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醉》 第 1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烟醉》不一样的看点 也许每一个现代人都有一个内心的故事,有些通过朋友之间的交流,小范围流传了下来;而更多的被埋在心里,被淡忘了;淡忘的那些故事只是对大脑而言,对于心,你是不能象在电脑中删除文件那样把一些记忆删除的。所以人们的脸上常常挂着自己的故事,沉淀下来,就构成所谓气质的东西;正是“像由心生”的写照。个人如此,群体也是这样;在这一点上,七十年代生人跟八十、六十年代不同,做烟草的人跟做别的行业的人不同。我们正是在这两个人群的交叉点上,通过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能找到自己影子的故事情节,展现了一代不掌握话语权的人,在一个低关心度的行业所经历的这个时代最主流的生活方式和情感体验。 这本书以烟草为形象载体,以成都为现实环境,讲述了一个鲜活的情感故事,展现了七十年代一代人群体性的事业与感情历程。 看点一:烟醉 烟醉是一种特殊的醉,跟醉酒、醉茶、醉氧不同,听说大熊猫还要醉水的。那么,烟醉虽然特殊,却又很普遍——因为抽烟的人多,烟民大多有过这样的经历。另一方面,烟醉是一个很贴切的意象,就是享受的东西过头了,反而会伤害你;“过尤不及”的道理大家很容易明白,但没有多少人在乎。我们要讲的自然是现代人在享受生活时忽略的那部分。当然,烟草的另类文化,在该书中也是一个重点在演绎,但她只是一个意象线索,真正值得我们反思的是一代人的情感、奋斗历程。 看点二:男人的书 眼前的这个世界,本来已经是女性的天堂了,通常的恋爱关系中那种女人对男人所说的“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要对我、对婚姻负责啊!”的话,现在已然轮到男人来说了。在y盛阳衰的情况下,有一点所谓大男子主义的视角,也算是为男人的情感分享提供一个通道。时尚、审美情趣的女性化倾向已经走到了极至,现在如果大家认为这本书更多的是在男性视觉说话,我倒觉得那倒是等于说这本书很小众——男性阅读几乎被边缘化——当然,那些写女人的书,也可能是写给男人看的,《烟醉》即使有些男性化的倾向,也不乏有女性阅读的乐趣在里面。 看点三:成都,成都 写成都不一定是说成都本身,在开放和外来文化的冲击融汇中,也许内陆省市更加中国一些,这是与以往写成都的书所不同的用意;事实上《烟醉》中重要的故事环境也包括上海、重庆、杭州,甚至国外一些地方,就是想把人物放到开放的环境中活动,而主要性格和情节在一个很中国的环境中开展;这更接近现在三十岁左右人群的真实生活:范围是国际的、主题是中国的。另一方面,我们对成都的地方人文是爱护和善意的涉及。 看点四:烟草文化 通过本书可以了解到以下跟烟草文化有关的东西:第一,烟草和人类的最初关系;作为祭祀和巫术道具的烟草和作为权威和男性象征的烟草。第二、烟草与现代文明的关系;大航海的新发现,美国的立国之本,中国人怎样抛弃了烟袋,商业广告的最初动力,烧钱游戏的背后支持者。第三、烟草企业的现实存在;巨额的利润与巨大的限制,快消品与嗜好品,谁在烟草产业链条上,烟草业的前途。第四、烟草与人性的关系;“吸烟有害健康”,享受与伤害的双刃剑,女人与烟草,抽烟而醉。 看点五:七十年代 无论是在那一个行业,七十年代生人都在承担中坚分子的角色,当然他们也远没有上升到社会精英或权贵的高度,更多的是实干家和心灵的贵族。他们读二三十年代老前辈的革命文学作品长大,却迅速被五十年代生人的知青文化、六十年代生人的忿青文化、言情或武侠所包围,面临启蒙期的偶像冲突;外来的东西后来掠走了部分人,所谓“小资”;自己也创造了一些,所谓“行走文学”或“身体写作”;网络文学上面他们也小试牛刀,但很快被八十年代的后来者夺走。——他们无书可读,有些人回归经典著作、有些人游走网络和影碟、有些人……他们很多人正在用一种典型的西方人工作方式谋生,并推动了他们的弟弟妹妹们的全盘西化,但那些繁荣生活的表面下,是一颗常常不安的心——他们努力奋斗的结果常常是按揭房屋的欠账、工作缠身的烦劳、无书可读的寂寞、渐渐下坡路上的惆怅、和无法做结的心路历程。 十问作者(1) 一、问:为什么写《烟醉》? 答:也许每一个现代人都有一个内心的故事,有些通过朋友之间的交流,小范围流传了下来;而更多的被埋在心里,被淡忘了;淡忘的那些故事只是对大脑而言,对于心,你是不能象在电脑中删除文件那样把一些记忆删除的。所以人们的脸上常常挂着自己的故事,沉淀下来,就构成所谓气质的东西;正是“像由心生”的写照。个人如此,群体也是这样;在这一点上,七十年代生人跟八十、六十年代不同,做烟草的人跟做别的行业的人不同。我们正是在这两个人群的交叉点上,通过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能找到自己影子的故事情节,展现了一代不掌握话语权的人,在一个低关心度的行业所经历的这个时代最主流的生活方式和情感体验。 二、问:为什么叫《烟醉》? 答:烟醉是一种特殊的醉,跟醉酒、醉茶、醉氧不同,听说大熊猫还要醉水的。那么,烟醉虽然特殊,却又很普遍——因为抽烟的人多,烟民大多有过这样的经历。另一方面,烟醉是一个很贴切的意象,就是享受的东西过头了,反而会伤害你;“过尤不及”的道理大家很容易明白,但没有多少人在乎。我们要讲的自然是现代人在享受生活时忽略的那部分。当然,烟草的另类文化,在该书中也是一个重点在演绎,但她只是一个意象线索,真正值得我们反思的是一代人的情感、奋斗历程。 三、问:书中大量精美c图是一个亮点,为什么想到配这么多c图? 答:我们确实花了大量经历创作书中的c图,我想,这种创作方式已经接近于一部电视剧的前期准备工作了,但c图不等于剧照,不是说,那些模特就是我们在故事中塑造的人物的标准照。我们想,这是读图时代,c图首先想给读者一个更感性的认识;另外,c图对表现故事环境和人物形象有很大的点睛作用。七十年代的人都有过看连环画的经历,连环画能够给人更多的想像空间,我们希望有了c图后,读者能有更加广阔的阅读空间、而不是更小。 四、问:书中透漏着很强的男性视角,是不是有点大男子主义? 答:眼前的这个世界,本来已经是女性的天堂了,通常的恋爱关系中那种女人对男人所说的“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要对我、对婚姻负责啊!”的话,现在已然轮到男人来说了。在y盛阳衰的情况下,有一点所谓大男子主义的视角,也算是为男人的情感分享提供一个通道。时尚、审美情趣的女性化倾向已经走到了极至,现在如果大家认为这本书更多的是在男性视觉说话,我倒觉得那倒是等于说这本书很小众——男性阅读几乎被边缘化——当然,那些写女人的书,也可能是写给男人看的,《烟醉》即使有些男性化的倾向,也不乏有女性阅读的乐趣在里面。 五、问:以成都为背景展开的小说近来有不少,《烟醉》的主要环境在成都,他对成都的解读有哪些新意呢? 答:写成都不一定是说成都本身,在开放和外来文化的冲击融汇中,也许内陆省市更加中国一些,这是与以往写成都的书所不同的用意;事实上《烟醉》中重要的故事环境也包括上海、重庆、杭州,甚至国外一些地方,就是想把人物放到开放的环境中活动,而主要性格和情节在一个很中国的环境中开展;这更接近现在三十岁左右人群的真实生活:范围是国际的、主题是中国的。另一方面,我们对成都的地方人文是爱护和善意的涉及。 六、采用真实的环境名称和真实的署名是《烟醉》的一大亮点,有哪些考虑在里面? 答:读者需要具有鲜活生活质感的阅读体验,我们也认为在小说一类的文学作品中采用真实的名称和署名更加体现了我们在奋斗在思考的真实生活体验。就象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故事一样,每一个地名也肯定不是地名本身,它带有长期以来在人们心中所留下的印象和气质,这些构成了它的故事,这一点,每一个用心去生活的人都能体会得到,想象一下广告是为什么存在,就明白了——当然,要明确的是,并不是有赞助才用的实名,我们没有接受任何赞助。文字在她植根的土地上才有生命的张力。人们对于美国的州、城市的了解来自好莱坞电影,对于旧上海的了解来自小说或电视;人们又了解我们现在的、身边的城市的多少气质和美?去花大把的钱打城市形象广告是不会让别人了解你的城市的。 七、书中主要人物是生于七十年代的一代人,对他们的刻画主要想反映什么?还有哪些未尽之意? 答:无论是在那一个行业,七十年代生人都在承担中坚分子的角色,当然他们也远没有上升到社会精英或权贵的高度,更多的是实干家和心灵的贵族。他们读二三十年代老前辈的革命文学作品长大,却迅速被五十年代生人的知青文化、六十年代生人的忿青文化、言情或武侠所包围,面临启蒙期的偶像冲突;外来的东西后来掠走了部分人,所谓“小资”;自己也创造了一些,所谓“行走文学”或“身体写作”;网络文学上面他们也小试牛刀,但很快被八十年代的后来者夺走。——他们无书可读,有些人回归经典著作、有些人游走网络和影碟、有些人……他们很多人正在用一种典型的西方人工作方式谋生,并推动了他们的弟弟妹妹们的全盘西化,但那些繁荣生活的表面下,是一颗常常不安的心——他们努力奋斗的结果常常是按揭房屋的欠账、工作缠身的烦劳、无书可读的寂寞、渐渐下坡路上的惆怅、和无法做结的心路历程。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问作者(2) 八、作为“烟草的另类文化史”,《烟醉》主要展现了烟草文化的哪些方面? 答:通过本书可以了解到以下跟烟草文化有关的东西:第一,烟草和人类的最初关系;作为祭祀和巫术道具的烟草和作为权威和男性象征的烟草。第二、烟草与现代文明的关系;大航海的新发现,美国的立国之本,中国人怎样抛弃了烟袋,商业广告的最初动力,烧钱游戏的背后支持者。第三、烟草企业的现实存在;巨额的利润与巨大的限制,快消品与嗜好品,谁在烟草产业链条上,烟草也的前途。第四、烟草与人性的关系;“吸烟有害健康”,享受与伤害的双刃剑,女人与烟草,抽烟而醉。 九、姜灿和阿弥两个人物有哪些不同和相同?文静、有哪些不同和相同? 答:姜灿和阿弥两个人,可以是一个人的两个方面;一个率性而为,一个执着稳重,一个感性,一个理性;两个人共同特点是投入、诚恳、真实而有幽默感。他们可以认为是广大七十年代中的小人物,却有着丰满的一代人的特征。文静、重在差别而不在共性,他们的共性只能说因为他们都是女人,具有一些女人永远无法摆脱的东西。文静可以认为是传统一些的贤淑女子,而更具有现代女性的代表意义;也许这两个人也常常同时存在于一个女人性格的两方面,重要的是,中国的现代女性大多以他们传统的一面来支撑现代一面的消耗和破坏;比如说一个女孩可能在感到生活过得伤痕累累时想到了结婚,从此成为一个女人,但这时的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完整的人生交代,很内疚,所以生活得也很苦——她们按照少女时代的选择活下去也许更坦然一些,但在中国,据说那不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一个女人在无法无天,但男人就是他的天”——男人觉得是p话,女人觉得是真理——女人几乎没有,男人很少感到这一点。 十、就情节和文字风格有何评论? 答:七十年代一代人的生活,很难讲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情节而言;未来的八十年代也是这样。所以,美国的对外战争要现场直播,给平淡的生活加点情节。但没有情节的生活细节更加动人!这本书的情节当然虚构,但闪耀其中的生活细节却具有鲜活的质感和生动体验;也许每个读者都可以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身边朋友的有趣影子,那正是作者希望提供给他们的阅读体验——抽空读读你的生活,就象翻看一些照片一样,那其中就有着你的影子。这本书的文字风格幽默细腻,就象一杯香醇的卡布其诺,或一支醇和的香烟,质在感官、味留心底。 作者简介 潘家华 男,生于七十年代早期,一直从事广告创意工作,目前正发力于烟草品牌意识形态的构建。游历于北京、上海、广州、成都之间,对商业文化走向和人群心态演变潜心研究;经历了国内商业文化从发端到兴盛的冷暖历程,与同路的七十年代一起参与并推动了生活的变化,并开始在人文生态的变化中反思内心的所得所失。 陈庆 男,生于七十年代早期,工商管理硕士,策划并执行过多起全国性烟草品牌文化传播活动,对媒体、品牌、地方人文有独到研究。作为大型烟草企业成都卷烟厂的行销实战骨干,深味烟草事业的苦与乐、烟草折s出的人性层面的喜和悲。个人阅历丰富、人生路线曲折;对烟草文化深有体悟,对同代人的情爱历程、奋斗轨迹有独到观察。爱结交各界思想菁英,观念使人折服、灵感让人惊呼。 序·说烟(莫言) 关于抽烟的坏处,几乎人人明白。但抽烟的人,却不见减少。关于抽烟的好处,好像林语堂说过,但大家都当成黑色幽默来看。抽烟的人,总是希望能有科学家来证明抽烟的好处,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抽烟的人,总是愿意把抽了一辈子烟但寿命很长的人—譬如抽了一辈子烟但活了九十岁的邱吉尔—当做不戒烟的理由。我的一个医生朋友,说人类中也许有一种“邱吉尔体质”,对尼古丁,有一种天生的抵抗力。但这样的人,肯定是少而又少。 不吸烟者会想:此物害人害己、百无一益……何能使人沉迷终生不可自拔?以至于催生出一个行业:专门研发各类戒烟产品,以助烟民逃离“烟海”?难以理喻吗?的确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个烟筒,烟熏火燎之,多么愚昧而可怕。但一旦染上这口,要戒,确实较难。 什么东西一旦到了需要“戒”的地步,恰恰说明它迎合了人性中某一种需求。烟酒无不如是:烟使人精神放松、酒使人忘却世事……烟和酒都可以快速地缩小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见面先递上一支烟,拘谨马上随烟而散。该办不成的事,也许就办成了。这大概是抽烟的好处吧。“文化大革命”后期,“走后门”猖獗时,很多不吸烟的人,出门办事,口袋里也要装上一包烟。我抽烟,就是那时学会的。 烟是人类弱点的象征。烟的存在,烟民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明了人的软弱性,也说明了人的及时行乐观念。记得当年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里边的英雄保尔·柯察金,说不抽烟,就不抽烟。这样的毅力,让人敬仰,但大多数人,比较难以做到,所以大多数人也成不了英雄。 还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在部队当兵,我们的一个烟枪领导,说一个伟人说,“人类总有一天会发现抽烟的好处”。这话估计是他捏造的。但如果不是从健康和节约的角度看,抽烟确实可以总结出一些好处。烟既能让人镇定,也能让人兴奋。叼一个大烟斗,似乎还是风度之一种。也常听到抽烟者自嘲“这是为国家做贡献”,烟酒都是重税物品啊,一包卖到几十元的烟,其成本也不过几元钱。 作者写这本书,其意肯定不是鼓励人们抽烟。我想他是要人们了解烟草的历史。烟草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人的历史的一个侧面。人,在目前这个阶段,总是有些难以克服的弱点。譬如贪欲,譬如软弱,譬如自私,都是,不是好东西,但要彻底消灭,显然不可能。让人们认识到这些,还是有好处。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人更文明,更完美。共产主义是好制度,大家都知道,但要实现,只能慢慢来。让每个人都大公无私,是好境界,也只能慢慢来。在目前,还得利用人的这些弱点,搞点物质刺激,借以提高劳动生产率。我期望着人类永别烟草,就像期望着“英特纳雄奈尔”一定要实现。 自序 人的一生中,在童年不会跟烟有什么直接关系,有的只是疑惑。到老年不应该抽烟,这是出于健康的考虑。但有烟瘾的老人不一定就能戒掉,需要家人、医生的监督。只有在青壮年期可能抽上烟,而这个时期正是一生中感情丰富、精力旺盛、能力最大、压力也最大的时期。 有趣的是,在整个人类历史中,烟草也不是从来就有的;我们但愿将来的某一天,烟草也能消失在人类的历史中!因为烟草的存在从来就是备受争议。但生活中有争议的事物远不止烟草一样!爱情是这样,事业上的奋斗也是这样,我们会不会在某一天考虑将它们统统抛弃? 实际上,烟草不是主动找上门来的;而是我们把它请进了我们的生活。我们爱情上或幸福或忧伤,事业上或成功或失败,常常拿来一些东西享受和消遣,比如烟草;是我们把自己的情感转移到烟草身上,转身又对它喜爱或厌恶! 这个故事通过两个男人在烟草、事业、爱情中的经历和思考,讲述了很多人身在其中的生活。 目录 第一章 烟 灵魂的舞蹈,是自由的、也是短命的 第二章 火 激情的堤坝,可以开启它、也可以关闭它 第三章 燃 曾经沉寂的,爆发出来,是意外、也是宿命 第四章 灭 是太阳落山,月亮将显的那一刻,失望、但有希望 第五章 呼 排泄思绪的残余及其他 第六章 吸 让我的气息通过你的身体 第七章 呛 生活的焦油含量超标 第八章 飘 飞起来的生活 第九章 戒 向欲望说不,虽然声音很脆弱 第十章 瘾 人性的黑d、纠缠的网,是挣扎、还是投降 第十一章 醒 知道什么是醉,并且渴望醉 第十二章 醉 认为自己清醒,并不断强调 引子 生活究竟是越复杂越好,或者越简单越好?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两个男人展开讨论。 双方假设一个前提:如果海啸突然来到身边,你将带什么逃跑? 姜灿说:“我带绳子、小刀和打火机!” 阿弥说:“我带一包烟!” 也许回到生存的绝境讨论生活,更符合科学精神;那样就可以看到,赤ll的人究竟需要什么?绳子、小刀和火,据说是人面对自然最必要的生存工具;而一包烟也许是人在绝境中最好的精神食粮。 姜灿说:“有了绳子、小刀和打火机,不管世界怎样变化,我总可以应付自如,而且,生活原本可以简单到那些最本质、最必要的东西!” 阿弥说:“也许生活是一个完全高于生存的概念,有了烟,代表我保持了一份高于生存的生活!对于灵魂我足够尊重。” 姜灿问:“你有烟没火,怎么办?” 阿弥说:“烟可以用来闻、用来嚼、用来对话的,不只是用来燃烧!你活下来,但是寂寞,你怎么办?” …… 第一章 烟(1) 向前翻滚、向外膨胀、向内旋转、向上升腾,俨然一个圆形的生命!扭曲、飘忽、游弋、弥散,消逝在随之而来的不确定性;远远地、轻轻地观望后来者的叹息。——这就是一个烟圈的历史;在最辉煌的时刻曾力图保持为圆形的句号,实际上总会消失于无尽的省略号…… 没有人在为一个烟圈的消逝稍加留意,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思,似乎面临哲学上的“天问”或是数学上的某个“猜想”;人类的静默常常伴随着巨大的震慑力量。在这种静默当中,空气凝固了,电脑休眠了,只有四周弥散的青烟代表人并没有睡着。在20世纪末市场经济的中国,有太多这样进退维谷的决策需要人们去面对;一股股青烟见证了这样的僵局,它理应最知道人们的内心。就凭这一点,你可以恰如其分地认为一个飘忽的烟圈,就是一个混沌的黑d,一切的成功与失意都混沌其中。 对于烟圈黑d的混沌,会议室里有人不在其中,姜灿就是这样一个。姜灿没有吐过烟圈,还经常用手像蒲扇一样地扫开面前的游烟残丝—他从不抽烟,也拒绝二手烟。姜灿是这个会场惟一的局外人,作为管理班子的一员,面对“香烟品牌整合行销传播”的议题,他更多地站在对面kh广告公司的立场上。香烟产品理应迈入品牌营销运作,而整合行销传播绝对是撕开缺口、冲出重围的一剂良药。在所拥有的资源当中:产供销、人财物都是行政管制下固步自封的死资源,而借由广告为先导的品牌传播将有力地拉动现有的死资源,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虽然《广告法》对烟草广告的限制是直接的。 另一个烟圈之外的是广告公司团队中的阿弥。阿弥并非不抽烟,相反,他将香烟的形神玩弄于股掌之中。烟云常被他吐纳呼吸多次还不得抽身,颠沛流离中被搞得晕头转向,只求脱身逃走!作为一个资深广告人,阿弥深信解决烟草业目前面临的问题,只要借由其他行业的成功经验,运用其他行业早已成功的品牌规划和传播理论,以品牌的拉力带来营销上的动力,地方保护便不攻自破,投资上的行政审批也顺理成章。阿弥是个急性子,最怕的就是这种提案过后的沉默。他自信是个天才的演说家,演说家的天职在于当场说服,不留给听众以思考的余地。他知道企业的决策,大多不是在会议桌上做出的,会开完了常常不了了之,所以书记官或秘书的司职至关重要!说白了,议题要不要决策,关键在于秘书要不要跟进。姜灿就是这个关键的秘书。 阿弥与姜灿对视着。在阿弥看来,带着无边眼镜、一脸斯文的姜灿却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那眼睛比脸庞更没有表情,像被海水冲刷光滑的绝壁,找不到任何入手下脚的地方。在姜灿的眼中,阿弥这个长头发、大胡子的家伙有见地却多少有种东部发达地区相对于西部落后地区的盛气凌人。已经有很多家广告公司就品牌问题提出过方案,目前来讲,这家来自上海的以阿弥为主脑的广告公司表现出色。 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女职员走进一步,宛如一阵清风将门吹开,“各位好,午饭准备好!”一口舌尖上拨弄的四川话,像她的长相一样娇俏可人。不期而来的女声打破了僵持,于是老总带头,大家齐声应和;阿弥和姜灿更借机握手致意,交换了在沉默中各自的思索。 午餐准备在单位食堂的二楼,餐厅带有浓重的20世纪80年代审美情趣,装饰风格“简洁大气”。老总与广告公司总经理相互寒暄,招呼大家一一坐下,阿弥和姜灿紧挨着落座,气氛倒也活跃起来。通常来讲,宴会桌是政客们的天下;刚才作壁上观的领导们都放松下来,找到了自己的话题,阿弥反而犯起了失语症。菜齐酒满之后,老总起立敬酒:“感谢来自上海的kh广告公司,为我们企业的建设出谋划策,面对行业形势,我们要创品牌、闯市场,国家提供了很多政策、措施,我们自己也有一些方案;但是,更需要来自社会各方面,包括像你们这样的广告咨询公司的方案、建议、意见!所以第一杯酒是感谢,感谢你们的到来,请。”人们起立仰脖,一饮而尽。阿弥也把酒喝完了,龇牙咧嘴地向姜灿直说自己喝不来白酒。姜灿说这种五粮y度数已经很低了,吃点菜压一下就好。但满桌麻辣的川菜,阿弥哪里敢下手?四川人在饭桌上的热情就像他们做出的川菜一样火辣、酿出的川酒一样醇厚;所以吃菜喝酒成为了认识他们的入门体验。一时间,领导们把握了舆论导向,姜灿与阿弥开起了小会。酒足饭饱后的抽烟时间,话题又很自然地回到了“烟”上,烟很容易地成为大家的共同话题,或者说是男人的共同话题。在烟的话题上,男人们突然从不同职业、不同职位、不同个性上回到了本质的统一,一下子平等起来;而且还带着些惺惺相惜的体恤感情!阿弥觉得真正的沟通原本应该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烟(2) 老总说:“烟草企业承担了对地方政府、对国家的重大利税任务,在我们这样的西部省市,烟草产业支撑着一成的财政!” kh公司总经理说:“之所以国家把这个行业捂到现在也没有纳入市场,跟这个背景有关。各种形式的地方保护主义,各个地方的利益关系组成了一个蜂巢式的行业,外面看似一个整体,里面其实各是各的安乐窝。” “当然,香烟产品本身是有问题的。”一直沉思不语的总工程师发言了。姜灿对阿弥小声说:“听听他的,他对工艺是这个!”姜灿竖起大拇指得意地摇一摇。“从人民健康的大原则出发,从国际国内戒烟的潮流着眼,国家是限制烟草工业的,这种限制又与财政上的需求产生矛盾;所以一切都在过程中,没定。” “但开放行业是政府入世的承诺,中国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烟草市场,却没有一个能够参与国际竞争的品牌或企业!菲莫、英美、日烟等国际巨头早就垂涎三尺;国际市场日益萎缩,原材料成本和健康伤害赔偿不断上升,这种情况下,谁都想c手中国市场。”kh公司的客户总监,一个扎根中国大陆的台湾人说道。语重心长的态度,表明了一个中国人的良心。 “中国惟一能迎接入世的就只有家电行业了,连电讯都不行,原因就在于行业市场化时间晚。就烟草来讲,老洋鬼子早就在解放前霸占过中国市场,那时英美烟草的红锡包、哈德门、牌红透半边天;但同时期居然还有个南洋兄弟烟草与他们竞争抗衡,他们的大重九、红双喜始终固守着半壁江山。”姜灿终于忍不住发言了。 阿弥兴奋地接过话题:“我研究过民国时期帝国主义经济侵略问题。他们不但教会了中国人抽纸烟,还借由西方刚刚产生的商业文化传播,或者叫‘广告’的手段来影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比如,老上海月历牌实际上大多是香烟招贴,宣扬些摩登、性感的风月品位;生肖烟片与中国传统结合得更紧一点;很多烟标设计非常本土化;分销手段不惜采用与各地袍哥勾结的方式!我的意思是,外烟一旦在wto后粉墨登场,他们会很快利用各种手段牢牢掌握中国烟民。你只要注意到眼下外烟零售特别许可证并未放开,但555、万宝路、七星到处卖,你就知道走私有多么严重。这么大的走私量,那些厂商不可能不知道,事实上也许正是他们策动的。因为他们不能让中国市场由于保护而忘记他们。况且,走私可以逃税!所以,他们总有办法,而且办法多得很,而我们的办法呢?”阿弥的发言,可以理解是他提案的序言,一下子把人们的情绪拉回到了方案上。 “办法总还是有的,”老总不愧是国家干部,局势总是可以把控的。“国内大大小小一千多家烟草企业,国家将要从国有资产的角度,按‘扶大关小’的原则加以整合。我们在技术上早已市场化了,香精香料、卷烟机械大量采用世界先进技术;在叶组上,国烟是弗吉尼亚型,国内还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原材料—也就是烟叶生产上我们还是有传统和政策上的优势的;销售上嘛,国家搞的是专卖体制,这一点要看政策;剩下的就是品牌问题,这个问题是要靠各位专家们大胆创新了。” 老总说到这里顿一顿,扫视四周,姜灿知道,该是老板做总结发言的时候了。“品牌的问题,今天已经提了出来,提得很好,是时机。我看上海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也辛苦了,先住下来,我们慢慢谈,把想法交流得更具体一些。” 阿弥与公司同仁欣喜地互递眼色,稍有提案经验的广告人都知道—成功了。但提案的成功正如恋爱的成功,往往只意味着空头的承诺,真正的幸福还是要一步步地去争取的。 成都,就像是襁褓中的老仙翁;彰显着耀世千年的古文明,却处处饱受造化呵护、迸发着勃勃的新生机! 既然要住下来,游览这个城市—自然成为广告公司一行人的共同想法。翻开新版成都市地图,一个巨大的龟形路网架构明白无误地展现了又一个东方形态的城市典范。地图上说,有一个历史的成都和一个发展的成都。历史的成都辉煌于那些埋藏在远郊三星堆的古蜀国面具,埋藏于近郊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图腾、武侯祠代表的蜀汉演义、杜甫草堂代表的文脉风雅;发展的成都,包括各种中心云云。在阿弥心中,另有一个现实的成都存在着—这是一个美食的成都、一个美女的成都! 阿弥、总经理,以及客户总监一行三人在出租车司机的带领下,穿过城市中心广场,广场边有巨大的毛主席雕像,向红卫兵招手致意的那种,高高矗立在城市的中心。他们向成都的一种新兴消费奔去—农家乐。目的地是位于青城山下的“罗jr”。成都人的福祉在于出城任何方向不到50公里,就有山有水有河流,古语“九天开出一成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人们尽情享乐的舞台;祖先开天辟地的气概,也荫蔽了后世子孙。司机滔滔不绝地用方言给他们介绍着二郎山、二郎神的神话故事以及李冰父子开山引水的赫赫功绩;谈吐中偶尔说些普通话,连忙笑称“椒盐普通话”—惟恐人们低估了四川的一草一木、只言片语。 第一章 烟(3) 盆地多雾,春天的天气几近初夏的闷热,但雾中慵懒的太阳却有着暖冬的暧昧。无尽的油菜花把眼睛染成金黄,一丛丛翠绿的竹子从每一处恰当的地方冒出来、掩映着祖居世代的青瓦白檐,一些树干遒劲高直、树叶却很疏淡、据说叫“桉树”的东西,见缝c针般点缀其中。这就是阳光下的盆地,黄的耀眼、绿的沁心,浓烈的颜色来自旺盛的生命力,天府之国的肥沃名不虚传。阿弥发现四川与江南有很大的相同,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古人归纳说“蜀犬吠日,吴牛哞月”,那只是大而化之的笼统对比。四川是浓墨重彩的泼墨山水,江南是轻渲慢染的灵巧丹青。刚刚由上海空降而来的阿弥已经被这方水土所吸引。正寻思间,司机吆喝着说都江堰市到了,作为一种仪式,车子绕着二李的雕像行驶一圈,阿弥看到李冰父子的炯炯四目穿越历史,俯瞰着一车来吃“罗jr”的远方客人。 罗jr的口碑其实远大于他的店面形象;“酒好不怕巷子深”的小镇商业时尚在这里毫不落伍,奔驰、凌志、奥迪这样的豪车一点儿不掉价地与奥拓和自行车挤在土路上;等待吃jr的人们,正像港片里说的“你开奔驰,我挖鼻屎”的人们一样,有着质朴的市民化爱好。走过并不显眼的门楼,正如20世纪60年代的公社大院,沿墙展开的酒席更像那个年代的大锅饭盛况。 “正宗的四川坝坝宴摆设,最好的农家乐招待,哈!”司机热情地代表店家招呼阿弥他们。 阿弥却看上了一副“东炒西炒夫妻对炒炒好菜;忙里忙外全家瞎忙忙招待”的楹联。横批一个“农家乐”更让一行人乐了起来。总经理盛情邀请司机一块吃饭,说“反正我们要回去的,你也顺便做个向导”。向导司机也就大方地开始替客人点菜。老总是上海人,对于四川菜完全没有概念,他不知道上海的江湖菜里川帮很盛,就连本帮菜中也有很多改良的川菜。客户总监是台湾人,对川菜只有新奇感、没有发言权。只有阿弥提醒道:“不要那个你们叫什么根的鱼腥草!” 司机说:“那我们就来个招牌菜—一j四吃,外加野菜哈—正好我们四个人嘛。” 伙计接单后吆喝着张罗杀j下锅去了。司机继续摆起了有关青城山的龙门阵,因为青城山就在眼前。一阵“叽叽”地惨烈叫声将一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伙计正在用刀背敲打一只倒挂的兔子。 那边一个时髦的女人大叫:“做啥子嘛?拿远点嘛!食欲都叫你娃吓跑了。” “杀兔子嘛,这样放血干净,等哈儿好吃些!”伙计边砍边笑着说。 上海人总经理说:“这应该有个广告效果在里头,在客人面前活杀活吃!” “就是,就是,这个老师说得对,他就是把兔子打得叫,让客人晓得它是活的原料、新鲜货。”司机赞同道。 “但兔子好像是不会叫的!”阿弥小声对客户总监说。 客户总监摇头道:“我只庆幸我们没点兔r—他们不会把j也弄过来在我们面前杀吧?” 阿弥高深莫测道:“难说!” j终究是没有拿到他们面前来杀,菜陆续上来:百果炖j一盆、辣子j丁一盘、红油j块一盘、炒j杂一盘;这就是一j四吃了。四个人笑呵呵地分享着一j四吃,中午那顿饭太过仪式化,这一顿就算来四川的真正犒劳。客户总监突然说吃到一个异样的百果,司机笑说那一定是公j的肾,只有两个的,大家嬉戏着抢找另一个去了,也就不去管他提案的事情。 此时,有一个人正在关心着提案的事情,那就是姜灿。作为老总秘书,这种对外合作的事情本不该由他出面;但是目前的组织架构中,只有宣传教育科跟这件事有点关系,而主要搞政策宣传的宣传教育科跟广告公司沟通起来,老总怕不在一个层面上。用姜灿作为代表有这样几个好处:姜灿年轻、思想活跃,目前不代表任何部门,有很大的机动性可以掌握。合作毕竟带有试探性,如果成功,多年培养的秘书也获得了一些实际业绩;如果不成功,将来退出时,广告公司的把柄也不算太大,姜灿并不代表一个部门! 姜灿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是,要求对方驻点在这里呢,还是自己组织人员经常飞去上海。从吸收对方的先进工作理念来考虑,经常去上海比较有好处,但这种工作方式跟企业的情况协调起来很成问题。如果以引进来的方式,要求对方派驻工作组,自己领导参与,组成联合工作组,则比较有利于带动工作走向。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免担心广告公司那群自由散漫的艺术家,贴身合作起来会不会产生矛盾。 利用下午下班前的空当,姜灿将自己未定夺的疑惑向老总进行汇报。老总的意思是:各企业都在大搞品牌开发,这一点上,kh公司的方案还是合拍的,要利用这一点!留他们住下来,是想让他们熟悉一下环境,为将来派驻工作小组做准备。你考虑的两种方式中,让他们来要好一些,让他们有一个固定的团队搞跟踪服务。你晚上再跟他们接触一下,把意思表达下去。这件事情就像我说过的,你来挑头接触,尽快搞出?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ァu饧虑榫拖裎宜倒模憷刺敉方哟ィ】旄愠鲂路桨浮?br /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烟(4) 得到了决策,姜灿要做的就只剩准备在哪里与kh公司的人晚上见面了。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西部城市,天黑得要格外晚些;但六点半才张罗晚餐的邀约,多少露点想上厕所了才挖茅坑的马脚。姜灿是一个办事稳妥的人,觉得说辞上有些为难。拿起电话,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号码,一时着急起来。 另一方面,阿弥他们吃完罗jr,不禁游兴大发起来。向导司机因势利导,带领他们来到宝瓶口的古堰址观光。都江堰市顺应市场经济的城市经营法则,拿出自己的知名资源,刚刚更名过来。这一股地方行政名称的更改风潮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比如黄山市。这种更改也带来了一些生活上的不便,听说湖北有个广水市。原本叫应山县,在撤县建市的浪潮中,选取自己的最大资源—“广水”。因为该县的广水镇位于京广线上,是一个三等小站,但相较于其他,这个三等小站已算是知名的最大资源,于是应山县更名为广水市。对于老百姓而言困难出现了,搭车时你明明想到广水市,却很可能到了广水镇。这种改头换面的市场经济“大跃进”,能否在改“市”后很快发展了经济呢?都江堰市的名称,在阿弥看来也不如“灌县”古名来得实在。灌者,堰之功用也,现代人不应只看好它的形式,而忘记它的功用;况且,据向导司机介绍,这种功用至今仍是成都平原繁盛的保障! 向导司机说,这个工程的难点在于宝瓶口的开凿,往内江引水;而智慧体现则在飞沙堰的处理。从缆桥上通过,作为游客,可以概览都江堰全貌,你不得不佩服四川人的气魄与能力;虽然当年的蜀守李冰也许是秦国人,但岷江两畔的四川先民肯定是工程的马前卒。四川人的这个工程,奠定了秦国的粮仓富足,从而逐鹿中原、横扫六国。阿弥隐隐觉得外面的人在四川大多建功立业,自己是否也能在这里有所作为?他一面为自己这种胡乱的历史印证论调感到好笑,一面却真切地想到,是不是该给那边联系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究竟是如何走向呢? 天色已近傍晚,阿弥将自己的想法对总经理和客户总监说了出来。客户总监说:“晚上我们约他们喝喝酒吧,约谁合适呢?当初给我们发邀请函的是一个叫文静的女孩,好像就是中午叫吃饭的那个,我这里的邀请函上有她的联系方式。” 上海人总经理说:“他们老总晚上不会出来的,但那个秘书姜灿很关键,哎—阿弥,他跟你聊得来,你负责搞定他!我想想办法还是跟他们老板联系上。” “那样的话我负责搞定那个文静好啦!” “你台把子的好色本性漏出来了!”阿弥努力回想那个叫文静的女孩,没有清晰的眉目,可能整个人已经装到台湾人的脑袋里去了。 上海人总经理带着搭通天地线的任务消失,台湾人客户总监与阿弥冲着传说中的文静到一个叫“声雅廊”的地方会面。 “声雅廊”是一个很大的夜总会。阿弥觉得这个地方实在不便谈话,可见人来了也不会有怎样的好局面。正寻思间,“文静”真真切切地走了过来,身后是笑容可掬的姜灿。 文静大方地与阿弥握手,也让客户总监感受了她的友好。姜灿则多叫了些啤酒,四人坐定,工作上的彼此已经消散在台上煽情的节目中。 姜灿客气地说:“我们这里的娱乐不比上海哈,当然更不比你们海外—您是哪里人?” “我是台湾人,当然,中国人嘛!” 趁姜灿与客户总监寒暄的机会,阿弥与文静接上了头:“人们都说川妹子辣,我觉得你很温柔的嘛—像你的名字。” “啊,我是成都人!” “有什么区别吗?”阿弥了解,中国正在进行的城市化运动,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城市人的自豪感!但成都并不如四川出名,他以为人们的地方认同感不必这么严谨,比如自己在外地是上海人,在上海就是外地人。 “成都人可是更辣哦!要不然成都怎么那么多老公成了‘耳朵’?—就是北方人叫的‘妻管严’吧。”姜灿调皮地说,意思显然是,辣到极致就是不显山露水,所谓大巧若拙。 “那姜先生也是本地人吧?” “我是重庆人。” “哦,重庆,不得了!我有一个在国家安全局工作的朋友,曾经告诉我一件大事:说美国cia向他们发来卫星图片,显示重庆上空有巨大蘑菇云团升腾,而且每天晚上如此。”巴蜀已经分家,阿弥是知道的,而且重庆藉由三峡开发的带动,已经名气在外了;作为谈客户的策略,一般是要对客户的家乡赞扬一番的。 “不会吧,有这样的事?”文静凤眼圆睁,一张粉脸充满对于阿弥下文的期待。阿弥觉得女人的这种反应只会出于两种可能,一是所谓酒精女孩—甲醇(假纯);二是自己可以猎取的女孩—她已经对自己颇感兴趣。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烟(5) “后来,国家安全局查证的结果是:由于重庆人民大规模吃火锅,形成的热气流上升!” “呵呵—”文静毫无掩饰的脆笑,像一盘抖落的豆子,顷刻间落满四座,引得客户总监也发表了对于重庆的见解。曾是陪都的重庆,是台湾人除东莞、昆山、上海之外最想前往发展的地方。 “阿弥真风趣!大家来听他的段子。”文静捂着嘴,仍旧回味着重庆火锅的故事。20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手机短信和网络段子并没有蔓延开来,人们基本上以面对面的交流方式传递着各地的经典名段,就凭着这种途径,古老的相声艺术已经面临被搞垮之势。 “再来一段!”四人酒局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那我就再来一段,讲一个上海人的保留段子。”阿弥抽空向文静、姜灿、客户总监走了一回酒。心想,我要讲一个真正的“段子”了。“说一个上海妈妈,带女儿到澡堂洗澡,小女儿一不小心跑到男界去了。回来后,小女儿问妈妈,为什么那边的人都有一条一条的小尾巴,而我没有呢?”显然,这将是一个荤段子,阿弥开始担心讲这个段子的恰当性。姜灿的眼睛转向了酒瓶,只有文静c话道— “这个故事不是这样讲的。应该是猴子看到男人小便,就笑着对其他猴子说—你们看,他的尾巴长在前面!”台湾人大笑起来,举瓶向文静献酒。阿弥现在悟出所谓成都人更辣的道理了。 “我讲的不一样,不是一个故事。” “那妈妈怎么答复呀?”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有的!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会有很多条的!” 阿弥预料的满堂喝彩没有出现,文静作个鬼脸顺下眼去,姜灿和台湾人诡异地碰瓶喝酒。阿弥奇怪于这种反应,也许这个段子存在一个伦理问题,如果文静胆敢赞同,也就当面表明她是一个不守贞洁的女人;而姜灿跟台湾人不会旁证这一点,所以选择回避。阿弥感到自己真是该死,得意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尴尬地看一眼文静,已经羞红的瓜子脸上,越发透着几分娇媚。 好在台上有节目正在演出,四人的注意也就有了去处。下一个节目是方言笑话,一个赵本山模样的农民登台亮相。 “城里好xx大哟!我找个厕所都找不到。哎!有人向我招手,他是叫我过去哇?”那人用四川话绘声绘色地表演着,还做了个伟人招手的姿势,接着是小便的动作,再接着就有一个警察模样的人上前呵斥。那个农民高声说:“我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看看都要不得嗦?”全场就被逗乐了。阿弥并未完全听懂,就凑过去问姜灿。姜灿说,他以为主席像在招呼他过去方便。阿弥想起了中心广场的主席像,四川人联想丰富,编出这种故事,而自己觉得并不可笑,可见不同地方还是有不同的兴趣。 台湾人跟姜灿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这一点说明他尽到了客户总监的本分。由于演出已近高c,音量格外地大,加上酒力发作,使听力好像越发差了起来。这正是“酒后吐真言”的好时候,阿弥举瓶请文静喝酒,以消解早先的唐突。文静大方地应战,并提出将酒瓶吹干,四川话叫“吹筒壳”还是什么的。阿弥卖力地“吹干了”,他知道酒桌上的女人一旦端杯,就会无所畏惧的;这个文静,酒量肯定了得。姜灿忽然跟台湾人换了一个位子,挨阿弥坐下,要跟阿弥传递会议上未尽的好感。一切娱乐场所的音量尽量放大,为的都是给客人的小团体形成高压,让他们受压到只能喝酒;如果要说话,距离就要靠得格外地近。阿弥和姜灿凑得十分地近,以保证彼此可以说话,自然也喝了不少的酒。台湾人和文静当然也靠得格外地近,嘻嘻哈哈带指指点点,其情融洽,好像一场单独约会。台湾人的好色决非浪得虚名—他们总能恰如其分地引导女方进入约会的情绪;下一步就是带去商场,展示囊中万事达卡的美金存量;再下一步就是讲述他们在忠孝东路的房子;再下一步就是……反正离女方投怀送抱已经不远了。阿弥由于对文静的立场太过猜度,反而并没有十分听清楚姜灿的说话,大概记得姜灿作为即将立项的主管,与自己会有很近的合作。阿弥是一个注重现场的人,有关合作项目的问题,虽然在白天是他最关心的,但一旦有了定论,他马上在意起近在眼前的竞争。 阿弥扯淡地对姜灿说:“你们的美女快被台湾同胞勾走了!” 姜灿的反应很让阿弥费解:“哦,这个嘛—”姜灿警惕地斜视着对面的两人,不知道是酒气还是情绪,他像一头激动的豹子。阿弥只愁没有一条长腿从桌底提醒台湾人收敛一点。 好在台湾人客户总监起立请酒,并郑重提议道:“今天谢谢你们的招待,你们明早还要上班,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接洽工作进程的安排,预祝合作愉快,大家彼此交个朋友!” 第一章 烟(6) 由于酒所引起的微妙个人情感,在工作的大前提下,统一为四个人的积极畅想。大家互留个人联系方式,并在谁买单的问题上争执一番,留下许多未尽话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火(1) 飘忽,空气像水一样地荡漾。远处,一个女孩在空气里嬉戏,游烟一样地柔媚、游烟一样地虚无;人们争吵着逃向远方,游烟一样的女孩放s出一个个烟圈,飓风一样旋转、闪电一样迅猛;有人倒地尖叫,惊慌中女孩越来越近,俊秀的面孔露出狰狞……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阿弥醒来的早晨,阳光温柔地从窗帘缝里洒了进来。这里是位于成都生活大社区的玉林,一个叫“心族”的旅馆。心族者,虽然不一定有物质世界中唯心主义的超然于世;但在醒来的一刹那,却给了阿弥这样心灵贵族似的归宿。包括那个梦,也来得叫人受用。阿弥其实有着挑床的严重毛病,在陌生的地方落宿,常常不是失眠就是噩梦连连。阿弥断不觉得昨晚的梦跟噩梦有何牵连,因为女人在梦中出现很可能是爱情的到来,而恋爱中的女人常常会凶猛如鬼魅的! 在同一个早晨,如果姜灿有一个同样的梦,他会不会意识到他将面临女人的伤害?或者如阿弥一样,憧憬爱情的降临?但姜灿不是一个意念敏感的人,他早上的第一个想法,是如何计划今天的工作安排,也就是跟kh公司实质性的工作接洽。 kh公司一行三人,在去烟草企业之前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上海人总经理只字不提他的公关结果,让人觉得他不过是借机去了解某个成都女人的身体结构。台湾人客户总监认为与烟草企业的沟通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不知道他跟文静小姐的沟通进展到了商场还是忠孝东路。阿弥没有发言,如果他发言,难保不是提醒台湾人保持与文静的距离之类。在阿弥看来,项目的重点已经由烟草的问题转变为文静的问题。广告人需要一些更为感性的理由来保持工作积极性,阿弥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就一直在找寻这个感性的理由。 当烟草企业领导集体与kh公司一行人员再次会面于会议室时,现场气氛已今非昔比;更为不同的是文静端坐在会议桌的那边。上海人总经理反客为主地首先发言:“我们经过一天的反思和检讨,对昨天提出的合作方案做了一些补充。首先在工作方式上,我们主张派驻专案组到这里,这个专案组将由我公司创意总监阿弥作为tea leader,也就是总负责人……” 阿弥被推到了众人目光的焦点,烟草企业领导表示了对他的赞许。台湾人客户总监眼光游离,这些决定在事前沟通会上总经理并未透露,难道这就是他的公关成果?阿弥大概了解客户重技术人员、轻业务人员的普遍状况,这也是广告公司内部的客户部与创意部交恶的病根—ae乃至ad被客户瞧不起,他们在回到公司时会把气愤、谩骂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创意人员。所以在阿弥主导的烟草专案组里,台湾人客户总监将没有位置。阿弥看看对面的文静,不料跟她眼光撞个正着,赶忙躲开,仔细检索自己的思想,并未发现有利用职务之便去发展什么关系的计划,所以提醒自己大可不必对文静躲躲闪闪。 阿弥被临阵点将,场面要求他应该有一个应景的发言。 “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的思路是,整合kh公司的全球网络资源,包括海内外的相关优势资源,搭建一个本土气质、国际眼光的工作平台。整合烟草企业内外部的优势资源,编定工作框架和寻找问题突破口。在以上工作的基础上,希望客户也能在沟通体制上有所整合,直接点儿说,解决一个最有效的工作接口问题。” kh公司总经理紧接着阿弥的话说:“这个项目以及相关的案子将成为kh公司特别重视的事情。在工作的力度上,公司将投入最优秀的人力资源;在资金上也将专项投入,在这边设立分公司级别的办事机构。另外,贵方有什么要求,可以及时反馈。” 老总说:“感谢kh公司的重视,有关我方的接口问题,现在可以明确的是,我们将专门指定秘书姜灿为项目的甲方代表。由姜灿统一协调项目合作的问题,小文做一定的协助。”说完,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两位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在双方合作的过程中,你们要大胆工作。也请kh公司放心,从生意上讲,我们不会亏待任何帮助我们成长和进步的朋友。” 客户总监说:“这个项目在中国的烟草界将是一个令人振奋的事件,我们kh公司的后方人员也会适时跟踪,随时作好预案。” 姜灿觉得台湾人的意思直指阿弥,如果阿弥的工作出现问题,台湾人那里会“作好预案”!广告界的人都是个人英雄主义,远不像我们国有企业这样的一个口径。 姜灿所认为的一个口径,实际上常常是领导的口径。比如在这个会上,也许台湾人和阿弥一心想要文静发言,但她始终微笑着沉默,作壁上观。 总的来讲,这只是一个务虚会议,一切的决定早在饭桌或酒桌上透露。对于姜灿,却等待着与阿弥务实的沟通。阿弥的思路稍稍复杂一点,因为他事先并没有把自己放在项目负责人的位子上,不在其位,所以未谋其事。 第二章 火(2) 广告公司常在客户面前才展现公司的内部决策,体现了一切服务客户的宗旨,不给内部当事人以讨论的余地。如果让一群广告人讨论业务,即是为人称道的“脑震荡”;但如果让一群广告人讨论人事管理,那就是“心绞痛”了。所以一切广告公司,在业务上民主、在管理上专制。看来,昨晚的上海人,是在单独考虑这个问题了! 会议无须作结,思路早取得了高度的一致。kh公司决定暂留阿弥一人保持客户沟通和组建分公司,上海人和台湾人回总部组建人员和信息平台,姜灿、阿弥和文静一起把他们从双流机场送上飞机。 回来的路上是静默的。姜灿开着车,心里的起伏表现在汽车的油门上。车在机场路“光彩大道”上一路飞驰,阿弥也心有所思:就要和他们工作生活在一个城市,这会是一段怎样的经历?广告人的生活常常是由一段段充满传奇色彩的片段构成,你不能决定地点、人物和情节,你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心情选择。在这个意义上,广告人是现代社会最“江湖”的一个群体,不同的广告公司是他们不同的“堂口”;不同的客户是他们不同的使命。文静,也许把kh公司当做一扇新气息的窗户,在国有大企业里工作的女人,面临着“小资”生活方式的全面围攻,为了保持与时尚的亲密关系,内心会向往着那么一扇有着新鲜气息的窗户。 “你住在哪里?”文静向阿弥问道。 “心族宾馆,就在人南立交桥那边。”阿弥回过神来。 “接下来一直住那里?”文静问。 “应该都是吧!我又不熟悉怎么租房子。对了,心族有一个印度餐厅,我请你们吃中午饭吧!”阿弥提高音量,好让姜灿也能听到他的盛情邀请。 “怎么好意思?”姜灿说。 “去吧,算我拜会你们两个地头蛇,以后多‘罩’着点—” 青年人之间的约定很快达成了。 印度餐厅弥漫着南亚风情,连厨师和服务生都是印度人。迎宾一句“wele”说的根本就是“very e”或者别的什么。 “他们肯定是印度人。”阿弥说,“印度人的英语最特别,受到了英语世界的批判,被指责为垃圾英语,连澳洲英语和韩国人说的英语都不如。” “英语也分三六九等啊?”文静觉得那扇新气息的窗户正在打开。 “英语的问题正如普通话的问题。比如美国人的英语好比台湾人的国语;英国人的英语好比北京人的普通话;澳洲人讲英语好比是东北人讲话;而广东人讲普通话,就像印度人说英语了!”阿弥侃侃而谈。 “有意思!”姜灿和文静同时表示赞同。阿弥点完特色的咖喱食品后,学着印度人的腔调怪说一声“thank you!”后继续他的高论— “在语言上,美国人笑英国人古板;英国人笑美国人花哨。” “这可以想像,我觉得北京话有男人味,而上海话就软绵绵的。”姜灿认真地说。 阿弥没想到自己被认定为上海人,有了“中国最不够男人味的男人”的嫌疑。连忙说:“我并不是上海人。” 文静似乎看出了阿弥的尴尬,马上打岔:“上海话像什么英语呢?” “上海人讲话不像英语,像日语。比如有一句上海话讲—阿字莫瓦阿搭西瓦—像不像日语?其实只是说‘鞋子没坏,鞋垫先坏了’”。阿弥不甘成为上海人,却对上海话很有研究。 文静一脸的崇拜,让阿弥很是受用。姜灿略生醋意,不甘示弱地想要打击阿弥的气焰。从语言不好下手,他选择从阿弥介绍的印度菜肴开始。正好菜肴陆续上来,有咖喱羊r、咖喱j、咖喱土豆、手抛饼;还有一些牛排和一些烧烤。 “印度人其实是没有美食的,只有咖喱。他们在很近的近代都在用手吃饭—没有餐具,后来承接了英国人的餐具和烹饪,所以我们所吃的基本上是西餐,只有咖喱代表印度的饮食特征。”姜灿字正腔圆地说。 阿弥对印度菜并无研究,但他对由于文化碰撞交流而产生的新东西表示欣赏:“这种由于殖民的原因诞生的新饮食现在很流行呢!上海有一个‘欧越年代’,越南菜、西贡风情,很卖座的;再比如说韩国烧烤,我看也是被文化殖民以后改良的,菜品简单,居然很有韩国味。” “我们四川有很多好吃的,就是没有包装,不够洋盘。哎,我们要带你吃遍四川的好味道—我还是觉得四川味最巴适!”文静已经表现出老朋友间的亲密,开始用四川椒盐普通话开玩笑。有了这个成果,阿弥觉得这顿饭就有了意义。 饭后,姜灿和文静告别阿弥。在公司的那台雅阁车内,姜灿突然有很多话想跟文静说。姜灿和文静是同一批分到企业里的大学生,在刚刚实行双向选择的大学分配体制下,能分配到效益很好的大型企业,说明大家都是好学生。在公司的青年职员培训中,他们又同时成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他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共同经历,比如在一次元旦晚会上,姜灿扮演的至尊宝和文静扮演的晶晶姑娘就获得了满堂喝彩。同事们都以赞许的眼光欣赏他俩,老总甚至有过为他们指婚说媒的打算,惹得老总夫人大骂:“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我们当初哇!”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火(3) 旁人的眼中姻缘常常被现实的一层纸挡着;而当事男女要捅破这层纸又常常比翻山都难!特别在国有企业这样的生活环境中。姜灿觉得世界就是这样地奇怪,像阿弥这样的人,也许谈几年地下女朋友,同事并不认识女孩是谁;而自己的情况是,同事早已认为那样,但事实上并非那样。姜灿很想捅破那层纸,因为kh公司的出现,让他感到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如果说时尚是一条狗,谁有钱跟谁走的话;那么女人就是时尚的狗,时尚走她也走。那些貌似时尚中人的家伙,会牵着时尚带着女人走的。 既然女人跟时尚的关系是不可逆转的潮流;你不能改变它,就只好顺应它。姜灿酝酿着破题的话语,无意间拐了好几个圈。反正方向盘在自己手中,姜灿觉得从未获得过如此的权力,能够带着文静走一程。 文静觉察姜灿无意回办公室,就说:“我们走拐了。” 姜灿赶忙解释:“我们要先碰碰头。在哪儿都一样,不如我请你去良木缘吧!”文静并不反对,也无法反对。 良木缘是一个谈恋爱的所在,这一点成都人都知道。背靠四川大学这样的美女闺房,那些关注学生妹的单身男人和关心学生妹的已婚男人常常在这里与女生约会,形成了校外辅导员一族。这样一来,那些渴望认识社会的女学生、冒充学生的社会女人纷至沓来,无意中形成了一方滋生爱情的土壤。就连学校里男生女生间的简单爱情也要拿到这里进行社会实践。这一点文静早有耳闻,姜灿心照不宣。 文静和姜灿挑了一个最亮堂的位子坐下,文静喝红茶、姜灿喝竹叶青。 姜灿问:“文静,你觉得kh那帮子人咋个样?” “他们的精神劲头不错,我们就是需要这样一群人来造成冲击,让外资企业来带动一下。” 文静的回答并不是姜灿所期待的,他也只好顺着话说。 “他们个人行为比较严重,跟他们合作我只担心这一点。我们在以后要重点把握好对他们工作进度的监控以及组织协调上的事。还有,我们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失去了我们的主动地位。”姜灿殷切地望着文静,就像哥哥担心着妹妹在朋友的交往上一样。 文静却把话题扯得不着边际:“我觉得做烟草这样的项目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小女子只有敲敲边鼓了。不过他们上海人在男人气质上嘛—你记得我们一起去云南学习的事吗?我觉得高原人挺阳刚的。” 话题对于姜灿总算有些眉目,虽然成都男人也并不被公认为具有所谓的“阳刚气质”,特别是企业面临的市场就在这里;但姜灿知道,你并不能在一次谈话中说明白所有问题。云南之行当然记忆犹新,他俩带着学习的任务拜访了几个大的烟草企业,参观云南人引进的最先进的卷烟机,据说如果这种卷烟机在传送带那里出现故障,从机器里涌出的卷烟将在瞬间把旁边的工人埋住—足见新型机器的速度。当时文静调皮地提出“试一盘”虚实,被姜灿冷静地制止了。他们还在“金马碧j”坊前面有过愉快的合影,文静娇俏的身影离姜灿最多只有一支烟的距离,那张照片属于姜灿的珍贵收藏之一。 当姜灿和文静在良木缘整理内务的时候,阿弥已经迈开双脚,在成都的大街小巷穿梭。多年来养成的工作习惯,每到一处,都要漫游穿梭,美其名曰“采地气”。这多少有些政治家的作风,除了公然的露面,还搞些微服私访。不要小看这种私访,但凡伟大的构想、重要的决策往往是在路上产生的!记得在北京做三元牛奶的案子时,一位妈妈追逐儿子喝牛奶的场面打开了他全部的创意思路。 刚刚进入西部开发的成都,还带着西部城市的简单繁荣。作为西南商贸中心,成都又有着非同一般的集市气息。在这里,任何一条街巷都是商业街,每一扇临街的门都可能是一间店铺;更有甚者,阿弥亲眼所见位于红瓦寺的一扇窗户,被巧妙地搭出台阶,引客入室,成为一间发廊的所在!像这样开窗做生意的尚不在少数,成都人的悠闲趣味也在小生意上体现出来。比如说茶馆,似乎遍街都是,有一片草地、一个院落、几株树木、几把阳伞的茶铺,算是讲究的买卖;不讲究的可能就在店铺当中、楼顶之上、公厕旁边拉开桌椅,张罗起一盘生意,招待着一群茶客。当然,在遍地开花的小生意之外,这个城市也喜欢相对集中的大生意。就拿茶馆来说,位于人民公园的鹤鸣茶坊就是一派人山人海的盛况;随街可见的火锅店也有规模化的趋势。听说四川人从中午到晚上、从夏天到冬天都在吃火锅,火锅是一种大而化之、天下大同的东西,调好一锅汤就万事大吉,什么菜都可以煮,这体现着城市的另一种精神—趋同的、求和的。闲散,表示人们讲究自我;求同,说明不至于是一盘散沙;这是地方文化的内部冲突。传说四川与重庆分家后,民间互相诋毁,表现在两地足球队的球迷身上,十分鲜明;但同脉的巴蜀球迷还不是同喊“雄起”! 第二章 火(4) 当然,阿弥的首要关注是烟。就像小商铺遍地开花一样,烟摊也多到极点。用以呈列香烟的货架,像装满各色颜料的调色盒,花花绿绿、种类繁多。商品的繁盛、情感的丰富,给香烟这样的情感嗜好消费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差异化需求。于是,烟摊上的牌子越来越多,高档的产品也越来越多。 带着友好的表情,阿弥与一些烟铺老板搭讪起来。 “烟好卖吗?” “还可以,好卖!” “什么烟好卖?” “哪些好卖?不好说。现在的世界变化快,只能说一个个的阶段卖的比较好的;现在‘软云’好卖,这种也不错—”阿弥顺势看去,那是一包名为‘娇子’的香烟,上面“pride”的英文字体设计感很强,有着意大利一线时装品牌“prada”的时尚气息。 “其他的烟怎么样?” “红塔现在不好走,红梅也一样,红河还好。” 阿弥看着红梅烟的黄烟包,马上想起了若干年前,逢年过节,家里总要买些好烟—红梅烟,那时候与同伴用打火机烤烟包上的暗纹部分,以显现一个倒置的“凹”状的符号为正品。红梅代表了20世纪80年代小康家庭的幸福生活,想不到那时认为的最好,到现在只沦为中低档的水平。当然,另一方面说明社会发展太快了,市场上不断冒出高档的新烟,“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滩头上”。 20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有太多的新东西出现。香港回归仪式在位于维多利亚湾的会展中心胜利举行过了。百年国耻、一朝雪洗,国人扬眉吐气之余从这一事件得到两个启示:一曰“回归”,一曰“会展”。回归被引向另一种心理暗示,一切都将回归。于是,餐馆向着清代、明代,甚至唐代、汉代的装饰风格大胆“回归”,而且市场看好。“唐装”也大有复兴之势。电视剧大多数回归到有清一代—“公元1644年,满族入主中原,为中华民族的电视剧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是中肯的调侃。在这种商业文化环境下的人,特别是既得利益的人,多少渴望“回归”到那种“长幼尊卑,富贵贫贱,秩序井然”的等级社会,曾经不敢显山露水的财富愿意走到台前,通过汽车、服装、酒、烟的档次来区分彼此的不同所属。“会展”昭示的是形象和贸易经济的来临,任何一个企业都不能躲在消费者目光的背后做生意,这是新的游戏规则;而烟草行业却落伍了,被边缘化为低关心度行业—限制烟草广告,将烟草行业的整体形象屏蔽;专卖制度为烟草贸易带上紧箍咒—人类选择了烟草,而社会正准备抛弃烟草。 这个年代同时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的沸点和冰点,人们对于新经济时代直接与国际接轨的想法在憧憬的巅峰就坠到丧气的深渊。 广阔天地的农村人口更大规模地包围了城市,有的人通过冒险和吃苦获得了产业;有的人在失落中到处奔波。不再享受分配的大学生开始了类似于“民工”的就业方式,于是“民工”这种带有侮辱性的称谓逐渐淡出了传媒。 经济上的“入世”更催化了各种形象的蔓延。 恰逢世纪之交,预言家们编造种种世纪末恐慌,政治家们忙着引导人们展望充满诱惑的新世纪。 …… 有着这么多群体性变迁的年代里,人们肯定经历了不一样的心路历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思潮变迁虽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国人就此多说了话、多抽了烟;因为通讯和网络聊天空前繁荣、烟草业的发展方兴未艾。多说话和多抽烟虽然跟世纪末的焦虑没有必然联系,却也可以想当然地简单认为是人们多了些交流和思考。 大的社会变迁,竟也能在小小的烟草上投下影子,即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道理。阿弥对于即将开展的工作又多了一份体悟,项目的软件部分已有充分的考量和思路储备,接下来该勾画办公室等硬件平台了。 在随街漫步的时候,留意空房,是阿弥的又一用心。他对在成都的办公室有两种目标方案:一种是选择最为豪华的写字楼,装修风格采用玻璃、钢和纱的材料主题,营造未来和灵性空间;另一种选择是类似北京798大山子工坊、上海苏州河仓库艺术群落或昆明创库的老房子模式,装修上采用木头、石头和布的材料主题,营造拙朴人文的空间。这两种都有可取之处,总的用心,阿弥想在办公室问题上显现一种姿态和气势。上海人总经理在上飞机前留下话说:“要有干劲、更要有姿态,干出一种气势。烟草的问题,首先是一个‘气’的问题!我会尽快给你提供资金和人员。” 明天的任务相对简单,阿弥打电话请文静跟自己一起找房子,于公于私,文静爽快地答应了,相约在心族大门外见面。 春意渐浓,树叶、草坪已经疯狂地绿了起来,花儿正打足了精神,只等最后一道雨水,就将怒放争妍。 。。 第二章 火(5) 文静没有穿严肃的上班装,换上了一袭米色的短裙、一双咖啡色的长靴,之间是象牙般润洁、天鹅绒般柔滑的腿;上身是丝质无袖小衫,裹紧了身体的娇俏玲珑;正是波西米亚流行的年代,一条皮质编花的腰带,一下子拴在了阿弥的心上。阿弥向来对女人身上的带子心驰神往,觉得女人所有的秘密由那里就可以打开!时尚和性感从香榭丽舍大街和淮海中路一下子来到文静身上,文静又毫无保留地把它们展现给阿弥,让阿弥感到丝丝窒息。文静越来越近,自己的眼光只好躲开。但他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岂能被这个小妮子吓倒? “哇!美女,别吓着我啊!” “怎么,我很难看吗?”文静乘兴而来,面带羞涩,并不明白阿弥的意思。 “我在足够性感的美女面前,常常有窒息的感觉,你差点让我窒息,所以说,你吓着我了。” “你没有背过气,说明我不‘足够’……”阿弥注意到文静粉嫩的脸上有细小的汗珠,嘴唇涨得通红,不明白早晨的气温何以热着美女? “那是你饶我的……”阿弥语塞,话好像说得没有了出路,早晨的气温开始热到了自己,直觉得脸颊微热。 一辆出租车开到面前,司机用眼睛企盼着两个僵住的人。这正好是个台阶,阿弥拾级而上,邀请文静上车。阿弥打开后车门本想上演英国绅士的礼节;文静也弯腰准备上车,阿弥却在瞬间意识到现代礼仪的规范是:当女士穿裙装时,男士应先上车,以方便女士上下。他改变主意,按新礼仪规范行事,急忙向车子里委身。文静并未料到阿弥会采用新礼仪规范,两个人的头就在门口悄然相撞—或者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吧。阿弥弄巧成拙,连忙道歉并解释刚才来不及表达的意图。两个时髦的年轻人突然腼腆地在那里客气,让司机大惑不解。行车的路上,司机说,像你们这样耍朋友的现在已经很少了,你们是外地人吧!哪儿的?现在的男娃女娃,耍得几天就搂搂抱抱,个把月就有同居的;你们不知道,现在的卧具是最好卖的、医院妇产科全部改做流产手术。唉!现在的世道哇,最近还流行交网友,就搞的更不像话。对了,你们去哪儿?司机一口甜软的成都话,内容却异常生猛!文静听在心里,却并不说话。阿弥也听懂了,很是担心司机对于文静耳朵的qg把文静惹毛,没有好气地叫司机随便走走。在传说中,成都有着伊甸园的口碑,比如,老辈人会说“老不去广,少不入川”,川中美女风流,少年男儿去了,是回不来的。阿弥很希望文静就是这样,但肯定不愿司机这样地说出来,更怕文静猜穿自己的希望。阿弥转头看看文静,她秀美的面庞平静如水,正在摆弄腰带上的坠花,近旁就是她白生生的、并没有穿丝袜的双腿。自己已经不是脸热,而连下半身也开始思考了—嘴上赶忙打岔— “文静,我想找一些好的写字楼和好玩的老房子来挑一挑。” 话入正题,气氛开始好转。文静仔细询问了阿弥的想法、打算,并赞许了阿弥的构想,也提出了一些意见。出租车就此开始在文静的指导下穿街过巷。 成都其实整个是一个soho城市,新开发的公寓大多可以商住两用,纯粹的写字楼屈指可数,所谓的甲级写字楼,连新风管道都没有。文静建议阿弥考虑商住一体的租房方案,阿弥认为只有看看有无合适的老房子再说了。发展的城市正大面积拆迁,千城一面的格局,原本不止成都一地;但与千年古城的美誉相比,建筑体现的城市面貌已经很不相配。司机说:“成都这地方的老房子多是土木结构,坚固程度经不起历史的风雨,好点的房子一修再修,还被圈了起来,没有了原来的面目。民房被拆迁得差不多了,宽窄巷子还在,我带你们去。”在去宽窄巷子的路上,阿弥果然看到路边被揭去房顶或推掉一半的川西民居,l露的骨架形成一道告别的风景。阿弥对文静说:“这就是断裂的历史,应该保留一两个这种状态的房子。” “让你去住,你去不去?”文静是支持发展的。 “有点环境,内部改良一下,我愿意去住。” “不怕闹鬼呀?” “广告人昼夜c劳,鬼都会被吓跑的。” 文静微笑着享受阿弥的幽默。到了宽巷子的时候,阿弥有了一丝希望。这里可以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有点环境,内部改良一下,我愿意去住。” “不怕闹鬼呀?” “广告人昼夜c劳,鬼都会被吓跑的。” 文静微笑着享受阿弥的幽默。到了宽巷子的时候,阿弥有了一丝希望。这里可以作为千年古城的明证,有黑柱白墙的普通民居,也有黛瓦青砖的公馆院落,甚至保留着20世纪50年代~60年代的文化碎片。一些老成都驻守在这里,画院、客栈也在这里开张,照例,茶馆和烟摊也在其中。阿弥应景地引发了思古幽情,建议文静在这里坐一坐。文静这种女孩,即使生在成都,也未必来过这里,她也新奇地觉得发现了一个大隐于市的好地方。 他们在牌号“龙堂客栈”的院子里坐下,打量着进出的“背包族”。这里是一个国际青年旅馆组织的加盟客栈,“背包族”中以老外居多。在旅行的路上,背包族又叫“驴族”,族里的人们互称“驴友”。文静问跟“驴”有什么关系,正好一个长脸的老外赶来住店,经过他们时显出一身疲惫。阿弥说:“你看他背着大背包的样子,像不像头驴?”文静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活现出一只被驴逗笑的雀儿。 第二章 火(6) 文静问:“你出去旅行,也像驴吗?” 阿弥说:“像驴,但是头野驴—不驮东西的。” 文静相信阿弥总会是很特别的一个,“你去过很多地方吧!都是哪里?” “可以这样讲,大部分旅游的地方都去过了,加上自己一直在外面工作,我在很多城市也晃过,走了很多路,算是个过路人。” “就是米兰·昆德拉所谓的‘生活在路上’的人?” “算是吧!” 一个漂泊的男人,在女人眼里很可能是一个有内涵、有魅力的好男人;当然,也很容易被认为是缺乏责任感、缺乏安全感的坏男人;区别只在于她爱不爱他。阿弥并不知道文静爱不爱他,也许提“爱”字为时过早,但之前出租车司机的误判,文静并不反对,这让阿弥很是受用。 “现在漂到成都了,会不会在这里停下来呢?”文静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恐怕大家都知道所谓“女人腿跟着心走,男人心跟着腿走”的箴言,自己问对方“会不会停下来”,很容易就成了某种表露。 好在阿弥知道来日方长,故意把话题拉回工作上来。“我正在做安营扎寨的工作呀!你觉得这条街怎么样?可能电话、网络连线有些问题吧。我们走,到午饭时间了,去找点东西吃吧!” 走出“龙堂客栈”时,他们已经有了某种亲密的感觉。男女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跟有的人谈几年恋爱,还不如跟另一种人一番不着边际的闲聊。 对于阿弥和文静,宽巷子就是一个南方小镇似的情景话剧。想像中的四川,小镇的宁静、巷子里的人家、屋檐下的饭桌、瓦楞上的苔藓、树丫上的鸟笼…… 走不多远,对面一条“铺盖面”的幌子迎风招展,文静把阿弥引去尝鲜,并解释说“铺盖”就是被子的意思。司机说过卧具畅销的事,没想到,面也搭上了顺风车。 饭后,他们乘兴观光窄巷子。事实上的宽巷子并不宽,而窄巷子相对宽巷子也并不窄;一个寓言的意象在阿弥的心中明晰起来—宽窄之间,就是真实的生活!阿弥跟文静分享了自己的见解,在他们周围的成都,俨然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下午文静有事回了烟草企业。阿弥按照文静的介绍又看了几处房子,位于府南河边的一栋小楼成为一天中找到的最合意的选择。小楼属于20世纪70年代~80年代“职工之家”那样的独栋洋房,青砖红瓦,三层带院。三楼的阳台,正对着河中的橡皮坝,坝把水流拦为瀑布,阵阵涛声喊出了河的生机。驻足阳台,可饱览府南河的秀美。楼主人难得遇到一个识货的来客,用好茶、龙门阵招待阿弥,极尽成都人的待客之道,盛邀阿弥先感受、后决定。他们就在阳台上俯瞰着河水,摆开了这条河的掌故。 府南河是岷江的支流,也是成都的母亲河,蜿蜒的府河、南河环抱城市。经过新近的整治,沿岸杨柳依依,青草如茵。河是城市的灵魂,没有河的城市是空虚的。成都市因为这条河的治理,得到联合国人居奖杯。好耍的成都人在河边摆开了茶铺、开起了酒吧,白天、入夜,都有点当年秦淮河的盛况。可惜南京的秦淮河已经只剩下几个大水塘和只能遥想的诗情画意。府南河的环境和人文是独特的,有一种做法意欲把它做成“成都的外滩”,则差强人意—“千城一面”的城市经营思路不断有人反对,却不断有人以改头换面的方式重演—来自上海的“外滩”在宁波、在武汉、在重庆遍地开花,难道也要来到成都?成都人是喜欢这些概念的,君不见,楼盘的名称大到“世贸中心”、“国贸大厦”,洋到“罗马广场”、“温哥华广场”,悬到“闪客”、“第三地”,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后世子孙该怎么叫地名呢? 房东言谈中表现出不少的见地,曾是工人阶级的他,对市场化的文化有着深度担忧,他不知道,这样的文化,多半是在阿弥们这些广告人的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当然,阿弥也认同房东的观点,广告或商业文化的东西,要娱乐大众、完成销售,但从业者必须要有一颗良心,用良知创造属于商品的美。阿弥向房东敬上一支香烟,那是成都人喜爱的“娇子”。两缕轻烟在阳光中舞蹈,并糅合成一缕薄纱向上升腾,正好跟河中瀑布溅起的水雾神似之极。 接下来的几周内,阿弥一直醉心于室内设计和规划,他在原先的两种预案中选择了“木头、石头和布”的方案,并应景地加上“水”的主题营造。计划在心,剩下的就是忙活着张罗材料和施工人员。阿弥的特点是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情,在打算上,他很想给姜灿们一个surprise,所以,刻意减少了与姜灿的联系,只在很少的时候请求文静援助。kh公司给了阿弥同志般的信任和资金支持,事情正在按阿弥的设想推进着。 第二章 火(7) 姜灿在这一段时间内,就工作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拉网式摘要。品牌工作对于这么大的企业,起码包涵两个方向的意思:一是企业的品牌工作,虽然处于低关心度行业,但目前这个靠概念生存的市场,企业也应该走到台前;有知名度、有美誉度、有理念、有追求,就是酒好,巷子也要有名的意思。产品品牌自然更要加强,从规划到包装、从定位到推广,这中间,产品的衍生与组合会是一个重大的策略问题,应该打一个着重号,等kh公司的人来做功课吧。姜灿草拟了一份纲要,并征求文静的意见,之后形成一份规范的合作备忘录报领导们审核。姜灿与阿弥通过一次电话,希望他也能草拟一个类似的方案作为参考,将来共同形成一份完整的项目建议书,在此基础上,双方的合作合同,就会更顺利地签定。一切为了赢得时间,姜灿觉得这种安排充分保障了工作进度,也照顾了阿弥的参与感。 文静最近显得特别忙,经常在上班时间接听手机,说一些诸如“到八一家具城”、“这些东西可以到五一二建材市场找,在城北”、“宜家?成都没有宜家”之类跟装修相关的话,让办公室同事以为她买了新房呢!有人猜测:“是不是跟姜灿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文静躲躲闪闪的样子,让人们觉得,情况正如猜测的那样。 姜灿也看到了文静的反常,他当然知道,文静不至于在准备新房。他比别人不一样的观察是,文静以前是没有手机的,他不会料到,手机有朝一日会像bp机一样普遍,以至于捡垃圾的大爷,在发现大宗废品时,都会用手机通告同伴!只觉得没有重要的联络,是不会买下这种吃钱老虎的。姜灿由此判断,文静的心已经不“文静”了。 某天下午,文静早早地下了班,也不骑自行车,就上街去了。姜灿对文静“手机”那端的人和装修的问题很感兴趣,一心想知道个就里。挑明了的爱情,当事人之间的好奇心大多隐藏在心里,那是对于事实背后的动因和将来趋势的猜疑;而暗恋常常是对事实本身好奇。姜灿鬼使神差地跟踪了文静,决非想知道文静为何异常,而是想知道这个异常是什么。姜灿用这种目的不同来安慰自己—我决非不道德地跟踪,而顶多可算是偷窥;我并非爱上文静,顶多只能说是暗恋。姜灿艰难地把自己从不道德的心情中拯救出来,开着车远远跟在文静乘坐的出租车后面。 出租车在位于府河边的“职工之家”停了下来,房子已经装饰一新。里面零星敲敲打打的响声代表工程即将收尾。文静轻快地进入了房子,直奔三楼而去,走道上的工人向她客气地打着招呼,仿佛她并非这里的客人,而是主人。房东在三楼门口高声叫道:“文美女来了!”一个戴着报纸叠成的帽子、粘满油漆的灿烂笑脸从门里面迎了出来。文静也老到地换上行头,帮忙阿弥刷起墙来。任何工作的快乐总会在收尾的时候集中来到人们心头,大家都铆足一股劲,希望在作品上留下最后一笔。 姜灿眼中是这样一番景象:青砖黛瓦的房子厚重玲珑,笼罩着葱葱翠竹、间杂着参天的银杏树和婆娑的芙蓉花树;台阶上,兰花草盛在青花瓷盆中。没有庭院深深的静穆,却有着采菊东篱的恬淡。这样的房子放在高墙大院内就是豪门大宅,放在密林小道边就是富家别墅;实际上它放在面前,身处闹市,却有着山野的宁静,离市井很近、离红尘不远却有着自我自在的超然气质。姜灿觉得每个人的内心其实都有一所房子,是那所房子在装着梦想!梦想并未就来到眼前,而房子已然呈现,不禁要入内看个究竟。 一楼内空无一人,是一个大客厅的格局。墙壁取意自川西民居的黑木白墙的大块面分割;天花板很简单,吊挂的旧式铜风扇绽现风流;靠墙排放的博古架、神龛上将收藏些什么并不难猜;而一组中药铺里常见的壁柜异常引人注目,上面的标签已经贴好:全案、个案、会议记录、创意工作单、媒介工作单、执行稿……看来,中药配方已被改作他用;在临窗的那边,各种椅子随遇而安地蹲在水泥原色的地上,有雕花的太师椅、适合躺下养神的马架子、民间的竹靠椅,还有几条条凳。姜灿听说过送仙桥那边有个古董旧家具市场,但没想到椅子的这么多妙处。楼梯的转角处有一段旧时的店铺柜台,孤兀地站在那里跟椅子们开会。木头楼梯旁边的山墙创造性地用瓦作为元素,却一正一反地拼接出了水纹的波澜,又不合盘露出,用亚麻布的帷幔遮掩着,于紧促处创造了无尽空间。二楼多了些桌子,格调显得严谨一些;多了些工人,空间尚未成型。当姜灿来到三楼时,他从对于房子的欣赏中回过神来——阿弥正看着文静给他挽袖子,幸福的眼光从文静的脸上折s过来,那热度,足以灼伤姜灿。 第二章 火(8) “真是别有d天哪—”姜灿话题开的正,为自己不适宜的到来安好了立场,也为阿弥和文静安好了台阶。 人们在各自的立场上稳了一秒钟,才走下台阶。 “姜灿,哈,你也来帮忙啊?”文静说。 “啊—露馅了!”阿弥所谓的露馅并非指某种关系,而是指某种构思。“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差一天完工,就请你来喝酒、参观。” “这种方式,也是惊喜呀!很好很好,我已经偷偷参观了一楼;二、三楼怎么布置?” “二楼是办公区,三楼是烟榻,你看—”姜灿顺着文静的手指,看到北方大炕或藏式坐床那样的木榻,就上去体验。透过布帘后面的窗户,闻涛观瀑的府河春色,一览无余;真是个吸烟、看景、谈事情的好地方。 阿弥放下手中的活计,跟文静和姜灿坐到烟榻上聊天,并请房东帮忙买来香烟、饮料。姜灿明白,文静的秘密是与阿弥之间的频繁联系,这在工作上也明确过,文静的帮忙无可厚非;但姜灿知道了结果,仍然不能满足—帮忙需要专门用手机联系吗? 一支烟上来,姜灿提起了工作备忘录的事情。阿弥一脸茫然,说是由于一心用到搞装修里边去了,那个文件还没有下笔;而且,一贯的做法是客户方提工作要求。姜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笑容了,他想,你娃该不会是一心用在文静身上了吧?搞装修又不是你创意总监手上的事,怎么能轻重不分呢?而且,我们双方并未签定工作合同,你搞这么个休养生息的地方,对工作有什么用? 姜灿努力让自己避开有关文静的情绪,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和对阿弥工作的不满。 “我想,真正的工作实际上已经开始了。”阿弥说,“烟草的解决方案中应该包含一些气势的东西、气质的东西,我原本的想法是,从我们这个办公室就开始贯彻一种这样的气势和气质。” 文静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阿弥的陈述;她给阿弥帮助,并没有想过某种思路的对错,而是帮他这个人。 “也许你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这么长时间你也不跟我通电话?而且这个备忘录的东西,我是早就提醒过你的—对了,如果你是这个项目服务方代表的话,这个备忘录显得格外重要,没有它,我都不好说你将来的工作安排有什么保障。” 阿弥的感觉是从刚才刷墙的梯子上摔了下来。 “这样吧,这里有一份我草拟的方案,你看—”姜灿把文件递给阿弥。就像交白卷的学生从老师那里拿来标准答案一样,阿弥小心地接了过来。阿弥曾经服务过很多不同行业的客户,需求多少总会不同,但像这样需求全面的客户,还是第一次碰到。kh公司也是一个拥有丰富上下游资源的广告顾问托拉斯,面对这样的客户需求,真的要像上海人总经理所说的那样—动用全球资源了。 “你的意见怎么样?”姜灿并没有给阿弥太多的考虑时间。 “我觉得比较全面,也许太全面了。就行业的情况来讲,我可以理解,不过,我觉得有许多工作是属于管理咨询公司的范畴,比如企业的管理方面和市场的网建方面。” “kh不就是咨询公司吗?”姜灿劈头问道。 广告公司是传播类的服务机构,当然,由于传播总是建立在一定的表现作品的基础上,所以很多人把广告公司当做制作公司、设计公司,甚至装饰公司;这是往小的方面的一种误解。姜灿并没有因为阿弥在搞装修而把kh公司说成装饰公司,可见他不是小看了kh公司。另一方面,人们常把广告公司理解成营销咨询公司、管理顾问公司。这是“ic”的错,业界高举整合行销传播(ic)的大旗,原来的意思是说:广告不只是传播,广告是行销;所以姜灿充分运用了这一点,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这样说吧!从流程上讲,咨询、顾问公司是第一位的,他们解决资源评估和整合的问题;广告公司是第二位的,他解决形象和销售诉求的问题。我们公司有这个资源来面对你所提出的问题,但实际上我们是身兼两职,在工作进度上肯定不能同步进行。我担心的是不讲清楚职责,后来你们对我们的工作进度不满意。”阿弥解释道。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如果要做一个‘swot’分析之类的工作,就去请咨询公司的话,那么媒介发布可以找电视台、报社,营销方面我们自己搭班子,kh公司干什么的?”姜灿已经激动了起来,“你在装修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这并不是你手头的活?” 文静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个。 就事论事的话题,往往演变成就事论人,原因在于事是由人做的。傍晚的阳光金黄金黄地从窗户斜洒过来,把三个人的脸照得通红;比脸更红的,是他们手中烟头上的火芯。潜心于制造惊喜的阿弥挨了当头一棒,细致准备方案的姜灿扑了个空,当人与人的交情还不够深的时候,这样的分歧足以让合作迸裂。文静自觉两头不是人,她点燃一支烟,索性不言语。女人回到女人的本位,让两个男人突然局促了起来,这种局促让气氛从工作的分歧中回到了人与人的面对。 第二章 火(9) 姜灿走时,文静没有一同离开,她陪着阿弥一直坐到天黑。聪明女人是在男人难过时一言不发、默默关怀的那种。眼下,阿弥需要的就是这种女人,而文静正是一个这样的聪明女人。在他们的四周,也许空气是凝固的,烟草散发的青烟该是在这种凝固的缝隙中渗透,同样渗透着的还有阵阵清幽的女儿香,那是她给他的最好关怀。夜在凝固中保持着寂静,是突显两个人心跳的寂静;甚至河中瀑布的低吼也只是静的见证。在他的印象中,这种静是属于大学女友的;那曾经是一个夏夜的小树林,他也跟女友这样地面对面守候,月光在女友脸上倾泻而下,浸湿了他干涸的心。并没有月光抹亮文静的脸,但烟支上的火芯,点燃了她的眼睛,乌黑眸子的眼睛,低垂着,掩饰不住的热情。 他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让火光在她的眼眸中尽情燃烧、燃烧……她已经有了滚烫的脸颊、滚烫的唇,当心潮的澎湃比瀑布的吼声更劲时,文静的心已经打破了宁静。不知道是谁先碰到了谁,肌肤在方寸之间电及全身,激情在隐秘处尽情绽放!黑暗中的探索尤如密林中的独自旅行,处处充满神秘、处处充满惊喜:你有时候慌不择路,有时候尽情逗留。一切都是风景—山峰起伏又润泽、平原爽滑又柔软,在芳草葱茏的崖缝、暗流涌动着温泉……你在崖壁上攀登,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每一处都是你稳妥的依靠;如果滑落,那只是你的陶醉,你抓住那根石柱顶礼膜拜,你给他一个清脆的吻,让他有了灵性,他能跟你对话、给你激情,他愿意被你吞蚀、被你吸、被你吮……你继续着你的旅程,你要到南方最暖湿汹涌的大海上冲浪,你要到西方缺氧的巅峰上攀登,你不允许一脚踏空,你要一步一个脚印,你将登临一切,你是世界之王……你已经准备逃离,你已经看到了太阳的灼伤,你已经感到了岩浆的汹涌,你想抵抗它们的冲击。你积极迎战,因为你勇敢;你呻吟,因为你绝望!他也许会拯救你,他也许在拯救你;于是你愈加抓紧他,你于是有了安全感和一切理想的归宿……你在艰难中执着地跋涉,你听到弱者的呼救,你决定带她同行。你在风暴中摇桨,你在沼泽中爬行,你在云端雾顶站稳脚跟!你也感到太阳的灼热,你也感到地火的汹涌,你决定面对,你即将迎接……面对崩塌,你和你将同归于尽、她和他将结伴而行。 太阳蔚然升起时,河心的大坝崩塌了,瀑流成为洪流;地火喷出的礼花让黑夜变成白昼! 姜灿的第二天,是余气未消的一天。有时候人们碍于体面,气并没有完全发出来,余气就像爆破中未曾引爆的炸药,会伤到自己的。他放弃了跟阿弥的沟通,直接向kh上海总部发了传真,陈情表意,就是希望上海那边另行派员来成都接洽工作。 阿弥醒来的早晨,文静已经走了。烟缸里满是烟头,一派余烟散尽、灰烬残存的疲惫模样。他觉得夜真是捉弄人,在空房子里的夜就更加狰狞。事情本已不如人意,自己跟文静还横生了这样的枝节,以后工作上如何面对?他想起原来对台湾人客户总监的担心,没想到真正出了问题是在自己头上。文静也许并不当回事,可是女人一旦搞定了你,你就只有做奴隶的分了,更何况,四川女人的口碑不会是白来的。 当kh公司从上海来电话征询阿弥的意见时,阿弥毫不思索地同意赶快派人员过来。办公室已经装好了,他也正希望这么做。 上海人总经理问起跟客户的沟通情况,阿弥说:“很好,可以说是亲密无间”—本来是报喜不报忧随便搪塞的一句话,险些暴露了秘密。 “那就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上海人是天下最鬼精的人,他也许已经嗅到了气味。 阿弥忙着问些工作上的事,了解些更为详细的安排,其实工作并不像姜灿所想的那么乱套,只是阿弥没有及时内外传达而已。上海人总经理在最后鼓励说:“继续你的劲头干吧,工作的安排与接洽方面客户部要来人,你创意部的团队也一并带来。”作为伏笔,上海人总经理并没有告诉他,来者何人。 兵贵神速,上海的人马果然很快就到了。去机场迎接的依然是姜灿、文静和阿弥三人,他们另带上了一辆面包车。双流机场恐怕是世界上雾天最多的机场,雾将上海的人马留在了天上,将迎接的三个人留在了地下。文静没有任何异常的表露,倒是在姜灿身旁聊天聊得火热。阿弥做贼心虚似的离他们远远的,这种疏远在姜灿看来,不过说明自己对于阿弥的威严已经建立而已。 在众人的期待中,机场大雾终于减弱,广播说上海虹桥飞来的航班即将降落。 “?还不够乱吗?怎么是她来?”阿弥看到一个女孩在行李领取处,正向他招手,心一下子就凉了。他下意识地看看文静,文静一脸礼貌的笑,丝毫没有觉察到他内心的忐忑。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火(10) “阿弥—”一个热情的拥抱,一阵n05香水的浓香扑鼻而来,阿弥确信已经来到了身边。这拥抱是他熟悉的拥抱,大多数时候,这只是同事之间的礼貌而已,此举是kh公司作为外资公司的标志之一。 阿弥赶忙向同事们介绍在一旁吃惊的姜灿和文静,并说:“怎么不给他们也来一个huge?” 姜灿见机说:“我也要一个!” 文静咯咯地笑做一团,并跟握手言欢。 转身对阿弥嗔怒道:“花呢?不够隆重啊!”转身介绍了同来的客户经理、ae、媒介策划、美术指导、文案和制作经理,并自我介绍道:“我是客户总监,。” 一个广告公司的框架已经历历在目,姜灿乐得与人们一一握手。 一行人来到停车场,姜灿坚持邀请同坐小轿车,而阿弥则坚持要跟兄弟们同坐面包车,人们各得其所地坐进了车里,向着“心族”宾馆奔去。 当人们把行李和房间安顿好后,姜灿打来电话,说明晚餐有安排,请他们一同出席。阿弥当然是推辞,也推辞,不过的推辞显得中肯而且得体—“我们要在今天整理内务,把从公司带来的工作备忘录过一遍,明天向领导们汇报工作。不过晚上泡吧倒是可以,我们请客,我们是服务方,当然我们请客!”还像姐姐一样安排同事们的工作,谁负责到机场提取托运的电脑设备、谁负责到办公室安放设备、谁负责制定一周工作计划、谁负责抄录客户及协作单位通讯名录……阿弥感觉不只像姐姐,简直就是妈妈。她的到来,使自己一下子轻松起来,也显得多余起来,自己只有躺在床上吃着从上海带来的三黄j。 一切安排就绪,人也就走光了。来到阿弥的房间,跳到床上,搂住阿弥狂吻个不停:“我的宝贝,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吗?”边说边褪着衣服。 阿弥木然地迎合着她,他真希望大雾把她截回上海,或者干脆机毁人亡。他和她的事能在这个房间里才展开,完全是雾遮盖了文静的眼睛。自己并非对文静钟情,只是在守候一种隐秘—他和早就是情人,而今文静是他的情人!说不定另一方面,文静早就是姜灿的情人……阿弥在不安中的想法,完全没有觉察。她很快地,就赤条条坦白在他的面前。她把高耸的双r送到他的嘴边,他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机会和拒绝的能力,任由她引导自己的双手到达她的臀部。这曾经令他狂野的身体,今天依然令他狂野。他们迫不急待地开始了他们熟悉的“69”式。可能是过于急切,当他来到她的上面时,两个人都直达了高c。 阿弥问:“你就不想看看我的作品?” 说:“分量不足!” “我是说我设计的办公室!” “肯定酷啊,你的标准嘛。” “我们以后不能这样了,大家朝夕相处。”阿弥试图说出真相,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那就公开好啦,又不是婚外情—怕什么?”不以为然。 “不行!那样工作就没法做了。”阿弥永远一致的借口,让只好说:“好嘛,胆小鬼,虚伪!” 阿弥同意她的骂法,但不是在她面前,只怕是在文静面前,自己将是这种德行。 整个下午,阿弥都在思考如何应付晚上的局面。古语云“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阿弥觉得自己坦荡豪迈,倒被两个女人搞得猥猥琐琐的,古话是应该倒过来去理解的。不过,办公室的格调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赞许,自然也是赞许,正如她在床上说的,阿弥的标准不会差。像一片蝴蝶,满屋子地飘着;还召开了一个在一楼“柜台”与“椅子”之间的全体人员会议,似乎把一切前期工作都已搞定,只等跟客户签合同。有些人可能觉得有跟阿弥夺权的嫌疑,但阿弥乐得如此—女人爱主动就让她主动吧—就像在床上一样。 晚间的party如约在小酒馆开场,小酒馆是定的地方,在上海就听说小酒馆也算是中国原创音乐的一极,应该来坐坐的;不过像上海的ark或ic box这样的原创音乐摇篮常常是流行路线,而小酒馆还坚持在已近没落的摇滚路上。小酒馆其实真的很小,以至于九个人的队伍就不能坐到一块,于是,除了坚持留下、姜灿坚持作陪、文静只好跟着留下外;其他人提出换地方。阿弥乘机想溜,被姜灿狠很抓住:“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仿佛口渴时有人硬灌给你酒—阿弥苦不堪言,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兴奋之极,主动招呼着买酒,建议大家喝“蓝宝石”,理由是在男女之间折中,大家都可以喝同一种酒。“蓝宝石”是一种产自孟买的金酒,就像产自美国的杰克丹尼威士忌一样,阿弥喝得出一种殖民地的味道。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火(11) 阿弥把想法告诉文静,文静问:“殖民地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阿弥说:“就是被压迫和反抗的味道!” “哪里有压迫啊?哪里有反抗啊?不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文静轻松地说。 本来跟姜灿在那里喝客气酒,听到阿弥的高论,伸手向文静敬酒:“别听他胡说,我知道他不爱喝金酒,不过金酒,也就是杜松子酒,喝了有好处的,是英国人的补酒呢!来,我们干!” 姜灿端起酒杯举向阿弥,有种冰释前嫌的意思,阿弥赶忙迎上酒杯:“我没什么的,本来嘛—我有罪、我不对—呵呵。”姜灿总算确认阿弥不再生他的气,“咕咚”喝了满满一杯。 几圈下来,礼貌算是讲完了。提出要加汤喱水在酒里,文静干脆只喝汤喱水,女人们在酒桌上常常要预留些酒量,以便在男人喝高时杀个回马枪。姜灿要跟阿弥划拳,阿弥从不划拳,只会“石头、剪刀、布”。但会划拳,于是姜灿跟开始了唇枪舌战,说到高兴处,姜灿干脆用四川话吼了起来—“四川、四川,四面环山”、“二环路哇”、“九眼桥哇”。虽然说能划拳,说出来的却没有那么多的花头,“六个”、“五个”、“四个”。两个人似乎牛头不对马嘴的拳路,逗得文静哈哈大笑。 阿弥释然地乐得一边安歇,状况也没有担心的那么可怕,自己应该习惯于跟女人周旋,现在的女人已然看得很开,男人为何反而思前想后?可见,是男人过于钟情了。文静是那种认真的女孩吗?反正不是,这个杭州女人手里握着一把男人呢,她以身体作本钱、拿感情做游戏,也许她根本没有感情,只有性;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热中于向我传授从男人那里学来的床上功夫。她曾说过不会介意我跟其他女人的交往,当然,我永远不会有机会介意她的交往。文静不一样,文静应该是会讲求专一的那种,不过,她在别人面前装作跟我没事的样子,表明她也不急于挑明关系。也许女人天生适合做地下工作,地下的隐情更能激发她们—这就是地下组织、间谍、黑社会都有女人缘,而婚外情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姜灿与酒喝了不少,话也谈得投机,有点心无旁骛了。文静傻傻地看看他们两个,又搬弄一下手指。乐队开始了咿咿呀呀的原创歌曲的演唱,酒客们躁动地鼓掌。在这阵狂热的躁动中,文静是一个异类,她撩人的娴静气质更加突显了出来,也许只有阿弥才感受到这种气质的人张力。阿弥轻轻邀请文静碰杯,文静没有碰杯却用脚从桌下踩一下阿弥,阿弥马上感到了身体热度的反应,文静用眼睛说着话,阿弥预感到自己将迷失在她的眼光中,急忙拿出香烟。 阿弥自己点上一支烟,给姜灿一支。姜灿推脱道:“贩毒不吸毒,我做烟不抽烟!” 是抽烟的,她接受了阿弥的“娇子”,并且要阿弥点火。阿弥推脱说:“不雅吧!” 气愤地到自己包里寻找打火机,却找出一包dunhill;姜灿见机地给上了火—不抽烟却备有打火机!阿弥觉得姜灿不过是在卖噱头。点完烟,姜灿把打火机放在了dunhill上。阿弥恶作剧地说:“,告诉你了不要让男人上火的,你看,出问题了吧!” 原本也注意到了打火机放在烟上的问题,“就你心眼多,人家是无意的。”想想也许阿弥是吃醋了,“谁叫你不识相,怎么样,你干着急!” 姜灿低笑不语,阿弥觉得他肯定是故意所为。只有文静一头雾水,阿弥告诉文静道:“打火机的那种放法—放到人家烟上,是有那个那个意思的。”阿弥做一个两手相叠的手势。 姜灿马上坏笑起来,大骂阿弥下流,并把烟和打火机统统送给阿弥。 文静乐得姜灿的愿望实现,说:“你们上海人表达得这么含蓄啊!听说成都有的酒吧内直接就有电话,每一桌都有,或者准备了联络用的单子,表达意思用电话或单子。” 姜灿补充说:“不需要去这种地方就会收到电话、单子的。” 至此,姜灿对的欣赏表露无疑,不管是文静还是阿弥都这样认为。也许本人会觉得,全世界的男人对她都该这么讲话,不管怎样,话本身很中听。兴致所致,决定开始杀她的“回马枪”了,酒桌上的主动,也是她一个客户服务人员的本分。她先向文静敬酒,接着就向姜灿发动了进攻,进攻方式是玩毂盅。 文静随手拿起一本画册,翻了一会儿就问阿弥:“为什么画中总有一个人突显出来?” 阿弥看到一幅画,20世纪70年代的一家三口标准照模样,父母是暗淡的灰色,孩子却是鲜活的彩色。好像是要表达代沟,或者某种希望,但阿弥却说:“在我眼里,今晚全场都是灰色,你是彩色的!”文静赶忙用杂志挡住脸,冲阿弥努嘴、闭眼。阿弥没有这个胆量迎上这个吻,嗫嚅了一句“收到”。文静却不饶不依地继续等待,吓得阿弥赶忙抽烟躲避,并扯淡地要文静抽烟,文静气得果然抽起了烟,并把打火机放在阿弥的烟盒上,用眼睛示意阿弥注意体会个中用心。阿弥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今天万万不能对文静就范,搞不好文静会要求去“心族”的房间,自己身上还带着的体y! 第二章 火(12) 大凡年轻人的酒局,不喝醉几个,往往是不知如何收场的。果然,姜灿和已经从“豪言壮语”进入到“胡言乱语”的状态,眼看就要“不言不语”了。文静和阿弥也许同时想到了逃走, 姜灿却突然说:“文静,你要负责送大家回家哈,我,我不行了。这是车钥匙。”文静只好接了过来。 在回去的路上,文静开着车,阿弥坐在副驾位置,和姜灿坐在了后排。的回马枪显然杀得过猛,已近不醒人事的地步,随着汽车的摇晃,明显地靠在了姜灿的怀里。对于姜灿而言,乐得如此亲密地依靠,也许还可以激将一下文静;另一方面,他也为自己的醉感到后悔,干吗不是阿弥醉倒,某些时候他确实希望全世界都醉倒,只剩下自己跟文静两个;他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但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不断加重着他的醉,另一个他几乎希望醉在这样的艳香里,一直跟怀中的热情美女保持着这样的依靠。 汽车第一个送达的恰恰就是姜灿。当他下车时,另一个不情愿的他逃离了躯壳,继续在车上让依靠,仿佛跟自己回来的只是一堆尸骨。姜灿试图唤回那个游离于自己的“他”,烟,是用来招魂的最好东西。姜灿挣扎到镜子前面点燃一支烟,他确实早就戒烟了,但就像遇到旧情人就找到自己的过往一样,重新抽起烟,一个“我”字像烟雾弥漫了姜灿的周身— 我曾经痴迷于女人正如痴迷烟。女人那时只是一个女孩,女孩由于跟我相爱而成为女人,成为女人的女孩不再有曾经的乖巧和清纯。成为女人的女孩开始有了永远不确定的需要,需要爱的激烈、更需要爱的温存,需要爱的醇厚、也需要爱的纯真……中国的男人女人在骨子里讲的是相互之间的情义;但西方观念主宰的当代,男男女女们需要着浪漫,正如香烟的尼古丁与焦油一样地纠缠——浪漫与情义之间,就是男欢女爱亦或劳燕分飞的情场细节……我曾经对她说:“我对你的爱戒都戒不掉,像我的烟瘾一样;但我的情义抵不过你的浪漫,我只好把爱情和烟瘾一起戒掉了,不就是一阵青烟嘛!哪有真戒不掉的?我爱抽烟,是因为我爱;我爱你,也是因为我爱;没有了爱,我和烟没有了关系,和你也一样!我不还是我吗?看看镜子里的人,那就是我!我又抽起烟了,但并不代表我在想你!” 姜灿由于久不抽烟,只觉得烟是可以醉人的,人像被抬起来一样轻盈缥缈,另一个自己,随同烟雾,飘向了那个留在身边的“他”— 他跟依然坐在车内的后座上,的依靠仍然那么亲密而不设防,身上的香味包围着他。在阿弥下车后,依然留在车上,并对他说着情话,这情话跟情义无关、跟浪漫无缘,只是世纪初或世纪末的必然。谢谢他厚实的胸膛,还说他是一个稳重的男人,不像阿弥一样疯疯癫癫,更不像很多男人一样浅薄!相信工作上与他合作顺利,一起玩也会很投缘。文静嫉妒地听着他和的谈话,文静气愤地要下车。下车后,文静把车开得飞快,快得像过山车一样。他看着窗外模糊旋转的景色,觉得眩晕,文静总是不说话,却放起了一首忧伤的歌…… 第三章 燃(1) 他急于平息已然涌起的心潮,一口气烧掉大半支,蒸腾而起的烟香也带着思绪蒸腾而起,人像是只剩下脑袋,飘悠悠地荡在空中。烟草和性真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有时候烟能安抚为性而狂想躁动的心,有时候可能相反,它会让曾经矜持的心开放而热情澎湃——曾经压抑的冲动和曾经藐视的欲念,一下子成了拴在头脑中的绳索,绷紧了,把一个完整的人拉开成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个完整的人拉开成两半在烟雾弥漫的空气中打架—— 有了的团队显得秩序井然,好像kh公司从上海搬了过来一样。从成都本地招聘了保安、前台接待,以及业务员若干。阿弥从心底里欣赏的组织能力,但他同时觉得,无形中给自己带来了一种压力,是属于办公室综合症一类的压抑感。在原来的构思中,这个小房子应该是世外桃源式的,人们不是在组织和管理下工作,而是在茶余饭后交流、在灵感涌现时创造。阿弥记得晨曦蒸蔚的上海早晨,滚滚车流涌动在高架路上,把本来充满想法的人们送到一间间办公室的格子里,他曾慨叹那是人类自愚的一种仪式。人类最初是由聚居地分散到旷野中劳作,由封闭的空间到开放的空间,所以人类进步;现在是从分散的居住地到集中的所谓“cbd”,由相对开放走到封闭的地方工作,这样,人类将会倒退。当然,并非给阿弥这个回到森林的猴子强加了紧箍咒;而是烟草企业的需要,或者,是姜灿的需要。事实就是这样,阿弥力图保留一点自由和散漫,这是他享受成都、享受工作的一种本能需求,而在用心勾画一个规范的团队、一种有序的工作方式。阿弥坚持在大门口挂上了“职工之家”的老式扁额,则在接待处钉上“kh广告公司成都办事处”的牌子。这种作风,得不到阿弥的拥护,却受到姜灿的欢迎。姜灿和的工作对接进行得异常顺利,也得到了烟草企业领导和kh总部的一致认可;于是,双方的合作终于以合同形式固定下来。 实质的工作即将开展,kh公司突然打来电话,要求阿弥回上海述职。回上海述职?是临阵换将吧!除了阿弥不这样想,姜灿、文静、所有人都这样想;很害怕阿弥误会自己蓄意“李代桃将”。 为了安抚阿弥,姜灿精心组织了一个party,地点设在黄龙溪古镇——阿弥也许就此离开这个团队,四川的山山水水,他还没来得及见识!阿弥觉得人们过分地敏感,譬如夫妻离婚前突然有了真情发现、也类似于政治领袖下台时的歌功颂德一样,分别时的过分关心,会让有心人产生一种被可怜的哀伤。kh并不是国有企业,一纸“述职”的调令,不可能会隐含着什么“废王削藩”的用心,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黄龙溪是一个明代遗存下来的宁静小镇。镇子入口的黄桷树,犹如耄耋老人,周身盘绕的虬枝刻画着岁月的沧桑痕迹,福佑着在它的荫蔽下吃喝玩乐的后世子孙。像所有的古镇一样,石板路的街道走过一代又一代人,如今整饬一新,迎来了观光的新一代。 姜灿宣布,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半小时,尔后到黄桷树以北的河边草坪上集合。补充道:“大家不要买吃的,姜灿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食物。”人们乐得有他们两个热心人安排,一哄而散,向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阿弥和文静似乎受到佛的指引,先后来到了一个庙子。庙子出奇地小,只有一尊菩萨和一处香炉。上香的善男信女们把心里的祈愿一股脑儿托付给这位孤零零的菩萨,就像乡村的医生,备受村民信赖,担负着包治百病的重担! 文静悄悄买来香纸,阿弥木然跟在她后面,文静分给他一些,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烧香磕头。阿弥觉得索然无味;但文静跪在蒲团上似乎不准备起来,闭着眼,嘴中念念有词,阿弥也只好陪伴。也许文静在许一个愿,秀美的脸庞被窗格中穿过的一束阳光照亮,天堂的光辉沐浴着她。在阿弥的眼里,文静正如一位圣女、格外性感的圣女!她是那样虔诚,菩萨有灵,理应保佑她如愿以偿!忽然转念,觉得自己在菩萨面前,偷看着文静,还有“性感”的邪念,菩萨也许会降灾下来惩罚自己。抬头一看,菩萨面目狰狞,目光穿透着自己的心,吓得马上磕头赎罪,并祈祷文静的愿望能够早日实现— 文静起身时,拉着阿弥的手示意他站起来,阿弥紧张得不敢再看菩萨。20世纪末的年轻人,曾将多少爱情坦白在菩萨面前?如果菩萨真的是有灵的,而且组织严密、信息畅通,一定会觉得俗世中愚顽男女们业重如山了—阿弥曾经跟在普陀山许过愿,还曾经跟北京女友在香山烧过香;而文静难保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见菩萨烧香,不知是否已经让菩萨觉得疲倦,而懒得去跟缺乏信仰的年轻人较真!反正僧人们很是想得开,雇上几个俗家弟子,赚点香火钱,只当开个店铺吧! 第三章 燃(2) 两人走出庙门时,文静突然对阿弥说:“我不希望你走,你带我走吧!”说完,甩开阿弥的手,先跑了。阿弥在那一刻对成都产生了留恋,他自认是个纵横江湖、无牵无挂的男人,但那一刻,他觉得无论人还是心都想留下。 在街道的拐角处,阿弥碰到正采购鱼虾一类小菜的姜灿和,埋怨阿弥不知去向,并要他帮自己拿东西。姜灿提醒他们赶快回营地—半小时的自由活动结束了,野餐就要开始。摆好的食品包括一些速食、本地河鲜、小菜和一堆金灿灿的橘子。 姜灿精心准备的野餐在众人的饕餮中显得七零八落,男人们喝啤酒、女人们喝可乐,欢乐的言谈弥漫着整个草地,草地下是缓缓流淌的南河水……姜灿说:“这条河就是府南河的下游。” 说:“那我们干吗不搭船过来?” “真的可以搭船的,古时候,成都‘门泊东吴万里船’,从长江下游过来的商船,经过这里一直开到老南门!”姜灿讲起了地方掌故。 阿弥说:“那样的话,我干脆弄条小船,顺江而下,过重庆穿三峡,经武汉,直到上海,不是很好吗?!” 文静说:“好啊,我给你一个大澡盆—我家有一个大澡盆,塑料的,可大了,足够你当船的。”说完自己先吃吃地笑。 “不用了,他就在这儿砍点竹子,做个竹排,就可以了!”边吃边说。 姜灿来了兴致:“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起身做个样板戏中的革命志士冲锋状。逗得阿弥、文静和大笑不已,其他在座的20世纪80年代小弟小妹们却不觉得好笑,一脸无奈。 说到船,船真的就来了。两条当地人经营的小游船停了下来,船老大热情地希望他们登船游览。 文静说:“不用澡盆和竹排了,你的船来了。”又赢得一阵笑声。 姜灿对船老大说:“我们正吃饭,你没看到嗦?” 船老大说:“慢慢吃哈,慢慢吃完了,总还是要耍哈儿噻?你看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一起,当然要坐船浪漫一哈儿噻!我等到,我等到起哈。”船老大一p股坐在了草地上,搞得大家无语—船是非坐不可的了?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阿弥他们干脆到了游船上抽烟,等着姜灿和收拾残余。船边几个小孩在耍着水,一个小孩唱道:“你来打我我不怕,我上成都找爸爸……” 阿弥对文静说:“为什么这里的小孩要到成都找爸爸?成都的坏爸爸在这儿留下孩子就不管了?” 文静看着阿弥坏笑的眼神:“不正经!” 远处是几个围起来的度假山庄,从山庄里飘出卡拉ok的怪叫:“来来来,我们一起来跳舞,人生是一场梦……” 大家都上船后,阿弥的烟已经抽完,他把烟头扔进河里,看着随水而去的烟头发愣。文静提醒他,老看着水面会晕船的。阿弥果然感到眩晕,烟头在他眩晕时不知去向,也许,随着流水,真的到了上海。 阿弥走后,姜灿成了“职工之家”的常客。他与们一起享受着阿弥精心勾画的世外桃源。 某天,姜灿引导烟草企业的管理层来到了“职工之家”。在参观完整个房子后,老总首先发言道:“有想法,有新意!在这样的环境中,你们要继续发挥想像力,在给我们的方案上也要出新、出奇。你们的创意总监呢?”赶忙解释阿弥回上海述职的事情。老总指示:“让他尽快回来,他在第一次的提案会上讲的很好。”艺术家大多是这样一群人,你跟他相处时,会感到他有一千个不是;但重要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你总会想到他。姜灿也有这样的需要,他跟虽然拟订了工作的内容和框架,但到了往框架里填东西的时候,还是迫切地需要阿弥。 借甲方领导到来的好机会,将已经形成的方案和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做了汇报。说:“我们的工作可以简单地分作企业cis战略、品牌规划和重点品牌推广三大领域。在这中间,品牌规划方案中,我们重点想整理现有的产品布局和开发新产品。” 通过跟姜灿的沟通,已经了解到老总最为关心的问题其实是开发新产品;但开发新产品的定位在哪里?如何做到不伤害大的品牌战略,又成为盈利能力很强的“金娃娃”?绕开了工作流程上的先调研再提可行性报告的做法,直入主题。这是的聪明之处,市场化程度不高的烟草行业,如果按照标准的开发流程,将举步维艰! 老总说:“烟草企业做宣传有困难,但烟草企业也要与时俱进,所以要依靠新产品带动形象,新包装就是最好的广告。至于cis的问题,要搞,但要低调,并且要研究搞这个项目的目的是什么,不要为了项目做项目。”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燃(3) 的提法基本对路,她进一步说:“我们的创意总监回上海那边,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考察杭州、上海等地的印刷厂,希望在烟包印刷上找到国际顶级的合作伙伴。” 在座的美术指导睁大眼睛看着,据他所知,顶头上司并没有考察什么印刷厂;而且国内顶级的烟包印刷厂应该在深圳,而不是上海、杭州。总工也显得有话要说,但正如所有的团体一样,“老板”讲话时,就只有老板讲话。但“老板”此时也发现到问题— “烟包印刷问题,牵扯的头绪比较多,包括工艺、防伪、保密性等等,比较复杂。你们kh的特长不在这里,你们做好创意、设计,可以提工艺上的要求,然后交给印刷厂去—我们自己都有印刷厂。” 姜灿觉得,印刷的问题未必不可以纳入另一个轨道。长期以来,烟包被列入研发工作的范畴,归研发部门负责,而长于配方技术的研发部门却短于美术方面的技术。市场上很多的新烟研发,不过是包装盒的研发而已,至少说明,包装也是重要的环节;也许市场更在乎这些,普通消费者哪里知道5元的香烟与50元的香烟的配方区别,也许没有区别! 仿佛为了强调技术的重要,总工拿出了一包白盒的试制品香烟,请大家品吸。他逐一散发,到这儿时迟疑了一下。 姜灿马上说:“她抽烟的,女中豪杰!” 总工高兴地将一包烟都送给了她,愉快地接受了。 男人们在抽烟时最欢迎女人抽烟,一方面让男人觉得放松,显得融洽;绅士男人常常要在抽烟前问身边女士“我抽烟你介意吗?”其实介不介意都是要抽的。另一方面,女人抽烟是性感和开放的标志,会让男人感到无意识的兴奋。烟草诞生之初本来是男人的专利,所以香烟多少带着男性的天然属性,女人抽烟,正如电影中女扮男装的撩人姿态。当然把这种姿态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姿态大家都看到了,但也许只有姜灿这样想到了。明显地,气氛活跃了起来。 总工看到小口小口地抽,就纠正说:“品烟,不能小口。你看,这一根84毫米长的烟支,设计量是七口半抽完。这样才能保证烟气在口腔和咽喉、鼻腔中有一定的逗留时间,让一些香精、香气供吸收感知。” 说:“我抽的是‘包口烟’,以前都是抽外烟,像七星。” 总工说:“当然,我说的是品烟,平时还是吸浅一点好。品烟是为了评定配方,要严格得多,比如对你上一顿的饮食就有要求,对你点烟的火也有要求—不应该用打火机,应该用火柴—以免影响香气。不光评吸严格,为了稳定配方,样品烟要在温度、湿度上考虑。这包烟是我来时才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拿着一支“七星”跟样烟比较起来,问:“我们有没有做混合型香烟的打算?” 总工说:“当然,烤烟型逐渐失去了部分市场—像你这样的年轻、时尚的市场。” 的职业敏感让她说:“我会改过来的,我们广告人,做什么产品,就一定会使用它!”旁边的姜灿想,你如果做剃须刀广告,我看你怎么用它? 会议结束后,姜灿跟在老总身后,想找机会把烟包印刷的意见反映给老总。一直到了办公室,终于有机会把想法说出来,总的意思是:支持把烟包的设计、印刷交给kh公司,可以有一个尝试,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去做。姜灿提出这个问题虽然毫无私心,但毕竟是在与领导唱反调,所以,心里感觉惴惴的。 老总一直抽着烟,在认真地听着,末了,泛泛地说道:“这个问题,要全面考虑,kh公司有设计力量,但也没有设计烟包的经验。烟包设计比较特殊,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你可以让他们出打样稿,如果符合要求,可以再考虑嘛!” 有时候你有万语千言,到领导面前却只能轻言细语!也许领导看事更全面吧,姜灿想。 老总又说:“小姜,我正要找你呢!我们搞技术改造,要到国外引进一批设备,专门为我们即将上马的新烟准备的。我看,你跟他们一起走一趟。先跟有关供应商联系上,产品摸清楚。具体情况,总务那里会安排好通知你的。” 姜灿接受这个任务有点突然,想问问个中细节,又不好说,只问道:“品牌项目方面,工作怎么交接呢?” “所以你要快去快回,先由文静顶一顶。主要工作等到你回来后实施。这次考察很重要哦,也是支撑品牌战略的!” 姜灿领命告退,心里有几分欢喜;但同时觉得,这种纯技术的考察似乎倒应该是技术部门的事情——管他呢,工作的安排本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能够出国,终归是一件开心的事;只是品牌项目的事存在一个交接的工作。他想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和文静。 第三章 燃(4) 文静其实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国有大型企业,在开放的20世纪末,出差国外,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毕竟是一个人能力和前途的表征。文静含蓄地祝贺姜灿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在这个企业里,再没有比姜灿更合适的人选了:外语精通,业务过硬,办事踏实。姜灿很受用这样的祝贺,并承诺,一定给文静带礼物。与kh合作的品牌项目问题,姜灿郑重关照文静多多用心。 知道这个消息时比姜灿都兴奋,她直言不讳地说:“享受工作,就包括享受出差,我喜欢广告这个行当,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常到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人。好好享受吧,项目工作上你放心,我们将从市场调研和资料分析入手,具体创作的事等你、阿弥回来后全面展开!”还坚持做东,请姜灿喝酒、为姜灿饯行。 总务的正式通知下来后,姜灿明白地知道,目的地是美国和西班牙;任务是与美国p公司接洽膨胀烟丝技术设备,到西班牙参加第十届世界烟草大会。总行程定为两周,后天起程。总务介绍了出国差旅报销制度和外汇管理规定,并给了目的地详细联系办法和联系人。总务还补充说:“80年代出差国外,公司还要补一定的服装费,现在没有了。明天,你到财务那里领美金去。” 剩下的时间,姜灿除了整理行李,就是期待与的见面了。等到第二天晚上,并没有来电话,姜灿感到道理上还是自己该主动打电话约她。姜灿接通了的手机,电话那边是长长的回响,姜灿纳闷于一个热情的女子,怎么忽然间变得不那么热情了?“喂—哦,姜灿,不好意思,我出不来了,我病了,躺在床上呢,好可怜,连个关心我的人都没有!抱歉哈,祝你一路顺风—不,不能顺风的,祝你一路平安!”声音中透露着娇弱和疲倦。女人总能在关键时候突然病倒,作为有距离的男人,你还不能问个就里;这种病,很可能包含着某种用心,你或者躲闪、或者进攻,没有更多的选择。姜灿是一个实在的人,他不肯定的病有这些个用心;他同时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而且早就开始关心了—他们是那么的合拍!此时,他急切地想见到她,关心她;于是,他买了一束康乃馨,直奔“心族”宾馆去了。 惊讶地开了门,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面色微红,头发稍显凌乱,一袭蕾丝睡衣,将妖娆的身材勾画得更显娇媚,特别是胸前突起的两点,将睡衣顶得显眼! 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那儿,也许姜灿该考虑:根本就没有生病,而且,对于他的到来,早在预料之中。姜灿毕竟是被这种遭遇惊呆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只说:“好好养病,给,我走了……”姜灿一边递过花束,一边转过脸。 接花时顺手将他的手抓住:“谢谢!你—坐一会吧!”说完,她直接回到床上,把花抱在怀里,把是走是留的决定权交给姜灿。 所有的情况,都是姜灿没有预料过的,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没有主张—自己爱着文静,但却深深为面前这个女子所吸引。自己的问题是对女人从不主动,但正好面前有一个主动的女人。姜灿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吓得躲了起来,头脑有些发昏,去思考如何行为,已经很难;脚步却在思想之前向床边迈去,狭窄的酒店房间内,找不到一把椅子—化妆椅上是她脱下的衣服,一个深红色的r罩骄傲地仰在最上面,四川人叫r罩为“眼镜”,这个“眼镜”此时正洗刷着他的眼睛—他只好坐在床上。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如此地近,彼此都能感到气息的真切!闭着眼,康乃馨的花朵清幽柔媚,事已至此,也许姜灿该后悔送来的不是火辣辣的玫瑰!空调的“嗡嗡”声也显得躁动不安,窗外隐隐的猫叫,搅动着空气的轻浮…… 姜灿过安检登机的时候,照例是要将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的,工作人员奇怪地发现,这个乘客口袋里竟然装着一朵康乃馨!姜灿事先并不知情,害羞地将花收起来—那应该是对他的祝福了!飞机将带着姜灿从香港转机,联程机票上显示,到美国的落地点是芝加哥。这期间的旅程,姜灿正好伴着那朵康乃馨睡觉。 回到上海,阿弥主要在烟草文化方面充电,其他时间获准“自由活动”—自由活动,就是可以白天少活动,晚上多活动。于是他恢复了在新天地的ark、百富勤的icbox,以及衡山路的波钵街“赶场”的老例。不过,刚刚离开一个小团队的他就像是失群的蚂蚁,东窜西窜,又新近发现了几个前所未知的好去处。比如新华路上的一个j尾酒吧,很有点意思。店面很小,就只有普通人家的一居室那么大,靠墙放着四张小桌,常常围满了人,其中可能还有一些名人。主人调得一手好酒,赢得行家里手的光顾。阿弥不懂j尾酒,他只是欣赏j尾酒所意味着的优雅。再一个地方就是香港广场上的roja,那是阿弥见过的最大的迪吧。从成都回来后,心里一下子觉得很空,像是一种失恋的感觉,这感觉有时候需要剧烈的身体运动来缓冲—蹦迪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三章 燃(5) 某个晚上,阿弥在roja闷闷地抽烟,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的群魔乱舞。roja的dj无可挑剔地棒,江湖传言,这里是日本先锋音乐人小室哲哉的商业实验场,果然名不虚传。在激烈的节奏与变幻的旋律中,人们灵魂上的躁动被调动起来。阿弥不由自主地加入到狂舞的人潮中。舞台那边是巨大的银幕,旋绕、飘逸的影像跟记忆中的片段连接,让身体在畅想和飘忽中颠簸—就像是一种醉的感觉,身体沉溺其中,思想逃出身外,很多忽闪的想法显得格外清晰:如果把每个女人都比做一条路的话,文静那样的女人,就像是冰面上的路,看似冷漠、隐藏危险,其实只要你大胆走上去,反而觉得一路通坦;而且冰是愈冷愈踏实的!那样的女人,好比迷宫,看似都是路,但你也许永远都走不通。阿弥对于自己的彻悟很得意,原来只是朦胧地觉得跟只能逢场作戏,所以自己会心存愧疚;想通了,反倒觉得轻松—上帝如果有灵,一定会昭示人们,情人间的感应是存在的。阿弥有了重大发现,欣喜地走出舞池抽烟歇息,只觉得迪吧太吵,就到后面的慢摇吧坐下。 慢摇吧的设置,本是取意chill out 的风尚,让high不动的人们放松身心。但这里实际上是一群hip…pop青皮仔的天下。阿弥自顾抽烟,时而吐一串漂亮的烟圈,表示不屑于这帮“小朋友”的把戏。烟圈在空气中弥散,又被音波扭曲,放大到能把一个人圈住。肩上忽然被人轻拍一下,阿弥回过脸,看到一张稚嫩的脸—“我们一起玩,好吗?”上海女孩的可爱之处是能把想法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但并不意味着更多。她的大方反而让阿弥这种老手显得局促,阿弥礼节性地敬她一支烟。她一声招呼,又过来两个同伴,烟每人一支地抽了起来。 “烟圈吐得棒极了!”她们说。原来是烟圈的功劳! “我也会的—”其中一个穿大号篮球背心、紧身胸衣的女孩说着就包上一口烟,用一根食指轻轻敲出一大堆烟圈,像肥皂泡一样地四处飘散。她们得意地笑着,并要阿弥再露一手。 阿弥没想到烟圈的魅力大到可以吸引三个女孩!于是又表演了一番“大圈套小圈”、“连环圈”,这些名字都是他发明的。与小女生交往,总让阿弥觉得疲倦,何况她们是三个人!交谈中双方加深了了解,阿弥得知她们是上海大学广告系的学生。她们恭敬地称阿弥为“学长”,听说阿弥正在搞烟草广告,她们推荐说:“长阳路上有一个‘中国烟草博物馆’,是研究烟草文化的好地方。”阿弥对杨浦那边不太熟,她们表示愿意做向导同游。阿弥衷心地谢了,并借机提出—明天再见、今天告退—互相留了电话,阿弥就收拾精神打道回府了。 第二天一早,阿弥接到电话,那边是昨晚那个怯怯的女声:“我是萱儿,还在睡懒觉吧!该起来了,烟草博物馆周末9点就开门了!”阿弥才知道那个女生叫萱儿,他在酒吧结交人是从不问名字的。 长阳路、通北路口的烟草博物馆,是一个大型商船和玛雅神庙概念糅合的独特建筑物,据说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烟草博物馆。远远可以看到巨型的花岗岩浮雕,那是些展现烟草发展历程的写照。萱儿一个人在浮雕那儿站着,阿弥感到她就是一个现世的尼古丁女郎,活生生嵌在其中,是浮雕的点睛之笔! “早!学长,我把你喊起来,是骂我呢还是谢我?”萱儿活像一个日本女孩,鼻子长得洋气极了。 “啊—谢啦,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 “你还希望谁来呢?她们有事情。”女孩有点生气的样子。 阿弥赶忙说:“我是说,整个博物馆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在!你看—” 女孩毕竟是女孩,一哄就好的。走进大厅,五根柱子威风凛凛,分别刻着龙、凤、狮、鹤、马。 萱儿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弥说:“应该是吉祥物吧,但这些动物都在烟包上用过的。其实烟标设计上,动物元素基本上已经被用完,包含了常见物种和珍稀濒危物种。目前没有被用上去的只有老鼠、麻雀、苍蝇、蚊子……”阿弥的幽默感不失时机地展现着。 “哦,就剩下四害没有用上了啊,那样的话,你要设计新烟包装只能在它们中动脑筋了哈!”萱儿说。 阿弥没想到这小丫头知道“四害”,萱儿很恰当地表现了上海的气质—“新天地”的时尚与“一大会址”共处、解放纪念碑和东方明珠隔江相望的那一种气质。萱儿却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鬼精鬼精地笑。 “我要是做一种叫‘萱儿’牌子的烟,你觉得比用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什么的,是不是好点?”阿弥逞强到跟小女孩斗嘴,他原本觉得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孩子们,个个有着宠物一样的名字,什么“波波”、“巧巧”的;但萱儿倒一点儿不像是宠物名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燃(6) 萱儿认真地说:“good idea!我觉的应该有像圣罗兰啦、520啦这样女孩子抽的烟,肯定很好卖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萱儿不怪罪阿弥把她比做小动物,却给了他一个重要的提示! 阿弥是一个工作至上者,有了好点子,脑袋中常常要嗡嗡作响一阵子。接下来他也没有心思跟萱儿开玩笑,却是满心地感激:这个女孩脑瓜蛮灵光的嘛!烟草博物馆提供了完整了解烟草文化及工业的方方面面,阿弥和萱儿囫囵吞枣地搜索着里面的信息。 自1492年哥伦布踏上美洲大陆、欧洲人第一次吸食烟草开始,这种一年生阔叶草本植物,就走进了欧洲皇室的后花园、美洲种植园主的大庄园。它的叶片被烘干制烟,以名为雪茄、烟丝、烟块、烟末、纸烟的不同形式,供人们用嘴抽、鼻吸、咀嚼等方法享受;它也从此走进了人类的生活、人类的灵魂!而这种被玛雅人叫做“o”、在公元前2000年即开始种植的作物,从一开始就笼罩着太多神秘的面纱—烟草被用做麻醉药品使它跟血y一样,成为与灵魂发生关联的载体;它被用在人的成年仪式上,具有了为精神提供粮食的启蒙意义;它独特的迷幻作用,成为巫术和宗教权力的道具;由于麻醉、迷幻造成的身体短暂的轻松、愉悦感受,它成为劳动后消遣和娱乐的工具!没有哪一种东西能如此承担人类灵魂和r体的双重依赖,烟草做到了。时至今日,烟民们或多或少受到了烟草早在玛雅文化时代所代表的昭示和诱惑!直到19世纪弗洛伊德医生搞清楚什么叫“瘾”时,这种瘾已经深深地植根在全人类的灵魂深处,并作为经济和艺术灵感的来源,更加复杂地纠缠到了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而且曾经影响过社会的进程。 在很大程度上,是烟草而不是别的,最先促成了奴隶贸易、成就了美洲的奴隶制度。巨额的利润,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立国兴邦的经济基础!弗吉尼亚这个地方,成为美国的民族感情和烟草发展史的聚焦所在;当美洲的烟草贸易面临英王高关税的限制时,是这里的烟草种植园主的枪声拉开了独立战争的序幕;这里种植的优质烟叶,以及加工技术,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标准;所以,今天人们广泛地吸食纸烟而不是烟斗,弗吉尼亚型也成为起码是中国广泛采用的烤烟类型。 中国人至少从明清两代就开始接受了烟草。说是接受,是因为烟草在中国扩散,有着深刻的西方人兜售的痕迹。如果说三宝太监的航海大行动带回了烟草种子,那时候也仅限于药用和观赏价值的栽培—就像西方人最初一样;至于少量人的吸食,如纪晓岚,那只是一种特定的爱好。是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向中国广泛地推销用以吸食的烟草。可笑的是,历史同期,西方人也推销基督教。中国人的灵魂面临圣母玛利亚和尼古丁女郎的双重唆使和诱惑!到了近代,当以弗吉尼亚农民为主的烟草推销员来到上海,他们的目标已经可以设想为:让每一个中国男人都抽上纸烟!菲莫、英美这些烟草巨头们采用了美国竞选政治中的意识形态运作方式,将包装和广告的手段运用进来。于是从20世纪30年代起,烟盒成为了中国儿童的玩具和收藏;老皇历被月历牌代替,月历牌上是推销香烟的美女画像;出版物与电影也成为烟草商的广告阵地,中国最初的广告人就是在这里大显身手的。巨大的利润,使得当时软弱的政府都无法承销香烟,垄断集团转而与军阀和权贵、帮派和黑社会勾结,建立起庞大的分销网络。在烟草成为西方人向中国人征税的工具的时候,南洋兄弟公司,民族烟草业的榜样,在南方顽强地站了起来…… 以万宝路、555为品牌的菲莫、英美烟草公司今天更为壮大,卖“ild seven”的日烟,也已经崛起。他们正在争夺像阿弥和萱儿们这样市场的话语权。力量、未来、清新的生活,正是他们交叉诉求的思维主张。萱儿们知道自己的需求,却不会去改变;阿弥们知道自己的需求,试图了解如何产生了这种需求,并追求去创造、去改变。这一点可以认为是20世纪70年代生人与80年代生人的区别。 阿弥难得像学生一样地学习了另一种历史,不过他很喜欢“概览”这种了解方式,在学校时,像“西方哲学概览”、“古代文学概览”等都是他爱选的课。 阿弥把他的这种喜好告诉萱儿,萱儿评价说:“所以你适合搞广告啊,我们老师说广告人了解信息要‘不求其深但求其广’!” 阿弥觉得萱儿是“孺子可教”型的小女孩,便问她对现在的烟草广告有何看法。 她说:“很烂,但总比保健品好!鼓动大家不知为什么地吃保健品,还不如抽烟思考点问题呢!”马上又说:“我说的话很弱智吗?” “没有,没有,我不好意思哦—老是跟你谈这些工作上的无聊话题!作为补偿,我请你吃饭!去‘人间’吃饭!” 第三章 燃(7) 萱儿笑而不语。阿弥不知道,在女孩眼中,事业心强的男人是很可爱的,当然,事业心强、大方有品位的男人更可爱! “人间”是一间台湾人开的,雅致、很贵的馆子。 从香港启德机场转机,到芝加哥的奥黑尔机场下飞机是一段枯燥的旅程。幸好,一朵保留体温的康乃馨一直陪伴着姜灿的睡眠。 美国人的接待实在差劲,来自“礼仪之邦”的中国人断然不能接受。姜灿一行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到达,一名黑人经理到机场迎接,既不问候他们旅途的辛劳和时差造成的疲倦,也没有关怀中午饭的问题!可能对得午饭时间早已过去,但飞机上的便当哪里当得了正餐? 美国人的无礼,正好体现了他们的效率;黑人经理直接把他们接到了位于西尔斯大厦的办公室,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投影仪上的会议主题准备在那里。姜灿们昏头昏脑地接受了对方的市场总监、技术总监、财务总监、法律顾问和中国事务代表的轮番轰击,本就疲倦不堪的身心早没有了还手之力!美国人的这种方式跟国内一些人拿酒猛灌客户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可以叫做疲劳战法或催眠战术。 姜灿与同行的进出口公司人员商量后,拿出中国式的应对方法:我们已经详细了解到贵公司的技术及设备,请给予时间来解读方案和跟我方总部联系,明天给予答复! 老外们觉得答复过于敷衍,对交易没有诚意,面面相觑地耸耸肩。只有中国事务代表微笑着说:“请你们好好休息,明天等待你们的回音。” 膨胀烟丝技术是一项垄断技术,而且国内信息渠道有限,在进出口公司的监督指导下,更不可能另寻他家。中国事务代表深谙此理,他是不会担心采购诚意问题的。美国人永远不会明白许多中国企业的人员出差国外原本带有福利性质,也就是说,你只需要搞好接待,其他的不用瞎c心。 芝加哥是一座在烈火中重生的都市。1871年的一场大火摧毁了过半的城市,却因此诞生了美国现代建筑。路易·沙利文的“形式服务于功能”召唤了摩天大楼在美国继而全世界的崛起。芝加哥是最早的摩天大楼实验场;直到今天,它还拥有着数量可观的世界级高楼。p公司所在的西尔斯大厦就是仅次于世贸双子塔的第二高楼。 第二天,姜灿与总部联系之后,只剩下草签协议的简单程序。安排好去下一站的机票,独自信步街头,打发一些剩余的时间。 人在异乡,感觉有些凄然,特别是面前的人们和街道,对姜灿来讲无异于橱窗中的世界。他想融入其中,哪怕是一个下午,以增加些亲切感,都显得困难!这里的人们掌握着远在成都的卷烟技术,你不得不远道而来,只为了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价钱。成功社会的摆设,处处在炫耀着财富和享受;惟有香烟近乎一个价格。一家临街的音乐商店,出现在姜灿的面前;听说这个城市是爵士乐的故乡,姜灿想到了给或文静的礼物,但唱片出奇地贵,不像国内,所有的cd都可以10块钱买到。 继飞越太平洋跟美国人在西尔斯大厦签完枯燥的协议后,姜灿又飞越大西洋向巴塞罗那的世界烟草大会挺进…… 欧洲人热衷于自由民主的实践,却顽固地保留着落伍的君主制度,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悖论。在去展览馆的路上,姜灿阅读着巴洛克风格的、文艺复兴风格的,甚至某种阿拉伯风格的古老建筑,阅读着这个更喜欢抽雪茄、与牛进行凶杀比赛、对爱情无限开放的拉丁民族特性;觉得人文气息扑面而来,西方与东方的距离并没有美国那样地遥远! 世界烟草大会,其实倒像是中国烟草大会;难得地在这里,能看到国内各大烟草企业及行业主管部门;印刷、辅料单位的头面人物济济一堂。在当今烟草行业,华人占据了重要的席位,这首先得感谢中国的人口规模以及意味着的市场。发达、富有国家的人们驱逐了他们的烟草企业,这些企业就更加疯狂地渗透到不发达国家。穷人比富人抽了更多的烟,这一点从大会上随处可见,也许是“贫贱家庭百事哀”的道理,贫穷社会更需要香烟这样的精神麻醉剂;而富人们则找到了另一些精神麻醉剂,如好莱坞电影和终其一生地追求爱情。好莱坞本身制造了泛滥的爱情颂歌,烟草与爱情这两样东西真正是人类最说不清的诱惑! 大会的一个重要信息是,技术向着降低危害的方向迅猛发展,香烟已经可以做成仅有1毫克的焦油含量,而完好保留烟香烟气!世界卫生组织开辟讲座专栏,发布全球控烟的框架方案。而另一方面,设备的工作效率被提升数倍,这意味着人们可以以更便宜的价格得到香烟。这样,控烟运动遇到了价格上的反动,如果卫生组织一定要将价格的作用运用到控烟上,国家或烟草企业的利润空间,就更加大有可为—烟草工业自然也保有它强大的动力!—依然是一个悖论!也许围绕香烟的一切有太多的悖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章 燃(8) 大会临近闭幕的时候,姜灿与几个中国人已经很熟了。中国人的热情跟西方人是完全不同的,表现在吃吃喝喝上就更加淋漓尽致。其中一个印刷厂老板,主动请客,约大家一同“娱乐一下”。 “娱乐”的地方,选在一家土耳其风格的夜总会里。首先亮相的节目是著名的土耳其肚皮舞,一个棕色皮肤的女郎,穿着并不算艳,但腰肢和肚皮却袒露无遗。女郎和着节拍,从身段的展示到高c时分的腰肢乱颤,舞动得身上的铃铛乱响;肚脐上坠着一粒红宝石坠子,闪烁着撩人的光芒。就音乐和舞姿来讲,众人一致认为跟新疆舞中扭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上的铃铛乱响;肚脐上坠着一粒红宝石坠子,闪烁着撩人的光芒。就音乐和舞姿来讲,众人一致认为跟新疆舞中扭脖子的情节是一个道理,但新疆舞看的是上半身,土耳其人将女人最迷人的腰肢和浑圆的小腹汇入舞蹈,人们连带欣赏到了女郎美丽的臀部,这就有了更多的挑逗和享受。众人齐夸土耳其这样一个国家在宗教禁锢下的开放! 但做东的印刷厂老板说,女郎不一定是土耳其女子,像是印度人。娱乐场所,常常有以假乱真的事,大家不可轻信。一行人都佩服地点头。印刷厂老板受到尊崇,乘兴叫服务生将桌上的龙舌兰本地酒撤掉,换上人头马xo,这是在国内大家熟悉的法国酒。 “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下一场是西班牙斗牛舞,大家觉得这次不会有以假乱真的嫌疑了。 上台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身着夸张的拉丁色百折l露长裙,男的其实是由女人装扮,紧绷的斗牛礼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上身的坎肩半敞着,而里面并不穿文胸,显得比女装都性感。姜灿感叹世界上再没有比拉丁舞更狂野、性感的了;而拉丁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他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电影,恋爱中的男女后来居然互相爱上了对方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可以把人跟牛的混战演绎到男人与女人之间,但舞蹈不能表明,是牛斗人、还是人斗牛!只是彰显着他们对于性,有着强烈的驾御和征服欲望。正是这个民族,在新大陆中发现了一个叫“o”的女郎,强占了她,最终反被这个女郎所驾御和征服,并迅速波及全人类。 看完舞蹈,大家来到位于楼上的土耳其浴室,享受正宗的土耳其浴当然是回国后可以炫耀的事情,而且于疲劳的身心也是个极大的安慰。但人群出现了分化,有的人进了包间—也许是去核实“肚皮舞”女郎的真实身份去了。 酒喝了不少,人眼看就醉了,姜灿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通土耳其浴。他不时去想着他的烟草问题,心中被舞蹈撩起的性,却时刻扰乱着思维,这种感觉一直带到了旅馆。他想到了,虽然那种热情不能跟土耳其女人的肚皮或西班牙人的敞胸相比,但那是具体的。异域女郎的风s,正如他国菜肴,你可以欣赏她的色泽靓丽、品味香艳,但你是无法受用的,想想西方女人身上的粗毛孔和狐臭味就够了。文静是不可以用来跟西方人比的东方女孩,但却是冰冷的原子弹,你永远无法想像她具有的热量,因为你没有见识过!带来的,也许只是文静能够提供的冰山一角。 姜灿的心像坠了铅球一样地下沉,男人知道—大多数时候,这是一种渴望宣泄的身体信号。他无法点静这颗“原子弹”,却随手点燃了一支哈瓦那雪茄,姜灿知道雪茄是不可以吸入肺里、甚至咽喉的,而且多数人不会一次性抽完大尺寸的一支。他急于平息已然涌起的心潮,一口气烧掉大半支,蒸腾而起的烟香也带着思绪蒸腾而起,人像是只剩下脑袋,飘悠悠地荡在空中。烟草和性真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有时候烟能安抚为性而狂想躁动的心,有时候可能相反,它会让曾经矜持的心开放而热情澎湃—曾经压抑的冲动和曾经藐视的欲念,一下子成了拴在头脑中的绳索,绷紧了,把一个完整的人拉开成两半在烟雾弥漫的空气中打架— 我爱文静,这种爱是感性的、实用的。满足只是对于冲动的满足,没有承诺,也不需要有未来,是一种简单的爱情。很多事是可以很简单的,比如女人,我只需要激情,我不要伤害;伤害对谁都不好;承诺常常是伤害的诱因。反正女人都是猴子,要么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要么是所有的树枝都想抓,而且常常是不抓到下一个树枝,就不会放下手上的一个。 我渴望成功,都说人会越磨越圆,我好希望在磨圆之前,到一个更好的地方,或换个行业,大干一场。成都是温柔的,但温柔乡让人丧失斗志。烟草是个待遇不错的行当,但管理和运作上总有那么多的框框,我要是去突破,不成烈士才怪呢!芝加哥的玻璃幕墙,我是没有机会透过,但去上海怎么样?我怎么总有一种不能停下来的压迫感呢? 我喜欢这样的人,一路走来可以到处留爱。爱也许不是一个需要负责任的东西,很多人不是把恋爱的自由当成乱性的借口吗?想想我对初恋女友的所谓责任感就觉得幼稚。这个年代,女人已经具有了比男人更多的话语权。女人从不考察一个男人怎样对待感情,女人只在乎男人对她个人怎样。女人的单方面逻辑暗示了男人,可以违背感情的原则行事,只要男人对具体的女人够“好”。所以,男人是猎人,猎人的好坏只有一个标准:猎物够不够多! 第三章 燃(9) …… 你以为自己的感情很珍贵,你从来不主动追求女人。你认为女人是由母亲、姐姐和老婆构成的,你觉得女人是道德的牌坊、爱的泉流、感情的储蓄罐。其实,你看到,女人是娱乐的兴奋剂、商品的跟p虫、良心的间谍!你渴望跟一个人身心相依、不断融合,你希望从她那里见到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受伤了就选择躲避,但别人的投怀送抱你又很享受。你对未来充满幻想、又充满怀疑;你对婚姻充满渴望、又充满恐惧。 你对女人没有把握,你对未来没有把握,你渴望两方面中的一个支点…… 雪茄真够猛的!我认为事业是像烟瘾的,小时候不要,大了要了,还会上瘾的。还是干事业的感觉好,看得到、摸得着;而且效果在别人眼里,是客观的。我问你,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你觉得我是不是悟到真理了?你不这样认为,你觉得女人像烟,原来人们不需要,自从亚当和夏娃吃下禁果,人们都上瘾了,将来也许会不需要!这是一种罪过,是原罪;但原罪的问题人们常常是忽略的。比如资本的原罪,人只要有钱了,怎么发家的,人们是不关心的。人是健忘的嘛,但健忘使人快乐地活着。你说是不是?我问你呢!你不说话了,你—哦,你睡着了。 …… 。。 第四章 灭(1) 阿弥极力想从烟草与人的最初关系中发掘那些影响人们灵魂的本源,从而将它移植到对烟草品牌文化的思考中去。比如说“万宝路”这个品牌,张扬着一股粗犷、开放的阳刚气质,迎合了美国当时的潮流需求——越南战争摧毁了一代人对于美国信念的推崇,冷战的y霾模糊了美国人曾经抱定的价值观。一代人“垮掉了”!嬉皮士们在r体、摇滚乐、大麻中享乐。美国人客观上需要一种主张,需要曾经在开拓美洲与西进运动中所表现的直面天地、壮志凌云的豪迈气概! 姜灿回到成都时没有通知任何人接机,离成都越近,他会越感到有一种游离于两个女人间的感情需要去面对,这种感觉,约等于来成都时阿弥的处境。生活就是这样,你可以暂时躲避,却不能永远离开。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写一份考察报告,美国公司的冷漠和西班牙女郎的热情当然不能写进去;但一路上自己对于工作的思考倒是一些很好的作料。政治家的出访是宣讲新政策的好机会,在大企业,出差也可以是汇报工作新思路的好机会。 领导层对姜灿在报告中提到的两条思路给予了极高的肯定。一是从烟民健康出发的降燥减害思路,主张全线产品向着低焦油含量、低烟碱气的方向发展;二是开发中等价位、时尚化、年轻化、混合型的新产品。综观市场和行业的总体情况,国内几百家烟草企业的一千多个品牌百花齐放,这一方面跟市场繁荣的总体潮流同步,结果却造成了一盘散沙的格局。各地方竞相开发高档品牌,价位从二十多元到六十多元不等;低档烟,也就是两元钱左右的产品从来都是各地方小厂的保命产品,也是国家指标划拨规定死的;而中档烟自从“红塔”败落后,也成了各企业争夺的焦点。从长远看,参考家电、汽车行业的发展潮流,国外市场的今天会是国内市场的明天,香烟将向着大品牌、大市场、中等价位和时尚的方向迈进。 报告和交接工作做完以后,姜灿设想组织一个专项的会议,就初步形成的想法,做更深一层的探讨。于是,他以公文的形式把计划上报领导,并通知kh公司。 在工作头绪逐渐清晰的情况下,一个电话,结束了阿弥在上海的游荡。姜灿、阿弥、、文静重新回到了工作的旗帜下。 阿弥极力想从烟草与人的最初关系中发掘那些影响人们灵魂的本源,从而将它移植到对烟草品牌文化的思考中去。比如说“万宝路”这个品牌,张扬着一股粗犷、开放的阳刚气质,迎合了美国当时的潮流需求—越南战争摧毁了一代人对于美国信念的推崇,冷战的y霾模糊了美国人曾经抱定的价值观。一代人“垮掉了”!嬉皮士们在r体、摇滚乐、大麻中享乐。美国人客观上需要一种主张,需要曾经在开拓美洲与西进运动中所表现的直面天地、壮志凌云的豪迈气概!于是,levis牛仔裤直接推动了这种思潮。经过广告的渲染,牛仔裤被视为开拓精神的载体而成为每个人必备的行头。一个叫李奥·贝纳的人敏感地注意到这种群体性的思潮,勇敢地建议一家生产arlboro女士香烟的小厂,将品牌和产品一齐转向男人—具有开拓精神的、英雄式的、粗犷的、西部的男人—就是曾影响美国乃至全世界的万宝路男人!当然,李奥·贝纳以此成为广告界的教父级人物,而他仅仅是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情。当大多数人都在企图说服人们这样、那样的时候,有谁真正关心了人们的心声,人们当然会把选票给他,作为商品而言,钞票是最好的选票。万宝路一举成名,直到万宝路广告树立起来的英雄“图腾”—万宝路牛仔因肺癌去世,人们仍然在拥戴那种纵横天地的豪情。延续当年的品牌立意,今天的万宝路在做着f1赛车运动的赞助和支持;而李奥·贝纳广告公司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广告服务网络!品牌跟人一样,有时候只需要一件事情,就能成就终生辉煌。 烟草和广告都是容易造就英雄的行业,两者碰到一块,就更加让人癫狂。这种创意引领风云、成功触手可及的狂想激励着阿弥。他期待的只是发现,发现人们心中期待被点燃的激情。 某天上午,姜灿跟文静一同来到“职工之家”,就企业已经形成的工作思路与阿弥、做非正式沟通。这是在分开一段时间后四个人的首次,由于有意回避,姜灿和、阿弥和文静都是分开后第一次见面。见到姜灿,马上就要礼物!姜灿准备了礼物,而并没有带来。也许文静心里也希望阿弥从上海给她带了礼物,这种想法被姜灿说了出来—“我是带了礼物的,而且每人一份。你呢,阿弥?如果没有给我带礼物,我也就不用送你了,我们两相抵消!”阿弥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跟萱儿逛襄阳路时,趁萱儿不注意偷偷买了一条腰带准备送给文静。谁知刚到成都的那天晚上,被搜走了!阿弥担心把这件事抖出来,姜灿的话倒帮了阿弥的忙:从大局出发,会保持缄默的。果然说:“上海没什么礼物好带,但美国和西班牙就不同了。姜灿,带回的好东西一定要让大家分享哦!”姜灿之所以迟迟没有送出礼物,是担心同时送两个女人等于都没送,而只送一个的话,他目前还不确定到底应该送给哪一个。的快人快语正好为他打开了僵局。姜灿干脆说:“礼物大家都有,阿弥没准备礼物,今天晚上请客吧,算是补偿,到时我的礼物一并奉上!”阿弥终于有了台阶,便顺阶而下:“就这么定了,一言为定!” 第四章 灭(2) 晚上有了安排,人们马上言归正传。姜灿说:“我的核心思路是,打造一个十元价位、低危害、时尚化的全国性品牌!” 阿弥经过这么许久的思考,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他一一摆明道:“从品牌的角度看,有一个站位的问题,我们必须去发掘品牌的位置在哪里,空间有多大。”阿弥盯着面前的烟灰缸,接着说,“我在上海看了烟草博物馆,从那里读到了烟草在被证明对人体有害之前,一直被认为对人的r体和精神甚至灵魂都是有益的。就像宗教问题一样,虽然人们试图去颠覆,但对于不同的人他愿意去保留适合自己的那部分。不同的烟民其实是有着对于烟草的不同理解,这种不同里边共同的东西,就是我们要去归纳和提炼的。也许可以直接成为品牌的理念系统呢!” 姜灿说:“出去的一路上我也想了很多。不过我是实用主义者,我只看活生生对我们有用的东西,除了技术上的东西之外,我看到不同国家的香烟产品其实是很实际地在适合着所处的那个市场。比如说美国,美国人也是实用主义的,加上他们的控烟措施相当严格,人们又很注重健康;所以,香烟这种消费品成了日用消费品,价格基本看齐,而且不贵,说白了真正讲究一点的人,都抽雪茄去了—就像西班牙人一样,但西班牙人是天生爱抽雪茄的。” 姜灿和阿弥所言,未必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他们在当地所形成的清晰想法。每个人都有两只眼,在时间的线形图上,往往思路只形成于一只当中,但大量的素材,再次编辑时就会形成于另外一只。他们正在说的正是共同的另一只眼所看到的。 文静突然语出惊人:“到底什么是混合型香烟?”作为从业者,是不应该有这个疑问的。 姜灿说:“烟草的吸味跟产地、品种、醇化效果、加工方法有关,叶组配方就是要在不同的烟叶之间寻找一种组合,以达到某种独特的吸味。为了吸味更加饱满,工艺师会佐以香精香料来调理,或者像白酒工艺里的勾兑—我们四川人的口头禅哈。”姜灿顿一下,“我们的烤烟型也叫弗吉尼亚型,是最通常类型的烟叶,在此基础上,加一些香精香料,讲究一点的,还要加些津巴布韦的烟叶来加强口感。雪茄是以专门的雪茄烟为原料卷制,又有用于茄衣、茄胎、茄芯的不同品种,组合出来的色泽、口感、尺寸都不一样的。” c话说:“你好像并没有回答文静的问题呀!” 文静刚才听到“勾兑”一词时已经想笑,的c话让她有了机会表达,她笑着说:“要‘勾兑’一下人家才会说的!哈—”不过,话一出口,心里就担心阿弥想偏,好在阿弥并不知道何谓“勾兑”。 阿弥果然不解地问:“什么叫‘勾兑’?” 姜灿幽默地说:“你不用知道什么是‘勾兑’了,反正晚上你请客。我还是直接点回答文静吧!”他看看文静的样子,满足地说:“混合型就是介于烤烟型和雪茄之间的类型,主要用烤烟、外加白肋烟,多加了香精香料,大量运用膨胀烟丝技术—膨化食品那样的技术—是一种符合西方人思维的折中产品。” 文静说:“就像茶一样吧,绿茶是生茶、红茶是熟茶、半生不熟的就是乌龙茶。” 吃惊地说:“佩服,佩服,都是有见地的人,精彩!” 姜灿得到夸奖,反而有点发怵。谦虚地说道:“我说的不一定准确,工艺师那儿会比较清楚。烟草里头还是有很多的技术含量,什么生物的、物理的、化学的学问都有,我只有些粗浅的认识。” 阿弥也觉得耳目一新,普通烟民决不可能了解到这些东西。心中对姜灿一边是佩服,一边是叫板:等到了酒桌上,你就知道我对酒的研究了! 酒桌说到就到了,当然到酒桌前先要到饭桌,但中国人的饭桌常常就是酒桌。晚饭的地点约在“皇城老妈”,大家好久都没有吃火锅了,而且这家火锅店在阿弥看来应该是最好的。一坐下来,环境和摆设就得到了大家的好评。姜灿称赞阿弥有眼光,自个儿就打探到成都的一个脸面。阿弥说,既然是脸面,我哪里还需要打探?姜灿说:“这个地方应该我们请你吃的,这儿体现着成都人的待客之道嘛!” 阿弥说:“那你请客好了!不过,你请客,我买单。”阿弥卖一个小小的关子,“我觉得这儿体现着一种成都式的追求,可以说是一方人情的代表吧,成都人似乎特别讲究细小处的完美和简单层面的舒适享受。” 说:“我觉得‘皇城老妈’好像是一个传奇故事,一个老妈妈眼看着一些老的、旧的好东西,被一件件从皇城的深墙大院里扔出来,她心疼得像传家宝遭到破坏,一样样捡回家中。后来人们发现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就搬弄出来,成为了这些—”手示左右,似乎在博物馆里展示文物。大家被她幽幽的神情所牵动。 第四章 灭(3) 文静说:“对呀,老成都嘛!成都以前是有皇城的,这叫‘阿婆时尚’,上海不是也很流行‘阿婆时尚’吗?” 阿弥当然知道所谓的‘阿婆时尚’,这是他所定论的“回归”现象之一,酒店大多走这种路子。上海的小女孩们正流行着“十字绣”、“绳编”这样的小玩意儿,萱儿们就是这样,20世纪80年代的新一辈能有这点追求,其实已经难得了。 一桌人正说话间,锅就开了,菜也已经上齐。大家一致同意,要了店家的家酿“老妈红”酒。一锅混沌的红汤浩浩荡荡将他们的食欲打开,话题也更加紧密。 接着文静的话说:“要说‘阿婆时尚’啊,我上学的时候还打过毛线呢!” 阿弥说:“我上小学时收到过女生送的鞋垫,很土吧!不过,那种绣上去的花朵我现在都记得。” 姜灿马上开始洗涮阿弥:“小学就有人追你啦!我在小学时最难忘的一件事就是在上台领奖时发现身上穿的汗衫被撕了一个d,而我喜欢的一个女生就坐在前排。慌乱中,我用胶水将撕破的布条粘在身上,后来的照片说明,根本看不出来衣服破了这回事!”火锅边的一席人,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各自对于年少时的回忆。 童年对于每一个人都会是记忆深处最善意的收藏。心理研究的理论表明,人早在童年就形成了自己的人格,而且终其一生的性格和情感体验都与童年的某种人格有关。所以认识一个人要从他的童年开始,也只有很好的朋友之间才会互相坦言自己的童年。 阿弥举起酒杯,提议大家为童年的美好干杯。姜灿说,你做东,就从你阿弥开始讲讲童年的话题。阿弥满口答应下来,进一步修正姜灿的提议说,风水轮流转,由我开始,每个人都轮流讲讲。 阿弥吃一口金针菇,就从金针菇开题。他觉得自己的童年就像金针菇一样,身边的小孩都是红花、绿叶,有着对阳光的爱好和被大人们欣赏的朝气;而自己永远是y暗角落里的一个异类,但并不缺少温暖,只是种子不一样而已。他是妈妈在37岁才生下来的幺儿子,也是差一点就被“计划”掉的幸运儿。对于他来讲,妈妈从来就是乃乃,姐姐才像妈妈,而姐姐正好是处于恋爱的年纪;他在没有听过“美人鱼”这样的童话故事时,就已经目睹了被爱情折磨的姐姐的种种烦恼。他曾经立誓: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最好的男人,一定要对女人好!童趣的缺乏,给他一种懵懂的观念,生活中没有开心的东西可以现成地给你,只有自己去寻找、去创造。比如,别人家的小孩有父亲做的手枪,而他只能自己去做;别人家的小孩听大人讲故事,他只有自己去编故事。这种最初的认识,给了他两个基本的人生信条:一是快乐要自己寻找,二是要不断地去寻找。这样的信条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方面他习惯性地漠视一切既得的快乐,像工作上的成绩、已经建立的爱情、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另一方面他自我强迫地要永远往前走、永远去探索与众不同的自己的娱乐方式。但进入广告这个行当让他找到了一种如鱼得水的认同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异类,有的只是更加期待他能成为异类!这正好跟金针菇这种菌类相似,作为蔬菜它永远是个异类,而作为菌类,它是那样地顺理成章,具有一种超越蔬菜的美。 金针菇竟然浓缩了阿弥的童年,大家笑着抢吃金针菇。 说:“不是因为你长的像金针菇,你才发此宏论吧?” 阿弥狡黠地说:“你怎么知道我长的像金针菇呢?我是爱吃罢了—惺惺相惜嘛!” 毫不示弱:“还不是以形补形!”说得姜灿瞪大眼睛看着。 文静觉得话题不雅,马上不吃金针菇了。但她认同阿弥的坦诚,并深深被他孤寂的童年所感染,斗胆接话,讲述了自己从不提及的往事— 她是一朵生在铁道工人家庭的小花,她是一朵没有根的小花!她的艳丽一直沿着冰冷的轨道向着大山里延伸。那是成昆铁路的建设时期,她出生了。就像工地上有人死去一样,她的出生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关注和祝福。父亲在残酷的环境中扭曲了人格,常常对母亲动粗。于是恐惧成为她的伙伴,山野里的野花都可以向她炫耀幸福。目睹父亲揪着母亲的辫子打骂时,她开始恨透了男人。成昆铁路修通后,父亲转为巡道工,但老头子并没有因为工作安定而在情绪上有所收敛,反而酗酒成性。在那样封闭的环境里,人与人之间一旦没有爱,就全剩下恨了。父亲恨两个女人是他的拖累,她则恨男人的凶残、自私和怯懦。有一件事最能体现男人在暴虐的外表下隐藏的怯懦:巡道工每过一段时间要巡视一遍责任工段的路况。父亲所负责的路段有一半在隧道里面,高山岩底的隧道常年渗水,在荒芜人烟的大山深处,特别是在深夜,隧道顶部渗出的水滴落在d底的声音常常突显着环境中弥漫的恐怖。胆小鬼父亲每次深夜出巡,都借口走在后面,要她和妈妈走在前面。她永远不会忘记,妈妈提着马灯,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根根枕木,有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妈妈的手在颤抖!忽然灯光的模糊处有一条白影窜过,妈妈搂紧她,她吓得不敢说话。妈妈安慰她说:“乖女不怕,只是一只兔子。”那种充满四周、无处不在的恐惧,直到现在常常让她从梦中惊醒。童年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了可恶的父亲身上,她从此不再相信男人,也格外没有安全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灭(4) 文静说到伤心处,已经流出了眼泪。也眼眶湿润,赶忙为文静递上一块纸帕。心理学的经典理论认为每个男孩都有“弑父娶母”的原始冲动,每个女孩都有恋父情结;但文静的童年,充满着对父亲的仇恨!这是与普通人大不一样的,也超出了心理学的经典理论。 话题说得深刻,人们的心情也就沉重起来,只有面前的一锅红汤,仍然悄无声息地翻腾着热浪,四个人的目光木然迷失在这锅红汤里。生活就像是这锅红汤,人只有经过生活的涤荡才有了醇香的味道和动人的质感。姜灿见机地安慰道:“文静,我觉得,好的方面是,你从此就是一个胆大的、独立的姑娘!”他为了安抚得妥帖,又想起一件极好的事情。“哦,我带的礼物差点忘了拿出来了,你们看!”姜灿拿出了在芝加哥购买的唱片、在巴塞罗那购买的雪茄。破泣为笑地接过唱片,文静擦擦眼泪,满怀深情地接过姜灿及时的关怀,阿弥兴奋地鼓动姜灿抽起了雪茄—“雪茄,跟烟不同,你戒烟可以不戒雪茄的。”姜灿也就接受了。阿弥感到姜灿这人情商挺高的,能够在悲哀的时刻给大家带来转机;自己是从不善于表达情感的,对于文静作孽的父亲,阿弥在心底巴不得一g子打死,但口头却无以表达。 有感于文静的真诚故事,也打开了她的记忆。有人会觉得她刚生下来就应该是个女人的,因为在她身上,你不可能找到任何跟小女孩有关的东西。诡异地开场道:“大家把下面的事当一个故事来听吧!” 她出生在普陀山深处的一个寨子里,由于身处海岛,寨子里淡水特别缺乏。全寨子的人只有一眼泉水可用,这眼处在悬崖上的泉水是那样地清澈具有灵气,以至于人们打水洗澡,身体上都会保有一种清新的香味。由于泉水有限,寨子里规定,只有未出嫁的女孩才能经常打水洗澡;所以长期以来在这里,处女的身上都保留着一种独特的清新香味。经过千百年的流传,人们忘记了这种香味跟泉水的关联,只简单地认为在寨子里处女就有这种香味。她16岁那年,作为寨子里惟一考上县城高中的孩子,走出了山寨,成为山寨里一枝独秀的鲜花。寒假里她回到寨子,人们聚在一起,欢迎她,祝贺她—但人们失望于她已经没有了“处女的清香”!父母从此沉默不语,乡亲都背地里议论她。毕竟,她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她再次返回学校时,发誓不再回到寨子、永远不要那种“清新”的香味…… 还未讲完,大家已是面面相觑。阿弥知道在绕圈子,作为曾经的知己,他从不清楚她以前的感情生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丫头出生在杭州!的情感经历也许永远是一个只能意会的谜,但既然她选择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谁会坚持去想她的过去有多灰暗呢?阿弥打趣地说:“大家吃菜、吃菜!” 也许只有文静会解读出故事中的深意,女人之间的灵犀相通,有时候让男人们怀疑她们是另一种生物! 担心大家把“不真诚”的话说出来,赶忙说:“我有言在先,当故事听哈!姜灿,该你了。” 姜灿隐约感到也许有难以启齿的隐情,女人的有些秘密会成为一辈子的秘密,别人休想了解!就是她自己,由于多次地编织和概括也大概把某段经历演绎成另一个故事。很多女人就这样生活在自己的谎言中的。姜灿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的过去常常很苦,也许,女人天生地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别处,于是失望就经常到来。他的讲述一定不能这样,他坚定地这么想。 他出生在山城重庆,家人格外宠爱他。他也是那个时候在优越条件下成长起来的“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佼佼者。父亲是国家机关干部,威严的仪态和权威的语气从政府办公楼一直延伸到了家里。在父亲的统治下,家里的气氛是严谨的,又有母亲的经营,倒也不缺乏温馨,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父亲在他心中是一座丰碑式的榜样,他惟一的童年目标就是,有一天要领导父亲!父亲经常派给他的差使,就是到家后面的杂货铺买烟。父亲坚持抽四角四分钱一盒的“山城”牌香烟,单位里偶尔福利分配的“大中华”,常常被扔到一边。于是,他从六岁到十二岁的六年间,经常要跑出家门,从邻家的石阶上去,拐到巷子尽头的杂货铺。五角钱多出的六分,在夏天正好是一根冰g儿和一只气球的价钱,在冬天则可以买到六颗糖或三个爆竹。一切就这样进行了六年,有时候他想打开烟包,抽上一支过过瘾。但由于没有瘾,所以想法从未实现过。但“买烟”的童年对“扇烟盒”的游戏是有瘾的,由于父亲酷爱“山城”,而且烟量奇大,他手里的烟盒收藏显得特别丰富,虽然一个“中华”烟盒可以交换十个“山城”烟盒,但出“中华”烟盒的伙伴常常很容易地被人“扇走”,而一叠“山城”常常稳如泰山,是他赢来很多烟盒的本钱。童稚的感情中,“山城”牌香烟总有着父亲威严的象征。到现在,虽然他戒烟了,也仍然认为香烟代表着某种权威。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四章 灭(5) 姜灿把手指间的雪茄送到烟缸,让烟灰自然脱落在烟缸里,就像他的故事一样,很轻,但那是一种燃烧过后的轻。 话题历史性地又回到烟上,姜灿的故事真正让人拍手叫绝。因为烟,男人的权威感在这四个人中间建立了起来。哲学家可以就此认为男性精神的缺失不是普遍存在的;心理学家可以分析文静没有必要对男性失去信任感;而的神秘过去也应该在阳刚的气氛中消散灰暗;至于阿弥,社会学家会安排他继续做个精灵,去寻找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猜度的依据。阿弥果然从姜灿的话中得到一个依据:“你老兄现在做烟草啊,你专门树立权威的。” 说:“烟草品牌的理念真的需要权威性的主张。” 文静说:“快吃点东西吧,你们这些‘权威’们。吃完了,再做权威发言!”她挨个给三个人夹菜,末了又说,“姜灿现在还可以‘扇烟盒’的,我小时最喜欢跳‘房子’,现在没有人跳了!哈! 说:“你们就不玩‘滚铁环’、‘丢沙包’这些?” 姜灿开玩笑说:“这些留给你玩嘛!” 说:“我小时候不玩这些的,我只是发呆、看着白云发呆……” 童年由阳光和阳光的背面组成,话题在阳光中停留不久,又似乎要转向背面。 姜灿举杯请酒:“我们要为今天的坦诚干一杯,罚一杯!”大家举杯共饮。 想不到末了还是遭到批评,挑衅道:“这样吧,大家赶快把晚饭吃完,待会儿我们到酒吧玩‘真心话、大冒险’。姜灿,我看谁敢说?!” 姜灿自知捅了马蜂窝,想躲都来不及。只好给自己打气道:“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谁怕谁!” 阿弥看出一个苗头,就是拼酒将要开始,轻声提醒文静要多吃点r,垫好底,才不容易醉酒。文静说:“我又不准备喝酒,我不会醉的,你才要早做准备。”阿弥乖乖地饕餮r类。让姜灿和感到酒战的硝烟已经弥漫开来。 “真心话、大冒险”酒会,在芳草街上的半打啤酒馆举行。姜灿骄傲地介绍,这是本地最早的啤酒馆。啤酒馆里人潮涌动,大家拣了一个靠边的位子坐下,旁边吧台上一群老外在议论着什么,每人手里拿着一瓶“青岛”啤酒。大多数老外在酒吧有两个特征:一是每人只有一瓶啤酒,二是选择中国产的啤酒。 主动请客,叫来半打百威,并说:“‘真心话、大冒险’现在开始!” 四个人中,要数姜灿对的故事最为好奇。姜灿首先挑战道:“我们由石头、剪刀、布开始哈,都会嘛?文静都会的!谁输了,谁选择一个惩罚办法—说一段‘真心话’;或者来个‘大冒险’!真心话的题目和大冒险的题目都由赢家出。” 阿弥觉得这个游戏倒新鲜,冒险不难,说真心话怎么判断? 姜灿似乎看出了阿弥的疑虑,补充说:“真心话要说到大家满意为止,相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文静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好像“事不关己”。 发难道:“人人都要参与哈,重在参与!” “石头、剪刀、布!”姜灿和像约定的那样首先开始了战斗。姜灿出剪刀,输给了的石头。姜灿自我打气道:“不要可怜我,输头盘赢十盘的!”硬着头皮又说:“向我提问吧!” 说:“大家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文静饶有兴趣地说:“大冒险!” 阿弥也同意。 诡异地转着眼珠,在思考着冒险的题目,文静被游戏勾起的热情引起了她的注意。对姜灿发布题目道:“给文静一个拥抱!” 一语惊四座,连自己都愣住了。曾经努力经营的平衡,被的大嘴巴轻松地打破,如果人的思维能像电脑那样地联网互通,这一刻各人之间的往来信息一定会导致网络塞车! 倒是文静首先反应过来:“我像个小绵羊似的,对我做什么,哪里算冒险?我觉得让姜灿去拥抱阿弥,那才是‘大冒险’!”文静没有把话题转向,这就是两个女人的区别。虽然提议有点不具冒险性,大家还是齐声同意了。 姜灿真的向阿弥伸出双臂,拥抱在小规模地进行着,阿弥觉得一丝的不自在。转过眼去,正好看见吧台边的老外们都在看着这边,其中一位莫明其妙地冲他伸出大拇指!阿弥瞬间弹开,站起身来,脸上不知是酒红还是羞红的颜色,气愤地说:“搞什么搞?是姜灿受惩罚还是我受惩罚哟?”两个女人笑得掩面顿胸,姜灿一脸无辜地看着阿弥,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圆场请大家喝酒,姜灿跟阿弥将一瓶啤酒一饮而尽。男人的软弱在女人眼里,有时候是极可爱的享受。文静和兴奋地接着玩了起来,结果是输,选择了说真心话。 第四章 灭(6) 文静问:“你的初恋在何时、何地、跟何人?” 大眼瞪小眼地说:“高中的时候,浙江,一个老给我送信的高年级学长。” 阿弥觉得又在撒谎,因为曾经讲的初恋故事发生在她的大学时代。他调侃道:“早恋啊!跟邮差?” 根本不会记得曾经对阿弥讲过什么,而且女人对于初恋的界定是有不同的语言环境的,有时候指第一次拉过手的男生,有时候可能是性的第一个伴侣,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空d的想法,比如,有的女孩会认为梁朝伟就是她的初恋情人。 “什么邮差啊,是这样的,有一位高三的男生喜欢我,但他自己很害羞,从不敢跟我说话。他总是托另一个男生给我送信,我看了他的信很感动,但并不知道他是谁。后来知道了,我对他也没感觉,我觉得他太没有勇气。时间长了,我对给我送信的那位男生有了好感,他热情、大方、彬彬有礼,我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紧张感,就是这样。” 故事清新自然、逻辑严密,带有青春期的浪漫色彩,于是全体鼓掌通过。接下来该文静跟阿弥对阵。 阿弥紧张之下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型—剪刀差一个指头、石头多一个指头—他出了一个指头。自己要求重来,别人一齐反对,并断定是故意所为,叫做“包牌”,要视作输的。阿弥犟嘴不过,只好乖乖地认罚。 文静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阿弥选择真心话,因为姜灿的冒险弄得他很不舒服。文静发招道:“请艺术家先生讲述你一共有几个女朋友,分别在哪里?在什么时间?” 姜灿欢呼雀跃,举杯鼓励阿弥,微笑着等候好戏。阿弥觉得文静其实是心很深的女人,也许她一直伺机掌握每个人的命相运程!有几个女朋友不是明摆着嘛,如果算是的话,你们两个都是吧!不,决不能这样讲。 “我其实是很专一的,我这个人的爱情虽然是一段一段的,但每一段都是专一的。我上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那是在武汉,那一段的记忆只剩下黄鹤楼、夕阳、长江、暮霭这些零星的印象,是一种暖暖的冷。后来到北京工作,交了一个女朋友。在广州、上海嘛……”阿弥觉得用火辣辣的眼睛在看着他,他自卫地扫视一下大家,实际上,没有人在看他。“现在到了成都,哎,这个话题好无聊!” 姜灿说,这怎么行,没有说真话,起码没有说完。文静说,明摆着嘛,人家就是每走一个地方,就交一个女朋友嘛,不过你到处留情都留过哪些地方呀? 认为阿弥是在自己这里卡住的,马上打圆场道:“阿弥这人最虚伪了,没有真话说的?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艄男┑胤窖剑?br / 认为阿弥是在自己这里卡住的,马上打圆场道:“阿弥这人最虚伪了,没有真话说的,还是让他冒冒险吧!”阿弥虽觉得正是因为自己不会撒谎,所以不会玩游戏,以至自己把自己推到了绝路。但给的台阶很是及时,他斗胆道:“来吧,大冒险!” 文静叫他到舞台上去唱首歌。相对而言,这样的题目是比较容易解答的,阿弥愉快地起身到舞台那边— 姜灿说:“太便宜他了吧?这样难不倒他的!” 文静说:“反正他已经被洗涮两次了!” 是一脸得意的笑,三个人幸灾乐祸地干上了一杯。文静喝下酒,脸颊显得红润无比。舞台上,歌手正唱着一首柔情的英文歌曲。 不一会儿,阿弥出现在舞台上,酒客们一阵喝彩。他披头散发的模样,倒也很像一位流浪歌手。司仪解释说,这位客人要献一首“浪人情歌”给大家,特别送给那边桌上他的朋友们。人们顺着司仪的手势,把目光投向文静他们,他们马上成为了酒吧里的焦点,显得受宠若惊地样子。点上一支烟,那边阿弥的歌声和着烟缕弥漫在她周围—“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当时间悄悄地过去,抹去我俩的回忆……” kh团队在很快的时间内完成了烟草企业vi系统的视觉设计和表现。在这一点上,阿弥和的意见是一致的:不管客户的总体需求是指向哪个方向,作为一种新的战略宣言,vi系统是必不可少。精心准备了跟客户的提案要领,阿弥则就vi方案的应用系统进行了广泛的论证,有关制作材料、使用的合理性、改换所带来的市场风险等,都有了客观的应对策略。 在组织的对烟草企业领导层的提案会上,阿弥充分展现了他继第一次出现就已经建立起来的提案能力,将企业cis战略的演化历史、结构模型、工具能力以及vi系统作为cis战略先遣手段的必要性作了充分的陈述,并强调:“企业或者品牌的vi系统,是cis战略中最可以取得急功近利的子系统。cis战略虽然广义来讲已经是一个落后的企业形象解决方案,大家现在更乐意谈一些s(顾客满意系统)这样的前沿理论;但针对国内市场的不成熟和烟草行业的‘晚熟’状况,仍然是很有效的解决之道。通过vi系统整合现有的资源,完成一个全新的形象露出;再通过企业经营理念系统和行为系统的补充和突破;相信,由形象整合带动品牌提升、由品牌提升带动产品创新、由产品创新带动技术进步的良性循环就会有机地运转起来。” 第四章 灭(7) 其间有意见提出, vi这样的项目,应该由更为专业的设计公司来执行!比如科龙集团的形象整合是由香港朗涛这样的设计公司执行的。 说:“当然,如果项目有充分的上下游分工,我们举双手赞成!在我们整个工作流程中,应该有这样一种乙方流程:咨询顾问公司、单项服务的公司、广告公司、公关公司及媒体……” 姜灿看到回到了工作衔接的问题上,担心越说越复杂。转头看看提出意见的那个人,是新到企业的“博士”。市井的糙话讲“傻得像博士”,姜灿觉得这人真有点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莽撞。烟草企业的客观情况是明摆在这里,如果要按照规范的流程办事,各职能部门和机构首当其冲就要改革。姜灿之所以用朋友的姿态跟kh公司接触,其实是想调动他们的工作热情,回避流程问题。说到朗涛,其实就算陈幼坚也罢、韩家英也好,出来的作品还不是要你厂家定、要求还不是厂家出!而且大师好比大厨,面对大厨,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常常别人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姜灿的意思,是认为公司不可能为更多的工作立项,与kh的合作既然已经立项,就应该调动他们做更多的工作!实际上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他看看老总,老总幽幽地抽着烟,举目间恰好与他的眼神相碰,姜灿觉得老总一定赞同他的认识。 姜灿发言说:“我们要从实际需要出发,要明确我们在哪些问题上首先要解决‘有无’的问题。我认为kh公司所提出的vi方案具有专业水准和实用价值,形象的东西我们只有走出门去才能有个比较,我们可以进行同行业或跨行业的比较,我认为这个方案具有独特性、相关性和实用性。” 有了姜灿的支持性发言,对于一个观点也就有了正反两方面的看法。老总也就有了发言的接口:“vi问题,我们先说要不要,再讨论采纳哪套方案。从目前的情况看,要搞。我们原来的想法是小范围搞,kh公司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地搞,我看,这个问题上大家要思考一下。另外,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说:“我们作了很多种vi方案,大多数被我们自己毙掉了,我们认为这个方案比较好!”姜灿觉得误会了老总的意思,老总所说的“其他想法”,应该是vi方案以外的其他想法。 阿弥在这一点上比清醒,他转换话题说:“是这样的,我们在新产品的设计和开发思路上也有一定的想法。混合型、富有设计感和时尚的新产品是我们主张的路子。” 马上接话说:“十元这个中档价位,应该站住,与外烟直接竞争,而且也符合流行口味!” 总工觉得话题直指自己而来,他说:“这个问题我们原来明确过,搞混合型有风险,虽然在有利健康方面容易突破,在年轻群体上也容易占位。问题是,很多人认为抽混合型就要抽外烟,抽的是一种品牌感受;另外,降燥减害在烤烟型上也可以做,当然,技术难度要高一些。从流行口味来讲,烤烟型是大多数中国人接受的口味,在外烟中,三五牌更受中国人欢迎,他们是作了一定调整的。本质上,三五是烤烟型的香烟。” 阿弥说:“作为我这一类的消费者来讲,外烟,尤其是混合型特纯香烟好比是洋酒,而国烟好比是白酒。我的意思是,洋酒、洋烟的共同特征是入口芳香浓郁,但余味比较淡一些;国酒、国烟的余味就浓得很,所以我们经常觉得老酒鬼浑身酒气,老烟鬼搞得像熏腊r一样。这种不同的结果对年轻人是一个不同的消费利益,选择的趋向性不言而喻。”阿弥说完,有几个人嬉笑起来。大概是“老腊r”的比方有些刺耳吧,阿弥赶忙给每个人撒烟。不料今天口袋里装的是一包‘中南海’—自从做烟以来,他是什么烟都抽了。但今天这样的场合,理应抽烟草企业的产品才对路!阿弥想到这里,烟已经撒了出去,只好随机应变道:“我们研究过‘中南海’这样的牌子,首先是在艺术圈,接着在休闲娱乐场所,最后落脚到青年人整个群体,应该是一个成功的品牌。大家尝尝!” 总工接过烟,但并不点火,他说:“‘中南海’在海外市场以含中药材健康成分形成卖点,后来反过来销到国内,我看它的价格优势也比较突出。” 姜灿说:“含中药成分的配方曾经火过,比如说‘五叶神’、‘人参’这样的牌子。但我觉得,很多消费者可能是不知道的。” 在会议上也忍不住抽起烟来,她说:“我觉得‘中南海’是墙外开花墙内香的典型,它的名字也比较有利传播。我们走不了这种路子,要制造新的卖点,在取名上就隐藏概念。” 老总礼节性地抽着阿弥递上的“中南海”,沉入思考。在这样的会议上,作为领导,也许最不希望话题陷入某个具体问题的讨论,又没有截然对立的意见出现!他追问道:“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第四章 灭(8) 文静想起会前理过一份会议提要,自己有必要掌握会议的进程,她于是说:“下一个议题是营销方面的。” 这次学乖了,赶忙接话:“kh在营销方面做了很大的工作,包括我们在上海的同事,也在研究有关的问题。我们在这个阶段有三个建议提出来,实施方案有待进一步的完善。paul,请你讲!” paul就是带过来的客户经理,山东人,曾经在与英美烟草有关的华美公司干过片区经理。演讲要用上投影仪,paul用带有山东口音的普通话讲道:“我们的方案叫做‘大市场计划’。建议在各区域市场建立销售片区,主要做一些传播执行、通路形象的建立、促销方面的工作,这是其一,是基础性的工作。其二是,搞好各片区,可能在这里我们叫‘销区’的公共关系,作好交换市场的调查工作,包括媒体的公关。其三是负责组织在消费娱乐场所、标杆人群中的品吸推广工作。” c话道:“需要说明的是,这些办法都不违反现有的专卖体制和各种地方保护规定。我们要做的不涉及终端卖场、零售店,主要是解决品牌露出的问题。paul之前所在的公司扎根中国市场多年,并不做具体的销售工作。” 姜灿问:“那做什么?” paul说:“主要就是花钱,当然我刚才所说的三点都要做,还保证在中国烟草总公司允许的特定通道铺货,就是这些。” 阿弥说:“重要的是,我们从没有忘记过像三五这样的品牌,经常看得到‘三五小姐’这样的形象露出,都有一个很好的品牌提示作用。” 讨论往往由于忘记了一些背景的限制条件,而陷入空想。对于烟草企业的限制条件,除了专卖体制框架和各地方保护性政策外,还有一个硬指标—烟草企业自身的资源、资金有限。常人很难想像,烟草企业这样的高赢利、高垄断企业,竟然会在市场推广和品牌建设这样的细小环节上担心资金问题。但老总很清楚,大部分销售收入是划归利税环节而直接纳入财政,企业里边能够留下来的自有资金大多是为生产设备和物资采购准备的,市场运营权的缺失首先是营销资金的缺失。姜灿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跟kh合作的要务在于,少花钱、多办事、办好事。 老总点头微微赞许:“做营销、找市场,确实要放眼去看、放手去做;不要为体制上的问题困扰。现行的虽然是专卖体制,但具体到一个市场,那也不见得是铁板一块。到有需求的地方去找市场,到有市场的地方去找需求—这是我们做营销不可停滞的工作循环。不过,方法和节奏上要有些统筹和兼顾;好的策略还是要在适当的时机下来执行才能达到效果—不过,想多了总归是件好事情,啊—”老总喝一口茶,看大家都在认真听,进一步说:“我看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新产品的问题要继续深化;vi方案已经初步呈现,我觉得不错。小姜、文静会同kh公司进行细化。我有个建议,你们要到车间、销区,甚至烟田里去走一走、看一看,对思路的进一步完善可能会有帮助。那你们看—”老总环顾四周,大家表示没有意见,于是会散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姜灿过来送给阿弥他们两条白盒的试制品烟,并说:“有一些想法,我们下来说。下去调研的事情你们做个准备,我们尽快出发。” 阿弥说:“我们抓紧把vi的事情搞定,就可以出发了,出去会很好玩吧!” 提请文静和姜灿他们安排一下调查的地点和路线,大家畅想着出行的事情,分头做准备工作去了。 第五章 呼(1) 文明一方面推动了社会的有机进步,另一方面却让灵魂害羞一样地躲藏起来。于是人常常感到孤独,缺乏灵魂与自然的最原始沟通!如果烟草真的就像它的发现者玛雅人认为的那样,能够与灵魂沟通的话,现代人幸而保留了这种大自然的恩赐,总算给孤独的灵魂保留了与自然对话的通道。 四川是一个地貌多样、气象万千的地方,出成都平原向西再向南,高山的轮廓在天际起伏,暗示着山外另有一番神秘的天地。姜灿的安排是从烟草工业的第一车间开始、从烟田开始,到烤烟、制丝,再到成品车间,最后在销售终端结束调研。时入夏末,正是烟叶刚刚开始收获的季节,在烟田那里一定是一派葱茏的成熟世界。 城里人对于季节的麻木,主要是因为蔬菜的大棚种植打破了时令,间接由于绿化的四季常青;当然,跟农历的废黜也很有关系。城里生活的人们多数忘了季节,从而也少了很多的乐趣。姜灿一行人在山间公路上飞驰,正如出笼的鸟儿,尽情呼吸野外清新润肺、带着香甜的空气。 阿弥在这样的空气中陶醉了。一直以来,他都有着一种忧世伤生的悲怆情怀。生活在城市森林的现代人,渴望一种与神秘自然沟通的方式。在人类直接面对自然的原始状态下,人的灵魂是暴露的,人的生活是开敞的,那曾经是人类灵魂的快乐奔放期。正如达·伽马在航海日志中写的那样,面对海岛居民的抽烟、l奔、嬉戏、交媾,文明人第一次感到灵魂在枷锁中的自卑!文明一方面推动了社会的有机进步,另一方面却让灵魂害羞一样地躲藏起来。于是人常常感到孤独,缺乏灵魂与自然的最原始沟通!如果烟草真的就像它的发现者玛雅人认为的那样,能够与灵魂沟通的话,现代人幸而保留了这种大自然的恩赐,总算给孤独的灵魂保留了与自然对话的通道。在烟民们的话语中,作为“精神粮食”的烟草与作为“粮食”的其他作物和畜禽一样来得重要。西方的教民认为面包是上帝赐予的,那是物质的粮食;烟草于精神的粮食是一个很好的补充。也许没有烟草,西方人从不会怀疑《圣经》,当他们表示怀疑时,烟草肯定起到了原始的启蒙作用!事实是,尼采这种宣告“上帝死了”的人,生活中就是一个大烟鬼! 汽车路过一些村庄。放眼面前老百姓的真实生活,在繁重的工作和干涸的愿望面前,男人,尤其是男人,也只有一缕浊烟可以透视他的内心。对于每一个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际遇或梦想憧憬;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追求灵魂的安宁。当人的社会属性变得不再重要的时候,比如说面对死亡,人们肯定会回到这个原点。烟草正是在这一点上契合了人类,失望与恐惧、无奈与沮丧、狂躁与欣喜、贪婪与疑虑都是与宁静相背的,都需要被引导和被安抚。也许方式有很多种;但烟草自从被带入人类生活,就具有这样的属性。“二战”中的好彩牌香烟曾作为军需物资供应,“越战”中的骆驼牌也是如此。战争中的人性在恶的方面充分暴露,而善的方面也有限地展现出来。人们注意到,当战友牺牲时,祭品很可能是一支点燃的香烟;而战俘被审问时宁可遭受酷刑也不会告密,但能来一支香烟,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 姜灿一路开车,文静和则听着音乐昏昏地睡了过去。为了解除姜灿的疲劳,阿弥痛快地为姜灿点燃一支烟,是那种两根含在嘴中一燃的方式。男人之间的友好,通过这样的方式总能得到经典地体现。姜灿也不推委,愉快地接了下来。车到一个峡谷中时,姜灿提议停车方便。长途坐车的好处是可以有机会在荒野里拉“野n”。不知是已经睡熟还是有意给两个男人机会,文静和在停车时毫无反应。他们放心地下了车,到路边树林里“方便”起来。姜灿在一棵大树那边说:“好久都没有在野外解手了!”阿弥说:“跟山林这么亲近,感觉好极了!”临上车时,阿弥问要不要把她们喊醒了解手;姜灿说不用不用,女孩们肾好,能憋的。阿弥看看她们两个,说不定听到耳朵里,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经过一路狂奔,车在午后到达西昌。前来接待的当地烟草业同行,已经安排了住宿及要去参观的烟田。对于姜灿他们,首要的问题是安抚饥肠辘辘的肚子。 住的是两个标准间,姜灿跟阿弥一间、文静跟一间。安顿好了之后,各人洗一个澡,就到楼下餐厅碰头了。下午开始的午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边聊边吃的,大家三下五去二,把饭菜解决干净,就迫不急待地往烟田奔去。 奇特的种子,常常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根。比如说雪莲、灵芝这样的名贵药材;再比如罂粟、烟草这样具有争议的作物,多在一片片山间坝子或者山上顺势开垦的地块上生长。眼前葱茏茂盛的烟叶就茁壮地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当地烟草公司同仁在介绍着一些数据,总的意思是,大凉山一带具有绝佳的光照、水汽、土壤条件,能种植最好的烟叶。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可以与云南的红河州相提并论。阿弥曾经从书本上了解到,山东、河南、安徽曾经是烟叶的主产区;但烟草公司同仁的介绍中说三峡地区、云南的玉溪、红河,以及像凉山州这样的地方已经跃升为知名的产烟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呼(2) 问:“为什么偏远贫穷的地方产好烟?” 姜灿故做高深地说:“烟叶可是个娇贵的东西,一般人没有这个耐心来伺候!” 烟草公司技术员补充说:“一个是刚才说到的气候、土壤条件;另一个就是姜经理说的。烟叶从大棚育苗、整地、移栽、施肥、除虫、浇水、松土、打顶、摘叶;整个前期栽培过程是非常具有技术性、要求很高的,需要有精耕细作的耐心。每年我们公司都要选派大量技术人员深入到田间地头进行指导。栽培过程是保证出好烟的前提,摘叶以后的烘烤环节是决定因素,明天带大家去看烤烟炉。” 烟田里,烟叶植株已经长到一人来高。大家边走边谈时,一家人忽然从烟叶的掩盖中站了起来,他们手里拿着刚刚打下的烟叶。技术员上去跟他们搭讪,询问收获情况。文静看到一个正在打烟叶的小男孩,关切地问:“弟弟你没上学吗?” “放学了!”小男孩说完害羞地弯下腰,继续干他的活。他很有规律地将每一棵上两到三片叶子掰下,整齐地码在垄上。那种垄,正如技术员所说,是为了保湿所设的;也为了更好地排水,因为每两条垄之间,就是一条沟。 文静已经下到田里,学着小弟弟的样子,帮助他打叶片。也放下背包,走了过去;但很快又走了回来,举起手向姜灿撇嘴—手上已经变成黑而且黏的模样。 农户忙说:“脏到你的手了,姑娘,这个黏手的!” 技术员说:“烟叶多浆汁,开始是r白色,见空气就变为黑色,很黏的。” 那边农户掐了一把烟花,走过来送给,再也不敢拿,躲到一边。阿弥接过了这束花,像喇叭花一样的骨朵,粉红中透着鲜红,花朵不茂盛,但很是娇艳。人们从不问玫瑰和牡丹孕育了什么,却对她们倍加钟爱。这种花孕育了大部分男人的口中消遣,却几乎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 技术员应姜灿的提议,热情讲解了烟叶的苗期栽培。首先是大棚育苗,烟草幼苗对温度要求高;此外烟叶籽变种很厉害,大棚育苗所用的籽由烟草公司统一提供,不能用自家产的籽。接下来是移栽,移栽环节,对于农户重要的是垄地;这种“垄”能提供一种独特的排水而又保墒的作用,所以大家看到的烟田跟其他作物的田地面貌是不一样的。在烟苗生长的过程中,松土、施肥、浇水样样不能少;长到了一定的高度,还特别需要打顶—将早开的花顶剪掉,农户送给的那些花是应该掐掉的。这个时节,烟叶已经可以打叶了,一般底下的一两片叶子去除不要,当第三、四片叶子由青色渐转为略带黄色时要及时打叶,迟了不行、早了也不好!打叶的时间比较长,一株烟上的十几片叶子,中间偏下部的叶子又大又好…… 在技术员的介绍中,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农户一家不得不停止手中的活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烟叶丛中干活,光线已经不够,农户边将烟叶装担,边向大家介绍他可以预见的收成。阿弥不记得他收成是多少担,投入的多少钱,但记得他说准备留一些烟叶给自己抽。四川很多地方的农民仍然在抽一种叫做“叶子烟”的土产晒叶,这是一种类似于雪茄的东西。部分人还没有扔掉旱烟袋、水烟袋。这些吸烟方式一方面可以作为贫穷的标记,另一方面也可以认为是传统烟草文化的保留。那个烟农说:“还是自己种的烟抽起来有劲。”目送烟农一家人向着炊烟远去, 姜灿他们也准备打道回府。烟田里,一列列、一行行的烟株像列队的士兵,骄傲地为他们送行。 在回旅馆的车上,文静说到对烟农一家“夫唱妇随”生活的向往。 问:“为什么不叫做‘妇唱夫随’?” 她们并没有由此引发争论,却提出了一个亘古的难题。社会学家曾经发表权威论断说,男女在生活中的不同地位,首先取决于性关系上的主动和被动地位。毫无疑问,男子由于在性生活中占有主动地位,所以将这种主动转化成为日常生活中的支配地位;而女子的被动角色,带来了思想上、行为方式上的被动倾向。人类学家还从男女的身体结构来进一步论证,男人的身体强壮、有爆发力,更适宜从事开拓性的生产活动;而女性的身体更适宜从事要求精细的活动。所以通常有“男主外,女主内”的性别分工,似乎有着自然选择的合理性。但社会发展的方向常常是与传统的合理性背离的。如今主要以脑力劳动为主的时代,女权主义者当然会怀疑,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这样的白领丽人,更会联系远古曾有过的母系氏族社会,结合实际,推而广之地设问:“既然男人只是在体力上强于女人,那么男人惟一应该多干的就是体力活!而且,有关性问题上的主被动地位,根本就是旷世奇谈—女人为什么不可以主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章 呼(3) 阿弥讥讽道:“你是新潮女性,自我中心的新潮女性;当然可以‘妇唱夫随’的!” 来劲道:“新潮女性只是知道跟你们男人争罢了,传统女性只会忍气吞声。刚才那两口子不是平等地下地干活吗?” 这话倒是把大家问住了。姜灿打圆场说:“阿弥呀,到了这里,你是说不过她们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地方是女人的势力范围。这里有一个叫‘泸沽湖’的地方,是个代表,那里就是母系氏族社会,男人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当爸爸的权利都没有!女人随时可以把男人炒掉!”语惊四座,甚至连发动机的转动也几乎停止,周围安静得不行。 文静见大家没反应过来,补充说:“就是的,泸沽湖是个漂亮的地方,我听说好久了。那里没有通常讲的婚姻,情人之间来往很自由、松散,形成了一种叫做走婚制的婚姻形式。好像很不可思议哦!” 姜灿进一步说:“在那里,情人之间互称‘阿夏’。这种统称能够回避一个问题,就是男女间的交往是完全保密的,朋友、家人是不知道对方的,有的甚至连本人都不知道对方!” 阿弥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瞎扯吧,骗谁呢?那样的话,肯定乱套了。要是两个男人同时到一个女人那里,或者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一定少不了打架斗殴的事情。” 姜灿继续神秘兮兮地说:“没有,不会出问题。通常的约会是这样进行的:男女在路上、田地间、集市上相遇,互有好感了,可能会有一个山上对歌、树下交谈、互赠信物的过程,事情就算定了下来;也可能完全没有过程,只是相互间的眼神就约定的事。找到对象后,对男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搞清楚女方的住处。天黑时分,男方举着火把开始行动—走婚的规则是男方走到女方家哈—这跟通常说女人‘嫁’给男人不一样。男人进了‘阿夏’的房子后,会将自己的鞋子挂在门楹上,这是一种占领的警示。人们尊重这种走婚制度,所以不会出现乱子的。” 已经被神秘的故事吸引,放弃了女权主义言论,追问道:“他们不追求惟一吗?水中的鸳鸯也有很大的选择权利,它们都要追求惟一的!” 阿弥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幼稚,真正的惟一只能是一种追求,可能有的人只当作一种向往。” 文静说:“好像‘阿夏’之间的关系都是蛮固定的,他们也要养小孩的。” 姜灿说:“对的。他们也要养很多小孩,不过是在娘家养;舅舅成了履行父亲职责的人。当然,长期的社会适应,让每一个男人都可能是舅舅,而且做好了当舅舅的准备。” 说:“这样很好,夫妻间就会少一些柴米油盐的枯燥争吵!只享受爱情。” 姜灿说:“不过苦了舅舅了。” 阿弥叫嚣道:“对,还是男人扛大梁!” 被转移的注意力又回来了:“要注意哦,这里扛大梁的男人不是男女关系中的男人,而是女人的亲人—应该属于女人的资源吧!” 文静俏皮地对说:“这里的方式值得推广,哈!” 两个女人结成了战时同盟;所幸的是车转眼就到了旅馆,论战无终而止。 晚饭也被简单地对付了。姜灿吩咐说明天的任务是早起,到山上去看烤烟的环节。大家赶着回房间“洗洗睡了”。 阿弥由于睡觉择床的关系翻来覆去睡不着,那边姜灿早已响起了鼾声。好不容易,阿弥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却掉入无尽的梦乡…… 文静在一间洁白的小木屋中编织花篮,屋外是遍地鲜花;阿弥试探着走进屋里,文静迎面一个浅浅的笑。阿弥发现后面有人尾随进来,而且文静并不是冲自己微笑,因为她起身迎向后面的那个人,正是姜灿。阿弥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回头朝着另一间木头原色的木屋走去,正在屋内跳舞,有很多人在为她的舞蹈打着节拍。阿弥的到来,让无比兴奋,舞步也显得轻快起来。但倒向了另一个人的怀中,阿弥看清了那个人就是姜灿。阿弥开始愤怒地与姜灿理论:为什么我来“走婚”,你却要跟我抢?你不是说“走婚”不会出现这种撞车的情况吗?姜灿笑而不答,只是摇着一个奇怪的铃铛,吵得阿弥逃出木屋,阳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阿弥从梦中惊醒,听到“铃铃铃”的电话铃声,天已经微亮。拿起电话,那头是睡眼惺忪的声音:“姜灿,你过来嘛!” 阿弥一惊,没有了一丝睡意。看看那边,姜灿的床上空空如也!难道……这个说话的女人肯定是,她叫姜灿过去,说明文静一定不在,而姜灿也不在床上!敢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断定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了,她怎么觉得应该是姜灿在?他不会把名字喊错吧?—那是决不会的。阿弥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误接了人家的电话,却又不能出声暴露自己。一时语塞,呼吸急促了起来。 第五章 呼(4) 那边见没有回音,干脆说:“怎么,阿弥那小子回来了?不方便说话?可是文静没有回来呀,天都快亮了,她也不害羞!我们昨晚讨论男女问题时,她告诉我你追她,但她跟阿弥好过,她说阿弥就像那种走婚的人!我就鼓动她去找阿弥,她就去了。我告诉她,我会喊你过来,她也不是很吃惊……” 阿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再也听不下去,赶忙挂了电话。之后,电话铃又响了一次,楼道内有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弥假装睡去,电话也不再响了。另一边姜灿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天就在这样的尴尬中逐渐亮了起来。 阿弥脑袋一片空白,既不能如愿地睡去,也想不起任何的头绪。 明天的一切,都显得沉闷。姜灿和文静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显然是昨晚露水打湿的;阿弥无法带动活泼的气氛,只是任由思想飘忽;只有显得轻松,仿佛她知道所有的秘密,而又与所有的秘密无关。场面就像泰国人所谓的“降头士”下了“降头”一样,姜灿、文静、阿弥无一例外地中了降头,只有 幸免于难。实际上如果真有“降头士”发功,人们一定会看到另一番景象:一切都因而起,她试图通过“走婚”的故事背景,把旧情人阿弥推给文静;目的是能把新情人姜灿揽入怀中。而文静从她的言语中知道了她与阿弥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了阿弥终归是如“阿夏”一样的情人,在走到他们房间门口的一刹那,决定了对姜灿的选择。苦的是阿弥错接了电话,无意间窃听到了无法承受的秘密。此时也许是最不清楚真相的一个,所以她可以继续着自己勾画的快乐,她甚至能体会到一丝成功的喜悦。 汽车从古城楼的门d里出城,阿弥领略到了彝族的气质和精神。原来有一个乐队叫“山鹰组合”,歌唱了高亢的大凉山风情;历史上的“彝海结盟”也表现了这个大山民族的魂魄!阿弥早就学会了一套转移自己情绪的方法,如果“小我”的情绪道不清说不明,就将自己置身于“大我”的境地,心情会豁然开朗。街上披着大斗篷的彝胞无意间给人一种超现实的、或者是域外的风情画,他们成群结队地在街上走动,身上是一样的线条俊朗的斗篷,让阿弥突兀地感到人原本就是单个、独立的人。阿弥的苦衷是,感情的东西能够把人联系起来,但并不能将人从各自的思想“斗篷”中拖出来! 姜灿仍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开着车。当车子开始沿盘山公路艰难前进时,他介绍说:“彝族分几个支系,在坝子、平原的,在山半腰的和在山顶的。我们今天要去的是在山半腰的彝家村寨,那里比平原上的彝家更具有民族风情一些。当然,沟通上可能有一些问题,那里比较封闭,大家少开玩笑,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证明姜灿的顾虑是多余的,少数民族有着天生的歌舞爱好和好客传统,生活在半山腰的彝胞也不例外。听说从省城里来了客人,村子里早就安排了热情的歌舞表演,算是迎客的仪式。他们四个人各有心事,反倒表现得拘谨。姜灿对村干部表达了礼节性的感谢,带头加入到了跳舞的人群。在欢迎场地的背后,就是一座座冒着白烟的烤炉。村子在烤炉的上风处,红红的辣椒和金黄的玉米点缀着山民人家的幸福安宁。姜灿对受到的欢迎颇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并没有带来礼物,也不具有行政领导慰问群众的关怀效果,却受到群众的如此款待。这些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们啊,对山外的世界总带有过分的崇拜和敬畏。 “烤炉”其实并不是“炉”,而是一座碉堡一样的土房,带有大大的烟囱,这种土制烤烟炉有的地方也叫“炕楼”。烤炉旁有些忙碌的人群,正赶着编串昨天收获的烟叶;另一些人在阳光下拆解刚出炉的烤烟。阿弥一向很欣赏手工艺所富含的人文意义,他曾经参观过苏州的缫丝作坊、绍兴的珍珠养殖场,人们在手工艺劳作中所表现的创造力和专注心常常令他折服。他想到了古巴雪茄至今保留的手工卷制工艺,享用者品尝的是手工艺人的心智、而不仅仅是机器的效率!这里的人们仍使用一种传统的方式烤烟。第一步,是那边的编织程序,将叶片在j部用细线固定在一根竹竿上;人们的具体c作显得流畅无比,线的一端绑在竹竿上,烟叶两三片为一把,在线上拗一圈,就卡在了竹竿的一边;下一把烟叶用同样的方法卡在另一边,如此下来,很快地,他们叫做“一竿”的备烤烟叶就“编织”完毕。这与他们串辣椒和玉米的方式不大相同。竹竿是早就处理好的一样的规制,细心的阿弥看到每一根竹竿总有一头用颜色做着记号,每一家的记号各不相同!也许大家一起使用一个烤炉,为了区别起见才采用识记,后来他看到地上啄食的j群也做了记号。 第五章 呼(5) 阿弥向姜灿请教编好烟叶后的第二步工序,姜灿跟村长联系了一间正准备上烟的烤炉,文静、也被这个奇怪的建筑吸引了过来。烤炉的地面盘旋着炉膛、管道,功能是使炉膛的热量充分作用出来,像北方的大炕一样。管道上面的空间是规则排列的梁柱,村长讲,那里将会搁满编上烟叶的烟竿。烤炉内浓烈的烟味,有些呛鼻,就像白酒作坊中的酒气可以醉人一样,这种烟味,让姜灿们有些醉的感觉。阿弥不经意间有所发现:“你们看,这是什么?”女孩们掩饰不住的惊奇,凑过去看个明白—那是炉内惟一有科技含量的温度计。村长介绍说,烤烟过程中,看温度常常是考验小伙子体能的一件大事;那么高的温度,人要走到里面,热气让人睁不开眼、呼吸也困难……女孩们被村长的讲述所吸引,听得津津有味。姜灿跟阿弥受不了呛味,先出来了。阿弥顺手把门带上,隔断了光线,只听见里面一声惊叫,女孩们很快跳出来。村长笑呵呵地走出来,说:“不怕、不怕,烤炉是吉祥的地方,不用怕。” 生气地说:“想把我们关起来烤干啊?” 姜灿说:“啊!烤干了当画挂嘛!” 文静和阿弥同时说道:“画皮—” 四个人之间的y霾就此消散。 村长将四个人带到正在拆卸烟叶的人群中间,那些已经烤好的烟叶黄灿灿的,怪不得曾经有一种名烟叶被冠以“大金元”的名号。人们将烤好的烟叶稍稍粘些地气,让它皮实一点,就把它一片片展开在膝头,抹伸展,像叠钞票一样叠成一扎,在柄上捆起来。 根据烤烟的成色,烟草公司在收购时会把烤烟分成黄一、黄二、黄三、黄四,以及青一、青二几个等级,价钱是不一样的。 “成品烟的烟丝怎么看不出这种区别?”阿弥问姜灿。 “这些烟收上去之后还要进行复烤的,颜色会加重,还有一个自然醇化的过程;而且在叶组配方环节,产自不同地区的烟叶会交叉调配一下,才能得到特定的稳定吸味;所以成品烟丝的颜色跟这里的会不一样。”姜灿进一步说:“接下来的流程,我就比较清楚了。” 村长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野味,作为款待姜灿他们的午餐。 乡野的饭菜别有风味,姜灿边吃着一只野兔腿边对文静轻声说:“我们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们的?” 这句话让阿弥听见了,正挑动了他的歉疚感。一群人无端受到山民热情的礼遇,总归在心理上过意不去。对于阿弥来说,蕨菜、青蛙皮这样的野菜比鲍鱼来得更加珍贵! 在与村长告别的时候,阿弥将包内的四百元钱拿了出来,生推死拽地塞在村长的手中。那边姜灿和文静也从车上取来笔、本,以及路上没有吃完的水果和面包送给了村长的儿子。满怀感激的村长又赶忙拿些竹笋一类的山货送到车上。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动了施善的念头,匆忙中将自己的一支口红送给了村长的女儿—女人送礼,有时候既欠缺考虑,也不管别人是否需要! 结束了在深山里的“考察”,四个人美美地上路,向成都赶回去。他们这一代人,或多或少,在可以计算的祖上或者可以联络的亲戚中,总还有农民的影子;因而对于农民,对于乡村,总还有些乡情的眷念。姜灿尤其觉得如此,每次的下乡考察都会有着一种灵魂上的洗礼。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烟农,把收获的期冀送到了工业的流水线上;而处在买方定价、靠天吃饭的生产关系最末端,烟农的期望常常被流水线所忽视!烟草这个行业如此,其他行业又何尝不是这样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价、靠天吃饭的生产关系最末端,烟农的期望常常被流水线所忽视!烟草这个行业如此,其他行业又何尝不是这样?所谓“谷贱伤农”,如果香烟生产搞不好,很自然的连锁反应就是烟农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地方烟草企业经营的好坏,表面上只是企业自己的事情,从深层次里却包含了当地烟农的利益。外行很难把烟农算在烟草工业环节里面,阿弥、他们当然不会考虑这一层。 阿弥当然不会思索诸如“烟草统购统销、烟田是第一车间”这样的行业政策问题;但他却敏锐地感到,烟草,从它的种植开始,承载着太多的人文情怀!贫瘠土地的渴望、穷苦农民的梦想,以及为了愿望的精心守护、勤奋开拓。这些不就是众多烟民向香烟求索的东西吗?换句话说,这正是许多成功的香烟品牌所诉求的人文精神。 、文静两个女人跟来时有着完全不同的情绪,她们既无睡意,话题也特别多。从各自喜爱的化妆品、时装品牌到周末的休闲方式逐一谈了个遍;甚至几种宠物狗的喜好、玫瑰花的颜色都进行了讨论和争吵。上车时文静稳稳占据了副驾的位子,跟阿弥坐在后坐;为了更好地交流,不得不抱着前座的靠枕,跟文静挨着头说话。姜灿显然对她们的话题毫无兴趣,收音机开得很大,任由电台中播放一些老掉牙的歌曲。阿弥觉得女人真是奇怪,无论做什么工作、无论面临什么问题,终归在意一些生活的琐事。除非要求她们都转而成为男人,即所谓的女强人,否则她们不会改变天性的;而且,这两个女人突然变得形同姐妹,一定与她们分享的秘密有关!女人间的亲密常常给男人造成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惧——你不知道她们已经密谋到何种地步,甚至也不知道她们将要采取怎样的行动—阿弥无意间听到的电话,让他相信,这两个女人一定在表面的亲密中掩藏着什么!从昨晚将自己误作姜灿来看,她们之间掩藏的秘密彼此是不同的。 第五章 呼(6) 那边姜灿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女人其实跟香烟一样,是那样地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你明明是全心地追求她,她却绝对不会给你答案,有时候你只是在把玩她,她却让你陷入其中、而且上瘾;等你心如死灰,想要革除这种困扰你的毒瘾时,她却突然来点轻声的召唤—心瘾难戒啊!谁能说男人可以离开女人呢?这可以认为是人的劣根性,也许从亚当和夏娃开始就有了的劣根性。姜灿大胆地假设,如果伊甸园里掉下的不是禁果,而是烟草,亚当会不会在吸完烟后消解冲动,避免犯下男女之间的亘古原罪?男人的乐趣原本应该在工作和创造上,创造能带来乐趣;但男人错误地找到女人这样的合作伙伴,从此幸福与悲哀的双刃剑同时握在了男女两个人的手中,谁都不能避免合作中的误伤! 姜灿的苦恼还来自于文静的追问。昨夜,他们仅仅就一个问题相峙到天亮。文静问,你怎么会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呢?—怎么会跟在一起,这是一个问题;但“像这样的女人”就不是一个问题,生活中“这样的女人”有很多,某种意义上,“这种女人”反倒是主流。女人自从要求男女平等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把自己凌驾于男人之上,c纵着爱情的主导权。当女人不能以美貌、权力和财富作为爱情的资源时,她就会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投资,进行冒险。的投资不在于收获,而在于享乐。这一点每一个接触她的男人都会知道。文静不敢去冒险,所以没有投资,也不可能有收获。文静提出的问题,显得唐突;两个人四顾无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当然,姜灿不知道的是,文静也有过冒险的投资,那是在阿弥身上;但这个投资,文静也许根本不期待有收获,就像姜灿对的心态是一样的。谁能在这种问题上埋怨谁呢?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男男女女,常常有着千差万别的家庭背景,带着千差万别的生活观念。有的人固守着纯洁的承诺,有的人过着及时行乐的生活。《大话西游》里有一句话,是唐僧对悟空说的—你想要吗?你要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得到人们的传诵。没有说出来的就等于不存在。当然,如果大家有幸都具有20世纪80年代生人的直接和开放,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猜度了,大家直接用身体谈恋爱就可以了! 姜灿把女人比做香烟的想法正如阿弥把香烟比做女人的思考。香烟这样的嗜好品并非生活之必需,你选择享受它的同时,你就要记住“吸烟有害健康”的警告。人们精心培育的烟草,本意肯定不是用来伤害自身,况且,我们知道的烟草与人的灵魂、祈愿、享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说,烟草这位带来伤害的“尼古丁女郎”,是在人们精心培育和缓慢享受中刺伤着r体和灵魂的话,那末,女人这种“罗曼蒂克”作物也是在男人们的百般追宠中中伤双方的。而且,正如那位技术员所言—烟草的培植,是需要耐性和精耕细作的,男人对待感情,也需要这两样。人们但愿香烟能够励志、解忧,何尝不这样期待女人?也许最好的情感存在于这样一种男女关系中:男人将诚恳的爱寄托在女人那里,女人以她的忠贞守护着这份爱,用她的温存滋养着这份爱!但这只是一种愉快的设想,没有任何保障。中国传统社会中的男女关系进行过漫长的实践,没有人会赞成这种被定性为“男尊女卑”的封建关系!女人会守护爱吗?女人的疑问是,男人会对爱真诚吗?这是一个悖论,悖论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构成了男女关系的永远探索!就像面对抽烟的问题一样,要不要抽烟?有没有一种有益无害的烟?对于具体的人,比如阿弥,这是天问。 女人们在继续着她们的八卦话题,阿弥试图解决他的“天问”。成都就在不远的前方,也许,只有离开了城市,人才会选择另一种思考和行事方式。回到城市,对于姜灿,满脑子的将仍是工作;文静会保持着与姜灿的距离;的悠哉游哉也会继续进行;而阿弥会感到些许的孤独,香烟、成都对于他已经显出冰冷。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汽车突然颠簸,既而翻滚、像云霄飞车一样将思考的天窗猛地关上…… ……白色、寂静,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嘀嘀”地响声—叫人寂寞难耐的响声,仿佛煤气报警的怪响或者电脑死机的鸣叫。要不是这种响声烦人,姜灿断然不会把眼睛睁开— 面前是表情肃穆的同事们,还有一束康乃馨,很熟悉的康乃馨!在花束的背后,但拿花的是文静,发生什么了?对了,阿弥呢? 病床边的人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姜灿总算醒过来了!他们发生翻车事件到现在已经有38个小时了,作为司机,姜灿受伤最重。文静和只受了点擦剐之类的轻伤,幸亏她们及时与120联系,灾难才得到了救助! 第五章 呼(7) 姜灿开口问:“阿弥呢?” 隔壁病床上,阿弥笑着说:“我没事,兄弟,你受苦了!” 姜灿羞愧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把你们搞成这样!” 文静赶快安慰道:“怪不了你,是对面那辆车开得太霸道了,我坐在你身边也没反应过来嘛!” 姜灿还欲道歉,阿弥那边点燃一支香烟,递了过来:“兄弟,别说了,放松一下!”护士竟也没有按医院“禁止吸烟”的规定阻拦他们。一番寒暄之后,探病的人们先后散去,文静将康乃馨放在姜灿的枕边,也离去了。 阿弥问姜灿:“你心里肯定有事,开车时忌讳这个的。” 姜灿说:“有点想不起来,但那天晚上文静对我说了些话,有点影响情绪。” 阿弥说:“理解,都是男人嘛!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你属于稳得住的人!” “稳得住什么?” “你跟文静之间呀!还有……” 姜灿真想继续昏迷过去,因为阿弥的话中有一种难堪的苗头—他怎么把两个人都提到了? 看姜灿不语,阿弥说:“老兄啊,我们可以说走过一趟鬼门关了,所以有些话说出来也正常。” 姜灿问:“我说过什么吗?” 阿弥说:“我觉得,如果你忘了的话—当然,你那时在昏迷状态中,我就有义务告诉你。你和文静、之间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你昨天晚上醒了一下,说了些话;而且,受你启发,我也说了话……”阿弥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他跟文静的事,“到现在为止,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告诉了你,算是公平吧!” 姜灿沉默不语,想起“真心话、大冒险”的滑稽游戏,如今看来,大冒险是客观地经历了,真心话也是真实说过了……姜灿终于知道了,吵醒他的“嘀嘀”声来自心电图仪器,看来自己内伤不轻,这个可恶的声音不把我吵醒倒更好! 第六章 吸(1) 市场经济被很多人误认为是包装经济;从人的包装开始,艳俗不堪的服饰摧毁了大多数人的审美情趣,中国从此没有了潮流!没有潮流,是因为有太多的所谓潮流。什么都在被“哈”——香港、韩国的转口时尚,欧美的流行——最终没有了自己的性格!商业包装变脸似地粉墨登场,铺天盖地充斥了人们的视野;本位文化丧失了、话语权丧失了。一些商家拿投机当创意,将保健品当礼品促销;甚至通过传媒直接诊断出人们普遍缺钙!汽车成了宣扬血统的文化殖民工具,买房子就像是买身份,小商品买卖成了娱乐项目。 自从车祸之后,姜灿对于自己的言行非常谨慎。人人心中都有一只恶魔,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冲出来咬人,它有时趁你醉了的间隙,有时候赶在你昏迷的瞬间;但恶魔的出笼,让姜灿明白了在看似平静的交往中,有多少盘根错节的秘密!也许每一个人都在秘密之中。这不免让他对于工作的进程有了担心,项目组的主要人员,同时有了这样的心病,项目如何推进? 好在阿弥和那边似乎并没有迟疑,很快就把有关vi方案的修改部分完成,并提交了一份新品开发的正式建议书。姜灿提醒自己,一定要公私分明,作为项目的直接责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排除杂念,推动大家完成好工作!自己不能跟乙方的人比,他们搞砸了,说白了是别人的事;而作为甲方代表,搞砸了就是自己的事!姜灿及时拿到方案,逐一征求企业领导的意见,将vi系统定了下来,准备由内到外尽快推广执行。这项工作是半年来企业与kh合作的最大成果。 阿弥本质上是一个想得开的人。对于爱情,他多半是身在其中、心在其外。但这一次,他多少感到些内疚。跟之间,原本不会有什么结果,过程也是半推半就的;而文静的出现,他曾认为是一个奇迹。他并非不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只是很在乎成就,追求成就的人是喜欢被欣赏的,渴望被理解和被欣赏,使得阿弥跟和文静这样的工作搭档走到一起。他姜灿何尝又不是这样?阿弥很主观地想。也许这种恋爱是最后的一批爱情古董,只有在八几年的时候,人们才会在同事之间恋爱。奋斗在世纪之交的男女,本可以有更为广阔的恋爱天地,网络、酒吧等有社交的地方,就可以有爱情发生。 在这个四角恋情中,阿弥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姜灿是最受伤的一个;姜灿是那种一看就很容易结婚的人,好女人应该爱上他,至少文静应该如此。 女人比男人坚强的理由之一,是在感情上她们常常临危不乱。和文静就不会像男人那样费尽思量。经过了这些事,她们反而更加清楚了自己的爱。把爱情当做消费品,走了男朋友可以再找的;而文静也能拨开纷杂,越来越清晰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丘比特不只是传达爱意,也传达歉意,一定能促使他们四个人和好如初。但现实是一个隔膜的世界,嘴对嘴都隔着空气,曾经亲密到零距离的情人们,也还是相隔着一层为了安全的橡胶膜!每个人在不同时间、不同环境下的感悟,终不能让尴尬的关系活跃起来。幸好人不只是为爱情活着,生活总有它继续的理由。 某天,在姜灿的召集下,有关品牌规划和新品开发的研讨会在企业会议室召开。主要领导没有参加会议,大家更有一种轻松的讨论氛围。 作为方案提纲的撰写人,第一个发言:“品牌规划的目的是整合现有有形和无形资源,为实现中长期战略目标,进行品牌的布局、定位、设计,形成品牌管理的有效工具。” 阿弥说:“具体工作来讲,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我们有哪些品牌,它们的市场处境怎么样?第二,我们现有的资源条件下,品牌远景是什么?包括我们想把现有的品牌做成什么样,我们还想做哪些品牌;当然是在我们现有的资源条件下进行,这是一个前提。第三,具体归纳每一个目标品牌的定位问题,以及在定位下所需的产品设计和推广要素。第四,整合排位,选择调整,建立具有相互支持和合理市场覆盖的品牌体系;战略产品、战术产品,以及形象产品和高盈利产品的有机结合也要体现在里面。” 姜灿看着kh公司就这一项目列出的大纲,说:“这个工作要从我们先说起,我们准备了这方面的现有资料,请文静介绍一下,如果不够全面,我们可以通过调研或购买的方式进行补充。文静—” “从我们现有的品牌布局来讲,在低、中、高全系列中都有所覆盖;全系列的布局自然面临全系列的竞争,由哪个端位首先突破而造就强势品牌?这可以是大家讨论的一个命题……” 文静稍稍停顿一下,姜灿示意她接着说。“一共有五个牌号,十一种规格在市场上销售。”文静结尾说,“我把这份资料复印给大家,详细的情况一看就明白了。” 第六章 吸(2) 姜灿说:“我们的情况跟很多地方是相像的,作为一个主要供应本地市场的企业,低端品牌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也是按要求保障供应的。前几年开发的新品牌,走了高端路线,当时应该是一个市场的空白;现在看来,高端价位不断上扬,这些品牌面临挤压,价格上已经守不住了,有向中端转移的趋势。” 阿弥说:“从国内市场的大趋势来讲,在卖方市场下制定的品牌策略,到买方市场肯定是不合时宜了。品牌布局在两端的现状恐怕跟‘红塔’当年在中端市场的坚挺有关;如今,‘红塔’也在调整他们的战略了。我们考虑新一轮的规划问题也要顾及到将要面临的市场。我觉得,十块钱左右的中端要迅速补位,二十块钱以上的中高端要守住,五十元以上的高端,也应该布局。至于低端品牌,要通过重新设计,迅速提升到八元左右,这个意思是‘欲求其上,可得其中’。提升以后最坏的结果,也是可以保全现有的市场地位的。” 说:“从整个品牌体系来讲,我们似乎应该考虑一些个性化的市场,比如,混合型香烟。” 文静说:“我们考虑过做喜烟这样的个性化市场;你提过多次混合型香烟了,大家已经不觉得是个性化了,而是大众化的东西了。” 姜灿说:“现在正好有机会从我们自己的规划体系,以及行业、市场的需求来考虑‘混合型’的问题。我主张作为一个重点来对待。” 阿弥说:“其实,外烟有两个趋势值得去研究;一是特醇低害,一是果味香型。我了解到,烤烟型的焦油含量是很难降下来的,降多了就没有烟味;而混合型香烟现在已经有一毫克焦油的产品了!” 说:“我觉得,喜烟的提法很好。混合型作为一个产品的方向考虑,喜烟可以作为一个形象品牌来考虑。你想啊,如果全国人民都知道这里有一个专门为婚庆而产的香烟,企业总体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一定会大大提升。” 文静对自己提的喜烟设问:“但喜烟方面有一个红双喜品牌呢!好几个企业在生产,上烟、汉烟、南洋兄弟都在做,他们为什么不走喜烟的路?” 阿弥说:“这是不同发展阶段的不同需要。他们的品牌已经走向了大众市场,不需要在小众化个性市场上进行诉求了。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我们需要这个市场的带动!” 姜灿说:“大家说的都很好,另有一个问题需要大家重视,就是品牌延伸的问题,我们究竟能在多大范围内做品牌延伸工作?” “品牌衍生或者叫延伸,我看不能搞多搞烂。我个人不赞成像‘五粮y’那样的品牌衍生;当然,‘五粮y’的失常表现收到了市场的失常效果,所以,我说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阿弥的观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大品牌的做法,常常是一个产品横扫天下。综观国外的烟草品牌,也都是以最多两个产品为主,除非有了技术上的革新,才推动产品换型。而目前国内花花绿绿的烟包中,彼此间的差距又在哪里呢?反倒失去了品牌识别和品牌忠诚!这一点跟盲目的市场有关,市场经济被很多人误认为是包装经济;从人的包装开始,艳俗不堪的服饰摧毁了大多数人的审美情趣,中国从此没有了潮流!没有潮流,是因为有太多的所谓潮流。什么都在被“哈”—香港、韩国的转口时尚,欧美的流行—最终没有了自己的性格!商业包装变脸似地粉墨登场,铺天盖地充斥了人们的视野;本位文化丧失了、话语权丧失了。一些商家拿投机当创意,将保健品当礼品促销;甚至通过传媒直接诊断出人们普遍缺钙!汽车成了宣扬血统的文化殖民工具,买房子成了买身份,小商品买卖成了娱乐项目。而中国广大的农民,在商品潮流绚烂的舞台之外。他们除了向那个舞台提供廉价的劳动力,从而偷窥到舞台之上的精彩之外,就只能回到寂静的乡村,从事养活自己的千年劳作。 对被市场误导的城市工薪阶层和被忽略的农民阶层,应该有切中他们需要的品牌设计。从市场的需要和品牌的占位来讲,这将是必要的,也是阿弥的职业良心所在。被误解的广告人通常等同于骗子,但有点知识分子良知的广告人,常常于生意之外、创意之中,透露着人文关怀的善举。 阿弥提出:“对于平民阶层—我暂且用这个提法,其实有一个巨大的品牌空间和产品市场,我们在他们中间大有可为。” 姜灿注意到阿弥的提议,从上次走访产烟区,以及多次跑市场的了解,平民阶层已经有了新的变化,也产生了新的需求。 阿弥接着说他的想法:“这么大一个群体,结合西部这样一个成长的市场,一定有空间去诉求的。烟草品牌的运作就像是意识形态的运作一样,我们可以归纳出这个群体的某种共同愿望和精神力量,就是挖掘存在于他们当中的某种‘气’,从而进行渲染和传播。做到了这一点,我们还可以避免‘吸烟有害健康’这个‘原罪’问题,在群体性的精神层面起到鼓动作用。你认为呢?姜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 吸(3) 姜灿马上表示赞同。 接话道:“阿弥提到的几个概念非常有意思。一个是‘西部’,一个是‘平民’!西部大开发是一个广阔的背景,有很好的情感体验、奋斗理想、精神意志在里面;平民是社会的中坚力量,说大一点是一个地方、一个民族的精神之所系;围绕这两点绝对有大品牌的大创意产生。也可以结合混合型的思路啊!直接的目的就是降燥减害,充分体现对这个群体的支持和关爱嘛。” 文静说:“现在有一个‘国烟’的提法,我觉得跟你们说的挺相近的;但产品类型上是烤烟型的。” 姜灿说:“对,虽然‘国烟’ 主张的是烤烟型的独特配方和口感;但在精神层面应该是阿弥所讲的这些东西。”他接着说:“今天的讨论放得很开,这样下去,肯定能够创新。我惟一的担心是面比较广,接下来的工作需要重点突破,才能出彩!” 大家已经饥肠辘辘,阿弥点上一支烟,说今天发言兴奋,几乎连抽烟都忘了。姜灿说,那就暂时打住,下回再行分解,要不然会被兴奋冲昏头脑的。 大家相约,下次在“职工之家”再聚。无意间都感到“职工之家”这个名称与今天的落题很相合—原来有很多想法在潜移默化间构筑了今天在会议桌上的讨论。 改天在“职工之家”相聚的时候,kh公司增加了几个新脸孔。介绍说:“这位是著名的音乐人‘侠客’,这位是行为艺术家‘猿人’。”文静被面前的两个怪物吓得不敢言语。在姜灿看来,艺术家们人如其名。“侠客”的发式、皮衣、皮靴正如新古典电影造型中的江湖游侠;与阿弥相比,“侠客”离生活的距离更远,但音乐人永远比广告人收拾得干净!“猿人”,则是一幅再平常不过的老百姓行头,只有忽闪忽闪的眼眸透露着对于人类一切行为的怀疑,那眼神是在红尘之外、形而上的某处。音乐人和行为艺术家?他们加入讨论的用意何在? 阿弥跟两个怪诞的艺术家嘻哈之余,注意到姜灿狐疑的眼神。忙说:“‘侠客’兄对于西部,有着深厚的体悟和激情,他正在从事西部主题的音乐创作,不久,大家就会看到新一代的‘西部歌王’横空出世。‘猿人’嘛—对人群的研究是深入本质的,也有很多高见!我想这两位朋友能够给我们提出很多有质感、有深度的意见。姜灿、文静,他们不是外人,都是好朋友。” 姜灿表达了谨慎的欢迎,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今天,可以直入主题,你们邀约的会议,你们先开题,怎么样?” 安排人将果、茶备好后,分发了讨论的文件大纲。并说:“品牌规划的项目中,我们面临的首要课题是新品牌的问题。上次提到的几个概念,可以作为今天的引子—西部、混合型、劳动阶层……” 阿弥补充说:“‘劳动阶层’是一个大概的称呼,也许比‘平民阶层’准确一点,其实就指广大的老百姓。” “侠客”对西部的兴趣,使他马上发言了:“西部是自然人文的宝藏,西部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那种高亢的、广阔的、硬朗的调子,这些东西跟市面上的柔媚、轻飘会截然拉开距离。” “猿人”说:“这个西部的调子啊,是人本应该具有的东西,只是有些人不小心搞丢了;一旦有那么个引子,就会发现它、找回它!‘侠客’的音乐路子是对的,港台那些东西娱乐了视听但压抑了灵魂,这种压抑越久,就越可能爆发出来。你们提到的这个‘劳动阶层’,肯定会喜欢‘侠客’搞的这些东西,所谓‘底层的声音’嘛!哈—‘侠客’!” “侠客”说:“人家今天谈的事儿是烟,哥们儿!” “猿人”狡辩说:“一样的道理呀!抽烟跟听歌不是一回事么?听摇滚的人肯定抽劲儿大的;听爵士的人该抽雪茄;听hip-pop的……这帮人有吸毒的危险。”“猿人”说完就扯淡地笑了。 阿弥打岔道:“说事儿哈,朋友,说正事呢!” “猿人”说:“我是说这个意思,抽烟、听歌儿都是一种嗜好嘛!如果你们照准了这种嗜好打下去,肯定能收到好的效果。你比如说‘侠客’的路子,他肯定能火嘛!你要找的感觉跟他的路子相像,我就是这个意思。” “侠客”说:“是,你丫的这意思吧,比较清楚,是这么个道理。我觉着你们企业就搞一个叫‘西部’牌子的烟就挺好。” “但是要注意啊,好像国外有一个叫‘west’的烟—”“猿人”说。 “对,帝国烟草的品牌,翻译过来一般叫‘威斯顿’。国内很少人知道,但可能很快就会进来。”姜灿说。 阿弥说:“没有关系,这个烟可以不去管它。万宝路一直走的就是西部路子。但说老实话,当初树立‘西部’概念的媒体环境和社会思潮太有利了。”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六章 吸(4) “猿人”说:“我们现在的社会思潮、媒体环境跟老美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一样的!我们正适合搞这个事儿啊!” 文静好不容易c话说:“但我们现在不能直接打广告,万宝路当年可以铺天盖地打广告,媒体环境应该是很不相同。” 说:“所以,我们从品牌名称上就可以把‘西部’的概念喊出来,产品是最好的广告嘛!” 阿弥说:“这一点很重要,现在大多数香烟品牌的名称太软、太空了,传播起来不够锐。大家其实都想借由某个概念,但概念要么生僻、要么空d、要么很快过时,广告传播上很难建立起来!何况,烟草广告在法律的要求下只能拐着弯展开概念诉求。” “侠客”说:“传播上,你老兄就是专家。我请教你一下,我的音乐该怎么安排传播?”“侠客”不忘为自己的问题“借脑”。 阿弥答道:“你的东西要剑走偏锋,先免费在网络、地摊、盗版市场上火起来,你就红了,红了以后就啥都好办了。”“侠客”与“猿人”相视一笑。 “猿人”说:“你的‘西部’香烟也可以这样火起来啊!得想点办法让产品到处都买得到,有了接触就好办;因为概念接受上不是问题。” 姜灿被这种闲谈打开了思路,无意间说了一句大话:“只要有办法让人们愿意买,我们就能做到让人们买得到。” 说:“真的吗?不是专卖吗?不是地方割据吗?” 文静补充姜灿的话说:“其实烟草也有一个二类市场,各个地方的商业公司有一个交换市场的换货机制;在昆明还有一个全国性的交易市场,每年国家也搞名优卷烟交易会。退一步说,成为名牌烟就好办多了,商业公司为了自己的销售利润也会要求调货的。” “猿人”说:“你说的二类市场是走私市场吗?我知道有好些地方都是香烟集散地,他们交易的不是假烟,而是外地牌子或从外地回流的本地牌子。我觉得这些环节也可以调动起来啊。” “这样的环节可能有,但我们没有掌握,也不可能利用上!”姜灿掌握了舆论的导向。 “侠客”说:“像唱片一样哈,盗版多的,肯定火!” 大家一起无奈地笑。真理,当你发现无法把握的真理时,就只有无奈的笑了。 姜灿认真地说:“实际上,我作为企业员工,一直在考虑另外一种扩大市场的思路;当然这是在现有条件下的应对思路。” 阿弥给大家散烟,特别关注姜灿的话题。他知道,姜灿一旦严肃地发话,一定是有了重要想法—“大家安静,听姜总的!” “我长期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怎样扩大品牌的市场覆盖?我觉得,当一个品牌具有市场号召力时,可以无偿地向其他企业提供该品牌的知识产权和技术要素;一些拥有市场,缺乏强势品牌的地方企业,应该是欢迎的。现在的几百家企业,生产着一千多个品牌,谁都明白,局面不可能这样长久下去!如果‘中华’给我们‘oe’,我想,我们甚至愿意交付品牌使用费!”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家对于推广强势品牌的信心得以加强。人群中最懂得其中价值的,应该是文静;只有在烟草企业工作的人才能体会,当技术同质化、产品同质化模糊了烟草企业间的竞争视线时,在胶着状态下进行品牌扩张的思路,来得多么重要!姜灿的创意在于,利用总体形势,创造一种可能性。文静由姜灿的话想到太多,以致于想发言,但支吾着说不出来。 倒是脱口而出地说:“姜灿这个提议比较大胆哈,这个策略需要企业里政治家们下大决心。” 文静终于理出了头绪:“老总在做形势报告时已经透露了一个信息,行业将在品牌和资产方面进行整合,大家知道,如果是以行政的手段进行,会来得很迅速的!” 阿弥说:“这个问题很关键,正要求我们迅速建立起强势品牌,谁整合谁是要看品牌实力的。‘侠客’、‘猿人’,你们说说—” “其他的不说,‘西部’这个牌子要搞的话,现在正是时候。大家想像一下,西部大开发叫得正响、万宝路余力不济、中国正在呼唤开拓精神—天时、地利、人和呀!”“侠客”说。 阿弥咬定“侠客”的话头说:“你老兄给‘西部’写一首high点的音乐,搞不好你人还没出名,音乐就伴着烟火起来了,你也可以沾点光。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完冲着“侠客”傻笑。 “侠客”对“猿人”说:“我做音乐没问题,我正准备去新疆采风,给你们加点新疆的元素!重要的是,‘猿人’能不能搞个关于烟的行为艺术,点拨点拨大家?烟这个东西不光影响着我们的心灵、健康,而且已经在影响着我们的行为方式,大家却麻木在长期的适应当中。我一直奇怪,人们对手机、网络这样的东西怎样影响我们的行为方式很敏感,却对烟这样的东西熟视无睹!” 第六章 吸(5) “侠客”是那种对“社会底层的声音”非常敏感的音乐人,但他跟网上搞笑音乐、酒吧口水歌曲始终保持着距离。他坚持着原创的路子,特别是对那些富有生活气息的民间小调进行采集和再创作。 “猿人”回应道:“我搞过手机、网络方面的创作,效果很好。‘侠客’说的这个命题有点意思,我可以研究一下。”说着就扫视了周围各人拿烟的姿势,阿弥将烟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右手立在左肘之上;把烟拿在拇指和食指中间,不断在烟灰缸上擦着烟灰;“侠客”几乎是一手抓着烟支,用上了除小指之外的四根手指。 “猿人”确实搞过手机题材的行为艺术创作。他曾经拿着手机一丝不挂地在街上行走,被警察当街抓获;几经交涉,只得穿上一件裤衩,才得以放行!那次表演自然轰动了媒体,民间则仅仅传为笑柄。后来电影《手机》的出现,人们才开始思考:手机究竟怎样在c纵着现代人的生活。 阿弥说:“那就拜托了,希望‘西部’出来后,能引领一种不一样的抽烟方式,跳出现有的框框!就像酒,有独特的喝法。龙舌兰酒要加盐,是最特别的了,金酒加苏打水‘嘣’一下,伏特加伴橙汁成为‘螺丝刀’,还有‘深水炸弹’啊什么的。都是消费者自己的发明,也是一种文化。我们在品牌上若能制造出这样的噱头,就牛了!” 说:“要说这些细微的东西,我还听到一种传说—硬包烟是为干体力活的人设计的,而软包烟才是给有闲阶级准备的;所以,眼下软包烟销路看好!” 姜灿以专家的身份保证道:“这种说法最多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硬盒,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盖装烟,更有利于保质。首先是防挤压嘛,其次是密封性更好,有利于香精香料的稳定。大家注意哦,香烟是有保质期的哟!民间传言有些是没有根据的,以前有一种说法讲,三五烟的每一盒中都有一根烟王,哪里有的事!又说宽盒三五有派头,实际上的设计意图是,宽盒只是更适合装在电脑包里而已!” 一个严肃的问题,一旦敞开了谈,常常就能打开思路,收到远大于议题本身的收获。这样的方式,工作不会成为枯燥的运筹,而会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人与人之间灵性沟通的需要! 姜灿很满意地说:“今天收获很多,照这种思路下来,真的令人振奋。我们接下来能不能就全系列品牌说点想法?” 姜灿有了总结性的表态,大家放松地享受起香烟的飘然感觉。有关香烟的另一种好处在于,每个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提出看法:它既可以是一个严肃的、考人心智的经济命题,比如说对姜灿;也可以是一个轻松的生活体悟,这一点可以针对每一个人;还可以是一种艺术元素,比如说对“猿人”和“侠客”;同时也可以映s爱情,阿弥正是这样想的。 对于这样的务虚项目,思路是前提,也是重点和难点的所在。这个会上,阿弥调用“侠客”和“猿人”参与讨论,姜灿从内心里领情了。 在接下来紧张工作的日子里,姜灿和阿弥都在内心恪守着一条界线,努力忘却跟女人的感情。要男人斩断情丝就像强迫婴儿断奶一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狠心的妈妈在茹房上涂上苦的、辣的东西,宝宝吃了亏,自然不会渴望哺r。姜灿和阿弥是吃了亏的,就像婴儿一样体内产生了抗体,只把精力用在工作上,他们两男两女之间再也没有了原先吃吃喝喝的盛况。男人将自己躲到工作中,在僵持阶段的女人却表现得自在超然,而且还建立了超越利害关系的联盟。文静和常常一起购物、一起吃饭,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是前所未有的。 一个月之后的某天,kh公司给烟草企业传来了一份工作提案的邀约,对品牌规划的方案进行汇报。姜灿这边,也已经就如何扩张市场和利用品牌推动生产的问题拟好了报告,他将开会时间安排在kh公司的提案日,并通知了各相关部门。 就像当初的第一次见面,会议双方的原班人马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海人总经理和台湾人客户总监特别从上海赶了过来。在桌面上的会议,常常被场面“撑”了起来,严肃、正式但没有思想,一切只在程序中进行。前半段时间基本被浪费掉了,好在阿弥的方案大胆创新,姜灿的方案大气磅礴,现场的注意力才被调动起来。 阿弥对品牌规划方案总结陈辞:“现有的低端品牌要迅速提升;中高端品牌先行整合,确保一款高端产品站住脚;开发一个中端品牌,作为战略棋子,承担起闯市场的重任。”针对大家担心“混合型”产品前景的问题,阿弥临时提供了一个投机取巧的主意:“我们可以先做,把口味做出来,不方便说的就不说!很多人把‘三五’当混合型在抽,决定消费者选择的只是口感而已。借此我们可以做出一个全新的市场,并且在关爱烟民健康方面收到潜在的社会效益。”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吸(6) 姜灿强调:“实际上行业整合已经开始了,尝试品牌输出,可以成为资产上兼并、市场上扩张的突破口!如果等到放开市场的那一天来构思兼并问题,恐怕我们的市场会成为别人的蛋糕,我们的资产成为别人的鱼r。” 老总在会议上依然安静,似乎并没有对提案进行当面表态的打算。也许这样富有冒险色彩的计划,更适合开放性的行业。烟草工业的这盘棋,如果能借鉴电信业的改革经验该有多好!让地方企业闯出一条路子,总公司就可以择其善者而从之!现在企业主动去干,大概也有机会,方案提的及时;问题是谁能保证效果?如果大计划赶不上小变化怎么办?长期以来,地方企业形成了一种坐等政策的习惯作风,中规中矩的作法是最安全的,这是局面长期没有突破的症结。品牌是企业最重要的资产,但企业并不掌握商业环节的话语权;而且当前第一要务,恐怕是销量—这是绩效考核的基础指标。决定怎么去做固然有难度,让这些小伙子去说总是有益的吧? 老总究竟面临怎样的决策难题,众人不?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副辍>龆ㄔ趺慈プ龉倘挥心讯龋谜庑┬镒尤ニ底苁怯幸娴陌桑?br / 老总究竟面临怎样的决策难题,众人不得而知,只能在自己的立场上猜度。上海人总经理替老总作个总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全案内容,很令我振奋!我们上海的工作团队在对烟草行业的调查分析和国际比较中,也得出了相类似的结论。俗话说‘欲求其上,可得其中’,我认为目标可以定得高远一点。可能冲击到现有政策、行业规则的东西,不妨先放一放,或者交给我们乙方运作。在法规的范畴内,kh公司应该可以把工作做得更放开一些。” 台湾人客户总监也评论道:“烟草是个水很深的行业,我们这边的团队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方案,实在是不容易;如果用标准的工作流程体系,通过咨询公司呀什么的,可能方案的形成需要一年时间!这个方案已经赢得了时间,而且很实用。我了解到,vi方案执行以后,效果非常好。”他环视一下大家的反应,接着说:“我感到,姜先生的大市场构想尤其难能可贵,我虽然不是特别了解资产方面的整合问题,但我认为用品牌换市场的办法肯定可行。大家看看那些国外的汽车品牌是如何占领中国市场的,就很容易理解这个道理。执行上只是谈判的问题;况且方案提到,针对的目标是比我们小的企业,在他们面前,我们有着品牌和技术的优势!市场扩大反过来会催生大品牌—市场是品牌的土壤啊!” 领导始终没有正面表态。一般的会议上,当提出的意见遭遇冷场,可以理解成意见文不对题,也可以理解是意见无懈可击。 总工有点按捺不住地拉开了话匣:“大家刚才说到很多,比较新颖、比较震撼。就我所负责的技术口子来说,我非常赞赏降低危害的主张。事实上早就说过,我们已经开展了降低焦油含量、降低烟碱气的技术攻关工作,也有了很大的进展。我们甚至在二氧化碳的含量方面也已经在控制。这些技术手段都可以转化为降燥减害的有力工具,但跟市场结合有一定难度;因为很多消费者喜欢劲大的香烟。混合型的问题是,目前国内烟民的主流喜好是烤烟型,混合型香烟在吸味上入口浓、尾香淡,从这方面讲,它们降低焦油含量是要容易一点。总的说来,我觉得可以先采用混合型的技术工艺、在推广上先弱化这种不同的定位,只强调‘低害有劲’就行了……” 姜灿正在考虑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会议,文静递来纸条—老总还有其他的会要开,你总结发言吧! “我看今天的讨论就进行到这里,今天把问题提出来,下去我们都思考一下,进一步的工作,我们另行讨论吧!特别感谢kh公司各位同仁从上海远道而来—老总,您还有没有补充?” 老总起身跟上海人总经理握手,表示会议到此为止。分别时姜灿悄悄告诉阿弥,他将在会后去了解决策层的意思,尽早给个回复。 连午饭都没有安排?阿弥担心是不是提案遭到了领导们的反感。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阿弥请教总经理这个问题。上海人总经理开朗地说:“没问题的,方案提得很好。现在是他们的事情了,该他们去下决心执行。你跟这几个月不简单,辛苦了!我给你们放两天假,明天跟我们到重庆去玩!” 阿弥从那里知道,所谓去重庆“玩”,实际上就是去接触一个客户。上海人巧妙地将工作调令说成了旅游邀请!高,实在是高。 kh公司一行四人到达山城重庆时,已经是灯火阑珊的晚上。上学的时候美术老师说过,重庆夜景是独一无二的奇观,将那些与星星相连的山城灯光表现在画布上,是对每一个画家的挑战!阿弥到这里不是来画画的,按照安排,他们将会见重庆“摩帮”的一家企业。阿弥奇怪于西部开发造就了经济的飞速发展,而kh公司接触的怎么都是一些“夕阳产业”? 第六章 吸(7) 第二天,阿弥他们聚在位于瓷器口的一家“仁血旺”饭馆吃饭。姜灿打来了电话说:“提案中有关大品牌、大市场的计划,领导的答复是,目前时机并不成熟,只能作为储备方案‘冷冻’处理。”姜灿并进一步表示,他个人对于下一步的工作思路感到迷茫。 电话是打在手机上的,小心转达了姜灿的意思,惟恐表达错误,漏掉了姜灿话语中透露的哪怕一点点希望。 台湾人客户总监听到这个消息,着急地说:“这些方案不立项,我们以后的工作方向将在哪里?” 上海人总经理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们的工作重点可以在重庆啊!讲实话,跟企业的合作,我们既有的工作模型和赢利模式总不是很适合。烟草企业这个客户能在策略层面站住高位,多亏了阿弥和的努力和采用了一些不寻常的解决办法。但摩托车就是通常的客户了,服务起来应该简单一些。这次来,是个机会,我们要把握一下!” 广告公司长期的被动处境,造就了广告人的机会主义思想,没有人会去坚持什么。阿弥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人是不能够从兴奋的巅峰直接跌下来的,他很难把思维从烟草中转移出来,但他试图把心情从坏消息的影响中转移出来。这家叫“仁血旺”的饭馆,每天只开三桌饭,星期天还要休息,而且只有冒血旺一种菜,老板姓仁所以叫出了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仁(人)血旺。这是阿弥在店内的牌子上看到的,这也是一种个性的昭示:我做我爱做的事。 在重庆的时间,阿弥总有点情绪低落。所住的宾馆装有一部奇怪的电梯,标示的一楼,其实是停车场;而三楼才是实际上的一楼大堂。这种怪事折腾得记性不好的阿弥几乎晕头转向。后来才搞清楚,楼是建在山体的斜坡上,三楼以下就是半地下室,这样的建筑在山城不在少数。 知道阿弥是一个在工作上较真儿的人,这种性格暗含有在爱情上就不够认真的意思!她婉转问到阿弥的心情及打算。阿弥只淡淡地说:“在成都发生的这些事情,把我搞得心烦意乱!”隐隐有了一种母亲般的怜悯之心,她知道这种感觉来得很危险,也很无奈,实际上她倒觉得,现在,是她离开成都的最好机会…… 第七章 呛(1) 酒的形态多姿多彩,本质上是人的多姿多彩。人们在不同的地方,酿造不同的y体把自己灌醉,却有着同样一个缘自生命的本能。尼采归纳人的两种精神为日神和酒神;人们要理性地思考问题、应对生存,需要日神精神;也要感性地忘记问题、感觉存在,需要酒神精神!……烟草文化恰恰相反,你很难在人类情感的海洋里挖掘,究竟哪些是烟草参与、创造或催生的。烟草从出现在人类视野中起,就是天使和幽灵的双重身份。 成都是一个没有春秋的城市,冬天过去,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夏季;一晃而过的春天,恍惚间只是大地进洗手间换妆的空当!当然,大地并不需要换装,花花草草的一年四季保持着茂盛的生命力。 kh公司在烟草项目上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做成大的项目,却在摩托车的服务项目上进展顺利。总归是离开了成都,长驻着重庆。阿弥被一种百无聊赖的情绪所笼罩,对于景况非常的不满。从业务上讲,广告公司如果不能拿到客户的品牌管理,就像女人不能成为男人的老婆一样,纵然可以维持,也只能是一种时断时续的情人关系;作为情人的女人,总会在为着前途担忧。来成都前,阿弥在公司里做着令人羡慕的汽车项目,也不知是为烟草传说中的魅力所蛊惑,还是被成都这个“第四城”的口号所吸引,他当初是那样坚决地来到这里。如今沦落到做些线下的设计制作和公关活动,当初的远景已经失去。阿弥切切实实地开始为自己的选择而忧虑了。 上海人总经理明确给阿弥两个选择:“公司准备将已经形成的方案卖给他们,做好交接后放弃这项业务。这边的人员将撤走,你可以到重庆或者回上海。” 阿弥打算放弃这样的选择。从道理上讲,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从心理上讲,这么北京、广州、上海地一路漂泊过来,也有些累了。说白了,他早就有一种不想上班的想法。他念念不忘在“职工之家”装修过程中的那种兴奋劲头,如果公司要退出的话,他仍然想跟那个房子发生点关系,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延续他的梦想!他是一个为梦想而激动的人,有了这样一个新的梦想,他就找回了自己的精神状态! kh公司如期撤离了成都,阿弥的个人设想得到了公司的实物支持:上海人总经理将“职工之家”房屋租赁权优惠转让给他,并将家具无偿送给了他。 对于另一个庞大的计划,阿弥其实早有准备。也许在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开店的计划,曾经对阿弥说过很多遍的梦想,是开一家时装店;像她那样喜欢新衣服的人,自己的收藏已经足以开个店,所以她天生就该当一个时装店的老板。“猿人”的梦想是开一间在旷野中的酒吧,把集装箱直接堆在野外,人们在箱内消费、在箱外可以“悟道”的那种;他想告诉人们:是你选择癫狂在自己造就的箱子里,上帝并不要求你那样!好像还有人对阿弥讲过开私房菜馆和书店的,但由于创意不够新颖,被忘掉了。阿弥对于开店有两个想法,一是酒馆,那属于中国最传统的,大块吃r、大碗喝酒,武侠片中经常出现的经典场景;一是烟馆,烟馆的问题好像复杂一点,因为鸦片烟馆几乎成了人们固有的烟馆形象,瘾君子、y乱、腐朽、堕落几乎是烟馆的合理联想。但阿弥的想法是:如果烟馆是“雪茄俱乐部”的格局,效果如何?如果酒馆形成了“酒吧”的气候,又意味着什么?很显然烟馆不能是传统的烟馆;而是引导一种国际潮流,倡导在特定的地方吸烟,而不是没有节制地在任何地方吞云吐雾;比如雪茄,通常的讲究是在无风的空间、空气的湿度有一定的控制、最好有此嗜好的伙伴一同享受。酒馆是一个倡导传统的主意,中国人的胃还是喝点白酒、下点卤r来得妥帖;有人说中国人的国际化首先从胃的国际化开始,事实是,这种胃的国际化常常让人失去了美食的乐趣。烟馆是引领潮流的新生事物,中国的国际化也要从不随处抽烟开始。总之,烟酒是不分家的,既然有了烟酒这样的精灵,并且有一个特别的主题,阿弥也就大大方方地张罗起了他的生意,他将“职工之家”的牌子改换成了“烟酒所”这样一个更有营业相关性的名字! 工作上突如其来的变局,搞得姜灿有些措手不及。他早在kh公司退出之前就不止一次地找老总汇报,想尽力挽留kh公司的存在,想延长他处心积虑构建起来的一种工作氛围。老总无奈地表示:不是不交给他们事情做,目前的状况,我们只有市场推广的执行工作让他们做。每个团体、个人的预期是不一样的,他们放弃,有他们的考虑,也许有其他更好的客户!老总一并表示,我们跟kh公司合同内的款项如数打给他们。姜灿考虑到很多方案在执行时需要一定的指导,他建议将kh公司原来的雇员招进企业里,完成方案执行方面的延续。老总权衡过后,对他进行了口头授权。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呛(2) 人生的很多事,正如电视机不断变换的频道,每一个频道自有情节,但别人精心勾画的情节往往只是一晃而过。姜灿再次找到阿弥的时候,“职工之家”已经成为了“烟酒所”,口若悬河的创意总监,也成为了“烟酒所”里的小老板。但姜灿仍在工作中,所以他跟阿弥的谈话难免以工作入题— “项目的事情戛然而止,我心里也觉得很遗憾!” “没什么的,广告项目就是这样叫人琢磨不定,项目可以大到全案代理,也可能小到一张海报。你们也处在一个变革的行业,应该理解kh公司退出的苦衷。好在我决定留在成都,我们还可以是‘研究烟酒’的朋友啊!”阿弥边向姜灿展示新近搞到的法国烟、韩国烟、印度烟,边说。 姜灿说:“没想到短暂的合作,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想想真是所谓‘人生如戏’。” 阿弥把一支用印度烟丝手工卷制的纸烟递给姜灿,笑着说:“我有两个经历曾经对我影响深刻;一个是那年我们在汽车展上办展览,嘁哩喀嚓—两天内一个大的展览空间搭了起来。接下来的音乐、舞蹈、汽车、人群搞得热闹之极;但到撤展时,呼啦一下,展台拆啦!只剩下人去楼空的凄凉。” 姜灿说:“来去都很突然,神都没回过来哈!” 阿弥接着说:“另一个是小时候一不小心知道了父母曾协议离婚的秘密,搞得我整个童年都不快乐—生活像一场y谋!y谋可能是善意的,但是y谋就是欺骗。” “……” 男人之间有两种话题,常常只能拐着弯讨论:一种是生意上上当受骗,另一种是在女人那里吃了苦头。姜灿很容易将第二种可能列为他们之间不能挑破的话题,因为他很清楚,阿弥心里需要重新考虑的并不仅仅是怎么做事、做什么事的问题;也需要重新平衡感情。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现在散掉的已经不是一种工作关系,更是一种情感关系。事实上也许自己的处境要好一些,经过了错位爱情的洗礼,好像文静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比较清晰,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变得复杂;就好像经过了泰坦尼克那样的劫难,有的人发现了真爱,有的人发现了其他的东西。 “我可能也会有些其他的打算!”姜灿突然说道,他拿着阿弥给的烟在鼻孔前来回地嗅着。 阿弥并不理解姜灿所谓的“打算”指的是什么,一脸的茫然。姜灿解释道:“我考虑再进校门,换个地方去读书。” 阿弥不认为曾经的事件足以促使姜灿做出这样的决定,毫无目的地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去上海,复旦大学有一个eba的课程,是跟国外大学合办的,我想去上他们的课程。” 阿弥一向对自己忽来忽去的游城游戏不以为然,却常常为别人出走异地表示惊奇。作为过来人,他知道,在城市间走来走去,就像乡下孩子赶集一样,累了的时候,总还是要回家的。但改革开放带来的人权观念影响的不止他一人,被称为“飘一代”的20世纪70年代生人,将迁徙的自由—这种最基本的人权运用得淋漓尽致。姜灿在阿弥的眼中,曾经是“留鸟”,而不是“候鸟”;但他也是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人,谁能反对他行使自己的权利呢?阿弥只是不希望姜灿同自己一样,飘来飘去地其实是为了躲开一些东西。比如,他从北京“逃”到广州是为了躲避一个患有结婚狂想症的女人;从广州出走上海又是躲开广州惨无人道的加班疲劳战。从上海来成都,也许是为了躲开。这次留在成都,他很希望不是为了躲;但或许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短命的项目,而上海的位子又被别人取代,躲不躲都是一个道理—无法面对现实!阿弥应该很钦佩姜灿,他至少认为姜灿不是那种一g子就被击倒的人。 他不无关切地问姜灿:“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姜灿惨笑着对阿弥说:“我早有这个想法,只是跟你们合作的时候,把这个暂时淡忘了而已。其实要感谢这个结局,让我坚定了原来的打算。企业的问题,要从内部做起,任何外部的力量,都不足以带动它的发展。坦白地讲,我们企业目前的人力水平有待提高,我想从自己做起,出去镀镀金、深入思考一些问题,这也是从内部解决的一种办法吧!好在大企业可以停薪留职搞进修的,企业里面有这样的指标。” 阿弥小规模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姜灿确实比自己更有执着的事业心,他一心所图的仍是他所在的企业。 姜灿马上又说:“心情还是很复杂,项目搁置后,我也觉得只剩些小事,能换个地方也好!” 姜灿的心情很难说跟文静和无关,但阿弥不会那样去想;去了重庆,而文静仍在成都,看来姜灿是在逃避,逃避跟文静的感情。 第七章 呛(3) “还有,”姜灿把那支印度手卷烟点燃,深深地吸上一口,任由烟雾在嘴巴、鼻孔间弥漫,“我决定不再戒烟了!在你老兄面前开戒哈,算是对‘烟酒所’生意的支持,怎么样?够朋友吧!” 阿弥受到鼓舞,兴奋地拿出一盒哈瓦那雪茄:“我们兄弟抽这个!要来,就来讲究的,这儿现在是‘烟酒所’嘛—”一切的聚散离合在雪茄的燃烧中归为平静,男人之间的理解和友谊,在烟雾的弥散中建立得愉快而可靠。 “烟酒所”正式营业的那天,阿弥远在北京的朋友“侠客”和“猿人”,从上海、广州过来的几个广告界朋友,从重庆回来的以及姜灿、文静济济一堂,大家在古巴音乐的摇摆中跳起了“恰恰恰”。阿弥特意演讲了一段开业说辞: “烟酒所从概念上提供两种场地,即研究问题和交烟酒朋友;从服务上提供两种产品,即烟和酒。希望大家在这里能化解困扰你们的问题,能够结交到志趣相投的朋友!” 众人打开香槟,惊艳和欢畅的情绪笼罩了一切…… 姜灿就在那一夜告诉了大家,他将到上海求学。强行送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并祝他“充电”成功。文静眼中有丝丝的隐情,她原以为大团体的结束,正好是她与姜灿小团体的开始;但事实是,姜灿将离她更远,这一点她事先并未料到。 酒喝高了的“侠客”,赤膊上阵,亲自打碟。音乐的迷幻作用比酒精和烟草来得更快更猛,节奏能轻易将人们的外套褪去、将激情点燃、将情绪推向高c。虽然没有霓虹灯的闪烁,人们的眼睛却更加迷离,这跟心理的波动有关。在阿弥的心里,生活的派对从此重新开始,而且更加无拘无束;在姜灿看来,一种新生活的召唤就在不远的前方。一首老歌曾描绘过癫狂状态的人们有着怎样不同的心理—so dunce for reber; so du! 阿弥逐渐发觉,成都是一个有“话筒”的城市。这个“话筒”应该这样去理解,当你掌握了“话筒”,全城都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当年罗斯福总统面临“二战”的形势,想对欧洲说话,却苦于欧洲各自为政的状况,他生气地指责“欧洲没有话筒”。事实上,作为市场而言,上海是没有话筒的,在上海,你很难讲哪一家小店能够一夜扬名;“新天地”这样的大酒场也是在外面火得比里面凶。但成都是有“话筒”的城市,“烟酒所”掌握了这个“话筒”,所以生意火暴得让阿弥诧异—你本来想创造的是一个闲来静处的悠然所在,结果成了人潮汹涌的酒吧!人多造成的格调丧失,并没有左右“研究问题、结识朋友”的定位,人们的确在这里研究了很多问题,阿弥也有幸结交了很多朋友。他忘了成都是一个喜欢“研究”、“勾兑”的城市,他这种由小众到大众的歪打正着,体现在生意上,就是无限地成功。 生意的成功也算是创意的成功。广告人爱上了这个地方,于是很多创意会、提案会转到这里来开;阿弥成为了这个城市广告行业的知名人士,甚至有企业直接向他咨询问题。各种艺术家常常落座,除了对装修品头论足之外,也拉着阿弥讨论各自的奇思妙想。游客也慕名而来,各条旅游线路上的独特风光以多种方式在这里展示……转眼间阿弥由一个封闭自我的个人主义者擢升为身姿敏捷的社会活动家,真是人生何处不春风!遥想司马相如当年在成都坐市沽酒,杜甫宁可身居茅庐,成都总有着这样把人留住的魅力,“天府之国”的美誉决非浪得虚名! 开店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阿弥渐渐发现,人们当初是冲着环境和气质而来,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小圈子的固定约会,已经跟店和店主没有了关系。也就是说,开始是你阿弥带着大家玩,后来成了大家自己在玩,很多人甚至仅仅因为自己崇拜的人在这里而玩到了这里。这个时候,“烟酒所”已经跟阿弥没有了多少关系。各个圈子的“意见领袖”正在形成,这种状况对于生意人,也许是最好不过了;但阿弥这样的好事者,却感到了十分地失落! 必须坚持烟酒文化的强大张力,才能保证阿弥在“烟酒所”的影响空间。阿弥借由塑造品牌的思路和主导舆论的手段,思考着“烟酒所”火暴背后的问题,他正好具有这方面的理论基础和前瞻嗅觉。阿弥一方面为这样的想法着手工作,另一方面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一种所谓文化沙文主义的倾向?管他呢,有一个广告不是说“我的地盘我做主”吗!为了加强文化的话语权,他不得不再次研究烟酒文化方面的东西。 酒的世界,品种丰富。世界各地的人们带着各自独特的生活感受创造了自己的酒。曾经与大麻一起风靡了美国校园的伏特加是产自北欧的烈性酒,“北极熊”用土豆酿造出来的透明精灵,极大地补偿了他们躯体上的笨拙。伏特加既充当“吃土豆煮牛r、喝伏特加、打老婆”的典型俄罗斯式生活道具,也伴随着维京人从食人蛮族进步到极具文化观念的民族!有谁注意到绝对伏特加、诺贝尔奖、葛丽泰·嘉宝与英格丽·褒曼同样来自瑞典这样一个事实? 第七章 呛(4) 龙舌兰酒,用仙人掌酿造的怪味y体,是继伏特加之后在年轻人中显酷的好摆设。拉丁人的喝法是在虎口上撒点盐,把杯子送到嘴边时,嘴唇灵巧地舔些盐、和着酒落肚,一股粗野的豪气就随着酒气升腾。 金酒,带着松香的味道。阿弥曾经最讨厌这种酒了,奇怪的松香味,搞得人跟松鼠似的。毫无疑问,老人和女人更愿意喝它,加些奎宁水后,她几乎可以作为补酒。 在西方人的酒盅里,阿弥觉得威士忌最俗了。这种俗气正如苏格兰卫兵的服装—不穿内k—是透着底的粗俗。粮食酒的底子,却无端地掺杂着橡木香! 意大利橄榄酒有着可怕的绿色,也叫人不大舒服。惟有法国人的葡萄酒令人赏心悦目。波尔多地区就像是上帝恩赐的酒窖,一般的产区已经可以出产惊世骇俗的好酒,大小香槟区就更加不得了。白兰地的橡木香才算是锦上添花的点睛之笔!这样的好酒,曾经被大瓶大瓶地拿来下饭—中国人拿“人头马”下饭,就是一道残缺的风景线。如果要下饭,还是中国白酒来得自然天成。 阿弥原来的梦想,是能复活那种—就一碟花生喝一壶白酒的“侠客”式中国酒馆;所以,他对于洋酒的考察,目的莫过于更好地对白酒加以推崇。中国白酒是最早的蒸馏酒,这种古老的工艺集中体现了萃取日月精华的智慧。在白酒之前,是黄酒的灿烂时代,很多古书中所描绘的“大碗喝酒”,准确地说喝的是黄酒。人类的进步之一是在物质的提纯工艺中可以达到更高的纯度,于是更高酒精度的白酒大范围取代了黄酒,它们的工艺也大相径庭。中国黄酒味酣、酒精度低,应该比白酒更容易在“烟酒所”这样的地方推广。日本人全盘西化,却保留着清酒在酒吧里的位置!阿弥觉得白酒和黄酒哪一种都不会输给清酒的—那只不过是米酒而已。 当然,如今的酒桌,是啤酒的天下。一个中国人可以声称自己不喝所有的酒,但啤酒可以是个例外。德国的巴伐利亚引领着啤酒的风尚潮流,他们不把啤酒当酒,最多只算酒精类饮料。所以啤酒不能在“烟酒所”里呈现—这是阿弥考察酒文化的重要成果! 酒的形态多姿多彩,本质上是人的多姿多彩。人们在不同的地方,酿造不同的y体把自己灌醉,却有着同样一个缘自生命的本能。尼采归纳人的两种精神为日神和酒神;人们要理性地思考问题、应对生存,需要日神精神;也要感性地忘记问题、感觉存在,需要酒神精神! 烟的文化似乎要复杂一些,或者说更简单一些;因为烟草本身并不具有文化,它是与人类发生关系的那一刻参与了人类的文化旋涡。这一点正如女人,女人的身体结构本身并不具有审美价值,甚至也没有男性的身体那样具有自然界“刺激生殖”的审美条件,我们只要比较雄孔雀跟雌孔雀就会明白。但自从男权社会树立了男性主观的审美趣味后,女性的身体、女人的一切占据了审美高度。好在对于女性的审美虽然带有“性”的印记,但终究没有以物化的东西为基础,贞c裤、吊带袜这样的东西并不能主导我们对于女性的审美。人类在伦理的教化下把女性审美提升到抽象的“感情”层面。烟草文化恰恰相反,你很难在人类情感的海洋里挖掘,究竟哪些是烟草参与、创造或催生的。烟草从出现在人类视野中起,就是天使和幽灵的双重身份。人们吸食烟草留下的各种工具,只是文明演进中记录历史片段的某个标点符号—就像战争一样! 恰好有一个烟斗与战争的例子,友好地体现了这种夹缝中的文化。“二战”时期,几个美国工程师被日本人囚禁,在集中营被迫生产飞机的一种零件。他们得知这种零件正是用在轰炸珍珠港的“零”式飞机上面时,怠工、反抗的念头产生了。怠工常常又被迫返工,美国大兵耍起了小聪明。他们相约,在机床上的工作时间,用日本人昂贵的无缝钢管制作烟斗!事实证明,日本人最终没有发现他们的把戏,只是觉察零件产量减少、钢管消耗并不见少。战后,当这些老兵回忆往事,他们手中的烟斗,体现着人性在战争中的智慧光辉!烟斗寄托着他们的斗争意志,也激励着他们对于胜利的憧憬。 烟斗是英国人的钟爱,这一点阿弥早已了解。但水烟袋这样的东西,却非常本土地承载着中国的民间情趣。在云南十八怪中“竹筒当烟袋”就像一道地域风景线。不光是云南,在广袤的中国,在纸烟普及以前,旱烟袋、水烟袋展现着中国男人的独特情趣!水烟袋有降害效果,应该说比吸食纸烟更为健康。当然,中国人最具工艺代表性的烟具,要算是大烟枪了;烟灯、烟枪、加上一个上烟的小丫鬟,是覆灭的那个社会中标志性的享受。 要不是纸烟的狂潮卷来,中国的水烟袋不会成为古董。英国人保留了烟斗,烟斗跟旱烟袋是一个道理;拉丁人推崇着雪茄;用心将一切快餐化的美国人把纸烟推销给全世界,也把烟具文化的载体到了打火机、烟盒这样的附属物上。年轻人以拥有一只声音清脆的zippo打火机为骄傲,烟草企业以创新烟盒为追求。烟草文化跟普通的商品文化在这里结合了,沦落到对包装跟附加值的审美。 第七章 呛(5) 阿弥认得一个搞旅游的朋友,一副行者的风采,每次到烟酒所来,话题总会落在他的哈雷摩托、他朋友的悍马汽车上,而手里无时无刻不在玩弄他的zippo打火机。阿弥记得,旅游朋友曾在一个小兄弟面前玩过四种打火方式:在牛仔裤上擦火、反手小拇指打火、双手配合打火、横开盖打火。正如阿弥吐烟圈也可以得到小姑娘崇拜一样,旅游朋友博得了20世纪80年代小男生的喝彩。 烟盒的审美,表现在烟标收藏上,已经成为一种大众活动。在阿弥、姜灿这一代人的童年,都拥有过自己珍爱的烟标收藏—扇烟盒,这是20世纪70年代的经典游戏。阿弥断言,眼下喜爱软盒装的烟民,肯定玩过这个游戏。自从硬盒烟成为主流以后,这个游戏也就终止。 阿弥花了近三个月时间,将有关烟酒文化的研究以各种形式表现了出来。他为此四处奔走、绞尽脑汁,各种办法都用上了。酒具、烟具这样的现货,他一边“巧取豪夺”、一边组织仿造;也新近联系了各种酒、雪茄、香烟的进货渠道;并正式雇佣了两个精干的伙计。烟酒所从此真正像个“研究所”了,也具有了烟酒文化的强大“场”能。酒客烟民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烟标、大香槟地区的橡木桶、19世纪的烟袋、20年陈酿女儿红、古巴雪茄作坊的手工烟时,啧啧称道的惊叹响成了一片。旅游朋友不再炫耀他的打火机技艺了,搞装修的人们也不再指点烟酒所的风格问题! 阿弥成功地收复了人心,确立了舆论上的主导权,暗自奖励自己一周的假期。这样的折腾没少花银两,看看自己的储蓄—他快成穷光蛋了! 休息的时间,也就是睡大觉的时间。经过了前一阵子的忙碌,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剩下的只是疲倦。阿弥的热情常常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但只能一段一段地展开,他不能坚持一以贯之的激情;但他能够保证,每一段都是十二分的投入,正如对每一个女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的劣根性?也许是过程中过分地投入,耗费了太多的热情,这种耗费实际上就是透支。 这个时候,少有联络的突然打来电话,说她那边在赶方案,需要阿弥紧急支援。阿弥正想有一个环境的改变以消解心里的倦怠,他冒着跟旧情复燃的风险,去了重庆。 旧情并没有复燃,工作其实也是轻车熟路的。已经在重庆有了新的男朋友和新的心情,一切并不是阿弥所料想的那样。摩托车客户居然有一支在国际上屡获大奖的赛车队!阿弥当初认为的“低关心度”摩托车行业,其实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新鲜事件。重庆就是一座摩托车的城市,不仅有十几家大小知名的车厂,每年生产出占全国几成份额的摩托车,更有着全城涌动的摩托车洪流。在重庆,缆车这样的景观依然有所保留!建设中的轻轨线路,将把分布于不同码头的城市聚落联结起来,把有山有水有高度的西部直辖市带入现代速度。 阿弥问,街上扛竹竿、拿麻绳的人是干什么的? 神秘地说:“他们的自行车丢了,他们在找自行车,找到了就把小偷捆起来、用扁担打……哈哈!” 阿弥将信将疑,很是吃惊:重庆的街上果然是没有自行车的!但…… 快人快语,撒谎也撒不久的:“山城‘棒棒军’,你没有听说过么?”棒棒就是挑夫,应该是兴起于码头上的搬运工,像武汉这样的码头城市,也有叫做‘扁担’的搬运工。阿弥知道《扁担姑娘》里边的扁担,并不知道《山城棒棒军》中的棒棒。阿弥对于“棒棒”的意象很感兴趣,在他的记忆中,广州也有手拿“棒棒”的人,那是分布在公交车站和火车站的保安,据说是用来对付“飞车贼”的;而上海也有很多的“棒棒”,那是上海人用来晾晒衣服的晒衣竿,一栋居民楼向外伸出无数根竹竿,万箭待发的样子,蔚为壮观!但重庆的“棒棒”很直接地成为了对人的称呼,而且形成了一个特定的群体。 摩托车客户作为东道主,在重庆主办了全国摩托车越野锦标赛。其间,阿弥感到格外振奋。因为赛车不是日本人的川崎、雅马哈或者本田,也不是来自欧美的比亚乔、哈雷或宝马,而是地道的国产嘉陵!事实上,中国已经成为摩托车生产和使用大国。现场看来,中国的摩托车越野赛并不比电视上看到的国外比赛来得乏味,中国的比赛甚至更具有现实生活的质感,因而更具观赏性。 另一个c曲是,在重庆的男朋友现身了,他正是赛场上驰骋奔腾的车手之一。作为大赛的承办单位代表,坐在了主席台上。她人坐在主席台上,心却并没有保持应有的公允和矜持;每当男朋友驾车经过,她都会大声为之呐喊,搞得同座的领导很不高兴。 阿弥看到心无旁骛、只在意自己男友的样子,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这个被爱牵引的女人,恰恰很难得到爱。她曾经也是那样地在乎过阿弥和姜灿,但是,为什么又一个个地失去呢? 第七章 呛(6) 比赛结束后,庆功酒会在南岸的滨江路举行。的男友获得了单项冠军;以高昂的热情将男友灌醉,她像姐姐,不,像母亲一样地搂着男友入睡。阿弥跟别人都不熟,只好陪着在那里发呆。 人们都陶醉在觥筹交错的眩晕中。 “,你还好吧?”抽着烟,阿弥跟相视沉默,无意中迸出了这句老套的旧情人间的惯常问候。 “还好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好啊!”多少也有些激动,她本来也有了为尴尬往事道歉的意思,但是女人,尤其是她这样倔强的女人,要在旧男友面前保持自信和从容。 “……” “我特别为我的小乖乖着迷,他经常在晚上带我到滨江路上飙车,告诉你吧,速度能让人特别放松、也特别清醒,我想我是清醒地爱上他的!”看一眼怀中熟睡的男友,得意地说。 “以前,你都是糊涂地爱上别人的吗?”阿弥这句话等于“你是糊涂地爱上我的,对吗?” “可能我现在把自己搞清楚了,或者说把爱情搞清楚了。人们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跟不同的人恋爱,其实都是跟不同的自己恋爱!”喝一口啤酒,脸上掠过一丝疲倦。 “怎么讲?” “我发觉所有的男人,不管他开始怎样的不同,幽默或者激情、稳重或者优雅,到后来,总是一样的,都是我面前的孩子!是不是男人都长不大?” “会不会因为你对待别人的方式总是一样的,你从不试图尝试不同的沟通方式,这样,男人除非不接近你,接近你就只能是你的那种方式?”阿弥希望在认真听,他知道把他从成都邀请过来,决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必需。他了解她,他知道,她的爱情在重复走着死胡同。给男人的爱是浓烈的,这种浓烈带有传统的家长关怀、原始的狂热性a和现代女性的特立独行。她就像母系社会的女性那样,可以受到男人的追宠,却不能得到男人所谓的“责任”。但母系社会的女性可以通过社会组织权力控制男人,没有这样的权力,她只能追求“动态的平衡”—在不同男人的更迭中厮守自己的爱情—她真的是跟自己谈恋爱的人! “其实,爱情是要两个人去‘谈’的!并没有什么定式和既定的目标,只是一种探索,一种由于好奇而来的兴趣或者追求吧。”看着怀中的男友,喃喃地说。 阿弥认同的话,也许真的感悟到了她需要的爱情。如果只是为爱情而生,那么她正如所说的那样,变得很清醒了。 回成都的汽车上,阿弥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见到了。恋人之间一旦分手就最好不要见面,这是他的准则;除非彼此曾经是错误地走到一起,否则很难成为所谓的朋友。阿弥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跟前女友交朋友,他认为那是对爱情的玷污。记得曾有一个哥们儿过生日,到场的女宾竟然包括他的女友、前任女友以及他未曾追到的女孩们,那个家伙厚颜无耻地在阿弥面前炫耀他优游于女人之间的能力。阿弥马上跟他绝交,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情爱交际—真小人常常是以伪君子的面目出现的。如果当初不离开成都,阿弥很有可能是要离开的;他习惯于把城市跟具体的人挂钩。成都已经不是的成都,重庆却成了的重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都,阿弥很有可能是要离开的;他习惯于把城市跟具体的人挂钩。成都已经不是的成都,重庆却成了的重庆! 回到成都的阿弥觉得清新而开朗,爱情已经不是他想考虑的问题。姜灿已经为了他的事业“充电”去了,文静像是沉默在某种等待中,但肯定跟阿弥无关!他正好躲进自己的烟酒所,好好享受清闲心情下的清闲成都! 这段时间成都出现的新鲜事不少,金沙遗址的发掘,把成都的上古文化往前推进了几千年!在那里出土的太阳神鸟金箔图案一夜间轰动了大小传媒。太阳神鸟以凤鸟为图腾,这至少说明四川盆地的史前文化与长江文化一脉相成。有大胆的学者甚至评论说,长江流域的文化是从这里顺江而下的遗脉!自豪自信的成都人又多了一种历史荣耀感,谁叫上天如此眷顾他们呢?虽然这里从来没有成为华夏文明的中心,但自贡的恐龙博物馆、三星堆文化悬疑,无不在昭示着这方厚土的风云故事。得天独厚的地理和丰富传承的人文,造就了人们闲适安逸的生活态度;加上“湖广填四川”的人群构成,这种闲适中又有了豁然开敞的胸襟。闲适与开朗,成了龙门阵永远摆谈不尽的主题!阿弥由一个游走江湖的行者,成为了龙门阵里的烟友茶客。 “烟酒所”的生意被两个伙计打理得有板有眼,阿弥享受着自在的小老板生活。场面上的话题依然很多,某晚,一个有关成都城市定位的讨论吸引了他。成都是最不缺乏策划人和乡学究的地方,对地方形象的归纳提炼,阿弥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只是闲来听听各路大师的高论—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呛(7) 有一种“休闲之都”的提法开始风头很盛,但马上有人指出杭州已经这样占位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也避免不了两个古都在“定位”上的撞车! 又有人提出“成功之都”的说法。这是望文生义的口号,成都、成都,成功之都;也跟潮流结合,直白之外,应了西部开发的政治远景。但乡学究们马上以没有文化传承和生活底蕴加以驳斥。 还有人提出“美食之都”和“时尚之都”的憧憬,但只能限于憧憬而已。因为不知何年开始,食在广州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而所谓时尚,就更加牵强,你很难在这一点上跟巴黎、上海相提并论,成都只是时尚的二级市场,而并非原产地…… 作为旁观者,阿弥并不关心哪种观点能够占上风,他只是对这种思辨的氛围而激动。人们已经不满足于老祖宗所定性的“天府之国”了!就像人们对于母亲的称呼也在不断演变一样,对于故地,是不是也需要一个与时俱进的说法?但成都这个名称有倔强的一面,古地名保留至今,实属不易。传播时代的城市经营,起码在旅游形象上,确实需要准确鲜明的诉求;这一点,作为广告人的阿弥是知道的。 这个有意思的问题并没有在“烟酒所”得出结论。后来的媒体似乎抛出了不同版本的说辞,并且将“东方伊甸园”这样的光环嫁接到了城市的上空。如果成都真是那个基督徒失落的伊甸园,那么上帝是离开了这里的,而且在离开时,圣父郑重地对圣母说:这里以外的世界充满险恶,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阿弥由此构思了一个荒诞的寓言—我来到了没有上帝的伊甸园,而我热爱冒险;所以我终将离去。而姜灿必将重返伊甸园,因为他没有带走他的夏娃! 第八章 飘(1) 烟草果真是会在人类的生活中消失吗?就像古人的服装终会被现代的服饰所取代,古时的建筑终归为现代建筑所淘汰一样吗?或者人们原本没有衣服、也没有建筑,这些只是人类自做的窠而已!就像爱情、婚姻,人们创造了它,并在无尽的思维世界中将它们构建成文化,或者只是人们对于欲望的纵容和抗争! 姜灿回到了校园,跟以往对于学校的认识绝然不同。当初是怀抱着“大学者,非大楼之所在,大师之所在也”的修学理想去读本科;而现在来上海则是多少有点奔着大楼来的。本科毕业时,同学间流传的说法是,毕业找不到工作才会考研究生;现在看来,在工作中已经大显身手的人们挤破了头、拿着大把的血汗钱、争着抢着到这里来上eba。谁叫社会已经到了“本科生像条狗,研究生满地走”的时代呢!同住的室友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行业和专业背景,倒也为平静的校园增添了不少乐趣;刚刚聚到一起的时候,最是海阔天空、谈天说地的畅快时光。 室友尚裳,是学服装设计的蒙古族大汉;得过几次设计大奖,也进过服装企业。正是在企业里尚裳产生了创业的想法。他的计划包括两方面,都将改变国人的穿着打扮。仪式服装,是他最热衷的方向;他觉得中国的“礼崩乐坏”首先是从衣着开始的。中国既没有政治生活中的所谓国服、官服,也没有老百姓婚丧嫁娶等等仪式上的代表服装。工装是他的另一个方向,他认为要做到“爱岗尽责”、“工作不分贵贱”,第一位是要让每个岗位的从业者从衣着形象上体面起来。不是说以不同的工装标明不同的工种就显得不体面,而是相反!如果清洁工的服装设计得足以让时装界模仿—效果会如何?他一系列想法的根据是,目前占主导地位的西装并不适合中国的文化和中国人的体形,这一点梁实秋先生在《论西装》里做过阐述。正是西装把中国的传统礼仪搞得面目全非!劳动者不知道该怎样穿衣服,以致把形象搞得猥琐不堪;传统的仪式服装被用做庸俗的商业工装,使两个方面的问题胶结在一起。比如,新娘在婚礼上穿一件大红缎面旗袍,本是很美的一件事情;但新娘的衣服很可能跟酒店迎宾小姐的衣服一模一样,这是要闹出笑话的!中国女人保留了旗袍这样的国粹,来之不易,谁料到会砸在服务员和迎宾小姐的手上?总之,尚裳的目标是让每个男人有一件“中华立领”;让“工农”牌服装像牛仔裤一样地流行开来! 尚裳的“民族主义”服装观点遭到了大家的一致质疑。人们不好正面嘲弄,只好反面讥讽,给他取个外号“和尚”!一般认为西装是开放的表示,而中山装是保守的符号;和尚衣着不入俗,自然是保持着对时装的质疑!但更确切的说法是,尚裳的风化大志,需要有和尚修行的毅力方能实现。尚裳也好,和尚也罢,他并不在乎。他说:“我学管理,自己把企业搞起来,市场化运作,一定能把想法做出来!服装的问题面子上是一个文化上谁制定标准的问题,里子就是一个市场主导的问题。别人又没着我们穿西装,又不是前清‘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问题;是文化的问题、市场的问题,我用这两样给他做回来!”和尚对中式服装的产业化充满理想,自己却并未做出示范,他常常是一身西装笔挺的样子。 “尚裳的服装问题,跟我的建筑问题相反!”来自深圳的高原搞建筑出身,对本行业中的中西冲突有着完全不同的见解。 高原认为当代建筑必须遵循“西学为体,中学为用”的方针。中国传统建筑中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以及注重养身、养神、养性的主张应该跟现代建筑的科学技术和新型材料结合在一起。也就是说,现代建筑的强力结构和实用布局是中国传统建筑思想所依附的“体”;而中国建筑思想和传统符号可资有力的借鉴,这样才能建造完美的空间。他认为已经受到好评的中银广场、金茂大厦莫不如此;而盲目照搬传统的复古工程和全盘拷贝美国的玻璃大厦,正在成为而且必将成为建筑垃圾! 高原强调说:“从文化传承上说,中国人对于建筑只有横向铺陈的经验,没有纵向发展的积累。中国古代也有塔和楼这两种纵向建筑物,但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它们的居住意义。西方人的城堡,则给他们提供了广泛的实践。从技术和材料来讲,是没有国别的,既然是人类的共同财富当然应该让它们造福于全人类,包括我们!从欧式的街区模式到美式的摩天大厦,虽然历史偶然于一场芝加哥大火,但新工艺和新材料毕竟提供了建造大厦的可能;美国人只是乘机抓住了这种可能,从而改变了世界建筑的面貌。” 谈到芝加哥,姜灿颇有些感触,毕竟他去过那里,希尔斯大厦及玻璃幕墙中的所见历历在目。 第八章 飘(2) “当然,我们的人口状况和土地资源状况决定了我们不能走横向铺陈的建筑老路,这是我们的挑战和机遇!好在我们的经济发展情况和文化力量允许我们创造引领世界的建筑风格。”高原又说。 姜灿问高原的目标是什么。高原一贯的说法是:“我的目标不是标志性的大建筑,而是老百姓建筑—特别是县市级城市的建筑。那里是问题所在,也是希望所在!乡镇本应是传统的庇护地,现如今的‘城镇化’事实上已经将它们郊区化了。” 大家当然明白,“鹅蛋”、“鸟巢”这样的建筑高原是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把目标归为实际。应该说人们对于建筑的期待比之服装来得急迫一些,这是出自知识分子的历史使命感。哪一个兴盛的时代不是以灿烂的建筑作为躯干和脸孔呢?大家格外在乎高原的胡侃乱吹,但高原常常将话题引向姜灿,高原想知道一个挑明了“有害健康”的烟草行业将走向何处。 姜灿保持了烟草企业一贯的低调作风,每每遇到寝室卧谈会,轮到自己发言时都能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另一个人—他叫陈默,上海人。人如其名,他也很少参与讨论。陈默原来是政府部门搞计划的,他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是城市运营,跟眼下流行的城市经营风潮相合。但他否认有任何一个城市抓到了经营自己的根本。在他的眼里,动辄几百万人口、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在中国是过度地集中了,必将造成资源的短缺和人文的缺失。宏观上根本的解决之道,是要限制大城市在人口、工业、商业、资本上的过速集中,着力发展中等城市。具体措施上,可以借鉴古代‘迁都’的方式—各省省会迁往本省中小型城市,将政治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分开—可以改变省会中心城市资源集中、人口集中、污染集中的局面,又为另一个中心城市的腾飞奠定基础。他认为当年倾举国之力造深圳就是一个良好的榜样。如果把现在的深圳跟广州叠加在一起,广州的地缘资源肯定不能承载现在两个城市的重负。就具体的城市经营来讲,他觉得很多地方只流于传播口号的提炼,并没有在资源层面运用城市经营学说的真意;这正如产品同质化的情况下片面追求品牌诉求的差异化一样。问题是,不管是资本还是旅客不可能单从品牌口号去认识一个城市!单从城市旅游形象方面来讲,没有外滩的上海比得过杭州吗?没有山水的桂林比得过任何一个城市吗?如果外滩被拆掉、山水被毁掉,打上海、桂林的形象广告是没有用的!可悲的是只有这些拆不动的、毁不掉的差异化还在,我们创造出来的却少之又少。基于这样的认识,陈默认为的城市经营是要做大量的补救工作,而不是改造工作。就像让写书的人去补书一样,他只好选择沉默了。 姜灿虽然不便宣扬他的行业梦想,但心里却常常关注着烟草。几个男人同住一室,难免在高谈阔论中显得偏激或肤浅;但每一个人都在思考着自己的命题,这命题不仅仅来自导师的课程或教科书上的经典案例。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年轻人有这一点也就够了,人只要在思考,方向终归会越来越明了的;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实际上,人类不思考,就没有那个所谓的“上帝”。姜灿最认可烟草的一点,也就在于它跟思考的某种关联。他自从来上海以后,烟没有少抽;铁架床头上的钢管,是他的烟缸,那是一根作为床腿的高高的钢管,里面的烟灰、烟头每天伴他入睡,梦也格外地甜。 经济的发展,或多或少已经深入到了学校生活当中。食堂、寝室和运动场地比起本科时代,已经大有改观;网络和手机成为了学生之间沟通的新工具。姜灿多少有点怀恋当初水房里的酒会—上本科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事,那时候的寝室挤得像鸽笼,只有水房可以作为寂寞青春的聚会场所;三五个蹩脚的吉他乐手或者一两个肤浅的哲学爱好者常常就在那里交谈、畅想;坚持冷水浴的顽固分子还不时引吭高歌,他们身上呼呼冒出的热气,代表着那个时代的温度!如今的学生已经在网络中找到了更加广阔的交流天地,那种面对面的亲密沟通就少了起来。联谊寝室已经不搞了,除了自己寝室的“卧谈会”,姜灿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学校给ba学生提供的专门交流场所“ba俱乐部”显得形同虚设。大家都有着清晰的学习目的,就业、创业的压力也是那样地实在,没有多少无聊的寂寞和浪漫的空虚。从这一点说来,学校已经跟社会实际地接轨了。 姜灿偶尔跟阿弥通电话,寒暄之余请阿弥介绍些上海的朋友认识。阿弥想到了萱儿,上海大学广告系的那个小姑娘。阿弥的意思是,姜灿人生地不熟的,萱儿倒也热情,可以代尽地主之谊。姜灿却担心道:“上海人吗?上海人很排外的,未必瞧得起我,跟我交朋友!”上海人排外,这是事实。阿弥记得原来的一个同事、北京某高官的公子,被查暂住证的上海警察说成“乡下人”!在一些愚昧的上海人眼里,的确认为中国人是由上海人和乡下人构成的。阿弥劝诫道:“年轻人还好吧,萱儿尤其不会是那种人。” 第八章 飘(3) 阿弥在电话里介绍后,姜灿如期约见了萱儿。仍然有同伴相陪,萱儿愉快地跟姜灿交谈了起来,但话题更多是关于阿弥。这种交往方式大约等于网友约会,似乎很熟识,但多少有些局促。 姜灿觉得自己年长,有义务调动气氛活跃起来:“上海女孩子果然名不虚传!” “你指什么呢?”萱儿甜甜地问。 “上海娇小姐嘛,漂亮、有气质!”姜灿说。 “没有吧,我们哪里算娇小姐;娇小姐都被外地人娶走了!” 外地人!终于显露了排外的面目!姜灿想。 “大家都说,一等美女去海外、二等美女嫁港台、三等美女在家呆;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萱儿喃喃地说。 “你们还小嘛,等你们出道了,所有的美男都会来上海、来你们身边!”姜灿的本意是指“你们不用去海外、港台、被养在家里,你们是新一代!” 萱儿的一个朋友用怯怯的声音说:“像你这样的美男都会来上海吗?” 姜灿突然觉得话题暧昧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这样足够当萱儿们老师的年纪,反而被小丫头的话题给吓到了。“我哪里够美男的资格,阿弥那样的人还可以算。” 姜灿的谦虚激起了萱儿的反对:“阿弥不叫帅的,他叫酷吧;你比他帅!” 姜灿曾经是班上的帅哥,但他从来没有这样认为。他始终觉得,男人被定性为“帅哥”多少只是表明他的浅薄和做作!除非你是明星,用外表娱乐大众。但当面被小妹妹赞美,总归是一种享受。女孩子的赞美,也许并不意味着更多,但起码意味着善意。有了这样的善意,姜灿觉得这是一次值得的交往。 萱儿其实有男朋友,那是一个开弹子房的新新人类。恋人之间常常有一种此消彼涨的互补症候,男朋友玩性奇大、包容性奇小;导致了爱他的萱儿要承受许多,反映在性格上也要成熟许多!萱儿说她喜欢跟年龄大些的人交往,特别是异性朋友。姜灿猜测,也许小女孩需要年长人的经验,以应付弱智男朋友的缘故。既然萱儿深爱着她的男友,而姜灿多少在挂念着文静;所以,他们之间的交往显现了一种超越男女的友谊。萱儿说,这一点阿弥是做不到的,阿弥是冲动的艺术家和霸道的掠夺者;他散发着诱人的激情,却不能给人以安全感。姜灿听到萱儿的话,好像自己参与了对阿弥的,有种过河拆桥的罪恶感。但萱儿的率真和见地再一次打动了他,他感谢阿弥介绍了这样一个上海小朋友。 萱儿确实尽到了地主之谊,她带姜灿到襄阳路淘货、到世纪公园散步、到城隍庙吃点心。姜灿在上海的生活逐渐丰富了起来。 eba课程采用双语授课,双语教学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国际化感受。姜灿更在乎这种国际化表面下的国际化思维;比如,他对外教在课余讲的几个小故事印象深刻。 一个故事是关于三个枪手对决的运筹。 枪手a的命中率为100%,枪手b的命中率为80%,枪手c的命中率为50%。规则是,瞄准时间与装弹时间相等,每个人只有两颗子弹,而且对决同时展开。教授幽幽地说:“问题是,谁的生存机会更大?”有人不假思索地指出,枪手a的机会绝对最大;有人稍加思索地说枪手b的机会更大。教授问,有没有人认为c有机会生存?机会主义者马上回答c的机会更大。教授的分析是:商场如战场,我们每一个身处商场的人,特别是作为决策者和管理者的人,都应该综合考虑不变的因素和变化的因素;在abc的对决中,技能是一个不变的因素;但重要的是,三个人在决策时的思考却是一个可变的因素。在资讯透明的今天,对不变因素,大家了如指掌;对变化的因素是需要分析才知道的。枪手abc的技能相互透明,每一个人都面临着威胁和机会。作为a,他的决策过程应该是—来自b的威胁较大,而c对自己的威胁较小;所以应该首先将枪口对准b。b的决策过程似乎要简单一些—a是百分之百的威胁,应该先把枪口对准a。枪手c也会很容易地把枪口对准a;但他正确的决策,应该是考虑到ab的决策,放弃第一轮的对决,节省一颗子弹。这样,第一轮的结果很明显,按照概率的计算,一种可能是:ab同时死去,而c自然得到机会!或者是另一种可能:a打死b,幸存的c在a装弹时已经发s了第一颗子弹,在a瞄准自己时已经发s第二颗子弹,时间跟概率的叠加大大优于a;所以c反而是最有机会的一个枪手! 教授超乎常例的预测,激起了大家的极大兴趣。有人调用数学模型继续深挖到底谁的机会更大!姜灿在乎的只是教授的言外之意,他宁愿相信商场上的决策并不是真实能力的对决,更应该是策略的较量。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故事里的事只不过是启发思考的引子而已。 第八章 飘(4) 另一个故事也给了姜灿极大的鼓舞— 一只受伤的小鸟在路上哀鸣,饥饿和寒冷让它显得分外可怜。老牛路过时,没有拯救小鸟;反而将大便拉到它的身上,将它覆盖了起来。小鸟虽嫌恶臭,但还算温暖;而且牛粪也能勉强充饥。某天,小鸟感到路面振动,预感有大型动物路过。它拿出最后的力气,高声鸣叫起来。不料路过的是狮子,狮子发现牛粪里有只鸟,毫不犹豫地将它扒出来吃了下去。 这个故事的意义在于,当你遭受挫折时,向你泼粪的人不一定在害你;而且,处于逆境,最好闭上你的鸟嘴!就不会有更坏的结局了。 自己的景况还不是太坏,看来项目上遭到的挫折也不一定是坏事,这就是故事的现实意义—姜灿想。能改换一个环境,坐而论道地专门思考一些问题,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特别对于执着于某种想法的人,你越是全身心地去探索,理想的思路越是不容易打开。当环境变化,或者暂时冷却冲动时,思路或许豁然开朗。姜灿在潜心学习之余,有关工作的种种思路汩汩涌出。身处上海,他对于上海烟草集团的运作有了深刻的观察。上海的香烟货架上,品种并不见多;但地产烟的强势地位毫不动摇。“中华”作为名优卷烟之首,自然是抢手货;本地产的“红双喜”也势头强劲,这不得不归功于商业和工业的紧密合作。对于零售终端的有效组织管理,其实早就出现在姜灿的视野中,流行的说法是所谓“终端为王”!但他没有料到,在上海这样一个多选择的市场里,地方垄断可以如此强势,而且,这种垄断是通过市场化的手段轻易获得。真应该邀请企业和公司的领导们来这里看看,他山之石,或许可以攻玉的。姜灿回想起临行前老总叮嘱的话——研究新问题,提出新观点,保持沟通。他想,如果向公司发出邀请,大概是可以成功的。 在案例讨论课上,面对烟草行业的问题,同学们的广泛讨论也很有参考价值— 和尚说:“烟草业的发展路径将向着两条截然相反的方向快速进行,就是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作为生活必需品的香烟将跟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回到产品的日常供应层面。在这种方向上,香烟不要讲求太多的品牌商品属性,只要品质稳定就好,包装啊什么的,都可以从简、从弱;而且要注意环保—外烟已经走到了这种路子上。作为奢侈品的香烟,就要讲究品牌和包装。外国人把雪茄作为了奢侈品,烟斗也算。这里请注意了,烟斗这样的工具也很重要,这个方向上要参照服装行业,服装中的奢侈品做法是有一条通天大道的,就是品牌附加值、品牌附属物的问题……” 高原从建筑的理性思路出发,提出行业结构性的问题。他认为地方保护主义必须打破。就像一座大厦,虽然每个单位可以有自己的功能,但不能让每个单位在建筑上有独立的结构,大厦在整体框架下才能稳定!商业和工业环节能够以市场和资源为纽带结成地方同盟,即一定程度上的托拉斯!或者工业环节来个“大一统”,商业环节的“大一统”应该不是问题的。将名优品牌以贴牌生产的方式把生产放开出去,该交品牌使用费的就交钱,以市场相交换也可以。这在行政力量很强大的中国,在最后一个未开放的烟草行业一定可以实施。高原认为,难题无非来自于地方利益,谁叫国税和地税要分开呢?而且每个地方的支柱产业也不一样。 宏观的问题,正好有陈默的宏观考虑。他认为各地方烟草利益集团,可以综合评估本地的重要资源,在产、供、销或者说原材料资源、生产品牌资源、市场资源中进行评估;哪个资源占优,本地就着重做大这个资源。比如说,烟叶生产大省可以主要做原材料这个环节,人口基数大、流通环节搞得好的省可以主要发力在销售上,而品牌和生产设备资源占优的,也可以相对集中搞生产。这样,有重点的地方先守住自己的优势资源,开放或交换本地的弱势资源。大市场的对内开放、犬牙交错的混战局面也就可以突破。高原特别强调指出:搞开放、合作,最怕的是大家都是j蛋一样圆溜溜,互不缺少、都很薄弱;如果我们把自己装扮成一个j蛋,迟早会成为国外大集团的早餐! 早餐,当然是一个笑话,但同班的小师妹觉得这个说法很中肯。她从国外留学回来,工作之前还要拿一个国内的学位才放心;她是班上惟一一个由学校再到学校的人。离开祖国多年,她已经不大了解国内的情况了。她没有选择清华、北大光华这样的“国营企业”管理学院,也不喜欢长江学院那种“民营企业”,她选择的复旦管理学院,大体相当于“合资企业”吧!她对国有企业有着严重的担忧,特别是对烟草这种国有企业。她给烟草业的建议是—不如引狼入室,让国外大集团来整合国内的小烟草。 第八章 飘(5) 对于小师妹的观点,姜灿马上表示了反对。中外合作基本上是以技术和资金为前提的,而烟草行业目前的设备技术多数是世界领先的—因为我们是后起之秀,技术会比较高一些;资金方面也只是长线资金比较缺乏,短线资金还是充足的。国外的品牌优势和管理优势是第一位的,这些软优势却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我们已经在知识产权上吃尽了苦头,怎么能在这个保护得相对好的行业让外资控制呢?大家知道,国外的烟草业已日渐萎缩,这种“引狼入室”,正好给他们一个转移市场的机会! 小师妹坚持说,汽车行业不正是让外国企业来整合的吗?中国已经成为汽车世界工厂—难道不好吗? 姜灿说:“那是我们在汽车技术上的强烈需求和不公平谈判造成的!” 讨论眼看会流于民族工业的存亡争论,外籍教授不得不收尾作结:“作为企业要为利益考虑,作为个人要为健康考虑。好在烟草不会是一个成长型的行业,那些强烈依靠烟草利润的企业或政府,更应该考虑这个行业的未来走向,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因为烟草总有消失的一天。”教授不吸烟,对烟草的命运漠不关心。 烟草果真是会在人类的生活中消失吗?就像古人的服装终会被现代的服饰所取代,古时的建筑终归为现代建筑所淘汰一样吗?或者人们原本没有衣服、也没有房子,这些只是人类自做的窠而已!就像爱情、婚姻,人们创造了它,并在无尽的思维世界中将它们构建成文化,或者只是人们对于欲望的纵容和抗争!戒烟的案例中,不是说“心瘾难戒”吗?姜灿在这样的哲学悖论中思索度日。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偶尔打断他的思考—人们在世纪末的惊慌,虽然并没有引起s乱,但很有可能是多抽了烟的。世贸双子塔的被撞打破了美国人的安全梦想,人们会不会也转而多抽了烟呢?姜灿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在成都的阿弥,阿弥在电话那边“哈哈”笑着说:“烟草从生活中消失,我的烟酒所可以做博物馆;人们郁闷多抽烟,我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好;我什么都不担心—哈哈!”阿弥当然不会对于世界的任何改变吃惊,他这种期待灵感乍现的人,恐怕是惟恐天下无事吧!但姜灿不能不为这些问题思量,商务中人的心常常就像股市行情一样起伏;既然事件可以影响股市,它自然也可以影响到在商言商的人们。 临近毕业,姜灿将自己在上海两年来的所思所想写成材料e…ail给老领导,算作研修成果汇报。而恰逢老领导到上海考察市场,特别安排跟姜灿的见面。 一见面,老总就高兴地说:“回去吧!现在正是用得着你的时候。”老总说这个话的时候,同来的文静在后面注视着姜灿,眼中有着万千话语。 从文静那里,姜灿了解到了企业有了全新的变化,虽然来不及了解是哪里的新变化,但今日的中国,但凡变化总能让人充满遐想。姜灿曾经的热情,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发愣——而前方正好是坐在咖啡桌对面的文静,搞得文静怪不好意思地红起了脸。 “企业变化很大,从销量、市场范围,或者产品结构来看都是如此。”文静赶忙说工作,以便镇定下来。“老总对你的希望很大,我们原来跟kh公司的合作也被证明是有远见的。大家都说,只有我们公司是方案有储备、人才有储备—人才包括你呀!”文静说完工作,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手指玩弄着咖啡勺,只是不开口。 姜灿为这些变化而激动,他看到了大干一番的前景。男人在为工作激动时常常忘记了女人,但女人多半觉得此时的男人最可爱。文静依然爱着姜灿,这一点在西昌明确以后就没有改变过。她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用甜言蜜语,用死缠乱打,用性关系挽留姜灿,源于她明白的一个道理—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只老虎,你不让这只老虎跑累了,他是不能服服帖帖地倒在你怀里的;或者,男人好比风筝,有了一丝情线,让他飞高会更灿烂、更稳妥些!如今这只老虎到了归山的时候,风筝也该收一收了。她鼓起勇气说— “你有什么打算?你不会不回去,让我们失望吧?” 姜灿从憧憬中醒过来,他注意到文静把“我们”说得特别重。情人之间的距离真的是可以产生美的;他和文静的持重,恰好维持了这样一种距离和这样一种美。萱儿曾经盛赞过成都女孩会持家,小师妹也说过成都男人的福气。姜灿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辞,多少都会想到文静!这至少说明他心里一直有她。如果跟一个女人分开很久,你并没有刻意给她留一个位置,但她却一直在你心里,说明这个女人已经够资格当你的老婆了。况且“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古训也提醒着追求成功的姜灿:一个成功的男人,成家是要考虑的。 第八章 飘(6) 姜灿和文静同时想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免沉默了;但他们想到的问题又不尽相同,姜灿直接把关系上升到婚姻的考量,文静也许只想到了将要相处的甜蜜。 不管双方怎么想,毕竟都嗅到了爱情到来的香甜。姜灿安排文静在上海购物的路线图,文静也乐得跟姜灿“招摇过市”。他们趁领导们开会的空当,在莲卡佛、在伊势丹、在东方商厦疯狂购物!当然他们也会在外滩的情人墙边、在新天地的酒吧里谈情说爱。 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姜灿开始怀疑,人的命运到底是如铁链一样一环一环地连接,还是麻绳一般一股一股地纠缠?如果是链条那样的话,意味着你的每一步都是一个新的循环、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文静之于自己的关系,新的开始完全是一种新的感觉。如果就像麻绳,似乎更耐人寻味!你并不能在一个局部看到每一股是连贯的,但每一股都实实在在地构成了你的命运,比如说烟草和文静,其实一直就是他心里的两股绳! 文静一行即将离开上海的前夜,姜灿和她在一座叫做“玲珑花园”的温馨小旅馆中,度过了早该属于他们的浪漫之夜。文静极尽温存、姜灿尽情徜徉在爱河的暖流中…… 学院的毕业晚会如期举行了,ba俱乐部也破天荒地热闹起来。院长发表了简短的祝词,表达了对于第一届中外合作eba毕业生的殷切希望和真诚祝福。像任何团体的告别仪式一样,学生的“散伙会”常常带着真情告白的诚挚、憧憬未来的激动和分别的伤感。酒于是成了最好的沟通语言,烟也成了祝福的礼物!在酒神的癫狂舞蹈和尼古丁女郎的妖媚蛊惑中,这些来自不同背景和怀抱着不同期待的学子有了共同的抱负和话题。仿佛任何一个中国人的团体,认排行和称兄道弟的风气,显得异常亲切;特别是在分别的瞬间,更怀着些唏嘘的成分。早在自然形成的兄弟排行中,姜灿不大不小,排行老三;大家都知道“拐老三”的说法,给了姜灿在聚会场合上下挑逗的暗示,俨然成了聚会的司仪。导师当然是老板,位居众兄弟之首。在这样的聚会上,姜灿请他首先发言。与即将离去的众兄弟不同,老板有激动而没有凄然的心情。老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个个弟子去了,还有一个个弟子再来。 所以老板的发言,略带官腔:“经济发展的粗放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一轮竞争将集中在管理上。没有永远出色的老板,只有永远出色的企业。大家走上工作岗位后,希望能够运用所学所思,科学决策、规范执行;为各自服务的企业奉献才华!对于自由创业的同学,更要以国际观应对本土问题。祝大家的事业蒸蒸日上!” 外教是eba项目的核心力量,他们无一例外地在讲话中摒弃了平日课堂上的国际化主张,在最后的授意中要大家继续发扬本土化的优势;因为据说所有的国际集团,面对中国市场,都在研究如何本土化的问题。 姜灿与兄弟们心知肚明—人既然是本土的,当然对中国的文化、中国的市场不会陌生;文凭既然是国际的,当然对国际的思维、国际的眼光不会不熟稔!与海归派相比,他们没有脱离语境而放眼国际;与开放市场学习管理的国家战略相比,他们不失去利益而得到经验;所以,他们认为eba是中国企业管理国际化的最佳途径。 也不知是酒壮人胆还是烟迷心窍,反正大家觉得这种观点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姜灿跟他的兄弟们由此及彼地谈开了,历数了关于管理学习的简史— 20世纪80年代的“三来一补”企业,给中国带来了先进管理经验,培养了大批的熟练工,造就了制造业的繁荣和创业精神的兴起;代价是所谓的打工仔、打工妹们牺牲了他们的青春和汗水,造就了全世界最低廉的劳动力市场;也形成了巨大的廉价消费市场。这种劳动力市场和消费市场拉动了两种经济体的发展、造就了两种富人:港台企业和港台商人、贸易和倒爷。也许那时候是香港小工厂主、台湾乡镇企业家、国内干部子女和待业青年的创业天堂。很多农村青年也顺势成为了未被正式认可的产业工人。每一个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人都不会忘记“特区、深圳、蛇口”,还有“秀水街、华亭路、青年路”。 高原说:“我表哥,20岁不到,到深圳打工,发了!现在有自己的鞋厂。” 尚裳说:“我同学在广州做服装生意比较晚,但现在也不得了!” 陈默说:“上海人在20世纪80年代、甚至20世纪90年代初都是很落后的,那时候我们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瞧不起外地人!” 陈默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议题也就到了20世纪90年代。陈默周围的上海人,是20世纪90年代的明星,人们从这里议论“白领、小资、中产阶级”。靠工作致富成为可能,享受工作成为潮流—当然,管他是国有企业的工作、私营企业的工作或者是合资、外资企业的工作!巨大的市场交换了巨额的资金,资金提供了就业;于是打工不再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就像它本身并不是一样。但作为具体的人会切身感受到,本地企业常常高薪聘请的并不是本地人。在外资企业,高层管理人员常常被外籍人士或伪外籍人士把控,本土人才哪怕能够通过多年的工龄或良好的外语侥幸升任高职,薪水方面也只是老外的零头!我们缺什么?姜灿想:怪不得在kh公司,阿弥老称呼“台湾人客户总监”、“上海人总经理”!工作中的人也是分血统的! 第八章 飘(7) 上至国家,下到高原、尚裳、陈默终于认识到管理学习的重要性。也许世纪之交的中国经济最值得庆幸的两件事就是认识而且实践了知识产权和管理的重要性。姜灿暗自庆幸,自己的行业并没有这些个人恩怨。一个长期处在行政计划保护中的行业,固然没有那些更早更自由地游弋在市场经济海洋中的企业和人们那样的切身感受,但却适时地享受着他们实践所得到的种种经验。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中,烟草业不也有过快速增长的繁荣吗?品种的丰富、品牌的增值,能让人感受到企业发展所带来的丝丝优越感;技术创新、管理创新也始终未停地进行着;虽然有时候显得有些稍稍落后,但总不至于失去机遇。姜灿突然意识到,管理的要义决不仅仅在于有效地组织利益集团的目标实现,也包括企业中人们的心理形态;而管理创新的要务也决不仅仅在于弥补以前的缺口,而更应该创造全新的理念,重新组织资源和明确目标。若非如此,外企必将失却他们对于人才的号召力,“内企”也将步其后尘! 酒过三巡、烟抽九支后?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纺勘辍h舴侨绱耍馄蟊亟此嵌杂谌瞬诺暮耪倭Γ澳谄蟆币步狡浜蟪荆?br / 酒过三巡、烟抽九支后,酒醉加上烟醉,大家由慷慨陈辞转为沉默了。姜灿记得本科毕业时,同学之间流行互赠留言,有一句话叫做“那是一只蚌,一只受伤的蚌—体内的沙子深深地刺痛着它,它用它的忍耐和心血,经过时间的磨砺,把沙子变成了一粒珍珠!”他并不记得是哪个同学引自何处的名言,只想在此时送给自己;烟草行业的明天让他深深期待…… 第九章 戒(1) 阳光慷慨地照耀着开阔的工业园区,有着一种温柔的力量!盆地很少出太阳,但只要太阳出来,必定带给人一种内心的激情;那些天天艳阳高照的地方未必能够享受这种上天的恩赐!就像香烟的味道,你戒掉一段时间,才能深味它醇和的芳香;而爱情也是这样,那些沉醉其中的人们怎能享受柔情蜜意的细水流长?姜灿猛然领悟到:工作因为艰辛才励人心志、爱情因为曲折而回味绵长…… 从上海回来的姜灿,在双流机场听到乡音,备感亲切。这几年刻意与成都保持着距离,不知不觉间这座城市已经今非昔比。只是有关出租车的问题,让人觉得成都依然故我—刚出航站楼,就有几个男男女女冲过来,鬼鬼祟祟地问:“到哪儿去?要车不?”—这是所谓的“野的”在拉客,给人美好的感受大打折扣。当然,姜灿熟门熟路,肯定是朝着正规出租车的搭客处走去。出租车已经改换了涂装,而且车型更好了。上得车来,司机算是姜灿回来后见到的第一个老乡,难免要聊一聊。司机倒也耿直,话题直奔着成都的拆城运动而去,路宽了,但是更不好走了!也许每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司机都会有他们的抱怨,毕竟他们常年坐在自己狭小的座位上奔波,而且与道路休戚与共。车进入市区时,道路果然宽阔、畅通了许多,新建的高楼也比比皆是,整个城市像是翻了一个个儿。姜灿觉得陈默担心的城市经营问题是有现实意义的,作为西南城市的成都,也许更适合小街小巷的格局。沿街成市的面貌已经不复存在,但乱穿马路的旧习并不就马上消失,姜灿曾跟室友说笑话—在成都,人人都是“川(穿)大的”!看来大家仍旧是川(穿)大的。街道的改观看来大大迎得了有车族的欢迎,“汽车第三城”的称号名至实归。 姜灿正在心里点评着全新的城市面貌,司机突然不重不轻地骂一声:“瓜娃子没看到灯嗦—”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不顾人行横道上的红灯,横穿马路,证明了姜灿有关“穿(川)大的”说法并不夸张。有趣的是,司机骂人不紧不慢,不偏头、不瞪眼、不开窗、不下车,这种风格堪称奇观。姜灿怎么听怎么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受到qg,他并非不知道出租车司机的种种德行,只是早几年的情况是,他们拿着对讲机互相辱骂。有对讲机的辱骂好歹是有人接受的;而眼下这种没人认领的骂,面临着自找对象的境地!它如果不是特别报应给司机本人,通常情况下就只有车内的乘客收到!姜灿觉得老大地不愉快,不过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个真切的成都,记忆一下子把他的神魂也拉了回来。 文静听说姜灿已经回到成都,颇为生气。在她看来,姜灿至少应该通知她,她会赶到机场迎接,并且献上自己带着清香的吻和带着清香的鲜花!但姜灿如此地不解风情!也顾不上考虑许多,她径直找姜灿兴师问罪来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想先熟悉成都、再熟悉你!” “胡说!是不是有别人接你?” “……” 如天所察,并没有别人接过姜灿;亦如天所察,姜灿的心里,多少有些对于上海一夜风情的不信任:要不要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文静这几年在成都的生活?当然,他来不及了解,文静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 “姜灿,你真是枉费我等你的心意了!男人是不是都在得到后就不在乎呢?”文静背过身去的时候,眼眸哀惋而神伤。 姜灿看来,文静确实爱着自己,等着自己;这一点,已经无需考察。但他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面对文静的伤感,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忽然想起给文静带回来的礼物,那是在“银镇”买的一条项链,今年很流行的款式— “我没有不想着你,你看—给你的!” 女人没有不爱礼物的,尤其是从外面带回的礼物。文静几乎破涕为笑地接过项链,马上要姜灿帮她戴到颈项上看效果;姜灿借机将文静拥入怀中…… 重回原单位,正如又见旧情人;好的影响都在、坏的感觉已经改变。新人进来不少,老人也都还在,公司的用人制度也已经开始聘任上岗了。姜灿从这里出去,拿到炙手可热的文凭后又主动回来,属于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虽然是聘任上岗,并且考核人事的是新近到位的副总;他还是被郑重录用,负责他最拿手的品牌营销部门。虽然是故人归来,公司还是按照新人录用的规则,安排专人向他介绍各类新情况。办公室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制丝车间和卷、接、装车间已经在技术改造工程的建设中呈现了全新的面貌。 工作上稍做交接,姜灿就直奔老朋友阿弥的“烟酒所”而去。在路上,姜灿联想到城市的拆迁浪潮,惟恐“职工之家”、“研究所”那样的老房子性命不保。七拐八弯,在新近铺垫的花砖小路的尽头,一幢沿江商务楼的脚下,“研究所”顽强地蹲在那里;树木葱茏,更点缀些倔强的生命印记。由于时间还早,姜灿进得门来,觉得冷冷清清,从楼上落下来的谈话声证明“烟榻”上正有人闲谈。姜灿拾级而上,楼梯边的照片多得铺满了墙壁,记录下了姜灿离开的日子中这里绽放的快乐时光。姜灿想,看来“拆城”运动还是有所保留的,留下点这样的房子,总算一个城市还没有忘本。 第九章 戒(2) 转眼来到三楼,果然阿弥在烟雾弥漫中笑谈,还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座,烟酒所的房东也在。姜灿内心说道:“这算是成都的遗老遗少们了?” “姜灿!你到了,坐!”像一个村子中的同乡一样,姜灿在外面经历了很多;回到乡间,一句乡音,褪去了旅程的疲倦,叫人受用。 在座的老者c着地道的成都话问:“这位是哪个?” “我的老朋友,小姜;哦—姜灿,这是曾正梵老先生—”阿弥抬手给姜灿介绍道。 姜灿道:“曾老师好!” 言必称老师,已经是现代交际中最稳妥的尊称;没想到老先生不领情地说:“不要叫老师,要叫曾老、曾老先生!老师是什么意思?” 姜灿正准备坐下,冷不丁被教训一句,竟愣在那里看着阿弥不知作何表示。 房东忙说:“我们那个年代流行叫师傅,现在是逢人就叫老师;曾老那个时代是叫先生—现在洋气一点的也叫先生!” 阿弥说:“叫曾老、叫曾老,我也犯过这个毛病的!曾老是在教化后辈。曾老可是成都的宿儒啊,30年代的教授,所有现在的知名大家,曾老早年都有交往的。治学经、史、子、集,现在还c劳入世,作为政府参事。我有幸拜他为师,来,姜灿,过来一起聊!” 姜灿看眼前的阵势,觉得阿弥还真是要修成正果的样子,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竟不敢破题叙旧。他点上一支“娇子”,听他们继续摆老龙门阵。 曾老用最地道的成都话说道:“成都是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哪个在前头?—修身养性嘛!年轻人干事业,有好身体、好性情,才能干大事业……”一切方言,到了最纯粹的地步,是很可能本地人都听不太懂的!就像“京片儿”c的京腔不是普通话一样,曾老的成都话连在成都生活多年的姜灿也有些消化不了。 “成都变了,不是我们的成都了,是你们的成都了;但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样的老房子在—还有更老的房子现在也在保护!脉就在。” 房东说:“我们小时候还在府南河中洗过澡,曾老的那个时代,河上有船哈?” 曾老啜一小口茶,说道:“有!‘门泊东吴万里船’。” 阿弥说:“现在也不错啊!联合国人居奖颁给了府南河,老南门那边也有一艘大船—大水泥船!” 姜灿忍不住说道:“变化是大,几年不见,我也觉得变化大;原来二环路算城乡结合部,现在我看三环路才是。” 房东说:“四环都有了,叫‘绕城高速’!” 曾老说:“古时候‘城’由‘城墙’表示,成都成‘城’就是从筑墙开始的;现在‘城’由‘路’来表示。” 姜灿想起原来跑市场时看到乡下标语“要致富、先修路”,觉得这位老先生真能够与时俱进的。 曾老先生正如阿弥介绍的“c劳入世”,拿出自己的“小灵通”看看时间,说是要参加新都宝光寺的一个仪式,要走了。老先生不容挽留,扔下老成都话题,步履稳健地下楼去。阿弥起身送客,房东也一并离开,烟榻边只剩下姜灿一人。 姜灿随便翻翻书橱里的书,一字排开的《龙门阵》和《星星诗刊》杂志特别引人注目。 阿弥回来时给姜灿带来了一杯好茶,笑嘻嘻地说:“我们好好聊聊!” 姜灿说:“你准备在成都做一个老头了?” 阿弥说:“啊?!在这儿呆久了,认识了像曾老这样的人;你相信不—从人身上更容易去了解、理解一个地方。” “我怎么从上海人身上很难理解上海?”姜灿说。 阿弥问:“肯定吃了上海人的亏吧!你。” 姜灿说:“那倒也没有,我只是觉得上海本地人的生活也很清苦,下岗的很多,拿低保过日子;中年夫妇仍保持着很传统的生活和80年代的发型;本地人多半被赶到了远郊;上海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种形象,只有‘穿睡衣上街’这一点是真的。上海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 阿弥说:“对呀!上海就是这样的。‘冒险家的乐园’那是故事中的事;时尚和小资那是年轻人的事;相对而言,上海目前是中国最有传统和继承的城市—你感受到的也有这个意思。” 姜灿说:“也对,文化也好、建筑也好,这些是城市的内在和外在,它们的分野以一百年为界;一百年以前的需要革命和颠覆,一百年以后的总有些潦草的暴发户感觉。” 阿弥点一支姜灿的“娇子”烟,说:“说得好,比如说美国人的主流生活方式就要比欧洲的来得更正面和保守;而欧洲的建筑就要比美国的来得颠覆和具有革命性!” 姜灿说:“你并没有在成都窝成‘蜀犬吠日’的短小见识嘛!” 第九章 戒(3) 阿弥调皮地说:“你从那边回来也没有‘吴牛哞月’的迹象啊!” 两个朋友之间的唏嘘问候在相互的调侃中化做了“哈哈”的笑声。 “说真的,姜灿,回来有什么打算?”阿弥总算是话入正题了。 “立身、立功、立言—哈,说大了;说小点,是做工、做事、做人!—要不一起来做?”姜灿很精神地说。 阿弥说:“我就算了,事情总会有人干的!我只适合做个茶客、酒鬼、老老实实的烟民;或者有机会,我会变成一个行者—这种感觉是上次在理县方向的羌宅碉楼前形成的,我看到碉楼时有一种很强烈的想哭的感觉,很想对那里的人们说:你们辛苦了!羌族几千年前迁徙到这里,创造了这些惊世骇俗的文明!我想还有好多地方的人们等着我去探访呢!” 姜灿没想到曾经激情于事业的阿弥会将冲动活生生地熄灭在眼睛中,面前的阿弥就像是一个将灵魂深深收缩在躯壳背后的精灵—那应该是一尊菩萨吧!他觉得成都真是那个曾老先生所言“修身养性”的好所在,能将一个上海小资涤荡成为一个几近出世的人。但蜀地的人文是崇文尚义的,他想拿“义”字来激将阿弥— “就算帮我吧,你是否参与工作的问题我们暂时留着再议。不过行业形势真的变化很大;万宝路回来了,三五回来了,连韩国烟都杀过来了!高档烟的开发层出不穷,中低档的品牌整合工作已经成为正式文件的要求了。朋友,我们当初的想法是越来越靠近实现了!” “对呀,大工业、大品牌、大市场。”阿弥果然“义”字难挡,中了姜灿激将的圈套。“你很有预见性的方案,还有我们的一些方案,只可惜已经被扔掉了!” “没有的,朋友!我从文静那里知道,公司里早就作为预案研究着呢!当年kh公司是要靠方案执行来赢利的,而当时的条件确实有执行的难度;所以才有合作项目搁浅的事。”姜灿说道。 阿弥说:“这么说是有预谋的哈?你这个家伙去学习、又杀回来,也是有预谋的?哈哈,玩笑玩笑!” 姜灿也乐了:“哎呀,此一时、彼一时嘛!” 阿弥说:“说的是,现在这个架势,兼并整合就要开始了,哎—国外的那些烟草大鳄会不会也参与兼并?” 姜灿说:“我不会去想那么远,也许吧!日烟早就在吉林延边和福建有生产点,万宝路在华东有基地,英美烟草也在山东跟一个叫华美烟草的公司搞战略联盟,‘红塔’已经到了香港和台湾、即将与帝国烟草公司合作!烟草行业会不会像汽车行业一样成了国外集团来控制的棋局?现在我还看不出迹象。但毕竟有了改变,抓住这个机遇已经大有可为了。大家有了同一起跑线,就看哪个公司能够跑得快、跑得远!” 阿弥说:“就怕大家不向前跑,反而互相拉扯!” 姜灿乐观地说:“那倒不至于,毕竟各地的优势资源不一样,有互补的。” 阿弥说:“除非像上海模式一样,商业环节能够跟工业环节联合起来。” 姜灿说:“上海的地方保护做得很成功—也可以理解为终端网络建设的成功,我专门研究过的!”说到这里,姜灿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 “在上海时,你介绍的小妹妹萱儿给了我很多帮助。”两个男人的谈话,最终多半是要落脚到女人身上的。 “萱儿乖吧!她现在跟你的关系要比我熟,怎么样?有没有撞出火花?”阿弥调侃地问。 姜灿赶快说:“没有没有,哪里的事!她只是个小p孩,而且人家是有男朋友的。” 阿弥意外的吃惊道:“哦,是吗?不像啊!”他不知道,女孩找男朋友,正如到商场购物;你看她逛来逛去、东瞧瞧西看看,似乎是要下手,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目标,只是过来比较比较而已;而最终的选择往往还是她心里原来的目标!萱儿是这样,文静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有可以是女人中的例外,她感情丰富到就像钱多的买主,遇上了就要! 萱儿是阿弥介绍的女孩,姜灿也不愿多说,多说了只见得自己找不到女孩,要阿弥提供一样。他于是转而谈起了班上的小师妹、谈起了文静。 “正经话,你跟文静发展得还好吧?”阿弥问。 “感情的事真是难以琢磨,我跟文静在一起时没有什么结果;一旦分开了,反而走得比较近一些。”姜灿远远地说。 谈到文静,两个人的思路都像手机信号屏蔽一样,显得不很连贯。姜灿不知道,虽然同在成都,阿弥跟文静几乎没有见过面;而阿弥不知道,虽然家在重庆,他也从没有跟见过面——他上学期间就没有回过家!两个曾经爱过同一个女人的男人,本应该不避讳有着某种共同的情感,要不然怎么可以叫做“同情兄”呢?但这个年代的爱情,每个人都会怀疑r欲的成分,所以终归还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姜灿和阿弥以及那两个女人的故事,即使按最世俗的交易公平原则而论,彼此谁也不亏欠谁的;甚至最多可以大胆地理解为一种换妻游戏。当然,此时的姜灿或阿弥,都没有想到这种龌龊的解释。他们之间的友情多少还带着惺惺相惜的味道。的角色,顶多有些大国关系中的贸易自由港作用!而文静则不同,起码姜灿是这样想的。 第九章 戒(4) “我准备娶文静!”姜灿提高音调说,“我跟文静在上海相处得很好。现在的我,已经是‘人心思安’了,结了婚好好过一下日有三餐、夜有温床的小日子,也对我跟她之间的感情有个交代。”姜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阿弥说:“恭喜你了!能结婚多好!” 姜灿问:“你老兄又交女朋友了没?” 阿弥说:“没有、没有。我好好享受了一个人的清闲,这几年也悟出一些道理,感情这个东西并不一定是双方进行时的好。” 姜灿疑惑地问:“什么叫做‘双方进行时’的感情?” 阿弥说:“就是正在谈的感情,很多人不断地找女朋友,就是追求这种我称之为‘双方进行时’的感情。” “哈哈,你不是在享受‘单方进行时’的感情吧?!”姜灿认为,按照阿弥的逻辑,自己曾经对于文静的单相思,应该属于“单方进行时”了。 阿弥高深莫测地说:“偶尔整理一下‘过去时’的感情,畅想一下‘将来时’的感情,或者后悔一些‘完成时’的感情,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姜灿佩服于面前这个情种丰富的感情资源,暗暗骂道:“妈的,你娃过去的、进行的、将来的,把天下女人都收编光了,别的男人怎么办?”他但愿阿弥只是一种调侃。像阿弥这样的人,虽然花,但是有心的;有心就会受伤,也许阿弥的伤还很重。 “阿弥,你怎么不发展一个呢?没听人家说成都‘三步一个张曼玉’、‘五步一个林青霞’?”姜灿打趣地说。 “张曼玉也好、林青霞也好,他们都老了—我倒觉得成都满街都是狐狸精—玩得死人的。现在20世纪80年代的美女们啊!哎,还是一个人好,我认识一个自以为很超脱的朋友,他语出惊人:恋爱谈到最后,你很难找到对手,跟不同的女孩谈恋爱,其实只是跟自己性格的不同侧面在搏斗—结果是你自己伤痕累累。” 谈话好像遇到了阿弥心理上的死结。姜灿感到阿弥情绪的起伏,赶忙递上一支香烟,男人之间的体恤,一支烟最能代表一切。阿弥接过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上一口,青烟荡漾的深处是他已经黯然的眼睛。姜灿决定拯救这双眼睛,他泛滥的责任感常常驱使着他给自己招揽过多的使命;但阿弥毕竟曾经影响过他,他知道这个家伙身上具有的能量。 姜灿虽然已经在公司报到,但并没有马上接到上班的通知。公司的改制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他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拟订工作计划,并通过网络、行业杂志、公司里的资料等方面,全面了解在他离开期间的动态,全力为将要展开的工作做准备。 某天,姜灿主动找老总汇报自己的工作准备情况。老总笑眯眯地请姜灿喝茶,并不急于了解姜灿的工作准备,而是跟姜灿闲聊了起来。 “这几年,好多企业都说要等等等,等政策;但我们企业做了几件事,是没有等的。一件是放你这样的一批年轻人去学习,并且也引进了一批,这算是在人才方面做的准备;另一件,就是支持你们联合kh公司搞的那个方案;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很有用的。”老总的深谋远虑在今天才说了出来,姜灿深深佩服着他的高瞻远瞩。市场经济时代的人们,通常把国有企业的僵化形象延伸到企业的管理者身上,恰恰这些企业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姜灿为老总的一席话所鼓舞,也为公司的明天充满信心。 姜灿说:“现在的整合,公司在有形资产方面把控的权力不会很大,但是在无形资产,比如说品牌力、市场力方面就大有可为了;品牌做大了、市场做广了,发言权就大!” 老总说:“所以你们要放开手脚干,只要你们能做到市场愿意买,我就有办法让产品进得去;只要你们把重点品牌迅速提升上去,我就愿意投入。” 在领导身边工作过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你平日里总以为老总在打着官腔,并不了解真相;但在问题的关键处,领导就是领导,看得还是要透彻一些。 姜灿又谈到了另外一个想法:“营销的资源力中,产品力、品牌力都是我们可以直接花力气打造的,只有渠道力我们望尘莫及—我想在商业环节上下点功夫。” 老总说:“商业环节上为了公平起见,是不允许搞推销的;但我们多做些拉销的工作总是可以的。” 姜灿又说:“我认为品牌走出去的同时,要注意避免空心化的问题。我们要重视对本地公益事业的赞助和推动。我观察了一下,很多品牌在往外走时,多多少少都依托着在当地的品牌美誉度;如果我们本地的影响力提升,对品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成都作为西部重镇的城市形象正蒸蒸日上,地方的自豪感如果能够与品牌的价值主张进行友好地嫁接,将会起到稳固可靠、立竿见影的效果!” 第九章 戒(5) 老总感兴趣地说:“具体一点的想法,说说呢?” 姜灿紧接着详细说来:“大力宏扬城市精神,挖掘本地的人文积淀,促进城市文化形象的提升;助困、助学,关注慈善事业;修正我们的品牌价值主张,使之与城市经营和地方的人文特质相互支持;还应该做好品牌自身的文化形态梳理工作,在传播推广的时候,可以分阶段、分层次地展现。” 老总边听边点头,燃起一支烟,也顺手递给姜灿一支。 “方法很好,但是投入很大!要研究执行的方式,少花钱、多办事、办好事。你们也要多动脑,你们不动脑就只好借脑—再请kh这样的公司,就又要花钱了。不错、不错,要继续发扬;没有辜负公司的期望啊!”公司改制以来,老总并不表现得欣喜;但姜灿学习归来,想法成熟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倒是给他带回了惊喜! 姜灿记得老总很少表扬人的,特别在会议场合,基本上只有批评人的时候!没想到这些想法能得到首肯,心里有一秒钟的快乐。回想到原先汇报工作时,通常的情况是,明明想说的是此事,但顺着老总的话题却说到了彼事。这一次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地把心里话说完,怎一个痛快了得?! 阳光慷慨地照耀着开阔的工业园区,有着一种温柔的力量!盆地很少出太阳,但只要太阳出来,必定带给人一种内心的激情;那些天天艳阳高照的地方未必能够享受这种上天的恩赐!就像香烟的味道,你戒掉一段时间,才能深味它醇和的芳香;而爱情也是这样,那些沉醉其中的人们怎能享受柔情蜜意的细水流长?姜灿猛然领悟到:工作因为艰辛才励人心志、爱情因为曲折而回味绵长…… 公司在完成了内部改制后,终于向姜灿发出了上班的通知。国有企业即使有一千个不是,在办事的规范性方面却是很多新兴的外企和民营企业应该学习的!姜灿由于早早准备了工作的思路,加上接到一个现成的班子,如鱼得水般开始执行他精心构思的宏图大略。 面对突破市场现有规模的课题,姜灿感到一定的压力。产品畅销的地方没有足够的指标、勉强拿到计划指标的地方产品适应性又成问题。姜灿明白,这种情况总归是地方保护主义在作怪;他不明白,市场已经对外开放了,为何对内开放还这样困难?他决定亲自督办这个事情。为了选取入手点,姜灿召开了一个大区经理人会议。大家逐一倒起了苦水,共同的难题是:各烟草公司本位主义地认为,既然政策指导在三十六家名优卷烟中优先进货,他们宁愿按标准行事;连当面推荐的机会都不给、特别是外地烟草企业来的人。所谓“人怕见面”,能见个面也好说嘛! 东北区的经理更确切地指出:“即使别人愿意跟我们见个面,说实话,我也伺候不了—喝酒我就喝不过他们!” 姜灿说:“你的酒量不是不错吗?” “不到东北不知道酒量小。他们的喝法,拿口杯喝白酒,一口一个干,我就是拼个醉,接下来也没有谈事情的清醒劲了;而且,我们拿什么跟人家谈呀?” 姜灿说:“川酒云烟!我们在酒缸边上的人,我就不信在酒的问题上摆不平他们,你们没有在广元喝过‘三六九’哇!”广元是四川的一个地方,当地人待客,在互相介绍前喝三杯、认识后喝六杯、离席时再喝九杯。姜灿在酒的问题上激起了斗志,接着说:“不过你提的意见值得重视,关键是‘谈什么’!我们跟他们建立联系,得告诉他们,我们将帮助他们做销售、我们能给销售点带来新东西。我们除了要求别人在销售点张贴广告,还可以搞烟包内的抽奖活动、帮助他们提货换货—就是售中与消费者的互动、售后对烟草公司的回馈。这方面,我们完全可以参照快速消费品的做法。不要忘了,香烟除了具有专卖品、嗜好品的特质,还具有快速消费品的特质。” 另一名经理提出:“价格在外地很难保持稳定,我担心这不仅会影响品牌的形象一致性,更会导致串货,扰乱市场。我们为了鼓励外销,在外面的批发执行价格比本地要低一些,有一些烟贩专门组织回流;所以,大家可以在市场上买到有外地烟草公司打印标记的货品。” 马上有人建议道:“如果对外地经营户的返利采用直接的方式,不把利润留在价差里就好办了!就像汽车的经销商返利那样。” 姜灿说:“烟草公司方面不会同意的,直接返利仅适合大宗的商品,像你说的汽车。串货的问题,我看这样办,一是加强跟当地烟草稽查的合作力度;是在重点市场采用定点、定量投放,及时监控,结合一些变相的返利措施;另一个,我准备向公司汇报这个重大问题,建议在外地推出特定的型号,反正每个品牌已经形成了几个型号。” 第九章 戒(6) 大家表示赞同,姜灿开玩笑似地做结道:“我真想到东北去见识一下,开开酒量!”经理们哄笑着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会议结束时,姜灿代表公司对各路经理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并讲述了英美烟草公司早年开拓中国市场的故事。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交通不便,许多来自弗吉尼亚的农民小伙儿乘小舟、骑毛驴,甚至爬山涉水将香烟和香烟广告画送到偏远地区的城市乡村;有他们当年的开拓,才有了今天的英美。 姜灿一并高兴地宣布:“作为物质上的鼓励,公司送给每人一部工作手机,我个人准备送每个人‘海王金樽’一盒!” 大家热烈鼓掌,突然一个人站起来说:“公司还是送我一瓶洗发精或者润体露吧!”姜灿大惑不解— “我待的西北那个小地方,‘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 姜灿说:“那手机用得着啊—” 反应过来的人们哄笑了起来,提醒姜灿道:“他靠手、靠手—给他一箱洗发精最好用!哈—” 姜灿连说那个家伙不正经,会议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当各人下到自己的片区时,姜灿真的随同东北片区的经理,来到了沈阳。 桃仙机场到市区的路上,姜灿思索着有关东北的种种。无论是二人转还是小品,无论是“活雷锋”还是“刘老根”,都体现出东北在飞速现代化的今天仍带着乡村的质朴和莽撞。而四川之于东北,多少显现些小镇的悠闲和含蓄;这也许是两地文化心理的不相容。但如果说东北大汉是一个性格意象,四川小妹也具有很好的文化感召!生意上的事肯定不会体现这样的深层人文,但人文的感召却常常能够帮忙做成生意。在中国做过营销的人肯定能感受到泱泱大国的地区文化差异;难怪有台湾商人固执地把中国市场分为“八大军区”。东北这样的市场是各家公司争夺的焦点,首要原因是本地企业力量薄弱;云南烟进来的早一些,先有红塔山、红梅,再有红河;东北已经有这样的说法“爱情受折磨、抽根小红河”!可见外来品牌已经在人们的心理上建立了形象。要在这种情况下推广四川的品牌,何其容易?!但川菜、火锅不是在这里很火吗?川酒也是名声在外的,川烟也应该具有这种市场穿透力!想到这里,姜灿不禁感到一丝的振奋。 要得到销量,先要表现一下酒量—已然成为普遍的商业交际;远不止烟草行业如此。 与东北人的酒局在一处叫“丰收菜”的大棚菜地餐厅展开。“丰收菜”叫得名副其实,正如四川那些以苗圃为环境、以农家菜为招牌的“农家乐”一样。进门处是玉米、辣椒围合成的长长的拱形走廊;餐厅就设在蔬菜大棚的旁边,全玻璃采光大厅,少不了用些被面一样的大花布装点。 对方的领导是一副人高马大、大肚能容的派头,上得前来,紧紧握住姜灿的手,客气地说:“姜总,劳您大驾,亲自到我们这儿指导工作!”姜灿很感激这种热情友好的见面—并不像传说中的东北人! 但酒局正如想像中的情形:小杯换成大杯,啤的换成白的,白的不过瘾又做成“深水炸弹”!凉菜还未吃完、大菜还未上来,姜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抽到头顶、一股酒气横在中间打转。正如片区经理所言,要在酒上打倒东北人,是不可能的事了。幸好不是来卖酒的,只是来卖烟而已,也许没必要在酒上斗狠;况且,人家这般地喝酒,说明他对于我们还是欢迎的! 姜灿不失时机地拿出自己的产品,请对方品尝。得到的答复是:“感谢、感谢,前期对你的兄弟们招待不周,请多包涵。我们的意思是想考验一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在东北这旮用心干。市场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开的,你们要有耐性、要有投入。” 姜灿觉得话很切题,就讨教道:“您对这边市场熟悉,您觉得我们要如何投入?耐性是肯定有的、也决定扎稳了干!” 领导点上烟说:“要在品吸上投入,东北人对云南烟劲头大、烟草好的印象根深蒂固。其实我们行内人都知道烟草原料大家各地都搭配着用,那要根据配方和口味来定的;但老百姓不知道这一层!川酒云烟、川酒云烟,喝酒喝四川的,抽烟容易想到云南的。你们产的烟也很好,但需要让大家接触到,有机会品尝。我觉得产品是最好的广告,品吸面越大越好;当然,品吸是需要投入的!” 姜灿表态道:“我们建立专门的片区,就是想满足不同市场的需求,搞好研究、做好应对工作,您的意见太好了!” 领导谈兴正浓:“我们作为商业这一块的,除了指标任务要完成外,销哪家儿的货还不是一样!您说对不?你们的货也属于名优品牌嘛!关键是市场要消化得了。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对畅销品牌的意见还大一些—拿货不及时,牛得很呢!” 第九章 戒(7) 姜灿借机表达了在公司片区经理人会议上形成的决议:公司将做好售后服务,希望与当地烟草公司联合做推广工作,包括对重点销售户的服务和奖励、防止价格波动的措施以及监管串货方面的对策等。 领导关心的“耐心和投入”得到了姜灿的正面答复,很满意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要在一起好好干了,是不是得走一个?”问题得到了解决,碰杯是自然的事。 姜灿庆幸正事说得早,因为酒力上涌,眼看就要进入休眠状态了;赶忙转头对片区经理说:“你今天不许喝酒,总得有个清醒的,免得误事!” 逢人敬酒时,片区经理只好说:“不抽烟、不喝酒!” 领导不满地说:“瞎掰什么?我们不是喝过吗?小样儿,还‘不抽烟、不喝酒’呢!” 姜灿打圆场说:“人家是‘不抽烟则不喝酒’—不到东北人抽上我们烟的一天,他就不喝酒!哈哈!—今天就放过他好不好?” 大家也就明白了四川人的精明,不知道东北人会不会在心里喊“川耗儿”?但人家毕竟是客场,东北人还是理解了。 接下来的事情姜灿不是很有印象,好像大家出了“丰收菜”,车在街上转了几圈。街上的澡堂特别多,后来进过一家ktv,还有小姐倒酒、唱歌…… 明天姜灿醒来时,片区经理赶忙问:“没事吧?东北人的酒量是见过了?” 姜灿惨笑着骂道:“我是替你龟儿子当炮灰的!” 东北的局面由此打开,姜灿着手解决的另一个问题,继续对品牌展开研究。他为此请老总特批,成立了一个品牌战略专家组;阿弥仍然是组里的成员。姜灿的这种办法一来是遵从老总所言“花小钱办大事”的教导;二来也是顺应成都的人文风格,充分利用“说客”在运筹上的作用!从袍哥帮派、五老政治,到如今每一个茶房中进行的摆谈,成都真正是个“说客”遍地的地方。姜灿决定充分利用这样的先天资源,使顾问班子能够在管理制度之外畅所欲言地谋划品牌问题! 阿弥沉静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悠哉了几年,对于烟草行业的运筹,显得几分在野的从容和不拘一格。他在专家组成员的第一次会议上就大放厥词: “现在的格局是资产收之于内,而品牌放之于外。首要问题是占位——品牌的占位。品牌竞争的核心其实是差异化的竞争,包括了品牌文化的差异化、品牌价值主张的差异化、市场定位的差异化等。目前来看,烟草市场还是一个广阔的游击市场,没有一个品牌在文化上建立起来了自己鲜明、稳固的根据地;所以在梳理我们的品牌文化、确立我们的品牌占位时,完全没有必要去跟现有的品牌冲撞。很简单的道理就是,既然是一个游击战争的大市场,有什么必要去组织正规军与别人消耗?” “比如说呢?具体办法是什么?”姜灿问出了在场专家们的心里话。 “比如说,‘白沙’永远做一个字,叫做‘飞’的理念;‘大红鹰’做一个‘胜利’的意象,有些品牌去跟风就没有必要!中文语境的意念空间太大了,烟草广告说白了是一个有意念主张的意识形态问题。在中文语境下,意识形态是可以很广阔的—中国文化本来就是多元价值取向的意识形态。” 有专家问:“我觉得阿弥先生的开题是不是远了一点,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漫谈泛泛的品牌问题!” 阿弥说:“这个意见提得好。我要声明的是,放出去的品牌是有自己独特历程的;这就是区域性品牌走向全国常常被异化,国际性品牌来到国内多半水土不服的原因。我主张,为了长远地解决品牌规划问题,首先要研究全行业的品牌问题。我刚才讲了一个不跟风的建议,走向全国市场很容易出现这种错误;看似是捷径,其实是弯路!大家原先都不上卫视,所以雷同了都不知道;一旦到卫视上撞车,再来解决,已经很晚了。如果我们不能避免这样的问题,今天坐在这里就毫无意义!” 阿弥慷慨激昂的精气神重新焕发,叫姜灿好不喜欢。怪不得说成都出鬼才,闷在这里的阿弥并不像他担心的心若止水!作为朋友,姜灿觉得这劲头比内容更重要。 “与外部的差异化,是和平相处;与内部的差异化则是友好提携。我认为内部的品牌要强化一个差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更重要。 “与外部的差异化,是和平相处;与内部的差异化则是友好提携。我认为内部的品牌要强化一个差异化定位的问题,差异化定位就能更好地交叉补位!从品牌文化、目标人群、价格、市场分布,甚至把哪些作为战略品牌、哪些作为战术品牌的问题,都要有一个界定。内部品牌解决好了,跟外部企图相结合,可以形成一个仙人球模型式的品牌布局—别人进来无处c手,但进攻别人却可以很锐利—换句话讲,那些用来进攻外部市场的‘针刺’恰好是保护内部市场的利器。” 第九章 戒(8) 阿弥的言论对于广告人,也许可以归为策略概述;但对于现场的专家而言,多少有点儿形而上。这些专家中,有从事市场调研的权威,有设计公司的能手,有烟草研究所的高工,还有高校的学者。从心理上,他们或多或少都带有些生意上的考量。阿弥是个无欲无惧的“说客”,所发言论是没有生意上的落脚点的,故而显得空d而泛泛!商场上的人都知道一个所谓的“蜥蜴法则”,是说对于项目先咬上一口,产生创口;等创口发炎了,问题出现了,自然可以转化为生意—蜥蜴依靠满口细菌就可以捕食。阿弥所言,大而化之,决不会让姜灿产生创口;只有搞市场调研的专家略略看到机会,他于是开始对姜灿下牙— “阿弥讲的中心意思,旨在开展规划思考之前,搞一次全国性的品牌调查;包括竞争品牌和我们的品牌。我们公司长期监测消费品市场,积累了丰富的资料数据库;尚缺的部分可以用直接或间接的方法进行补充。这样,在了解其他品牌占位的情况下,工作就好开展了!”市调专家的发言,可以认为是咬下一口。按照一般的流程,市调似不可少;而合理想像的结果是,一旦开展市场调查,他及他的公司当然是上上之选。 但设计能手并不这样认为:“我们所谓的差异化,在消费者层面,可以说是视觉上的差异化。比如说,烟包、样品、货架、海报、礼品等。我公司可以做出很好的视觉差异化传达,让品牌形象鲜活起来、丰满起来。我们常年搞企业的vi战略,在我们看来,只要运用其他行业在vi方面百分之五十的管理和技法,就能做出烟草行业的领先业绩。当然,公司已经有了vi的设计体系,但缺乏贯彻于实际应用的印刷、制作。”设计能手立意鲜明,但企图含蓄。 “大家都是从务虚的层面在看问题。我认为产品创新,才是品牌不倒的根本。我们研究所十年前就有了中草药添加叶组的配方,但直到今天也没有大量推广!现在‘中式卷烟’的提法很盛,我认为哪家公司率先大范围采用我们的中草药配方,哪家就能树立起不倒品牌。‘中南海’现在销得不错,‘五叶神’也相当可观,就是例证。”高工谈到自己的技术大有“秀才闹革命,十年不成功”的愤慨。 姜灿当然明白,所谓的中草药添加叶组配方,在当年是很引人注目的,也得了很多奖项。但‘中南海’的兴起不见得跟叶组有关,大多数人只知道是从日本火起来的、混合型香烟、在北京艺术圈很受推崇,仅此而已。中草药的问题属于剑走偏锋,跟力荐的混合型问题一样。事实证明,“零特许”放开后,市场认的还是烤烟型。所以,在烤烟型之外,另辟蹊径的可行性已经很小了。 姜灿觉察到几种发言的功利色彩,只有阿弥显出几分从容和耿直。心想:专家、专家,可不能专门想着自家呀! 学者是常常看不起专家的,比如在场的学者就跟其他功利主义的专家不同。学者说:“这个案例正好是运用本土理论解决本土问题的大好机会。我在日本、台湾等地考察品牌理论两年中了解到东方品牌文化的独特之处。在我们的教学实践体系中,运用了太多视觉的、市场的手段和技术;而从东方人文的独特性来看,企业文化理念的树立、与社会主流文化的互动显得是第一位的问题。比如说:我们的企业是改制了,但是不是进行了相应价值观的再造工作?我们企业的人员有了一定调整和更新,但相应的文化融合工作有没有做?这些是第一位的问题!试想,当企业文化、品牌文化为每一个员工所熟知时,他们自然成为了企业最忠实的宣传员和执行者。我们企业有几千名职工,每一个人都动起来,在本职工作中体现企业新理念,在生活中传播企业新价值;我们几乎不需要做大量的媒体传播,就可以解决本地的品牌传播问题!这只是一个例子,这样的工作可以落实到细微处,我们在国有企业打天下的时代反而很好地组织过这样的工作,诸如评先进、搞活动,都在树立企业主人翁的积极价值观,但现在很多企业丢掉了这样的传统!倒是日本、台湾这些地方仍然在运用着这些被我们视作落伍的东西。” 姜灿听说过日本、台湾企业被传为美谈的所谓“亲情管理”、“人性化管理”,据说那些企业的员工稳定性是很有点像国有企业的。但似乎这是一个管理上的问题,不在今天的讨论之列。 阿弥也好像体会到这一点,忍不住先说道:“我们讨论的是支持品牌扩张的技术性问题,不是关乎品牌存亡的管理问题!” 但学者马上回应说:“存亡问题尚不得解决,如何考虑扩张?我们讨论问题存在一个术语的约定。大家似乎都在说品牌、品牌,其实很多人讲的只是广告传播的简单问题!我的观点要义在于,东方人的市场要多运用一些潜移默化的理念影响,少考虑虚张声势的宣传。大家知道的一个事实是,美国那种招摇过市的竞选路子,在中国行得通吗?你看看台湾的竞选搞成什么样?” 。。 第九章 戒(9) 姜灿说:“我们还是不要谈到政治上去!” 学者说:“烟草品牌的建设跟政治运作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搞好了烟草的品牌建设,也就基本上可以去搞政治上的意识形态了。” 阿弥知道所有的创意讨论会,最后很容易开成“政治局常委会”,空得好像讨论着经纬天下的雄才大略!虽然美国的立国之本确实跟烟草有着天然的纠葛,并且美国人的开拓精神多少带有些烟草包涵的特质,但学者的观点不免武断。想到这样的顾问会议也不能幸免于俗,阿弥就感到悲哀。顾问顾问,本来是人家“顾得上才问”的过场游戏;但一切问题遇上知识分子一定变得复杂,文人相轻嘛!不知道姜灿能不能驾御这样的场面,择其善而从之。阿弥很想提醒姜灿,面对这样的局面,最好是本着“集思广益、独断专行”的原则收场! 姜灿不负阿弥的期望,果断地做结:“品牌文化的讨论我们以前进行过,今天重开旧题,今后也不会中断。大家发表了很尖锐的主张,就像我们追求的品牌主张一样,不管对不对,独特和尖锐总是好事;并且今天是一种坐而论道的漫谈方式,观点无所谓对错,都是很好的建议。有关技术性的方案随后也许会涉及到某个专家参与,根据不同的环节需要而定。希望大家保持对我们的关注,保持这样的思考。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看到,我们所做的是一项被人们记在心里的、有意义的工作!” 作为领导,姜灿已经驾轻就熟了。他停一下,又说:“我们给各位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我们的新烟,大家品尝品尝。” 于是每个人得到了两条试制品的高档香烟,大家愉快地接受了,权当参与创造的收获。正是流行“无印良品”的时代,阿弥这种开“烟酒所”的人也会觉得,抽这种白盒试制品烟的人,是酷酷的! 姜灿的总结四平八稳,让阿弥觉得:这家伙已经具备了领导的派头;因为领导是知道在桌上鼓励言论、在桌下做出结论的。 顾问会议之后没有定期召开,但姜灿间断地找过阿弥,并且一次比一次要求具体的方案。阿弥为姜灿的工作激情所感染,想方设法调动在“烟酒所”里结识的各路朋友,寻思着为姜灿的工作加分。在不断的碰撞中,姜灿逐渐形成了几个着手推进的利好项目,其中之一就是推动企业和品牌在城市文化建设上的参与。 成都市的文化底蕴当然是无庸置疑地厚重。从三星堆、金沙这样的遗址,可以知其古远;从都江堰、青羊宫这样的活化石,可以知其传承;从武侯祠、杜甫草堂,可以见其古雅;从司马相如的抚琴台、薛涛的望江楼可以遥想其浪漫情c;甚至曾经浣洗蜀锦的浣花溪、至今保存舍利子的大慈寺都流淌着文脉的芳香!也许中原人会小看这里偏安的小气候和混乱的文化收藏,但本地人却一件件视若珍宝!文化的积淀往往是这样,仿佛旋涡的涤荡,那些地处文化中心的纷争,常常随着改朝换代的匆忙,将文明悉数践踏;而边远地区的人们却拣到了些碎片,并用心收藏起来。就像云南边远山区的小镇,常常保有中原古风一样;文化旋涡的边缘,反而留存完整的痕迹。具有厚重文化积淀的成都,并不满足于自己的拥有。消费时代的文化,常常是要为经济服务的。于是人们翻新了“芙蓉城”、“锦官城”这样的称谓;比如说,“东方伊甸园”的提法,更加洋气;而“第四城”的封号也别具蛊惑力。虽然阿弥对于“伊甸园”不大感冒,但不管怎么说,“第四城”如果能够稳稳地落到这里,等于将成都直接推到了北京、上海、广州的位置!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第四城”是一本杂志慷慨奉送给成都的文化头衔。在20世纪末,没有哪一本杂志能够像这本杂志那样影响了中国人的话语。它为无助的20世纪70年代界定价值,也为彷徨的成都指明了方向—成为中国的第四城!从地理方位上看,西部客观上需要一个代表性的城市。当年,成都与重庆、西安争当西部开发桥头堡的话题搞得沸沸扬扬。从经济增量和城市的突发规模来讲,重庆眼看就形成了特大城市的轮廓;但共享一脉相承的巴蜀文化,重庆很难在归纳和提升上拔得头筹,通常的理解是,火锅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到成都才登上大雅之堂!所以成都赢重庆,赢在文化的品位上。西安在文化上是中华正统,但资源的贫瘠,总是拖着后腿;比如说缺水,这个纯资源指标足以影响到人们对于生活文化的乏味联想。成都就是这样的上天宠儿,在地理人文的富足地徜徉着温柔的步履;直到好事者发现,这里是中国的第四城呀!成都仍然在骑墙地寻找着自己的形象定位。 第四城,无论从经济上的投资指向性,还是生活文化的引领性,甚至从传统观念中“四方为大”的神秘暗示,都凸显着这个城市的地位和影响力!但自从抛出这个概念开始,有多少发生的东西未被别人了解、有多少将要发生的东西可以跟别人分享?这样的问题是姜灿和阿弥想着力探讨和推动的。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九章 戒(10) 阿弥的意见是:“成都应该大气一点,要做就做几个真正有影响的大项目!” 姜灿关心的是如何大气? “现在的流行文化中,时尚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指标。一个中心城市,应该是一个时尚的发源地。成都现在的状况,在时尚方面是不及格的,怎么创造时尚、引领流行呢?星巴克没有、宜家没来、星期五餐厅没来、lv专卖店没有,甚至一个像样的音乐厅、剧场都没有!仍是一个二流城市的面貌。” 姜灿说:“那也未必,你不能完全以外来的东西或者小资生活的要件来衡量。成都的茶文化、火锅文化、方言文化;高雅一点的,比如说休闲文化、汽车文化、探险文化都还是有影响力的!你知不知道郭峰、陈琳、王小丫、刘仪伟这些名人都是四川人?流沙河、魏明伦、罗中立、张晓刚这样的文化人也是很有影响的;老一辈的就不说了,什么郭沫若、巴金、艾芜、沙汀等等。” 阿弥反驳道:“你怎么不说苏东坡呢?我不反对这里出人才,自古‘巴蜀比于齐鲁’嘛,现在更是‘巴蜀出鬼才’的时代!况且你说的有些人只能说是四川人,并不完全是成都人,他们的成就有很多是与成都无关的!《死水微澜》以后,成都的形象并没有很好地参与到艺术审美中;就算有,也离时尚很远。你说的汽车文化和探险文化还有些发挥的空间。我知道成都在汽车消费上已经是第三城了;在探险上,无论是长漂还是西藏探险,都大大出过风头!从艺术上,我觉得可以搞‘双年展’这样的形式,既可以推动艺术普及,又可以提升城市形象。我们要寻找的突破口,我以为在这些方面—带有商业上的策动,但具有内涵的形式。” “双年展?”姜灿问。 “可以认为是前卫艺术的策展活动。源自于国外,应该是推动了一代艺术家的成名和成功。目前北京、上海都有了这样的展览,上海的双年展还非常贴近大众生活—艺术跟生活的结合,常常暗示着品位的提升—这可以理解是商业上的规律!” “这好像是政府c作的事情!比如汽车展一样,成都理应首先有个像样的汽车展。” “汽车展要形成气候,必定依赖于本地汽车的生产和设计。这方面成都先天不足!而且车展对我们的烟草品牌,没有太好的宣传接口;除非是车赛。” “听说上海要搞f1车赛,我们够不着哇!艺术双年展也跟我们没有太好的宣传接口。” “不啊,刚才讲了,在商业时尚的话语中,跟艺术挂钩,本身就是品牌的气质、品位、优越感的体现。” “但我觉得,恐怕跟消费者的生活距离比较大。c作上问题倒不大,本地有那么多艺术家,地方的文化底蕴也没问题;只需要找个好的策展人。” “有了这个‘双年展’,可以说成都在成为‘第四城’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公司也为地方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阿弥鼓动的语气,让姜灿觉得已经不是闲聊,而是左右成都地方史的对话。他不禁笑着说— “你老兄的策略构思不错,只恐怕我执行起来一点皮毛都抓不着!说实话,成都现在一个像样的个展都没有,怎么搞这样大型的展览?我看你还是开动脑筋,想点立竿见影的、实惠的点子。” 阿弥毕竟是广告人出身,很想得开地说:“那个想法算白送,咱还是由传播到传播,谈谈‘第四城’的传播问题吧!” “对,这才是正题。‘第四城’的催生应该跟西部大开发政策密切相关,我认为这个政策也快到了作结的时候。你想一想,以深圳为代表的珠三角开发十几年,真正的发力时间可能只有十年左右;浦东为龙头的长三角所拥有的宝贵开发时间可能更短一些;西部开发已经五年,接下来的舆论关注点在东北振兴和中部崛起。不要小看这些政策性的引导,所谓一个地方火不火跟这个很有关系的。该到了这样一个时刻了,就是为‘第四城’在五年中的变化和成就作结的时候了!” 阿弥很赞成姜灿的分析。从新闻性的角度来看,选题“第四城”从发出声音以来的进步和变化,应该是大众所期待的;这相当于搞事件跟踪报道。时代的发展太快了,人们目不暇接地看到一个个新热点、新话题;对于旧话题多少有些遗忘,让遗忘的东西崭新呈现,需要足够新鲜的素材。 阿弥担心这样的新鲜不够,他问:“这几年的变化,能不能够支撑成都当之无愧成为了‘第四城’?” 姜灿乐观地说:“你这几年深居简出,没有一个面上的概念。就我看来,这里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变化。从城市面貌来看,成都几乎扩大了一倍,而且旧城也完全改造了。原来说南富西贵,现在形成了中产阶级的城东、小商品经济的城北。楼越来越高了,听说即将开建西部第一高楼!虽然地铁规划得遥远,但刚才说了,汽车的拥有量大得惊人。经济活动上升得很快,总量方面虽然不突出,但经济的活跃带来了新的文化;什么国际社区啊、别墅社区的也有相当的聚群;外来移民已经很多了,你就是中间的一个嘛……” 第九章 戒(11) “重要的是看生活的文化,不是经济指标。要做中国人心中的‘第四城’,好比去琢磨人们的第六感一样!要靠虚的、不能靠实的。”阿弥貌似老谋深算地说。 “生活的文化就要有生活的体验呀!你现在呆在‘研究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不会了解外头鲜活的生活文化的。新近开了很多的茶房、酒吧、咖啡馆,你可以去看一看;你不能抱着‘星巴克’没来就不去喝咖啡的念头—光在自己的天地里抽烟喝酒……”姜灿略带批评地说。 “当然不是这样,未见得‘星巴克’咖啡就做得最好,那只是个时尚符号罢了;并且‘星巴克’是快餐咖啡!不过,你的主意倒不错,不如现在就行动,哈哈!” 现在就行动?已经听不到夜生活的靡靡之音、看不到歌舞升平了,因为他们谈到了深夜。 两个人出门来到河边,点上烟,只有河水的低吼和路灯的微明延伸着夜的空阔。常常在这种时候,人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豪迈感觉:大地在我脚下,我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思维!—世界已经熟睡,只有握住疲倦思维尾巴的“我”在跟夜空中的灵性对话。 但阿弥和姜灿并非独自享有着这样的夜。由于腹中饥饿,他们来到玉林中路宵夜时,看到那里正继续着意犹未尽的夜生活。酒吧里未尽的缠绵、茶房中接下来的话题;甚至家中床上的争吵,办公室赶夜的工作都在这里济济一堂! 姜灿去峨眉山参加全国烟草工作会议后,阿弥深入研究了他们碰撞所得的闪光散点。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们构思的前瞻性,有关“第四城”的媒体报道,取得了很好的话题效应;而政府也组织了方方面面的城市形象宣传。由某著名导演拍摄的形象广告片更将成都提升为“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从本地走出去的名人们也组织了友好的“还乡团”,为家乡呐喊助威。姜灿和阿弥在这次城市文化建设中,推动了公司的参与,也恰当地推进了品牌的传播。 第十章 瘾(1) 阿弥:“这就是烟跟人关系的特殊性,很真实!也是人性的问题,人常常走向自己的反面……好比男女关系,人人都知道是享受和伤害的双刃剑,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追寻——这不是人的劣根性么?” 姜灿:“爱情婚姻的问题应该是人性本善的例证才对;这是人伦的起源,你不要玄到反人类的地步!” “第四城”的回顾报道引起了全国传媒的关注和跟风。姜灿的公司作为全程赞助单位,获得了极大的曝光率和社会赞誉;品牌也潜移默化地传递到了更为广阔的市场。姜灿在这个活动中立了首功,老总给了姜灿很多露面的机会,参加了大量庆功性质的活动,姜灿也受到了同行们的关注! 回想构思时的苦闷和艰辛,姜灿最应该感谢的当属阿弥,当然文静也有不少的付出—自己忙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少有时间陪她,她默默地给予了支持和理解,令人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很久以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姜灿准备约上阿弥和文静,一起喝个痛快。 结束了在北京的一个会议,姜灿兴冲冲地买上鲜花,敲开了文静的家门。 “哎哟,大忙人怎么想起我了?”文静一脸灿烂的微笑,嘴上却毫不让人地娇嗔道。 “工作上总算忙完了一个段落,很想弥补前段时间的过失—请你出去坐坐!”姜灿满心诚恳地说。 “总算也肯承认有过失哈!好啊!去哪里?”文静一向是个懂事的乖女孩,她理解忙于事业的男人,会把女人撇在一边。但男人所谓的忙事业,也很可能就是一种借口,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懂得区分其中微妙的不同,如果男人在事业上有了成功,当他来跟你分享时,他就是好男人;反之,作为女人就要小心了! “我想请你到‘研究所’,顺便和阿弥聊一聊,你看呢?”姜灿说出这话,心中就有几分的后悔。这种约会,女人多半会拒绝第三者的!既然不是专门邀请文静,刚才的诚恳怕是大打了折扣。 文静脸色微变,说:“看来,你的工作并没有忙完嘛!‘研究所’,只怕是你再也去不了了!” 姜灿没想到文静这样生气,一时间没了语言。但文静对阿弥的漠然,正好印证了对自己的爱。 “阿弥也真是可怜,你在外面不知道吧—‘烟酒所’被烧了—”文静话没说完,姜灿已是目瞪口呆,“什么?”他大声问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是前几天的事。好像是烟头之类的原因引起火灾,整个房子都烧没了,阿弥因为经营方面的手续不全,受到了拘留,还不知道结果怎么处理呢!” “怎么会?”姜灿断然没有想到,这样的灾难会凭空落到阿弥的头上!他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急忙对文静说:“我们去看看阿弥,看能不能帮上忙!” 文静急匆匆换完衣服,随同姜灿走出了家门。姜灿心里着急,却并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个人一路无语,默默地来到了“烟酒所”。 躲在大楼后面的断壁残垣,证实了文静的述说。虽然烧焦的木头上没有了火星、倒塌的房屋上没有了浓烟,但你仍然能够感受到当时火势的汹涌和灾难的触目惊心!几个拣破烂的人在杂乱中徘徊,其中一人无意间翻出几支逃过劫难的雪茄、一瓶香槟,准备就地享用起来。看到阿弥苦心经营的心血落得如此下场,姜灿气不打一处生— “住手!你们得到谁的同意了?在这里捡东西?这个现场是要保护的!” 捡破烂的人被喝止住,但嘴里叽叽咕咕地说:“有啥子嘛,房东都不说,不拣还不是当垃圾运走了!” 文静和姜灿气愤地愣在那里,算是对“烟酒所”的不幸表示默哀。忽然一个人打断了这样的沉默— “你们是阿弥的朋友吧,我认识你的。不要在这里难过了,还是想办法帮帮他吧!哎呀,他现在呀—麻烦!” 来人是“烟酒所”的房东,姜灿跟他有过几次交道。姜灿问:“阿弥现在在哪儿?” 房东说:“他在哪儿?他没有大事的,他在派出所关起来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这个房子啊—当时真不该租给阿弥开什么‘烟酒所’!你看那个阿弥,手续又不全,开酒吧就开酒吧,叫个什么‘烟酒所’的名字!这回出事了,政府对于‘烟酒’这两个字很在乎—大烟馆都消失多少年了,被个阿弥拣了回来!政府生怕造成影响,所以他就祸不单行。他自己又不是本地人,很多问题,只有集中到警察那里去解决了!” 姜灿了解所谓的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只是仍不肯相信,阿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的房子,该怎么办总会有一个解决办法的。你告诉我阿弥在哪个派出所?人出来了,才能解决你的问题,你说是吧?”文静晓之以理地说。 。。 第十章 瘾(2) 房东总算听进了文静的话,告诉了他们阿弥被扣留的地方。姜灿和文静火速赶到那里,文静没忘了给阿弥买来水果和方便面,一切都像是探监一样,搞得神情凄凉。 阿弥所处的状态叫做“隔离审查”。姜灿的印象中只有党政干部才有这种所谓“隔离审查”,看来阿弥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阿弥的情绪果然还不错,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见到姜灿和文静时,仍旧是一副轻松的神情。他很感谢两个朋友能够在自己落难时到来,用他的话说就是:“毕竟还是有讲义气的人嘛!” 姜灿关切地问:“你伤着没有?有没有人伤着?” 阿弥说:“没有!火起在深夜,客人已经散了。我睡着了,但做梦老是被烟熏,挣扎着醒来,果然楼下已经起火。我冲下去扑火,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只有一个灭火器却在火里!在所里纠缠一两天,也主要是为这灭火器的问题。后来我马上找电话报警,但座机已经烧断了,我只好跑回楼上找手机……” “你那两个伙计不是住在里面吗?”姜灿问。 “他们交了女朋友以后,都搬出去跟女朋友住了,就我一个人在那儿。我这么上下楼的来回,火已经冲到了三楼,我只好跳了,好险!但只有脚扭伤了,还好!” “起火了,也不至于把你抓起来呀!”文静忿忿地说。 “没有抓起来呀!房子烧了,消防设施不齐全,警察要做调查;他们也担心‘烟酒所’有‘烟馆’的倾向,怕媒体采访造成负面影响;房东也对警察说,我是外地人,怕我跑了;所以我就留下了!反正暂时没地方住嘛—原先对后路准备不足哇!哈哈。” 阿弥竟然能笑出来,这让文静和姜灿也释然了几分。大概人们还不习惯跟警察发生关系,统统把这种情况叫做“抓起来”或“扣押”吧!姜灿仔细看看阿弥的双手,果真是没戴手铐的,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了。 姜灿问:“房子的问题准备怎么解决?” 阿弥无奈地说:“这几年赚的钱正好堵这个口子,我已经核算了一下—没问题!” 文静问阿弥下一步的打算,阿弥兴奋起来:“我这两天琢磨出了另外一番道理,可能我们以前从未想过。你们看,‘烟酒所’成也烟草、败也烟草。如果我早防范火灾的问题,今天也不会这么惨—人吸烟也是这样,如果从吸烟开始防止吸烟的危害……” 姜灿说:“我知道,你要戒烟是不是?常戒常抽,我也戒过的,很多人经常戒烟!” 阿弥认真地说:“不是我自己戒烟,我可能戒不掉的。我要在全社会的控烟、戒烟问题上做点文章!” 文静说:“你比那个搞行为艺术的‘猿人’更加异想天开!你把生活都当成了行为艺术!”说完,好像觉得对阿弥说话过于深刻,补偿性地挽着姜灿的胳臂,也算是正式在他们两个之间明确关系。 姜灿并没有觉察文静细小的心理变化和亲密举动,关切地对阿弥说:“还是把问题处理完以后,好好休息一下。挣钱方面,最起码你可以上班啊,来我们公司上班,欢迎得很!” 文静说:“你没听见他说控烟、戒烟嘛!我们是产烟、卖烟的,怎么走得到一起?” 姜灿说:“那倒不是问题。控烟也是一个公益潮流,戒烟是一个健康主张;烟草企业也可以宣扬啊!不过阿弥倒是不必意气用事地给自己增加压力。” 阿弥说:“加压?没有,我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有那么一个使命的感觉。你们知道我是很感性的人,烈火中的洗礼,让我觉得‘烟酒所’的生命力可以以反面的意义重新出现—控烟、戒烟。” 文静开玩笑地小声说:“不是遭警察洗脑的缘故吧?” 一句话逗得姜灿和阿弥哈哈大笑起来。为了打消文静的顾虑,阿弥特意向隔壁的警察要了两支香烟,跟姜灿美美地抽了起来。 阿弥陷入到处理火灾善后的烦杂工作中,姜灿千方百计地给他提供了种种帮助。大家总算是因为烟而交的朋友,在阿弥因为烟而蒙难的时候,姜灿充分表达了一个朋友的关怀。 姜灿的工作因为几个项目的成功而显现出一片大好的形势。品牌自然地通过分销渠道和传播途径向外扩张;在本地市场,企业和品牌得到了美誉度的提升;部门的运作渐入佳境。 当大家沉醉于生活的细枝末节时,一场名曰“非典”的流行疾病一夜间让人们闭上了嘴、戴上了口罩。社会舆论突然重视起了健康。中国人自生活富裕起来以后,透支体力和财力,吃喝玩乐、醉生梦死;人们在家庭之外营造的浮华生活受到了空前的惩戒!空气成为一种值得怀疑的东西,人们开始避免彼此的接触,公共活动受到限制;对于所有的生意,无疑也是一种考验。姜灿在工作上也同样遇到困难,计划中的活动无法开展,甚至办公室内也有人戴起了口罩,下班后,大家争先恐后地逃之夭夭! 第十章 瘾(3) 姜灿在电话中开玩笑似地对阿弥说:“你的‘烟酒所’烧得有理,即使不出事,现在也景况可怜!你看看那些消费场所,个个门可罗雀!” 阿弥的火灾善后工作刚刚搞完,不免话语中透着轻松:“‘非典’是好事呀!这个事件可以警示大众,不要矫情于安逸的生活;你怎么得到的,也可以怎么失去!你看‘911’后美国人的家庭观念、傲慢态度有多大的转变;你就能预料,这个事件也会让大家回归家庭、珍视健康的!” 回归家庭、珍视健康—没错!姜灿也有这样的感觉。由于交际应酬、工作琐事的减少,姜灿在某个寂寞的夜晚想到了跟文静结婚的问题。但另一个急迫的问题是,工作需要一个突破口!阿弥曾经提到的控烟、戒烟的主意,会不会真的在某天像预防“非典”一样成为人们的共识?人们会不会由于某个突发事件,在某天真的就闭口不抽烟了呢? 在这个问题上,阿弥反而安慰姜灿说:“抽烟还是会继续的,不是有报道说‘非典’对于烟民的感染率远远低于非烟民嘛!抽烟是一种很好的消毒,或者抽烟让人们的呼吸系统受到锻炼、具有了较高的免疫能力,哈哈,你应该高兴才是!” 姜灿说:“我是说,人们对于健康的珍视,必然会引起对于吸烟的担忧;吸烟毕竟是有害健康的。我预感到你上次讲的控烟问题是迫切的,这样吧,我们见面好好谈一谈!” 阿弥本质上属于那种“问题激动分子”,每次姜灿有了沟通问题的邀请,他是不会拒绝的;即使在“非典”这样的非常时期。 约会在荷心茶坊进行,因为据说在开阔地,能够保持空气的流通,避免传染的可能性。但现场的客人还是大多戴着口罩—戴着口罩喝茶喝酒!这应该是人类生活方式上绝无仅有的奇观。阿弥和姜灿不忍参与这样的奇观,所以都没有戴口罩;也是现场为数不多的不怕死的主儿! 姜灿说:“对你的提议,我事先没有留心,是感觉由烟草企业来倡导控烟、戒烟,似乎显得滑稽可笑!” 阿弥说:“恰恰相反,你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你说过‘贩毒不吸毒,做烟不吸烟’的话吗?那是一种很酷、很感动人的宣示!我对你的佩服就从这句话开始。” 姜灿:“但是,我毕竟又开始吸烟了。” 阿弥:“这就是烟跟人关系的特殊性,很真实!也是人性的问题,人生常常是绕着圆圈走路,你高唱着‘永远不回头’的调子走圆圈—没回头是实、回了头是真。好比谈女朋友,每一次都是从头谈起的!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自勉—我的每一步,都在进步!人常常走向自己的反面,好比男女关系,人人都知道是享受和伤害的双刃剑,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追寻—这不是人的劣根性么?” 姜灿:“爱情婚姻的问题应该是人性本善的例证才对;这是人伦的起源,你不要玄到反人类的地步!”姜灿正在憧憬着跟文静的爱情和婚姻,怎容得阿弥散布这样的言论? 阿弥也觉得问题具体到了姜灿,大家恐怕很难平心静气地讨论,就扯开了说:“善的追求,不一定有善的结果!男女的爱如果是起源于伊甸园的话,那本身是恶的结果。去爱一个人通常以为是善意之举,但结果往往伤害了对方;婚姻就更加被论证为围城。”在阿弥的内心,或者在阿弥与姜灿之间密而不宣的四角恋爱关系中,阿弥觉得,的爱伤害了自己,而自己对于文静的爱,很可能就伤害了她。“反正,爱有伤害,你不反对吧?但大家都要去爱,能停止吗?抽烟有害健康,大家能不抽烟吗?都不能。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就像魔咒一样,你念得越多,人们会越钟爱的。” 姜灿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听说过一个有关保护森林的话题,越是封山禁伐,越是砍伐严重!原因是市场上的木材价格一定,封山后,木材价格上涨,价格的指挥棒驱动冒险分子盗伐更多的木材,森林受到更大的破坏!我想,你在说人性中很多欲盖弥彰的成分。” “可不是这样嘛!潮流尚且如此,所以c作者最好是打左灯、往右开。控烟控的是全行业的烟,又不是你们一家的;但你们倡导控烟,这个正面的形象就落脚在你们公司。做到这一点不仅你们不会受损,还能受益,这个受益是在企业、品牌的社会责任感和良知上。换句话说,国内现在的广告法对烟草企业的管制是没有一板一眼地抠死的,等有一天把传媒渠道全部卡死,我想烟草企业想做点公益广告和赞助都会成为问题。到那时,烟草企业只有在一种事件上有媒体曝光:烟民控告烟草企业!国外已经有这样的例子,万宝路在本土市场官司缠身,只好向我们这样的利好市场转移。就像你由这次‘非典’所想到的,国人对于健康的关心度正在提升。所以,我以为,国人状告烟草企业的索赔案已经为时不远了!试问:公司为烟民买保险了吗?” 第十章 瘾(4) 姜灿说:“国外的那些东西离我们还是稍远一点,我们没有为烟民买保险,但你知道吗,我们为烟民交了大量的烟草消费税!” 阿弥说:“国外的那一套离我们并不远。恐怖主义、非典都是国际话题,控烟也是国际话题。不是有一个who(世界卫生组织)吗!控烟框架公约上,中国是签了字的。” 姜灿想起了在巴塞罗那世界烟草大会上,who的展位最为引人注目。 “国际化促进了国内公共场所戒烟的执行,中国人在家庭之外玩累了,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比如说‘非典’就是一个推动人们回归家庭的突发事件,回归家庭也是国际化潮流!大家都说美国人的家庭观比欧洲人和中国人都强;回归家庭将直接导致戒烟的话题—在家里有老婆孩子管着呢!所以,国际化和家庭化都将使控烟成为社会潮流,美国社会在这一点上还是有参考价值的;比如说,美国人曾经有戒酒的国家行动。”阿弥说。 姜灿递给阿弥一支烟,调侃地说:“在戒烟的决策成型之前,先来抽一支‘抗非典’烟!” “美国人的纠错能力和决心是惟一值得学习的民族性;当然戒酒的初衷跟新英格兰的清教徒理想有关,但在艰难时期仍可以进行这样的艰苦行动昭示的是一种坚决的民族性格。”阿弥补充说。 “你不觉得禁酒运动也跟我说的封山禁伐一样,造就了烈酒走私、造就了暴发户?我们也有‘虎门销烟’的民族壮举呀!”姜灿反驳道。 “但我们禁鸦片的精神没有用来形成民族性格运用到生活上,我们把它抬高了,抬到了政治上。我是说,美国人能够怀疑存在,以实验的眼光看待存在,比如对香烟的控制。”阿弥深吸一口烟,话题往深处展开一层。 姜灿说:“其实,烟草在历史上,也是屡禁不止的。英王禁过烟,但对殖民地就不禁,反而用东印度公司这样的机构牟利;法国大革命前禁过烟,但之后又不禁了;德皇是严厉禁过烟的,尼采的那个时代就不禁,后来希特勒也禁烟—当然,他连生命也禁止的。烟草?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笥植唤耍坏禄适茄侠鹘痰模岵傻哪歉鍪贝筒唤罄聪l乩找步獭比唬步沟摹q滩萦惺焙蚋幕帐鹾透鲂越夥庞泄兀∶拦拇笱Ю锊皇侵两窳餍辛倚跃泼矗渴且桓龅览怼!?br / 阿弥乐了:“所以说,正面的主张跟反面的猖狂是常常并行的。正面上说,企业确实应该树立负责任的社会公益形象;反面是香烟产品跟具体人的种种瓜葛。悖论、悖论,人性的悖论啊!” 姜灿似乎把阿弥的话题推进了死角,但阿弥巧妙地回归到开题所面临的问题:企业推动控烟,不仅是扬名利万的好事,而且是不得不为之的大事,一切源自阿弥所说的“悖论”。 姜灿说:“不过,具体方式上,我想是值得研究的。最近听说了不少的戒烟措施,比如说意大利政府就颁布了这样的法令—所有的室内空间禁止抽烟,违者处以五百欧元罚款。” “真的?哈哈,很激进;这是会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大手笔。” “但很多老百姓持批评态度。有人说,我付了大量的烟草税给政府,政府不应该断然限制我们的权益。酒吧、餐厅老板犯愁,我们是不是发现客人抽烟,就赶他们走,或者报警呢?” “哈哈,好玩好玩!后来呢?” “后来,餐厅、咖啡馆、酒吧只好改为室外营业,大家在寒风中享受‘草地上的晚餐’!” “只为了那个赤l的尼古丁女郎?这真是最大的行为艺术!你对戒烟的潮流还是蛮有观察的嘛。” 姜灿说:“关键是方法,我想跟你讨论的关键是方法。” 阿弥稍假思索地说:“方法上有两种来路,一是借鉴国外;一是我们想点子。国外经验方面,我看扩大烟包上健康警示语的突出程度亟待进行!比如说,台湾的香烟有三分之一的烟包版面被‘行政院忠告:吸烟导致肺病、心血管疾病等’的警示语占据;加拿大的政府好像要求烟包上具体印上吸烟导致病变的图片。这些就是方法,不仅仅是‘吸烟有害健康’这么简单。” 姜灿说:“这种健康警示语运动,给人们的直接驱动是低害香烟的消费量增长。” 阿弥紧接着说:“所以说啊,都是相通的。生意上永远不会有越不过的危机,只有没有成功应对的危机。人们对健康的关注,带来了香烟向低害方向发展,这个问题我们原来讨论过的。烟包也向清淡、清爽的方向发展!实际上,所谓的低害香烟是个大骗局;你以为是低害的,所以多抽了烟!只说明人们对香烟的有害成分关注得越来越具体,比如说‘中南海’能够将二氧化碳的成分也标记在烟包上,无疑是有用而且讨好的。香烟的有害成分还可以更细致些。” “那我们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在控烟方面做点事情呢?”姜灿问。 第十章 瘾(5) 阿弥放眼远方的河水,说:“其他的就跟着舆论走啊!比如说,上海即将搞一个f1大赛。你知道,烟草赞助商一向是f1的最大资方。舆论方面有两派,一派是坚决反对烟草巨头们出现,好像赞成这一方就封死了我们的机会,但实质上可以阻止国际烟草巨头借机抢滩!一派出于赛事本身的精彩和资金需求,主张对烟草企业网开一面,烟草赞助这类问题,在国内本来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的。我们站在哪一边呢—应该有很清楚的选择。” 烟草企业赞助过体育赛事,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外早已如此。国内的“万宝路杯”足球赛,武汉龟山电视塔上的巨幅健牌香烟广告,也曾经引起过争论,并且花费了巨大的气力才推倒。正如阿弥所言,如果外烟巨头重新露脸,影响将不仅仅是在烟草行业,那将牵扯到国人的健康大问题。 在“非典”的突发背景下,在阿弥的积极鼓动下,姜灿真正意识到将公司投入到控烟的国际主流舆论中,无论对企业的短期效益还是对国人的健康事业都是有远利而无近害的大举措!但对公司的说服工作,同样也会是困难重重。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姜灿决定先拿事实说话。他一方面组织开展了一次针对本市居民的“健康生活关心度”的调查活动;一方面借公司的新产品包装在汕头打样的机会,邀请阿弥同行,现场实验烟包警示语扩大的技术问题…… 在这个非常时刻去重灾区广东!文静在机场流着眼泪送别姜灿和阿弥这两个敢死分子。阿弥认为文静的柔情跟自己无关,当姜灿与文静深情分别、依依不舍地拥作一团时,他早早地查体温、过安检,到出发厅闲逛。“非典”限制了人们的出行,偌大一个厅就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戴着口罩发愣。航空业面临的打击远不止是劫机事件那样的单纯。无聊中的阿弥欣赏着口罩文化空前地展现,有人在口罩上画着鲨鱼的嘴,像“飞虎队”的战斗机一样张牙舞爪;有人在口罩上画上一支点燃的烟,表达了口可以闭上,但烟戒不掉的决心;更有可笑的人戴口罩只是罩上口!顾名思义,口罩口罩,就是罩口的—鼻子坦白地露在外面!阿弥一边暗笑此人的愚笨,一边得意地想:大家都戴口罩,我一个人不戴反而来得安全。 广播已经在播报去汕头的航班即将开航,但姜灿仍不见踪影。阿弥想,这家伙是上了“情瘾”了!匆匆赶回入口处查看,准备叫醒沉浸在爱恋中的人儿。来到安检处时,姜灿远远地比他还急—几个白衣天使围着姜灿,姜灿在艰难地说着什么,文静也在一旁着急。阿弥向安检说明情况,获得了返回姜灿身边的短暂许可。 原来,姜灿的体温高于正常的摄氏度,不得放行。阿弥看到姜灿和文静的脸都是通红,也不知是刚才的缠绵羞的,还是急的。他忽然急中生智,上前拉着医务负责人到一旁耳语一通。医者父母心,听了阿弥的解释,负责人快乐地放行了!在文静惊愕的表情中,姜灿随阿弥匆匆穿过安检,糊里糊涂地一路小跑。广播已经在说:“飞往汕头的姜灿先生,请你迅速办理登机手续,上飞机……” 在飞机上,姜灿问:“你跟机场熟啊?” 阿弥说:“没有!我只是跟医生说,你刚才跟文静亲密分别,时间久、激情高,所以导致了体温上升。他们理解了,人之常情嘛!” 姜灿用力拍一下阿弥的肩膀:“真有你的!不过你那是胡扯,我们两个哪有那么久?至于那样吗!只是我体温刚好高了一点而已。你说他们也是,我好说歹说就是不听。我哪有生什么病?好好的!‘非典’要把人整疯的。” “你没听说过啊?死于‘非典’的人当中,有三分之一是被认定‘疑似病例’吓死的;三分之一是被‘隔离’郁闷而死的;还有三分之一就是你这种情况。”阿弥调侃地说。 “我是什么情况?”姜灿惊魂未定地问。 “被冤枉,疯了,被人当街打死的!”阿弥说得恐怖之极。 “别吓我哈!我要真疯了!说点好玩的吧!”姜灿可怜地说。 “也有好玩的呀!”阿弥就把刚才对于口罩的观察讲给姜灿听,姜灿甚感神奇,特别对于画烟的口罩,念念不忘。 汕头作为国家首批开放的经济特区,名声在外。只是放眼看去,你不会感到深圳那样的发展热潮。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年轻的移民,甚至也没有带着优越感和暴发气息的广东白话!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姜灿说:“你不要看表面现象,汕头这地方是藏龙卧虎的,民间暗藏的财富买得下一个成都!”阿弥连声说姜灿吹牛。姜灿笑着说,玩笑开大了,不过这里是国穷民富的特区。 “我知道这里很多人早期干走私赚了大钱,也是很多海外资本家的故乡;但要买下成都,我看他们不如先把城市搞好一点,何必买呢?”话虽这样说,印刷厂来车接他们时,阿弥还是觉得很体面:最新款的大霸王。到了厂部更有好几辆大霸王停在那里。好家伙,这种架势比一个地方烟厂还要牛气十足。 第十章 瘾(6) 中国人的接待方式,总是很人性化的。汕头人的精于生意,就更能做好这一点。对方安排的宾馆是汕头最好的,而且两个大男人各住一个房间。阿弥开玩笑说:“这有利于大家的夜间活动。”来到特区,人们很容易想到丰富诱人的夜生活;但改革开放至今,并不是身在特区才能享受夜生活。姜灿告诫说:“现在是‘非典’期间哈,朋友,你不会要‘性’不要性命吧?!说老实话,广东现在扫黄打非搞得厉害,可能实际情况还不比内地呢!我听说广东的夜间活动都在东莞的厚街一带,你去不去?” 阿弥苦笑着说:“厚街,离这里有好几百里路呢!我还不如去上海的青浦、重庆的龙须镇、北京的小汤山—哦,小汤山现在是‘非典’隔离区,去不得;那干脆回成都去温江算了。” 姜灿诧异地说:“我原来并不知道你对各地的情色地带如此了如指掌!” 阿弥诡异地说:“我是干什么的?我原来的职位叫什么来着?” 姜灿一脸茫然。 “创意总监—就是‘床艺总监’嘛!”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阿弥突然觉得不应该把自己说得这样好色污秽的样子,人常常在出差外地时忘乎所以地乱说话。马上纠正说:“我个人是不好这个的,我跟那种女人无法发生什么—这是心理上的问题,还不是生理上想不想的问题。但我有些朋友是以此过活的,他们不交女朋友,只交小姐……” 姜灿睁大眼睛说:“真有这种人?” 阿弥见话题已经转移,坦然地说:“啊,有!大多是一些吃了女人大亏,心理失衡的人。”阿弥心里嘀咕,你姜灿假什么假?长得一副随时准备结婚的样子,搞不好你这种家伙是最好这个的! 姜灿和阿弥虽在业务上彼此景仰,但在生活起居上,这还是第一次的近距离接触。西昌那次虽然也同处一室,但那时没有任何诱惑条件;正如城市人到了乡下,一个个人模狗样,根本分不出内心的清浊。如今不一样了,阿弥有几分考验姜灿为人的用心;况且,在阿弥心里深深记得,就是在西昌那样艰苦的地方,姜灿跟文静也有一夜的春情! 安顿好行李之后,姜灿和阿弥先到了印刷厂的设计室,将这次需要打样的稿件进行了交接。以往此类业务一概由总工艺师负责,姜灿的到来,让印刷厂的设计人员感到几分的陌生甚至是警惕。 印刷厂设计总监喃喃地说:“烟标能够这样做么?这是你们领导的意见吗?”主要意思是指他们把“吸烟导致……”的警示语放到烟包正面那回事。 阿弥觉得这个乙方太霸道—你管我怎样,我给生意你不做么? 姜灿不以为然地说:“关系不熟是这样的。你老兄做乙方做得态度好,没见过这样牛的乙方哈!” 阿弥心想,真是店大可以欺客。联想到他们在汽车上的排场,这点高傲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许就不会安排娱乐活动!想到考验姜灿的机会变得渺茫,阿弥不禁感到几分怅然——姜灿没能吃透阿弥的心思,只一味地安慰阿弥,以为阿弥做惯了委屈求全的乙方,心理不平衡罢了。 但印刷厂方面的招待不可谓不客气,总裁为姜灿和阿弥准备了豪华的晚宴。用豪华来形容广东人的待客之道是再合适不过了;从原来的黄金宴、珍稀保护动物宴,到坊间流传的人体宴,大多没有什么文化可言,只是奢侈的昂贵和疯狂的豪华!广东人是什么都敢吃的,尤其是潮汕人,但这种吃法眼见就惹了祸事,吃果子狸闹出的“非典”就是这边的食客干的好事。当然总裁的招待是不敢上得珍禽怪兽来,但生猛海鲜正合时宜。总裁和蔼可亲地说:“两位来的时候不好,现在大家都不敢吃了。不能上山,我们就下海!只好来点鲍、翅这样的东西!” 那边总裁招呼手下到车上去拿刚从国外带回的“皇家礼炮”;这边姜灿感到,这个老总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跟他们总裁在巴塞罗那见过。”姜灿对阿弥小声说。 “那好了,你的面子肯定大了。”阿弥高兴地说。 姜灿确实在巴塞罗那世界烟草大会上见过这位印刷厂老板。那时一群国内的烟草同行,还一起看过肚皮舞;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情。姜灿原来也不负责烟包印刷业务,无心结交这样的印刷大亨。 桌上还有其他两个烟厂的总工在场,也许总裁也认出了姜灿;但大家保持着初次见面的新鲜和友好,并不愿意点明曾有的一面之交。所以,姜灿的面子并没有阿弥预测的那样大,这是阿弥不会了解的默契。烟草行业及附属产业也就那么大个圈子,大家谁跟谁还没有个照面呢?但没有利益关系就等于没有关系,也许商场上大抵如此;只是像阿弥这样的人对于生意场上、烟草圈内的事情少见多怪,觉得大家神秘兮兮地,没有人情味!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章 瘾(7) 总裁起身敬酒,对老朋友、新朋友深表欢迎。大家的话题很快落到“非典”上,有人说死了多少多少人,有的说是什么什么样的瘟疫,有的干脆大胆设想为恐怖分子的细菌战,有的说是世纪末灾难推后来临,等等;更有人引用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指出这是对中国人口进行宏观调控的自然惩戒。后来在生意上作结,生意深受打击!总裁于是又对客人的勇敢到来,表示了敬仰,大家碰杯致意! 姜灿偶尔c嘴参与闲谈,阿弥只是埋头吃饭。正如一切的商务餐会,阿弥觉得不仅无聊,而且漫长。 晚饭因为豪华所以是吃不饱的。总裁痛快地说:“饭可以不吃饱,酒一定要喝好。这样吧,我们饭后换个地方喝!” 果然,总裁亲自带路,在汕头不大的市区转来转去,东奔西找。连姜灿车上的司机都不知道老板要去哪里!那总裁坐的是一辆奔驰,前后还各有一辆奔驰,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途中三辆奔驰分了路,姜灿他们的车随便跟上了一辆,不久到了一家灯火辉煌的夜总会停下。 阿弥问姜灿:“他们这么神秘?” 姜灿严肃地说:“啊,有点像黑社会交易哈!我也有点搞不懂,有什么了不得的活动?” 阿弥脑海中马上闪过一组组的画面:原装正版的脱衣舞;男女交h的现场表演;l体派对;吸白粉……阿弥不忍往下想,原本自己又不期待什么y秽的游戏,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想看看姜灿的面目;但这样想来,好像自己犯了色戒一样地感到罪恶!阿弥是那种嘴上开放、内心保守的人,跟一些着西装、穿花裤头的人正好相反。 阿弥正寻思间,司机在电话里鸟语一番,示意要另外到某个地方。姜灿也感到要玩high的大游戏,几乎产生退出的意思。但司机马上解释说:“哎呀!这个‘非典’把小姐都吓跑了,到处都没有小姐、开不了张啊!老板跟他的保镖们分三路在找,听说那边有一家在营业。”原来如此! 姜灿客气地说:“干吗一定要小姐嘛!” 司机说:“那没有小姐怎么玩啦,一定要有小姐的!”所谓“最好不过人玩人”!人家的盛情也在于此。姜灿和阿弥谁也不会说“我们不要小姐”那样的话;那只显得假惺惺—都是男人嘛,谁也不是吓大的。 各个车上的人在一间包厢内聚拢来。总裁叫来场子上的妈咪,稍加调戏,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下半生(身)’的幸福,就交给你了;你要办好!”妈咪并不到老妈子的年龄,但大呼小叫的德行,十足一个老鸨的胚子。小姐们很快就到了,人数并不多,但行头新颖,一些人叫好不已—空姐装、护士装、学生装、警察装、教师装……蔚为壮观的着装!妈咪说:“大哥们要心疼我们的妹妹啊,她们都是学生呀,她们可听话啦!” 但男人们这边并未见得踊跃,总裁认为是大家对这些女孩不满意;就喝来妈咪,要她换人。妈咪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非典”期间,确实人手不够;还紧紧依偎在总裁身边敬酒献媚。 如此这般地,大家互相喝起了酒来;姜灿和阿弥碰杯喝酒— “你对这帮女人一个都看不上?” “肯定有人看得上其中某个,只是面子撑住了;这个玩意儿是半推半就的事!小姐嘛,有多大区别?不就是倒杯酒的问题?但有的人可能觉得先点了,就露了自家爱好;或者点了个不漂亮的,显得没有品位!” “来这儿都没品位!” “哎—你我在其中哦!” “那你坦白点带个头,也算帮人家妈咪解围—” “算了,冤大头你来当!” 结果人是没得换,那边总裁一声令下:“把制服脱了吧,你们是把朋友们吓倒了!”他的这个主意很绝,小姐们脱掉各色制服,身上也就没剩下几样东西了。于是,总裁指定了搭配,这才算扯下了大家绷起来的面子。 总裁发言:“条件有限,大家见谅。”并一一敬酒,对于每个小姐,忘不了叮嘱多陪身边的大哥喝酒;末了,总裁一声“祝大家幸福”,起身道别了。 印刷厂的业务员加上尽职尽责的小姐们,老老实实把姜灿和阿弥灌了个大醉;另外那两个总工不知道是何下场。 姜灿和阿弥早上醒来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两个人都庆幸各自分开住在一边,要是同住一个房间,还不知道醒来谁在谁的怀里呢! 早餐时阿弥对姜灿说:“我昨天不该喝酒的,我本来想看你的好戏!” “什么好戏?没戏的!这种场合啊,还是把自己灌醉了来得直接。” “啊,醉了什么也干不了!” “关键是想不想干,就像想不想醉一样。”姜灿自信于对自己的把控。 。。 第十章 瘾(8) 阿弥怀疑地说:“你能做到想醉就醉、想醉才醉?” 姜灿说:“任何事其实都是内心有,才会发生的。你不觉得一个人独自喝酒容易醉、心情不好容易醉吗?孤独、心情不好抽烟也要醉!” 阿弥略略点点头,无意间看到远处另一桌上,那个总工正跟昨晚的一个小姐吃饭;赶紧示意姜灿,姜灿埋头说,“赶快吃你的,指指点点地,人家会不好意思!” 阿弥默然地看看那个家伙,又看看姜灿;作为男人,觉得男人间的体恤之意,也是蛮让人感动的。 印刷厂的打样车间大得惊人,竟然有两条丝网印刷线作为打样之用。阿弥所历,两条流水线已经足以开个印刷厂了。工人们没有设计室里的那些人冷漠,对于姜灿和阿弥提供的设计稿精心打版;还从烟包立体效果上提出了种种建设性意见;姜灿和阿弥很快看到了样品。趁姜灿和打样师傅研究工艺的空当,阿弥走马观花地看了整个印刷车间。好家伙,十几种知名卷烟的包装,正在机器上流淌。这哪里是印包装,简直是印钞票!在阿弥看来,每一种烟标都代表着那款香烟的品牌和价值。 印刷工人自豪地说:“除了水印工艺,这些机器印钞票也可以的!” 阿弥问:“那你们厂肯定被管得很严格啦!” 工人说:“那当然,经常有上面的人来检查。但行有行规嘛,我们给烟草企业印东西是很注意保密的,要不然被假烟贩子搞到烟标就麻烦大了。” 阿弥想想真是,怪不得印刷厂可以派头大;在防伪方面,烟草企业真还要靠着点印刷厂呢。 打样由于仅仅是打样,所以进行得格外顺利。但印刷厂里所有的人都对这些样品不抱有希望,原因很简单,在烟包有限的空间内,扩大健康警示语的位置,毫无疑问也就压缩了其他有用品牌元素的面积和张力。姜灿虽然硬着头皮督促工作按计划进行,心里也对这种做法的可执行性产生怀疑。 阿弥开导姜灿说:“作为储备方案总可以吧?烟包的设计从具像走向抽象、从淡雅走向色彩纷呈、从口号化走到今天的意念化,已经无路可走了!下一轮的设计方向,应该是朝品牌主张包装化做起。你不是用心在人文关怀上做品牌形象吗?对烟民主张健康,就是眼下最大的人文关怀。还记得原来的方案在现在发挥的作用吗?现在的方案在将来的作用,是可想而知的。” 姜灿说:“好像这样的烟包该由政府主张使用才对,它毕竟是对企业不利的!” 阿弥说:“还记得小时候给你老爸买的重庆牌香烟吗?那时候的烟包,是不要求印上‘吸烟有害健康’字样的;但现在的烟包都印上了,烟民就减少了吗?烟民大大地增加了!我们现在的准备,就是为在下一轮烟包改头换面的运动中,以标准的制定者、行业的领先者面目出现。” 姜灿无奈地说:“你说的,就跟我们故作清高一样。明知道突出健康警示语也无助于控烟,为什么要去做呢?” “有法律而得不到执行和没有法律是两回事。突现警示语可以让控烟成为更加突出的社会性话题,跟艾滋病的防治必须社会化一样的道理。” 姜灿和阿弥一问一答式的对话,让一旁的印刷厂工人也听出了味道,他们似乎已经信服了。 当他们从汕头满载新样品回到成都时,姜灿和阿弥是大街上惟一在脸上洋溢微笑的两个人—别人都戴着口罩,就算高兴也没有办法在脸上表露。 姜灿回到公司,并不急于向老总们汇报汕头之行的成果。原先的经历让他了解到,再好的方案,也要等时机到来时提出。自己如今已是公司专司一职的部门负责人,应该保留这样的方案、等待那样的时机,没有必要在事前放炮。 虽是特殊时期,但各方面邀请赞助的函件不断传来。在一般人的眼中,烟草企业依然是富有的封闭世界和“红顶生意”的最佳选择。所以,自从姜灿担纲品牌营销这个部门以来,案头上积累的此类文件已经堆积如山,姜灿想在这个阶段集中处理。影视赞助和贴片广告的邀请,常常花大量篇幅介绍剧本如何新颖和立意如何高远。姜灿惟一有兴趣的,是发现电视剧的题材已经由清朝向唐朝以至汉朝推移,中国人始终想在浩淼的历史烟云中寻找生活的意义和对未来的启示,这种需求看来并没有变!那些关注现实的题材,大多也局限在毒品、离婚这样的y暗面,叫姜灿更加厌倦。他疑惑,所谓主流文化的东西究竟在哪里!体育方面也有各色各样的赞助邀请。虽然奥运会、足球赛这样的大单不会落到烟草方面,但上海即将举办的f1车赛居然发来邀请;另外,一项有关本市全民健身的赞助计划也吸引了姜灿的注意。 公司曾经零星主办或者赞助过一些活动,诸如高尔夫邀请赛、保龄球邀请赛、网球赛等,车赛方面还未有涉足。全民健身活动,当然是投入小、能贴近社区的利好项目;特别经过“非典”的洗礼,人们客观上需要,社会也有义务提供健身的场地和器材;这基本上是姜灿马上可以决定去做的事。惟有f1的问题,他既感兴趣、又没有把握;就决定再召集一次久未开张的“品牌顾问组”会议,来评议、定夺此事。 第十章 瘾(9) 阿弥这边,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费些思量。自己好像水上的浮萍,或者天上的风筝;从一个城市飘到另一个城市,终究是没有根的人。他曾经给自己的要求是换地方、换公司,但不换行业;好像男人女人在爱情上的底线一样,可以换不同的恋人,不论年龄、地域和国籍,但不换性取向!这个底线,曾经让他自信是有目标的人。新世纪的青年,也许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有原则和理想的了。但无意中开“烟酒所”这样的馆子,不能不说是他对于目标的偏离。阿弥偶尔觉得这种偏离存在于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很多时候,人只有把目标放在别处或者放在别人那里,自己才不会迷失;这可以认为是一代人的悲哀,也是对悲哀的补救措施!当然,根本的解决有赖于当事人的信仰,偏偏大家是没有信仰的,有的人干脆信仰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弥补。阿弥记得一句话说得好—如果你无法驾驭你的精神,信教去吧;把灵魂交给主,你就不会迷失!如果你无法驾驭自己的r体,结婚去吧;把身体交给妻子,你就不会孤独!自己的问题在两方面都有,该如何解决呢?姜灿说是要结婚了,他看来是“驾御不了自己的r体”!但在汕头的经历,也未见得如此。想到这里,阿弥无奈地怅然!生活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阿弥把它想复杂了;娶妻生子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皈依生活的简单真理,可能更容易得到幸福。姜灿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我阿弥又何必去思考这些! 正如生活常常不是想像的那样,想像的结论也是经不起真实生活推敲的。阿弥头脑中有千万条思绪,却感到百无聊赖;所以姜灿通知他重开顾问会议时,他愉快地接受了。 专家们很久没有见面,原本的敌意和卖弄、显摆的作风有所收敛,毕竟大家在久别重逢的兴头上;并且就上次的经验看,也不见得语出惊人者就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姜灿感谢大家的再次赏脸,申明本次会议不再是漫谈式的品牌问题,而是f1赞助这样一个具体项目的评估。既然是与汽车运动有关的项目,本次会议新增一名汽车运动方面的专家,是曾参与过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活动策划的一名旅游界人士。话题就是从这位专家的介绍开始。 “中国已经上升为汽车大国,中国保有的汽车品牌之多、名车豪车之多是蔚为壮观的事情,汽车已经从身份的象征、代步工具之中异化出一种玩车的文化。但汽车运动在国内是刚刚开始的事情,f1这样的纯粹汽车运动项目,更是汽车文化的高端体现。我曾c作过的汽车拉力赛也有光荣的历史和巨大的号召力,但跟f1比起来,远不能相提并论。汽车、时装、it是潮流世界的三大语言,以各种方式参与这个运动,我个人觉得都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的;况且,f1的历史上有烟草赞助的传统,现在仍然有万宝路、英美这样的烟草品牌在赛场上出现。我敢断言的一点是,f1来到中国,有很大的原因是冲着中国的烟草企业和烟草市场而来的!当然,中国的汽车消费旺盛是前提。” 汽车运动专家的发言几乎无懈可击,大家面面相对、陷入了沉默。姜灿感到人们的积极性大不如前,只好点名发言。阿弥是最有可能给姜灿面子的一个,所以,他被第一个点名。 阿弥对汽车运动专家的发言本身并没有深刻的评价,但对汽车运动专家的身份颇有意见—旅游界人士,你怎么就成了汽车运动专家呢?我阿弥也做过汽车广告,也可以叫“汽车专家”么?他以反对“专家”漫天飞的气愤,说出了对于f1的不屑— “两个问题。一是汽车这个东西本身是环境污染的罪魁祸首,而烟草是对人体小环境构成污染的罪魁祸首;两者相加,无异于群魔共舞!第二个问题是,国外的品牌巴不得我们国内的企业先动起来,他们就有了进入的机会。f1可能是最烧钱的运动娱乐秀,我们烧钱烧得过国际烟草巨头?所以,这个问题上,还是要坚持我们的环保主张、控烟主张、人文关怀主张;非但我们不去参与,我们还要站出来反对烟草企业参与!” 阿弥说得慷慨激昂,他曾经恨透了一些用嘴巴思考、信口雌黄的人,但这一次,他自己也有这个嫌疑。 阿弥的信口开河,得到了来自大学的“学者”赞同:“阿弥的话很有价值。我认为他预见到了政策的走向,政策上肯定不会同意烟草企业的介入,这也是不合法的。” 汽车运动专家说:“按合法性来死扣的话,电视上出现烟草业广告也是不可以的;但实际情况是总有办法绕开法律。” 姜灿忙说:“政策上可能会有问题,国家已经签署了who(世界卫生组织)的有关协定,在这一点上会受到限制。”说完,却又不知把话题引向何处。 第十章 瘾(10) 阿弥感觉到姜灿的为难。大家都知道,企业参与的方式可以是多种的、可大可小的;在门票上有个标识算是参与,在车身上出现logo是另一种参与;哪怕只是在电视直播中露脸,也可以叫做参与。但阿弥从企业理念到品牌价值,“学者”更从政策法律上都给堵死了,作为会议的主持,姜灿当然感到为难。 来自广告公司的视觉专家说:“从实用主义的角度看,我倒更倾向于公司赞助摩托车越野赛、汽车公路赛这样的运动项目;因为跟老百姓的生活距离近,便于大范围开展活动。换句话说,这些运动在国内也没有搞起来嘛!基础的没做好,根本不用去考虑奢侈的。” “汽车公路赛?那种赛事不会得到媒体的任何关注,对很多车迷来讲,看公路赛还不如玩电脑游戏来得过瘾。公路赛远不如拉力赛或越野赛具有参与价值。比如说‘北京-巴黎’拉力赛,或者‘达喀尔’拉力赛,都是很有挑战性和号召力的大赛。现在流行一些小规模的越野运动俱乐部,他们在我们的西藏、新疆以及尼泊尔、泰国等国组织的小规模赛事也很有参与性!”汽车运动专家说。 对于姜灿来说,话题并没有突破汽车和烟草共同具有的原罪问题;所以,争论只是争论本身,并不具有建设性意义。 阿弥说:“从事件行销的轰动效应来讲,f1是值得讨论的;从回报社会的长远品牌价值积累来看,我倒觉得摩托车运动具有群众基础和社会效应。”阿弥说这话的时候,姜灿与他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她在重庆做摩托车广告,应该算是摩托车业内人士,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由f1开始的问题,总算在摩托车上有了一点眉目。姜灿准备先向那边打听一下行情再做定夺。姜灿的打算,是有着另一层考虑的;毕竟,在传播上是“宁做j头,不做凤尾”的好。挤到f1这样的大赛中,自己这样的公司只能凑凑热闹而已。而参与摩托车运动,是可以把它做好做大,还可以有具体的互动行销在期间c作。 另一方面,从今天场面的表现,姜灿感到不能再用几条烟打发大家了。虽然公司批准了这个专家组的设立,却并没有拨给专项资金;没有资金如何回报他们?幸好在大公司招待费用是可以很高的,这点业务招待费自己还是有权审批的。 姜灿主意已定,就把阿弥叫到会议室外,问好好招待大家一顿算不算得体的回报。阿弥说:“大家本来的想法,可能是由顾问延伸出相应的项目,我认为你原本也是这样考虑的。不过顾问也就是古时候的门客吧,你有心款待,得体得体!你准备打发我们这些‘门客’了吧?!” 阿弥终于又露出他鬼精的一面,这种揣摩别人心思的妄言,对于不相熟的人,常常遭遇反感;但谁叫姜灿把阿弥当成朋友呢?他只好表现出大度而坦然:“你说对了,不过,你要继续支持我,好不好?” 招待晚宴在银杏酒楼隆重举行、体面收场。回去时,姜灿死活不放阿弥离开,揪着他到中华园那边新开的“石田咖啡”小坐。 姜灿多少担心阿弥就此离开,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个意义上的离开;离开他、离开烟草、离开成都,还是离开他们这几年结交的友谊。也许男人之间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危险的,表达这样的情感就更加不可能!很多人宁愿相信男人之间的感情多少有同性恋倾向;如果真是那样,也是应了尼古丁女郎的妖媚。但姜灿自信能将这种感情控制在体恤之情—这样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对于阿弥无牵无挂的景况,他只是带着体恤之情略加关照而已— “你猜到了,这样的顾问方式是走不下去的,但我还是想邀请你加入公司!” 阿弥正被咖啡馆硬朗、前卫的装饰所感染,没想到姜灿旧话重提,慌忙说:“还是不考虑这条路的好!我是受不了大企业里的条条框框的,也许什么也干不了。” 姜灿问:“你下一步的打算呢?” 阿弥说:“还没有想好,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 姜灿所担心的“离开”,终于还是出现了,他问:“离开成都?” 阿弥其实也没想好,但姜灿好像引导了他的思路,他直截了当地说:“离开城市!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感到疲倦。很多时候,都感到生活像赶集似的,忙碌而盲目;现在,逛累了,还是要回去的。” 姜灿对阿弥的话并不感到诧异,他早料到阿弥的困难。能稳住男人的通常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事业、一是爱情;阿弥如今一头都不沾,离开,是很自然的选择。 “你准备去哪里?”姜灿掏出香烟,发给阿弥一支—那是他们经常抽的“娇子”。 轻烟从阿弥沉思的眉宇间弥散开来,娉娉袅袅地,像一团自由舞动的精灵。“我是一个生活在路上的人,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路,好像这才是步入正途。听说过一个电影叫《极地特快》吗?里面的一句话—火车开向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火车!—给我很大鼓舞。” 第十章 瘾(11) 姜灿不知道什么《极地特快》,但却知道《阿甘正传》中阿甘的名言:从一个人的鞋子,你可以知道他来自哪里、会去向哪里。阿弥并不是永远穿着登山鞋、也不是永远穿着跑鞋;但他却永远没有穿皮鞋,而且他的鞋子应该总有着仆仆的风尘!繁荣的市场经济并没有解决像阿弥这种人的社会定位,在古代,应该属于江湖游侠;游侠尚有所谓“门客”那样的出路。现在的社会,利益实际上越来越紧地缠绕在各个利益集团内部,像阿弥这样单枪匹马的人,虽然满腹才华,实际上生存能力是很差的。你可以安慰他们“英雄自在江湖”;但对阿弥这样的好朋友,姜灿还是千方百计想给他谋个出路。 “你可以开公司嘛,成都这个市场,创业还是很适合的!或者写书,你的经历和体悟,足以感染我们同代人的!” 阿弥把头埋在烟雾中说:“开公司是为建立事业做的准备,是为‘立功’;写书是为学业做概括,是为‘立言’;前提是解决好自身的问题,就是‘立身’。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先‘立身’再说!” 姜灿理解阿弥的这番话,虽然显得斯文,但道理是实际的。自己到上海求学可以认为是整理思路的时候。一个负责任的人,一生中确实需要那么一次,去认真思考自己! “不过,”姜灿对阿弥也是对自己说,“不要认为一次的思考就能够构划整个生活!我上本科时以为在学校学会所有的东西,参加工作后就只是去应用而已;其实,你知道,我在烟草行业几乎是边学边干的。在感情上,我以为可以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却偏偏得不到爱;到我几乎放弃了的时候,爱却一下子来了,而且眼看就到了婚姻的地步。所以我觉得人还是随机应变好,想开一点。” 阿弥眼睛一亮,说道:“我是真心祝福文静和你,你们的婚礼要邀请我,一定要!” 姜灿顺势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定邀请你!你怎么不在成都找个女友,或者成家呢?” 阿弥很感激姜灿能够坦然跟他谈及感情问题,“感情的事,打个实际一点的比方,就跟抽烟这个?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姜灿顺势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定邀请你!你怎么不在成都找个女友,或者成家呢?” 阿弥很感激姜灿能够坦然跟他谈及感情问题,“感情的事,打个实际一点的比方,就跟抽烟这个事一样!”阿弥掐掉手里的烟头,“你享受她的同时,她伤害你!” 姜灿乐得顺着阿弥的比方说下去:“但香烟也有高焦油含量和低焦油含量的分别嘛!你可以选择的。” 阿弥无奈地说:“低焦油含量的香烟好像对人的伤害小一些,但实际上,一方面没有什么味道,另一方面,人们抽低焦油的香烟往往抽的更多,因而危害更大!所谓好女孩,表面上看,她跟你的交往可以少些背叛、伤害,一旦出问题,很可能摧毁你对爱情的全部信心……”阿弥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就很容易说出文静曾给他的伤害! 姜灿并非不记得所遭受的伤害,只是他能挺得住。一个人去安慰另一个人时,最好避免两类事情:一是被误解,被误解是同情别人;一是被伤害,被自己类似的痛苦伤害。他说:“香烟上都有‘吸烟有害健康’,但抽烟的人并不减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爱情是男人不可或缺的东西—这是真实的人文生态!” “我们一起做烟,有幸了解了烟草的文化史;我觉得烟草与人的关系并不是从头就有,所以也不会相伴至终。我爱过,也伤过,所以我敢说,爱情也不一定是生活的必须品!”阿弥倔强地说。 姜灿说:“也是,一切只是选择;像我,追求体面的生活,那种大家公认的体面生活;所以我需要爱情和婚姻。你其实也可以把爱情比做咖啡、茶叶的—它们为生活增添了味道!” 阿弥狡辩道:“只是不是盐!” 姜灿说:“你有偏见,你不妨看看心理医生!” 阿弥显得有些不开心,虽然看心理医生是一种时髦的游戏;但他觉得这句话无异于北方人骂的“有病”;或者四川人骂的“脑壳有包”。 “我只是遇到具体问题吧!我现在的恋爱环境,已经是20世纪80年代新一辈的天下。他们的快餐式爱情游戏,我不要说追求、就是参与都不那么容易!”阿弥低声说。 “怎么讲?”姜灿诚恳地问。只听说如今的大好年代,美女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或者很多人后悔“结婚太早”;却没有听说过男人可以在爱情上落伍。 “比如说网络上的爱情、每一个酒吧里的爱情、旅游者路上的爱情、援助交际的爱情—我都觉得可怕—我有个邻家的单身女孩,这三年左右的时间,起码交过十个男朋友……对于爱情的玩味,我们真的是落伍了,想想我们早几年还在为女友是否处女、同居会带来的后果而思考就觉得好笑!我们不具有20世纪80年代人的开放意识、也不具有20世纪60年代人的玩乐资本!就只好茫然于自己的落伍,说白了是自己的问题!这样作结免得你嘲笑我。”阿弥自嘲地说。 第十章 瘾(12) 姜灿确实有点嘲笑阿弥的卫道士言谈,心想,你可以独善其身的;况且,你阿弥也是个风流的主儿!干吗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姜灿能这样想是因为他心有所归,阿弥面临的爱情生态已经不是他的生态。当然姜灿也宁愿相信阿弥只是遇事不顺而否定一切的牢s。 “我还是建议你找到合适的方式调整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有时候只要有一个支点,一切就顺了!”姜灿喝下已经冷了的蓝山咖啡,说。 “石田咖啡”的交谈只限于“石田咖啡”;回到自己的天地里,姜灿真正筹办起结婚的事来。他想把爱情转化为婚姻,也许爱情就可以避免伤害。就像抽烟可以伤人,但他做烟、跟烟草有了结合,反而给他带来事业上的成就和经济上的收益。而阿弥,一心想着离开成都—这座他认为的伤心城市! 第十一章 醒(1) ……但导演有权利将片子做得足够的长,这一点比姜灿真实的生活来得好把控一些!姜灿觉得,这个片子并不需要号称是“给少数人看的”;梁朝伟那个留着秘密的d,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只在他的心里;不同的是一些d有底,装载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而另一些是没有底的,心情故事漏掉了,掉到了2046那趟列车里。 姜灿跟文静的关系正沉浸在蜜月期。也许未结婚而享有了这样的蜜月让姜灿觉得感激,但更多地是处于“想通了”的考虑—姜灿向文静提出了结婚的请求。文静并不急于答应,反而挑剔姜灿既没有准备婚戒、也没有跪下来的仪式,显得很不诚恳!文静多情的推委,就像老歌里唱的“我不哭不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等你说出一千个求婚的理由”!但姜灿并没有一千个求婚的理由,他只有一个理由—我们相爱,而且都不小了!这叫什么理由?文静即使没有经历过求婚,也起码从电视剧和钻石的广告中树立了一种对于浪漫求婚的向往:一个大气球忽然出现在她的窗户边,上面写着“静,嫁给我吧—爱你的灿!”或者被蒙上眼睛,由姜灿交给她一个红丝线的线头,她顺着丝线进入迷宫;丝线的尽头是一只婚戒、婚戒还会自然滑落到她的无名指上!一般的做法,也可以在烛光晚宴时单膝跪下,双手捧着文静的右手,深情地说:“静,嫁给我吧!”—这是最起码的。但不知姜灿是不好意思还是懒得献宝,如此直接地提出了要求;怎不让文静失望!姜灿的观点是,目前的关系本是婚姻状态,出于男人的责任感,我才提出建立正式婚姻关系,总比那些仓促地“奉子成婚”或者女方被拖得身心疲惫、主动提出结婚来得负责任。 女人就是女人,面对再实在的爱情,她们也需要浪漫的表达。姜灿想到在上eba时室友提到的“仪式缺乏”问题,自己的观念中压根儿就没有求婚这种仪式。只好对文静说,正在思考一种最特别的方式,先欠着,结婚的事该怎么办先办,好不好? 虽然浪漫的求婚没能满足文静,她还是懂事地跟姜灿一起筹划起婚礼的事情,并且在购买婚戒的那一刻,幸福得像一个公主! 却说阿弥在艰难思考了自己迷茫的前途之后,决定离开成都,回上海收拾那间小屋里的物什,打算背上行囊上路去!离开成都总要跟这里的朋友打个招呼,阿弥首先想到的就是姜灿。 “喂!姜灿,我就准备离开了,什么时候一起坐一下吧!”阿弥给姜灿打电话说。 “已经定了么?这么快就要动身么?我就要举行婚礼了,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参加。”姜灿因为自己的结婚打算而几乎认为天下大同的日子就要到来,阿弥的电话才提醒了他,天下孤独的人仍然存在。 阿弥说:“这样吧,我们搞一个单身派对,怎么样?你就要结婚了,婚前的最后疯狂!也算作我离开前跟大家的话别。” 姜灿接受了阿弥的提议,派对定在雅典俱乐部,星期五晚上举行。 雅典俱乐部拥有超大的ktv包厢,阿弥他们早早来到。既然定位是单身派对,邀请的人就包括了阿弥在成都结交的精壮男丁十余人;有烟草项目的专家顾问组成员、“烟酒所”里的常客们和“猿人”、“侠客”这样的死党。娱乐场所聚拢了一大群这样的男人,兴趣点往往是在美女或者性上面;也只有这种婚前的单身派对,才能让大家兴奋而充满想像的空间— 比如说电影里曾有过这样的情节:新郎在单身派对上喝醉了酒而遭朋友捉弄,被放到别家女孩的床上;或者,大家来一场l体热舞;至于酒后乱性、以致于发生群交这种不合国情的荒诞游戏只会在搞笑的喜剧片中出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新郎醉酒后被jj!总之,婚前单身派对只是在电影里见过的东西,大概类似于中国人传统婚礼中闹d房之类。报纸上说,闹d房也出现过侮辱新娘的不伦事件!阿弥的单身派对提议既可以避免新娘被侮辱,更可以满足男人们肆意纵乐的目的,还披着时尚的外衣;所以,大家充满期待、热情高涨!单身派对也好、闹d房也罢,原本也有它的仪式功能和实在的功用。比如,美国中产阶级有很强的家庭观念,所以结婚常常意味着一个人将要离开朋友圈子,他们的单身派对更像是对单身生活的告别仪式。而中国旧时候走入婚姻生活的男女常常是处子;所以闹d房的时候,大家实际上是为一对新人补上了一堂婚前性教育课。 姜灿当然不会是处男,文静也不是处女;事实上中国的年轻人离开校园的时候大多已经有了性的经历,所以闹d房的必要性没有了。而姜灿有没有决定在婚后告别单身生活的不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进口的“单身派对”所能保障的。 “公关经理”带来一群“行政经理”,黑色透蕾丝晚礼服把一个个女孩勾勒得楚楚动人。美女如果聚拢起来,常常是令人眼花的。这种场所里所谓的“美女”,大多经过同样路数的包装、带着近乎相同的职业微笑,你很难感受到有关气质的真实东西。好在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乐;所以,胡乱对“行政经理”们的工作岗位进行了分配。主角姜灿还没有来,人们已经开始喝酒、划拳,有人正在点歌。 。。 第十一章 醒(2) 阿弥预感到这种场合,也是他的最后疯狂;他期待着离红尘远一点,而且即将迈开步伐!想到这里,心里倒有几分坦然。新世纪的中国人有太多狂欢的节日和放纵的理由,传统的节日自然是聚在一起海吃豪饮的大好时机,并且传统节日在这一代人中还有所突破,比如七夕,成为新的情人节而风光正旺;而洋节日一个不少地也参与了大家的生活,圣诞更成为了狂欢派对的代名词;法定的节日因为政府的推波助澜而成为消费的盛宴;儿童节俨然成了心灵上的儿童和不想长大的女人的节日!每个人还有自己的节日,比如生日、各种纪念日;各个团体亦有自己的各种招待和聚会。按理说,中国人几乎每天都是节日、每天都有盛宴,并不缺少表达激情、宣泄豪放的机会;但只要事情就便、理由充分,人们还是突发性地组织派对—就像阿弥组织的这个派对一样;只因有了某种告别和开始,似乎意义尤其不同。 阿弥正在那里放飞感想,姜灿推门进来,一脸的诧异—既然是单身派对,怎么有这么多的女人在场? 大家呼前喝后地上前跟姜灿握手。作为今天的主角,竟然姗姗来迟,大家共同的意见是罚酒一杯。 姜灿一边认罚一边对阿弥解释道:“我总得给文静安排个地方,好说歹说,她才放我脱身;都怪你,点名搞什么单身派对!” 阿弥不以为然,男人要外出玩乐,无外乎对妻子丢一句“加班、开会”之类扯淡的话,就可以摆平的。 “你这样被管得紧,更要婚前纵情一次,婚后才会六根清净的!”阿弥俏皮地说。 “不合国情!你不知道婚前一段时间双方都很敏感的。”姜灿说,“她就在不远处的‘欧洲房子’等我,我一会儿还要过去报到!” 阿弥不禁为姜灿的处境感到一丝怜悯。 那边“猿人”已经按捺不住即兴创作行为艺术的冲动,拉上他怀里的女孩,从果盘拿起一根香蕉,走到中央。不知是谁很应景地点播了一首婚礼进行曲,“猿人”对女孩说:“你愿意嫁给我吗?”那女孩很有职业精神地配合道:“我愿意!”“猿人”就把手中的香蕉郑重地交到女孩手中,仿佛欧洲古城的市长,向贵宾敬献城门的钥匙一样!人们欢呼着坏笑了起来。那女孩倒也干脆,剥开香蕉,就吃了下去。“猿人”说:“亲爱的,我是交给你保管的,你怎么一次就吃下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姜灿苦笑着躲到一个角落,好像这个隐喻式的结婚仪式与他无关。那边“猿人”的搞笑小品仍在进行,这边“侠客”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棵挂满安全套的小树,放到姜灿面前—“祝你的婚姻之树常青,祝你‘性’福!” 这回姜灿躲都躲不开了,正准备措辞,阿弥解围道:“不对,不对!‘侠客’你看哈,婚前是用安全套的,婚后倒不需要了!你送安全套就不对了!” “侠客”忙解释说:“朋友,这你就说错了!恰恰是婚后更要用这个东西。女孩婚后害怕怀孕,,也要着你用!而且婚前的性行为大多是激情使然,未准备好工具,女方也大多不会怪罪;但婚后不考虑避孕措施的话,那是要挨骂的!我是过来人,我有经验,你说是不是—” “侠客”不强求跟阿弥对质,却直勾勾盯着一个女孩问;那女孩也竟然被羞得脸红。 阿弥没有婚姻的经验,用脑子想,可以接受婚后有更多的束缚;但用心体会,却不能接受! 姜灿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种暴露s处的罪恶感。阿弥并不体谅,强行将一个女孩推到他怀里;姜灿触电一样弹到一米开外—仿佛文静不是在“欧洲房子”等他,而是在窗外看他!那女孩被姜灿疏远,也不愿上前亲近,就独自点上一支烟,心想这些男人真虚伪,什么婚前、婚后的,从她接触的客人状况来看,婚后的男人玩得更开! 大家见姜灿并不就范,只好从自己做起,希望感染他。于是,男人们多了些对女人的下流动作,女人们发出阵阵y荡的怪叫。如果姜灿留心人们对他的启发,一定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来自校园的学者,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架势,跟身旁的女孩只是喝酒说话。 女孩:“你比他们有修养!你是干什么的?” 学者:“是吗?我是大学教授!” 女孩:“什么?‘教授’还是‘禽兽’?” 学者:“这就是你不对了!在你面前,我只动口、不动手,怎么能是‘禽兽’?!” 女孩:“跟你都要动‘口’,你还不是‘禽兽’?” 学者:“在你口里,真会把‘教授’搞成‘禽兽’的。” 女孩:“我没有那么厉害的,哈哈,我是学生,你是教授,我逗不过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一章 醒(3) 学者:“你是学生?在这里打工?” …… 学者在学生面前,看来也只能甘拜下风;因为这里不是教室,大家不比学识,比的是y秽和挑逗。有贼心、没贼胆的学者对姜灿没有多大启发。 来自广告公司的设计师,对身边的女孩极尽赞美之词— “你可以做模特儿的。”设计师说。 “我试过,但身高不够!”女孩说。 “我不是说t台模特儿,我指平面模特儿!”设计师说。 “真的?”女孩说。 “真的!l体平面模特—”设计师说。 “开始不正经了!你又没见过我l体的样子!”女孩说。 “我看人,是可以看不见衣服的!我看你行。”设计师说。 女孩本能地捂住胸部,乖乖,只听说过有这样的照相机,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看来设计师技高一筹,值得姜灿学习。 “猿人”自恃“行为就是语言”。作为行为艺术者,他跟女孩划拳喝酒的行为倒不见得就是艺术。 “侠客”上窜下跳,不断跟别人身边的女孩调戏,搞得有人不满起来。 姜灿环顾四周,并不为气氛所感染。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这种场面没什么吓得了他;只是眼前有千百个文静的身影,弄得他心神不宁,很难打起精神投身其中!他只是死死抱住阿弥,向他透些心声— “本来觉得结婚没什么的,被你们这样一搞,我反而向往起婚姻快快到来!” 阿弥说:“此言深奥,但愿这个场面正如一种厌恶疗法,让你珍惜纯洁的婚姻!” 姜灿说:“男女关系已经到了满大街晒着卖的田地,婚姻会是一个很好的感情港湾。想想自己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的,不就像这些女孩的声色生活么?过得热闹、落得凄凉。” 阿弥说:“要结婚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样!” 姜灿说:“别嘲笑我哈,我对婚姻也没有看得神圣;我仅仅认为,生活要安定、心态要坚定,事业才能搞定。” 阿弥为姜灿和自己点上烟,幽幽地说:“你走上正路了,哥们儿!我还有一条未知的路要走!我这个人怕安定—” 有人唱起了一首豪迈的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何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姜灿无意中看了一眼火星后面,闪着亮光的阿弥的眼,似乎有着什么在里面流动! 姜灿终于应付完这个疯狂的场面,并感谢大家对他婚姻的祝福,邀请阿弥一道来到“欧洲房子”,还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 “欧洲房子”是一间温馨的咖啡馆,姜灿跟阿弥到了那里东找西找找不到文静。姜灿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到刚才的ktv“实地考察”去了?想看着我醉醺醺地搂着女人的样子!幸亏我洁身自好,没什么破绽可以挑。马上打电话给文静,她说是在另一个叫宾诺的咖啡馆,她喜欢那里的卡布奇诺! 两人又赶到宾诺,路上姜灿设想文静会劈头盖脸地责问“鬼混得爽吧?”“不想结婚了吧?”“还知道找我?”之类。但文静并没有问起任何问题,只向身边一个陌生女孩介绍了姜灿和阿弥。姜灿看到文静平和的表情,心里反而不塌实,就自说自话道— “好无聊,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唱歌!” 阿弥见了文静,本已无话可说;姜灿用脚踢他一下,他只好帮忙撒谎:“就是,就是!男的在一起,只是喝酒。”阿弥的这个谎撒得并不难受,因为姜灿确实表现了对于文静的忠诚。他只是有些后怕,自己提议的单身派对太欠考虑,如果给文静造成误会,罪责实在难逃。搞不好,文静会以为是蓄意的破坏! 文静看他们两个在那儿不打自招,得意地说:“从此以后,你参加朋友聚会不许把老婆凉在一边哈!” 姜灿见文静并无疑心,就大方地说:“当然不能!不过今天的特殊情况是,跟阿弥告个别—阿弥要走了!” 文静心里应该是有所震动的,但她轻描淡写地对阿弥说:“啊,你去哪里?” 阿弥赶忙说:“准备先回上海,休整一下,就要出个远门。” 文静并不再问,“出远门”是去哪里。她的态度一直保持在姜灿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阿弥原本有更多的话要对文静说,只是在姜灿面前也无从开口,为了堵住心里的话,他慌忙拿出香烟,点燃了,唏嘘起来。 姜灿拉过文静的手,说:“我们祝福阿弥早日找到他的心上人哈!”文静乖乖地点头。 阿弥心里波澜起伏,如果不是“西昌事变”,文静应当仍是他的心上人!而此刻握着文静手的应该就是他阿弥。忽然间,阿弥感到几年来的经历惟一证明了自己是成都多余的人,不仅一事无成,走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像诗里写的“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十一章 醒(4) 那次车祸之后,姜灿和阿弥在医院静养期间,阿弥欲言又止的一句话,就是他跟文静也“有一腿”!那时候,他认为文静已经告诉了姜灿一切;他不能接受文静突然倒向姜灿的怀里,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他与的交情!当然,他更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跟文静“有一腿”而毁掉姜灿的一片痴情。他不介意对于自己的背叛,很多时候他欣慰地觉得自己在四个人中间保留了一块属于姜灿的灿烂天空。这个世界中的每个人都很膨胀,导致相互间格外的挤压。他明白姜灿对文静的苦心后,对文静不闻不问,心理上算是对自己欲望的收缩—以给姜灿一个空间。但是,真正姜灿收获爱情的今天,他却有些情郁于衷。也许这个世界上幸福和悲伤只是一个守衡的定数—自己的幸福往往伤害到别人;别人的得到,常常正是自己的失去。 姜灿见阿弥沉思不语,想必是由于离别而伤感。他提议道:“我们何不换个地方喝酒呢?这里是没有酒的!” 文静考虑到阿弥的感受,并不反对这个提议;但陌生女孩借机走了。三个人于是来到“音乐房子”,准备对阿弥的离去举杯送别。 如果说人生就像一个个酒局的话,他们今晚换来换去的酒局正好给了阿弥一个寓言般的启示:其实就是一个醉,你因为种种原因变换着地方,结果只是在不同的地方醉,如此而已。 在今天这个夜里,阿弥百感交集,所以他很容易地醉了。“音乐房子”里的乐音振动着整个房子和房子里的每一个人,姜灿力图跟阿弥说上几句话,但凑到耳边也很难听清。情况正如这家酒吧的广告所说,“满屋子的音乐”主宰了一切!阿弥远远看着依偎在姜灿肩上的文静,在躁动的音符中,她依然是个异类—在空灵与凡尘之间、在热恋与纯情之上…… 姜灿一边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婚礼,另一边却迎来了工作上的特大喜讯,公司决定升任他为副总经理,全面把控公司的战略资源及品牌运营。也许从职能上讲,这个升迁有着换汤不换药的嫌疑;但在国有企业,这种职称的改变常常暗示着在内部发言声音的大小、福利待遇的升降。实际上姜灿成为副总级的人物,从根本上进入了公司的核心领导层。 姜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文静,文静表现得很平静,似乎这个事情早在她意料之中。她说风凉话似地打趣道:“好哇,官做大了,陪我的时间就更少了,开会的时间就更多了!”姜灿宁愿相信这是文静高兴时随意说的笑话,生活对于他似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男人面临成家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况事业上有了更高的平台!姜灿兴冲冲地买了一瓶水井坊,准备自个儿好好喝上一杯。 自从姜灿向文静提出结婚后,文静就搬过来跟姜灿一起住了。这套房子是公司早年集资建造的,虽然在商品房遍地开花的今天显得有些老旧;因为文静的到来,收拾得干净、布置得温馨,有了生气和甜蜜,倒也显得丰满而充实。姜灿到家时文静正在做饭,穿着花围裙、满手油渍,只给姜灿一方芳香的脸。姜灿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将嘴唇牢牢贴在那一方脸上—这曾是他千万次梦寐以求的场景,为事业奔忙一天,带着收获和喜悦回到家里,爱人来为他开门,桌上是热腾腾的香甜菜肴;当然,最好也有孩子们奔跑过来,嘴里喊着“爸爸—”。在拥抱文静的瞬间,一股满足感荡漾在姜灿心里;他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穿着围裙的文静更漂亮的女人了。文静适时地将他推开,轻轻说:“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 饭桌上,姜灿自斟自饮着水井坊。文静边给他夹菜,边提醒他,筹办婚礼的事情,要抓紧;离婚期越来越近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姜灿愉快地向她报告:“地方定在喜来登酒店,酒席我已经预定了。” 文静补充说:“别忘了跟他们要个房间,我要化妆和换衣服用。” 姜灿说:“有道理,我去办。拍婚纱照的时间快到了,你要预先提醒我请假哈!”他接着说,“要请的客人,我看还是列个名单,免得遗漏,这件事我们饭后就做吧!” 文静说:“我的同学们请不请?” 姜灿说:“请啊!人越多越热闹。” 文静说:“但这是个花钱的事情,你没听说过吗,结婚请柬叫‘罚款单’呢!同学大多数来往很少。要不然这样吧,只请大学同学吧!” 姜灿说:“大学同学分散在各地,劳师动众地,人家也不知道来还是不来。我们还是这样,分别想一下在成都的同学;看人家方便的话就发请柬—对了,这种事是要发请柬的,光电话联系算不得定了!也是个礼貌问题。” 文静稍稍沉默一会儿,小声说:“结婚够麻烦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一章 醒(5)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正在憧憬婚姻的劲头上,他不愿听到任何的杂音;但这话恰恰是文静说的,只好安慰道:“也只是一生一次嘛!” 文静说:“还有,伴郎、伴娘要找,婚车要找,房间要布置……对了,你怎么向我家里人表示呢?” 姜灿有些茫然,上辈人好像有提亲礼之类的说法;但现在没听说过该怎么表示! “请他们两位老人吃顿饭,正式把这个事情提出来—他们不会不同意吧?”姜灿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文静的父母,只知道他们住在铁二局的职工宿舍,文静曾经叫他去,但那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文静说:“我爸倒没什么,我跟他没什么感情。要离开妈妈,我心里很舍不得,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这么说嫁就嫁了?!” 姜灿看文静有些伤感,心里不以为然—文静未出嫁前不也是与家人分居、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吗?而且,又不是远嫁他乡,大家仍在一个城市,道理上没有什么难过的呀! 女人心思的复杂性在出嫁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灿除了忙工作,还要张罗着送请柬、订酒席和给家里添些装饰物。文静在公司和家里都变得沉默,仿佛心理学家所言的“婚前恐惧症”正向文静袭来。由于一个人很忙、一个人心里有事,他们间的交流反而没有平日里多,大家的脾气也显得毛躁起来。 拍婚纱照那天,新娘的事情自然要多一点,而新郎空闲得无聊。在文静换妆、换衣服的时候,姜灿只有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喝茶看报;也不知是世风日下,还是春情看涨,他无意间注意到现场的老夫少妻格外地多!有男方带着小孩来拍婚纱的,也有边准备拍照、边在电话里对前妻说“离婚的事情我会抓紧办,但今天你不要打扰我”的;有的男人根本就像是女方的父亲!姜灿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厌倦,每一个荒唐的二婚无不意味着一场错误的初婚;他这样想时觉得兆头不好,希望自己的婚姻真的就是“白头到老”。姜灿这样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前台那边两个取照片的青年男女,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以至于把甜美的婚纱照片撕掉,双方气愤地各自走了,上演了一场现场版的劳燕分飞!姜灿想,现代婚姻对于当事双方的约束力仅仅相当于这样一张合影照片,是不是随时都可能被撕开? “姜灿,姜灿,你在看什么!过来看看这种妆和这套衣服配不配?”文静跳到了他的面前。 拍婚纱照的过程,大概演绎了婚姻生活的各个侧面,以及影楼为新人们的梦想勾画的服装和场景。摄影师无一例外地会要新人“笑”,他们会用上各种办法逗你笑!但姜灿偏偏是一个不太会笑的人,更不会合作地假笑;摄影师大声激将道—你再不笑,换男主角哈! 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摄影师也真的该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静的心里稍稍略过了阿弥的影子—阿弥是快乐的,爱笑的;但他走得那么怅然! 轮到拍外景的时候,姜灿已经学乖了,为了让摄影师闭上乌鸦嘴,也为了能尽可能配合文静,他格外卖力地调整着姿势和表情,努力达到文静以及摄影师想要的效果。偶尔,在文静专心摆pose的空当,他会留心到,浓妆艳抹的文静有一种充满距离的美—不是她娇嗔时的小可怜样,也不是她柔情时的贤淑样,而是处于婚姻模型之中的正妆冷艳!这种冷艳是有距离的教唆和亲密无间的拒绝—姜灿第一次感到,文静已经是一个丰满的独立的形象,而不是自己浓情蜜意中的伴侣!恋爱中的人,会感到对方是自己的梦想、思维甚至身体的一部分;而结婚似乎不是让这种趋势更紧密,它横加了道德伦理上的尊重,相互间更像是各自独立的人。姜灿马上怀疑这种感觉是出于婚纱摄影的做作,会随着摄影的结束而结束;但这种无厘头的感受无疑捕捉进了每一张看似美满的新婚照片! 公司那边并不因为姜灿个人事务的繁忙而事情减少;相反,“非典”的影响早已过去,加上副总的位子上又增添些虚的、实的事务。工作上,姜灿一向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他一方面妥帖打理面上的事情,另一方面抓紧开展市场工作。品牌宣传方面,他把之前有关车赛的议案放在第一位来处理。他记得,那次会议虽然没有定论,但f1的项目大家认为还是不参与的好;他的印象中对参与摩托车运动,无论是公路赛还是越野赛都是大有可为的。好不容易找来在重庆的电话,想跟她了解一些摩托车运动方面的事情,但得到的答复说该号码是空号!空号?怎么可能。只好拜托阿弥联系,并再三嘱托,一定让回电话过来。 行业的改制正在向纵深发展。最新的说法是,正在酝酿各企业间的兼并,这样一来,销售上将有更大的机遇和挑战。姜灿准备最近约见本地几家烟草公司,先摸摸底,也算是联络联络感情。 第十一章 醒(6) 本地市场的商业公司同仁,本来很熟识,很多人曾经是同一个企业的同事,但由于权力的分配和利益的归属越来越远,大家反倒显得疏远。从这一点来看,倒不如不改制。这恐怕是国有企业在改制方面通常的阵痛,在权责不分或者行政统领的时代,虽然经常扯皮,但毕竟是一家人;一旦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和业务流程进行分离,实际上增加了公关的头绪。那些科长、处长、经理们突然从会议桌的一边坐到了另一边,口气由内部商量变成了外交辞令—还真叫人不习惯。但变化是为了进步,一切总得有个开头。虽是渠道为王的时代,所幸姜灿手里也掌握着名优卷烟的俏销货,大家还是互有所求的。全面市场化的棋局中大家博弈的只是市场,谁掌握市场谁就主动。等品牌工作推进之后,再造几个名优品牌出来,还不一定哪边为王呢!能想得通,也就能放得开,姜灿按照对外地烟草公司的公关路数对待本地同仁;会后就是宴请和酒局。 晚宴正在进行时,文静突然来电话,问姜灿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姜灿心想糟了,赶忙解释道:“我请烟草公司的领导吃饭,今天不回来吃了!” “不回来吃饭?!你怎么不早打个招呼?还是个带‘总’的人,做事怎么没头没尾的?”文静那边劈头盖脸地骂道。 姜灿一时无语,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改换腔调去道歉、讨好吧!他扯淡道:“啊!我知道了—你自己吃吧!”就挂了电话。 那边有人给姜灿开玩笑说:“怎么,这么早就被夫人查岗?你好像没有成家哈?姜总!” 姜灿强打精神说:“哦,她给我做了饭,这不,我回不去—我就要结婚了!” “未婚享受已婚待遇啊!那你更要表现积极些。吃老婆做的饭,是对她的尊重,可不是小事!你办喜事要通知我们一声。” “姜总放着娇妻来招待我们,真是让人感动,来,大家表示一个—”于是,大家又找到一个碰杯的理由。 由于自己的疏忽,姜灿确实感到对不住文静,想着婚后一定要注意这类请示和报告,有人说婚后会多了一个领导,调侃得并不过分。但招待不能马上停止,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饭后的酒局依然热烈,姜灿左推右挡,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喝高—回家还要向文静解释呢!捱到曲终人散,姜灿匆匆赶回家中。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但好像并未动过。文静是不是出去了?姜灿打开卧室的灯,床上的文静赶忙用被子捂住头。姜灿投身上床,想用一个香吻化解文静的不快;但文静不依不饶地骂道:“满口酒气!还知道回来?” “我当然知道回来呀,我的老婆在床上等我嘛!”姜灿一副献媚讨好的模样,白天的领导姿态荡然无存。 “你现在已经只记得回到床上,饭桌都不回了;哪一天连床都不回了!”文静的脸并不转过来,冷冷地说。 姜灿赶忙保证:“怎么会!今天是因为工作忙昏头了,下不为例!” 文静步步进:“算了吧!还没结婚,心已经不在家里了!就算吃饭前忘了给我打个招呼,出去喝酒也不说一声?你口气都那样了—不冷不热的,真像《手机》里葛优打电话那个哼哈样!” 姜灿满脸堆笑地说:“在人面前我怎么好像现在讨好你?” 文静不留情面地说:“讨好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的?才多大的官,就这样要面子?我最讨厌你这种要面子的男人,虚伪。” 姜灿感到隐隐的刺痛,自己并不认为有虚伪的追求,何以被文静骂成这样?而且,他珍视事业,并不是追求当官— “就因为没回来吃饭,值得你这样骂我?我又没有搞什么不好的活动;而且,你又不是天天做饭的,我怎么知道你今天就做饭了呢?”他陡然抬高了声音。 “没搞什么活动?你是不打自招哇!你们这样的招待,你以为我不了解,没找小姐吗?!”文静一副知根知底的样子。 “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没有!你不要瞎想。”姜灿觉得女人真的是胸大无脑—谁会在自己家门口找小姐呢?那次阿弥搞的单身派对上倒真的找了,文静反而是没有怀疑的。 文静侧过脸来,眼中竟满是泪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姜灿的头脑马上进行了比google快十万倍的搜索,今天?什么日子?生日?不是;情人节,还早;结婚纪念日,还没结婚呢!圣诞节?春节?七夕?六一?三八%%*……姜灿觉得脑袋中已经出现了乱码,就是不能给今天安排一个节日的名头! “去年的今晚,我们在上海——那个时候你甜言蜜语把我骗到手,现在就不好好爱了!”文静幽幽地说。 如果文静愿意,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可以是一个纪念日;因为姜灿曾对她说,要让每一天都成为他们的节日!但文静显然不是在纪念随便的一天。姜灿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文静所指。去年的今天,他们在上海温馨的玲珑宾馆里,定下了终身的承诺。女人就是女人,虽然那不是她的第一次男女之事,但难得她那么在乎!人们常常说初恋般的感觉,但奔波劳碌中,你常常想不起来究竟哪一次算是初恋。文静所谓的纪念日,让姜灿有种初恋的情怀,也就顾不得争吵的余气,向文静发出了求救的信号,通体已经滚烫到爆发。文静柔弱的反抗对于姜灿无异于坚决的挑逗……小夫妻的小吵小闹,终究会以身体的对抗来结束,这也是最好的结束。 第十一章 醒(7) 第二天,姜灿规规矩矩地按时下班,等待开饭的幸福时刻,等待文静的表扬。文静倒也满意,只叫姜灿干些剥蒜、摘葱之类的小活,自己忙碌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两个人正忙着,突然姜灿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姜灿,你好!我是,你让我给你一个电话对吧?” 姜灿喜出望外:“!你还好吧?我在找你,你以前的手机怎么联系不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文静怒眼圆睁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锅铲。姜灿呆呆地看着文静,这一次他知道文静为什么生气了。那边还在说些“听说你们要结婚了,祝福你们!我也结婚了,我回了杭州、已经不在重庆……?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杭州、已经不在重庆……喂,喂,你在听嘛?”之类的话。姜灿只好呆呆地听着,随便搪塞道:“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你,明天跟你联系哈!”就挂掉了手机。 文静跟姜灿就那样四目相对地站着,直到厨房那边飘来一股糊味。姜灿赶忙去处理,回来后发现文静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吵架的苗头已经过去了,反而显得更加可怕!姜灿自找台阶地解释道:“菜都烧了!哦,公司准备在摩托车运动方面搞赞助宣传;你知道,比较了解摩托车方面的事……” 文静再也控制不住了,吼道:“姜灿,我告诉你,你不要这样欺负我,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跟老情人联系!什么工作?狗p!” 姜灿是不习惯被激怒和被冤枉的,到这个时候,他就像浑身都长着嘴巴,但每个嘴巴都被堵住了一样;他也在努力避免着误会,但误会偏偏来临了。 “你们也是朋友嘛—人家还祝福我们两个……” “我跟那种女人不是朋友!” “你这个人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好好好,是不是朋友我不管;总之,这个电话只是工作上的需要—我半点没有想跟她保持联系的想法!” “你有本事!你不跟她联系,她要跟你联系呢!真不要脸。” “哎—不要骂人!”姜灿大吼一声;男人挨女人的骂就好比女人挨男人的打一样,要狗急跳墙的。 文静“哇”地哭了起来:“还没结婚就这样对我,结了婚还不知道怎样!”好像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样,对姜灿感到恐惧。 姜灿对如何应付女人的哭闹毫无经验,他自小最见不得女人哭,父母甚至说他有些怜香惜玉的基因。文静对他的横加指责更让他委屈—他既气又急,眼泪也险些流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赌起气来,眼看就要到来的温馨晚宴又泡了汤!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尚未成为合法夫妻,还是他们并没有调头睡到床尾的缘故,到了第二天仍不见和好。 姜灿照常上班,只是精神不济,跟好几个人谈事情的时候都走起神来。 虽经历过感情的大风大浪,姜灿却最怕女人气他。他曾认为笨女人和小女人最要不得,那个给他侮辱的女友和给他欢娱的其实都是笨女人一类,而文静不应该就是小女人吧?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不会生女人的气、受女人的气,以为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水火不侵之心!没有这点自信,谁敢走到结婚这一步?但文静分明气到了他。这样想来,姜灿对于自己产生了怀疑,我怎么了?我究竟是不是成熟? 不管事实上是不是成熟,起码表面上,姜灿以成熟男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工作尽力地做,也按时回家,只是由于面子的关系,并没有主动去哄一哄沉默的文静。有人会把这种状态叫做冷战,但冷战的目的是拖垮对方,而他们之间却有一个约定的婚期在等待!既然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日子没过几天,双方之间的冷战就开始冰释。文静做饭时,姜灿会乖乖地剥蒜、剥葱;吃饭时,文静也格外地给姜灿多添些米饭、多让他吃些菜;饭后,姜灿抢先去洗碗、抹桌。一切只待大家把话说破。 一天晚上,在床上的时间,文静要求姜灿给她背上挠痒。当姜灿把手挨上她热烘烘的l背时,文静却娇嗔着挤到他身下,活泼的小舌头调皮地舔食他的茹头,一种压抑的激情温暖了姜灿通体,身体思考了起来!但文静并不就范,而是果断地逃离,姜灿哪里肯放过,一把扯掉了她的睡衣—珠圆玉润的身体,由于期待而更加诱人!但文静使坏地“咯咯”笑了起来,身体挣扎着蜷作一团;嘴里直说:“哥哥,饶了我吧—你看你把我的睡衣扯掉了一个扣子!” 文静偏不就范,弄得姜灿心里直痒痒,又不好“霸王硬上弓”,只好哀求道:“乖老婆,你就—” 文静仍然躲闪,拿起床头柜上的镜子放到姜灿面前:“你看,你哪里像个‘领导’!哈哈!” 姜灿搞得一头雾水,也只好作罢。感觉自己下t已经有湿湿的东西,看看文静,也是满脸绯红—想必她不是不要,她只是想捉弄我也! 第十一章 醒(8) 文静果然趁势撒娇说:“你爱不爱我?” 姜灿压在她身上说:“爱、爱、爱!” 文静假作生气的脸孔、快速地说:“你还吼不吼我?” 姜灿想都不想:“吼、吼……” “什么?!” “哦!不、不、不!” “不什么?” “不吼!” “不准吼我!” 文静的眼眶忽然间湿润了,小声说:“不吼我,要好好爱我!”说完,还给姜灿的额头上一个响脆的吻。激情由此变成了温情,姜灿无法宣泄的力量在温柔中转化为感动的颤抖。在这一刻,文静成功地驾御着自己的男人,姜灿则放马奔腾在灿烂的高原、带着心爱的女人驰骋! 人们对于快乐,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挽留;但由于快乐总是发生在不期而遇的瞬间,并且,据说时间是线型发展的,所以挽留快乐就像去挽留时间一样不可能。姜灿于是想到延续快乐,因为延续跟挽留不同;延续只是将上一次快乐的尾巴作为下一次快乐的开头而已,或者,最多只是把上一次的快乐作为原因、下一次作为结果—爱情就是这样得以维持和延续的!姜灿早早买下两张正在热映的《2046》电影票,邀请文静观赏,希望作为他们之间快乐爱情生活的延续。 电影竟然也是一个跟“时间挽留”有着深刻关系的“爱情延续”故事;但导演有权利将片子做得足够的长,这一点比姜灿真实的生活来得好把控一些!姜灿觉得,这个片子并不需要号称是“给少数人看的”。梁朝伟那个留着秘密的d,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只在他的心里。不同的是一些d有底,装载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而另一些是没有底的,心情故事漏掉了,掉到了2046那趟列车里。 但片子太长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场内很多人就开始低声说起话来。 文静斜靠在姜灿的肩头上,为每一次梁朝伟的出场感到振奋—梁朝伟是她惟一的偶像。 “如果梁朝伟与我争着娶你,你嫁谁?”姜灿半是讨好、半是吃醋地问。 “嫁你!他那么老!而且,你看他现在油嘴滑舌的,远不如《花样年华》中那个形象好。”文静说。 “剧中形象是导演安排的,真人还没有变—还是可以嫁;老是老了点,不过香港的男星,不老是不会有男人味的。”姜灿说起风凉话。 “不干,你吃醋了,是不是?” “没有,梁朝伟我也喜欢,他是少有的男女都喜欢的明星吧!”姜灿笑一笑。 “老公,其实你还是比较大度的,我也应该对你大度一点。” “何以见得我大度?”姜灿预感到文静要为那次的事情道歉了,他体谅她,试图把话引开。 “比如说我喜欢梁朝伟!” “我要是刘德华,我就吃你的醋—不在一个生活圈子,有什么关系?” “呵呵!我说你大度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你从不介意我跟阿弥有过的关系,我却乱想你跟的事;真的,我感谢你……” “……” 姜灿只觉得头脑嗡嗡作想,也分不清是电影的声音还是自己眩晕;银幕上光怪陆离的2046号列车中,张震正欲杀害他的女友,姜灿好像瞬间来到银幕中,周围的一切让他窒息。 “你跟阿弥有过关系?!” “……” 文静诧异到无辜,猛地坐正身体:“你不是知道的吗?很短的……” 两个人愣在那里,电影无聊到很长很长,梁朝伟还在谆谆告诫那个有关d的故事,他手中的笔已经写不出文字,几个小时以后、几天以后,他就那么呆坐着,指间的香烟兀自燃烧…… 背叛!y谋!y乱! 文静?阿弥?? 雨,仿佛是从王府井电影院下出来的;但电影中的雨是暧昧的美,打在姜灿脸上的雨却是黏稠的脏!姜灿毫无知觉地来到路边一间不知名的破酒吧,胡乱叫了一打啤酒,却不知从哪一瓶喝起。掏出香烟,发现自己连烟都抽不动了。本质上讲,他已经醉了。就像酒精和尼古丁可以突然把人醉倒一样,突然的伤害,特别是那些经历了太长潜伏期的伤害,同样严严实实地将他醉倒了! 那晚,文静回了娘家,他没有送她。他自己在雨中游荡了半夜,也不知什么时候,拖着浑身湿透的衣服和湿透的心回到了家里。 姜灿自工作以来第一次请了假。爱情的路上,他是第二次觉得无路可走,这一点他很清楚。原本温馨的家,只好比茫茫沙漠,既看不到出路,也缺乏食物;食物也并不是真的缺乏,姜灿缺乏吃饭的理由。情绪的失控加上r体的虚弱,精神也就变得恍惚起来;无数亲历事件的片段和熟识人物的脸孔鬼魅一样地在左右飘忽— 第十一章 醒(9) 那时候的西昌,夜格外地通透,星星在眉梢、肩头眨着闪光的眼睛;文静在星星的簇拥中,对他眨着比星星还亮的眼睛:“姜灿,我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的一句话!” 那时候在医院里,阿弥真诚地说:“你跟、文静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曾经感激于文静的真情流露,所以在上海期间,他没有交任何女朋友;而且,就是在上海的那个夜里,他决定与文静终身相守。他断定文静在一直等他—阿弥背地里该笑他多么地愚蠢!他曾经以为自己由于跟的关系而对不起阿弥,现在看来,谁对不起谁呢?他曾经注意到文静对阿弥的眼神不一般,他后悔在上海期间没有跟文静保持经常的联系,才给阿弥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以机会—天知道,姜灿对于文静和阿弥相处的真实时间有错误的推理! 两天后,姜灿仍不见上班,公司的同事都在文静这里询问原因。文静打电话给姜灿,问他为什么不上班— 姜灿余怒未消地反问:“就因为我去上海两年,你就跟他……” 文静本以为姜灿已经平静下来,她甚至认为,即使姜灿不知道,也不能说有什么巨大的伤害—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在姜灿之前的事情。 她说:“姜灿,你要振作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去上海期间,我就不怪你不想着我,但我一直等着你!我跟阿弥是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 “我们是在西昌才挑明的,对不对?” “你们之前就……” “我们都走过弯路、都犯过错误,对不对?我自认为,是对得起你的。” …… 感情上的伤害常常并不是不可以化解的,如果不是加上误解的话。文静准备努力化解他们之间的伤害!但感情上的伤害也正如挨了钝刀的宰割,固然不会致命,伤口却并不那么容易愈合。 文静的妈妈隔天亲自邀请姜灿到家里做客。毛脚女婿见丈母娘,这是他迟早要做的功课;原本也有这个计划,只是在这种心情下,姜灿只是勉为其难地应允了下来。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只好带上公司的香烟,算作见面礼。 妈妈很像文静,或者正确的说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妈妈亲切地给姜灿开门,并表现出对姜灿的喜爱。她责怪道:“小静这个女子,经常提起你,又不带回家里来玩,一带回来就要结婚了!”并忙着给姜灿泡茶。爸爸似乎并不像文静所说的那样卑吝跋扈,只是一副懒散却威严的样子;他几乎不想跟姜灿目光对视,神态间充满着对姜灿的不屑—大概所有的父亲面对将要带走女儿的毛头小伙都会是这种神情的。姜灿想,即使天下父亲在此时的心情是一个通例,文静的父亲却不够资格这样。因为他并不爱文静,文静是这样说的。但这种微妙的局面还是激发了姜灿做回角色的勇气,文静显然并没有跟他的父母合谋,在自己家里撕破脸皮、解除婚约!文静在厨房里正做着什么菜,并不出来。 饭局开始时,父亲总算活跃起来。很多男人是只有当酒杯倒满时才会有话说的,这个父亲正是这一种。 “来来,小姜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来,我代表我们全家,欢迎你!干。” 看看文静,她正忙着给大家分汤;姜灿心里有一丝的哽咽,他知道文静并不爱这个家,如果不是极度地无助,她是不会回来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给文静的伤害,也许比她爸爸还要大。他一口将酒喝干,连心里升起的歉疚也一起咽了下去。 爸爸不断地斟酒,姜灿就不断地喝干。 爸爸说:“小静就交给你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你做烟草工作,待遇怎么样?” 姜灿说:“还可以。” 爸爸说:“老企业,恐怕待遇一般。争取自己开公司干,但你这种搞烟的,自己干怕是不好找门路—私人又不能开烟草公司!” 姜灿哑然,社会上老板漫天飞,谁不想自家女婿是个老板?但自己从未考虑过做什么老板,如果真要去做个什么老板,烟草的工作经历也不会成为障碍吧? 妈妈赶忙给姜灿解围,说:“成家了,就是一家人。遇到事情,要像一家人一样好说好商量。我们家的孩子,不像现在社会上的孩子那样,小静她还是很听话的。”说着,把盛鱼的盘子向姜灿这边移过来。 爸爸又给姜灿倒了满满一杯酒,妈妈赶快阻拦说:“少喝点,少喝点!” 爸爸不情愿地说:“话多!刚开始喝,哪儿就喝多了?” 妈妈转头对姜灿笑笑说:“今天你们第一次喝酒,就多喝几杯哈;以后记得少喝酒,不要像酒鬼一样!” 姜灿连忙说:“我喝不得酒,我陪爸爸喝点。” 爸爸那边倒是痛快,一杯接一杯地跟姜灿干。文静偷偷对姜灿使眼色,姜灿也没有注意。他情绪刚刚稳定,也想喝点酒,顾不得她们母女两个的阻拦,大大方方地喝开了。就这样,一瓶白酒很快见底,爸爸拿来了第二瓶。 第十一章 醒(10) 妈妈再也沉不住气了,骂爸爸道:“老酒鬼想带出个小酒鬼!” 爸爸不耐烦地回敬:“只见你天天在那儿嗦,不知道今天是陪客人吗?” 妈妈起身把酒瓶拿掉说:“客人?你连自家人、客人都不分,你巴不得天天喝醉!” 爸爸又去夺那瓶酒:“你也不问问人家小姜喝不喝?” 姜灿忙说:“不喝了,不喝了!” 老两口眼看就要吵起来,文静将筷子扔到桌上,似乎见怪不怪一样,呆呆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爸爸终究还是把酒又拿了回来,姜灿也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喝酒;但爸爸坚持跟他一杯一杯地碰,姜灿只感到一股热劲上涌,刚刚伤过心,确实不胜酒力。 接下来的事姜灿只是隐约所知,好像自己真的醉了,妈妈把他抱在怀里,“乖儿,乖儿”地把他哄睡下。其间,文静、妈妈好像跟爸爸争吵起来— 妈妈:“人家孩子喝不得,你偏要人家喝!” 爸爸:“我这是考验他,酒品见人品,你知道不?” 文静:“再这样,我以后不回来了!” 爸爸:“你翅膀硬了,可以不回来了!” 姜灿迷迷糊糊地睡去,醒来时已是半夜。文静合衣睡在他身边。他借着窗户透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文静平静的脸,均匀的呼吸伴着胸前的起伏。一种怜爱之情和强烈的保护欲在姜灿心中升腾—他决定忘掉一切的不快,好好爱身边这个女孩,并克服她父亲的所有缺点! 姜灿很快恢复了情绪。一天,他鼓动文静跟他一起请了假,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带着迷惑不解的文静来到了婚姻登记处。文静掩饰不住惊喜,但并不说什么。 中国的婚姻仪式是大家共知的“礼崩乐坏”,也许是弥补这种不足,办事人员解释说,新近的婚姻登记流程中加入了宣誓的环节。办事员煞有介事地郑重问道:“你们是否自愿结婚?” 文静开玩笑说:“包办的,都是他包办的!”她指指姜灿。 办事员严肃地说:“不能开玩笑!我再问一遍—你们是否自愿结婚?” 姜灿说:“是!” 文静也说:“是!” 办事员又对着姜灿问:“结婚后,你们互相要承担起赡养义务!请问你是否愿意?” 姜灿说:“我愿意!” 文静不等办事员问她,也说:“愿意!” 这就算宣誓了!等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姜灿调皮地说:“还是挺庄严、神圣的嘛!” 文静说:“如果那边不同时办离婚的话,我也觉得这个地方还可以!” 姜灿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同一间办公室的一边就是离婚登记处!赶忙说:“我们永远不到那边去!” 文静说:“这儿真像医院兼开火葬场一样。” 姜灿说:“掌嘴,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文静笑着说:“开玩笑嘛!好,我掌嘴!” 一切沉浸在快乐中的体验,都不如姜灿此时的感受。幸福和痛苦就像磁铁的两个极点,决然相反,但相互吸引得如此紧密。几天前,他们还在分手的边缘,现在交换着彼此的心;几年前,他们几乎擦肩而过,现在他们已经是结发夫妻!这正如阿弥所言的悖论、有关香烟的悖论、有关人性的悖论;生活在这些悖论中轮回,人在这些悖论中取舍。 婚礼在喜来登饭店如期举行,就像所有的婚礼一样,姜灿和文静穿上结婚的礼服,在门口充当“迎宾”,接待着每一位亲朋好友的到来。 老总早就想当姜灿和文静的媒人,但媒人没当成,这次当了一回证婚人。他换了个人似的,来了年轻人的豪气。 面对自己喜欢的一对新人,他说:“姜灿事业心强,我对他的要求是,以后在我和文静两个领导之间,把事业和家庭两个项目都搞好!文静乖巧贤惠,我祝愿你把小日子搞得红红火火!你们两个的结合多少跟香烟有些关系—你们是在烟草企业相识相知,但我建议姜灿从此戒掉烟瘾!结婚了就最好戒掉一切的‘瘾’,只对家庭有瘾就好。恭贺你们喜结良缘、早生贵子!” 在老总的婚姻证词中,婚礼进行得隆重而热烈。 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姜灿和文静在享受空前的祝福时憧憬着“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的美妙时光。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十二章 醉(1) ……这些经过炼狱的精灵,在那里脱胎换骨,成为一支支欲念附身的“尼古丁女郎”;当人们把它化为灰烬时,正好在“尼古丁女郎”的缠绕中幸福或苦闷、爱或恨……漫天烟草舞蹈在同一片阳光下,那里曾有姜灿、、文静和阿弥活跃的身影;多少人来来往往,也曾沉醉其间。烟草的美丽,仅仅是在它生长的土地上,从人们走进烟田开始,它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已经很难说清! 回到上海的阿弥,好比是给一个过去的自己收拾遗物,一切接触都透露着伤感的情绪。收拾收拾自己的小屋,发现原来那里展开的梦想和焦虑已经与他无关!出门四处走走,也只是感到陌生—ark已经更换了新的乐队,原来熟识的一个叫ji的美国乐手也早已不在那里;roje里疯狂的人们,换成了更为年轻的一群,萱儿已经毕业,成为了白领女孩,早已不在这里混了!回去了杭州,已经与人结婚,还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这是kh公司里的台湾人客户总监讲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旋涡,你不在旋涡的中心,就注定被抛弃得很远,成为潮流之外的残渣或滩涂上搁浅的鱼。 这座城市的变化更加让阿弥觉得孤独,自己只是个彷徨的局外人!他原以为回到上海,总能找到安心留下的理由;但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你已经上“路”了,你的回来,只是为了离去! 阿弥知趣地收拾了行囊,他要开始的旅程正是要结束过去的经历…… 没有雄壮的汽笛,没有送别的人群,火车在慵懒地向前滑行。在新世纪的伟大憧憬中,在秋日傍晚温暖的上海,有数以百万计的人们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或猜测着晚餐的风味,或计划着去哪家餐厅、哪间酒吧开始一天中真正的生活;年轻的女人更在认真思考穿哪件衣服、用什么样的唇彩;总之,这个城市正处在约会之前的准备中。太阳该羞愧于四处弥漫的暧昧,红着脸赶着下山。 跟太阳一样,准备在天黑前离开上海的,还有坐在这列驶向西部边陲的火车上、行囊简单的阿弥。在阿弥的眼里,城市的派对已经开始离他远去。尽管车厢里挤得严严实实,他的心里却显得空空荡荡,这种感觉正好与眼前的视野相符—火车已经离开了拥挤的城市,正奔驰在宽广辽阔的平原上…… 一座城市,就像一个舞台;刚来时,可以有演好角色的种种愿望,一旦离别,多半只有曲终人散的寂寥。至于情节的记忆,只剩些薄如轻纱的飘渺感,像游丝一样地把握不定;而表演的纰漏,却很清晰,这种遗憾与惆怅就构成了回忆的一部分,像是搁在人心头的皮鞭,随时可以用来鞭笞你片刻放松的心。 火车早已开出了上海的地界,一路欢歌,转眼就要经过钱塘江大桥。车上的人们开始从离别的沉默中苏醒过来,一来是呼朋唤友地要看江景,二来也是为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感到欢畅。走过这条路的人都知道,过了沪杭间繁忙的一段,列车才会像真正的特别快车那样,昂首阔步起来。阿弥本来对离开上海毫无眷念,听到上铺一个女孩大叫“杭州到了,杭州到了—”声音脆脆地,他飘在不知哪里的心一下子被揪了回来,由于是下铺,他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半是铁路、一半是公路的钱塘江大桥。 很多触景生情的回忆,是没有时空顺序的;只因为某个感触,而诱发了你心中“压箱底”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出— 那年陪来杭州时,也是忙不迭地向阿弥介绍:“杭州到了,钱塘江大桥—” “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桥!”阿弥毫不领情地说。 “有毛病啊,你还见过哪些桥啊,尽不说好话,这叫特色嘛,不懂欣赏!”当时的怒目,阿弥依然记得清楚。 “我见过很多桥哇,武汉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都是风景;哪像这样,铁道与公路并行!”就像每一次争执一样,阿弥从不让嘴。他对女人的原则是:小处从严,大处从宽;他自信很了解凡女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德性。比如这一次,因为是杭州人就护着杭州的市政工程形象,偏偏要反对他的即兴言辞。阿弥觉得,以自己的见识压倒的偏见绰绰有余。 “我们,不就像是铁路与公路并行—”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对呀!男人和女人怎么能并行呢?应该像长江大桥那样上下叠起来,才美吗!”阿弥本以为自己的调侃很得体,那知毫无释怀,仍旧满脸忧郁。 那天之前,他们刚刚大吵一架,来杭州为了散心。到今天,阿弥仿佛明白了话中有话—两个人总是步调不一致。这种不一致体现在他们相处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阿弥觉得自己再没可能来杭州就能够散心的了,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至于具体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反正向西、向西到自己走累了为止,就像阿甘一样,跑累了再回家。 第十二章 醉(2) 列车停下来时,夜也黑定了。车站广播正式宣布,杭州站到了。月台上开始有人群的阵阵s动,上铺的女孩警惕地看守着行李架上的粉红色箱子、地板上粉红色的鞋子和小桌板上粉红色的水杯。阿弥这时才开始打量铺位上下左右的情况,平日的火车比春运期间还是要宽松许多,对面下铺还空着;中铺是一位中年男子,上车以来一直蒙头大睡;上铺正是那个“粉红女孩”,十七八的样子,属于“菜秧秧”类型的小女孩;自己这边的中上铺应该住着一对年轻夫妇,从鞋子的摆放上看得出来。世相百态,常常在交通工具上表露昭然!小小社会,就将由这几个人构建起来;转战南北、走东闯西的阿弥深谙此理。广播员热情地介绍了晚餐准备情况:有宫保j丁、东坡r、清蒸黄鱼、霉干菜炒毛豆等等;还特别准备了一些简餐,比如,大r包。阿弥突然对大r包产生情愫— 那年,西湖细雨轻烟的时节;撑着雨伞,他和在白堤上散步。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西湖名胜与儿时的快乐时光,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神采飞扬的每讲完一景都要静静地望着阿弥,仿佛景致早已融入到生为杭州女孩的体内—她希望阿弥由景及人,能好好欣赏自己、重视自己。阿弥也注意到眼中淡淡的期待,像西湖上淡淡的薄雾,不由得应景地唱道— “寻遍山外山/走过水中水/谁如我/东方的女孩/她的眉呀眉/像双燕飞过长江水/她的眼呀眼/就像西湖水含烟……” 阿弥从来没有对人或是在心里描绘过的样子,但他觉得此时此地的她很配这首歌。嗔怒着直说“r麻”,却投身倒在阿弥怀里。阿弥立刻被感染,手被挪做他用,雨伞像他们之间原有的不愉快一样被抛在了一边。雨中相拥的情人为西湖平添一景,突然有游客拍照的镁光灯闪亮,才反应过来。 “我们以后好好地,好吗?”顿一顿,又说:“走,我们去买大r包吃吧!”在上海,他俩每天必吃天山大r包。放弃西湖醋鱼这样杭帮大菜不吃,却点名大r包。幸福的人儿常常在生活细节上会心、会意。 杭州,居然勾起阿弥对的丝丝歉疚;成都,那个已经告别的城市,他在那里告别了。人们都说杭州和成都很近,在他们曾有过的感情上,这两个城市,相距太远!阿弥忽然来了烟瘾,起身走到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正全速奔向夜的深处,树木鬼魅一样地飘忽而来、又飘逝而去,远处的天空像是巨大的黑d,吞噬着一车人的酣梦和阿弥欲剪不断的思绪;只有脚下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欢歌让阿弥充满了对于明天的期待…… 一觉醒来时,列车已经行驶在湘西山区。“粉红女孩”洗漱完毕,正站在对面窗边梳头。阿弥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菜秧秧”似的女孩,身材很有些跳舞的特质;新的一天总算有新的发现。窗外,蓝天白云、山青水绿,真正有些武陵源的样子。 阿弥洗漱完毕,回到座位的时候,车厢内已经活跃了起来。长途列车上的人们,刚开始多是相互观察审视,一段旅程后才会熟识、才敢于交流;而且一夜的颠簸,疲惫的身心需要轻松和释放。 “哎呀,旅游就是花钱买罪受。” “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吧,度蜜月哈—”对面中铺的中年男人用一口浓重的云南话与上面的两口子交谈起来。 “大哥是哪里人?” “我是云南的,瑞丽人。到上海看看车,准备买台客车跑旅游。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张家界的,到上海旅游。” “张家界就是旅游的地方嘛,还跑上海?” “上海是大城市嘛!我老婆一定要我带她去看海!” 阿弥在无心地翻着一本书,本不准备c话,听到他们到上海看海,禁不住说:“上海没有海啊!?” “就是的,没看到海。”新郎马上肯定道。 “不过你可以到舟山那边,算是海吧。” “舟山没有去,只去了海洋公园,算是看了海。”新娘似乎也很满意地说。 “你们住在张家界景区吗?”阿弥对张家界很感兴趣,并没有旅行计划的他,兴许可以把那里作为一站的。 “是啊,小时候就住在仙人桥那边,现在搬到索溪街上去了,都是深山老林的。”新郎说。 “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是出来找深山老林来的。”阿弥打趣地说。 “哎呀,天天吃r也不好,天天吃青菜也不好;看到大城市里的人来看山景,我就觉得他们是舒服过头了,来找找苦吃。”新娘就不想想,自己没看到海白白地跑趟上海算不算自找苦吃。 阿弥觉得自己出来,绝非是因为舒服过了头,而且也不仅仅是想看山景。 第十二章 醉(3) 一群人说笑间,阿弥的手机响了,是打来的。说,有一个客户急需出tvc创意。产品是海苔,时尚食品,卖点不明确;务必在今天把idea想出来,所以请求支援。是存在于遥远地方的一个名字,但她昨天刚刚来到过阿弥的脑海中;真是说曹c,曹c到!阿弥决定帮这个忙。当然,想创意是要抽烟的,而且要有一个偏僻的所在。当他再次来到车厢连接处时,看到粉红女孩在那里抬腿弯腰、活动身体。 “你是跳舞的?” “啊—你好,我是版纳州舞蹈学校的。”女孩马上收起了动作,脸颊微红地说。 “到上海演出啊?” “不,是去考戏剧学院;但是我不知道考什么专业,我只会跳民族舞,又没有别的什么基础,他们不要我。” 阿弥略略表示遗憾,劝慰道:“就在家乡跳民族舞嘛!杨丽萍不是很成功?你真到上海的学校里还不一定学得到真正特别的东西。” 粉红女孩忽然把话题跳开说:“大哥你到云南去耍啊?走丽江还是版纳?” “我也没想好,可能是香格里拉那条线吧,可能一直走到西藏。” “我们云南好好耍哦,你知道吗,云南有十八怪……”女孩放鞭炮似地说,阿弥只记住了“竹筒当做水烟袋”—一种很有创意的抽烟方式。 粉红女孩具有着高原人的爽朗,交谈中为他介绍了云南的诸多旅游常识和人文趣事。对于阿弥,一个上午都在神游云南,只是把的重托忘得一干二净。 临近傍晚时,来电话要想法;这种窘迫正像要亲密时而自己并无激情一样。阿弥只好现炒现卖:“一个云南少数民族的小女孩,在高山田野间吃海苔,兴奋地说—品尝大海的味道,嘴到心到!出产品、出logo。”在电话那头“ok!ok!”地满意极了。阿弥享受到了旅途中第一次小小的收获,这要感谢想“看海”的新婚夫妇和满怀理想的“粉红女孩”。 新婚夫妇下车后,“粉红女孩”与其他铺位的几个人打起了扑克;阿弥心存感激,所以主动给她当起了参谋。小姑娘玩得开心,早把落榜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人们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生活愿望,但失望常常一样地光顾;失望的根源在于对得到的不满足、对目标的不明确!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社会让很多人错位地活着,粉红女孩就不应该穿得那么艳俗,一身民族服装就好;也不一定就要上什么戏剧学院,跳民族舞不是更好?在她的家乡,她就是公主! 昆明的天空,迎接阿弥的是鱼鳞云的典雅和精心调配的蔚蓝。由于离天很近,反而显出大地的藐小。传说中的昆明,是一个毒贩云集、黑道遮天的城市;就第一印象而言,昆明比传说中来的亲切而真实。阿弥到昆明的第一站当然是滇池,但出租车司机却向他鼎力推荐翠湖公园,说“你们外地人见过的昆明,基本上就是翠湖”。阿弥也就不再坚持,翠湖有海鸥,难怪昆明人把它作为迎客第一景。对于家乡的淳朴自豪感,常常被政治家引申到民族主义的高度;对于阿弥,也有着感染力。穿过千城一面的垃圾建筑,来到翠湖,阿弥马上感到失望。说是湖,其实不过是水塘而已,过度拥挤的园林建筑,把水面挤的局促不堪。而海鸥也不知所在,可能季节还早,这种候鸟尚未到来。 眼前的翠湖索然无味,阿弥只身来到湖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打探下一站该去哪里。凭着司机的指引,阿弥来到“金马碧j”坊。“金马碧j”的称谓典出何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出租车司机并不十分清楚,对这个问题的兴趣使阿弥围着两座牌坊转了好几圈。如果时光倒流,在几年前的某天,正是在这里,姜灿和文静曾有过第一次的亲密合影! 牌坊旁边就是著名的过桥米线正宗店铺,享受一餐自在情理之中。店内生意兴隆,早已客满为患。左寻右找,服务小姐为阿弥安排在一张大桌上c空,桌边原本坐了一家人,阿弥很不情愿地坐下。服务小姐赫然端上白汤一碗,生米线一碗,颇让阿弥费解。左右看看,原来是自己下米线,现下现熟,这种吃法保留了很多神秘色彩;听说云南菜在北京很火,凭这一点,就可以明白个中原由。 阿弥一个人孤单地吃着,让对面一家人感到凄凉,很是同情地看着他。离开上海的时候,阿弥一心离开熟悉的人群,真到了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又该埋怨为何在昆明没个朋友作陪。网络时代的人们早就学会了在目的地交个网友,可以是个照应,大多数情况下还会有一段所谓的风流爱情。阿弥直觉得自己落伍—他是从不网络聊天的,更不可能有网友了。 正胡乱寻思时,手机响了,那边是姜灿熟悉的声音:“你在哪儿?我结婚了,婚后最大的变化是又开始戒烟了!但并不是完全戒掉,我在办公室抽、在家里卫生间抽;结婚后我反而更想抽烟,只是文静管得很严,只能偷着抽!哈哈,我都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说烟就比较顺口!”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醉(4) 阿弥也奇怪于他这种没头没尾的“烟”谈,只好说:“我已经到高原上了。云南是烟草王国,我奇怪于这里抽烟的人并不见得特别多;也许跟气候干燥有关。在成都那种潮湿的地方,抽烟是一件好事,正如吃火锅一样!” 跟姜灿的对话,就这样不着边际地开始和结束了。一切朋友,在分开之后,常常是缺乏共同的语言的;还好,他们之间尚有“烟”的话题可以将就着谈。 吃完过桥米线,阿弥在路边买张地图,想找个地方坐坐;下午茶时间到了,这是小资生活的重要时刻,也是品味城市的难得机会。再者说啦,也该计划计划接下来的行程了。 昆都,是地图上的显著标示—昆明的时尚策源地。它既不是一座大厦,也不是一个广场,只是一个类似于新天地的休闲娱乐街区。地图上说,这是昆明最的地方。阿弥找到一间像样的咖啡馆,总算找到了最熟悉的生活;叫一杯蓝山,一身释然地坐下。 初秋午后的昆明,恰如报春花晚开的时节;在你怀念中展开现实的色彩,在你的诧异中提醒青春的流逝!季节的差异,总能在有心人的意念中产生造化弄人的惆怅,也会给纵欲者造成永远的盲从。人们只要看看老年男子怎样追求忘年恋情的市井故事,就很容易体会错过季节的所谓美和所谓罪。当然,阿弥并不期待这样的美、也根本不期待遭这种罪;只不过是为眼前的春城浮世绘所感染罢了。 他兴奋地享受着咖啡,随意查看着窗外的人们,陌生城市的陌生景象,就像对面楼中的妩媚女孩,自有着一种诱惑偷窥的魅力。 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一个老外,满头金发;比阿弥还诧异地说:“你小子跑到昆明来了,也不找我?” “exce ! what  ifor you?”明明人家老外讲中国话,阿弥却憋出了英文。 “不认识我了?我是ji,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烟醉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exce ! what  ifor you?”明明人家老外讲中国话,阿弥却憋出了英文。 “不认识我了?我是ji,你是阿弥嘛!你这个家伙!嘿嘿!”阿弥头脑转得飞快;在新天地的ark酒吧,他确实认识一个乐手,美国人,叫ji—“嗨!ji,你怎么在昆明!” 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老外也许不懂,但心情显然是一样的。一番中英文交杂的谈话,让他们感到世界之小、天涯若比邻的妙处。接下来的昆明观光,阿弥再也不用出租车司机来做向导了。 晚上的节目早已定了下来,是在骆驼酒吧。ji知道阿弥酒量好,叫了一瓶杰克丹尼美国农民威士忌;农民威士忌的说法是阿弥以前的同事台湾人客户总监叫出来的,对美国酒取批判态度;阿弥在成都开“烟酒所”的时候,是不采购这种酒的。 酒喝了大半瓶后,ji微醉,走到吧台拉来两个女人,向阿弥引介。女人迎面就是一句日语,看阿弥没反应又结结巴巴地说韩国话。女人的热情让阿弥很是寒心,一般人会这样猜测他的身份—您是搞艺术的?人家是看他长头发、大胡子的长相;或者,可爱的女孩干脆说他是“坏人”,那不啻于是一种夸奖,常常有更多暗示。但这两个女人哄老外哄惯了,把他猜成可恶的日本人或者呆板的韩国人!阿弥随便哼哼哈哈了一会,便沉默不语。 终于ji打发女人走开,拉着阿弥出了酒吧,说:“去high一下。” 阿弥并未搞懂所谓“high一下”是不是找更好的女人,或者更坏的女人?盲目地跟着ji,两个人拐过几条巷子,走向一处黑暗的角落,一个火芯在那里游动。阿弥心想,坏了,ji这家伙不会是带我来吸毒吧!他清楚地记得在上海的ark酒吧里,ji给他讲过大学时代的盛事:一群人有男有女,租住一间大房子,每晚都有伏特加、hip…pop;某一个晚上还有白粉出现!他们很小心地用一美元的钞票托起白粉,用鼻孔猛吸,然后晃晃悠悠进房间。可能男女进了同一个房间,也可能两个男人进了同一个房间!“gosh; it’shigh!”—ji曾这样作结那段生活。 阿弥原本充满向往,但到了这种场合,却很不自在起来:“ji,你带我吸毒吗?”凭着跟ji的交情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几个好朋友,一起抽点大麻,大麻而已,我不吸粉的!你小子,怎么想我的?” “hi; ji! you are te!”火芯周围站着一圈人,ji冲上前去夺过“火芯”嘘上一口,转身递给阿弥:“从右到左,一人一口,哥们儿!” 阿弥知道是大麻,没那么紧张;但看看用旧报纸卷成喇叭形的烟支上留着每个人的唾沫,实在有点恶心!又不愿表现得太逊,吸上一口,只感觉比雪茄的味道腻一点,但尾香很浓。 ji拍拍阿弥的肩膀,向大家介绍:“我在上海的好朋友,阿弥!”其他三个人一一介绍了自己的中英文名字,有来自英国的大伟、法国的让、俄罗斯的什么司基。阿弥记人名的能力一向很差,但他奇怪于这些老外中文讲的奇好,而且还带昆明口音!阿弥是坚决的国粹主义者,对中文老外比较友好。一支烟完了之后,五个人已经谈兴很浓,他们决定回到骆驼酒吧把剩下的酒喝完。 。。 第十二章 醉(5) 夜在人性层面上是出奇地透明,酒精让这种透明直s灵魂。骆驼酒吧里的男男女女们已近疯狂,显然比ji一伙抽过大麻的还要high。dj不失时机地把这种疯狂推到巅峰。人们开始搂搂抱抱,女人们的战袍已经松懈下来,男人们的目标早已锁定,不断有人用肢体语言和浪笑来享受面前的猎物;局面只剩下转场后最后的搏斗!很显然,面前展开的是一场“世界大战”。 阿弥很觉凄凉,远离上海的目的其实是想远离这样的生活,没想到人间何处不“春风”!衡山路上的声色犬马、新天地的灯红酒绿、巨鹿路的男欢女爱,都不远千里,尾随到骆驼酒吧、到阿弥的左右。 “阿弥,你比以前沉默了。”ji今晚很够朋友,只陪阿弥喝酒,而不参加对女人的追逐。 “啊?老琢磨一些问题,所以沉默,对很多事失望,我要是不离开上海,肯定还会得个失语症什么的。” “不会吧,上海那么好。” “那你为什么要来昆明,ji?”阿弥本想把自己在成都的传奇故事讲出来,作为要犯失语症的原因,终归是规模浩大、一言难尽,所以把话题扯到ji那边。 “我是跟乐队来的嘛,这边有那么多音乐,到处都是音乐,太棒了!” “比美国还好吗?为什么我们的音乐人听完你们的音乐后才做歌曲给中国人听?” “这个嘛,嘿嘿嘿!不过我真觉得在中国呆比在美国好,不仅仅是音乐。” “那是因为这边有大麻有女人,在那边你不一定搞得到吧!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哈。”关于大麻,阿弥确实是在开玩笑。他记得ji讲过,在美国抽大麻时要用床单堵住门窗,偷偷摸摸到让人委屈。 “这边多嘛,不过女人都太会花钱。”ji还是觉得把话题留在女人那里比较恰当,“说真的,我觉得中国女人都疯了,比美国女人都开放!中国男人真有福气。” “多少女人都在跟你们老外玩,中国男人找个女朋友都难。”阿弥话没说完,自己倒先觉得不至于;况且,老外喜欢的和喜欢老外的货色,多是些残花败柳。“老外跟我们抢女朋友、老板跟我们抢女朋友、老头跟我们抢女朋友、老姜跟我们……”老姜就是姜灿,他确实抢走了阿弥的女朋友,是文静或者!但老外、老板、老头并未这么对待他。事实上,阿弥一直很有女人缘;他的话无非表示他对中国女性群体的不满。女人是道德风化的载体,女人是男人的最初目标和最后归宿,她们应该是古典仕女图中团扇掩面、秋波微启的娉娉姿态;或者至少是五四时期的女学生模样!决不应该是面前这些因为荷尔蒙而躁动的豪放女。 也许是昆明这个地方的陌生、也许是农民威士忌酒、也许是面对ji这样的人,总之,阿弥心里的积怨拐着弯迸发出来!思路还格外开阔:“是你们西方人害了我们,你们先拿金钱观来害中国男人,再拿性开放来挑逗中国女人;后来男人喜欢上了性,女人喜欢上了钱;男人和女人就都疯了!所以说中国人现在比你们还high!” ji看阿弥酒意已经上来,声音也高了起来,很是为老朋友高兴。他一直认为阿弥是一个有见地的人,跟他交流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当初他们的交情就是像这样开始的。中国人讲酒逢知己千杯少,趁阿弥不注意,ji又叫了一瓶伏特加。他知道阿弥属于有烟就有思维、有酒就有话题的那种人。 “我觉得你讲的是一部分中国女孩,我看到四十岁左右的中国女人都很传统,就像美国中产阶级的家庭主妇那样—可能还要‘女人’一些。”ji边换新酒边说。 “对,中国现在好多层面的差距非常大,贫富差距就要比美国大吧?拿女人来说呢,20世纪70年代是分水岭;以前60年代的女人挺好,以后的80年代就是我说的这个样子。” “现代嘛,各国都一样的。” “不,对于20世纪80年代的女人,还包括男人来说,‘现代化’就是‘弱智化’,很多人玩到三十岁都将是个小朋友。” “大家的生活过的很优裕,像我在美国的生活就不会过的这么轻松!一个月两千美金的薪水,房租和保险交完后只够吃饭、买cd的了—正版cd很贵的!” “不,不是经济的问题,是文化的问题。这一点不怪你们美国人,要怪中国自己的香港人、台湾人,还有娱乐圈;他们整天搞些娘娘腔的转口文化的东西,把不懂事的小朋友们搞跨了!你知不知道我早就不听、不看港台的那些东西了?我觉得都是给中学生的娱乐!” “美国也一样,hollywood越来越俗气。” “哈哈,好莱坞在政治上越来越正确了!欧洲电影更加人文一些、个性一些。但这不是主要问题,你们西方人是有信仰的,流行文化不会给个人带来很大的灾难。” 第十二章 醉(6) “但流行文化愚弄了爱情,人们过早地、过滥地享受了爱情,导致早恋、婚外恋、同性恋。”ji好像跟阿弥比赛似的批判着自己的国家。 “能粘上点‘爱’还好,就怕男女之间只剩下赤ll的性关系!你发现没有,感情是要维护的,像某个生活用品一样,需要修修补补地维护;但中国现在已经没有人修过什么东西了,感情就更懒得修补!没有修补的爱情就没有故事情节可言,r体摩擦成为惟一的情节。所以,很多人的爱情故事,其实就是赤ll的日本—日本人的事就不说了—不值得说。” ji已经独自喝掉了不少的酒,眼中充满血丝,香烟的火芯在他蓝色的眼眸中燃烧。两个舞池中的女孩向ji抖动着身体,ji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阿弥忽然觉得,跟一个老外发如此这般的牢s,也许根本就是对牛弹琴!美国人虽然不像欧洲人,特别是法国人那样热衷于搞婚外恋;但他们最多担心的是艾滋病问题,而不是有性无爱的问题!自己这样地大谈女人,美国人ji肯定以为我需要女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管他呢,自己的郁闷总算得到了变相的发泄。 凭借酒气上涌,阿弥大胆地预见—爱情,是现代社会愚民政策的巨大y谋,经过全人类的炮制,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剂毒药。那将是一种充满冥幻的毒药,作为血r之躯的人,一旦想起就会中毒,没有任何明显的媒质、不需任何的药引子;正如指间的香烟……香烟的迷雾飘忽在他眼前,一个尼古丁女郎的婀娜身材在靠近……阿弥恍惚觉得,一种力量正在侵蚀他的身体,理智像风中的飘絮,断没有抓在手中向上攀登的可能;只能任其下坠、下坠、坠向闪光与漆黑并存的深渊。在无限深渊的底部似乎有着残星的微亮,稍不注意,残星也很快闭上了眼睛。于是,周遭是铁板一块地黑,只有暗风的微动说明这种黑与死亡存在界限;况且暗风中隐隐有一种香味,带着超越冥界的蛊惑,却有着人间最明显的记忆!有了这点记忆,人就可以飞翔,像梦—这一缕浮香远比那理智的飘絮来得真切…… 明天醒来的时刻,眼前一片陌生;说是醒来,其实只是眼睛睁开,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应该是在哪里呢?“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阿弥忽然想到柳三变的这句词,感到迂腐之极,差点笑了出来。时间已是早晨,没有杨柳与残月可供参照。曾经相似的酒醒时分,在上海的华山医院里,那是有护士看护的,一问就知道是因为前天晚上醉酒在延安高架路下,华阳警署的警察送到医院来;来龙去脉也就搞清了。这次酒醒后是在一间空屋里没有人可供查证;只能从回想最后的记忆开始——但那是怎样的醉呀?关电视式的!突然间记忆的屏幕转为黑白,连雪花状的亮点都没有留下。 破旧的窗帘,挡不住的光线和噪音挤了进来;好像是四川口音正在吆喝着“收—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不,对,是昆明话。阿弥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在昆明,而不是成都!于是,昆明打开了那台被关掉的电视机,断断续续,有关的记录片播放了出来。 “ji这小子,把我扔在哪里了?”一骨碌爬起来,阿弥像丧家犬一样到处找寻线索,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突然,房间里不知在何处的电话响了,循声索去,电话那头是ji得意的坏笑— “昆明的女人怎么样?” “什么叫昆明的女人怎么样?” “床上怎么样?” “……” “昨天在骆驼酒吧,你喝多了,一直讲所有女人的坏话!有一个女孩偏偏喜欢这一点,他说你是吃了女人的亏,需要女人来补偿的!她特别愿意补偿你,我就把你们送到我的朋友大伟那儿了。怎么样?她还在你怀里吧!” “什么呀!” 阿弥觉得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他奇怪人醉了怎么可以什么都忘记!科学原理上讲,醉酒醉的是小脑;但自己的情况好像是大脑醉了而小脑清醒,要不然怎么会有ji所说的事情。他伸手摸摸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迹象表明昨天晚上使用过;感觉一下腰的疲劳状况,酒醉后的乏力掩盖了一切。他很快怀疑是ji的谎言,即使情况属实,自己也肯定保持了“贞洁”—他自己清楚,喝醉了,是什么也干不了的! 与ji约好依然到昆都吃中午饭。阿弥出门前发现不见了手机,也许是丢在骆驼酒吧了?多次丢手机的经验表明:一是可以拨一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二是手机已经关机。明知结果,阿弥还是拨上了自己的手机,居然通了!在五六声长长的闷响之后,一个带着睡意的女声用矫情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应答道:“醒啦,酒鬼—” “你是……我的手机是怎么回事?”阿弥心里明白,ji说的也许不是玩笑,女人的事可能真的存在,但一切未明了之前,自己决不会去打开那个未知的潘多拉魔盒。 第十二章 醉(7) “你这个打完炮就不认账的家伙!我是你昨晚的老婆啊,手机在我这里!要不是因为手机,你是不会跟我联系了,哼!你一晚上大呼小叫,搞得我只有先撤离战场了……” 阿弥赶忙挂上电话,混身汗毛倒竖,有一种被女人qg的羞辱感觉。慌乱中又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和床,一切无异;并不像经历过任何风浪。想想这个事情,还是要跟ji那家伙讨个说法。 与ji仍旧约在昆都的那间咖啡厅里。阿弥到来时,看见ji在与两个女人浪笑着交谈。 “你这个家伙,要给我说说昨天晚上的事!”阿弥直奔主题。三个人只笑不语,他越发觉得把柄落到别人处。真希望自己玉树临风地与一个漂亮可人儿发生些风流韵事,即使被人偷窥到也罢;偏偏自己醉到那个地步,床上表现一定差劲,说不定还被视做无能!面前两个女人倒也过得去,年轻、掩藏不住的放荡,也还算干净。如果是ji有意的安排,自己被女魔头糟蹋的担心可以排除!不过也只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老女人才会对烂醉如泥的可怜男人下毒手的。 “你的手机就在她们手上,猜猜是谁吧!”ji得意地笑,故意与两个人都保持距离。 好比魔术师紧攒着两只手,叫你猜钢蹦儿在哪只手里;人们常常会来回观察,而魔术师的两只手不会有任何的不一样。面前的两个女孩明显地不一样,马裤长靴的那个,脸面出奇地小,整个头都小;却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粉白的脸和红润丰满的唇,这种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种唇!带着某些少数民族的独特长相,却有着俏皮时髦的神态;身材是陶器作坊中旋转着的台子上塑出的—呈中轴对称。穿牛仔裤的那个,实在是一个r感的小尤物。对于女人,小男孩很在乎脸,所以中学生的梦中情人多半是脸庞周正的女老师;大一些的青皮仔很在乎胸,所以大学生多找些胸大无脑的女朋友;据说老男人有痴恋女人的腿和脚的,电影《三轮车夫》中有过刻画。阿弥当然不能算是老男人,他认为女人的腹部和臀部最是性感的标志。面前的牛仔裤女人就有着这样微隆的腹部和高跷的臀部—虽然隔着坚实的仔布,明显的前三角和后双圆完美勾画了一段多事的身材!对于这样的女人,腰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杨柳腰或者小蛮腰,是一样的风s。 阿弥从未如此认真地、色眯眯地考察过一个女人的身体。男人会本能地搜索一个女人的性感指数,但多是由下半身完成的、下意识工作;这样审视面前的两个女人,到底哪一个曾经跟自己巫山云雨,即使登徒子再世,也会为难的。从主观愿望来讲,阿弥觉得手机在谁那里都无所谓。如果“她”是马裤女孩,最好事情发生在她嘴里;而如果是牛仔裤女孩,则事情应该正常地发生在他腹中;庆幸的是,ji给出的两个选择,要比想像的好。 ji是个热心肠,他好事地说:“你这个家伙猜来猜去,还不如现场打个电话,一切不就明白了?!”说着就伸手送来他自己的手机。 两个女孩依旧沉默不语,连一个凭声音定夺的机会都不给阿弥。 “小生技不如人,又饮酒过度;其实是不好意思面对,不知道是哪位姑娘受的委屈?”阿弥一心想打马虎眼。 ji似懂非懂,头转得像拨浪鼓似地左右看着两个女人,女人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唉呦!真是个床下才子,床上豺狼!”这是马裤说的,离当事人比较接近,声音也比较接近。 “你怎么不说床上小旋风—办事不到三分钟呢?”这是牛仔裤说的,语气更接近,声音也接近。 女人的事,她们相互之间常是相通的,其中一个跟ji相好,ji也必在秘密之中,就只有阿弥在秘密之外了! 阿弥突然决定放弃—何必要知道就里—反正是一样的荒唐!原本是要摆脱这些无聊的情色r欲而离开成都、离开上海的,这样纠缠下去,跟在成都发生的四角恋爱、在上海遭遇的办公室隐情又有何分别?故事的展开,肯定要拖延脚步,不如就此打住。昆明就当是一个临界点,从这里跳开才真正能见到梦想中的纯美世界;更近一点讲临界点就在这里,从这个古怪的关系确定中跳开,自己就还是自己!他点上一支烟,洒脱地说:“ji,这个秘密就留在这儿吧!大家有这样奇特的相遇,就让它奇特下去吧—” 语惊四座,大家愕然无语。女人们交换着眼色,又看看ji;显然ji是事件的总导演。 “joke!你生气了?” “没有,我真的拜托你,你知道我的。这个事情留在这儿还算是个故事吧,你们要是挑明了,就没意思了!如果我走回头路,大家兴许还可以再走到一起玩的!”阿弥诚恳地看看两个女孩,又看看ji,就坚决地埋头吃起饭来。他不敢去想,如果当初文静、与姜灿的关系不挑明,现在自己该身在何处!如果当初不把烟草文化的东西摸得那样透,还会不会去开“烟酒所”;有时候只有糊涂才能保持自我,怪不得说“难得糊涂”?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醉(8) 继续上路,阿弥自觉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可以自由驰骋、奔向前方!前方的前方,将是梦寐以求的香格里拉。从昆明出发的一路上,漫山遍野的烟田将视野装点得生机盎然!在烟叶葱茏的深处,烟农正忙着活计,这是他们希望的田野、也是收获的季节!路边是收获的烟叶,在烟农精心呵护下成长的烟叶,成熟后被迫与大地分离,经过火海的烘烤、刀山的切割,送到姜灿的流水线上,这些经过炼狱的精灵,在那里脱胎换骨,成为一支支欲念附身的“尼古丁女郎”,当人们把它化为灰烬时,正好在“尼古丁女郎”的缠绕中幸福或苦闷、爱或恨……漫天烟草舞蹈在同一片阳光下,那里曾有姜灿、、文静和阿弥活跃的身影,多少人来来往往,也曾沉醉其间;烟草的美丽,仅仅是在它生长的土地上,从人们走进烟田开始,它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已经很难说清! 跋 烟民中很少有人能说清自己的第一支烟是在何时抽的。小时候点爆竹时?中学毕业时?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时?—也很少有人能真正说清第一次喜欢的女孩究竟是谁,邻家小女孩?同桌女生?某个明星?或是第一次上床的女人?—造成这种结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人们都在忙碌,为了工作更为了生存。大多数男人还上升到事业的高度,在事业上,人们却很容易说出挣的第一笔钱、做的第一分工、干的第一个行业! 道理上讲,非烟民是不会关心有关烟的话题的;但事实是,非烟民会困惑于:妈妈为什么要为了抽烟的问题跟爸爸吵架?老公为什么可以为了抽烟而表现得低三下四?“吸烟有害健康”为什么还要卖烟?是谁发现烟可以抽的?我会不会抽烟? 我们努力把生活过得丰富起来,却常常只是过得复杂起来! 好了,文章写完了,我给自己三支烟犒劳……抽第一支烟,头脑放松,就是抽烟的感觉;抽第二支烟,主人公的幸福或忧伤触动着我的心,欣慰于自己多少属于他们的同路人,共同经历着情节缺失的生活细节,似乎找到了归属;抽第三支烟时,开始梦想这本书能打动你、引起你的一些思考,不管你抽不抽烟、喜欢烟亦或憎恶烟。我手里的香烟代表了我的祈愿…… 潘家华 陈 庆 二○○五年二月二十六日第一稿、三月十二日第二稿、五月十八日第三稿、十月十八日第四稿于成都。 第 15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