了全部。 砚礼面无表情,也没有移开视线,他仍然努力将承影的脸庞映入自己的眼底,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信仰,“那是你看不到,而不是我没有给。” 承影看上去是那么平静,一点都不像发火的样子,可话语却是极其沉重的,“我是看不到,但是砚礼,你别忘了,我曾经看到过,只是现在,越发找不见你所谓的爱了。” 砚礼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意识到,今儿承影是打算跟自己摊牌了。 他点点头,将小指上的尾戒摘下来,“你曾经说过,只要我还戴着这枚戒指,就代表着我还是你的人。” 承影不吭声,安静地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砚礼将尾戒捏在两指之间,继而往前迈了一步,拉过承影的手,将戒指放到他掌心,握起那只手,“现在还给你,不是因为我不想再跟着你了,而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4 是少爷,你已不再信任我。” 他转身欲走,身后又传来承影的声音,低沉且沙哑,“我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你。”他一直自诩是个有头脑的人,可是今天,却干了件那么愚蠢的事,“你走吧,如果有一天我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到时候我会再把你追回来。”他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但除了这样,又能怎样? 砚礼侧过脸,迈出的脚步又收回来,“假如不能证明呢?” 承影沉着脸,回答得倒也实在,“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样的大实话,过了今晚,可能他再也不会说。 砚礼了然地应了声,“好。”他停顿片刻,最后看承影一眼,摞下一句“再见”,转身便离去,这一走,此后天涯海角,唯独夏家不再是他的归宿。 33、何处是归途 ... 纪年自认脾气算不上很躁,可那天当他得知砚礼深夜离开的消息时,还是没忍住直接给了承影一拳头。 偏偏承影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自然不肯甘心挨这一拳,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大家都是学武的人,即便是赤手空拳,激烈程度也比外头那些个小流氓斗殴要翻了好几倍。 他们彼此互不相让,瞧那势头,就跟要把对方往死里打一样,云庭赶到的时候,纪年和承影的脸上都挂了彩,可依然都摆好了架势,谁都不愿让步。 承影本来就看纪年不顺眼,这趟是对方故意挑起事端,他便想趁此机会好好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不料刚要再动手,云庭却忽然挤到他俩之间,展开双臂强硬地阻止,“你俩别打了。” 纪年不依,还要继续往前冲,却被云庭抱了个满怀,他情急之下对着云庭便喊道:“你放开我,让我打死这没心没肺的混蛋!” 承影收回手,站在不远处冷冷地望着他,久之才沉着声问了句,“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纪年挣不开云庭,只好大声训斥,“砚礼好歹跟了你十年,你就这么将他赶出夏家叫做有良心?”他越说越激动,行为就像只发狂的野兽,云庭几度就要拦不住他。 承影却仍旧表现得十分淡然,只见他负手立在风中,目中无悲无喜,“夏家没理由白白养着他,再说了,苏砚礼又不是小孩子,难道出了夏家的门就活不下去了吗?” 纪年听他这番辩辞,心里更是来气,“他连手机都没有带走,何况是钱,你让他一个身无分文的人独自在外头怎么过日子?” “有手有脚怎就养不活自己?”承影的反击就跟打太极似的,看似软绵绵的,可每句话都戳中要害。 纪年怒到极点,反而不想再跟他争下去,“既然你这么薄情,那我也无话可说,真为砚礼感到不值,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他愤然甩下这么句话,使劲推开云庭转身就走。 云庭愣了愣,视线在两人间流连几回,终于还是追着纪年去了。可他跑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相比纪年的不淡定,云庭要显得冷静许多,“但愿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他口吻很轻,像根羽毛挠在心头。 云庭的身影随人群一块儿散去,承影注视着前方许久,方才背过身往回走,可每一步都迈得格外沉重。 纪年的骂语又何尝没说中他的痛处,可是这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事到如今已容不得他回头,就好像云庭所说的,但愿不会后悔,却也只是但愿。 …… 纪年跟承影大吵了这一架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夏家,云庭跟着他一同去跟老爷子道别,然后又一起回了沈家。 途中纪年一声不吭,云庭心里却实在不是个滋味,虽然早就猜到纪年对砚礼有意思,可到了真正去面对这感情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心头的不痛快。 这样的情绪憋了云庭半天,终于在那天晚上吃过饭以后,他忍不住问了纪年,问得很直白,只一句,“你真那么喜欢砚礼?” 当时纪年正想心事想得出神,耳畔依稀响起这么一句,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云庭坐到纪年的身旁,扳过他的脸,认真地对上那对眸子,“你喜欢苏砚礼。”这一回不再是问句,他每个字都念得很重,语气那么坚定。 至此纪年才彻底回过神,他拍开云庭的手,淡漠地看向他,“我喜不喜欢砚礼关你什么事?” 云庭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是不关我什么事。”他顿了顿,略显沮丧地低下头,“只是想知道而已。” 纪年一看就是怒火未消,这会儿把气全撒在了云庭身上,“你想知道我就必须告诉你吗?你自己都做不到坦诚,却来强求我,不觉得很可笑吗?” 云庭知道纪年心里有气,也没多说什么,只由着他发泄,等他骂完了才轻声说道:“对不起啊。” 他不道歉倒也罢了,一说这句对不起,反而让纪年感觉心里涩涩的,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事儿怪不得云庭,只不过是自己心情不好,迁怒了他。 他长叹一声,总算冷静了些,“是我不对,你没必要道歉。” “嗯。”云庭应了一声,又劝慰道:“别太担心,你要相信砚礼,他能照顾好自己的。”言下,他拍了拍纪年的肩膀,“时候不早了,快点睡吧,我也回去睡了。”他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纪年抬头望向他,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一丝丝的感激,“云庭!”他叫住他,本想说一句“谢谢”,可话到嘴边竟变成了“晚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人的微笑,他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云庭也回了一声“晚安”,走出了纪年的卧室,等到房门彻底关上,他才敢放下笑容。将视线投向远处,他莫名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已模糊。 …… 承影曾质问纪年,说砚礼有手有脚怎就养不活自己?这话本没说错,如果搁在正常的情况下,砚礼一身本事,就算身无分文,也总能有办法生活。 但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那夜砚礼从夏家出来后就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十年来,他一直跟随着承影,可如今没了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走到破晓,走到黎明,走到阳光照亮城市,却始终找不到何处是归途。 砚礼苦笑着抬起头,伸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遥望晨曦,想着离别前承影最后的那个表情,只觉得这光芒刺得人眼睛好疼,仿佛要落泪。 他低下头,双手插入裤兜,这一摸忽然发觉口袋里有钱,取出一看竟是五张百元钞,他这才想起这是那天跟少爷一起出去办事时带着备用的,后来忘了拿出来。 不过好在是忘了,才让他不至于流浪街头,就现在他的状态而言,真的不适合去打工。 砚礼的要求不高,他只想要一张床,能让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5 他有个地方睡觉,于是他就找到了一间半地下室的小房子,条件不好,地方又小,房东是个有啤酒肚的大叔,待人倒是和善。 砚礼说自己是在宣传栏上看到广告,所以过来看看房子,那大叔很热情地给他说了一堆,例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一个人住的话也不需要太大,这半地下室比外头别的房子便宜许多,能租单月”等等。 砚礼也不怎么计较,觉得还凑合便说行,先租一个月看看。于是他付了房租搬进了新家,可只有他一个人,也许并称不上是家。 那房东是个厚道人,自己也知道这房子条件不怎么样,想着年轻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就给了最低价。 如此,砚礼付掉了房租后还剩下点钱,搞定了住的问题,接下去就该解决吃了,他身上钱不多,也只能去超市买些泡面而已。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便真的像一只蜗牛一样躲进了自己的蜗居,很久以后,当他再回忆起这段颓废的日子,很难想象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 纪年找到砚礼已经是他离开夏家的一个星期后了,其间他托了不少人帮忙,问题在于砚礼的手机不在身边,又总躲着不出门,就算纪年人脉再广,想找他也不太容易。 纪年跟云庭琢磨着这事蹊跷,砚礼不可能从人间蒸发,如果不是已经找到了住的地方,不应该那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他俩商议下来,决定先从住宿方面查起。 最后还多亏了纪年的一个朋友,那关系说来也有点复杂,他那朋友的朋友认识砚礼的房东,听说房东手里那间半地下室最近终于借出去了,一问才知道租客是个年轻小伙子,他想到近来沈家少爷在到处找个姓苏的小子,也就随口问了句,“该不会姓苏吧?”哪里想到就真说中了。 那天纪年接到个电话,得知有砚礼的消息后,就立马与云庭一块儿赶了过去,但当他到了门口,却犹豫着不敢进门。 云庭看纪年打算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纪年抿着唇,将手收了回来,“我怕砚礼过得不好。” 听到他这话,一旁的房东也不由叹气,“这房子简陋,待会儿你们瞧见了也别太惊讶。” 云庭只怪房东不会说话,这一来纪年心里只怕要更难受,“再不好也总要见吧,难道你想一直站在门外等他出来吗?”他从纪年身旁走过,上前去敲门。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云庭回头与纪年对视了一眼,对方同样是一脸的担忧,他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伸到房东面前,“钥匙给我。” 房东老老实实把钥匙递过去,云庭不像纪年有那么多顾虑,他接过钥匙后就直接打开了门。 房间确实很小,十来个平方,有张床,有张桌子,过道狭窄,但尚且能站人。 方桌上摆着几天下来吃剩的泡面桶,砚礼躺在床上把被子毯子裹成一团,看样子睡得很沉。 纪年随着云庭走进屋,一眼便瞧见了这张单薄的身影。顿时他心里一阵翻腾,说不清是心酸还是难过。 云庭站在他身旁,瞬间也没了声,那一刻他心头泛起苦涩,如同透过镜子,看着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在世间另一个角落受尽苦痛。 34、曾经 ... 砚礼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使劲地摇晃他,可眼皮如注了铅一般沉重,身体烫得厉害,仿佛连血液都在沸腾。 耳畔依稀是个熟悉的声音,正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砚礼努力地睁开一条眼缝,但看出去却全是叠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辨出了面前的男人是纪年。 他张了张唇,小声且无力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纪年搂着他,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一会儿又碰碰他的脸,“你发烧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他语气急促,不难听出紧张。 砚礼摇摇头,试图挣开纪年,口中含糊地说着,“不要,我不去医院。”他皱起眉头,双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纪年拿他没法子,只好求助于云庭,而云庭瞧砚礼这么抗拒医院,也不忍心逼他,但生了病总得治,于是他转过头对房东说:“房东先生,麻烦您帮我去买点退烧药回来可以吗?”说着立即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一百元。 房东大叔人很好,爽快地答应下来,拿着钱就去了。 云庭则留下来帮忙照顾砚礼,他年长于纪年,又常年一个人生活,在自理方面总是要比纪年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强得多。 “我来吧,你去洗块冷毛巾来。”云庭淡淡地吩咐道,然后扶着砚礼平躺下来,“砚礼,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砚礼脑袋昏昏沉沉的,隐约还有点意识,虽然动作幅度很小,却还是点了点头。 云庭见他有反应,便安心了些,能给回应,这至少说明还没烧到神志不清,“别怕,我们不去医院了,待会儿吃点药,再好好睡一觉。” 砚礼极小声地应了声,眉头却仍旧深锁,想必是难受得很。 云庭在床边守着他,而纪年将整个房间都找遍了,却也没找到一块毛巾,这屋子本就不大,有什么没什么都一目了然。 云庭见他找了半天无果,终是摇摇头道:“别找了,估计他这儿根本没毛巾,你给倒杯温水,等房东回来就让他服药。” “好。”好在砚礼这里还有热水,纪年给倒了杯放一边凉着,继而走到云庭身旁,与他一同守着。 只是一周不见,砚礼明显憔悴了许多,纪年望着他的脸,只感觉心都要碎了,他叹着气,口吻里全是心疼,“也不知道这一个星期砚礼是怎么过来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一定受苦了。” 云庭没说话,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大约半小时后,房东买药回来,顺便还买回了冰袋,云庭道了声谢,赶紧服侍着砚礼用了药,他动作很轻缓,好似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噎着。 待砚礼重新平躺下来,云庭才将冰袋敷在他额头,而后在其耳边低语,“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会没事的。”他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轻声细语的,更像是施了魔力。 没一会儿砚礼便睡了过去,但瞧得出睡得并不安稳,云庭替他掖了掖被子,喊纪年在旁守着,随后跟房东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块儿走了出去。 外头的空气比那半地下室要新鲜得多,云庭靠在墙边,抬眸望着天,半晌才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了。” 房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云庭莞尔一笑,看向这个年近五旬的男人,“把先生叫出来,是想跟您说一声,这房子我们不租了,您也知道,这里实在不太适合养病。”他说话很客气,也很实在,“不知道砚礼有没有付过房租,如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6 果还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他付了。” 房东连忙摆摆手,“房租一早就付清了,这房子条件是不怎么好,本来我也没想到能租得出去……”他憨憨地挠了挠头。 云庭了然地一颔首,“回头等他好一些了我就带他走,钥匙我会留在房间里,这几天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房东大叔确实好说话,哪里会跟他计较这些,还说要把多余的房租退给他,云庭自然是不肯收的,把房东递出来的钱又塞了回去,“先生别这么客气,这钱您就收着吧。” 两人一番推攘,客套也客套过了,最终房东实在说不过云庭,只好又把钱揣口袋里,“那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好。”云庭送走了房东,才又回到那间半地下室,纪年瞧见他,立即将他拉过来,问道:“砚礼他一直在说梦话,到底要不要紧啊?” “你别这么紧张。”云庭拍拍纪年的肩,又伸手摸了摸砚礼的脸,“给他裹紧一些,要他出汗,出了汗就好了。” “哦。”纪年忙在被子上又覆了条毯子,只恨不得把砚礼包成一只粽子。 …… 砚礼感觉自己不停地在做梦,梦里他仿佛将过去的十年又重新走了一遍,昏迷时他总念着承影的名字,等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早已不在身边。 中途他醒来过一次,云庭帮着测了测体温,依稀记得那会儿还有三十九度二,整个人迷糊得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感觉有人喂他吃了两粒药,然后他就又躺下了,再醒来时,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半地下室里。 房间里很明亮,窗帘被微风扬起,砚礼躺在床上,望一眼四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不是医院。 他正在发呆,纪年却走了进来,砚礼转头看向他,眼中甚至带了一丝茫然。 纪年瞧他醒了,兴奋得就冲了过去,“你醒了!砚礼你终于醒了!”他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捧起砚礼的脸,“让我看看,你还难受吗?脑袋还晕不晕?” “我没事。”砚礼轻轻拂开纪年的手,淡漠地对上他的眼,“这里是哪儿?” “这是我家……”纪年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砚礼挣扎着要起身,他连忙上前扶着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砚礼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冷冷淡淡的,凉薄到几近残忍,“这是你家,不是我的家,我该回去了。” 纪年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也急了,“你要回哪儿去呀?就你那个半地下室怎么住人,何况你身体还那么虚。” 砚礼倔起来就跟头牛似的,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纪年,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可还没来得及握住门把,云庭却先推门而入。 似乎砚礼的这些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内,云庭走进房间见着这一幕并没有太惊讶,只是用一种不容置否的口吻对砚礼说道:“回床上躺着去!” 砚礼没说话,却也没有动,他所表现出来的抗拒是那么明显。 云庭站在他面前,目光越发犀利,语气也越发阴鸷,“再不躺回去我就让人把你绑床上去,你不妨试试看,就你现在这状态,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砚礼对云庭虽算不上很了解,但也清楚对方的手段,硬碰硬对自己肯定没好处,所以纵然心里万般不愿意,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咬牙甩下三个字,“你厉害!” 砚礼有些负气地回到床上,纪年跑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云庭却反而靠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就因为有你跟夏承影老惯着他,才养出他这种脾气性子。” 砚礼一边喝着水,一边拿余光扫了扫云庭,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只不过敢当着他面指责的,除了承影之外,也就只有云庭了。 砚礼还没说什么,纪年却先不乐意了,只见他一拍柜子,冲着云庭就吼道:“就是我惯的怎么样?你少把那混蛋也扯进来!” 云庭耸耸肩,无所谓地摞下一句“随便你”,转身就出去了。 直到房门合上,砚礼才淡淡地瞥了纪年一眼,他什么都没说,但那一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怎么个情况。 将玻璃杯放回床头柜上,砚礼扯着被子重新躺下来,至此声音才轻飘飘地响起,“有些感情要不得,有闲情在我身上下功夫,不如多回头看看。” 纪年一怔,旋即朝他看过去,可砚礼却背对着他。 房间里静得有些诡异,好一会儿纪年才问道:“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砚礼还是没有回过身,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回答道:“很早就发现了,以前不想点破,觉得有的话说出来太伤人,现在才明白,暧昧其实更伤人。” 纪年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里都带了股很浓的悲伤,“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夏承影,明明我比他付出的多得多,可是你的心里却始终只有他。” “已经结束了。”砚礼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又接着开口,“就算我们曾经彼此相爱过,也只能当作回忆。” 他还记得,承影告诉过他,有一个词能记录下岁月的年轮,却很少有人真的能扛得起,那个词,叫“曾经”。 35、不辞而别 ... 承影拿到乔安送来的有关砚礼和苏志恒的资料当天,他又给沈纪年打了通电话,大致就是问问砚礼现在人在哪儿,纪年没给说,聊不到几句就摔了电话。 那会儿云庭正在他书房,见纪年这么暴躁便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跟夏承影怄气又有什么用?” 纪年心里堵得慌,一口气憋在胸口恨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就是气不过!夏承影把砚礼当什么了,凭什么他想赶就赶想见就见?” 云庭款步走到书桌前,拉开纪年对面的那张椅子顾自坐下来,翘着个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何必管那么多?反倒是我觉得,你应该让他俩见一面。” “让他们见面?”纪年忽然笑出声来,随即又换上一张严肃的脸,“开玩笑!砚礼都已经这样了,再让他见夏承影,这跟在伤口上撒盐有差别吗?” 云庭依旧表现得很淡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尚需心药医。”说着他一只手撑起脑袋,身体略微往前倾了倾,“尽管夏承影这趟伤得砚礼不轻,可你不能否认,砚礼心里终究还是只容得下他。” 见纪年因他的话而蹙起眉头,云庭却只是笑笑,“我知道这话你肯定不爱听,但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就当是为了砚礼好,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 “好好好!”纪年从来不知道云庭居然这么能教唆,被说得烦了,双手捂住自己耳朵,略显负气地甩下一句,“我过会儿就去打电话请夏承影过来,这样行了吧?” 云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7 庭莞尔,瞧着纪年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纪年转过椅子,透过窗户望向此刻正坐在庭院里砚礼,眉头又不禁皱起来,“如果夏承影能把他变回以前的样子,那倒也值了。” “不能吧。”云庭轻叹一声,也顺着纪年的目光看过去。 而纪年却猛地转过了头,“你知道不能还让我把夏承影叫过来?” 云庭神色凝重,抿唇沉默了良久,才叹息着道:“把夏承影找来,只是希望砚礼见过他后,能不像现在这样堕落。”他将视线收回,重新对上纪年的眼,“但感情上已经有了裂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愈合得了的,我并不在意他俩是否能继续走下去,只是不愿意看砚礼整天跟自己过不去。” 纪年垂下眼睑,而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却说砚礼在沈家住了有一阵,云庭不让他离开,他便走不了。这段日子被人好生伺候着,病是早养好了,就是变得少言寡语,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冷冰冰的。 砚礼这人以前就待人淡薄,经此一遭则显得更为冷漠,就连纪年也觉得与之瞬间拉远了距离,他几度想走进苏砚礼的世界,却发现终是迈不过那条砍。 砚礼喜欢在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搬一张躺椅在庭院里,然后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有人来喊他吃晚饭。 最初的那几天,纪年还会陪他一块儿坐着,他试图跟砚礼聊聊天,可是说出去的话总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他也不说了。 砚礼会在耳朵里塞一副耳机,听听歌,晒晒太阳,想想心事,但永远只是那一张表情,万年不变,就跟画出来的似的。 后来纪年就不再陪着他,任由他一个人,砚礼也不介意,也许他根本就没察觉到身边少了个啰嗦的家伙,依然每天做着相同的事,望着天,发着呆。 一直到这一天,有个本不该出现在沈家的人来到他身边,将一枚尾戒递到他面前。 砚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顺着那人的手臂将目光往上移,当对上承影的面容时,他的睫毛微微地颤了下,可表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来了。”他轻轻地说,用陈述的语气,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惊诧。 承影点点头,继而又听砚礼问他,“来做什么?” “来接你回去。”伴着承影的回答,砚礼再度看了眼那枚戒指,当日他把尾戒还给少爷的时候就没想过再收回来,一如从他决定要报复夏家起,就不打算再回头。 “你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凶手了吗?”砚礼始终没有接过尾戒,而是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淡淡地问。 “没有。”承影倒也诚实,手依然举着,戒指捏在两指之间,就跟那天砚礼把戒指还给他时的动作一样。 砚礼忽然笑了,那是他这半个多月来的第一个笑容,很苦涩,且让人感到心酸,“你就不怕一旦我回去夏家就又要大乱了吗?万一到时候连你父亲也出了事,你怎么办?” 他这一问,承影顿时没了话,举着戒指的手也终于放下去,砚礼注意到那只手的小指上还套着他们的对戒,只不过属于自己的那一枚,如今他已不愿再戴上。 长久的沉默之后,承影才又开口,“我让乔安去查了你,以及你的父亲,苏志恒。” 砚礼的睫毛又动了动,不太明白为什么承影要跟他说这些,却仍是很平静地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承影摇摇头,“不过我一直很困惑,苏伯伯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砚礼抬头看向他,可神色却极其凉薄,他没回答,反而是承影又接着说:“我记得那天我们就在院子里玩,然后……”他话没说完,却被砚礼突然打断,“都过去许多年了,少爷怎么这时候才困惑?” 他右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左手小指,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戴了那么多年的戒指也并没有在手指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有仔细看才会发觉皮肤有略微的色差,“大家都说,我爸爸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 “可是我查到苏伯伯根本就没有心脏病史!”承影的声音忽的响起来,在这安静的午后显得尤为突兀。 砚礼并没有看他,只是微微合起眼,“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那日午后,两人一立一坐,竟让人辨不出谁是主,谁是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承影复又开口,“砚礼,你跟我回去,我一定还你个清白,也还你父亲的死一个真相。”这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他猜如果夏家惨案跟砚礼有关的话,那唯一的导火线只可能是苏伯伯的死。 但砚礼却拒绝了,“不用了,过几天我会回去取点东西,”他睁开眼睛,目光霎时犀利,“然后也许要离开一阵子,希望少爷还记得你将我赶出夏家那晚说过的话,别再来找我。”他站起身,将承影摞在身后,那么潇洒地扬长而去。 …… 承影回去后的第三天,砚礼也回了一趟夏家,不为别的,就是去拿点东西。纪年本说要陪他一块儿去,却被砚礼婉拒了。 砚礼的意思是,都是些直接揣口袋里就能带走的物品,没必要多带一个人,最后纪年实在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却不成想,砚礼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纪年等他到半夜,终于还是给承影打了电话,对方表示下午砚礼确实回去过,但只待了半个多小时就又走了。 这一来大伙儿都着急起来,砚礼把手机、银行卡以及护照等证件全都带了走,承影想着给他打个电话,不料却提示手机已关机。 于是他连夜赶到沈家,纪年那时正在联系人调查,承影在这方面的办事能力不如沈大少爷,也只能在一旁瞧着他一通通电话拨出去。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半夜三点,才有消息过来,说是查到东航晚上八点飞往广州的班次,乘客名单里有砚礼的名字。 “他去了广州?”云庭一愣,声线不自觉地往上提了提。 “似乎是的。”纪年挂掉电话,目光扫过云庭,最终却对上承影,“他一声不吭去了广州,也不知道是去定居还是散心,你看,怎么办好?” 承影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必须由他亲自走一趟,于是道:“我去找他回来。” 纪年一听却笑了,“你能找得到他?”他摇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手里仍紧握着手机,片刻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纪年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想再给砚礼打个电话看看,压根没想到居然真打通了。 铃声响了没几下,砚礼便接了起来,纪年一喜,旋即提声问道:“砚礼,你现在在哪里?怎么突然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砚礼声音细细的,等他问完了才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8 出来走走,已经到了广州,我很好,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说,纪年才松了口气,“有没有地方住?打算什么时候回?” 砚礼的口吻依然淡淡的,“嗯,有的,不会太久,回来会给你打电话。” “好。”纪年应了声,刚要再说点什么,手机忽然被承影抢了过去,“砚礼……” 承影有很多话想说,可才叫了一声,电话就那么断了。他望着手机亮起的屏保,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砚礼已经怨他怨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已不想再听。 而另一边,砚礼的手指正按在关机键上,林修哲从里屋出来,见他坐在沙发前发呆,便问道:“你想什么呢?” 砚礼猛然回过神,对着修哲笑了笑,“没什么,修哲,明天有空的话,陪我去祭祭我爸吧?” 修哲朝他打了个“ok”的手势,“早点睡吧,也不瞧瞧都几点了?” “嗯,晚安。”砚礼跟着修哲回到卧室,乖乖地上床躺好,修哲帮他关了灯,带上门便也回去了自己房间。 黑暗中砚礼睁开眼,痴痴地望着天花板,久之才自语一句,“终于又回来了。” 36、故地重游 ... 第二天早晨,修哲开车带着砚礼一同去苏父的墓前拜了拜。 林修哲和砚礼是儿时的玩伴,后来又一起念的小学和初中,到升高中才分开,关系一直很铁,即便是在砚礼被接去夏家后也常有联系。 过去十年里,砚礼一趟都没回来过,再见面时都有些认不出他。记忆中林修哲长得瘦瘦小小的,这次一见居然都已高他半头。 此刻砚礼坐在修哲的车里,安静地望着窗外,途径红灯时,修哲扭头看向他,不禁感慨,“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 砚礼回过头来,看向他淡淡地笑了,“你却变了不少,昨天在机场见到你,险些就认不出了。” “还不是怪你,十年都不晓得回来看看,好歹广州才是你的老家啊!”说到这,修哲又难免抱怨,“其实既然在那儿过得不好,为什么不考虑搬回来?” 车子再度发动,修哲转过头认真地开车,砚礼望着他的侧脸,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因为我有放不下的人,和没做完的事。” 修哲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等拐过弯才又开口,“伯父要是还在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对长辈们而言,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希望子女平安幸福。” 砚礼抿了抿唇角,眸中写着一道伤,之后那一路无言,他们各自怀着心事,却都没去点破彼此的心思。 苏志恒的墓原不在广州,是砚礼成年后拜托一位远房的亲戚帮忙将坟墓迁回去,与其妻葬在了一起,听说那位亲戚前些年患病去世了,而当初迁坟时修哲也帮了不少忙,所以关于苏家的那些事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些。 砚礼在父母墓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到炉中,望着墓碑上那两张黑白照片,他心中顿时泛起苦涩,眼泪就那么涌了上来。他原不是孤儿,却苦于父母早逝。 修哲看出砚礼的情绪变化,连忙扶着他到一边的石凳子上坐下,“那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别叫伯父伯母看了笑话。” 砚礼皱皱鼻子,把哭意忍下去,而后哽着声道:“谁哭了,我只不过是有些感伤。” 修哲笑笑,没戳穿他。 砚礼坐了一会儿便耐不住,于是又跑墓碑前去了,可他只是蹲着抚摸那两张头像,却并没有吭声,修哲也不知道,砚礼是不是把要对二老说的话都在心里说了。 砚礼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是要待久一些,按照祭拜的规矩,烧了纸上了香,甚至还敬了上等的白酒,两小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别了两位老人,他们又在这墓园里逛了圈,这季节园子里的桃花都开了,一朵朵拥簇着煞是好看。 砚礼走在青石小路上,步子迈得很缓,“你曾经说,不想我去报仇。” 修哲怔愣着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嗯,不错。” “为什么?”砚礼虽然清楚修哲一直不支持他报仇,但却从来没有问过理由。 修哲两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望着蓝天,“我常会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时我们总在你家院子里玩耍,有一回你摔了一跤,膝盖磨破了皮,我替你擦药,你拿沾了红药水的手指摸我的脸,把我涂成了个大花脸。”说到这里,他不由地笑起来,“那天你笑得特别开心,我感觉得到,那时候的你是真的快乐。” 砚礼与他并肩,默默地听着。 修哲偷偷瞄他一眼,又接着说:“可是这次你回来,我已感觉不到你的快乐,甚至连笑容里也再瞧不出真诚。” 砚礼明白修哲的意思,点点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而修哲却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作为朋友,只想劝你一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仇恨从来只会让人扭曲。”言下,他复又换上一张笑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是小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 砚礼低下头,注视着脚下的路,许久才感慨似的附和了一句,“是啊,还是小时候好。” …… 走出墓园的时候,修哲突然接到一通来电,说是公司出了点事,要他赶紧回去一趟。 修哲跟砚礼打了声招呼,本想先送回他,但砚礼却说:“没关系,你忙你的去吧,我顺道去我老房子看看。” “那好。”修哲看着好像挺着急,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塞到砚礼手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逛完后就打车回家,钥匙拿好了,我可能赶不回跟你一起吃晚饭,你记得自己叫外卖。” “嗯。”砚礼接过钥匙,目送着修哲开着车离去,这才沿着路边往前走。这一路的桃花开得美极了,砚礼一直走到路口,才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苏家的老宅子离墓园并不远,车程二十分钟,他太久没有回去,对周遭的小道都已感觉陌生。 “先生,到了。”正发着呆,司机的提醒却在耳畔响起。 砚礼立即回了神,抱歉地笑了笑,将车钱递过去,“谢谢您,师傅。” 苏家的房子是栋私房,早些年就叫嚣着要拆,到现在也没见动迁组有动静。砚礼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开门。 钥匙是他当年作为留念带在身边的,十年后再用来开锁,难免有些生硬,费了些功夫才打开。 屋里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积了层厚厚的灰。 老房子的条件不怎么好,自是比不了夏家的宽敞,却给人一种家的温暖。房间里有个暖炉,以前冬天父亲不在家,他总会跟母亲一块儿坐在炉前取暖。 记忆中母亲的手很暖和,而他的小手却是凉凉的,冬天母亲搓着他的手问: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49 “还冷吗?”他摇摇头,望向母亲,那时的目光想必是赤忱的。 房子有三层,最上头是个阁楼,放一些零杂的东西,中间一层是卧室,最底下是炉灶和卫生间。 砚礼上了二楼,房间很小,十来个平方,却放了两张床,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都是跟母亲一起睡的,父亲一年回不了几趟家,也就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后来他长大一些,母亲就在家里置了张新床,让他学着自力。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日子虽艰苦,但却好过在夏家的十年。 他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前方,仿佛还能看见那些流逝了的过往,他隐约瞧见对面那张床上躺着小时候的自己,而床边,美丽的妇女搬一张小凳坐在那儿,轻轻地哼唱着摇篮曲。 砚礼一时没忍住,眼泪就那么淌了下来。 他曾问过母亲,“爸爸在哪里?” 母亲说:“爸爸在为了这个家而拼搏。”母亲还说:“砚礼长大了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能承担起家庭的男子汉。” 有些本以为都忘却了的记忆,这一刻却如泉涌般冒出来,那天砚礼在老宅子里静坐了很久,一眨眼竟已两点。 他慢慢地走下楼,打算出去吃点东西,不料却在门口撞见了隔壁的阿婆。 “哟,这是苏家的小儿子吧?”砚礼正要锁门,闻声侧目看去,只见一老婆婆正坐在轮椅上往他这边来。 砚礼锁了门将钥匙放回口袋里,而后也向阿婆那儿走去,“嗯,婆婆好。” 这阿婆上了年纪,精神倒还不错,见了砚礼顿时笑得灿烂无比,“都这么大了啊,生得可真标致。” 砚礼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双颊泛了微红,不久又听阿婆道:“苏家小子有福气啊,两个儿子都白白净净的,前阵子你哥哥也回来瞧过,长得可俊着呢!” 砚礼一愣,唇边的笑意瞬间敛了几分,“婆婆,您说笑呢?我哪来的哥哥?” 老阿婆听他这话也觉得滑稽了,“你怎么就没有哥哥了?别以为我老糊涂不记得事,老婆子我当年可是瞧着你们兄弟俩长大的!” “可我真没哥哥啊!”砚礼一想不对,随即又问:“难道婆婆说的是苏云庭?” 阿婆使劲眨眨眼,继而在砚礼胳膊上狠劲拧了一把,“你这孩子,真把婆婆我当老年痴呆了吗?” 砚礼痛得“唉哟”了一声,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臂道:“婆婆您可轻点!” 阿婆笑起来,瞧着砚礼这孩子打心底喜欢,“你哥是随他母亲姓,苏云庭是谁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方何语。” 砚礼暗自琢磨着他母亲姓温,那么他那个哥哥想必与他非同一母所出,如此思忖着,越发觉得这事儿蹊跷。于是他走到阿婆身后,握住了轮椅的推手,“婆婆,我来推你吧,我们四处去逛逛,正好您也给我讲讲我哥的事呗,我挺好奇的。” “好咧!”阿婆倒是不客气,指了指前方道:“咱上前头转转去,这时候也正好能赶上我孙女放学的点了。” 37、二十二年前 ... 砚礼推着阿婆走在街坊的小巷里,婆婆甚是感慨地说着,“你爸爸以前每天就骑着自行车从这条路送你哥去幼儿园,其实你不记得也正常,那会儿你才多大?”她比了比大小,“就这么点,抱在怀里就跟抱了个冬瓜似的。”阿婆大抵也被自己的比喻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砚礼亦弯起眉眼,慢慢地推着她往前走,“那时我刚生下来吧?” “可不是?”阿婆想着往事,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你出生没多久,何语他们母子就走了,具体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照我说,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你说这两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成何体统?传出去也要叫人背后说闲话。” 砚礼淡淡地应了声,随后阿婆又说:“他们母子走后,你老爹也离开了家,苏家媳妇儿是真不容易,一个人把你拉扯长大,虽说苏家小子每月都会寄钱回来,但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到底是辛苦的。” 砚礼点点头,“我妈这辈子日子不好过。” “是呀。”阿婆叹了口气,“所以说苏家小子有福气,不仅老婆贤惠,还得了两个这么懂事的儿子。” 砚礼并没答应,事实上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那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反倒是老阿婆提起方何语就有诸多感慨,“何语那孩子啊……”她翘起拇指,赞道:“日后定有出息。” 砚礼听着越发不解,“婆婆这话怎么说?” 阿婆转过头,瞥了砚礼一眼,“俗话不是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何语小时候就聪明,而且有胆识。”她年纪虽大,可对于二十年前的事,竟记得格外清楚,“还记不记得你家前头有条河?” 砚礼自然记得,儿时总跟伙伴们在那玩耍,那还有座石桥,两端立着石狮子,那年不懂事,跟着修哲拿颜料给狮子画了张脸谱,被大人们逮了个正着,回家还挨了母亲一顿打。 想到这里,他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嗯,河怎么了?” “你哥六岁的时候,救了个掉下水的姑娘,当时同行的小伙伴都吓傻了,就他反应快,用晾衣杆把小丫头拉了上来。”那会儿女孩的父母还专程到苏家去致谢,买了吃的玩的一大堆说是当作谢礼,偏偏那孩子一样没要,事后大伙儿都说,这孩子长大后必成气候。 “六岁救人,这事迹在咱们这小地方,想来也流传了好一阵吧?”砚礼可以想象那情景,他那哥哥要是能保持这份冷静睿智,应该早已成了大人物。 “最开始是有不少人说,自从他们母子离开后,就很少有人提起了,久而久之,大概都忘了吧?” 转眼他们已来到小学前,学生们还没下课,门前等着好些个家长,全是来接子女放学的。 阿婆指着学校对砚礼道:“你哥当年要是不走,也该进这学校。”说着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瞧见那儿么?他就是念的那所幼儿园。” 正说着,学校里响起下课的铃声,没多久学生们便拥簇着涌出来。 “奶奶!奶奶!”人群中有个扎了两条辫子的小女孩冲着他们这儿使劲挥着手,阿婆瞧着瞬间笑开了花。 小女孩飞奔着跑过来,猛地钻进她奶奶的怀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慢点,要是摔着怎么办?”婆婆宠溺地搂着孙女,小丫头傻傻地笑着,抬头瞟见砚礼,忽然赞道:“大哥哥你长得好帅!” 砚礼被他夸得顿时就脸红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妹长得也真漂亮。” 晚些时候砚礼在婆婆家吃了饭,他们家开饭早,吃过了晚饭,砚礼看五点还没到,就想着去他哥的幼儿园转一圈,当年他也是在那儿念的学前班。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0 说来也巧,那天砚礼过去,正好就碰上了园长,园长是压根认不出他了,不过他却还隐约记得老园长的这张秃头。 “你说方何语?”老园长将一杯茶递到砚礼面前,在他办公室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砚礼捧着茶,却一口没喝,“是的,不知园长是否还有印象?” 园长语速缓慢,说话却很有条理,“印象倒还有一点,主要是那孩子的家庭比较特殊。” 砚礼听他这么说,心里则更加狐疑,“他家庭怎么了?”他问完,忽见老园长正打量着他,连忙又解释道:“我是他的弟弟苏砚礼,苏志恒是我父亲。”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他刻意加了后面那句。 老园长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开始讲述二十多年前的那些事,“那时候我还在带班,方何语刚巧是我带的班里的孩子,但他的资料里父亲那一栏却是空白,所以我特地抽空上你们家去家访了一次。” “父亲一栏是空白?”这一来砚礼更茫然了,方何语跟他不是一个母亲,难不成连父亲也不是同一个么?那还叫什么兄弟? 正想着,园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也是去了以后才知道,方何语他从小就没有父亲。” 砚礼一惊,又想开口,却被园长拦下,“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怀疑,这是你父亲当年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是瞧方何语母子俩可怜,暂且留他们住些时候,至于你听说他是你哥哥,也许只是长辈们的说辞。” 砚礼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心里揣测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对母子肯定住了不少时日,以至于连隔壁阿婆都以为方何语是他哥哥。 可既然都住了那么久,突然离开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呢?砚礼越来越想不明白,暗自琢磨着还是先瞧瞧资料比较好,于是又问:“不知道关于方何语的资料是否还保留着,能否让我看看?” “留是留着,就是早些年的资料放得乱,你要是不着急就等一会儿,我给你去找找?”园长倒是客气,其实对苏砚礼,他也是有些印象的,只不过二十多年过去,当初那个安静不爱讲话的男孩子如今也已出落得风度翩翩。 砚礼在资料室外边的休息间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园长才拿着一叠资料从里边出来,“总算是找着了,你来看看,你哥小时候长得还真好看。” 闻言,砚礼赶紧将脑袋凑了过去,这一看忽然“咦”了一声,“园长,您确定这就是方何语?” “是啊,保准没错的,这孩子我带了他好一阵子,就他这张小脸,那会儿特别讨女老师的喜欢。”说起这个,园长又笑起来。 砚礼拿过那张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照片上的孩子看上去很乖,长得有几分女气,可却给人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砚礼摸着照片上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方何语的五官和今天的苏云庭虽不尽相似,可那种感觉却像极了。 “园长,这照片能给我吗?”砚礼见园长略有为难,又跟上一句,“我与哥哥失散多年,这趟回来就是为了找他。” 老园长也实在耳根软,听砚礼这么一说,心想这孩子定是很重视他哥哥,便点头答应,“拿去吧,回头要是找见了你哥哥,记得替我问一声好。” “好。”砚礼莞尔一笑,眉目间流露出少有的温柔。 …… 从幼儿园出来后砚礼又去了趟小学,只可惜这回没那么幸运,他去得晚了,到那儿时学校里的老师们基本都下班了,只剩门卫大叔还在坚守岗位。 砚礼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最终还是回了家。 那晚他在网上查到了那所小学的校长的电话,随即便给对方打了过去,一番自我介绍以后,砚礼表明了来意,“张校长,我主要是想问一下,您是否还记得二十二年前一个叫方何语的学生?” “方何语?”校长是个女人,听声音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抱歉,我没有印象了。” 其实这也难怪,一所小学二十年内收过多少学生,身为校长,又哪里会特地去记住某个人?再说,就连砚礼都不确定何语当年到底有没有在这所学校里待过。 “这样啊,那算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挂了电话,砚礼又在网上搜了搜方何语的信息,奈何一点收获都没有。 本以为这事怕是要中止在这里了,没想到第二天砚礼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朝晖小学的校长助理,说有关方何语的事,张校长想请他去一趟学校。 砚礼得知这消息后立即就赶了过去,而在张校长的办公室里,他再度看到了一张何语的照片,但不同于他手里的那张,张校长给的却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合影,照片上的三人分别是方何语,砚礼的父亲,以及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 “我刚才喊人把资料调出来看了下,二十二年前我校本该有个学生叫方何语,但是入学报道那天他没有出现,听说是跟着母亲一起去了香港。”张校长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才又接着开口,“而这张照片是学前考试时拍的,也算是我校几十年来的规矩吧,每个来参加考试的学生和家长都会留下一张合影当作纪念。” 砚礼看着那张照片,忽又问:“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何语的母亲吗?” “是的,不过这男人好像不是他父亲,因为我这登记的关于他的信息里写着是单亲家庭。” 砚礼了然地颔首,“那么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当然。”张校长很爽快地答应了,本来她留着这照片也没什么用,何况方何语最终也没在他们学校上过一节课。 砚礼收下照片道了声谢,再说上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同修哲道了别,坐上广州开往香港九龙的直通车,去了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38、九爷 ... “少爷这么晚还不睡吗?”乔安将一杯刚泡好的新茶端到承影面前,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承影并着两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我始终觉得这份资料里有很多疑点。” 乔安赞同地点点头,他很少见少爷戴眼镜,如今这么仔细一瞧,倒瞧出了几分斯文的书卷气,“我这么晚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承影眸色一凝,口吻变得深沉,“有什么发现吗?” “嗯。”乔安应了声,从他带来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叠资料,“我在查苏志恒的时候发现他曾经有个名义上的养子。”他说着,将手里的资料递到承影面前。 承影瞄了一眼那第一页上的基本信息,“方何语?” “是。”乔安靠着椅背上,单手托着下颌,“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叫方筱柔,父亲据说是有钱人家的公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1 子,与之发生一夜情后很不负责任地离开了,方筱柔独自将儿子生下来并抚养长大。方何语五岁时,他们母子住进了苏家,两年后却又去了香港。” “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直觉告诉承影,他们母子离开苏家的背后一定藏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乔安却只是摇摇头,“查不到,另外我觉得很奇怪的是,方筱柔刚到香港时是在九龙一带活动,有迹象表明她曾遭人暗杀,而我所能查到的只有他们刚到香港那三年的事情,在方何语十岁以后,他们母子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试了很多法子,却都找不到那之后的消息。” “难道死了?”承影也觉得蹊跷,照理说人要是还活着就没有找不到的道理,又或者是,改名换姓了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人是否活着,想要弄清真相,恐怕得跑一趟香港。” 承影听乔安这么说,不禁皱了皱眉头,“有没有他们母子俩的照片?” 说到这个,乔安又免不了郁闷,“本来是应该有的。”他长叹一声,接着道:“但我们晚了一步,我昨晚给方何语所在的小学打了电话,校方表示照片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拿走了,而方何语所在幼儿园的园长则说,照片给了方何语的弟弟,我怀疑是砚礼。” “砚礼?”承影一怔,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方何语七岁离开苏家,那时候砚礼应该才出生不久,他不可能对这个哥哥有什么印象才是。”他摸了摸下巴,越来越觉得事有隐情,“如果砚礼也在调查他的话,这至少说明方何语确实是个关键人物。” “砚礼可能是从哪儿得知了他有个哥哥的事,所以才会去调查。”乔安给出自己的推测,承影闻之却扬起了唇角,“还有个可能。”他抬起头,眸中泛起一丝阴冷,“也许他是在调查夏家命案的真凶。” 承影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乔安暗自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砚礼一拍桌子,忽然站起了身,“乔安,你帮我订张机票,我明天就去香港走一趟。” …… 砚礼来过香港几回,巧的是每次都是跟承影一起。他在香港没什么人脉,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大人物,真要算起来,也只能说是借了少爷的光。 九龙这一带有个混黑道的男人,江湖人称“九爷”,势力大得很。前些年他跟着承影过来时见过这人一面,九爷对朋友向来是肝胆相照,只是砚礼不太确定对方是否有将他当成朋友。 他约九爷在一家吃法式料理的餐厅见面,对方并未明确表示会来赴约,砚礼只当碰碰运气,没想到约定时间还未到,九爷就一身西装革履出现在了他面前。 对方到底是个大人物,在香港又很有地位,砚礼不敢怠慢,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 九爷为人豁达,性格直爽,最不喜欢跟人拐弯抹角,所以他坐下与砚礼客套了两句便直奔重点,问道:“你这趟约我见面,应该不只是请吃饭那么简单吧?” 砚礼见九爷这就跟他挑了明话,也就不再和他绕弯子,“九爷您眼准,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 九爷爱听好话,砚礼这一夸,他旋即大笑起来,“就冲你这讨喜的嘴,九爷也得帮你一回不是?说吧,什么事?” 砚礼笑得眉眼弯弯的,格外的好看,“我想请九爷帮我找一个人。” “报上名来我听听,指不定就是熟识。”九爷认识的人多,听砚礼说是找人,便没当是什么大事。 哪里想到砚礼甩给他的,却是个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麻烦,“方何语,二十二年前他跟着母亲从广州来到香港。”说话间,他已将那张全家福照片递到九爷面前,“照片上的孩子和女人就是方何语跟他母亲。” 九爷拿起照片仔细地端详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这女人瞧着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样吧,照片先留在我这儿,等我回去帮你查查,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真要查起来也没那么快。” 砚礼到底是有求于人,也不好太端架子,“成,九爷要是有什么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九爷将照片放好,拍了拍砚礼的肩膀,“放心吧,你是承影的人,就算是卖他面子,这事儿我也得替你挂心上。”他本是实话实说,就是这话摆现在说,难免叫砚礼心里头堵得慌。 想他还在跟承影打着冷战,这会儿却在外面借其脸面托人办事,砚礼骨子里硬气,听九爷这一说,倒有些嫌弃自己与承影间的这层关系。 不过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礼貌性地道了声谢。 那天饭后,九爷问他住哪儿,说要开车送他回去,砚礼婉拒了,道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走就好,不必麻烦九爷。 随后两人分了头,岂料九爷的车还没开到家,就在路上接到承影的来电,他瞧见来电显示上那人的名字,顿时就乐了,接起电话便问:“你们主仆俩这算是说好的,刚送走一个,就又来了一个?” 手机那头,承影愣了须臾,方才问道:“砚礼去找过你吗?” “是啊,刚一起吃过饭,怎么?夏少主打算立刻飞来香港再请我吃顿宵夜吗?”九爷说的是玩笑话,原想着逗逗承影,却不料得到的回复居然是,“我已经在香港了,你如果还吃得下的话,我不介意请你宵夜,要是你对自己的胃口没信心,干脆就陪我去喝一杯吧。” …… 承影约九爷在他酒店附近的一家pub见面,九爷大老远的又开车赶过去,却没想到姓夏的这小子说请喝酒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他帮忙。 九爷倒是爽快,晃着手里的酒杯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客套了?”他眼梢向上挑了挑,斜睨了承影一眼,“给兄弟我说说,是什么麻烦事,要你大少爷亲自跑这一趟?” 承影也不含糊,九爷跟他多年的交情,他向来是有什么事就直接交代的,“我想找个人,他叫方何语。” “方何语?”闻言,九爷立马笑起来,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这名字倒是耳熟。” 承影当九爷认识,心想这一来事情也好办。 可九爷只是从西装的内插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晚饭时砚礼给了我这张照片,要我帮忙找照片上的男孩,很巧的是……”他手指着照片上的孩子,“他,也叫方何语。” 承影接过照片来看,九爷却仍自顾自地说着,“我说你俩到底搞什么?既然要找的是同一人,干嘛还分两头行动?” 承影瞥都不瞥他一眼,只淡淡地甩下一句,“我这是在千里追妻呢!” 九爷一听又乐了,“哟?敢情你夏少爷把自己老婆给惹火了,这会儿还专程追到了香港?” “差不多吧。”其实九爷在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2 上说了什么承影也没认真听,注意力全被那张照片给吸引了去,“那么这女人应该就是方筱柔了吧?” 承影随口一问,却顿时唤起了九爷脑中一个遥远的记忆,“方筱柔?”他愣了愣,随即又夺过那张照片,待将照片上那个女人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后,他才低声自语了一声,“不会那么巧吧?” 承影见他这反应,心知九爷大概是有了线索,“你认识?”他试探性地问道。 而九爷却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我家老头子可能认识。”他对上承影的眼,唇边带了一抹浅笑,“承影,你激起了我对这件事的好奇,我很想知道,你们在找的这个方何语,他到底是什么人?” 承影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想着说给九爷听倒也没关系,这才回答,“前阵子我家发生了几起命案,我怀疑,方何语就是凶手。” 39、偶遇 ... 九爷回到家时已近零点,将西装换下,他洗了把脸,却是去了父亲的房里。 赵峰当年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如今年纪大了,便将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儿子,自己则安心养老。 这晚赵九推开他房门时他就猜到有事,但面上倒是丝毫没表现出来,将手里的书本合上,他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怎么那么晚?” 赵九关上门,款步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沙发上,“我一哥们儿来香港,陪他去喝了两杯。” 赵峰眉梢一挑,他虽上了年纪,可英气却不减当年,“我问你,怎么那么晚还过来找我?” 赵九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父亲的意思,于是尴尬地笑了笑,“正好有点事想问问您。”他摸了摸鼻子,三十多岁的人却还透着一股坏男孩的气质,“父亲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有个叫方筱柔的女人,她带着自己的儿子从大陆来到香港?” “方筱柔是谁?”赵老爷子不答反问,可意识里却对这名字有些印象,想着应该是见过,但他阅人无数,哪会每个都记得。 只是赵九提到这女人有个儿子,这让赵峰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一张孩子的脸,然而时隔太久,记忆实在是模糊了。 赵九也不着急,将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递过去,“就是这女人,我记得小时候在您的书房也曾见过她的照片。”那时他也有十多岁,隐约记得这人是父亲当时接的一桩case里的目标。 赵峰看了眼照片上的女人,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女人身旁的那个孩子,这一眼,却唤回了许多记忆,他或许忘了方筱柔,却能轻易认出这个孩子,“原来是他。”赵峰暗道一声,继而抬头对上赵九的眼,“怎么?你要找方筱柔?” “不是。”赵九索性在床沿坐下来,视线仍落在相片上,“我最近接了个活儿,有人托我找方筱柔的儿子方何语。” 赵峰听到这里,慢慢皱起了眉头,“这事儿你恐怕办不来,已经接了吗?” 赵九一时间竟有些犯愣,以前不管他接什么活儿,父亲都是赞成的,从没像今天这样挑明了说他办不成。 赵九近些年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谁敢质疑他的办事能力?可今儿被父亲如此一打击,难免感到些许挫败,“已经接了。” “那就推掉吧。”赵峰靠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口气幽幽淡淡的,可隐约间透着几分严肃。 赵九一听这话自然不依,“为什么您觉得我办不成?” 赵峰瞥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方筱柔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方何语也在那之后失踪,你根本没有途径去寻他,何况,”话至此处,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渐渐变冷,“你以为当年我没找过方何语?他一个十岁的小孩,杀了我手里三个兄弟,我几乎把整个香港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而现在都过去了二十年,你还能把他挖出来?” 父亲的话让赵九又是一番震撼,“您说,他十岁时杀了我们三个兄弟?” “不错,当初有人出了笔数目可观的佣金请我们杀一个从大陆逃过来的女人,正是方筱柔,对方要求杀了方筱柔以后把她的孩子带回去,我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他们母子,那天派出去总共七个人,其中死了三个,另外四人回来时也是满身的伤,他们只带回了方筱柔的尸体,而方何语在杀了我们三个兄弟后就逃走了,此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赵峰没跟儿子提起过,当初他得知死了三个兄弟,恨得一度想要把方何语抓出来宰了,然而不可否认,那孩子年仅十岁却有这样的胆识和狠劲,也确实了不起。 等火气消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方何语留在自己身边,这样一个孩子,加以栽培的话,日后肯定能在道上混得开。 只可惜他的设想是好的,结果前前后后派了百余人出去找,却始终没有那孩子的下落。 时间久了这事儿便搁下了,二十年过去,要不是赵九今儿问起方筱柔,恐怕他也早忘了那个男孩。 “可是,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能逃去哪里?”赵九不信邪,在他看来,就算是死了也起码有尸体能证明,方何语当年一定是躲起来了,只不过藏身之处较为隐蔽。 正这么想着,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总之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去插手,当初因为这个case我已经跟东家闹得不快了,再说方何语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他确实活到了现在,我相信今天的他会比十岁的时候更下得了狠手。” 赵九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这个case落在别人手里还好,但落在赵家人手里,简直就像个烫手山芋,听父亲这么说来,赵九自己也不太想过多地去插手,只出于好奇又问了句,“当年的雇主究竟是谁?” 赵峰眸色幽深,口吻沉重,迟疑片刻才甩出个名字,“夏冬。” …… “夏冬是我四叔。”电话里,承影淡淡地说道,这一句却让赵九彻底怔住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四叔干嘛要杀方筱柔?” 他话刚问出口,忽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爸说,你四叔要他杀了方筱柔后把方何语带回去,难不成,这方何语是你四叔的种?” 承影的嗓音压得低低的,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可能吧。”他还记得,四叔死的时候有目击证人表示疑凶很像夏风,如果方何语真的是四叔的私生子,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这件事先别告诉砚礼,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跟他说方何语二十年前和方筱柔一起失踪了,完全查不到他们的去向。” 赵九倒也爽快,一口便应了下来,“好。说起来,你还没把你家砚礼宝贝儿给哄回来吗?” 说起砚礼,承影的语气越发苦涩了,“我也想啊,可就这么跑过去,他肯定不愿意搭理我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3 ,所以我得好好琢磨下,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去见他。” “随你咯,不过兄弟奉劝你一句,还是别拖得太久,过两天他就要离开香港了,到时候你再想把他找回来可就不怎么容易了。” “谢了兄弟,我来香港这件事麻烦你先帮我保密,回头等我把他追回了再请你吃饭。”承影客气地说道。 赵九笑了笑,“行,这顿饭我记着了,你可别再放我鸽子。” 两人玩笑过后总算挂了电话,而另一边,砚礼也接到了赵九的电话,九爷说他查了二十年前的记录,发现方筱柔和方何语在来到香港的第三年突然离奇失踪了,手里能查到的资料几乎都断在那一年,现在再想找人,恐怕比登天都难。 砚礼得了这话虽是失落,但还是表达了感谢,九爷问他还在香港留多久,砚礼想了一会儿后回答:“明天就走了,坐中午的车回去,到广州时正好能吃晚饭。” 而令砚礼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当他背着背包来到车站时,却在那儿偶遇了承影。 “这么巧?”承影唇角勾起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砚礼压根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承影,一时间竟有些懵了,许久才问道:“少爷怎么在这儿?” 承影耸耸肩,表现得十分坦然,“正好过来办点事,你怎么也在这儿,不是说在广州吗?” 砚礼略显尴尬,直觉告诉他,承影会出现在这儿不像是巧合,“我也过来办点事,这就要回了。”他敷衍着回道,继而又甩下一句“少爷请便”则背过身去。 可没走几步,承影又跟了上来,“那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去广州。”言下,他已拉过砚礼的手,紧紧握在掌中,“走,去买票。” 砚礼被承影攥着走到售票处,那儿排着长队,他俩挤在人群中,承影探着头向前张望,砚礼站在他身后,总觉得这一幅画面瞧着怪违和的,以往这种活儿都是由自己来做,少爷只需在一旁候着,而如今,就跟身份调换了似的,成了承影来伺候他。 砚礼觉得别扭,暗自琢磨着待会儿还是各买各的票比较好,哪知当队伍排到了承影,那家伙直接就买了两张票,自说自话地把他俩绑定在了一块儿。 砚礼被承影牵着手,就那么糊里糊涂地过了检上了车,直到在椅子上坐稳,他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偶尔拿余光偷偷瞥承影的时候,会发现对方也正好在看他。 这事儿说来也够荒唐,本来他一个人挺好,可现在边上多了承影,却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甚至想放弃这班车,改个时间再回广州。 正想将这念头付诸行动,承影却忽然向他伸过手,帮着脱下他肩上的行李包,“最近这几天香港挺热的,你渴了吧?我给你去叫水。”说着,他已将包裹放到了头顶的储物箱中,又帮砚礼买了瓶矿泉水回来,光说这番举动,的确甚是体贴。 砚礼盯着承影看了许久,心里五味杂陈,有些话都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反倒是承影要显得轻松许多,一个人在边上自顾自地说着,“到广州正好是吃饭的点,我们就在车站附近找家店吃饭好了。” “少爷……”砚礼想要拒绝,可刚叫了一声,则又被承影打断,“你我好些天没见了,不会连陪我吃顿饭都不愿意吧?” 砚礼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何况对方又是夏承影,他自是狠不下心,最终只好点头答应。 承影笑了笑,摸了摸砚礼的脑袋,揉乱了那一头的短发,“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车要开好几个小时呢,也怪累的。” “没关系。”砚礼躲开承影的触碰,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起来,打开了他的mp3,那一副疏远的姿态,显然还是对承影心有隔阂。 承影轻叹了声,又握住了砚礼的手,这一趟是十指紧扣,以前他们总是这样牵着手,可不记得从几时起,这种亲密好像越来越少了。 砚礼瞥他一眼,又将手慢慢抽回去,他将头转向另一边,假装望着窗外,实际上只是在看窗玻璃上,自己身后那一张令人心碎的脸。 40、被撞破的吻 ... 砚礼本说不睡的,可不知不觉又泛起了困,耳机里的音乐还唱着,那个空灵的女声赋予着悲伤,就仿佛对着天空诉说那一段逝去的爱情。 迷迷糊糊间,砚礼感觉有人将他的身体扳过来,然后他靠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意识一点点远去,前一秒他还在想这肩膀的主人是谁,下一秒已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而当他再睁开双眼时,车都快驶到了终点,他揉揉眼睛,慢吞吞地直起身,等意识回笼,才猛然发现自己竟靠着承影的肩膀睡了一程。 他顿时有些无措,盯着承影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承影揉了揉他略微发麻的肩,对着砚礼笑得很温柔,“快到了。” “嗯。”砚礼轻轻地应了一声,接着又低下了头。 承影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记忆中砚礼也总是这么安静的,但以前,他们间的距离还不曾那么远。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广州,承影没带多少行李,索性就帮着把砚礼的包一块儿背上了。砚礼跟在他身旁,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出站的时候正巧接到修哲的来电,问他到了没,砚礼说到了,但是不回去吃,让他自己解决。 挂了电话,承影看似随意地问道:“谁的电话?” 砚礼回答得很含糊,只说:“一个朋友。” 如此,这个话题又断了,但砚礼依稀能感觉到,刚才的那一通电话让承影略有不快,只是那时,他选择了沉默。 晚饭他俩就近在站旁找了一家西餐厅,点的是最普通的牛排套餐,外加一份匹萨。餐桌上两人各怀心事,偶尔扯出个话题,也是没说两句就断了,这让承影产生一种从未有过无力感,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讨好,却力不从心。 承影事先有说他请客,砚礼也没跟他争,他想着吃过了这顿饭,彼此之间就再无瓜葛。 “我要回去了。”走到店门口时,砚礼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看那样子像是打算就在这儿跟承影分头。 而承影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听砚礼这么说,便答:“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砚礼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指了指前方站牌,“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好,谢谢你。” 承影表现得很无所谓,“没关系,走吧,你坐几路公交?” 砚礼杵在原地有些莫名,而承影却已走远,“122路。”他跟上去,心想横竖拗不过承影,干脆就由着他再送一路好了。 下车后还需步行一段路,砚礼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4 本想到了家门口两人就能散了,不料承影却忽然对他发问,“你跟谁一起住?” 砚礼还是那么句回答,“一个朋友。” “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承影又问,话语中不难听出一股醋味。 砚礼扫他一眼,而后点点头,却没有更多的解释,这一来承影心里更加酸溜溜的。 深夜那条小路上没几个行人,砚礼走在前头,踩着路灯下斑驳的树影,他并未注意到,那一刻承影的眸中顿时燃起一团无名的怒火。 “少爷就送到这里可以了,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回吧。”砚礼甩着客套话,转身就要走,可刚回头就被承影揽住了肩膀。 “那么急着赶我走做什么?好歹也该请我进去喝杯茶不是?”说着,他已带着砚礼往前走去,“我也去看看你住的环境,来来来,你带路。” 砚礼自然是不愿意的,可那天还真是撞邪了,他正想着要拒绝承影,那扇门却从里边打开,而后修哲提着一袋垃圾走出来,见到他俩先是一愣,随后却笑开,“回来了啊,砚礼,你朋友?” 砚礼面露难色,心里恨不得把林修哲这家伙放砧板上剁了,嘴角撑起个僵硬的笑,他很不情愿给他俩介绍。 “这是我少爷夏承影。”他先是指向承影,接着又指了指修哲,“这是我发小林修哲。” 承影听见“发小”二字时,眉梢略微挑了挑,继而向修哲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承影。” “我是林修哲。” 两人握过了手便是认识了,修哲请承影进屋去坐,砚礼心里是极不乐意的,奈何又不方便明说,偏偏跟修哲一个劲地使眼色,那天然呆却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 砚礼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算到最终的结果是承影干脆就在修哲家留了下来,理由是夜太深找酒店不方便,所以想借宿一夜。 修哲那人也实在好骗,被承影三两句就唬得上了当,还说要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他睡,砚礼听了这话差点就炸毛了。 而承影还在那儿扮好人,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跟砚礼挤一间就好,以前我们也经常一起睡,都习惯了的。” 修哲想想也是,那么多年的主仆,睡一张床肯定也是常有的事,没必要委屈自己睡客厅沙发。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当然愉快的只有承影和修哲,并不包括苏砚礼。 砚礼气呼呼地回了房,承影却是一副欠扁的得瑟样,气得砚礼只想掀桌子,“我洗澡了。”他从包包里翻出换洗的衣物,抱在怀里就进了浴室。 承影靠在浴室门外的墙边,淡淡地问道:“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有这么个发小。” 砚礼一边将衣服裤子脱掉,一边冲门外冷冷地回答,“我的事不是每样都要向少爷报告的。”他说完,就打开了花洒,水声顿时淹没了外头的话。 承影只是说了声,“好吧。”随后在屋子里转了圈,房间很小,但布置得很干净,有一张双人床,够他跟砚礼一起睡。 大约半小时后,砚礼走出浴室,头发还是半湿的,肩上搭着一块干毛巾,那样子瞧着竟格外性感。 承影看得痴迷,忽闻耳边传来砚礼不带感情的声音,“我洗好了,你去吧。” 承影笑笑,应了声“好”。 砚礼头发未干,不能立刻躺下,索性就坐在床沿等着头发干,今晚的夜空倒是很漂亮,繁星总是能让人回忆起过往。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跟着少爷爬上屋顶看星星,那时他们都还没现在这身手,在爬下来的时候他不小心扭了脚,结果就抱着少爷两人一块儿摔了下去。 那次少爷为了保护他,摔断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他也在一旁好生伺候了少爷那么久,想来他俩之间的感情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萌生的,算到现在那么多年,跌跌撞撞分分合合,终于还是要走到了尽头,如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承影洗完澡出来见砚礼正坐在床边对着窗外发呆,则悄悄移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上了他的背脊。 砚礼一惊,回头便撞上了承影的脸,那人在他耳畔低语,“砚礼,我好想你。” 心坎里有一块很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到,仿佛化了一池春水,砚礼心狠狠一抽,压着声音道:“少爷,你别这样……” 话音未落,已被吞没在一个深情的吻中。 承影捧起砚礼的脸,闭上双眼,一低头便覆上了那两片唇,他吻得那么认真,就如同在品尝。 砚礼没有抗拒,却也没敢回应,他只是睁着双眼,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快落下泪来。 承影将他摁在床头板上,亲了一遍又一遍,从最初的温柔到后来的霸道,每一分缠绵里都透着强烈的占有欲。 其实纵然承影不说,砚礼也能感受到他的爱,可更多的时候,当爱与现实相冲突,他也只能无力地选择向现实低头。 苏家和夏家终究是有仇的,即便是上一代的恩怨,可他还是做不到昧着良心去跟仇人之子在一起。 也许他们还有可能,但那也是在彼此都赎清罪孽之后,谁又知道要等到何时。 “砚礼啊,晚上要不要给你们……啊啊啊啊!”房门被推开,修哲刚走进来,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叫了出来。 砚礼也是一怔,连忙推开承影,他看向门外,却见林修哲那家伙正拿两手捂着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俩在办事,啊啊啊!我错了,我这就出去了,你们继续!”他一迭声地道着歉,转身就冲了出去。 砚礼铁青着脸,紧盯着被合上的房门,可不久门又被打开,“啊对了,你们……”修哲见砚礼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则捏着耳朵一副认错的模样,“我就是来问问,你们晚上要不要加条被子?” 承影在边上瞧着那两人,不禁扬唇一笑。 修哲一看他这个笑容,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啊,我知道了,你们既然都是这关系了,就肯定不介意盖同一条被子的,那……” 他话没说完,砚礼已忍无可忍,拎起个枕头就朝他砸过去,“还不快滚!” “这就滚了!”修哲将脑袋缩回去,隔着门缝对里头喊,“下回办事记得锁门啊,祝你们有个销魂之夜!” “林修哲你去死吧!”门内传来砚礼的骂声,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上锁的声音,等外头彻底没了动静,砚礼才转过身,对着还坐在床上的承影嗔道:“都是你!” 承影笑着下了床,慢慢靠近砚礼,“这不是挺好,没听见刚才你发小说么?他祝我们有个销魂之夜呢!” “你……”砚礼被气得就差要吐血了,承影却将他逼得紧贴门板,温热的气息喷打在他面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5 上。砚礼有些紧张,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承影笑得坏坏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沙哑,“自然是……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唔……”砚礼没来得及说任何,已再度被深吻吞噬,整个人被揉进了温柔乡。 41、游泳 ... 很多年后,砚礼再回忆起那些与承影共同走过的岁月,几千个相拥而眠的夜,却都抵不过在广州的三天。 事情被撞破的第二天,他从修哲那儿搬出来,跟承影一块儿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星级酒店。 临走的时候,修哲还不忘跟他打趣,“其实你俩住我这儿也挺好的嘛,昨晚那事儿到底只是个意外,你们要是记得锁门,我也不会冲进来了不是?” 砚礼背着他的行李包,在修哲那没完没了的唠叨中走出他家,“你再废话一句小心我揍你!” 修哲一听这话旋即扮出一副可怜相,“你欺负人!” 砚礼知道他是装的,也就没怎么搭理,“欺负的就是你,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份上,没真跟你动手已经很客气了,你不必太感激。” “走吧走吧赶紧走,老子巴不得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修哲一通炸毛,推着砚礼前行了好几步。 砚礼一把勾住修哲的脖子,凑近他耳畔小声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再见了,好兄弟。”他右手握拳,在修哲肩胛处捶了一下,终是在离开前表示了友好。 昨晚砚礼跟承影在房里闹腾到半夜,修哲也吃不准他俩在干什么,只觉得动静不小,按理说这两人就算是一夜七次也顶多是把床给摇散了,怎么都不该弄得跟房子要塌了似的。 结果这天一早修哲想趁着他俩起床后上他们房里去一探究竟,可人还没走进去,承影就跟阴魂似的出现在他身旁,淡淡地对他说:“你的损失我会全额承担。” 修哲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连忙冲进房间,没多久又冲了出来,他指着房间一度结巴,好不容易把舌头撸直了,才问道:“你俩昨晚干嘛了?” 承影耸耸肩,很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打了一架而已。” 不过经此一事,这主仆二人总算是冰释前嫌了,承影没再问砚礼夏家的几条人命是否跟他有关,也并没有跟他问起方何语,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日子还照样得过下去。 砚礼问承影怎么不回去,承影的回答是,偶尔出来一趟,就陪他多玩几天。闲聊间砚礼突然说:“你居然丢下我的小滋自己跑出来玩了!” 承影闻言亦顶他一句,“你身为小滋的亲妈不也一声不吭就走了?” 砚礼说不过他,赌气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不过没多久就又被承影哄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好骗。 这天下午,承影带砚礼在广州逛了一大圈,去了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这些年承影忙于学业,砚礼又总待在夏家,没机会出来玩,再早些年,他们都在学武术,则更抽不出空到处旅游,像这样结伴同游,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砚礼难得那么高兴,承影便陪着他疯了一整天,两人在外面吃过了晚饭才回去酒店。 这家酒店环境设施都很不错,内设各种娱乐项目,砚礼琢磨着晚上没活动,就说要去游泳,承影仍是依着他。 游泳池里人不多,可能是太晚的缘故,有个别几对情侣坐在池边的椅子上聊天。砚礼倒是很来劲,一下水就闷头游了个来回,他学过蛙泳和自由泳,当年跟着母亲学的,听说母亲小时候是学校游泳队的,还代表校队出去比赛过。所谓名师出高徒,有这样厉害的母亲,砚礼的游泳水平自然也差不多哪儿去。 他游了一圈,将脑袋探出水面,扶着池壁问承影,“你怎么不下来?” 承影坐在泳池上头,两只脚荡在水里,歪头想了想后很诚实地答道:“我不会游泳啊!” 砚礼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跟承影认识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少爷不会游泳,这么想来,自己实在是太不称职。 “少爷……真不会游泳?”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声,承影倒是不觉得尴尬,十分洒脱地应道:“嗯,没学过,怕下了水就被淹死了。” 闻言,砚礼“噗嗤”一笑,划着水游到承影身旁,向他递出手,“这水不深,少爷下来吧,我来教你游泳。” 承影略显迟疑,这也难怪,对于每个不会游泳的人而言,心里多少会对下水有些害怕。 砚礼见他仍有畏缩,干脆就抓起承影的两只手,“来,慢慢下来,有我在呢!”他轻轻安抚着,就像在哄小孩一般,这是承影从没见过的属于苏砚礼最温柔的一面。 他的心顿时就软了,就着砚礼手臂的力量慢慢将身体往下移,可到底是没经验,一点准备都还没有,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掉了下去,顿时溅起一团水花,弄得两人脸上全湿了。 承影连忙闭上眼睛,那表情却把砚礼给逗乐了,忽就笑出了声。他伸手替承影擦擦脸,笑着道:“少爷你看,这水也才到脖子而已。” 承影睁开眼一看,果然水不深,至少还淹不死他,只是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感觉有点冷。 砚礼倒是很敬业,这就开始要给他上课,“我教少爷游蛙泳吧,对初学者来说,还是蛙泳比较好学。” “好。”承影微笑着应了声,其实学什么泳他都无所谓,重点是只要是砚礼教他就好。 “少爷能屏气多长时间?”砚礼想到自己儿时,母亲就是从闷水开始教他,那会儿他总被水呛着,不过后来练久了,气也越来越长。 承影听砚礼这么问,却是摇摇头,“从没游过泳,也没试过闷水,所以不太清楚到底能屏多久。” “那要不,试试看吧?”砚礼说着,又让承影等一会儿,自己跳上池子去借了个计时器来,“少爷,你来闷水,我给你计时。” 承影看砚礼那么有兴致,也不好扫他的兴,便点头答应。 “那我说‘开始’你就把头埋下水哦,没关系,不用太勉强,我们慢慢来,好了,准备咯?”砚礼手里握着秒表,跟承影又对了个眼色,“开始!” 承影钻下水,他的头发在水里荡开,砚礼从上头看,就感觉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秒表的指针在一圈圈地转动,象征着时间的逝去,可一分钟、两分钟,直至三分钟时,承影都没有抬头。 这一来砚礼却有些着急了,他试着唤了声少爷,却忘了承影在水里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他只是瞧着承影没反应,只当他是屏过了头,吓得赶紧两手操到其腋下,将他猛地往上提。 而承影也正纳闷,本来他觉得气差不多了,刚要抬头,却被砚礼这么一拽,瞬时就泄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6 气,这一松口,连带的就是被水给呛了一大口。 将头抬出水面,承影便是一阵猛咳,而始作俑者却完全没认识到错误,只晓得在一旁瞎忙活,“哎呀,少爷,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我……哦不,你……啊!我不是说了不必太勉强嘛,是不是很难受?” 砚礼一边拍着承影的背,一边紧张地抱怨,而承影听他一席话,实在是哭笑不得,“咳咳,我本来都要抬头了,是你硬把我攥起来我才会呛到的好不好?咳咳咳!” “啊?”砚礼的气势立马蔫了,伸手挠了挠头,心虚地问道:“是这样么?” 承影总算顺了气,正色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砚礼抓抓自己湿透了的头发,清了清嗓开始装傻,“正常来说,初学者能屏气一分钟以上已经很不错了,看来少爷很有天赋,嗯嗯,继续努力。”语毕,他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承影的肩膀,一副老师的姿态。 承影瞧他这模样,一时间没忍住,就那么笑出了声。 起初砚礼还在为刚才的事而内疚,可这会儿见承影笑成了这样,罪恶感立即烟消云散,“既然你屏气那么厉害,接下去我们就来学踩水吧!你要注意这几点……喂!你干什么?” 砚礼话还没说完,承影就划着水往砚礼那儿靠近,而后一把抱住他,“踩水明天再学好不好?” 砚礼不太明白,但仍耐着性子问道:“那少爷今天想学什么?” 承影依然抱着砚礼,两人的体温温暖了身旁的水,他用指腹揉去砚礼脸上的水珠,就像砚礼之前帮他擦脸一般,“我们今天就学……”他刻意地顿了顿,继而笑起来,“水下接吻!”言下,他抱着砚礼两人就一块儿沉了下去。 砚礼也是一惊,但又条件反射地立即屏了气,水里两人唇贴着唇,就像很多爱情片里的镜头,美得令人落泪。 砚礼感觉有水涌入了口中,同时又伴着承影舌尖的温度,人们总说幸福能溺死人,他想,此刻他跟承影,就跟浸在幸福的海洋里一样。 这种别样的感觉,带着窒息的刺激,是他有生以来尝过的最特别的吻,很漫长,很甜蜜。 再钻出水面时,两人都喘得厉害,砚礼扶着池边,咳着水说:“我从六岁后就再也没被水呛过了。” 承影却仍是理直气壮的,“让你回味下童年不好吗?” “你!”砚礼被他顶得顿然语塞,一口气堵在胸口许久才道:“你信不信后面我教你游泳时能虐死你!” 承影毫不畏惧,两手往腰上一叉,“我不学了,反正这水又淹不死我,顶多以后你想游泳的时候我陪你来闷闷水。” 砚礼脸一红,扭头就往边上游去,“不理你了,要闷水你自己闷去吧!” 承影往前迈了两步,随即发现在水里他完全追不上砚礼,跑了几步就累得够呛,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这泳还是得学啊,要不然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砚礼那时正站在池子另一边对承影挥手,“少爷要不要来深水区玩啊?” 承影恨得咬牙切齿,压着嗓子对他低吼:“小心今晚床上我弄死你!” 砚礼对他扮了个鬼脸,一转头又下了水。 42、耍流氓 ... 砚礼在水里的时候挺得瑟,承影当时没跟他计较,等到两人回到房间各自洗了澡,才终于暴露出其禽兽的本质。 此刻承影将砚礼使劲按在床上,一把扯飞了他裹在下身的毛巾,“宝贝儿,咱们来算一算刚才的那笔账。” 砚礼盯着承影眨巴了好几下眼,这会儿倒是没了先前的嚣张,“少爷说什么呢?刚才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承影唇边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挺伶牙俐齿的嘛!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帮助你回忆起来。”说着,他低下头,在砚礼的嘴上亲了一口,“刚才在游泳池,是谁说回头要虐死我来着的?” 砚礼尴尬地牵动了下嘴角,“那不就是句玩笑话嘛,少爷又何必当真。” “不当真,谅你也没那胆子,只不过呢……”他拖长了尾音,故意卖起了关子,“我看你今天是玩够了,那么,是不是也该让我高兴高兴了?” “行啊!”砚礼双手合十一击掌,“少爷我给你讲讲明天的行程吧,你听完以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承影心知砚礼在跟他装,倒也不着急,只慢吞吞地回道:“不要听。”说着,他的手指已往砚礼身后探去,“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我想要什么你还会不知道?” 砚礼看这条路行不通,则又垮下了脸,“少爷,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承影不吃他这套,“那正好了,今天这体位,我也没打算让你动,待会儿你躺着就行,其余的都我来。” 砚礼心里暗骂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脸上却仍赔着笑,“今天就算了吧?你看你也那么累了……”他话没说完,就被承影一句话堵得没了对策,“我不累,我还精神得很呢,我弟也精神得很。” 砚礼顺势往下看,果不其然瞧见承影的分身早已抬了头,看样子已是蓄势待发,他小脸一红,羞得就想挖个洞钻下去。 “流氓!”砚礼拎起个枕头就朝着承影的脸砸去,那两个字被他念得又羞又恼,随即拉过被子就蒙住了脸。 承影哪里肯就这么放过他,顾自掰开了砚礼的两条腿开始套弄下身那软趴趴的小东西,霎时砚礼整个人就蹦了起来,“你你你……你干什么?停、停手!” “我才不要。”承影手上功夫了得,没几下就弄得砚礼硬了。 眼看着自己身下那没节操的家伙如此没出息地抬了头,砚礼突然很怨念男性生物对于欲望的诚实表现。 承影仔细观察着砚礼的那个部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差不多了,砚礼,我们来好好享受今晚吧!” 砚礼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刚才被承影帮着撸了把,顿时就起了情欲,可承影的狡猾在于他停在了不该停的时候,这一来砚礼明显欲求不满了。 想着自己是被承影算计了,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承影倒是很得意,下床去取来润滑剂,然后又跻身到砚礼双腿之间,他快速撕开包装纸,开始认真地做前戏。 “你看我还是心疼你的,不然照你今晚游泳池里那表现,我就该不给你上润滑剂,疼死你!”他一边做扩张一边还跟砚礼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 砚礼环着承影腰际的腿报复般地往里一夹,恶狠狠地道:“这样你就已经能痛死我了!” “谁叫你那么怕疼?”承影反驳道,旋即遭到砚礼一记白眼,“这能怪我吗?”话才说完,他双腿又被往上抬了抬,小穴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砚礼绷紧了身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7 体,括约肌张张合合,竟像在邀请。 “我要进去了,放松一点。”承影放柔语气,轻轻地安抚着。 砚礼微微颔首,搂着少爷的腰,深情地凝望着这张脸。 后庭忽然传来一阵痛感,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砚礼咬住下唇,感受着对方一点点的进入。 承影的动作很小心,他与砚礼在一块儿那么久,对他的身体还是能称得上很熟悉的,知道砚礼怕疼,所以每次他进入的时候都不会太快,防止弄伤他。 今晚砚礼表现得很配合,他这么乖,反而让承影更想要调戏他。 承影伸手弹了弹砚礼那已完全抬了头的小家伙,笑着打趣,“你也忍了很久了吧?” 砚礼本就不好受,如今又被承影如此一番戏弄,气得就想动手,他狠狠一掌打在床上,提起嗓门便吼道:“还做不做啊?少爷你是不举还怎么?” 他这话说出口后立马就后悔了,只是下身突然快速的律动很明确地反应了一点——他惹恼了承影,并且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承影挺腰一下下撞在砚礼身体最柔软的地方,简直把人刺激得欲仙欲死,砚礼起初还特硬气地咬着牙,而当第一声呻吟漏出唇齿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一声比一声叫得更花枝乱颤,“慢、慢点……” 承影觉得他那样特别好玩,又想要欺负他,“求我啊,求我我就放过你。” “我才不要。”砚礼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可怜兮兮的,格外惹人疼惜。 “真不要?那就算了,反正我看你也还受得住。”承影有些恶意地又往前一顶,砚礼旋即就大叫了起来,这种快感与痛苦并存的感觉,让砚礼几度以为自己已不在人间。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息,水分似是被逐渐蒸发,四周静得只剩肉体拍打的声音,砚礼已然濒临高潮,正想要射却被承影抓住了根部,“快求我!” 砚礼泪眼婆娑,意乱情迷间也没听清承影到底说了什么,只想着能快点解脱,他猜承影一定还在为晚上游泳池里的事生气,便打算趁现在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我错了,少爷……” 承影没想到砚礼会突然摆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心都化成了水,哪里还舍得欺负他,“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宝贝儿,等我一起。”他抱起砚礼,继续来回抽插,伴着脑中一道白光,他们一同达到高潮。 “累死我了。”事后两人做完清洗工作,砚礼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无力地感叹。 承影转过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睡吧,明天不叫你,让你睡到自然醒。” “不行!”砚礼突然提声喊了一句,随后侧过身面对承影,“少爷,明天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游乐场?”承影皱皱眉头,“那都是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吧?” “谁说的,很多情侣也都会去游乐场玩的呀,我们也去吧!”砚礼对游乐场的认识其实也只存在于一些偶像剧里,小时候他就没去过游乐场,长大后跟了承影,偏偏他的少爷也是个不会玩的人。 承影看砚礼那么想去,也不忍心扫他的兴致,“好吧,明天去游乐场,不过你现在得赶紧睡!” 砚礼看承影答应了,高兴得不得了,“是!”他笑着在承影脸上啄了一口,乖乖地就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那听话的样子倒是透着几分童真。 只可惜第二天他俩还是睡过了头,一觉醒来都已经十点多,砚礼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有些暴躁地说道:“都怪你不叫醒我。” 承影可冤得很,昨晚明明他更辛苦,而这小子自始至终只是在趴着享受!不过抱怨归抱怨,承影对砚礼所表现出的,却仍是宠溺,“好好好,全怪我,快点换衣服,然后我们去吃午饭。” “还要吃午饭?”砚礼一边将衣服往身上套,一边不解地问道。 承影真想甩他白眼,“废话!你当你自己升仙了吗?不就是个游乐场嘛,下午又不是不开。” “可本来我们能玩一天,现在就只有半天时间了。”砚礼委屈地撅起嘴。 承影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是真喜欢,下回还能陪你再去玩,游乐场哪儿都有,怕它飞了不成?” “这倒也是。”砚礼点点头,摸着自己确实有些瘪了的小肚子,“那走吧,我们去吃粤菜。” “ok.你说了算。” 承影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游乐场,玩的第一个项目居然是过山车。 他本不想玩,可砚礼却执意,此刻他俩正排在队伍当中,估摸着下一批就该轮到他们,承影听着头顶传来的阵阵尖叫声,背后又掀起一股寒意,“我说,我们真的要玩这个吗?” 砚礼压根连瞟都没瞟他一眼,只专注地望着云霄飞车,“是啊,一定很刺激!” “可是我恐高啊……”伴着承影的话,砚礼随即转过了头,“什么?你恐高?你刚怎么不说?” 承影哭笑不得,“我刚说了我不敢坐,你非拉我进来的。” “那怎么办?”队伍都排到了这儿,现在掉头撤砚礼肯定不乐意,可一个人坐也没意思,正犹豫不决中,前面已经开始放人入场。 承影瞧砚礼这么纠结,于是一把揽住他的肩,“我豁出去了,你想玩,我总归陪你,走吧,到我们了。” 砚礼被承影搂着坐上车系好了安全带,可心里到底觉得有些对不起少爷,则又转过头对他说:“待会儿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想着我在你边上就好了。” “嗯。”承影笑笑,倒表现得很乐观。 过山车全程大约三分钟,而前一分半钟的速度是极其缓慢的,那时候砚礼还特亢奋,紧紧握着安全门的抓手激动地说道:“少爷少爷,快到顶了……啊啊啊啊!” 结果他刚说完那话,车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去,这过山车是三环的,一个正360度的大圈和两个角度略微倾斜的小圈,尽管砚礼做了心理准备,可真那么飞起来时,仍是把他吓得够呛。 然而在害怕的同时,砚礼却又觉得十分痛快,那种感觉就仿佛真的飞起来了一样。 三分钟很快,一眨眼车子又回到了起点,砚礼解开安全扣,下车时腿都软了,刚迈了一步,整个人就往前跌,承影连忙扶住他,“怎么了怎么了?” 砚礼拉长着脸,很不情愿地说:“少爷,我腿软了。” 承影一愣,而后大笑起来,“你胆也太小了,就这点花样也能把你吓到腿软?” 砚礼扶着楼梯扶手往出口下去,想到只有自己腿软,而承影却一点不适症状都没有他就来气,“为什么你不腿软,不是说恐高的吗?” 承影挠挠头,笑着胡扯了个理由,“也许是这高度还不够高。” 砚礼听后更炸毛了,“所以你所谓的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8 恐高是指站在天堂俯瞰人间吗?” 43、摩天轮 ... “我想坐摩天轮。”砚礼盯着指路牌看了许久,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承影点点头,极为洒脱地答应了,“好啊,那我们就去坐摩天轮。”说着,他转身就往指路牌上所指的方向走去。 砚礼跟在他身后,两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闲闲地迈着脚步,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是恐高吗?” 承影被他这一问,步子猛地停了半拍,而后清了清嗓,“其实吧,我是……”他话到这里,忽又抬头看起了蓝天,愣是把好好的话题给斩断了,“话说今天天气挺好。” 砚礼一阵无语,对着他瞪了一眼,把头往边上别去,“就知道你是唬我的。” 承影瞧砚礼加快了脚步,连忙追上去,“哎哟,我这不是完美发扬了优秀小攻要宠小受的精神吗?为了你高兴,再高也得硬着头皮上不是?” “得!您少哄我,跟您十年主仆,我还不知道你?”砚礼忍不住赏他白眼,心里琢磨着以前上屋顶看星星,那会儿也没听承影叫过一声恐高。 承影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又凑上前问道:“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 砚礼歪头想了想,最终甩出这么一句,“正经时太正经,不正经时太……”他尾音拖长,转过脸对上承影的目光,片刻后跟出两个字,“流氓。” 承影得了这评价,非但没生气,更是大笑起来,“我也就跟你耍流氓。” “少爷真看得起我。”砚礼语中带着淡讽,跟承影一路互侃,不知不觉就到了摩天轮底下。 他看着那排成长龙的队伍,不由地蹙了蹙眉头,“怎么那么多人?” “受欢迎呗!”承影淡淡地回答,已往队伍尾巴那儿走。 “这得排多久啊?”砚礼长叹了一口气,跟着走过去。 承影笑笑,伸手摸了摸砚礼的头,“多久咱们都排,难得来一趟,总要陪你玩尽兴了。”他说得特诚恳,竟让砚礼心中生出些许感动来。 砚礼正琢磨着要道一声感谢,可刚叫了一声“少爷”,就被承影打断。 夏少爷一只手臂环住了砚礼的肩膀,将脑袋凑近他,“砚礼啊,有个事,咱打个商量。” 砚礼本当什么大事呢,没想到承影接着却说:“你看吧,以前在家里你管我喊‘少爷’,那是碍于规矩,可现在都出来了,你敢不敢换个称呼?” 砚礼托着腮,认真地应了声,“哦。”转而又问:“那不叫少爷叫什么?” 承影说:“你可以叫我名字啊,总比少爷好,知道的人说你我是主仆,不知道的还当我是干那行的呢!” 闻言,砚礼“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那就叫承影吧!” 承影点点头,“回头别给我又叫漏嘴,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砚礼对上承影的眼睛,眨眨眼,又眨眨眼,最终回了他三个字,“……我忘了。” …… 却说这摩天轮的队伍看着长,真排起来倒也没那么墨迹,他俩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就轮到了。 砚礼双手贴着玻璃,专注地望着外头,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对承影问道:“你说,我们转到最高点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看到天堂了?” 承影笑他,“这才多高呀,你想太多了吧?” 砚礼冲他瞪眼,摇着头叹道:“真是个没情调的家伙。” 承影将他拽过来抱在怀里,“你要情调的话,我们可以在转到最高处的时候来接吻,让满天空的云朵见证我们的爱情。” 砚礼扭了扭身子,一不小心就红了脸,“你真肉麻。” “可是你喜欢。”承影在砚礼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就那样抱着砚礼,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砚礼,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是啊。”砚礼靠着承影的胸膛,目光停在远方,“好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承影吻着他的耳廓,“嗯,就这么过一辈子。”他从口袋里取出当初砚礼还给他的那枚尾戒,抓起他的手,将戒指又套上了小指。 砚礼低头看了眼那枚尾戒,无声地笑了,“绕了一圈,又回到我这儿了。” “这尾戒本就属于你,也只有你才有资格戴上它。”承影轻抚着戒指的表面,如同在摸着一件稀世珍宝。 砚礼抬起右手,抚上承影的脸颊,“谢谢你。”他要感谢的太多,感谢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感谢承影直至今日的信任,但此刻,他最想感谢的,却是这一句一辈子的承诺。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砚礼转过头,主动吻上承影,他所表现出的热情,将整个包厢内的气氛渲染,他们吻到几近窒息,刺激又带感。 砚礼环着承影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忽又伸手指向蓝天,深情地表白,“有蓝天白云作证,承影,我爱你。” …… 从游乐场出来时都过了五点,他俩寻了家店一起吃晚饭,饭桌上承影问砚礼,“晚点还想去哪儿?” 砚礼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竖起食指,“有了!” 承影见他两眼放光,就知这小子又来了兴致,“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砚礼握着筷子敲打饮料杯的边缘,“我们去泡吧好不好?”他以前常听纪年说起泡吧的经历,可自己却一次都没去过,难免会对那地方好奇,“还要去gay bar,那种有很多帅哥的酒吧!” 承影皱起眉头,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是谁跟你说那地方好玩的?” 砚礼倒也爽快,想都没想就把纪年给卖了,“纪年啊,他还说我要是去gaybar,一句话都不用说,只要往那儿一坐,就会有人排着队来勾搭。” 承影嘴角抽搐,一忍再忍才总算没把桌子给掀了,“我早说了不该留着那祸害!”他咬牙切齿地暗骂道,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把人揍一顿。 砚礼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我还真想去体验一下,看看gay bar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有趣儿。” “别去了,那地方乌烟瘴气的,你瞎凑什么热闹?”说话间,承影又夹了一口菜递到砚礼碗里,“再说了,你管多少人勾搭你,不已经有我了吗?” 砚礼单手支着下颌,“话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还是想亲自去感受一下酒吧的气氛,以及……”他扬唇一笑,接着开口,“被人勾搭的感觉。” 砚礼有时候固执起来,谁都拿他没法子,就说这天晚上,承影本来不想带他去gaybar,偏偏砚礼吵着要去,瞧他那架势,就是不带他去他就要翻脸的样子,无奈之下,承影只好顺着他的意。 他用手机查了广州的gaybar,找了一家评论还不错的店,然后就带着砚礼见世面去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59 砚礼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只是事实却不如纪年所说,砚礼跟承影在那儿坐了半天,始终不见有一个人来勾搭。 这一来砚礼就纳闷了,他喝着酒,回头看店里的其他人,“为什么他们都不来勾搭我?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承影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俩一看就是一对儿,你都是有主的了谁还会来勾搭?” “哦,这样。”砚礼像是学到了什么似的,了然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不过我还当至少会有一两个英雄来挑战你的呢!” “挑战了又怎样?”承影觉得砚礼近来越发可爱了,让人爱不释手。 砚礼的目光仍在四处扫视,“说不定我觉得人家比你好,我就跟着别人跑了。” “我不会让你有这机会的。”承影扬起唇,笑得阴恻恻的,“我的人,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勾走了,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砚礼摊摊手,一口气喝掉了杯中的威士忌,“大男子主义。” “霸道的男人更有魅力,你难道不知道吗?”承影眼梢上挑,口吻中略带邪气,却要命地吸引人。 砚礼将空酒杯推到一边,又叫了杯酒,“好吧,下一步你可以说,有独占欲的男人都是s,而爱上你们的人全是m。” “这么解释其实也可以。”承影端起酒杯,优雅地与砚礼碰了碰杯,“主仆与主奴不过一字之差。”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你懂不懂啊?爱跟不爱还一字之差呢!”砚礼又暴躁起来,只差没使劲摇晃承影让他快醒醒了。 承影笑起来,揽着砚礼的腰将他搂过来,“我发现,你最近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比如会跟你顶嘴了吗?”砚礼靠在承影身上又喝了一大口酒,酒精流淌过喉咙,在胃里燃烧起来,一片火辣辣的。 “是啊。”温热的气息喷打在砚礼的耳根,承影将下巴搁在他颈窝,“以前在家里,你总是规规矩矩的,就仿佛跟我隔着一条鸿沟,我跨不过去,你也迈不过来。” 砚礼愣了愣,而后又笑开,“知道为什么吗?”他捧起承影的脸,对上那一双乌黑的眸子。 承影唇边仍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我把你当主子,但现在,我们之间已没了那层关系。”他那么诚实,甚至有些残忍。 承影脸上的笑顿然止住,嗓音压低了几分,“什么意思?” 砚礼将手收回来,端起酒又是一口饮尽,“字面意思,虽然我收下了戒指,但不代表我会再回去夏家。” “就因为我把你赶了出来,所以你记恨到现在?”承影的声音变得沙哑,让人不难听出里头的情绪。 砚礼耸耸肩,“与你没关系,只是……我不想回去了。” 44、白首不相离 ... 那晚砚礼喝高了,承影扶着脚步虚浮的他坐上出租车回到酒店。他始终摸不准砚礼的心思,不懂他今晚的放纵究竟是因为太高兴,还是太不高兴。 承影帮他脱了衣服,抱到浴室去冲了把澡,砚礼还没醉到神志不清,偶尔冒出一两句话,条理却是清晰的。 洗过澡,承影又抱着他上了床,砚礼喝醉酒后竟表现得分外乖巧,承影替他掖好被子,砚礼却一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亲爱的。”他抓着被角,轻声唤道。 承影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帮他顺了顺额前的刘海,“怎么?” 砚礼弯着眉眼,用手指从承影的额头往下滑,摸过眼睛、鼻梁、嘴唇、下巴、耳朵、脸颊,他说:“我想把你的模样印在心里,这样就算以后分开,也不会忘记你。”那么真诚的话语,大抵也只有在他醉了以后才会说。 微醺的夜里,承影搂着砚礼,如同在安抚孩子一般,在他耳畔柔声低语,“我们不会分开的。”他语声那样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砚礼扬着唇,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上来,他张开嘴,在承影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说:“我饿了!” 承影被咬得整个人都从床上跳了起来,继而捂着肩膀叫起来,“你饿了也不能咬我啊!” 砚礼揉揉眼睛,瘪着嘴一脸委屈地凝视着承影,“可是我好饿。” 承影见他那副模样,又不忍心吼他,只好半夜给服务台打电话,叫了一份宵夜。 半小时后餐点送上来,砚礼乐呵呵地爬起来,坐到桌旁吃得特满足,承影在边上看着他,琢磨着这小子应该是酒醒了。 砚礼吃到一半,才又想起承影,“对了,你不吃点吗?” 承影摇摇头,“我不饿。” “哦,那我不客气了。”砚礼拿叉子卷着意大利面送入口中,承影怕他吃太急噎着,则去给他倒了杯水来。 就这么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砚礼摸着鼓出来的肚子擦了擦嘴,懒在椅子上感慨,“吃得好饱。” 承影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起来走走,刚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 “你是怕我身材走形吗?”砚礼瞥他一眼,倒真听话地站起了身,他双手撑着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其实我现在有点困了,但你不让我马上就睡。”他这话,摆明了就是把责任全推到了承影身上。 “我是为你好,少没良心啊!”这时候夜色已深,承影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想着也确实该睡了,于是道:“好了,走一会儿就睡吧,时候不早了。” “嗯。”砚礼转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承影在外头问他,“明天还想上哪儿玩?” 砚礼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带着些微的回音,“想去看日出,但我起不来,所以我们去看日落吧?”他擦干手走出来,爬上床躺到承影身旁,“听说白云山不错,要不就去那儿?” “好,只要你高兴。”承影熄了灯,重新躺下来。 砚礼侧过脸看着他,黑暗中依稀能看清承影的轮廓,他摸着那张脸,小声地回答,“我很高兴。” …… 第二天两人又是睡到自然醒,由于是去看日落,所以砚礼也不着急,前一晚喝了酒,这会儿脑袋昏沉沉的,他摇摇晃晃地起床去刷牙洗脸。 承影等他洗完了才进去,砚礼揉着头说脑袋疼,一屁股坐进小沙发里,仰着头又闭上眼。 “让你昨晚喝那么多,自作自受了吧!”承影洗漱完走出来,见砚礼顾自在那儿难受,则小声埋怨了句,随后他给服务台打了通电话,叫了两份套餐,另外还点了两碗热的蛋花汤。 “待会儿喝点热汤就没事了。”承影走过去,摸摸砚礼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也就放心了。 “我昨晚醉了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砚礼很少喝醉酒,昨儿喝高时也就觉得人轻飘飘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0 而且到半夜明明已经清醒了,哪里想到睡了一觉反而开始头疼。 此刻他两手揉着太阳穴,自己帮着舒缓神经,门外传来敲门声,送餐人员推着推车进来时他都没搭理,直到承影喊他上餐桌喝汤他才睁开眼。 “我刚问那小哥要了点蜂蜜,待会儿给你泡杯蜂蜜茶,很有效的。” “我下回真不敢喝那么多了。”砚礼低头喝着热汤,然后又拿过一片匹萨啃了一大口,“你也坐下来吃吧,我过会儿自己去泡茶。” 承影拉开椅子坐下,将自己的那碗汤也推到砚礼面前,“把我这碗也喝了。” 砚礼摆手,“没事,你喝吧,你给我灌那么多汤汤水水,待会儿出去就得到处找厕所了。” 承影也不坚持,又把汤端回自己面前,砚礼吃完了饭,则自己去泡了一杯蜂蜜茶,那时他头已不怎么疼了。 承影一早就捧着手机在查白云山的信息,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就带着砚礼直奔目的地去了。 他们算准了时间,从白云索道坐缆车观光,那会儿还未近黄昏,砚礼从窗户往底下看,瞧见那一座座山丘,他回头跟承影打趣,“你看这白云索道,跟咱们昨儿坐的摩天轮也差不多。” 承影听后不禁失笑,“差多了,摩天轮那好歹是个圈。” 砚礼瞪他,“你稍微有点想象力好吗?”随即他又长叹,“果然,跟没情调的人交谈实在是太无趣了。” 缆车里还坐着一对小情侣,听见他俩的对话,女孩儿忽然笑出了声。 “你俩可真逗。”女孩坐在男朋友的腿上,对砚礼和承影笑得格外灿烂。 砚礼有些不好意思,把头略微往下低了低,承影倒表现得洒脱,对那对小情侣点了个头,微笑着开口,“让你们见笑了。” 却说承影的帅气俊朗与砚礼的清秀温雅到哪儿都是回头率很高的,女孩子都喜欢看帅哥,难得撞上两个如此惹眼的大帅哥,难免想多看上两眼。 可这一刻,女孩儿瞧对面这两男人眼神暧昧,越看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随即就问道:“你俩是一对儿吧?” 这姑娘大概是个腐女,平时也没少yy人家,性格大大咧咧的,倒是不讨人厌,她男朋友听她突然这么问,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尴尬,“别乱说话!” 他低声责骂,女孩却吐了吐舌头,一手环着男朋友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挠了挠头。 砚礼被他问得顿时变了脸色,而承影却很豁达,干脆将他搂到了自己怀里,毫不忌讳地回道:“是,他是我爱人。” 砚礼看向他,承影朝他一笑,又对女孩玩笑地问道:“我们配不配?” 这下换女孩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连连点头,“太般配了啊!帅哥,帅哥帅哥帅哥,你俩摆个姿势呗,让我拍个照!”说着,她已摸出手机。 正要拍,手机却被她男朋友抢了过去,“拍什么?没瞧人害羞呢?”他顺手将女孩的手机又揣进兜里,对砚礼和承影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这丫头一见帅哥就心率加速犯花痴,你们见谅。” 承影笑笑,摆摆手说没事,而后又搂着砚礼转过了头。他凑着砚礼的耳边,小声地低语,“你脸好红。” “要你管!”砚礼别过头,将下巴搁在臂弯里。 那时已接近黄昏,天边的云朵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红霞布满了天际,暖光洒下笼罩了整座山头。 适逢缆车到达山顶,承影牵着砚礼下了车,那对小情侣在他俩之后,分别时女孩与他们偷偷说了句,“祝你们幸福哟!”那个扬起的尾音带着些小可爱。 今天天气很好,山里没有雾,视野很清晰。天空的颜色越发妖娆,满天的红云就仿佛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太阳渐渐落下,被海面吞没了三分之一。 承影说:“砚礼,你站那儿去吧,我给你拍张照片。” 砚礼平日里不怎么拍照,只是今天,如此美丽的画面,他突然很想给自己留个纪念。 “我要摆什么动作?”他背对着落日,站在不远的地方。 承影端着手机摆着角度,“这样就好,宝贝儿你美极了。” 伴着“咔嚓”一声快门响,画面定格,相片中砚礼淡淡地笑着,在他的身后,金色的海面和大半个太阳与之成了对应,那一幕,美得简直就像一幅油画。 那日他们看完了日落,又上了摩星岭,那里有一棵许愿树,树上全是红色的许愿条,远远望去,如火树银花。 承影买了根许愿条递给砚礼,砚礼却对着琢磨了半天。他想定要许个最好的心愿,可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该怎么写。 反倒是承影瞧他这么纠结,索性帮他写了。 他握着砚礼的手,带动着他手里的那支笔,在红色许愿条上写下这么一行字:“愿夏承影和苏砚礼白首不相离。”落笔后,与砚礼相视一眼,眸中尽是笑意。 据说许愿条绑得越高,愿望就越容易实现。砚礼绕着树转了一圈,瞄准了一个位置,高指着对承影道:“就那儿吧?” “好。”承影人高,这活儿自是交由他来,只不过砚礼指的那树枝却不矮,夏少爷一米八三的身高,却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红条系上去。 完了两人站在树下看他们的心愿条,忽然承影的手不规矩地在砚礼屁股上捏了一把。砚礼惊得跳起来,回头正准备开骂,然而话未出口,人却已撞进了承影的怀里,耳畔传来那人温柔的轻语,他说:“说好了,白首不相离,不许反悔。” 45、再见广州 ... 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如此匆忙。 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对砚礼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快乐,他本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跟承影过下去,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单纯享受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承影却接到了家里的来电,说是老爷子受了重伤,已被送往医院抢救,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当时承影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手机,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才答应会立刻赶回去。 砚礼站在承影斜后方的位置,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成一条直线。 “那就这样,我尽快回去。”挂了电话,承影回过头,砚礼依然站在那儿,淡淡地看着他,夜色中叫人辨不出那眼神里的喜怒。 承影往前迈了几步,牵起他的手,“跟我一起回去吧?” 砚礼抿着唇角,没有吭声。两人相对而立,那个画面就仿佛被定格住,月光笼罩在身上,越发显得脸色苍白。 承影沉默了片刻,忽又开口,“我爸命在旦夕,我不能放下他不管,砚礼,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之前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砚礼知道承影指的是将他赶出夏家一事,其实当时他也没怎么生气,只是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1 有些难过,就好像生活突然失去了重心,没了主,亦没了方向。 他痴痴地望着承影,目光深情,可不久却将手抽了回来,躲避似的往后退去,“对不起,我还是想留在广州。” “为什么?”承影的声线不由地往上一挑,眸中泛起困惑,“这三天我们在一起,明明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是。”砚礼的口气始终淡淡的,“可我不确定一旦跟你回去,是不是我还能表现得那么洒脱,承影,我很感谢这些天你给我的快乐,但是,请原谅我的胆小,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语毕,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承影疾步追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砚礼并未回头,低着头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属于承影掌心的温度,紧紧抿住了双唇。 耳畔,承影的声音比之前压低了几分,透着些许沙哑,“就当是回去看看我爸,这也不行吗?” 砚礼的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也不知究竟沉默了多久,他才又转过头,对上承影的眼睛,“你怕不怕,现实比想象残忍?” 承影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你什么意思?” 砚礼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在月光下却显得尤为凄凉,“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吗?不怕真相就跟你猜测的一样?”手腕疼得麻木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承影突然松开了他的手,“你……我……”他吞吞吐吐,倒有些不像他,结巴了好一会儿,竟出其不意地在砚礼唇上印了一吻,“我当时太糊涂了,其实你跟了我那么久,我应该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我爸出事的时候你跟我在一起,所以绝不可能……” 砚礼竖起食指,抵住了承影的双唇,“我知道了。”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微微弯起眉眼,可莫名地,却让人觉得那笑意传达不到眼底。 再收回手时,砚礼两手背在身后,转身往前迈了两步,忽又停下来,背对着承影道:“好吧,我跟你回去。” 当天夜里,他俩搭乘飞机离开了这座给了他们许多欢乐和回忆的城市。 出了机场,承影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赶去了医院,砚礼随他一道,本只是过去瞧一眼,没想到就那么巧,他们赶到的前一秒,老爷子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由于伤势过重,说话很吃力。 承影和砚礼在重症病房中见到重伤的夏老爷子,他身上插了多处管子,脸色憔悴,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住的样子。 看到砚礼,老爷子顿时变得很激动,可他喊不出,只能抬起手指颤抖地指着砚礼,嘴巴张张合合。 承影看看砚礼,又转过头问老爷子,“爸,你说什么?” 老爷子依然只是翕动双唇,却没能发出声音,但依照口型,承影猜测,他大概是在叫砚礼的名字。 于是他冲砚礼招招手,给让出了一个位置。砚礼坐下来,弯腰凑近些,“馆主想说什么?” 老爷子很费劲地想要说话,奈何这趟伤在肺部,使得他连发声都变得极其困难。砚礼将耳朵凑过去,这才隐约听见些气声。 一句话被老爷子说得断断续续,砚礼把那些破碎不成调的音节拼凑起来,才终于听明白,原来对方说的是:“求你放过承影……” 他忽然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老人,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周围的人全看着他,而他只是用平静的语调对老爷子说着,“请放心,馆主好好养伤吧,我先告辞。”话音刚落,他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夺门而出。 “砚礼!”承影追着跑出去,走道上他俩一前一后站着,砚礼并没有回过头,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承影使劲攥着他的手腕,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又将从他身边逃离。他压低声,不解地问道:“爸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砚礼轻轻地笑着,终于回过头对上了承影的双眼,“这问题你该去问你父亲。”他眉梢微微上挑,双眼略眯起,“馆主伤得那么重,你不陪着他,追着我出来做什么?” 承影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慌张,“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砚礼的口吻依然那么轻,看出承影要说什么,他立即又抢白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想回夏家。” “为什么?”承影的嗓音抬高了几分,很不理解砚礼的想法,“夏家是你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你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砚礼唇边的笑容泛起些许苦涩,“去哪里都好,总之不想回去。”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脚尖,“虽然住了十年,却终究不是家。” 承影皱起眉头,被砚礼话中某些字眼刺痛了心,“我……我以为,你一直有把夏家当成自己的家。” 砚礼的声音里覆了一层凉薄,“那是你的家,并不是我家。” 承影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令人心碎,“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砚礼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伤人,便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他退后一步,对承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举起左手,将手背面向对方,“戒指我会收着,承影,谢谢你给了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以后有机会的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跟上两个字,“再见。” 承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捕捉到一团空气。砚礼就那么在他面前转过身,一步步远去,如同一点点走出了他的世界。 …… 砚礼从医院出来以后,原是想去找家酒店暂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回夏家,却也不想去找纪年。 夜那么深,街上没什么人,他独自走在路灯下,与影子相伴而行。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突兀,他本当是承影打来的,可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砚礼迟疑着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猜猜我是谁?” 砚礼猛地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笔直地站在一盏路灯的正下方,他眯起眼,声线刻意地压低了几分,“王梦莎?” 那女人笑起来,“宾果!答对了,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砚礼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心中狐疑,上回王梦莎的事被承影知道后,他曾拜托纪年将其暗中送出国去避风头,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其间他俩一直没有联系,也不知今天这人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此时王梦莎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我听说你最近在广州,很巧的是我也刚好回来,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请你出来一块儿吃宵夜呢?” 王梦莎这女人说话向来挺风趣,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偏偏性格很爷们儿,有那么点大女人主义,砚礼认识她也就是在四年前承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2 影刚去留学的时候,那时只是觉得很聊得来,而真正开始互帮互助算计夏风则是之后的事了。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吃宵夜,只是真的很遗憾,我在几小时前刚离开了广州。”砚礼这话刚说完,就听那头王梦莎拔高了声线尖着嗓子问了句,“什么?你走了?” 砚礼忙将手机拿得远一些,等她问完了才慢吞吞地回答,“嗯,谁叫你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你要早几个小时打来,我肯定就不走了。” 王梦莎不屑地驳道:“切,你也就说说,就算我早一天打给你,回头只要夏承影一句话,你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了?” 砚礼摸摸鼻子,略显尴尬,“我说梦莎,你能不能说得含蓄点?唔……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王梦莎大抵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过于直白,旋即装傻地笑了笑,“哎哟,这不是跟你关系好嘛?” 砚礼也懒得跟她瞎扯,“行了,你给我打电话到底为了什么事,不会只是吃宵夜那么简单吧?” “还是你聪明!”王梦莎称赞了一句,继而又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认的哥哥在广州?”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砚礼起初只当是王梦莎他义兄遇上了什么事儿,哪里想到事情竟完全跟自己有关。 “我昨天无意间在我哥这儿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长得跟夏风像极了,后来我就问我哥,你猜他怎么说?” 砚礼一听是跟夏风长得很像的人,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云庭,“你哥怎么说?” “他给我讲了个惊天大秘密,原来这个跟夏风长得有七分像的男人叫苏云庭,十九年前他从香港逃回大陆,辗转到了我哥身边,而那时候,他的名字是,方何语。” 46、变故 ... 砚礼这边刚挂了王梦莎的电话,纪年又给他打来电话,他飞快地接起,头一句便说:“真巧,我正要去找你。” “你回来了?”纪年的声音听上去略显低沉,在这个深夜里莫名地透着一抹阴冷。 “嗯,刚到。”砚礼握着手机走到路口,这时间点打车不容易,他暗自琢磨着恐怕要等上一会儿,忽闻电话那头纪年说道:“你来我这儿一趟吧,出了点事。” “好,这就过去。”砚礼并没多问是出了什么事,他想若是大麻烦,在电话里三两句也是说不清的,只象征性地应了一声,“正好我也有点事想找云庭问问。” 岂料伴着他这话,纪年给出的回答却是,“他不在我这儿,昨晚就没回来,打他手机也打不通,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什么?”砚礼皱了下眉头,声线不自觉地往下压,“派人出去找了吗?” “在找,但没有消息。”手机那头,纪年又轻叹了一声,“你先过来吧,等见了面再跟你细说。” “那回头见。”砚礼挂了电话,刚好有辆空车朝这边驶来,他暗道了声幸运,扬手便拦下车,坐在后座上,他对司机先生报了纪年家的地址,转而则陷入了沉思。 他虽不清楚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仅凭表面能看到的一些情况来判断,这里头实在有太多不符合常理的问题存在。 就说夏老爷子那一身的功夫,又有谁能把他伤得那么重,如果是云庭,他应该直接干掉那老头儿,而不是留下他最后一口气。 但如果凶手不是云庭,可他在这时候失踪就未免太蹊跷了。 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凶手的确是云庭,但他却失了手,不过以云庭的手段,不可能留这么个威胁在世上,所以真相若确实如他所料,那么云庭现在必然还没有走远,想来只是躲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时机再动手。 砚礼下了车,飞快走进沈家。 纪年的父母由于忙于工作,故而常年不在家,留了这座别墅和几十个下人供他使唤,纪年虽是少爷脾气,却见不得整天有一堆人围着自己转,这些年来打发了不少,最后也只留下了几个跟了自己许多年的手下。 砚礼这一路畅行无阻地穿过前院,纪年特地给他留了门,他进屋以后便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书房,那家伙果然正在书桌前坐着等他。 砚礼走过去,自顾自地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废话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就问:“为什么你们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动手,甚至都不告诉我一声?”他一副质问的口气,让人不难听出言语间的愤怒。 纪年靠在椅背上,眼底浮起深刻的疲惫,“对不起。”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抬眸对上砚礼的双眼,“事出突然,老爷子原订今天要去少林寺,这趟跑郑州,起码留三个月,如果不赶紧动手,就又要耽搁了。” “这不是理由。”砚礼的态度依然强硬,“就算要提前动手,你们也应该事先知会我,这样瞒着我偷偷行动又算什么意思?” 纪年听砚礼口吻咄咄逼人,心知他是真动了气,“这件事我们确实做得欠妥,对此我很抱歉。” 砚礼顺了顺气,又接着问道:“那好,我不跟你计较这擅作主张的事,你倒是说说,既然动手了,怎么还没把事情做干净?我去医院看过馆主,他虽伤得很重,却已经苏醒,照这么下去,云庭的身份迟早暴露。”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纪年皱起眉头,他如今也是一头的雾水,“云庭做事不该这么马虎,就算老爷子的身手再厉害,可云庭杀人向来靠的是策略,所以我怀疑……”他顿了顿,神情越发的严肃,“若不是他受了重伤,就是他刻意放水。” 砚礼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片刻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刻意放水?”他眨眨眼,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纪年端着下巴,“我也只是猜测,不然他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再愚蠢的人也该懂得杀人灭口,而他竟留了老爷子的半条命。”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砚礼暗自思忖片刻,终又开口,“这样吧,继续派人出去找,你人脉广,不管怎样先确定他安全,现在事情闹开了,他处境很危险。” “嗯。”纪年淡淡地应了声,继而又听砚礼道:“另外,我当初让你帮忙调查夏四爷是否有私生子一事,那份报告你重新帮我调出来一下,我想再研究研究。” “怎么了吗?”纪年听他这话,隐隐察觉到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砚礼并无隐瞒之意,十分洒脱地回答,“我对云庭的身份很怀疑。”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照片递到纪年面前,“觉得照片上的孩子像谁?” 纪年拿起照片仔细地端详了片刻,最终回答道:“像云庭。” 砚礼扬起唇角,从他手中抽过一张,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男孩的脸,“他叫方何语,我这次回广州时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3 去了趟我老家,隔壁的阿婆身体还好,给我讲了不少他的事。” “他?”纪年指了指砚礼手里的照片,不解地反问:“他是你家什么人?” 砚礼笑笑,单手支着脑袋,“名义上的哥哥吧,似乎没有任何血缘,他们母子在我刚出生那会儿就离开了,所以我对这个哥哥完全没印象。” 纪年低头又将照片上的孩子打量了一番,依然觉得五官与云庭像极了,“难道你怀疑云庭就是方何语?” 砚礼眸色清明,“不是怀疑,而是已经确定,在来你这儿之前,我刚巧接到了王梦莎的电话。” “王梦莎找你干嘛?”纪年对王梦莎那女人的印象不太好,可能是因为那女人总爱粘着砚礼的缘故,所以他不怎么待见。 砚礼将手里的照片放下,食指弯曲,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她告诉我,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方何语和苏云庭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纪年心道这事儿越发复杂了,“就算云庭是方何语,那又跟夏四爷的私生子有什么关系?” 砚礼停下手上动作,目光霎时变得犀利,“云庭要灭夏家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他是我哥的话那还好说,可偏偏他与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且他又跟夏风长得那么像,假如他真的是四爷的私生子,那么这杀人动机也成立了。”他眯起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抹凌厉,“另外,让我比较在意的是,我曾去香港试图调查方何语,却发现他们母子早在二十年前就一起失踪了,方何语十岁之后的资料完全空白。” 砚礼这一说,纪年总算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当初曾有查过苏云庭,发现这人的资料也是大片的空白,但十八岁的时候却有个大学入学的记录,“中间那八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谁知道呢?” …… 从书房出来已是凌晨三点半,两人各自回房睡觉,纪年还留着砚礼当初睡的那间房,只可惜在他隔壁,那间应该属于云庭的卧室,此刻却空空的。 那晚纪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明都没有一丝睡意,他拿过手机点开相册,里头有他前些日子跟云庭合照的相片。 纪年不爱拍照,但云庭却喜欢,每次都拿手机抓拍他,有时也会拉着他一块儿玩自拍。起初纪年还会一张张去删除,后来发现云庭每天都会拍,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删了。 此刻他瞧着照片上笑得格外灿烂的云庭,莫名地有点想念,怀念那时候,他们总是争吵的日子。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便又拨通了云庭的手机号,那边系统女声仍用标准的普通话提示着“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他失落地按下挂机键,手无力地垂下。 可没过多久,手机忽然又响起来,来电显示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纪年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脑袋里一根弦瞬间绷紧,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是云庭吗?” “是我。”云庭的声音很轻,甚至带了些许倦意,纪年静了很久,才终于问道:“你究竟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会很担心?” 云庭愣了愣,再开口时,声音里明显带了喜悦,尽管他在说着抱歉,“对不起啊,是我鲁莽了。”他说着,又轻叹道:“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去,警方已经开始通缉我,我要是回去了会连累到你们。” “你说什么?警方通缉你?”纪年的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手机,“怎么回事?” “那老头儿昨晚醒了,警方有了他的证词,自然该来通缉我这杀人犯了。”云庭的语气那么平静,仿佛对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都不太在意,反倒是纪年比他更紧张,“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想过,但我还不能死,纪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云庭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如今唯一能信得过的,怕也只有砚礼和纪年了。 “嗯,你说。”纪年挺直了背,也不禁认真起来。 云庭并不与他拐弯抹角,“我想见砚礼一面,请你帮我安排一下。”这句话他说得声不大,如同耳鬓厮磨。 “这……”纪年却略有为难,云庭的处境他已了解,如果现在让砚礼跟他见面的话,恐怕会很危险。 可云庭也有他的坚持,“我求你,纪年,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我必须最后见砚礼一面,不然就算死我也死得不甘心。” “你不会死的!”纪年低吼一声,等平复了情绪,才又说道:“好吧,你等我消息,我会帮你安排。” “谢谢。” 纪年的左手使劲握成拳头,用力之大连指节都泛起了微白,“云庭,我对你也只有唯一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那个早晨,纪年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卧室里,那么轻,却又像深深印刻在了心里。 47、苏志恒的死 ... 老爷子这趟能死里逃生,实在是凭着运气,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那个晚上,承影在床边轻声问他,“爸,到底是谁伤了你?” 老爷子说话不便,拿手指在儿子手心一笔一划慢慢地写,那会儿夏老爷子还使不上劲儿,只挑了名字里最容易的字来写。 承影感受着手心的微痒,笔画不多,区区四笔,赫然是个“云”字。 起初他还没想起是谁,后来经人提醒才想到了纪年的表哥,霎时心中一怔,不敢置信地反问:“您说苏云庭?” 老爷子费力地点点头,承影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身旁守着的小师弟吩咐道:“立刻报警。” 在110拨出去的十分钟以后,警方迅速派人来录了口供,不过老爷子那时还发不出声,只能用点头摇头来证明凶手确实是苏云庭。 当夜警方整合资料发出通缉令,并封锁各个出口,全城追捕凶手。 大约是在三天以后,夏老爷子才能开口说话,后来又有两名警察来医院录过一次口供,这一回老爷子把案发当晚的事细细地讲了一遍,并表示夏家之前的几门惨案也都是苏云庭所为。 可当警方问及苏云庭的杀人动机时,夏老爷子却道出了个惊人的秘密,他说:“苏云庭是我四弟在外头与别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那个午后,承影送走了那两位警官,而后又回到病房,他老爹仍躺在床上,行动不怎么方便。 承影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紧紧握住了父亲的手。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四叔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不是苏云庭来杀我,只怕到现在我也还被蒙在鼓里。”老爷子垂下眼睑,那张脸莫名地又老了一圈。 承影瞧着心酸,手上的力道不由地加重,“爸,您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他问得直白,言下对上老爷子的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4 双眸,“为什么四叔的私生子要连您、二叔、三叔也一块儿杀,却反而留了四婶的命?” 老爷子面上露出窘迫,继而长叹了一声,无力地道:“承影啊,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你太聪明。” 承影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他想父亲定当还有话没说完,果然没多久,老爷子便又开口,“苏云庭的目标是我跟你的三位叔伯,至于夏风的死,可能他只是觉得,夏风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们?”承影依然不太明白,他觉得私生子绝对不是导致命案的直接原因,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而老爷子却在这时候沉默了,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着很多年前的往事。 承影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老爷子终于再度启口,“我想,砚礼必然也参与了这件事。” “砚礼?”承影一惊,忽又想起父亲先前跟自己说过的事,“您是说过,砚礼一直怀疑苏伯伯的死。” 老爷子摇摇头,“不止是怀疑,他分明是已经确定他父亲的死与我们有关。” 这个真相让承影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砚礼曾经调出过苏志恒的病史,也暗中查了御华馆二十年来的记录。”老爷子皱起眉头,反手握住承影的手,“我知道你俩感情深,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听,虽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与苏云庭是同伙儿,可那天我故意试探他,而他的反应已经能说明一切。” 说起这个,承影才又想起,那晚父亲确实在砚礼耳边说过一句话,而砚礼却不肯告诉他具体的内容,想到这儿,他连忙问道:“爸你那天到底跟砚礼说什么了?” 老爷子语速很慢,吐字还算清晰,“我请他放过你。”他苦涩地笑了笑,神情很难过,“这罪孽是我这一辈犯下的,不应该牵连到你。” 承影顿时没了话,心中隐隐的刺痛,“爸,当年苏伯伯的死,真相究竟是什么?” 夏老爷子一生坦荡荡,唯独这一件事,即便那么多年过去,再被提起时,他仍会觉得不堪,那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亦是他用一生都无法偿还的罪。 “当年,苏志恒是被我兄弟四人暗中处决的,因为,我们都以为他背叛了御华馆。”老爷子便是由这么一句话作为开始,讲述起那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事情要从八年前御华馆战败武术大家赵冷说起,赵冷当年是由苏志恒领进门的,他俩原是旧识,那时候赵冷正好路经此地,又久闻御华馆大名,便想来小住几日权当串门。 老爷子好客,自然也不会拒人门外,于是赵冷就顺理成章住进了御华馆。 可在那之后的两天,馆内却连连遭窃,先是一把年份上百年的名刀,再来是一本祖传的武术谱,都是花重金也买不来的宝贝。 老爷子下令全馆彻查,他们四人暗中商议,最终却将矛头指向了赵冷。其实这事儿就算摆在今天,这样的怀疑也不无道理,何况当时赵冷出现的时机也确实可疑。 而他们刚对赵冷起了疑心,对方就与御华馆下了战书,公然挑战四位馆主。说得好听是切磋武艺,可那会儿在四老看来,这与踢馆无差。 赵家是中国武术大家,赵冷又作为赵家的功夫第一人,身手自然不容小觑,那一战虽打得激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四位馆主早已乱了心思,招数毫无章法可言,反倒让赵冷完全掌控了全局。 那次的比武御华馆可谓惨败,作为战利品,赵冷要走了馆里的一块纯黄金打造的小牌子,这玩意儿本身已是价值连城,外加上头还有当年武术大师王子平的亲笔题词。 那件事后,御华馆一度陷入低谷,苏志恒在夏家的处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即便馆主们明里不说,但心里对其的偏见却越积越深。 短短几日,镇馆的宝贝丢了三样,换做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事后他们四人琢磨着苏志恒这人留不得,最早是由老二提出,要杀了这叛徒以绝后患。 这才有了那一年苏志恒的离奇死亡,御华馆对外宣称是心肌梗塞,实际上却是通过药物强制导致的猝死。 御华馆当初势力已是很大,死了个管家而已,没人会太过追究,那年砚礼也不过十多岁,还没懂事,哪里有能力去彻查,而这事儿一耽搁,久而久之也就为人淡忘了。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叛徒死了,算是皆大欢喜,御华馆重归平静,只可惜失去了几样珍贵的藏品。 然而就在苏志恒死后的第二个月,先前被盗的两样宝贝却在一个进馆不过三个月的学生房里被找到,至此才总算真相大白。 四位馆主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面面相觑,顿时无言。此后他们都背负上了一条杀人的罪名,每时每刻遭受着良心的谴责。 承影听完了故事,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试图安抚,却发现面对如此血淋淋的真相,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天半夜,老爷子被噩梦惊醒,承影在边上守夜,也被吓了一大跳,“爸,你没事吧?”他开了灯,替老爷子倒了杯凉水压惊。 老爷子握着杯子的手不住颤抖,喝了一半就再也握不住,玻璃杯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老爷子粗重地喘着气,声音里带着恐惧,“我梦见了砚礼来找我报仇,我……”话至此,他的声音又凝滞了。 后半夜,老爷子才总算平复了情绪,却怎么都睡不着,承影陪在他身边,平静地与他交谈,“爸,如果真的是砚礼,你会怪他吗?” 老爷子摇摇头,回答得十分诚恳,“不会,的确是我欠了他,如果他想要我这条老命,我双手奉上,绝没有一句怨言。”他顿了顿,接着跟上一句,“但是,出于私心,我仍希望他能放过你。” 承影拍了拍父亲的手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放心。” “承影,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砚礼?”在承影的记忆中,父亲不止一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只是这一夜,他问得格外认真。 承影也回答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诚,“是,很喜欢,即便在今天,我知道了我与他之间有着抹不去的深仇,却还是爱他。”他握住父亲的手,“爸,我是不是很不孝?” 老爷子眸中含着泪,却微微地笑了,“我这一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能有你这么个儿子。”眼泪滑出眼角,弄花了这张满是皱纹的脸,“承影,假如有一天,你必须在我和砚礼之间做个选择,记住爸爸的话,一定选砚礼。” “爸!”承影疾呼了一声,使劲地冲老爷子摇着头。 老爷子抹了把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并没觉得这话题有多沉重,“我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5 的好儿子,不要急着当孝子,真到那个时候,你会懂的。”他以一位长者的身份如此诉说,只愿给予承影最想要的一生。 48、图穷匕见 ... 黄昏时,砚礼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只拔了电池板的手机,他望着显示屏,顾自发着呆。 纪年将一杯咖啡递到他面前,斜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发什么呆?” 砚礼抬起头,牵动了下唇角,“没什么。”他端起咖啡,浅尝了一口,苦中带着一丝香醇,液体流淌过喉咙,微烫的,蛊惑着味蕾,“今晚就要去见云庭了。”他轻轻地说。 “嗯。”纪年应了一声,而后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砚礼的对面,“看你整天对着手机发呆,真的很想他吗?” 砚礼知道纪年指的是承影,他并不回避,抬眼对上那人的双眸,“想是一回事,见不见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我对他思念成茧又能怎样?事到如今,你我都很清楚,我跟他彻底不可能了。” 纪年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又开口,“你会后悔吗?” 砚礼紧盯着那一双灼人的眼,两只手随意地挂在椅子的扶手上,身体略微向后仰,显出几分慵懒,“如果是你,你会为自己策划了近十年的事而后悔吗?” 纪年答不上来,砚礼表现得太无所谓,却反而让人觉得难过,他说:“我不后悔,从决定做这件事起就没想过要后悔,今天的局面是一早就已猜到的,我苏砚礼拿得起,放得下。” 纪年了然地颔首,须臾后回答,“相信云庭的答案会跟你一样。” 砚礼手里握着搅拌勺,在咖啡杯里一圈圈地轻拌,“他所需要承受的比我多得多。”他张开五指将左手举在眼前,“要不是他,我这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这点我能感受到。” “所以,你一定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那只手在半空被纪年抓住,砚礼握起了拳头,顺势看向对方,猛然一个激灵,又把手缩了回来。 纪年皱起眉,掌心顿时空落落的,余温犹在,却什么都没抓住。 好在纪年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因而化解了些许尴尬。他拿着手机走出去,砚礼却仍坐在窗边喝着咖啡。 那通电话打了有些时候,砚礼能猜到对方是云庭,却猜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只是觉得纪年接完电话回来,脸上布满了愁容。 砚礼问:“怎么了?” 纪年摇摇头,似乎不愿说更多。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砚礼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纪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纪年耸耸肩,两只手交叠着规规矩矩地摆在膝盖上,“你问。” “云庭曾告诉我,原本他的计划里,是打算先解决老爷子再杀夏二爷,是你强行要求他改变顺序,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砚礼的语气那么平缓,却让人觉得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纪年挑了挑眉梢,并未因砚礼的问题而感到窘迫,“你既然会这么问,想来心里也是已经有了答案的。” 砚礼不否认,诚实到几近残忍,“我知道,但是我仍想听你亲口说,这样起码……” 他的话还没说完,纪年已夺过话锋,“为了你。”简短的三个字,竟像一根针封入了肺里,使人莫名地喘不过气来。 砚礼别过脸,将视线投向窗外,久之也甩下三个字,“你太傻。” 纪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窗外什么都没有,风景也只是一般,“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老爷子还没死,夏承影对你便不会做得太绝。” “你不信我?”砚礼的口吻那么轻,可言辞间却带着失望,“你认为我会输?”虽是问句,可他却用了最坚定的语气。 对于砚礼的质问,纪年表现得不慌不忙,“那你告诉我,什么是输赢?” 砚礼被他问得顿然语塞,好一会儿却将问题抛了回去,“你又觉得什么是输赢?” 纪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从你爱上夏承影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不会是最终的赢家,当然夏承影也不是,在这场角斗中,唯一赢的就只有苏云庭。”他说完,转身就走。 砚礼跟着站起身,对着纪年的背影吼道:“苏云庭的胜利就是我的胜利,如今报完了仇,这比什么都重要!” 纪年回过身,同样大声地回他,“是!不过你该庆幸还好老爷子没有死,不然你跟夏承影之间岂是今天这般局面,而以现在云庭的处境根本帮不上你!” 砚礼被他顶得一愣,后知后觉地从他话中听出了些什么,“云庭他……怎么了?” 纪年神色凝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用力太大导致肩膀都微微颤抖,“他情况很糟。”他仰着头,像是生怕眼里的泪会掉下来,“刚才在电话里,我能感觉得到……他很痛。” …… 云庭的情况确实很不妙,纪年和砚礼来到他暂时居住的那间小平房时,他已经痛得快撑不住。 床边放着一把刀和一颗子弹,云庭裸着上身,胸腹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弹孔,他身上全是血,那画面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让你带来的东西带了吗?”他声音喑哑,早已没了以前的动听。 纪年忙将手中的急救箱打开,先取出酒精棉花帮着清理伤口,“砚礼,赶紧扶他躺好。” 云庭刚给自己动完手术,这会儿看出去人都是有叠影的,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给他处理伤势,对方动作刻意放得很轻,不过对此刻的云庭而言其实没太大差别,刚才不上麻药直接动刀子取子弹,已经让他疼到麻木,他想,再痛也不过如此吧。 纪年给他包扎工作做得很仔细,上了药缠上绷带,再扶着他慢慢躺下。 云庭这一趟伤得太重,那颗子弹好在没打中命害,不然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那晚他处理完伤口就晕了过去,原本想好要跟砚礼说的话却也因自己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终是没能说出口。 纪年寸步不离地守着没敢离开,砚礼则靠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些时日他也很累,早已禁不起没日没夜的折腾。 直到半夜,云庭才慢慢转醒,他刚恢复了意识,便急着找砚礼。 砚礼本就睡得浅,此刻听见他叫唤赶紧跑过去,“云庭,我在这儿。” 云庭瞧见了他这才放心,而后拉着他到身旁,紧扣着他的五指,“砚礼,这次我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但有些话,我一定要在死之前跟你说。” 纪年听他这么说,旋即喝斥道:“别老把死字挂嘴上,你会好好的。” 云庭朝他看去,无力地扯了个笑容,“嗯。”他应了声,转而又挣扎着要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6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6 坐起来,纪年看不过去,连忙上去扶着。 待云庭坐起,砚礼又安抚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全听着。” 云庭点点头,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我妈妈叫方筱柔,本是香港人,那年她在大陆爱上了个男人,与他发生关系并怀上了我,可男人有妻子,给不了我妈名分,并且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于是我妈独自将我生下来,给我起名叫方何语。” 他还是很疲惫,没讲几句话都开始喘,纪年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两口又接着道:“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但我知道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地资助我们家,后来有一回,一个男人来找我妈,问她要不要带我去他那儿住,妈妈最初不肯,一来那人也是有老婆的,她带着个孩子住进别人家总是不像话。” “但是第二年母亲患了场大病,她没钱去医院,是叔叔来看到了才把她送去医院治疗,还帮我们支付了全额的医疗费,那以后我跟妈妈都住进了他家,叔叔常会跟我说他工作的地方,他说他是夏家的管家,但那时他不曾向我提起过我爸爸。”云庭说着,又摸出了那枚印着御华馆标志的钥匙扣,“这是叔叔给我的,另一半在我妈妈那里,不过在她去世那年,我已将它葬入土下。” 听到这里,砚礼已大致听明白了些,“你说的那个叔叔就是我爸,对吗?” 云庭微微颔首,将钥匙扣握在手心,“你爸对我有恩,他还供我念书,可惜我刚念完幼儿园就被迫离开了广州。” 既然说到了这个,砚礼也不再隐瞒,“我之前去广州有查过你,但我始终查不到你跟你母亲离开广州的理由。” “查不到是正常的,这种见不得人的理由我们哪里好意思跟人说,难不成要告诉人家我的亲生父亲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吗?”他苦笑着,无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负心汉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想杀掉我们,但那时候真的到了紧迫的关头,如果我们继续留着,会连累到你家。”云庭想到那段日子,心里难免泛起一阵酸涩,“所以我跟着妈妈去了香港,我们假装是从英国回去的,那段时间我基本都是用英语与人交流,也托这假华裔的身份,确实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谎言被戳破,有人发现我们是从大陆过去的,自那以后就连连遭到暗杀,妈妈带着我到处逃命,但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些人手里。”话至此处,云庭再也止不住悲伤,声音哽咽了。 “妈妈上班的地方附近有座荒山,没人敢上去,说那上头全是尸体和野兽,但那时候仍有黑社会的人在追杀我,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并在那座山上躲了整整一个月。然后我逃回广州,在机缘巧合下跟了一个叫唐涵的人,他教我格斗术,又请老师来给我上文化课。” 砚礼记得王梦莎也曾跟他说过这件事,“唐涵就是王梦莎的干哥哥吧?” “对……”云庭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我在唐涵那里待了八年,为了方便,我将名字改成了苏云庭。其间我得知你父亲的死,然后便着手调查,这一查却挖出了不少事情,包括我亲生父亲的种种不堪作为,所以我决定报仇,无论如何,定要血洗夏家,我要他们四个老头血债血偿。”他气息越来越急促,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气。 纪年则又劝道:“别激动。” 云庭喝了口水,然而刚咽下去胸腔却一阵翻腾,猛地喷出一口血。 这一下把纪年和砚礼都吓坏了,扬声便大喊:“云庭!” 49、暧昧 ... 云庭原本身上就带了伤,白天出去时又被人发现,在警察的枪下死里逃生,却也伤得不轻,子弹擦过肺叶,按理说这么重的伤是要送去医院救治的,可他如今的情况别说是医院了,就连这扇门都不能出去。 纪年和砚礼又不懂医术,他俩见云庭突然吐血,吓得手足无措,反倒是云庭比他俩镇定得多,“没事,扶我躺下,我歇一会儿就好。” 纪年赶忙又扶着他躺平了,替他盖好被子,他守在床边,紧张地说:“别说话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云庭摇摇头,难得那么坚持,“不,你让我说完。”言下,他又将头转向砚礼那边,“砚礼,对不起。”他说着,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滚了下来,“那年我曾发誓,等替我妈报完仇,一定也要为叔叔讨个公道,可是到最后,我……”他双唇微颤,言语堵在嗓子眼。 砚礼紧握住他的手,“我明白,云庭,别说抱歉,你已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该是我说感谢才对。” 云庭亦反手握住他,只是此刻使不上太大的劲儿,“我以前常想,要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疼着,我多希望能亲眼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如果他还有力气做更多,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摸摸砚礼的头,像哥哥宠溺弟弟那样。 砚礼不知不觉也落了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他用两只掌心包裹着云庭的手,轻轻地唤着,“哥哥,哥哥,哥哥……”他一遍遍地叫,仿佛要将过去那二十多年漏叫的哥哥在今夜全部补全。 云庭任由眼泪肆意流淌,那一刻的心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他颤抖着举起手,以指腹轻轻拭去砚礼脸上的泪痕,“砚礼,答应我,忘记仇恨,这件事到此为止。” 砚礼不是很明白云庭的意思,歪着脑袋问他,“那夏老爷子呢?” “就当他已死,砚礼,别为了一个快死的老人去冒这个险,不值得。”云庭哪里舍得让砚礼去铤而走险,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哪怕他俩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仍将不惜一切地去保护,正如一直以来在这条复仇之路上,他都不让砚礼动手一般。 砚礼没答应,却也没不答应,只是沉默。云庭见他犹豫,则厉声喝了他一句,“如果要让你去杀人,那我宁愿不报这个仇!” “好好,我不去,你别激动。”砚礼终究拗不过他,云庭得他承诺,才总算平复些。 晚些时候,三人都睡下。云庭这矮平房面积不大,他睡床,砚礼跟纪年就只好打地铺,这儿竟连沙发都没有。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云庭的伤势略见好转,这天下午砚礼出门去采购,只有纪年陪在他身旁。 这段日子纪年对他的细心照料让他很感动,不过云庭这人平时没个正经,真要他认认真真地给人说声谢,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那个午后纪年给云庭喂完了药,又准备扶着他躺下,可云庭却不依了,撒着娇道:“再睡下去就成猪了!” 纪年板着脸,仍是一脸的严肃,“你伤还没好。” “已经不那么疼了。”云庭也实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自己不爱惜身体,好在还有纪年替他心疼,“伤口都还没好全呢!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7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7 ” 云庭扮出沮丧,假哭着道:“明明好了很多……” 纪年被他那模样逗得一乐,终于笑出来,“会装哭了,看来是好些了。”他坐在床沿,替云庭掖了掖被子,“那你不想睡觉想干什么?” “想跟你聊天。”云庭眨眨眼,向他递出手,“纪年,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纪年把手放到云庭手里,两人十指相扣着,就仿佛恋人一般。 云庭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忽而对纪年道:“纪年,其实我真蛮喜欢你的。”他说得很直白,让人辨不出是真心还是玩笑。 纪年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我也挺喜欢你的。” “哦?”云庭挑了挑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我还以为你应该很嫌弃我的呢!”他傻傻地笑,像是想到了什么。 纪年用拇指摩挲着云庭的虎口,“起初是很嫌弃,不过后来接触下来会觉得你这人还不错,跟你在一起让我感觉很轻松,就好像现在跟你聊天,心里特别平静。” “嗯。”云庭点点头,弯起眉眼笑得很好看,“那假如,你先遇上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爱上我?” 纪年微怔,抬头对上云庭乌黑的双眼,那对眸子里含着满满的期待,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庭瞧他不吭声,心里大抵有了答案,他自嘲地笑了笑,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纪年静了片刻,复又扯开一丝浅笑,“那你喜欢我什么?” 云庭歪头想了想,轻声回答,“你很聪明,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就像你说的,和你聊天好像能忘却烦恼一样,而且……”他顿了顿,对纪年暧昧一笑,跟上一句,“你长得好。” 纪年起先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觉自己貌似又被调戏了,于是佯装生气地别过脸,“你就看准了我不欺负病人,所以尽管调戏我好了。” 云庭被他这一说,旋即又叫起了冤枉,“我哪有调戏你呀,天地良心啊,我刚说得多真诚,怎么到你那儿就成调戏了?”他语气挺夸张,就跟唱相声似的,纪年被他哄得哪里还气得起来。 那以后又过了数日,砚礼和纪年整天陪着云庭,他倒也不觉得寂寞。 砚礼偶尔问起这房子是谁的,云庭故弄玄虚地答道:“这是鬼屋,听说夜里会有小鬼跑出来吃人,你可小心了。” 砚礼听他说得煞有其事,竟有些被吓到,这时云庭才笑起来,“骗你的,这房子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住着,后来老人死了,他儿女又都在外地,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置着,由于当初老太婆死得挺离奇,断气十多日尸体才被人发现,后来有人说这是鬼屋,也就没人敢走近。” 也因着如此,他才选了这里躲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房子地处偏僻,只要待在这儿不乱跑,暂时还是安全的。 “挺好,那你便在这里养伤吧。”伴着砚礼的话语,云庭唇边那一抹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只可惜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砚礼见云庭好好的情绪又被自己给糟蹋了,心里顿时有些自责,又安抚道:“你放心,等你伤好了,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国。” 云庭牵牵唇角,没有立即回应,许久后才淡淡地接了一句,“我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 其实有些话纵然砚礼不说,云庭也能依稀感觉得到。当日砚礼虽答应过放弃报仇,但云庭却相信,以砚礼的作风,只要一有机会,他肯定还是会动手。 而砚礼心中想的是,如果必须有个人为这场名为复仇的行动画个终止,那么,他愿意当那个人。 但那个时候,谁都没有点破彼此的心思。 日子照旧过着,转眼距云庭被通缉已有一星期,那天砚礼又正好出门去,纪年在床边看着云庭那泛青的下巴,伸手摸了摸他的胡渣,笑道:“胡子长了。” 云庭愣了愣,也跟着伸手去摸了把,“的确长了不少,都扎手了。”说着他又看向纪年,特别天真地问道:“你怎么都不长胡子?” 纪年满脸的黑线,沉着声回道:“我昨天刚刮过。” 云庭竟也不觉得尴尬,还有闲情跟他开玩笑,“我就说你怎么不长胡子呢?还当你是天生的小受体质……” 他话音未落,已被纪年狠狠瞪了一眼,“够了啊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对你怎样?” 云庭抬起下巴,丝毫不畏惧,“你要对我怎样?”他眸中带笑,很明显地戏谑着,“我倒是希望你对我……” 纪年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少说两句又不会死。”松开手时,他忽然提议,“云庭,我帮你刮胡子吧?” 云庭还没从前一个话题转到这个话题来,而等他回过神时,纪年已将刮胡子要用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这儿太偏僻,前头那小铺子里连电动剃须刀都没有,我只好买了这种普通的刮胡子刀片。”说着,他拿起浸在热水里的毛巾,绞了两把递给云庭,“来,自己敷好了。” 云庭乖乖接过来包裹住下半边脸,声音却隔着毛巾传出来,“你确定不会划伤我的脸吗?” 纪年顾自在那儿做着准备工作,“怕什么,不会让你毁容的。”他拆下刀片的包装,又在手心挤了一团泡沫,这才吩咐云庭可以将毛巾拿开,“好了,坐好了别乱动。” “哦。”云庭怕也是头一次让人给自己刮胡子,竟表现得有点紧张,他笔直地坐在床边,任由纪年将泡沫抹在他唇周围。 纪年拿着刀片从他下巴开始挂,动作很小心,“你胡子长得不快,一星期也没觉得很浓密。” “嗯。”云庭应着,凝视着纪年,他忽然觉得,这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是这么的迷人,这一看竟是看痴了。 纪年起初还没发现,后来无意间一个抬头,才察觉到云庭正用一种看爱人的目光看着他,他手一抖,力道顿时就大了几分。 “啊!”云庭小声叫了声,纪年吓得连忙将手往后缩了下,可那一刀子已经划下去,眼看着云庭的右鬓角处一道红线印了出来。 “哎呀!”纪年忙将手里的刀子放到一边,用毛巾轻轻擦去云庭脸上的泡沫,“糟糕,这下真毁容了。” 其实那口子不大,就跟指甲在右边脸上掐了下似的,云庭心里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难得被他逮着这么个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戏弄纪年一番不可,“完了完了,我可是靠这张脸吃饭的,你刚还说不会划伤我!” 纪年自知理亏,也不敢太大声,“还不是因为你瞧我的眼神太深情了,才让我一时没控制好力度么……” “你还怪起我来了!”云庭瞪大了眼,显然对这答案不怎么满意。 纪年从来说不过云庭,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那你到底想怎样?” 云庭眼珠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8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8 子转了一圈,忽然将纪年搂到自己身边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放心宝贝儿,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为表真诚,他还特地眨了眨双眼,只是那表情在纪年看来,更觉得有阴谋。 而正当他暗自琢磨着云庭在打什么鬼主意时,对方已挑起一指的泡沫,往他鼻尖点去。 50、最后的表白 ... “苏云庭你别太过分了!”纪年一声怒吼,云庭却又挑着泡沫往他脸上抹去,“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来,纪年,摆个漂亮点的pose,让我给你拍张照。” 纪年又瞪他,“你够了啊!” “别这么小气嘛!”云庭擦干净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将摄像头对准了纪年,“宝贝儿,你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有多可爱。” “请不要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谢谢。”纪年板着一张脸,鼻尖和双颊还留有着云庭抹上去的泡沫,那画面瞧着挺滑稽,竟有些像生日时,寿星脸上被摸了奶油的模样。 云庭顾自在那儿换着角度,连续拍了好几张,纪年却始终只有一个表情,“你到底拍完了没?” “就好了,让我再多拍几张。”云庭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却不停,连着又照了十来张,“ok了!这些照片我一定要好好地保留着。”其实他本还有后半句话,那便是“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但他知道这话一旦说出来,那家伙又该不高兴了。 纪年将毛巾在水里浸了把,擦干净了脸,起身端着脸盆去卫生间换水,“你伤口疼不疼?” “没事。”云庭一边应着,一边拿着手机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越看越忍不住想笑。 纪年出来时就刚巧瞧见他那欠扁的笑,气得都想把手里这一脸盆的水全浇他脸上。 一忍再忍,纪年才总算稳住情绪,伸手夺过云庭的手机,然后坐到他身旁,“手机先没收,让我看看你的脸。” 云庭看看他的宝贝手机,又看看他的宝贝纪年,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大碍的,那么小一道口子,血肯定是早止住了。” 纪年拿着一团酒精棉花帮着云庭擦了擦伤口,随即又贴上一张ok绷,忙完后才发现云庭另半边脸上还沾着泡沫,于是又拿毛巾帮他擦掉,“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云庭眨眨眼,一脸的莫名,纪年被他那表情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起来真好看。”云庭深情款款地凝望着纪年,那目光温柔得仿若能融化所有,他用指腹轻触着纪年的脸颊,口吻亦是淡淡的,“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特别讨厌自己的出身。” 纪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仍是没说出口,倒是云庭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该多好,那样就能毫无顾忌地去追你。纪年,我以前是不怕死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开始害怕,我想着也许有一天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不能像这样摸你的脸,不能守在你身边跟你说话,一想到这些,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庭……”纪年握住云庭的手腕,将那只手从脸上拿下来,“听着云庭,你不会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我也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云庭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眼泪就那么涌了上来,那时候纪年只以为他是出于对现世的恐惧,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云庭就已决定要最后一搏。 …… 而一切的变故则要从云庭收到承影的短信开始说起,那日黄昏他拿着手机坐在窗边发呆,纪年问他在看什么,他却笑而不语,然后趁其不注意的时候回了一条消息,内容是:“我会赴约,但是请不要牵连无辜。” 他所谓的无辜指的自然是纪年和砚礼,承影明白他的意思,也无意刁难,于是一来一去简短的两条信息,之后手机就没再响过。 其实云庭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这数月来,他为了复仇一次次地冒险,手里沾满了仇人的鲜血,有时候回头想想,就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如今梦醒了,也该是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杀人偿命,自古以来的法则,他不想逃,也逃不了。 所有的错误,最开始一定是有一方先走错了路,才会带着后辈一起万劫不复,道理人人都懂,可又要几个人能真的放下仇恨? 这样想着,云庭又走回床边,从药箱里拿过他的伤药,将粉末全倒进了水杯里溶解,随后对着厨房里的纪年喊道:“纪年,药用完了。” “哦,回头我给你买去。”他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没多久端了一碗馄饨出来,“先吃晚饭。” 纪年将馄饨摆在桌上,推了推伏在桌边打盹的砚礼,“醒醒,吃饭了。” 砚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头对上纪年,这几天也确实把他俩累坏了,夜里睡得不安稳,导致白天一有空就想着趁机眯一会儿。 晚点三人吃过了馄饨,纪年便给云庭买药去了,这儿地处偏僻,最近的药房来回也得一个多小时,好在有砚礼陪着,纪年也没太操心。 却不知那时云庭心里想的竟是要怎么支开砚礼溜出去。 正琢磨着,砚礼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云庭见他神色诡异,拿着手机跑了出去,没多久砚礼接回电话回来,走到云庭面前站定,略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个……我有点事,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云庭多精明一人,砚礼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你有没有考虑过结果?” “什么?”砚礼一怔,心里顿时有些心虚。 云庭却也直白,“你暗地里托人盯着夏老头儿的病房,不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个时机吗?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老家伙死了,你将承受的是怎样的后果。” 砚礼低下头,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原来你都知道。” 云庭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奈地摇摇头,“砚礼,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不希望你走上跟我一样的道路。” “我明白的。”他看进云庭的眸中,忽然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谢你,我的好哥哥。”他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忽又传来云庭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坚定的语气,“别杀他。” 砚礼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在沉默许久后淡淡地给出一个承诺,“好。” …… 待纪年买完药回来已是一小时以后,那时云庭早已不在,砚礼也还没回来,纪年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 顾不得找砚礼质问,他飞快地拨通云庭的号码,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那么厉害,好像就要握不住手机。 铃声响了没多久,对方就接起,仍是记忆中的轻柔嗓音,那么近又那么远,却仿佛能拨动心弦,“纪年。”云庭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9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69 轻轻唤道。 听到他的声音,纪年才安心了些,“你俩去哪儿了?知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出去很危险?” 云庭轻叹了一声,回答得很诚实,“夏承影约我见面,我必须去。” “什么?”纪年一惊,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半个八度,紧接着又听云庭在那边说:“对不起。” 这声道歉就像颗催泪弹,逼得纪年只想哭,想到可预见的局面,他话里竟真带出了一丝哭腔,“知道自己做错了就赶紧回来!” “我不能。”云庭的口气还是那么云淡清风,而后忽然扯开了话题,“纪年,我怎么记得,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纪年皱起眉头,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云庭却只自顾自地接着说:“那么就趁现在说,万一……万一我真的回不去,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闭嘴!”纪年哑声吼道,“你不准死!” 云庭轻轻地笑起来,“傻瓜。”他听着手机那头隐约的抽泣声,忽又开口,“纪年,我爱你。” “我知道。”纪年抹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云庭又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话,到时候,告诉我你的答案,好不好?” 纪年没明确给出“好”或“不好”,只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云庭,等着我。”言下已拿着手机冲了出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一个个电话拨出去,将这二十多年来可以用到的人脉全都翻找了出来,电话里他一遍遍地与人重复,“我要知道夏承影的行踪,立刻!马上!” …… 与此同时砚礼正坐在夏老爷子的病房里,面前的老人苍白的面容里写满了愧疚,砚礼望着他,先前想好的许多说辞突然都说不出口了。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数不清是第几次说:“是我夏家对不起你。” 砚礼垂下眼帘,双手交叠着搭在膝盖上,却始终沉默。 老爷子见他不吭声,则又说道:“老头子我只有这条命了,砚礼,你拿去吧,但我请求你不要伤害承影。” 听到这里,砚礼终于开了口,“我不会伤害承影,也不会杀你。” 老爷子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砚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老爷子又看了片刻,才说:“云庭不让我杀你,我听他的。” 老爷子听后忽然笑了,“你们两兄弟还真是……一个样啊!”他笑了一阵,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明明都是心地很好的孩子,却被我们四个老的害成这样。” 砚礼的眼波转了转,“馆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老爷子点点头,“你问。” “我知道云庭每次打算动手前都会制定很缜密的杀人计划,所以按理说他不可能失手,这些日子我跟他在一起,也有检查过他身上的伤,最严重的就是胸口处的枪伤,那是他在躲避警方追捕时留下的,也就是说,在跟你的过招中他根本没有受到重创。”砚礼的语速不快,条理很清晰,“所以我想问,你到底跟他说过什么,会让他突然改变主意不打算杀你了?” 老爷子目光深远,想到那晚的事,至今仍心有余悸,“我告诉他,我知道方筱柔葬在哪里。” 方何语当日顾着逃命肯定没法带着他母亲的尸体一块儿走,这样尸体理所当然就落到了那些杀手的雇主手里,如果人真是夏四爷要杀的,那么夏老爷子会知道方筱柔的葬身地也不稀奇。 云庭这人这般重视他母亲,想来也肯定会为了老爷子的这句话而饶他一命,这么一想,所有的困惑也都想通了。 砚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他是我哥哥,纵然没有血缘,我仍当他是我的至亲,如今他想要留你的性命,那我便……不杀了吧。”他起身,没有说再见,就那么离去。 而刚走出医院,他便接到了纪年的来电,对方情绪很不稳定,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砚礼,快!快点过来!” …… 在去赴约前云庭就知道,这一战自己必败,理由很简单,因为夏承影要他死,而他却碍于砚礼不能反击。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他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但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他一见到承影就跟他说:“我不想死。” 但这话在承影听来可笑至极,也许不止夏承影,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很滑稽,一个杀人凶手,居然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语气还带着几分真诚。 “真遗憾,你必须死。”承影举起枪,将枪口对准面前的苏云庭,为了配合他的对手,今晚他没有使用冷兵器,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对战中,枪支弹药的确比刀剑更具杀伤力,“听说你是我四叔的儿子,那么就是我堂哥了。” 云庭也从腰后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枪支,顺势打开保险,“是,但我不想跟你为敌。”说着,他举起枪,当即就是一枪开出去,好在瞄准的并非心脏,却刚好打在承影握枪的那只手上。 伴着一声枪响,承影的手上冒起一阵火辣辣的疼,枪就那么落了地,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袖里一把短刀飞出去。 云庭堪堪避过,又是两发子弹打出去,枪声响彻夜空,刺痛着耳膜。 两人交战得激烈,承影不慌不忙,又一个翻身拾起地上的枪,抬手就对着云庭扣下了扳机。 云庭也躲得快,可承影却咄咄逼人,连着数发子弹扫射,逼得人无处可逃。 云庭的反应能力很快,却吃亏在他身上有伤,承影的枪法不差,云庭被开中多枪,索性的是全是些擦伤。 他腰一扭,再避过一颗子弹,不料这个动作却拉扯到了旧伤,他清楚地感觉到伤口裂了,顿时身体一滞,耳畔忽又响起枪响,云庭双眼霍然睁大,脚步想要迈开,奈何行动却慢于思想,他停在那里,望着那颗朝自己逼近的子弹,眼睁睁地瞧它射穿了自己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就像云庭自己说的,这件事只能由他去做个了结。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让他死,因为凶手不死,故事就结不了,也许这对云庭和纪年来说不公平,可对夏家而言又何尝公平。所有的错误,最开始一定是有一方先走错了路,然后才会带着后辈一起万劫不复。 但我还是爱云庭的,我说过我要给他个幸福,也给纪年个幸福,所以,下一篇写重生文,嗯,就如此。 ps:还剩三章左右,我要好好构思下怎么收这个尾,所以更新会放慢一些,明天同学聚会我先不更了,后天回来更一章,谢谢还在看文的宝贝儿们!(づ ̄3 ̄)づ 51、自首 ... “云庭!”在那一瞬间,承影听见的不是枪声的回音,而是从身后传来的一声惨叫。他猛然回过头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0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0 ,看到的却是一脸慌张的沈纪年。 纪年冲上前接住云庭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别死,云庭!你不要死!”他试图去查看云庭的伤势,那颗子弹似乎是打穿了身体,依照衣服上的血迹判断,伤口应该是在离心脏很近的位置。 云庭握住纪年的手,竟是微微扬起了唇角,“对不……起。” 纪年摇着头,将耳朵又凑近一些,只听云庭用很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我可能……要比你先走一步了……”他急促地喘着气,仿佛随时都会一口气噎过去。 “不要死!不准死!云庭,你清醒点,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还没听到我的回答呢,怎么可以先走?云庭!”纪年的眼泪像决堤了般往外头涌,云庭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我等不到了,纪年,我很高兴,有你……陪我到最后……”云庭微笑着,安静地靠在纪年的怀里,缓慢地闭上眼睛。 “不准合眼,你快睁开眼睛,求你睁开眼睛,求你再看看我,云庭!云庭!”纪年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却怎么都叫不醒怀中的人,云庭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如同灯灭了一样,静静地睡去。 纪年哭到声嘶力竭,仍不愿放开手,那具身体越来越冷,他想要留住最后一丝温度,所以紧紧地拥抱着。 眼泪在这悲戚的夜里渐渐风干,砚礼姗姗来迟,终是未能赶上见云庭最后一面,途中他已将自己骂上无数回,可恨的是不能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到身边。 而当他终于能握住云庭的手时,对方已然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你滚!你给我滚啊!”纪年突然发飙,将砚礼使劲往外推,而后红着眼冲他大声吼道:“云庭是被你害死的!” 砚礼的眼泪随即就掉了下来,他反驳不了,纪年没说错,云庭是被他害死的,如果他没有走开,没有丢下云庭一个人,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不起。”他哽咽着,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承影拉过去搂在怀里,那人帮他擦着眼泪安抚,“不是你的错。” 砚礼猛地从承影怀里逃出来,然后指着早已没了人气儿的云庭对承影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杀死的那个人,他是我哥哥!”语毕,他双手捂住口,蹲下身哭得悲痛欲绝。 这一夜,连空气里也仿佛弥漫着一股眼泪的味道。 …… 纪年在审讯室里已坐了两个多小时,面前的咖啡早已冷却,他一口没喝,对于对面那警官提出的问题,他大多选择沉默。 “沈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只有你配合了,我们警方才能尽早还您朋友的死一个真相。” 这话说得官方,引来纪年一阵不屑,他抬起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逼死云庭的,难道不正是你们警方吗?” 话才说完,对面另一个年轻的警员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纪年冷冷地勾起唇角,一句话未答,只跟身边他的律师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明了,站起身格外绅士地说道:“抱歉,我的当事人目前情绪还不稳定,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想问的了,我是否能先带他回去?” 那两名警官大抵也是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点点头,“请跟我来签个字。” 与此同时,承影也正在接受着警方的盘问,“你的意思是,是他先对你开了枪,你出于自卫才反抗的?” “是。” 那警官一边记着笔录一边又问:“你有没有想到这枪会正好打中他要害?” 承影却也坦白,“没想到,我以为他能躲开,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突然就停住了。” 正此刻,有个女警察走进来,将一份资料递过去,“头儿,初步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身上有两个枪口,一个是致命伤,而另一个则是旧伤,根据伤口的愈合情况来看,应该就是之前被警方开中的那枪。” “哦?”那名警官将报告快速地扫了一遍,终于作出了一个推断,“也许当时死者想要躲开那颗子弹,但是在动作时扯到了伤口,所以才会被打中要害。” 承影听到这里,也不禁感慨一句,“怪不得。”怪不得那时云庭的动作会突然停滞,原来他身上有伤。 这时候一直在旁听的杨璐却突然开口,“我的当事人完全是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才对苏云庭开枪的,属于正当防卫。” “这个你说了可不作数,要等法官判定。”伴着那警官的话,承影和杨璐纷纷皱起了眉头,杨璐琢磨着不管怎样先把人弄出去,于是又说:“那我请求替我的当事人保释。” “这也不行。”警官拿起桌上一把用塑封袋套着的手枪,“就非法持有枪支这点来说,他就必须被行以拘留,好了,夏先生,请跟我来办理相关手续。” 杨璐想必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反倒是承影始终表现得很淡定,“没关系。” 杨璐抬头对上他的眼,在他转身之际匆匆留下一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嗯,谢谢。”承影对她笑了笑,跟着那名警官走出审讯室,看似那么洒脱。 说来也巧,承影刚走出审讯室就撞见了纪年以及其他的几名警官,偏偏没有瞧见砚礼,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怎么没有看到苏砚礼?”承影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就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警官中有一人听他这么问,倒也毫不吝啬,当即回道:“他已经被带去看守所了。” “看守所?”承影一愣,立马又问道:“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是事后才赶到的。” 那警官双手插在裤兜里,慵懒地靠在墙边,“苏砚礼已向警方自首,说夏家命案他与苏云庭是同伙儿。” “什么?”这边承影还没从震惊中晃过神,那边纪年却是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承影瞧见纪年那个目空一切的眼神,就仿佛在说:“苏砚礼,你活该。” 承影从没怀疑过杨璐的办事能力,那女人短短数年便能在政法界混得如鱼得水,自是有她的本事。 承影被拘留了十几天后就迎来了首次开庭,这效率比之那些扣押了好几个月都没等到开庭审理的人来说,简直是神速。 庭上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法官最终判定承影是正当防卫,其实这也在预料之内,死的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法官自然会更偏向于承影一些,但就其携带枪支一事却处以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罚款,并再拘留十五天。 其实这判得也算轻的,杨璐背地里一定帮了不少忙,以至于承影就仿佛只是到法庭上去过了个场。杨璐开庭前就给他说过,绝对会保他全身而退,她果然说到做到。 承影从拘留所出来的那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1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1 天是杨大律师来接的,途中他问起砚礼那案子,杨璐说:“他的案子跟你的性质不同,何况他已经向警方自首了,现在只能想办法证明他没有动手杀人,如果是从犯,而他又有自首情节,法官还可能会轻判。” “我爸出事的时候,我和砚礼同在广州,而二叔出事当晚砚礼则在我房里,三叔因为是药物导致的猝死,所以作案时间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整天砚礼都跟沈纪年在一块儿,可四叔和夏风的死就不好说了,不过那天我回到家时,砚礼确实在我房里等着,而从医院到家那段路程我开车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杀人。”承影细细数来,这一想猛地发现沈纪年成为了关键人物。 果然杨璐与他的看法一般,“那就去找沈纪年,请他出庭作证,另外你四叔死那天你也再回忆一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好,我再想想。”承影低下头,将视线转向窗外,暗自叹了口气,“我没想到砚礼会选择自首。” 杨璐扫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倒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喜欢你,可是他又想要报仇,那么唯一的办法只能先报仇再还债。” 承影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不曾怪他,的确是我夏家亏欠了苏家。” 杨璐的眼梢往上挑了挑,“都是上一代的恩怨,砚礼要是能想开些,日子会好过很多,只可惜他从来都只爱钻牛角尖。” 承影听杨璐这么说,不禁又朝她看去,“没想到你也蛮了解他的。” 杨璐笑笑,将车子停在了御华馆门前,“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苏砚礼这脾气,要是真进了监狱,也肯定是要受罪的。” 这一点承影心里也明白,“所以我请求你,务必尽全力去打这场官司。” 杨璐似乎对这案子也很头疼,“我无法向你作任何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但是苏砚礼这情况,被判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唯有尽最大努力减轻他的罪名。” 这结果是承影不愿去接受的,可他却也不得不接受,“嗯,那……拜托了。” …… 那之后承影去调出了砚礼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在四叔的死亡时间里,砚礼正好在跟沈纪年通电话,由此可见四叔的死并不是砚礼动手的,但这一来,也让沈纪年变成了砚礼这案子里头最重要的证人。 那个午后承影来到沈家,却被下人告知他们家少爷有好些天没回来过了,而承影给纪年打电话,也都是被直接挂掉的,对方无意接他的电话,这让承影很是为难。 他听说沈纪年喜欢泡吧,就上附近的酒吧街去一家家店找,本是大海捞针的活儿,没想到他就有那个运气,还真被他给找着了人。 沈纪年这几天都会来这家香港人开的小酒吧买醉,他总是窝在角落,点上一瓶洋酒,独自一人慢慢地饮着。 夏承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有些惊讶的,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冷静,他依然一个人喝着酒,就仿佛将面前那个男人当成了空气。 承影自顾自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又问侍应要了个空杯子,提起酒瓶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今晚的酒我请。” 纪年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去,言辞间略带讥讽,“到底是御华馆的少当家,这出手可真够阔绰的。” 承影也不含糊,开门见山便道:“我是有事相求。” 纪年唇边带了一丝微笑,可隐隐中却带着几分阴冷,“哦?求我?” “是。”承影很坦然,事到如今他觉得再绕弯子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再过不久砚礼的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我想请你出庭作证。” 纪年握着酒杯举在眼前轻轻摇晃,“我能证明什么呢?” 承影的口吻很认真,不难听出他对这个案子的重视,“你能证明砚礼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就算是同伙儿也只是从犯。” “这个啊……”纪年了然地点点头,一口喝掉了杯中剩余的半杯酒,“我倒是可以证明,只是……”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承影,“我凭什么要帮你们?” 承影一愣,忽闻纪年又道:“你跟苏砚礼,一个直接杀死云庭,一个间接害死云庭,这笔账我都还没跟你们算清楚呢!” 承影想起云庭曾自称是纪年的表哥,这么看来,当日苏云庭中枪以后,纪年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但承影并不知道,所谓的表哥不过是个虚假身份,纪年之所以恨,也全都来源于他对云庭的那么或许可以称作“爱”的感情。 “苏云庭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迁怒了砚礼。”承影语气坚定,独自揽过罪责。 纪年扬着唇角,又给自己杯中斟满酒,他端着酒杯靠进沙发里,“真羡慕啊,还能有人让你去保护。”他吻上杯口,在边缘处留下一个唇印,“你今天来求我,这么低声下气,也不过是为了那个你爱的人。” 承影低着头没有说话,纪年却忽然站起身,走到了他身旁,“你爱人至少还活着,可我的爱人呢?”他举起手,将酒杯里的液体悉数淋在了承影的头上,那人却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躲,也没有发火。 纪年笑了,将空杯子放到承影的面前,弯下腰凑近了他的耳畔低声赞道:“真不错,这样也能忍。” 承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口,“我今天是来求人的,自然要有点求人的样子。” 纪年鼓起掌,坐回沙发上,“行啊,我给你个机会。”他双臂抱在胸腔,翘着个二郎腿,对不远处吧台前的那个男人喊道:“老板,麻烦把你店里的酒给我每款来一样!” 52、酒戏 ... 纪年摆弄着桌上的各种酒,将他们依次排开,灯光下各色的液体泛起流光。 因为他这边的动静,不少人过来看热闹,纪年并不在意,只专注着手上的活儿。 这酒吧的规模并不大,但所有的酒加起来也有几十款,鸡尾酒的杯子大多很漂亮,这会儿摆满了整整一桌,竟有点各领风骚的意思。 纪年随手端起一只水晶高脚杯,那酒泛着血一样的妖红,“我喜欢这个颜色。”他晃了晃酒杯,又将承影招到身边来,随后一把环着了他的脖子,“夏小少爷你看,这里的酒加起来大概也就五十杯不到,你要是能全喝了,那么我就答应你。”他贴着承影的耳畔,将手里那杯鸡尾酒递到了对方手中,“当然,如果觉得自己不行,你随时可以喊停。” 承影想过纪年一定会为难他,却没料到竟是用这种方式,谁都知道,喝混酒是很容易醉的,鸡尾酒本就后劲很足,何况现在在他面前有近五十款酒,这样的大杂烩喝下去不知道胃能否承受得住。 沈纪年并没有选择侮辱人的方式来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2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2 逼他,但是这种要求却更折磨人,只是为了砚礼,纵然是鸿门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承影答得干脆,举起手里的酒杯一口气就灌下了第一杯,周围看客们大呼着痛快,也有人为这一上来的势头略感发愁,四十多杯酒,要是照这么喝下去,定然是撑不到最后的。 纪年却很悠闲地端着他自己的酒在一旁看着,他才像是个真正的看戏人,那么悠闲,好像承影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承影大概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反胃了,脑袋也开始混沌,可他仍坚持一杯杯地往腹中灌,有人看不下去过来劝,可他哪里听得进去。 桌上满杯的酒越来越少,空了的杯子越来越多,纪年仍旧一句话不说,可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已完全融入了这场戏。 承影这么喝到只剩十多杯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胃里一阵翻腾,疼得跟刀绞似的。 那店老板怕出事,于是也跑来劝他别喝了,承影却只是使劲地摇着头,同时又端起一杯酒。 老板见那边劝不住,就又过来求纪年,“先生,我不知道你俩到底有什么过节,只不过你看那位先生他已经这样了,再喝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纪年好像丝毫不怕,只冷漠地甩下一句,“出了人命我担着。”他都放了这话,自然也没人再敢说什么。 而后承影又连着喝了数杯,直到只剩最后三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游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纪年却一把握在了他肩膀上,那力道,要是再重一分,只怕就要捏碎肩胛骨了。 不过也亏得他这股劲儿,让承影瞬间又清醒了些,耳畔纪年的声音悠悠传来,就跟做梦似的,“还差三杯,坚持与否在于你自己。” “我喝!”承影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鼓气般,随即又端起杯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下一杯又续上。 他喝了太多,这会儿肚子都鼓了出来,总觉得液体已涨到了嗓子眼,再多喝一口都会满出来,可承影还在坚持。 最后的那杯酒,是在他半昏迷状态下喝完的,其实承影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喝完,但昏迷前,他依稀听见有欢呼声,所以他想,他应该是成功了吧? 再醒来时却是在医院里,白色的病房中只有父亲陪在身旁,承影手上正吊着水,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 老爷子见他醒了,旋即问道:“好些没有?” 承影看向父亲,又伸手摸了摸自己昨晚疼到没知觉的胃,哑着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纪年送你过来的。”说到这个,老爷子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真是,喝那么多酒,也不怕把胃给弄坏了。” 承影听父亲这么说,大抵也能猜到纪年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他无意拆穿,便附和着应了一句,“以后再也不敢了。” “感觉怎么样?胃还疼么?”老爷子只这一个儿子,如今夏家残破不堪,所有希望全指望在承影身上,他若再有个三长两短,让这六旬老人如何经得住打击。 “好多了。”承影笑笑,一只手抚上父亲的手背,“让您操心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想到昨晚刚在病房见着儿子那会儿的情景,到现在还有点后怕,“好在有纪年,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承影撇撇嘴,又问:“纪年他人呢?” “他说有事先回去了。”老爷子略微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听纪年说,砚礼自首了?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承影垂下眼睑,低声回答,“我不想你担心。” 老爷子能理解儿子的一番苦心,倒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唉,傻孩子,那砚礼的案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不太好。”承影没给父亲细说,但只是这三个字,其实已经能说明问题,老爷子没敢多问,心里终究是自责的,嘱咐承影一定要救砚礼。 承影又何尝不想,可如今的局面对砚礼确实很不利,那之后杨璐以律师的身份去见了砚礼一面,不过几日这人就好像憔悴了许多,但最让杨璐头疼的是砚礼很不愿意配合她,在交谈中,杨璐总试图把砚礼的思路往“只参与了一宗案子”那里带,可他自始至终都表示,他跟苏云庭是共同犯罪。 这一来着实把杨璐惹火了,她压着嗓子冲砚礼吼,“你是迫不及待想坐牢了是吗?” 砚礼抬起眼,挑着眉看向她,久之才冷笑着道:“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杨璐失望地摇着头,“承影为了求沈纪年帮你出庭作证,差点把命都丢了,他做那么多无非是为了救你。” 砚礼愣了愣,藏在袖管下的手忽的捏成了拳头,“你说什么?承影他怎么了?”因为云庭的事,砚礼对承影虽颇有怨言,但如今听说他出了事,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胃出了毛病,半条命都快没了,昨天才出院,但身体还没好全。”杨璐也不明白承影到底是哪来的这股执拗,竟能为苏砚礼做到这份上,“他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又怎么好意思辜负他?” 砚礼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杨璐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对于砚礼内心的挣扎,若是换位思考,她也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砚礼静坐了片刻,终于开了口,“我跟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事,终究是要走到今天,夏家与我有仇是一回事,我欠承影的却是另一回事,坐牢也许只是个形式,但至少能洗清我些许罪孽,其实云庭并非他害死的,纪年有句话说对了,是我害死了云庭,所以,我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杨璐简直要被气疯了,一掌拍在台面上,“有些事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背负得起的,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深那么远,我只知道如果沈纪年真的恨你就不会答应出庭作证,承影要是真怪你也不会为你的案子这么拼命,对我们大家而言,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砚礼微微一怔,双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杨璐站起身,走到砚礼身后,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想想承影,想想你身边这些正在帮助你的人,然后告诉我,你还要不要放弃你自己。” 砚礼抬头对上杨璐的双眸,那个女人此刻的眼神是极其坚定的,仿佛能给人力量。他与之对视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放弃自己。” …… “我想请问证人,九月二十二号到九月二十四号,你是否一直跟被告在一起?”法庭上,杨璐英姿飒爽,那一头短发显得格外帅气。 纪年站在证人的席位上,对律师的问题回答得从容不迫,“是。” “那么九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夏冬被杀当晚的九点左右,你是不是在跟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3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3 苏砚礼通电话。”杨璐又一个问题甩出来,纪年仍旧只是应一声,“是。” 控方律师是个瞧着很精明的男人,他在法庭上的言论个个都很刁钻,“死者夏岳的死亡报告表明是药物遇酒精导致猝死,这样的话就无法推测出具体的作案时间,凶手很可能是事先换掉了死者长期服用的安眠药,我想请问证人,你是否能证明药不是被告换的?” “我证明不了。”纪年面无表情地对上那律师得意的目光,随即又跟上一句,“但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药就是他换的。” 这时候,杨璐又站起来,“法官大人,我这里有个证人可以证明凶手换药是在夏岳猝死的当天。” 杨璐所说的那个证人则是夏岳的妻子唐云秀,夏三夫人在法庭上表示,就在夏岳死的前一晚,他也是吃了安眠药睡下的,可半夜做了梦又醒来,于是就倒了点酒来喝,当时也没见有任何异样,所以唐云秀很肯定地认为,安眠药一定是在第二天白天被掉包的,那天早晨她正好去超市,而夏岳则在老爷子房里,卧室里没有人,是最好的换药时机。 因为她的证词,又为砚礼扳回一局。 休庭的时候,杨璐问砚礼,“你后不后悔?” 砚礼摇摇头,牵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不后悔,我不怕坐牢,这是我应得的。”他见杨璐又想说什么,旋即抢在她前头开口,“我没有放弃自己,真的,杨律师,能替我捎句话给承影么?” “嗯,你说。” 砚礼将小指上那枚尾戒摘下来,“这戒指我带不进监狱,所以你替我还给他,告诉他,我对他说过许多的慌,但起码有一句话是真的……” …… “他说他爱你。”杨璐把尾戒交给承影的时候这样说道,“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钻牛角尖,不过到这一刻好像突然懂了。” 承影握着戒指,抬头对上杨璐的脸,“你懂了什么?” 杨璐耸耸肩,倚靠在墙边,“他爱你,爱到了心甘情愿去坐牢,其实他并非想不开,而是把事情看得太透彻,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像粉笔字一样轻轻就擦去,他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出来以后,安心地跟你在一起。” 庭审的下半场,杨璐把重点放在了苏砚礼只参与了其中一件案子上,她列出证据表明砚礼在这件事上纯属被动,而最初他参与到这件事里头来,也只是因为主犯苏云庭向其提出邀请。而诸多现象都能证明,苏砚礼在这起案子里几乎没插手,甚至在苏云庭最后一次动手时,苏砚礼人在广州,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一时间双方辩护进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杨璐一张利嘴倒也不是盖的,几度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总算要迎来最终的时刻,杨璐与砚礼对上一眼,向他点点头,给予信心。 “现,本庭宣判:被告人苏砚礼犯故意伤人罪,系从犯,在本案中处被动一方,情节较轻,但社会影响严重,鉴于其自首故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即刻执行。” 沈纪年站在走道中央,最后望一眼被告席上的砚礼,而后转身离去。 砚礼瞧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过一阵子没见,纪年竟变得如此消瘦。 法官宣布退庭,集体人员站起身行礼,事后砚礼就要被带离,承影冲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说:“我等你。” 砚礼莞尔一笑,什么都没说,走得那么潇洒。 53、尾声 那以后纪年去看过砚礼一回,隔着玻璃,他俩握着电话听筒望着彼此,眼神中却早已没了当年的那份热忱。 砚礼问他,“你为什么帮我?”最初杨璐跟他提起找证人的事时,他就不信他们能请得动沈纪年,若是这事儿搁在以前,纪年跟他多年交情,这个忙是非帮不可的,可云庭的死却使得他俩的友谊彻底决裂,他始终觉得,纪年应该是恨他的。 而对于他的疑惑,纪年的回答很简单,“因为夏承影来求我。” 他这么说,砚礼却更不明白了,“承影杀死云庭,你不恨他吗?” 纪年的唇边挂着一抹苦涩的笑,他摇摇头,淡淡地说:“怎么可能不恨?可是在他的身上,我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顿了顿,对上砚礼的目光,“我觉得他很可怜,为了救你什么都愿意做,可后来回头想想,又很佩服他,假如我处在他的位置上,恐怕做不到像他一样大度,明知道自己家接连出事与你有关,却还是拼尽一切想保护你。” 砚礼垂下眼睑,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他对我好,这一路走来,因为父亲的事,我对夏家恨到了极点,但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感受得到他对我的真心,可是,我如果要报仇,就必须负他在先。” 纪年没有插嘴,只是安静地听他说。 “我记得以前我就跟你说过,等报完了仇,我会把欠他的还给他,当初想过许多,后来才觉得只有坐牢才是最好的。”他还记得那时候纪年极力反对他自首,他口上应着,心里却从未打消过这念头。 “你以为吃几年的牢饭,再出去你还能继续跟夏承影在一起吗?”纪年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砚礼,这人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天真? 砚礼歪了歪脑袋,将听筒贴紧耳朵,“不知道,只不过这样起码是对自己这些年来的作为做了个交代,就算出去后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后悔。” 纪年了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没什么好说,只是监狱这地方鱼龙混杂,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砚礼扬了扬唇角,记忆中,纪年好像很久没有对他说过关心的话语了,这一句顿时让他心里暖滋滋的,“谢谢。” 纪年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再过几天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砚礼愣了愣,随即问道:“去哪儿?” “去上海。”纪年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些许的沙哑,“我想换个生活环境,正好上海分公司近来在拓展业务,爸爸也希望我能过去照看下公司。” “嗯。”砚礼应了一声,想着他跟纪年认识了那么久,最后竟也沦落到分道扬镳的局面,难免觉得有些心酸,“以后还回来吗?” “不知道。”纪年答得格外诚实,“如果在上海做得好,可能就留那儿不回来了。” “哦。”一时间,砚礼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抿着唇想了许久,终于又开口,“纪年,你会怪我吗?” 他等了片刻,不见纪年回应,则又跟了一句,“不想回答就算了,但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都过去了。”言下,纪年轻叹了一口气,“起初的时候对你有太多的怨怼,但现在事情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4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4 过去了那么久,该想通的也都想通了,其实云庭的死责任不在你,只不过那时候我太伤心,只能靠恨你和夏承影来寻求心灵寄托,而现在不会了。” “谢谢。”砚礼道了声感谢,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一路顺风。” “好。”那天之后,纪年将听筒挂上,对砚礼微微颔首,就那么离去,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砚礼想,也许这一别,真的要再也不见了。 倒是承影会经常来看他,有一回还带来了老爷子,夏老馆主伤势痊愈,专程来监狱里看砚礼。 时隔许久,他已能心平气和地与夏老爷子交谈,在聊到承影的时候,他特别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您养育出承影这样的好儿子,对此,我很感激。” 承影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他,砚礼的话不多,大多是在聆听,他从来不跟承影讲监狱里的事。 大约是从入狱快三年的时候开始,砚礼渐渐地有些不乐意见承影,通常承影去探监,三回里大概只能看到一回,问砚礼怎么了,他也不说,偶尔说上两句心里话,只道:“监狱里有些无聊。” 承影知道砚礼的性子,他是那种静得下来的人,而能让他说出有些无聊这样的话,想必是真的很无聊。 承影安抚他,“再熬个两年就能出来了,回头带你好好玩。” “嗯。”砚礼在玻璃背后打着哈欠,还保留着没入狱前的那份孩子气,“想快点出狱。” 承影见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出狱,心里略微有些担忧,“难道是最近牢里有人欺负你?” 砚礼一只手慵懒地撑着脑袋,语气也是悠闲的,“谁敢啊?不怕死的才会来找我麻烦吧?” 承影想想也是,砚礼这一身的功夫,保护自己还是足够的,虽说监狱这地方复杂得很,但大伙儿都是以明哲保身为主,要找人欺负也不会找砚礼这样的角色。 “没事就好,其实时间也过得很快的,你看这三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相较承影的安慰,砚礼的回应则显得太过敷衍,“是的吧。”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又道:“我走了,再见。” 承影本还想说点什么,然而砚礼却压根没留给他机会。承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般决绝,总觉得砚礼似乎在刻意地疏远他。 但他却没想到,那日砚礼说的“再见”,居然是真的道别。 之后他再去监狱探监,却被告知苏砚礼这三年在牢中表现良好,前阵子他提出提前出狱的申请已获得审批通过,于上周获释。 …… 承影近日来一直在四处打听砚礼的下落,可快一周了都没有任何好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给沈纪年打电话,电话里纪年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富有磁性,“他在广州有套房子,你或许可以去那儿找找。” “广州,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承影一拍脑袋,跟纪年道了声谢,旋即就订了机票准备飞去广州找人。 却说砚礼出狱以后本是打算去找承影,可他这人生来纠结,又不愿意再回去御华馆,于是便想等着承影来找他,假如那人真来了,也不枉他最后堵这一把,假如承影没来,亦是他罪有应得。 他身上没有多少钱,但尚且能买一张去广州的火车票。 结果他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他的故乡,广州这个地方给过他最美好的回忆,在经历过牢狱之灾以后,他也最想回来这里看看。 墓碑前他与父母道歉,说失约三年终于能再回来看望二老,总算是没有忘了孝道。 近来他都住在那套老房子里,隔壁的阿婆前阵子因病去世了,她家的小孙女到了念初中的年纪,现在比以前更加漂亮。 砚礼有时候会陪她玩,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小丫头老缠着他问:“砚礼哥哥,我漂不漂亮?” 砚礼自然说漂亮,于是小丫头就又问:“那你以后娶我当老婆吧?” 砚礼笑她不害臊,捏着她的小鼻子说:“等你长大了你就嫌弃我老了。” 小丫头想了想,又给出一个提议,“那砚礼哥哥要给我介绍个跟你一样帅的男朋友!” 砚礼被她逗笑了,在她手心打了一下,“你才多大呀,就老想着交男朋友!” 小丫头吐吐舌头,凑在他耳边说:“姐姐说不赶紧找起来好男人就都被抢光啦,砚礼哥哥你喜欢我姐姐吗?我把她介绍给你当老婆!” “臭丫头!”砚礼作势又要打她,小丫头嬉笑着躲开,站在老远处冲砚礼喊:“砚礼哥哥我在这里!” 那个下午,砚礼陪着小丫头闹到傍晚,小丫头被父母叫回家吃饭,砚礼今天没去买菜,也做不成晚饭,索性就找了家饭店在外头吃。 他本是点了服务员推荐的单人套餐,觉得卖相不错,价位也合理,可不知怎么的,送上来的餐点却比他点的量要多得多,另外还加了好几道菜,看着不像单人套餐,更像是双人份的。 正想找人问问是不是上错菜了,不料一抬头却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唇角上扬,优雅地向他走来,而后自说自话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用极具磁性的嗓音轻声问道:“请问我能坐这儿吗?” 砚礼看愣了,不敢置信地唤道:“承影?” 承影拉过砚礼摆在桌上的手,与之十指紧紧相扣着,两人深情对望了许久,他才又开口,“终于找到你了。”言下弯起眉眼,那一笑之间,诉尽相思。 晚点他俩一同用过晚餐,手牵手走在路灯下的青石小路上,承影问他,“你干嘛一声不吭地就走掉啊,害我好找。” 砚礼低头淡淡地笑,目光落在他俩重叠的影子上,“我别扭呗,总想着如果你还愿意来找我,就说明你是真的爱我。” 承影听他这话当即不乐意了,“你我在一起十多年,你还不清楚我的心意?” 砚礼摇摇头,抬头对上承影的双眸,“我当然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那一瞬突然想要证明点什么罢了,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很害怕失去一个人,所以回迫切地想要听他说一声‘我爱你’,以此当作慰藉。” 承影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你这是在跟我暗示要我对你说一声‘我爱你’?” 砚礼双颊一红,别过脸去,“我哪有这么说?” 承影将他的脸又扳回来,深情地诉说:“我爱你。” 石桥边,承影认真地亲吻着砚礼,从眼睑到鼻尖再到唇瓣,这么多年来的思念,在这一刻一触即发,恨不得把砚礼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就猜你一定能找到我。”砚礼伸手环住承影的腰,任由他在自己的脖子上肆意留印。 闻言,承影抬起头,含笑看向他,“你又知道,假如我没找到这里呢?”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5 刺刃薄年 作者:慕染° 分卷阅读75 砚礼也微笑着,“那我就一直等下去,等你找到我为止。” “傻瓜。”承影揉了揉砚礼的头,动作中带着宠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陪着你一起变老。” 分明是肉麻的言语,此刻砚礼听来却觉得感动至极,承影将他的手捏在手中,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尾戒,将之套在砚礼的小指上,“等了三年,终于能物归原主。” 砚礼眼眶湿润,一头栽进承影的怀里,月光笼罩城市,桥下的水面倒映出两条人影,他们拥抱着,那样幸福。 (end)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