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师》 分卷阅读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 《整形师》作者:薇诺拉 文案 本文暗黑倾向。可能含部分会引起人肠胃不适的b级片镜头,强烈建议二十岁以上观众点击观看。 整形医师迟傥在其最糟糕邋遢的时刻偶遇当红偶像殷之纯, 由不知身份下的一声“嗨,陌生人”开始相识,却愈深入愈发现: 这个面孔堪称整形范本的男人根本就是“猫”的属性——挠人一脸血,又过来轻蹭示好…… 有恋父情结的整形医师谢罗彬常年被自己的母亲骚扰, 有偷盗癖的过气明星郝透永远无法遏制自己“顺手牵羊”的欲望, 迷恋爬行类而拒绝自我修饰的英俊男人迟傥,试图改变自己性别的漂亮“女人”万菲…… 每个人都不健康,深陷孤独与疯狂交织的囵圄无法自拔。 献给所有三观不正的姑娘们,请相信所有的阴暗与混乱,去伪存真,那都是爱情。 内容标签:三教九流 都市情缘 主角:迟傥,殷之纯 ┃ 配角:谢罗彬,郝透,夏左泉,万菲 ┃ 其它:he,基本1vs1 第1章 在云端(1) 女孩们争着向这个英俊男人奉献贞操,他也来之不拒,可是当他的性器抵上那个狭小的穴口之时,他就明白了——出生与回归,好像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等待与服膺这一刻。 殷之纯的体内像蕴含了一处磁场,一类电荷,一个黑洞中的奇异点。迟傥几乎没花什么力气,他的阴茎就顺从对方身体的指引,自己被吸了进去。 一个长吻过后,他们完全地合为一体,一上一下地平行对视。 膨胀、摩擦着炙热的壁管,岩流在血管中奔涌,空气炙烫无比。极致愉快的感觉仿佛并非来自交合的下体,而是飘在不可触及的云端,像一只尼罗河畔的鹳鸟展翅高翔。 高潮到来前,迟傥忽然停止了抽送的动作,两具紧紧贴合的身体互相传染般痉挛起来,一同达到了巅峰,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你还好吗?”修长手指轻托起他的面颊,将那张濡着一些汗水的美丽脸庞完整地攫进眼底。 “好得不能再好了。”感受到对方的性器仍在自己体内,乳头坚硬如钢珠,胸肌光滑紧绷似大理石。似乎偃息的欲望随时又会重整旗鼓。殷之纯侧过头,以脸颊轻蹭了蹭那布着薄茧的掌心,阖起眼眸微微一笑,“可是,我现在需要睡一会儿。你想要的时候就叫醒我。” “那可太残忍了。”迟傥笑出声音,随后倾身向下,轻柔地吻了吻恋人的眼睛,“睡吧。” 洁白赤裸的恋人裹着被子在睡,如同脱胎于圣像壁画的安琪儿。男人披衣起身,在水池前洗手。 汩汩水流似乎真的是红色的。 如果麦克白夫人能够预知,预知谋杀之后将永远洗不掉手上的血迹,会不会也如我这般感到不可宽恕,却又心存庆幸:早在你我素昧平生之时,我已经在保护你。 透过镜子看向墙头的钟。 秒针飞转如螺旋桨,带动分针与时针。 时间在反向行走。 ※ ※ ※ 郝透是那种选秀节目上红起来的小明星。 身为恋人的谢罗彬从未想过要粉饰对方的庸俗与愚蠢:走路一步一送胯,讲话奶声奶气鼻音浓重,唱歌的时候让人祈祷他是个哑巴,演起戏来十足是个白痴。甚至时常刻意煽情潸然泪下,一副娘炮到死的鬼样子,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红了个热火朝天。 因为即使以整形医生的专业眼光来打量挑剔,也确实挺好看。 最红的时候有一群十五岁的女孩相约集体为他割腕自杀。但郝透只红了四年不到就成为了如风往事。原因是他所在的那个偶像组合各自单飞以后一概星途不顺,每个组员都很快从公众视线里销声匿迹。 独是一人例外。 那人就好比一只昼伏夜行的吸血鬼,咬开其余所有人的脖颈,将他们的运气吸榨个一滴不漏。 谈起二人这段感情萌生的经过,是所有俗不可耐的爱情故事都有可能产生的那种模式——酒吧邂逅。然后一夜情。然后猝然惊觉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不错。再然后……就举案齐眉了。 自打谢罗彬在整形业内造诣日深之后,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了美女这种生物。这是一个会造成痛苦的疾病,这个会造成痛苦的疾病直到遇见郝透时得以治愈。 纯粹天然,毫无人工痕迹的漂亮。 柔软的褐色头发,纤秀鼻梁,如画淡眉,年轻姣好的面容十分惹人喜爱。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腼腆干净的笑容让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依然稚气若男孩。倘使向这个社会的畸形审美低头谄媚,那么郝透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他的单眼皮。 眼皮又薄又紧,如果动一个重睑手术应该会非常好看。 可郝透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慷慨激昂地陈词辩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原也不曾打算怂恿对方接受手术。职业关系谢罗彬见过成千上百种不好看的单眼皮,但是好看的单眼皮只见过三个——郝透是第三个,而且只有他的眼神像婴儿一样纯真。 按道理医生的名气就如同脸上的皱纹,越沟壑纵横越引人注目。不过才三十二岁的整形医生却做到了名扬业内人尽皆知,因为他确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比起锦上添花,这个男人更喜欢挑战人类的感官极限。打从自立门户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传播爱与美的整形师,而是一个浑身冒着鱼腥铜臭的商人,彻底堕入了金钱那万恶的深渊。 完全没有医生应有的、所谓的职业操守。接不接手术只图痛快与否,而“痛快”的标准取决于金钱。手术价格定得随心所欲,比如长相比较困难的他会开价高一点,长相稍好的,长相很好的,各不相同。 谢罗彬是个拥有着烟灰色瞳仁的英俊男人,身材高挑挺拔,面容英挺羸瘦,混血一般的出色长相让人过目不忘。除了因常年失眠而显得肤色苍白失血之外几乎无可挑剔。人们以为,正是四分之一的英伦血统让他无论何时都看上去谦恭温和,绅士有礼。 “快乐”是个褒义词,但习惯以微笑示人的谢罗彬挨不上边儿。其实这个男人只是没精神。尽管他时不时地露出虎牙放声大笑,依然掩饰不了浑身上下都渗着的那股没睡醒般的没精神。 极为偶尔的时候,他会敛起所有表情,任一种阴霾的情绪盖上他的烟灰色眼眸。 猝然如平地飞掠,横征暴敛。 ※ ※ ※ 风有些大了。 百无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 人声的黧黑大街,喧哗尽褪,觥筹交错已然不在。街灯稀稀落落,迷濛的月光倾泻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形状不一的汗斑。 这是一个过于安静而骇人的夜晚,恰如频生一切罪恶的酵素。 喜欢在工作之余喝上一杯的谢罗彬晃荡出了酒吧,轻轻打了个颤——有点冷,趾高气扬的风劈劈啪啪砸在脸上便有那么些疼。没走出几步,他意识到有个家伙贼头贼脑地跟在了自己身后,传来的步伐声响杂乱无章,时急时缓。来人可能是个操了半渣子酒瓶的醉汉,神志不清,妄图劫财劫色。虽然谢罗彬也算有副不错的皮囊,但毕竟不是大波女人。他不禁有点同情身后那个脚步踉跄却不依不饶的家伙——其志可嘉,可惜是个不折不扣的短视眼。 身上只有一支钢笔,左右手皆使用自如的男人把它拿出来,拔掉笔帽,笔尖朝外,紧捏于手。看多了b级片的男人精谙此类跟踪凶杀偷窥情节,他不慌不忙,思维轮转迅速,丝毫没有搁浅。一个疾步在拐角处藏好,等待跟踪者自动送上门。 应时应景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深邃的眉眼因此近出一片更深邃的阴影,双眸遁藏其后,炯炯的瞳光若隐若现。 轻轻一笑,觉得自己帅呆了的男人以舌尖舔了舔他那白森森的虎牙—— i'm bond,james bond! 极短的时间未够阖眼,伸手迅捷的谢罗彬已让尖锐笔尖抵上跟踪者的喉管,将他重重压在墙上。生死攸关一刹那,他在暗黄的灯光下看到他的脸。两个人曾于一些商业活动中不远不近地照过几次面,不正是那个过了气的小明星郝透么? 英俊男人皱了皱眉,放开面前单单薄薄的小帅哥,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跟踪我?” 被彻底缴除还手能力的郝透显然已经醉得六亲不认。大着舌头,翻着眼白,双眼无神口齿不清却又一脸无辜地反问,“你跟踪我?” 谁也不知道郝透是装的。 他本想跟踪这个男人趁其不备偷走他的全部家当,但是四目相视三秒钟后决定放弃。 因为他更想偷走这个人。 ※ ※ ※ 男孩大耍无赖般一路尾随。理由是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对方看上去,怎么说,还像个好人。 努了努嘴,这个评价甚为一般,没劲。郝透挠了挠长满柔软头发的头皮,颇为腼腆地露出一笑说,你是个相当英俊的好人。这回谢罗彬爽多了,于是当机立断,带他回家。 这个决定是灾难性的。 当郝透以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霸占了三米来宽的大床之后,屋子的主人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 “……无论多么勤勉,我始终只能得到一些龙套角色,在最最灰心丧气之时,父亲像一盏启明星为我指明了方向:他告诉我如果我真的热爱舞台,就该一往无前,哪怕头破血流后永远不会大红大紫……”翻了个身,换了个爽歪的姿势继续咕咕哝哝地说,“我的际遇够好也够坏,我本可以愈加出名,可偏偏让我撞上了殷之纯那个人类残渣……” 谢罗彬见过郝透口中的那个男人。 因为工作需要,身为当红偶像的殷之纯曾来找他为自己动整形手术。 “你觉得哪里需要手术?” “你是专业医生,你问我?”黑发金瞳,白肤红唇,措词间微微扬起轮廓俊美的尖削下巴,似教廷穹顶上的彩绘与浮雕一般,以不屑轻视的目光睥睨芸芸众生。谢罗彬三十余年的人生里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人,以后能不能见到还犹未可知。 他有多美? 不免心想:如果我问他“从哪里来”,他回答我说“奥林匹斯山”,我绝不会有半分怀疑。 仔细端详了眼前那张无瑕美丽的男人面孔,然后摇了摇头,“无可增减,完美无缺。” 这是实话。 半梦半醒的男孩依然不依不饶喋喋不休,谢罗彬想掐死他,这样他就可以闭嘴了。后来他想到了几个不至于会酿出人命的解决办法,掴他一个耳光或者吻他。深思熟虑片刻后,决定选择后者。两个人吻得十分缠绵,口腔里还残有的苏格兰威士忌让这个吻更加美妙醉人。 彼此都理所当然地有反应了。 开始解除身下男孩的衣服。郝透顺从而且配合,似乎在自己动手。这个认知让占据主导地位的男人更为满意。可是,把自己剥得光条条精赤赤的男孩忽而鼾声大起,脸朝下闷于枕头里,睡着了。粉白的皮肤曝露在外,两瓣结实肉感的小屁股就这么引人犯罪般地正对着谢罗彬。 没有互动的性行为和强暴差不多。从小就被教育要成为绅士的男人只得郁闷地自行解决了谢家老二的欲望,掉头去另一间房睡觉了。 那的确是个干柴烈火的夜晚,只不过烧的是整形师一个人。 第2章 在云端(2) 谢罗彬收到了初恋情人寄来的结婚请柬,决定带着自己现在的爱人去参加他的婚礼,而郝透似乎也正是那时开始为一种“想上厕所”的渴望所困扰。 自从被殷之纯扫地出门,他就开始心神不宁,急需获得某一种认同感。 “你为什么喜欢偷东西?”某个温度适宜鸟语花香的早晨,整形医生决定对自己这个不健全的恋人进行思想教育。 “因为这让我想起我的儿时岁月,我的家人……” 谢罗彬立刻心领神会地露出一种同情的表情。 郝透朝对方扔出一只偷来的古董座钟,仿佛知其所想的嚷出声音:“我没有被继父鸡奸的童年,也没有酗酒过度的肥胖母亲!” 被砸的男人灵敏度十足地低头一躲,座钟扑向了他身后的玻璃柜橱,裂出一个大洞。一具白森森的医用人骨哗啦啦碎在地上。 “砸得好。”谢罗彬微微一笑说,“但是你得赔。” ※ ※ ※ 郝透的家庭属于标配的中产阶级,父母健在家境殷实,既不缺少钱,也不缺少爱。对于男孩来说,偷盗只是一种习惯,和呼吸、饮食、睡觉一样自然。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健康的人,至少比他的恋人健康不少——“顺手牵羊”只是一个不为社会大众认可的个人爱好,真正“寡人有疾”的那是谢罗彬。高兴起来就挥着手叫他“我最可爱的单眼皮”,不高兴的时候一脸阴沉一言不发。 鬼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又不。 谢罗彬从不否认自己的恋父情结。据说他的父亲是个高大英俊的海员,在他八岁的时候突然弃家而去,杳无音信。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 他对自己的恋人坦诚相告,自己十五岁时和一个大自己两岁的男孩交往过一段时间。那个男孩信奉天主教,希望每个男人寻找到自己的肋骨而非因为鸡奸而堕入地狱。但是少年们全身心地爱慕彼此,为此甘愿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躲在教堂后面的棕榈林里亲吻。每吻一下,男孩都会瑟瑟颤抖喃喃自语,为自己死后进不了天堂而悲伤不已。任自己浸泡于泪水的样子愚蠢透顶,谢罗彬强行隐忍才最终没有破口骂娘。但是他仍然爱他。 “别嚷,也别动。”将男孩压在地上,垫于身下的树枝被折断出清脆的声响。解开自己的裤子,脱去对方的衣服,不断用自己的阴茎去蹭对方敏感的下体,却迟迟不肯从他身后进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一边因饱染情欲而轻轻喘息,十五岁男孩一边款款深情地说,“哦,你的眼睛可真美!” 四目相视,他再一次确定自己爱死了这个男孩。他有一双和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的形状完美的眼睛,单眼皮。 两个人完成交合后,搂在一起发出拧绞抹布一样的声音。 “天堂在云端,我们永远进不去了。”十七岁男孩又一次哭泣出声。 谢罗彬利索爬起身,穿衣走人。本可以在性爱之后、告别之前把话说得漂亮些,可他最后只是说,“别给我扯这个,我信佛。” 感谢仁慈的上帝,这个回归正途的男孩仍旧可以叩开天国的大门。 郝透偷偷瞥了一眼结婚请柬上新郎的面孔,不算是相貌特别出色的男人,鹰鼻突齿,而且微微有些发胖。但是他拥有一双非常好看的单眼皮眼睛,更简单点说,这个人的眼睛与自己的非常相似。敏感多疑的男孩顿时感受到了欺骗。很显然,谢罗彬所有的殷勤体贴拳拳爱意皆来源于对旧情人的恋恋不忘。 郝透毫不怀疑自己是个替代品,没准还是个替代品的替代品。 于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地,男孩绷紧了他年轻清秀的脸蛋,怒火中烧地嚷出声音:“你让我下车!我得去找个公共厕所!” “野地里没有公共厕所,只有蛇。我劝你还是忍住为好。”谢罗彬温声提醒自己一脸愠怒故意找茬的恋人,“这里的人不喜欢谈论金融风暴和失业率,他们喜欢谈论乌托邦和桃花源。” “你为了昔日恋人的婚礼,居然搁置了所有的手术——” “其实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参加这场婚礼,”顿了顿,接着微微一笑说,“我回来是为了出席一场丧礼。” “谁的葬礼?” “我的母亲。” 一刹生出了柔软的同情心,郝透用一种复杂而温柔的目光注视恋人的英俊侧颜。 他不想上厕所了。 ※ ※ ※ 郝透曾于谢罗彬摆置床头的照片中看见过他的父母。父亲叫谢楠,一个拥有典型黄种人轮廓的中国男人,身材又高又壮,棱角分明的面庞孔武有力。而母亲是个出生于英国的中英混血儿,古典盘发典雅旗袍,固执地置手身前挺胸而坐,严格恪守着一个贤良淑德中国妻子的标准模范。 父亲每次出海回家都把年幼的谢罗彬高举过头顶,大声说,“嘿,儿子,你是我的世界!” 男人的臂弯像一片海。 而他的英俊外表应该是遗传自母亲。 女人凹眼隆鼻肤若凝脂,面上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忧伤。 她的名字叫罗斯玛丽。 罗斯玛丽不仅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而且丈夫不在身边。她为了摒绝骚扰,所以拒绝学习中文,不同除了丈夫外的任何男人讲话。包括身为儿子的谢罗彬。她为他摒除了所有的诱惑,可他却把她抛弃了。那天谢楠脸色阴郁地出海回家,在一桌由妻子精心准备的丰盛菜肴中只吃了一口就大嚷起来,“我说过,这道菜里一定要放肉蔻。不放肉蔻,简直是喂猪的饲料!” 这个男人就因为一道菜里少放了肉蔻而抛妻弃子,一去再未曾归来。 谢罗彬相信母亲对父亲离家而去的所有揣想都是真的。因为不久之后,那个离妻弃子的男人许是因为内疚,将一次次出海间积攒起的所有积蓄汇给了妻子,让她不用工作也可衣食无忧。 “他一定是跟某个小婊子跑了。”罗斯玛丽以最快的时间学会了很多肮脏的中文词汇。“没错,某个婊子,骚货,贱逼。”她一边流泪一边在雪白的墙壁上用儿子的彩色蜡笔胡乱作画。画中一个脸庞酷似谢楠的魁梧男人,他的鼻梁断裂,眼球渗出鲜血。他的胸口裂出一个大洞,心脏不知去向。 “她是一个该下地狱的娼妇!应该把她的阴阜捣碎成肉酱,把她的子宫拖拽出来踩烂在地上!”罗斯玛丽发现中文的学习过程中充满了乐趣,她可以从书籍中看到各种各样古时中国用来惩治娼女淫妇的酷刑,浸猪笼、霹雳车、骑木驴,最得她心意的无疑是骑木驴。最后决心从弃妇的悲伤中振作起来的罗斯玛丽有生之年第一次拥抱了自己的儿子谢罗彬,她纤秀的咽喉中呜呜咽咽发出绝望至极的啜泣之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情人了。” ※ ※ ※ 一个女人钟情于一个男人的原始欲望像蛇一样出现和缠绕在少年时代的谢罗彬身旁。 人们说,没有丈夫的女人会爱上自己的儿子。 奇怪的逻辑。 当从邻人的口中得知了儿子与一个十七岁男孩的爱情,嗅觉敏锐慧眼独具的母亲几乎刹那作出决定:要为迷途的儿子排出脓血,摒除毒瘤。 哦,真他妈愚蠢的爱情! 罗斯玛丽邀请那个十七岁男孩在儿子尚未回家时前来做客。 脱下睡袍,一具无比美丽无比诱人的胴体——这是女人唯一的武器,也是她一击致命的毒腺。 回到家中的谢罗彬看见两个赤身裸体的人,干瘦青涩的一具身体平躺于床,成熟妩媚的另一具骑跨于他身上。那个在教堂后的桦树林里因为上不了天堂而哭泣的十七岁男孩,像翻白肚的鱼一样不断地挺送痉挛。男孩青春的身体和出色的性能力灌溉了这个即将枯涸的女人,而女人的成熟老练正引导和指引他一步步通往天国,无上的快感让他发出斑鸠一样的怪异声音。 稍一愣神于那始料未及的画面,皱了皱眉,随即换上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在离床上的一男一女不可能更近的一张椅子上慢慢坐下。 “你在向我示威吗?”将自己的裸体陈展在自己儿子面前的女人,毫无愧色地与他对话。 “我在看一个母亲,”谢罗彬笑了笑,“她的羞耻心究竟可以匮乏到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 什么程度。” 罗斯玛丽伸出一只美丽无瑕的手按住了身畔惊慌失措穿起衣服的男孩,女人的胳膊柔若无骨,白得闪闪发光晃人眼目。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手臂上一个小小的伤疤,然后她开始笑了,充满狡黠意味地笑了。女人的声音告诉一脸诚惶诚恐的男孩,这是谢罗彬六岁时留下的齿痕。 不知何时说话的对象变成了身为儿子的男孩自己。 “你会看到一处古老一些的伤口。那是为了生下你而被烙下的终身印记。”谢罗彬看见母亲慢慢岔开大腿,就像鳄鱼张开了嘴。在一丛浓密似沼泽的黑色毛发中,女人正将最私密的部分展示向自己的儿子。 “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与我作对。当时我抱着你,满脑子都是想掐断你脖子的念头。但你的父亲离我而去的那天,让我终于意识到,你总有一天会长成和谢楠一样肩膀宽阔的挺拔男人,长成和谢楠一样引人注目的英俊男人,你会替代谢楠长成彻头彻尾完完全全属于我的男人。于是我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无声对峙了很久。 最后她对他说:“我们之间依然有一根脐带,它会牢牢地绑缠你一生,它会在你妄想和谢楠一样离开我的时候扼断你的咽喉,它会从你身边夺走一切会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 “你赢了。”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少年时代的谢罗彬神态自若地起身,走出了房门。“可赢的不总会是你。你会一天天变老,而我会长大。” 第3章 在云端(3) 谢罗彬作为父亲谢楠遗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母亲的垂爱。心理学上管这种畸形现象叫作“移情”,罗斯玛丽的“爱情”满荷不下,掐得人几近窒息。 她将自己化作沾染脓血的脐带、永不见天日的囚牢、栖息蛤蟆与恶臭的沼泽,窥视他的邮件、监听他的电话,如果长时间不回家她就会以龌龊的词汇骚扰他所有的朋友,命令他们代为传话。 因此,成年以后的谢罗彬依旧保持着每个月都回去看望一次母亲的频率。 “咬紧你的颌骨……好,现在放松……再来一次。”他提供给自己的母亲第一支肉毒杆菌,而她自此深陷其中,再不可收拾。 谢罗彬深知,这个年华渐逝的女人而今唯一的爱好就是等待自己回来给她打上一针。从脱离母体呱呱坠地的那刻起,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就在罗斯玛丽为这种便捷有效的整形手术上瘾之时,他也曾善意地给予提醒:这会延缓你的衰老也能永葆你脸型的清削,但过度使用也会产生一种无可挽回的副作用,它将让你的脸僵硬、浮肿,像个随时会涨裂的玩偶。 ※ ※ ※ 谢罗彬为昔日好友拐走,为了消磨午后时光,郝透独自一人漫步田畦。风中弥香的蔷薇瑟瑟颤栗,一股由地面氤氲而起的热气蒸得人热泪盈眶。 郝透出过唱片,演过电影,拍过偶像剧,尽管那些玩意儿在谢罗彬看来统统都是应当狠狠唾弃的垃圾,但这也让这个清秀漂亮的男孩成为一众少女心仪的对象。可是这个宁静祥和仿似与世隔绝的小镇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他发现不少黝黑脸蛋儿的孩子围坐成圈正鼓掌唱歌,曲调和歌词都俗不可耐。身为大众偶像的自觉让他决定教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们,何为真正的音乐。于是他融入其中,席地而坐,开始唱一支来自中世纪的歌。 ——不要让那个死去女儿的母亲听见你谎话连篇诋毁自己的姊妹;——也不要让那个韶华无存的母亲看见你眷注勾引她的丈夫;——啊,啊,啊啊啊…… 那诡异的音调和歌词使那些年幼的听众人心惶惶,才唱了两句就有孩子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开。没多大功夫跑了个只影不留,令他深受其挫。 郝透坐在地上环视了一眼空落落的四周,除了几只浑似耳背的鸣啭的鸟,什么也没有剩下。他想了想,决定在没有一个听众的情况下,自娱自乐地把它唱完。男孩柔软的褐色头发于这个午后晕出灼人的光亮,他的柔薄嘴唇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微向上的弧度,仿佛何处落下一滴树脂封存住了这般无比美丽的笑靥。 你是盛夏开出的摧枯拉朽的花,值得大肆褒扬。 谢罗彬正好于此时走了过来,他静立于远方观望自己的恋人时不住地想:他真是个天使啊。 然后他看见这个“天使”站了起来,轻轻一掸腿上的灰。顺手把一户人家挂在篱笆上的一条咸肉牵走了。 ※ ※ ※ 循着门牌号找到了谢罗彬的家,敲了敲门。 瞅见开门迎接自己的罗斯玛丽之时,郝透差点吓晕过去。和照片上相比,除了年纪略见苍老,这个女人依然很有姿色,皮肤白皙如瓷光可鉴人,宛若新生般了无岁月的折痕与瑕疵。一身古典旗袍的女人看上去端庄娴雅,隆鼻深目的面容非常漂亮。她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背脊永远笔笔挺直,优雅得如同中世纪的贵妇。然而他也看到了鸡蛋里美中不足的一根肉刺——这个女人的面孔略有些浮肿与僵硬,仿佛在脸上糊了一层绷紧的山羊皮。 好像一走路就会嘶嘶嘶地发出崩裂的声响。 一个油头粉面的高中生正巧路过,朝驻于门口的美丽妇人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看什么?你这只装了根假阳物的狗杂种!”罗斯玛丽学会中文以后,完全迷恋上了骂人的艺术,她学习中文好像只是为了吐出那些污言秽语。 谢罗彬从邻人的口里得知,母亲并没有其表现出的那么品格高贵、仪态纯洁。闭门不出、与周遭全然隔绝的她其实正和一个退休的老政客纠缠不清。修得整齐有序的山羊胡,高高翘起的方形下巴,高大魁梧的身材,他的头发像弓弩一般坚硬。那个过了花甲的男人依然英俊,在小镇居住是为了狩猎单身而又风韵犹存的女人。时有三五成群的母狗聚在一起,一边诅咒他的风流多情一边交头接耳地给予他令人听了不免羞臊的赞美,“我的天!他的阴茎就是一把乙炔焊枪,把我整个人都烧化了!” “你不是说你妈死了么!”郝透从惊魂不定的状态里活转过来,翻着白眼。 “我没说她死了,”谢罗彬微微一笑,“我只是说,我回来参加她的葬礼。” “欸?这话什么意思?”郝透尝试着从方才的一眼相视中找出蛛丝马迹,可他觉得那个名为罗斯玛丽的美丽妇人看上去身体非常健康。 男人笑而不答,虎牙森然毕现。 郝透想要俘获这个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 男人的母亲,所以他告诫自己必须表现出循规蹈矩的教养,竭尽所能地克制自己路过罗斯玛丽身旁时从她修长脖子上摘走珍珠项链的欲望。太痛苦了!痛苦得下腹一阵酸胀——他又得去上厕所了。 “想要博得她的好感也不难,我们以你的名义给她买一份贵重的礼物。”谢罗彬为这个男孩表现出的诚意兴奋不已,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看着对方微微睁大眼睛露出欣然可喜的表情,他适时而欠揍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买,不是偷。” ※ ※ ※ 两个人一起去古董店挑选礼物。 古董店的老板是一个叫作万菲的女人。染了一头金发,因为脸孔非常精致美丽而不显得廉价与俗气。穿着十分前卫惹火,修长美腿和浑圆的小屁股一概迷人到死。看上去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就是太高大了些。一米七出头没多少的郝透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觉得她兴许有一米八五。 这个女人对谢罗彬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殷勤。她一看见他,就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身高相似,拥抱起来就很方便。美人在谢罗彬脸上狠狠啄了一下,“嗨,罗彬!你可又帅了!” “我美丽的小娼妇,给你介绍我的爱人。”谢罗彬把男孩一把拽至美人跟前,微微一笑说,“他说他是上帝派来予以拯救的天使,要将堕落腐坏的我拉回正途——” 还不等听完,美人已尖声尖气地大笑失声,险些背过气去,“这孩子可太逗了!” “罗彬,给你看个好宝贝。”拉过谢罗彬的手,将他带至一张明显上了年纪的梳妆台前。她调皮地冲他煽动华丽似扇的假睫毛,眨起眼睛,“这是我从一个收藏古董的法国老头那里购来的。为了得到它,我甚至不惜向他奉献了我的肉体。” 桌角破损,漆彩脱落,散发虫蛀一般的腐蚀气味。古老而潮湿。据传它来自路易十四的某个情妇,与罗斯玛丽一直强烈秉持与恋慕的贵族情结倒相得益彰。这大概是仅有的让谢罗彬觉得这块雕花木头还算物有所值的地方。 “既然是以我的名义送份礼物给你的母亲,那么是不是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呢?”两个人完全无视了郝透的抗议,依然肩肘相挨,喋喋品议着眼前的宝贝。郝透感到内心生起了一股强烈的醋意。然后他就掉头去寻找厕所,万菲看见了,很热情地跟上了男孩的步伐。嘴里说着,正好我也要去。 正当他琢磨着这个小镇的风俗是男女共厕还是怎么的,结果那个叫万菲的“女人”泰然自若地解开了性感热裤,从里面掏出一根硕大的阴茎。 郝透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个地方太他妈邪门了! 第4章 在云端(4) “太邪门了!”因为落荒而逃而显得脸蛋透红,紧致眼睑上的睫毛扑闪扑闪,根根分明。 “嗨,我最可爱的单眼皮,你这样惊慌失措可是大为失礼的。”谢罗彬从身后抱住恋人的腰,阻止他惊惶而去。 这时万菲也走了出来,笑得如沐春风。 这个……呃,男人,是个古董贩子,穿梭于繁华都市与冷僻古镇,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他朝谢罗彬怀中的郝透投去一束接着一束的妩媚眼波——那种眼神让获悉真相的郝透恶心得简直想吐,“我正在努力赚钱,比任何人都付出更多地努力赚钱。直到有一天能能付得起昂贵的手术费,让你的爱人把我改造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挑起两道精心修画的细眉,更为妩媚地笑说,“然后,我就邀请他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 郝透觉得这个……呃,该死的男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大言不惭,简直寡廉鲜耻舔不知羞!可谢罗彬听罢却哈哈大笑,“冲这句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八折的优惠。” “即使你颇具善心地对我慷而慨之,这高昂的价格仍旧让我承受不起。”万菲面露苦恼之色,漂亮的面孔期期艾艾惹人生怜。眸间哀伤的阴霾匝匝密布,似乎顷刻间就要装腔作势地任其大雨如注。“我想快点变成女人。趁我还年轻美丽而非白发苍苍,趁我的皮肤紧实白皙,趁我的屁股浑圆结实。” 将目光轻轻侧向古董店的落地窗外,忽如来了灵感一般展齿笑了起来。他说,“那么,我给你一个免费的手术机会。”谢罗彬的眼珠是那种亚洲人几乎绝无仅有的烟灰色——即使以混血儿的标准来衡量也极其罕见,更多的时候这双眼睛显得他落拓、忧郁、全然没有精神,可一旦凝眸认真起来,就会散发出那么一股子冷酷、残忍、不健康的负面力量。那种力量让郝透在与他四目相视的刹那就如堕深渊般难以自拔,但也常常让男孩觉得这个男人难以捉摸,阴沉可怕。 譬如现在。 那双烟灰色的眼眸,仿若为熊熊大火灼烧殆尽后的片片灰烬,无人生还的苍凉。 郝透的目光追随着爱人的视线瞟向窗外,一个男人正停于古董店门外的汽车加油站前吸着烟。已经有了些年纪,可依然硬朗、强壮如同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而且这个男人似乎正与罗斯玛丽暧昧不清。他看见谢罗彬对身前的高大美人嫣然一笑,“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这个笑容如此精白赤条,饱含了一种略显龌龊的情欲色彩,万菲几乎一点就通。“哇哦,你想让我征服一杆乙炔焊枪。”她冲着他眨巴眨巴黏着假睫毛的大眼睛,甜蜜一笑说,“任务艰巨,但我乐于效劳。” 正当美人走往门外,谢罗彬又出声叫住了他,“万菲,守好你的最后一道防线。”目光稍稍睨向身侧的郝透,打趣说着,“可不是每个男人在看到你和他具有相同构造时,都能如我这般泰然自诺、欣然接受。” “讨厌!”万菲掐着嗓子发出一声令人听上去很毛骨悚然的娇嗔,随即摇摆起那只髋部窄小、紧紧包裹着牛仔热裤的屁股,轻轻哼唱着歌词淫俗的小调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停于他的眼前,抬手撩拨自己那拼命蓄长的、染成金色的头发。他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倾国倾城般妩媚而动人的光晕,任谁都逃之不掉甘心为他俘虏。 “我的车坏了。能不能麻烦你捎我一程,我赶着去一个地方。” “乙炔焊枪”把他带走的时候,旗开得胜的“女人”回过头来,朝谢罗彬作了一个飞吻的手势。 ※ ※ ※ 开车回去的一路上,郝透都在与自己的爱人嘀嘀咕咕,抱怨他的朋友都是些精神失常令人不悦的家伙。 “异装癖。”谢罗彬对此不以为然,泛着一个淡笑向他解释说,“就和你喜欢在经过每一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 匆匆赶路的路人身旁之时,掏走他的皮夹、掳掉他的手表一样。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总之,就是不一样!”郝透怒不可遏地嚷,“我不会先是死死吓人一跳,再单靠挤眉弄眼就让人恶心得想吐!” 谢罗彬转过眼眸,满含笑意地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男孩。这个执着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不愿接受任何整形手术的男孩,表现出的单纯实在令人深为迷恋。 两个人下了车,刚刚踏进房门,他就一把将他整个人拥揽进怀里,随之狠狠亲吻。贪婪地长久地噬咬、吮吸他柔软馨香的嘴唇,仿佛不需要空气、阳光和水,只要这样吻着他就能赖以为生。“来吧,亲爱的。让我听听你的歌喉。”褪尽两人的衣裤,彼此赤裸相见。谢罗彬一上床就开始怂恿郝透叫床。他以循循善诱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鼓励着他,“不要再故作矜持而不说话了,适当的愉悦呻吟会让我们的交流更为有趣。” 但是腼腆的单眼皮男孩始终牢阖嘴唇紧咬牙关,只字不发。 谢罗彬的尺寸很棒,进入对方的身体受到内壁的收缩和压迫后膨胀得更为快速而惊人。每一下抽动都是足以颠簸巨轮的骇浪,那摩擦而出的火辣辣的快乐都让男孩欲仙欲死,可腼腆的天性让他不愿意发出那种会令人羞耻的叫床声。 我又不是一个荡妇。他想。 “该死的!”谢罗彬最后拔出自己湿漉漉的、还高昂着头颅的阴茎,冲男孩破口大骂,“你他妈叫两声会死吗?” 爱人的中途离场让郝透百无聊赖。他赤身露体地在大床上独自躺了一会,周遭的空气弥漫浸染着一股汗液和爱液交织的味道,年轻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由此感受到了抚摸一般的舒慰之感。接着他穿衣下床,准备开门出去逛逛的时候突然从半掩的门缝间看见了罗斯玛丽一闪而过的脸。 女人的脸苍白阴鸷,散发着病疽一般坏死的气息。 她似乎在门外静静注视了他很久。 ※ ※ ※ 告别了难以胜数的手术和病人的谢罗彬依然早出晚归,着迷于与昔日好友的重新聚首。整栋屋子就经常只有郝透与罗斯玛丽两个人。 正午十二点。日上三竿才起的郝透正在灶台前捣鼓自己的早餐。烤炉内的面包渐渐松软金黄,新鲜挤出的牛奶冒出阵阵浓郁的香气。不时有人路过窗台,朝屋内的郝透微笑挥手。这个容貌漂亮性格腼腆的男孩深受镇上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所有人的喜欢——尽管他一开口唱歌就让人想哭。 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早餐,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于身后向自己靠近。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脖子,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就像滑腻而阴湿的苔藓。与这个阳光很好的正午格格不入。郝透回过头的时候一张美丽脸庞猝然贴近了他的面孔。 罗斯玛丽,这个永远身着古典旗袍的妇人,她的脸孔仍然像少女一样饱满光润而不见一丝皱褶。 但是面部的僵硬与浮肿似乎更为严重了。 她解开宛若玫瑰的复古结扣,脱下身上的旗袍,里面连一件内衣也没有。两只乳房哗啦掉了下来,似干瘪的布袋垂挂于腹部,两腿之间的黑色毛发稀疏似秃。骨瘦如柴,松弛干涩的皮肤上条条静脉突显贲张,年迈的女人就像一条被发霉的鱼干一样曝露出她的身体。 除了令人作呕之感,毫无视觉享受可言。 “跟随我,我淘气的小男孩。”她朝他微笑,可牵扯嘴角的样子如同痉挛和抽搐,显得格外费力,艰难开胀的面皮似乎马上就要喷涌出鲜热的血花。“让我来指引你走向天堂。” 郝透发出一声惊叫后推开眼前的女人,夺门而去。 第5章 在云端(5) 男孩落荒而逃,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出了屋子,正巧与谢罗彬撞个满怀。 “你妈疯了!”他张口便嚷,惊魂不定的眼睛睁得老大,“你妈彻底是个疯子!” “你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好,”谢罗彬满眼笑意,伸出苍白骨感的手指抚摸着恋人的脸颊。“如果我来评分,会给你一个a+。” 郝透的脑轮飞速地旋转,这些日子罗斯玛丽对儿子的畸形依恋他多少也有耳闻,聪慧敏感的男孩很快从恋人这种先知一般的反应中联想到了无数可能。“你考验我?你利用我?你想用这种方式‘杀’了你的母亲?”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报复工具的郝透彻底火了,忿然甩手而去。 谢罗彬驻留在原地,望着那个气急败坏的背影笑了起来,“幼稚。” ※ ※ ※ 门外是正午。 门内的银质烛灯被微风捻玩,却从未熄灭。 女人看到自己的梳妆盒上爬过一只硕大的蟑螂。她迅速地抄起从脚上脱下的拖鞋,用力拍死了它,蟑螂发出“咔嚓”一声被碾碎的清脆声响。听见这个声音的罗斯玛丽由衷地感到快活,冲着一团黑黄的黏糊糊的残骸牵出一丝冰冷的微笑,“休想夺走他!你个不知好歹的杂种!” 门铃响了。罗斯玛丽恹恹无力地起身,缓缓地移动着脚步。透过猫眼,满怀戒备之心地朝门外望去。 是一个女人。 非常高大而且美丽的女人。 “嗨!我是你儿子的朋友!”万菲一张一翕他那涂得鲜红的漂亮嘴唇,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四个压低帽檐的搬运工——他们手上扛着一个古典样式的梳妆台。“他在我这儿买了一份礼物送给你。它可是个大家伙,美丽的大家伙。我给你送来了。” “把梳妆台搬进卧室,你们就可以走了。”打开了门。来自儿子谢罗彬的礼物,一刹瓦解了女人所有的警戒心。那个长着方形下巴和健美臀部的老政客自打她的儿子归来就再没找过她。罗斯玛丽听说那杆“乙炔焊枪”正被一个自称是模特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这有什么关系。她这世上真正爱过的男人只有自己丈夫一个人。即便是儿子谢罗彬,也不过是个流着谢楠一半骨血的替代品。何况男人都是该阉的贱货,他们本能地喜欢向更年轻漂亮的女人求欢,就像哈巴狗看见新鲜的肉一样流出涎水,摇尾乞怜。 罗斯玛丽站在空落落的客厅了兀自出神,她又一次想到了弃自己而去的丈夫谢楠。他和那个该死的“乙炔焊枪”一样高大、威猛而又英俊。 没错!都是该阉的贱货!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看见三个搬运工擦着汗从卧房里出来,向她挥了挥手就走了。 人数不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 。似乎有一男一女赖在了她那古典贵族气息浓郁的卧房里不曾离开。 罗斯玛丽走至卧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的呻吟声。 “她”的亲吻像男人一样有力,舌头扫卷过他的唇齿,大量的唾液分泌而出都来不及吞咽。每吻一次都让老去的男人感到又重回了巅峰岁月——像年轻时那样脚踏浪板,搏击骇浪,全身心地为那种无以伦比的征服快感所蛊惑陶醉。雄风犹在的男人一直在向这个自称是模特的女人求欢,可对方却欲擒故纵般迟迟不肯为他宽衣解带。直到他被撩拨得近乎发狂,“她”才慢条斯理地松了口,“我想要更刺激的,”“她”笑笑说,“我们想个法子混进那个古怪老女人的卧房里做爱,我让你一次操个过瘾。” 被哄骗后服用了大量迷幻剂的男人赤身露体地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早已经神志不清的他根本辨别不出身上的人是男还是女。他的胯间之物在一只纤手的拨弄下正怒昂着头颅,浊白的液体不断喷射而出。 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还妖艳妩媚的万菲正骑跨在老男人的身上,他半露上体,疯狂地甩动着一头金发,尖嘶着喉咙一声声叫了出来,“谢楠!我的公狗!快!哦,我的谢楠……” 罗斯玛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叫出了那个名字,谢楠。 她看见眼前这个辨不出男女的人翕动着嘴唇,以一个古怪而魅惑的声音对自己说,你看,他宁可喜欢一个男人也不喜欢你。 那个声音仿佛来自天堂。 末日来临,逃不了的审判。 瞬间老去二十岁的女人抬手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跑往门外。她的掌心粗粝如糠秕,磨伤了自己的尊严。喉间迸发出绝望的崩溃似的哭声。 ※ ※ ※ 谢罗彬回到家中的时候,四壁阴暗,一盏灯也未燃着。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张古典雕花的梳妆台前,床单上污迹斑斑,一股交欢过后的淫靡味道挥之不散。 罗斯玛丽问自己的儿子要了一针肉毒杆菌。只要永葆青春美丽,我还有可能挽回败局,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的针打得太多了。”谢罗彬从小型手术箱里摸出一支针剂,简单地消毒过后,扎进了她的眼角。对她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你的第96针。” “远远不止。”感受到冰凉的液体被缓缓被注入自己的皮肤,狂澜般起伏动荡的心神渐渐回归宁静,她慢慢开口说,“你父亲留给我的所有的钱,我都去镇上的医院里换了肉毒杆菌。我怕他回来的时候认不出满脸皱纹的我。” 谢罗彬的嘴角猝然露出一笑。他俯下身,阖起眼眸靠近她的嘴唇。 两个人接了一个吻。 男人往后退的时候,而对方恋恋不舍地逼近追索着他的亲吻,两人的唇间拉出一条发亮的银丝。谢罗彬看见自己的母亲像鳄鱼一样张开了嘴,“我要更多。”太过着急的时候她就会忘记中文怎么说,女人略显疯狂地吼了起来,i ;more! “喜欢吗?”他从身后温柔地揽住自己的母亲。年轻饱满的岁月让她的嘴唇像艳红欲滴的樱桃,新鲜的样子叫人迫不及待想尝上一口。现在那种颜色用在她的唇上,使她的嘴比蛇信子好看不了多少。那个永远身着优雅旗袍的女人神情恍惚而有些痴迷,从那个单眼皮男孩出现至今一切都糟得不能再糟,却终究苦尽甘来,峰回路转。 哦,一个母亲得到了自己儿子的爱情。还有什么比这更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你为什么不照照镜子?”听见自己的情人对自己说话,罗斯玛丽表现得如同一个初恋的少女那般顺从而乖巧,抬起了脸,面向了眼前那面古老的镜子——打再多的肉毒杆菌也挽救不了的面皮猝然坍塌在眼前。嘴角因为那个过分缠绵的亲吻而显得歪斜,整张脸又僵硬又浮肿,就如同一只饱饮溪水的水牛的胃,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却会随着简单的摇头动作而咣当咣当发出声响。 那个美艳而短命的法兰西女人应该不会想到几世纪后,她爱不释手的镜子里居然照出了一张大得足有自己两倍的脸。 “看看你面前那个面目可怖的老女人。”男人那双擅于握着手术刀的手细细摩挲抚摸起女人的脸,撩拨的手势带有情欲的味道。“她再也不能依靠宽衣解带就夺去自己儿子的恋人,她也再阻止不了自己的情人被另一个男人拐走。”谢罗彬英俊苍白的面孔上浮出一个笑容,伸出中指食指,凭空做了一个“剪”东西的动作—— “咔嚓,脐带断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残酷打击,早已脆弱不堪的女人遭受到了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你是个无能的二流医生!你是厄运,病疽,长满獠牙的怪物!你是怪胎、下流胚子、精神病患者!!你是个只会在教堂的拱顶和廊柱下手淫的没有信仰的魔鬼!”在惊恐、愤怒、绝望、痛苦种种负面的情绪里潸然泪下的女人,嘶声力竭地骂出了声音——最后一击。和十年前那个凭借美貌便可以轻而易举手刃对手的女人相比,如今韶华渐逝的她已经手无缚鸡之力。 “上帝把庇佑给了那些自我庇佑的人,把怜悯和宽容给了弱者。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正在和他做同一件事。”谢罗彬几乎是眉开目展地笑纳了所有的咒骂,他彬彬有礼,笑意绵绵,垂下睫毛修长的眼睑和温存柔软的唇亲吻起母亲贴着额发的头皮,他说,所以,是我原谅你了。 迟到十年的报复,依然刀刀见血淋漓尽致。成年时代的谢罗彬神态自若地起身,走出了房门。没过多久,他听见屋内传出一阵响亮而奇怪的笑声。 那笑声来自两个人。 一个是输得体无完肤的彻底疯狂在梳妆台前的年老女人,另一个是风情万种与蛇有着相同姿态的总是得胜的年轻女人。屋外有成片树干高大而浓荫不老的棕榈,十年常绿。它们与他同谋,一起谋杀了后一个女人。 ※ ※ ※ 屋外的阳光和煦而且燥烈,以千娇百媚的姿态撩摸着他的脸。他像从沼泽中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罹难者那样热泪盈眶,感到人生充满意义。他突然很想赶快找到自己那个拂袖而去的恋人。 谢罗彬好友的婚礼已经开始了,郝透代替那个不知守时的整形医师出现在了教堂里。他主动提出要献歌一首,以此祝福新郎与新娘天长地久。周遭的人来不及阻止,郝透已经走至管风琴前,朗朗开唱。他的眼眸清澈如洗,玫瑰色的唇角向上划出一抹美绝的弧度。那一瞬间,漂亮的男孩彻底喧宾夺主,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 抢走了本该投向新郎新娘的所有视线。穿着白色小礼服插着天使小翅膀的小女孩围着他跳舞。欧石南和玫瑰馨香美丽,仿似因这个男孩而愈开愈艳。 ——视“爱”为圣物,遭遇她的施洗,及至天长地久。 ——啊,啊啊啊…… 被一阵奇异的感觉攫获了心脏,谢罗彬觉得自己被郝透那七零八落走调至天边的歌声给彻底净化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自己的恋人,对他无限温柔又无限哀婉地笑着说,“你把我偷盗一空,自己却想跑?” “罗彬,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郝透仿佛为他的突然打断受了一吓,掉头就往教堂外走。 “为什么?”谢罗彬感到被一阵强烈袭来的痛苦给摧垮了。他几步上前拦于恋人身前,几乎要任眼泪滑落。 周围的人看懂了这场戏码,他们发出善意的起哄的声音,“男孩,吻他!” “因为……”腼腆的男孩在对方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脸,他吞吞吐吐了一下,随即小声地说,“因为我想……” “你想什么?” 谢罗彬没有听清他这个单眼皮恋人的回答。不过没有关系,一群围着他们跳舞的小天使给出了回答,她们用最嘹亮的嗓门齐声喊道:他说他想上厕所! 第6章 好似一尊炮(1) “我想要像阳具一样的鼻子。” 从病人填写的病历单上,他知道这个男人叫程子华,28岁,摄影记者。坐于办公桌后的谢罗彬抬起眼眸,仔细审视端详了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张堪称英俊的脸孔——除却他的鼻子简直是个灾难。男人对此深表同情。 “你是说做爱时候的样子,还是平时的样子?”谢罗彬半开玩笑地问出一声。结果对方霍然起身,似乎不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妥,也丝毫不感到害羞,他拉开了裤子前端的拉链,一只庞然大物掉了出来——他的阳具果然很大也很漂亮,不曾被欲望撩拨的时候就像一杆滑膛枪,可以想见如果它挺立而起,定然浑似一尊炮。 一尊无坚不摧的炮。 “你做过几次隆鼻手术了?”谢罗彬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对方快把裤子拉起来。 重又坐回椅子的程子华翻着眼儿回忆了一下,最后黯然地说,“八次,也许更多。”他用不同材料隆鼻以求达到理想效果,然而没有一次能让自己的鼻子像自己挺立的阳具那样挺拔而硕大。那个神色木然面容丑陋的男人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过往的手术经历述于他所求助的这个医生,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必须擒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听说这个男人的手指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已是业内公认。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男人把自己以前的照片递于这个年轻英俊的整形医师面前。谢罗彬拾起来看了看,照片上的男人长得很好,眉骨高隆,眼眶深陷,嘴唇丰润,脸型骨骼分明十分英挺,唯独鼻子稍显扁平,但其实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朗。“你以前并没有那么糟。” 程子华解释说,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全世界最美的男人。 没错,不仅是最美的,而且是个男人。一提及那个男人,他的眼睛便桀然生光,他的嘴唇便不由自主地嗡嗡颤动,发出类似木管乐器的唇鸣之音。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会在众目睽睽下突然大笑或尖叫;但他实在长得太美了,令人流连陶醉,如何不甘舍弃。他们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那段日子没日没夜地纵情交欢,几乎从不下床。可最后那个男人翻脸无情地离开了他,并且说,如果你有像阳具一样的鼻子,我们就再度开始。 他第一次用最普通的硅胶垫进了鼻子里,出来的效果他自己也感到不甚满意,一目了然的假。于是立马去医院请求重做,这回同时取出了他的耳软骨和肋骨,垫出的鼻子弧度非常硬朗,已经接近了陈列美术馆的希腊雕塑。男人说到这里露出一种骄傲的表情,这样的表情配之他那张因为缺了半块鼻子而显得形容丑陋的脸,尤其可怖。当他满怀信心地去找回自己遗失的爱情之时,那人只是略显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说,“还是不够。我说过,要和你的阳具一模一样。”不得已再一次返工的男人取出已经与自己的组织生长在一起的骨头后,鼻根部位被彻底磨平了。而后无论他选择多少贵重的材料也没有办法达到前一次的效果,相反却越来越糟。 硅胶、膨体、耳软骨、肋骨、自体脂肪填充,纳米材料注射,甚至常人不敢尝试的坚硬象牙,一次次放入又取出,一而再再而三的组织挫伤让他的鼻头像猪一样两孔朝天,完全失去鼻骨支撑的鼻子泛着铜锈色,他现在看上去就像钟楼怪人,并且透着一股子令人生厌的腐烂感。 “程子华?”郝透推开诊室的门,看见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坐于谢罗彬身前的男人,惊讶地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郝透,你怎么也在这里?”男人也看见了跨门而入的男孩,同样惊嚷起来,“你不是最反感这类整形手术么?!” “没错,我依然反感。”翘起可爱唇角,清澈眼瞳泛出柔和的、自豪的光亮,“我不是患者——” “这样,”对方理所当然地断定,“你是谢医生的助理。” “我也不是助理,我是这间医院的半个主人!”郝透嚷了一声,“我是他的爱人!” “谁会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谢罗彬轻咳一声,打断了自己的恋人和故交异地相逢的喜悦与聒噪,深邃的眸光里此刻尽是愕然不解。“要求你拥有……咳咳,阳具一样的鼻子,才愿意重回你的身边?” “除了他,还有谁。”程子华将无比凄惨的目光投向故友,男孩当即明白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 那个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男人,殷之纯。 ※ ※ ※ 程子华与二人相识于同一时间。身为摄影师的男人经常会为一个突然蹿红的四人偶像团体拍摄宣传照片,他在那时为郝透的清秀单纯所吸引,并且彻底沉沦于殷之纯那令所有人望尘莫及的美丽。凌驾任何拍摄角度与主题,既可以是拂晓前朦胧熹微的晨光,也可以是黄昏后吞蚀一切的黑暗。 那个偶像组合各自单飞以后几乎所有人都星途不顺,很快消失于公众的视野,仅有殷之纯是例外。 一个彻头彻尾的道德败类、节操暴徒,面若处子的俊美容貌,灵魂则携带匕首,布满毒疮。当然他也从没打算在公众面前伪装成阳光偶像。浓黑眼线与烟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 熏眼妆,十数耳钉凿穿柔软的耳骨,视膜前缀饰淡金色的隐形镜片。郝透在谢罗彬家乡教孩子们唱得那首音调诡异歌词惊悚的歌,正是他的作品。这个男人的打扮与举止深深浸透一股溯流而上、离经叛道的稀奇古怪,却蛊惑了一众少男少女如癫似狂地追循他的脚步。 一直自认长相不错的谢罗彬也不得不承认对此人甘拜下风。当初殷之纯来找自己为他整形时,声名显赫的谢医生在仔细打量审视男人的面孔之后,最终拒绝了为他进行手术。因为从医至今,他只奉行唯一准则:只能让自己的作品趋于更美,而不能摧毁于丑陋。而对于那张早已不能更完美的面孔,任何人工的增减都是一种糟蹋与毁坏。 听见程子华提到了殷之纯,多少在门外听了个大概的郝透,心脏狠狠地抽疼了起来。这三个字的名字是一道早已愈合的伤口,但只要有人提及,一定又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我劝你忘记那个愚蠢的约定,因为你的鼻子能复原就该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它已经基本没救了。” “我愿意……我愿意倾家荡产。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有你……” “有时再多的钱也拯救不了一个失败的整形手术,”谢罗彬稍一摊手,“想想迈克尔?杰克逊。” 男人掩着脸哭了起来。 郝透坐在他的身旁,不时转过头朝他投去怜悯的眼神。正当谢罗彬冲着恋人的面子说出“我会尽力而为”的时候,结果对方又得寸进尺补上一句:我不允许你为他动手术。甚至我要求你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谢罗彬面向恋人,勾出一抹温柔笑意,然后在心里骂出一声,fuck! 母亲罗斯玛丽如他所料地疯了,他将她送入精神病院,再没有接到一通骚扰电话;而他的恋人对厕所的依赖症不药而愈,都是理应虔诚赞颂的变化。出于一颗饮水思源的心,他决定去拜访那个造成这场鼻子灾难的始作俑者。 ※ ※ ※ “嗨,谢医生。” 知晓两人来意的殷之纯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仰面大笑,从谢郝二人的角度几乎能看清他所有的牙齿,洁白闪熠的宛若两排水晶。然后他站起身走向那个矮一些的男孩,俯下头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小美人,想不想重回我的身边?” “对你来说更容易些,因为你的阳具不够大!”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美丽女人随之大笑。屋子里一群哥特打扮的男男女女,东倒西歪地发出各种可怕而怪异的笑声,仿若烟瘴次第蚕噬了天空。 那个轻柔魅惑的声音让郝透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狠狠地颤了一把,脸颊上的红晕一直烧至脖子根。已然失态的郝透回过头,充满内疚地看了谢罗彬一眼——嘴角依然噙着淡淡的笑容,面色丝毫未变,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很不开心了。 这次拜访毫无成效,这个美丽至极的男人连“冷血动物”都称不上,他简直是个毫无人性与感情的人偶。被“请”出门后,两个人一声不吭互不理睬地回到了住处。 “罗彬,你听我解释——” 率先进门后就没有回过头的谢罗彬忽然抄起一只花瓶,掉过身就对着郝透砸过去。幸而男孩躲闪及时,花瓶碎裂在了地上。 “好了。我舒服多了。”谢罗彬轻轻吁出一口气,然后冲自己一脸惊魂未定的恋人温柔一笑,“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那个殷之纯——他是你前一任的男朋友?” “不,不是。我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床伴。”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这个称呼,郝透努力地将自己的不甘心掩饰得毫无痕迹,对自己的现任恋人说,“他有男朋友的。” “然后?” “死了。” 第7章 好似一尊炮(2) 殷之纯的恋人是个警察,名字叫作夏左泉。 大他十岁,警队中的佼佼者。五官不算出众,比不上轮廓欧化的英俊男人谢罗彬,更别提连上帝也忍不住倾慕垂怜的殷之纯。唯有气质干净如泉水,一双异常明亮温暖的眼睛,濡着一种纯净无比的天空蓝,凝神看人之时仿佛满目阳光。 笑起来也不赖。 ※ ※ ※ 那个时候殷之纯还没有成名,终日混迹街头,偶尔偷盗或卖淫。在一些年龄稍长的“朋友”的怂恿与胁迫下,玩起了地下音乐,一日三餐都是廉价的过期的食品罐头。 一伙子青年过着一度风靡于美国的公路电影般的日子,耽于乱交的快感与狂野的梦想。为了找钱录制唱片,他们喝空了高堆如山的酒瓶,壮胆后结伴去抢劫一家杂货店。用一根铁棍砸晕了杂货店的老板与伙计,搜夺而去为数不多的钱财,顺又抱走了大包小包的膨化食品和巧克力。警察闻讯赶来时,他们丢下被强行拽来望风的殷之纯跑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警察们怀疑他将抢来的东西藏在了身上,所以一拥而上脱光了他的衣服。 街上倾盆大雨。 裸体的十七岁少年,皮肤洁白剔透得宛如浸于湖水之中。 警察们很快扫兴地发现那具单薄的身体什么也没有,而少年的眼神纯净无辜楚楚可怜,似乎也没有迹象将他与那群抢劫犯归于一伙。解气般地拳打脚踢一阵,乌拉乌拉着警笛,撤了。衣物被离去的警察们踩踏得满是泥浆,赤身露体的殷之纯蹲在地上,穿自己那双因为身体不断发育而有点偏小硌脚的靴子。脚趾挤在一起,长满红肿的水泡。 “嗨,陌生人。”一个没有离开的年轻警察走上前来与他说话,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朝靴子里吐口唾沫再穿上,它们就再不会硌疼你的脚。”随后他用坚定的声音祛除少年的恐惧,他说,你放心,我会告诉上头,严惩那群混蛋。 从杂货店里取出一条毛巾毯,温柔裹住了那削瘦的肩膀。 肩膀上的重量让少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仰起脸,难以自拔地长久凝视起那双无比温柔的眼睛。任何赞颂都显得词不达意,显得肤浅和没有价值。无法遣词造句来描绘那双眼睛以及透过它们所感受到的温度,他想起了一个死在妓女家中的诗人:在你还没有消失……转动着的你的目光,曙光把它捧入蓝天…… 一番欲言又止的挣扎,吞吞吐吐的音节粘上了嘴唇,他用同样的口吻向对方打招呼,“嗨,陌生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夏左泉笑了笑,想了想后自问自答,“没准我们相见于彼此小的时候——我竟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一道日光驱逐了密布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 的乌云,徘徊天际的几株光线像花盘硕大的葵花,随同黄昏将至的重轭接连倒伏向地面。周遭的一切都渲染着猛烈而温暖的金黄。 含在口中的话像在他的舌尖打了几个回旋,当时还没有终日化着粗黑眼线戴着金色隐形眼镜的少年最后说,“我叫殷之纯,我很糟糕。十岁时被邻居男人鸡奸,十五岁时诱奸了他六岁的女儿作为报复。” “这不算什么,”雨中,仍是不灭不熄、暖如篝火的一个笑,“我也做过一些很糟的事。” “比如?” “曾以为衣服上那种彩色的扣子是糖果,扯下来吞下去后,差点自我谋杀。” 这句话说完,年轻警察径自大笑起来,侧过湿透的身体去与同样湿透的少年抵头相靠。 “我会告诉你那些抢劫犯都住在哪里。”笔直注视起对方的温暖眼睛,一个极淡极美的微笑在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孔上涅槃重生,神态既天真又冷酷,分不出天使还是魔鬼,“我想看你受到嘉奖。” ※ ※ ※ 抢劫杂货店的那些劣质青年最终被一网打尽,他们穷凶极恶地瞪视殷之纯,并扬言出狱后要给予他狠狠的报复。这个名叫夏左泉的警察,勇敢、聪明而且善良。他因为轻而易举逮获了抢劫犯而受到表彰与嘉奖,也因此得到了自己的爱情。一些人嫉恨他那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恋人是如此光芒万丈,而一些人为他的性取向感到恶心,以与这样的警队败类为伍而深感耻辱,不遗余力诋毁他的清白。 夏左泉死于一场街头械斗。有说是抢劫犯的亲属们对其的打击报复,也有说是小混混们的殴斗伤及无辜,但更多的人相信,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警察是死于自己人的手里。 英勇就义的警察当日并不是一个人外出执行任务,与他同行的伙伴少说有半打。他们的同伴就在不远处遭遇一群狂徒的暴打,铁棍像雨点一般落在年轻警察的头部和脸面——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被歹徒围攻的夏左泉发出请求支援的呼喊,然而他们终究选择背过身去。头碰头挨在一起,一边大笑一边聊天,聊男人与女人,聊阳具与阴道。其间有一个男人因不忍卒听那声声凄厉的喊叫而用手捂上了耳朵,但是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却用手拨开他捂耳的手,淡然地说,只是一条垂死的狗在吠。 直至男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弱,渐渐化为一片死寂。 获悉噩耗的殷之纯中断演出,匆匆赶至医院,走进了停尸房——尸体的面孔像只被捅烂的蜂窝,早已面目全非。半张着嘴,似乎正向那些冷漠的同伴发出最后的求救。嘴里的牙齿几乎统统掉光,一颗一颗卡在喉咙之中。谁也辨别不出这具惨不忍睹的尸首就是原来那个清俊文气前途无量的警察。 观者无不唏嘘,因为这实在是个太过令人恻惋的场面。那个早已是万人偶像的漂亮男人俯下身,饱含深情地低头吻了吻尸体露出大半块龈肉的嘴唇——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嘴唇。 ※ ※ ※ “我对此深表遗憾,”听到这里的谢罗彬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和尸床上的人偶一般冷血残酷?” “那倒不是,夏左泉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郝透提及那段过往,没表现出一点“圣母弱受”的恻隐之心,反倒显出了完全相反的义愤填膺——夏左泉枉死街头已成注定,可这个混蛋居然又搭进去一个被吃干抹净然后扫地出门的殉难者! 郝透喜欢同性,而这个美丽得能令女人也汗颜的男人似乎对他也颇有好感,彼此间的关系开展得理所应当。但被好事的小报记者拍下了二人亲昵的照片前来敲诈,娱乐公司的老板毫不犹豫地决定捧一个弃一个,将他们所在的偶像组合强行解散——结果就是一拍两散后郝透星途不顺,而殷之纯则彻底红得都快烂了。 可恨的是,这男人的态度比六月的天气更变幻莫测。当郝透示意可以不为人知地继续二人的关系时,殷之纯勾出一个冷笑说,作为一条丧家之犬,你凭什么还来乞求我的爱情? “难以想象当时的殷之纯是如何以超乎人类的毅力,抑止自己不掉出一滴眼泪。他从那堆砸得稀烂的脸上捡起一块骨头,我记得……应该是头骨。”男孩从兀自愤怒的状态中平复过来,继续说道,“他找了一条细致的铂金链子,将那块头骨挂在了脖子上,再未离身。” “呃……还真是感天动地。” “他甚至为夏左泉写了一首歌。如果你看过他的演唱会,你就会发现他的一个习惯动作——每次他在演唱会上唱起这首歌,总是朝天空作出一个‘飞吻’的手势,一双眼眸仿似充盈泪光。对了,那首歌你听过吗?穿过头骨抚摸你。”接着郝透自说自话地唱了起来,待那千奇百怪的音调一刹放开,谢罗彬赶忙走上前搂住恋人的脖子说,“wow!亲爱的,我们说重点就好。” 这家伙一唱歌,死了多久的鬼魂都能被吓得还阳。 “干嘛。”郝透闷闷地小声嘀咕,“这首歌真的挺不错的。” 虱子不断繁殖,候鸟迁徙不了; 乌鸦盘旋不散,叼着半截指头; 久未分娩的黎明,指向通往祭坛的路; 黑丝绒礼服爬出一只昆虫, 吊唁死亡的光荣。 日夜祈祷你在天国安好, 安好,我的恋人。 杀死一只麋鹿,划开她的咽喉; 秃鹫展翼而来,摒除腐烂的瘿瘤; 披头散发的寡妇,手握弑父的匕首; 石蜡和珐琅封存你的笑靥, 连同白垩苍老的手。 日夜祈祷你在天国安好, 安好,我的恋人。 安好,我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附录:(这首诗作者非常喜欢,文中的翻译是作者自译的,通常版本如下——) 《在你还没有消失》——魏尔伦 (法国) 在你还没有消失,苍白黯淡的晨星,鹌鹑千只唱了,唱在百里香的花丛。 转向诗人吧,他的眼里充满着爱情;云雀啊,云雀和晨曦一起飞向苍穹。 转动你的目光吧,曙光把它溶入蓝天,多么愉快啊!倘佯在这飘香的麦田! 然后,请点亮我的思想,那边,远远地,远远地呦,-露珠晶亮喜悦地闪在草尖。 甜蜜的梦里,激动着我那还在恬睡的爱人…… 快,快起来吧,看那金红的朝阳升腾! 第8章 好似一尊炮(3) 二人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1 言一语的交谈间,门铃不合时宜地惊叫起来。 进门的男人少了一块鼻子的脸显得丑陋而可怖。程子华,这个家伙现在给人的感觉是迟早会拿刀子割开自己的咽喉。目如死灰,看见为自己开门的郝透,积郁的面容上僵硬地呈现一个问候的笑容。就像一只肮脏的手,从他身后的阴影里缓慢伸出,拧起他的嘴角。 而他一见到谢罗彬就开始掩脸痛哭,仿似要将眼泪化成镪水,将已经很糟的脸腐坏得更糟。 谢罗彬丝毫不掩藏心中的鄙视与不满,正因为自己的恋人与这个男人之间所拥有的愚蠢透顶的友谊,他在那个大明星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正当房屋的主人打算开门逐客,那个客人却将一只黑色皮箱置于桌上,打了开。 整整一箱花花绿绿的钞票,他的全部身家。 谢罗彬不易为人察觉地勾了勾嘴角,换上一副充满善意和怜悯的口吻说,“可怜的家伙,让我来帮助你。” “怎么帮?”郝透问。 “实话实说,即便不是因为答应了郝透,我也没有办法为你做手术。因为对于你现在的这个鼻子,我根本全无把握。”起身为程子华倒了一杯水,“而且,我们也没办法劝服那个殷之纯收回对你的这个无理要求。” “那我该怎么办……”男人那双刚刚燃起光芒的眼睛一刹又黯淡如灰烬,绝望就这么来临。 “我认识一个人,名叫迟傥。或许他可以替你完成……咳咳,你的梦想。” “比你如何?”程子华开口问。他打听过很多业内赫赫有名的医生,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谢罗彬不假思索地回答:“略胜一筹。” “欸?那是为什么?”郝透看了看自己的恋人,从未想过这个骨子里自负的男人会自认技不如人,颇为大惊小怪地嚷说,“所有人都赞美谢罗彬的鬼斧神工,却从没听人提起过那个迟……迟什么的。” “迟傥。”谢罗彬面露微笑,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然后说,“由于一次手术事故,他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 ※ ※ 驱车向北,这个富饶城市里罕见的穷人区。未经仔细清洗的鸡在街头里孜孜地响,空气里四散着油腻的香气。这个地区拥有成片成片外观破旧的老式公寓,像古生代猖獗的蕨类植物随风而至,长遍所到之处。不时有小贩嘶声吆喝,也不时有顾客推搡开骂。更多的男女老少闲来无事就东拉西扯,聊得高兴或者不高兴都往地上吐一口唾沫。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很久,却无人来应门。 郝透说,是不是不在家? 谢罗彬以舌尖舔了舔他那白森森的虎牙,笑了笑。随即走向一旁的花坛,从中捡起了一块儿砖。抬手一抛,砖头直飞而去。 啪! 二楼的窗户上砸出了一个洞,三秒之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个狗娘养的谢罗彬!” 但紧闭的大门终究是开了。 ※ ※ ※ 谢罗彬和郝透沿着扑满灰尘的楼梯走往二楼,推门而入。一个男人挠了挠头皮,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嘟囔囔,显得气急败坏,“下回再砸我的窗户,我解剖了你!” 一进屋,一股咸鱼似的味道扑鼻而来。郝透强忍要作呕的欲望,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这个能让自己的恋人自认弗如的男人。乍见之下,迟傥胡子拉喳完全不修边幅,右眼角还有一道五公分长的疤,恰如其分地显出他的形容糟蛋。 但是郝透慧眼独具地发现,眼前的这个衣冠不整邋里邋遢的家伙其实非常英俊,英俊得甚至与衣冠楚楚的谢罗彬不相上下。很高,身材也很棒,古铜色的肌肤,浓黑的头发与长密的睫毛,脸型五官的轮廓异常英挺,尤是鼻梁高耸,从两眉之间就拔出一道挺俊的直线,让人联想到那种劈立千仞的山峦。 多么容易让人动心的男人。 牛仔裤上几个破洞。上衣的纽扣尽数松开,可以看见身上旧伤累累而一些新伤正在收口结疤,而胸肌结实健美得令人咋舌,一览无遗。本该一眼相视就令人心醉不已,但他实在……实在太臭了。 该是有多久没有洗澡,才能让自己散发出这种跟出土的尸骸一般的气味,卷起一股子怪味的气浪,几乎随时能将人掀飞。 狭仄的客厅,沙发上堆着破布似的毛毯,茶几上一片果皮烟蒂的狼藉。电视正在放着类似于“动物世界”的节目,两条巨蟒正在交媾。 出蛰后的狂欢。 也不招呼自己这个久远未见的朋友——如果他们可以算作朋友。迟傥将目光重又移向电视里的那两条巨蟒,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显得兴致盎然津津有味。抓起吃了一半的热狗继续大快朵颐,黄油奶汁喷溅而出。仿似挠痒般,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屁股,理所当然地将手上的油腻擦在了自己的牛仔裤上。郝透知道“不拘小节”是个褒义词,但这男人根本就是“邋遢透顶”! 一样的相貌英俊,一样的女人缘出众,一样拥有能将手术刀化为绘画笔的鬼斧神工。似乎唯一的不同是,谢罗彬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而迟傥则险些被中途劝退。就读于同一医学院的两个人,当年在校除了照面时彼此客气地点一点头,已无更多交集——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谁也不先去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反是谢罗彬挺客气地先开了口,“学长。” “我做不了手术。”几乎当下明白对方所来何事,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眼皮未抬一寸,仅是很斩钉截铁地回答,“一星期前我为了偷一罐可乐,用拳头砸碎了街头贩卖机,指骨险些脱臼。看见了么,我连握个杯子都会手颤不止。” 迟傥没有说谎,从桌上拿起一杯烈性白酒,送入口中的这一路,几番要将杯中液体洒落出来。 郝透翻了个白眼,瞥了瞥嘴:一罐可乐,还是用“砸”的——真是既没追求,又没一点技术含量! “真遗憾。我本来想给你十万。”勾了勾嘴角,笑,“一直听说你被整形界驱逐后日子过得挺拮据,我原还不信。”谢罗彬的私人整形医院除了那些廉价的用于打下手的实习生,其余全是外聘的专家。一个手术结束后,钱款两清,随后各回各家。合作无间的,自然再会联系。 “听说你妈疯了?”男人不接谢罗彬的话头,也不等他答话,径自举杯做了个庆贺的动作,“恭喜。” “世事无常,”不为挑衅所动,仅是淡然泛出一笑,“突然就疯了,先里没一点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2 征兆。” “先给我看看那个人的照片。” “这个男人叫程子华。”谢罗彬拿出几张程子华的照片,递上去,耐心地微笑着恭候对方的反应。果不其然,像某种饥肠辘辘许久的野兽看见了新鲜带血的肉,太久没有拿起手术刀的手因为兴奋开始不住颤抖起来。“他……他想修复这样的鼻子?太难了……” “不,不只想修复。他想要像阳具一样的鼻子。” “谁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迟傥由衷愕然。在他从医多年的印象里,变态的整形要求可谓听得不少,理由也千奇百怪。譬如有个五官完美气质出众的女人想要垫一个超人的下巴,因为她想藉之抵抗因为童年遭遇性侵犯而留下的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另一个四肢粗壮面目刚强的男人则想隆出丰满的乳房,用以自慰之时可以获得自我抚摸的快感。可是……所有的要求但都及不上这个要求的变态。 “殷之纯。”郝透抢在自己恋人之前,报出了这个名字。 “殷之纯?”仿似现在才注意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的迟傥朝男孩的清秀面孔瞟去一眼,“谁?”对电视节目自有一番独特喜好的男人,对于这个早已红透半边天的偶像明星根本一无所知。炫耀未遂,男孩露出一种不甘而又鄙夷的表情,如同在说:身为整形医师,居然连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脸孔都没见过? 谢罗彬接口,“那个殷之纯确实是个美到无瑕的男人。出于职业习惯下的审美本能,我想你会爱上他。” “我和你不同,绝不会将‘完美无瑕’的王冠轻易送给一个或许只是‘尚可’的人。”扫视郝透的目光夹枪带棒地凌厉,那个男人在仔细审视完谢罗彬的恋人后,轻勾起的唇角似乎也只透露出了“尚可”二字。“我的心除了追逐金钱,绝无旁骛。” 一谈到金钱,两个男人顿时露出一种非常投契的笑容来。谢罗彬随意挽起袖子,朝迟傥坐得近了些——这个充斥异味的地方真是闷得够呛。 “我要二十万。”屋子的主人拿起遥控器,终于关掉了依然在交合的两条巨蟒。他摊开两手身子后仰,一种“舍我其谁”的洋洋自得的情绪镶嵌在挑高的眉间,极是倜傥不羁地笑了笑,“材料费另计。” “我只给十万。你要,就收下。”谢罗彬用同样的笑容回应了他,他的虎牙发出森森白光,烟灰色的瞳仁迷离似幻,“他的脸是否烂成一滩脓水,其实与我无干。” 郝透嚷出一声:“怎么能说与你无关,他是我的朋——” 男人立即铡了一记眼风给自己的恋人:闭嘴!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各让一步,十五万。 “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出门前,好心向他谆谆告诫,“没人敢把自己交到这样一个医生手中,整形医生也一样。”两位访客刚要离开,屋子的主人倏尔一个箭步蹿上前,紧紧拽住了男孩的手,恶声恶气地说,“东西留下!” 谢罗彬自嘲似地摇头一笑,无可奈何地以手扶额。 没办法,郝透的偷盗癖又犯了。 第9章 好似一尊炮(4) 又宽又广的黑色篷幕徐徐罩向了头顶。 便是夜晚踽踽而来。 迟傥仍在研究程子华的照片和那只已近无可救药的鼻子,对电话那头的谢罗彬说,“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手术。” “由于程子华的鼻部组织毁坏得比较严重,我劝他实施全麻接受手术,他也已接受了我的建议。既然想要两者一样,那就成全他。反正,手术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知道……”谢罗彬瞟过眼眸看向了不远处的郝透,压低音量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大喇喇躺在沙发上揉着肚子,迟傥犹豫一番,还是问了出口,“尽可能复原他的鼻子,然后为他做阴茎缩小?” “醒来之后,一切已成定局。”电话那头,那个含笑而慵懒的声音听来颇为笃定,“我相信消肿以后,程子华看见自己的崭新面貌,不单不会将我们告上法庭,相反还会对我们感激涕零。” “为什么被吊销行医执照的不是你?!”仰天翻了个白眼:这个毫无职业操守的混蛋! “因为我没有在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跑去和护士乱搞,也没有因此让一个人死在我的手术台上。” “因为护士都是女人。”男人愤然出声,“你个死gay!” “我们言归正传,郝透原本的想法是想登门劝服殷之纯,让他收回那个完全无理取闹的约定。” “会有成效?”心想:这念头可真他妈蠢毙了! “确实够蠢,”对方像是猜透了他的心中所想,“所以我来找你了。” “怎么会有人对这样的要求点头说‘好’,简直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如果你现在打开电视,没准就能在娱乐新闻里看见他的脸。相信我,”谢罗彬笑了笑,“无论那张脸对你说什么,你都无法拒绝。” ※ ※ ※ 挂了电话,迟傥决定先出门觅食。 精神食粮。 附近的音像店早已被他洗劫一空,再也租借不到那些符合他审美趣味的动物纪录片了。迟傥打了一辆车,漫无目的地让司机在街头游逛,直到视野里的一切渐渐陌生,一家门幅几米宽的音像店映入眼帘时才叫停了对方。仍旧没有洗澡,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尸骸一样的气味。的士司机久久不发一言,一直等到这个臭气熏天的乘客下了车才猝然大骂出声:“妈的!你是粪坑里爬出来的么?!”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味”,你懂不懂?迟傥挠了挠头皮,一脸深受褒奖般的愉悦。走进那家音像店前,冲夜色中能当镜子照的玻璃微微一笑——镜子里那个形容邋遢神情落拓的英俊男人也对他打了声招呼说,“嗨!bsp;guy!” 盗版和互联网日益打压音像出版的生存空间,偌大一家音像店人迹寥寥。像伶人被阉割后萎靡的声线,循环播放的音乐听来嘶哑怪异,充溢一种悲嗟的情绪—— 苦难不知何年结束,死亡随时而至。 它转眼将我们分开。 它如何将我们分开。 …… 苦难不知何年结束,死亡随时而至。 它转眼将我们分开。 它如何将我们分开。 果然淘到了不少新鲜的货色。打算付账时,忽然脑中冒起一个念头,问,“那个殷之纯,是唱歌的还是演电影的?” “唱歌的。”收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3 银台后的店员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手机游戏。他抬手捂了捂鼻子,仰脸狠狠抛来一个不屑的眼白又立马埋头下去,意思似乎是“居然连他也不认识!” 按照店员的示意跑去金属摇滚专区去寻找那个男人的唱片,每张专辑封面都像那种欧美cult片的电影海报。裸露、血腥、畸形而且病态。一张专辑的封面是荒野里躺着一具男人的尸骸,三五只乌鸦绕着他盘旋不散,其中一只叼着半截指头。另一张是这样的,两个美丽的女人正在阖眸舌吻,一个黑色皮衣巨乳丰臀,另一个白色蕾丝长裙身姿纤薄欲折。黑衣女人显然更为美艳动人,可迟傥的目光却长久停留在白衣女人的脸上,依稀眼熟,然却无法想起自己何时何地与之见过。 最后一张独入眼帘:不过是个遥远而模糊的侧面,只能看见封面里的男人全身光裸地坐在台阶上,在穿一只靴子。 身体削瘦,皮肤苍白,这应该就是殷之纯本尊了? 想象自己弯下腰,蹑手撩开一小丛树枝,猝然看见一只受伤的鹿。 它那么无瑕美丽,也那么慌悴失措,时间于对视间乍然停止—— 恰是这种感觉。 撇开那种醉心于哥特文化的怪异氛围与斑斓大蝴蝶似的眼妆,迟傥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美丽超越性别,浑然无可挑剔。像一幅画、一帧相片、一件会令皮格马利翁神魂颠倒倾心相爱的雕像,就是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过很快他又自言自语地否定道:唱片封面定然少不了夸大其词的艺术加工,除非贿赂上帝,否则世上哪里会有这么美丽的面孔。 几乎从不听歌的男人在那些专辑面前犹豫不决,最后决定每张都买回去——反正谢罗彬提前支付了一笔钱以供自己作一番“自我收拾”。 接着他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一个手插口袋徘徊于金属摇滚专区的年轻人——一副邻家大男孩的衣着打扮,色彩明艳的宽大连帽衫,头戴手绘了海盗与骷髅的棒球帽,造型夸张的超大红色耳麦挂在脖子上。因为帽檐压得很低而看不真切他的脸孔,留海很长,从帽檐边上溜出的绺绺头发乌黑柔软,依稀可见窄脸和削尖下颌,轮廓十分俊美,让人一眼即知这人长得相当不错。 “这男人的音乐就是一坨屎。”年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迟傥和他手中厚厚一叠殷之纯的专辑,似乎全不在意对方身上那股能呛死人的怪异味道,很是友善地冲其笑了笑,“如果你喜欢重金属,我有不少更好的推荐。” “我不太懂音乐,”迟傥稍一摊手,落拓不羁的脸上一双眼眸却如篝火明亮,“但是我懂‘痛苦’。” “痛苦?”颇似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这些无限风光的明星能有什么痛苦,全都是哗众取宠与无病呻吟。” “不止是明星,很多普通人也习惯伪饰与表演自己的喜怒哀乐,还不如动物。不过这个殷之纯,他的痛苦却是真心实意的。”没有故意夸夸其谈,指了指手中的专辑,“这张专辑封面,你看他的眼睛,那是一种面临绝壁深渊才会有的痛苦。唯有一只即将被鹞吞食的蜥蜴,才会露出与之相似的眼神。” “你是动物学家?”扫视了一眼男人手中的其它碟片,全是些枯燥乏味至无人问津的动物纪录片。比起会摇尾乞怜撒娇卖好的家宠,这个家伙似乎更喜欢不带温度与感情的爬行类。 这点让他觉得很有趣。 “不是,我是医生。”想了想,决定无伤大雅也无所必要地扯一个谎,“我是兽医。” “你身上的气味作出了相同的回答。”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以一个很可爱的动作摸了摸鼻子,棒球帽男人笑了,“既然你说得言之凿凿,我也买一张好了。” 他拿起那张以殷之纯的半张正脸作为封面的专辑,掉头走向收银台。 迟傥一直注视着这个挺拔背影,最后看见那个人侧过头来对自己笑了笑,“再见,陌生人。” ※ ※ ※ 年轻人出了音像店,拐入一个狭长阴暗的胡同,在一栋白色房子面前停驻了脚步。 门一打开,一个年轻女人就扑入了他的怀中,抬臂勾上他的脖子。纤细手臂布满烟头烫伤的痕迹,还有各种深浅不一的刀伤划痕,因为皮肤极白而格外彰显。这个女人正是专辑上与同性纵情舌吻的白衣女人。她叫尹云,这个男人的情妇。薄唇直鼻,细长脸型,尤是眼眸澄清如水,虽未拥有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美貌,倒也算清秀。 只是额头纹着形状怪异的黛青色纹身,如同一个遭受黥刑的女犯,美与残忍如影随形,触目惊心。 “我的路西法,我是你的莉莉丝……永远……”将少女的腼腆什裘而藏,她踮起脚,主动凑过脸去亲吻男人的嘴唇。男人的嘴唇柔软如花瓣,仿佛散发出香甜蚀骨的气味,使人不舍得浅尝辄止。就像掉在欺骗的蜜液里那全然不知遭到戏耍的蜂蝶,尹云目醉神迷,脸颊两侧胭脂般的红晕时隐时现,她的面孔愈显光辉。“永远……臣服于你脚下的莉莉丝……” 一番缠绵的亲吻过后,他摘掉了帽子和耳麦,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额发。 除了没有斑斓若孔雀屏羽的眼妆,一张与手中专辑一模一样的脸。 第10章 好似一尊炮(5) 尹云自称是路西法的莉莉丝。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爱上殷之纯前,尹云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年幼时不幸成为孤儿,与叔叔一家人同檐生活。戴眼镜,绑马尾,考试门门优秀,深受老师喜欢与同学崇拜。除了不太满意女孩儿总戴那种齐过眉梢的假刘海,她的婶婶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时至今日,依然以为自己这个视若女儿的侄女纯真无瑕一如当初。只要同桌吃饭必会数落她的不开窍,敦促她早日结婚。 “时间会让一个美丽的女人每况愈下……别像我这样,把美貌挥霍一空后才找到你那不争气的叔叔……”眉眼依稀可以甄辨,她也曾是个容貌出色的女人,只是一脸过于浓艳的妆容反而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显得市侩气十足。 每回听到这些的尹云都会哭笑不得,忙不迭寻找一连串借口来搪塞。 ※ ※ ※ 尹云是个美丽的女人,五官娟秀,身材纤细,楚楚动人。但在俊美挺拔、高高在上的殷之纯面前,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满脸疮疤的丑妇。 本来只是想勤工俭学,凭着不错的长相去挣一份摄影模特的零花钱。结果却看见了他——如果不是一张精致美丽已达巅峰的面孔,这个男人应该属于那种黑色电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4 影里才有的反叛偶像。存活于不为人知的地下乐队,让绝大多数人望而生畏,让极少数人顶礼膜拜。 男人让她脱掉内衣穿上一条由羽毛点缀的诸粉色长裙。裙子无比密切地贴紧了她的躯体,让她的曲线淋漓毕现。 尹云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火烈鸟。百科里说这种鸟“覆羽深红,诸色相衬,非常艳丽。”可她却觉得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低下头看到胸前凸起的两颗圆点,天性腼腆害羞的少女手足无措,面部僵硬,如何也做不到继续对着摄影师的镜头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连笑都笑不出来。 “你是处女吗?”那个眼线浓黑瞳仁淡金的男人忽然这么开口问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油然而起,尹云面红耳赤,感到溽热难当。 “如果你不是处女,就收起那副受到侵犯般的表情——但如果你是,”翘腿坐在她正对面的殷之纯抬起手指摩挲着嘴唇,高傲而又妖娆地笑了,“我喜欢处女。” 拍摄的时间格外漫长。 晨光蜕成暮霭,天空化为沼泽。 世界颠倒。 像每个好女孩骨子里都渴望被恶魔引诱,十七岁的尹云爱上了二十岁的殷之纯,并且自此万劫不复。 除了写歌谱曲的时候会任由自己陷入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自言自语中充斥着自我唾弃与自我爱恋的矛盾与挣扎。更多时候的殷之纯只是一个容貌精美绝伦的玩偶、一个旁观废墟遗址的游客,情感匮乏,目光冷漠,即使最亲近的朋友倒在他的面前,也不会改换脸色,稍为动容。 很难用东方或者西化来鉴定他的长相,卸掉淡金色的隐形眼镜,真实的瞳仁颜色其实是一种非常漂亮却莫名哀伤的淡褐色。洗尽铅华的美丽面孔澄净如月光,女孩们见了总难免惴惴不安与黯然神伤:他会不会走来邀我跳舞。 为生硬的语言所斥责,遭到残酷的暴力对待,为他堕过几次胎并且导致终身无法再有身孕。甚至有一次,为了博取他的欢心,她突发奇想地去做隆乳手术,结果却因为害怕而在手术台上歇斯底里地崩溃,无论医生怎么劝慰都无法止住她的眼泪。半途而废。 后来她才知道,殷之纯也在与她同样的年纪将一整颗心交付他人。一个男人。她不敢奢望殷之纯短时间内忘记他的恋人夏左泉,因为那极像是一种背叛,贬低过去的同时也贬低了他自己。 可是,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可以让一对原本恩爱和睦的夫妻彼此厌倦乃至憎恨。 胶片里永远不会老去的梦露伸手按住了地铁口飞起的白裙。 人们都说,七年之痒。 夜莺为玫瑰歌唱,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欣然接受自己的伤痕累累。与殷之纯在一起的日子,尹云很快学会了抽烟、酗酒、以自残的行为博得怜惜和不时爆出几句粗口。彻底从一个完美的优等生堕落成现在这样一个下贱的婊子,感到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终究分崩离析。像视贞洁如性命的少女最终沦为娼妓,这个改变尹云自己也无能为力。 但是,因为爱情,一切都可以很好。 至少她一直以为一切都很好,直到有一天收拾衣物时不小心拿走了他的链子。 “是你拿的吗?我的链子?”尹云依稀知道这条链子来自夏左泉,而这个男人对殷之纯的意义非比寻常,却从未料到自己的恋人会面露一种极为痛苦而狂暴的神情,好像不是遗失了一条链子,而是被人折断了一截自己的琵琶骨。 “之纯……”以最为轻柔的声音呼唤爱人的名字,想让他从混乱和惊慌中脱离而出。“不过是一条链子……” “在哪里?我的链子在哪里?”他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四处寻找不翼而飞的“头骨项链”,把原本整洁干净一丝不乱的家翻找得一地狼藉。尹云难以解释自己的愤怒和勇气从何而来,她头一回大起嗓门,那么毅然决然地顶撞起这个男人。“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的尸骨连蛆都懒得理睬——”殷之纯不假思索间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力道太大,单薄纤细的女人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额头撞在柜脚上,顿时鲜血淋漓。 仰起脸,睁大眼眸牢牢望着刚才对自己暴力相向的爱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茫然。 “尹云,”似乎也被自己的凶狠吓了一跳,他跪下身来扶住她的肩膀,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触摸起她的伤口。狂乱残暴的气息从淡褐色的瞳仁里褪了干净,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无限悲伤柔软的口吻对她说——当时当刻,女人多么希望能听到一声温柔的歉意或者更为直露的表白,可那个男人只是说,“告诉我,你把我的链子放在哪儿了?” “殷之纯……你个变态!”推开对方的手,一路跌撞,把自己锁进了盥洗室。 眼里像溅上了春日阳光热辣的姜汁,再也无处搁置的悲伤夺眶而出。面对镜子,她双手掩脸,嚎啕大哭。她终于发现了两个她根本无力改变的事实:第一,这个男人是同性恋;第二,这个男人永远不会为自己改变。 ※ ※ ※ 尹云提着高跟鞋站在江边,想要结束自己可笑而悲惨的生命。正当她打算纵身一跳的时候,一个恰巧路过的男人从身后牢牢抱住了她的腰。挣扎抵抗间,她用自己的高跟鞋在男人右眼的眉骨处狠狠砸了下去,砸出一道深长的口子。 于兵荒马乱中朝那个将她救下的男人瞥去一眼——那个男人拥有一张令人一眼难忘的脸。肤色偏深,一双眼睛夹锋带芒般锐利明亮,面庞轮廓英俊无比。 “我在救你,你却打我?”抬手捂上受伤的眉骨,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淌了下来。“那个让你痛不欲生的小子也许短时间内会为你的死亡伤心落泪,但很快就会将你忘诸脑后,每天吻着别的女人入睡。”一边忿然谴责她的愚不可及,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妈的,蠢女人!” 殷之纯除了自己还有数不清的女人和男人,在性伴侣的选择上,完全没有节操和原则可言,他可以压人于身下也可以被压,全凭心情,全无所谓。 果然如那个偶然相遇的男人所说,她的爱人当天就找了另一个女人取代她的位置。依偎在他身侧的身穿黑色皮衣的美丽女人尖声大笑,对开门进屋的尹云说,“my angel,欢迎重返炼狱。” 唇角抹着冷酷的笑意,居高临下的殷之纯垂下眼眸,抛出一个字,“滚。” “我不!”既然当初没有勇敢地选择死亡,活该如今受到苦难的膺惩。尹云懊悔不已,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居然让另一个女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5 趁虚而入了。 皮衣女人名叫宓娜。和尹云的清秀单薄不同,宓娜五官醒目,艳若桃李,傲人的上围更让她足以倾倒众生。 像那些被随意栽植于后宫、因由男人的恩宠或荣或枯的古代女子,她们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向人启齿的畸形友谊。盛开时彼此诋毁与嫉妒,凋零时彼此拥吻与爱慕。 暧昧,模糊,微妙至极。 不过尹云始终心有疑窦:同样身为这个当红偶像不为人知的地下情妇,比起自己对殷之纯全心全意的仰慕爱恋与无条件的忠贞臣服,宓娜似乎另有所图。 ※ ※ ※ “之纯,干嘛买自己的碟?” “因为碰上了一个很有趣的男人。”信手将专辑摆置于花架,笑。 一头如同河床水藻的茂密长发垂在腰际,红唇烈焰,嘴咬花枝,宓娜正于大厅中央翩翩起舞。殷之纯目露激赏之色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人,不时露出满口白牙,无所节制地狂笑出声。 屋子里一片宿醉状态的狼藉。 “之纯……之纯,求你见我一面……” 一个男人在阳台下竭力哭喊,使得尹云不得不从那些远走的记忆里抽离自己的思绪。她的家里还有一些自称是“艺术家”的年轻男女,一划的浓妆艳抹,奇装异服。他们制造出各种尖锐刺耳的声响,随即争先恐后从窗口探出头去。 “之纯,求你……”仰脸对向阳台——似乎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悲情主角罗密欧,程子华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一定会感动你,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男人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可太有文化了!”乐队的贝斯手卢克以一种撕裂声带的方式演唱着殷之纯写的歌。 那句歌词是:烈焰焚身,尸骨无存,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另一个人则马上对着苦苦守候于楼下的男人大声咆哮:“不是你!”一群冷血怪异的男女东倒西歪。落井下石的丑恶姿态,还不如相互梳理毛发中虱子的猿猴来得富有人性。哭泣一样的笑声与叫声此起彼伏,几近扯破尹云的耳膜。 殷之纯伸手抚摸起挂于脖颈垂于胸前的头骨,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办,我感动了。” 电视显示屏里正在播放一部黑色电影,一对亡命鸳鸯最后被乱枪打死,曝尸街头。这样的结局让尹云瞬间有了些“兔死狐悲”的感受,她朝坐于一旁目光寡漠的恋人勉强挤出个笑容,“那就让他上来吧。” 程子华恰巧接到了郝透的电话,告知他迟傥已经答允替他手术。郝透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词,尽量想让语言组织得温和、详尽而又充满希望,借以舒慰这个男人的不幸。可程子华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电话上——因为白房子的二楼阳台出现了一个人,明黄与蜡白混染一起的月色被调得非常稠厚饱满,落笔绘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封冻的目光逐渐消融,摊开两手撑着雕花扶栏,俯下脸来对自己极是温柔一笑。 多美。 随后他看见殷之纯抬起手臂,朝自己勾了勾手指。 如同沙漠中频临干涸的人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海市蜃楼。楼下的程子华迫不及待地收了线,以至于他没有听清郝透后面的话,“你的鼻子还有一线生机,那个迟傥,他有办法……” 第11章 好似一尊炮(6) “我为自己那个愚蠢的念头向你道歉。”二十七岁的殷之纯,眼神葆有昔日的饥饿与纯真,仿若嗷嗷待哺的婴儿。他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眼前男人的鼻子,眼眶稍许含泪,字里行间都是诚恳与认真,“不要对一句简单的托词信以为真,我们之间的约定作废了。” 程子华忙不迭地摇头,“如果是你厌倦了我,我可以为你改头换脸……” “我只是厌倦了你的身体,并没有厌倦你。”他开始娓娓道述与他的分别之苦,嗓音如轻拨琴弦,温柔而哀伤,男人女人都会为之心碎。包括尹云、宓娜在内,周遭所有的人都屏息敛气,他们觉得这般模样的殷之纯简直像是个笑话,但却亦为他言语间营造的哀伤所感染。 更别提当事人,这番始料未及的温柔早已令他热泪盈眶,甘愿随其生死。 “我找了很多整形医生,那个行业专家谢罗彬,还有一个男人叫、叫什么‘池塘’……”像是担心为爱人彻底抛弃,程子华一味承诺自己会尽快复原,“我会好起来,很快……” “不需要外人搀和,其实你自己也做得到。只要你亲自动手做到,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起身跪在男人的面前,殷之纯凑脸贴近他的耳畔,“有些事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接着他握起对方的手,往他的下身比划出一个“切割”的动作。 程子华愕然睁大眼睛,可那个情深含泪的笑容让人无法甄别这番话的真假。 以一个鼓励的笑容与一种信任的目光将这个鼻梁坍塌、面孔畸形的客人送出了门。 “割礼、宫刑,whatever。只要能让这愚蠢的胡搅蛮缠从此消失。”一双眼眸尚且濡亮泪光,却已瞥过头勾唇笑起,“我早就说过,我可以得奥斯卡。” 短暂的沉默过后,终于反应过来的一屋子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之纯,你该进军好莱坞!” “之纯,你会红遍全世界!” 殷之纯亦是放声大笑,一口洁白牙齿。一个冷峻桀骜的天使,一个美艳纯真的魔鬼。 ※ ※ ※ 去那家音像店还借来的两栖类动物碟片,迟傥又在门口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男人整洁干净,异常英俊,举手投足散发出广藿香与杉木交织的气味。这是郝透给他送来的香水,出于商业伙伴间的友谊。出门前永远会擦香水的谢罗彬一度让迟傥觉得娘炮得可以——好吧,人家有四分之一是英国人。 男人冲自己的镜像挑眉一笑: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随便收拾一下,就是倾倒众生的万人迷。 走进店内,下意识地往金属摇滚区瞥去一眼。居然,他在。挂于脖子的红色耳麦依然抢眼,卡通造型的连帽衫,帽子戴上后几乎掩去大半张脸,头上还竖着可爱的青蛙耳朵。迟傥如同旧地重遇故知一般面露欣喜地走上前,打了声招呼,“嗨,朋友!” “嗨,陌生人。”青蛙帽男人稍稍仰起脸,马上就认出了对方。仔细打量上一番将自己“收拾”得分外整洁的男人,便以一个老友般亲切而赞赏的口吻对他说,“很不赖嘛。” 迟傥问,“你上次买了一张他的专辑,对他的印象有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6 没有因此改观?” 青蛙帽男人很孩子气地鼓了鼓嘴,摇了摇头,“还是不怎么样。” 心里想着“要求还挺高”,嘴上却说,“他的声线太棒了!一开始难以习惯这种无端爆发的尖叫似的唱腔,但后来简直为之深深着迷。”忍受不了缠绵婆妈的肥皂剧正如同忍受不了靡靡之音。谢罗彬当宝供起来的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对了,郝透。郝透的声音偏细,难听点说就是有些娘。所以当迟傥知道殷之纯和郝透曾是同一个偶像团体的组员,理所应当的以为他也是个徒有其表的骗子。但是男人爆炸一般的声线刚一出现,他就彻底折服了。 似乎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郝透销声匿迹,而殷之纯大红大紫。因为这个人确实桀骜不驯,才华横溢。继而他开始向这个陌生而年轻的朋友阐述自己听歌后的一些有感而发,对殷之纯所作的歌曲,首首如数家珍。 对方埋首细细聆听,色泽瑰丽的嘴唇始终以一个绝美的弧度微微翘着。 “这个男人把这些宣泄负面情绪的垃圾标榜为艺术,实在太不知所谓,也太寡廉鲜耻。”青蛙帽男人释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过,似乎你对他的‘遗世孤立’印象很好?” “就我所知,这个家伙冷血残酷得还不如蜥蜴和蛇,但这不妨碍我喜好他的声线。就像娼妓并非因为缺钱而宽衣解带,更多是因为饥渴的本能。所谓的‘遗世孤立’也并非因为与生俱来的特立独行,而是这人从来不过是个自溺于痛苦的胆小鬼。” “没错。胆小鬼。”琢磨了一下,旋即大笑,“他就是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胆小鬼。” “说起这个,”迟傥看了看大半张脸匿藏于阴影之中的男人,蓦地伸手去揭他的帽子,“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呢?” 年轻人赶忙害羞似的往后躲了躲,“我的眼睛可不太好看。”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没准能让你的眼睛好看起来——”正当俩人耳酣畅谈之际,手机铃声猝然响起,但是很快又掐断了。瞥上一眼手机屏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低低骂了一句,“该死的谢罗彬!” “你是说整形手术?”听见那个名字,青蛙帽男人掉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声音听上去倒有些莫名的寂寞,“我不太喜欢医生,整形医生也一样。他们除了会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之外别无用处。他们甚至不能让时间短暂逗留,连拥吻告别的机会都不为你驻守就让你永失所爱。” 迟傥默然。听上去像是有段极为悲伤的往事,揭人伤疤从来不是他的爱好。 “当然,你这个兽医例外。”对方倒是挺轻松也挺大方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喜欢目光温暖的男人。” “你在附近上学吗?”被一声“喜欢”给逗乐了。迟傥觉得这人至多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幻觉自己涉世过深就装起了少年老成。 “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青蛙帽男人听见这话,仰面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既然已经是第二次相逢,我总应该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 “汤姆?克鲁斯。” “鬼扯!怎么可——” “我说了,而你选择不信,”年轻人复又将目光移向架上的一排排cd,平静地打断了对方。“何必再问呢。” “即便你不肯以真名相告,我仍决定告诉你我的名字,迟傥。迟到的迟,倜傥的傥。”他稍稍一停,接着认真地补上一句,“虽然我的真实职业不是兽医,但我发誓这个名字绝对不假。” “人如其名。”稍稍倾下脸,笑了。 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似也能看见他眼里闪耀的光芒。 草长莺飞人世间,如何会与这么美的笑容相遇。 随即他凑过头去贴近迟傥的耳廓,轻声说,“你知道吗,其实那个殷之纯远没你想的那么‘痛苦’,他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这点迟傥同意。能够提出要一个人把鼻子隆成阳具的模样,确实很会玩了。 “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坦诚相待,我也决定告诉你我的名字。”青蛙帽男人从音像店里倒退着走出去,用极是明朗快乐的声音对眼前这个英俊男人说,“以一个让你终身难忘的方式。” 面向着睁大眼眸满脸愕然的男人,他一边拉开了那件卡通服上的拉链,一边倒退着穿过了车水马龙。一些不得不踩下急刹车的司机冲其破口大骂,目睹这一幕的迟傥惊出了浑身冷汗,朝其大嚷,“嘿,当心点!你离我再远些我就该听不见你的名字了……” 抵达街对面的车道时,年轻男人突然纵身一跃,以一个极为潇洒矫健的姿势跳上了一辆因为红灯不得不停下的雪弗兰。 “everybody,;me!”立于车顶,俯身冲周遭的车辆与人群大声叫喊,随后摘下了他的帽子,脱下那件宽松的卡通连帽衫,甩手扔在地上。 白衬衣领口微开,黑色修身长裤。没有斑斓华丽的眼妆,仍有破茧而出之感。 原不过是一个翩翩少年,挺拔削瘦,柔软黑发垂在白皙脸庞。 “那……那是……”不顾车流危险的男孩女孩们一拥而上,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挤向车顶上的那个美丽男人,四溢兴奋而幸福的尖叫声,“殷之纯,那是殷之纯啊!” 竟把车顶当作舞台,把这个人来人往的喧闹街区当作演唱会现场。 轻而易举将音域拔上巅峰,他开始嘶声而唱,似尖叫,似恸哭。 ——我们同样担心伤害,同样一往无前;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 那个英俊男人怔在了音像店的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眼不眨,无法动弹。 雪佛兰之后的汽车连环追尾,一整条街都陷入了瘫痪之中,比车祸现场更为混乱不堪。一些司机下车来凑热闹,另一些被堵得寸步难移则疯狂按响喇叭以泄不满。足以洞穿人心的声线居然盖过了可怕的噪音,和与自己说话时那种清晰柔和的声音截然不同。 ——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闭起眼眸,仰头对向天空。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喧阗风声和泛滥天光里,少年摊开双臂,如同张开沉眠已久的翅膀。 一个主宰世界的姿势。一个行走悬崖的姿势。 张狂恣意,刹那芳华。 ——谁值得我浴火重生……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场面即将完全失控,有人报了警。在警车出动前,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驰来,摩托车上的女人身穿黑色皮衣,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7 头盔掩脸,光是看见她的卷发红唇,也知该是何等艳丽不可方物。她将一只摩托车头盔抛给了车顶上的殷之纯,而他纵身一跳,则恰好落在后座上。 默契十足,两个人大笑着扬尘而去。 ※ ※ ※ 适才的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若非警车前来开道以清理满街混乱、女孩们因巨大的喜悦而失声痛哭,迟傥根本无法区分自己是梦是醒。而这个时候谢罗彬又打来了电话,他说,不用手术了。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纳了闷,“为什么?”更让他难过的是,付清拖欠已久的房租后,从谢罗彬处提前支走的五万元已经花去了一大半。 “为什么?”谢罗彬的声音听来冷漠而倦怠,收线前给了他答案,“那个男人,两天前切割掉了自己的阴茎。” 如是我闻。迟傥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名字了。 第12章 胸无罪(1) 自打迟傥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太看除了动物纪录片外的其它电视节目。尤其没看过那种娱乐节目——狼嚎狗吠般聒噪,没完没了地窥人隐私,揭人伤疤。 也许多少年后迟傥会明白,那又是一种冥冥之中。 他打开了电视。 依然套着件连帽衫并戴起帽子,不过和音像店里蔼然可亲的邻家男孩俨然两人。黑色开襟夹克,紧身皮裤。还有金色的连帽衫,在劈头盖脸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仿佛太阳。 将世界灼烧成一片洪荒。 电视屏幕里的殷之纯,全无所谓的表情,仿佛是他正准备赴宴而非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而被逮捕。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孔宛若那种摆置橱窗的塑胶模特,极致俊美而毫无生气。这个男人两手插袋地向前走。目不旁视,目空一切。 难以想象这个年轻人居然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力。当时他在雪弗兰车顶一边演唱一边纵情尖叫,嗓音如同金属摩擦,发出最尖锐高亢的乐音。不过两分钟的“登台”表演,车辆连环追尾,一整条街陷于数个小时的瘫痪。 那些早已被殷之纯的狂妄无礼开罪的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不遗余力地鼓吹造势,将这个事件上升到一个不可饶恕、不可姑息的法制高度。言之凿凿,显得忧心忡忡而又大义凛然,似是深为担忧这个倾倒世人的偶像摧毁了一代青少年的道德观念。 正如他们常常以纸笔挞伐那所谓的“艺术”:这男人的音乐远没有他的脸那么出色,除了切割金属一般的噪音,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可偏偏那么多涉世未深的女孩吃这一套,她们知道什么叫“重金属”? 大约,无论出于何种动机,每个人都想亲眼目睹这个红得都快烂了的大众偶像锒铛入狱的模样。居然有不少电视台选择对殷之纯被捕的场面进行现场直播。 平日里如果狗仔锲而不舍地贴身跟随,殷之纯往往是抬脚便踹,迅疾的动作就像蛇张头攻击的那一瞬间。警察局与摇滚偶像的老板关系非比寻常,做秀一般跟随其后,不像逮人倒像保镖。媒体蜂拥而至,虽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倒还显得秩序井然。 “殷之纯,对于被捕你有什么话要说?”一个记者扛着摄影机紧紧跟随于其身侧,不依不饶地连声追问。 镜头靠着他的脸非常近,整个屏幕似乎只有他的一张侧颜。没有扑粉,皮肤洁白如瓷胎。不足十公分的近距离,甚至可以看见干净清透的毛孔。专业的摄影镜头是如何挑剔至极可想而知,任何靠脂粉堆砌美丽的人都会原形毕露。想来只有他可以美得那么无瑕。 迟傥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如果出现在公众面前,永远是夸张的烟熏眼妆和由隐形眼镜妆饰的淡金色瞳仁。像某种会随着环境改变身体颜色的爬行类,自我保护的需要。 “殷之纯,对于被捕你有什么话——” 他突然转过脸面向镜头。 “hi,stranger.”一个令人无比惊艳的笑容无限放大于眼前,白生生一口齐整牙齿。手指轻轻触上嘴唇,随后又带出一个轻吻,抛向镜头,“will you remember my name?” 那句话像闪电掠过天空。 迟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纳闷:他竟知道我在电视前看着他。 ※ ※ ※ 程子华,这个原本就糟糕的男人自我阉割以后彻底像一滩泥一样再站不起来。“手术半途而废,预支给你的五万元暂不用你还,”谢罗彬笑了笑说,“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我们才能两不亏欠。” 谢罗彬将所有的整形手术抛给了迟傥。因为他打算和郝透离开一阵子,回家去看望男孩的父母。郝透的父亲年逾七旬,面容古板,不苟言笑,一身临近棺材的腐朽味道。可他的母亲有趣极了。对着宝贝儿子亲昵叫出他的名字“小透”时,总让做贼心虚的男孩油然而生一种被人拿赃之感。容貌鲜妍得仿若少女,一张嘴却灌满了辣子油——只要她想出口伤人,定然会有斩获。可结果郝透的母亲见到谢罗彬的第一眼,便对他出人意料地满意。 谢罗彬不太喜欢女人,理由很显然,他也从不掩饰。对于自己的“岳母”尚能笑脸相迎,对医院里的护士则几乎视若无睹。即便是一致公认最为美丽的护士戚露露,也从未得到过这个男人超过“你好”范畴的问候。 小护士们聚在一块儿,私下里嘀咕:谢医生很英俊,可惜却冷若冰霜。 原本就隆鼻深目线条硬朗,“人靠衣装”之下,更是魅力不凡。 戚露露不断朝穿上白大褂的迟傥抛来媚眼,眼波柔情似水,搔首弄姿的模样风情万种。因为处境落魄,早已没有了固定性伴侣的男人,多想立马就找这么个女人泄火。 “别打她们的主意。”淡淡朝周遭的三五白衣女孩瞟去一眼,谢罗彬以一个平静口吻给予对方建议,“别忘了你正在非法行医。” ※ ※ ※ 论五官不过比“中人之姿”稍胜一筹,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始终葆有一种淡淡颦眉的姿态,齐刘海下的一双眼眸清澈如水我见犹怜,反将她衬得楚楚动人。 重新穿上白大褂的迟傥僵僵坐在谢罗彬的院长室里,早习惯了日上三竿才起的男人难受得不时抓耳挠腮。不过她似乎更加紧张,双手不住地来回摩挲着衣角。 迟傥仔细打量了眼前那张清秀窄长的脸孔不少时间,心头满是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倒是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地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8 、仿似歉疚地说,“我想我们见过。” “我们见过?”迟傥倾下脸又看了看病历上的名字,尹云。手指擦过俊朗下颌,努力在回忆里搜寻上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尹云站起身,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又尖又长的鞋跟可以使作匕首。接着拿起高跟鞋做了一个狠命砸下的动作。“那天,在江边,”她说,“谢谢你救我一命。” “原来……是你。”迟傥不自然地抬手捂上了自己眉骨处的伤疤,他完全想起来了,这个女人的高跟鞋确实和匕首一样可怕。 “你想要咨询哪一方面的手术?” “我想……”尹云吞吞吐吐好一番,脸色赧红地说,“隆胸。” “确实很有必要。”扫了一眼女人无谷无峰的胸部,颇为庄重地点了点头,“那么,你想要隆成什么样子?”问出话的时候,心里同时决定:只要听见对方说什么“想要屁股一样大的乳房”就二话不说立马撵她出门。 “我想趁着我爱的那个男人……趁着他暂时离家的日子,做完这个手术。只要……比我现在大一些就好。”稍事一想,忽又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照片,毕恭毕敬递给了眼前的整形医生,“和这个女人一样大就好。” 照片上的黑衣女人对着前方比竖中指,浓黑卷发烈焰红唇,艳丽已极。她不仅驾驶摩托接走过殷之纯,也是他某张专辑的封面女郎,和眼前的女人上演过一幕撩人心肠的同性热吻。 第13章 胸无罪(2) 这个女人是否另有所图? 尹云至少问了自己一百回这个问题。 与自己喜欢被爱人压于身下不同,殷之纯与宓娜更喜欢采取女上男下的体位。宓娜屈膝坐于殷之纯身上,女人一头如瀑的黑色卷发垂落胸前,两条白亮手臂摊展于身侧,蜿蜒似蛇,连同肩胛妖娆地上下波动,柔软丰满的身体也一同随之款摆。时而如麦田猛烈起伏麦浪,时而如月桂树轻柔飘曳枝条,女人的姿势像是一种妖冶而鬼魅的舞蹈,赏心悦目,令人神魂颠倒。尹云看见自己深深迷恋着的那个男人挺起腰身,手捧另一个女人的双乳,将脸埋于其间,或狂乱地撕咬揉搓,或柔情蜜意地轻蹭轻吻。 太美的男人与太美的女人,呻吟着安魂曲,疯狂嬉戏于他们的伊甸园。 这样的造爱场面总让立于门外的第三个人挪不开视线,尹云无法掉头而去。除了捂着嘴无声地哭泣,她还想到了用自残的方式来舒慰自己的痛苦。 卓有成效,真好。 “my angel,你为什么哭泣?”女人与男人暂时分开了交合的状态,光裸着的曼妙身体披上一件男士西装,走到她的身前,嫣然一笑,“一起来吧。” 三个人同床而眠的场面往往非常淫乱,殷之纯除了同时享有两个女人的身体,更多时候会鼓励她们当面交欢给自己看。 宓娜大笑着将手按向尹云瘦削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床。她的舌头灵巧地钻入她的口腔,亲吻十分热烈,唾液仿佛甘甜的花汁。缠绵悱恻的长吻过后,她又一路向下,索取她的每寸肌肤。 窗外是黄昏的色调,红与黄相辅相成,脓血交融的光线铺天盖地。一个女人将脸埋向了另一个女人的两腿之间,舌尖拨开两片肉蒂,探了进去。 因为至高无上的快感,下体早已诚实地湿润一片,可尹云只感到心头有万千虫豸在爬。不止丢人现眼那么简单,凋谢了的自尊落入污泥,为人践踏出淋漓鲜血。她不得不强咬着齿冠,浑身颤抖地努力忍受,却始终忍不了不断滑落面颊的眼泪——像正遭受奸污的少女,像任人宰割的羔羊那般无助地流泪。 由始至终饶有兴味坐于一旁的殷之纯,目睹她瑟瑟颤栗泪流满面的样子会放声大笑。 他是人形玩偶,他是行尸走肉,不会为谁轻易动容。 尽管深知这个真相,她仍从没想过要离他而去。 从没想过仿效一只南迁的候鸟,因受不了酷寒而逃离。 可对于这个猝然闯入自己生活的第三者,尹云再不甘心也得承认:纵是牴牾也有依恋的成分。 “我的女人必须真实,而且无暇。”殷之纯告诉她,他不喜欢有疤痕的女人,也不喜欢她们接受人工改造。 正当尹云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对额头的疤痕一筹莫展之时,甚至也是宓娜,为她纹上了那个丑陋而怪异的刺青。 果汁放入了强力致幻剂,以之来缓解她纹身时的疼痛。躺倒在床,四肢乏力得动弹不得,明明一个梦魇连着一个梦魇,思维反倒清醒:一个面目丑陋、身材粗壮、硕大胸脯垂落腹部的女刺青师在替她纹身,而前额那个仿似邪教图腾的图案却是身旁这个美艳至极、正牢牢将她的手握于手心的女人亲手画的。 宓娜的肤色相较因长期贫血而毫无血色的尹云略深一些。待刺青完成,她回过头,对静静坐于一旁观看这场刑罚的殷之纯生出一笑,“她的皮肤比刚出生的羔羊还要洁白细腻,全身刺青一定会更美。” “好啊。”漂亮男人以手指摩挲着他的漂亮下颌,慢条斯理地说,“改天试试。” ※ ※ ※ “你和殷之纯是什么关系?”迟傥放下手中的照片,问向坐于对面的白衣女孩。 “我是他的……情人。” “你们是……情人关系?”似乎很难把这样两个人联系一起。 “不不不,我是他的情人,他却不是我的。” “既然如此,”迟傥轻轻一耸肩膀,“那为什么不离开他?” “离开他?你是说,离开他?”尹云喃喃自语,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眉头轻皱,嘴唇微张。想起那些过往,言简意赅的攀谈,不分昼夜的交欢,时时刻刻为他念祈祷文以求福祉降临。半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做不到。” “看来,他的性能力很出色。” “优等生的痛苦不为外人所知。”不为这句玩笑所恼,只是讷讷出神地说,“被成绩糟糕却擅于打扮的女生们排挤与嘲笑,被她们故意关进厕所瑟瑟发抖却不敢告知父母。那天我接受封面模特的面试,与他第一眼相见。他突然凑前,伸手取下我的眼镜,冰冷手指无意间擦过我的面颊。我永远无法忘怀,当时的他以一个那么美的笑容对我说,‘你有很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要躲在镜片之后’……” ——你有很美丽的眼睛,为什么要躲在镜片之后? 那个展露一口白牙的笑容,含着稚气未脱的无邪与美丽,从未被人夸奖过“美丽”的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9 女就这么遭遇了灭顶之灾。 有些人和有些话。注定会像石子落水,带起涟漪。 只是当时她无法预见到,她能从这个男人这里得来的温柔与甜蜜,到此为止。 “我做不到。我的双手带着镣铐,身上缀着铃挡,无处可去,无路可逃。而且,”取下戴在头顶予以遮掩刺青的假刘海,展露纤细手臂上的错乱刀痕与香烟烫疤,朝眼前的英俊男人露出一个无比哀伤而绝望的笑容,“这一切我心甘情愿。” “我对你的自卑如何得到拯救,又如何陷入一种更卑微作践的状态全无兴趣。”迟傥示意对方跟随自己进入内室,“现在,脱下上衣,摘去乳罩,好吗?” “这样……合适吗?”手指停留在衣扣上,在解与不解开间,犹豫不决。 “怎么?你想穿着上衣,接受硅胶填充或者脂肪注射吗?”迟傥的发质很硬,为了打理自己特意剪短,于是黑发根根竖起,额头清晰露出。肤色古铜,英俊的面庞令人心荡神移,无遮无拦的一双大眼睛,明亮得宛若璀璨星辰。在那双眼睛无比专注的注视下,赤露上体的女孩登时羞红了脸。她使劲埋下头,手指不住绞弄衣角,心头竟渐渐漫生出一种超越医患关系的微妙感觉。 拿出一支笔在那个柔软的胸部画上一些记号。这个男人的手与她所熟悉的那双缎子般冰冷光滑的手截然不同,掌心满是细细薄茧,略微粗糙,而又异常温暖,当男人的修长手指触到自己的乳头之时,尹云难以自制地狠狠一颤。 “你是处女吗?”迟傥突然开口问。 “我……我刚才说过……” “哦,想起来了。”专注的目光又移向了女人的胸部,表情显得全无所谓,口气倒有那么些大可惋惜,“真遗憾,我喜欢处女。” 尹云不由腹诽:真是,男人为什么都有“处女情结”!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羡慕照片上那个女人。”大约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并非合法入职的整形医生开始与对方闲聊,“因为她的胸部,也是假的。” “怎、怎么可能?!” 迟傥停下手头动作,以大刀阔斧的目光直视起那双满目怀疑的眼睛,口吻不客气地说,“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吗?”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始终沁着一脸淡淡哀伤的清秀面庞倏尔神态欣喜,尹云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卡片,用笔写上一个时间与地址,交予对方手中,“迟医生,你能否于这个时间到这个地方来?” 接过纸片,捎去一眼:一家桌球俱乐部,位于城市的隐僻一隅。 “不打算做手术了?” 整好上衣,唇畔眉梢俱是绽放舒展的笑容。她走向门外,回头说,“也许再也不需要手术了。” 第14章 胸无罪(3) 迟傥看了看手里的卡片,随即抬起眼,微皱眉头看着马路转角处的桌球俱乐部。这个街区最容易找到“乐子”的地方。充斥着嘈杂的音乐,浓妆艳抹的雏妓,大麻和曾被砍过十几刀的客人。 夜色很乱,一个气温骤降的冬日夜晚。 为摇滚偶像拍摄封面不过是她偶尔为之的兴趣,宓娜真正的身份,是这个桌球俱乐部的老板。一口流利的法文,留学巴黎学习绘画,出生于艺术世家的背景,无可挑剔的脸与同样无可挑剔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人间尤物像极了一个精心编撰的谎言。 迟傥走进俱乐部的时候,碰巧听见两个女人在大声争执——这么说或许不妥切,应该是一个女人面红耳赤地争嚷,而另一个女人双手交错于胸前,面带优雅微笑。 “不止是你的外表,我还质疑你的学历、家世、背景,甚至我质疑你对他的感情,你和之纯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你居心叵测——” “就算我从头至脚都不真实,你又能做些什么?你以为找一个和你上过床的整形医生就能让殷之纯相信我在骗他?”女人以手指沾上一些调酒用的椰奶油,放入唇间舔了舔。“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爱他吗,别的人爱他就是‘另有所图’?”一身艳丽的紧身红裙,愈显身材高挑,胸部高耸。虽然四肢很瘦,但却绷着肌肉的紧致线条,臀部的曲线足以引诱圣徒堕入地狱。尹云的美丽过于孱弱单薄,在红唇杏目秾艳至极的宓娜面前一败涂地。 “爱他?!”尹云因为愤怒浑身颤栗,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柔弱的羔羊此刻迸发出惊人的胆识与勇气,“我听见你怂恿他吸毒!” “可卡因是金属诗人的仆从,摇滚音乐家最好的朋友。”宓娜全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在试图成就他的不朽,你却几次三番横加阻挠。” 殷之纯放纵形骸不假,却从不沾染毒品,即便周遭的朋友全都是时不时需要“吞云吐雾”来制造“快感”的瘾君子,通常他也只是坐在角落闭目养神,随手拿起一小把薄荷叶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当贝斯手卢克拿着一小包锡纸包裹的海洛因,半跪于他的面前问,“之纯,要试试吗?会让你快乐到想死。”结果那个男人抬脚狠狠踹向对方的胸口,霍然起身,脚掌碾着倒地之人的喉管说:你想毁了我吗? 可是这一切从三个月前开始有所改变,从这个黑衣红唇的美丽女人“趁虚而入”,闯进了尹云的生活开始。 坐于红色漆皮的椅子,女人点燃一支大麻烟,红色皮裙裹着浑圆臀部,翘着修长性感的腿,对几分钟前才认识的漂亮男人说,“有人说我吸烟的姿势像凯特?摩斯。你觉得呢?” 殷之纯微微眯起眼眸,细细打量了一番女人的脸,“确实有些像,谁说的?” 红唇中吐出一口浓重的白色烟雾,笑了,“你。” “voulezvous ue(想要来一支吗)?”伸手去接,可对方却在即将把大麻烟交于他手中的时候,手指一松,任它掉在了地上。宓娜耸了耸肩,“帮我捡起来,好吗?” 殷之纯半跪于地去捡拾掉落的烟卷,抬起脸的时候偏巧正对向女人的两腿之间——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好片刻,随即仰起俊美脸庞对视上女人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有穿内裤的习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当天夜里女人就躺倒在男人怀里,他们一起吸食了大麻,然后彻夜交欢。 现在,她又想把可卡因带入他的生活。 尹云仍在颤栗,可除了怒目瞪视对方却无法回话。“好了,my angel,”宓娜走上前去将她抱于怀里,以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0 一个暧昧而充满情欲意味的手势抚摸她的身体,“我们同床共枕、同病相怜,为什么还要彼此嫉妒、彼此憎恨呢,我们完全可以做些别的……” “离我远点!”一把推开了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女人,涨红着脸颊骂出声,“你个肮脏、下作、满嘴谎言的lesbian!”拿起吧台上的冰锥,奋力扎向对方的颈项。 嘴角一勾,看似轻捷随意地一反手,就把冰锥夺了下来。 迟傥发现,这个女人学过格斗。 “你还指望他娶你吗?”甩手给了尹云一个耳光,冷笑一声,“一只生不出蛋的鸡,倒挺贪婪。” 当宓娜还要甩手给不识好歹的女孩再一个耳光时,一个男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迟傥上前将尹云护在了身后。 “原来,这就是你找的那个男人。”花哨眼眸勾向身前这个直眉明目、面容英挺的男人,全不顾对方一双亮炯炯的大眼睛里此刻满是怒意,目光流露出一种无遮无拦的全然赞美的神采。“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那么英俊的整形师。” “客气。”第一个自然是指谢罗彬。 “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你有什么立场插手两位女士之间的小纷争?”又看了一眼像只兔子般瑟缩于高大男人身侧的白衣女孩,舔舔嘴唇,妖娆出声,“……你和她睡过了?” “是啊。”抬手抚了抚右眼眉骨处的伤口,笑了笑,“一夜七次,欲仙欲死。” “你……你胡说什么……”尹云急忙开口辩解,“我没有……” 迟傥撇过一个眼白,示意对方闭嘴。 气氛极是微妙地僵持着。忽然,他看见对面而站的女人挑起眉毛目光向前,红唇宛如罂粟般开出一个诡艳的笑容——身后有人用球杆点了点他的肩膀。 一回头,居然是殷之纯。 七天拘留,不了了之。 没有峰谷之间的转捩点。郝透、程子华、尹云,见过的人都在控诉着殷之纯那浑如人格分裂般的喜怒无常,竟然是真的。他就像完全不曾认识过迟傥一般地径直注视着他,金色瞳仁露出森森寒光,阴冷而霸道地开口,“她是我的女人。” 迟傥微微一愕:那个穿着卡通连帽衫,将红色大耳麦挂于颈间的邻家少年哪儿去了? ※ ※ ※ “之纯,似乎最近挺晦气啊!”说话的是“老枪”。身材魁梧,一头白发,而且,瞎了一只眼睛。有人说他曾是个籍籍无名的水手,也有人说他曾是个赫赫有名的蛇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秘密藏有一把土到渣的五四手枪,所以自称叫“老枪”。醉了就会胡言乱语喋喋不休:他在布洛涅森林当过伐木工,也在塞纳河上运过鹅肝酱——不幸的是同时遭遇了爱情与阴谋,被打瞎一只眼睛后灰溜溜回了国。 “可不是,”朝“老枪”挥了挥手以示打了招呼,一对金色眼眸却直勾勾地盯着迟傥,微微一笑,“晦气透了。” 宓娜擦身而过迟傥与尹云,嘴角挑出个妩媚异常的笑来,从身后搂住了殷之纯的肩膀,埋脸于他肩头。 “向宓娜道歉。” “之纯,不是我……是她……” “道歉。”男人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女孩的辩解。 尹云咬了咬嘴唇,忍耐半晌后,极是不甘愿地开了口,“对不起,宓娜——” 有恃无恐的女人面含淡笑地打住对方,“诚心诚意的道歉,难道不该跪下吗?” 白裙女孩眸中含泪,将“求救”似的目光投向她的爱人,可对方目光冷漠,一副与己无关的无动于衷。正当她紧咬唇肉,浑身颤抖着作势要跪的时候,一旁的另一个男人突然伸手拖住了她的肘弯,十分强硬地拽直了她的身体。 “啊哈,有人想英雄救美。”对眼前那张无比英俊却隐隐含怒的面庞生出一个温软好看的笑容,随后掉头看向自己的情人,口吻礼貌得近乎陌生,“你想让他救你吗?” “迟医生,求你……”眼泪早已不住下滑,尹云认错似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求你……不要多管闲事……” “谁管你了!”看也不看女孩一眼,反倒将视线投向殷之纯,笑出声音,“是这个混蛋小子,他惹毛我了。” “你又能……”稍抬下颌,舌尖轻擦牙齿,一个极为傲慢无礼的睥睨眼神,“怎么样呢?” “比一场。”迟傥将目光移向俱乐部里的台球桌,从小玩到大的项目,堪称职业水准。听见对方爽快说“好”,英俊男人忽又微微仰起脸,皱眉凝思地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做了个苦苦思索回忆的表情,随后那双亮如篝火的眼睛凝神注视起眼前的淡金色眼睛,唇角抿出一侧弧度说,“我忘了。” 殷之纯愣了一愣,旋即大笑。 “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迟傥问。 将目光瞟向身侧的情人,忽然一抬手重重将她推向迟傥——娇小单薄的白衣女孩囫囵一下就落进了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里。那个美丽人偶毫不带感情地勾了勾嘴角,“你赢了,这个女人今晚就是你的。” 迟傥轻推开怀里的尹云,一边摸着鼻子,一边摇了摇头,“胸太小,我不喜欢。”扬手一指宓娜,极是笃定地冲殷之纯笑了笑,“我要她。” “眼光不错啊。”瞥了一眼立于另一侧的波涛起伏的艳丽女人,也笑了,“好,我答应你。但是——”他微眯起眼眸,直视于对方的眼睛,“如果,你输了呢?” 第15章 鳄鱼会不会哭(1) “如果,你输了呢?”殷之纯比迟傥稍矮一些,注视他的眼睛时,需要微微仰起下巴。“你有女伴随行吗?” 迟傥挠了挠脸,实话实说,没有。 标准的英式桌球球桌,熨烫得十分服顺的绿色台呢。殷之纯贴着球桌俯下身,以一个极为干脆利落的漂亮姿势率先出杆开球后,重又挺直背脊。 “废掉你的一只手,或者,”他嫣然一笑,“陪我过一夜。” 斯诺克是个很gay的运动。 俯身击球时,窄髋翘臀的性感线条一览无遗。俱乐部里围拢过来一群男人,有的认识殷之纯、有的不认识。他每一个极远距离的长台拼球都能引来一阵猥琐的口哨与欢呼声。 出杆干脆,走位大胆,浓黑眼线下的一双眼睛极为犀利,原来这个美丽人偶不单是让人痴狂的摇滚偶像,更是一台精准无比的进攻机器。 而且似乎运气也站于他的同侧——怪不得人们都说,这个男人深受上帝垂怜。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1 最后一杆尘埃落定,宓娜朝迟傥投去一个妩媚笑容,艳如罂粟的女人,眼眸中点着黑猫的妖冶与鬼魅。“很遗憾,今晚你无法得到我了。” 输得心服口服。 ※ ※ ※ 向远处驱车进发,不堪狗仔骚扰的摇滚偶像将自己的府邸落在了芥草蓊郁的郊外。 “愿赌服输。作为男人,最基本的生存礼仪。”故作轻松地一耸肩膀,英俊男人侧过头,注意到对方胸口挂着的链坠——医学院毕业生立马认出了它应该是块人骨。关于殷之纯和夏左泉的往事,迟傥也略有耳闻。“好像北欧有很多玩金属的歌手和乐队。” 隐约觉得这块人骨与那个英年早逝的警察息息相关。 “因为太冷了,吼一吼会暖和一些。” 没打暖气,车窗大开。阴湿的雾气扑入车内,隆冬的寒冷剔肉蚀骨。可迟傥对这答案不以为然:这个地方的夏天简直热如笼屉!“你也在玩金属乐,也是因为觉得‘冷’?” 坐于驾驶位的殷之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倒也不显得太过冷酷,淡然回答:“经常。” 难以想象两个人很快摒弃前嫌,又如初见那般彼此交谈。 迟傥告诉殷之纯自己为整形界驱逐后背上行囊,随意飘流、落地为家的过往。殷之纯听得很认真,并且露出各种与谈话内容相匹配的表情,皱眉的,微笑的,平淡的。偶尔会插话问他关于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和他所遭遇的奇闻逸事。 “我去过非洲,那里的人非常尊敬医生,哪怕是与‘拯救性命’毫不相干的整形医生。”迟傥笑了笑,夜色中的一双眼眸灼灼发光,“我的专长是人脸与五官,但是有次却帮助一个请不起医生的乌干达女人接生过一个孩子,剪断脐带的时候血液溅了我一脸,那只肉团子在我手掌慢慢蠕动,带来的触感非常奇妙。” “你是在那里晒出的这身肤色吗?挺不错的。”转头向身旁的男人投去一瞥,“为什么当时会选择去非洲?” “那阵子我非常沮丧,只觉被一只无形的手牵扯,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得要领。将所有的积蓄挥霍一空,揣着仅剩的钱逃去那里。”微眯眼眸,似回忆了一番,“阳光铺天盖地,我赤身裸体地躺在一片全然陌生的宽广原野,看见蜥蜴爬上我的手背。不知这么过了多久忽而恍然大悟,决定回国。” “不是因为有伤风化,被撵回来的?”反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非洲大陆是块好地方,你该去看看。”顿上一顿,又露出一个温暖笑容,“至少,那里不会‘冷’。” 殷之纯再没有说话,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忽明忽灭于半轮月亮的皎皎光线。 待穿过一片茂密树林,视野陡然明阔。 已经到了。 ※ ※ ※ 这不是做爱,这只是性交。过程非常暴力,迟傥还来不及反感一个同性的贴身靠近,作势要吻自己的男人已猝然一拳挥向他的胃部,胃酸立马涌向喉间。 踉跄地退了一步,殷之纯又揪起他的衣领,重重将他抵在了浴室的镜子上,出人意料地把脸凑向他的唇边,烙下一个滚烫的长吻。摇滚偶像的香水带有一股酒精和血液混织的奇异味道,伴随那具躯体本身具有的恬淡香草气息,一齐轻轻扑向他的脸。 缠绵而柔软,饱含着翻山越岭的苦楚与久旱甘霖的甜蜜。 正当迟傥讶异于这个来自同性的吻是如此迷醉人心、让人甘愿为其生死之时,殷之纯忽然狠狠咬了他的舌头,继而用力吮吸他的血液,就像一只饥饿经年的吸血鬼。 满嘴湿腻的腥甜,怀疑舌头就要断了。 终于忍不住挥了对方一拳。用手擦掉嘴角的一点血迹,更高更强壮的男人在接下来的暴力对峙中明显占了优势,他一抬手就将殷之纯按在了早已放满一池热水的浴缸里。“并非所有色彩艳丽的蛇都有剧毒,有些只是用夸张的颜色来掩藏自己的怯懦,伪装自己强大而不可侵犯。”迟傥的手在他的脸上胡乱地抹着,“所以,为什么不先洗洗你的脸呢?” 男人手臂的力量让所有的反抗都徒劳无用。整张脸没于水中,简单地挣扎几下就不再有动静。 松开了手。 白色衬衣被水浸泡得膨胀开来,埋首于水中的半截身体,微微张开两臂悬浮着。 “殷之纯?” 迟傥稍稍有些慌了,赶忙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平置于地板上。 阖着眼眸,沾湿了的黑发贴服前额,脸庞美丽纯真,发出新月照耀远山脊线的光芒,并且愈来愈亮。一类“于心不忍”的感情莫名潆绕不去。眼妆已经洗净了,原来不是那些极难卸除的化妆品,倒是一种遇水即溶的颜料。可以想见,这个人前始终以浓重的烟熏眼妆伪装自己的男人,是永远不可以哭的。 那样会让他像个小丑。 湿透的少年看上去像是躺于渡轮的甲板。经历了漂洋过海的风浪,倦得极了,所以睡了去。 整个世界相形见拙。 迟傥以手探向他的鼻息,结果发现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殷、殷之纯!”不由大惊:居然就这么死了?立马为他做心肺复苏,还未伸手按上对方的胸口,那个似已溺水的男人忽然一瞥唇角,睁开了眼睛——一个孩童般顽劣而狡黠的美丽笑容绽放在唇边。迟傥瞬间恍惚非常,听见身下的人贴近自己的耳畔,柔声说着,“you saved&ranger.” 当自己毫无防备的腹部遭受一脚重踹时,方才明白过来,完全地受骗了。 脏腑俱破般的巨大痛感随之而来。 一时的掉以轻心让身材的优势顷刻丧失殆尽,迟傥苦于招架时无意间触摸到了那条坠于心口的项链——明显看见殷之纯很不自然地颤了一下。 “看来,这东西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英俊男人挑眉一笑,一个用力就扯断了对方脖子上的人骨项链—— “还给我!” 迅速起身跑向阳台,一个甩手动作后掉回过脸,朝对方摊了摊空空如也的双手。以拇指一指身后,轻描淡写地挑起一侧唇角,“扔了。” 二楼阳台下是一个栽满植物的花园,高大乔木,葱郁密集。结果迟傥发现,殷之纯疯了似的扑向阳台,竟要翻身跳下。 “你疯了吗?!”将他一把抱个满怀,“不过是一条链子,值得你这样?!” “把它还给我……还给我……”如同一下摘掉了阴冷可怖的假面,一刹抽离了所有的狂暴与不羁,殷之纯低下头,伸手扶向身前男人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2 肩膀,然后慢慢倚靠他的身体跪倒在地。如个无助的稚子蜷于他的怀中,将脸枕于那个温暖而略显粗糙的掌心。一边抓起他的手指放于唇边小心亲吻,一边喃喃自语般地乞求,“求你……把它还给我……” 乌黑的头发盖住眼帘,仍能看见眼泪滑落苍白面颊,沿着尖削下颌掉了下来。 打湿了他的手指。 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一个温润的口腔温柔包裹,舌尖轻舔,牙齿轻咬。漆黑的夜晚藏在鹅黄的灯光背后寂寥无声,迟傥这才知道这个风光无限的摇滚偶像是有多瘦,他埋脸于自己的怀中就像没有重量。 “把它还给我……求你……” 一阵沉默。 以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覆盖上那潮湿冰凉的眼睑,任那条人骨项链绕于手指,滑落另一只手的掌间。 “我没有扔掉它。”不再窥探他的悲伤,迟傥挪过脸,阖眸叹出一口气,“还给你。” “该是多愚蠢……”手指慢慢触上链子,旋即牢牢攥紧。殷之纯忽而从遮掩眼眸的乌黑额发中仰起脸,一个与先里极为相似的笑容,又美又冰冷,“才会对‘鳄鱼的眼泪’一再信以为真……” 被人极为用力地往外一推。 英俊男人一脸不可置信至极的愕然,瞠大双眼。尚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跌出了二楼阳台。 第16章 鳄鱼会不会哭(2) 戚露露俨然已以“迟夫人”自居,可迟傥根本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他对这个漂亮护士的兴趣仅限于肉体,女人卖弄风情的搔首弄姿,透着一股子人工雕饰的做作和廉价的香水味。她自作主张,提议让谢罗彬回医院主持大局,可对方却以五万元尚未还清为由加以拒绝。 “给他准备一副拐杖,”难得逍遥的谢医生在电话里说,“既然手没有受伤,总有办法做手术的。” ※ ※ ※ “你是谁?”迟傥从一身的伤痛中强将身子撑了起来,视线投向病房门口,“如果你是殷之纯,麻烦请滚出去。” 一个女护士听见了这个名字朝这里投来了目光。 走进门来的年轻人一身灰色连帽衫,苍白的面孔隐藏在帽檐掷下的阴影之后。他将手指竖于唇边,微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就自说自话地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翻了对方一个白眼,忿然躺下,拿起一只枕头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殷之纯和同住一病房的男人相聊甚欢。一个有心脏瓣膜病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身材像鼓胀的气球。靠“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工作”的计程车生意独自抚养女儿,诸事不顺的日子给了这位司机先生暴戾的大嗓门和永无休止的抱怨。 “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变态、神经病!”看见电视新闻,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我的女儿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要不是我的妻子过早地撒手而去,我也不会把她宠得那么无法无天,让她把所有的精力投给这么一个畸形儿!” 电视新闻又在播出这个摇滚偶像的“惊世之举”,砸毁了一辆世上所剩无几的古董车又将其当街焚烧殆尽。他似乎知道记者偷偷隐藏的摄影机在哪里,朝摄像镜头桀然一笑,甩手掷去一个燃着焦油的火把。新闻报道的最后一个镜头凝固在一片焦黑之中。 似乎隐隐能闻到烧灼的味道。 “是啊,他太疯了。”殷之纯将椅子往那个中年男人的病床处靠了靠,饶有兴致地和他一起批判及唾弃起这个不可能更红的摇滚偶像。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中年男人瞥了一眼这个以帽子掩住半张脸的年轻人,如遇知己般目露赞许神采。很是心疼地嚷出一声,“那车已经很少见了。妈的。” “1960年版bsp;deville,绝无仅有的粉红色,依然敏捷如同刚出厂,百公里加速仅要10秒。”年轻人孩子气地嘟了嘟嘴,“它的上一任收藏者是摇滚界的鼻祖,猫王普莱斯利。” “那他为什么要焚毁这辆车?!愤世嫉俗?向乐迷宣战?还是,借此抢夺摇滚界的王冠?” “maybe,”连帽衫男人轻轻一耸肩膀,“just for fun.” “前天我答应女儿替她去殷之纯的签售现场——天知道这种垃圾她已经有了一堆。”中年男人一撇嘴,“那是真正的万人空巷人山人海,一群疯狂的男孩女孩把我裹夹成三明治中的培根肉。明明是冬天,却叫人汗如雨下。我不顾生意,在闷热得要窒息的环境里等了他五个小时。” “所以,你拿到亲笔签名了?”迟傥重又坐起身,对那个中年男人说。 “不,没有。那个该死的混蛋才露脸五分钟就匆匆而去。结果苦候了几个小时的年轻人们开始愤怒地尖叫与彼此推搡,场面完全失控了,”那张敦厚肥胖的面孔露出骇色,似心有余悸地说,“至少二十个人因为踩踏受伤而住进了医院。其中就他妈包括我!” 病床柜子上摆置着一张唱片。 听到这里的连帽衫男人淡淡笑了起来,“殷之纯的签名我可以模仿得很像。”他说,“没人辨得出真假。” 女儿即将来医院探望自己,中年男人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他拿出钢笔让对方在病历卡上稍作练习。 “不不不,‘纯’的那个最后一勾应该写得更花哨一点。”拿起病历,眯起眼睛仔细甄别了一下,边摇头边啧啧赞叹,“肯定练过一万遍,那家伙的字真是难以仿摹的漂亮!” “这样呢?”按照对方的要求重新签了一个,毕恭毕敬,彬彬有礼。 签了七八个左右,中年男人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还能怎么办呢?勉强有八分像了。” “也许今后我可以靠模仿他的签名讨生计。毕竟——”年轻人措辞客气,好像随时都会躬身行礼,一口一个“您”。若有似无轻翘的唇角,显得可爱、稚气而又温文尔雅。“男孩女孩,人人都爱那个灾殃似的殷之纯。” “妈的!你说的是对的!他就是灾殃、渣滓、败类!”胖胖的计程车司机抖擞肥肉,酣畅淋漓地宣泄了自己的负面情绪后,对身旁的年轻人露出一个和蔼的、父亲般的笑容,“那家伙和你该是一个年纪,却远没有你那么讨人喜欢。”拍拍对方的肩膀,更为慈眉善目地补上一句,“你是一个很棒的小伙子。” 不由得悄悄瞥了得了褒扬后微微垂首的殷之纯好多眼,即使看不见那双眼睛,也想矩细靡遗地寻索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但迟傥发现,对方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3 始终没有看自己。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开心。 ※ ※ ※ “爸爸!”中年男人的女儿,那个刚刚迈入高中的女孩风风火火闯进了病房。殷之纯重又坐回迟傥身畔,拉了拉帽子,将脸往帽檐后努力藏了藏。 既然怕被人认出,干嘛还到处乱跑?笑了笑,一抬手,将躲在灰色帽子下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看见对方以一个很服顺的午睡般的姿势伏在那里,迟傥回头对满面愕然的中年男人说,“我弟弟,累趴了。” 并不惧怕因此惹上“同性相恋”的闲言蜚语,但多少不愿让这本就声名狼藉的摇滚偶像雪上加霜。 那个夜晚他瑟缩在他怀里,眼泪流淌成河,触动了他难以解释的怜悯之心。 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朝那个伏于病床边的背影瞟去一眼,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她甚至无暇顾及父亲的伤势,一张口就是:“殷之纯的签名呢?” 接过唱片,女孩眯起眼睛,以一种古怪的神态仔细地看着专辑上的那三个漂亮的古典花体字。 唯恐马上就要露陷儿,胖男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家里,四面墙壁都是这个男人的海报以及照片,他的女儿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厚厚一叠唱片里找出一张告诉你说,只有这张是殷之纯亲笔签的,其余的都是由乐队的贝斯手模仿冒充的。 “爸爸!”缄默良久,回过魂来的女孩激动得浑身颤抖,“这……真的是殷之纯的亲笔字迹啊!” 吁出一口气,朝迟傥悄悄竖起大拇指,意思是你弟弟真行! “有那么多人可以喜欢,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中年男人似乎还为那辆被无辜砸烂焚毁的古董车耿耿于怀。 “别的偶像都是流于俗套的修辞,只有他的美浑然天成。他的声线没有疆域,可以直接掀起骇浪让船只触礁,也可以化为妖娆的海妖让水手心甘情愿葬身海底。他是撒旦,却诞生于伯利恒的马厩;他是冷酷的祭司,也是献祭的羔羊……你们这些庸俗的人决不会懂——” “这并不难懂。”迟傥突然插口,“简单明了地说,他就是个……怪胎吧?” 伏在他膝盖上装睡的殷之纯,发出响亮而放肆的笑声。 中年男人的高中生女儿依然手足并用地抒发着对摇滚偶像的拳拳爱意,而她那个肥胖粗鲁的父亲则一直骂骂咧咧低声诅咒,两个人彼此抱怨彼此搀扶,搭伴离开病房去用餐。 殷之纯坐直身体,“记得,你还欠我一晚。” “忘不了。” “今天先还我一点利息。”仰起脸,轻启红唇,“吻我一下吧,我知道你想。” 这人居然忘了两人之间的过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来索要亲吻!骨折多处,浑身都疼,自己简直就是辆已经散了架的帆车。“殷之纯,”迟傥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却没好气地说,“你人格分裂吗?” 殷之纯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三天前的夜里,你像只甲虫一样从二楼阳台掉了下去。我推的。” “那么说你是猫了?挠人一脸血,又过来轻蹭示好?”摘去他的帽子,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颊,将那稍长的乌黑额发从眼帘前拂开——像是一件珍贵至极的象牙雕凿的器皿,惹人爱不释手,目不转睛。神采那么甜美无邪,眼眸那么纯澈无辜。虽说红颜弹指易逝,他真该永远是不老的少年。 迟傥不禁想起谢罗彬的话:这个人的要求,任你再铁石心肠也无法摇头说“不”。 确实如此。 “不过我事先声明,”稍眯眼睛,露出一种威胁的神色说,“再咬我,我杀了你。” 随后英俊男人朝那个美丽少年倾过脸,温柔一吻。 这个甜蜜轻柔、无比配合的唇舌相偎像是落叶随波悠扬地飘曳,居然霎然缓解了所有的疼痛,让他一下子忘怀一切,一下子又滔滔不绝地忆起风景热烈、阳光金色的非洲大陆。 亲吻持续很久,战场从嘴唇转移至耳廓、下颌、脖颈……一边以一种饥饿者品尝珍馐的方式,不肯善罢甘休;一边又仿佛摒绝了所有肉欲的欢愉。 直至模模糊糊听见一声低语:真可惜,你竟是第一个这么吻我的男人。 殷之纯真的要走了。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盒自制的渍着糖玫瑰的蛋糕。他用指尖沾起一点蛋糕上的奶油放进嘴里,非常熟悉的味道。“还有谁来过?” “那时候我在昏睡,根本不可能知道有谁来过。护士们说是个白衣素颜的漂亮女人,我猜大概是尹云。” “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起身就往外走,声音听来明显不悦了。 “嘿!你翻什么脸?我又没有碰过她,我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主宾颠倒。”殷之纯稍稍侧过头,“我说是你碰她了吗?” ※ ※ ※ 天气愈来愈冷,白天变的更加短暂,夕阳就像一场浓烈的火焰,迅速地袭卷天空,除了残存灰烬,转眼什么都不再剩下。 乐队的贝斯手卢克竖起风衣领子掩盖自己的面容,敲响了一所公寓的门。窄脸直鼻、深长的眼眸,卢克也是个相貌异常出众的男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不能为人记住的原因是:殷之纯的光芒太过于耀眼。 他是伏特加混合青草汁,别的人都是肥皂水。 奇怪的,不公的,而又高低立现的比喻。 面孔丑陋至可怖的男人为对方打开门,迅速蜷缩回地上。他的身体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他的房间密不渗光,像是相片未经曝光前的暗房,透射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调。殷之纯的照片大大小小贴满四壁,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欣赏这个男人的脸,都能由衷地感到赏心悦目。以前这个摄影师也拍摄过别的美好的事物:灌木丛、野玫瑰、忍冬属植物绽放刹那的芬芳。 什么都及不上他的美好。 “你恨他吗?” “不,我爱他!”颤动喉骨的怒吼,掷地有声的爱情。 “可是他抛弃你了。他现在和一个整形医生打得火热。”卢克说,“那个医生名叫迟傥,和郝透的男朋友一样是个满嘴谎言的混蛋。” 那些煞有介事的夸大其词与凭空捏造,让程子华就要被极端的痛苦与愤怒碾碎了。 他自卑不已,因为一时受到殷之纯的蛊惑与欺骗,居然切割掉了自己那能喷涌精髓的根茎;他满心憎恨,谢罗彬信誓旦旦说要拯救自己结果却袖手旁观任由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鼻头腐烂凹陷的男人匍匐在地,最后他决定把这一切归咎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4 于那个未曾谋面的整形师,迟傥。 “你要让他接受你的奴役,甘愿被你驯服。”卢克用充满煽动性的语言鼓励程子华去绑架殷之纯,去强暴殷之纯、去用凌辱肉体的方式占有他、折磨他、俘获他。 “不可能了……”男人痛苦地低吼着、呻吟着。他的男性尊严丧失殆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打动他的爱人了。 “动手去掠夺、去征服吧!那将比接受馈赠更有乐趣。”卢克蹲下身子,将一只可以戴于下体的假阴茎放在男人面前——非常夸张的尺寸与造型,不是制作于柔软的橡胶,而是坚硬又尖锐的金属。 可以用之施刑,甚至,谋杀。 走出程子华那个奇臭无比的房间,卢克走向街边的共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疯狂只是假象,其实他比任何人更为理智清醒,别说海洛因,连摇头丸也拒不沾染。”男人咬了咬嘴唇,“除了杀了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毁了他。”只要殷之纯在云端,卢克就沉沦地底,永无出头之日。因而他对他的憎恨来得非常简单。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纯粹的嫉妒,声音听来尖锐又刺耳,“他敏感、傲慢、自以为是;他冷血、残忍、目空一切;他早已触怒神明!” “你错了,神即使不爱世人,也会爱这个男人。”女人笑了,“尽管如此,他依然远比你想象的容易打击和摧毁,只要你大起胆子,放手尝试。” “可即便是你,也没有办法让他沉沦毒品,彻底疯狂,不是吗?” “因为他身边有个碍手碍脚的天使。”女人褪去身上那件从未在人前穿过的白色连衣裙,赤身露体地站在镜子前为自己素颜的脸孔画起了妆,抹上那种浓艳似血的红色唇膏,“不过我有预感,很快那个天使就要被他动手撵走了。” “宓娜,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憎恨之纯,他对你难道不好吗?”卢克谄媚而暧昧地笑出一声,“我想之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奉为‘缪斯女神’的女人心心念念只想扼断他的咽喉。” 宓娜一言不发,随手摁断了电话。 拥有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与非常硕大而迷人的乳房,女人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裸体左顾右看,手指探向双腿间的茂密丛林,无比爱怜地自我抚摸与安慰。高潮后她点燃一根烟,继续光裸着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最后停驻于扑满一整面墙的一张照片前,用烟蒂在照片中那张无暇美丽的男人面孔上点出一个丑陋的烫疤。 一只眼睛蕴藏妩媚的笑容,另一只泛滥潋滟的泪光。 “au revoir, ma belle(再见,我的美人).”她说。 第17章 当你老了(1)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午后,乡间的金醇阳光像离树的苹果,锻酿出酒的流态洒向遥远的地平线。郝透坐在花园里摇晃的架椅上面,翻开一本厚重的国外诗歌选,念得声情并茂。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恋人谢罗彬都会由衷庆幸: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依然葆有十四岁男孩的纯真。 “罗彬!小透!快替我看看,是不是多了一根白发!” 说话的女人是郝透的母亲苏朵朵。苏朵朵身材娇小,眼睛溜圆,看上去很年轻,事实上她的确很年轻。不时沾沾自得地告诸天下,“我生下郝透的时候才十四岁,直到今天别人依然以为我是他的姐姐。” 郝透家境殷实,父母俱在,什么也不缺少,嗜好“偷窃”的心理隐疾似乎来得毫无道理。不过他最近有些烦恼是真的:因为他的父母正在闹离婚。 理由很简单——郝透的父亲年逾七十,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妻子成日里和围绕周遭的男性打情骂俏。想做个拉皮手术借以挽回日渐失去的青春。可对于这么个风险不甚大的手术,手握财政大权的苏朵朵坚决不肯点头同意。早已妒火中烧的郝老先生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住进了汽车旅馆。 “他再与我怄气,我就将他那些宝贝古董桌椅统统当柴劈了!”向来雷厉风行的苏朵朵言出必践,虽然没有任意妄为到就这么为家里的壁炉添置柴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一个古董收购商。 当那个古董商敲开郝透家的大门时,男孩整个儿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一头金发的美人。 ※ ※ ※ 万菲自称是谢罗彬的表妹,一惊一乍连呼“巧合”,而且恭维话说个不断,瞬间博得了苏朵朵的好感。他甚至以“仅仅一日没法对屋子里的古董进行估价”唯有提出了要和对方同住一屋。 “作为这间屋子里仅有的两位女性,我们应该同床而眠。” 苏朵朵欣然应允,亲昵挽上“女人”的胳膊,俨然视对方为“闺蜜”。 在郝透来得及出声阻止前。 趁苏朵朵与“半子”谢罗彬一同准备晚餐,万菲赖身于郝透的房间,自说自话地翻看起了男孩摆置床头的相册,“宝贝儿,你小时候可太可爱了!”郝透的父母都是双眼皮,唯独他是例外。欣赏着男孩童年照的万菲,总觉得这个男孩与自己的父母不太像——唔,大概是因为隐性遗传。 为家庭问题困扰的男孩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忽然听见对方极为兴奋地大嚷出声,“哇,这个男人我喜欢!”他高举手中的相册,指着一页照片,如同经历高潮般面色潮红浑身轻颤,快乐得难以自抑,“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但毫无疑问,只有他是上帝的宠儿!” 一个四人偶像团体的合影。 即便没有看见万菲手指何处,他也清楚知道对方口中的“上帝宠儿”是谁。一阵关节离断般的强烈痛苦席卷全身,悲伤与愤怒一样不可遏止,一把夺回相册说,“想也别想!” “我来猜一下,”万菲眨了眨眼睛,贴向郝透耳侧,勾出了暧昧一笑,“你爱过并且依然爱着这个男人。” 没有说话。 “我劝你收敛自己的情绪,彻底忘记你那半路夭折的爱情。”瞥看一眼门外的谢罗彬——他正在向苏朵朵讨教她的独门菜谱,烟灰色眼眸微微眯起而满含笑意,显得英俊面庞无比温柔。“罗彬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挑剔至极,他绝不会退而求其次——尽管你有一双他喜欢的单眼皮眼睛。” “……我没有……我已经忘了……”再多的狡辩也徒劳无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5 —不住轻颤的身体诚实地反应了它的想念:想念相片中那个漂亮男人的亲吻与抚摸,侵入与掠夺。郝透埋下脸,深知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好了,我们谈些有趣的话题,”翘起兰花指,风情万种地拈玩起自己的金色头发,“女人”灿然一笑,“为什么你喜欢偷东西呢?” “我们何不先谈个更有趣的话题,”正是一肚子不爽,当下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你为什么喜欢扮女人?” 郝透的本意是想让对方闭嘴,可没想到万菲径自思索了一会儿,居然开口说,“因为这样让我感到很安全。” “我的母亲像母牛一样不断下崽,我有十个兄弟姐妹,我不是最大的一个,也不是最小的一个。贫穷让我们全家辗转各地,颠沛流离,更让我营养不良,十岁时比同龄男孩矮上半个头,长得十足像个娘们。每转到一所新的学校,都要被人欺负。无论我奋起反抗还是跪地求饶,都逃不了男孩们的奚落与嘲笑。他们一边操起木棍狠狠砸向我的脑袋,将我砸倒在地,一边骂我是‘长有女人脸的软蛋’、是‘该死的欠操的婊子’—— 人生平顺从未经历过风雨的郝透听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悄悄伸出手握紧了万菲的手。 “那时我正巧又搬了家。在即将转入新的学校前,我独自坐于向日葵花田旁长泣不止,简直要把眼睛哭坏。我絮絮叨叨向上帝告述自己的苦难,乞求他能秉持仁爱之心给予我拯救。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我大出几岁的男孩走至我的身后——回头的刹那,觉得他就像上帝那样从天而降!他的脸孔非常漂亮,逆着光,对我笑了笑说,‘你的上帝不能保护你,但是,裙子可以。’” 郝透忍不住插嘴,“说这话的人十足是个变态!” “wow!你可不该这么说。”门扉半掩,再一次将妩媚的眼波瞟向门外——佳肴摆放一桌,英俊男人用手指轻沾上沙司酱,放入唇间。 “难道……对你说这句话的人是……”郝透循着对方的视线掉过眼眸,落在目光终点的爱人仰起脸来,回应他轻抿唇角的温柔一笑,“……是罗彬?” 万菲以一个眨眼微笑作为回答,模棱两可地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他的话是真的。入学的第一天我戴上假的辫子,换上了裙子,在男孩们面前搔首弄姿……男孩们争先恐后地赞美我、保护我、顺从我……”他顿上一顿,语气轻描淡写,神色也未见多少哀伤,“再没有人欺负我,他们都爱我。” 不知道,是该唾弃这个男人还是该怜悯这个“女人”。听者长久静默,不置一声。半晌过后,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出一声:“你喜欢他吗?” “咳咳……”万菲呛了自己一口口水。“你说……谁?谢罗彬?” “没错,”男孩肃敛神色,以格外认真的姿态注视对方的眼睛,“我是指谢罗彬。”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掐着嗓子以尖细女气的声音嚷了出来,大笑过后他猝然将脸逼近郝透,那张妩媚精致的女人面孔与男孩的清秀脸庞咫尺相距。“所以,庆幸吧,男孩。”他说,“我毕生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可我爱的男人却是个gay。” 郝透目瞪口呆,狠狠吓了一跳。 眼前两片涂抹粉紫唇膏的嘴唇中吐出的这个声音,完全来自于一个阴冷而低沉的男人——就像有一只怪物已在他心底沉睡万年,而他唤醒了他。 “啊哈!男孩,你上当了!”又换回了那副让人辨不出雌雄的柔细嗓音,用力拍了一下男孩的脑袋,尖声尖气地笑了出来。 “罗彬,你是对的!这孩子实在惹人爱!”随后“她”起身出屋,以一个夸张的幅度扭腰动胯迎向了谢罗彬,那种姿势在郝透看来就是个疯痫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叶芝的《当你老了》,最喜欢袁可嘉的译本。 ww 当你老了 ww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ww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ww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ww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ww ww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ww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ww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ww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ww ww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ww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ww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ww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第18章 当你老了(2) 暴雨将至,风声呼啸,窗外雷电交作。 卧室里,郝透脱去外衣,想靠近谢罗彬的身体彼此亲热,可对方倒一脸冷淡地推开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阴暗里,那双烟灰色眼眸此刻迷离不清,高隆的眉弓为眼睑洒下一片阴影。 “怎么了?”不解地问。 “你的前任男朋友……不是,前任床伴,”谢罗彬神情认真地纠正起自己的措词,起身为郝透倒了一杯温水,将玻璃杯递给他,“因为扰乱公共秩序被送进了监狱。” “什、什么?”手无故一滑,杯子落地,碎片四散。 “不必这么惊慌,”仿似身体内四分之一的英伦血液作祟,这个英俊男人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绅士魅力。即使大为恼怒,面上也不作一色。谢罗彬手指轻攒,掩于唇边轻咳了几声。“一周前已经放了出来。” 郝透知道自己又一次深陷尴尬,他以“清扫”为借口想逃离自己的恋人。谢罗彬伸出一臂拦住了他,他淡淡勾起一个笑容说,露台上就有抹布与笤帚。 “刚才万菲将这张照片放于我的面前,问我照片中的男人是谁。他想在变成女人后马上与这位美人相识,”谢罗彬将一张照片递给自己的男孩,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可我一时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就是那张四人组合的合影。相片里的殷之纯垂眸而坐,而郝透则仰脸睡在他的怀中,伸展手臂抚摸他的俊美脸庞——仿佛一个深情亲吻即将来临。另外两个样貌出众笑容满面的男孩彻底沦为陪衬,只能凸显出他们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郝透赶忙去翻开自己置于床头的相册,原来放置照片的地方只夹了张便条纸,上面以一个还算端正的笔迹写着:并不是只有你会偷东西。 署名:万菲。 ……妈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6 ! “虽然这张照片封存了你的一段光辉岁月,但鉴于你现在已另有所属,而那个家伙又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稍事一停,笑了,“还是扔弃更为合适。” “罗彬,不是你想的这样……”做了个“要撕”的动作,可一刹又突兀地住了手——自己也解释不清。 男人十分善解人意地把手放上了恋人的手,笑了,“算了,不过是一张照片。”顿了顿,又说,“其实网上有很多,随便一搜,比比皆是。” “罗彬……” “我在怀疑,你在床上总是紧抿嘴唇不发一声,”那双烟灰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望向了对方的单眼皮,又似越过了他的脸孔,直达别处。“是不是因为担心,一开口就会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你、你胡说什么,哪有别的男人?” “好了。”英俊男人冲自己面色绯红的恋人温柔一笑,借以舒缓他的紧张,“先去拿家伙收拾房间吧。” 只穿了件单衣的郝透获得赦免似的跑向露台,岂知前脚刚刚迈入,身后的门就被人锁了上——回过头,看见自己的恋人正含情脉脉地注视自己,以口型说着:“只是惩罚。”随即掉头就走。 意识到上当了的男孩愤怒地捶打着门,“谢罗彬,你干什么!放我进去!” 响动不小,男人掉转过头,伸出手指置于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朝旁指了指,意思是你妈就在隔壁,别吵醒了她。 郝透当下沉默了。视自己比性命还重要的苏朵朵如果瞧见这副情景,一定会立马将谢罗彬撵出去。 暴雨倾盆而泻一整夜,好似横扫天地,露台变成了一艘漂摇不定即将覆没的船。 ※ ※ ※ 谢罗彬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略微泛白,太阳是个捣碎的蛋黄隐匿在起伏如同山脉的灰暗云层之后,流出一点一点黏稠的晦涩的光亮。他这才想起来,郝透被自己锁在了露台上,已经整整一夜。 起身,去打开门。 单薄衣衫湿了个全透又被风干,他抱膝瑟缩在门口,瑟缩在自己恋人的脚边。仰起脸,低低骂了一声,“你个小气鬼、王八蛋!” 谢罗彬露出虎牙,大笑。 伸出手轻柔抚摸起男孩光裸瘦削的背脊,仿佛古老东方的丝织品盛放于自己掌心。雨水的浇灌带来清新如香草的气息,这让谢罗彬的心情难以抑制地明朗起来。跪下身子,低头一吻那湿漉漉贴在头皮上的褐色头发,笑着说,“你多像只流浪的猫,可怜兮兮等待回到自己温暖的窝。” 风雨飘摇一宿,郝透冻得够呛,进屋后很快倒床不起,并且陷入了持续不断的低烧中。 万菲携带厚礼前来探望,却对自己的“恶作剧”只字不提。 “谢罗彬是我的。”郝透躺在床上,怒气冲冲地瞪圆了他那漂亮的单眼皮眼睛,“你休息打他的主意!” “我该怎么补偿你,我的宝贝儿?”“女人”绽放红唇露出妩媚一笑,忽而灵光一现,“我来帮你口交吧!”说着便热情地掀开男孩的被子,动手去脱他的裤子。 “免、免了!” “可惜,”“女人”摇了摇他的漂亮脑袋,以一个“惋惜”的口吻说,“那会让你快乐得百病全无。” 吃了一吓,郝透慢慢调匀呼吸。“结识殷之纯,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他是个畸形儿,会千依百顺地让你沉迷沦陷,然后千方百计地对你进行打击。”瞥看着金发美人的脸,突然善良地想做一个媒,“如果你变成了真正的女人,我或许可以介绍个更符合你审美品位的男人给你认识——他修长而且健壮,面孔像阿波罗神一样硬朗英俊。甚至,你可以考虑让他成为你的手术医生,因为即使高傲如罗彬,也自认稍逊于他。” “会有这样的男人?”万菲抬手托腮,明显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不过,他有个古怪爱好。”郝透朝屋子里整理完善的一只纸箱瞥去一眼,“他习惯独处,并且废寝忘食地观看爬行类的纪录片。” 注意到男孩的目光,万菲走向角落处的纸箱,从中拾起一卷电影胶片,看了上面白色胶带上的标注后,问:“‘哭泣的鳄鱼’?这是什么?” 被殷之纯从他的住所扫地出门后,郝透带走了包括相片、电影拷贝在内他们之间的共同回忆——除了一条漏网之鱼,相片几乎焚毁殆尽,可一箱影音资料却鬼使神差般收了起来。 “当我还是个歌手,时常会为了找寻音乐灵感或者合适的专辑封面,一行人结伴外出采风。我记得当时似乎用摄像机拍摄了不少爬行动物。这卷也许就是其中之一。”郝透根本没有注意到胶卷上的字迹非常陌生,不是他当时一边沉浸于“爱情”的幸福,一边一卷一卷贴上标签的。一声几若不可闻的叹息,继续说,“罗彬的不满情有可原,该是彻底撇清的时候了。” “你打算全扔了?” “我听说他受了伤,应该需要这些来打发休养在床的时间。所以我打算将这一箱东西寄给他。里面的很多影碟可是我花了不少时间专程去音像店找来的,世面上难得一见。”男孩往被子里钻了钻,嗡起个鼻子,说,“你想想,一个满身创患的男人,没有女人,没有事业,无处倾诉自己的失意与孤独,多么可怜。” 万菲几乎瞠目结舌,这家伙的善良是个圈套。精心布局,催人自惭形秽。 ※ ※ ※ 迟傥离开医院回家养伤,一如郝透预料的那般百无聊赖,殷之纯似乎根本忘记了两人间的赌约。他让朋友给他送来了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便再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 明明是当红乐队的贝斯手,却像个心甘情愿的跑腿的。那个相貌出众的男人名叫卢克,眼角呈菱形,眼眸深长,下巴的线条收敛却不过分细削。可迟傥没来由地不太喜欢这个人——尽管他的妆容打扮毫不出格,而且一口一声“迟医生”,显得与自己一见如故,十分亲近。 戚露露扭腰送胯,在男人住处的灶台前忙忙碌碌。就在刚才,她成为了他的女人。男人伤势不轻,她只能采取更为主动的体位,俯视他的面庞会觉得这个男人更为英俊。但他们高潮过后的对话一如往常那般陷入以下的僵局:“……你叫什么名字?” “迟医生,我已经说过了,戚露露。” “什么‘露露’?” “戚露露。悲戚的戚。” “‘戚’什么?” “露露,露水的露。” 迟傥永远记不住这个女人的名字,尽管他已太久没有品尝过性爱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7 味道,而她在床上的表现让自己百分百满意。 打发走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男人开始拆封郝透寄来的礼物。整整一箱与爬行类相关的影音资料,有音像店里不好卖的光碟,也有那种古老的八毫米胶卷。 迟傥从中选择出一卷胶片,或者说,是那卷胶片选择了自己。 哭泣的鳄鱼。 ※ ※ ※ 扯下大块白色窗帷以备投影,找出落满尘埃的电影放映机。 影片开始放映,眼前大片空白,只能听见哗哗不绝的水声。拍摄风格简陋而且毫无技巧,画面摇晃得厉害,不时有一只手从旁伸出抹去镜头上的白雾。 待推近了些,迟傥才看出这是一幕黑白色调的浴室场景。花洒正喷泻热水,狭仄的空间荡漾着袅袅白气。 像是对影片《精神病患者》的拙劣模仿。 哪里有爬行类的踪影?以为是那种充斥着肉欲与肢解画面的地下电影而要关掉放映机,一个突然闯入镜头的少年攫住了他的视线—— 男孩以侧脸相对,似乎正要洗澡。迟傥一眼认出对方是谁,同时马上反应过来,这的的确确是偷拍的。他稍稍拧紧眉心,下意识地摸了摸眉骨处的伤疤。不知该不该泡一杯咖啡然后坐下慢慢欣赏。 镜头里的殷之纯非常年轻,简直就是个孩子,额发乌黑柔软,盖着额头。而黑色樽领衬衣的严谨打扮倒将他的侧颜衬出超脱年龄之感。如同完全没有注意到躲于一旁的摄像机,他开始一件一件、慢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 镜头越拉越近。 迟傥的目光由上自下滑过画面中男孩的身体——薄如纸片的骨感躯体,天鹅般纤细优雅的颈项,白皙至极的皮肤泛出丝绒的光亮,腿间的性器已有成年男子的模样,可乳尖却娇嫩仿若花蕊。 伸出手去试水温,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将指尖放于唇边轻吮。他童心未泯、天真未凿,而又浮夸诱惑得引人犯罪。 牢牢攒紧的手心被汗水濡湿,迟傥渐渐感到呼吸滞塞,那具单薄修长的裸体美得带有神性,迫使人不由得心怀崇敬,不敢胡思乱想。 画面外响起一个温柔沉厚的男人声音:“之纯,你太美了。” 终于意识到为人偷拍的男孩猝然看向镜头—— 水声稍歇,时间有须臾静止的幻觉。 即便色彩乏善可陈于黑白,也能清晰看出那张微微别过的白皙脸孔此刻正染着奇妙的、如梦似幻的红晕。眼底充溢一种会催人动情的物质,是快乐的,无疑也是羞涩而缺乏安全感的。 伸出手去遮挡越靠越近的摄像机,他笑起来,“别再拍了,左泉。” 第19章 当你老了(3) “今天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家伙,他说自己是星探,然后把怀里抱着的一只锦鸡放在了我的头顶。” 镜头外的男人说:“他邀请你出唱片,还是出演电影?” “他像疯子一般追了我整整三条街,最后将名片塞进我的手里。他说拍戏还是唱歌随我高兴,我的魔力足以让锦鸡变成孔雀;还说我即使是个聋哑儿,也该被装裱一新摆饰进橱窗。”面庞美丽稚气,得意的神采掩藏不住,“不过,我拒绝了他。” “你的音乐才华不应该被埋没。”镜头晃了下,男人似乎很吃惊。 “可是,与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都让我觉得非常恐慌,”镜头里的殷之纯皱着眉端摇了摇头,旋即又轻轻笑了起来,一刹舒展的面庞夺目如芒种艳阳。“当你老了,我会为你写歌,为你抱着吉他弹唱——” “你应该答应他。”镜头外的男人生硬地打断了自己的恋人,沉默半晌后以一个格外疲倦的声音说,“一个人的薪水让我们生活得很艰难。” 清楚地看到,一丝隐忍的失落躲藏在少年的笑容之后,有着细小的伤口那般不易察觉却确实存在的痛楚。 “好吧,让我们为他举杯致敬!”放开声音,殷之纯对着镜头做了个举杯庆贺的动作,他的笑容如梦似幻,“为这位即将红遍全球的摇滚偶像。” 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个男孩日后会大红大紫,那个深沉而温柔的男人声音附和着自己的恋人开起了玩笑:“之纯,对全世界为你疯狂的歌迷说几句吧。” 一步上前,少年美丽的脸以咫尺的距离直直对着镜头,一双淡色的眼睛直指人心。他说,“我爱你。” 迟傥吓了一跳,这句话就像在对自己说。 “不是对我说,对你的歌迷说。” “我爱你。”他重复着简单的三个字,一意孤行般偏执与任性,“耶稣作证,我爱你。” “好了……”画面外的男人声音明显含上了笑意,“我知道了……” “你爱我吗?”仍然直直盯着镜头看,比黑色略淡的瞳仁散发着异样的光辉,像阳光碎片,好像要照进人的心里——至少面对银幕的迟傥是这样想的。 “我……”画面外的男人显然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慢吞吞而又模棱两可地回答,“我渴望你。” “……有多渴望?” “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那么……”镜头里的美丽少年两手轻撑,坐在了浴室里的窗台上,他身体后仰,朝镜头打开双腿,胯间的性器透着迷人的淡红,“享用吧。” “之纯,你不是不喜欢……” “我的确厌恶男人进入我的身体,那样会让我恶心得想死。”他像是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与不多不少的龈肉,“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可以忍受。” 这家伙的措词令人略吃一惊:这个狂妄不羁、冷血残酷的美丽人偶,居然使用了一个充满“妥协”意味的词汇,忍受。 镜头忽而拉远,接着又停止不动了。他看见一个身无一物的男人走进了画面,因为背对镜头,所以始终无法看见夏左泉的脸。这个有着宽阔背脊与麦色皮肤的男人似乎早已饱受情欲困扰,他用手提着胯间之物,连个吻也没有给,几乎迫不及待地入侵了那具洁白如羊羔的身体。 多少次兴致盎然地欣赏过爬行类的交欢,可当那一幕发生的时候迟傥蓦地盖上了放映机的镜头,对着猝尔归为一片黑暗的白色帷幕轻喘出一口气。 十七岁的殷之纯死命咬住嘴唇,花洒下的脸滑落颗颗水珠——与泪水极似。他好像深受煎烹绞刺之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 ※ ※ 大约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年轻美丽苏朵朵开始依照这“分居”一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8 个多月来的惯例,为年迈的丈夫准备第二天的早餐——梅子饭团,土豆起司饼,还有用来降低血脂的绞股兰茶。 “老家伙变得日渐古怪,变幻无常的坏脾气是盘踞在笑脸后的尖吻蛇,冷不防地呲牙咬人一口。”女人一边手中忙碌不停,一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三个月前,就因为对门那十五岁的男孩在我洗澡时趴于窗口偷看了一眼,他居然抄起菜刀要找人家搏命!结果被孩子的父亲推了一把,胳膊肘粉碎性骨折,疼得他几乎当场咽气。” “其实上了年纪的人来我这里请求整形手术的并不罕见,有危机意识的人都懂得:必须在事情无可挽回前取得先机。”谢罗彬看着眼前这位少妇模样的美丽女人,笑了笑说,“如果没有你的儿子,我一定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成日围着你转悠。” “真的吗?”苏朵朵面露无比喜悦之色,然后对着自己的儿子眨了眨圆杏似的大眼睛,“我的孩子,务必当心你明日的晚餐!因为你那水性杨花的母亲想毒死你了。” 说完,就全无仪态地哈哈大笑。 惹得郝透忍不住要翻个白眼。 四个人围坐圆桌,可却是“两个女人、三个男人”的怪异组合。他们像薄伽丘笔下那些被瘟疫驱赶进乡间别墅避难的贵族男女一样,开始讲述一个个撷采于“真人真事”的故事。苏朵朵首当其冲,讲述了一个略带情色的鬼故事。郝透不甘示弱,也以一个“狠毒的后母毒杀男主人的亲子,以期达到自己儿子上位”的故事更添紧张气氛。万菲无疑是三个人里的“赢家”,他的故事与“变性手术”相关,字里行间都阴森诡秘、鲜血淋漓。表情时而镇定时而狰狞,嗓音忽男忽女变换自如,运用极致的语言艺术与肢体表现力将男孩和他的母亲吓得浑身冷汗,几度尖叫失声。 唯有年轻英俊的整形师始终让嘴唇保持住弧度优雅的微笑。 万菲每次注视谢罗彬,都会露出那种活脱脱的“一个女人爱慕一个男人”的眼神。挑衅而又露骨——让旁观者清的郝透浑身不悦。“她”以一个充满爱意的口吻对他说,“好了,罗彬,到你了。” 谢罗彬并不打算继承前面几个叙述者的衣钵,他没有以更为恐怖惊悚的故事将此刻的气氛烘托至巅峰。“准备好纸巾。”微微一笑,“这可是一个非常……非常感人的故事。” ※ ※ ※ 那个老人名叫马里纳,毕生的时光都痴迷于山林中狩猎。有一年冬天冷得出奇,下山的路被大雪彻底封死。他被困在山上,储备的食物似乎不足以熬过整个冬天,只能待在与世隔绝的木屋里静待死亡。炉火昏黄将熄,他想要吃一些肉来让自己暖和。一只迷途的麋鹿恰在那时闯进了他的屋子。他握着刀子走到那头鹿的面前,与她彼此凝视。他一会觉得她的神情很像他常在围炉旁打盹的妻子,一会又觉得她也像刚出生时那裹着襁褓嗷嗷待哺的小女儿。他在举棋不定的挣扎中熬过数日,直到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老人和那头鹿互相依偎作伴,一直守到第二年春天来临。每个夜晚他对着自己唯一的听众大声地唱,并且想象自己正身处人来人往的市集唱一支走调得不成样的歌。每个白天他蜷缩在她的身旁吃一只烤熟的土豆,并且告诉自己,除却没有盐,他的快乐与过往并无不同。 他再也没有动过下手杀了她的念头。 他并没有从此告别山林,却再也打不到任何一只动物。每当他有机会打到一头鹿或者一只蹬羚,他总会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让她们走吧。她们的目光如同天使巡行,她们是造物主最为慷慨和美丽的恩赐。他向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一遍遍诉说自己无数次在梦里重归与她分别的那个春天。死里逃生的喜悦趋向天堂,他在满山融化的冰雪前,搂着那只麋鹿大哭不止。 最后目送她消失在树林深处—— “不不不,这个故事不该以这种虚假的童话结局收尾。”万菲突然出声打断了谢罗彬。 “你觉得它应该怎么结尾?”谢罗彬淡淡一笑。 “应该是这样的。”“女人”以手指梳理了几下自己的金发,对着无人的地方抛了个媚眼,“他在满山融化的冰雪前,搂着那只鹿大哭不止。他的妻子早在十多年前魂归西天,而他那个没良心的女儿自从搬入了大城市再未回来探望过他一眼。一个冬天的彼此依偎让这个已经等死于孤独的老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感情,比爱情更持久,比亲情更浓烈——可那头重获自由的麋鹿去意已决,最后——”拖出个长长的尾音,万菲猛然把一张刹那阴冷狰狞的脸凑向郝透——这个叫人不设防的动作狠狠吓了男孩一跳。她说,“他杀死了这只麋鹿。用刀子划开了她的咽喉,放了一地的血。” 谢罗彬的故事让郝透感动不已,而万菲的“画蛇添足”则让他寒毛倒竖。但没多久男孩就发现了真相:这个标榜为“真实”的故事其实无一处“真实”,故事里的每个字都与现实南辕北辙。 故事里叫马里纳的老人确有其人,而且尚在人间。可他没有在大雪封山的冬天打过猎,也没有过嗷嗷待哺的女儿,甚至他一生没有结婚。 四十五岁的时候,他捡了一个弃婴当作孙女。 七十岁的时候,他每日写一封字迹稚嫩如学龄儿童却言辞诚恳的信给一位英俊的整形师——以耗尽自己毕生积蓄向他作出乞求,乞求自己不再老去。 第20章 当你老了(4) 暮色渐渐降临,夕阳若即若离,大片大片的阴影旋即尾随而至。 大街上反倒人声鼎沸更胜白昼,万众期待的殷之纯的演唱会就快开始了。 男孩尹启迪拎着一打挂着演出用服装的衣架走进了一间更衣室。他听从乐队贝斯手卢克的安排,将这些衣服送给殷之纯。在推开更衣室的门之前,他和自己的堂姐打了个招呼。 清秀如水却眉目依稀哀愁的少女朝男孩温柔释出一笑,“启迪,我有幸结识了一位很不错的整形医生,也许他能帮到你。” 门开了,一个半身裸体的女人略显慌张地背转过身。透过明晃晃的巨大镜子,他看见那个那个女人以手遮掩着硕大的乳房,微微侧过了脸。 尹启迪是尹云的堂弟,十六岁,读书之余在签约殷之纯的娱乐公司打杂帮工。其实他的五官端正,面庞非常清秀,唯一的缺陷是有一点点腭裂。先天的畸形让这个男孩腼腆少语而目光拘谨,唯一的念想便是靠微薄的薪水拯救自己这张破损的脸。 同一屋檐,尹启迪没少与宓娜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29 照面——经常看见这个明艳高挑的女人,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夹着一支烟,用高跟鞋踩出尖锐叫声的步子走来。少年知道她与自己的姐姐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可是却怎么也对这个黑衣红唇、艳丽无双的女人恨不起来。他甚至经常在课堂上走神,本子上一遍遍书写一个“娜”字,字迹刻意潦草莫辨,似乎怕被人窥见不可曝光的心境。 女人的手腕纤细,手臂看上去却很有力量。她用手遮挡着胸部,一头黑色卷发泻在一边,露出肩头新纹的一朵玫瑰。肤色自然健康,泛出诱人光泽,就像极细极匀地涂抹了一层植物奶油。 少年红了脸。 “把门阖上。” “啊……啊?什、什么?”尹启迪结结巴巴,紧张得心脏即将跳出胸腔。 “把门阖上。”宓娜嫣然一笑,轻声重复了一遍。 待少年顺从而又稍现手忙脚乱地去阖上了门,宓娜大大方方地伸手将穿了一半的连身裙完全穿上身,“我和你姐姐一样身不由己。”红唇轻启一笑,可她的脸上仍有鲜明的泪痕。看上去反倒更为矮小瘦弱的男孩立即心生出了对这个女人的保护欲望。 “为什么不离开他?”他鼓起勇气向心中的女神问好。 “离开谁?”黑衣红唇的女人停了停,“你是说……殷之纯?” “他是个残渣、败类、毫无感情的人偶!他根本不配享有你这样出色……出色的女人……” 宓娜含着哀婉的笑容走向他,忽然执起他的手,放于自己高耸的胸部之上。因为自卑,从未与异性有过接触的尹启迪立马有了遭受电击般的反应。欲望突胀于他的胯间,他憋得脸蛋红涨,鼻子里嗤嗤喘起粗气。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宓娜将尹启迪推抵在墙上,随后倾过头去吻他。 年轻的目光惊惑、贪婪而无法自控,只因不愿错过凝视这张美丽至极的面孔哪怕一秒,执意不肯闭上;他感到唇干舌燥,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那娇艳的红唇中汲取甜蜜的津液。 当她伸出柔软无比的舌头在那破裂而丑陋的软腭处轻轻一舔时,少年立刻达到了高潮——比用手自慰更快乐的高潮。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触碰他的下体,仅仅用舔吻他腭裂的唇部就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至高无上的快感。尚未发育完全的阴茎不住颤挛,像安装了小马达一般疯狂地自颤不已。 魂归天国,他发出来自天堂的快乐呻吟。 直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宓娜方才不慌不忙地推开了满面潮红的少年。她俯身靠近镜子,开始仔细地补起口红。 走进门来的是殷之纯和卢克。 ※ ※ ※ 进门来的一个男人与屋中的美丽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女人起身迎向了另一个,她的腰肢轻摆,胸前波涛起伏。 “之纯。” 殷之纯坐在化妆镜前,接受宓娜一双酥手的温柔侍弄。她把他的额发用发胶打理干净,以一种水洗的颜料在他脸上作画。 画作完成时,宓娜倾下身子靠近殷之纯,正视着镜子里的那张甚至比自己更美丽的男人脸孔轻轻一笑,“之纯,你太美了。” 殷之纯侧过头,抬起脸,与她相视一笑。 美丽的男人与美丽的女人便接了个吻。 这样相衬的画面让男孩感到心肺俱裂般的痛苦,他对着这个倾倒众生的摇滚偶像怒目而视,试图将自己的愤怒与嫉恨宣泄干净,可对方却根本视若无睹,一心只关心自己的新“玩伴”。 “票送到了吗?”他问。 “送到了。”卢克微倾下头,毕恭毕敬地回答。他本来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可因为媚颜屈膝,显得就不那么英俊了。 “他说会来吗?” 还要答话,门又开了。 一个身材肥胖的白种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俱是欧美人种,五官英挺深邃,身高魁梧高大。 进门来的男人名叫霍伯特,一位犹太裔的美国人,既是殷之纯的经纪人,也是这个娱乐帝国的不二主人。金发蜷曲在头皮上,鼻子有些酒糟,眼睛明显凸出,长得有点像条鳟鱼。年轻时候的霍伯特其实是个面容俊朗的职业拳击手,既凶狠又狡诈,甚至拿过次重量级国际比赛的金腰带,退役后他靠走私掘金起家,渗透、扩张及并吞了石油与航空公司,资产难以计数。 不断发福又如何?奶酪一样香甜的女人们排队等候爬上他的床。 他看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眼,用一口比中国人还流利的汉语赞美道,“之纯,好好保护你那张美丽的脸,”朝镜中那毫无表情的男人面孔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你的音乐很好,可女孩们听不懂也不在乎,她们只要看见你的脸就心满意足。” 摇滚偶像一言不发,微扬起漂亮下颌,一脸冷淡与漠然。霍伯特丝毫不觉得被驳了面子,他依然以一种类似慈父般的眼神无限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极力将粗重的嗓门化为柔声一笑,“谁碰伤了你的脸,我就杀了他。” 霍伯特说“杀了你”就意味着你真的会死。 那二十余个保镖站在他的身后,畏惧地一言不发——这个世上,只有殷之纯胆敢以这种蔑视的态度顶撞这个男人。 无条件的宠溺千真万确。他可以为了他立马翻脸将亦是一众少女心中偶像的郝透撵出门外,也可以纵容他无法无天,不断挑战司法权威与道德底线。 仅有一次。 霍伯特狠狠凑了他的“心肝宝贝儿”。 ※ ※ ※ “男人应该肉搏,应该拼杀。斯诺克那种运动娘娘腔才热衷。”霍伯特鼓励殷之纯练习拳击,甚至允许他把自己当做试练的沙袋。因为不肯沾染毒品,他常常担忧这个身材过于削瘦的男人会在演唱会现场体力不支。“宝贝儿,来。让我看看你的愤怒。” 出拳迅速,照着那张因肥胖而松弛的面孔就挥了一记直拳。 “噢,好样的!”曾为职业拳手的白种男人难以自已地兴奋大嚷,“宝贝儿,你的拳头可真硬——” 话音未落,又是不藏半分力量的一拳——鼻血当即飞溅而出,牙齿都有松动的迹象。 那个打法简直就像挑衅,可是霍伯特全无所谓,他大声地、血液贲张地吼叫,“宝贝儿!好样的!你太棒了!” 直到某天,他让自己的手下给他当陪练。 殷之纯摘掉拳击手套,拳拳照脸直击,凶狠得不留余地。用最简洁的肢体语言逼迫那个毫不懂汉语的荷兰男人对自己“动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0 真格”,不过俄而,对方便满脸是血,像一只被踩烂的番茄。 没人敢真的打殷之纯——如果不是生死关头。 身高两米的荷兰男人终究忍无可忍地也脱去手套,与对方贴身肉搏。 满身淋漓大汗,黑发透湿。嘴角破了,漂亮的下颌微微肿起。 白若透明的修长手指由外至内轻轻划过伤口,将擦上血液的手指稍稍探入唇角,舔了舔——神色坦然,好比在品尝揉碎了的蔓生浆果。 走进拳击场的霍伯特正巧看见了这幕。 眼见自己的老板步步逼近,那个身高两米的荷兰男人一动不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这样没意思。没人敢真打——”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在他的胃部狠狠给出一拳。那一拳又快又狠,没准超过了五百磅,殷之纯当即抱着胃部跪在了地上。 霍伯特提起他的领子,如同提起一只不服顺的猫,他脸孔堆笑,粗重的嗓音却透着凛冽刺骨的寒意,“宝贝儿,你的脸是无价之宝,你却不是。” ※ ※ ※ 意在提前为门票销售一空的演唱会庆功,卢克打开香槟,酒香随着白色泡沫溢了一地。“该为之纯举杯!愿他主宰世界!”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祝词起身站直,自我标榜为艺术家的男人女人们异口同声,“为殷之纯!” 根本对这样的谄媚不屑一顾,化妆完毕的殷之纯转身就走往门外。 “不要让那些疯狂而愚蠢的歌迷冲上台来,不要让那些热情得近乎肮脏的手碰到他,听懂了吗?!”不及离开,便听见门内的霍伯特继续对那些保镖大声喝斥,“谁他妈听得懂他的那些噪音,谁他妈又在乎他是不是在制造噪音?!他的脸价值连城,不要让别人碰它,听懂了吗?!” 殷之纯在门口站了会儿,随后走进厕所。他以一个审视陌生人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足足超过十分钟。 用毛巾和热水擦净脸上的妆容。 走近另一间换衣间,换上一色的连帽衫,戴起帽子,又从不知哪里寻出一件保洁员的衣服,套上了身。 手推停滞角落的垃圾车,绕后门而出。 数万名歌迷如潮水般拥挤门外,他低埋头颅,从容地走过他们身旁。 第21章 当你老了(5) 这个的士司机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如何也阖不上。他不断地对着坐于车座后排的英俊男人和美丽女人说着诸如“呐,我年轻的时候一顿能吃半只羊。”或者“你们看上去像是要去大干一场!”这样的傻话。 戚露露一边以简洁的词汇随声附和,一边不住地偷偷瞄看坐于身侧的迟傥——男人的轮廓英挺如白种人,肤色却比一般的中国人略深一些。右眼的眉弓上有一道鲜明的疤痕,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英俊。事实上在谢罗彬的医院里与这个男人一眼相见,她就打算向他奉献自己的肉体与青春。 可这个男人目光的终点从来不是自己,他甚至无法记住自己这个简单的名字。戚露露隐约知晓这个男人生命中有过一个重要的女人,可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死于她最美的年华。 夜雾漂泊深沉,月牙像一把亮铮铮的刀,锋芒冷冽,摇摇欲坠。本该阖静入睡的街道此刻却人声鼎沸。 车流堵得非常厉害,几乎寸步难移。 “fubsp;you!殷之纯,fubsp;you!”失望又愤怒的人群在推搡高嚷,他们一边动手砸毁车辆与商店橱窗,一边破口大骂。 满大街的“fuck”声,满大街那个名字。 “怎么回事?”那个名字让迟傥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活转过来,问向司机。 “前面不远处就是殷之纯演唱会的地点,可方才电台里说,他突然失踪了。”的士大叔耸了耸肩膀,以一个无奈的口吻对身后的男人解释说,“这个人是远比飓风更为可怕的灾难。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破坏,有人受伤——可我的傻女儿爱他爱得如痴如狂。” 迟傥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演唱会。那个摇滚偶像派人送来了位置绝佳的演唱会门票,可自己却没有去。 ※ ※ ※ 下了车便是一路缠绵热吻,回到家中。 迟傥的住处不算宽敞,因为东西乱堆,显得更为狭仄。卧室大床上的被子还未叠,佝成一个人形的大团。 无感于情意绵绵的前戏,一进门便奔向主题。三俩下的粗暴撕扯,女人迷人的身体赫然赤裸在外。迟傥低头啃吻上她的修长脖颈,一手紧揽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游弋于她丰满的双胸。 戚露露随其动作发出一阵阵娇喘与诱人的呻吟。 皮肤的摩擦愈来愈热,下身无比渴望交合,埋脸于女人柔软双峰之间的男人却感到脚底空虚漂浮,模模糊糊问出一声:他去哪儿了呢? 无法掩藏的心不在焉。 直到这对男女拥吻着倒向大床,才发现那佝成一团的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啊!是谁?!”花容失色的女人从床上跳起,惊叫出声。 被子里的人也被忽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给弄醒了——他坐起身,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瞠目结舌的一对男女。 “你……你、你是……你是……”戚露露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眼眉努力辨认上一番,最后她扯开嗓门大嚷,完全忘记了要在自己倾慕的男人面前伪装成教养良好的淑女——这个男人拥有如此惊人的美丽,无论上妆与否,愣谁见了都会情难自控。 “你是殷之纯吗?天哪!”她以手捂嘴,动作夸张得仿似要捂住即将蹦裂而出的心脏,不辞劬劳地连声叫嚷,“你是殷之纯!” ※ ※ ※ “天哪,你是殷之纯!” 从床上坐起来的男人以一个睡意惺忪的眼神看向对方,木然地点了点头,“你想要签名吗?” 扫看俩人一眼,虽然无心将床上的男人与床侧的女人作比较——可原本海妖般美丽的女人变成了沙砾和礁石,只有他会让人想起珍珠与人鱼。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将迟傥唤醒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的状态,他不得不将已经欣喜震愕地几近落泪的戚露露赶往了门外。 “……你怎么进来的?”待女人离开,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只剩下两个男人,身为屋主的男人颇感疑惑——他可从没有把钥匙放在门垫或者花盆下的习惯。 “爬窗。”以眼梢一指窗台。正是天寒地冻的气候,窗外刮着呼啸穿梭的风。靠近窗栓的玻璃被砸开一个洞,刺骨寒意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1 渗进屋里。 “怪胎。”狂躁地伸手去揉自己的脑袋,把一头发质坚硬的黑发揉得乱糟糟的。没好气地问,“你从演唱会上无端消失,就为了跑来我家睡觉?” 继续木然地点头。 “怪胎!”口气更趋恶劣与不满,迟傥仔细打量对方那张还挺“欣然接受”的脸,再问,“你很享受别人说你是怪胎吗?” “不享受也没办法啊。”摊了摊手。 连帽衫抛在地上,殷之纯从床上跪坐起来,伸手去解身前男人的裤子扣子——这个毫无防备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不自然地一个搐动后,往后猛退去一步。 “你喜欢男人吗?” 英俊男人神色稍有些尴尬,略显僵硬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慌张失措是因为……”停上片刻,“……你喜欢我。” 迟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殷之纯并不像郝透那般天生长有一张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的娃娃脸,他的轮廓俊美如奥林匹斯山上的少年,可神采常常无辜得令人心存不忍。 “我盛意拳拳,只为恭候芳邻的阖第光临。”坐在床上的殷之纯微微仰起脸,和个孩子似的笑起来,一口牙齿白得不可思议,齐整精致,像由最稀贵的珍珠打磨而成。“我本来想在演唱会的后台同你性交。当升降台升起的时候,你的阴茎还插在我的身体里——想象一下,满场灯光追打在你我身上,我们将赤身裸体,在几万名观众眼前性交。” “可是,我没有来。” “是的,你没有来。” 他又看见了那个黑白画面里穿着黑色樽领衬衣的男孩,他面庞美丽,下颌尖削,乌黑头发因为被水打湿而纹丝不乱。 眼前的这个家伙和夏左泉镜头里的那个似乎没什么差别,又似乎截然两人。持续看了他好片刻,随后迟傥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衣服。男人的身体非常性感,肌肉的线条健美而丰富;少撮的体毛与些许伤疤分布得恰到好处,显得他犷野难驯;隔着内裤即能看见胯间的性器拥有很棒的尺寸,即使沉睡不动也足以撩拨他人的视觉神经。 笔直注视着几乎脱得一丝不挂的迟傥,殷之纯的目光既不赞美,也不期待。似乎对将要到来的一切了然于心,毫无瑕疵的美丽面孔露出一丝奇怪的嘲讽的表情。 “来吧,”唇角动了动,仿似在笑,眼神却冰冷陌生得可怕,“享用吧。” “背对着我。”仅着一条内裤的男人侧躺于他身侧,对他作下一个命令。 十分配合地侧过了身,本想自己动手脱去衣服——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温暖的手牢牢按住了那正要宽衣解带的手。 不配合地使劲挣扎,却被身后那个更为健壮、更有力量的男人更为紧密地钳制在他的怀中。迟傥的气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存之感,不是第一次相见那种能将人掀一个跟头的怪味,也不是浓俗的香水味道。 海洋般包容而深广。 “仅仅想到要从一个男人的肛门里塞进我的阴茎,都让我觉得别扭的可以。我仍然不喜欢男人——尽管你美得超越性别,堪称传奇。”他听见那个男人在他耳旁坚定言语:“可是,我想就这么抱着你过一夜,至少你今晚就不会冷了。” 像一株耧斗菜嵌进了石缝中,自此不再惧怕风雨交加。不再挣扎,隔着单薄衬衣,感受着身后男人手臂的力量与胸膛的温度——他将自己紧紧环在怀里,好像要将自己拥入他的心脏。 迟傥腾出一只手熄掉灯,然后重又将怀里的男人环紧。阖上眼睛前,他俯身于他的耳畔,下巴温柔抵住他的颈窝,轻声说,“晚安,怪胎。” 夜阑人寂的黑暗之中,殷之纯一直没有阖眼。 迟傥睡着很久后他才轻轻出声: 晚安,陌生人。 第22章 当你老了(6) 对于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郝透感到厌倦透了。他苦恼于自己的偷盗水平只能称之为“小偷小摸”,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那种飞檐走壁的大盗,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卢浮宫里的珍品据为己有。而且在恋人的严加看管下越来越难以施展拳脚。然而比这个更为让他苦恼的是,自己的父母仍然陷于婚姻危机。 “你干嘛盯着我看?”苏朵朵小小的脸颊子上蹦出喜悦的红色花朵,拦着前来送外卖的小伙子不让走,“你觉得我漂亮?” 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脸色涨红,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得连连点头。屋里的郝透终于忍无可忍地插嘴,“你应该去看看爸爸,他一个人住那么个破旧冰冷的汽车旅馆,你却还有闲情在这里勾三搭四!” 俨然与苏朵朵熟成姐妹的万菲坐在一边,翘着兰花指喝茶。悠悠呷上一口后对她说,你猜,男人们会更喜欢你还是我? 在汽车旅馆的阴暗小房间里,万菲当着郝透的面与苏朵朵言语相激争风吃醋,他一边频频向郝透的父亲,那个古怪的七十岁老人抛媚眼,一边与他探讨爱与恨,生与死,罪孽与福祉。 郝透的父亲自视清高已久,不太喜欢肤浅的花瓶。 然而,古物间游走多年的经历给予了这个“女人”不凡的视野与超俗的底蕴,言之有物,令人刮目相看。 一屁股就坐在了老去的男人的大腿之上,他虽然觉得身上的女人非常有分量,但也非常妩媚。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立体深邃,比年轻时期的妻子苏朵朵还漂亮。 更让人尴尬的是,在“女人”的扭动轻擦下,那根年逾七十的老迈的阴茎突然毫无征兆地竖了起来,胯间一片高耸丘地。 郝透和苏朵朵同时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最后身为妻子的女人怒不可遏地嚷,“你个老不要脸的下流胚子,要是还不回家,我搬来住!” 多新鲜的夫妻俩,不住自己的家,却因为怄气都住进了汽车旅馆。他们冷战了一周,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既荒谬又费钱,于是他们决定赶快回家,和好如初。 谢罗彬也恰好于此时处理好了一些私人事务,心满意足的郝透离开小镇重返城市前,深感有必要摒弃前嫌,向万菲道谢。 “上次的提议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作为对你的感谢,我愿意牵线搭桥,让你与那个迟傥结识。”顿了顿,又难以掩饰小心眼的补上一句,“成为真正的女人后,你的‘第一次’可以献给他——我和罗彬都会为你的幸福感到高兴。” “听上去很有诱惑力,可是我现在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整理齐备的行李箱放置墙角,是男非女的古董商也要出发去他下一个目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2 的地。正在穿丝袜,当黑色蕾丝丝袜完全拉上那双修长大腿时,万菲非常愉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屁股,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他掐起嗓子,以一个尖细高亢仿佛戏剧台词的口吻说着,“时光啊,它如此磨刀霍霍,蜇待蚕食老迈的猎物!”继而声音回归正常,“当你老了、发白如霜,哪怕只是看见自己年轻美丽的妻子与别的同样年轻的男人谈天,都会痛苦得想死——这是一种很玄妙的心理状态。你必须让他感受到自己仍有征服美丽异性的能力与价值,才能让他重整旗鼓。”眨了眨倚靠妆容而异常妩媚的眼睛,对不断向自己投来“感激”目光的清秀男孩面露一个妖娆笑容,“为了你的父母能破镜重圆,重达性爱巅峰,必要的时候我会为他口交。” 郝透狠打一个冷颤,随即立马拒绝了这个“好心”的提议。 ※ ※ ※ 出奇平静祥和的一夜,一觉至天亮。刹那而至的日出是足音跫然的来客,敲开了睡眼惺忪的天空的门。 迟傥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人去枕空。 床头柜上留了张字条:我们两清了,陌生人。 电视和报纸都说他在演唱会开始前突然失踪是因为临近演出的最后一次彩排时出了事故,从舞台上跌落而深受重伤。 只有那位被深夜“造访”的整形医生知道,这不是真相。 戚露露一如既往地借口送茶递水而在身旁聒聒噪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整一个星期,他在手术之余,时常忍不住握着那张字条发呆。 字迹很美,带点哥特风格。 殷之纯果真信守彼此间的约定,一夜“风流”后,一笔勾销。真的没有再突然出现在他的屋里乃至面前,以澄净如一扎花束的眼神索要亲吻,抑或,面容阴霾地暴力相向。 那个夜晚,他蜷缩在自己怀里孩子一样悲伤哭泣,含泪的亲吻覆盖了指尖。然后又猝然翻脸把自己推下阳台。 迟傥对后来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深夜时分,医院大楼的消防警报突然大响,一众病人以及值班的医生护士惊慌逃出大门时,没有看见大火,只看见了一个不知被何人扔在门口的受伤昏迷的男人。 从没见过像殷之纯这样精神状态这么匪夷所思的人,突如其来的暴戾如同罹患疫病,而且病入膏肓。 正坐在谢罗彬的位置上出神,忽然门被推开了。 这家医院的主人到底逾期归来。 “听说你和那个倾倒众生的摇滚偶像关系很好?”戚露露那个饶舌多嘴的女人,在谢罗彬跨入医院时就把近来发生的一干事情一字不漏地汇报了出来。“报纸上说殷之纯演唱会当天跌落舞台而受伤,可我怎么听说,那天他出现在你的家里,还睡在你的床上。” 迟傥扫了斜倚门口的英俊男人一眼,也不正面回答,只口吻淡然地说,“这些日子我做的手术不计其数,我不欠你什么了。”说罢,起身即走。 “留下吧,”谢罗彬微微一笑,“留下帮我吧。外聘的那些专家都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无论拿出多少金钱也无法将他们喂饱。” “我已经被吊销了行医执照,也遭到了永久驱逐。当时我就对自己说,我会永远退出这个领域。” “可你还不是站在了这里。”轻轻一耸肩膀,倒似不以为然。 “我缺钱。” “现在不缺了?” 不说话。 “不必担心行医资格的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可以替你解决。答应留下帮我,你不但可以得到丰厚报酬,而且只要不在我的手术台上进行谋杀,想干什么都悉听尊便。” 那双烟灰色的眼眸笑意深沉,仿佛洞悉一切真相。迟傥与之对视良久,才说,“那只是意外。” “先别斩钉截铁地回绝我,我敢打赌如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一定会重新考虑。”谢罗彬从胸口的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身前一脸警惕神色的男人。 照片上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穿着宽宽大大的男士汗衫,身材因是显得格外消瘦单薄。虽然衣着质朴,素颜朝天,但是仍然非常美丽,眼神透着一股子不屈不饶的刚毅味道。 “这个女人我们都见过,可你还能认出她吗?” “确实很眼熟……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是她呢?尽管她们长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气质却是霄壤之别,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与这个女人的祖父,一个名叫马里纳的老人有些交情,所以对她的事情知晓得还算清楚——哦,对了,想必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她以前叫马偲圆,”刻意停顿片刻,英俊男人以一个露出虎牙的笑容给予了对方答案,“现在叫宓娜。” 第23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1) 由于尹启迪惧怕医院与那股子消毒药水味,尹云携带传自祖母的秘制糕点上门,也将男孩直接带去了迟傥的家。她一边娴熟地替男人收拾凌乱的卧室,一边说,“这是我弟弟,他真的是个善良又腼腆的家伙。如果你能让他的面孔重获生机,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上床也行?” 尹云脸颊一红,扭捏几番,却也没有立马拒绝。 “玩笑。”迟傥勾了勾嘴角,又以专注的目光看向男孩畸形的唇部。“只要有器械和药物,在哪里手术都一样。” 少年尹启迪在这个男人凝起眼眸的注视下显得羞涩腼腆,不住地绞弄衣角。 他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即便身为同性也难免倾慕这样的英俊。有点像意大利人,轮廓深邃如雕塑,眉骨处的伤疤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漆黑明亮的眼睛充满热量,一眼相视便让人倍感温暖。 好比植物会趋光生长,女人们会爱他。 没准儿男人也会。 “抬起脸。” 顺着整形师的话抬起脸,随即以余光向自己姐姐捎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尹云立即看懂了弟弟的暗示:他觉得这个英俊男人和自己比肩而站的模样简直天造地设,远胜那个毫无人性的摇滚偶像。 “要尝一块吗?如果你喜欢这些——作为感谢,今后我都可以为你烘焙蛋糕。” “我已经尝过了。”面色很寡,顿了顿说,“我上次跌伤住院的时候,护士们告诉我,一个身穿白裙的漂亮姑娘来过,我想应该是你。” “不是我,我并没有去探访过你。”为那一声口气淡然、根本算不得赞许的“漂亮”红了脸,女孩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3 “一定是宓娜!那个女人永远不安好心。” 然而这个男人的讷舌简直令人发指,尹云的有意搭话,总难免被一个漫不经心的“嗯”字拒绝在外。 仅有一个问题让他微微皱起眉端,肃敛神色下的英俊面容看着格外深沉而遥远。 “当时在河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为了男人而自杀?” 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因为在同一个地点,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女人因为同样原因跳进了河里。 结束了简单的诊视,整形师走向池台边洗起了手。 “殷之纯……”不自然地顿了顿,轻喘一口气后问向身旁的女孩,“最近怎么样?” “他被关了起来,”尹云似是一怔,很快又笑了,“那个地方可不容陌生面孔随便出入,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随我去探望他。” ※ ※ ※ 霍伯特的拳击俱乐部与宓娜的桌球俱乐部一样,都是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王国。毫无疑问,霍伯特的帝国更为庞大而令人生畏。饲养着一群打手,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每一个都面容冷酷,有着说一不二的忠诚和置生死于度外的狠劲。 那个红透了的摇滚偶像竟敢在演唱会即将开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退票,赔偿,花了难以计数的金钱才平息众怒,让媒体与公众深信是殷之纯受伤不得不中断了演出。霍伯特对着卢克及其他的乐队成员大发雷霆:他们没有看管好他,居然任由自己的摇钱树不翼而飞! 虽然这不是他头一次在公众面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可这么无法无天还是破天荒。 身形臃肿的美国人坐在办公桌后大口抽吸雪茄,目光阴蔽而沉郁,自言自语:不能再任他这么挑战自己的耐性底线。 在贝斯手卢克的旁敲侧击下,这个娱乐大亨也曾想寻觅一个温顺听话的继任者。 所有嗅觉灵敏如鬣狗的星探在酒吧、会所、演艺学校乃至巴士车站搜寻足以取代殷之纯的美丽面孔,倒非一无所获。一个十六岁男孩的面庞依稀相像泰坦尼克号上的莱奥纳多,非常精致漂亮,可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下颌略短;而另一个二十四岁的家伙,俊美得简直是精灵王子的翻版,可鼻翼稍宽,颈项也不够修长。 只有他。 只有他的宝贝儿。 只消他凝神看你,时光便会蹇滞在同一瞬间。 “你不能在公众面前随意露面,我好不容易才让那些又蠢又疯的歌迷相信,你在彩排的时候失足跌落,摔断了胳膊。”臃肿的手指以一个暧昧宠溺的手势抚摸男人单薄的背脊,借以安抚他被“关”在俱乐部里的不满。嘴里打岔地说,“那个美丽的小娼妇总让我感到神秘而可怕。比起她,我更喜欢那只小鸟。”霍伯特随意地给殷之纯身边的女人起着绰号,性感火辣的宓娜是“小娼妇”,千依百顺的尹云是“小鸟”。 瞥去毫无温度的一眼,瞧不出任何情绪。 “女人们爱你是因为她们下贱而虚荣,男人们爱你则想把你当作娼妓骑在身下。”霍伯特谄媚地笑出声,“只有我,宝贝儿,只有我。无条件地爱你,用心,而不是用花言巧语和生殖器。” “你爱我?”殷之纯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把一个混迹街头、靠偷盗和卖淫度日的穷小子捧上了风光无限的神殿,可是他居然质疑我对他的爱情?”以手掩脸,做出一个夸张的痛苦的表情,下巴上粉色的腩肉似乎上下跳了跳,“宝贝儿,你可让我太伤心了!” “如果你只有这些废话,我先走了。”起身要走。 “噢,宝贝儿,给你一个忠告。”殷之纯掉回过头,与其对视。霍伯特眯起眼眸,嘴角含笑,可眸光阴霾慑人,“护城河都快被尸体填满了,我不能总替你收拾这些烂摊子。”如只巨蛆般扭动肥硕的身子上前,一用力就扯断了对方脖子上的链子—— “还给我!别用你那肥胖肮脏的手指碰它!” “别随便对某个男人岔开大腿,作出一副下贱的婊子样!也别再让那些下作的记者拿着你的性爱录像带来讹诈我的金钱!”捏在手上仔细端看一番那块颅骨,“至于这条链子,”肥胖的白种男人收敛那种十分嗤之以鼻的表情,摆放出一个宽赦的慈祥的笑容,他把链子抛回给那个面色苍白失血、惊慌得灵魂仿似出窍的美丽男人,“你喜欢,就戴着吧。” ※ ※ ※ 殷之纯走出霍伯特的办公室时,尹云与迟傥已经来了一些时间。俊男美女肩肘相挨,俨然情侣般亲密。 “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宓娜笑着从身后将手搂上男人的脖子,“是不是,之纯?” 面无表情地站在高处,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不远处一对亲热说笑的男女——如果目光可以代他化为鸟,现在就已在他们身旁。 掉过头,朝着那俩人所在的方向,拾级而下。 “那个,嗨——”迟傥本想大方地和这家伙打个招呼,一张口反倒不知如何开场才算妥帖。 “谁邀请你了?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你——” “我们认识吗?”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苍白美丽毫无瑕疵的脸上,片刻后渐渐展出一个笑容,笑容极美,脱口而出的话却极难入耳。殷之纯以一种无比陌生而冷酷的声音说着,“啊哈,你以为抱了我一夜就可以讹上我,像贪婪的水蛭那样把我吮吸干净。” 尹云忙不迭地辩解,“我以为你和迟医生是朋友……” “你滚开。”一把将她推开,白衣女孩往后踉跄几步,撞上了抱着一只花瓶走进来的尹启迪,姐弟俩一同摔倒在地。 他恢复了惯常的样子,高高在上,睥睨众生,非常讨厌。 这个混蛋拥有宓娜这样的女神,还让自己的姐姐跪地哭泣。尹启迪掉过脸,看了看以手掩脸沉浸哀伤的尹云,忽而感到五脏破裂般的愤怒。他从地上一下爬起来,朝那个男人的脸挥去一拳。 反应迅速地往后退去一步,本以为可以恰好避开少年的攻击,却不曾想,少年手中攒了一块瓷瓶碎片,尖锐的物体不偏不倚地撕开了他的皮肤。 伸手抚上脸颊。低下头,掌心朝上,看见苍白指尖上绕着一抹殷红。 那张完美面孔如今多出一道不浅的划伤。 推门而入的另一个乐队成员看见了男人脸上的伤口和染血的指尖,他已经完全被吓怔了,径自颤栗半晌后以最洪亮的声音嚷了起来:“霍伯特!有人伤了之纯的脸!” 迟傥向进门来的白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4 男人投去惊讶一眼,而那个男人也以同样惊讶的眼神看向了他。 那个四目相视却又各自避开的眼神似乎在说,他们的确认识。 “我的男孩,你犯错了。”重又将视线锁住闯下弥天巨祸的尹启迪,霍伯特提着男孩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肥胖的手指擦过他的脖颈,露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说,“你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犯错的人理所应当受到膺惩。十余个拳头坚硬如钢铁的打手一拥而上。 尹云跪在地上大哭,匍匐在她那个冷酷美丽的情人脚边,“之纯,求求你……启迪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让他们住手吧!” 可是,那个美丽至极的男人就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动未动,眼神空洞而茫然,不知目光终点落在何处。 一尊屹立千年的石像,看似坚不可摧,一阵微风拂过,就将风化殆尽。 “之纯,求求你……求你救救他……” 女孩的声声哀泣将他从一种脱离人世的状态中唤回,殷之纯机械地转过脖子。 一群身形高大的拳手围着倒地之人拳打脚踢,少年的脸像被踩烂的番茄一样惨不忍睹。十六岁的尹启迪发出怪物一般的吼叫声,“我要杀了你!”无法阻挡狂风骤雨般落在脸上身上的鞋跟和棍棒,只能一边狂笑一边哭叫出声,“殷之纯,我要杀了你!” 他看见了一幅若干年前的场景,反刍出岁月陈旧的黄。 那个目光温暖的男人躺在地上,向他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只染血的手,用温柔、哀伤而又绝望的声音对他说,“之纯,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弱,渐至不可闻。 之纯,我爱你…… 之纯,救救我…… “住……住手……”那群四肢劲健的拳手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那轻如梦呓的声音,继续不留生路地暴打倒在地上的尹启迪,“住手……我说了住手,我让你们住手……” 霍伯特走向屋角,将一根金属球棍抄在手中,掂了掂。肥肉横生的面部挤出一个可怖的笑容,他朝男孩走了过去。 尹云双手捂眼,嘶声尖叫,而迟傥被几个高大的白种人拦在身后无法施以援手。 照着那张腭裂的脸就砸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一下不遗余力的重击没准会要了尹启迪的命,可金属球棍最终没有砸在男孩满是鲜血的脸上,而是砸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背上。 “哦!我的之纯,我的宝贝儿!你受伤了吗?”霍伯特扔掉手里的金属球棍,鼓出的眼球因为极度的惊惧而更显凸出,肥胖面孔骇然过后,转身对一众手下破口大骂,“为什么不提醒我住手?!如果伤了他,我他妈的要你们一起陪葬!” 殷之纯放开自己紧紧护在身下的男孩,脊椎断裂似的痛苦让他站立不稳。用力推开了前来搀扶的卢克,摇摇晃晃就往外走。 包括尹云在内,所有人都愕然不动。只有迟傥甩开束缚,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侧身落进他的怀里,冰凉的脸庞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 ※ ※ “我是谁?” “殷之纯。” “那你是谁?” “一个陌生人。” 站在林地高处,透过林顶交错的枝桠可以看到整片墓园。屹立远方的山坡有一座在战争年代被炸毁的教堂,至今未曾修葺完善。夕阳镀上岌岌可危的石墙,荆棘丛生于隆冬季节,如同划在脸上的杂乱泪痕。 教堂残破的一角伸向天堂。不知道那谆谆布道的天父和笑意蔼蔼的圣母是否完好无损。 迟傥停下车,看见殷之纯走向一块墓碑,坐在它的面前。 太阳将歇,金色和红色的余晖开垦起冬日的郊园,满洒了那个人一身。微微蜷缩的模样纯澈圣洁如个母体中的婴孩。一开始迟傥只是斜靠一棵榉树,目不转睛地,远远看着他。 他想看看他能在这块墓碑前坐上多久。 五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直到夜雾如同老者花白的发,开始缓缓飘荡在地面。 迟傥终于相信,如果不向他靠近,他可以在这里坐上一生。 似乎察觉到有人向自己靠近,殷之纯从凝固不动目不交睫的状态中活转过来,朝男人走来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脸。伤口又长又深,好在已经凝了血。 不用看也知道,墓碑上的那个名字,夏左泉。 “听一些人说,他是你的爱人。”顿了顿,问,“他是你的爱人吗?” “爱人?让我想想,这个‘称呼’是否足够妥切。”长睫下的淡色眼眸微微一眨,笑了,“比如一个坐在梅杜萨之筏上的人,明明知道萤火虫不是灯塔,也仍旧会对那点微光抱有感激之心。” 钜细靡遗地观察着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告诫自己,这家伙的反复无常叫人捉摸不定,一定不要轻信他的悲伤,再次心软。 “今天似乎不是祭扫的日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居然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你给我的感觉是,肯定对于这样的日子不屑一顾。” “怎么会不记得呢。”停顿半晌,随后轻轻笑出声音,“在我遇见他的那一天。” “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不常来。”仔细搜索回忆了一番,“他的生日、他的祭日、每一个我想起他的日子、每一个我感到寒冷的日子,”停了停,又说,“所以,也许我撒谎了。” 稍倾下脸,他似乎因循习惯伸手去拉帽檐,却忘记了自己今天没有穿那种帽子很大的连帽衫。 没用东西可以挡住滑下眼泪的眼睛。 静静地注视着他片刻后,迟傥垂眸笑了笑,走上前。从身后将殷之纯拥个满怀,他说,“你还真是个怪胎,撒谎也犯不上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俺是画蛇添足的阅读小贴士 梅杜萨之筏: “梅杜萨号”搁浅于1816年7月,150多名乘客被扔上一只木筏,面临浩瀚海洋的摆布。经过了暴乱、饥渴的煎熬、互相残杀、啃食人肉,最后仅有15人生还。 第24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2) 星夜来临,墓园一片令人悚然的死寂。天空就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手掌,停伫头颅之上,浓重而辛辣的阴影覆盖了视线。 “hello?”迟傥听见身后的草丛冒出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回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5 头寻找之时恰见一簇黑影一闪而过,宛如在夜里辗转盘旋的大鸟,扑棱棱地飞了走。本已打算驱车离开,却被异声吸引了目光。走远自己的路虎几步,又大起声音,问了一遍。“有谁在那里吗?” 他觉得那堆草丛里有人正看着自己。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枯枝秃桠,如泣如诉,仿似哀恸的鬼魅。 殷之纯蜷起身体侧躺于汽车后座,似乎已经睡着了。迟傥走了回来,俯下无比温柔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勾起一个淡笑,便上了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生响,沙砾蒙蒙四起,黑夜里漂泊不散。 程子华看见了。 看见那个英俊男人站在了他的身侧,而他扭过身体,任由对方捧起了自己的脸。 他的脸庞如此精致迷人,被完整掌于手心。 然后那个英俊男人埋头而下,长久地亲吻起他的嘴唇。 奇怪的是,自我阉割的男人仍然为这个场景唤起的性欲所灼。将手伸往烧得滚烫的下体,想象着正亲吻着殷之纯的男人是自己,失去了阴茎的地方甚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灵魂出窍般的快乐和撕心裂肺的痛苦交替而生。面容畸形的男人戴着皮质面具,像兽类一样匍匐躲藏于高至成年男子腰际的蒿草丛中,心底不断发出痛苦狂吼。 难以言喻的嫉妒与憎恨一口口啃食尽了他的心智:埋葬了警察夏左泉的这个地方是男人的禁区与圣地,他从不允许别人涉足,更不可能在沉睡的爱人面前与另一个男人亲吻。 他想起卢克对自己说,我给了你所有殷之纯出入场所的通行证,你为什么迟迟不对他动手? 回到暗不透光的住所,他打了个电话给郝透,向这个唯一的在自己沦为笑柄时给予帮助的朋友倾诉失意与痛苦,然后失声痛哭。 人生被磨蹭毁损,信仰被污迹污染。 男孩正要与自己的恋人品尝性爱的欢愉,却在接到旧友电话的第一时间披衣下床——惹得阴茎高昂的谢罗彬很是不满。 那个善良的单眼皮男孩一直对他进行柔声安慰,“没有不能治愈的疾病,就像我,遇见谢罗彬以后也渐渐告别了顺手牵羊的习惯。” 雪上添霜。 程子华以一个充斥哀伤与绝望的声音对郝透说,没有用。除非毁了他,否则我的痛苦将永远得不到治愈。 “子华,不要做傻事!千万不——” 电话“嚓”地断了。 昏暗如暗房的房间,四壁贴满那个美丽男人的照片。除了早期的那些摄影作品,剩下的全是近日的偷拍。有他在拳击俱乐部里洗澡换衣的样子,也有他俯身出杆,显现出诱人而紧绷的臀部曲线。那具身体美得超越一切,无论穿衣与否,都叫人甘愿饮鸩止渴,在所不惜。 凌晨两点。他知道那两个男人一定还在交合,那个像阿波罗神一样健美俊朗的整形师,还有他美丽无瑕的爱人。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仿似新婚蜜月,与殷之纯初涉性爱之后,他们总是没日没夜的交合,怎么也离不了床。 程子华拿出了卢克留下的那只金属阴茎,绑在了自己下身。从衣柜里抱出一只橡胶人偶。将它的两腿分开挂于自己肩头,接着恶狠狠探入它的后穴,疯狂地冲刺起来。 “之纯……我的之纯……” 满屋都低低回荡着来自地狱般的痛苦呻吟与绝望啜泣。 无比惨烈的交合,造型尖锐而夸张的金属阴茎很快破穿了橡胶人的下腹,可以想象如果在他身下的是个真人,此刻定然是肠血流出一地。 一点快乐也没有。 这个量化生产、面孔呆板的橡胶人实在太丑了,如何能与他的爱人相较。 程子华站起身,拧下了那个橡胶人的头颅。 将它扔进了储藏室。 不算小的空间里,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几十个缺头断腿的橡胶人偶。 ※ ※ ※ 作为医生,屋子再脏再乱也一定备有医用酒精。 小心翼翼、动作无比轻柔地替坐于眼前的男人处理伤口,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祈祷,这样一张脸万不该留下丝毫裂痕。两张脸靠得很近,迟傥稍一抬眼,就能看见殷之纯挺直的鼻梁与淡褐色眼睛,睫毛长得不可思议。 夜色够浓了,顶灯泻出丝丝鹅黄光线。这个夜晚莫名地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钝重的心跳。 而那个叛逆不羁的摇滚偶像难得的安分,始终低垂眼眸,一声不吭。 他把他的头颅轻轻掌在手心,感受肌肤的冰凉和血液的灼热。 “会留疤吗?”殷之纯突然开口。 “应该不会。”答上一句,稍稍一想后,随即笑了。 “你笑什么?” “你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嘛。”男人右眼眉骨处的伤疤赫然醒目,又笑,“没有伤疤,哪里还算男人。” “我不想在意,可是我也不想无家可归。”抬起眼眸注视对方片刻,“如果哪天我无家可归,你会不会收留我?” “怎么可能?!你是殷之纯。” “这很难说,”口吻很淡地说,“那个叫殷之纯的家伙曾经无家可归很多年。” “我已重操旧业,虽说整形师比不上一个当红的摇滚偶像,怎么说收入也算不菲。”舒展俊朗眉宇,男人的性感嘴唇泛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只要那家伙不过分挑食,应该不难养活。” “可是,你也知道他很疯。没准会突然拆墙揭瓦,大搞破坏。” “那就记得给我留一张床,我不喜欢睡地板。” “也有可能会纵火。” “这地方简直可以算作‘家徒四壁’,”迟傥爽朗大笑,“付之一炬也不值得可惜。” 直愣愣地盯着对方那双暖如篝火的眼眸好一会儿,突然往后退去一步,目光一刹变得警惕而冷漠,口气生硬蛮横地问,“你是赌棍?” “偶尔会去碰碰运气,谈不上。” “瘾君子?” “怎么可能。” “你杀人越货,不得不逃往国外,急需一大笔钱。” “你……到底在说什么?”翻了个白眼,实在没法理解这人的思维。 “既然你不喜欢男人,那就一定是对他另有所图。”美丽面孔也无多余表情,反是一本正经地说,“除了摇滚歌星腰缠万贯,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换来的是迟傥张口结舌好半晌。 “真是……拿你没辙……”摇头一番苦笑,忽而一个强硬用力将殷之纯推在了床上。背脊重重落地,为金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6 属球杆重击的剧烈创伤让那张美丽脸孔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身处上方的英俊男人仔仔细细注视起那双略略瞠大的、琉璃般剔透美丽的淡褐色眼睛,然后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殷之纯,你仔细听好。” “上次对你说‘我不喜欢男人’,我至今不改初衷。”他听见了一个温和柔软又不容置疑的声音,明明近在耳畔,又仿若来自群岭重洋以外,“何况你一点也不可爱,不止一点也不可爱,甚至可以说是令人生厌得很……但是……”沉默片刻,迟傥轻叹出一口气,“但是,我好像爱上你了。” 第25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3) 一夜的缠绵悱恻激情性爱,还未等曙光这个放荡的婊子撩起她轻薄的裙纱,郝透就被一个不依不饶的电话声吵醒。 “你母亲把我列入了黑名单。我给她送去珠宝项链作为赔礼,可她仍然怒不可遏,毫不犹豫地将我撵赶出了门外。真叫人涕泗交流,伤心得可以。”电话里,万菲的声音非常愉快,一时忘记了要掐着嗓子装女人,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出那些措辞委婉的话,叫人听得寒毛直竖。 “……这么早打电话来,你就想说这个?”往窗外瞟去一眼,太阳将升未升,霞光编萃层层累累的艳色花带,金红相间的花汁斟满了地平面裂口的酒杯。 “我倾尽所有,在你所在的这个城市买下了一个仓库,这是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换回女人的声音,金发美人的欣喜万分透过话筒传递而来,“我的单眼皮儿,我的宝贝儿,我马上就要搬来和你当邻居啦!” “你干嘛跟我说,我又不稀罕和你当什么‘邻居’。”郝透停了停,说,“要不我给你那个迟傥的电话?” “这可太让人犹豫了,我想邀请谢罗彬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想了整整二十年,现在却要对一个几乎一无所知的男人奉献自己的处女之身。” “怎么会‘一无所知’?”已经习惯万菲说话方式的郝透挺大度地表示,我会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挂断电话以后,他就开始对迟傥的过往及身世向自己的恋人作调查。 “我和他其实算不得熟……”谢罗彬轻轻搅拌了一下咖啡,眯起他的烟灰色眼眸,想了下,说,“首先,他很英俊。” “比你还差一些。” “哈,过奖。”男人笑了,“医学院时的他就像现在这样,挺拔而健美,拥有欧美人种普遍拥有的性感肌肉,而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瘦骨嶙峋的怪模样。从不孜孜苦读,专业成绩却依然优异得让人望尘莫及,不夸张地说,难以胜数的女孩想要成为他的情人。”一个打住话音的停顿,似笑非笑地瞟过眼眸,“这点和你那个前任男朋友很像。” “……但是很显然,他道德败坏、毫无职业操守,否则也不会被吊销行医执照。” “虽然他一口咬定是一时情难自控造成了手术意外,可不少阴谋论者至今相信,那是谋杀。”谢罗彬顿了顿,淡淡一勾唇角说,“包括我。” “欸?”郝透大吃一惊,赶忙问,“这是怎么一说?” “就像有些人会对鲜美多汁的牡蛎过敏,有些人随便注射一针麻醉剂便会被夺去性命。做手术的男人只想抽去肚子上的脂肪,接受全身麻醉后不多久便出现了心跳加速、呼吸窒塞的过敏反应。如果及时发现,死亡的悲剧本可避免,可那个时候迟傥正在和一个俏丽的护士翻云覆雨,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而后也正是因为这个护士的证词,他被无罪释放,却因为行为不当被吊销了行医执照。”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谋杀’啊。” “医疗事故和谋杀有时只是一步之遥。”伸手在自己那个天真善良的恋人脸上摸上一把,笑,“那个猝死手术台的患者是个臭名昭著的狗仔,据说好些个被他的口无遮拦与捕风捉影得罪的大人物愿意花费重金取下他的命——对了,没准你也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一想,”谢罗彬微抬下巴,眯起烟灰色的眼眸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姓金,与‘惊讶’也不知道‘惊奇’谐音。” 郝透突然惊叫起来,“金奇!那个混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的恋人一眼,谨慎斟酌着措辞说,“就是他,拿着我和殷之纯的那些……亲密照片前来讹诈!” ※ ※ ※ 曙光最公平。只消降临人间,便是盲眼之人也能感受得见。 屋子的主人几乎整宿不曾合眼。 实在有点怕了,怕自己一觉睡醒,身边的人就会消失无踪,再相见时又是截然两人。 庆幸而又颇感欣慰的是,殷之纯还在。 迟傥整装一新,临出门前站在床的一侧,掷下目光,凝视起那张阖眸而睡的美丽睡颜——可对方很不给面子地转过了身体,仅以洁白光裸的背脊相对。知道这家伙在装睡,不禁笑了笑,“早安,怪胎。”他说,“冰箱里除了鸡蛋什么也没有,你若想挑三拣四,恐怕就只有饿着了。” 俯身在他轻阖的眼睑上吻了一下。 就像亲吻一个朋友,亲吻一个亲人,亲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开门走了。 待屋主一走,几近全裸的男人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走进浴室,弓下身子靠近镜子。侧了侧脸,划伤的痕迹仍很明显,但是嘴唇始终沁着莞尔的笑容,脸庞呈现一种心敛意宁的光彩,看上去心情很好。 仰起脸接受淋洒,悦耳的水声哗哗奏响。劈头盖脸溅落的热水将他彻底唤醒,他开始回想刚刚离去的那个夜晚—— 他将他压在床上,以温柔而强硬的口吻表达心中所爱,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索要他的身体。 因为削瘦而骨骼分明,骤然收紧的腰线和同样窄小的髋骨非常性感,肌肉紧绷的臀部迷人无比。背脊尤其漂亮,可白皙至极的皮肤上镶着一道可怕的深红淤痕。 迟傥吻他身体的时候显得异常小心,即便殷之纯是一捧随时会流散、蒸发的水,他也不该如此小心。 绵长的亲吻一直从耳后、颈窝延续至乳尖、肚脐——却蓦地戛然而止。 依然能看见那个黑白镜头里眼神灿烂而无辜的男孩,面对爱人的求欢时,他紧咬嘴唇、强作欢颜的模样挥之不去。 男人终究懊丧地发现,如果那个男孩始终都在,他恐怕永远也没办法进犯这具美丽得令人魂销骨蚀的身体。 “那个……”爬起身来,胡乱抓了一把头发,“我们还是……还是聊天吧。” “口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7 是心非。”淡色的眼眸扫向对方的下身——白色内裤已被蛇一般抬头的欲望顶得很高,轻薄的唇角嘲讽地往上翘,“你明明就很想上我。” “这个……”想了想,把手伸进了内裤边侧,厚皮赖脸地说,“我可以自己动手解决。” 殷之纯冷眼旁观,看见迟傥自己动手解决了高昂的欲望,于是大笑起来。 “除了旅行的经历,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些手术台上的故事,从我人生经历的第一个手术开始。” “那该多长。恐怕一整夜都听不完。” “没关系。今天听不完,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明亮眼眸泛起温煦一笑,“我可以一直拥你在怀,为你讲述那些故事,直到你白发苍苍,皱纹满脸。” 目不交睫地彼此对视。 良久,他倾身向前,任由自己钻埋进对方宽阔温暖的怀里,细不可闻地说着,“好,我听着。” 迟傥低下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开始滔滔不绝,“我的第一个患者是个五官完美气质出众的女人,没说几句话便在我面前唐突地落泪,弄得我一时非常窘迫——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到她的要求,她请求我为她垫一个超人的下巴,以此挥除童年时期遭遇性侵犯的阴影……” 星光轻柔舔舐午夜,男人的嗓音沉厚动听,四下静谧中娓娓道来。莫名其妙的心平如镜,所有横峰侧岭跌宕起伏的情绪都被晾在一边。 没找到未拆封的内裤也没打算仔细去找。取了一条旧的就穿在了身上。柔软的棉质触感,私密部位的间接相触,心头猝然产生一种两人下体相蹭的奇怪感觉,这种奇妙而舒适的感觉让那漂亮嘴唇径自抿起,一侧绝美弧度。 几次造访都有“来去匆匆”之嫌,无暇好好参观这个男人的居所。即便戚露露经常不请自来地替迟傥收拾打扫,这块空间仍旧算不上太整洁。影碟丢得到处都是,可当今那位最红的摇滚歌手的唱片却摆放齐整,收置得很好。 稍稍吃了些手艺不算太糟糕的“鸡蛋煎鸡蛋”,他光着脚,松垮套着大出自己两个尺码的衬衣,于沙发上盘腿而坐。面对极其枯燥的爬行类动物纪录片,不时露出一口宛若水晶齐整镶嵌的白牙,开心大笑。 一连看了几部动物纪录片的殷之纯一点儿也不感到厌倦,雨林风情怡人,沙漠浩瀚无垠,大大小小的蜥蜴合计有3600多种,长脚的蛇也很有意思。 继续翻找其它的影碟。一些自我拍摄的电影胶卷黏着标签,字体工整幼稚,一看就来自于郝透。对这家伙的审美力不敢恭维,重又将它们扔回纸箱——混迹其中的一卷八毫米胶片唤起了他的注意。 哭泣的鳄鱼。 标注的字迹是那么熟悉,仿佛每一笔画都深深刻入肌理,渗出腥浓鲜血。殷之纯整个人忽然僵立不动,继而又无法控制地狠狠颤栗起来。他慢慢地、和学语的孩子似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左泉。 第26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4) “你爱我吗?” “我……我渴望你。” “……有多渴望?” “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之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夏左泉的阴茎高昂头颅,涨成愤怒的茄紫色,迫不及待地入侵了那具轻轻颤栗着的美妙身体。每一下抽动都不遗余力地想要探入更深,紧致的密处让摩擦生出了一把火,喉咙干涩,滚烫的快感中他不忘低哑自语,“这么做是因为……因为……你太美了……” 透过黑白镜头里的这个紧咬齿冠无比痛苦的十七岁少年,正身处迟傥家中的殷之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十岁。 男孩缩在角落里,仰脸望着那个不着一物的中年男人向自己逼近,怯生生地开口,“求你别伤害我。” “之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男人的身体非常强壮,胸膛的黑色毛发一直延长至私处,胯间的巨物因为极度的兴奋而膨胀出更为可怕的尺寸。饱受情欲焚灼的笑声微微嘶哑,透出露骨的暧昧,“这么做是因为……因为你太美了……” ※ ※ ※ 殷之纯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姿色卓绝的女人,歌喉是无处寻觅的美妙,不笑时俨然高不可攀,可笑起来的模样又让人魂牵梦绕。匆促的岁月让这个热闹街区的酒吧驻场歌手,生下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后很快开始遗失美貌,她好像吐尽了自己所有的美丽,随后又把它喂进了自己儿子的口中。 女人的情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沉迷于酒精与赌博,也喜欢和更年轻漂亮的脱衣舞女郎睡觉。男人并非一无是处,身材高大,模样也算俊美,更如弄臣般擅长花言巧语。最让他沾沾自喜的是他拥有远胜于常人的硕大阴茎,与他睡觉能让人舒服得欲生欲死,因此深受妓女们欢迎。 通常,他用她当餐馆女招待的那点可怜的薪水去买烈性的酒。清醒的时候当着殷之纯的面就将女人推抵墙上,脱光她的衣服,进犯她的身体;喝醉以后就咒骂她是个下贱的婊子、肮脏的荡妇,把喝空的酒瓶用力砸在她的身上。 年幼的殷之纯总在第一时间扑上去保护母亲,隔着裤子撕咬男人的大腿。 直到某天,穷凶极恶的男人想要抬手给他一个嘴巴,却在对上那双琉璃一般的淡褐色眼眸时一刹住了手。 居然才发现,他有一张那么美的面孔。 男人恍然大悟。 这孩子是一棵摇钱树。 殷之纯的母亲搀着自己儿子的手将他带到餐馆的阁楼上。女人神色恍惚,对着贴心乖巧的男孩几番欲言又止。 一扇门半开半掩。 “之纯,进去瞧瞧。你的生日快到了,妈妈……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因为母亲就在身旁,玫瑰般的唇含起了笑,根本全无戒心。刚踏入那个昏暗房间,便被人从身后重重推了一把,摔在地上。 门“砰”地阖了上。 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来。 殷之纯认出了这个住同一街区的家伙,姓杜,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的客人。面貌威严,不苟言笑,可出手非常阔绰,每次给的小费都足够他们一个月的花销。男孩从来未尝意识到,这个极有身份的男人是一个恋童癖者和鸡奸犯。自打第一眼相见,那腥稠得仿似流出涎水的目光总是无时无刻不追随着自己,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 “哦,之纯!我美丽诱人、惹人堕落的小苹果!”往日的威仪荡然无存,眼神浑浊不堪,笑容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8 猥亵而扭曲,令人不寒而栗。“想到我是第一个品尝你的人,我就兴奋得难以自抑。” 他开始动手脱去衣服。 “妈妈!”大丛的阴影缓缓逼近,敏锐地察觉出危险来临,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跑,却发现门已经从外面锁了上。知道自己的母亲就在门外,他开始急促地敲打房门——“妈妈!把门打开,妈妈!”男人刻意放慢脚步,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在极度的恐慌中垂死挣扎。门没打开,而危险越迫越近。殷之纯愈加疯狂地拍打起被锁上的门,哀声请求,“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总和他怄气,也不该把他的酒瓶偷藏起来。我会还给他,也会叫他‘爸爸’的!妈妈……” 无论多么诚恳的道歉也已无济于事,身后的阴翳渐渐吞噬了唯一的光亮,终于意识到一切无可挽回。他把自己埋进墙角,无助地瑟瑟颤栗,仰脸望着那个已经不着一物的中年男人向自己逼近,怯生生地开口,“求你别伤害我。” “之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男人的身体非常强壮,胸膛的黑色毛发一直延长至私处,胯间的巨物因为极度的兴奋而膨胀出更为可怕的尺寸。饱受情欲焚灼的笑声微微嘶哑,透出露骨的暧昧,“这么做是因为……因为你太美了……” 一把扯烂男孩的衣服,两手捏着那洁白纤细的脚踝,将他的两腿一下分开。动作的幅度太大,力道又太过粗鲁,稚嫩的身体刹那体会到了被撕裂的痛苦。男人将头埋向了殷之纯的两腿之间,将那尚未发育完全的性器整个地吞入口中。在极尽贪婪地吮吸和舔吻之下,幼小躯体过电一般无法自制地痉挛起来,古怪的、一阵强似一阵的恶心之感切肤而过。 “我给他的钱足够买一辆房车。可我现在真是后悔,”男人将沾着唾液的手指探进那个柔嫩的后穴,那里似乎储藏了无穷无尽的宝藏,声声召唤他去开采与挖掘。“你值更多。” 巨物的强行入侵让男孩痛不欲生,他叫出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浊白的液体混杂着殷红的血自下体流出,时昏迷时清醒,几次从天崩地裂的疼痛中睁开眼睛,却发现侵犯仍在继续。 一直在颠簸,茫茫一片深海的黑,好似永无尽头。 一种可怕的淫靡的声音不断从门后传来,男孩的母亲目光呆滞地跪在门口,一会儿疯疯癫癫地放声大笑,“那家伙的玩意儿是不是很大,滋味很好吧?!哈哈哈……”一会儿又拼命捶打自己,瑟瑟哭泣,喃喃自语:“之纯,我的孩子……原谅我……” 昏迷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醒了过来。 内里依然是撕裂般的疼,以至于他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仿似跛了脚。不敢喝水也不敢进食,因为遭受到惨无人道的鸡奸后,他有些失禁了。 尿液像血一样红。 殷之纯还未彻底复原的时候,身为母亲情人的男人已将来之不易的金钱挥霍一空。酒鬼、赌棍、嫖客、暴力分子,这个廉耻尽丧的家伙而今又有了新的职业,一个下作之极的皮条客。他又带回一个男人,比头一个更加面目可憎,肮脏而丑陋,看上去至少有三百磅。肥肉堆挤的缝隙里嵌着泥垢,走不了几步就汗如雨下,粗哑的声音充满淫猥的渴求,“杜警长为你那漂亮的儿子神魂颠倒,茶饭不思。要不是奉若珍宝的女儿得了猩红热,不得不离镇就医,他说自己甘愿就这么死在他的身体里。” “我可以负责任而又毫不自夸地说,没人会比他更漂亮。”一路谄媚地点头哈腰,简直愿意用嘴唇啃吻地面,“只要品尝过,你会终生难忘。” “不准这头肥猪靠近他!”孱弱的母亲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拦在了儿子的房门口,“你会杀了他的!” 一巴掌掴过去,女人跌撞在地,挺秀的鼻子流出了血。 她将藏在口袋里的剪刀摸了出来,扑向了自己的情人。 一击命中咽喉。血液喷溅,男人死的时候一脸不可置信,眼睛也没来得及阖上。 至少三百磅的男人瞋大惊恐的眼睛,狂吼一声,夺门而逃。 身为母亲的女人双手沾满鲜血,大哭大笑,崩溃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最后她对自己美丽的儿子说:跑吧,殷之纯。 跑吧。 她跪在地上,把脸埋进儿子的脖子,眼泪烫伤了他的皮肤。 宽阔街衢纵横延伸,道路两旁敞开的门窗中不时传出妻子对丈夫的叫骂,和风声糅杂在一起。 那是生活最本我的声音。 前来祷告的人每个都眉慈目蔼,似是怕笑容不够,就彰显不了内心四溢流淌的虔诚。十岁年纪的殷之纯身无一物,抱着膝盖蹲坐在教堂里,看着人来人往,听着他们的谈话。 “那个可怜的女人,杀死了情人,走失了儿子。只好选择从楼顶跳下。” “这女人我曾见过,美得无与伦比,歌喉甚至比黄莺更为美妙。可你看看她死去的那个模样,一滩面目全非的血浆,真叫人作呕。” 风琴和颂歌之声潺潺如水。 阳光捅破雾霭,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耀而下,无限澄明。 没有上帝。 没有凫渡的可能。 第27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5) 迟傥大概许久以后才会知道,他猝然阖上镜盖没有看完的“纪实影片”还有下半部,可这回摄影师和模特易地而处。 画面里是一个垂头丧气坐于沙发的男人,他以手掌撑着脑袋,手肘支着膝盖,看来格外疲倦。 从镜头里看过去,他其实真的算不上一个相貌出众的男人。除却眼瞳泛着天空般温柔而宽广的淡蓝,不笑的时候实在与平庸无异。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镜头外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明朗动听,透着一股子愉快的劲儿,“上次你告诉我说找不到了,可这大家伙自己跑进了我的视线。” 夏左泉抬手去挡住越靠越近的镜头,一只宽阔厚实的手掌盖上画面,“之纯,别再拍了。” ※ ※ ※ “之纯,别再拍了。” 殷之纯将摄像机放置一边,单膝下跪于恋人面前。两手相合,轻柔捧起那张看似十分疲惫的脸,问,“怎么了?” “今天那些混蛋又把我拦在了更衣室外,故意用最大的嗓门问我与这么一个倾倒众生的男人肛交是什么感觉——他们总喜欢就着‘一夜能满足他几次’、‘他会不会也像个女人那样叫床’这类下流的细节不依不饶,常常让我窘迫得不知如何作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39 答——” “你可以告诉他们,”打断恋人的自寻烦恼,展露漂亮白牙,一脸无所谓地笑了起来,“我的确像个女人那样叫床。” “你为什么非要在演唱会上点名道姓说你爱我?十万人同时看见,十万人同时听见……” “因为我从不以之为耻。”他仍在笑,脸孔因无所畏惧的勇气散发出夺目的光亮,“每时每刻,我都以拥有你为荣。” “你不出名的时候本来很好,可你现在有名了,迫使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忍受周遭怪异的目光。”男人仍然沮丧地低垂眼睫,表情木然,往常轮廓温和的面孔显得有那么些呆板,“你每次有些出格的举动都让我饱受重压身心俱疲……那些家伙当着我的面对你的裸体品头论足,穷尽淫猥之词;连邻居小女孩也常望着我捂嘴窃笑,这些……”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立刻放弃歌手这个身份,事实上我本来就不喜欢抛头露面。” “这和你是不是歌手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还记得上次在我生日舞会上见过的李警官么?他是我的上司,也一直待我如父亲。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对同性恋厌恶至极,对我与你的这种背离世俗的关系痛心疾首,他说他想提拔我升职,前提是我必须回归正途,与你分手——” “那家伙是个满口谎话的伪君子。”殷之纯不带温度地勾起了嘴角,口吻不屑一顾,“你不在的时候,他曾登门拜访,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一个爱我的机会,他给我看了他所有的荣誉勋章,还说自己很快会去竞选市长。他将衣襟扯开,拿刀抵着胸口,装模作样地说愿意为我去死,我让他取出心脏瞧一瞧,那家伙只颤巍巍地划了个口子就落荒而逃。” “那些狗仔也穷凶极恶,比魔鬼更纠缠不休。”布满腥红血丝,那双温柔的淡蓝的眼睛此刻无迹无踪,“报上常出现我的名字,弄得我的父母非常紧张,我费尽口舌才让他们相信,那不过是个同样名叫‘夏左泉’的男人。” “可是你那个当运输司机的父亲早已经见过了我,他很喜欢我——特别是当我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货车以后。他说,如果我能让他开上一家货运公司,他简直就要爱上我了。” “你不明白……不明白……”夏左泉一下站起来,踱了几步后又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懊恼地抓起了头发。“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我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恋人所说的话全都像是无理取闹。面朝透光的窗,微微仰起的美丽面孔映上了些枝桠交错的阴影,以无比纯真而坚定的眼神认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我的一生迄今为止只做过两件事情:活着和爱你。因为后一件事情的存在让前一件事情并不那么艰难。只要你也爱我,这一切都不重要。” “爱……爱你……”夏左泉愣了愣,口舌讷讷地重复上几遍那个词汇后,突然一把推开跪于身前的美丽恋人,以一种判若两人的口吻吼出一声,“我他妈的就没爱过你!”一贯面貌温和眼神温暖的脸孔猝然变得扭曲而寒冷,“我不喜欢男人,从来不喜欢!” 并非为了摆脱自己的恋人而信口开河,这个男人真的是异性恋,三年来从未停止过“娶妻生子”的念头。劫案发生那天,他向大雨中裸露身体一身泥迹与青紫的男孩搭讪,并投以关怀而温暖的眼神,更多的是同情、是怜悯,抑或还掺杂了一些渴望入侵这具美丽身体的性欲。 总之,与爱情无关。 挨了一记重推的殷之纯双膝触地跪在地上。 “礼堂已经确认完毕,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妻是个清纯的好姑娘,长得非常的美……当然她并没有你这么美,”男人站起身,定定注视着埋首跪于面前的恋人,嘴唇哆嗦,话音发颤,灵魂出窍一般低声自语,“是啊……不会有人比你更美……” 视线下倾,乌黑的刘海遮盖眼眸,瘦削的肩胛轻轻颤动。 “这三年来,我无数次想开口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谈不上爱你。”叹出一口气,上前将他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背脊。隔着衬衣,似也能感受到那浑如东方丝缎般馨香洁白的肌肤。胯间狼狈地突起了一块高地,单是抚摩背脊这个简单动作便已撩拨起他的性欲,体内掀起阵阵难掩的悸动。夏左泉无法回避的是:对于眼前这具美丽至极的身体,自己由始至终都拥有某种凌驾于爱情的渴望。“可到最后我保持缄默一言不发的原因是……是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渴望与你共享些什么……一边对与同性性交恨之入骨,一边又与日俱增着对你的渴望——” 殷之纯突然发出一种极为放肆而奇怪的声音,不像来自喉间,不像来自肺腑,甚至不像来自他本人。埋着头,双肩颤得更加厉害,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别哭,之纯,永远别哭。即将到来的分别并不是永别。或许等我结了婚,闲言蜚语渐渐消停后,我们可以避人耳目地偷偷见面,每周见上一次或者更多,我们可以抓紧一切相见的时间好好做爱——”随着阴茎越挺越硬,夏左泉的口吻也越加柔软,他自以为绕有同情心地安慰起自己的恋人,“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可他的恋人仍旧跪在桌边,仍旧埋头向下,长久没有别它反应。 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掉过头,仿似满含留恋地慢慢走向门口。 “那么,”桀然露出一笑,跪地之人蓦地站起了身。他举起桌上的摄像机,朝离去男人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 ※ ※ 二十岁的殷之纯已经开始走红了,他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四人偶像团体中被公认前途最好的,音域最宽广,面容最美丽,也有最多的男孩女孩为他疯狂。 挑剔至极的评论家们对这个如同置身神殿的美丽少年一致褒奖,一开始说他的嗓子像打开的琴匣,后来又说像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很多次,在人与人肩踵相接的演唱会现场,每个人都嘶声力竭地喊:我爱你,殷之纯! 很多次,仍感到一种直达骨髓的寒冷,接着孩子气地突发奇想,自己正坐在石阶上穿鞋,或者干脆躲在檐廊下避雨。 大雨倾盆,视线一片晦暗。 那个目光温暖的男人走了过来,撑着伞。 俩人并排而行,脚下雨水四溅。 最后却是一片血红溅上剧烈晃动的镜头,同样也摄入了那双淡褐色眼眸。 踉跄中推倒放映机,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像瘾君子急迫地寻找毒品般,四处翻找号码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0 ,想打电话去谢罗彬的整形医院。 满地狼藉,接通电话时却传来尹云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迟傥医生的电话。你好? 只字未出。沉默片刻后,抬手将听筒摔在墙上。 打开门,从狭窄漆黑的楼梯走下。明明滴酒未沾,可走路的姿势就像喝醉一般。一路跌撞,蹭擦着墙皮上的粉灰。 这个冬天太过漫长。他要马上去到那个男人身边。 开阔的光亮就在眼前,即将走出阴暗楼道,忽然被人从身后一个重击。 粘稠的鲜血从后脑躺了下来。殷之纯昏迷前,看见一张戴着丑陋皮质面具的脸。 第28章 梅杜萨之筏上的情人(6) 迟傥从手术室出来,还未摘掉染上血的乳胶手套,电话就响了。他让带着弟弟候了自己大半天的尹云代自己接听。 ——你好,这里是迟傥医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未出一声。 ——你好?尹云的性子向来很好,耐心地等着。 一声撞击般的巨大杂音,断了。 “断了。”女孩看向男人,“没有出声就断了。” “嗯。” “会不会是……是之纯?” “有可能。”表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与专注力,男人并不热衷于探究这个私人话题,反将目光移向了坐于病床上的尹启迪。修长手指托起男孩的下颌,轻柔地、小幅度地左右转了转他的脸。鼻骨断裂,颅内充血造成的眼球凸出,加之如同被鬣狗撕咬般满脸惊心动魄的损伤——霍伯特的手下确实比鬣狗更为凶残,腭裂的唇都已显得不那么难看了。“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相较于整形医生,外科医生对这样的创伤更有发言权。” “因为……找你不用花钱。”尹云随口捏造了一个借口。她自己也无法说清这种“盼望相见”的所以然来。 殷之纯给了她第一声关于外貌的赞美,这个男人却在那条河面宽阔的黑色大河前,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难以区分孰轻孰重。 “你缺钱吗?”迟傥全不解风情地侧眸瞟看女孩一眼,不置可否地说,“我以为,毕竟你也算是他的女人。” “其实他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风光。每张专辑、每场演唱会,每次他不得不出席的一些社交场合,盈利的钱绝大部分都进了经纪人霍伯特的口袋。虽然那个外国佬非常宠爱之纯,允许他随心所欲地花销,但那些钱从头到尾都不属于他。” “那家伙与恶鬼无异。”极不易被人察觉地皱了皱眉,可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女孩细心的眼睛。 “那天我看见你们两个对视彼此的眼神,难道说……你们认识?” “见过。”神色淡漠,语调不带起伏地掷出两个字,似乎就不愿再谈。 “之纯好像欠了霍伯特很多钱,多到根本无法偿还,多到他再叛逆不羁也不得不听从对方的摆布。”尹云上前替弟弟整了整领子,继续说,“因为有一次霍伯特被他气得没辙,扬言要把他送进监狱,我想那应该是一笔巨款。” 眉宇皱得更紧,明亮温暖的一双眼眸此刻浑如深海。不知所想好半晌才说,“等你弟弟外伤好了,就来找我吧。即便说服不了谢罗彬,我也能以私人身份为他做矫形手术。” “你愿意为我们免费手术?!”病房内的两个人,女孩和她的弟弟异口同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敛起那种讳莫如深的表情,向男孩投以一簇温和含笑的目光,一侧眉梢略略挑起,“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我什么也不会……不过,”来自英俊男人的认真注视让他羞涩不已,微垂下头,尹启迪极为腼腆地嗫嚅着,“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他眉目严肃,笔直相视男孩的眼睛,口气不像征求倒像通牒,“永远不准再说‘我要杀了殷之纯’这样的话。” “可他……他该死。”看见男人微一侧头,以一个不认同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男孩只好勉为其难似的说,“好吧,只要他不再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么……我也会尽力而为。”说完,便大笑起来。 牙齿很白,嘴唇不厚不薄十分性感,随着这个迷人笑容而大方舒展。光滑细致的深麦色皮肤泛出光亮,连右眼眉骨处那道拜自己所赐的狭长伤疤都像是上天的恩赏,免得这张面容过于英俊而遭人嫉恨。 挺拔健美,不恭不拘,这个男人就像一匹无缰的骏马。 女人之于他,就像鞍鞴之于马。 漂亮些的也许镶金带银,不怎么漂亮的则是那类普通而廉价的皮革。除了束缚以外没有丝毫用处。 一直默默旁听的尹云心头莫名地泛起一阵失望的情绪,仿佛用沙丁鱼死命填充罐头,塞得她喘不上气儿来。 “迟医生,你娶我姐姐吧。”仿似姐弟间的心有灵犀,坐在病房里等待检查结果的尹启迪突然没头没脑地对迟傥说出这么一句。 “你这家伙,说、说什么呐?!”怀着某些不可窥见阳光的心事,女孩被弟弟这一嚷吓了一跳。满面羞红,感受到走进房间的女人嫉恨的目光,赶忙说,“迟医生……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嗯。”迟傥微一颌首,从戚露露手中接过了尹启迪的检验报告。 “你喜欢殷之纯,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殷之纯?”从那一系列的言辞举止中觑出端倪,男孩抢在姐姐之前问出了声,“就因为他很美?” “我承认这是原因之一。”当着众人的面,无遮无拦、非常大方地点头承认,“但并不是全部。” “可是,他是畸形,是怪胎!” “在‘怪胎’这方面,我也不差。”眼梢轻挑,全然无所谓。 “可是,男人不该喜欢女人吗?你们都是男人啊。” “你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啊?!”迟傥大笑,“男人爱女人,天经地义。我也一直这么以为,直到最近才豁然大悟——你觉得这样很可耻?” “对,太可耻了!”尹启迪愤愤地嚷出一声,这回倒并非是出于对摇滚偶像的厌恶,“应该让所有的鸡奸者在头上套上粉红色三角裤,然后剥光他们的衣服去游街!” “小纳粹分子!”男人扬起手里一纸化验报告,在身前男孩的脑袋上轻拍一下,又笑了。 ※ ※ ※ 落日逃遁向海,何其静美无声。 过不多久冬天就将向这个城市告别。 塔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1 桥。钟楼。方尖碑。 年代久远的建筑都长着红礁一般硬朗的檐发,和一张张或梨黄或黛青的墙脸。拥有直耸门柱和高高穹顶的大教堂静静矗立,脱落七彩漆釉的大门斑斑驳驳,古老典雅的花体字镌刻其上,依稀可见。 天黑得很迅速,多了些雨水。依然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此驻足脚步,手举相机,与之合为一帧永恒。 不朽名胜紧依河滨,迟傥却无心欣赏。 这些风景叠加起来再翻上一番,也抵不上他一个。 将车停于楼下。按了门铃,没有人回应。只得自己摸出钥匙来开。 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几乎像是被飓风洗劫过的家。 所有的抽屉都是打开的,影碟、杯碟之类的小东西散了一地;所有的桌椅也都不在其位,躺倒的比直立的多。男人的住所本就算不上窗明几净,可这般灾难似的凌乱还是头一回。 老式的电影放映机摔在地上,估摸已经坏了。 “还是……走了吗?”说不上是沮丧还是失望,以一个缓慢的动作将额发撩拨至脑后,迟傥坐在了床上。手肘支着膝盖,摇头笑了,“这家伙真是……” ※ ※ ※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恋人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烫得不行。殷之纯渐渐从一种眼神阴鸷面目狰狞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慌忙扔掉手里的凶器——那部拍摄了他们不少“生活影片”的摄像机,打电话叫了急救车。 好在年轻的警察虽然被砸得头破血流,可脑内的伤并不重。简单住了两天医院后就回到了家中。 殷之纯拔掉叨扰的电话线,推掉所有的演出,每天目不交睫地守在恋人的床边。凝神注视着他的眼睛,淡褐色的眼眸纯真剔透,蕴着温柔的情愫与淡淡的哀伤,“你告诉我,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对视着自己恋人不依不饶“追问”着的目光,夏左泉将一声轻叹藏得了无痕迹,露出一个似宽慰也似哄弄的笑容,“好吧,都是假的。” 他跟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把脸埋向他的胸口。 夏左泉伸手抚摩起他的脑袋,他的脖子,他的背脊。随后翻身而上,反将殷之纯摁在了身下。将他的衣服解尽,开始温柔地用嘴唇探索起他的身体。 也许是受伤未愈,也许是终于开始体恤自己对“进入”的反感,身上的男人极致耐心地亲吻、雕琢着他的每寸肌肤,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两髋被轻柔地扶住,恋人的脑袋埋在自己胯间,灵巧的唇舌非常娴熟地拨弄着自己的性器。那张染着醉人红晕的美丽脸孔朝后仰,朝后仰。和童年梦魇所萦绕心头的痛苦感受截然不同,非常舒适而安心的感觉。 这才是他的爱人啊。 随着温热口腔绕有节奏的吞吐,他也配合地发出一种绕有韵律的呻吟。能够把音域拔上常人闻所未闻的巅峰,呻吟的声音也与众不同。 动听得像歌。 反倒并不太像女人。 每下舌尖的挑弄摩挲,每颗牙齿的轻擦轻咬,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愉悦的制高点,高潮就那么来了。射尽精华后,他感到无比满足而困倦,阖上了眼眸。将腿打得更开些,好让对方可以轻松地探进他的身体。“如果你想要……就来吧。”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了起来,闪光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左泉……你干什么?” 夏左泉正手执相机拍摄他的裸体——像个婊子那样大张双腿的裸体。想挣扎,想用手去阻挡镜头,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那个名叫金奇的狗仔前来找我,他请求我卖一些你的相片给他。他告诉我,这些和你、和‘性’相关的相片或者短片能值一大笔钱,至少二十万美金……没准儿三十万……三年,或者五年,当你成为让所有人疯狂的超级巨星,它们将会价值更多……我要结婚,我需要很大一笔钱……” 殷之纯大叫出声,随后彻底醒了。 柔软馨香的床消失不见,抬头环视了周围的环境,仿佛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后脑仍旧隐隐作痛,躺着的地方异常坚硬冰冷,寒气直透骨髓。 原来是一个梦。开头温存、结局惊悚的噩梦。 可来自下身的潮湿温热之感却余韵尤存,真实存在。 然后那张戴着丑陋皮质面具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一身湿淋淋的黑色胶质雨衣,举着摄影记者才会有的专业相机。 双手被缚,衬衣大敞,下体不着一物。殷之纯完全明白了,这是比噩梦更可怖的现实。 第29章 寻找饥饿和不贞(1) 双手以背负十字架的样子被绳索牢牢捆于废置不用的地热管,殷之纯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被冰冷刺骨的、带有鱼腥味的脏水给泼醒了。他不知道自己被绑在这么一个肮脏的仓库多久,只知道自己快饿死了。 眼前的男人是程子华。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他的身形,他的摄影手法,他不敢见人的那股子卑怯懦弱中可以窥视得一清二楚。 甚至连为自己口交时,也只是把面具由下巴处掀起,露出一张轮廓还挺不错的嘴。 很招人笑的蠢模样。 他又一次将头埋向了殷之纯的胯间,泄愤一般分外卖力地舔弄起他的性器。 “随你……高兴吧……”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口交已经带不来丝毫快感,将头瞥向一侧,努力抑制着因为下体不舒适而要漫出唇边的呻吟,薄唇含起一丝全无所谓的蔑弃的笑,“反正……最终被取悦的人,是我。” 没有等来痛哭流涕的忏悔与表述衷肠的誓言,一连几天的凌辱与侵犯根本没有让这个美丽至极却情感匮乏的男人有丝毫改变,他只有在睡梦里轻轻呼唤自己逝去恋人的名字时才显得那么温柔而哀伤,长睫轻颤,泪滴滑落脸庞。 这让这个惨遭抛弃的旧情人嫉妒得发狂。 其实夏左泉的脸出现于那个无比真实的梦魇之后,殷之纯在黑暗中时常便能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脸——锋芒毕露的英俊,挺直鼻梁,性感嘴唇,目光带有篝火一般的温度。 当然这些程子华就无从得知了。 “你既已向我岔开大腿,为什么不能忠贞到底?”蹲于爱人的身侧,以手掩脸,爆裂的声音痛苦至极,“你为什么相信那个整形师就与众不同,爱你的灵魂而不是身体呢?就因为他更英俊吗?” “至少他不会把我困在这么个肮脏的地方,只靠舔弄我的性器就获得高潮。”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2 “如果你是女人,如果你活于上一个世纪,值得遭受比这残酷一万倍的刑罚!” “可惜,我不是。”将目光瞟向对方的下身,“空洞洞”的穴口,若有若无生出一个笑容,“你却接近了。” 戴着丑陋皮质面具的男人浑身战栗着爬起了身,以后背相对,窸窸窣窣地干着些什么。 待那个男人重又转过身来的时候,躺于地上的殷之纯冷汗倏然而下。尽管极力掩饰,可他还是慌了——程子华的下体戴上了一只尺寸非常惊人的金属阳具,拥有极度尖锐而夸张的造型,泠泠闪烁金属森然的寒光,简直和胯间长出了多棱的刺刀一样。 这个东西不单单会制造出痛苦那么简单,它很有可能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无须前戏,无须润滑,无须耳鬓厮磨温柔低语,男人的瞳孔里散发出饥饿野兽一般嗜血的光芒,一下扑向了只能束手待毙的猎物。双掌紧扣着他的臀部,狠命地要将那只尖锐无比的物体顶入他的身体。竭力挣扎与躲避,试图阻止这个可怕的东西接近自己,而对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以此向自己作出惩戒,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了下来。 直接刺入大腿,没入肉里。 然后程子华奋力移动起身体,像那类残忍的圆盘剪刃,在对方的大腿上切割出一道狭长的、溅出血肉的口子。一个怒然挺身,将染得透红的身下之物拔了出来——血液顿时如同爆裂的水管那般喷涌而出,只差一点就伤到了主动脉。 密不透风的仓库里弥漫起一股血腥的气息。 脸色一刹纸似的惨白,汗大如豆,潸潸而下。为滴水未进的饥饿和近乎赤裸的寒冷折磨数日的男人很显然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求你……”殷之纯愣愣睁大眼眸,以一个哀求的眼神望向趴伏于身上的面具“怪物”,轻声地重复说着,“求你别伤害我……” 唯有黑夜和太阳交姌才会生出这样动人心魄的眼睛。似金似褐的淡色瞳仁,点缀在这张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孔之上。被愤怒嗜尽理智的程子华仍想向对方粗暴进犯,可一对视上那无辜可怜的眼神,一下子又软下了心肠。如同猎户爱上了麂子,如同刽子手爱上了断头台前的玛丽皇后,无限心疼而内疚的感情蜂拥而至。他停止了这种近于谋杀的侵犯。俯身向殷之纯靠近,想要与他抵头相靠,想要以嘴唇抚慰他落满汗水的面颊。“之纯,别怕……”为面具过滤的怪异嗓音此刻也浸润了哀伤的音调,“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方才还如羔羊般楚楚可怜的男人忽而勾出一个冷笑,腰腹用力直起上身,用头朝身上之人的脸略倾斜角度地猛撞一下。 皮质面具就这么掉在地上。 鼻子已经彻底消失了,由中庭四面扩散的面部腐烂更为严重。昔日那个面貌英气的摄影记者早已面目全非。 “看看你现在这张脸,丑陋、畸形、污秽,”从不刻意摆置出魅惑众生的姿态与表情,那个毫无人性的美丽人偶只是轻挑眉梢,便足以叫人自惭形秽。他冷冷地、直直地盯视着眼前这张残缺的面孔,用一种格外残酷冷血的目光代替双手鼓起了掌,“bravo.”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抬起手臂抱夹脑袋,喉中发出痛不欲生的嘶吼声。面孔抽搐,眼睑痉挛,脓水与鼻水交流而下,程子华惊恐万分地趴在地上找寻他的面具。直到将面具拾在手上,也无法从这种被摧毁般的状态中脱逃而出。 他开始哭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殷之纯知道现在自己不是唯一的被困住的人了。 “fubsp;me,”黑暗中的淡色眼眸将那个一触即溃的男人牢牢萦抱、挤压,声线轻柔、冷酷而阴魅,“if you dare, if you .” ※ ※ ※ 直到尹云打来求助的电话,迟傥才知道,殷之纯失踪了。 她告诉他,霍伯特已经疯了,他打开装满美金的皮箱,往警察局长的老脸上一捆一捆地砸去钞票。他说,李,告诉我,这些足以让你把我的心肝宝贝儿找回来。 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他。 同样疯了的还有迟傥。 他像突然哑了,成日里沉默寡言、思想不集中——这个英俊男人如果一动不动,就真的活似意大利雕塑。在戚露露阻止迟傥把高浓度的吗啡当作消炎药给病人注射后,谢罗彬不得不停止了他所有的工作。 多少看出端倪的郝透突然插嘴,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 矛头直指曾放言“要毁了殷之纯”的程子华。 “如果他真的能作出绑架这样的事来,证明这个人已经神志不清毫无理智了,我们贸然上门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可怕后果。”郝透细心地想到要叫上经常混迹于桌球俱乐部的“老枪”,他不仅是殷之纯相识多年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有枪。 ※ ※ ※ 几只体态臃肿的水鼠从下水道里钻出,堂而皇之穿街过巷。暴雨如注,声势带上金属的铿锵,哀鸿遍野般哭响一片。 同行一路,谢罗彬始终微微眯起自己的烟灰色眼眸,认真注视着那个与自己初次见面的“老枪”的脸。那样赤裸直接的目光,看得瞎了一只眼的老家伙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见过?”最后忍无可忍的“老枪”向这位衣冠鲜楚的上流人士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看起来像曾经历过一段伤感的故事。”仍以一种似曾相识的、审度似的目光打量那张仿似饱经忧患的沧桑面容。他仅存的那只眼睛是单眼皮,也许是因为年纪关系,眼珠有些浑浊,眼皮耷拉下眼形也不甚美。谢罗彬淡淡一笑,“你的家人呢?” “家人?好像有过,好像又从来没有。”“老枪”笑了笑,“我曾是个四处为家的水手,也曾在战争中光荣负伤,你得原谅我的脑子不好使。” 这家伙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狭仄走廊因为人多而显得更窄更暗,程子华的房门紧锁,叩门无人应答,想来屋主应该不在。 “我去找房东拿钥匙。”私下来探望过这个可怜男人好多次的郝透熟门熟路,他掉头就跑,“不过那老家伙成日里喝得东倒西歪,倒哪儿睡哪儿,未必能很快找着。” 心地善良的单眼皮男孩还未跑下第一步台阶,便听见一声声的撞击门板的声音——迟傥的肩骨与厚重的木门一下下用力碰撞,发出砰然声响。 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分秒都是光年,等不了。 “迟傥。”谢罗彬笑了笑,伸手搭向对方的肩膀,“让一个位置,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3 起。” 两个男人一起将门撞了开。 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扑面而来,看见身旁的英俊男人皱起了眉,郝透不满意地小声嘀咕,“当初我随罗彬第一次上你家,你也是用这种气味招待我们的。” 窗帘紧阖,密不透光,整间屋子就是一个暗房。四壁均被占满,地板、浴缸、晾衣绳,到处都是照片。 同一个男人的照片。 这个摄影记者该是怎样的偷窥狂。 他打牌、抽烟、跟女人贴身跳舞及调情、朝看不顺眼的男人头上砸去白兰地酒瓶;他安静地看书、大笑着飙车、不知所想地倚窗眺望、与身形高大肌肉发达的白种人肉搏拳击…… 许多迟傥见过的、更多迟傥没见过的殷之纯,以相片的形式一张张出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发现,至少在这点上,他应该感谢程子华。 “wow,真是个漂亮的男人!”谢罗彬由衷赞叹的同时,朝自己的恋人瞥去一眼——郝透不免庆幸这房间的采光严重不足,自己的面红耳赤、手心盗汗应该没被发现。 一张两个男人在墓园里接吻的照片。 阳光老了,斜斜铺陈远方。根本不曾意识到为人偷拍,他们热烈地,长久地,全神贯注地吻着对方。 不是彼此倾慕的人,不会这么吻。 “我仍然记得,在学校时你征服了无数美丽的女孩,并说自己永远不可能喜欢男人。” “只能说当年少不更事,而这个,”迟傥神情自然地回应着谢罗彬的揶揄,伸手将那张接吻的照片从墙上取了下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那个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值得用命去珍藏。” 第30章 寻找饥饿和不贞(2) 人声落幕殆尽,蛰伏的欲望与期待在黑暗里才能安然滋长。月光穿过窗台,碰撞在狭闭空间的柜子上,一地支离破碎的枝阴桠影。跨入门廊的迟傥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屋子里有人。 察觉出不同往日的蹊跷氛围时已为时过晚,来不及夺门而出,几个高大强壮的白种男人便从门后闪了出来,扭着他的手臂将他的脸按在了桌上。 头颅与桌面碰出一个巨响,头骨简直要碎了。 “没有礼貌!”一丛非常巨大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作为客人,怎么可以对我们的主人这么粗鲁呢?” 那些面孔狼一般凶恶的男人立即松开了手,一脸兔子样的温顺。 迟傥站直身体,整了整凌乱起皱的外衣,平静地与那个走至身前的外国男人对视。 “迟医生,好久不见。”一只肥胖的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一口分外流利的汉语,“即便上次在俱乐部里重逢,我仍然在想,从今往后最好能与你避而不见——可我实在很困扰,你到底把我的心肝宝贝儿藏哪儿去了?” ※ ※ ※ 人声落幕殆尽,蛰伏的欲望与期待在黑暗里才能安然滋长。月光穿过窗台,碰撞在狭闭空间的柜子上,一地支离破碎的枝阴桠影。跨入门廊的宓娜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屋子里有人。 格斗技巧高超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取出手提包里的短刀,等待捕猎者变为猎物。 “不要惊慌,马偲圆小姐。”从窗帘后慢慢走出的男人面带微笑,“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侵犯她们。” 听见了这个久违的名字,宓娜显然稍吃了一惊。随即她很快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收起握在手里的短刀,笑了,“好像英俊的整形师们都不喜欢女人。真是太遗憾了。” 不请自来的英俊男人大大方方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打开了灯。女人似乎要换衣服。一身连体的黑色皮装,将手指放在后背的拉链上,回头冲她的客人格外妩媚地笑了笑,“介意吗?” 谢罗彬做了个“请”的手势。 拉链拉开,黑色皮装掉在地上,一具无比诱人的女性裸体的剪影被月光勾勒了出来。她没有戴乳罩,也没有穿内裤。活泼跳出的乳房又大又圆,手臂和大腿修长而健美,腰肢纤细得仿佛一碰即折。妆容似乎有点散了,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手术很成功,”没有找到隆乳的疤痕,谢罗彬露出虎牙放声大笑,饱含赞美的目光却压根儿没有沾染情欲的色彩。“美不胜收!” 铺满一整面墙的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俊美无暇的脸孔上星星点点布着香烟烫疤。 “既然你并不想和我做爱,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夜为何而来?”女人落落大方地走向落地的穿衣镜前,撅起屁股向前——从谢罗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个娇小迷人的穴点。 她开始在嘴唇上补上口红。最艳的红。 “我注意到这张照片,”谢罗彬将从程子华家中“顺”出来的一张照片放在了茶几上,“你正看着镜头。”他抬起烟灰色眼眸,瞟了一眼殷之纯那张面孔被毁坏了的照片,笑说,“为什么失踪者的情妇会知道绑架者的镜头在哪里?” “我来想个理由,”宓娜不慌不忙,一系列描眉画目的动作完成后才说,“因为这个戴着面具的绑架者、手持相机的偷窥狂就是失踪者的情妇放进门来的。” “他在哪里?” “不先问问为什么?” “殷之纯的死活与我无干。”男人又笑了,白森森的虎牙若隐若现,“像他这样的败类完全应该以‘尸骨无存’的形式从这世上消失。” “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点。”女人呼吸的时候胸脯海浪般起伏,两只乳房随之上下跳动。皮肤光滑如丝绒,泛出迷人的光亮,仿佛让洒落的月光都因羞赧万分而退了去。“那一定是为迟医生而来了?他可真是个英俊的男人!你似乎是个常与丝绒手帕为伍的优雅绅士,可他却是个身披甲胄、手持宝剑的骑士,请原谅——”笑了笑,“我更喜欢骑士。” “事实上,迟傥的死活我也不太在意。我只在乎他的精神状态能否胜任我给他的工作。不过因为受人之托,总想着何时应该允诺前来拜访——你的祖父是一位非常慷慨的老人,可惜已经死了。” “是吗?”女人面无表情,拉开衣柜,取出一条纯白色的丝质睡裙。 “不惊讶?” “他很老了。” “从未留学法国,仅靠自学就掌握了一门复杂的语言;将自己的头发剪得奇短,伪装成对男人毫不感兴趣的同性恋,却在二十岁的时候跟着一个男人私奔而去,从此再未归来……所有的邻居都在谴责那个女孩,虽然聪慧而坚强,却寡情而冷血——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对待一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4 个含辛茹苦将自己养育成人的老人的态度也让人心寒。邻居们经常听见女孩撕裂一般的尖叫与乱砸乱摔器物的声音,诅咒那个男人去死!” 宓娜换上睡裙,没有答话。 “你的祖父临死前给了我十万美金,并说自己有两个心愿未了:一个是没有可能重返二十岁的时光,另一个是没有办法亲手惩罚自己那个忘恩负义的孙女——他居然问我有没有办法让你变得和他一样苍老。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憎恨让一个少女对自己的祖父恶言相向,又让一个祖父以一种异想天开的方式想要惩罚自己的孙女。”谢罗彬恰到好处地停下了话音,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一个饥饿的女人往往会变成一个不贞的妻子。”良久的沉默过后,宓娜对着镜子里那容光焕发的美丽女人嫣然一笑,“他不是我的祖父,他是我的丈夫。” ※ ※ ※ “这里是浴室。”美国人开始自说自话地参观起男人的房间,带着一脸暧昧而模糊的笑容问向对方,“你们有没有在浴缸里做过?” “没有。” “这可是个性爱的好地点。”霍伯特颇觉可惜地摇了摇头,走了几步又进入了餐厅,“餐桌!这是餐桌!他是不是经常躺在上面,大张双腿等你来品尝?” “没有。” 每过一处,霍伯特就会用直接而龌龊的词汇大问特问一些关于“性”的问题,问他有没有在这里或者那里干过,有没有用自己的阴茎狠狠教训对方的屁眼?而迟傥的回答统统都是“没有”。 “能想象那有多销魂吗?他像小狗一样伏在你的身前,我几乎已经看见了,他的小屁股可真迷人。” “没有。” “oh, boy!你太传统了!”抖动起肥胖身躯,美国人哈哈大笑,“所有人都待他如婊子,就你将他视作圣子……” “够了!不要再用那么肮脏的字眼来侮辱他!”迟傥冷脸打断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论调,“我没有碰过他!” “伟大的自制力!”美国人鼓起了掌,“啪啪啪”的响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听来格外刺耳,“迟医生,我不得不说,你有非常伟大的自制力!”顿了顿,忽而眯起他那双凸鼓而出的眼睛,敛起所有慈眉善目的表情说,“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又穷又蠢的异性恋者以‘爱情’的名义打他的主意!你恐怕如何也想象不出,殷之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会甘愿做出什么样的妥协与让步。当时他初涉演艺圈,每个娱乐公司都想得到这样一个无价之宝。他不太愿意和我签约,不得已我只得使了个小伎俩——先赢后输,在赌桌上永远屡试不爽。姓夏的小警察非常容易就落了网,眨眼功夫便输了个倾家荡产。才挨上一顿打,那个没骨气的软蛋就匍匐在地上,涕泪交流地向自己的恋人求救……结果真是皆大欢喜,他看也没看合约的条款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可到最后,那家伙居然声称自己是个‘异性恋者’,为了区区十万美元就把他卖给了狗仔……” 迟傥马上想到了那卷八毫米胶片。 “我们很有必要谈一个条件,整形医生。”眼见对方长久不置一声,白花花的肥肉在面孔上堆挤出一个看似非常宽厚仁慈的笑容,“还是说我该这么称呼你,谋杀犯先生?” 第31章 你全然美丽(1) 一辆粉红色甲壳虫开车在荒蛮的山路。 满目疯长的蒿草足有一人多高,大片不见尽头的荒地将那团不断向前的粉红色围在了中央。 头顶的天空被雨水浸泡出陈旧的白,好像祖母拿出久置箱底的野兔毛老式大衣,掸落的雨滴宛如年代久远的积灰。飞奔向前的四轮车突然在一声爆胎的巨响中停滞了脚步。 “那混蛋可坑坏我了!”一个不顾寒冷穿着十分火辣的金发美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四下无人,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嚷骂,“早该知道不能相信那个混蛋,我把所有的身家放在他的身上,他居然就给我这么个地方买了一个仓库。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顺应澎湃的情绪,猛一下踹向了不知被什么东西扎破的轮胎。 好在是男人身板,自己换好了备用轮胎。 “他妈的应该下地狱!”美人的艳红嘴唇里连连吐出恶毒的诅咒之声,“如果上帝有眼,就该让那混蛋性交时阴茎断裂!” 这个地方是这个城市的外郊,一家化工厂的严重化学泄漏后封锁过好一阵子,自此人迹罕至。 去他妈的大手笔! 仓库的门锁已经被撬坏了。 吱嘎一声,把那道沉重的铁门推开——一股腐烂尸体般的恶臭扑鼻而来。 万菲猝然看见了一个裹着黑色胶质雨衣的男人。 他埋着脑袋坐在地上,看不见脸,只能看见雪白的颈子——以中国人的标准来看,这个男人的皮肤太白了,简直可以媲美白化病儿。缩成一团,不住发抖。脚边躺着一件衬衣,几乎被撕扯成碎布,尽是血污。裸露在外的小腿上流着鲜血,那股诡异的血流仿佛来自他的下体。 听见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他朝声音的方向,仰起了脸—— 如果这世上能有那么美的白化病儿。 “天哪……天哪……”万菲赶忙蹲下身,将倚坐在门侧的男人搂进怀里,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美人儿,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要……不要报警,也不要送我去医院……带我回家,或者……”殷之纯阖上眼眸前,轻轻一笑,“带我去找……迟傥……” ※ ※ ※ 听从对方的建议,没有劳动警察就把他带回了家。这个风尘仆仆于各大城市间的古董商人虽然不怎么看电视,但却看过郝透的相册——他忽然想起了这个浑身带血的漂亮家伙是谁。 毫不犹豫地给那个单眼皮男孩打去电话,变着音调威胁他,你不过来,我就直接把这家伙扔到街上。待对方“勉为其难”答了应,又甜腻腻地笑了,“带些你的衣物来,我这儿可只有蕾丝乳罩和百褶短裙。” 这段日子天气一直不好,没一会儿老天开始往下砸冰雹,同时寒风呼啸,冷雨交加。 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可郝透居然还是来了,顶风冒雨地来了。裹着厚重的羽绒衣,藏于帽兜的小巧脸蛋让他看上去还不满十六岁。一进门就扬起嗓门骂了一声,“你个王八蛋,殷之纯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小美人儿,可你还不是自投罗网了?”金发美人掐着嗓子好一阵尖声尖气地笑,屋里暖气开得挺足,一冷一热下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5 男孩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孔马上就晕开一层红——可人得像个桃儿。 “我就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又加大音量,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 话音才落,便埋首低头,垂下眼睫,任微黄额发盖住眼帘。无须揭穿,自己也觉得无甚底气。 “他已经睡了大半天了。”屋子的主人将来客带进卧室,指着大床上阖眸昏睡的殷之纯说。 男孩怔怔地看着他,那些与快乐、甜蜜、疯狂、苦涩相关的过去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忽然觉得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可太美了!不是吗?”像是不曾看出男孩的神色异常,万菲扭起纤腰,摆动屁股,一下坐在了床边,“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阴茎的家伙也可以那么美!”对这个常年假扮女人的男人来说,没什么会比突然于人前勃起的阴茎更让他感到厌恶与头痛。“你知道看见他,我想起了什么?那个美丽的童话故事!英俊的王子深情地吻了沉睡的美人一下,沉睡的美人就醒了——噢,我想起她的名字了!beauty a!” “是sleepiy,你个傻瓜!”郝透也挨着床沿坐了下,没好气地嚷出一声。 “我如此劳心劳力地对待你的前男朋友,你却不知感激?要知道,我足足替他洗了两个小时的澡。” “会那么脏?” “唔……花十分钟替他洗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抚摸他的身体。”那张粉白脂艳的女人脸孔忽而挨近郝透,以艳色唇膏涂抹的嘴唇紧贴他的耳郭,伸手在他那具年轻单薄的身体上摸了起来,“呐,就是这样……” 隔着布料的撩拨抚摸似不过瘾,又把手伸进了衣服里面去。那双手细滑无比,直奔腿间而去——始料未及的郝透浑身打了个冷颤,反应过来后立马狠狠推开对方,“别动手动脚,你个死变态!” “我只是作个示范,”将画得细挑的眉挑得更高,面露妖娆一笑,“女人”又把目光移向了昏睡于床的美丽男人,“我就这么看着他沉睡的脸,便感到自己堕入了爱河。” 没有赌气似的出言反驳,反而也任自己的目光落在殷之纯的脸上——他似乎真的太倦了,连呼吸都没了力气,就这么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睛。 “你知道么,之纯说他想投身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然后在某个不为人瞩目的犄角旮旯悄悄死掉,这远好过在人山人海前唱歌。”静默中单眼皮男孩突然开口,一双瞳仁清澈的眼眸因为正凝视着自己昔日的恋人,显得温柔与哀伤相辉相映,“虽然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个天性讨厌得让人牙痒的家伙,可极偶尔的时候,我觉得他只是被索要得太多,快乐不起来。” 天光燃尽成灰,窗外高悬的夜幕昏稠如同浅黑粗呢。没人说话,时间长久凝滞。 为了打破这要掐得人窒息的僵局,金发美人扭腰送胯,翩翩走到电话旁,问,“怎样才能联络到那个……那个什么池塘?”不想却听见对方说,“先不要联络,也不要告诉罗彬。” “你想干什么?”万菲一脸狐疑,深浓的眼线也压不住妩媚大眼里的诧异。 “什么也不干,”目光从未离开过殷之纯的脸,郝透十指相交拖起自己的下颌,“我只想就这么看着他。” ※ ※ ※ 殷之纯感到嘴唇被人吻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的是那个男人的脸,眼睛明亮温暖,蕴着淡淡笑意,驱除了他所有的恐慌。 伸出手抚摸他英挺的脸庞,手指擦过他的眉弓与眼眶,在右眼上方那道疤痕处停留良久。 “我又做梦了?”感觉一点儿也不真实,似乎一眨眼,眼前这张英俊面孔就会消失不见。 “你做了很多梦吗?”迟傥伸手轻托起他的脸颊,笑着问。 “很多。”一眼不眨地正视脸上方的男人脸孔,这个红极一时的摇滚偶像少有的表情柔和,收起那些见棱见角的、会扎痛人的自傲与不羁,“有些与你相关,有些则不。” “与我相关的,一定是好梦了?” “恰恰相反,每次从有你的梦里醒来,我都会哭。像女人,也像孩子,怎么也停不了。” “你都梦见什么了?” “那个地方又黑又冷,好像置身汪洋之上,一直在颠簸,从没有人保护我。不知这么过去多久,我看见一线开缝的光亮,是你,你在向我走来——我看上去只有十岁,可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听见你对我说,‘don't bsp;my love,you are safe now.’然后我就醒了。” 用最深的目光注视那双温度灼然的眼睛,眼珠淡色的漂亮眼睛忽然涌满晶莹的液体。无法控制地缓慢而下。 “别哭啊,傻瓜。”迟傥倾下脸,与他额头相抵,与他鼻尖互触,与他四唇轻贴。轻轻笑了,“你安全了。” 本是四唇轻贴的吻却越来越深,堵得那个呼吸不了的人一下醒了过来。 “啊哈哈,宝贝儿你看,原来那个故事并非胡编乱造!一个饱含深情的吻真的可以将一位美人从长久的沉睡中唤醒。”万菲洋洋得意地翘起兰花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之纯……刚才吻你的人,可不是我……”见到殷之纯坐起了身,一双扫向自己的淡色眼眸透出凛凛寒意,郝透没来由地慌了神,好比被人拿了脏。又见到对方抬起指尖轻轻擦过落于下睑的水痕,便跟犯错似的小声问,“你刚才……你刚才在哭吗?” “现在几点?”自己抬眼寻到了墙头的钟。 “宝贝儿,你后来到底有没有通知那个……那个什么池塘……不管什么医生,他那一身的伤急需谁来看看……” “是迟傥……电话接通了,他说……他说……” 吞吐嗫嚅,欲言又止。男孩小心地瞟了这个昔日恋人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凝着眼眉看着自己,口气很有些不耐烦,“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收了线。” 时间确实久了些,从那一声格外冷淡的“知道了”开始。 第32章 你全然美丽(2) 晚餐已近十点,雨也小了点。 半轮月亮蛰伏在云的堑壕里,不肯轻易示人。 为尹启迪划伤的伤口仍存痕迹,毫无血色的美丽脸孔如今又添了些新的擦伤。不用刀叉,直接用手撕扯鸡肉和面包,似乎对享用这样一顿美餐感到十分满意,吃不了几口就会轻声哼唱,和着曲调节奏轻摆上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6 身。 在谢罗彬的家乡遭受过郝透那可怕噪音洗礼的万菲在心里呼喊:老天!他唱歌可真好听。 饿得太久,胃反倒盛不下太多。他抬起眼眸,看向坐于自己对面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说了声,谢谢。 “那个……不客气。”郝透骤然挪开注视对方的眼眸,这个男人的随意一声轻言都能让他心跳加速,甘心就范。 “不是对你说。”遭受不屑一瞥,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男孩立马又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懊恼不已。一个弧度极为优雅的笑容绽放唇边,高托酒杯,殷之纯向眼前的金发美人致以感谢,“f my life.” “没准我们待会儿可以玩个性感的游戏!”万菲以手指挑弄自己的金发,荡着妩媚眼波,满面粉扑扑的、艳过花楸的笑容,“我们将果酱涂抹彼此一身,看谁能先把对方‘吃’个干净。” “其实这样的游戏我与郝透很早以前就做过了。”淡褐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瞥向郝透,一脸意兴盎然的笑容,“对不对,亲爱的?” 回忆起那疯狂一幕的郝透试图阻止对方将这个话题深究下去,可万菲以迫切的眼神不依不饶地连声追问,“大新闻!真是大新闻!” “我们是必须登台上镜的歌手,不可能纵容自己太喜欢巧克力……所以最后,只把对方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舔了干净。” “不是……没有……”尽管想竭力抹除,两个男人互相舔吻的淫靡画面不受控制般跳进了自己的脑海,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一阵红晕泛上男孩的清秀脸颊,连同耳根脖颈都如烙铁一般烫。他的肤色本就白皙,愈加明显地现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回忆起是哪个部位了。”昔日恋人的突然凑头而近令郝透无故手颤,刚要送入口中的蓝莓馅饼就这么碰在了脸上,沾上了酱汁。苍白修长的手指擦过男孩的面颊,为男孩抹去果酱后,放入唇间轻轻一吮,“是你不小心,还是故意这么做,好与我旧梦重温?” 郝透根本无法招架,恨不能夺路而逃。万菲完全失态地大笑起来,甚至忘记了要掐起嗓子伪装女人,于是一个非常沉厚的男人的笑声便盘桓于屋子里。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一点没有表出为人所救的感恩戴德,摇滚偶像措辞直接,听来满是挑衅之意,“阴阳人?” “这个问题也令我万分苦恼。”金发美人双手捧上了脑袋,动作虽充斥了夸张的表演欲望,口气里的痛苦货真价实,“我倾向成为女人,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女人。我找不到自己至今还守着这根阴茎的理由。” “这很容易。”将撕碎的面包塞进嘴里,朝眼前的“女人”挑眉笑了,“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可以让你上我一次。你体会到自己的老二还有这样妙不可言的用处之后,一辈子都会感激它的存在。”下身的疼痛让他突兀地一皱眉,咬了咬嘴唇说,“当然,得在我身体好一些的时候。” “即便你的身体没有痊愈,我也能让你快乐得上天!我来为你口交吧!”说着万菲就要往桌子底下钻。 “no, no, no…”一连数日遭受唇舌侵犯的遭遇让他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胃酸上涌、浑身不自在,殷之纯赶忙出声阻止了已伏在自己膝盖上的金发美人,“这几天我在心里默默发誓:谁再把嘴凑向我的身体,我一定用铁锹砸烂他的脸。” “好吧,那可太遗憾了。”一骨碌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没有回归原位,反倒岔开两腿让比自己稍矮些的男人坐在了自己的胯前。贴身相挨,不时以面颊、身体彼此擦蹭——坐于他们对面的郝透简直看不过眼! “你的老二太不老实了。”感受到臀部被一个硬物牢牢抵了住,殷之纯侧过脸,以一簇玩味的眼神向下指了指。 “啊哈!这家伙现在就蠢蠢欲动了!”万菲故作羞赧地以手捂脸,尖声尖气地嚷,“不是我存心狡赖,可我必须得说,这是它第一次那么主动地向人示好!” “不是第一次吧?”那张只该存在于教堂穹顶壁画的美丽面孔露出微微一笑,“在那个仓库,你将我抱进怀里的时候,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探起身来,向我行礼致敬。” 尽管气氛暧昧至此,可单眼皮男孩仍然注意到了对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看墙上的钟——他虽然装作满不在乎地和万菲用些粗俗的词汇和狎昵的举动调着情,却一直介意为什么那位整形师至今没有出现。 ※ ※ ※ 过了十二点,工作早结束了的整形师才现了身。 “陌生人,你来迟了。”听不出多少埋怨,倒舒展眼眉,开起了玩笑,“以后你还是改姓‘早’比较好。” 既不向屋主致意,也不解释自己缘何迟到,径直走到殷之纯身前,问,“能走吗?” “不能走,难道你还要抱我吗?像新郎那样抱起新娘?” 这句调侃的话才落了地,迟傥就将他抱了起来,踹开万菲住所的门,走了出去。 稍稍一愣,殷之纯接着放声大笑。好像丝毫不觉得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横抱于怀是多么怪异而不妥当,反而想把所有人都吸引来似的。 他一路大笑。 谁都能看见那一口白得、齐整得不可思议的牙齿。 “多么令人歆羡的一对儿!”万菲长久收不回自己的视线,黯然叹道,“就和你和罗彬一样!” “啊!我差点忘了,罗彬……”看见殷之纯离开的郝透沉浸于莫名一阵心酸,听见身旁“女人”的话方才想起了自己的恋人。 “小美人儿,今天这幕若是让他看见,你就死定了!” “你不会告诉他吧?”眯起那双似泉水般澄澈的单眼皮眼睛,目露凶光地要挟道,“告诉他,你才死定了!” “你让我吻一口我就不说。”男孩还未反应过来,万菲便捧起他的脸颊,在他的唇上用力啄了一下。 “啊哈,真是软如丝绵,甜如蜜糖!”金发美人心满意足地撩动长发,一步三扭地回了房。 郝透用手背狠狠撸了撸嘴,心里暗骂:妈的,这些混蛋!为什么都以逗弄我为乐! ※ ※ ※ 雨已经停了,可残留的积水让道路淄滑难走。 除却夜店的门幅招牌不休不歇地闪熠灯光,街上行人寥寥,毕竟是子夜了。 打开车门,把怀里的人扔进副驾驶座,“太瘦了。” “这些天我快饿死了。” “一会儿就带你去吃东西。” “我要你现在就喂饱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7 我。”殷之纯忽然伸手拽过迟傥的领子,像撕咬那般堵上他的嘴唇。男人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打开齿扉,探出舌头,以更为激烈热情的方式给予回应。 唇舌深深纠缠,两个男人一边吻咬对方,一边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车内空间不大,腿侧的伤口险些要了他的命,但这些已然不再重要——短暂的分别漫长过一生,此刻的他们太想拥有彼此。 裤子上的扣子已被解开,拉链下滑,性器也勃起了一半。一切准备就绪,可身处上方的男人突地像想起什么似的重重推开了对方。他绕有节奏地喘了几口气,将灼灼燃烧的欲望扑灭下去,表情亦被收敛得十分寡漠,“你家地址。”两手搁上方向盘,稍事一顿说,“虽然去过,但不记得路线了。” “不能去你家?” “尹云告诉我,你的美国老板这一周都在宾夕法尼亚探望女儿。除了你的住所,我不知道哪里还能更安全。我想提醒你,你身边的人很危险,尤其是那个名叫宓娜的女人。尹云——” 又是尹云! “为什么危险的人是宓娜,而不是尹云呢?她更有理由恨我不是吗?”殷之纯冷冷出声打断对方。整好了自己的衣服,以一个不容辩驳的口吻说,“不,我要去你家。” “还是……不要了吧。” “你今天很奇怪。” “有吗?”驾驶座上的男人将目光移往窗外,企图避开那双淡色眼眸直愣愣的注视。 “有!”一把拽过男人的领子,将他的脸拉近自己的脸。 静静对视片刻,迟傥拍开他的手,又将视线隐于一侧,抿了抿嘴唇,“……我送你回去。” 琥珀般的眸子瞟向车窗外,蓦地勾出一丝阴魅的笑,“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护送。” 继而便下了车。 第33章 你全然美丽(3) 一丝不苟地化了妆,脸上长有也不知道点有一颗“梦露痣”,那个徘徊街头的牛郎很有几分姿色。拥有粗壮手臂和一身纹身的机车男和对方谈妥了价钱,就要把他带走。 引擎尚未发动,机车男瞧见一个与这寒冷冬天格格不入的单薄身影走向了自己——步履不稳,行走的姿势略有些摇晃。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两个在车上拥吻的男人,以及那张苍白美丽得不太像人间所有的面孔。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认定这个向自己走近的家伙也是牛郎,因为看中了自己的强健体魄与钱囊,要来抢同伴的生意。 粗粝的风划过人脸,仿佛未上马轭的野马因脱缰而愉快嘶啸。 “你知道我是谁吗?”走至对方身前,挑了挑眉。 机车男眯起眼眸,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张美丽面孔非常熟悉,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样的运气。 殷之纯抬手在自己眼睛前比划了一下,意在提醒对方“只是眼妆不同”。 “你……你……”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在镜头上、在杂志封面上化着蝴蝶般烟熏浓妆的男人,机车男结结巴巴了起来,“……你是殷、殷之纯!” 默认一笑,将目光瞟向摩托车后座,又用眼梢余光带过了也已向这个方向走来的迟傥,“现在我可以坐了吗?” 机车男一把就将方才已谈妥价钱的牛郎推了老远。 “下车!”两手紧扶被改装抬高的车把,迟傥拦在了那辆重型摩托之前,一双深邃眼眸迸出燃烧般的光亮,口气非常强硬地冲后座上的殷之纯嚷,“下车!” 摇滚偶像将手环上身前男人粗壮的腰,以下颌抵住他的脖子说,“你可以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去。” 眼见车前的男人依然拦着不让,机车男发动了引擎,轰然炸响的引擎声就像一只嘶吼的狮子。 与那双满是挑衅意味的淡色眼眸径直对视,迟傥慢慢往后退去两步,突然扬起声音大喊,“殷之纯在这里!” “什么?殷之纯?那是殷之纯!”听见那个名字,恰巧从便利店走出的两个警察立马扔掉手里的汉堡,拔出腰间的手枪就朝机车男扑了上来。 不顾被摁倒在地、戴上手铐的男人连呼冤枉,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的教训,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你这杂种,居然连殷之纯也敢绑架!” 太好了!他们找到了失踪多日的摇滚偶像,他们立了大功! 其中一个瘦一些的、长有一只鹰勾鼻子的警察重重在迟傥肩头拍了一把,“谢谢,伙计!” 另一个胖一些的、长相更敦厚的警察则赶忙脱下了自己的警服披在了衣着单薄的殷之纯的肩头。 迟傥掉头而去的时候,听见身后那个声音在喊:“我他妈的都不认识你了!” 他停了停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你们带我去哪里?”警车风驰电掣,尖锐的警笛声似要划破静谧夜幕。 “上我们头儿的家。”瘦警察路过公用电话亭,邀功似的给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我们头儿说,霍伯特先生离开前,把你托付给了他,并再三叮嘱要他亲自确保你回来后的安全。” 胖的那个则不断地在揉他那又大又酒糟的鼻子——他一紧张就会这样。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么个大明星,老实说,他不太喜欢他的歌,太吵,听上一分钟耳膜都有被撕裂的危险。 殷之纯始终看着窗外流动向后的风景,说,随便了。 他想起了一些本该被完全抹除的往事。 ※ ※ ※ “那个狗仔勒索了霍伯特两亿,你却只拿了十万……你真是个……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殷之纯一面摇头一面大笑,笑得咳个不止,眼眶渗血一般红。他扯掉自己上衣的第一颗扣子,说,“你知道么,光是我解开这颗扣子,价值都不止十万……” 金属扣子掉在地上,伶仃一声。 两个人对面而站,然后他扯掉了第二颗,“二十万了……” 夏左泉噤声不语,一颗扣子又掉在了地上。 “你看,三十万了……” “之纯,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夏左泉知道对方获悉真相时的心灰意赖,所以自己的眼眶也濡了一层泪,他想拥他在怀,却又踯躅不前,“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要娶的那个女人受人威胁,只要十万元就能解救她……” “快点滚出这个城市……”无比倦怠地阖起了眼眸,轻声说着,“带着你那个美丽的未婚妻,有多远滚多远……霍伯特放言要剁掉你的一只手,你该知道他从来说话算话……”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8 之纯,去求求你的老板,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我的……” 没有答话。 “你忘记了吗?你的第一首歌登上金曲榜的冠军位置,你的老板派人送来一只直径五十英寸的巨型蛋糕,我们倒在上面嬉闹,舔着对方满是奶油的身体,彻夜做爱,第二天谁也爬不起来……还有那次,我们一同去用餐,那个墨西哥餐厅的老板认出了你曾为了一顿晚餐向他宽衣解带,便对你出言不逊。我亮出警徽,威胁说要将他逮捕,迫使他跪在地上向你道歉……”夏左泉跪在自己恋人的腿侧,哀声向他乞求,“你说脚疼,我就整夜跪在床边替你揉捏脚趾;你说怕冷,我就抱你在怀直至肩胛脱臼……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那声声不断诉说的往事不绝于耳,殷之纯埋下脸,整个人轻颤了起来。 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木筏前下了锚,以最温暖的目光邀他登船,怎么会忘记。 “可是,钱太多了……”殷之纯俯下目光望向跪于自己脚边的男人,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像魂魄已离他远去,不知是升往天国,还是沉沦地狱。“太多了……他不会听我的……” 夏左泉站起身,把恋人的面孔捧在手心里,“或者你可以采取这个方法……” “嗯?”朝他侧了侧脸,可表情仍然像个婴儿那么迷惑。 他拿起一把餐刀,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又握着他的手抵在了他那张苍白美丽的脸颊上。“你就这么拿刀抵在自己脸上,然后对霍伯特说,必须放过我,否则你就把自己的脸给毁了……” “毁了……”淡色眼珠机械地转了转,冰冷刀锋抵在脸上的可怕触觉也无法将他从一种失神的状态里唤回来,他梦呓般重复,“毁了……毁了……” “对,毁了。”夏左泉捧着恋人的脸,以一个迫切的音调对他说,“你甚至可以在脸上拉开一道口子,让他知道你的话绝非儿戏——他总说你的脸价值连城,我相信他绝不敢拿它玩笑。” “拉开一道口子……一道口子……”长时间地喃喃自语、一动不动。忽然,抬起眼睛看向自己的恋人,无比恻然而哀伤地露出一笑,“他会因为这个举动杀了我,也没关系么?” “这个……”夏左泉往后退去一步:霍伯特的确是魔鬼。 “我会被逐出舞台从此沦落街头,也没关系么?我会像过去那样,为了一只面包就向杂货店的老板脱去裤子,也没关系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你。 他现在不是那个前途无量风光无限的摇滚歌手了,而是一个醉鬼,一个盲人,一个梦游者。木然掉过身子,朝门口的方向走过去,一路擦蹭与跌撞,“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之纯,你不能撒手不顾我的死活!”殷之纯还未掉过头,便被夏左泉扑在地上——他竭力反抗,抬脚就往他脸面上重踹一下,踹得那张端正朴素的面孔飙出鲜血,鼻骨似乎都断了。两个人身高相似,可那个男人毕竟是警察,警队里数一数二的格斗高手,很快就在暴力对峙中占了上风。 这回他把他牢牢制服了。用全身的重量压着不得不伏跪在地上的恋人,扒下他的裤子,把它褪至髋骨以下。 深知即将遭受残酷的打击与报复,男人的恐惧与愤怒同时临界沸点:他要叫他听话。 这完全就是强暴。 膨胀出超乎以往的巨大尺寸,夏左泉拭去鼻血,用一些唾液涂抹在性器的最前端。摒弃前戏,拒绝亲吻与爱抚的多余步骤,就这么强行刺进他的后穴,长驱直入,一探到底。手肘撑地脸向下,被压在地上的殷之纯本来拼命挣扎,可那玩意儿一捅进他的身体,反倒安静了。 一声不吭,死了一样的安静。 粗鲁凶狠的抽插带出内壁的血液,一阵强似一阵的快感席卷全身,射精的时间持续良久,前所未有的巅峰体验。 “我们再来一次。然后你就照我说的,去找你的老板好不好?”活儿干得又爽又快,警察从一种截然两人的狂暴中回归,他将恋人翻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俯下身轻柔地吻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可淡色眼睛一眨不眨,漂亮嘴唇也纹丝不动,任自己的吻雨点般落下却丝毫不给回应。 “之纯,回答我,好不好?”只得用更加热烈的亲吻与爱抚去催促他的答案,柔声呼唤他的名字,直到对方终于木然地点了点头,说,好。 没错。就是他所预想的那样。 他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一清二楚地知道怎样的性交能让他飘飘欲死,能让他乖乖听话。 得到满意答案的男人泛起一个明朗笑容,天空蓝的眼眸仍然温暖非常。几番手与唇的肌肤相亲,使他的性器再度活跃起来,于是他将自己的美丽恋人又翻身过去。 这回的进入,他温柔了许多。 雨水将至,窗外狂风大作。 第34章 你全然美丽(4) 殷之纯被送抵警察局长的住处时,发现那个颇有身份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大门外恭候多时了。 裹着天鹅绒睡袍,冻得瑟瑟发抖。 一看见他,便像个父亲那样热烈地拥抱了他。霍伯特口中的“李”,五十岁出头,长相儒雅而举止优雅,一个无比虔诚的基督徒。重眉利目给人以不容进犯的威严感,而时常因笑容泛起的唇纹又透着一股子敬老慈幼的宽和。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乱,只是鬓角长得有点古怪,看上去像活于上世纪的人。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他将他带入自己最小儿子的卧室,他的孩子们与母亲一起在国外度假,他却忙于公务而无法离身。灯光柔和倾洒,摆饰异常豪华,房间被打扫得非常干净,被子散发出香薰的好闻气息。 殷之纯一进屋子,李就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做梦都在祈祷,能有这么个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相貌威严的警察局长露出一种罕有的被痛苦煎熬的表情,开始说了起来,“我始终无法忘记第一眼见到的你,好像才十八岁……记得那天是夏左泉的生日,你坐在屋顶上为他唱生日歌——所有人都仰起脸,屏息静气不置一声地望着你——唱完就大笑,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我真的以为看见了天使……” “they are soooooo…o amazing!”根本无暇去理睬那些倾诉衷肠的话,殷之纯的注意力完全被满满摆置一整柜的玩具吸引——皮克斯成立以来所有动画影片的衍生产品,呈现出一幕幕令人耳熟能详的主题场景。有惟妙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49 惟肖的型号不等的收集公仔,也有各类服饰、电子游戏与音像制品。 他弓下腰,把脸向玻璃柜子凑近,琥珀般美丽的眼眸散发稚气光芒,小男孩似的专注而贪婪。 李没注意到对方已全神贯注于自己儿子的玩具,掀开睡袍,曝露而出的胸口皮肤十分干燥,起了一些不太美观的鱼鳞似的白斑。他的心脏位置斜斜跨着一道不浅的疤痕,倒更令人触目,“……当我知道你是夏左泉的恋人时,我不止一遍地想:上帝!那个幸运又平凡的小警察啊,如何配拥有你,拥有这么美的——” 卒然回过头来,殷之纯捧着一只会动会发声的巴斯光年说,“我可以拿一个吗?” 结果他看见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龟头涨成了紫红色,阴茎直翘翘地勃发而起。 “不可以拿就算了。”把玩具放了回去,面色未改地向对方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可那人此刻欲望高涨,根本不想离开。 “‘你用眼一看,用你项上的一条金链,夺了我的心’……让我因思爱成病……”猛一下向前跪倒在地,如同发情期的狗那样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裤腿。松弛的皮肤开始颤栗,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咏诵起圣经里的句子——一贯体面而矜持的男人彻底沦陷进一种混乱而痴狂的状态,仍然妄想打动这个一眼就夺走他魂魄的美丽人偶,“之纯,我心口的伤疤从未痊愈,我依然爱你爱得可以拔刀自裁……现在求你怜恤我,听我的祷告……接受我对你身体的渴望与乞求……” “我的身体很随和,它不太懂拒绝。”殷之纯俯下他的美丽面孔,含着一丝笑靠向男人花白的鬓发,轻声地说,“可谁也不爱全熟的牛排——你太老了。” 一语惊醒,跪地的裸体男人站起了身。 从地上将睡袍捡了起来,重新穿好。 掉回过头,痴迷的神态已经退得干干净净,他又变回了那个威严儒雅的警察局长。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盯视着那双淡色眼眸,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夏左泉怎么死的?” 殷之纯动了动嘴角,似乎颇觉好笑,回视对方的眼神却冰冷彻骨,“还是你来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后没多久,我把那些行凶的混混各找了个理由判了重刑,让他们不能在外面胡言乱语;而事发之时在现场的警察们,也逐一被我编排了一个不是,调去了别的地方。”来来回回地摇着头,口中声声叹息,“你斗殴、纵火、扰乱社会治安,甚至雇凶杀人,却从来不受法律的制裁……你以为是霍伯特在罩着你?不!除了钱和高大耐操的婊子,他什么都不在乎……是我!”面孔刹那涨出青筋,声音高扬,浑浊的眼睛迸出刀子似的精光,“是我一直在保护你、纵容你!可你居然毫无良心,从不知感恩图报。这真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殷之纯走上前拉开了门。 修长手指握在门把上,一脸不屑一顾的、送客的表情。 “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们都理解错了绑架和被绑架的人。”警察局长已走出了门口,却又蓦地回过头来,“你安然无恙地回了来,可那个在你挑唆鼓动下割去自己阳具的程子华却至今杳无音信……” 不说话。 “会不会是因为摇滚偶像不堪骚扰而绑架了疯狂爱慕自己的摄影师,然后又将他折磨致死?反正虐杀自己的旧情人,是你的专长,不是么?” 仍然不说话。 “你将面临终身监禁的刑罚,不过不用害怕,你不可能在监狱待上那么久,”将愤怒与痛苦压抑得无影无踪,李终于露出了一个和蔼的、胜利般的笑容,“因为你根本活不过头一天的晚上,那些饥渴的、久未得到满足的重刑犯们会一拥而上,将你这具漂亮的身体撕成碎片——” “砰”地一声! 门被阖了上。 蹬掉鞋子,躺了下去,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挂于颈上的链子——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链子不见了。 ※ ※ ※ 马路转角处的桌球俱乐部,在它打烊前,整形师谢罗彬和另一个留到最后的客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和这个俱乐部里的常客,瞎了一只眼睛、一头白发的“老枪”相谈甚欢,几乎结成了忘年之交。 俩人才一离开,一丛黑漆漆的身影就闪进了门。 一个戴着丑陋皮质面具的男人。 宓娜示意自己那些险些失声尖叫的伙计从后门离开。待人走尽后,她对面具男人说,“你若早些来这里,我的客人都会被你吓跑。” 男人摘下了可怖的面具,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面孔,笑了,“这种面具,街边一美元可以买两只。” “你不该来这里,被霍伯特发现,我们都死定了。” “你似乎和那位英俊的整形师关系很好。”卢克并不接话,反倒颇显酸意地说,“我注意到,他已经一连好几日出现在了这里。” “只是一个儿子在寻找自己失落的父亲。”吧台旁的美丽女人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手里的冰锥,“那很感人。” “我不喜欢他的眼睛,那种比灰烬更黯淡的颜色,让我很不舒服。” “你的器量太小了,”女人笑了,“永远容不得比自己优秀的男人。” “他的恋人与我早已相识,”卢克似乎不愿认同对方对自己的评价,找着借口说,“那个郝透太爱多管闲事,不是他,警察也没那么快开始调查程子华。难道你丝毫不担心吗?” “担心也于事无补,不是么。”宓娜脱掉了连身的黑色皮装,走到一张台球桌前分腿坐了下来,“你是打算继续一个人杞人忧天,还是过来与我一同共赴天国?” 乳房浑圆挺立硕大无比,乳头似秋收时紫黑的葡萄。看着那具似奶油一般细腻诱人的裸体,卢克不由得吸了一口气,“dear god,你真是美极了!” 第35章 你全然美丽(5) 男人从自己恋人的身体里再一次退出来的时候,暴雨如期而至。 殷之纯穿好衣服,慢慢起身,一声不吭地就往门外走。 “之纯,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好。” 夏左泉没有开车送他,因为怕遭到残忍的打击报复,他寸步不敢离开家门——这是殷之纯的家,总没有人敢擅自闯进来。 雨下得很闹。 哗哗水声和满大街的车来车往一同奏鸣,震耳欲聋。 殷之纯在大雨中徒手而行,面色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0 沉凉目光空洞,像一具缓慢移动的行尸走肉。坏天气是很好的遮掩,周遭的人疲于奔跑躲雨,没人认出他是谁。 抑或有一两声不入耳的诘难:这人是疯子吗?为什么这么大的雨却不躲避。 那个美国佬今晚应该会在一个超级模特的家中。 ※ ※ ※ 叩开模特的门。 也不回答应门之人的问话,径自就走往楼上的卧室。 “滚开!你们这些臭婊子,没看见我的心肝宝贝儿来了么?”接近两米的前次重量级拳击冠军用一条毯子裹住下体,他刚刚同时和三个美丽的模特在床上大干一场,空气里爱液的淫靡味道挥之不去。他挥舞拳头把那三个赤身露体肤色各异的美人撵出了卧室的门,摇头嘀咕:“其实我更喜欢东方面孔,可中国女人瘦小得像鸡。干起来不带劲!” 她们尖声地笑和叫着擦身而过于摇滚偶像的身旁,偷偷瞟看了他好多眼。 像陡然失去支撑一般,殷之纯摇晃两下,跪倒在地上。 “宝贝儿,你这是在给他求情吗?我说过,可别用这娘们的招数来对付我,没用的。”霍伯特的嘴角轻蔑地上钩,鳟鱼眼睛更显凸鼓。他走上前,嘴里冷冷出声,“我要剁掉他的一只手,然后捏爆他的睾丸!他错误地使用了自己的阴茎,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可跪在地上的人已被牢牢焊住,动亦不动。 “那条肮脏的癞皮狗威胁我说要把拷贝送往所有的电视台,把账号里的钱提取一空后就人间蒸发了,不过我总有办法把他揪出来,或许可以从他的女人下手……”无论霍伯特说什么,殷之纯都是一副埋头向下、不予回应的样子。 他像从大海中刚被打捞起来,头发、四肢、身体俱在淌水。 对于这个在自家后院饲养着大型猫科动物的美国佬来说,眼前这个家伙无疑是更能带来乐趣的宠物。 “好吧,好吧!”霍伯特有点心软了,他的心肝宝贝儿这么浑身湿透又一动不动地跪在眼前,没准儿会冻坏的。“我可以小惩大诫放过他这一次,可你得比过去更听话才行……” “不,”殷之纯忽然从湿漉漉的额发中抬起视线,生生露出一个微笑,美丽、迷幻得令人生怵,“爱情难免昙花一现,唯有死亡才能永垂不朽。”他站起身说,“我要你杀了他。用铁棒砸裂他的脑壳,将他的脸捣成肉酱。” 自说自话掀掉斑斑点点布着污秽痕迹的床单,扔在地上。然后躺向大床,阖起眼睛,以胎儿的姿态弓起身体。 ※ ※ ※ 哪里会有那么胆大包天的街头流氓,敢于在一小队警察的面前向一个警察寻衅报复。 当发现自己的同伴都别过了脸,夏左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不是街头混混的肆意寻事,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 金属棍棒重击肉体的声音听来让人心惊肉跳,不过片刻倒在地上的男人就变得面目全非,颅骨破碎,血肉残渣连着折断的牙齿一同飞溅而出。 也曾有一个警察于心不忍,想要上去阻挠。 “伙计,上头的命令,你可别管闲事。”另一个马上伸手拦住了他,“那只是一条垂死的狗在吠。” 倒在地上被痛殴的男人看见了一辆豪华车,那是汽车公司为娱乐大亨专属订制的私人座驾。 夏左泉知道自己的恋人就在车上,于是开始向自己的恋人出声求救。他用温柔、哀伤而又绝望的声音对他说,“之纯,救救我……” “宝贝儿,我们先去看看河边的风景。一会儿你就得装作获悉噩耗的样子赶往医院。” 那天殷之纯穿了一件金属色的连帽衫,他将帽子戴了起来,整张脸缩在帽兜里。刘海遮盖低垂的眼眸。看不见眼睛,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他正轻轻颤栗不止。十指深深嵌进座椅,苍白手背曝出可怕的静脉血管,一清二楚。 那个目光温暖的男人倒在地上被人围攻,向自己恋人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只染血的手,因为不断用手抵挡落在脸上的棍棒,手指的骨节都被击碎,手掌像一张软塌塌的皮。 ——嗨,陌生人。 ——朝靴子里吐口唾沫再穿上,它们就再不会硌疼你的脚。 ——唯有死亡,才能使我与你分开…… “之纯,我爱你……” 车里的人仓卒地把脸别了过去。 会灼疼人的液体顺着冰凉的面颊慢慢滑落。 声音越来越弱,渐至不可闻。 之纯,我爱你…… 之纯,救救我…… ※ ※ ※ 卢克当然见过宓娜的裸体,但从未妄想可以拥有它。 一群或置身时尚圈或与之息息相关的男人女人经常厮混在一起,开那类充斥着酒精、毒品和性的派对——他们无一例外的相貌美丽,灵魂腐烂腥臭。大红大紫的电影明星苏菲娅,只需喝上两杯白兰地就会大哭大嚷,骂自己是个“没人在乎的婊子”;还有面孔粉雕玉琢全然无可挑剔的一对混血孪生兄弟,每次走秀前都要吸食大分量的海洛因,然后向自己的性伴侣施以残酷虐待。 他们玩最为简单赤裸的纸牌游戏。 出扑克牌里的两个花色,梅花归男人,红桃则归女人。大伙儿轮流抽牌,拿到相同数字的一对牌的男女就当场脱衣性交。有时这样的游戏殷之纯也会参加,他抽到梅花k的时候,尹云同时亮出了自己的牌——红桃k。 殷之纯以一种古怪而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情人后,突然把手中的梅花k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归你了。” 尹云还来不及说“不”,便被那个早亢奋不已的家伙推到了墙角,以强暴的态势扯去衣服,粗鲁进入。 屋子里又多了一对赤身交媾的男女。 连卢克也不免疑惑,那个毫无灵魂的美丽人偶拥有难以胜数的女人,却独独对两个人最为特别:对宓娜好得过分,却又对尹云不好得过分。 但他的疑惑很快被另一个女人的裸体所驱赶干净——宓娜脱去了上衣。 这个仅需回眸一笑便足以引发同性嫉妒和异性垂涎的女人,除了充当“殷之纯的情人”这个角色外,不拍戏也不出唱片,拒绝一切来自外界的浮华诱惑——虽然她很玩得开,该宽衣解带时,绝不扭捏作态。 躺在台球桌上的裸体女人允许同样裸体的男人抚摸自己的身体,替自己手淫,却不准他将阴茎插入,这让已经被欲望撩拨起来的卢克感到十足憋屈与苦恼,他的手指变得非常不安分,愈探愈深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1 入,试图在她体内摩擦出同样无可忍耐的漩涡。 感受到这些的宓娜露出一个不浓不淡的笑容,她轻推开身上的男人,与他交换位置后就将美丽面孔埋向男人的胯间。 浑圆沉甸的乳房绕有节奏地擦蹭着他的皮肤,酥手的抚弄与红唇的舔舐充满技巧,这个女人简直像修炼过某一种古老的房事秘术,卢克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嫉妒殷之纯的理由——他实在忍不住想称赞她的口活儿。 一阵强烈的满足感袭来后,男人把自己的精液完全地射进了女人的嘴里,一边回味无穷地喘息,一边小心向她道歉,“对……对不起……” 宓娜披衣起身,将口中浊白的液体吐了掉。接着她倒了一杯黑牌威士忌,漱了漱口。 “你实在……实在太棒了!” “因为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男人,他是个衰老的、龌龊的性无能者,我很小的时候就必须用这样的手段来让他获得快乐,以此换一本可看的书——至少,你比他强得多。” 卢克没来由地问出一声,“比起殷之纯如何?” “你的味道重了些,像苦艾,不过也不算太糟。”眼波袅转,宓娜以舌尖舔了舔嘴唇,忽地笑了,“奇怪的是,他明明比你拥有更为丰富的性经验,可他的味道仍然很清新,像青草上微微发甜的露珠——简直就是一个可口的小男孩。”她掏出化妆镜开始补妆,“我虽然对他恨之入骨,可一点儿也不讨厌与他性交,相反,我乐衷于此,并殷切期待能有所斩获——”腾出一手轻轻抚摩腹部,又说,“如果花儿必须结果,如同一个女人必须受孕,那毫无疑问,每个女人都会梦寐以求自己孩子的父亲能如殷之纯这般俊美。” “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头脑简单而目光短浅,被男人骑在身上后,立马俯首帖耳,把一切过往都忘得干净。” “我是个普通的拥有妇德的女人,的确更愿意遵循‘男上女下’那样传统的体位,只是对殷之纯,我要说‘不’。”宓娜笑了笑,声音温柔而甜魅,“骑跨在他身上,会让我觉得不是他在操我,而是我在操他。” “快来!”女人的露骨言辞让他垂伏的性器又昂起了头,卢克莫名地妒火中烧,冲对方扬声嚷了起来,“快来!坐在我的身上。我见过你们俩性交的样子,我可以身体力行地告诉你,我绝不会比他差!” “虽然你也算是个面目英俊的男人,但却过于心胸狭隘,不配享有我的阴道。” 贝斯手真的生气了。他起身向女人扑过去,想要用自己的好家伙狠狠教训她,插得她跪地求饶。 结果男人连看都没看清女人的动作,就被她制服了。重重压在墙上,脊骨被撞击出很大声响,尖利冰锥抵在喉间。 “你……你从哪里学的这手格斗术?”怀疑自己得了脑震荡,也怀疑脊骨已经碎成了几截,疼痛和惊惑让他结巴起来。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忽一扬手,在卢克肩胛部位狠狠扎下了冰锥——男人佝起身子,以手捂住肩部,淋漓鲜血滑落指尖。他痛得哼哼唧唧,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你个该死的……该死的贱货……” “犯错的人应该受到膺惩,”出门前,宓娜回眸嫣然一笑,“这才是游戏规则。” 第36章 非洲,非洲(1) 整形医院的院长办公室,迟傥将一只白色信封递给了谢罗彬,“我来向你辞职。” “为什么?”谢罗彬将迟傥的辞呈扔在桌上,“我自认还是一个慷慨的老板,连你自说自话要给一个男孩做免费的矫正唇腭裂的手术,我也没有阻挠,要知道那笔手术费用并不低啊。” “我想重返非洲。” “一个人?” 男人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和你的摇滚小情人感情好得难舍难分,而他也已平安归来。”谢罗彬不太喜欢殷之纯,他也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喜欢,嘴角扯出一个蔑然的笑说,“还是说,他的精神失常已经让你忍无可忍,让你终于看清他那无瑕美丽的皮囊下龌龊而卑贱的本质了?” “想打架吗?”迟傥将一侧袖子挽起,目光笔直注视起那双冷漠而理性的烟灰色眼睛。 “在你的辞呈受到批准前,我还是你的老板。” 他朝对方走近一步,笑了笑,“去他妈的老板!” “okay,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视线相交十余秒,男人些微露出虎牙,大度一笑,“我只是难以理解,既然你仍处于这种易怒而狂热的爱情之中,为什么要只身离开?” “因为某些不便透露的理由。”迟傥微微垂下眼帘,轻喘了口气说,“在他对我毫无保留地信赖前,在事情没变得不可收拾前。” “找个女人结婚吧。”谢罗彬以眼梢指了指徘徊于门口不时偷偷瞟来一簇火热目光的戚露露,“告诉世人,你对摇滚偶像的迷恋不过是一时的情难自控,你骨子里仍是个异性恋。”径自将白色信封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废纸篓,“一劳永逸的方法,也不用背井离乡。” 迟傥陷入了沉思,似乎觉得这个法子大有可行,而此时一个护士慌慌张张跑进门,告诉他们那个刚刚动完颌面手术的女孩,好好看着电视却突然发了疯。 包裹着强力绷带、面孔肿胀不堪的女孩在病床上嘶声力竭大跳大叫,像只疯狂的兔子。受损的鼻腔喷出鲜血,滴滴溅落在洁白床单上。 不得已,两位整形师同时跃上床,把她抱了下来。 两个男人的用力压制仍不能阻止女孩的疯狂,她一面因激动而四肢痉挛,一面左觑右看地嚷了起来,“他太酷了!你知道吗,他太酷了!” 迟傥把视线投向病房里的电视,一个同样激动的女记者正在作现场报道,“监狱的暴乱还在继续。毫无疑问,这个视道德为枷锁的摇滚偶像又一次以他的方式给世界带来了破坏……” ※ ※ ※ 摇滚偶像在警察局长的家里住到第三晚的时候想要离开。他受不了对方堂而皇之地摆出一副“监护人”的嘴脸,却在自己要脱衣洗澡时在浴室外干咳不止。 “我没有囚禁你的意思,邀你入住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毕竟那个程子华还没有归案。这周末霍伯特就会回来了,然后我就会把你交给他。” “我自己也能保护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朝对方投去过哪怕简单一瞥,殷之纯翘腿躺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里那只会动会发声的巴斯光年机器人。 “我的男孩儿,”吞了口唾沫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2 ,努力将目光从对方衣角掀起露出肚脐的白皙皮肤上挪开,儒雅面孔摆出一个长辈才有的宽和笑容,“如果你保护得了自己,就不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露体地躺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那我可以叫一些朋友来吗——‘飞向宇宙,浩瀚无垠’!” 巴斯光年机器人接到声控,将手举过头顶,竖起了个大拇指。 殷之纯盯着手里的玩具笑了,“成天对着你这张老脸,很乏味。” “如果你想要找乐子,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警察局长丝毫不因被轻视和嘲弄而面露忿色,他笑了笑说,“起来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个保管让你一见难忘的好地方!” ※ ※ ※ 李口中的好地方是由一家修道院改建的监狱,只关押犯有谋杀、强奸、持械抢劫、爆炸等重罪的重刑犯。 正是一天当中犯人们最自由放松的时光,他们都被允许在操场上进行一个小时的户外活动。有的犯人在打篮球,有的则低垂头颅坐在一边。 警察局长和典狱长同时出现的场景几乎从未发生过,犯人们很快意识到,来了个大人物。 一个传染一个,他们开始向铁丝网聚拢过来,像饥饿的狮子集结成群慢慢靠向一只美丽的瞪羚。 “你们认识他吗?”李大起嗓门冲被铁丝网分隔两边的犯人嚷了一声,猛然重重推了殷之纯一把——他就跌在了铁丝网上。重刑犯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和摇滚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几十只手同时从孔隙中伸出,撕扯起他的身体。 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那些疯狂探出的手里挣脱而出,衣服被扯开不止,肩骨都快被捏碎了。 他再晚挣脱出一秒,真的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殷之纯每往前走一步,犯人们就跟随他往前走一步。他们朝他比划起“捅屁眼”的下流手势,粗声叫嚷,“宝贝儿,快到我这儿来!” 童年那个最可怖的梦魇重临眼前,摇滚偶像将视线从左边移至右边,又从右边移回左边,他呼吸急促、面色惨白,铁丝网受到了那么多犯人的一齐围攻,显得非常不安全。 李面带和煦笑容,开始一个个犯人指认给他看,“这家伙叫‘老虎查克’,他鸡奸了十二个男孩,从七岁到十七岁不等,其中三个被殴打致死,尸体在水沟里烂光了才被人发现。若有一天你来这里与他作伴,他一定会爱死你的。”那个瘦得畸形的“老虎查克”一面冲他眨眼睛一边朝他伸出了舌头,又长又柔软的红色舌头上下舔动,发出“吧嗒吧嗒”的恶心的声音。 “还有这个,兔子罗杰。他是毫无疑问的监狱之王,他的老二简直比得上你的手臂。这个监狱里至少一半的犯人都被他强奸过,而被他强奸过的那些犯人里又有一半肛口撕裂,失禁了半个月之久。”指了指一个高大壮硕、不止身体连面孔都纹满怪异图腾的南美男人,夸大其词的威胁后,警察局长格外优雅地笑了,“你能想象你住在这里会是什么情形吗?” “所有的警察都在寻找那个失踪的摄影师。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而你又偏巧留下了什么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线索——到时那个美国佬花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你。”李将头凑近贴向他耳郭,呼出一股温热的气,柔声地说,“其实你还可以有别的选择,你应该知道,我愿意豁出命去保护你。” “你想把我关在这里吗?”殷之纯忽然用力将对方从自己身旁推开,唇角邪邪上翘,“我今天就可以告诉你,那决不是个明智的主意。” 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高处,随后以撕扯的姿态开始脱去衣服。 “scream,baby!”扯掉扣子的衣衫大开,露出洁白美丽的身体。他摊开双臂,尖声而唱,做出一些妖冶放荡的举止与表情,做出一些让犯人跟随自己的手势,不断号召着、煽动着、鼓惑着、呼唤着他们向自己靠近。“sbsp;for freedom!sbsp;for me!” 无法想象拥有天使般美丽面庞与身体的男人可以瞬间爆发出来自地狱般的声音,那个声线就像蛰人的毒针,喷涌的血浆,燃烧的硫磺,充满了疾厄、死亡、暴力、性诱惑这类负面的种子,令听的人不知不觉被其传染,洁净的灵魂也生长出罪恶的蛆虫。 铁丝网经不住疯狂撕扯,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伴奏。门徒虔诚追随他们的领袖,所有的重刑犯齐声随他一同尖叫,“殷之纯!殷之纯!” 殷之纯则以更为高亢而尖锐的歌声回馈了这些追随者,几个忍受不了的狱警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这种吸血鬼似的金属唱腔太刺耳了!分贝简直可以媲美波音飞机。 “好了!”典狱长和警察局长同时对属下大嚷起来,“让犯人们回牢房!” 狱警动用武力想让陷入凶暴与狂躁的犯人们各归各位,但不肯离去的犯人们开始围攻狱警。 监狱暴乱了。 第37章 非洲,非洲(2) 结束了对一些刚完成大型整形手术的患者的巡诊工作,整形师驱车回家。隔着几分钟的车程,他就看见了自己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像黑色天幕中的一颗启明星。 打开房门,赫然注意到窗户被砸开一个洞。 所有的灯都打开着,电视机的荧屏发出幽幽白光,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早眠者让世界万籁俱寂,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循声走近——淋浴室的角落里瑟缩着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水花噼啪作响的瓷砖地上。 听见有人向自己走近的声音,殷之纯仰起脸看向对方,愣愣睁大眼睛说,“那个地方太可怕了……我不想待在那——” 话还未完,迟傥就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 淋浴头洒下的水已经非常烫了,一片雾蒙蒙的白气,可迟傥仍感受到被自己牢牢箍于怀里的人在瑟瑟发抖。 于是他低下头,将那张美丽脸孔捧在手心里,用自己的嘴唇抚慰起他的嘴唇。奇怪的是,四唇相接的一刻,怀里的人就停止了颤抖,这个吻便怎么也停不了了。 他们很快裸身相对,于弥漫四周的白色水气中,长久地拥吻在一起。 恨不能就此嵌进彼此的身体。 ※ ※ ※ 殷之纯趴在床上,绕有兴致地朗读着迟傥专程让戚露露买回来的报纸——几乎所有的报刊都为摇滚偶像的又一次“壮举”让出了头版的版面。他们言辞凿凿,妄图披露在那些“惊世骇俗”之后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3 所蕴藏的精神现象;更痛心疾首地指责他肆意浪费与挥霍自己在音乐上的非凡天赋,纵容自己堕落成了一部噪音机器。 “‘殷之纯,这个游走于天堂与地狱的安琪儿,没人知道他灵魂上的恶疮是否与生俱来,就像没人知道他为何会以破坏和屠戮为荣。可令人遗憾的是,再多正义的舆论也无法将他拉下偶像的神坛,只要他依然美丽如此,就仍会有一群嘶声尖叫的傻姑娘宁可出卖身体也要为他的噪音埋单。’你知道我要对这评价说什么吗?”听见迟傥从浴室走出的声音,殷之纯合上报纸,不屑地笑出一声,“狗屁!” 不知道是不是存心而为,内裤没有好好穿上,只是松松垮垮地斜挂在髋骨处,半截白皙臀部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小巧而紧绷,臀型美妙得让人想凑脸上去亲吻。 男人用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站于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向床上那个故意在诱惑自己的家伙靠近。 倒是殷之纯主动凑向对方。 “我很小的时候听我母亲说,‘再疼再深的伤口,将它治愈的方法无外乎两种:一支朗姆酒口味的冰激凌,或是一个亲吻。’”他半跪于床,仰脸在迟傥右眼眉骨处的伤疤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柔软一触发生于皮肤,却让视膜前划过一道来自北极的电光。 “好了,现在该你了。” 重又躺回床上,朝眼前的男人打开双腿。以拇指指甲轻蹭着含着一抹坏笑的嘴唇,向大腿内侧指了指。 为程子华所伤害的伤口依然留有痕迹,从大腿内侧延伸至腹股沟处。 沉默片刻,做了个深呼吸。迟傥低下头沿着那道可怖的伤痕,小心翼翼吻了下去。 “还有……”殷之纯咬着下唇笑了起来,几颗漂亮的白牙闪闪发亮,又朝胯间正中央指了指,“这里。” 喉骨极不自然地动了动,他试图别过脸,把视线从白色内裤突起的迷人曲线上挪开,可显而易见的是,他的目光根本不受控制了。 窥伺出对方的迟疑与手足无措,板起了脸孔,口吻无辜而又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有伤口,要我脱下内裤给你确认吗?” “不……不用……”几近窒息,几丈高的热浪一阵一阵掀起,理智的最后一根锚链已被那种奔涌在血管中的欲望给击碎。 埋下脸,隔着内裤吻起了那个地方。 那一吻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情欲之锁。不再是一贯的苍白失血的模样,殷之纯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种柔嫩欲滴的粉红色。他一面动情呻吟,一面又孩子气地打岔,“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哪种爬行类动物会在发情的时候身体变色?” 本来只是个玩笑,可迟傥居然停下了动作,起身把脸埋向了对方的颈窝。声音干涩嘶哑,似乎正身陷深渊,于无比痛苦的矛盾与挣扎中寻求救赎。模模糊糊地反复说着,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伸手去摸他的脸,却发现有一些滚烫的液体滑落在那英挺的面颊上。 “就是……对不起。” “我的链子掉了。可我觉得似乎也并不那么糟……没准是那个常住天上的老家伙的安排,好让另一个人代替它的位置。”殷之纯抓起男人的手放于自己的心口之上,“别想自己动手解决,也别指望再用那些发生于非洲的故事搪塞我。如果你是在为你将要做的事而道歉,那么,我原谅你了。” 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感受着最贴近心脏的那寸光滑似缎的肌肤,迟傥垂下眼眸,笑了。 真的有一个他从未向别人提及的故事。 发生于那块热烈多情的大陆,非洲。 他远走非洲的时候曾一度寄居在一对当地夫妇的家中。丈夫是个白人,妻子则是个黑人。丈夫英语流利,但妻子只会讲当地的土著语和少有的几个英语单词,她和中国男人之间的交流更多依靠对彼此肢体语言的灵犀领悟。 如果派得上用场,迟傥会用自己在医学院所学的医学知识为当地人治疗一些疾病,大多时候则在夫妇家中无所事事。白人丈夫早出晚归为生计奔忙,于是尽管语言不通,共处一室的黑人妻子和年轻英俊的中国男人之间还是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情。 以整形师的专业眼光来看,这个黑人女性算不上漂亮,不是哈利?贝瑞这样璀璨夺目的黑珍珠,除了拥有一口所有黑人都拥有的洁白牙齿,一张脸孔全无过人之处。 但是她的身材非常棒,四肢修长有力,瘦的同时又肌肉丰富。一条大蛇的图案纹在她的身上,蛇尾缠绕于脖颈,蛇身盘过双乳,蛇头,对了,蛇头正对向女人的阴部。 女人的私处一根毛发也没有,光溜溜的令人奇怪。 那条从血盆大口中吐出鲜红信子的蛇恰是唯一遮掩。 蛇信子的终点就是两片嫩红的阴蒂,以至于中国男人在与她交合的时候常常心有所悸,担心自己的老二会被突然咬断。 迟傥知道许多非洲妇女会在幼时接受割礼,他也看到过不少。但是这个女人没有,她的阴蒂完好无损,像一张柔软湿润的小嘴含住了他的性器。 年轻英俊的中国男人在与黑人妻子偷情前早已拥有十分丰富的性经验,这从他微微泛出褐色的性器上就能窥出一斑。他睡过的女人当中有黑人,白人,以及那些连名字都不可能说全了的中国女人。但只有这个连简单交流都很困难的黑人女人能给他脱胎换骨般的快乐感受。 像在与一条蛇交媾,危险而神秘。 从此爬行类动物令他痴迷不已。 那天忘了带午餐的丈夫半路折返,看见了交合着的那对男女。 深感背叛的男人怒不可遏,抬起猎枪,一枪就轰掉了自己妻子的脑袋。 这是迟傥一生中最为恐怖,也最为快乐的时刻。女人的头颅已经被猎枪轰掉了半个。血液脑浆飞溅了他一脸,但是高潮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那具已然死亡的身体依然保持着骑跨的姿势,并且不住地收缩与颤挛。 这的确是他一生中最为恐怖,也最为快乐的时刻。 死亡唾手可近,如此真实。 因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男人没有受到丈夫的惩罚,只是被赤身裸体地赶出了门。 满手血腥的味道,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又一次感到了活着的迷茫与奢侈。 阳光铺天盖地,等死一般躺在一片全然陌生的宽广原野,侧过脸,看见蜥蜴爬上手背。不知这么过了多久忽而恍然大悟,决定回国。 褪掉了自己与身下男人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4 的内裤。为了避免肌肉的过于紧张而造成进入时的疼痛,他没有抚摸他的阴茎,而是直接将他的两腿打开成一个最适合的角度。 女孩们争着向这个英俊男人奉献贞操,他也来之不拒,可是当他的性器抵上那个狭小的穴口之时,他就明白了——出生与回归,好像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等待与服膺这一刻。 殷之纯的体内像蕴含了一处磁场,一类电荷,一个黑洞中的奇异点。迟傥几乎没花什么力气,他的阴茎就顺从对方身体的指引,自己被吸了进去。 一个长吻过后,他们完全地合为一体,一上一下地平行对视。 抽送的频率并不快,每一下抽出都刻意放缓节奏,仿似要脱离对方的身体,然后又重重地、迅速顶入。 非洲,非洲。 膨胀、摩擦着炙热的壁管,岩流在血管中奔涌,空气炙烫无比。极致愉快的感觉仿佛并非来自交合的下体,而是飘在不可触及的云端,像一只尼罗河畔的鹳鸟展翅高翔。 高潮到来前,迟傥忽然停止了抽送的动作,两具紧紧贴合的身体互相传染般痉挛起来,一同达到了巅峰,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你还好吗?”修长手指轻托起他的面颊,将那张濡着一些汗水的美丽脸庞完整地攫进眼底。 “好得不能再好了。”感受到对方的性器仍在自己体内,乳头坚硬如钢珠,胸肌光滑紧绷似大理石。似乎偃息的欲望随时又会重整旗鼓。殷之纯侧过头,以脸颊轻蹭了蹭那布着薄茧的掌心,阖起眼眸微微一笑,“可是,我现在需要睡一会儿。你想要的时候就叫醒我。” “那可太残忍了。”迟傥笑出声音,随后俯下头,轻柔地吻了吻恋人的眼睛,“睡吧。” 洁白赤裸的恋人裹着被子在睡,如同脱胎于圣像壁画的安琪儿。男人披衣起身,在水池前洗手。 ※ ※ ※ 男人在水池前洗手。 “妈的,你们医生都有洁癖么!我的脸哪有那么脏!不过是替我处理了下伤口,可你已经洗了第三遍手了!”圆脸,双眼皮、大酒窝,个头不高,狗仔金奇长得不算难看。透过水池前的镜子看向那个正在洗手的另一个男人——隆鼻深目,肤色偏深,轮廓非常英俊。眸光虽明亮胜似篝火,可性感嘴唇一直斜斜挑着一个冰冷的、不怎么友善的笑容。 “对于你这种骨子里下作和肮脏的人,清洗一万遍也不足以让我感到洁净。” “大哥,别这样刻薄嘛!”金奇眯起眼眸,无赖腔十足地笑道,“我保证会对她很好的。” “你的保证毫无用处,除了四处树敌给她带来被人追杀的危险外,你还做了什么?”迟傥冲洗着手上的消毒液,透过镜子朝身后的男人瞥去冷冷一眼,“有的时候,我真想宰了你。” “你怎么舍得?就算你舍得,你最宝贝的妹妹迟曦也不舍得!” “她只是遇人不淑,在没有更多选择余地的年纪就跟了你。” “我那么努力地在外面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不就是为了让她过上好生活么?”抬手小心碰了碰被打伤的脸,疼得龇了龇牙,“妈的!我这也是在刀头舔血地玩儿命,你以为我愿意?!” “难道,你的敲诈对象里,”稍作犹疑,顿了顿说,“就没有那种能一票让你捞个够的家伙?” “让我想想,想想……”金奇埋头想了想,随后勉为其难地开了口,“有一个。可是……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 “他的老板是个魔鬼,有多少钱就有多凶恶,我如果勒索了他,只怕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你忘了我是整形师吗?拿到钱后,我可以为你做一个改头换面的整形手术,甚至连迟曦都无法将你认出。” 这话全然是一种对金钱执着追逐下的“诓骗”,但对方似乎信以为真。 “可是……”臭名昭著的狗仔咬牙挠头,难得因良心发现而心生犹豫,“如果他的老板拒绝付钱,我就必须依照规定把他的隐私曝光给大众,这没准儿会把他给毁了……你不关心时尚界与娱乐圈所以不会知道,这家伙简直是上帝满怀仁爱的恩赐!那种无瑕的美丽就像用于献祭的洁白羔羊,连你的手术刀都无法企——” 迟傥冷笑一声,打断了对方,“会把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逼到割腕自杀的地步,你不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出的同情心,太讽刺了吗?” “好罢……好罢……”金奇又重重挠了挠头皮,“我想想,应该可以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下手。没准儿我们能凭这个捞上一千万。” “一千万?太少了。”男人依然在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如果那个人真如你所说拥有那么无价的美丽,我们该拿一个亿。” “什……什么?!”平日里把明星绯闻卖给杂志报纸从未超过一百万的狗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被这个天方夜谭般的荒谬想法骇得结巴起来,“你是说……要我去勒索一个亿?怎么可、可能?!” “不,是两个亿。”英俊的整形师终于停止了那种洁癖得近乎畸形的洗手动作,他站直身体,将手擦干,回过头来笑了笑,“我们都将是亿万富翁。” 第38章 罗密欧与罗密欧(1) 霍伯特离开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殷之纯像解禁的鸟儿一样,从自己的豪宅里飞出,住进了这个富饶城市里罕见的穷人区。 天气开始暖了,当又一轮日出从地平线喷薄而出的时候,这已经是这周他第三次说出一样的话,“我恨白天。” “为什么?”迟傥问。 “太长了。”殷之纯枕着迟傥的胸口——他一定要枕着他的胸膛或者确信他守在身旁才能入睡。脸颊轻轻蹭着那匀称而结实的胸肌,不时恶作剧似的轻轻舔咬一下他胸口突起的迷人小点。确实,夜晚比白天更适合这对疯狂的情侣。他们断断续续睡了一些时间,但更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另一个的身体里。 “和我一起去医院吧。”迟傥笑了。他侧过脸,吻了吻恋人的额头,“我会想到办法,让它短一些的。” 医院办公室内,看见那张面孔的姑娘们一概忘记了步入整形医院的真正目的,她们嘶声尖叫,泪流满面。殷之纯不厌其烦地对每一个前来就诊的人解释:自己是个颇为成功的整形者,因为过于迷恋那个摇滚偶像而把自己的脸改造成了他的模样。 姑娘们都信了。 谁会想到那个高不可攀冷酷桀骜的美丽人偶会笑容可掬地坐在一家私人整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5 形医院里。 “我……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脸吗?”一个将这谎话信以为真的胖女人还未得来认可的回答,就已伸手抚摸起对方的脸。女人为抽脂手术而来——其实五官还算端正,可就是鼓胀的躯体令人遗憾。 “拜托轻柔些,我可不想假体移位。” 手势贪婪而目光沉醉,不停地自我催眠:正在亲昵抚摸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这样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居然可以被仿造!” “而且还青出于蓝,”殷之纯满是不以为然地侧过了脸,曝出浑如上帝的巧匠精心雕琢的侧面,“你不觉得,我的鼻子垫得更漂亮吗?” “天哪!天哪!”描摹着那完美轮廓,感受到缎子般的细滑肌肤在掌心中盛放出馨香,她完全失控地叫嚷起来,“上帝在我心头播种了一把火,我现在就想同你做爱!” “可以啊……” “恐怕这不行。”一直努力忍着笑的迟傥听见这句话霍地站起了身,将胖女人“请”出了门外,“接诊咨询里不包括这项服务。” 刚转过身就看见殷之纯坐在办公桌上,分腿的姿势满含暗示。 “天哪!天哪!”微抬尖削下颌,目光挑衅又顽劣,一脸玩兴地模仿着刚才那个胖女人的话,“上帝在我心头播种了一把火,我现在就想同你做爱!” 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 最后迟傥生出一抹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他打开门冲戚露露喊了声,“如果再有病人来问诊,让她们直接去找谢罗彬,我恐怕……要忙上一会儿了。” 门“砰”的阖上并锁上了,不明就里而又满心好奇的戚露露悄声来到门前,附耳偷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她掩脸哭泣,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居然是个gay。 ※ ※ ※ “事有凑巧,你的漂亮女人今天不在。”桌球俱乐部里的常客,“老枪”对好些日子不见的摇滚偶像说。 “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来找点乐子。”熟稔地从吧台下取出专用的球杆,选了一张正中央的斯诺克球台。“比一场?” 发挥大失水准。该进的球一个也没进。 心情仍然不错,没有撂下球杆就走人,反倒和这个老朋友闲聊起了家常。 “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没想过找个女人?” “老枪”摸了摸瞎了的那只眼睛,耸肩一笑,“‘女人爱变卦,她水性杨花’,那句台词是不是这样?我有殷之纯这样美妙的朋友,还能要求什么?” “别想用花言巧语套近乎,”将脸向对方凑近,嘴角挑起一侧挺邪的弧度,“我不会让你上我的。” “你这照个镜子都能高潮的自恋狂!”这话让一头白发的老家伙吹胡子瞪眼气得要命,马上不予客气地还击,“你真的认为全世界都爱着你么?!” “不不不,我没有这么认为。”殷之纯俯下身击打一个难度并不大的红球,结果又一次晃袋而出,引来周遭一片嘘声。他无所谓地站起身,回眸极是勾人地笑了笑,“但,至少半个世界正爱着我。” “之纯,我认识你五年,”“老枪”顿了顿,因宽慰一笑而将脸上的褶皱悉数舒展了开,“从没见你像现在这样快乐过。” “because,”围着球桌转了一圈,寻找着合适的击球路线,白皙手指像弹琴般在绿色台尼上轻轻叩打,“i'm falling in love.” “我来猜猜……”似乎毫不惊讶,接口便说,“那家伙是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蓦地生于唇边,“老枪”猛一扬手用力,在年轻男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 “……痛!” “平日里不在话下的远台进攻,你今天可一个都没进。还有,你俯身击球的姿势那么怪异,就像有人正拿着锥子扎你的屁股。看来,你们昨天夜里干得相当激烈。” “好吧,夏洛克。”下身真的很疼,殷之纯不自然地挪了两步,口吻忿然地说,“你的推理十足正确。” “嘿!你们一个晚上到底要干多少次,能让你连走个路都不自在?” 抬起脸,做了个努力回忆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每当我们要睡的时候,都发现天已经亮了。”年轻男人撅了撅漂亮嘴唇,居然一本正经地抱怨起来,“夜晚太短,而白天又太长,不公平。” “年轻人该懂得‘适可而止’。”老人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向对方谆谆施教,“你们还有漫长一生可以拥抱、亲吻、或者……咳,乱搞……” “可以‘适可而止’,但是我不想,因为我已经浪费了二十七年的时间。”俯身瞄准,黑发垂于眼帘,眸光如此犀利而坚定,“打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该与他相爱。” “之纯,我真喜欢你俯身击球的动作。”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一个穿着得体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门,朝一屋子的客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暗自骂了几声“晦气”,桌球俱乐部里的客人顿时散如鸟兽,连“老枪”也不例外。只有一个人仍站于原地,不客气地回了声,“你是跟踪狂吗?” “太美了。”警察局长将饱含欲望的视线投向摇滚偶像那曲线诱人的后臀,露出一个无限赞美的笑容。稍事停顿后说,“那个程子华,已经找到了。” “很好。”也不看来人,继续俯身击球,“他认罪了吗?” “很遗憾,恐怕他认不了罪了。”李以手帕掩口,优雅地咳了一声,“他死了。尸体惨不忍睹,全是凌虐的伤痕。” “好啊。”殷之纯勾起一侧嘴角,作了个“笑”的表情,“至少,这世上以跟踪我为嗜好的变态,少了一个。” “更遗憾的是,他似乎在临死前为警方指认了凶手。”不为指桑骂槐所羞恼,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微笑着置于对方眼前。照片里是一具因高度腐烂而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但可以清楚瞧见,它的手中紧紧攒着一根链子。 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根链子。 不挂心、无所谓的笑容终于干涸在那张美丽面孔上,傻瓜也知道接踵而至的将是大麻烦。 “奇怪的是,就在你说的那个你被绑架的时间,很多人都看见这位可怜的、缺了一个鼻子的摄影师正在快餐店里与服务员争执。我试图给这个案子一个合理的定位——也许,是个该死的绑架犯咎由自取自尝恶果;也许,他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6 真正的凶手正逍遥法外。”眼见殷之纯似魂灵出窍般一动不动,儒雅面孔上的笑意更深了。从身后将他箍进怀里,俯脸贴近他的耳郭,柔声说着,“之纯,如果你是无价的宝藏,那我就是掘金人。我从没奢望过可以将你完完全全据为己有,我只求你怜悯我,给我一点甜头就好……” 嘴唇擦过耳郭,又向颈窝探近。眼前的美丽身体散发出摄人魂魄的清香,蛊惑着他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不要把这个想象成一个交易。你大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一个一眼就深深爱上你的人在努力博取你的欢心……” 他一面如获至宝般细细啃吻着他的脖子,一面颤抖着双手抚摸那具令自己朝思暮想的身体,探进他的衣服,无比贪婪地留恋于他的每一寸肌肤。 殷之纯仍然没有动,一眼不眨,满脸茫然,任凭那干枯瘦长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滑过自己的腰身、腹壁、胸膛、乳尖…… 摇滚偶像从未有过的温顺强烈鼓舞并激发了警察局长。嗓音嘶哑不清,往日的威严与风度荡然无存。血管贲张,胯间之物狼狈高昂,已然肿胀难耐。于是他更加大胆,伸手拉开对方的裤子拉链,向着那温热的目标探了过去。 “我的之纯,我永恒美丽的宝藏……只要让我一尝所愿,我绝不会阻止你同时也向别的男人大张双腿,比如那个整形师迟傥……” 突然用力按住了对方的手。 “我再说一遍,”恋人的名字让殷之纯从入梦的状态中彻底惊醒,他掉过眼眸,嗤出一声冷笑,“你太老了。” 第39章 罗密欧与罗密欧(2) 风流韵事从来不会在医院这种地方密不透风,身为院长的谢罗彬很快就从护士们面红耳赤的窃窃私语中知道了这件事。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他以“临时手术”为由,把迟傥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能告诉我,你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都做了什么吗?” “何必明知故问呢。” “对啊,”谢罗彬端坐于办公桌后,轻抬下巴,蓦地勾了勾唇,“整个医院都听见了他叫床的声音。” 听见这话的迟傥居然笑了。 “哪里好笑吗?” “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会说,”男人作了个耸肩的动作,“‘你应该感谢上帝,那可比圣歌还动听。’” “你忘记了是什么原因让你的手术刀下出过人命吗?难道你想重蹈覆辙?何况,包括那个程子华在内,那么多前车之鉴都不能阻止你迷恋这刀尖上的蜜糖吗?” “你要么解雇我,”迟傥掉头即去,“要么就买一些隔音材料重新装修一下办公室。” 却于门口被谢罗彬叫了住。 “别误会,我只是好心提醒,并没打算干涉你的性生活。今天请你留下来,是因为有一位客人指名道姓想要你为他动手术。他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你很长时间。” 谢罗彬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迟傥走进内间,看见那个客人的背影时就感到四肢冰凉,动弹不得。 “其实一星期前我就回来了,可是我天性仁爱,想给一对美妙而匹衬的小情侣一点自由发展的空间。”霍伯特转过身来,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你没有让我失望,整形师!你终于放弃执着于自己那‘伟大的自制力’,享受到了身临天国的快乐!” ※ ※ ※ 殷之纯到家没多久,迟傥也回来了。 他看见他沿床而坐,手肘搁在膝上,视线全无焦点地投向前方,一脸不知所想。 “对不起,本想去那里接你,但……太晚了,想你应该已经自己回来了。” “确实很晚了。” 两个人于霎然而至的沉默中长久相望,用一种恨不能将对方凿穿的目光。 似是需要一些声音来打破沉闷的尴尬,最后还是迟傥率先出声,他努力勾起一个掩饰情绪的笑容,“早些时间,谢罗彬对我说,今天下午,全医院都听见了你的叫床声。” “那他应该感谢上帝,那可比圣歌动听。” 迟傥大笑。这回是货真价实的。 接着他走向他的身前,跪于他的脚边,说,“恐怕你明天得回去了。” 殷之纯点了点头,“是的,该回去了。” 各自揣着心事,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默契十足地同时开口—— “最后一夜了。” 对视一眼后,立马匆促掉转了视线。他们都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然后都有些内疚地以为是自己造成的。 若按平常应该立刻就脱衣上床,可这回他们谁也没有动。 又是好一阵子的令人窒闷的安静。 这回是殷之纯先开了口,“还记得上个周末我们出门,在大街上被人认出的情形吗?” “怎么会不记得,我从未如此疯狂。” “天!那是不是殷之纯?!” 就在迟傥去便利店买咖啡的短短时间里,殷之纯就在闹市区的大街上被人认了出来。女孩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她们的梦中情人。递上各色临时准备的“签名本”,拥挤着要和他合影。无论殷之纯怎么潦草而迅速地签画,堆挤在眼前的手始终有增无减,根本一步都挪不动。 迟傥知道这些狂热的女孩子们总是得寸进尺,永远不会善罢甘休。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一个老头著着金属拐杖,于是走上前去借了来。 用金属拐杖用力一击,将街边绿化带里的自动喷水装置给砸开了栓。往前几步,又砸开了一个。 几米高的冰冷水柱辐射般四周喷洒,猝不及防下女孩们惊声尖叫,四处乱逃。 趁着短暂空隙,迟傥在不远处向同样浑身湿透的殷之纯递出手掌,大声叫着,“e on!” 在倾盆而下的水幕中他拽着他的手突出一大群女孩的包围与追堵,俩人边奔跑边大笑,跳上停于路旁的路虎后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连闯好几个红灯后,车子终于在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停了下来,急促的喘息声萦绕于狭小空间中。 两个人都湿透了,头发贴于脸庞,晶莹水珠潸潸而下。互相打量彼此的狼狈,又毫无节制地大笑起来。 “以前遇上这样的情况,通常你会怎么做?” “踹离我最近的那个。”解开黏在身上的冰冷透湿的衣服,手背与手臂赫然几道紫红的抓痕,姑娘们的热情有时真叫人吃不消。“我甚至会想,或许该去弄一挺重机枪,好向她们扫——” 迟傥一把捧过他的脸,狠狠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7 堵上了他的嘴唇。 被卒然深吻的年轻人也不甘示弱,一边以唇齿热烈回应,一边又将手探向男人的下身。感到敏感部位被五根冰凉手指绕有目的地轻擦挑弄,迟傥触电似的放开了对方。 “这里会有人看到的。我会和你一起被扔上各大报纸的头版。” “害怕了?”殷之纯停下了手上动作,淡色眼眸轻佻一瞥,唇角挑衅地微微翘着。 “不,”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对方腰间束缚,将恋人背对自己推在座椅上,“荣幸之至。” “她们为什么要触摸我?触摸我能让她们感到更快乐吗?”这个红极一时的摇滚偶像至今仍然不擅长也不喜欢被人潮拥挤在中央,这让他感到不太安全。 “因为她们喜欢你。” “喜欢我?” “对,喜欢你。”仰起脸,凝视着那双时常像伤心欲绝时常又天真未泯的淡色眼睛,将他的手握于手中,吐字既慢又认真,“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触摸你,确认你在探手可及的地方……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抱你,担心你会因为寒冷而恐慌……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吻你,祈祷你的嘴唇再尝不到苦涩……” “她们”变成了“他”,眼眶渐渐红了,声音也好些嘶哑。男人抓起恋人的手指凑近自己的嘴唇。指甲轻轻嵌入他的皮肤,亲吻细细覆盖他的指尖。“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进入你、拥有你、与你合为完整一体……尽管他也愿意只是替熟睡的你摘一些花,悄悄把它放在你的门廊旁……” 这夜披盔带甲,如此坚硬而漫长。 殷之纯俯下目光,目不交睫地回视着自己的恋人。多少年不曾为谁消融的封冻目光逐渐有了温度,几乎难以察觉的浅淡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边。 “……他是那么喜欢你,超出他所能表述的,超出他所能想象的,超出他此生已经经历的、以及可能还将经历的所有情感……” 他们发现对方哭了。 he loves you, he loves you soooo…ooo much. “嘿,罗密欧!”这样的场面就像他们即将生离死别,殷之纯呈现一个红着眼眶的动人微笑,将恋人的头按向自己的颈窝,故意以全不在乎的口吻说,“我可不是茱丽叶啊!” ※ ※ ※ “你终于放弃执着于自己那‘伟大的自制力’,享受到了身临天国的快乐!”宾主完全颠倒,霍伯特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坐下,“我很高兴过去这么些年,终于有人取代了那个孬种的位置——夏左泉虽然是条无耻的癞皮狗,可我真的怀念了他好一阵子,至少他活着的时候,我总能想出法子让我那美丽又淘气的心肝宝贝儿听话。” 整形师捏紧拳头立于原地,阖着齿冠,一言不发。他当然听明白了美国佬的言下之意,就像当初迫使殷之纯签约一样,很多时候只要给那个没骨气的小警察一点“颜色”看,摇滚偶像再桀骜不羁也得乖乖就范。 “正如我上次向你作出的慷慨允诺,我不介意你曾伙同一个龌龊的家伙来向我讹诈,我甚至可以给你投资让你也开上这样一家属于自己的整形医院,但是你千万不要试图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毕竟你们可都有成为通缉犯的潜质……”美国佬抽出一支雪茄,白花花的手指捻着它放在鼻子下面深深一嗅,笑了,“最起码,他得先把因为你而欠我的两亿还清。” 迟傥瞋大双眼,愤怒嚷道:“我当时就已经把钱还给你了!” “哦,好像是这样。可是,谁能佐证呢?”美国佬摊了摊手,肥胖的面孔堆出一个笑,“而且,按照当初我和他签定的合约‘每年演艺收入的百分之一归他所有’,这两亿恐怕他得还上几十年。” “百分之一?你简直……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不要这么说嘛,我是正经生意人,只不过做做音乐拍拍电影。”忽地岔开了话题,“去年ferragamo为我的宝贝儿度身定制了一款香水,有点像血液,又有点像精液,哦!那味道可真够怪异的,可上柜的头一天就卖断了货。”霍伯特撇了撇嘴,嘲讽地说,“每个女人都长有一颗精打细算的头颅,可掏钱买垃圾的速度比谁都快。” 他继续说,“我也可以继续纵容他在公众面前随心所欲任性而为,反正姑娘们就吃这套。可他真不该把自己禁锢在那种畸形、血腥、黑暗的金属乐中,一日日蚕食掉他的非凡天赋。他应该投身大银幕,接更多的广告,出席更多的商业活动,他完全有能耐超越‘偶像’的定义,成为真正的巨星!” 霍伯特为这愿景而激动得浑身腩肉都在颤抖,颇有地震之效,可是迟傥却冷冷嗤出一声,“你根本不想打造一位巨星!你只是把他当作一部赚钱机器,将他囚禁于手掌,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压榨得一干二净!” “可惜,他是个不肯听大人话的淘气小男孩,仗着宠爱视威吓如儿戏,简直让我苦恼极了。”霍伯特起身向整形师走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不过现在好了,这个小男孩有了不肯释手的心爱玩具,大人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始终认为,性交是人与人之间最神圣的交流方式。你可以选择用你的法子让他听话,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操得欲生欲死,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我的法子——” 突然出手向对方挥出一拳,又快又狠。 “你个该死的……”职业拳击手那超过五百磅的拳头击打在了胃部,迟傥佝起了身子,酸涩的胃液一刹涌至喉间,“该死的……混蛋……” “只不过我的法子难免会暴力一些……”满面微笑地揪起了男人的领子,粗暴的手势似乎要扼断他的咽喉,附耳说着,“谋杀犯……哦,整形师先生,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40章 罗密欧与罗密欧(3) 他压低帽檐,行走的姿势非常小心。男人闪入一个幽僻的胡同,停在了一处房子的门前。 他听见门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不由皱起了眉端。 “下贱的婊子,和你那下贱的哥哥一起去死吧!你们休想拉我陪葬!”门咣地被打了开,一个怀有四五个月身孕的年轻女人扑门而出,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女人显然刚刚遭受了暴力对待,白皙的面孔上块块青紫瘀痕,额头、鼻子都出了血。 迟曦抬眼看见是哥哥迟傥,捂脸哭着跑进了卧室。 大腹便便的女人为自己的恋人买回了香肠与啤酒,却发现他正和三个妓女在床上乱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8 搞。迟曦还未叫嚷出自己的不满,被中途打断大扫兴致的男人就发疯似的打了她。 她拼命地护着肚子,以一个母亲那孱弱而坚强的本能。 肮脏破旧的住所,妓女们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她们吮着指头卖弄风情,妄图吸引他的注意,可却悻然发现,这个男人的目光根本一秒也未落在自己曼妙的身体上。 待妓女们被撵尽了,再压抑不住的怒火直窜脏腑,迟傥当场就挥拳教训起了这个混蛋。可还未等他的拳头砸上他的面孔,这个心惊肉跳唯恐受到残酷报复的男人就已跪倒在地,“带着你妹妹这个该死的大肚婆娘,我根本不可能逃之夭夭!” “是你!是你的贪婪让我们万劫不复!”恐惧折磨得他口不择言,他暝暝地睁大眼睛,失声痛哭,“那个给我胶片的男人已经死了!他就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被砸成了肉泥!我真不该听信你的话去勒索那个魔鬼……我把我所有偷拍的照片全寄还给了他,现在……现在我要把钱还给他……对!我这就去还给他!”自言自语般重复了几声后,突然爬起身来就要冲出门外。 却被一把揪了住。 “你疯了吗!”迟傥目光冰冷地冲金奇大吼,手指的力道几乎要将他勒毙,“我们现在是亿万富翁了,而且都会逍遥法外的!” 金奇又如烂泥一般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他依然在自怨自艾地哭泣,“快替我换一张面孔换一个身份……那家伙与警察狼狈为奸,这几个月我根本不敢出门,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就算你要去医院动手术也必须避过这个风头。”迟傥掉头走往卧室,忽又回头狠踩了一脚地上的男人,“我不想再申明第二遍:如果你再敢打她,我真的会杀了你!” 这对自小相依为命的兄妹确实有些相像,都有俊秀超乎常人的五官,尤其是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只是哥哥肤色深如熟麦,妹妹却很白皙。 瘀伤的痕迹或旧或新,可以想见女孩已经不止一次遭到了暴力对待。她坐在床上,双腿埋进布着一些污迹的被子里,破损的面孔躲在长长的流苏般的黑发背后。目光呆滞,形容荒凉,整个人都了无生机。 “哥哥,我最近总想起小时候。”只有把男人的手抓起来放于自己隆起的腹部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才散发出烧灼的光芒。“你把我背在身上,挨家挨户地推销那种一吃就会粘掉牙的糖果……只要是女人开门就一定会买上很多,还会夸奖你俊俏……”女孩满含热泪,慢慢牵扯嘴唇,呈现出一个兼备哀伤与幸福的微笑,“那时我总感到很安全,不像现在……” 感受到妹妹腹中的胎儿正顽强地动着,迟傥的眼眶竟有些湿了。“嘿!有个小家伙正等待出生,但愿他的嗓门不要太过洪亮,否则可有我们受得了。”他抓起女孩的手指放于唇边细细亲吻,那张英挺俊朗的面孔此刻变得柔软温存,他说,“迟曦,相信我……从此往后我们再无需忍受童年的那种贫穷,我们的生活会很好的……” 女孩深信没几个月就将出世的孩子会改变她的恋人,而那时她们可以携着巨款远赴国外,从此再没有任何痛苦与不快。 可是她没有熬到那一天就跳进河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哥哥的男人赶到时已经回天乏力。 他扶墙跪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哭。 女孩被打捞起来的时候,泡得像面包。 ※ ※ ※ 就在迟傥被霍伯特威胁的同时,殷之纯却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向自己的老板求助。难得的低眉顺目让美国佬受宠若惊,给了他一个落于面颊的热吻,及一个不遗余力的拥抱。 两个男人一站一坐,构成了一幅绝妙的视觉场景,一个脑满肠肥堪称巨型,一个则骨瘦嶙峋风度儒雅。 “你也不想把他毁了是吗?他该存活于舞台或者大银幕,而不该在那种暗不见光的监狱里。” “一个小警察发现了摄影师的身体。他立功心切,一定要把真凶擒拿归案。”李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登门造访的美国佬,又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整箱美金,“这么些年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不平衡——我竭尽所能地给你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你却从不给我机会一尝美人芳唇。” “我不太强迫我的宝贝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鳟鱼眼睛凸鼓于肥胖面孔,霍伯特抽搐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恐怕他永远不会乖乖地爬到你的床上。而且,如果你想采用暴力手段,我得很遗憾的告诉你,殷之纯在拳击这项运动上很有造诣。” “就不能用……药?”那种会让人昏睡无觉或者情欲高涨的药物。 “哈。”边笑边摇了摇头,“谁也不能保证他醒来后会干什么。我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将干枯瘦长的手指插入头发,他的口吻懊丧而充满痛苦,“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陷入了那种矢志不渝的爱情,我必须得到他!霍伯特,我以我的尊严与生命起誓,我必须得到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必须”,“每一次推开房门,我都能看见那样的景象:他光裸着身体伏在我的床上,姿态优美得像只豹子,口里的呻吟比鸫鸟的鸣啭更为甜美。我知道那是他也与我一般迫不及待,在等待与召唤我的进入——彻彻底底地得到他、或者彻彻底底地毁了他,霍伯特,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哦,不不不!还是放弃这个把你的家伙放进他嘴里的念头吧,因为他一定会用那漂亮的小牙齿咬断它的。”眼见警察局长垂头丧气完全不具平日里的威严,美国佬开始安慰起自己这个“老朋友”,“我拥有的小可爱可不止殷之纯一个,你大可以有别的选择。” 男人鼓了鼓掌,门应声而开,一群因在寒冷夜晚赤露身体而瑟瑟发抖的男孩走了进来。 他们都很漂亮,也都怀揣着成名的梦想与美国佬签订了合约。脖子上套着颈圈,脚上蹬着野地靴,显得他们既温顺,又非常的酷。 一个黑发的亚洲男孩面孔清秀,肤质细腻得简直像奶油;而那个棕发的拉丁男孩则身材火辣,性感得令人血脉贲张。 而这些肤色各异的男孩中以一个拥有白金色头发的东欧男孩最为漂亮,他的嘴唇犹如饱满的玫瑰瓣叶,眼睛湛蓝得胜过比斯开湾,他羞赧一笑,就仿佛雨后横卧大地的虹撷摘了人间所有的芒彩——可以说,这个男孩的美貌似乎并不逊于殷之纯。 男孩们得到命令纷纷双膝触地而跪,背对着警察局长面前做出一个匍匐的姿势。于是他看到他们漂亮的背脊曲线和肌肉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59 丰富的臀部,还有那一只只等待探入与开采的娇嫩穴点。 李粗粗扫看了一眼,咳了几声后,向站于一旁的男人投去了冰冷一瞥,“你以为我是一个鸡奸犯吗?!我对男人没有特殊癖好。” “无论采用什么手段,你得先把这个案子压下来。你该知道,我从来不缺灵感。最近正好想出一个法子,可以让那个淘气的小男孩变得听话,没准儿能让你一尝所愿。”霍伯特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赤裸男孩笑了笑,走过去,肥胖的手指揪起那个东欧男孩的项圈,“你真的不要留下他好好享用吗?他兴许会比殷之纯更可口。” 霍伯特毫不知怜惜地将他拖向了李。 脖子被骤然收紧,那个拥有一头白金色头发的美丽男孩立刻像条受伤的小狗那般呜呜咽咽起来,他抱着警察局长的裤腿,轻蹭着自己的脸颊,不断示好。 得到满意答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与袖扣。他朝匍匐身下的美丽男孩瞥去一眼,板起面孔,以一副不苟言笑的庄重口气说,“那就……留下吧。” 第41章 罗密欧与罗密欧(4) 尹启迪的唇腭裂整形手术第一期开展得非常成功,尹云迫不及待地为弟弟的整形师准备起了酬谢的礼物——每日免费送上门的午餐。 “为了庆祝之纯平安归来,明晚上在霍伯特的别墅有一个化妆舞会,邀请的都是些娱乐圈的老朋友,迟医生,希望你也能来——如果你嫌化妆什么的太过麻烦,只要穿着这身白大褂就好。” “是之纯请我去的?” “不,是霍伯特。”丝毫没注意到男人听见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女孩继续说,“霍伯特正在筹划把之纯的经历搬上大银幕,并由他亲自出演。他相信无论是之纯的亲身经历还是之纯的第一次‘触电’,都会引发观影狂潮让他大赚特赚一票。我告诉他‘别忘了之纯从不演戏的’。奇怪的是,霍伯特这次似乎很笃定,他不仅确信之纯一定会接拍这部戏,还请我务必今天就向你确认,是不是这样?” 迟傥没有答话,陷入了不知所想的沉默之中。 尹云不住偷偷打量男人轮廓俊朗的侧颜,忽地脸颊一红,腼腆笑说,“启迪的嘴动了手术,却依然不知安分,一见我就叽叽咕咕,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嫁给你。”本以为整形师又会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女孩羞赧而惊讶地发现,听见这话的男人突然抬眼望向了自己。 他凝神相视的目光充满令人心荡神往的热度,看得她蓦地心慌。 ※ ※ ※ 化妆舞会如期举行,作为殷之纯的救命恩人,万菲也应邀在列。 谢罗彬自然不会凑这份“奇装异服”的热闹,找不到随行舞伴的万菲鼓动郝透与自己同往。金发美人宛若宫廷贵妇,手持华丽绸扇,身拖高腰束带的复古长裙。作为男人都算海拔不俗,何况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身高直逼两米。身材惊人固然不假,也确实艳光四射、引人瞩目。 “嘿!郝透,三池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他的片子一准能让你再回巅峰!” 熟人不少,知道昔日偶像即将复出的人也不少,恭喜声洒了一路。 “你要复出拍戏了?罗彬知不知道?” “还不知道……”若有所思地回着话,“反正他最近在做什么,也没有告诉我……” 那天日籍导演三池来找自己,说什么知道自己对演戏还有渴望,新片正缺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主角。担心自己的演技不足以胜任这么部大制作,早已远音乐与电影的男孩本想推辞拒绝,可对方却猛然竖起一个大拇指,说,既然是之纯推荐的,一定不会有错! “他在寻找他的父亲。”看见对方一脸惊讶的表情,万菲得意地舞起腰肢,以绸扇掩面娇笑,“你看,他宁可告诉我也不告诉你。” 男孩还要追问,却听见大厅里想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惊呼,以视线追随人声——人们鱼贯而上围向回旋长梯,像管风琴高低不齐的哨管那样一排一排比邻而站,他们吹起口哨鼓起掌,赞美的目光毫无保留。“之纯,你太帅了!” 刺绣衬衣,丝绸领巾,一袭红色的欧洲贵族套装,舞会的主角正自二楼拾级而下。 “我已在此处恭候多时,我的茱丽叶。”面含微笑躬身行礼,随后将手肘弯曲高抬,置于万菲身前,又瞟了一身绿衣、身背箭篓的郝透一眼,问,“罗宾汉,可以吗?” “啊哈,我的罗密欧。我已在唇上抹上了最艳丽的毒,就等你来品尝。”还不待自己的舞伴点头同意,金发美人已亲昵地挽上男人的胳膊,除却身高,俩人倒是相衬极了。 刚要走开,郝透突然叫出一声,“殷之纯!” 挺拔身姿翩然掉转,对方应声回头。 “那个……三池的新片……”埋头向下,两脚相擦,郝透细不可闻地说着,“谢谢……” “磨练下你的演技吧,”殷之纯以一种十分轻视的眼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携金发美人掉头而去,“太逊了。” 被孤单撂下的男孩在原地翻着白眼,恨自己在这个混蛋家伙面前永远学不乖。 丰腴上围裹在裙摆如花瓣绽放的白色连身裙中,金发红唇,唇边缀着一颗性感黑痣。卢克托着酒杯走向一身宓娜,以目光指了指殷之纯与万菲,阴测测地笑出声音,“玛丽莲,看来你失宠了。” 漂亮女人全无所谓地一勾嘴角,抿了一口杯中的马提尼。 “你觉不觉得,殷之纯似乎不太一样了。”卢克以一种内容里满是“嫉妒”的目光注视着怀抱美人、不时放声大笑的摇滚偶像,“他好像不太化那种夸张的眼妆了。” “因为,”宓娜则以饱含赞美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俊美非常的情人,笑了笑,“这个天真的小男孩相信,再不会有人打碎他的心。” 一个阖眸深吻,殷之纯几次想要从这个吻中抽身而出,万菲都更为迫切地追索上去,手捧他的脸颊,如何不肯就此中止。 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便是一个女人在主动地、强势地索要摇滚偶像的嘴唇。 即将窒息前才恋恋不舍放开对方。 “天……”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低沉、嘶哑的男人,配着这张艳若焰火的“女人”脸,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再也找不到要变成女人的理由了。” “这只是道开胃菜。”殷之纯舔了舔嘴唇沾上的唇膏,勾起一侧撩人的笑,“待会儿还有正餐等你——” 半截话音被金发美人一个更为热烈的吻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0 给堵了回去。 两个人由始至终都处于那种热恋中的耳鬓厮磨的状态,显得亲昵非常。闷闷不乐的郝透在一旁自顾自地鼓腮饮宴,一只白眼还未翻完,回头却看到了迟傥——显然不太喜欢这种舞会的氛围,面色十足寡漠,一个化妆成女护士的漂亮女人向这个英俊男人频频放电,他也视若无睹。 依然身穿医院里的白大褂,倒也很符合今天这个“化妆舞会”的主题。 “……陌生人,你来了!”殷之纯看见了与尹云并肩而来的迟傥,立马把低头吻着自己的万菲给推了开。他附于金发美人的耳侧说,“去楼上找间空房间等我。” “我在英国演出时曾受到女王接见,可要见你一面简直比这还难上百倍!”本想不管不顾扑入恋人的怀里,可对方的奇怪表情阻止了他。迟傥立于原地不动,他的神色超乎寻常的镇定——镇定得大有可疑,丝毫没有表现出见到自己的欣喜,天知道,他们已经两周的时间完全失去了联系。 单方面的。 一贯睥睨众人的摇滚偶像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惊慌的表情,误以为是自己方才那个不加节制的热吻引起了对方的不悦,故作轻描淡写地露出一笑,“刚才那个……只是一个吻。” 化妆完毕的霍伯特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他把自己打扮成了蝙蝠侠。黑色紧身衣让一身肥腩更加好笑,只不过谁也不敢笑。 迟傥瞟了一眼居高临下站于楼梯上的美国佬,忽而单膝跪在了地上,“戒指我会稍后补上,”他仰起脸说,“尹云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满堂安静。 这是一幕好戏。古老的三角恋的脚本,却有最新鲜生猛的演绎方式。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殷之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怀疑迟傥在开玩笑,但又从那个毫不像玩笑的专注神情中否定了自己的揣想。各色念头飞速流转,短短几秒后他把一切归咎于刚才那个和万菲的缠绵热吻——摇滚偶像摒绝了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像个孩子那般怯生生地伸手去扶自己的爱人,口吻认真地辩解起来,“那、那真的只是一个吻……如果你是为它而恼怒……我可以保证、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尹云以手捂住轻张的嘴唇,眼泪潸然而下。她注视着眼前两个男人,马上意识到这场求婚的主角根本不是自己。可是,仍然忍不住地使劲点着头。 一念生死,一步进退,好像这个时间不说“i do”此生就再不会有同样的机会。 跪地之人一笑起身,又瞥看了霍伯特一眼,拉过已经是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就要离开。 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你还没回答我,”双眸迸出一种奇异的光亮,似也把眼眶灼红了,殷之纯死死拽着迟傥的手腕不放,“你到底在说什么……那个夜晚你明明……明明……”意识已经全然模糊,眼前一片茫茫水雾,口里喃喃自语,心里却想着:该死!我应该化一些眼妆的。 为什么这个曾跪于自己脚边诉说爱意的男人会突然判若两人。 明白整形师在用他的方式拒绝与自己“合作”,霍伯特刻意大声地叹起了气,走下了楼梯,庞大的身躯踩出沉重的声响,“宝贝儿,我可怜的宝贝儿。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每当你毫无保留地向一个男人交付自己的身体与心灵,总得不来好下场——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位迟医生还算是个君子,并不指望利用你大赚一笔。”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更需要一个女人……至少女人的身体比较……比较柔软……”迟傥别过了脸,因为对视着那双淡色眼睛,他永远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对于你,或许只是源于我的某种渴望……” 在腕骨被捏碎前,手终于被松了开。 心脏迸出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后,便是死一般的四周阖寂,似乎不跳了。一脚踏空云端狠狠坠落在地之感。 尸骨无存。 ——你爱我吗? ——我……渴望你。 茫然地看着男人拽着女孩一道离开,那个曾属于自己的女孩不舍地频频回头,似乎嘴里还在说着诸如“抱歉”这样的话,可那个男人始终头也不回。殷之纯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感到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真空的状态,正在脱离地表。心脏的剧痛奇异地自我缓解了,脚下轻飘飘的,从未有过的惬意、自由与无所恐惧。 直到听见有人在自己耳旁焦急大喊:“天哪!之纯,你呼吸啊!” 他休克了。 第42章 被损坏的贝阿特丽齐(1) “我告诉过你,这东西会让你很快乐。”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俯身解开他的红色贵族套装,手指摩挲过他的胸膛。她低下头,贪婪地亲吻他早已毫无知觉的身体,并且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很像施奸。 她甚至准备好了一根尺寸惊人的塑胶阳物——那么多男人疯狂着迷于这具身体,以至于她也很想品尝一下“进入”他的味道。 “之纯,你现在觉得快乐吗?” “快……快乐……我快乐?”对于一个初试毒品的人来说,对方给予自己的剂量未免太大了些。先前才从休克中被急救苏醒的殷之纯感到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不对劲了。他想呕吐,却如何也张不了嘴。屋中只有两个人,可有人在挤迫他的喉管,有人在碾压他的脊椎,有人则一下下重擂他的心脏,眼前那张艳丽的女人面孔忽明忽暗,各种杂沓人声时远时近。可卡因的功效开始发挥了。 他开始出现幻觉—— 温暖的春日气息使人恹恹欲睡,空气里有大叶樱桃的甘甜味道,雨水积起的水塘如镜明亮,放晴后阳光一直很好。 仿佛鲁内贝格笔下春光陶冶的童年与田园。 一个白裙飘飘、面孔非常美丽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一同出现在这幕画面中,他们头顶上方是由浅至深一览到底的天空。 它蓝如满潮的海。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七八岁的男孩竟拥有更胜于自己母亲的美丽,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音乐天赋,什么乐器都信手拈来,随意摆弄几下就有模有样。也偶尔放声而唱,嗓音美妙得能令最铁石心肠的人肃立动容。 所有人都向这对母子投去注目礼,对女人善意地叫嚷,“夫人,你可拥有一只会唱歌的安琪儿!” 那时他的母亲还未带回那个嗜好暴力与酒精的男人,也没有一手将他推入望不到头的黑暗。 好像是很快乐。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1 可是他的爱人不见了。 “我快乐……我快……快乐……不……”长睫轻颤,他刚要点头忽又费力地使劲摇头,殷之纯梦呓般喃喃自语,如同奄奄一息的伤患,如同语无伦次的醉酒者,“我不快乐……一点也不……” “你很恨她,你很恨尹云对吗?” “她很像我的母亲……尤其是眼睛……”似梦似醒,将头颅偏向一侧,十余年前的泪滴终于滑落脸颊,“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他拼尽全力去爱一个人,结果却都只留他独自漂浮于海洋。 爱与恨凛冽对峙。宓娜浅露一笑,她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殷之纯对待尹云的态度如此恶劣;却在美女环侍下,那么多年只把她一个人留在身边。 “不对……事情不对劲……”他猛然推开身上的女人,站起身,昏昏沉沉地扶着墙往门外走,“我要去问个明白,他也许是被人威胁了,也许……对,我要去问个明白……” ※ ※ ※ 待摇滚偶像离开了自己的家,宓娜把塑胶阳物放回化妆柜的抽屉——里面填塞了一堆不堪入目的性玩具,还有一只丑陋至可怖的皮质面具。 卢克说,这种面具,街边一美元可以买两只。 确实如此,她早就有了一只。 女人心情很好,艳丽红唇始终噙着淡淡笑容。为自己倒上一杯威士忌,她将面具拿了起来,站于镜子前,戴在了脸上。 殷之纯当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被程子华袭击绑架的那天,这个面目畸形的摄影师被人发现于酒馆与人争执。 因为袭击他的,另有其人。 “那个没有了阴茎的孬种,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忧伤哭泣,根本不敢向你动手。不得已,我只能帮了他一把。” 可那个家伙在被看见真面目的时候,居然立马瘫成了一滩泥,就想把这个冷血残酷的美丽人偶给放走! 对于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女人只得自己动手结果掉他的生命。殷之纯已因失血昏迷,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扯掉了对方脖子上那根从不离身的头骨项链,一番长久凝视、一个隔空轻吻之后,她把它放入了尸体手中。 冬虫蛰候复苏,她等待法律公平的裁决。 可惜,似乎并不顺利。 “犯错的人应该受到膺惩,杀人者应该受到比死亡更严酷的制裁。警察因你徇私,律法为你开罪,连上帝都视你如亲子般溺爱。但是,”摘下面具的宓娜品酒而笑,“一个丧失未婚夫的女人永远不会中止她的复仇。” ※ ※ ※ “哈罗,这是马里纳先生的家吗?”门未阖上,立于院子外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未经允许就推门而入—— 他看见一个女孩正在跟一条狗干着那种事儿! “我是警察,在卷宗里看到一个人口拐卖的案子,本想……”他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好一阵子,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莽撞,更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我可以给你看我的……我的证件……” “不用了,经过了延颈举踵的漫长等待,我早已不相信什么‘拯救者’。”女孩推开了伏于身上的狗,大方起身。 茄紫色的肉茎上蓝色的血管根根凸立,狗的阴茎依然高涨,虽不及成年男人,但尺寸仍算不小。她弓身相对身后的不速之客,十分熟稔地用手替自己的狗排解了肿胀。 “你是马偲圆,你的祖父不在吗?我本怀疑他花钱买了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可似乎这里所有人都说他是位仁慈善良、品格高尚的老人……” “人前他伪装成一位通情达理与世无争的慈祥老人、一位含辛茹苦抚育弃婴的慈爱祖父,人后却是个饥渴的、变态的性无能者。我曾试图求救,但没人相信我所说的话,即使我脱下裙子给他们看我红肿破损的阴蒂,他们依然能大言不惭地说是我自己手淫造成的。”女孩平心静气笑出一声,转身与男人正面相对——男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刚刚和一条品种并不纯良的牧羊犬性交的女孩其实长得非常漂亮。坚硬的、倔强的、毫不落俗套的漂亮。“就当我好不容易习惯了他那根老玩意儿的苦味,新的困难接踵而至,手指和嘴唇根本满足不了日渐成熟的我。他的无法勃起总让我非常饥饿。” 当时还不叫作宓娜、甚至也不该叫作马偲圆的女孩穿着一条湿漉漉的粗呢格子裙,用嘴咬起一枝攀折下的蔷薇,逆着闪烁流动的晨光梳起头发。 明明是一头齐耳短发,却用比梳理长发更为缓慢而风情的动作。 “你一定觉得我既肮脏又下贱。”她笑了笑。 红瓦屋檐,钴绿湖泊。年轻的警察本来只是来这个地方调查一个尘封已久、根本无人愿意理睬的案子,没想到却邂逅了一个淘气的精灵。 “不,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拥有天空蓝明亮眼眸的男人向她递出手掌,笑说,“我叫夏左泉。” 第43章 被损坏的贝阿特丽齐(2) 这是一个荒诞离奇的夜晚。至少在尹云看来是这样。一个她不怎么熟悉的男人当着一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面前向自己求了婚,而自己居然鬼使神差般答应了,现在,正是现在,她的手被他牢牢紧握,穿过半个街区来到他的房间里,准备与他进行一场一对未婚夫妻间神圣的仪式。 她把“性爱”称为“仪式”是因为她的另一半始终眉头微蹙面色凝重,毫不像一个发了情的雄性动物,而是一个冷淡寡漠的修道者。 男人伸手褪去女孩身上的衣服,于是那具单薄而不失女性妩媚的身体透过薄纱衬裙显露出来——意识到迟傥开始打量起了自己,尹云的清秀脸颊泛出一种局促的、羞赧的红晕,愈加显得她楚楚动人。 脱衣的动作进行得无声而缓慢,迟傥感到自己正在打开一本装帧尚算精美、内容也应甚佳的书,扉页他已基本满意,应该阅读后面的篇章了。 在一个吻要落在女人嘴唇上的时候,始终沉湎于一些发生过的画面的男人终于放开了对方。 他坐在床沿边,手支膝盖,将脸埋进两臂之间。 不能抑制地想起了另一个男人。 射精过后,他本想退出他的身体,可突然感到那狭小炙热的地方一下收紧了,正在淘气地阻止他将阴茎滑出。 恋人的恶作剧让迟傥笑出声音,“还不够吗?你太贪心了。” “就待在那里。”殷之纯将恋人的手拿起来,让他的手臂兜住自己的身体,霸道又稚气地说,“我喜欢你待在那里。”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2 为了便于对方的进入,殷之纯伏身在床,高高上翘的臀部与腰际、背脊延展出极美的曲线。皮肤洁白无瑕,漂亮的模样像只雪貂。迟傥必须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侧转过身,才好不让自己那个已经不怎么神气的家伙掉出来。 “委婉点说,有时我觉得你像贝阿特丽齐,有时又觉得你像彼得·潘。” “女人?孩子?”摇滚偶像似乎生气了,“你胆敢再说一次,我一定会揍你。” 迟傥边笑边贴身上去,光裸结实的胸膛蹭贴着光滑似缎的背脊,将殷之纯整个儿地搂进了怀里。下巴温柔抵着他的颈窝,嘴唇轻衔他的耳垂,轻呷他的耳后。这是他第一次与他同床共枕时的动作,不同的是,他还在他的身体里。 即使生命如此值得钦敬,终止于此刻也无所可惜。 “对……对不起。”迟傥始终视线向下,以一个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的声音说着。 “我知道这很奇怪。”下体仍然诚实地渴望着来自这个英俊男人的侵犯,尹云红着脸,措词却无比小心,“我知道你爱他……我也爱着他……这真的很奇怪……” 不远处的一声枪响打破了两人尴尬相对的局面,不一会儿警笛声大作,足以划破整面漆黑的夜幕。 ※ ※ ※ 整形师的手指非常漂亮,他正在准备麻醉的针剂。这个平日里都由护士完成的动作,今天他决定亲自完成。 “一定是那些残忍无耻的家伙将迟曦推入了河里……那天我去买烟,被两个可怕的男人抓了住,我急中生智大喊:如果我今天傍晚还不能到家,我的伙伴就会将这个大明星的丑闻与罪证公之于众!他们显然慌了神,对我的谎话信以为真,我这才有机会脱身!”躺在无影灯下的金奇开始替自己粉饰狡辩,絮聒说话,“那天有一个女人来找我——她该多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我,她告诉我,决不能坐以待毙,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要置我于死地,我就必须想法子将那家伙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将他拉下神坛,让迷恋他的少男少女们发现,这个让他们奉若神明的男人不单是个会被另一个男人压得哭哭啼啼的同性恋,还是个冷血的谋杀犯……他们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法律’二字,只有让那肮脏的丑闻举世皆知,我才能安全……” 男人线条俊朗的脸藏于医用口罩之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平日里这双眼睛总带有火燃的温度与光亮,可此刻竟如死灰般触目惊心。 自他的目光就能获悉他此刻表情的冷峻寡淡,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对方说了什么。 从头至尾一言不发。 “你该记得我对哪一种麻醉剂过敏吧?那次迟曦陪我去拔牙,天晓得,一支小小的针剂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 颌面轮廓整形手术必须在全麻下进行,整形师将麻醉剂打入生理盐水的吊针,看着它缓缓流进男人的身体。 “大哥,我早就想换一副面孔。你得把我整得和你一样英俊……女人们都……都爱你……不对……我……” 呼吸窒塞下,金奇的面孔泛出可怖的绛紫色,额头青筋根根暴出。 同一手术室的女护士发现了不对劲。 “病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镇定剂要发挥功效还有一些时间,”迟傥伸手拦住女人的离开,就势扶上了她的腰部,将她推抵在了墙上,“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认识一下彼此呢?” “迟医生,病人……”那张英俊面孔近在咫尺,感到男人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裙子之中,滑过自己的大腿内侧探向了自己的私处,女人顿时感到浑身酥软,动弹不得,“恐怕是出现……出现了过敏、过敏反应……” 话也说不利索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慢慢挑起一抹笑,修长手指隔着蕾丝内裤拨弄起女人的敏感部位。 “葛……我叫葛曼茜……啊……” 他一边侃侃而谈这个国家的医疗制度弊病频出,一边享受与一个女人站立交欢的至高快感。 直到手术床上的男人口吐白沫,阖眼咽气。 ※ ※ ※ 谢罗彬的整形医院里,已近正午,迟傥仍迟迟没有现身。倒是舞会中途人影无踪的万菲破天荒地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并非为变性手术而来,他风风火火地冲进院长办公室的门,一开口就说,“罗彬,我坠入了爱河!” “什么时候的事?”办公桌后的谢罗彬正在书写信函,抬起头,对着金发美人微微一笑。 “‘向生祈福,向爱禳灾。’”靠窗而立的郝透正在背新戏的台词,听见万菲的声音猛然回过头来,神色紧张地问,“谁?难道是殷之纯?” “在昨天的化妆舞会上,我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就像一棵霜冻的大莴苣遇见了阳光。”金发美人红唇启出一个饱尝幸福的笑容,得意之情高嵌眉间,“他魁梧强壮,身份显赫。” 听出不是殷之纯,郝透暗暗舒了口气,立马不客气地向对方挑衅,“那家伙是爱身为男人的你,还是身为女人的你?” “小美人儿,你是爱着身为现男友的谢罗彬,还是爱着身为前男友的殷之纯?”一句话让郝透吃了瘪,在恋人注意到自己的尴尬前,赶忙掉过了头。得胜了的万菲扭腰上前,忽地一把夺过男孩手里的剧本,大声念出了里面的一句台词,“‘除了爱你,我没有糅杂多余的信仰’——嘿!罗彬,这台词可太肉麻了!我猜你一辈子不会对这小美人儿说。” “也不一定。”谢罗彬露出一笑,看向了自己的恋人,“亲爱的,你想听吗?” “这种话才不像是你会说的,倒像是迟傥。”提起迟傥,郝透的忧心忡忡再也掩藏不住,他当然看见了化妆舞会上求婚的那一幕,“他居然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说要结婚……” 这个“女人”似乎对拆散这对同性情侣兴致勃勃,“她”走向院长办公室的电视,吧嗒打了开。“你要是对那个摇滚歌星挂心不下,不妨打开电视看看,没准儿就会有‘惊喜’。” 真的有“惊喜”—— 数十个记者蜂拥而上,于警局门口将一个男人团团围于中央,他们七嘴八舌,闹得像菜市场。 摄像机镜头里的男人四十来岁,瘦身瘦脸,略微秃顶。眼眶泛着疲惫的血红色,似乎一宿未睡,“他看上去像刚吸了毒,神智极不清醒……他攀爬上我的二楼阳台,然后就破窗而入……这地方治安一直够乱的,我担心是入室抢劫,所以端出了收藏的古董枪……我只想鸣枪吓唬他,可不知怎么就打中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3 他……”微秃的男人似乎还没从震愕中缓过劲儿来,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天太黑了,灯也不够亮,我不知道他是殷之纯,我真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画蛇添足的阅读小贴士: 贝阿特丽齐——《神曲》里的形象,美丽至极,上帝之爱的人间化身 第44章 被损坏的贝阿特丽齐(3) 手术动得很快。 摇滚偶像差点就死了。子弹离洞穿心脏只差几毫米。 天气转暖,雨季来临。灰白的雨水滴滴答答,密密匝匝如同蛛网笼罩大地,依稀收紧边廓。 殷之纯醒来以后就一直临窗而坐,目不转睛地望着医院草坪上冒出的那些胆汁绿的芽尖,若有所思。 一个年轻的护士推门而入来为他换药,身后跟随着一个相貌非常艳丽的高挑女人。 “之纯,你今天看上去好了很多?” “有没有人……”听见宓娜的声音,他转过了脸,“有没有人来看过我,在我昏迷的时候?” 艳丽女人点了点头,“虽说霍伯特正忙于讨好他的新女伴,一得了闲就会来探望你。” “我是说……别人……” “尹云来过,带来了亲手制作的糕点。”尽管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女人仍故作不懂地答非所问,她大方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她正忙于准备婚礼,她让我向你转达对你的抱歉。” 她把盒装的精致点心端到他的面前,说,不尝一尝吗?殷之纯有些出神地看着她手里的点心,猛然抬手它们打翻在地。幅度太大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心口位置一阵撕裂的剧痛,不禁低声骂道,“该死……痛……” 护士小姐满目爱怜之意,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插话,“止疼剂已经注射了最大的剂量。”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弓起身子,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非常痛苦,“还是……还是痛……” 红唇微微绽出一个笑容,宓娜用目光示意护士离开。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小纸包的可卡因和吸食用具。“你不需要止疼剂,你需要的是它。” 她看见他几乎迫不及待地点火烫吸起来。 她很高兴他开始有了瘾君子的样子。 心脏的疼痛让殷之纯在最短时间内迷恋上并摆脱不了了可卡因,为了镇痛他开始直接注射,而且越来越频繁。 日籍导演三池的新片即将开拍。尽管男主角的位置因由摇滚偶像的推荐给了郝透,可三池执意要给他一个举足轻重的配角角色,他认为殷之纯的首次“触电”会让这部电影更有卖点。 霍伯特毫无疑问地被说动了,他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叫来了拳击俱乐部,让与他私交甚笃的三池亲自说服他。 可对方才说了没两句,殷之纯就显得非常不耐烦。他几次想拂袖而去,却被美国佬的粗重手掌牢牢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霍伯特用手指拖着殷之纯的削尖下颌,将那张苍白美丽的面孔粗暴地抬高,逼近的肥胖面孔堆挤出一个无比和蔼的笑容,“宝贝儿,你可以拒绝出演这部影片,可出于礼貌,你至少得把剧本听完。” 分秒被无限拉长,时间仿似静止。 谁都注意到了摇滚偶像的不对劲。他神情涣散,目光毫无焦点,手指不住地隔着衬衣抓起皮肤,动作粗暴得近乎自残。 那个该死的导演废话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迫切地需要可卡因。“别……别再说了……什么都可以……”最后殷之纯以一个乞求的声音说道,“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再说了……” 是的,可卡因让他变得不再尖锐,甘愿受人摆布。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霍伯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 ※ ※ 伤愈之后,摇滚偶像的首次登台选择了于挪威举办的摇滚音乐节。 那是全球摇滚乐迷“朝圣”的日子,各国的娱乐媒体都将目光锁在了北欧。 开幕晚会上,即将出场表演的殷之纯却在后台化妆间与随行的化妆师发生了争执。原因是他执意要化上占据了大半张脸的烟熏眼妆,可扎着马尾辫的化妆师托尼虽是个比郝透还娘炮的家伙,却敬业而又固执,坚称对方今天的演出服装搭配那种浓烈的眼妆并不合适。 带有侮辱性质的激烈言辞没有办法让对方屈服,怒不可遏的摇滚偶像一把将自己的化妆师推在墙上,然后拿起眼线笔自己在眼睛上涂抹了起来。 幸而这个家伙真的足够漂亮,这小孩子涂鸦般的化妆技术没有让他的脸显得太糟。 冲镜子里那个化着怪异眼妆的男人绽出无遮无拦的一个笑,满意地准备登台。 “还好……”脸孔被用力推撞在墙上的托尼爬起了身,小心地揉着鼻子说,“新垫的鼻子没歪……” 本已打算走开的殷之纯听见这句话立马掉回头,朝对方的鼻梁就挥去一拳。 “现在,它歪了。” 托尼捂着流出鼻血的鼻子,鬼哭狼嚎起来。 真的歪了。 殷之纯露出白牙,极是美丽一笑,“我认识一个很棒的整形师。回国后,我就带你去找他。” 既定要表演两首歌曲,可结果在第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就出了岔子。 “——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 乐迷们满心沮丧,失望透顶,因为他们所殷切期待的那种非人类的尖叫唱腔与巅峰高音并没有出现——才唱了没几句,殷之纯突然停下不唱了。他抬起脸,神色迷茫地望了望头顶上方,然后咬着下唇,看似很快乐地笑了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星辰般可爱,“对不起,我忘词了……” 乐队还在伴奏,音乐不曾停止。可他掉头就走,步履踉跄下,竟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十分狼狈地在满堂哄笑中爬起了身。 眼见摇滚偶像自说自话地要离开舞台,主持人慌忙上台来阻拦,“哦!之纯,你要到哪里去!” 他稍稍侧过脸,用最大的音量喊道:“我要去做爱了!” 麦克风把这句话扩音给了全场数万名观众。 当夜就上了世界各地的新闻报道。 整形师在病房巡诊的时候,从一个女孩正在看的脱口秀节目里瞧见了这一幕——这些日子,他刻意躲避着他所有的消息,哪怕知道他受枪伤入院,也强迫自己漠然处之。 尽管脸上缠着术后的绷带,可迟傥还是看见女孩露出了一种很失望的表情。 屏幕里的两个男主持开始用自己的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4 方式调侃起了摇滚偶像。其中一个掉头就走,然后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动作非常夸张而滑稽,活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另一个则一惊一乍地伸手相拦。 迟傥皱起了眉。 “哦!尼尔斯,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做爱了!”口吻、神情都与先前镜头里的殷之纯一模一样,简直模仿得惟妙惟肖。 “和一个女人?” “没准儿和一个男人……” “没准儿和一匹马……” “……” 肆无忌惮地嘲弄着摇滚偶像,两个男主持放声大笑,台下亦是一片笑声。 ※ ※ ※ 丢丑于异国他乡,殷之纯回国了。 “没准儿和一个男人……” “没准儿和一匹马……” “……” 桌球俱乐部的电视里放着同样的节目,客人们将爆米花和鸡块扔向电视,发出阵阵嘘声。 宓娜笑了起来。 她为自己调了一杯“黑色大丽花”,轻抿了一口。 如她所愿的,那个男人已身处悬崖边缘。 只需再轻轻推一把。 内间里殷之纯正蜷着身子躺在粗糙的弹簧床上,可卡因会让人嗜睡,他依然神志不清。 门吱嘎一声开了,女人拿着一支针管,走了进来。 “之纯,你该注射了。” “我不能再注射了……”他感到浑身都痒、浑身都疼,可还是断然地摇了摇头,“我控制不了……我好像快疯了……人们都觉得我像个小丑……” 宓娜将针剂放于一旁,温柔地托起那张精致美丽得令人屏息的面孔——当然,因为沉沦于毒品,它更消瘦了。“这正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所有人都因此爱你。” “真……真的?”那双淡色眼眸此刻是如此迷茫,如此无助,如此迫切地渴望真相。 女人的声音虚无缥缈,时远时近,像海螺吹出的浸泡饱满汁液的细袅音质揉擦着耳廓。 “当然,”她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笑了,“你母亲爱你,夏左泉爱你,迟傥也爱你……” “如果是这样……”殷之纯把头侧向一边,向宓娜伸出了已布着一片针眼的胳膊。“这样……” 他又睡着了。 女人满面瑰丽而愉快的笑容,将可卡因注射进了男人的静脉。 第45章 被损坏的贝阿特丽齐(4) 胖警察尤西正在吃一份加了重料的牛肉馅饼,他将肥厚的嘴唇张大至能让人瞧见声带的极限,满含愉快地咬上一口。大块的牛肉被牙齿撕碎,溅出混有洋葱与芥末味道的鲜美汁液。正当他要张口咬下第二口,接到上头的命令。 一个化妆师打电话报了警,说自己正在被人故意伤害。 他与搭档赶至高档住所外的时候,听见屋子里依然有器皿破碎的嘈杂声音。那个有点娘娘腔的亚裔化妆师托尼撒着哭腔说,“之纯,求你了……别再打了……” 把施暴的人带回了警局。殴打的原因很简单,他出于“好意”想带急需隆鼻修复手术的男人去见一位优秀的整形师,谁知却遭到了拒绝。 托尼在做笔录,尤西和殷之纯单独待在用于审讯的办公室里。 “那个……你还记得我吗?几个月前我们曾见过。” 发梢、面孔、衬衣上都溅着星星点点血迹的摇滚偶像看上去像醉酒的狂徒一般不清醒,缀着金色隐形眼镜的瞳仁显得迷离又梦幻,直愣愣地瞪着眼睛打量了对方好片刻,随后翘了翘唇角,“忘了。” “当时你被一个摄影师绑架,是我和我的搭档,在大街上把你找了回来……” 殷之纯忽然一步向前,向对方靠了过去。 像待宰的家禽看见了厨子,胖警察本能地往后退去一步,伸手摸上了腰间的史密斯威森三八左轮——他怕这个显然刚刚磕过药的男人会暴力袭警。 他真的“袭击”了他,但不是用拳头。 而是用嘴唇。 感到自己的嘴唇正在被另一个人的嘴唇擦碰着,就像两片凉飕飕的刀刃。尤西紧闭口鼻,不敢喘气,深怕一张嘴就有就戮的危险。 可那四唇相触的感觉到底是太柔软,太令人着迷了。 比之俊美挺拔的摇滚偶像,这个身穿制服的矮墩墩的男人简直化作了一滩泥。 “你这是干什——” 才放开对方的殷之纯趁他说话张嘴的空隙又堵上了他的唇。这回的亲吻热忱得多。他撬开他的齿扉,灵巧的舌头探近他的口腔,诱惑他的同时又主导着他。 成为警察前,这男人是个终日藏匿于不起眼的角落窥伺并幻想能亲吻拉拉队长的家伙,从未被人主动亲过,男孩女孩都没有。 这家伙虽是男人,可他是殷之纯啊。 一个痴狂的纠缠结束,尤西已经完全无法掩饰自已地满面痴迷的光晕,“天哪……天哪……”他喃喃自语,眼前这张男人面孔美得熠熠生光,无比圣洁——天使展开雪白两翼,正在他的背后向自己招手。 还想要更多的时候,倒被一把推了开。殷之纯皱了皱眉,“你刚才吃了什么?” 加了洋葱和芥末的汉堡已经凉了,他懊恼不已,这东西远不及身前这个男人的嘴唇可口。 “没关系。”将桌子上的零碎物件一股脑扫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他瞟了一眼对方的下身,又朝自己的下身指了指,笑了,“我们来玩点别的。” “我不能……这里可是警局……”胖警察开始用力揉搓他那只又大又酒糟的鼻子,紧张得前言不搭后语,他的身体已经随着那个亲吻起了会令人尴尬的变化,“我不喜欢男人……小时候男孩子们总嘲笑我胖…… “别那么多废话。你不想要吗?” “不是……这里不行。我们没准儿可以另约个时间,另约个地方……” “那就算了。”殷之纯轻勾起一侧唇角,就起身朝门外走,却被人扑抵在了墙上。 “他妈的,管他呢!” 他刚一摸上他的身体,他就叫出声音,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听到。 尤西不得不用力捂上他的嘴。 “别……别出声……我们悄悄把事儿办了,别惊动任何人……” 摇滚偶像被捂得几乎窒息,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可一被放开,立马又刻意地大声呻吟起来,如此往复了好几次。 肥胖的指头颤抖个不止,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把皮带解开。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5 裤子哗啦掉在地上。尤西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费力地套用着自己的阴茎,希望它能勃发到一个让对方满意的样子。 “这玩意儿虽然不够大,但它保管好用……”他的阴茎确实不够大,和这肥胖敦实的身躯根本不成正比,胖警察一面把唾液涂抹在龟头上,一面开始自说自话地叨叨,“我以前听别人说你对警察的‘情有独钟’,我还不相信……我从未碰过男人……女人也很少碰……你大可以放心,我没有病……” 那双淡色眼眸一直以一种鄙夷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 阴茎终于完全勃起了,他将他压在了桌子上,迫不及待地去脱他的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可身下的男人忽然不配合地用膝盖在他腹部顶了一下。 “你……你太胖了……会压死我的……”摇滚偶像将露着下体的胖警察一把推开,起身走往了门外。 与警察局长李迎面相遇。 警局里的李总习惯在略显鹰勾的鼻梁上架上一副眼镜,这显得他格外有气派和尊严。 唇边还挂有胖子贪婪的唾液,使得他的唇形超乎寻常的晶亮可爱。殷之纯伸出修长食指轻拭唇角,冲迎面而来的警察局长笑了笑,接着就轻蹭他的肩膀,摇晃着出了警局。 ※ ※ ※ 办公室里的尤西见了上司立马手忙脚乱地整理起了衣服。 桌上空空荡荡,而地上一片狼藉。警察局长面色不改地问,“你干什么了?” “头儿,我……我错了……”将裤子拉链迅速拉上,他故作轻松地嬉皮笑脸,很快为自己找到了说辞,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那个同性恋一定是太久没被人干了。一见我就宽衣解带,乞求我允许他跪在地上吮吸我的老二,我也没有法子……” “你是说,”李将一只十几英寸高的圣母像从地上拾了起来,透过反射成一片白光的镜片,仔细地掂看着,“他主动向你投怀送抱?” “可不是嘛,头儿!同性恋者就是那么下贱!”回想起接触那两瓣柔软嘴唇的香甜滋味,胖警察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吸溜”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过我得说,他的身体可真够令人不可思议的,光滑得像大理石,清香得像雨后的薄荷草——” “他允许你抚摸他的身体了?” “不是‘允许’,是‘乞求’。他还求我好好操他的屁眼,以那种迫切而可怜的眼神望着我,面孔实在漂亮得叫人无法拒绝……”看见李转过了脸,以一种非常严肃而古怪的神情望向了自己,便又马上改口说,“再漂亮也不能掩饰他是个下作的同性恋的事实!所以我推开了他,让他穿好衣服滚出去!”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警察局长握着圣母像慢慢向自己的属下走近,微眯眼眸,牢牢盯视着那张长有一只丑陋酒糟鼻子的肥胖面孔,蓦地笑出声音,“一餐能吃五个汉堡的肥猪,看肥皂剧会热泪盈眶的孬种,每晚都要对着色情画报打手枪的蠢货……可你居然……居然敢碰他……” 重物撞击颅骨发出可怖的声音,他抄起圣母像狠狠砸向了他的脸,一下一下。 办公室变成了屠宰场,杀猪般的痛苦嚎叫充溢其间。 血液混杂着鼻水溅上了警察局长的眼镜片,他也毫无停手的打算。甚至想砸碎这头肥猪的脑壳,让那炙化黄油似的脑浆也溅出来看看。 没人敢进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局长向来儒雅、克制、风度翩翩,从来没有这样。 ※ ※ ※ 三池的新片全片取景于希腊。从开拍那一天起,就引得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可拍摄过程却一点儿也不顺利。再一次涉足演艺圈的郝透尽心尽力,然而靠赔钱摆脱“故意伤害罪”起诉的殷之纯却从来不配合。不是和一群二三线的女星没日没夜地乱搞,就是沉湎于酒精和毒品无法自拔,清醒的时间远不如浑浑噩噩的多。 三池开始后悔了。拍摄的进度被一拖再拖。只有威胁殷之纯将把这一切告诉他的老板霍伯特时,他才会稍稍收敛一些。可没多久又故技重施,变本加厉。 触礁的沉船,霉烂的尸骸。不免也有人痛心疾首:他本不该这样。 郝透总在背后替永远不会准时出现的摇滚偶像辩解,“也许之纯在背台词。” “背台词?别逗了,殷之纯才不会背台词。” 钟楼的时间指向下午两点三刻。本该于上午完成的戏,却因为摇滚偶像还未起床而迟迟不能开拍。 “把他找过来!”三池大嚷出声,“随便他说些什么,然后替他找个配音!” 昔日同伴的对手戏。 两个人在摄像机前站定,一声“a”过后,众目睽睽下,郝透抬手就甩了殷之纯一记耳光。 出现便是一脸倦态的殷之纯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手指轻触脸颊,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伴随导演大声喊了的“cut!” 单眼皮男孩略一摊手,挺无辜又挺诚恳地眨着眼睛道歉,对不起,我好像串了戏。 可台词没说两句,郝透又挥来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振聋发聩,耳畔嗡鸣出声,殷之纯再精神萎靡也被激怒了。他毫不客气地朝郝透挥去一拳,两个年轻人很快拳脚互加地扭打在一起。 闹腾到这个份上,电影再没办法拍下去。三池冲片场的工作人员大喊着:“你们呆站着干什么?!快上去,把他俩分开!” 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前来探班的狗仔们则欣兴不已:头条的内容有了着落。 ※ ※ ※ 高大的古树萌芽出新鲜的绿,轻轻战栗,通牒浮风蹑手蹑脚的行迹。一些道不出名字的野花正于风中颤栗,无所依傍。 天的尽头燃起一片绚丽的金黄。眼前是人类古老的文明,以及逐渐隐逝于恢弘庙宇后的夕阳。殷之纯终于暂离了毒品与酒精带来的狂躁易怒的状态,与郝透并肩而坐,遥遥凝视着日薄西山。 或深或浅各自带伤,俩人良久一言不发,仿佛回到从前。 比郝透高出不少,也进行过专业的拳击训练。他擦破了一点嘴角,可单眼皮男孩几乎折断了肋骨,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往死里痛。 “我不知道你和迟傥这是怎么了。可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信,他爱你,或许……或许胜过谢罗彬爱我。” 闷声不吭。 “如果你见过他得知你失踪时的忧急如焚与患得患失,就不会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6 有丁点儿质疑他对你的爱情。”男孩始终注视着对方面无表情的侧脸,“如果我是你,不管什么原因,至少会拼尽全力去挽回一次,而不是现在这样自甘堕落,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试过了……” “拜托!你所谓的‘试过了’就是嗑药后找不到他的家门,然后被人一枪撂进医院?”郝透撇了撇嘴,强忍着脏腑的疼痛骂了一声,“以前我还觉得你挺酷,可‘吸毒’这事儿简直蠢透了,一点儿不酷!” “你干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张苍白失血的面孔忽然转了过来,与身边的人径自对视,冷冷地开口,“我从未爱过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比陌生人相熟些。” 郝透没有回避殷之纯咄咄逼人的询问目光,反而认真而长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本想好好修缮自己的措辞,好让自己进退自如,可犹疑片刻后还是决定坦诚以告,“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彼此都还是孩子,你背对着我,将音域拔上我永远不可能企及的巅峰,然后转过脸来对我微笑——”男孩的唇角绽出一抹弧,仿佛一道雨后横卧大地的虹倒映水中。那束目光透明见底,清澈得丝毫未沾染十年岁月的痕迹。“这种感觉刻骨难忘,不祈望回报,和你爱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那年他十四岁,他十七岁。 他的声线令人自愧弗如,他的面庞令人啧啧称叹。 好比一个羞赧懵懂的姑娘透过屋门缝隙偷窥邻家少年,十四岁的郝透一头扎于人后,一眼不眨地望着十七岁的殷之纯。 听见一枝埋于心间的花卉嘁嘁嚓嚓,蹜蹜生长。 郝透也说不明白,一唱歌就走调的自己怎么就会在选秀节目后被娱乐公司看中,成为了一个全由十几岁男孩组成的偶像团体的一员。 令人发指的走调几乎无药可救,可只要和殷之纯合声而唱,就总能被人赞许为“动听”——虽然那家伙经常无故将乐谱上的音调拔高,叫悄悄跟随的自己猝不及防。 “你非要这么正儿八经地说出这样傻气十足的话吗?”不客气地冷哼上一声。郝透还未丧气地翻全一只白眼,却看见身旁的男人别过头,微微倾下了脸。黑色额发飘于风中,唇线的弧度轻轻地挑了开—— 他发现殷之纯笑了。 第46章 我俩没有明天(1) 内脏稍有挫伤,死撑了几天的郝透不得不住进了医院。听说飞跃重洋来探望自己的人是霍伯特的情妇,不免好一阵子紧张,这美国佬在他们面前虽说永远是笑容可掬,可天知道,他手里到底攒了多少条无辜的人命。 可他看见进门的人,居然金发红唇,一身辣透的装束。 万菲。 郝透当刻就明白了:谢罗彬这家伙虽在电话里表现得大度,但显然不放心自己与旧情人同一屋檐,派人前来刺探军情了。 “一定是罗彬让你来的。”该死的,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现在沉溺于与“幻想”中的“父亲”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完全忽视了自己。“告诉他,我没事。” 果然,金发美人以目光巡视左右,开口便是,“你的那位美人前男友呢?” “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飞回国了。” “啊哈,戏都不拍了?可真够随心所欲的。” “导演气得跳脚,可也无济于事。那家伙清醒的时候就是这样神气。”这么句话脱口而出之时,郝透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一身伤痛的始作俑者是谁,反倒莫名地勾起了一个挺自豪的笑来。自己都没察觉。 眼见万菲大喇喇地坐在了病床边,拿起剧组人员送来的水果,在床单上擦了擦就塞进了嘴里,很有那么点要长久驻扎的意思。郝透不满地翻了个眼,一脸送客的表情,“你没事就走吧,我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小美人儿,他早来了。” “你……你是说……”男孩瞠目结舌,结结巴巴,“你上次说的那个‘魁梧强壮、身份显赫’的男人就是……就是……” 如果真是他,倒也一字不假。 “找到殷之纯后,我的仓库就被警察封了。何况现在古董生意也不好做……”玉指轻翘,万菲以一个极为妖娆的手势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说,“舞会上你们都把目光投给了殷之纯和他的整形师男朋友,只有他把赞美的眼神给了我。我可早就羡慕死了你们这一对一对的卿卿我我,也想身体力行地感受一回‘爱情’!” “你疯了吗?”郝透当下失声大叫,“他对人妖、变性人感不感兴趣我不知道,可霍伯特绝对不喜欢男人!” “因为我守好了最后一道关卡,他还不知道我是男人。” “你胆敢欺瞒一个魔鬼,”单眼皮男孩手足并用,张口就嚷,恨不能当即就劝服对方悬崖勒马,“简直是找死!找死!” “不喜欢男人?没准儿他会为我改变。”对自己的魅力颇为自信,万菲满脸不以为然。她细眉微扬,将嗓音掐得柔肠百结,十分笃定地娇笑起来,“你忘记罗彬家乡的那杆‘乙炔焊枪’了吗?” “殷之纯在他身边待了十年,也受控制了十年,可霍伯特从来没有碰过他。”郝透颇为不屑地回敬了对方一个眼白,“你还觉得那个美国佬会为你改变吗?” “这个……”金发美人垂下“她”的漂亮脑瓜,寻思了好半晌后,猛一拍大腿说,“看来这变性手术还是得做!” “你真的想变成女人吗?”虽然这人似乎乐衷于拆散自己和谢罗彬,可男孩的善良天性让他早已把“她”当作了朋友。“我想当时罗彬答应为你免费手术,如果你真的想做,早就可以做了。不是吗?” “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啊。”失神地与那双清澈稚气的单眼皮眼睛对视好一阵,素来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金发美人难得的低眉丧气,轻声说道,“我与我爱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有明天。” ※ ※ ※ 他先去了迟傥的住所,结果看见一个提着编织篮的黑人妇女走出了房门。屋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妈妈,别忘了给我带一只欧石南和百合编织的花环回来!” 殷之纯在门外静静伫立了一会儿,随后拉下帽檐,将脸埋藏于帽兜里。 往整形医院的方向走去。 好在那个人只是搬了家,还没换一份工作,还没彻彻底底遁迹于自己的视野。 “你搬家了吗?”接诊室里,摇滚偶像以一个整形手术咨询者的身份问向整形师。 “嗯。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7 ” “你们同居了?” “还没有,不过她偶尔会来住一晚。”迟傥轻抿着嘴唇,稍稍低下头,避免与那双淡色眼眸径直相视,“想咨询哪方面的手术?” “你是专家,你看着办吧。”殷之纯则不依不饶盯视着对方的脸,又问,“礼堂订好了?” “运气不错。有一对临时取消婚礼的新人让出了他们的礼堂。”两个人都这样,以顾而言他的只言片语维系着彼此间的医患关系。顿了顿,整形师说,“你的脸完美得超乎性别,全然无可挑剔,我的建议是你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开始生活。” “是吗?”他勾了勾嘴角,带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我怎么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太好看。” 本能反应地抬头看向了对方的眼睛,却在俩人的目光打了个触的瞬间移了开,“不,你的眼睛很漂亮。” 殷之纯稍稍前倾身体,逼近了男人的英俊脸孔,“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看着它说话。” 迟傥将脸侧开,没有答话。 “婚礼什么时候举行?”重又坐正,口气挺淡地问。 “最迟就是下个月吧。” “哦。”殷之纯笑了笑,看上去出奇的平静。他一直惧怕会听见他亲口说出这句话,真的听见了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之感,“恭喜。”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迟傥率先开口,“我前阵子在新闻里看到,你最近似乎过得并不太好。” “这儿。”他抬手一指心口,“7毫米口径的前装滑膛枪,一枪命中胸口。”停了片刻才继续说,“在医院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至少会来看我一眼。” “当时医院正值最忙的时候,我虽然不能赶去看你,但一直在祈祷你平安无事,出于……出于我们的友谊——” “liar!”他突然厉声打断了他。从再次相见开始,始终竭力控制的情绪终究到了崩溃的界点,瘦削肩膀止不住地颤栗,“友谊?那个夜晚你跪在我的面前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现在说,那是友谊?liar!” 伴随一阵强烈的蚀骨的渴望掠过脑际,摇滚偶像面色越加惨白,四肢也越加明显地痉挛起来。如同辛格瑞拉必须在十二点前逃离王子的宫殿,匆忙站起身,“我该……该走了……” 这样子太难看了。 尤其在他的爱人面前。 迟傥马上察觉出了事有蹊跷,他从身后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殷之纯,你在吸毒吗!” “我没有……没有……”惊厥更为剧烈,以至于殷之纯无法站立而跪倒在地。神志不清,呼吸紊乱,几乎喘不上气儿,却还不断出声辩解。但无法自控的身体已然完全出卖了他——这是可卡因的戒断反应,身为医师的男人当然不会不知道。“枪伤手术后,我用了一点可卡因来止疼……我没有上瘾,没有……” 他昏迷了。 男人膝盖点地俯下身,将自己的恋人紧紧搂进怀里。因为强忍内心的痛苦,他也在颤抖—— 他不知道分别之后他居然已经瘦成这样。 接诊室的吵嚷惊来了谢罗彬,从娱乐新闻里获悉片场斗殴事件的男人自然不会对这个一贯不喜欢的家伙有什么好脸色。他笑了笑,朝其它的医生吩咐道,“麻烦你们,将这位患有精神病的瘾君子扔到街上去。” 医生们犹疑不决,不敢上前。因为跪于地上的男人朝他们仰起了脸,眼眶红如染血,透着股令人畏惧而又不容进犯的凛冽,“你们谁敢碰他!” ※ ※ ※ 担心会与尹云撞个正着,没有把摇滚偶像带回新搬的住处,而是直接送回了他自己的家。 “那只是一个吻……”殷之纯躺在床上,毒瘾发作的痛苦稍稍缓解,毫无人色的面孔也渐渐有了些活气儿。这个从来恣意妄为的家伙至今仍把一切过错归结为舞会上与万菲的那个不加节制的亲吻,他断断续续地向自己的恋人作下允诺,“不会再有……不会再有下一次……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迟傥俯下目光,以一个有点哽的声音说,“好,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我没有可卡因成瘾……”这话听上去就有些许像孩子气的耍赖。淡色的瞳仁一片温柔而哀伤,殷之纯的声音听来细不可闻,“……真正让我上瘾的,是你……” 坐于床边的男人,执起恋人的手放于自己的脸颊。 不断亲吻他的手指,也不断点头。 迟傥看得出殷之纯已经非常疲倦了,可他依然死死睁大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地望着自己。 “睡吧。” “不行。” “为什么?” “不能睡着,如果醒来以后你又不见了,怎么办?” “阖上眼睛,睡吧。”英俊面庞泛起一笑,俯身吻了吻恋人的眼睛,“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 这一吻卓有疗效,他听话地闭起眼睛,马上就睡着了。 他解开他的衣扣,掀开他的衣领,轻柔而又仔细地勘看起他胸前的伤疤以及手臂上的针眼。 那些创伤的痕迹触目惊心,见惯了伤口和鲜血的整形师也不忍再多看一眼,他被一阵懊悔自疚的情绪给扼紧了。 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第47章 我俩没有明天(2) 才睡了不到两小时,殷之纯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担心他的爱人又不见了。 果然床边空无一人。 “迟傥!”他跳下床,连鞋也顾不上踩就冲往了卧室外,大声喊叫他的名字,“迟傥!” 打开了走廊里的每一道门,脚步声噔噔作响。太过于心急所以步履不稳,殷之纯踩空楼梯跌了下去,却恰好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我听见楼下有响声,所以去检查一下。”他确实看见了一个人影——警察局长李就像被狂热的爱慕冲昏头脑的小伙子那般,长久徘徊于房门外与窗台下,瞧见自己后立马驱车而去。虽然自己的恋人不曾主动提过,但他多少也从“老枪”这类与殷之纯关系甚笃的旁人口中获悉了这个男人的沽名钓誉与心怀不轨。不想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迟傥没有提及这一茬,只是问,“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混蛋!”怀中人惊魂甫定,瑟瑟发抖,迟傥感到身体被两条手臂牢牢箍紧了,“混蛋!别再弃我于不顾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以更紧密迫切的拥抱与亲吻来回应他,“我不信上帝,也没有座右铭……我唯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8 一想到的只是以生命起誓,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即使死亡迫在眉睫。 迟傥轻扶殷之纯的肩膀让他坐于床沿,自己则跪于他的脚边。他仰起脸凝望恋人那苍白美丽的脸颊——浑如圣龛里的雕像一般。将他的手握于自己的掌心,坚定的眼眸似星光熠熠,面庞英挺坚毅如燧石,又纯然不加掩饰满目的温煦与关切。 他以一首长诗中的首段作为自己坦承一切的开场白—— “杰西·詹姆斯的故事 你一定已经读过 他传奇的经历和星辰般地陨落 从你手上的纸间滑过 现在我要告诉你另一个故事……” ※ ※ ※ 万菲回国后头一件大事就是找到谢罗彬,让他为自己动变性手术。 变性是整形手术中很大的一项,不比五官手术这样的小儿科,所以谢罗彬非常慎重,术前再三向对方确认。直到万菲说,死了也不悔。 手术的步骤十分复杂,隆乳、阴茎摘除、造女性生殖器……首项是要替男人去掉喉结的软骨。 万菲的喉结本就不太明显,这也是为什么他伪装女人这么多年从未需要丝巾之类的物品做掩饰的原因。但既然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这一项手术总不可避免。 手术台上的“女人”头一回在这个男人眼前卸除了浓妆。到底是男人的骨骼,鼻梁高隆,眼眶凹陷。 其实模样倒很俊美。 戚露露在一旁准备用于吊针的麻醉剂。整形师与他那待完成的“作品”则聊起了家常。 “你确认那个‘老枪’就是你的父亲了吗?” “他离开的时候我太小,时间又间隔太久,我一点儿也认不出了。但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有一个人一定能将他认出。” “你是说,你的母亲?” 谢罗彬以一笑默认,然后戴上了口罩,而此时戚露露也将准备好的麻醉剂吊针扎入了万菲的静脉,“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看了自小相识的这个男人一眼,“自这一刻起,你将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隔了一层口罩,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温柔动听,一贯冷淡的烟灰色眼眸也显得比平常多出些感情。“准备好了吗?” 手术台上的人忽然愣愣地问出一声,“你有没有可能去喜欢一个女人?” “好比希特勒没有可能喜欢一个犹太人。”从微微眯起的眼眸可以看出他正在笑,看着麻醉剂随着点滴缓缓流入男人的身体,又说,“这个比喻不妥。但对另一方的厌恶是一样的。” “是不是没有明天?”麻药已产生了作用,万菲此刻全然忘记了继续伪装成女人,喉间滚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沉重,浑厚,也挺性感。 “什么?”谢罗彬稍稍一愣,随即顿悟过来,“只要是手术就不可能万无一失,但既然你把命运交付于我手中,我自然会不遗余力替你避免风险。” “不……我说的是……我们,”全身麻醉会让人犯迷糊,金发美人开始不依不饶絮絮叨叨地开了口,“我们是不是没有明天?是不是没有明天?” “多年前你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与当时一样。”他回答得非常坚定,从来不会在感情问题上拖泥带水,“是的,没有。” “就因为我不曾长有你父亲那样的单眼皮眼睛?” “这并不是全部理由。”男人的眼睛依然淡漠,声音也一样,“我一直以为我们有足够的默契,可以从此绝口不提。” 仿似要趁最后的机会把话说清,万菲费力地张了张口,却被进门的一个护士打了断:谢医生,您的母亲给您打来了电话,她痛哭嚎啕,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的母亲?”可以看见那两道俊朗眉毛皱了起来,男人摘下了口罩,取下了塑胶手套。他走往门外,对手术台上昏昏欲睡的男人说,“两分钟,等我两分钟。” 电话那头的女人不是精神病院里的母亲罗斯玛丽,而是郝透的母亲苏朵朵。 她声泪俱下地叨扰着谢罗彬根本听都没听清的问题。 待他好容易劝服对方挂了电话而再次走入手术室时,却发现手术台空空如也,即将做变性手术的万菲居然不翼而飞了! ※ ※ ※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比他大出几岁的男孩走至他的身后——哭泣着的瘦弱男孩回头的刹那,觉得那人就像上帝那样从天而降!逆着光,他的脸孔非常漂亮,眼眸是罕见的烟灰色,他冲他温柔笑了笑说,“你的上帝不能保护你,但是,裙子可以。” 由于常年被母亲骚扰,谢罗彬自小对女人敬谢不敏。辍学后的万菲开始满世界乱跑,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他蓄长了他的头发,并且染成了男人们都深为迷恋的金色。偶尔会循着借口去探望医学院里的谢罗彬,两个人打一场电动或者看一下午电影。独居的住所很干净,而且格调不失。这个拥有四分之一英国血统的男人品位一向很好。 有时谢罗彬会将头枕向他的膝盖,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电视里放着很老土的影片,妆容很老土的人讲着很老土的对白。那句很老土的对白是这样的:——如果告诉你我爱你会怎么样? ——如同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点上一支蜡烛。 万菲一直觉得这句台词相当荒谬,逻辑根本无从谈起——挂在嘴边的爱情很廉价,全然没有希望的爱情更廉价。与其无能为力,不如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有些事情还未开始就已无可挽回。 他对自己的拒绝斩钉截铁。 睡意升起,脑袋昏昏沉沉。一阵阵袭来的绝望之感仿佛海涛拍岸,而自己正被海浪推搡着快速前进。 奇怪的是耳膜里人声纷纭,闹得他睡不了。万菲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移动! 手上脚上的麻醉吊针已被扯掉了,将头使劲后仰,看见了一张颇为熟悉的男孩面孔。“郝……郝透?!”他挣扎着动了一下,却意识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你这个时候不该……不该在希腊拍戏吗?” “为了避免你意气用事铸成大错,所以我来了!” “什么大错?我想变成女人!我从小就想变成女人!”万菲被牢牢绑束在轮椅上,只得大起嗓门叫嚷,“谁让你多管闲事!快推我回手术室!” “你知道吗,我不偷东西很久了。”单眼皮男孩推着轮椅,在过道里一路飞奔,“可我不得不说,你是我迄今为止最伟大的作品!再没有什么比从一个医生的手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69 术台上偷走一个病人更让人兴奋了!”身体上的损伤还没好全,清秀面颊因为急速奔跑而涨出嫣然桃红,显得极为可人。“我的直觉从来不会错,我一早就知道你喜欢罗彬!可这世上值得爱的家伙又不是只有谢罗彬一个,犯得着这样飞蛾扑火?当然我得把话撂在前头,即使最后你变不成女人,也不准打他的主意……” 万菲几乎要哭了,加了点鼻音的嗓音听来嘶哑而浑浊,“你个笨瓜……” 作者有话要说:他传奇的经历和星辰般地陨落 从你手上的纸间滑过 现在我要告诉你另一个故事 那是关于邦妮和克莱德 ——摘自邦妮写的诗:《邦妮和克莱德的故事》 根据两人真事改编的电影名为《雌雄大盗》,又译为《我俩没有明天》“电视显示屏里正在播放一部黑色电影,一对亡命鸳鸯最后被乱枪打死,曝尸街头。”第10章中尹云看的电影也是这部,当然这(或许)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原诗很长,也很美。 感兴趣的姑娘可以网上去搜一下>< 第48章 我俩没有明天(3) 被当作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整形师自认为这样的谋杀天衣无缝。可是峰回路转,狗仔金奇的离奇死亡,让他被人盯上了。 迟傥从门缝里看见一张还算熟悉的女人脸,可开门的瞬间夺门而入的却是一个男人,眼珠略有些畸形地往外凸鼓,身形巨大浑似一堵墙。 男人自称霍伯特,便再没有更多的自我介绍。一看见整形师就扔出了一只小纸袋,他打开一看:全是牙齿,挺白,约莫二三十颗的样子。 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身形巨大的男人在说话,而那个名叫葛曼茜的女人只是从头至尾神情呆滞,一声不吭。 “……所以,出于正义,这位可爱的小姐会指证她面前的男人:为了一己私欲,向一个病人实施了非常残酷的谋杀。” 迟傥有些震愕地把脸转向了女人,她不仅是自己的爱慕者,也全然不曾获悉真相。 “对不起……”在那双明亮眼眸的愕然注视下,葛曼茜心怀歉疚,张嘴就哭。男人这才发现:女人的满口牙齿全被老虎钳拔光了,随着她嘴唇的翕动流出了暗红色的黏液。接着那张可怖的、空洞洞的嘴发出一种古怪的、带哭腔的声音,“迟医生……对不起……” 鳟鱼眼睛的白种男人扬手就撩了她一个巴掌。几乎打歪她的脸。 “他敲诈我的那卷影带,你看过吗?” “没有。”此时再狡赖太不明智了。反而以一个格外平静的声音回答对方的问题。 “没有留下多余的拷贝?” “我们的目的只是捞一票,”措词恭敬,可口吻却根本不屑一顾,“您的威慑力与控制力实在让人非常紧张,怎么还有勇气再节外生枝。” “啊哈,那太可惜了。”霍伯特面露惋惜一笑,啧啧叹道,“你真该看看这个差点被你毁了的家伙有多迷人——你一准会爱上他。” 迟傥没有说话,他对娱乐圈那些涂脂抹粉的偶像们从来没有兴趣。 “那家伙真的是条癞皮狗,一会儿寄来以往偷拍的相片表示投诚,一会儿又厚颜无耻地说要把一切公之于众。为了保护我可怜的宝贝儿,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把我的另一个宝贝儿都赶走了。”霍伯特环视着男人的住所,不太奢侈。 看来,那笔钱他根本没动。 “我本想好好教训你,叫你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可你的诚恳让我非常满意——不管怎么说,你宰了那个家伙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你保护了我的心肝宝贝儿!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 迟傥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一个美丽女孩溺死后泡得全身肿胀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活着,就已非常奢侈。 “把属于我的钱还给我,我可以给你一笔数额不小的佣金,甚至我还可以保证你从二级谋杀的指控中脱罪。但是,前提是你必须滚出这个地方,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谈判异常顺利,美国佬发现他的猎物没有垂死挣扎。 “谋杀犯永远是谋杀犯,”满面微笑,温柔地搂着女人的肩膀将她带往门外,他心满意足地回头说,“你洗不掉手上的血迹。” ※ ※ ※ 迟傥当面告诉尹云:没有婚礼了。祝福与歉意都真心实意: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不堪粉饰的错误,给女孩和自己所爱的人都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女孩掩面痛哭,为自己到底来不及披上嫁衣。 迟傥回去的时候发现,殷之纯将他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在外敲了敲门,过了一些时间,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求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那声音满是乞求,痛苦至极,似乎还带了点哭音。毒品的戒断症状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太多的人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而选择自杀。 男人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不愿意将那么糟糕的自己曝露在他的面前。 犹豫了半晌要不要把门撞开后,迟傥微微笑了笑,将手从门把上移开。 他坐在地上,将头后仰靠在门上。 隔着一道门,俩人近在咫尺。 房间里不时传来一种非常可怕的、全非人类的声音——似哭似叫,也似肉体在硬物上狠狠撞击。 门外的男人轻轻带起微笑,用一种调侃逗乐的语气,开始向自己的爱人讲述今天身边发生的琐碎。 他不确定,毒瘾发作时的殷之纯是否还能清醒地知道自己就在门外。 有一点声音,就不会太恐慌。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摇滚偶像从屋里走了出来,脸庞惨无人色,汗水延着额发掉下来,已将衣服浸了透湿。 他看见了坐在门口的男人,微微一怔。 听见背后的声音,迟傥站起了身,笑,“除了‘鸡蛋煎鸡蛋’我还会做别的,想吃什么?” “迟傥,真的抱歉……”他完全没有了食欲,咀嚼无比艰难而辛苦,吃任何东西都会呕吐。 “四肢疼痛,倦怠嗜睡,食欲减退,初期尤其明显,”走上前,双手捧起他的脸颊。眼眸轻眯,迟傥释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随即目光朝下,往殷之纯的腹部指了指,“医学上把这种症状称为‘妊娠反应’,最多不过十个月,就会不药而愈。” 摇滚偶像露出漂亮白牙,笑了起来——尽管现在这种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0 时候,任何一点面部表情的变化也会让他感到非常疲倦。他轻骂一声:“妈的。” 无须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他们经历了迄今为止最温柔细致的一场性爱。 殷之纯站在镜子前,脱去上衣,仔细注视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胸口的枪伤疤痕非常骇人,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洗完澡的迟傥也赤着上身从浴室走了出来,俩人于镜中对视。 肌肉坚实分明,那具深麦色的身体无疑更为健美,更具力量,愈加衬出另一个人的消瘦单薄。 殷之纯将头侧向一边,淡色眼眸稍许挪往别处,竟有了那么一丝不自然的羞涩,“我最近太瘦了,不好看。” 迟傥笑了笑,上前将他拥进怀里。 过去他们俩交欢的时候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以撕咬代替亲吻,以粗暴的拳脚代替温柔的抚摸,桀骜不驯的摇滚偶像总不甘示弱地想要占据主导的位置。而整形师总是不着痕迹地让着他、纵容着他的任性,然后在最必要的时候,翻身将他压回身下。 但这次不一样。 戒断反应让他像玻璃人儿那般脆弱,几乎稍一触碰就会浑身疼痛,抚摸、拥吻,所有的动作都必须尽可能的小心轻柔。 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摇滚偶像为无法节制的“纵欲”问题所困扰。殷之纯对于性爱的一些小嗜好,只有迟傥一清二楚,并且全部照办。比如他喜欢在“被进入”的时候同时被深深亲吻;比如他喜欢他在结束后仍在自己的身体里停留一段时间;比如他喜欢被他搂在怀里睡觉。 分隔多日,再一次品尝到完美的快乐后,英俊男人将自己的恋人揽进胸膛。 “我想,你现在必须做一个决定——去戒疗所,或者,我们一起努力。” 殷之纯翻到迟傥身上,俯下脸,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尤为纯净,苍白面颊尚未褪去性爱时才有的粉色红晕,非常美。 “那里有专业的医师和药物,但也一定会有无孔不入的狗仔们。他们会想方设法打扰你的生活,不依不饶地窥伺你的一举一动,他们会龇出獠牙,随时准备将你撕碎。”伸手抚上恋人的脸颊,“或者,我们,就我们俩,去一个僻静的地方。一个空气新鲜,依山傍水的地方,一定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助益。但是,”男人沉默了一会,然后敛起眼眉,神色凝重而又柔软欲化,“那会非常……非常的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到……”殷之纯点了点头,又将脸埋回了对方胸口,聆听那里传来的心跳声,那般撼人肺腑的深沉和动听。 “只要你在我身边。” 第49章 我俩没有明天(4) 万菲满面艳笑地坐在霍伯特的腿上,与他一起看着电视节目的时候,一个相识的男人走了进来。 霍伯特伸手在金发美人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她”就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电视播放着一个娱乐节目,一个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主持人正在进行街头采访。 “我一直想做这样一个节目,探究那些娱乐圈的畸形儿为何会如此深受宠爱。”主持人的表演带有卓别林似的夸张喜剧的风格,他揉了揉鼻子,然后挤眉弄眼地说,“比如那个当今世界最酷的摇滚偶像——唔,最近他似乎不那么酷了……好了,让我们再来听听歌迷是怎么说的吧。” 他以一个夸张的跳跃姿势拦住了一个长相挺不错的男孩,冲他嚷道:“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像殷之纯。” “什么?”那个漂亮男孩立马露出一种非常紧张的表情,他上下审视自己的衣着,“我穿错什么了吗?” 而另一个男孩显然对摇滚偶像不屑一顾,将嘴角狠狠往下耷拉,一脸嗤之以鼻,“殷之纯?听说他提着阴茎到处跑,见谁上谁!” “你这话可没有根据。” “根据?”男孩哈哈笑起,扯开嗓子叫了一声,“我要去做爱了!” …… “啊哈,你们手上是殷之纯的专辑,看来你们喜欢他!” 一群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嚷出声音:“噢,是的!他帅极了!” “好吧,我承认。他是比我帅……一点点……”主持人嘟嘴鼓腮,颇似不甘心地又问,“还有别的理由吗……” “他真的……真的很帅……” “还有呢?” “就是……很帅……” 迟傥从接受采访的那些人群中看见了一对十分面熟的父女,年轻女孩面红耳赤手足并用,不遗余力地替自己的偶像辩解,一旁的中年男人则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又义愤填膺——他想起他曾在跌伤入院的时候见过他们。 “好了,虽然舍不得,我还是不得不和亲爱的观众们说再见了。为什么呢?”他将那张滑稽的面孔一下贴近镜头,几乎把鼻子都压了遍,“因为我要去做爱了!” 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的美国佬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轻描淡写地笑笑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些只会煽风点火制造事端的娱乐节目制作人统统溺死在河里。”但从那张肥胖面孔上堆积的轻松表情中可以看出,对于这种近乎鼓吹的“贬罚”,他是满意的。 “听说你放弃了美丽的未婚妻,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霍伯特扬手接了起来。沉默着聆听半晌后,完全置迟傥于不顾地扬声骂道:“笨蛋!那些枪支当然是走私的!对于警察,你永远得小心应付多加周旋,因为他们都是不讲信用的混蛋,会随时掉过枪口,给你一梭子!” 仗着与警察局长私交甚笃,这个美国商人每年都会走私大批量的军火,而所有的枪支编号在册记录都会被人工删除,这样他的那些军火便会成为黑市上的“香饽饽”。利润相当可观。 然而这回,那些本该删除记录的枪支却出了纰漏。霍伯特知道,那只会戴起文雅眼镜的老狐狸心生不悦了,因为他所觊觎的美丽小羊羔至今未曾向他屈服。 必须想个办法。 美国佬抬眼看见了正于自己对面而坐的男人,慢慢地笑了:必须想个皆大欢喜的办法。 “你来找我,应该是为了某件会让我高兴的事?” 迟傥开门见山,“鉴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我认为应该终止一切演艺活动。” “终止一切活动?太残酷了嘛!他可以像过去那样,露个脸就掉头而去。反正人们对他这样的大耍性子早已司空见惯。又或者,”肥胖手指捻起一根雪茄,点了燃,“让他给自己来一针!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1 再喝几口烈酒和咖啡,立马就会精神饱满,充满干劲儿!” 酒精、咖啡因、可卡因的混合作用,虽然可以强力提神,但也极有可能让人一命呜呼。 整形师与美国佬对面而坐,暗暗捏紧了拳头。 “娱乐圈里十六七岁的漂亮男孩层出不穷,人们总有一天会对这个上社会新闻远远多过娱乐新闻的摇滚歌手审美疲倦。那屡次三番的失控行为已让他沦为笑柄,他的人气正在下滑,这是不争的事实。”男人神色笃定,言辞诚恳又满含底气,“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即使是最丰富的宝藏也有被开掘殆尽的一天。” “你的建议是?” “我会劝服他接触更多的品牌拍摄广告,也会鼓励他唱一些受众更广的歌,出演一些讨喜的电影角色。”明亮的眼眸径直相视,英俊面庞生出一丝冷冰冰的笑容,“前提是我们必须重新签订合约,那份‘百分之一盈利所得归你所有’的合同简直是狗屁!” “我还以为你的爱情没有铜臭味,”长有鳟鱼眼睛的面孔似笑非笑,口气也颇和气,“原来也不过如此。” “爱情固然可贵,但也不能食不果腹嘛。”迟傥挑了挑眉,“新的合作条约我要马上和你拟定。从现在开始,我还要你给我的账户定期汇一笔钱,作为我们‘合作’的佣金——当然你不能将这些告诉殷之纯。” 霍伯特不置可否,只顾吞云吐雾。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向对方说话,仿似在比谁的耐性更佳。 直到一支雪茄燃尽,霍伯特终于先开了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殷之纯猝死家中的情形——” 男人瞪大眼睛,愕得说不出话。 “人们会原谅并忘记他糟糕混乱的一生,而永远地缅怀他的音乐才华,他就这么永垂不朽了!想想玛丽莲·梦露,想想里弗·菲尼克斯,他们死后,生前用过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有了被拍卖的价值——我想那些将足以弥补我错失这个安琪儿的损失。”顿了顿,美国佬将雪茄烟碾烂于烟灰缸,笑说,“更美妙的是,人们只会惋惜他因吸毒猝死,而根本不会得知那过量的毒品是谁注射、又是如何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这是赤头露尾的威胁,他听得懂,也相信这个鳟鱼眼睛的魔鬼绝对干得出来! 迟傥觉得胸腔的火苗已近爆炸的界点,几番调整呼吸,最后压抑住自己不动声色,“不,你绝不会这么做!殷之纯带给你的好处远远不止是他的演艺收入,他的每一场演出都是你洗钱的大好时机,他的存在也让警察局长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嘴唇勾起一侧嘲讽的弧度,男人清了清嗓子说,“明天我就会带他离开这个城市,找一处好地方调养身体,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我相信为了我们大家都好,你不会出手阻拦。” 站起身,转身就走往门口。 “啊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让你将他带走?” 男人稍稍回头,又是一笑,“不妨试试看阻止我。” 只是轻咳了一声,那些被饲养于拳击俱乐部的打手就围拢了过来,将出门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个姓夏的小警察一开始也如你这般信誓旦旦,结果才挨了一顿打,立马就全盘推翻了自己的‘爱情’——亏他还是警队中的佼佼者。”霍伯特咧嘴大笑出声,整间屋子似乎也随他上下抖动的腩肉一起颤动,“虽然你的话极具说服力,我也愿意接受你提出的条件——但是,你方才表现出的勇气与决心,让我突然很想看看你究竟有哪里与众不同。” 高大强壮的欧洲男人将手中那些被磨得异常尖削的铁管钢棍摩擦出阵阵声响,就似响尾蛇发出攻击前的警示,迟傥不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夸夸其谈无济于事,整形师先生。”肥胖面孔堆出一丝阴鸷的笑,他说,“你得用更带劲儿的方式表达你的决心——只要你今天出得去,我就让你带他走。” ※ ※ ※ 男人很英俊,太阳很大。 肤色偏深,右眼眉骨处一道醒目的伤疤。那种浑如希腊雕塑般的俊朗五官与英挺轮廓,与欧洲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但是街头的男人女人不住将目光投向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英俊,而是因为他满身是血。 看上去非常糟糕。 路过街心广场中央的喷水池时,他俯身看了看自己的脸。面颊上的伤口隐于血污之中,反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头颅上的口子一直裂至眼角,鲜血不断外涌,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用手捧水洗了把脸,血液融入池水之中,须臾曳出一抹红。 广场到处是鸽子,不时哗啦哗啦扑扇翅膀,停了又飞。 男人凝神看了它们很久,觉得它们很自由。 脏腑破裂般的疼痛让他行走艰难,呼吸也很费力。像一支被抽掉烛芯的蜡烛,眼前一片不见光的黑。他本想在外面待一会儿,但很快想到了自己的爱人。 头上的伤口不会那么快收口结疤,他应该还在家中等着自己。 又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 滑过手掌,水很凉。 推门而入—— 另一个男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想来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太过于漫长的等待。累了。 男人在自己阖眸而睡的美丽爱人前蹲下身,伸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吻了他一嘴的血。 刚才,就是刚才。 我意识到自己如此无所畏惧地爱着你,是这么确信不疑的事情。 感受到一股带有血腥气的熟悉气息,殷之纯醒了过来。 恋人的脸连着一大片阳光一起映入了眼帘。 “你的脸……”看见了可怕的伤口和未干的血,他一下坐起身来,“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吗?没有伤疤,哪里还像男人。”迟傥向自己的爱人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似乎这一身血肉模糊的伤全然不在话下,“显然,一个能获得殷之纯青睐的幸运儿,身上只有一道小伤口是远远不够的。” 殷之纯几乎马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起身便冲往门外,“我杀了他!” 却被一双手臂从身后牢牢抱紧——那具单薄身体正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周身轻颤。 头部失血过多让他有些体力不支,迟傥不得不将身体的重量落一些在对方的身上。 “嘿,怪胎!”他将脸埋向他的颈窝,阖起眼睛,轻笑着说,“我们要去旅行了。” 第50章 宠儿(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2 天色将明未明,尚且睡意惺忪。汽车穿过一片乱剌剌的树林,停在了一栋不为喧嚣所叨扰的豪华别墅前。 一个美丽女人下了车。她素颜朝天,一头乌黑的齐刘海长发遮住白皙脸庞,穿一件白色的连身裙装。女人从手提包里摸出了钥匙,就在她要开门而入的时候,门被屋里的人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很高,也很英俊。只是脸上或深或浅留有一些淤痕,有些看来很快会好,有些恐怕久久不会褪去。 男人本有一双非常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但此刻他眉头紧锁、面容冷峻,看向门廊前美丽女人的目光甚至是非常严厉而不容靠近的。 有意无意的,他拦在了门口。 “尽管已经被你压在了身下,但他仍然是我的男朋友。”白衣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我是这间屋子的半个女主人。” “再也不是了。”迟傥高扬起两道又黑又密的眉毛,一脸酷寒般的不客气,“从今往后,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话我要听他亲口说出——听‘老枪’说你向谢医生请了长假,你们今天就要去旅行了?”宓娜作势要走往门内,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 迟傥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将可卡因带入了自己恋人的生活,在这个关键时刻宓娜的出现会强烈唤起殷之纯对于可卡因的渴求与依赖,会让他每一次忍受戒断症状的辛苦与努力付诸东流。 “我不知道殷之纯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能让你这样锲而不舍地想要毁掉他。但是,”迟傥牢牢盯视着女人的眼睛,“够了。你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已经够了。” “不,肉体的痛苦远远不够。”宓娜嫣然一笑,低声说道,“我要他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那样,体会到频率干涸的绝望——正如他当年对我那样。” “我劝你还是想想如何全身而退吧。如果霍伯特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的下场恐怕不容乐观。” “你这样的英俊男人,总不该像个八婆那般饶舌。” “激将对我没用。”忽又笑了笑,“对不起,也许我刚才说得不够直白,或许我应该这么说……” 七点整,这个地方的清扫员查德曼准时开车经过。从他的角度,看见的是个面色不善的英俊男人在和一位白衣直发的女孩在激烈争执。女孩几乎就是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不过男人的出众相貌却一清二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在远处逗留了小片刻,听到了男人扬起嗓门的声音—— “滚出他的生活!我不是谢罗彬那样的绅士,别逼我对一个女人动粗!如果哪天看到你的尸体一丝不挂地被人发现于荒郊,我不但不会意外,只怕还会欢欣鼓舞……” 意识到为人偷窥,迟傥向那个方向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清扫员查德曼悻悻地离开了。他想,可怜的女人,毫无招架之力。 待清扫员走了,不多久,女人也走了。 “那是谁?”从窗台处看见女孩背影的另一个男人,走下了楼梯。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更早就要离开,但因为殷之纯持续低烧,几乎走不动路,才延误至今。 “一个推销人员,已经被我赶走了。” “哦。”点了点头,殷之纯脑中很快出现了一个清秀女孩的身影——但是既然他的恋人不打算说,那他也不打算问。 “想不想看看一位美人。”迟傥迎上前,温柔拦住恋人的肩膀,将他带至车库前——一辆红色的捷豹古董敞篷车,晨曦下闪闪发光,仿佛焕然一新。 的确是位夺目的美人。 他轻拍了拍“美人”的引擎盖,“我们今天就将和她一起出发,一路旅行,变成那种歇斯底里公路片里歇斯底里的主角们。” “答应我,”殷之纯轻轻笑了,“你爱她可不能胜过爱我。” ※ ※ ※ 女人其实并未打算就此放手,待屋子里的一对情人离开,她重新出现在了这栋自己也颇熟悉的屋子里。 邀请了两位客人,一位已经到了,另一位应该还在路上。 “打我!”宓娜走至卢克身前,将他的手握起放于颊边,又重复了一遍,“打我,快!” “什、什么?”前车之鉴让卢克如何不敢在贸然向这个女人动手,他往后退去一大步,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懂……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太像是个阴谋。 “打我的脸,用力!” “你、你疯了吗?” “不,我很清醒。”宓娜十分自信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被人装进麻袋扔进河里,我劝你还是照我说的做。” 男人对视着卷发红唇的美丽女人好片刻,忽然扬手重重给了她一拳。脸颊肿了,舌头麻了,一丝血液流出嘴角。 “好。”女人抬起头,甩了甩凌乱了的卷发,“再来一次。” 因为遭到暴力对待而口齿不清,女人打了个电话报警。 “我本想劝我的未婚夫离开那个明星回家,可他却穷凶极恶地打我……那可真够可怕的……他扬言要杀了我,要让我的尸体一丝不挂地烂于荒郊……” “小姐,方便留下你的姓名吗?”于极度的恐惧中齿舌颤栗,那含混不清的抽泣声激起了电话那头接线小姐的强烈同情心。 “尹……尹云……” “好的,尹云小姐。现在,你告诉我你的住址,还有你未婚夫的姓名,好吗?” “我不能……不能……他有靠山,他一定会杀了我。” 接线小姐一再保证警方会确保她的安全,耐心地鼓励她说出伤害者的名字。 卷发红唇的女人在电话那头露出一个微笑,可她的声音听来依然恐慌而痛苦,楚楚可怜得像只待宰的羔羊,“迟傥,迟到的迟,倜傥的傥……他是一位整形师……” 然后在一声惊惶至极的惨叫“啊!他来了!”中挂断了电话。 恰于此时推门而入的女孩,正是尹云。 ※ ※ ※ 敞篷老式跑车,马力依然带劲儿。 “关上车窗好吗?你还没有退烧,不能再受凉了。” “不好!”病态一扫而光,殷之纯索性站在了车座上,进半截身体探出车顶。扑面而来的大风中,他甩着外套,大笑大叫:“wow hoho!it's my wedding trip!” 乡间的道路很宽阔,头顶上方是一片澄蓝的空白。如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琴匣,美妙的音乐便再也无法被关起来,红色美人忘乎所以地奔跑在灰茫茫的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3 林野间。 专注于开车的迟傥也不由得把头侧过去看了自己的恋人一眼,笑了,“真的有这么开心吗?” “你知道吗?”大约真的是累了,殷之纯重又坐回车座上,边咳边露出白牙大笑,“刚才我觉得自己正飞离世界,和你一起!” 公路旅行确实让人期待。目的地是谢罗彬的家乡,因为郝透认为那个地方穷乡僻壤,没人会认出摇滚偶像,正如当日没人认识自己。 对于自己的学长和雇员,谢罗彬抛出房子钥匙的那一刻完全表现出了出于友谊的慷慨。 对于这种“慷慨”迟傥自然也心存感激。 然而令人不安的事情也一直在发生。如果毒瘾发作,殷之纯就必须强迫自己离开迟傥。找借口去附近的杂货店买烟或者去树林深处小解。 迟傥从不揭穿他的谎言,尽管他一眼就看出了他那锥心刺骨的不自在。 直到有一次,他真的离开了很久。 迟傥担心他昏倒在路上,于是下了车去找他。 殷之纯蜷缩着身体,倒在一片悬铃木的树荫底下。 “不……别看我……”感受到爱人的靠近,他陷入了比毒瘾来袭更为恐慌的状态中,抬起手臂挡住眼睛,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正因戒断症状而无法控制地流泪,“这样太糟了……” “没关系,”迟傥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你本来就是怪胎嘛。” 将落在地上的一朵白色悬铃木花放进了恋人的手掌。花瓣非常干燥,临近夏天的温度暖如篝火,接着他用足劲道握紧了他满是冷汗的手。 致我最美丽的爱人。 “尼采说,‘极度的痛苦才是精神的最后解放者,惟有此种痛苦,才强迫我们大彻大悟。’” “狗屁!” “而霍布斯的理论是,‘人们生来就不断处于暴力死亡的恐惧和危险中,人的生活孤独、贫困、卑污、残忍而短寿——’” “很好,”殷之纯继续遮挡着眼睛,奇怪的是恋人的胡言乱语让他身体的痛苦缓解了不少,还有心思说出一句略带笑意的反话,“这些话真是既能提神又能鼓劲!” “还有一句你一定受用:聚散无常,死亡随时而至;让我们珍惜分秒占有彼此,享乐在当下。” “这话……又是谁说的?” “你眼前的这个男人,迟傥。” 殷之纯将挡住眼睛的手臂放了下来,被汗水濡湿的苍白面孔终于露出了笑容。 迟傥俯下身,将对方仍因畏冷而痉挛颤栗的身体搂进怀里,却感到往怀里搂进了一团火。 来自爱人的拥抱充满力道,骨骼、皮肤乃至内脏都疼得不堪忍受,可下身的快乐流遍全身,源源不断。 对天空坦诚,对大地坦诚,对正与自己交合的男人完全地坦诚。他们赤身露体地在人迹罕至的荒野里尽情做爱。 无所顾忌,全身心地投入。 好像一种瘾会被另一种所取代。 在狭小的后车座,在廉价的汽车旅馆,在简易的旅行帐篷,在道旁的麦地或树林里。最令人后怕的一次是一个开车路过的男人突然下车来解手,害得他们不得不躲入一块隆起的土块之后。迟傥捂着殷之纯的嘴——其实在家的时候他可以很安静地享受性爱,可一旦有人经过,就总爱弄出点夸张的响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结果那个男人在他俩的头顶上方抖出了阴茎。 幸好被一只猝然飞出的乌鸦打了断,骂骂咧咧一声,走往别处去寻撒尿的地儿了。 一身冷汗。 有时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头碰头地躺着。 “你从没有这样旅行过吗?我想你每年会到世界各地去演出,应该去过不少有趣的地方。” “讽刺的是,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却从来没有放松心情旅行一次。”埋头一番思索,神色挺黯然地说,“没有时间,也没有……自由。” “那太遗憾了。”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去非洲定居。”殷之纯将自己苍白的手伸向空中,看了看,“那里太阳更好,没准儿晒得黑了会让我看上去健康一些。” “可是……恐怕不可以。” “如果不进演艺圈,我也许会从军。我一直就想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而不是一只提线木偶,一个刑期永无止境的囚徒。”模样可爱地往恋人的怀里钻了钻,他蓦地笑了,“当然即便是木偶和囚徒,我也要立誓:除了你,再没有人可以拥有我。” 迟傥不再说话,他抬起眼睛望向空中:那里有不知名的鸟类飞过。 它们真的很自由。 第51章 宠儿(2) 女人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了,骨架也微微有些大,古典盘发梳得一丝不苟。面部轮廓不太似娟秀的东方女性,这般隆鼻深目的长相应该是个混血儿。整张脸的妆容十分得体,举止也十分优雅,可惜面孔浮肿僵硬得有那么些可怕,仿佛即将涨裂的气球表面。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报纸上是个面目清秀的单眼皮男孩,这个男孩最近重回了娱乐圈,因为参与拍摄的影片为映先热,成为了一众媒体追逐的对象。 候机大厅的电视里传来了一个颇为细致的男性声音,女人循声抬起了眼——又是这个男孩,正在接受媒体采访。 “你正在拍摄的这部电影叫什么?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与梦同行。讲述的是一个混迹街头的普通男孩一跃成为大明星的故事。这有点像我个人的奋斗经历,事实上我稀里糊涂地参加了选秀节目并签约了娱乐公司,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 显然,男孩的个人经历没能引起这位女主持人的兴趣。例行公事的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她话锋毕露,将矛头指向了已因故离开剧组的摇滚偶像,殷之纯。 男孩被问到了近些日子一而再出现怪异举动的摇滚偶像是否在吸毒,是否已经精神失常。 “不,殷之纯不是这样的。他向来特立独行,那阵子也许只是有些烦心事,现在已经全部解决了。”郝透神色凝重措辞认真地辩解,并努力把话题绕回影片本身,“希腊的外景拍摄刚刚结束。我们将在旧金山补拍一些镜头,并完成后期的电影制作。” “好吧,郝透。”眼见从男孩口里套不出更多摇滚偶像的秘密,女主持绕开话题,开玩笑地问,“你的粉丝是不是早已因你的复出而欢欣雀跃,蹲候在你的酒店外等待与你签名合影?” “其实不是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4 很多……其实只有……只有一个。”男孩羞愧地低下了头,不谙在公众面前撒谎,他抿了抿嘴唇实话实说,“她捧着花束站在酒店门口,对下了车的我说‘欢迎你回来,郝透。’我感动得差点哭了。” “如果殷之纯还在剧组的话,肯定场面不会这样。” “啊?没错。”郝透颇为大方地点了点头,“他的出色毋庸置疑,永远那么受欢迎,男孩女孩们都爱他。” “其实也不尽然,一定是她们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儿。”这个清秀单纯的男孩毫无明星架子,远比那个目中无人的摇滚偶像更好接触,女主持人也不愿给他难堪。于是打趣说,“要不要在我的节目里做个广告,告诉她们你住哪家酒店。” “比约梅尔大街上的泰勒酒店。房间号是……” 主持人立马截住了男孩的话,“嘿,我们还是留点秘密吧。电视机前的女孩们已经幸福地快要昏倒了……” 端端正正坐于候机大厅的女人听到这里,极不易为人察觉地勾起了嘴角。 ※ ※ ※ 一路停停行行,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大半个月。 真的没有人认识这位永远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的摇滚偶像,他们只知道这个漂亮得要人命的家伙和整形医师谢罗彬的同性恋人一样是个歌手。 郝透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小伙子,可他的歌声古怪得吓死人,所以谁也没有对殷之纯抱以什么期望。 白天迟傥和一些旧友长途通话,说着让人听不懂的土著语,殷之纯就和镇上的闲汉们玩纸牌。 园丁与狐狸。这种牌戏的玩法和二十一点差不多,庄家等着贪心不足的狐狸涨破肚皮,或者被见好就收的聪明家伙赚个盆满钵满。不过无论是否坐庄,摇滚偶像总是赢多输少,恨得人牙痒。难得输了的几回,他还会卷起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点着对方的鼻子说,“你耍赖!” 晚上他则亮着灯,叼着笔帽给自己的爱人写歌。 如果毒瘾没有发作。 戒断症状时轻时重,身体时好时坏。他当着恋人的面和新结识的镇上朋友大声说笑,大快朵颐着明明形同嚼蜡的食物,一转身就躲进厕所吐个昏天黑地。 那天小镇上的人都听见了一种非人类的声音——再也无法忍受住戒断时的那种锥心痛苦,殷之纯又将自己关于房内,四处翻砸物品,低声嘶叫,接着又演变而成不遗余力的恸哭尖叫。 人们围堵在罗斯玛丽的房子门口,这间房子已经出过一个疯子,他们在考虑要不要将第二个疯子赶出镇子去。 良久之后,异响才渐渐平息,殷之纯开门出屋。扶着门框依然举步维艰摇摇晃晃,面孔苍白如纸,眼眶血红,整个人看上去极度不健康。 人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你太、太危险了……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这样的……这样的疯子……” 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捡起石块就朝门口的男人砸过去。 迟傥一把将恋人搂进怀里,用背脊替他挡了下。 他掉过头,愤怒地嚷道:“这是私人住宅,我们干什么与你们无干,滚远点!”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被紧搂在怀的殷之纯忽然轻轻嗤出一声,不屑一顾地笑了。他轻推开对方,慢慢走下门廊。 “我和你们说过,我是摇滚歌手……摇滚歌手经常这样练习嗓子……大惊小怪……”走向停于花圃旁的红色美人,回头对身后的男人笑了笑,“抱我一下。” 迟傥心领神会,将他抱上了车顶。 存活于聚光灯下的摇滚偶像在这个地图上甚至找不到的小镇里拉开了演出的帷幕。那是一首他成名初期的作品,曲调低柔悦耳,既哀伤也喜悦,令听者五味杂陈,仿似忽然被揪紧了心脏。 “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唱,嘴唇轻蔑又冷酷; 他总是歇斯底里横冲直撞,好像在跳舞; 但如果你试着走近我,你会知道那不是我……” 走过黄昏的世界堪比深海,细长的月光垂直而下,仿佛耸立海面的一支洁白桅杆。远方山峦的庞然黑影如同一块沥青金属板,吞没了所有的光线和颜色。只有一个阖眸轻唱的年轻人定格于照相底片一样的天空下,化为不会泛黄的永恒画面。 迟傥连同镇上的人们一同屏息敛气,一眼不眨地看着或许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美景象—— 少年恋慕绿蒂那般,看着他;瞭望海上灯塔那般,看着他。 ※ ※ ※ 一夜寂静无事。 “你是谢罗彬吗?”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前来叩门拜访,他将目光移向了偎于迟傥身边的殷之纯,“那么……那么你就是……谢医生的恋人郝透了?”男人咋舌不已,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个相貌出众又相得益彰的男人,一点儿不觉得同性相恋有何怪异,反倒觉得他们天造地设般匹配。 “有什么事吗?”迟傥高抬下巴,眼神轻蔑,口气非常生硬。 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大闹,殷之纯又发烧了。 “电话打了很久却始终没有通。你的母亲……擅自离开了精神中心,她……”男人吞吞吐吐地辩解,“我们试过去找她,可找遍了小镇与周边地区都没发现您母亲的踪迹。我们也试过联系你,可你留在我们这儿的住址和电话似乎都是错误的。所以我想来碰碰运气,没准儿你会偶尔回来住一阵子,没想到真的在这儿碰见了你。” “你一定要小心!”他止住喋喋不休,转而对殷之纯谆谆告诫,“因为她不止一次地说,她要杀了你。” 第52章 宠儿(3) 郝透刚刚洗完澡,换上了酒店那种纯棉的宽摆浴衣。他的拍摄明天又要重新开始,所以打算早点上床。三池为了让单眼皮男孩可以安心专研剧本,泰勒酒店的这一层包给了他一个人,不准许外人打扰。 他拿起听筒想给恋人挂个电话,犹豫再三后还是忿然放了下。 他俩吵架了。 “我对一个陌生人的态度也比你对我的要热忱得多!”单眼皮男孩积压心底已久的怨气终于彻底爆发,他的恋人对他的工作完全不闻不问,正忙于和自己的“父亲”外出旅行,钓个鱼,烤个火,什么的…… “街头巷尾,现在满世界都是你的新闻报道,”烟灰色眼眸目不旁视,薄唇露出淡然一笑,“同样的,满世界都是你对旧日情人的念念不忘。” 郝透自知理亏,一脸尴尬地小声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5 解释,他对于殷之纯的言辞维护只是出于对对方推荐自己试戏的感激。 “无所谓,”男孩料错了恋人的反应,谢罗彬的冷漠显然与生俱来,他又笑了笑,“我们各忙各的,也挺快活。” “亲子时光,天伦之乐!祝你愉快,在地狱里!”郝透气鼓鼓地摔门而去。他想等那个眼眸冷酷的男人奔出门来挽留自己,可惜的是,他在门外候了好一阵子,最后发现房间的灯关了。 对谢罗彬的不满没有随着分离两地而有所缓解,郝透想:迟傥能做到的,这个混蛋半分也做不到! 风有些大,吹过玻璃窗的时候发出很瘆人的呜呜声。郝透下床去检查窗子有没有关好,却突然听见敲门声。 没有按门铃,而是敲门。不轻不重、绕有节奏的笃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男孩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便跑去开门。门后居然空无一人。 正当郝透掉过头去,门要阖上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的阴暗处蹿了出来,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 ※ ※ 郝透尖叫出声,待看清了来人,立马换了副凶神恶煞的口吻说,“妈的!你差点吓死我!” “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谢罗彬也舍得让你一个人出门。”不速之客是位身材非常高挑的金发美人,拈着兰花指对着单眼皮男孩一个劲地娇笑。 两个人刚坐下,便又有人摁响了门铃。这回是服务生,说是送餐。 “这么晚了,还吃?” “你懂什么?”万菲说着取出一块杏仁饼塞进了嘴里,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悠悠品呷道,“女人要丰腴一些才好看。” 女人这种生物他从没有深入研究过,想到多长了一斤肉都哭天抢地的苏朵朵,郝透叹了口气说,“真希望你是对的。”杏仁饼没尝,茶倒喝了一口。然后男孩一张口就将茶吐在了地上,“这么苦?!” 金发美人睨了对方一眼,口吻嫌弃地说,“罗彬可是不折不扣的绅士,居然看上你这么粗俗的家伙。”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总觉得你还对他图谋不轨。” “不不不,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我爱的男人。”“她”一口一个“我爱的男人”,显得如此理所应当,“他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了,可却仍然慷慨地表示愿意等待我变成真正的女人。噢!我爱的男人拥有海一般宽广的胸襟!” 明明是“海一般宽硕的身躯”吧,郝透撇了撇嘴,“怎么那么奇怪?他知道你是男人居然没有雷霆大怒把你扔进河里去?要知道殷之纯……” “就是你这副成日里‘殷之纯长、殷之纯短’的态度,罗彬才不开心。”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杏仁饼,万菲忽而绽开红唇笑了起来,“你知道么,他简直为我着迷!我们已经品尝过了性爱的绝妙味道,他干起来可真有劲儿……他将我压在床上,用那又粗又长的玩意儿使劲捅我的屁股——” “够……够了……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描述得那么详细。”男孩打了个冷战,打断对方说,“难道你还打算做变性手术吗?” “一半一半吧。”又捧起茶杯,呷了口茶。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来尤为令人毛骨悚然。 “你关门了吗?”郝透问向万菲。 “应该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关的门,和我有什么关系……奇怪,这茶好像有古怪……我怎么觉得使不上劲儿了……” 听到灯泡破裂的清脆声音。一切回归肃杀的黑暗。 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黑暗里传来:“我至今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的罗彬会喜欢你?他说你有一双谢楠的眼睛,可在我眼里你们相差太远。” 两个男人循声回过头——罗斯玛丽从昏黄的月光后,走出来。拖着一柄救生用的斧子。那张因为过度浮肿而泛出森森白光的面孔覆蕴悲凉的神情,她望着他。笑容哀婉而妖冶,头发盘得极工整,紧紧揪着头皮,好像要随时撕裂她的颅骨。 一步一步走向单眼皮男孩,步伐轻柔无声。 女人举起斧子砍向自己儿子的恋人——郝透竟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千钧一发,被下了药几乎动弹不得的万菲扑了过去,那一斧子没有砍在男孩头上,反倒砍在了他的肩上。 血液溅了呆立一旁的郝透满满一脸。 罗斯玛丽拔出溅出鲜血的斧子要砍第二下时,倒在地上明显处于劣势的男人拼命握住了斧柄。两个人陷入了僵持状态。 “你他妈……”伤口血流不止,眼见染血的斧头越逼越近,万菲嘶吼出声,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声音,“……你他妈不跑就……过来帮我……” “可她是……她是罗彬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 “我真恨不得用这斧子把你劈开……劈开看看……你的心到底怎么长的,非要保护会伤害自己的人吗……” “——mum!” 听到这一唤的女人抬起了脸,她慢慢掉回过头,看见了出现在月光中的一个男人轮廓。 她放下了斧柄,敛起眉目里的嘲讽,无限凄恻地看向了那个正慢步走向自己的男人——他又高又壮,面庞棱角分明,孔武有力。还有一双眸子漆黑的单眼皮眼睛。 “……谢楠……我的爱人,你回来了……” 唇线轻轻抹开,露出白森森的虎牙。谢罗彬一把夺过斧柄对罗斯玛丽重击一下,颈骨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女人撞碎玻璃,飞出了十几层楼高的窗台。 “goodbye,mum!” ※ ※ ※ 失血过多的万菲被抬上了医务警车,恍惚中感到自己的手被郝透紧紧握了住,他看见他眼眶含泪,听见他口吻坚定地在自己耳边絮聒,“你再不用靠裙子的伪装来寻求庇护,事实上你是一个挺拔、出众、充满力量的男人,是你救了我……” 他昏迷前,想起了那段总是被其他男孩用木棍狠狠砸倒的童年,那段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忍受痛苦用镊子一根根拔除胡须的青春期,以及那段好似蛾蚋扑向火焰般无望的爱情。 最后是一张单眼皮男孩的清秀脸孔不断放大在眼前。 旧痂脱落,新生的皮肤渴望光明。 手术顺利完成,没多久英勇的伤者就醒了过来。他发现谢罗彬和郝透都在自己的病房里。 “罗彬……怎么是你?”万菲问。 “迟傥给我打了示警的电话,我就来了。” “你不是好容易才能抽空去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6 旅行吗?和你的父亲?”郝透问。 “他也许是我的父亲,也许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在我童年弃我而去的男人,怎么比得上你的重要。”谢罗彬低头一笑,走上前将那张至今惊魂未定的脸捧进手心里,“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立刻停止对他的寻找。” 就在英俊男人朝自己的恋人倾过脸,要吻上他的嘴唇时,没想却被推了开。 “劫后余生的第一个吻不该给你。”单眼皮男孩突然俯身靠近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在“她”的脸颊边轻轻一吻。“谢谢啦。” 一段时间前,他曾吻过一个非常美丽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嘴唇像花瓣,也像蜜糖,令人心醉神迷,不甘罢手。可是万菲不得不说,那个唇舌痴缠的吻远远及不上刚才这轻柔一触,那般蛊惑人心。 他有点出神地望着单眼皮男孩和他的恋人,奇妙的是,这个心机匮乏、透着股傻气的男孩一直是他的假想情敌,他总想搞些小动作拆撒他们。 危机全无,雨过天晴。郝透躲进了谢罗彬的怀里,冲病床上愣愣望着自己的“女人”翘唇一笑,“本来就是男人嘛,装什么女人!” ※ ※ ※ 谢罗彬在恋人身边待了不到一周便匆忙赶回了医院。郝透问剧组借了辆车,打算接万菲出院。岂知对方一声不吭地自己出了院。 白跑一趟的男孩气势汹汹地跑到“女人”的酒店打算兴师问罪,结果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愣了住——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没错,一个男人。 万菲把头发剪了,也染回了黑色。 脸上干干净净,不带一点脂粉。 “你……你……”郝透张口结舌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于谢罗彬的风度翩翩,不同于迟傥的英挺俊朗,但真的还挺好看。“你……你……怎么这样了……” “如你所见,”男人轻描淡写地一耸肩膀,笑,“i am a man.” 声音低沉而浑厚,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掐着嗓子那么多年而不露马脚。 从巨大的震愕中回过魂来的郝透蓦地大叫一声,然后打开衣柜就开始帮万菲收拾东西,“快跑吧!你完了!霍伯特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第53章 宠儿(4) 旅馆内的一番云雨过后,气喘吁吁的男人将自己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与女人性交的滋味到底与男人大不相同。她的柔弱与柔软常常激发得他更为骁勇,他不再是一个当红明星见不得光的情人,而是这个女孩的救世主,这个认知让他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男性的尊严。 “我可以劝服他放手,但他提出要求让我把这些年欠他的抚养费一并还清。只要给他十万美元,他就答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女孩说。 “我可以动用我警察的身份去逼他签字,根本不需要给他一毛钱。”一口气拿出十万美元,对这个家境贫寒的小警察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 “可这样一来,他会不依不饶地追索大闹,我不想让你蒙羞,我想彻底了断,然后重新开始。”这话正中了夏左泉的心怀。殷之纯的存在已让他成为警队的笑柄,奚落和侮辱挥之不去,他不想重蹈覆辙。男人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即将女孩揽向了自己。他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背脊,将再次勃起的阴茎送入她潮湿的下体,以一个丈夫的口吻向自己的未婚妻作出允诺:“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带着钱来,然后带你离开……” 狗的阴茎长满肉刺,带给她欢愉的同时也让她痛苦;而她伪装成同性恋时,那些女孩的手指则尖锐而不怀好意。 只有这个男人,注视她的目光如此温暖,渴求她的身体时又如此温柔。甚至在心灵上,他也对她毫无保留坦诚以待,告诉她自己有除她以外的另一个恋人。 还是个男人。 用十万美元打发掉那个肮脏卑劣的老头以后,女孩跟随自己的爱人来到了他的城市。 暂住在旅馆里,等待夏左泉告别他那个身为明星的同性恋人。她坐在躺椅上,抚摩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边任凭午后的阳光洒落于额头、面颊,一边规划腹中孩子的未来。 男孩要让他成为足球运动员,女孩则让她成为芭蕾舞演员。 她还打算为他留长头发。 这是她一生最好的时光。 结果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女孩混在疯狂尖叫、彼此推搡的歌迷当中,远远看着那个曾与他共有一个男人的家伙。她不得不承认,尽管怪异的眼妆下是一双全无人类情感的眼睛,可这个男人真是美极了,她此生从未见过、恐怕也再见不到这样的美丽。 他俩之间最近时候的距离不足五英尺,她本想递上写着“you are a murderer!”的签名本,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在一群高大保镖的前后簇拥中走了。 可笑的是,她身旁还有一个女孩看见了她签名本上的话,然后痛哭流涕着点起了头:“没错,他就是个谋杀犯!仅凭一眼,就开膛破肚,盗走了我的心!” 听说,他很快就另结新欢,和同乐队的另一个男孩搞在了一起。 根据夏左泉留下的笔记本,女孩联系上了狗仔金奇。本想说服那个已被恐惧侵占了理智的记者凭借舆论的力量去摧毁那个上帝的宠儿,可是没过多久,那人居然死了。 她也看见警察局长对他点头哈腰,恨不能跪下身来舔吻他的脚背——尽管这个家伙从头到尾只摆了一张臭脸,笑都不笑一个。 上帝只庇佑强者,上帝爱殷之纯。 在地下诊所堕掉了腹中的胎儿——一团黏着血丝的皱巴巴的肉,也是一个本有可能成为优秀足球运动员的小家伙。 开始以一个妓女的身份徘徊于街头。 留长头发后,她风情万种,婀娜多姿;床上功夫更让男人神魂颠倒,欲生欲死。别的妓女时常还会对客人挑三拣四,只有这个女人无论对方多么丑陋肮脏,一概来者不拒。靠接客慢慢存上了钱,做了些整形手术来让自己看上去与众不同,其中最让她引以为傲的是隆胸手术——虽然每次束胸都会带来额外的痛苦。 她换了一个名字,宓娜。 也换了一身惯常的装扮,黑衣红唇,活像一只黑寡妇。 一只蛰伏了七年的黑寡妇,毒液蓄势待发,等待一击命中。 ※ ※ ※ 尹云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全身赤裸,遍体瘀伤,肛口的肌肉高度外扩,显然死前遭受到了暴力侵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7 犯。 作为帮凶,卢克在警方盘查时就已显得坐立不安,险些露出破绽。待警察一走,他就急不可待地找真凶商量对策。 “侵犯她的人是我,杀死她的人也是我,纠缠你的负罪感根本莫名其妙。” “你……你就不会睡不着吗?” “我不是冷血恶毒的刽子手,而是一个内心充满怜悯的行善者,我在帮助这个因男人的侮辱而日夜痛哭的可怜女孩早日解脱。”宓娜笑了笑,“有时死比活着快乐,虽然冰冷的人间抛弃了她,温暖的天国则在殷勤招手。” “你为什么不嫁祸给殷之纯,却要嫁祸给迟傥。”卢克颇为不满地说,“只凭一个报警求救的电话,一个目击证人看见的模糊侧面,恐怕不足以定罪吧。” “我曾经试过要他接受正义的制裁,不止一次,但毫无效果,不是吗?他是上帝的宠儿,凌驾于人类的律法之上——可他爱着的那个男人不是。” “你的意思……程子华也是你杀的?”见女人一脸泰然自诺,男人面露骇色,往后退去一大步,“天!你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七年前就疯了。” “霍伯特迟早会发现到底是谁在搞鬼!那时——” “霍伯特早就看那位英俊的整形师不顺眼,我想他一定会感谢我们给了他剜除芒刺的机会。”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宓娜又笑了笑,“找个地方躲一下,重要的客人来了。” ※ ※ ※ 进门来的是一个男孩,看得出他动完手术后的脸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男孩瘦弱矮小,可目光中满是可以焚毁人的愤怒与痛苦,他的姐姐被谋杀了! “我早就发现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可从不敢想,你竟然这么漂亮!” 面对梦中女神的褒奖,男孩微微红了脸。虽然此刻的他满腔愤怒,可一看见这个女人的妩媚容颜,一切负面的情绪都顷刻化为了乌有。 “我听闻了你姐姐的不幸,她一直是我的挚友,我为你感到悲伤。” “谢谢。”提起姐姐,男孩立刻又面露悲伤,抬手擦了擦落出泪水的眼睛。 “你姐姐遇害的那晚,是和谁约好见的面?是不是她的未婚夫?” 尹启迪摇了摇头,确实有人约姐姐出门,可似乎不是迟傥。“因为她面色凝重,出门时还说了一句‘我要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纵是结不成婚,要我伤害之纯也绝不可能!’谁知却一去不回。” “没有提及别的名字?” “没有。” 红唇微微露出一笑,女人握着男孩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刚一触碰,尚显稚嫩的脸孔马上就红得更甚了,挣扎着想要缩回,却被牢牢抓住而动弹不得。那异常柔软而奇妙的触感直直戳进了他的心脏,他头晕目眩、语无伦次,“我的天……我……我不该……” “也许你觉得我甘愿当别人的情妇,是那么下贱而不值同情,可我也有苦衷……我想让你触摸到我的心,我想让你触摸到我的灵魂……” “不,不是的……”看见那双摄人心魄的大眼睛噙起了泪花,尹启迪慌忙开口,“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最高贵的女人,只是你和我姐姐一样不幸,碰上了殷之纯那样的混蛋!” “我也想过像你姐姐这样离开他,可换来的只是威胁和恫吓。”女人瑟瑟发抖,埋脸抽泣,显得如此可怜而又无助。男孩手足无措好一阵,最终勇敢地挺身上前,将她搂进自己瘦小的胸膛里。 骤然间他相信自己充满力量,作下决定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别怕!纵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保护你!” 宓娜点着头,又哭了一会儿,随后站起了身。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上了膛的女式手枪,递给了对方。 从未亲眼见过手枪的尹启迪瞋大了双眼,犹豫着接是不接。 “用它来保护我,”她以情人般最妩媚最动人的眼波注视着他的眼睛,鼓励着他将手枪收好,“在最必要的时刻洞穿敌人的心脏。”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枪’,好不好?” 单纯的男孩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直愣愣地不知如何回话。 宓娜勾人一笑,指引着尹启迪躺在了床上,骑跨在了他的身上。躲在衣柜里的卢克将接下来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男孩的阴茎没有过人的尺寸,还像勺柄那般微微有些弯曲。 “我感到自己时日无多,我要抓紧活着的每一刻,向这个愿意为我奉献生命的男人奉献自己的身体……”手指与舌头熟稔地摩擦挑弄之后,她将裙摆撩高,褪下黑色蕾丝内裤,对准那可爱的小玩意儿,坐了上去。 “是那位整形师打电话约出了你的姐姐,对不对?” “不……不是……” 女人掌握着良好的摇摆节奏,如同自如操纵一艘船。极致的快感让男孩浑身战栗,毫无节制地呻吟出声,可他很快发现,对方似乎迟迟不肯给他最后的快乐。 “你有必要再一次确认你的记忆,是迟傥谋杀了你的姐姐,对不对?” “不……不可能……啊!” 阴茎冲撞摩擦湿润内壁的感觉销魂蚀骨,可无法酣畅淋漓地泄出却折磨得人几近抓狂。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交替而生,时被抛上云端,时又坠入地底。 “是不是迟傥,是不是?” “不……不是……啊,好吧……是他……”单薄的身躯痉挛不止,除了祈望交合的快乐,早已神思不清。他突然将上身挺起,与床面形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涨红脸颊大声嚷道:“是那个迟傥!是那个该死的抛弃了我姐姐的整形师,是那个该套上粉红色三角裤游街的鸡奸者!” 她是一个善于驯狼的女人,面对这样一个连狗都称不上的男孩,操纵他简直易如反掌。 宓娜仰面大笑起来,那张艳丽面孔因这个极度扭曲的表情而显得那么狰狞。抬起线条极美的两条手臂,一同拨散了如瀑的长发——她的头发就像最华丽的裙摆那般展于空中。接着她稍稍向上抽离了身体,随后又重重往下撞击。 男孩终于被引入了天堂。 第54章 宠儿(5) 尹云的死讯迟傥也知道了,仍在拍戏的郝透得知于谢罗彬的随口一提,然后立马煞有介事地给他打了电话。 迟傥的愕然多过悲痛,倒是殷之纯愣愣地坐在了窗台前,陷入了不知所想的沉思中。 一个人坐了很久,忽然开口说—— “餐馆招待的活儿非常辛苦,她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8 总是工作到很晚,然后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将一盒冰激凌放在我的床头……” 迟傥听明白了。殷之纯口中的这个“她”是他的母亲,死去的女孩长有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睛。 那个夜晚,他向他坦诚自己的过错给他带来的伤害,他则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那段最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 “她说,香草使人感到幸福,巧克力能唤起热情,朗姆酒则会治愈心头的痛苦……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冰激凌,冬天里卖不掉的存货硬得像石头,夏天还没拿回家时就已经全化了……可是每次看见她的眼睛充满期待,像个战战兢兢的小女孩那样期待着我的反应,我就总会装作非常喜欢的样子……”殷之纯埋下脸,几次咬住了下唇,轻声说,“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可我……控制不了……” 迟傥静静看着,静静听着,过了会儿他走向房间中央的床,坐了下。 “来,过来。”往后挪了挪,在腿间留出一人的位置,拍了拍床面,“坐这儿。” 本想将恋人环于怀中,结果对方却张开双腿箍住他的腰,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身上。 迟傥将手抚上殷之纯的后背,笑了,“你这样的姿势真叫人想入非非!” “不准‘想’,”低下头,两手扶着耳侧捧起男人的脸,含着笑容咬了咬他的嘴唇,“只准‘做’。” 正当两个人“你上我下”地嬉闹时,听见屋子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从窗口望去,尘埃四起,他们看见落日余晖中行驶而来约莫六七辆黑色的宾利。这是个不为人知的偏僻小镇,自他们居住以来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多这么名贵的车。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为首的一辆宾利车上率先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似乎是南欧人,可皮肤透着一种黄疸病人才有的颜色。一只硕大的鹰钩鼻耸于面孔中央,眼皮宽而眼角向下,黑色卷发束成马尾,长得像纸牌上的黑桃杰克。另一个是亚洲人,五官脸型看上去有些像韩国人。 而后又陆陆续续下车一些人,都是熟面孔——迟傥在霍伯特的拳击俱乐部里见过,尤其是黑桃杰克,这家伙差点用一根尖削的钢管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个洞。 “好久不见了,迟医生。” 殷之纯走上前,面色严厉地问,“你们来干什么?” “因为你离开的时间太长,老板为你感到担心,所以让我们来找你。” “知道了……”话没说完,便被黑桃杰克以枪托在侧脑上一个重击,倒在了地上。 一些红色的液体从耳后流出。 “之纯!”迟傥还来不及反抗,一支枪就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指使两个人将昏迷的摇滚偶像抬上了车,韩国人面孔的男人似乎是个新手,口舌有些发颤地问道,“他可是老板的心肝宝贝,可……可以这样吗?” “不打脸就可以。” ※ ※ ※ 宾利车队驶上回程。 穿过大片大片绿茵茵的田埂和弯弯曲曲的郊野小径,争分夺秒地一直向前,两旁的树木节节败退。 迟傥被迫与殷之纯分了开,坐在黑桃杰克负责驾驶的头车里,一个咧嘴就是一口金牙的家伙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并拿枪抵在了他的腰部。 “不要对这位大明星充满期待。”黑桃杰克从后视镜里瞟了迟傥一眼,似乎刻意要激怒他地说,“他所结识的一群人白天都是光彩照人的大众偶像,晚上却连牲畜都不如。” 觉察出后座的男人皱眉蹙额怒形于色,他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接着说,“我记得那是一场参与者全是男人的‘丁字裤派对’,我和平帕他们负责安保,免得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混进来捣乱。所有参与派对的人都必须穿着也只能穿着丁字裤——当然殷之纯除外,他有别的节目。现场请来了十个鼎鼎有名的脱衣舞娘,我认不全,我只知道当中最大牌的莫过于金赛尔。” “金赛尔?你是说那个演出从来一票难求的人间尤物,金赛尔?” “殷之纯不止请她来表演,自己也参与其中。我敢说那是脱衣舞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杰作!两个人把男女性爱的全过程以舞蹈的形式表现了出来,每一个动作都美得令人战栗而丝毫不龌龊,真是香艳至极——难以想象一个打小混迹街头只在成名后受过少许声乐训练的家伙,居然拥有这样无与伦比的艺术天赋,只能说,他是个天才。” “这听上去可真带劲!” “不,更带劲的在最后——最好的总要留到最后。临近结尾的时候,已经醉得神志不清、每讲一句话至少大笑三次的殷之纯突然宣布:在场的每个男性都可以选择一位脱衣舞娘,把她托举起来站着性交,并且持续性交时间最长的那个人将得到奖励,他所选择的那个姑娘此后的三天时间都归他所有。可大伙儿不依不饶,说这样的奖品远不够刺激。在一伙人异口同声的鼓动下,他只得追加了筹码——他自己。” “啊?结果呢?” “结果?结果可想而知,连金赛尔这样的性感女神都沦为了陪衬!那些不是同性恋的男人也都围着殷之纯转悠,每次刚被一个人放下来,马上就会被另一个举至悬空。我没计过数,可我确信,当晚至少有二十个男人在他后面那只可爱的小洞里进进出出……” 黑桃杰克又看了迟傥一眼——他看上去似乎不为所动,全无表情。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手背曝出青筋,骨节可怕凸起的手指深深嵌入了座椅表面。 “最后谁是胜利者?”韩国人面孔的男人问。 “听上去是件简单的美差,其实干起来可绝对不容易。抱着一个女人站立性交都很累,何况还是个男人。殷之纯再瘦,身高也接近了6英尺。那些成日里靠嗑药和节食过活的男模们根本干不了五分钟。最后还是个橄榄球联盟的超级明星抱得了美人归。”不留神地驶过一只深坑,车子重重地颠了下,他骂出一声“fuck!”后,继续说,“那个黑鬼模样挺俊,又高又壮,手臂比得上一般人的腿,一只手掌就能把殷之纯的两瓣小屁股全兜住。他把他的双腿分开,搁在自己的手臂上,手掌托着他性感的小屁股,一下就把他举到了半空——” 一只蓝樫鸟猝然从车窗前飞了起来,几乎撞上挡风玻璃。 似乎不满意讲故事的兴头一再被打断,风驰电掣的行驶中,黑桃杰克打开车窗掏枪就射,那只鸟应枪响落地。 他把枪塞回腰间,得意地笑了起来:“nibsp;shot!”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79 迟傥想回头看一看那只可怜的鸟,可惜完全看不见。于是他又将视线投向一段距离外跟着的另一辆宾利车。 殷之纯就在那辆车上。 身旁的金牙男人不耐烦地吼出一声:“坐好!” “殷之纯一边叫床——噢,这小子叫床的声音可比娘们还浪,一边又大笑着提醒周围的人别忘记计时。” “干了多长时间?” “二十六分钟。” “射精了?” “两次。” “我们的摇滚偶像还光着身子和美艳的脱衣舞娘们卿卿我我,那黑鬼就迫不及待地来取自己的战利品。殷之纯说,‘我不会跑的,可你至少得等我穿上裤子。’‘不,不需要。’那黑鬼舔了舔舌头说,‘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你一步也别想离开我的床。’他一把扯下窗帘裹在殷之纯身上,就像举起‘超级碗’的冠军奖杯那般把他扛出了门。” “后来呢?” “后来……橄榄球明星彻底迷恋上了摇滚偶像,可对方只想找个床伴玩玩而已,他们如胶似漆地黏了一段时间,就分了手,单方面的。那个可怜的黑鬼自此一蹶不振,深陷于服用违禁药品的丑闻,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类似的悲惨故事还有很多,都是确有其事。” 不为血淋淋的教训所警醒,韩国人面孔的男人反倒口气歆羡地问,“你上过他吗?” “我不行,霍伯特会宰了我。何况,”黑桃杰克努了努嘴,“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可他真是太美了,不是吗?”咽了口唾沫,叹息着说道,“啊,真想知道干他一回是什么滋味!” “你可以问问他,他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侧了侧头,大鹰钩鼻子在那张瘦长蜡黄的脸孔上留下一片明显的阴影。他用一簇不怀好意的目光指向了迟傥,“前提是他的后半辈子不用在牢房里度过。” 第55章 神助自助者(1) 他的爱人即将面临一级谋杀的指控。尹启迪指名是迟傥在案发当晚带走了自己的姐姐尹云,加上警方的电话录音和一个清扫工人的目击证词,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不利,警方不准予保释。 除了自己没人能证明他案发的时候不在现场。一旦罪名成立,面对迟傥的将是终身监禁。 霍伯特命人将他看在家中,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走私的军火何时可以上警方的“白名单”;而警察局长的第二任期即将结束,清廉、正直以及有些不近人情的公正让他被提名为下一任的国防部部长。 头部的伤口刚刚结痂,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住所。戒断症状依然存在,一点点身体上的疼痛都足以唤起摇滚偶像对可卡因的渴望,但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行。 他需要保持清醒,至少如果出庭作证,陪审团不会相信一个药检呈阳性的瘾君子说的话。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懊悔,懊悔过去种种出格的举动让自己像个该死的、不值一信的疯子! 感受到蚁群爬上他的一侧手臂,爬入肌骨,开始啃食他的肺腑;而另一侧,正有人用刀在一片片剔除他的血肉。 殷之纯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臂摊开撑着洗手池台,单薄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栗着。他大口大口地艰难喘气,同时一遍一遍对自我进行心理暗示: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婴儿断奶前也会大哭不止。 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镜子里的那个面容惨白、眼眶渗血的男人。 you&er. “极度的痛苦才是精神的最后解放者,惟有此种痛苦,才强迫我们大彻大悟。”但是,殷之纯发现自己更喜欢迟傥胡编乱造的那一句:让我们珍惜分秒占有彼此,享乐在当下。 ※ ※ ※ 在摇滚偶像被允许前来探视之前,警察局长特意吩咐属下好好“招待”了这位“贵宾”。 在被刻意安排的探视室里,两个人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相对而坐。 男人的英俊脸孔上出现不少新的伤口,血迹很新鲜,还没有干。 那双淡色眼眸此刻变得无限温柔而眷恋,他就这么看着自己伤痕累累还一脸笑意的恋人,不出一声地、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超过了五分钟。 “我真的……真的真的现在就想吻你。”戴着手铐,迟傥耸肩笑了笑说,“可惜那些穿制服的家伙警告我一定要与你保持距离。” 又是小片刻的沉默,殷之纯忽然轻轻勾起唇角,“你不正在吻我吗?” 两个人笑得如出一辙。他们非常默契地同时作下决定,要用语言来进行一场性爱! “我在你面前脱去了衬衣,你装模作样在准备手术资料,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 “岿然不动是假正经,我只想让你更着急一些。等到你脱得一丝不挂、撅嘴生气的时候,我就走了上前,将你抛到床上——” “你将我压在身下,一边咬我的脖子,一边用手指抚慰我的身体——” “我喜欢你胸口上的伤疤,也喜欢它旁边的迷人小点,我把它含在了口中——”说到这里的整形师看见看见自己的爱人露出一个微笑,随后他解开了自己的衬衣,将衣襟往两侧敞得很开,洁白的胸膛连着那个可怖的伤口都袒露了出来。 如同骄阳下行将干涸的人正忘乎所以地汲水一般,他们两个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时身在何地,肆无忌惮地“亲吻”、“抚摸”着彼此,任自己溺在对方赤裸裸的注视之中。 “我的身体服从它的意志地挺立而起,它迫切地想要起伏与摩擦,想要与你合而为一——” “可你发现根本进入不了——”殷之纯故意捣乱地说,“因为你的身体又服从它的意志泄了下去。” “哈哈!”迟傥露出白牙,大笑出声,虽然表情的突然变化牵动到了他的伤口,一大滴血沿着面颊滑落,掉在了桌子上。“时间宝贵,我们能不能省去前戏,直奔主题?” 李在外面的监视器里窥看着屋中两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他看见那个他如何接近不了的美丽人偶向另一个男人敞开了身体,配合着他的语言轻吟出了动人的声音……风度翩翩的警察局长全不顾形象地对自己的属下顿足大叫,“够了!时间到了,你们快进去把他俩分开!” 将衣服整理好,摇滚偶像来到警察局长的办公室,“我要和你谈谈。” “现在?这里?”意料之中,男人以一个优雅微笑将求而不得的愤怒与即将一偿所愿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0 的喜悦掩饰而去,“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今晚,我家。”殷之纯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角,“去我家的路线,想必你是非常熟悉的。” “不,我想还是在我家更为合适。我的孩子,我会依然如上次那般殷勤款待于你。”这只老狐狸向来谨慎小心,从来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陌生和被动的位置。 除了桌球俱乐部的那次。 他提醒自己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那次的“情不自禁”极有可能让反对他的人抓住把柄。把自己的声誉和一个声名狼藉的摇滚偶像联系在一起? 哦不,那太愚蠢了。 ※ ※ ※ 艳绿的乔木成排夹着街道,点满野花丛的建筑傍于河旁,每一场日落都能孕育出一幅绝妙的风景画。天气毫无征兆地开始热了,天黑得很晚。 摇滚偶像即将登门造访,警察局长看上去正在阅读报纸,是的——只是,看上去。他妥善地修饰了自己已经发白的鬓角,刮了胡须,喷了古龙水,甚至还把那些会动会发声的玩具一个不剩地收进了柜子——免得殷之纯又被什么忽然引走了注意力。沐浴后,这个男人在衣柜前踌躇良久。过于正式的礼服有些不合时宜的可笑,宽松的休闲装则让最后他挑选了一件海军蓝格子的珊瑚绒睡袍,吩咐女佣离开前仔细熨烫,恨不能让她把自己脸上的皱纹一并熨烫平整。 他看的这张报纸正大篇幅地评述他的功绩,严苛、挑剔的媒体评论员们对这个从未有负面新闻的未来国防部长基本持肯定态度。 除了说他是“一个更适合活于上世纪的、过于自律而古板的殉道者”。 门铃响了,可爱的客人来了。 套了一件黑色的宽大连帽衫,苍白精致的脸庞缩在帽兜里,一见为自己开门的男人就说,“卧室?客厅?在哪里做?” 殷之纯的脸惨白无色,颏骨的轮廓日显瘦削,眼神也透着一股子仇视般的冷峻,可李仍然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接着他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如同一个慈爱的父亲在为儿子探试体温,“之纯,我的天,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哪里不舒服吗?如果你身体不适,我们可以改天再谈。” “不要那么假惺惺。如果我现在掉头就走,岂不是叫你枉费心机。” “我的孩子,我也原意成人之美,让相爱的两个人能够长相厮守。可我的天职是将每一个罪犯绳之以法,我必须站在‘正义’与‘公理’这一方。” “正义?公理?”殷之纯勾出一个冷笑,“我们不如开门见山吧——放了他,我就是你的。” 这个交易太让人动心了。 李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警察局里的一幕,这个男人与他的情人完全旁若无人地调情,他听见他动情的呻吟,看见他胸口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人间罕有的漂亮粉红色,想象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做的事情,一贯阴沉克制的警察局长因此嫉妒得发狂。 “除了照顾你、保护你,我别无所求。”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帘是否拉阖得严实,他假模假样地说,“你就像我的儿子。” “你也这么变态地想要侵犯他们的身体吗?那我真该同情他们。”殷之纯将头瞥向墙头挂着的一家五口的照片,里面的三个男孩开怀大笑、个个精神,“为什么偏偏是我?你的身份可以让你得到数不尽的漂亮男孩。霍伯特手上就有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相信所处的环境是绝对安全而不会被人打扰的,男人终于原形毕露,他带着一脸怪异的笑容向这位可爱的客人走近,伸手去抓他的肩膀。“只有你是不同的。我说过,我只是一个一眼就深深爱上你的可怜的人。” “要我怎么相信,一个随时打算把我送进监狱的人竟然声称他爱着我?” “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爱情,我决定将把这个物归原主。”李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条项链,那条以夏左泉的头骨制成的项链。“你看,我把对你最不利的证据还给了你,还不足以表明我的诚意?” 摇滚偶像伸手去拿那条链子,对方却把手移了开。那张清瘦儒雅的面孔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在我们完成交合的‘仪式’之后,我会亲自为你戴上。” 微微皱着眉,闭上眼睛。殷之纯感受到眼前的男人用手、用嘴唇在自己身体上疯狂地摸索起来。“之纯,我的之纯!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指天发誓:此生我必须与你同床共枕!” 这种话说得他简直要发笑。 男人试图与对方接吻,他的舌头在那两片柔软漂亮的嘴唇上舔了又舔,却一直无法深入进去。 “有冰激凌吗?”殷之纯忽然睁眼推开了对方,“我想要一个冰激凌。” “现在?” “现在。” 对于这样不配合的举动,警察局长表现出了完全的大度与纵容。拉开冰箱,看了看说,“巧克力,香草,喜欢哪一种?” “朗姆酒口味的。” 面露慈爱一笑,随即给自己正在巡逻的属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市面上所有朗姆酒口味的冰激凌全买来。 ※ ※ ※ 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安全套套在了自己已经勃起一半的阴茎上,然后又套上了另一只。 冷眼旁观于一旁的殷之纯冷笑一声,“你认为我有艾滋,是吗?” “不,宝贝儿,你纯洁美丽胜过天使,这样肮脏的疾病永远不会与你相关。”驾轻就熟于虚伪,李面露一笑,“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冷哼一声,殷之纯光裸着身体伏在床上,开始吃冰激凌。 优美的背脊、纤细的腰与小巧挺翘的臀,一同形成了一道诱人至极的曲线。看见这一幕的李几乎失声叫嚷,“我不敢相信,竟能美梦成真!上帝终于听见了我的日夜祷告,将你赐到我的面前!” 迫不及待地跨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开始抚摸起那具背对自己的美丽身体。皮肤细滑如膏油,散发出一股说不上来的、非常清新好闻的味道。 他忍不住把脸贴了上去。 殷之纯挖了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停顿了下来——男人开始舔吻他的身体了,粘腻的舌头似不肯遗漏一处地滑于他的每一寸皮肤。 含在口中的冰激凌慢慢化了,朗姆酒的苦涩味道弥漫开来——几根柴瘦的手指游弋于他的光滑小腹,随后又抚摸上了他的性器。 太久没好好进食的摇滚偶像又有了一种呕吐的欲望,努力吞咽下去后他深深喘了口气,一脸满不在乎地挖了第二勺——回荡于身后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一个满含情欲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1 的声音呼喊起了他的名字,“之纯……我的之纯……我无瑕的宝贝儿……” 第二口冰激凌没有送入口中,握着勺柄的手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男人的手指已经探进了他的身体。 第56章 神助自助者(2) “你可真幸运,杀人都能逃脱制裁。”警察们冲他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快点回去!没准儿还能和你的美人儿一起吃一盒朗姆酒口味的冰激凌。” 全城的警察都议论纷纷,摇滚偶像和他的整形师情人,朗姆酒口味的冰激凌和那个见不得光的交易。 摇滚偶像短暂地告别舞台后,打算近日重新复出,来接整形师离开警局的居然是黑桃杰克和他的黑色宾利。 “昨天还是‘证据确凿’,今天却‘疑点重重,允许保释’,”黑桃杰克揉了揉他的大鼻子,阴阳怪气地笑出一声,“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殷之纯的小屁股实在太有魔力。” “你再敢说一句。”迟傥目视窗外,风景不动声色地倒退,青紫的伤口衬着他线条俊朗的脸。 “我只是实事求是。”意大利男人竖起中指做了个“连续捅”的动作,又以讥诮的口气挑衅道,“其实如果我想上他,也可以。我会操得他像娘们一样哭叫,然后死死抱住我的腿不放。” 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击,黑桃杰克瞟了对方一眼,嗤出一声,“孬种!” 霍伯特正和市长还有几位颇有身份的人物在一起,他告诉他们这里的拳击手只是九牛一毛,他还有更多令人称奇的手下们。他看见了刚刚脱身于囵圄的英俊整形师,极是热情地冲他挥了挥手,“迟医生,我就说过,只要我们的关系一旦突破那个障碍就可以突飞猛进!”美国佬身边又有了一个女人,一样的高个子、金发、美艳动人,但她不是万菲。“我最近还有个小麻烦想请你帮忙。” 迟傥拾起了一只掉在地上的拳击手套,不答话,反倒问,“我可以吗?” 美国佬大方地耸了耸肩,“选一个对手吧。” 迟傥爬上拳击台,缓缓扫视了一圈台下那些人高马大的拳击手们,最后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 黑桃杰克。 “上次你的表现的确让我吃惊,”霍伯特几乎失声大笑,拍了拍自己手下的肩膀,“可我得说,那是我的伙计们顾念你的身份没有痛下杀手。” “老板,”黑桃杰克舔着嘴唇笑了,高耸的鹰钩鼻子就像一把刺刀,“您可以和市长先生打个赌,我能多少拳内把这个孬种击倒。” “我下注你赢,迟医生。”肥胖面孔挤出一个颇为慈爱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说,“fight for your love,不要让我失望。” “我可不是你那个爱光屁股的小宝贝儿,吃他一拳头感觉就像被挠了痒!” 迟傥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勾了勾嘴角,随即脱去了上衣。男人阔肩窄腰,手臂强健有力,肌肉的线条非常丰富。深麦色的宽厚胸肌像抹了油一样光亮,块块腹肌间的沟痕仿佛是用刀凿出来的。这具充满力量、毫无赘肉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性暗示,美国佬身边的金发美人一看见就捂脸发出了赞美的惊呼。 黑桃杰克正要戴牙托,迟傥对递给自己牙托的女人说,“我不需要。” 以至于对方也不得不抛掉了牙托与拳击手套。 黑桃杰克的拳击水平是职业水准,懂得利用身体的摇摆躲避进攻,也懂得以勾拳佯攻寻找对方的空门,可迟傥极少闪避,也从不合起手肘进行防御,他只选择一种打法——一拳距离的正面击打。这种完全暴露自己缺点的打法残忍而嗜血,与天资和技巧全然无关,近乎同归于尽,令人措手不及。 每一个重击都有四五百磅,骨头发出松枝折断时才会有的声响。这根本不是两个男人在比拼拳头,而是两头野兽在殊死厮杀。他们用头互相撞击,满脸鲜血,喷出口的唾液、胃酸溅得到处都是。场面非常血腥。 “你大可以杀了我!”最后,手骨折断了的黑桃杰克倒在地上,嘶声嚎叫起来,“反正你美丽的小情人动动他的小屁股,你就能逍遥法外了!” 如果不是市长在,他真的会杀了他。 “哇哦!”霍伯特对这场精彩比赛赞不绝口,“迟医生,你真该考虑改行当拳击运动员!” 迟傥把脱臼的下巴关节推回原位,拿起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在一群拳击手张口结舌的注视中走出了门。 ※ ※ ※ “你知道吗!”门一打开,摇滚偶像就扑进了恋人的怀里。他跳上他的身体,双腿跨于他的腰间,两条胳膊则死命搂住他的脖子。他在他满是瘀伤的面孔上轻轻啜着、狠狠咬着,近乎疯狂地吻着他的眉弓、鼻梁与嘴唇。隔着薄薄的衣衫,迟傥感到与自己热烈摩擦的这具身体仍然发有高烧,但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愉快,“我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 “伟大?”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殊死搏杀让男人筋疲力尽,虽然配合地托着恋人的臀和后腰好让他不会从自己身上掉下来,可对于这番近于疯狂的热情却始终无动于衷,一双明亮眼眸此刻看上去非常寡漠,“你把这件事,称之为……伟大?” 被抱至半空的殷之纯感到无比安心,松开紧搂对方的手,开始去解两人的裤子。 “是的!伟大!比二十一点更冒险,但是我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快乐会让自己的恋人痛苦得体无完肤,苍白面孔此刻散发着逼人眼目的光亮,美得如此不可思议,“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来到我的身体里,”他调皮地眨着眼睛,开玩笑说,“我想看看一位船长换一个姿势驾驶他的军舰,能航行多远。” “你是怎么做到的?” 托着的手冷不防地松了开,摇滚偶像掉在了地上。 他仰起脸看着恋人的脸庞,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迟傥深深叹出一口气,顿了顿说,“怎么做到在白天、在那样的环境下向我示爱,晚上却又马上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为什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应该对你的牺牲表示感激……”没有看他的眼睛,迟傥的目光落在了殷之纯的胸口,夏左泉的头骨项链赫然挂在那里。“可我做不到,我现在的感受好比落入沼泽,浑身都是臭气熏天的泥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瞳仁淡色的漂亮眼睛瞪得更大了,所有烈烈燃烧的热情与快乐都被对方的冷淡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2 反应给浇熄了,那张美丽面孔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受伤的表情。“你是说……我肮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向任何人妥协……” ——你恐怕如何也想象不出,殷之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会甘愿做出什么样的妥协与让步。 “这是我唯一想到可以帮你的方法——” “你所谓的方法,包不包括一个晚上和二十个男人性交?如果你的方法就是这样,我宁可坐上电椅!”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结果却让他以最卑贱的方式换回了自己的自由。 这个男人无法解释是怎样的痛苦驱使着自己对恋人如此口不择言,事实上从进门的第一分钟、不,第一秒钟起,他就想把他抱进怀里,吻到他窒息为止。 可是,单是一想到他为自己做出的牺牲、一想到他被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摁于身下的画面,迟傥觉得所有的理智都在崩溃,已经要疯了! 对于自己,他愤怒、鄙视、甚至无比厌恶;对于自己的恋人,他心疼、自责、充满歉疚。 不可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殷之纯完全地愣了,直勾勾地盯着恋人紧蹙眉头的脸庞半晌,突然挑出一丝冷笑说,“不,不是二十个,是三十一个,包括那个打橄榄球的家伙——” 迟傥一拳就砸在了墙壁上,骨节断裂似的巨大碰撞声听来格外骇人。 “我不是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我甚至没有念过中学!我十岁开始就频繁向各种各样的男人脱去裤子,你如果嫌我肮脏,现在就滚出去!”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有什么资格怪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措词太过激烈,他走上前,想好好抱一抱自己的爱人,“可是妥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比狼更贪婪的家伙们会得寸进尺,他们总能想出别的办法来控制你……” “是啊,除非我死了!”殷之纯嚷出一声,就重重推开了对方,摔上了卧室的门。“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你!” 透过窗帘,他看见他的恋人走至了楼下,稍稍停了停脚步,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该死的……混蛋……”殷之纯将头后仰抵在墙头,咬着嘴唇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擦了擦又红又烫的眼眶,“fubsp;you!” 走到一个确信自己恋人看不见自己的地方,他捂脸蹲在了地上。 这个浑身是伤、刚才像头野兽那样搏击的男人发出了一种撕裂肉体的哭声。 ※ ※ ※ 天空飘起了夜雾,警察局长把自己的一个忠诚下属叫来了家中。当然,这回不是让他去买什么朗姆酒口味的冰激凌。 他替他倒水,这个从不曾有过的举动让胖警察尤西坐立不安。 “上次那么粗鲁地对待你,我很内疚,也感到抱歉。” 头儿的格外青睐让他受宠若惊,使劲揉了揉那个又大又圆的酒糟鼻子,“我无视警队规矩,罪有应得。” “我想让你升职,但我最近有个困扰,需要你帮我解决。” “什么困扰?”胖子立了个笔挺,扬起嗓门说,“我一定完成任务,不会让您失望!” 尽管除了他俩就四周无人,可是警察局长还是作了个“小声”的手势,继而压低音量说,“我要你想办法杀死一个人,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用枪,最好给人的感觉是意外。” “是那个整形师,迟傥吗?”尤西当即自作主张地断定,既然已品尝过摇滚偶像的美味,这个男人便再没有办法容忍与别的男人一起分享他。 “不,不是。”那张瘦削古板的面孔在月光下透出一丝阴鸷的气息,细细眯起的眼睛显得冰冷而残酷,“我要你杀了殷之纯。” 第57章 浴火重生(1) 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男人被摘掉了脸上的面罩,缚住双手的绳索。迟傥扫了眼前那个身形巨大的男人一眼,“你想叫我过来,可以用‘请’的。”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环境,仓库看上去废弃很久了,天花板密密爬着一层蛛网,墙头隐约还有血迹。不远处停着那种医院里非常常见的移动病床,只是上面罩了一大块黑色绒布。两只黑色皮箱打开置于一旁,里面的手术用具一应俱全。 这个仓库自从出了一件悬而未决的凶杀案后,就被警察查封了。 “你还没有完全脱罪,整形师先生。对于那只可怜小鸟的死亡,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那天我见的女人不是尹云,是宓娜,她有意给每天准时开车经过的清扫员一个假象。”稍一停顿,男人说,“程子华的绑架案似也与她有关,我敢说,这个女人对之纯别有用心。” “啊哈,”美国佬抽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贪婪地嗅了起来,“我一直觉得这美丽神秘的小娼妇浑身上下透着股劲儿,让人不寒而栗的劲儿。” “你把我绑架到这里来,就为了问这个?” “不不不,这次找你,和你的小情人没有关系——事实上,和我的小情人有关。原本上次‘请’你在拳击俱乐部相见,可由于市长先生突然到访,我没法跟你说出我的小小请求。”霍伯特走向了那张罩着黑布的移动病床,“对于这位可爱迷人的‘小姐’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但是‘她’居然试图离开我,并对我说,‘她’爱上了别人,而那个人希望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将未燃的雪茄叼入嘴中,捻了捻手指,眨了眨他的鳟鱼眼睛,笑了,“我可以拥有数不胜数的像他这样的高大耐操的婊子,我本来想成人之美,只要让他告诉我他爱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可他竟然紧咬齿冠,如何也不肯开口。这让我感到了侮辱……” 说到这里,男人揭开了移动病床上的那块黑布—— 一个被捆缚着的、全身赤裸的男人。 这个男人原本是个女人,迟傥自然见过。 万菲。 “我的心肝宝贝儿最近表现出的乖巧顺服让我感到很满意,可我始终觉得,迟医生,我们之间需要一纸更强有力的合约——你今天完成这个手术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证明我们超越了合作伙伴的关系,而是彼此相亲相爱的家人!” 这样的措词与口吻让迟傥感到恶心,然而出于医生的本能,他走上前检查了病床上的男人,摘掉了封住他嘴的胶布。 在他身后的霍伯特继续说着,“我讨厌不忠诚和不尊重,所以我决定让这位可爱的‘小姐’尝些苦头。”肥胖面孔露出一丝冷笑,“他的变性手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3 术将在不施麻醉的情况下完成。你没问题吗?” 万菲瞪大了眼睛,看着向自己靠近的整形师,惊恐地叫出声音:“迟医生,求你,别这样!” 霍伯特对已是黑色短发、看不出一点女人痕迹的男人说,“宝贝儿,现在告诉我你爱上的那个家伙是谁,还来得及。” 可他只是一味呼救,显然根本没有打算说出那个名字。 “我们的警察局长可不太喜欢你,既然他已经品尝过了那只可爱的小羊羔,恐怕就更不喜欢你了——”男人低下头,攒紧了手中的手术刀。“凶手还未归案,即使他一意孤行要将你送进监狱,只要由我替你说情,你入狱的几率也等于零。可如果再让我们可爱的小羊羔上门,城里的朗姆酒冰激凌都卖光了。” 迟傥挑选了一把手术刀,以一个极为冰冷的眼神看向了病床上的万菲。 完整的变性手术不少于六个小时,这就意味着,他将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任人宰割六个小时。万菲的恐惧不断升温,“迟医生,你不能那么做!我救过殷之纯,你忘了吗?我把他从这个肮脏的仓库带回了你的身边,你不能这么做!” 注视着那个动弹不得的男人,那个向自己苦苦哀求的男人,整形师皱着眉,一言不发。英俊面孔就如雕塑般冷酷而毫无感情,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免受再一次的伤害,这样一个手术算不了什么。 冰冷的手术刀抵在了胁下,恐惧终于达到了沸点,被绑于病床的男人疯狂地挣扎,不遗余力地嘶声叫嚷,“求求你,别这么做!求求你,别!” 打手们守在门口,黑桃杰克拿来了一对硕大的硅胶人造乳房,坐于一旁观赏的霍伯特笑了起来,“噢,这个尺寸我喜欢!” 另一个男人拿来了一只录音机,“为了避免过多的噪音影响你的手术发挥,老板给你准备了一点音乐。” 按下一个键,歌声飘了出来: 我们同样担心伤害,同样一往无前;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 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谁值得我浴火重生……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 ※ ※ 我们同样担心伤害,同样一往无前;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 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谁值得我浴火重生……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不玩两局?”“老枪”点着球杆,向摇滚偶像作下邀请。 坐在桌球俱乐部吧台边的殷之纯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的斯诺克球台,摇了摇头,“不了。” “怎么了?你看着精神不错啊。” “就是精神太好了。”男人仰起脸,对面前的酒保说,“我最近睡不太着,给我来点能安眠的。” “那还不容易。”这个模样挺英俊的酒保笑了笑,“喝醉就行了。” 红唇黑发的女人走了上来,动作利索地调制好了一杯,递给了男人。亮澄澄的酒液在灯光下,泛出一种森然的光芒。 “这杯酒名叫‘危险的情人’。要小心,她和她的名字一样危险。”女人冲自己的情人嫣然一笑,“我以为你再也不想涉足此地。” 殷之纯看了宓娜一眼,仰面灌入喉中,“为什么不呢。” “什么时候再出新专辑?”不远处的“老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天!这些日子听不见你的歌,可叫我太想念了。” 摇滚偶像勾了勾嘴角,“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艺术鉴赏力。” “你知道么,前天我家的下水道堵了。结果你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出来,所有的水管都通畅了。简直神极了!” 殷之纯放声大笑,“我宰了你!”他开心地笑了一阵,又问酒保要了一杯,举杯抬头,一饮而尽。 “其实我最近正在写一首新的歌,和以前那些‘噪音’截然不同,眼看就要完成了,可突然失去了灵感……”摇滚偶像垂下了头,漂亮手指点了点桌面,意思是“要再一杯”,惹得酒保直呼:“慢点喝!这酒后劲可凶!” “瞧你这副蔫样子,”男人凑头过去,那张布满折痕的老脸挤出一个笑容,“你和迟医生吵架了。” 淡色眼眸一片黯然,“他太小气了。” “想不想听听我的‘爱情’?”“老枪”摸了摸那只瞎了的眼睛,嘴唇勾出神秘的弧度,“一定比你的,更荡气回肠,更——” “得了吧,”殷之纯撇过了头,不屑地打断对方,“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的家伙。” “……” ※ ※ ※ “危险的情人”后劲十足,殷之纯喝得多了,栽倒在内间里。 床上的男人阖着睫毛很长的眼眸,弓着身体,呼吸平稳而有节奏。宓娜进去查看了一下门窗,转身就打算走—— 却突然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拉住了。 女人想挣脱,可手腕被床上的男人握得很死,挣脱不得。 她掉过头,发现那个本该睡着的男人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能不能告诉我,”直直对视着女人的眼睛,“你为什么恨我?” “这话从何说起?”女人不再挣扎,男人也放开了她的手。 “霍伯特已经对你有所怀疑,在他把你从钟楼上推下去前,我想先知道真相——我自认为对你还不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总和迟傥怄气尹云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发生的事情和眼前这个女人联系起来。 好像早已准备好这一天的到来,红唇黑发的美丽女人非常释然地笑了。她长时间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随后大方承认,“因为你杀死了我的丈夫。” “原来是这样。”他也笑了,一抬手就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项链,递了上去,“喏,还你了。” 宓娜不由得微微一怔,伸手接过链子,“你就不怕我把它拿回警局,让它再次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 “这就是你想得到的?把我送进监狱?” “不止,我要毁了你,从精神到肉体,毁灭的干干净净,分崩离析……”女人含着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俯下身,逼近对方的脸,似真似假地说,“或者,让我上你一次。我想知道左泉所有的事,包括他在你身体里时是什么感觉。” 殷之纯大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欣然选择后者。可现在不行,”他慢慢阖起了眼睛,将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唇角以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翘起,泛着嫣红醉意的面孔呈现出一个令人惊啧和颂叹的笑容,那是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4 一种辗转河岸长久寻获渡船才会有的笑容,声音渐轻地说着,“because…i’m falling in love…” 女人也笑了,“只是玩笑。” 凌晨三点。宓娜看见了蜷缩在球桌旁打瞌睡的“老枪”,颇有些惊讶地问:“还没走?” “你先回去吧,”瞎了一只眼的男人稍稍睁了睁未瞎的那只,努了努嘴,又发出个入梦般的声音,“我留下……照顾这小子……” 吧台的背景音乐依然在循环播放: 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星辰与灯火零落起舞,匆促一瞥中,女人看见了一个徘徊于暗处的身影,似乎是经常在这个街区巡逻的胖子警察尤西。 未锁上门,走了。 第58章 浴火重生(2) 冰冷的手术刀抵在了胁下,恐惧终于达到了沸点,被绑于病床的男人疯狂地挣扎,不遗余力地嘶声叫嚷,“求求你,别这么做!求求你,别!” 刀刃划开的一道血红映入视膜,透过这片迅速漫开的红色,迟傥终于看见了那只被枪击落的蓝樫鸟。 它在一小汪血迹中抖动羽翼抽搐身体,顽强地试图再次飞起。 天空在召唤。 奇怪的是从这只垂死挣扎的鸟身上他想起了那次动人心魄的初见——他站于雪佛兰车顶,闭起眼眸,仰头对向天空,以一个行走悬崖的姿势摊开双臂,如同张开沉眠已久的翅膀。 “我们同样乞求怜悯,同样背弃信仰……烈焰焚身,尸骨无存……” 握着刀的手突然停了住,埋头于手术的男人慢慢挺直了背脊,回过了头—— “去他妈的!我受够你们的摆布了!”他冲坐于身后的鳟鱼眼睛男人笑了笑,“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滚出我的生活!” 迟傥用手术刀解开将万菲绑住的胶带,对他说,“如果你不打算变成女人,那就像男人那样,自己走出去。” 拳击俱乐部里名流政要人来人往,美国佬没有准许手下们痛下杀手,但这个地处偏僻的仓库不同。鳟鱼眼睛迸出炯炯的光亮,彰显出他的主人正兴奋异常,霍伯特嘶吼着,给予自己的手下们最炽热的鼓劲,“男孩们,别让我们的医生先生笑你们是手不缚鸡的婊子,上吧!” 候于门外的打手们一拥而入,人数是当日的两倍。 这对从小就以女人身份接受男人迷恋与保护的万菲来说,太难了。他很快被打倒在地,抱着脑袋承受着拳打脚踢与恶言詈骂——像小时候那样。 “要查出谁是你的肮脏小情人,这并不难。”一个看上去像是韩国人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根一头异常尖削的白钢条,附耳对他说道,“只要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这句话突然点燃了男人全部的愤怒,原本已开口乞饶的他像疯了一样,野兽一般嚎叫着扑上去夺过男人手中的钢条,狠狠朝他扎了过去——尖削的一头从左边太阳穴穿入,穿透颅脑,又从右边穿出。 这个行为引来了疯狂的报复,霍伯特的另一个手下用短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血液在苍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下流动,随即像开启的喷泉那样,沿着喉管上的伤口喷薄而出。万菲的头颅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往后仰着,这让他喉管上狞笑的那张“嘴”笑得更开了。疼痛没有了,骂声也听不见了,耳边只有一个稚嫩柔软的男孩声音,“你再不用靠裙子的伪装来寻求庇护,事实上你是一个挺拔、出众、充满力量的男人,是你救了我……” 他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倒了下去。 小美人儿,你看,我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看了看倒在身边的两具男人尸体,浑身是血的迟傥也感到莫名的惬意与轻松。他跪在地上,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完全辨不出了昔日的英俊。除了瞳孔似乎在收缩转动,一动不动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 他的手掌被一根尖削的钢条钉穿了。 “为什么要那么愚蠢呢,听话不就好了么。”霍伯特把那根钢条从迟傥的手背中拔了出来,带出了一些切断了的皮肉组织,男人的手已经废了。正当那张肥胖面孔挤着一丝冷蔑的笑意,将那根尖削的钢条抵上男人柔软的喉部时,黑桃杰克神色严峻地从门外跑了进来,附耳向自己老板低声说了些什么。 “天哪!我的小心肝儿,我的小宝贝儿!”染血的白钢条掉在地上,凶狠的鳟鱼眼睛一刹变得呆滞无比,他一边发出一种类似哭声的嚎叫,一边夺门而出。 追随的众人也散如鸟兽。 血腥气四散的仓库,一个男人和两具尸体,还有不断在唱着的:“谁值得我浴火重生……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 ※ ※ 所有人都以为警察局长终于得偿所愿地上了摇滚偶像,甚至在他把勃发的阴茎顶上那可爱的小屁股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是不是很可爱?”他的美国朋友为自己的生意向他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又用粗重的手掌拍着他的肩膀说,“他既然已经向你作出了妥协,你也得大度一些。否则这可爱又任性的小宝贝儿耍起脾气来,可是叫人吃不消。” 殷之纯是个小可爱,也是个淘气鬼。 在他哼着歌吃着朗姆酒冰激凌,却令人猝不及防地翻身把自己压在身下时,李终于明白了。 “我已坠入爱河,并发誓我的身体只能属于那个男人。”被牢牢压住的李听见了一个无比可爱的声音,“我依然可以与你共度春宵,但前提是——我在上面。” 活儿干得非常草率,近乎鲁莽。连套也没戴。 “有些松弛,不过以你的年纪来看不算太糟。”发泄般的抽插完成后,一面起身穿衣,一面还带点儿得意地说,“我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先听哪个?”没有等来床上那个动都动不了的男人的回答,殷之纯咧开一个笑容,露出一口迷人的白牙,“坏消息是,虽然我不会四处乱说,可你也得小心严守秘密,要是别人知道今晚上发生了什么,准国防部部长会让人笑掉大牙……” 看见夏左泉的头骨项链,他把它挂在了脖子上。出门前,嫣然回眸一笑,“好消息是,我没有艾滋。” 门口居然还有几个警察,他们满城市地买来冰激凌以后就不曾离开,满目羡慕地注视着局长的窗口。 摇滚偶像大大方方朝他们挥了挥手,单薄身影融入夜色,便不见了。 李无法向任何人说起这个夜晚。 甚至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5 ,在他的属下们忍着一脸暧昧表情来问他怎么处理迟傥的时候,他必须装出一脸满足的样子让他们放了他,来避免别人怀疑这个交易到底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圣玛丽医院的门口已被人群拥堵得水楔不通,似乎全世界的记者和乐迷都已汇聚在此。人们拥挤、推搡、嚎啕大哭,现场报道的场面一片混乱。 “全世界的摇滚乐迷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圣玛丽医院。警方声称是瓦斯爆炸引起的大火,但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 “与殷之纯同时入院的男人被证实已经死亡,目前警方和圣玛丽医院的医务人员都没有透露摇滚偶像的伤势情况,但从他们严峻的面容来看,他的伤势应该不轻……” “哈佛医学院的教授,世界最权威的烧伤植皮整形专家斯坦?马尔萨斯的直升机已经飞抵了圣玛丽医院……” “数以万计的歌迷正手捧鲜花在医院门口祈祷,希望上帝能怜悯这群人的诚心……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噪音机器,不过,好吧,祝他好运……” “我止不住我的眼泪了……天!我不知道我如何还能站在这里!殷之纯的伤势情况目前还不清楚,所有爱他的人现在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祷了,祈祷这位摇滚偶像能够浴火重生……” ※ ※ ※ 爆炸来得叫人措手不及,俱乐部里大量储藏的酒让火势迅速蔓延,两个男人刚被巨大的响声惊醒,便发现自己已身陷火海。 一楼的出口都被封了死,浓烟滚滚,火舌越蹿越高。殷之纯拧开几瓶矿泉水,把它们当头浇下,又扔了几瓶给“老枪”。 他试图阻止“老枪”砸窗逃生,可是晚了一步——由窗口扑入的风掀起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将他推倒在了地上。而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则为一团大火吞没。 奋力将男人身上的大火扑灭,又将他扛于肩头,带着他往二楼寻找逃生的出口。虽然他感到身上很多地方都很疼,似乎已经被烫伤了。 “我曾有过一个美丽的妻子,也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死亡的脚步声叩响头颅,远走的记忆逐步清晰,已是一团焦黑的男人忽然回光返照般喋喋不休,“我不记得我的名字,可我记得我姓什么,姓‘解’也不知道姓‘谢’……” “捂住你的口鼻,安静点!等我们出去了,再说不迟!” “后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发生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只有那个人是对的……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对的……不想伤害我的家人,也想过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前控制自己对他的爱,可做不到,完全做不到……他是一个小个子,不过长得可比你还漂亮。” 殷之纯笑了。 “真的!”“老枪”有点着急地辩解起来,“你不相信这世上有比你漂亮的人吗?” “我相信,”大火将他们包围,温度不断升高,门把手烫如烙铁,“情人的眼眸里。” “可是,我们得罪了一个绝不该得罪的人物,不管你隐姓埋名逃到哪里,那些可怕的家伙似乎总有办法找到你,你知道,就是那些黑手党——” 肩头的重量让他渐渐感到了体力不支,开玩笑说,“看来,你们缺一位整形师。” “尽管我被打瞎了一只眼睛,也因此伤及了颅脑,让我总记不太住发生过的事儿。但逃亡的时候我们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你肯定无法想象一边被人扛着火箭炮追杀,一边做爱是什么感觉。噢,他那里可真够烫的!我一把我的玩意儿放进去,就觉得被牢牢吸了住,再也不想把它拿出来似的……”伏于对方肩头的男人喘了口气,结果吸进一阵浓黑的烟雾,连咳了几声后又说,“子弹从各个方向飞来,我紧握着他的手,兴许是从上帝那儿借来了力量一口气跑了几英里,可直到我们跑不动了的时候才发现,至少有五发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他骂了一声‘混蛋,别哭!’就死了……” 依然在寻找逃生之路的摇滚偶像听到这里,停了下步伐。 “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将永恒刻骨铭心……我在布洛涅森林当过伐木工,也在塞纳河上运过鹅肝酱……我和你们一样,也曾同时投身阴谋与爱情,不曾任短暂的生命白白燃尽,不曾放开他的手。时至今日我仍然爱他,毕生的时间我都在爱着他。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生死,甚至超越了爱情本身……你也许不明白这种感情……” “不,我明白。”将“老枪”小心放置一旁,用肩膀撞开储物间的门,然后回头对他说,“这里的火势比较小,准备好,我们要跳下去了。” 第59章 浴火重生(3) “怎么没看见迟傥。”郝透结束了《与梦同行》的全部拍摄,这部讲述“男孩与梦想”的电影只差最终确定主题曲就能登陆大银幕。导演三池把这首歌交给了殷之纯,可他却进了医院,生死未卜。 “确实很久没看见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出现,没准儿是死了。”“大动静”指的是全球瞩目的摇滚偶像被烧伤,谢罗彬埋着头,认真翻着杂志上的餐馆推荐,“墨西哥菜喜欢么?” “我们该去他家看一下!”在郝透看来,这绝对不正常! “我觉得对于员工,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殷勤,他再不出现,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解雇他。”男人仰起脸看向自己的恋人,露出温柔一笑,“有家尼泊尔餐馆也颇受好评,喜欢么?” “他是我们的朋友!”单眼皮男孩撇了撇嘴。突然起身跑往门外,“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虽然我很想送你,但恐怕不行,一位重要的客人会来拜访。”谢罗彬依然挺直背脊坐在座位上,冲恋人小幅度一挥手,“他是我医学院时的导师,非常出色的烧伤植皮整形专家,也是殷之纯的主治医生。” 于门口停住脚步,男孩回头说,“对了,为什么我最近联系不上万菲?他有找过你吗?” “或许已经被人杀了。”见自己的恋人耷拉嘴角似乎不怎么愉快,烟灰色眼眸泛出一个温和笑容说,“又或许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满世界地做他的古董生意去了。” “混蛋!离开也不打声招呼。”清澈的单眼皮眼睛蓦地一浑,黯然嘟囔一声,推门走了。 ※ ※ ※ 还未走上楼道,单眼皮男孩就闻见了,又是那股子能将人掀飞的怪味道。 郝透捏住鼻子,一面在肚子里骂骂咧咧一面轻推开了迟傥的房门。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6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电视荧屏闪着白光。男人以一个垮塌塌的姿势坐于沙发前,就像一只合乎标准的沙发土豆。屏幕里是一条刚刚结束凶猛搏杀的眼镜王蛇在吞食他的猎物,已被吞入一半的是一条丛林蟒蛇,似乎尚存一息,还在垂死挣扎。蛇口不断分泌一种黏性的白沫,配合着吞咽的“呼哧”“呼哧”的声音,看得男孩毛骨悚然。 应该是听见了有人进门的声响,可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五官英挺的面孔上有乱糟糟的伤痕,也有乱糟糟的胡茬。眼白上布着可怕的红血丝,不知多久没有阖上眼睛。男人直愣愣地盯视前方,似乎也并非在看着电视屏幕。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郝透破口就嚷,“你的恋人是殷之纯,你居然还是没有看娱乐新闻的习惯!” 郝透注意到迟傥听见“殷之纯”三个字的时候,眼珠忽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反应。 “你打开电视看一看吧,殷之纯都快死了!”这是他的夸大其词,摇滚偶像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医院的发言人对公众宣布,他的植皮整形手术必须一刻不殆地进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宛若行尸的男人终于彻底活转了过来。他伸手去抓遥控器,可遥控器却掉在了地上。 单眼皮男孩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手上凌乱地包裹着纱布,黑脓脓的血从已经脏得辨不出颜色的纱布中渗出,散发出臭乳酪般的刺鼻气味—— 他的手握不住东西了。 ※ ※ ※ “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将永恒刻骨铭心……时至今日我仍然爱他,毕生的时间我都在爱着他。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生死,甚至超越了爱情本身……”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医院的病房里睁开眼睛。和上次一样,他唯一想见的那个人并不在身边。殷之纯慢慢走至窗前,伸手去掀窗帘——外面传来一阵阵轻快的啾啾的鸟鸣声,却被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给喝了住—— “宝贝儿!我淘气的宝贝儿,你现在可晒不得太阳!一点点紫外线都有可能让你脸上的烧伤留下疤痕!”他的身上有多处严重的烧伤,像起了一片会随时会皮开肉绽的红疹,但霍伯特一点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脸——摇滚偶像的左脸上有一块被火舌亲吻后留下的痕迹,比鸡蛋稍大一些,不做植皮整形手术就一定会留下永久的疤痕。“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应该保护住你的脸,而不是忙着去救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十万个那样的老东西也抵不上你的一根脚趾头,我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殷之纯这么有良心……” 他已经得知了“老枪”的死讯,并时时想起他临死前的那番话。 “别担心,宝贝儿,我请来了一位专家,他能让你像从前一样漂亮!” 殷之纯没有回话,只是朝声音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脸——那是他没有烧伤的半边脸。即使窗帘闭实的房间很暗,那样精美绝伦的侧颜也惹得踏门而入的马尔萨斯惊呼出声:“我的上帝!这样一件人间难觅的艺术品怎么能留有这样可怖的伤痕!”白人老头已近花甲,可依然精神抖擞,冰蓝色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洞察世事的锐利。此刻的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转身向身旁的美国同胞连声作下保证,“把他交给我!我向上帝起誓,他依然会完美无瑕!” “亲爱的同胞,我就等你这句话。”霍伯特眼含热泪地拥抱了对方,一身腩肉几乎挤得身材瘦削的马尔萨斯喘不上气。 “植皮整形和别的整形手术不同,它必须精益求精苛求完美,稍有差池就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为此,我需要一个助手——谢罗彬,他是我所有的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位。” “当然,那位谢医生我也见过——” “迟傥在哪里?”殷之纯突然回过头,硬生生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迟傥?”白人老头微微眯起了眼眸,似在记忆里搜寻一番后说,“我曾有个学生也叫这个名字,他是个狂妄的、会在我的课上公然和女生调情的混球。不知道你说的这个迟傥和我认识的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的整形医生只能是一个人。”摇滚偶像又掉回了头,透过窗帘的缝隙俯视向窗外——鲜花到处都是,每天都有歌迷汇聚在这里,流泪为他的伤势祈祷,“把他找来吧。” “宝贝儿,想想你的歌迷,想想你的舞台,你可不该拿自己的脸蛋开玩笑。迟医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美国佬这才想起了那个被他用一根白钢条钉穿了手掌的男人,他用手托了托要撑裂皮带的肚皮,讪讪地开口,“而且他最近惹上了些小麻烦,恐怕……没可能为你动手术……” “迟傥,”殷之纯仍然平静地目视远方,口吻淡然而全无转圜余地,“或者,没有手术。” 第60章 浴火重生(4) 护士在准备全身麻醉的药剂,已经躺在手术台上的殷之纯突然说,“我不接受全身麻醉,我要清醒着做这个手术。” “宝贝儿,别开这样的玩笑。”本来打算摇滚偶像一旦“人世无知”就立刻更换手术医生,却被这个要求变得行之不通,霍伯特讪讪地说,“这能疼得让你想死。” 没人能阻止殷之纯的一意孤行,即便迟傥本人,也不行。 “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烧伤植皮的手术,它不是我的专长!我离开整形界太久,至今一例都没做过!而且……”迟傥将头埋了下去,看了看连遥控器都很难握住的右手,对视着恋人那双淡色的眼睛,说,“我做不到。” “那就没有手术了。” “我做不到!”他冲他喊叫,甚至想夺门而出,“别逼我,我做不到!” “是你。”殷之纯一把揪过对方的领子,两张脸孔凑得很近,与彼此的眼睛直直对视,“如果有人能让我浴火重生,那只能是你。” 迟傥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投掷再多的自怨自艾也徒劳无益,歌迷送来的鲜花一日萎过一日。他努力恢复自己的手伤,向自己昔日的老师表现出学生时期也未有过的尊敬,虚心求教。 “只要留下一点伤疤,我就会先杀了他,再杀了你——面孔破损的殷之纯对我来说,毫无价值。”事实上走进手术室的整形师根本没有听见这句威胁,他的脑海此刻空无一物,除了,他的爱人。 “嗨,陌生人。只要你轻轻一个颤抖,我就真的是‘怪胎’了。”黑发被手术帽收拢得干净,削瘦美丽的脸部轮廓愈加分明。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冲自己的整形师笑了笑,“戴上口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7 罩前,吻我一下吧——我知道你想。” 避免触及他脸上的伤口,他小心翼翼地俯下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 四唇轻贴片刻,他探舌而入,既温柔又贪婪地吮吸起他的唇舌,吻得深情、专注而旁若无人。 霍伯特气鼓鼓地瞪着鳟鱼眼睛注视着这一幕,也无可奈何。 手术超过了五个小时。大大超过了这样一个手术的用时。为恋人取痂的时候看着那粉红色的如同新生婴儿的肉,男人一次次停下来,一次次深呼吸好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 除此之外,他也不得不在手术过程中一再停下来擦拭殷之纯脸上的汗水,局部麻醉对手术的镇痛根本没有多大用处,他知道他正在忍受的痛苦不会亚于戒断时期那种会让他嘶声力竭崩溃的痛苦。 可他只是明晃晃地睁着眼睛,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看着他,超过了五个小时。 植皮处的缝合毫无瑕疵,连马尔萨斯见了也不禁啧啧称叹:“这是上帝才能完成的缝合!” “好了,结束了……”男人将自己的爱人轻搂在怀,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僵硬得动弹不了的右手,哽咽着说,“全都……结束了……” “你的眼泪掉在我的脸上了,”靠于那宽阔温暖的怀里,慢慢阖上了眼睛,嘴里小声地嘟囔着,“痛死了。” 男人将脸埋在恋人肩头,泣不成声。 ※ ※ ※ 他以前不太喜欢听他的歌,不是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自从有过一次警察局里的“肌肤相亲”之后,他就迷上了他。 他一遍遍地看他演唱会的录像,他发现他唱歌的时候表情是很投入的,专注得像个天使,完全不为外界的喧嚷所动。但唱完歌的时候,他就开始发挥出了他恶魔的本性——观众们嘶声尖叫已达沸点,而台上那个化着诡异浓妆的摇滚偶像依然在用自己的美丽煽动观众的情绪。衣衫大开,大汗淋漓。他的身体非常消瘦,但决不是那种难看的“瘦骨嶙峋”,肌肉的线条清晰而紧绷,皮肤珲白无暇。一个疯狂的歌迷试图冲上舞台,结果被保镖们脸朝下摁在了地上。场面越来越混乱,他看过好多他的现场演出的录像,最后都会演变得非常混乱。他是海妖塞壬的化身,歌声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人们变得极富攻击性,如痴如醉地景仰着他、迷恋着他,而后一点点肢体接触就会彼此拳脚相加。 始作俑者在银花火树的舞台上环视场下因他而起的混乱,笑出一口白牙,真是美得不得了。 尤西感到被那个笑容掐住了颈动脉,大脑失血,呼吸滞塞,他禁不住地再一次想:噢,我的天!我竟然差点上过他! 可每次想到这里他马上又会被一阵懊悔袭据,他的动作应该更快一点,在只有他们俩人的警局办公室的时候,他应该快点把自己的玩意儿塞进他的小屁股里。 “谁值得我浴火重生……” 如果不是上头的命令,他也不想烧死他。男人不知所以地恶狠狠骂出一句:“狗娘养的!这回你真的浴火重生了!” 打电话叫了一只加了重奶酪的披萨,送外卖的迟迟没有来。一直看着那张美丽面孔的尤西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做点什么,他伸手往胯间探去——他的老二已经昂起了头,胀得非常难受。他把它拿了出来。尺寸有些令人尴尬,颜色也不够好看,但丝毫不影响它能带给他的快乐,酒糟鼻子发出享受的哼哼声,他一面幻想着摇滚偶像在他身下摇摆,一面自我满足了起来。 “噢,之纯,我的小宝贝,你那里面可比女人还烫……”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正在天国附近徘徊的男人忍不住骂出一声,“fuck!”本想装作没有听见,可门铃不依不饶,男人只得骂骂咧咧地爬起身去开门。随意往裤子上擦了擦手,谨慎地拉开了一条门缝向外张望。 走廊的灯似乎坏了,一个手拖着一只扁盒子的人影嵌在一片漆黑之中。 “披萨。”一个青涩的、还带点腼腆的年轻男性声音一下消除了他的戒备,抱怨着“我快饿死了,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打开了门,忽然门口的人把打开的披萨盒摁向了他的脸。 “啊!”尤西发出痛苦的喊叫声,太烫了,他怀疑自己的视膜都被烫坏了。 他摸着瞎试图阖上门,可门被来人一脚踹了开。 “我是警察!我他妈的是警察!”尤西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敢袭警。他去摸腰间的配枪,却发现根本没有戴在身边。进门来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就在他的脸上狠狠砸了几拳,又快又狠的直拳,本来还想反抗的尤西只觉得头晕目眩立马没了脾气,他的一颗牙齿被砸掉了,连着一根将断未断的牙神经惨惨地挂在那儿。 “你想杀了他对吗?”虽然被猛然打翻在地,尤西还是辨别出了这个男人的声音,警察局里他也没少揍他,“因为他没有让你碰他,所以你就想杀了他对吗!” 男人又往对方的面孔上砸去一拳,这一拳直接命中了那只巨大酒糟鼻子,鼻梁折断,鼻血喷溅了出来。肥胖警察捂着鼻子连声嚎叫,“你死定了!有种你就杀了我,敢闯入一个警察的家中,你他妈的死定了!”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失去的了。”他听见了男人愤怒至极而又字字清晰的声音,“有人告诉我,火灾当晚你就在现场——我发誓要保护他,你却让他躺在医院里忍受那样的痛苦,你还认为我不会杀了你吗!”他将他拖到了卫生间,揪起他的脑袋用力撞向了还存了些尿液的座便器,那张肥胖面孔不一会儿就满是尿液与鲜血,不断遭受狠命撞击的颅骨发出即将碎裂的声响。 “我也不想的……弄成这样我也不想的……”至少四颗牙齿被磕了掉,唾液和血液混在一起流了下来。掂量了一下被眼前这个看似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杀死的可能性,胖警察终于收起他的蛮横态度,告诉自己必须在被折磨得咽气前开口求饶,“不是我!”他把警察局长对自己的交代和盘托出,“真的不是我!是我的头儿,是他要我杀了殷之纯……” 迟傥走出卫生间,四下张望了一下,找到了警察们通常会备有的那种小型录音机,重又回去让他把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没用的……这不可能变成告我的证据,是你的暴力袭击逼迫我说的这番话……” “我没打算告你。”男人打开龙头,洗了洗手。 男人的右手掌心长出了可怕的蒺藜,那是一道看似刚刚愈合不久的伤痕。 在新情妇家过夜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8 的霍伯特早晨打开门,看见了一团窝在脚边瑟瑟发抖的肉。 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嘴上封着胶带,裤子也被扒掉了,光着硕大的白花花的屁股——似乎就这样在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他的身上黏着一只小型录音机。 第61章 浴火重生(5) 女人发现自己怀孕了。 遥远的地铁的歌声铺陈轨道,芦苇长满舐岸,灰尘弥天疾走。她又一次在镜子前孤芳自赏——奶油色的脸庞稍显浮肿,鸽子眼似的眸子也比过往黯淡,那种倾倒众生的美貌已有所损毁,但她还是很漂亮的。 自从上一次堕胎后她就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这次可以说是得偿所愿。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孩子的父亲不是那位俊美非常的摇滚偶像,而是一个唇部曾患有腭裂的男孩。如果这个孩子也和他的父亲一样生来就有缺陷,她就不得不将它掐死。告别淫逸之乐,独身抚育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最近的一场大火,将她多少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门外似乎传来了些杂沓的脚步声。 她想起了几天前来造访的一个英俊男人。 男人面孔上有些破损的痕迹,右眼眉骨处斜着一道看似永远不会褪去的伤疤。这让他的面容俊朗、坚毅、全然不同于娱乐圈明星常见的那种脂粉气。 “我本来怀疑你想杀了他,可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做的你等于自掘坟墓。所以我只想问一下,那天夜晚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女人大大方方地给予了回答,告诉她自己看见了那个肥胖警察,并也疑心是他心怀不轨。“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曾想要得到我。以至于此后我时时会想,”随后她在男人面前脱去了外衣,胸部丰盈而腰肢纤细,伏在丝绒床面上仰起了头,轻摆双腿,表现出对自己身体的绝对信心。“你其实并不是一个同性恋,对吗?” 七年前她在一条公狗前摆动了屁股,就把那个男人的爱人给抢了过来。 这听上去并不是很难。 何况,听说他身受烧伤之苦,脸也毁了。 和谢罗彬天生对女性冷淡不同,迟傥虽然大多时候不会主动去追求,但想要的,总能手到擒来。女性凹凸有致的柔软身体一度令他沉沦迷恋,而眼前这具女性裸体更是一件能够睥睨众生的完美作品。他大方注视着她,表情稀松平常,没有避之不及的恐慌,也没有求之若渴的赞美。略微思索后笑了笑,“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她在他面前自慰,手指在自己的私处缓缓游弋,两片殷红饱满的阴蒂在绕有技巧的调拨下,如同玫瑰蜜饯般美丽又可口。怀孕初期的女人总是很有性欲的。身为殷之纯的缪斯女神,足以证明她的美丽近乎傲慢,已达巅峰。 女人奶油一般健康诱惑的身体不着一物,只戴有一条项链,迟傥一眼就认出了它。 “你英俊、健美、目光温暖,早已令我倾心。”双腿交合掩饰下体的湿润不堪,跪起身子,以自己的脸庞轻轻贴向男人的腿侧。 男人没有移动,似乎也有了反应。 这个默许般的动作大大鼓舞了她孤注一掷的决心,她开始以更为放肆的跳动向他作下一场肉欲飨宴的邀请。 却突然被打了断,“我是整形师,我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你在我的眼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丽。”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对方从自己腿侧推了开,笑了,“他远远比你漂亮,即使是现在。” 红唇展出一笑,女人有一些失望,但并不太惊讶。站起了身,坐在梳妆镜前打理起自己一头浓密的长卷发,“你会带他离开?” “是的,很快。” “亡命天涯?被通缉?被追杀?” “听上去很酷,不是吗?”男人轻挑眉梢,忽又看向女人微隆的小腹,皱眉道,“你……怀孕了?” “放心,不是殷之纯的孩子——哦,我只希望他生下来不要腭裂才好。”纤长手指来回抚摩腹部,她做了个“枪击”的动作,“这是我的一张王牌。即使我死了,也会有人替我用子弹洞穿殷之纯的心脏。” “如果你说的是尹启迪,”迟傥毫不在意地笑出一声,“相信我,他连枪栓怎么拉开都不知道——我不太清楚你和夏左泉的关系,但很显然,为了这么一个懦弱而卑劣的家伙赔上性命并不值得,快点走吧。霍伯特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及他的……宠物,”说出这两个字时他皱了皱眉,“之纯的情况日趋稳定,皮肤上的烧伤也在恢复,你没有多少时间逃命了。” 天气本来有些阴,阳光却毫无征兆地来了。漏过指缝,怎么也抓不住。 她把那截头骨吞入口中,尽管异物的入侵让喉管很不舒服,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她想让自己腹中的胎儿从中汲取营养,成长得更快。 一种迁徙很久的舟车劳顿的疲乏压向她的眼睫,红唇黑发的女人在阳光下哼着歌,轻轻拍打腹部,满足地阖起了双眼。 终于拥有了梦境中才会拥有的童年,含哺鼓腹,四处布满鲜花、糖果和百褶裙。没有天花、痢疾和百日咳,也没有一个老家伙发出酸味的阴茎。 她打算托付终身的那个男人也没有为了十万美元就一去不回,他扬起拳头,打落了那个龌龊老家伙的牙齿。他说,“想恐吓我那就来吧,我会再一次打掉你的牙齿!她不是用金钱衡量的妓女,她是我的妻子!” 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脚步声于门口停驻。宓娜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粗重的男人声音:“杀了这个女人前我们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毕竟,她可是殷之纯的缪斯女神。” ※ ※ ※ 迟傥按照惯例去探望自己被关于病房的恋人时,从路边摊的报纸上得知了宓娜的死讯。报纸上说怀有身孕的女人失足从窗台跌落,骨盆摔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碎末。 大概是为了掩饰女人死前遭到轮奸的真相。 导演三池来探望摇滚偶像,捎带上了电影的男主角郝透。单眼皮男孩把一卷装着磁带的小型录音机递给了对方,录音机上还贴着一块十足娘炮的心形粘纸。 “录音已经完成了,还在做后期的调整。这是我自己录的,你可以听听看……”男孩战战兢兢的模样活像接受老师检阅,“其实这首歌还是你唱最合适,可他们偏把它交给了我……” 在他烧伤入院的这些日子里,电影主题曲终究是完成了。 还未公映便是如潮的好评,娱乐圈的大门再次为这个男孩敞开。 “becau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89 & ;he, bebsp;it ;myself……” 男孩的歌声从录音机里袅袅传来,单薄纤细,不怎么有力量,却意外地有感染力。 “bebsp;i'm falling in love……” “啪”一下按了个“暂停”键,殷之纯不痛不痒说了声“以你的天资,也只能这样了”,就把录音机扔向了自己的病床。 “这是电影的宣传海报,你也在上面,虽然你的镜头剪辑后不多了……”郝透又递上了一个文件袋,粗略翻看一下,都是些音像制品或文档资料。 “背景板。尽管美丽又昂贵,但我的作用就是这个。” 烧伤之后,霍伯特对自己心肝宝贝儿的安全问题担忧至极。不算太宽敞的病房里,直愣愣杵了三个保镖,还不算门口站立的两人。伤口恢复的疼痒交加及被禁足的不悦让殷之纯更胜以往的尖锐、暴躁、富有攻击性——话语尖酸,态度蛮横,甚至动辄把物品砸到保镖或护士的脸上。但只要迟傥在,他就不这样。他让他坐在床上,然后伏在他的膝盖上或者蜷缩在他怀里睡觉,一动不动的姿势可以保持一整天。 迟傥轻揉他的头发和脖颈,他就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活像猫儿一样。 确实不太像那些冰冷的爬行类了。 看见整形师必须接受搜身才能进门,大吁一口气的郝透赶忙冲他打了声招呼,“嗨,迟傥!”他说,“你让罗彬帮你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恋人的出现霎时驱散所有的阴霾心情,殷之纯问。 “一些止疼剂。”男人冲对方扬了扬右手,切骨断筋的伤疤注定了它的主人不会好受。 摇滚偶像向自己的导演朋友简单道了个别,又朝那个单眼皮男孩瞥去不怎么客气的一眼,“能出去一下吗,爸爸妈妈要做大人的事情了!” 待单眼皮男孩翻着白眼走出了门,英俊男人埋首向下,憋着笑问,“爸爸?妈妈?” “那只是一个比喻,夫人。”眼尾稍扬,殷之纯起身迎向了自己的恋人,伸手揽向他的脖子,“可我的背上都是烫伤,没办法躺下来。” 两个人靠得很近,渐渐加重了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身上的伤口好痒,病号服穿着一点不舒服,”唇角噙着一抹可爱的弧度贴近恋人的耳郭,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帮我脱了好吗。” 迟傥以眼梢瞟了瞟霍伯特的三个手下,有些犹豫,“在这些人面前?” “我不管!”烧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从迟傥身陷谋杀案起,他们就再没有了那种最亲密无间的肌骨相亲。仿佛一个耍脾气的小孩那样撅着嘴唇,言语赤白,“一见你我就发情,忍受不了。” 只是几下,眼前的身体便以裸体的形式映入了他的视膜。屋里的男人们瞪大了眼睛,齐刷刷投来了一眼不眨的目光。迟傥不喜欢别人用这么赤裸的眼神注视他的爱人,这点上他依然很小气,他把床单掀了起来,遮着他的后背将他裹向了自己。手指探向了他的胯间,握上了他的敏感部位,笑着问,“这样,好些了吗?” “好些了。”将头埋向恋人肩头,闭起眼睛哼哼出声,“不过还不够。” 手指修长而皮肤温暖,掌心的粗糙疤痕让快乐来得更为容易。 “我想知道那个让人人都在谈论朗姆酒冰激凌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殷之纯微微仰脸看向对方的眼睛,停了半晌才口吻认真地说,“我是上面那个,我不觉得这违背了我对你的誓——” “wow hoho!”半截话音还含于口中,冷不防地就被身前的男人大笑着抱了起来,并被他用热吻狠狠堵住了嘴唇——这个男人快乐得像是获悉了什么天大的喜讯。迟傥的吻一向是温柔的、体谅的,可此刻却变得无比霸道而强硬,磕碰得他牙齿都疼,窒息前一秒才被放了开。 “虽然我醉得厉害,不可能记得确切人数,可那个‘二十六分钟’是真的。” 这句话带来的刺激卓有成效。 “那是因为那晚我不在。”手臂架住恋人的双腿,让他的身体向自己打开。男人的性器已经蓄势待发,顶在了那个神奇的入口处。挑眉一笑,“我马上就告诉你,一位真正的船长,无论以何种姿势行驶他的军舰,都可以航行得很远。” 站立性交的姿势让推入变得不太容易,但什么也难不倒两个相爱的、迫切想要以最亲密最神圣方式享用彼此身体的人。 “痛——唔……”呼痛的声音被吞没在一个温热的口腔中。 长吻的尽头,他们完整地合在一起。 性器抽出、插入、摩擦、顶撞的淫靡声响盘旋不散,而摇滚偶像不加收敛的叫床声像是故意在骚扰听者的耳膜。床单的遮挡反而让人对那样的声音更想入非非。 过于热烈的交合让裹好的床单几乎滑落于地,脊椎的美妙沟线完全落入了屋中男人们的视线,殷之纯的皮肤变成了一种引人挪不开眼目的粉红色,连他背上的伤痕都因这种颜色变得迷人起来。 侧脸的烧伤还未完全恢复,像是侯着一只肉色茧子,等待破茧重生。将自己完好的半张脸埋入迟傥的胸口,而用带伤的那半边对着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淡色瞳仁斜斜睨着,“还没看够吗?” 第62章 再见,我的爱人(1) 屋里的声音一停止,霍伯特的手下们就打算履行自己的职责,寸步不离地“保护”摇滚偶像,却碰上正推门而出的整形师。“他刚睡着。”他看了看打算跨入病房的三个男人,冲他们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淡淡一笑说,“我劝你们最好先别进去打扰他。” 自从上一次,也是头一次目睹了摇滚偶像和他整形师情人的性爱现场后,大发雷霆的殷之纯可真叫人受不了——此后每逢相同场面,霍伯特的这些手下们就自觉退到屋外。想了想,他们一致觉得整形师说得是对的。 啤酒、坚果、意大利香肠和乳酪,监视者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其中一个一咧嘴就一口金牙的男人冲迟傥举了举啤酒瓶,示意他可以坐下一同喝一杯,“你们这回可干得够久的!” “在你面前的是一部性爱机器。”英俊男人大方地坐于他们身旁,大言不惭地一点头,“精力旺盛,性能良好。” “整形师,我有一个困扰……”眼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男人们与他攀谈起来。自打摇滚偶像的手术完毕,霍伯特的手下们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0 感到这位整形师没有过去表现得那么对他们反感了,哪怕他们经常措辞龌龊地对摇滚偶像品头论足,对方也带着笑意加入其中。以至于其中的有些人觉得,他们可以摒弃前嫌,成为朋友。 除了黑桃杰克。 “现在的服顺都是假的,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听话。”霍伯特用粗大的手掌压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耳旁小声说,“待那张美丽的小脸蛋完全康复,就找个机会送我们的整形师先生去见上帝。不过你暂时不能节外生枝,尤其是对我的小宝贝儿。我想,等到噩耗传来,就像夏左泉死了的时候那样,我的小宝贝儿放纵一阵子就会接受现实的。” “整形师,我有一个困扰……” 迟傥侧过头,仔细打量了翻眼前这个体型高大、一口金牙的男人,问,“你想向我打听哪方面的手术?” “不是这个……我很困惑,和一个男人做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也可以找个男人试一试。” “找个男人很容易,”这个名叫“韦洛姆”的男人放下酒瓶,挠了挠头皮,一脸懊丧地说,“可殷之纯这世上只有一个。” 以眼梢瞥过一眼,迟傥掉转过头目视前方,仿似毫不在意地一耸肩膀,“如果你的老板听到这话,估计不会开心。” “没错,老板太爱他了!甚至为了他和警察局长大打出手,你没看见那惊人的场面——老板脱下鞋子,用肮脏的鞋底狠狠抽打了局长先生的脸,将他的老花眼镜也打落在地,并用脚碾了碎。他认为你让殷之纯变得和过去截然不同,就像让一只毫无感情的人偶获得了思想与生命,他害怕你将他夺走!自从上次我们将他带回来,老板一直很担心你会再次将他带走,所以这回他离开去探望女儿,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你是说‘监禁’?” 宠物项圈。 这就是美国佬一直宣称的、对他的心肝宝贝儿无需用“□”来体现的爱情。英俊男人的眉间渐渐起了点褶。 “你身陷谋杀案的那些日子里,经常是我负责‘保护’他。有的时候他洗完澡,只穿一条内裤就走出浴室,然后趴在被子上,用那浑圆小巧的屁股对着我。臀沟若隐若现,光裸的背脊还挂着水珠,我就口干舌燥无法呼吸!天!”韦洛姆伸手捂住了脸,痛苦地嚎叫出声,“我一定是同性恋!” 迟傥刚要回话,就看见黑桃杰克走了过来。两个男人间仍有龃龉,整形师抬头望了一眼墙头的钟,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蹭着对方的肩膀走向了电梯。 “老板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地盯着殷之纯吗?”眼见保镖们一概不在其位,男人一脸不悦,“他人呢?” “大概被搞坏了,现在正在屋里睡觉。”韦洛姆以外的第二个男人露着一丝玩味的表情插了嘴,“只要这小子一叫床,全世界都听得到——每天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这么‘动听’的声音,一天听不到就难受。” “你倒和我们的整形师先生聊得挺热络。”那张黄疸病人似的脸阴沉沉地对着韦洛姆,挂着一个冷笑道,“我劝你别自寻麻烦,老板已经下令要宰了他。” “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宰了他,他让我嫉妒得发狂!”第三个男人说。 “不能现在向他动手,新植好的皮肤随时可能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作为殷之纯的手术医生,只有迟傥才能最快地发现问题所在。”黑桃杰克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只大鹰勾鼻子,将眉头拧得很紧,问,“多少时间?” “什么多少时间?”话一问出口便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韦洛姆说,“他叫床叫了四十六分钟,睡了一个小时不到。” “也就是说……”沉思小片刻,黑桃杰克忽然大叫起来,“你让殷之纯一个人在房里待了近两个小时?!” 门外的男人们跳起身涌入病房,却发现房内早已空无一人。 绑结成绳索的床单掉在地上,空荡荡的病床上躺着一只录音机,黏着一块心形的粘纸。 黑桃杰克将录音机拿了起来,伸指摁下了播放键——那种性爱高潮时才有的声音从中传来。 “把迟傥抓回来!”黄疸病人般的男人猛一抬手将录音机摔向墙头,冷冷勾起嘴角,“他犯案累累,跑不了。” ※ ※ ※ “还没看够吗?” 将自己完好的半张脸埋入迟傥的胸口,而用带伤的那半边对着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淡色瞳仁斜斜睨着,“我们还要亲热一阵子,你们胆敢再待一分钟,我就对霍伯特说你们侵犯了我,让他切掉你们的老二塞进你们的嘴里!” 漫漫的暮色透过窗帘袭进屋来,仿佛给殷之纯的漂亮背脊抹上了厚厚一层蜜糖,诱得人心潮澎湃。迟傥似乎臂力不支了,他退出恋人的身体,把他抱上了床。 摇滚偶像将目光下移,移至了男人们的胯间——一种妖娆而赤裸的目光像蛇的信子一样舐起了他们的阴茎,掀起了令人窒息的热浪。 “匕首在哪里?”床单掩着下身,摇滚偶像口吻冰冷地说,“你们的老二再胀得高些,不用获得霍伯特的首肯,我自己就可以动手把它们切下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方才那幕的视觉刺激让他们全身的血液如湍流奔涌,下身肿胀得难受。此刻的他们非常需要自我排解,但没人有胆量当着殷之纯的面就将他当作自慰的性幻想对象。 “我们会随时进来,确保你的……安全。” 几乎是落荒而逃。 两个人将衣服穿好,坐于床沿的殷之纯像模像样地发出两声性爱时才有的夸张呻吟后,忽而压低了音量,“你有话要说,对吗?” “下面这番话,我犹豫了很久,恐怕你一定会觉得现在的我神智不清。”迟傥以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作为掩饰,随后也同样低声说道,“根据保释规定,我不能擅自出国,如果不向法官报备,我会马上被通缉并被投入监狱……” “时间不多,我们能不能长话短说。”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我以你经纪人的身份和霍伯特重新签订了合约,并从他那儿拿了一笔钱,加上以前的那笔,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了。在谢罗彬家乡的时候我和当年结识的非洲朋友做了联系,他们在卢旺达给我们准备了一间暂时的避难所。听说下周六霍伯特会出发去宾夕法尼亚探望女儿,而郝透的剧组也会在差不多时间包机去往加州,这家伙虽不是真正的小偷,却拥有小偷的狡黠,他有办法让你随行。”迟傥短促地笑出一声,又拿过郝透带来的影片宣传资料的文件袋,“里面有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1 一个在墨西哥的地址和账号信息,去那个地方找一个名叫梅里耶的家伙,他是个绝对可以信赖的朋友,他会想办法带你去往卢旺达……” “你呢?”殷之纯牢牢盯视着对方的眼睛,张口就问,“为什么不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别忘了你可是殷之纯,想不为人注意地去到哪儿都不容易。尹云的案子我还未摆脱嫌疑,霍伯特手上还有我那段过去的把柄,但是你既然已经拿回了项链,警方就没理由搜捕你……何况,我猜想警察局长和你老板之间的关系最近应当也不怎么融洽……所以,只要确认你已安全离开,我随时都能想出法子一走了之……” “可是……为什么我没办法相信你的话……”他擒住他的衣角,像孩子那样委屈地辩解,“我才摆脱了毒瘾,没你在身边,我会控制不了……”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疯狂、最坚强、最不可能被驾驭和击垮的家伙。”将眼前的美丽面颊捧于掌心,迟傥在那又挺又翘的鼻尖上吻了一下,给予自己的爱人一个最为坚定的笑容,“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然后去卢旺达找你。只是……只是你的演艺生涯将到此终结,从今往后没有鲜花,没有崇拜,没有掌声,没有舞台。我们也许会被一直追杀,而我也有可能登上国际通缉犯的名单,我们会变成那些公路片里的亡命鸳鸯,以双双毙命街头为最终归宿……所以,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顿了一顿,他深深地凝望着恋人的淡色眼眸,“你决定与我同生共死,亡命天涯了吗?” 殷之纯以同样的目光回望迟傥,然后带起那抹动人至极的微笑,慢慢开口:“杰西·詹姆斯的故事你一定已经读过 他传奇的经历和星辰般地陨落 从你手上的纸间滑过 现在我要告诉你另一个故事……” 这首诗还未念完,两个人同时向对方靠近,也不知是谁的牙齿和谁的嘴唇重重磕碰在一起,吻起来满嘴血液的腥甜。难舍难分的一个亲吻过后,他几乎是含着眼泪对自己的爱人说,“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 ※ ※ ※ 该发火的时候绝不含蓄,摇滚偶像表现得和平时一模一样,不致引起监视者们的疑心。 一切准备就绪,黏着心形贴纸的录音机还在播放事先录好的他们做爱时的声音——那种声音会让人听得热血沸腾,但是屋里的两个男人现在无暇顾及。 撕扯床单的声响在门外的人听来也像是这种狂热性爱的一部分。 “我确认过,十四层的窗户是开着的,你可以从那里进去。”他将床单制成的绳索一头绑在他的腰际,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压低着音量开玩笑,“这儿是十六层,而你不是蜘蛛侠,所以务必小心。” “你可不可以给我安个大鼻子,谁也认不出的那种。”殷之纯已经站在了窗台外的花架上,想了想,“我想要那种像阳具一样的鼻子。” 换来的是对方当头给了他一记榧子,毫不客气。 飞机两个小时后就将起飞,摇滚偶像刚要往下,却突然被恋人叫了住,“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漂亮?” 这个男人几乎从不赞美自己的外貌,比起“宝贝儿”“美人儿”这类词汇,反倒更喜欢叫自己“怪胎”。殷之纯稍稍想了一下,说,“似乎说过,似乎没有。不过没关系,我不爱听这个。” “你很漂亮,”将手探出窗口,温柔而留恋地抚摸起恋人的脸颊。烧伤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了,他的面庞依然精致美丽得宛若天造。迟傥破天荒地对殷之纯一连说了好几声,“你很漂亮,你很漂亮,你很漂亮。” 以长久的注视向彼此告别,仿佛此刻分别就再不会相见。 “即使被通缉,即使被追杀,你还是会来找我的,对吗?即使只有一口气在,你依然会信守诺言来找我的,对吗?”回视着那双他深深爱恋着的温暖眼睛,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滑落眼眶。 “don't bsp;love,”男人含着笑容将脸探出窗外,俯身去亲吻他的眼睑、鼻尖、嘴唇,去亲吻他落于脸颊的泪滴,“you are safe now.” 第63章 再见,我的爱人(2) 男人以前从未去过教堂,这次以后也不会再去。透过忏悔室的幽暗光线可以看见他俊朗的侧颜。有力的眉弓与下巴,鼻梁部分拔起的是一道不逊于欧洲人的挺直线条,让他的侧面轮廓像侧躺的山脉一样挺拔。 与其说是忏悔,不如说是倾诉。 “在中国,人们把这种僭妄的行为称之为‘抱佛脚’,”唇边含着一丝淡然的微笑,他开始向神父侃侃而谈,“您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不信奉上帝,他杀过人,干过勒索的勾当,视道德为儿戏,因一己私心欺骗了一个无辜女孩并害死了她,他深爱的人是个男人……而现在,在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之前,他盼望通过寥寥数语的忏悔来获得上帝的眷顾,获得一些‘好运气’。听上去很可耻,是吗?” 和我们日常所见的大多数天主的信徒一样,神父花白头发,慈眉善目,脸上布着一些干裂泥土般的皱纹。“上帝告诉人们,学会宽恕,永远不会太迟。”他表示相信仁慈的主愿意聆听这个男人的忏悔,“真正的宽恕来自你的内心,勇敢地为你的过失担负起应有的责任,这样做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你自己和你爱的人。” “他是那种令常人难以想象的怪胎,看似很酷,可即使大笑的时候,你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种恐慌与悲伤。”谈及所爱的人,男人的笑意明显深了,眸底泛出缕缕波纹般柔和的光晕,“他可以泰然自诺地在几万人面前脱衣叫喊,可如果你仔细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超过两分钟,他就一定会脸红;他焚毁一辆价值百万的名车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躺在无人的旷野等候日出时,阳光驱逐黑夜的刹那,他快乐得就像圣诞节早晨在袜子里发现礼物……” “哀恸的人必得安慰。听你描述,你爱的那个人很不平凡,深受我主眷顾。”黑袍老者以一个慈爱的声音说着,“你向他谈起过你夺去别人生命的经历吗?” “小时候我喜爱一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对里面一个可怕的情节记忆犹新,杀过人后更深有体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自责与恐惧扼得喘不上气,我逃之夭夭,在落地为家的同时随意挥霍自己余下的人生,但直到今日我终于明白了——如果麦克白夫人能够预知,预知谋杀之后将永远洗不掉手上的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2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2 血迹,兴许也会如我这般感到不可宽恕,却又心存庆幸……” 早在你我素昧平生之时,我已经在保护你。 “他说他因由我而重生,其实重生的是我自己。我不敢直面过去,更不敢直面恐惧,害怕与我无力抗争的势力斗争,一度打算逃避与放弃……但他让我知道了每个人生来便有天职,哪怕付出终结生命的代价也该履行的天职,”顿了顿,轻勾起唇角说,“譬如他生来应当快乐,而我,生来应当保护他。” 神父从男人的话语里觉察出了他似乎要干一件非常危险而可怕的事,仍试图以天主的福音劝说他弃恶从善。 然而一切徒劳无用。 “为了即将要因我死去的那个人,我虔诚地忏悔,但不乞求宽恕,我的所作所为值得任何一场厄运,任意一种酷刑,”男人站起了身,走往门外。他笑着回了回头,“我现在只是担心,他会一直等在我们约好的地方,而我却无法如期赴约。” ※ ※ ※ 保释期间的疑犯缺席了法院的传唤,无论是他工作的整形医院还是他短期租赁的住所都没有他的踪迹,就像坐实了对他的指控——他正畏罪逃跑。 警方立即开始了对迟傥的悬赏通缉。事实上这位整形师还是一个有凶杀前科的惯犯,曾经有个护士愿意指证他刻意以易导致过敏的药物致使病人死亡,结果却莫名不了了之。 警察局长在警局附近的地下车库里被一个黑影劫持了。用眼尾余光扫见了对方的脸——这个男人一连数日无家可归东躲西藏,憔悴的面容让昔日的英俊不复存在,他看上去非常糟糕。李稍稍移了移抵在脖子上的酒瓶碎片,镇定地笑了,“已经有人打来匿名电话,说在圣迭戈看见了殷之纯,你们都跑不了的。”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迟傥将尖锐的碎片往男人的脖子上抵得更近些,“但也可以让你扬眉吐气,再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只要霍伯特一声命令,就得像狗一样为他舔舐鞋底。” 说完这话他放开了挟持的男人,整形师决定赌一把,他有可能会马上被警察局长击毙,也有可能就此说服了他。 生命本就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一念间,血本无归抑或一本万利。 “年轻人,注意你的措词。”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起皱的大衣,清瘦儒雅的面孔上微微生出一笑,“怎么才能做到你所说的‘扬眉吐气’?” “更多的时候你就像是霍伯特的特殊雇员,他给你钱,你给他提供便利,你们之间的天平绝不会因为单纯的生意往来而有所倾斜。但如果他犯下譬如谋杀这样的重罪,是不是就必须低声下气来求你帮忙?” “他杀过的人还少么?那么多手下,总会有人愿意替他顶罪。就像公司的员工杀人,老板永远不需为此负责。” “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亲口认罪呢?我以殷之纯的下落诱他出来,诱使他认罪后做下录音,成为呈堂的证据。”迟傥以一种五味陈杂的目光端详起对方面孔上那些耻辱的破损与瘀伤,嘴角勾起了那么点含有同情的弧度,“霍伯特为了他的可爱宠物简直能够不顾一切,他可以把鞋子砸在你的脸上,我会给你机会砸还给他。” 警察局长拥有一种自视高贵得不容侵犯的尊严,他狂热地迷恋着“漂亮得能让晴空闪电”的摇滚偶像,却能因为被他压在了身下就想要干掉他。 看似不动声色的面孔起了细微涟漪,整形师知道自己捏住了蛇的七寸之处。 半晌的沉默后,李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新配置的眼镜,白蒙蒙的镜片后闪过一丝不信任的目光,“那么,你想要什么?警方不能介入太深,至少不能摆明了和他对着干……” “证人保护及刑事豁免权。”男人看了看眼前的警察局长,尽量避免提及要与自己的恋人双宿双栖,只是说,“我需要警察埋伏在约定地点的周围,只要枪声一响你们就得破门而入。我会拿到你要的证据,然后当庭指证他,到时如何让他尝苦头就由你说了算。” ※ ※ ※ 那是废旧的工厂,一栋即将拆除的建筑,但处于人来人往的闹市区。 只要用摇滚偶像的名头,就会有人愿意登门“拜访”。 屋里有几件大家伙,已经废置了的生产机器。地下散着一些食品罐头,有些开启了,有些还没有。这就像个简陋至极的临时避难所,行走几步,空荡荡的四壁拥有回声。 “你就住在这里?”市区中心,为了掩人耳目霍伯特没有带来很多人,身后只跟随了三个手下,包括黑桃杰克和韦洛姆。简单环视一番,身形巨大的男人鼓起鳟鱼眼睛,十分嘲讽地笑了,“你是一位相貌堂堂的整形师,却甘愿让自己与老鼠为伍!” 是的,不能再给谢罗彬与郝透带去麻烦与危险,他彻底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长话短说,我举旗投降,我会说服殷之纯回来,只求你高抬贵手。” “整形师先生,你总是让我非常惊讶,我没想到你还胆量约我见面!你上一次把我可爱的宝贝儿从我身边带离已经叫我怒火填膺,恨不能将你的脑袋拧下扔进排水沟里,可你这次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送走了他。”美国佬忽地笑了起来,乱糟糟的牙齿配着一脸的横肉,令人瞧着不寒而栗,“你应该知道你是通缉犯,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也可以解释为正当防卫。” “这是一个错误,我现在意识到了,我们从来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警察在找我,连路人都希望凭着举报大捞一票,有时一觉睡醒我会希望真有那种完全改头换脸的整形手术,可即便那样,你仍旧能认出我,找到我,对吗?” “我以为你会像只兔子那样逃跑。”霍伯特确实一点儿也不为他们的逃跑担心,“但是你知道你们跑不了,我有钱,有时间,还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耐心,我会全世界地追捕你们,而总会有人向我透露风声,所以你要不要在我打爆你的脑袋前坦白一次——你把我迷人的心肝小宝贝儿藏在哪儿了?” “在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是你杀了尹云与宓娜,是不是?” “在这个城市里抹掉你们这种人,就像在灶台上抹掉一层灰那么轻而易举。”鳟鱼眼睛的男人努了努嘴,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对,就像你一直干的那样……” 那双凸鼓的眼睛蓦地注意到身前的男人在不自然地整理胸前的口袋,他一步上前,从他的口袋中拔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微型录音机,几乎当场失笑。 “哦,我的天!一个哈佛医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3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3 学院的毕业生如何能蠢成这样!”他因为这个愚蠢的行为发笑,却也感到松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怀疑你有别的企图,诸如要为你所谓的‘爱情’牺牲,与我同归于尽……哦,我的天!我终究是高看你了,你和我那个连中学都没读过的小宝贝儿搞在一起那么久,智商也跟着降低了!” 霍伯特把微型录音机扔在地上,用鞋跟碾了碎。 “是你杀了她们,对吗?”迟傥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追究真相,即使自知已命悬一线,仍不依不饶地问着,“你杀了她们,就像在那个仓库,你杀了万菲一样!” 黑桃杰克一抬手在他膝盖上来了一枪,消音器下,这枪声就像开启一个庆祝用的香槟酒瓶。 迟傥立马就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黑桃杰克在不能杀死对方的情况下,在他肩头又来了一枪。 真是解气极了。 “告诉我,殷之纯在哪里?”身为曾经的世界级的拳击冠军,男人不用任何武器就可以让对方尝遍痛苦,他用鞋尖黏着他膝上的伤口,“告诉我,你把我的心肝小宝贝儿藏哪儿去了?” “你找不到他的……”痛苦不言而喻,但迟傥居然还能保持笑容地说,“他已经离开了,再不会回来了……” “别这么说。永远别这么说。”霍伯特哀嚎着“我的小宝贝儿”,用手捂脸,做出一个非常痛苦的表情,随后开始疯狂地向对方施暴。 倒在地上的男人根本毫无还击之力,肋骨在粉碎,颅骨在哭叫,死神在向他招手。 艰难地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臂,他的手臂看着像棉花一样柔软,那是因为肩膀的骨头被子弹打碎了,碎裂骨头像小刀那样在血肉里横行。 这具身体已经惨不忍睹。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有疤痕,也有鲜血。 “杀掉我好了……反正你从不受法律的制裁,杀尹云、宓娜时也这么容易……” “我没杀那只小鸟,不过管它呢,她不过是个连续被几个男人遗弃了的小婊子……” 关节被折断,一开始疼得人死去活来,后来慢慢就不怎么疼了。眼前有冰雪未化的苍茫和晕眩,身上的伤口开始流血,打在地上的滴答声响是生命缓慢消失的声音。他挣扎着想要爬起身体,又被一脚踩向了地面。 迟傥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死亡来临前的感知,比幻觉更像幻觉。他眼前重现了他们一起在乡村戒毒时发生的有趣事情,与痛苦相关的记忆都被抹去了,一桩一件的快乐如此清晰—— “早餐想吃什么?”他从冰箱里取出鸡蛋,正准备一展厨艺。 他的爱人走了上来,从身后揽紧了他的腰——隔着睡袍能感觉出,殷之纯还没有穿衣服。 “我爱你,陌生人。你强壮而英俊,眼睛也很温暖。和你做爱简直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一面将睡袍扯下舔吻着他的肩膀,一面将手探进去来回抚摸他结实的胸肌腹肌,殷之纯说,“但是,你再让我吃‘鸡蛋煎鸡蛋’,我就去死。” 非洲的阳光铺天盖地,即便我不在,他也不会感到冷了。 机械地动着嘴唇,费力地说着一些事先准备好的话,“但是,你杀了宓娜不是吗……她还怀有身孕……” 迟傥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只是,我还没有对他说“再见”。 凌虐还在继续,喉管被脚掌狠狠压迫。 “对了,那小娼妇还有身孕……天知道是谁的种!没准儿是那个歪嘴男孩儿的……”霍伯特仰起脸哈哈大笑,似乎为自己的推理感到十分得意,“我的男孩们和那小娼妇玩得很开心,他们用胯间的大棒子一下下顶撞她的子宫口,可她死咬牙关,就是不肯求饶……血液和尿液一同淌落她的修长大腿,流了一地——” 突然,枪声响了。 第64章 故人来信(尾声) 官方的解释是,殷之纯再没有办法发出以前那种吸血鬼似的巅峰高音了,因为枪击让他的肺部严重受损,植皮手术的恢复效果又不甚理想。所以他选择退出了娱乐圈。 然而他消失得这样彻底、这样不留痕迹,就像天使悄无声息回归天国,于是也有不少人相信,红极一时的摇滚偶像因为吸毒过量,早已不为人知地猝死在家中。 歌迷们总能找出这样那样的“纪念日”,自发组织起来怀念他们的偶像。 “死”是一个可怕的字眼,疯狂迷恋他的女孩们永远不会提及。 但是,那个被誉为“上帝的宠儿”的摇滚偶像,确实从公众视线里消失了整整七年。 她们自掏腰包,为他举办了一个影像展。 展览轰动全国,频频见报,为各大媒体广泛报道。 谢罗彬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他的恋人乐于其中,还贡献了不少“私藏”——那些照片均来自于一个可笑的绑架犯,那个颇具才华的摄影师,程子华。 摇滚偶像逃亡的那个晚上,单眼皮男孩从整形师那儿偷偷取走了一大笔钱给了昔日情人——在“好管闲事”这点上,他依然保持着“小偷”的秉性。 他们为此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不过七年都过去了,一切早已雨过天晴。 就如同国防部长在霍伯特的葬礼上致辞,几度热泪盈眶,盛赞他慷慨、仁慈、充满智慧与爱心,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公民”。 最后也不过留下安静入土的棺木,和一些过不许久就会凋谢的白玫瑰。 谢罗彬在某个早晨收到一封没有署名与地址的信。 一张照片掉出拆开的信封。照片上是一对阖眸深吻的恋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个可以算作是这位整形师的朋友,另一个则是他一直不太喜欢的人。 即使同时看见数以万帧的美丽照片,也没有一张会像它一样。 铺陈远方,关乎爱情。 照片背面写有一小段话,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 “将这张照片拿去离你家最近的杂志社,一定可以换来一大笔钱,算是我们还你的人情——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罗彬,我的演出服放哪儿了?我得在演唱会前确认它是合身的。” “送去干洗了,差不多明天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就可以取回。” 男人注意到信上由始至终都谨慎地避免了出现那个名字,确实,那是一个不太可以被提及的名字。烟灰色的眼眸微微泛出笑意,他开始阅读信件:致我的整形师朋友:抱歉字迹那么潦草,也抱歉出狱时没有第一时间登门向你们致谢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4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4 。本来我至少应该留下到替你完成几例手术再走,但是,受伤后这手有时就不怎么听使唤,而且我迫切地想要去往他的身旁。 监狱里的每个夜晚我都会想起那个可怜的男孩。五年刑期其实少了,但我仍然要感谢你们的帮忙才使得我不至于要把牢底坐穿。 这块大陆是个好地方。没什么人听摇滚,自然也没什么人认识他。大多数人觉得他还算漂亮,但实在是太白了,白得像病儿,不健康——除了一个名叫“伊万”的俄罗斯人,他狂热地爱上了他。有人说,一个人的一生一定会认识一个名叫“大卫”的英国人,一个名叫“迈克”的美国人和一个名叫“伊万”的俄罗斯人——我想这话是对的。 伊万非常有钱,拥有私人的波音飞机,来非洲只是因为“闲得发慌”要“找乐子”,结果真的被他找到了。他见到他的头一个晚上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将他抵在树干上,伸手去扯他的裤子,结果在我出手阻止前就被一拳砸得下巴脱臼。后来他和当地其他一些中国人学说汉语,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美人儿,我可以上你吗?”结果却换来冷声冷气的一句:回去上你老爸吧,混蛋!谁让我们的摇滚偶像脾气暴躁,一如既往。 我们现在成为了朋友,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伊万坚持一定要和我成为朋友,因为这样一来,如果我死了——饥饿、疾病和战乱很容易造成死亡,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照顾我的遗孀了。凭良心讲那家伙挺英俊的,眼睛和你一样是烟灰色,除却会像女人那样拢自己的头发,一切都很讨人喜欢。所以兴许等我们在非洲呆腻了,就会去往俄罗斯。 如他所说的,“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而不是一只提线木偶,一个刑期永无止境的囚徒。”他真的参战了,参加了当地一个政府许可的武装组织,每天穿着肮脏的军服跑来跑去。好消息是他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烧毁一些车辆而不用担心被人控告(当然,没准儿得额外担心脑袋被飞袭的流弹打爆);坏消息是这个呼吁“自由与平等”的组织即将被越来越无法忍受他们行为的政府强行解散。 我们还来不及惋惜,很快就有了新的困扰:这里的人不太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尤其是大庭广众下举止亲昵的在一起。很多时候他就坐在我的旁边,但我只能看着他,却不能抱他触摸他。这简直要把人逼疯。我只能以“无心看诊”来抗争,最后他们妥协说,你们可以亲热,但必须避免在孩子们面前。 因为不能让小家伙们错误地认定,一个男人生来就该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但只要有人松口,这规矩就算作废了。 奇怪的是,每天除了行医和打仗,其余所有的时间我们都肌肤相亲地腻在一起,仍觉得时间不够。 代我问候郝透,欠他的永远还不清。 最后,大象背上的性爱有趣极了,如果有空闲,你们俩真该来体验一把。 署名:另一位整形师 ※ ※ ※ 突然,枪声响了。 心脏部位漫开了一抹艳红,鳟鱼眼睛瞪得更鼓更圆,肥胖男人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 黑桃杰克他们的手枪都配有消音器,但躲在老旧机器背后的尹启迪没有。 警车声大作,霍伯特的手下们慌忙离开,但那个愤怒而可怜的男孩已经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当时,倒在地上的迟傥也被混乱飞梭的子弹打了中。医院的人将四发子弹从他身体里取出,发现男人并未死去的时候,都觉得是个奇迹。 从来就没有什么“让美国佬尝些苦头的指控”,只有预谋好了的“借刀杀人”。 从下属的汇报中,警察局长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他毫无疑问地开展了对整形师的报复。枪上只有尹启迪的指纹而没有迟傥的,没有任何确切而有力的证据指明他教唆一个男孩枪杀了“这个时代最好的公民”,但在李的作梗下,他因“保释期间试图逃跑”而获刑,又因“知情的同谋”使得刑期不断上升,原本三个月的刑期上升到了一年,而后又上升到了五年。 直到警察局长变成了国防部长,他依然想让法官判迟傥终身监禁,让他与丧失自由的刑拘、粗糙得难以下咽的伙食、又硬又脏的床铺相伴到死。 在目的地是南非的一条船上。 漫长的旅行需要交谈与倾听,一个大胡子家伙注意到了在甲板上独自坐着的一个男人。 “你看上去像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大胡子走上前,与对方攀谈起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历经沧桑,九死一生。面庞挂着伤疤和他这个年龄全不该有的皱痕,嘴唇泛出不健康的青灰色,面色惨淡得像个死人。每逢阴晴不定的天气,他都会饱受身躯摧残之苦。然而尽管如此,仍能从那种硬朗深邃的轮廓看出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 “我出门在外时总把家人的照片带在身边,这样我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们都与我在一起。”大胡子是个话痨,逢人就爱喋喋不休,他拿出家人的照片,又向他递出手掌,以示友好。“对了,我叫莫昂。” “迟傥。”男人也伸出了手——手心是一道可怕的伤疤,俩人客套地握了一下。 照片上的面孔并不清晰,像是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大眼睛的可爱女孩。他微微一笑,真心诚意地赞美道,“她们可真漂亮。” “是啊,漂亮极了。”大胡子满眼得意,开心地笑了,“你是一个人去旅行吗?” “不是。”男人话不多,一双很亮的眼睛总是目视前方。 “为什么要去非洲?大伙儿都火急火燎地想要去北美或者欧洲。” “做点钻石生意。”男人貌似穷困潦倒,不太像是那种能和“钻石”打交道的人。 “听上去像是假话。” “没错,”又是一笑,“为了比钻石更珍贵的。” “哪里?” “卢旺达。” 成片的香蕉树就在眼前,一阵风呼啸而过鞭打树林,枝叶哗然,在哭也在笑。 男人的右眼眉骨处挂有一道鲜明的疤痕,左腿有点跛,阴雨天时右手则会不时轻颤。万里跋涉的疲倦让旅途难以为继,他还在行走的所有理由,只因为他的爱人在那里。 监狱中他曾无数次梦中浮现与所爱之人重遇于非洲的情境,但都比不上真实的场景,如此美得让人服叹。 花开得那么生机勃勃,阳光模糊了天空与大地的界限。 他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看见他坐在那里。 再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5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5 灵敏的视觉听觉也是枉然,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聪与失明,迟傥慢慢闭起眼睛,感到整个世界轰然降下。 殷之纯听见身后的声音,掉回过了头。 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再没把目光挪开。 “陌生人,你来迟了。”淡色的眼睛在明亮的阳光下微微闪烁,用嘴唇替他把眉骨处的伤痕抚平,“我已经等了你一个世纪。” “对不起。”男人像无数次梦里做过的那样半跪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 这块大陆是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就是一部主题为“爱情”的b级影片,以那类影片常见的疯狂而混乱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没有漂亮男孩女孩为了成名的勾心斗角,也没有江湖门派的兄弟义气,所以它不能算作娱乐圈文,也不能算作黑帮文。 作者只是想讲述一个关于“一个男人生来就该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故事,抖m和吃糖,冥冥之中。 结局真的构思了不下八个,悲伤的有,更梦幻的也有。考虑到他们已经历经艰辛,所以作者实在不想再为难他们了,能这样相拥到老,真好。 接下来想把古耽好好完成,也想动笔开写“渣攻渣受”三部曲(目前只完成了《唐璜》),但需要小憩一阵子姑娘们,感谢你们! 我爱你们! 盘山路《整形师》番外——纯情(爱)片,可独立观赏。 整形医师迟傥在其最糟糕邋遢的时刻偶遇当红偶像殷之纯,由不知身份下的一声“嗨,陌生人”开始相识,却愈深入愈发现:这个面孔堪称整形范本的男人根本就是“猫”的属性——挠人一脸血,又过来轻蹭示好…… 所有的阴暗与混乱都于正文中结束。 五年刑期服满,迟傥依照约定来到卢旺达,与自己的美丽爱人重逢于非洲明亮的阳光下…… 第1章 kiss my bride 这块大陆是个好地方。 “嗨,namulinda!”走进门来的梅里耶向昔日的摇滚偶像打了声招呼,然后把目光投向他身旁的男人。男人的右眼眉骨处劈开了一道很长很显眼的伤疤,面孔明显嵌有岁月的痕迹。尽管衣着整洁,唇髭处也很干净,仍旧掩不住历尽风霜久经颠簸的沧桑之感——昔日的意气风发飘洋过海般远离了他。 可他有一双流浪儿的眼睛。 亮得灼人,透出骨子里的放浪形骸,仿佛能把世上一切其他人的眼睛都衬托成丑陋的痦子。 当这个男人起身迎向自己,梅里耶才发现,他居然有些跛了。 “迟傥!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毫不迟疑地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大力拥抱,“你当年英俊得连男人见了都想同你做爱,可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个老迈的荒原开垦者、落拓的流浪艺术家!” 两个人开始讲述彼此近些年的遭遇,梅里耶的口若悬河听上去精彩纷呈,可迟傥似乎已被时间打磨成了一个言语贫乏笑容吝啬的家伙,那三言两语的描述不知所谓而又寡淡无味。 “你有没有……咳咳,被人家上过?”梅里耶眨了眨他那双灰蓝色的小眼睛,戏谑地说,“要知道,监狱里这种事儿屡见不鲜……”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唇角勾了勾,一拳砸向了对方的肩膀。 殷之纯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聆听并注视着两个男人的谈笑风生,表情看上去很不耐烦,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第三者”的不满,尽管这个“第三者”在他恋人不在的这五年期间,给予了他不少的照顾。最后,这个素来任性的家伙终于全然失去耐心,微微撅着嘴唇走向了卧室,故意把关门的声音弄得很大声。 梅里耶毫不自知于自己已“残忍”打断了一对恋人的“久别重逢”。以眼神朝卧室一指,继续聒聒噪噪地说,“当时见了他我都傻眼了。他可真漂亮啊,比你描述得更漂亮,比女人还漂亮!孩子们叫他‘白雪公主’……” “他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名字吗?”迟傥不明白为什么形容殷之纯漂亮的时候非要加上和女人的比较。他就是很漂亮,超越性别,超乎言语描述。 “这里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就算不曾一睹真容,摇滚巨星的大名也如雷贯耳。可只要被人问及,他每天都能变化出一个新的身份,他说自己叫汤姆·克鲁斯,叫李小龙,叫阿尔·帕西诺……最后他说自己叫殷之纯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人相信了……” “哈哈。”迟傥笑出一声,眼眸愈显明亮,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 “轻声歌唱的时候美得让人想哭,可就像响尾蛇突然摇动响环,眼镜蛇突然展开腮部,冷不防尖叫起来真叫人受不了!这家伙的脾气绝对暴躁,阴晴难定得不可理喻。”梅里耶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挺无奈的笑说,“尽管如此,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倒发现,这家伙纯洁得就像个孩子,哦不,连一个普通的非洲孩子都比他显得城府深。”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这个喋喋不休的老朋友,稍有些跛的男人推门进入卧室,一刹怔了住,睁大了眼睛—— 他的恋人正一丝不挂地侧睡在床上,弓起身体背对门口,洁白皮肤抹起一层非常鲜艳的粉红,像个刚刚生出的婴儿。 迟傥笑了笑,走上前坐于床上。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殷之纯一定没有好好睡过一夜。担心将熟睡的恋人惊醒,所以拨转这具瘦削身体的时候格外轻柔而小心翼翼,仿是一个爱美极了的女孩掂起她那美丽的裙角。 避开皮肤上那些可怖的伤疤,男人沿着恋人的脖颈、背脊一直向下抚摸至他小巧迷人的臀丘。手势很温柔,尽管留恋地不愿遗漏一寸,却并不带有情欲的燥热。 手心的触感非常玄妙。 如同抚摸一种昂贵的香脂。 事实上他还是醒了,睁开眼睛注视着上方的那张男人面孔,问,“你在干什么?” “kissing my namulinda,kissing my bride.”这句话说完他就俯下身吻他,一开始两个人吻得温柔而谨慎,而后逐渐变得原始而野蛮。整形师的手指慢慢游弋向对方胯间,以掌心的薄茧与伤疤绕有节奏地摩擦他的敏感之处,直到彼此都快窒息之时才放开他,“好奇怪,在监狱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变老。”轻托起殷之纯的漂亮下颌,手指在他柔软的嘴唇上来回摩挲着,笑说,“你却好像被时间遗忘了。” “迟傥,这个词是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6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6 什么意思?”发出“namulinda”这个词汇的音节,他问,“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却不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非洲的很多国家,”明亮眼眸泛起一个调侃的笑,“都把这个词语定义为‘公主’。” “哦。”这个全身赤裸的男人点了点头,过了半分钟忽又挺不屑地吐出两个字,“狗屁!” 过于女性化的字眼似乎让他不太高兴了。曾一度被认为是爬行类的漂亮男人此刻像猫一样趴伏在恋人的胯间,伸手解开他的裤子,粗鲁地将内外裤一并扯下抛在地上。眼前这具性器如此漂亮而又令人怀念,尺寸很棒,微微透出一个成年男人的诸褐色。殷之纯一会儿伸出舌头舔吻它,一会儿又用自己的脸颊去轻蹭它。一下将对方的阴茎吞得很深,随后再经过牙齿一寸一寸的轻轻擦掠,缓缓将它从自己的口腔里退出。他做这些的时候还将视线高抬,与俯下目光的迟傥彼此对视。 男人的呼吸渐渐沉重,抬手抚摸起恋人的脑袋,修长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 待它昂扬而起,他就将两腿向自己的爱人无遮无拦地完全打开。 对方的性器慢慢推入自己的身体,交合处随之燃起一把火,沿着小腹上蹿下袭,一直烧遍全身。那张美丽面孔上的表情忽而变得非常迷茫,轻启嘴唇,恍恍惚惚地睁大眼睛,一声不吭、一眼不眨地看着身上男人的脸庞——这具身体五年来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碰过。在被进入、被填满、被冲撞的同时,一阵非常强烈的撕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身体无法自控地痉挛颤动,脸却一个劲地往旁边侧去,还试图抬起手臂遮挡眼睛。处于上方的迟傥感觉到了,于是停下抽送的动作,伸手去拨开他遮挡自己情绪的手,想看看那双琉璃一般的淡色眼睛。 “别停,混蛋。”骂得毫无底气,瓮声瓮气的。 “那你别哭啊。” 这家伙确实在哭,眼泪没有落出眼眶,但眼睛红得厉害。 “太多次了……同样的场景出现过太多次了……”殷之纯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彻底苏醒过来,将环于迟傥背脊的腿向下压了压,又用手肘支起自己的身体向他靠近,好让彼此的交合之处更为紧密相接。他捧起男人那张轮廓深邃的脸庞,像饥饿已久的兽类那般疯狂地啃咬他的嘴唇、吮吸的舌头,断断续续地说,“直到刚才……直到那一刻……我才确信这不是又一个会突然醒来的梦……” 手指的抚摸,嘴唇的亲吻,舌尖的舔舐,性器的摩擦。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天理昭彰,就像冬天结束大地拥有春天,大雨过后天空拥有晴朗。 第2章 枪林弹雨 这个小村庄的人们为到来一个医生而感到欢欣鼓舞,但很快就发现他们错了。因为他们看见一对可爱的非洲男孩正以一个压于另一个身上的姿势玩闹在一起,上面的那个不断做着上下起伏挺送臀部的动作,而下面那个则呻吟不断。两个孩子不时互相“啄”那么一下以示“亲吻”,样子拙劣而又惹人发笑。这对男孩的母亲大骂出声,“你们两个混球在干什么?” 幸而还都穿着衣服,两个男孩迅速分了开,其中更高显得更年长的一个张口辩解,“我们以为可以这么干……我们看见迟医生和那个白雪公主就是这么干的!还不止一次!” “白雪公主?”那个黑人妇女不解地问出声,“谁是白雪公主?” “就是那个总和迟医生在一起的特别白又特别漂亮的家伙。”男孩眨了眨非常大的眼睛,露出门齿间牙缝地大咧咧笑起来,“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女人的表情显得很不好看。 “他们看上去好像很饥饿,因为他们一直在咬对方,嘴唇、脖子、肩膀、胸口……哪里都咬……还有……”本来还手舞足蹈讲述得非常开心的男孩突然十分腼腆地低下了头,然后朝下身一比划,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还有……尿尿的这个地方……” “他们总是这么干,而且他们什么都没有穿!”更高的那个拉起从头到尾都腼腆得一言不发的另一个男孩拔腿就跑,又连着嚷了好几遍,“他们什么都没有穿!什么都没有穿!” 这个黑人母亲思考了不少时间,决定将大伙儿召集起来。他们商议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羞红了它那张明晃晃的脸,最好躲进草原的尽头。同性恋在这块大陆是非法的,男人与男人的感情在绝大多数非洲人看来非常奇怪,而且无疑是有相当坏的影响力。孩子们的好奇心和模仿力如此旺盛而又令人担忧,他们甚至悲观地意识到,从此往后小家伙们就会错误地认定:一个男人生来就该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可没人想把村子里唯一一个不是“自学成才”的医生送入监狱。 酋长告诉为了保护自己的男孩不变成基佬而义愤填膺的女人们:必须捉拿他们的现场,好叫他们无法狡赖。几个女人商议过后,决定轮流躲在那间拥有一个狭小卧室的屋子外,趴在窗口边等待那会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发生。在脸上抹上一种灰褐色的膏油,结果一连守候了好几天的女人们失望地发现:除了听不懂的交谈和大笑,什么也没有发生。 哦!还有歌声。那能穿透贫穷与灾厄的美妙歌声如同长了翅膀,一直飞往无际的穹宇——却叫听歌的人灵魂出窍,寸步难行。 后来这种守候的心态全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男孩们远离基佬,似乎就为了等待观摩一场完美的性爱仪式。 直到某一天的太阳沉到底,大地与天空连结成黑魆魆的一整片。苦候多日的女人们终于等来了——她们看见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那玩意儿,那种与非洲男人甚至与成年男人大不相同的鲜艳粉色让人好一阵脸红心跳,而另一个男人的裸体健美得就好像非洲草原上的豹! 她们下意识地捂住嘴,好抑制出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他这样会把他搞坏的! 处于下方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不请自来的客人们,于是更为夸张地呻吟出几声后,大笑起来。鼻翼很窄,牙齿很白,怎样大笑都不会显得不好看。当时二个人正在兴头上,尽管发现了正为人偷窥,也没有停止了互相迎合、撞击的动作,反而以一种更为狂热痴迷的态势交合在一起。几分钟过后,这才意犹未尽地脱离彼此的身体。穿上衣服,走往门外,“这是私人住宅,我们干什么与你们无关。”那个身材更黝黑健美的男人轻抿一侧唇角,一脸无所谓。 “可是孩子们看见你们在大庭广众下脱光衣服乱搞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7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7 了!”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英文说得很流利的黑人女人对他们说。 其实在野外做爱的时候他们并不常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因为这家伙的皮肤实在过于苍白,无论怎么晒都不会变黑,却很容易晒伤。尽管殷之纯满不在乎,但看着他的背脊、手臂开始像蛇一样蜕皮,迟傥总是忍不住地皱眉。 “才没有。”殷之纯想了下,径自笑起来,露出一口全然不逊于黑人的漂亮白牙,神态真是天真极了。他用手在大腿侧比划了一下,“只是把裤子褪到这里,没有脱光。” “肮脏的同性恋者,你们的脑袋会出现在公共厕所的粪池里!” “鉴于我从不打算活到七老八十,”又是一笑说,“随便了。” 这一夜的游说与恐吓徒劳无获。女人们放言将用更“枪林弹雨”的法子来拆散这对同性恋人。可是对于这对九死一生才有今日相守的恋人来说,那些人口中所谓的“枪林弹雨”简直就像在挠痒。 梅里耶受人“胁迫”给迟傥介绍了一个女人,因为当地人曾听他说起,迟医生从来都喜欢女人,只是不知为何一觉睡醒就转性了。脸盘有些宽大,不过五官还算秀气,腿也修长漂亮。那个女人也是中国人,还是一位工程师,随她的中国团队来到这个非洲小国承接一个工程项目。 异国他乡的艳遇让她完全不介意这个男人面孔上的多处伤疤与右腿的微微跛足,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女人在见到整形师的第一秒钟就爱上了他。但梦想破灭于须臾,她发现这个名字特别得令人如何不会忘记的男人根本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我的恋人还在家中等我——你叫什么来着?” 第3章 喜欢咸菜 那个时候殷之纯已经决定去从军了,就像他一直梦想的那样——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而不是一只提线木偶,一个刑期永无止境的囚徒。 “去吧,我爱你。”尽管被流弹打爆脑袋的可能让他忧心忡忡,可男人最后还是颇大方地朝自己的恋人挥了一下手,“即使被炸断一条胳膊,也爱你。”得到了恋人的无条件支持,昔日的摇滚偶像就名正言顺地申请加入了那个政府许可的武装组织。这个组织并不反政府,大多数时间只是与非洲猖獗的盗猎者进行着“猫追老鼠”的游戏。殷之纯每天穿着肮脏的军服跑来跑去,迟傥则顺理成章地成了军队里的医生,这个曾经踏上过这片大陆的男人似乎天生应属于这里,虽然复杂的非洲语系让彼此间的交流并不容易,但最短的时间内他就与所有人保持了融洽关系。当武装组织里的黑佬们听闻他俩是避难而来,立马笑说,我们有枪也有人,你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双双明亮诚恳的眼睛,一排排洁白齐整的牙齿。 真是让人高兴。 尽管取出弹片这样的情况完全超乎了一位整形师的专长,可是迟傥依然对新的工作饱有昂扬兴趣。医生比军人稀少珍贵得多,因此大多数时候他并不需要跟着部队到处跑。分别不总是长久的,可这对恋人仍然感到自己聚少离多,难以忍受。 他又于当地一间私人诊所里为孩子们检查身体时,门吱嘎开了。 一身肮脏军服的殷之纯走了进来,对排队于他身前的一群小家伙们说,“劳驾出去一下,我必须先于你们做检查。” 可爱的大眼睛小黑鬼们吉里哇啦地嚷开了,“这不公平!” 迟傥担心这个脾气很坏的摇滚偶像会动手揍小孩,不过好在殷之纯只是绕有兴致地和他们讨价还价,“我必须先于你们做检查,我是军人。我出生入死,保卫你们的猛犸象。”说到这里,他稍稍将衣领往下拉了拉,曝出上面一些非常可怕的烧伤痕迹,孩子们吓了一跳,齐齐往后退去一大步。 静静听着恋人一本正经的孩子气的话,不自觉地轻轻微笑。 “医生,我呼吸不畅,浑身疼痛。”待那些受到诓骗的孩子们都乖巧地退出门外,他阖上门,走上前轻捧起恋人的脸,“我想要个吻,一个吻就能将我治愈。” 打定了主意要让对方更急恼一些,迟傥故作无动于衷,笑着说,“猛犸象已经绝种了。” “他们是小孩子,很好骗的。”果然,漂亮嘴唇微微撅起,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可如果你骗不了他们呢?” “你废话好多!”一把拽过对方的衣领,张口咬了上去。 重咬轻吮,口舌相缠,一次次分开又一次次迎向对方,耽于品尝彼此唇齿的快乐。这个缠绵悱恻的长吻过后,殷之纯显得心满意足,舔了舔嘴唇就掉头而去。身后的男人适时叫住了他,“真的只要一个吻吗?”目光扫向对方的胯间,挑眉一笑,“我还可以奉献些别的……” “我赶时间,我的时间只够一个吻。” 这家伙,居然徒步跑了一个小时就为了要一个亲吻! 只要没有太多的病人,迟傥也会随部队一起行动。 他们各有各的睡袋和帐篷,但是身为医生的男人显然待遇要好些——他可以独自享有一个帐篷,而不是和十七八个非洲男人挤在一起。一旦战火打响,通常好几天都没法子好好洗澡,只能胡乱地用湿布擦一擦身体。在这点上,身为医生的男人待遇也更好些——他不会被突然卷起的爆炸气浪抛进泥塘里,然后再满嘴泥浆地爬出来。 非洲的许多国家仍然视同性恋为禁忌,对同性恋者的残忍迫害也时有发生。尽管最后迟傥以“无心看诊”来抗争,成功地让这些天性善良的非洲女人们妥协说:你们可以亲热,但必须避免在孩子们面前。所以出于安全起考虑,他们决定尽可能地避免被军队里的人发现。 白天俩人装作泛泛之交,一到夜晚,待所有人都睡熟以后,殷之纯则会从自己的帐篷里跑出来,偷偷钻进迟傥的被窝里。 不能弄出那类夸张的声响,两个人仅是隔着衣服互相拥抱抚摸了会儿,摇滚偶像突然赌气似的掉过身子,用后背对着自己的恋人,小声地嗤了一句,“没劲!” 温柔环住他的腰,下巴抵住他的脖颈,“你要怎样才有劲?” “明知故问。”殷之纯又转过身来,爬到迟傥身上,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可你身上的味道就像腌久了的咸菜。”见到对方信以为真地抬起手臂置于鼻端狠狠嗅了嗅,一脸茫然无辜的“明明没有味道”,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以布有一道可怖伤痕的手掌轻抚上恋人的漂亮脸颊,仿佛抚摸一块极易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8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8 脱丝的绸缎。 然后他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喜欢咸菜。” 第4章 如此开心 自由军里的大多数人觉得殷之纯还算漂亮,但实在是太白了,白得像病儿,不健康——除了一个来非洲找乐子的俄罗斯富豪,他狂热地爱上了他。 似乎一个人的一生一定会认识一个名叫“大卫”的英国人,一个名叫“迈克”的美国人和一个名叫“伊万”的俄罗斯人。那个名叫“伊万”的家伙和迟傥差不多年纪,一头金发,脸型犷悍得非常有味道,眼睛和谢罗彬的一样是烟灰色,可看上去温度高了不少。除却会像女人那样拢自己的头发,确实挺英俊,他的一切都显得很讨人喜欢。情敌很强大,迟傥倒从来没有担心过。曾几何时殷之纯身边围绕的尽是些漂亮的男孩或者女孩,可这个家伙最后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曾见过一个名叫‘郝透’的中国人,啊哈,他是个明星。唱歌有点糟糕,演戏还凑合。他长得非常可爱,可你似乎比他更可爱。”对视着那双漂亮极了的淡色眼睛,俄罗斯人伊万用无比诚恳的眼神和略带口音的英语对殷之纯说,“我拥有三架波音飞机,还有超过1000人的大型工厂,我的家伙勃起时能有17厘米……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情人?” 拒绝之意非常明显。殷之纯用口音很好听的英文回答说,我听不懂英文。 结果在他们相见的头一天晚上他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将他抵在树干上,伸手去扯他的裤子,结果在对方的恋人出手阻止前就被一拳砸得下巴脱臼。回头去看迟傥,殷之纯的漂亮唇角挑衅一扬,丝毫不掩眉梢的得意之色,“拳击是我强项。” 伊万加入这个武装组织只是为了亲近那个一眼就夺走他心的男人,不过作为一个慷慨的富翁,他让自己的属下运来了大批非常昂贵的药品。他还问殷之纯,美人儿,你想要些什么?我的心都是你的了。 殷之纯想了想说,“润滑液。那种果子里榨出的油除了粘腻之感什么作用也起不到,”指了指自己的臀缝,“痛死了。” 这个答案可不是俄罗斯富翁想听见的,因为他又不可能是这些润滑液的使用者。他气鼓鼓地说,“你不是说你不会英语吗?” 摇滚偶像展露迷人的白牙,天真一笑,“我很聪明,刚才学会了。” 伊万又掉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为一个非洲孩童检查身体的迟傥,这个男人看来穷困潦倒,但他的面孔真是英俊,即使布着伤疤和并不太符合其年龄的岁月痕迹。“看来你喜欢除了英俊就一无所有的男人。”俄罗斯人的声音里有理所应当的失望,那烟灰色的眸子似乎就在提醒对方,他比我差远了,而你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我只是喜欢他。”殷之纯摇了摇头,淡然而又理所当然地说,“哪怕到最后他连英俊都挥霍殆尽。我不在乎。” 一边诅咒自己去死,一边给自己的属下打电话,最后他还是为他们带来了几大盒润滑液。后来他和当地其他一些中国人学说汉语,想到要学以致用,开口第一句即是,“美人儿,我可以上你吗?”结果对方根本不知感激,只是冷声冷气地扔出一句:回去上你老爸吧,混蛋! 曾经有无数美丽的女人向这个俄罗斯富翁投怀送抱,可他却在这块大陆上遇见了猎艳道路上前所未有的艰难险阻——除了打仗和行医,这两个男人所有的时间都肌肤相亲地腻在了一起。每个亲吻都似初吻,每场性爱都似初夜,他们彼此相视,就好像从未看见过对方那般专注而长久。无可奈何下,伊万坚持一定要和迟傥成为朋友,因为这样一来,如果他死了——饥饿、疾病和战乱很容易造成死亡,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照顾他的遗孀了。他诚意地向他们作下邀请,如果你们在非洲呆腻了,就随我去往俄罗斯吧,我可以让你们见到普京。 一个半夜爬起来的黑佬撞破了整形师与摇滚偶像的秘密。虽然第二天几乎人尽皆知,但鉴于医生先生的地位重要得无可取代,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原谅了他们的行为。如果殷之纯不在,他们看见迟傥时还会开玩笑地问,“你那美丽的新娘呢?” 盗猎者大多是白种人,端着ak47,开着改造过的重型吉普穿梭于草原之上。正面的交火时有发生,但如果要去解救被关进笼子里的动物,就必须想出别的法子。一伙人躲在石子砌成的“堡垒”之后,却对守卫森严的。殷之纯侧过头看见了那几辆改造后涂抹得极具哥特风格的吉普车,忽然笑了。他戳了戳身旁几个家伙的肩膀,问,有黑色颜料吗?其中一个往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掏出一支小管子,回答说,只有鞋油了。殷之纯轻咬下唇,以伊万的金属打火机当作镜子,极为熟稔而又心情很好地把黑色鞋油涂抹于眼睑、眼尾——虽然那股子鞋油的刺鼻味道直呛得人热泪盈眶。黑佬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都以为他在画一种可以乞求好运的奇怪图腾。 一切准备就绪,接着他让他们藏好,见自己的指挥行事。暗处是漆黑一片,月色下却明亮如灯,他走了出去,喉咙里突然爆发出一种能撕裂人耳膜的尖声唱腔——躲在一旁的黑佬们都不堪忍受地捂住了耳朵。 发现为人闯入的盗猎者们本想打爆闯入者的头,可他们听见那首歌曲的时候又突然放下手中的枪,其中一个一脸浓妆、穿着最为怪异的人在看清殷之纯的脸时,甚至慢慢跪了下来,“上帝!”像正在行一个古怪的宗教礼仪,他说,“你就是我的上帝!” 缴械的那么短短一瞬,黑佬们一拥而上,几乎兵不血刃。 并非神灵庇佑,只是摇滚偶像看见了那些吉普车上的哥特风格的图案——那是他以前所在的那个乐队的标志。他恍然想起,曾经有半个世界的人都爱着自己。 黑佬们像过节那般庆祝这次如有神助的胜利,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载歌载舞,摇摆狂欢。他们将这个勇敢而神奇的年轻人扛过头顶,大声叫着他的名字,namulinda!namulinda! 殷之纯舔着白牙大笑起来,随即又阖起眼眸,尖声歌唱!声线越拔越高,每一声都压过了上一声,在企及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或容忍的音域巅峰之后,他张开双臂,一面做出飞翔的姿势,一面又毫无保留地大笑。那种笑容就像有成群的鱼朵跳跃出湖面,冲破负重的蓝藻,如天空般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过去那些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他也从未表现得如此开心。 迟傥一直在不远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9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99 处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光芒万丈的恋人,伊万则与他并肩而立,伸出手指抚摩起嘴唇,啧啧叹道:“他可真是太美了!” “是啊。”男人的目光就似钉了住。 “可你真该试着劝劝他,这小子疯起来实在是不要命!”微微眯起烟灰色眼睛,伊万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说,“你知道吗,他居然徒手去打开那些装有毒蛇的笼子。那些毒蛇也许会被提炼贵重的药品,也有可能做成漂亮的皮包。可无论哪一种,都长有能一击致命的毒牙。” 迟傥也吃惊得瞪大了眼眸,随后轻吁一口气地笑了,“没关系,他的同类。” 伊万没有注意到,当时的殷之纯面色很镇定,举动也异常小心,那些蛇绕过他就蹿远了。 “还有上一次,为了躲避追捕,他跳进一个完全不知深浅的、浮着腐烂动物皮毛和昆虫尸体的巨大泥水塘里,居然在里面闭气了超过五分钟。” 攒起了拳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算了,随他高兴吧。要知道我们曾在象背上进行过一场狂热而持久的性爱,一不留神就会有被甩落踩爆的危险。”眼眸燃起篝火的温暖光亮,他说,“虽然有时觉得他像个孩子那样顽劣而又无法无天,也很担心他的安危,可一想到他曾经遭遇到的伤害与不快,只要能让他高兴,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第5章 该死的混蛋 当地政府对这群无法无天的武装组织成员越来越无可容忍,又担心取缔他们会引来非常可怕的暴力报复,后来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承认这个组织是政府的编外军队,给予他们少量的军火支持和粮食补贴,然后就怂恿他们和别国的军队火拼! 五月间长驱直入的风,行色匆匆的春天适时露了一下脸,又不知跑向了哪里。浓烟冉冉,火光熊熊。蔓草铺砌的青绿地毡在硝烟中烫上了焦褐斑点,大地残存的花容也黯然失色。殷之纯好几次死里逃生,甚至有一次一颗手榴弹就距他五米处爆炸,一个平日里私交不错的黑佬被炸碎了胸腔,仿佛一朵大丽花纹上了胸口。 甚至还来不及发愣,风骚至极的酒红,便泼了他一身。回过头看见另有几个相熟的黑佬倒在地上,也是一身的血,穿肠破肚下脏器都看见了。刹那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茫然地瞪着眼睛回到了营地,直到看见迟傥才得以痊愈。 “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吗?” 恋人的惊魂未定让他十分受用,殷之纯笑得无遮无拦,灿烂极了,“不知道,刚才吓傻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他将脸埋进迟傥宽阔而温暖的胸口,“你可以替我检查一下。” 不属于这块大陆的外国人们对这样惨烈的战争避之不及,只有他一个人一头扎了进去,还乐此不疲。就和当年看见台下的歌迷们推搡踩踏乱作一团一样,曾经用巅峰高音掀起灾难的摇滚偶像依然有很强烈的破坏欲望,仿佛天性使然。 每天都在发生自救与彼此救助的感人故事。 “他去大火里拯救黑佬们的药物,而我从大火里救出了他。”原是精明生意人的俄罗斯人对这个令自己心仪的男人挑眉一笑,“我觉得你应该用等价的东西来回报我的善举。” 眯起眼眸抬起下巴,想了好片刻,殷之纯似乎觉得对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迟傥!”冲不远处的恋人嚷出一声,“伊万问你,他可以上我吗?” 迟傥正在百忙之中抽空给谢罗彬写信,听见恋人的喊声掉过了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可以。” 殷之纯朝伊万耸了耸肩膀,一脸“我很遗憾”的表情。结果那个俄罗斯帅哥气急败坏地朝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嚷了起来,“你太吝啬了,根本不懂得‘知恩图报’!你这混蛋欠我一条命!” 迟傥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嘴角,以一个听来全不像是玩笑的口吻说,“命可以还给你,但是碰他,不可以。” 幸而没过多久,殷之纯就在战场上把这笔账还清了。伊万受了伤,不知道自己的腿部到底中了几发子弹,反正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只感到有一块沉重的铅拖在地上。本来可以自己撤退的摇滚偶像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对方扛在肩上一起走。 明明军服脏得不像话,这个扛着自己的家伙居然还能保持着一股清新如雨后香草的气味。从未与他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除了他们第一次相见被挥上一拳的时候。几次调整姿势,好叫自己的重量尽可能少担上对方的瘦削肩膀,俄罗斯富翁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再一次试图打动这位美人的芳心,“我英俊而富有,我拥有三架波音飞机,还有超过1000人的大型工厂……” 同样的话听了不下百遍。殷之纯瞥了个眼白,漂亮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嘟囔着:我的家伙勃起时能有17厘米…… “我的家伙勃起时能有17厘米……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我,难道因为你是个害怕接受改变的胆小鬼?” “坦白点说,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他哼起了歌,又说,“因为你的发型太糟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发型?这很容易改变。我可以为你拒绝天堂,也可以为你堕入地狱,一切都不能阻止我得到你的心。” “好吧,发型只是其一。你的鼻子我也不喜欢。”既顺口又理所当然地说,“我喜欢阳具一样的鼻子。” 这回轮到伊万狠狠翻了个白眼,沉默了好片刻才说,“妈的!迟傥的鼻子不也不像么?!” “他和你不一样。”殷之纯很开心笑出一声,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似也能从那个声音里看见他面庞上的光亮,“他什么样,我都喜欢。” 一会儿激将,一会儿乞求,一会儿又恶言詈骂,“可他又穷又脏,浑身透着股狼狈不堪的寒酸劲不说,还是个惹人厌恶与怜悯的瘸子……” 走过一个不知是自然挖凿还是被炮弹炸开的泥坑,里面满是漂泊陈叶和昆虫的污浊水浆。殷之纯一言不发,一抬手就将背上的家伙扔了进去。 “你、你个该死的混蛋!”难以言喻的挫败情绪绑架了伊万,腿上的伤口突然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全不顾风度地破口大骂,“你个一叫床全世界都能听见的荡妇!” “不妨靠这塘水照照自己的模样——除了还算富有,其余的,你和他一样了。”不加掩饰一脸蓄意报复的神情,他从居高临下的地方指了指对方那条受伤的腿,随即又朝这个狼狈不堪又气急败坏的俄罗斯富翁递出手掌,“好了,我们扯平了!再心心念念地想上我,我还会揍你的!”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0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0 第6章 等待日出 俄罗斯富翁本来只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几个月,结果因为看上了一个漂亮至极的同性,居然任自己在这里待了足足两年。他来非洲到底只是为了找乐子,没打算把命也赔上,更何况,似乎如何也没可能打动这位眼里永远只有一个男人的美人儿。受了严重的腿伤之后,他最终选择在临近子夜的时候跑来向自己的美人儿告别。 即使是夜晚依然让人觉得热得够呛,好在战争暂时地结束了。两个人都在,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不过是在屋顶上。俄罗斯人努了努嘴,如何也不明白这俩中国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异想天开的念头。 梯子架于一旁,那个坐着的男人用目光示意对方:你也可以上来。 伊万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响——因为殷之纯把头枕在迟傥怀里,似乎已经睡着了。如果恋人不在身边,他可以整宿整宿地睁着眼睛,但如果恋人在目光能够触及的范围内,他则倒头便睡,全然不会感到恐惧、担忧和迷茫。 月光明亮极了,简直像一盏探照灯。军装的袖子随意地挽起,露出枪伤收口结疤的臂肘,令人称叹的是,殷之纯的脸庞竟发出比月光更晃人眼眸的光亮。他阖着睫毛很长的眼睛,唇角带着一丝柔软的笑意,一动不动,似乎也没有呼吸,仿佛已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这么明亮的月光下死去一样。 这个男人就像一些神话里才会有的那种美人,倾国倾城,不战而屈人之兵。 迟傥冲已经坐到身旁的俄罗斯人微一笑说,“先告诉我你来找他有什么事,我再决定要不要叫醒他。” 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后把剩下的全部递给迟傥。伊万点着自己手里的烟,在飘漾而起的一缕灰白烟雾里告诉对方自己的决定,“我决定回俄罗斯了。夜色会遮掩我眼里的泪花,所以我选择这个时候来向你们告别。” 两个男人在霎然而至的沉默里对视了片刻,随即他俯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脸颊说,“嘿,怪胎,马上就要日出了!” 恋人的一声轻唤比什么都管用,殷之纯果然醒了。坐起身看了看当空的月亮,毫不客气地往迟傥的肩头砸去一拳,“‘马上’的意思不是指‘五个小时后’。” “我的双脚一旦离开这块大陆,一定不会再有勇气踏回来。”伊万敛起所有的玩笑神色,极为认真而严肃地对身前的两个男人说,“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俄罗斯,那里没有饥饿、瘟疫和战争。” “战争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拳击。”一番牛唇不对马嘴的胡诌,男人挑高嵌有一道深长伤疤的右眼眉毛,似乎还很得意,“而我和我的妹妹打小就颠沛流离相依为命,一次又一次地使用拳头保护她免受街头混混的骚扰,所以深谙此道。” “可是……” “我们现在很快乐,找不到终止这种生活的理由。”迟傥解释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如同驱车盘山路,谁也不会在历经艰辛的登顶之后,轻易下山而放弃他们的日出。 “但是,”凑头靠近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俄罗斯人带起一个似真似假的笑容说,“只要你让我上你一次,我就愿意永远留下来。” 结果两个男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再见。” 告别时分,殷之纯朝伊万挪过了眼眸。“我这辈子说过不少的慌,不过最值得纠正的一个,无疑是那句话——你的发型不那么糟,而且……”目光微微扎人,一种可以名为“友谊”的、略带促狭的光芒闪烁而过,昭然若揭又不易捕捉,就像很难徒手捉住一只酿蜜的蜂。他笑了笑说,“你这家伙还有那么点讨人喜欢。” “无论什么时候你们想离开这里换一种全新的生活,我都会以最大的热情招待你们。”他离开的时候给他们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这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大老爷们鼻子一酸,几次张口,居然都哽得说不出话,“什么时候还能与你……你们相见?” “也许下一个春天,”身为恋人的两个男人又一次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迟傥给予了答案:“也许此生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伊万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俩——尽管回到俄罗斯后,他每一天都在等这对中国朋友的造访,哪怕后来他成了丈夫与父亲。 但是他在报纸上看到过两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每年,全世界的金属乐迷都会以各种别出心裁的方式纪念他们永恒的偶像。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俄罗斯人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能够让一群化着诡异哥特妆容的盗猎者们伏地高呼“上帝”,一早就猜到那家伙不可能是普通人,可始终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的“不普通”。 报纸上面那个倾倒世人的摇滚偶像,拥有与他的嗓音一样抵达巅峰的脸,但夸张的浓妆也没有掩饰住淡金色眼眸里的胆颤与恐慌;而那个在非洲的枪林弹雨里的殷之纯,则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令人心碎的眼神,至少,在迟傥身边的时候没有。 总有那么多人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某一种感情,上帝也无法阻止和仲裁——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好比河流渴望海洋,那么一往无前,那么无所畏惧。 本想过再回非洲找他们,后来又觉得以那家伙的疯劲在那种地方根本活不了太久,回去之后没准儿只会徒增伤感。他常常想起他在非洲草原上所见到的最后一个日出,而他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也正是那个时候。当时俄罗斯人假装自己已经离开了,结果却好似偷窥癖那般在不为人察觉的地方默默注视了他们一整个晚上—— 将腰间的束缚一并解了开,露出关键部位后,殷之纯背对着迟傥坐在他的身上,不时将头颅后转,打开齿扉探出舌尖,与迎上来的恋人深深一吻。 他们的下体正以一种隐蔽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整个人被迟傥环抱于怀中,殷之纯不遵循任何节奏地上下送动身体,时而轻柔羞涩如深闺少女,时而又用全身的重量去摩擦撞击,活像一头兽。不加节制地呻吟、喘息、甚至尖叫,汗水渐渐濡湿了额发,一层胭脂般撩人心醉的红浮上苍白双颊。他将头后仰,枕于他的肩膀,阖起眼眸感受那双手探入自己的衣服之中,温柔地摩挲于自己的身体。 这对情人一边性交一边等待太阳升起。他在他身上起伏颤抖的样子真的就像在盘山路。 然后天就蓦然亮了,一些鸟扑扇起翅膀,停了又飞。 巨大的火球从非洲大陆的地平线处破表而出。短短一瞬,阳光便曲枝虬行,如同天空的根系遍地盘伸。熏炙的热度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1 整形师 作者:薇诺拉 分卷阅读101 与日出的红光一刹漫及他们的脸。快乐得就像圣诞节早晨在袜子里发现礼物,伊万看见殷之纯露出一口齐整漂亮的牙齿,大笑着回过头去寻找恋人的眼睛,而迟傥则心领神会地箍紧双臂,将他环拥于自己心脏的位置。 眼前划破一道光芒,似乎风驰电掣,又似乎令一切静止。 那是非洲草原上冉冉升起的太阳,也是他们恰于此时的相视一笑。 剧终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