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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手痒画了爱德华,好了就这水平了,手动再见,希望不要被锁……
第38章 b37.吞噬
雨水声密集而令人乏味,寒气从房间的缝隙里丝丝渗漏。
爱德华睁开眼睛,他看向窗外,破晓了,没有太阳,只是朦朦胧胧一片。
凌晨6点整。
就在他坐起身的同时,亚眠也醒了。他揉揉眼睛,似不经意地说:“你昨天好像做梦了,喘得很厉害,我老听见你要哭不哭的声音。”
爱德华身形顿住了,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穿着睡袍便仓促地走进卫生间里。
亚眠意味深长地笑了,就在他准备起床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那张床的被子里好像夹杂着什么白色的东西,他走下地,拉开被子瞅了一眼。
洁白柔软的羽毛。
亚眠心中凛然,他将被子拽起来抖抖,再没有了。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话故事,天使进入了谁的梦里,便会留下一片羽毛,得到羽毛的幸运儿则能实现一个心愿。
他把羽毛装进爱德华褪下的空间戒指里,使被子恢复了原样。然后他摸到了一个硬质的东西,亚眠迟疑了一下,掀开枕头。
一本名叫《与我同行》【注1】的画册。
他记起来了,这本画册是他小时候的最爱,曾经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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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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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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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了他书柜里最显眼的一角。
亚眠放下了枕头,再没去动什么。
在简单的收拾后,爱德华在前台退了房。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正在吃黑面包,她紧张地问他们有没有睡好,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她满脸恭敬地将人送走,然后前去打扫住客人过的房间。
在打扫过程中,她意外地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本画册。她想起她的孩子曾经对这本画册梦寐以求,可因为家境原因,他们买不起这么精美昂贵的东西,最终在面对孩子小心翼翼的请求时,她抱着歉疚拒绝了。
她为自己无法给一个孩子应有的童年乐趣而感到歉疚,她的孩子很懂事,也从未再提起过。
女人猜测应该是两位客人遗失的东西,她毫不犹豫地迅速抱起书赶到大门前。客人已经走远了,她再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她想了一下,打开了书本的扉页,因为那上面可能会有主人的签名。
上面并没有签名,只是写下了一句墨迹未干的话,“赠与那些在困境中顽强活着的人们。”
她惊讶极了,在满怀着好奇与谨慎下翻开了书页,一张支票掉了出来——那足够他们很好地生活一段时间了。
女人再也忍不住,她把书紧紧抱在胸口,已是泪流满面。
※※※
爱德华和亚眠在中心广场找到了安,此时他正在清点药师的装备,看见他们来了后,他马上露出了笑容,“我们可以出发了。”
他带着两人顺利地进入了魔兽森林,远处传来强劲有力的兽吼。爱德华把谎言权杖握在手中,心里不由多了几分谨慎。
安解释道:“这里是魔兽森林的中间带偏后一点,许多鸟类都会在这里出现。”
笔挺的树木遮住了大半个天空,有一群乌鸦在树上望着他们,猩红色的眼睛带来隐隐不祥的氛围。很快它们鸣叫起来,声音沙哑却歇斯底里。
安瞄了一眼树上,不耐烦地将挥了挥手,操纵着一阵气流袭向那棵树。乌鸦们忽然不叫了,在气流将要打中它们的时候凌空飞起,黑压压的羽翼覆盖了仅剩的一小片天空。
“奇怪了。”安说,“雨天乌鸦应该都在巢里啊,怎么今天跟开会似的,真糟心。”
在密集的振翅声里,爱德华听见有细微的鸟鸣参杂在里面,安显然也听到了,他指向前方,“这个叫声是鸮类,我们到深处去看看。”
爱德华仰望天上的群鸦,它们争抢着从森林里飞出去,倒是有点像……逃亡?
亚眠指尖有银色的东西闪闪发亮,他脸色愈发凝重,“这里不对劲,魔兽森林我来过,这里的雨天不可能这么安静,只有鸟类出没也绝对有古怪,我们最好离开。”
安已经进入了深林,爱德华蹙眉道,“那就先把向导从林子带出来。”
“好。”
安停下脚步,他收敛了笑容,披上一件绘有符文的披肩,眼中闪过一抹幽蓝。
他就这样从原地消失了。
亚眠和爱德华一点点进入魔兽森林深处,忽然一道灰光闪过,直直冲着他们而来,爱德华用法杖不轻不重地一击,一只胖乎乎的斑影鸮掉了下来,它趴在地上,似乎还有点懵。
在短暂的眩晕后它很快恢复过来,紫莹莹的眼睛盯着爱德华,然后像星星似的亮了一下。它扑扇着小翅膀开始围着他打转,猫耳状的羽毛一动一动的。
“斑影鸮,传承魔兽,速度及攻击方面强,以蛋壳为媒介传承力量,是魔兽森林特有物种。”爱德华面无表情抓住那只飞来飞去的小鸟,“我记得安好像要收集枭之首,应该是这种生物的头部。”
亚眠看见斑影鸮瞬间蔫了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它好像想跟你认主,不如你试试看,这样还可以了解到森林内部的事情。”
爱德华不太想和来历不明的东西有太多接触,但为了缓解现状,他还是试探性地碰了碰斑影鸮的喙。
斑影鸮好像不是认主的意思,它见爱德华态度放软,一个后空翻就翻上了他的头顶,然后啄掉发带,开始用长发做窝。
爱德华:“……”
亚眠忽然有些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算了,我看它没恶意,你就让它弄吧,当务之急是把向导找到。”
安静静地埋伏在深林里,他看见爱德华的身影在不远处,发顶上还多了个斑影鸮。他莫名被萌到了,心里一软,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显出身形,朝爱德华叫一声:“嘿!我在这儿,你找到斑影鸮了?”
“嗯。”爱德华拉起他的右臂,“我们先出去,这里不安全。”
亚眠朝他们招了招手,爱德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乌鸦聚集的那棵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莹白色闪闪发亮的法阵,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扫过魔法纹路。几秒钟后,他拉着安,猛地展开骨翅,向前方飞去。
“吞噬法阵!!”爱德华的语气第一次带有紧张的情绪,他向亚眠大喊道,“快离开,它会把我们扯到异度空间去的!!!”
被拉着的安趁机搭上了他的腰,他将全部重量都压在爱德华的左侧,对方的骨翅开始不平衡,很快跌跌撞撞起来。
亚眠手中的细丝缠上了远处的几棵树,他身形动了几下,便迅速远离了法阵。
法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大,很快展开到爱德华附近的位置,他握紧了权杖,把安放到了随便一棵树的枝杈上,“你先走。”
他吟唱着结界咒语,在遍布的莹白中硬生生劈开了一小块空地。安也展开了骨翅,不缓不急地飞离了这里,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吃力,像是在承受什么似的。
安回头看了一眼爱德华,对方笼罩在结界的暗色之中,黑水晶权杖在他手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安轻笑了一声,抚上大椎骨,原本处于弱势的莹白瞬间暴涨,一点点地侵入结界中。
爱德华应付得吃力,他调整了飞行的姿势,权杖制造的结界牢牢地抵御住攻击。安的意识海隐隐作痛,身体开始负荷。但安知道如果被远处的亚眠发现的话,自己就彻底没有胜算了。他狠了狠心,把大部分的魔气都传到了法阵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能量波动由远及近,朝这里涌来。爱德华也察觉到了,这种能量就像细小的浪花,然后逐渐增强,翻滚成一片。
它成长的速度非常快,快到爱德华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成为滔天巨浪。他果断撤下了结界,被迫朝森林更深处飞去。莹白色的法阵纹路崩断成细细的白线,安的意识海被击伤了,他不可能再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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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股能量逆流前行,只能跟着爱德华飞进了森林里。亚眠站在能量冲击范围外,他被波及到了一点,只是能量好像是由外向里生长的,他倒是逃过了一劫。
背后仿佛是汹涌的元素海洋,爱德华努力忍受着意识海的躁动,保持住清醒的神智。安似乎已经被击晕或者被拖入了某个异度空间,他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了。
也就是短短的一刹那,澎湃的海浪瞬间化为一池静水,他停止了飞翔,这种停留并非出于他的意愿,而是类似于脑海中被人念诵了安神的咒语。他为这无穷无尽的追逐感到疲倦,然而就是着短暂的停留,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下一秒,叶子形的东西在他的指甲上亮了一下,磅礴奔涌着的能量淹没了他,爱德华就凭空消失在天上,连同外面的亚眠一起。
在他们被彻底吞噬后,能量也如潮水一样退去了。
风从遥远的地方拂过沙沙作响的枝叶,那些巨大危险的兽类仿佛都已沉睡,森林中只有细碎的雨声和隐隐的鸟鸣。一切都安详下来,就像暴风雨后的平静,海面用最美好的外表掩饰危机四伏的内里,湛蓝色平和的假象已包裹住正在沉落的破败船只。
就像有些东西注定深陷海底,但终于有一天,坚硬的外壳会被海水侵蚀得腐朽,那些不堪的过去将会暴露,与肮脏的藻类淤泥一样□□。
b37.吞噬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与我同行》是一部少年冒险电影,由斯蒂芬·金的小说《尸体》改编,画册是我杜撰的。
第39章 b38.巨兽
慕夫杰手持荆棘权杖,单膝跪在光明之神面前,盐柱矗立在他背后。
凯尔洛斯带着半张白瓷面具,他的背后是一对雪白到近乎晶莹的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就像被镀上一层银辉。
“慕夫杰·玛尔玛拉,人类氏族的后代,很好。”他微微俯身,端详着慕夫杰,“吾将取走荆棘权杖,作为交换,吾将实现你一个愿望。”
慕夫杰抿起唇,干涩地说:“我想回家。”
凯尔洛斯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的灵魂很特殊,连吾都无法看透——你似乎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
“那么您的意思是,不行?”
“抱歉。”凯尔洛斯微笑道,“吾的能力不足以做到让你回到另一个世界。请换一个条件,外来者。”
慕夫杰将荆棘权杖双手奉上,“权杖原本就是主神赐予的礼物,既然您需要,您的信徒必当物归原主。”
“吾以为你会请求治愈左眼。”凯尔洛斯语气有一丝意外,“或者杀死班德·康恩斯。”
“没什么好说的。”慕夫杰有些意外主神的全知全能,他碰了碰自己的左眼球,那是一枚玻璃义眼,与康恩斯的那枚正好是一对,“这件事情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现在挺好的,我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我什么。”
凯尔洛斯低低地笑了,并且取走了权杖,“好吧,既然你坚持。不过吾将赠与你一件礼物,未来也许会帮到你。”
一枚白色的羽毛打着旋,缓缓落在慕夫杰的掌心。光明之神展开羽翼,离开了供奉他的神殿。
年轻的新教皇握紧了这片羽毛,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把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
“没什么,这一切都没什么。”他似乎在说服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不就已经糟糕透顶了吗?”
※※※
有丝丝冰凉。
他擦掉脸上的雨水坐起身,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谁,这又是哪儿。
面前的是一顶残破的六边形彩色帐篷,系在上面的铃铛彩带摧毁得厉害,还被雨水淋得湿透。绘有鬼脸的帐篷外壁上贴着发旧的照片,里面的人影则是黑色的,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格外刺目。
他迷茫地站起来,眼前的帐篷似乎是……马戏团?犹豫了一下,他撑着身体走进了帐篷里。
出乎预料的是里面只有一面镜子。他注视着镜子,暗金色长发的青年正与他对视,那双暗蓝色的眼睛就像夜晚的大海般深邃。
这是他吗?
他不禁抚上镜面,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镜子碎裂了,细细的血流从裂痕中渗透出来。他吓了一跳,迅速收回了手。
他这才发现自己左手上戴着三枚款式简洁的戒指,好奇之下他触碰了一下,忽然一个从未见过的空间就出现在眼前,但他并没有惊讶的情绪,仿佛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里面几排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书。他走到第一个书架旁,摆放在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笔记本,他随手抽了第一排的第一本,在这之后,空间就消失了。
这是一本厚厚的日记,他一翻就翻到一页夹着书签的,显然是不久前才刚看过。内容简洁随性,大多都是记录一天的行程,很少带有感情色彩。书写的笔触稚|嫩,日记的主人年龄应该不大。
“那天下着雨,他带我去了马戏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精美的帐篷,也从来没有看过马戏。
“他说,他要带我去寻找‘乐园’。”
他身体一僵。
血迹蔓延到了脚下,他抬起头看向镜子,和破碎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胸前别着一张卡牌,他将自己的卡片取下,仔细观察了一下,是张塔罗牌,the,带着冠冕与银质面具的男人正手持权杖,背后是教堂的彩绘玻璃窗,雄狮与公牛臣服于他脚下。
“the,教皇。”他跟着念了起来,“我的名字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捧着笔记本,小心地绕过镜子,进入帐篷内里。
【巨兽之厅】
庞大逼真的石像。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子,头戴桂冠的雄狮正是咆哮的姿势,跃跃欲行的黑狼身上有缰绳拴缚,伤痕累累匍匐着的巨龙从大厅的入口蜿蜒至最里面,拥有一对铲齿的石象用鼻子指向某个点。
而在大厅的中心处则垂下几根黑荆棘,一把流金权杖被荆棘缠绕。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它吸引过来,因为灵魂中的熟悉感使他想尽快拥有它。
他仿佛被蛊惑般走向那里,伸手握住修长的杖柄。黑荆棘动了,像一个尽职的守卫一样迅速缠裹住他的手臂。但他并没有因此松手,反而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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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紧了。
他觉得这个东西本就属于自己。
尖刺划破袖子,刺入皮肤。暗红色的血液滴在荆棘上,它好像受到了惊吓,猛地收缩回去,蜷缩成一团。他顺利获得了权杖,然而就在一滴血液沾染上晶体时,四头巨兽发出了喘息声。
他敏锐地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立即警惕起来,将权杖横置胸前。
石象的眼睛忽然散发出红宝石般的光芒,同时它的脸部开始出现纹理与十个交点。它抽|动着鼻子开始缓缓地走动,每一步都踏出雷鸣般的巨响。更糟糕的是,其他几头动物也逐渐醒来,雄狮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软;巨龙弓起了身体,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蛇类;黑狼抬起前蹄摩擦着地面,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
他握紧权杖,已经完全苏醒的雄狮径直向他的方向奔去,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凿出深深的沟壑。他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静静地站着。棕黄色的毛发已经碰到了衣角,雄狮的桂冠一低,它顺从地臣服于他足下。
他松了一口气,赌对了。
在简单的跪拜后,雄狮掉过头,朝其他三只动物露出了獠牙。
石象第一个对上雄狮,它试探性地用牙齿去铲,狮子咆哮着,作出进攻的姿势,两只动物就这样对峙起来。巨龙长长的脖子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黑狼则以旁观者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关注战局,充满狡黠的眼睛却暴露了它的野心。
在巨龙的吻部即将接近他的时候,权杖忽然直指龙颈,一道灰色的光束从杖顶投射|出来,巨龙迅速低头闪开。趁着短短的几秒钟内,他纵身一跃,敏捷地攀上了龙背,然后将权杖插|进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里。
龙啸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受伤与威严被侵犯的愤怒。它张开残破的翅膀在天花顶处不断盘旋,试图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甩下去。他猝不及防,险些掉下去,但幸好及时拽住了龙的半边翅膀。巨龙失去了平衡,向一个方向跌倒,不远处的黑狼见状立刻助跑,然后飞身腾越,他抬手险险地避过,可是锋利的牙齿却穿透了衣袖。
他撑着巨龙的背脊翻身到另一边,黑狼迅速冲上巨龙的身体,在它的皮肤上又弄出了几道伤口。巨龙哀嚎一声,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黑狼的践踏,它一口叼起狼背上捆缚的缰绳,将对方狠狠甩到了石墙上。
另外两只野兽的战斗尤为激烈,石象暂时占了上风,但它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只是用头部进行回击。他借着翻身插入它们的战斗中,手中的权杖点地,一簇簇黑荆棘破石而出,旺|盛浓密地生长起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它们缠上了石象的脚趾,可是因为象皮是光滑的石料,以及力量过于庞大,很多荆棘都被挣断了。
雄狮抓|住了这短暂的机会,飞扑上来,一口咬断了象鼻。那截象鼻摔落在地上,碎成石粉。
石象痛的长嘶一声,巨大的象牙狠狠向前铲去,顶伤了狮子的前肢。但它已是强弩之弓,眼部红色宝石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法阵上的十个点开始燃烧,它笨重巨大的身体渐渐虚幻了,最后化成一张熠熠发光的塔罗牌浮在空中。
abof wands(权杖首牌)【注1】。
受伤的狮子只能匍匐在地上,黑狼见此放弃了继续和巨龙纠缠,而是转身向他飞奔而来。黑荆棘再一次牵绊住它的脚步,但他已感到一丝疲惫。黑狼顾不得腿上的伤口,不管不顾地前冲,竟然生生挣断了荆棘。
在那张血盆大口张开时,他下意识将权杖前指,杖顶卡在黑狼的喉咙里。巨龙的咆哮声在背后响起,它似乎和黑狼达成了某种条约,主动放弃前嫌与对方一起夹击。
他心里有一丝绝望,躁动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然而就在这一刻,他本能地感觉到背部烙印着的某种东西开始发烫,动作不由顿了一下,生生扛下了一记龙尾的抽打。黑狼向后退了几步,摆脱了权杖的遏制。他被烙印弄得有些眩晕,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被灼烧似的疼痛愈发剧烈,同时充溢着能量,它们急于寻找发泄口。在短短几秒钟内,它们就冲破了烙印,组成了虚像凝结在他的背部。疼痛消失了,烙印的地方就好像被一只手温柔的抚慰过,一双虚幻的、有些透明的翅膀在他后背展开,他十分惊讶,但正是这对翅膀让他在千钧一发躲开了黑狼的攻击。
翅膀完全是图腾的模样,看起来如此不真实。
巨龙也展开了骨翅,但相对这个空间而言却过于庞大,让身体略显笨拙。黑狼完全没有办法插入这场战斗,只能在地上瞪着眼睛,不过它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着狮子走去。
相对巨龙而言他的飞行则灵敏的多,在轻松避开了巨龙口中喷吐的魔法后,他从空中一把拉住黑狼身上的缰绳往上提,但他没想到黑狼会这么重,不仅没拉上去,自己反而趔趄了一下。
黑狼终于开始慌了,它不断扑腾身体,试图把他也拽下来,但缰绳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不小,再加上对方动用了魔法,它的挣扎于事无补。他死死攥紧绳子,手心蒙上了灰色符文,在巨龙下一次攻击到来前,他用力把它扔向了龙嘴。
巨龙赶紧躲避摔下来的黑狼,它的攻击已经乱了。他抓住机会再一次把黑狼提了起来,又是狠狠地扔下。黑狼的躯体重重砸在地面上,有细小的石粉从他身上散落下来,越落越多,最后它整个身体都化成了粉末,也留了下了一张塔罗牌。
knight of wands(权杖骑士)【注2】。
巨龙趁他对付黑狼的时候,长长的脖子已经贴近他的袍角,就在即将喷吐魔法时,它忽然发出疼痛的嘶鸣。那只受伤的狮子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它脖子的根部,一口咬了下去。
他迅速转身,权杖的顶部射出灰色的光柱,砍断了巨龙的脖子。它碎成了一堆石粉,同样留下了一张塔罗牌。
seven of wands(权杖七)【注3】。
三张塔罗牌都好像受到了指引,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上。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它们收好了。
在三只巨兽都被消灭后,石室的石墙向两边展开,一条石径被开辟出来,通向另一顶帐篷。但在这条路上,密集的铁圈均匀地排成一排,火焰舔舐着金属,使它们看上去红的发亮。
他想起这是一顶马戏团的帐篷,忽然间就明白了。
他望向匍匐着的雄狮,它的桂冠已经歪斜,眼角也留下了疤痕。尤其是前肢的伤口,那里格外严重,就连行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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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瘸一拐的。狮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无限的顺从。它低吼一声,匍匐着走进火圈里。
它的鬓毛被火焰灼烧,红色吞噬了伤痕累累的躯体。这个胜利者并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它在熊熊燃起的烈火中化成了石粉。
火熄灭了,一条路通向帐篷更深处。只是有一张塔罗牌短暂地停留在空中,然后飞向他,king of wangs(权杖国王)。
他指间停留在纸牌上狮子图案,它跪拜在红发王者的身旁,面容凶狠。国王手中握着权杖,站在王座前,而在他们背后,是飞腾的红色火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淡淡的。疼痛只是弹指的瞬间,他把牌收好,走进了帐篷深处。
这是一个更加开阔的地方,他甚至看不见墙壁,只有大堆大堆的小丑玩偶堆积在这里,好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它们的脸上都蒙了同一张面具——笑脸。
只不过笑容是用针线缝上的。
令他意外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长发及肩,笑容仿佛玩偶脸上的面具,黑色的礼服使他看上去就像出席一场普通的晚宴。
“你好,the。”他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因为礼节,他反手握住了,只是对方戴着的白手套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哦,抱歉,我忘了你不喜欢我戴手套。”
男人将手套脱下并折叠,放进了前胸的口袋里,动作优雅而迅速。他重新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是li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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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权杖首牌(abof wands)的图案上有十个正在燃烧的点,正好位于生命之树十个原质的位置上,da'ath的位置上则是一颗红色宝石。
【注2】权杖骑士(knight of wangs)骑士的坐骑是被缰绳拴缚的黑狼。
【注3】权杖七(seven of wands)图案是被伤害的、被逼迫与置之死地的。
慕夫杰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娃,穿越史上第一个没有自带异界语言翻译器的穿越者……
第40章 b39.人偶
莱尔。
他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叫我hierophant,这是我的名字吗?”
“是的,教皇。”莱尔轻点他胸前别着的塔罗牌,“保管好,这是你的身份牌,一旦撕裂也意味着你将彻底消失——这本就是个不存在之空间。”
教皇忽然觉得这个词语很熟悉,他抱着日记的手紧了紧,反问道:“那么你的牌呢?”
莱尔笑了:“在这儿。”
他的胸前别着一张空白的塔罗牌,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教皇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就在他想说话的时候,莱尔忽然叫住了他,“那个玩偶的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他指得是一个哥特风打扮的少女傀儡,她肤色苍白,却又细腻逼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钢铁裙架撑起黑纱礼服,艳红色宝石则点缀其上。她那纤细的手指里正捏着一张纸,莱尔走过去抽出纸张,扫了几眼后递给教皇。
上面写了一首诗。
“当我醒来的时候,
我的眼所见之地还是混沌一片。
黑暗从背后匆匆地掠过,
光明只是一片破碎的元素。
而他,站在明暗交界的地方向我微笑。
“他说世界需要新的规则,
我听从他的话,创造了第一个空间;
他说希望能拥有一个乐园,
我听从他的话,给所有人都画上了笑脸。
即使不是真的快乐。”
纸张泛着陈旧的暗黄色,笔触稚嫩生疏。教皇忽然觉得眼熟,他悄悄翻开日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是同一个人写下的字迹。
他迅速把日记往后翻了几页,一个熟悉的词语映入眼中,不存在之空间。
“不存在之空间,指主神在创造大陆前创造的废弃空间,因违反了法则,主神最终将其删除,空间的碎片散落在乱流里,大部分汇聚在永恒之墟。”
教皇翻动书页的指尖有些僵硬,他把书合上,无可奈何道:“这首诗是在讲不存在之空间的诞生。”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哥特人偶动了,她像个盛装打扮的舞者一样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踮起脚尖旋转到了不远处。所有的人偶仿佛被无形的咒语所唤醒,他们睁开眼睛,缓缓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协调地鞠躬,就好像傀儡戏的开场。
教皇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权杖横在胸前。只是莱尔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左手轻巧地搭上他的肩,“放松,贸然的攻击并不能解决问题。”
人偶们聚集在一起,登上了先前被遮住的舞台。他这才发现这个空间有想象不出的大,只是因为光线暗淡,一切都有些不清晰。很快舞台上只剩下了那个哥特人偶,她抚上锁骨,尖声唱到:“她被他所唤醒,从而感到无限的光荣。伙伴们围聚在她身边殷切地询问,幸运儿,你可看清了他的模样?”
又有两三个穿着格子裙的人偶从侧面登上舞台,亚麻色的卷发一甩一甩的,她们一齐应和道:“幸运儿,你可看清了他的模样?”
哥特人偶转了几个圈,黑纱裙随之轻扬。她高举着双手唱着:“无需提醒和回想,他的容貌已深深印入她的脑海。她带着些许的骄傲回答,他的发是破晓时最灿烂的阳光,他的眼睛是蓝色溪流里最清澈的泉水。他那六对宽大的羽翼笼罩着我们,给予我们最温暖舒适的家园。”
另一名巫师打扮的人上台,他嗓音沙哑地唱到:“优柔寡断的女人啊,既然见到了他,为何不劝他留下?”
哥特人偶回唱道:“哦,那是最尊敬的神!当她注视着他的时候,仿佛被摄走了灵魂。她嗫嚅着嘴唇,却又羞于在他面前启齿。”
头戴桂冠的王者带着一众侍从登上舞台,国王威严道:“优柔寡断的女人啊,你让我们错失了如此重要的机会,你可知他此时又在何方!”
“他站在舞台的下方,默默无言却又全知全能。他的视线扫过我们,如同扫过飞扬的尘埃。”哥特人偶双手合十,表情神圣而悲伤。
“可悲!我们的神对我们漠不关心。”巫师向国王觐言道,“陛下,必须使他为我们驻足停留。”
“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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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也举起了手中的权杖,这仿佛是一个指令,所有的人偶都合唱道:“我们的心碎了,可是却笑容依旧。如若不是他赐予的面具,我们早已割下自己的脸庞。”
他们大声唱着、跳着,歌声尖锐而带有歇斯底里的意味:“留下他,留下他!我们的神啊,你将永远被禁锢在供奉的高台之上。”
教皇握着权杖的手松了,他使劲捂住耳朵,可那鬼魅的歌声却好像萦绕着他的灵魂。陌生的情感如巨浪崩塌般飞溅碎裂,深情、激烈,却又包含悲怆,一簇荆棘不知从何处攀附了权杖,悄然缓慢地生长起来。
“不、别唱了……”他的低语更像是□□,莱尔趁机揽住对方腰际,使他更贴近自己的怀抱,“清醒点,教皇。”
人偶们停止了歌唱,他们转过头望着两人,画在白面具上的笑容阴森可怖。更多的人偶挤上舞台,巫师举起法杖,骑士们抽出宝剑,淑女们用精巧的扇子遮住面具咯咯地笑,莱尔亲密地抚上他的后颈,仿佛他们关系早已密切,“准备好,他们要来了。”
进攻的前奏是一支探出的长矛,长矛的另一端是一个小个子人偶,他踮起脚尖将长矛掷出去,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人影。这些人偶相比真人显得更加娇小,武器也缩了不少水,但灵活的关节与团队协作能力却不容小觑。
莱尔一把折断了飞来的长矛,可接下来的却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它们看似无害地升到空中,而在队伍的后方,小丑们一边吹气球一边嬉笑。淑女们搭上绅士的肩膀在纷乱中跳起探戈,她们手中仍然不合时宜地握着扇子,可这些扇子在接近两人的时候忽然就冒出了锋利的刺,有什么东西淬在上面熠熠发亮。绅士的礼帽也一样,总是悄悄地探出几根刺,他们在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忽然伸手将帽子扔飞,气球被扎破了,流出猩红色的液体,腐蚀了不知是谁拖沓的裙角。
这场战斗更像是一个盛宴,欢乐的气氛隐藏了杀机四伏的真相。
面对五花八门的攻击,莱尔只是撑起一个白色的结界将两人笼罩在里面。淬毒的刺与腐蚀性的液体一点点破坏着它,但莱尔丝毫没在意,反而担忧地望着教皇。
教皇终于抬起头,他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谢谢你。”
结界碎了。
他操控权杖散发出大片灰色的光芒,被灰光覆盖的人偶动作只是顿了一下,莱尔就提醒他:“精神攻击对人偶是没用的。”
与教皇相反,莱尔的手段更加狠戾,三四对跳舞的人偶已经被他手中针一样细的武器击杀,他们的头咕噜噜地滚到一旁,断掉的横截面竟然还淌着血。他背靠着对方,调笑道,“要这样才有效,你可真嫩。”
“……”教皇握紧了权杖,灰色的光束闪电般地击打在远离他们的气球上,猩红色的液体腐蚀了几个人偶,他们的四肢断了,张着嘴躺在地上。箭矢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射出来,穿透了两人头顶上的气球,教皇匆忙释放了灰色的结界,液体滴在结界上,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莱尔的攻击停下了,结界隔绝内外,人偶们不断地射击气球,试图把他们逼出来。教皇无奈道:“这样不行,一直躲在结界里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攻击的同时还要躲避头顶的气球,我们两个人会互相牵制对方,分散开来也许更方便。”
“不行。”莱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教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便又修补了结界。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对方胸前的空白牌忽然扭曲出了图案,那是一张“恋人”。
莱尔放软了口气,只是眼中的蓝色愈发的暗,“我怕你受伤。”
“你在关心我?”
“是的。”他口吻温柔,话语间却透露出淡淡的杀机,“因为你受伤的话我会失控,那样的结果你承受不起,这个空间也会崩塌。”
教皇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撤了结界,莱尔一下子就贯穿了靠近人偶的喉咙,把它们串在了一起。教皇用群攻法术使身边的人偶受伤,并且尽可能消耗空中的气球来对付他们。
他的袍角被腐蚀了些许,身上也早已划出大大小小的血痕,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教皇向身后喊道:“你会飞行吗!?在地面人偶攻击范围太大,我怕撑不到把他们消耗完的时候。”
在他话音落得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洁白柔软的羽翼贴住背脊,而那里也有一双黑色符文构成的翅膀。
莱尔构建了一个结界,正转过身对他微笑。
“白色的翅膀……”他望着对方,呢喃道,“真美。”
莱尔冰凉的手指摸索着他身上的血痕,“你受伤了。”
“没什么。”他对对方的抚弄有些不自然,“都是些小伤。”
在对方手指划过的地方,伤口飞快地愈合成疤,然后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在莱尔要碰到更隐秘的地方时,教皇攥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
莱尔从高空中俯视,黑压压的人偶围拢在这里,他们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神祗,一切攻击都停下了,甚至连莱尔撤掉结界后都没有任何动作。他展开背后的羽翼,右手揽上教皇的肩膀,低沉地唱道:“法则在暗中窥视着,它发现了这个隐秘荒诞的乐园。它对于超出掌控的东西感到愤怒,于是下令毁灭这个地方。”
人偶们呆呆地望着他,好像他就是那个毁灭了一切的法则似的,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他们微笑着哭泣:“我们的神啊,您为何把我们抛弃?我们将您供奉在高台之上,可您看我们却好像渺小的尘埃。”
莱尔胸前的卡片又在变换,这次是一张“塔”【注1】。
“你们犯得罪名为‘贪婪’。”
地面上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就像一张贪婪之嘴,疯狂地想要吞噬一切,人偶们留着泪被卷进里面,尸体、血液甚至破碎的布料都被吞噬殆尽,最后一个即将被吞噬的哥特人偶红着眼睛,笑容苍白 ,黑纱裙已经残破不堪,她双手合十,望着他的眼睛在祈祷什么,而对方只是冷眼旁观。
在所有玩偶消失之后,教皇冷声问道:“这一切只是戏剧的一部分,对么。”
“……是的。”莱尔轻声说,“你还是发现了。”
“我没那么蠢,在戏剧开始之前你就知道的很多,甚至超出了范围。”教皇笑得讽刺,“你是法则,我是所谓的神,按照诗歌来讲,神创造了乐园,唤醒了第一个人偶,而人偶们却因为神的漠不关心而产生了贪婪的欲望,于是用尽一切手段想将他留下,可是惊动了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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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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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空间都被毁灭。”
最终,他举起权杖,杖顶抵住了莱尔的胸口,“所以,你到底是谁?“b39.人偶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塔”在塔罗牌中的代表意思是贪婪、灾难毁灭,牌的底部出现了巨大的贪婪之嘴,是毁灭的根源,最终会吞噬一切,包括自己。同时它也指一种固执的人生观和虚幻的结构。
电脑坏了,说找不到操作系统,我爸不给我修了,于是这章实在母上电脑里打的。
估计也就我这么大胆了,在老妈电脑里打耽美还不设密码,我用得是小黑屋,设不了……所以更新,你懂的,我尽量……每周一次或者更多啥的
第41章 b40.觉醒
总是这样,莱尔想,眼前的人总是冷漠地想要杀死他。
这也是他自找的。
他毫不在意胸前的冰冷,动作轻柔地拂过教皇的一缕发。这让对方不适地退了退,但握着权杖的手依旧很紧。
“你会明白的。”他只能这样说。舞台猩红的幕布向两旁拉开,露出通向外面的道路。教皇冷哼一声,收起权杖率先走了出去,他则紧跟其后。这条路不宽,越往里走越窄,两人的距离不由贴近了些。
在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后,这个神秘的地方终于被掀起了一角。深深的山壑像是被巨斧凿出来的,教皇有些怀疑是否还在帐篷里。但面临在前的无疑是万丈深渊,只有几根钢丝悬在上面,似乎是唯一的通路。
突起的山峰林立,并且顶部都是歪斜的,正好构成了伞状的骨架遮蔽了上方。前方的路被一刀两断,天堑横拦,而教皇随手捡了一块石子扔下去,竟过了许久才听见声音。
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好像也是在为眼前的路而发愁。银色的长发犹如凛冽的清泉,他听见脚步声,意外地回过头,正好对上教皇的视线。
是个年轻人。教皇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对方的眼睛是黑色的,但很纯粹,至少没有恶意,他的胸前别着一张塔罗牌,魔术师。
“你是……教皇?”魔术师看了一眼他的卡片,“还有,诶,你卡牌怎么是白的?”
莱尔耸肩道,“我也不知道。”
“好吧。”魔术师没有多问,“你们应该都是从一个马戏团的帐篷来到这儿的,想必也都经历过什么。我推测这是以走钢丝的方式到达另一个地方。我不在乎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我只想离开这儿。所以除了离开的方法,一切免谈。”
“我也是。”教皇淡淡地说,然后俯下身观察钢丝的高度,日记的书角碰了一下腰际,他忽然想起戒指,就朝魔术师喊了一声,“看看你手上有没有戒指,碰一下,也许有有用的东西。”
魔术师发现自己左手上还真带着一个,可里面只有一把断裂的提琴。他心里有些失望,但又不知为何感到阵阵怅然。
“奇怪。”他感叹了一声,又把提琴放回了戒指里。
而与此同时,空间外面的魔界。
凯撒放下手中的文件,整治红河的事情终于在他的领导下有条不紊起来。他已经整整一周没回府邸了,而今天又是很特殊的日子,凯撒将桌面收拾好,正巧斯考特敲门,拿进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
“大人,莉莉丝伯爵遣人送来的。”
凯撒拆开丝带,一张纸条掉了出来,“生日快乐。”他不由笑了一下,将礼盒打开。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黑色的角制品静静躺在红色的丝绸上,圆润光泽得就像是工艺品。可凯撒知道不是,他拨弄着发间,那里也有一对角,只不过是仿制的。
斯考特带上门退下了。他缓慢地卸下角,换上那对新的。与生俱来的独特血统让他注定不像一个魔族,而是异类。他至今还记得从冈瑟手中接过象征党权的逆十字时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同样报以微笑。然后在接下来的第三个月,冈瑟死在了他的男宠身上,模样漂亮的猫儿少年在他即将□□时用爪子掏出他的心脏,咯咯笑着吃了下去。
冈瑟对于美少年的变态嗜好只有凯撒知道,他喜欢混血儿,尤其是年龄不大、方便□□的,凯撒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少年时期曾经在对方家里住了五年,如果不是看见亚眠含着恶心的玩具蜷缩在冈瑟怀里,他还天真地以为收养两人只是因为善心。
哥哥。
凯撒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他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里面的琴盒,手工订做的名贵提琴则是他想送给那个人的礼物。
他把东西收进空间戒指里。就在准备出去的时候,凯撒敏感地察觉到体内的黑色碎片在蠢蠢欲动,浓稠的黑暗元素充斥了这片空间。他迅速关上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疼痛一如既往地降临了。冰雪般的银色瞳孔染上一丝猩红,他忍耐着碎片愈发剧烈的动作,然而在短短的一秒钟内它们就停滞了,仿佛被什么东西按下了暂停键,耳边则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是利安德尔的东西……”
“你说什么?”凯撒努力分辨着,“是谁的东西?”
只是没有人再回答他了。
凯撒平静下来,重新开了门。两个侍从立刻跟在旁边,他吩咐道:“回‘天鹅’。”
在进入天鹅府邸的时候亨利就前来汇报:“道尔先生失踪了。”
凯撒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侍卫有记录吗?”
“殿下,这是我的失职,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花园空地,往舞会大厅的方向去了。五天前轮班的侍卫报告说看见道尔先生在第三偏殿的附近,但因为他是从这里来到府邸的,再加上您吩咐过不要拦截他,所以侍卫没有采取行动。但第三偏殿没有任何守卫,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这个时候斯考特忽然从正殿里冲出来,他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匆忙,他凑到凯撒耳旁汇报道:“02客人来了。”
凯撒也走进正殿,临走前让亨利不要管这件事,并强调道:“加强守卫。”
他进入那件银色星点密布的房间,这里曾秘密接见过道尔,显然这位客人也是不能宣之于众的。凯撒整理了领子,坐在一张高背椅上。斯考特立刻端上两杯酒红色的液体,伸手示意,“请。”
在另一张高背椅上,班德·康恩斯戏谑地笑了,“看来盛情难却啊。”
“我没想到是你,新晋的圣子。”凯撒从容道,“我记得你的母亲死于魔界边境的一场战争。”
“她的真正死因是光明阵营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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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支光矢,而这支箭即将射中我。”
凯撒蹙眉,“光矢骑士团竟如此强大么。”
“是的。”康恩斯收敛了笑容,“这就是为什么我掌控着大半个教廷却依旧只能来找你的原因,慕夫杰有入狱的历史,并且曾失忆过一段时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卓越的光明天赋,神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你骗了所有人,康恩斯。”凯撒有点想笑,“爱德华要是知道你这么想,绝对会传位给你。那家伙最讨厌狂信者与苦修徒了,在他眼里你可是极大的阻碍。”
他眼色一暗,“爱德华也来做过交易?”
提到爱德华凯撒都要冷笑了,“如果你敢像他一样,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康恩斯没敢问爱德华究竟干了什么事,他怕凯撒情绪不好事情就成不了。
“既然你已经看过条约,那么一切都没问题。”凯撒起身送客,“我只希望那支光矢不要成为丘比特之箭。”
康恩斯身体不经意地颤了一下,随即消失在空间门里。只剩下凯撒,他一边疲倦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开启了通向顶楼的空间门。但当凯撒进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不对劲,空间里弥漫着陌生的魔气,有人闯入过这里。他加快速度上楼梯,在视线所及的瞬间,意识海剧烈地疼痛起来。
黑色的逆十字锁链被随意扔在床上,被单冰凉,已是人去楼空。
“呵——”凯撒遮住眼睛,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碎片疯狂地冲撞着他的神智,他仿佛又看见另一个自己,正满脸嘲讽。
“你终于意识到了。”他听见有人再说,“你根本留不住他。”
脆弱的情绪粉碎了他一直以来的坚强伪装,无论是什么时候,最后他永远都是一个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弱了。”那个声音仍在诉说着,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的亲哥哥都不愿与你为伍。你以为那些人真的顺服与你吗?他们只是在乎你的权利,一些人甚至开始公开反对你,你真的过于年轻了。”
“那又怎么样……”凯撒断断续续地答复着,“冈瑟的旧部已经死了,逆十字里的事情,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一些老家伙认为年轻气盛的人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导者,所以他们秘密搜集了你家族的资料,准备用这个把你赶下执政官的宝座。你甘心吗?魔界是属于你的,凯撒。所谓的王族夺走了氏族应有的荣誉,你应该站起身去反击,而不是与他们合作。”
凯撒扶着床架坐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黑色的碎片在意识海不断地旋转、拼接,最后形成了残缺的五棱柱。
“你是我一半的灵魂。”声音忽然变得高亢,“我给你力量,你跟我融合。”
他的手开始拨弄床上的逆十字,没有人想到这个象征党权的东西在他眼里只是禁锢的锁链,在寒冷而漫长的日子里锁住那份唯一的温暖。他开始回忆自己并不短暂的人生,有些东西记得就是该死的清楚。从小时候就发现的另一个自己,父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哥哥的怀抱,冈瑟的收养,窥见真相的愤怒,虚伪迎合的笑脸,接过逆十字的欣喜,哥哥毅然离开的背影,与莉莉丝的相识,签署的对抗黑皇后条约,银色的囚笼。
凯撒忽然觉得,真正被困在这个房间里的是自己。
“好吧。”他平静下来,“在我的二十多年中,我从未满意地活过。无论爱情还是权利,我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在十年前兄长是我赖以生存的资本,而在十年后他是我的爱人。我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才能放心的交给你。
“亚眠是长子,魔界的合法王位继承人。我无法给予他应有的荣誉,而你必须承担我的责任,将他推上王座。”凯撒顿了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好。”
在遥远的神界,黑暗之神俄里翁·法厄同从阴影中显现出身形。他走出神殿,灰色的天空飘着雨丝,细密地拂过他的衣袖。
他意识海里有一枚残破的五棱柱,那是他至今都无法修补的神格。但从今天起就不一样了,法厄同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化作黑色的光点消失在空中。
这是一个银色的空间,他在陌生的身体里苏醒。两枚残破的五棱柱紧紧吸附在一起,融为一体。
“我的神格,终于……”他站在房间里,几乎被紧张与喜悦冲昏了头脑,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查看自己的身体。
“啊,可真是不错,不愧是纯血的氏族,竟然还有利安德尔的龙角。”法厄同展开了骨翅,“魔界经过战争与内乱的洗牌,果然已经需新的秩序和主人了。”
最后,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地一握,这个空间就开始支离破碎,悄无声息地崩塌,露出府邸主殿的轮廓。空间不复存在,只剩下一枚逆十字浮在空中熠熠发光。
法厄同把它攥在手中吻了一下,轻笑道:“哥哥。”
b40.觉醒完
作者有话要说:
贴吧有妹子留言说是除了肉章全没看懂,那蠢作者就把情节撸一遍,就从第一次肉说起。
小受被小攻上了之后又去参加了凯撒举办的宴会,但实际上宴会是为了掩盖支持逆十字党的贵族募捐来治理红河。黑皇后党雇佣了杀手黑寡妇去刺杀凯撒,凯撒因为七王子的提醒很早就得知了黑寡妇的身份和喜好,他给爱德华喝了暂时稳固魔族形态的药,药性发作期间会变成天族形态,凯撒又故意让黑寡妇假扮的外室侍女安娜将爱德华扶回去,从而看见了金发。
黑寡妇为了不在刺杀中误伤爱德华,就用五棱锥催眠乌鸦,并且在牛奶里下了药。可因为他在牛奶里加了蜂蜜,爱德华厌恶甜食就倒掉了。乌鸦实际是凯尔洛斯的另一个化身,它知道五棱锥是神格,又抵抗住了催眠,它就开始怀疑是凯尔洛斯做得手脚。
后来凯撒凝结出魔气盾扛住了匕首,他是氏族所以魔气不太一样,不受光明元素的影响,宴会中爱德华被误伤,梦见了他小时候莱尔(也就是攻)带他去不同的地方玩,在天界神殿的时候正巧被一个有父系血缘关系的人看见了。那个人是天族的王,看见主神身边的孩子一下想起爱德华的父亲道尔萨斯,推测是他的孩子受到主神青睐,于是赦免了道尔萨斯·塞纳,花了些时间把他召回神界。因为天界时间轴与人界不一样,一天等于人间一年,这就对应了爱德华十六岁时父亲杀死母亲离开了他。
但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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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梦,爱德华醒来后是记不清楚的,只有隐约记得是自己小时候的事。这个时候凯撒请来的医生和他的助手柯锲(还记得爱德华刚来魔界在边境杀死的魔族吗,有一段军医和军官的对话,那个军医就是柯锲,详细见chapter20),柯锲接触过病人得知是个混血,于是在酒吧里把军官也就是瓦伦汀弄出来的时候,被瓦伦汀暗算了,被复制了记忆传给“某个人”,由此可知瓦伦汀是内奸。
乌鸦因为保护爱德华在魔界的形态消散了,于是它又在永恒之墟重生,凯尔洛斯前来终结他,乌鸦说出了真相,就是凯尔洛斯利用爱德华杀掉自己,它知道自己是法则弄出来牵制凯尔洛斯的,又因为法则要杀爱德华只好同意消失。于是法则就又用凯尔洛斯对爱德华的感情来控制他,让他变得暴戾、占有欲强,严重可能会伤害爱德华。
黑寡妇因为刺杀失败被雇主投诉,他告诉雇主凯撒的血统不正常,极有可能提前得知了刺杀,因为一般魔族是不太可能在短短几秒钟凝结出能抵御光明元素的魔气,并把凯撒与十一位贵族筹款治理红河的事情捅了出去,说是安格斯蒂公爵与凯撒不合,说实话他的身份还挺复杂的呵呵。
爱德华恢复后找亨利训练,然后前去调查刺杀现场也就是宴会大厅,在角落里发现了几个吸收了凯撒魔气的清洁海绵。他想去地下城,于是就按照当初来凯撒府邸的路线去第三偏殿,结果被一把断裂的提琴绊倒了,不小心捏碎了清洁海绵,忽然就出现了魔气构成的银色空间,他走进去后发现海绵里的魔气不够,空间就强制吸取了他的魔气来填补,结果魔气一吸走状态就开始不平衡,爱德华被金色碎片弄成混血状态,看见了被凯撒囚禁的亚眠。
接着两人做交易,爱德华知道看见亚眠后他就完了,因为失约凯撒一直都想弄死他,但又不知道道尔就是爱德华。亚眠趁机提出把他弄出去的要求,两人结缔契约,并且被得知氏族的身份,亚眠拿走了提琴,顺着密道来了地下城。
两人正好遇见前来碰运气的黑寡妇,不知情的情况下请了他当向导,其中两人讲到命运使徒巫妖,以及爱德华随口说的一段并不存在的□□纪历史,黑寡妇的否定让他对自己的笔记和记忆产生了怀疑,分别后就和亚眠找了家不需要登记魔气的旅馆住下,开始翻查自己的日记。
因为约好到中心广场集中去魔兽森林,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亚眠觉得不对,就先撤出来了,爱德华负责把向导弄出去。黑寡妇在魔兽森林里设了阵法想把爱德华带走,但他没想到爱德华这么强,跟他僵持住了。这个时候陌生的力量将他们两个带到了异度空间,亚眠因为契约也牵连进去。
三人分散并且失忆,爱德华拿出了日记,因为他之前翻阅过自己的幼时的日记,所以失忆的他一翻就翻到了,正好是他现在所面临的的空间。其实这个空间的原因应该很明确了吧,之前在旅馆小攻在梦里激发了他的天族血统打架,断了翅膀并且在背上纹身,说是他将会踏上赎罪之路,其实就是指主神创造的废弃空间,爱德华需要去补救他所做的一切。
第42章 b41.冲破
黑皇后的主要势力范围在红河的北方,河水化分成支流涌向这片荒凉戈壁,第一支魔界远征军就此发源,由初代魔君尤利塞斯·法厄同的皇后black率领。
现任的黑皇后领导者弗朗茨·拉韦德对着逼真细腻的画像深深鞠了一躬。画上的女人神情冷肃,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则交握在腰际,一顶黑铁皇冠别在发上,她穿着简洁却正式的黑色高领长裙,衬得皮肤白如冰雪。
black皇后身世成谜。她没有动人的美貌,也没有女性特有的温柔,她的真名从未公之于众,也没有人知道她与第一任魔君是如何相识的。只是当尤利塞斯从北方边境大败光矢骑士团回到首都天鹅时,他牵着这个女人的手登临九层高台,对所有臣民宣布,“加冕black为皇后。”
这是魔界历史上最简陋的一场皇后加冕仪式,由魔君亲手执行。没有乐队和隆重的宴席,也没有盛装与华丽的庆典,他将一顶款式朴素的黑铁王冠戴在了black的发间。王冠是金属特有的冰凉,上面没有镶嵌任何东西,但它绝不是皇后应该佩戴的五角王冠,而是魔君的七角。
这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多数的臣子反对这场婚姻,他们以莫须有的婚约要挟,平添了数十位出身名门的美人作为皇后候选人。black面对如此排挤选择了漠然无视——她只是率领着十三魔军团收复了红河以南的汀塔,并将那里作为主要物资囤积区,以河运的方式从魔界以北带去大量的粮食与军火,从而为今后的南征奠定基础。当胜利的消息传回天鹅时,尤利塞斯将后宫所有的“皇后候选人”尽数退回,并授予皇后兵权,准许她带兵出征。
而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第一批皇后拥护者,黑皇后党显现出了雏形。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尤利塞斯对此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所以即使皇后远在南方,她也能第一时间了解到□□面的变化。在这段史称“黑金时代”的统治时期,皇后的地位甚至高过魔君,魔界历史上第一次女权运动就此展开,无论经济还是文化都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black的死因同样成谜,她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个女人将青春埋没在血腥的战场上。而在第一任魔君尤利塞斯驾崩后,她继承了象征皇权的谎言权杖,此时black党羽遍布、兵权在手,几乎所有臣民都以为她会取代尤利塞斯,续写“黑金时代”的传奇。然而black在经过加冕为皇后到统率远征军一共名声鹊起的十三年后,她选择了默默退出历史舞台,将所有权力移交给亲王阿尔多纳。除了被带走的谎言权杖,她留下的黑铁王冠便作为黑皇后党领导人的权力象征,但真正能够佩戴皇冠的,只有女人。
弗朗茨对此哑然,当他起身时,脸上还是一派恭敬。画像上女人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刺破一切虚伪,他有些局促,很快就离开了供奉之殿。在拐过好几处偏僻的角落后,他走进一幢普通的建筑,在它黑金色的外表下,这幢建筑里却是一片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犹如海市蜃楼。
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色泽黯淡的鸢尾花凋谢在绘有魔界版图的地毯上,女工正将花瓣扫掉。他瞥了一眼,对方立刻躬身行礼。走廊尽头,弗朗茨推开门,进入宽敞的大殿。
戴着黑铁王冠的红发女人支着下巴斜倚在主座上,她的颧骨很高,这让她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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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倨傲。但弗朗茨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就像一条阴险的蛇,表象的傲慢下是阴狠可怕的心计,他不由低下头,“红夫人。”
“弗朗茨,这是本月第三次。”她红唇倾吐的声音却是冷硬沙哑的,好像还带着蛇信的嘶鸣,“看来你对计划充满了疑虑,那么我再次重申,杀掉凯撒根本不会让逆十字党乱了阵脚,因为这个执政官太过年轻气盛,党内已经有人密谋要除掉他,就差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又可以作为对黑皇后党进行铲除的借口。凯撒一死,矛头就会对准你,这个时候无论你推出谁去顶罪都对你在党内的地位没好处。”
“……是。”这个女人果然知道了,弗朗茨想,“那么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和皇室合作吗?”
红夫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难道你想继续?”
“为什么不?”弗朗茨试图鼓起勇气,“趁着现在逆十字党还信任皇室,而皇室早有清理它的意图,为什么我们不推波助澜,在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之时从中得利?”
“你以为凯撒和维多利亚像你一样愚蠢么。”红夫人的脸色已有些难看,“事实上每个势力都抱有跟你一样的想法,看两方混战并从中得利,可他们都不想去做那个导火线。而你,弗朗茨,如果是煽风点火的一方,那么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被皇室和逆十字联手除掉,作为第一个权力牺牲品。”
“这只是一次试探。”她强调道,“我再次强调,不要去动凯撒——他的身份不简单。我原先以为他只是冈瑟众多养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个,但他的银色眼睛显然是因为有异族的血统,所以我怀疑他是银眸亲王克莱门特的后裔。”
弗朗茨反驳道,“可是克莱门特亲王没有子嗣。”
“那个正是维多利亚崛起并与克莱门特对抗的时候,可能是出于对子嗣的保护,他不敢公之于众。”红夫人冷笑了一声,这让她看起来愈发刻薄,“就这个切入点开始调查凯撒的身份。至于皇室,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完全的把握就不要做第一个挑起战争的人。”
“是。”弗朗茨点头,不过他又迟疑了,“那七王子那边怎么回复?”
“保持联盟表象,但要收回他对边境军的军权。”红夫人用指节轻轻敲打桌面,“瓦伦汀那孩子怎么样了。”
弗朗茨立刻抓住了重点,“他上次给我了一段记忆,是关于凯撒府邸里的一个天魔混血在刺杀的宴会上误伤的,他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很好。”红发女人站起身,“那么我希望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下个月。”
弗朗茨恭恭敬敬地行礼后退了出去,当他踏出这栋建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变得狰狞起来。
※※※
银发的魔术师无奈地耸耸肩,“抱歉,我的戒指里只有一把断裂的提琴。”
“那你会飞行吗?”教皇问道,同时展开了他背后由黑色符文构成的翅膀。
魔术师摊手,“我连翅膀都没有,当然不会了。“
教皇想了一下,把日记本收回戒指里,却刚好在另一枚戒指的空间内看到一捆绳子。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莱尔,对方正凝视着深渊,好像在思考什么。他别过头拿出绳子,上前去查看钢丝。
很坚韧,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摸上去的钢丝就像涂了油一样滑腻。
“那你只能抓着这个过去了。”教皇把绳子扔给魔术师,“钢丝很滑,捆上点。”
魔术师看看他们两人背后的翅膀,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谢谢。”
他将绳子系在钢丝上,又将捆住自己的腰,选了一根钢丝开始一步步艰难地前行。
教皇尝试着在深渊飞行,出于谨慎,他的飞行路线始终沿着另一条钢丝。但意外就忽然降临的,在飞到一半的的时候,极强的吸力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从深渊中探出来,狠狠把他拉下。翅膀无力地低垂,教皇眼疾手快地扯住钢丝,勉强将自己悬在上面。
他倒抽一口凉气,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莱尔还远远地站在崖边,看见教皇略显吃力的样子,他展开翅膀,在离那致命的吸力一点点距离的地方停住了。然后他伸出右手,将教皇拉了上来。
当飞行的能力重新降临时,教皇才摆脱了命悬一线的恐惧。他脸色缓和了很多,“谢谢你。”
莱尔微笑道,“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这句话,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
教皇低下头,暗金色的留海遮住眼睛,这让他脸上的表情愈发莫测。魔术师此时双手已撑上崖边,就在他即将跳上去的时候,视线却忽然扫过悬崖边缘的石块,那上面有细碎的划痕,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诶,这里有字。”他回过头,却发现教皇与另一个金发碧眼男人正在空中停滞不前,“你们怎么不过来?”
“钢丝中部有很大的吸力,我飞着飞着就掉在钢丝上,他刚刚把我拉上来。”教皇维持着身体与翅膀的平衡,“你说什么字?”
“我看看。”魔术师凑过去仔细辨认着,因为是刻在石头上,字迹有些模糊不清,“‘就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向我伸出了援手。我的身心皆被救赎且俘获,宛如恋人一般拥抱他,共舞着坠落在绝处逢生之地’——这和你说的有点像啊,是真的么,出口难道在深渊底部?”
教皇心中略微不适,诗歌多半是真的,他推测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我”,而莱尔……
算了。
“你能看见那边的路吗?”莱尔问道,他的羽翼轻轻将教皇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晶莹洁白的羽毛拂过对方的脸庞,仿佛在昭示着是什么。
魔术师眯起眼睛仔细瞧着,“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边没有路,都是用石块堵死的,唯一的出口好像只有那个深渊了。”随即他话锋一转,“你是不是一对的?”
没等两人回答,他就自顾自接下去,“看样子只能跳下去才有路,这诗似乎就在写你们两个,有翅膀摔不死,既然上面说你们要搂搂抱抱什么的,我就不奢求谁管我了,就一件事——在我快要坠地的时候你们谁能拉我一把,我接下来保证全程不打扰。”
然后在教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莱尔就答应下来,“好。”
教皇:“……”
“行,那你们先跳,我等你们下去后再松手。”魔术师把自己挪到钢索中间。
“来吧,这样阻力会小些。”莱尔主动牵上教皇的手,“坠落时记得收起翅膀抓紧我,我的羽翼骨架要比你的宽大,在坠地的前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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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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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我会飞上来的。”
教皇其实一点都不想这样,但魔术师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快去快去赶紧的”,再加上他对飞行还并未那么熟悉,无法做到直线下落。无奈之下,他只得收了翅膀靠在莱尔身上,却感到一阵温暖和宛如雨后的淡淡清香。对方笑着将他更紧地揽入怀中,庞大的羽翼一下子收拢起来。
坠落——
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教皇下意识回抱着莱尔,失重的不适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仿佛已过去几分钟或更久,他甚至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密集如鼓点。
无论在空中如何颠转,莱尔都用力将教皇按在自己的心口。在距离地面的五米处,他猛然展开身后宽大的白色羽翼,那些原先柔软的羽毛刹那间坚硬得犹如寒冰雕琢,竟硬生生在两旁的崖壁留下划痕。饶是如此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使纵上一跃的阻力增大,他先停在空中缓了缓,才轻轻将怀中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人放在地上。
教皇全程面无表情,但莱尔知道他此时就如同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随意一扯都能崩断。他迅速退离莱尔的怀抱,转而靠着石壁,缓声说:“谢谢。”
“你……”莱尔苦笑道,“唉。”
随后,他飞向高一点的地方,对上面的魔术师喊道:“下来吧。”
魔术师就这样从坠落中被莱尔拉住,再慢慢下降到地面。他理了理银色的乱发,用一种笃定而意味深长的口吻说:“看来我还是太亮了。”
说完,他率先走进底部由石壁开凿的甬道。莱尔很欣赏他的识趣,转身对表情复杂的教皇温柔道,“我们也走吧。”
教皇其实很想解释他们两个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他总觉得这样会越描越黑,索性就不去管,不过现在看来误会好像还挺大的。而眼前的始作俑者则无辜地笑着,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石壁外出乎意料的是一片幽绿色的森林,银白的光点有如碎落的星辰洒落各处。魔术师停下脚步,指向前面一个影子对身后两人说:“你们看,那儿好像有个人。”
不远处的黑影也察觉到他们,忽然就瞬移了过来,在三人面前显现出身形。黑色卷发的男人有一双如磷火般诡异得幽蓝色眸子,只是脚下没有影子,就好像虚浮在空中。他第一个就注意到了莱尔的金发,随后是教皇,脸上的笑容狡猾得像一只狐狸。
“嗨,教皇和空白牌的那个,哦对了,还有魔术师。”他绅士十足地欠了欠身,胸前的塔罗牌中,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正手持镰刀骑在梦魇马上,践踏着在烈火中挣扎的灵魂,“在下是死神。”
b41.冲破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得这么慢收藏还上升了……真是感动哭了qaq这其实就是两个单身狗看两个即将脱团的人秀恩爱然后打打闹闹的故事\(^o^)/~
第43章 b42.败叶
“嘿,就没个人欢迎我一下嘛。”死神撇撇嘴,就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塔罗牌教皇,象征统一与权威,代表一切稳定的、不易改变的事物——这么说来你肯定也是个死板的人咯?还有象征创新的魔术师,那是不是说明你想法很多?”
魔术师似乎有点不习惯他的交谈方式,愣了一下才干巴巴地回答:“不是。”
“塔罗牌死神代表着结束与恐惧,以及制裁。”教皇垂下眼帘,他的手指正有规律地敲打权杖,“依照你所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死神满不在乎,“谁知道呢,不过如果是为了让你的表情更加丰富,我会做一些不太好的事呦。”
他忽然一下子贴近教皇,但莱尔伸手就把人拦在自己身后,微笑中带了点威胁的意味,“注意你的言行,死神,否则我也不介意做些什么对你而言不太好的事。”
死神显然有眼识得多,他看出来空牌的那个不好惹,索性身形一闪就消失了。教皇盯着那一小块空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跟我们似乎不是一个……种族?”他翻开了日记,“不,或者我们都不同的种族,毕竟发色还是不一样。”
在马戏团的下一页记录着几项数据,同时还有一枚植物切片和一棵树的图画。教皇又翻过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
“浮光之森是精灵族栖息的地方,他带我去看了生命树。我以前只在《精灵与树》中见过它的照片。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绿色的光点不是虫子,而是生命树的种子。他告诉我,浮光之森因为上百年的生长后将整片天空都遮蔽了,生命树新生的树苗无法获得光,每到撒种的时候都会大量死亡。它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就进化出了新的汲养方式——吸取其他树的生命。我对此并不完全相信,生命树生长极为缓慢,光是种子就要经历三百年才能破土而出,如果是这样话生命树必须拥有智慧,可至今还没有发现植物拥有智慧的先例。他还说,生命树是光明之神创造的第一种植物,后来是精灵主神把带到了浮光之森……”
教皇细细看完,只是在翻阅的过程中,他感觉周围的光线好像变暗了。魔术师不知为何一直凝望着天空,尽管那已经被繁茂的枝叶所遮蔽,一分钟后,他转身对教皇说:“准备好,接下来肯定有东西要攻击我们。”
“你怎么判断的?”他抬起头问。
“直觉。”魔术师觉得自己没法解释清楚。但刚刚消失的死神忽然就出现在一棵古树的粗枝上,他脸上再没那种玩世不恭,取代的是严肃与谨慎。
“有杀气。”他眯起眼睛,“看来规则设定我们同伴,不能互相攻击,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还有,别看书了教皇,小心被干掉。”
不能互相攻击?教皇合上日记,反复想着他这句话,那么他肯定是攻击了某个人结果发现无用才现身的,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只能选择合作?
莱尔一直斜靠在树上,他终于不再笑了,自从见了死神后教皇就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就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你怎么了?”他握着权杖,稍微靠近了莱尔。
莱尔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他的眼睛。教皇这才发现他的瞳色变深了,长发不知是因为光线差还是什么原因,原本灿烂的金色仿佛被滴了墨水,逐渐晕染开来。
“你把翅膀收起来了?”
“嗯。”莱尔回答得简短,因为不收起来的话就要暴露身份了,他想起猩红色的时钟又悄悄向前拨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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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格,心中愈发烦躁起来。但事实上,他清楚这是法则给他下的圈套,它想让他失去理智与头脑,成为一个维护法则的工具。但他又无法忍受有人妄图染指自己的爱人,这种复杂的情绪就像一把利刃,他可以选择穿透自己的心脏,或者杀死唯一的爱情。
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我没事。你小心点,不要受伤。”
原本纷乱的光点在空中渐渐汇聚起来,它们组成一个长长的箭头,直指森林内部。魔术师呼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它们要攻击呢。”
死神表情有些困惑,但仍是十分警惕,他敢肯定自己刚才明明察觉到了杀气,即使很淡,但绝对存在。
“我们进去吧。”教皇率先走入光点指向的路上,莱尔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死神与魔术师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脚下落叶很厚实。但教皇特别不喜欢走在这上面,因为在这片枯枝败叶中参杂着腐朽与破碎,隐藏在暗处虫子啃食着它们,在冬天到来的时候,所有的生命都会随着寒风消失,融进泥土里。
他不知自己经过了多少棵笔直的树,它们的长相相差无几,都是古老苍劲的深棕色。他隐隐听见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但就是不想停下脚步,索性展开翅膀在无穷无尽的树木间穿行。他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在逃离,带着决绝与义无反顾逃离这片森林。
不对啊。他迷惘之中想到,明明之前看到树木繁盛到已经遮天蔽日,那么这么厚的落叶是哪来的呢?
教皇停下了。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不知在哪儿。周围寂静得可怕,莹绿色的光点早就消失不见,他站在黑暗的森林里,不知何去何从。
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他抱着头弯下腰,暗金的长发垂下来。似乎在记忆里好像有个孩子孤身站在森林里,暗紫色卷发的女人展开锋利的骨翅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她投下冷冷一撇,就飞离了这里。
妈妈。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暗藏杀机的风卷起层层落叶,他终于看见地上的尸体,女性魔族安详地躺在一片枯黄中,暗紫色的卷发散落着,像一个沉睡的公主。她身后的骨翅零碎着,落叶已经将薄膜腐蚀,但她的身体却从未失色,永远美丽着。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笑了起来。
“你就是该死。妈妈。”他笑着说,“你杀了我七次,第一次是有毒的甜点,第二次是二小时的窒息,第三次是一年的囚禁,第四次是湖泊里的溺水,第五次是二十米高空的摔落,第六次是浴缸里的割腕,第七次是只有我一个人的黑森林。”
“你就是该死。”他反复重申着,似乎想要说服谁,“在你想要带我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想把我扔在某个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在你的口红上抹了□□,你每次试图杀死我后都是浓妆艳抹地去见父亲,我都知道的,你一定会涂那支口红,因为那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啊。”
原本想飞身离去的女人忽然身体一颤,猛地从空中跌了下来,像一只断翅的鸟。她的骨翅在摔下来的时候折断了,身体因为毒性不自然地痉挛着。一条血线从嘴角滑下,她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看似无害的孩子。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呢。”他喃喃地念着,“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所以我就可以容忍你一次次对我的伤害。因为我是你的儿子,你就可以无底线地施虐?”
“你就是该死。”他用稚嫩地双手扼住女人纤细的脖子,“你就是该死。妈妈。”
女人的呼吸渐弱,最终停止了。
原来是那个时候是秋天啊,叶子纷纷扬扬地落在女人身上,他却觉得恶心,因为很快它们会将尸体覆盖,然后是腐朽,最后融入泥土里。
他就靠着树干静静看着落叶一点一点将女人覆盖,直到一个天族从空中飞落,他洁白的羽翼扫干净女人身上的落叶,然后轻轻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金发碧眼的天族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孩子,“你杀了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不,是你。”他有着与自己年龄不符的冷静,“是你,父亲。如果你没有在前六次阻止她杀我,那么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她就不会死了。”
天族冷哼一声,“那就抱着所谓的真相活到死吧,肮脏的混血儿。”
“父亲,你在母亲涂口红的时候掐住她的脖子,她是窒息而死,嘴角还有一条红色的线。”他抬起头看着男人,“我只会记得,是你杀死了妈妈。”
“那么你总有一天会想起真相的,那是你所犯的罪。”男人忽然觉得可笑,“你想进神殿,还想当圣子对么。可是当圣子的前提是经受过大祭司的催眠,被催眠者会述说自己所犯过的罪,所以你强制让自己遗忘,那就不会有任何瑕疵了。”
“是的,父亲。”他黑蓝色的眸子显得莫测,“所以请您——也就是神殿现任的大祭司催眠我,我知道你不想要我,因为我是个混血儿。如果你催眠了我,并把自己在我的记忆里塑造成一个冷漠而不近人情的形象,那我自然也就会疏远你,你不就少了这份责任么。反正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又是‘那个你’教你的吗?”男人思考着什么。
“这并没有什么。”他答道,“‘我’叫爱德华·道尔萨斯,父亲是天族,在神殿任职大祭司。母亲身份不明,于16岁时被其父杀死,大祭司负罪叛逃,其子顶替父职进入神殿,于16岁担任圣子,于26岁……担任教皇。”
“真是完美的人生。”男人几乎要击掌叫好了,“这是另一个你吧,野心可真大。”
“这并没有什么,我就是我。”他重复道,“教皇的权杖很美丽,我只是喜欢它而已。”
“好吧,我的……另一个儿子。”男人将女人的尸体用一枚光球烧毁,只剩下灰烬撒紧落叶里,“那么,催眠开始。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权杖固然美丽,它使无数人趋之若鹜,但却是荆棘缠绕,任何想要握紧它的人,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就像爱情一样。”他笑道,“您已经因此付出了代价,对么。”
傲慢的天族对此十分不屑,“别后悔就好。”
法阵绚丽的色彩使那个冰冷而灰暗的秋天美艳起来。他笑着陷入了沉睡,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天真的孩童,他的父亲冷漠,母亲狠毒,他活得挣扎而痛苦。在16岁的时候母亲被父亲杀死,他的人生发生了转变,然后是进入神殿,担任圣子与教皇。
一切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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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安排好。
在黑暗的森林里,他歇斯底里地笑起来,满怀恶意的风掀起了厚厚的落叶,露出早已死去且腐朽的真相,最终它们融进了泥土里,就像不可饶恕的罪融进了血肉里。
b42.败叶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简直爱死了心狠手辣在权欲中堕落的受=_=好吧我知道我三观不正,要是受不了的读者就默默退了吧,这文越到后面越变态,可能你看着看着就会发现这跟自己原来以为的就是两个极端……不要看攻现在没啥动作,等到了遥远的神界卷——我嘿嘿嘿嘿嘿……
但这是我写得最爽的一章,没错就是小受杀了他母亲,所谓的记忆都是假的,他父亲也没那么冷漠。文章中“那个你”“另一个儿子”其实就是类似凯撒的双重人格,但又有点不一样。其实我感觉从第一章到上一章受都没啥野心,跟文案不太像,但是!!从这一章起!!!受就要蜕变了!!!还有就是我马上就要写到天界卷了!!!写了两年终于要把第一卷完结了!!!!
倒计时:7
(默默插一句,我觉得这文写完的时候我初中就毕业了)
第44章 b43.分裂
黑发的魔族将自己隐蔽在古树的阴影里。那一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如催命的丧钟。法则已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插上了欲望与杀意的旗帜——只是因为一个失误。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自言自语道,反正总归要想起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隐约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欺骗吧。
尽管总有一天谎言会凋零,伪装会撕裂。但他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还能有自己的意识,而不是沦为傀儡,为追求无上的权利与地位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欺骗吧。
胸前的塔罗牌逐渐染上阴郁浓稠的色彩,恶魔的图像浮现出来。
他挺直了背脊,一叠塔罗牌浮在掌心,自动打散开始洗牌,直到重归于一副。他用指尖在牌堆上轻点一下,卡牌便分成四小叠,但并不平均,仿佛被人抽走了些许。
他随手挑了一叠,然后抽出首牌看,是星币牌组。
“如果你想让我这么做。”仅仅几分钟后,他又恢复了原先微笑的模样,“那就试试吧。”
在做完这些后,他走了出来,一道灰色的光束打散了头顶的落叶,叶子零零散散地掉在身上,带着腐朽的味道。
教皇抬高了下巴,手中的权杖顶端直直指向黑发魔族的方向。对方的骨翅正肆意地伸展,锋利的骨刺在树干上划出斑驳的伤痕。
“你是制造幻境的人?”教皇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话语中多了一丝威胁,“刚才的东西是我的记忆吗?”
“我很意外,你竟然能发现那是幻境。”恶魔的声音很哑,却又让他感到一丝熟悉,“记忆是指那些奇怪的东西么,落叶而成的裹尸布与天族?还有女人与弑母的罪人?”
灰色的光剑贴着他的发丝钉入身后的树干中,他知道那人已经微怒,“看来你很讨厌。”
教皇没说话,但在冷漠的外表下,他内心却感到深深的恐惧。
就好像一个怪物苏醒了,它潜藏在他的身体里,等待着时机成熟的时候,当那一刻到来时,它会啃食他的意志,披上他的皮囊,最后……融为一体。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陌生。
“你觉得迷惘和畏惧,只是因为发现了另一个自己。”魔族蛊惑道,他的口吻是如此笃定,以至于让他差点就相信,“实际上那就是你。”
“就像我一样。”他猛地一扇骨翅,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教皇往后退了一步,握着权杖的手有些发抖。
落叶被骨翅扇动着从地上飞起,它们浩浩荡荡地游离在空中,形成围墙将他们围在里面。权杖的顶端有灰色的光芒在蠢蠢欲动,教皇倏地展开符文构成的羽翼,“你又在制造幻境?”
“是的。”魔族的瞳孔却在不断收缩,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连带着笑容都有些扭曲,“可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什么都做不了,爱尔。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能掌控一切的人只有我,你永远只能选择臣服或者死亡。”他的声音猛然拔高,教皇又退了一步,他本能地感到危险,就好像凶狠而残忍的兽类挣脱了捆缚的绳索。一簇簇荆棘从泥土里疯狂地生长出来,锋利的刺触碰到落叶的时候就迅速将其溶解,它的表面带着腐蚀性的液体。现在,荆棘将他们围困起来,然后在头顶交错,形成一个危险的牢笼。
骨翅被收了起来,魔族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黑色的晶体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们离得已经很近了,只有一臂的距离,“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命运。”
权杖第一次散发出银灰色的光芒,教皇没有注意到杖底的黑荆棘又向上攀爬了一点,他将权杖高举,镶嵌的宝石绽放似的开始脱落表面的晶莹色彩,露出尖顶。然后权杖的杖身开始变得轻薄,到最后,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光剑。
背后就是荆棘,教皇没有转身,而是手向后一带。如他所料,剑被弹了回来,上面多了一层透明的汁液,他利用回旋的冲力,侧身砍向了魔族。
晶体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魔族一刺后就闪身都他的后方。荆棘听从他的指令给他腾出空间,然后教皇利用这短短几秒钟的机会从荆棘生长的空隙中滑了出去,但他的衣服被腐蚀得厉害,皮肤上布满细密的伤痕。魔族注视着他身上的血迹,眼睛里红色忽然淡了下去。
“你受伤了。”他仿佛在喃喃自语,“又是因为我。”
“伪君子。”教皇抱着肩嘲讽道,“不过都是在幻境中罢了。”
魔族仿佛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他垂下头站在笼子里,黑色的荆棘将他们隔绝,好像永远都无法逾越。
“果然,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待在笼子里。”魔族展开骨翅,薄膜触碰到了荆棘上的透明液体,很快就被腐蚀。教皇忽然觉得说不出的愤怒,他灵魂里的某个东西似乎一下子被点燃了,“该待在笼子里的是你,站在笼子外的只能是另一个我!可另一个你总想把我关进笼子,从而获得我的所有!而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话音落得时候教皇就愣住了,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但魔族听懂了,他站在笼子里悲伤地看着,就像看向永远无法拥有的心爱之物,那种渴望的爱意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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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痛苦所折磨。
“是啊。”他轻轻地说,“所以你只能看到另一个我。”
他变得温驯,刚才野性与狠戾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教皇仍旧迫切地想离开,他的羽翼在空中浮动着,然后转过身走了。
恶魔沉默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将累累的伤痕遮掩起来。黑荆棘缠上他的四肢,然后渐渐腐蚀。不知过了多久,荆棘开始枯萎,断成一截截碎落在地上,而它们缠缚住的人已经消失了。
教皇飞高了些站在树枝上眺望,远处的一棵苍天古木以强势的姿态霸占了整片天空,其他的树就像在它庇护下长大的孩子,显得格外矮小而瘦弱。
他凭着直觉纵身飞到古木的阴影里,却恰巧碰见了魔术师与死神,他们正与什么东西奋战着,教皇利用权杖支起一个防御结界,“怎么回事?”
“你来了,怎么这么狼狈?”魔术师顺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他,“我们根据箭头到达了这里,结果发现你不见了,那些光点就开始攻击我们。莱尔去了树顶,走前解决了一大批光点,我们扫个尾。”
“一点小麻烦,谢谢。”教皇披上他的衣服,“这些东西……很强吗?”
对他而言抵挡外面的攻击并没有特别吃力,他觉得魔术师显然不弱,再加上一个死神应该是很快的事情。
死神哼了一声,“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教皇就感觉不对了。
抵挡的力量在逐渐减弱,他并没有停止能量的供给,但结界很快就濒临破碎。死神耸耸肩,“就这样。”
魔术师甩出一张牌说:“这些东西似乎能汲取其他东西的能量,无论是攻击、防御,甚至包括生命,一旦让它们靠近就死定了。莱尔那个家伙又不知去了哪儿,我们只能用在马戏团获得的塔罗牌来抵挡。但我拿到的是圣杯牌组,有较强的水元素,对植物攻击作用很弱。死神的是宝剑牌组,与光点这种过于微小的东西根本无法命中,你应该是权杖牌组,所以现在就靠你了。”
“在马戏团获得的塔罗牌?”教皇立刻将自己的牌拿了出来,“谁告诉你们这些牌可以使用的?”
“莱尔。”魔术师答道,“他用一张星币二将光点埋了一大片,好像说这张牌代表平衡,这些光点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森林,也就是缺少平衡,然后牌的力量就能翻倍——大概是这么说的,然后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教皇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他挑了一张权杖七,学着魔术师刚才的样子扔向光点。
“不不不不!!!”魔术师一看他扔得方式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死神眼疾手快地夹住了一闪而过的牌,“你扔得是逆位。”
他将牌在指尖转了一下,然后极其风骚地掷了出去,就像在抛一朵娇艳的玫瑰,“逆位会造成完全相反的作用,还会对我们有所影响,要正着扔。”
教皇想了想:“所以你们现在这么狼狈,真正原因是因为扔反了牌,对么。”
死神:“……”
如果说不是的话会显得他很弱,如果说是的会显得他很蠢——最后死神只能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指向那些光点,“看,发挥作用了。”
权杖七,反击。
结界彻底破碎,卡牌触碰到光点的时候就像一簇火苗落入纸堆里,它们开始燃烧、蔓延。当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后,森林陷入了黑暗。羽翼扑打的声音从天而降,魔术师拿出一张牌,圣杯的形状渐渐凝成,开始散发柔和的白光。
圣杯首牌,感受。
教皇借着圣杯的光看到光点消失的地方浮着一张塔罗牌,宝剑首牌。
死神惊讶地看着牌,教皇将牌递给他,“看来是你的。”
“不不不。”死神接过牌在手中转了一下,“好吧,看来我欠要欠你一次了。”
教皇对此没做表态,他只是问莱尔,“发现什么了吗?”
莱尔白色的羽翼在光的沐浴下愈发圣洁,只是末尾有不易察觉的黑色,不知是不是光线没有照到的原因。他指向古树的根部,“出口就在地下。”
“怎么判断的?”
莱尔指尖多出一张星币一,“就凭星币牌组与土元素相关联。这张牌告诉我,只有脚下的土地才是唯一的出路,其他都是陷阱。”
星币一,安全。
“那么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吗?教皇。”
“……不,走吧。”
不是怀疑,他只是觉得不对。
好像从这一关起,小阿卡纳【注1】的的作用就变得至关重要,而且每个牌组都有所针对的东西。权杖是火元素,圣杯是水元素,宝剑是风元素,星币是土元素。而且他不知道这些牌对同伴身份的人起不起作用,但死神刚才确实是可以用他的牌,并且拿到了针对自己牌组的小阿卡纳,这也就意味着不限使用者。
牌越多的人生存几率越高,那么到后期,如果小阿卡纳消耗增加,他无法预测是否会出现争抢的情况。这一切就像被人为推动着一样,开始向一个特定的轨迹运行,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还真是讨厌。
“那我们怎么去地下?”
死神飞快地晃晃手中被调整至逆位的牌,似乎很高兴终于有用上他的地方了,“用这张。”
宝剑首牌逆位,破坏。
b43.分裂完
【注1】小阿卡纳指塔罗牌中代表日常线索的部分。
第45章 b44.谎言
他说着,将纸牌倒置插入了土壤中,就像一柄巨剑直直刺下。
一开始脚下只是细微的震动,但是随着生命树的根部被刺穿后,教皇竟听见这棵遮天蔽日的古树在凄凄地哀哭,他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莱尔轻轻握住他的手,食指点了点权杖首牌。
“用这张。”他贴在教皇的耳畔低语,平添了几分暧昧,“去烧毁古树的根部,然后你可以得到三张牌。”
教皇身体顿住了。
“去吧。”莱尔搂着他背过身,庞大的翅膀遮挡住银色圣杯所散发出的光芒,巧妙地遮住了其他两人的视线。教皇在古树的悲鸣中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将牌扔进了盘根纠错的土坑里。
牌面与树木接触的瞬间就擦起一簇火花,身后的羽翼又一下收拢,阻止火光的发散,他们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教皇建立了一个结界过滤掉烧焦的气味,悄声问:“你怎么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又会照我的话做?”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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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愉悦,“因为我喜欢你,而你信任我。”
教皇僵立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我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他最终开口道,“但是,抱歉,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才帮助我的话,那么我不能接受。”
“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但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啊。”莱尔抚弄着他的发,“我们认识很久了,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你有记笔记的习惯,一本笔记里至少有五个便签,大多魔法类的书籍重点会记下来,而且你还会写日记,但从来没有感情色彩,就像一张枯燥的日程表。我还知道你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甚至戒指里有一个是专门存放书籍的……”
教皇猛然打断道:“别再说了。”
他背过身去,树根烧成了烟灰,哀哭停止了。但他的内心却又充斥的细微的疼痛与苦涩,就好像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三张闪烁着光泽的牌悬浮在空中,他伸手接下了。
【权杖二】【权杖三】【权杖公主】
身上的外套被一把扯下,莱尔把它扔进了余焰中,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白色长袍披在他肩上。
于是,在教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件新外衣。但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有表示。
“喂,你们好了没?”死神在不远处叫嚷着,“这里通了!”
莱尔收拢了翅膀,他们转过身去,一条被硬生生劈开的道路通往幽深的地底。魔术师发现自己送给教皇的外衣不见了,立刻意味不明地呦了一声。
“我跟你讲过不要打他的主意了,死神。”魔术师高举圣杯,第一个进入通道里,“人家是一对的。”
“怪不得。”死神耸耸肩,也跟着下去了,“如果是恋人,那为什么教皇的权杖变成了剑呢?”
……教皇默默收起了权杖。
通道平直狭窄,它本就是一剑切割出来了的,自然不会好走。他们磕磕绊绊地在泥土的潮湿味中行进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一扇雕刻符文的黄铜大门。
死神吹了声口哨,“地底竟然还有这玩意儿。”
门没有手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鸟头,两颗宝石似的眼睛忽然散发出光芒,然后尖锐的喙上下开合,竟怪声怪气地口吐人言:“魔术师把花里胡哨的袍子给了教皇,死神如毒蛇吐信般冷眼旁观,教皇将袍子送给魔鬼,然后舍弃了权杖!”
“什么东西!”魔术师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它。
“judgement要进行审判。”鸟头怪笑着,“答对者上天堂,答错者下地狱;接受者获重生,逃避者化白骨。”
“是塔罗牌审判。”教皇努力回想着,“审判牌就是圣洁之光使棺材里的人复活,而背对圣光的人仍旧是地狱里的白骨。”
死神皱眉,“所以我们必须答对它的问题才能过去吗?就相当于圣洁之光?”
“看样子是的。”
鸟头被固定在门板上,但它还是试图扭了下脖子,“judgement说,请证明谎言是真实的。”
“怎么可能!”死神第一个反驳道,“这明明就是互相矛盾的嘛。”
鸟头没有理会他的反驳,而是接着说:“答题时间为半个小时,每名持牌者拥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当机会用完还是没有得出正确答案后,则判定失败。”
三人都陷入了思考,只是莱尔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教皇看了他一眼,“你不准备答题吗?”
“我不属于持牌者,没有资格答题。”他无所谓地笑了,“你想到什么了?”
教皇背靠着土墙,“它说得是一个悖论。”
“那就用悖论来回答。”莱尔靠近了些,他的发垂落在教皇的肩上,“我相信你。”
很快,死神就有了答案,但他的答案一听就是胡乱编的,“我答对了题目并且进入了黄铜大门,好了就这样,再多的我可想不出来。”
“桀桀。”鸟头又发出一声怪笑,“真是充满了自信,但很可惜,死神的答案是错的。”
死神丝毫没有负罪感,而是摊了摊手,“这种变态的题目一听就不适合我,啧,希望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了。”
过了十多分钟,魔术师也得出了答案,他说:“所有鸟类都在说谎。”
“judgement从不说谎,而是魔术师在说谎。”鸟头为自己的辩解感到骄傲,它看起来神气极了,“魔术师无法证明它的真实性,所以判定错误。”
魔术师无奈道:“那我也没办法了。”
“等一下。”教皇抬起头,“你刚刚说,所有鸟类都在说谎?”
“是啊。”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教皇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哦?”怪鸟扭头看向他,“judgement很好奇,教皇说他有答案了。”
“我在说谎。”教皇暗蓝色的眼睛里波澜起伏,紧紧地盯着它,“这就是答案。”
几秒种后,怪鸟气急败坏地叫道:“好吧,教皇答对了,但是!”
它语气一转,很快又得意地大笑起来,“judgement还是要让你们下地狱!”
鸟头的怪笑就像锋利的针一样戳刺着耳膜,黄铜大门向两边缓缓打开,黑白格砖立刻显现在众人眼前。当他们走进去时,黄铜大门重重地在背后关上,发出砰然的声响,还有夹杂着一句“judgement从不说谎”。
亚眠细细思索道,“我在说谎——这是个悖论吧,如果它成立的话,那么我所说的就是谎言,‘我在说谎’这句话本身就成了谎言,那么也就意味着我说的是真话……”
“是的。”教皇心情看上去不错,“但还是受了你的启发,因为judgement说答对者上天堂,它却将我们送往地狱,同时又强调自己没有说谎,这说明它也在说谎,本身它又包含在鸟类里。这就可以转换为“所有鸟类都在说谎,但一只鸟说它从不说谎”,构成这个悖论的前提是judgement说的是真的,可它知道自己在说谎,它反复强调的自己从不说谎其实就是扰乱你的谎言,而你又无法证明,所以才会判定错误。”
“这样啊。”魔术师听懂了,但死神还是有点绕。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你们说,什么东西需要用到judgement这种东西看守呢?”
莱尔终于开口道,“是跟智慧有关的吧。”
“啊,对了。”死神像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莱尔,刚刚你怎么没说话呢?”
他拉住教皇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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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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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比我聪明,还没轮到我就答对了。”
——他在说谎。
教皇就放任他这么拉着自己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一间开阔的大厅,地面都是由黑白的砖构成,而在某些砖面上则摆放着栩栩如生的雕像。每一座雕像都有真人大小,但所有着装都是黑白两色,让本就简洁的大厅更显冷硬。
魔术师轻轻叹道:“这个摆放的规律是……棋盘啊。”
教皇拿出日记翻开,寻找着关于这里的线索。
“……我们来到了群像之处,他说每一尊雕像都是自己来到这儿的,有现任的教皇和传说中的法师,他们都是以死去的姿势凝固成雕像,甚至错落有致地摆出了总体的形态,他说每一个强者都会安息在这儿。”
日记到这儿又跳到了下个内容,可这些雕像装容整肃,根本不是上面描写的那样。他只能合上书,死神与魔术师早已分散开来去查看黑色着装的雕塑,他索性也走在这些雕塑间,想找出点什么。
四个人分散开来。
魔术师止步于一座高挑的雕像前,那是一个头戴黑铁皇冠的女人,她面容冷肃,即使身着黑色的曳地长裙也显不出女性的柔软。魔术师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熟悉,便在雕塑的底座转了转,结果发现了一组小字。
【black】【皇后】
也就说这个人在棋盘上象征皇后吗?
而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尊雕像同样引人注目。他有一双银色的眼眸,犹如星辰碎落的光芒,黑发梳成贵族的样式,似乎地位十分崇高。雕像的底部同样也刻着字,魔术师低头看去。
【克莱门特·法厄同】【战车】
他终于感到头部剧烈地疼痛起来,有些东西尖叫着、咆哮着,沸腾在他的意识海里。他手中的圣杯摔落了在雕像脚下,立刻碎成了银色的碎片。而这一刻仿佛都被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按键,凝固在雕像上的时间开始缓缓流动。坚硬的衣角柔软了,银眸的男人低下头,注视着被疼痛折磨的魔术师,眸子里满溢哀伤。
他俯下身,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叫了一声:“亚眠。”
b44.谎言完
第46章 b45.察觉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的儿子。”他凝视着魔术师,“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凯撒呢?”
魔术师有些慌张,他仓促地退离了这个怀抱,“……抱歉,我不认识你。”
男人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他只能轻轻地碰一碰对方的发,眼神中带着近乎哀求的神情,“也许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要相信我绝不会伤害你。”
然后他转过身,对一旁的黑裙女人说:“您好,皇后殿下。”
※※※
教皇伫立在一尊与他装束相仿的雕塑前,他觉得眼前的人自己一定见过,索性在雕塑下转了转,发现底座上有一排小字。
【厄格特·玛尔玛拉】【主教】
“莱……”他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却忽然发现那人已经消失。教皇不知为何感到不安,他烦躁地翻开日记,试图找到些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动不了了,因为雕像自己走了下来,并压住了他的肩膀。
“我认识你。”雕像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就像生锈的铁片在切割木头时发出的呲嚓杂音,“你是大祭司道尔萨斯的儿子,爱德华·道尔萨斯。”
“那你又是谁?”教皇略微惊讶,但他感受不到恶意,反而有一种揭开真相的轻松,“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是圣殿教皇厄格特,人族氏族。而你是进入教廷最年幼的实习法师,年仅十一岁,对光明元素的感知天赋却可以堪比一个参战三年的专业法师。”厄格特犀利地眼神扫过他,“看样子你已经当上教皇,那个假的厄格特也被你杀掉了吧。”
教皇揉揉眉心,“假的?”
竟然感到意外的熟悉啊。
好像记忆里有一个隐蔽的角落忽然被唤醒了,厚厚的尘埃被擦拭得一干二净,露出一片光洁。然后又拿来精美的墙纸和挂画修饰,最终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大祭司道尔萨斯……”他反复思索着,但记忆是个狡猾的骗子,早已吐露无数的谎言,“那是个长翅膀的天族对吗?还娶了一个魔族女人。”
厄格特点点头:“是的,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受人界法则所束缚,所以教条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堆文字。为了保证教廷的光明性,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并且作为混血儿的你能进入教廷也有他的功劳。”
不对。
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个男人明明冷漠而倨傲,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会——
不对。
教皇忽然想起那个幻境来,金发碧眼地天族说,“那么,催眠开始。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权杖固然美丽,它使无数人趋之若鹜,但却是荆棘缠绕,任何想要握紧它的人,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而他则微笑着回答,“就像爱情一样。您已经因此付出了代价,对么。”
催眠结束了。在说出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了,孩子?”厄格特皱起眉,摸摸他的额头,“你看上去可不太好。”
清脆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走近了教皇,她竟然比厄格特还要高,以致于教皇不得不仰视她:“你是……?”
对方暗紫色的口红让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熟悉的面容好像和幻境中的魔族女人有些许相似,她很快就自我介绍道:“我是black,门罗家族的第三代长女。你好,门罗家族的第十四代长子。”
厄格特显然对此十分不乐意,“身为黑方的一子,进入白方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你不怕被提掉吗?”
“如果亲眼见到我子孙的代价是如此,那么我愿意。”黑裙女人平静地说,“你是次女所生的吧,可怜的孩子,你一定经常受到母亲的虐待。”
“不、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教皇觉得混乱极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有和我母亲的家族有什么关系?”
black注视着他,冰雪般冷峻的神情中竟染上一丝悲伤,“我们的家族是尊贵的所罗门,与初代魔族氏族共存于同一时代,后来因为繁盛与强大超过了氏族而受到诅咒,族名被迫改为门罗。每一个门罗家族的女人必会诞下两个女儿或一个儿子,其中长女拥有理智与能力,但次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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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感性与疯狂的化身。但只有次女能诞下儿子,他必然是夹杂在理智与情感中无法抉择——我刚刚听见,你叫爱德华是吧,那么,我为你母亲的所作所为报以歉意,这是门罗家族欠你的。”
教皇站在原地,有什么东西像蛇一样渐渐将他的心勒紧,宛若窒息。
幻境中的他在说,“妈妈,你杀了我七次,第一次是有毒的甜点,第二次是二小时的窒息,第三次是一年的囚禁,第四次是湖泊里的溺水,第五次是二十米高空的摔落,第六次是浴缸里的割腕,第七次是只有我一个人的黑森林。”
最后,他竟然脱口而出,“没什么了,我已经将她所欠的讨回。”
“你杀了她。”女人依旧平静地说,“这就是最终的诅咒,每一个门罗家族的男人都会杀死自己的母亲。”
教皇垂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
厄格特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不可置信,但很快就释然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也没资格说教了。”老教皇叹了口气,“那么,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个女人,她是初代魔君的皇后black,率领着第一支魔界远征军南下,收复了现今魔族南方的所有土地。同时她也是魔界第一个政党黑皇后的领导者,开创了赫赫有名的黑金时代。”
black第一次露出讽刺的笑容,“皇后?”
“怎么?”老教皇皱眉看着她,“难道我说得不对?”
“那么,我也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爱德华。”black俯下身,猩红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第一代魔君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门罗家族的次女红,也就是自我以后黑皇后党永远的领袖,红夫人。”
“他甚至想和她诞下子嗣,但是诅咒如影随形,我不允许,因为更深的爱。”女人森冷道,“所以我在她的身体里上了一把锁。这样她就会永远活着,在我所能给予的庇护下永远的活着。相对的,她永远无法解开那把锁,也只能选择活着。”
厄格特哼了一声,“终于暴露你的真面目了,邪恶的异端?”
“没什么暴露不暴露的,我就是我。”black摘下一条项链,轻轻放在教皇手中,“而现在,我永远都不能见到她了,我想这就是惩罚,所以干脆都解脱吧。”
一把小巧的银钥匙悬在项链上,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走向另一颗白色棋子,那是国王的位置。
还有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女性特有的尖利嗓音犹如一把匕首,狠狠刺破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还有一个诅咒我忘了告诉你,那就是每一个门罗家族的长女都会爱上一个同性,然后——”
白色的国王猛然抽出长剑,贯穿了她的心脏。
一句轻盈得宛若的雪花的话语飘落下来,“就像这样。”
她倒在地上,暗紫色的血液浸湿了长裙。这个似乎永远不会哭泣的女人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从裙角开始逐渐化成黑色的碎片,直到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张闪闪发光的塔罗牌,【权杖皇后】,它自动飞到了教皇手中。
厄格特沉默地注视着一切,然后带着苦笑对教皇说,“战斗要开始了呢,孩子,快去准备吧。”
教皇被他从红棉狠狠一推,一下子就跌进了黑方的地界。在那儿,魔术师正惊愕地看着他,银眸的男人迅速将他挡在后面,就像护崽的狼一样,他展开的双手中有一闪而过的寒光。
“你们?”教皇心中的讶异也并不少,“你们长得很像,是父子吗?”
“额,父、父亲。”魔术师拽了拽男人的衣角,语气生涩,“他是我的朋友,没有恶意的。”
“抱歉。”他将手中的银丝收起,郑重道,“我是克莱门特·法厄同,亚眠的父亲。”
教皇挑了挑眉,“你叫亚眠?”
“啊,是的。”亚眠似乎想笑一下,但他笑不出来,“你记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爱德华·道尔萨斯。”他说,“我还知道了一些事情,对了,black皇后是你们这边的吗?”
“是的。”
爱德华把串在项链上的钥匙扔给了亚眠,“她刚刚给我了这个东西,现在属于你了。”
“为什么?”亚眠看着手中的钥匙,“你应该是和她有什么关系的,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把一个看起来很重要的东西给你呢?”
“她是我母族的长辈。”爱德华有些烦躁,“我有一种预感,这把钥匙在我手中毫无用处,因为我对魔界所有的东西没有任何感情,家族的荣耀以及历史什么的,这些都很陌生,我总觉得我要去一个更高的地方,那里才是适合我的归宿。但这对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本来就是魔界的人,black皇后说这把钥匙能开启红夫人的身体还是一个庇护所什么的,总之你就拿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魔界的?又为什么说想去更高的地方?那是天界吧。”亚眠蹙眉道,“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教皇怔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也许是潜意识。”
“等等,你刚刚说得是红夫人?”一直旁听的克莱门特插话,“我死之前她就黑皇后党的领袖,永远持有象征党权的黑铁皇冠。如果这个东西真如你所说,那么它的存在在魔界就变得举足轻重了,你真的确定不要吗?”
“我确定。”教皇摆摆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就是个麻烦,事实上就是,持有它很容易会被卷进党派斗争什么的。”
亚眠迟疑了一下,还收了起来。
一支箭矢忽然从白方呼啸而来,克莱门特飞快地张开手中的银丝,箭尾的羽毛便被勾住,从空中掉了下来。不远处的白色禁卫军正将拉开第二支弓箭,男人银色的眼眸中尽是怒意,他手中的银丝仿佛有生命般地直冲而去,勒住对方的脖子。禁卫军歪斜着身体倒下,但箭矢还是发射了过来,他的身体也同时化成白色的碎末消失,留下一张塔罗牌飞向亚眠。
【圣杯六】,依赖。
“战斗开始了。”克莱门特回头对亚眠喊道,“我的移动只能按照棋盘中战车的规律,但你们是自由的,不要靠近我,现在是黑方与白方的厮杀,但要记住,一旦击杀了某方的棋子而得到塔罗牌,就会被列为那一方的敌人。”
他侧了一下身子,箭矢擦着他的长发而过。亚眠神情复杂地目送着男人进入战场,紧握的拳中也有银色的丝一闪而过。
教皇回眸时黑国王的位置已经空了,同样,在白方和黑方都有陷入激战的棋子,他们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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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棋盘中的规则一下子提掉,虽然胜负已分,但要像真人一样直至杀死对方为止。这对于低阶棋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明知必死的结局却仍旧要全力以赴,然而最终还是会在血泊中消散,胜者则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行。
教皇索性飞了起来,他俯视着这盘棋,下得还真是糟糕透顶,犹如两个新手在胡乱地玩闹。黑皇后死了,三个白禁卫军死了,但白王在杀死黑皇后的那一剑后便不见了踪影,黑王也同样,这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亚眠在黑方的边缘观战,他在空中观察局情,莱尔总是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的,看不见人影倒也正常,那么……死神呢?
他还在思考死神在哪儿的时候,忽然就察觉到有人也在注视自己,而且还不止一个。教皇环顾四周,白王与黑王赫然浮在与他同样的高度,正好对应着棋盘上摆放的位置。两个王都带着面具,他们彼此对视着,仿佛寻找着某一丝细小的破绽和松懈。
教皇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打算插手,他飞到中间,表明态度后就准备下落。但就是在这一刻,黑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向他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还记得我么,‘弑母者’?”
教皇忽然顿住了身形,刺骨的寒冷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他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它们愤怒地咆哮着,只因为对方胸前有一张恶魔牌。
b45.察觉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的读者一直都耐心而又软萌quq毕竟向像我这么渣的作者还是很少见,而乃们能追到现在我都觉得很不容易了很感动了,所以……蠢作者都快被宠坏了,所以从元旦到17号期末复习阶段母后要禁电脑,我瞬间就想崩溃,然后我忽然就意识到,我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整个暑假60天说好的日更……咳,我就不说什么了。
所以乃们是不是习惯了啊tat觉得好愧疚……
今天是元旦爬上来发一章,其实这章上周就好了,只不过因为元旦晚会的事一直在忙所以没时间(._.)好吧,希望大家元旦快乐~~
【我真的在想等这文结束我还有勇气开新坑么(。
第47章 b46.乱离
一直沉默的白王淡淡地瞟了一眼,“还打不打了。”
教皇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然后他理都没理黑王,自顾自地把翅膀收起来,落到地面上去了。
“挑衅失败了?”白王挑挑眉,“看来你很生气啊。”
“闭嘴,威廉。”恶魔的笑容愈发危险,“身为亡灵族主神却敢扮演白方,真是肆无忌惮。”
“你不也是吗,凯尔洛斯。”威廉反击道,“身为恶魔却敢扮演‘光明之神’,啧。”
回答他的是锋利的剑尖。
“别激动,别忘了我们约定过什么。”威廉从外袍里摸出一副无框眼镜,漫不经心地擦拭了几下戴上,“不能让他进入亡灵图书馆,因为那儿只欢迎来自过去之人,但现在的他——拜你所赐,已经渐渐醒来了。我可建议你点到为止,逼急了可不好。”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结束?”他剑尖往旁边一挑,“真扫兴,我还没玩够呢。”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威廉皱着眉头问,“这难道不是最周全的办法了吗?”
凯尔洛斯低笑了一声,他的骨翅张弛着,洒下一小片忽明忽然的光影。
“这个空间是假的。”他说,“那你又怎么证明你的世界是真的呢?神界为什么会存在,我们又为什么会诞生,就算诞生了,我们为什么会开始思考,然后自然而然地创造出了七个种族?”
“……”
“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还活着。”他张开双臂,就好像在迎接什么一样,“但是他知道,所以他死了;而我很快也要知道了。”
威廉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快了。”凯尔洛斯朝空中划了一下剑,看不见的裂缝已经有了,它此时正以一种缓慢而不易察觉的速度扩散着,“很快他就会想起一切,你们也要死了。而我每天都活在末日里,钟表的指针永远在前进,我永远能听到丧钟在悲鸣。”
威廉看着恶魔,这些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隐隐地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他知道凯尔洛斯虽然有些疯狂,但他从不会说一些没意义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会死吗?”
恶魔俯视着偌大的棋盘,厮杀正激烈而荒谬。主教杀死了骑士,却被同色的战车砍了一刀,他愤怒地看去,却是生前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他当即放弃了进攻,转而向同伴出手。
很快棋子们就发现同色的是可以攻击的,于是同伴不再是同伴,很多他们认识的人都在这个阵营里。于是黑方与白方的仇恨似乎化解了,像在春光下明媚的雪,还有些淅淅沥沥的,但却是纯净极了——多么优质的同伴啊,他们按照自己的轨迹前进,与反色的人背靠背,联手对付同色的人。
教皇靠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很冷静,没有被血腥与暴力所感染。只是魔术师苍白着脸色,看着银眸的男人一次次避过锋利的刀刃,心仿佛在火上灼烧着,恨不得加入进去。
“你们都会死。”凯尔洛斯说得很轻,就像风一样。但教皇不知为何听见了他的话,仰头看了他一眼。
教皇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便低下了头,战局很混乱,所幸没人注意到他。可能是站久了,他忽然有些发晕,眼前闪过纸牌的影子,又消失了。
他决定小心避开棋子们小心地探索一下棋盘,直至现在都没有看到死神,教皇怀疑他可能也像自己一样躲在某个地方旁观。他紧贴着墙壁走,塔罗牌在手中呈扇形,以随时应对不测。
因为细致入微和谨慎,他没有沾上一点麻烦,所有人都无视了他。但教皇心中开始焦躁,他发现这是一个完全密封的大殿,没有任何出口,它就真的好像只是一个棋盘,人们的每一步都踩在上面,就只能成为棋子。
一名白色的禁卫军正背对着他缓速前进的。他不能往回走,这让他永远看不到来自身后的隐患。教皇盯着他,竟有些居心叵测。
每枚棋子都是一张牌啊。
虽然他已经有足够多得牌,但这还不够,人总是贪婪的,多一张牌就多一分保命的基础。
他缓缓抽出了一张牌,【权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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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位掷出。
在触碰到白色禁卫军的时候,纸牌忽然凝成一把火焰构成的剑,贯穿了他的心脏。他倒下了,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声音,然后化作一张塔罗牌浮在空中。但就在教皇要触碰到牌面的时候,塔罗牌凭空消失了。
他收回手,脸上有些惊讶,眼神却显得很平静,手中的塔罗牌被拢成一叠,只是比刚才薄了些。
两三秒钟后,死神从空中重重地跌下来,身上尽是火焰焚烧的伤口,他惊愕地看着教皇,对方手中的权杖剥落成光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教皇微微俯下身,他似乎在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死神打了个哆嗦,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惹。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教皇凝视着死神,冰凉的金发滑落在他脸上,“你在我身上用了一张牌,嗯?”
“啊……”死神还没缓过神来,“你怎么发现的?”
教皇是真的笑了。
只是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一点,几滴血珠滚落,是暗紫色的。死神一直在深呼吸,但他做不到无视刺入面颊的金属。
“你很紧张。”教皇抽出剑,他换了个位置,这次是眼睛,“是亡灵族?”
死神点点头,“是的。你、你……”
“拜你所赐,我已经被白方列为敌人了呢。”教皇用指尖扫过死神略长的眼睫,“你最好祈祷没有白方的棋子想要偷袭我,因为这样我的手就会抖一下,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就被毁掉了。”
所幸白方棋子都忙着内讧,再加上这个角落比较隐蔽,一时间还真没多少人注意到。
可天上的人注意到了。
威廉扶正了白王的王冠,“看不出来他是个狠角色。”
凯尔洛斯漫不经心的道,“不去救你的信徒么,一个罕见的命运使徒,没准儿转眼就毁了呢。”
“又一个氏族的牺牲品罢了。”威廉虽然这么说,但他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到了教皇剑下的死神身上,“好吧,虽然原来的他就是个暴君,现在只能说是本色显现,若是放任下去那个使徒就真活不了了,我可感觉他没打算放过这个人。”
他说着,降下了身形轻飘飘地落在教皇面前。死神以为他是来偷袭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哈。”教皇嘲弄地抽了下嘴角,剑尖仍然牢牢抵着没动,只是转了个身面对白王,“你来干什么。”
“你能把他伤到躺在地上动不了,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命运使徒可不会这么脆弱,只怕是用了很多张塔罗片吧。”白王耸了耸肩,“就凭你现在的牌数,跟我对上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教皇蹙眉,他确实只有六张牌了。
“所以呢?”一张塔罗牌在教皇手中翻转着,“你想让我放过他?你不是棋盘上的白王吗,怎么会关心一个似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你也说了,只是似乎。”白王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但接下来我敢肯定你也没办法与我抗衡。”
教皇指尖一顿。
下一秒,一张牌就带着劲风擦过白王,像刀片一样直直□□他身后一个黑色禁卫军的身体里。禁卫军霎时灰飞烟灭,正在与他争斗的亚眠向教皇感激一笑,随即又帮着克莱门特对付下一个去了。
“好算盘。”白王慢慢地鼓掌,“一张牌换两个盟友,这笔是你赚了。”
“你想多了。”教皇又抽出第二张牌,“我刚才扔得是你,习惯性手滑而已。”
听见他手滑,还在剑尖下的死神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不到一米的距离?习惯性?”白王笑了,“我们就不要打哑谜了,这个人给我,我带你出这个世界。”
教皇心思一动。
但他没有立刻表示,只是扭头对浮在空中的黑王喊道:“下来,莱尔。”
他声音响亮清楚,穿透了大半个战场传到恶魔耳中,带着不可违逆的笃定。黑王从空中俯视着他,然后缓缓地落下,就站在他面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教皇面无表情地说,“我猜的,随便喊喊而已。”
凯尔洛斯心情复杂,“是么。”
“但我没想到真的是你。”他侧着头,“我很失望,莱尔。”
教皇扯住莱尔的领子,狠狠将他拽了过来。他现在就好像撕破了最表面的东西,一些不理性的、无法压抑的情绪一个劲儿的往外涌,“呵,现在是恶魔牌。你还会变什么牌,变给我看看啊。”
他唇色艳红,想必是咬了几次,吐露的话语却有如冰冷的锋刃刺人心痛,莱尔不想让他再说话,索性捧起他的下巴深吻上去。
教皇站在那里动也没动,只有莱尔知道他的唇很凉,他小心地顶开抿得略紧的齿缝,探到最甜美的地方肆意纠缠着。教皇蓝色的眼睛愈发迷蒙,就好像雨雾笼罩的海面,有一种危险来临前的宁静,但他手中的剑依旧动也不动地指着死神的眼睛,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像,因为没有动情。
白王终于看不下去,“够了,你到底同不同意?”
教皇似笑非笑地与莱尔唇瓣分离,问道,“那么,如果他要杀我,你会帮我吗?”
“凯尔洛斯!”白王推了推眼镜,向恶魔怒喝,“别忘了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凯尔洛斯是你的真名吗?”教皇理都没理白王,“你果然是个liar【骗子】。”
威廉深吸一口气,“我小看你了,爱德华,一个吻换一个庇佑,很值啊。”
话音刚落,两张牌便擦着白王的发丝呼啸而过,烈焰裹挟着宝剑烧着了拖曳的袍角。教皇冷冷地盯着他,“我让你说话了?白王。”
“回答我,凯尔洛斯。”教皇收拢了从死神口袋里拿走的一叠牌,“是杀我,还是杀他?”
他心里宛若明镜,白王有些畏惧黑王,并且两人曾签订下过什么协议来保持和平,关键就在于莱尔到底站在那一边。但无论如何死神是不能放过的,一条毒蛇怎会甘愿让中毒的猎物逃走?就算肚肠已无法容纳,也要绞碎生还的希望,仅仅看着它痛苦地死去也是极其愉快的。
这时已经无人关心棋盘上的局面了。亚眠与克莱门特清扫了最后的残局,所有除他们之外的棋子都死去了。圣杯牌组集齐后,亚眠朝教皇走来,后面跟着不放心他的克莱门特。
“你们?”他被这僵持的局面弄得不知所措,但克莱门特手一拦就将他护在后面。教皇抬头瞧了他们一眼,“来了啊。”
“人已经齐了。”教皇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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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请白王告诉我们出去的方法吧,我想大家对此都应该很感兴趣。”
“其实方法很简单,就看你们信不信。”白王刚才被袭击的恼怒好像一下子被这个问题消融了,他笑得诡异:“把你们胸前的牌撕掉就行了。”
教皇也笑了一下,“莱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胸前的牌一旦撕裂就意味着消失,这本就是个不存在之空间,那你骗我了吗?”
莱尔轻轻捻起他的发,“一切都由你来决定。我也告诉你们一个方法,把手中的塔罗牌全部撕碎就能出去了。教皇,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教皇抽出了死神胸前的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白王看着他的动作便暗道不好,“等等!!”
“看。”教皇摊手,“就这么简单。”
“你赢了,爱德华。”白王气急败坏地说,“只要把所有塔罗牌撕碎就能出去,现在你相信了吗?”
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将宝剑牌组从牌堆里分了出来,“不,我不相信。”
一张张宝剑牌被撕碎,死神心疼地看着碎片在空中消失,体内的失重感越来越强。
“我不相信任何人,除非是我亲眼所见。”教皇撕完最后一张牌,一字一顿地对凯尔洛斯说,“这是你教我的,谢谢。”
死神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他眼中的世界正在一点点模糊,就好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似的疲惫。他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锋利的剑尖,黑白的格砖,混混沌沌的迷茫将他吞噬。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棋盘上。
亚眠浑身僵硬地看着这一切,克莱门特悲伤地揽住他的肩膀,银色的眼睛就像破碎的星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走吧,亚眠。”他几乎是压抑着自己,“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我。”
亚眠愣愣地站着,不知道说什么。他手中的牌组被对方轻轻抽出,然后一张一张被缓慢小心地撕碎。他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已经渐渐看不清楚,银眸的男人目送着逐渐消失的长子,钢丝的光芒在他脖颈上一闪而过。
——然后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暗紫色的血液流出来,他跪坐着,目光却望向亚眠消失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垂下头,渐渐死去了。随着最后一枚棋子的消失,崩坏的裂纹终于显现出来。大殿的顶部开始摇摇欲坠,瓷砖迸裂,露出破碎的石块。
教皇撕碎了一张牌,凯尔洛斯把他搂在怀里,“你也要走么。”
“是的。”他又撕了一张,“我不会为任何人留下,你心里清楚。”
“真绝情。”
教皇动作一顿:“你差点就成功了,莱尔。因为我差点就信了你的话。”
凯尔洛斯轻叹道,“只是‘差点’啊。”
“凯尔洛斯,我先走了。这个空间很不稳定,你和爱德华最好也赶紧出去。”白王叮嘱道,然后沿着黑色的裂缝滑了出去。
“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在这里吗?”教皇挑眉,看着最后一张牌被对方夺走,“你不打算走?”
“怎么会呢。”他笑着回答,“无论你去哪儿,我必如影随形。”
最后一张牌是权杖国王,他亲吻了一下牌面,指尖微动,它便化成纸屑纷飞。
“我该说你专情吗?”
“不,是你太无情。”
b46.乱离完
第48章 b47.纷争
维多利亚女皇拖起长长的裙角匆匆经过叹息走廊,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暗紫色的蓬松卷发上别着精致的皇冠。但她现在无心其他,光是臣民的倒戈就让她愤怒难忍。
因为黑皇后党叛乱了。
红河以北的地区纷纷响应,这绝不仅仅只是短期内可以达到的效果,而是经过漫长周密地计划与布置。黑皇后党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大片的土地,政党领袖弗朗茨背弃了条约转向皇室开刀,称其上位的合法性有待质疑,并且执政期使魔界陷入更为孱弱的状态,皇室正处于风口浪尖之处。偏偏她还不能公布与黑皇后党的交易,平定叛乱只能依靠逆十字党,若如此只会使逆十字党停止给予帮助。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多微不足道,固然两党内都有皇室的人秘密安插,但叛乱前夕竟毫无反应,要么是早被清除掉,要么是被策反,无论哪种都不是好结果,不过幸运的是逆十字党的领袖凯撒决定在本日与她会面,并商谈叛乱一事。维多利亚的内心犹如绷紧的弓弦,一刻都不敢放松,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时间碾碎了她的年轻气盛,只剩下一种暮年的倦意与脆弱。
暗紫色的华丽宫装被钢铁裙箍撑起,她依旧怀着女皇的高傲接见了她的臣子。凯撒斜倚在金绿色的沙发上,他正支着额头闭目养神,听见女皇到访时他只是侧了侧头,睁开了银色的双眸。
“女皇陛下。”他看似恭敬地躬身,但实际上他站都没站起来。维多利亚的脚步一顿,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事到如今也不必讲究这些礼节,直接来谈吧。”
凯撒笑了笑没说话,他依旧是懒散的样子,维多利亚暗暗警觉,因为凯撒一向是个优秀的政客,无论如何都会维持表面的那一套,如今她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吧,维多利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直接来谈。”凯撒猩红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你帮不上什么忙,也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皇室已经被架空了,它现在不堪一击。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见你吗?”
她强压下愤怒与不甘,“……为什么?”
“因为我很高兴能看到年轻优秀的魔族进入这个舞台,也很欣慰老一辈的魔族能支撑到现在。”他的语速很慢,但明显带着愉悦,“你很优秀,维多利亚,但是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将这个舞台让给更多的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只能采取强制的手段。”
“你想让我下台!?”女皇终于克制不住站起身,她的声音很尖利,“凯撒,你以为你是父神吗?!这未免也太过自负了!”
“我们都很自负,维多利亚。”他耐心地回答,就好像一位严格却不是温柔的长辈,“你已经169岁了,黑暗之神赐予的勋章‘青春’会在你170岁生日那天失效,你将变得衰老迟缓,但魔界正在蒸蒸日上。我并非否认你的政治才干,可170岁的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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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无力掌管这个庞大精密的机器了,它需要新鲜的血液。”
提起年龄的时候女皇沉默了。她怔怔地站着,然后忽然向身后的沙发倒去。娇小的躯体陷入软垫中,她的皇冠被乱发搞得歪歪斜斜,好像一仰头就要掉下来似的。
“连父神都无法救赎我吗?”许久后,她轻轻问出声。
“他不能。”凯撒深深凝视着她,“衰老与死亡是对神族以外种族的限制,他不能违反这个法则,不只是他,任何人都不能。”
维多利亚摘下皇冠,赌气似地扔给他,“好,那你拿去啊,反正我也没什么用了。”
她从软垫上坐起,身上象征皇室的首饰被她一件件退下然后摔在地板上,“你赢了,凯撒,你可真狡猾,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我。我会退出的。但是你要知道,你没有战胜我,战胜我的是对父神的忠诚和对魔界的热爱,这些东西比权利更重要,也更高尚。”
她提起长长的裙角,高昂着头颅离开了叹息走廊。尽管她披头散发,华丽的首饰也都不见,但她依旧高傲得像个女皇,好像所有的灰心丧气都丢弃在了那个房间里。
十日后,女皇维多利亚一世正式宣布退位,所有权利被交于逆十字党领袖凯撒手中。执政官凯撒下令皇室成员不得干政,同时集结军队进攻黑皇后党叛军。
再一次见到凯撒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准备离开。女皇的装扮再也看不见,她穿着一条料子不错的长裙,除了手上的三个空间戒指没有任何首饰。维多利亚回首望了最后一眼富丽堂皇的宫殿,平静地对他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她看起来很瘦小,暗紫色的卷发简单地扎成马尾,一双灵动可爱的大眼睛只剩下无尽的落寞,“科莫罗,也就是我的第七个儿子被一个更高级的灵魂附了身。他跟我做了一个交易,我给予他合法的七王子身份,他负责提高皇室的地位。
“那是一个很强大的灵魂,我或深或浅地试探过他很多次,但都失败了。我怀疑他很早就知道了皇室的结局,甚至我想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消失了。我活了169岁,至今除了克莱门特亲王还没有魔族能打败我,可他做到了,在他手下我脆弱得不堪一击。”维多利亚身体轻颤,那种恐惧还记忆犹新,“你也不能,凯撒。也许你比我强,但你绝对无法在他手下支撑三招。与其说是强大的魔气,还不如说是神力——似乎也只有父神能与他匹敌了。”
“那他的目的就不可能这么简单了。”凯撒眼中闪过一丝兴致,“与神匹敌,是混沌之神么。”
“是的,他绝对不是单纯地想扶植皇室。”维多利亚并没有听见他的后半句话,“我觉得他的到来是为了搅乱魔族的政治形式,或是让魔界陷入混乱,总之肯定不怀好意。所以你必须要留心这个人,他很可能会在背后下黑手,我可是最讨厌分裂分子了。”
凯撒俯下身,使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你遇刺的第二天。我把他叫到房间里商讨过这件事,但之后无论我怎么找都见不到他了。”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承认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好像除了相信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我希望你能结束魔族政权并立的状态,恢复中央集权。妄图分裂魔界的人,他们必须得到应有的制裁。” 维多利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杀了你。”
凯撒笑了,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退位的女皇孤独地走进宫殿外的一片白雾迷蒙中,她看起来很稚嫩,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可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开创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最终也因为时间的侵蚀而退出了政治舞台。漫天的雨丝交织成网,模糊了她的背影。
“走吧。”凯撒对手下的人说,“继位典礼已经准备好了。”
他穿得很正式,黑色的长款礼服与身体紧密贴合,勾勒出劲瘦的轮廓线。凯撒脱下白手套递给侍从,“就要亲手接受加冕了呢。”
大殿被黑金色的绸带缀满,上面绣着白色的逆十字,所有支持逆十字党的贵族都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当他进来的时候一切喧嚣都停止了。他迎着所有的视线走过红地毯,来到了加冕台前单膝跪下。
司仪官戴着古典的日月图腾面具,“凯撒·怀特,你……”
“等一等。”凯撒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讲。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时,凯撒挺直了背脊,大声宣布道,“我的全名是凯撒·法厄同,克莱门特亲王的次子。”
小声的惊呼在观众席上蔓延,很多人讶异于他非要挑这个时候自报家门,这似乎一点都不明智。
“哦,是么。”司仪见怪不怪地应了一声,“那么,我就称呼你为俄里翁·法厄同吧。”
!!!
这次观众席上尖叫声此起彼伏,大贵族纷纷站起身用质疑的目光看向加冕台。凯撒自己更是惊愕至极,但司仪官丝毫不受影响,“俄里翁·法厄同,你是否愿意率领魔族参与七军之战?”
凯撒已是冷汗淋漓,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冲上前一把想摘下司仪官的面具。对方只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攻击,并问出了下一句,“俄里翁·法厄同,你是否愿意迎接诸神黄昏?”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后果已无法挽回,只得展开偌大的骨翅,浮在距地面两米多的位置俯视着司仪,“谁派你来的?”
强大的魔气以他为中心展开成一个复杂的法阵,瞬间包围了整座宫殿。所有旁观的魔族顾不得再震惊,纷纷跪了下去,他们都清楚,或者说每一个黑暗之神的信徒都清楚,这是主神降临的前兆。
只有司仪官还笔直地站着,他丝毫没有受到神威的影响,依旧念诵道:“俄里翁·法厄同,你愿是否意身死以成全魔族的永生吗?”
黑色的链枷像巨蛇一样从凯撒手中猛然甩出,狠狠击中了加冕台,碎片炸裂开来,但司仪官脚尖轻点,他背后没有任何翅膀,却也毫发无伤地浮在空中。
“谎言权杖在谁手上?!”凯撒质问道,他死死盯着司仪官,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似的。
“在谁手上?”司仪官玩味地重复这句话,就好像念诵一片童谣,“谁流着神的血液,谁就握着神的权柄。”
话音刚落,那在所有魔族眼里看来坚不可摧的法阵就从末端开始崩坏,一朵怒放的花枯萎的景象也不过如此了。法阵一点点消失,最终彻底地碎裂,凯撒身形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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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摔下来。
“俄里翁·法厄同,你是否愿意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司仪官摘下自己的面具,含笑看着摇摇欲坠的凯撒,“第一场雨季结束了,你来了。第二场雨季结束了,你死了。”
跪拜的魔族有些胆大的便朝这口出狂言的魔族望去,却惊讶的发现,“科莫罗七王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凯撒想起维多利亚临走前的话,心里骤然一紧。一个魔族迅速站了起来,大叫道:“逮捕这个渎神者!女皇已经退位,他不再是王子了!”
“等等!”凯撒迅速制止了这个头脑发热的白痴,他心里清楚,恐怕连自己都打不过眼前的人,“……你什么意思?”
科莫罗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你要死了,俄里翁,剩下的寿命仅是你现在年龄的千分之一。流着神的血液、握着神的权柄的人会杀死你,你心甘情愿,于是黑暗将散去,光明统治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科莫罗抬了抬手臂,旁观的魔族就全部陷入了昏迷,“令人惋惜的是我参加不了你的葬礼,所以只能提前念诵你的悼词。”
优雅地鞠躬行礼后,他宛若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大殿里。凯撒闭上眼睛,手攥得很紧,虽然只剩下一片狼藉,但他终于迎来了加冕的钟声。他独自走上台阶,毫不在乎加冕台已经碎裂,而是朗声道:“你是否愿意接下这权利与荣耀伴随的责任,成为魔界的最高统治者?”
“是的,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秉承父神的意志,成为维护暗黑信仰的忠诚信徒?”
“是的,我愿意。”
钟声与他的誓词响彻了大殿,但观礼的魔族无一不陷入沉睡,只有凯撒一个人戴上了冠冕,展开双臂,迎接着属于自己时代的到来。
“王者自始至终都是孤独的。”他喃喃道,“孤独地结束,孤独地开始。”
雨越下越大,他的话音也淹没在这如鼓点般的敲击声里,化作轻巧的“滴答”融入这暴风雨中。
b47.纷争完
作者有话要说:
塞纳、科莫罗、莱尔都是正攻凯尔洛斯的其他身份。
第49章 b48.交易
红夫人坐在黑色帷幔遮掩的窗边,侍女用银质托盘奉上一壶红茶,“夫人,您的茶。”
袅袅的烟雾从壶嘴里升起,氤氲了她浓妆的脸庞,“弗朗茨叛乱了。”
“是的,夫人。”侍女对她鞠了一躬,“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父权主义者。”
“他上位的第一天我就料到这个结果了。”红夫人悠悠抿了一口茶,“维多利亚女皇退位,凯撒成了最高统治者?”
侍女平平板板地回答:“是的,夫人。”
她唤退了侍女。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景色,但她依旧能想象出那一片雨雾迷蒙,她看得太多了,每一年的雨季都是这样。而她永远只能呆在这座公馆里,看窗外的人粉墨登场,又黯然离去。
她开始回想自己久远的记忆,凯撒,银色的眼睛。她敢肯定自己曾经见过一个人,不是银眸亲王克莱门特,而是一个身份崇高却向她卑微示爱的男人。他送给她大捧大捧的红玫瑰,称这才是最适合她的花朵。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火热艳丽的花朵,她与她的姐姐black都来自魔界最为荒凉的北方,那里是茫茫的戈壁与沙漠,任何娇嫩的花朵都无法存活。
黑皇后。black。红夫人反复念诵这两个词。
她想起来了。
那是第一代魔君尤利塞斯·法厄同,他是魔界氏族,拥有一双耀眼的银色眸子。在一次对北方边境的出征时他认识了两姐妹,他对她示爱,最终却娶了她的姐姐,那个永远理智冷静的女人。
她哑然失笑,站起身去厨房,自己精心烤制的玫瑰小甜饼应该要好了。
然后红夫人听见了细碎的声响,像什么东西被轻巧地撬开。她侧身靠在厨房拐角处的墙壁上,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从偏门进入了这座公馆。为首的是一个黑发的魔族青年,他的五官让她感到似曾相识。
他后面有一个银发的人,红夫人踮起脚尖瞧了一眼,瞬间有些惊讶,除了发色和眸色,他的长相竟和凯撒一模一样!
“您好,夫人。”他们率先开口道,“请您出来吧,我们有事情想和您谈一谈。”
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对方发现,红夫人抽了下嘴角,“好吧,不过先让我把玫瑰小甜饼从烤箱里取出来。”
她带上厚厚的手套从烤箱里抽出放置甜点的铁架,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上面的点心一枚一枚夹进了银质托盘里。她将两人引向向阳的会客室,托盘被放在桌上,“这是我刚烤的点心,不来一块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中带有一种戏谑和期待。银发的青年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节,他伸手拿了一个。
倒是黑发的魔族注视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除了里面放得大量糖精和一勺黑蝎的毒素,我还真想尝尝。”
红夫人笑出了声,银发青年的手一抖,点心又重新掉回了托盘里。
“你是所罗门家族的人。”她笑得花枝乱颤,“想来你小时候,这种东西没少吃吧。”
“何止呢。”他讽刺地说着,“不过夫人,我们这次来找您确实是有正事的。”
一条小蛇从黑色的窗幔里探出头来,她夹起点心放在蛇嘴边,三角形的蛇头晃了一下,信子吐出,一口就吞了下去。红夫人没有接话,她只是慢悠悠地把所有甜饼喂给了蛇,两人沉默地看着她,也很耐心地等待着。
那剧毒的生物吃饱后,红夫人拍拍手,侍女过来将剩余的盘子收走。这时,她才看向黑发的魔族青年,“什么事,说吧。”
“几百年前,您的长姐black为了阻止您与第一代魔君的爱情,在您身上下了一把锁,并永远地囚禁在这个公馆里。我想这段记忆对夫人来说是难忘的,但如今,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把钥匙,所以特地赶过来,想与您做个交易。”他微笑着展示了一把挂在项链上的钥匙,“就是这个。”
“好吧。”红夫人耸了耸肩,“看在我们留着相同血液的份儿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
“您不怕这是一个骗局吗?”站在一旁的银发青年插话道。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小伙子,你是凯撒的孪生兄弟吗?”
“……是的。”他说,“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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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眠·法厄同,我旁边的叫爱德华·门罗。”
爱德华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既然我们互相认识了,那我就可以告诉你原因了。”红夫人笑了,她的声音阴冷沙哑,夹杂一种森然的味道,“首先,这段历史是完全被洗刷过的,如果你们知道,肯定是接触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得到钥匙的话也不足为奇了。更何况,你们一个是所罗门家族的后人,一个是魔界氏族和最高执政官的孪生兄弟,根本没有必要来骗一个失势并被囚禁着的女人。”
“相信我的话,就先把钥匙给我。”她拂了一下耳边垂落的红发,“‘解锁’后,我自会履行你们的条件。”
红夫人坦然地靠在软椅上,她画着艳丽的装容,双唇犹如烈焰,与她的发色映衬着像是在燃烧。一顶陈旧而厚重的皇冠嵌在蓬松的发间,那是黑铁王冠,黑皇后党的象征。
爱德华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他的母亲,记忆像被海水浸食过那样残破模糊,画着浓妆的女人也是慵懒高贵的样子,看向他的目光充满轻蔑和冷漠。但这些画面的碎片最终只是凝固在她死亡的刹那,她失神地瞪大眼睛,破裂的躯体蔓延出暗紫色的血液,打湿了身下的枯枝败叶。
他将钥匙递给红夫人,对方笑着接过,充满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还要留下?”她把玩着钥匙,笑道,“想看我开锁的过程?好啊。”
红夫人站起身,身高几乎与亚眠齐平。她先脱下了带着绒毛的皮草大衣,露出丰满的身材,然后是锋利的高跟鞋与花边短袜,当她要解下贴身长裤的时候,爱德华拉着亚眠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女人放肆地大笑着,褪下了最后一件装束。她的裸体漂亮极了,是糖浆一样甜美的蜜色,红艳艳的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身上,有一两绺夹杂在大腿间。她的□□□□地暴露着,红色的毛发卷曲起来,露出里面金属的光泽。
她用钥匙探进泥泞幽深的巢穴,插入那个折磨了她半辈子的锁孔里,“咔哒”一声锁就开了,与此同时某个看不见的禁制也随着这细小的声响而消失了。她将这两个沾染了□□的东西远远扔到一边,扶着椅子坐了起来。
房间里充斥一种□□的暧昧感。女性胴体里最私密的味道像封坛多年的酒一样醇美,勾得人内心蠢蠢欲动。她披上大衣,等到这味道散去后才招呼门外的两人进来。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很微妙,红夫人支着下巴,她此时就像妖精一样诱惑,“你们的条件?”
“我们想知道关于黑皇后党的一切。”亚眠说,“包括所有的计划、政策和党内人士等。”
“你和凯撒不是一伙的吧。”她语气懒洋洋的,“成,你出去后左手边第三个房间里就有,随你怎么翻,但出来时必须给我恢复原样。”
亚眠微微颔首,走出了房间。几分钟后,他在门口对爱德华喊道:“好了,我们走吧。”
红夫人瞟了他一眼,“动作真快。”
“打扰了,夫人。”爱德华挥了挥手,“希望您余生愉快。”
“哈。”
公馆外还在下雨。亚眠撑开一把黑伞,“你确定死神是向导吗?”
“我确定。”爱德华走在空旷的大街,雨水把城市染成寂寥的灰色,“他在森林里跟我交过手,并且想把我们都困住,那个白色法阵就是他搞的鬼。”
亚眠把雨伞底下了一点,“可惜跑掉了呢。”
爱德华忽然扭头看着他的脸,“你就这样上街吗?会被抓起来的。”
银发像凛冽的冰泉一样散落在背后,他的五官轮廓凌厉,但气质很柔和,从而弱化了这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反而透露一种温文尔雅的味道。
“无所谓了。”亚眠淡然地笑了,“我不想再躲下去,反正凯撒最近也忙得顾不上我,倒是你有点麻烦,你是想去天界吗?”
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根白色的羽毛,雨水打湿了它,却好像唤醒了什么,晶莹的流光从羽根处散发出来,仿佛沾染了冰雪,看上去精美得好像一件工艺品。
“这是我们在贫民区的旅店里,你去洗漱时我在你床上发现的。那天晚上你好像在做什么梦,很痛苦的样子,我就自作主张把它收了起来。后来我发现这上面有很强的光明元素,它来自纯血天族的羽翼上。”亚眠将羽毛递给他,“我猜你也知道,传说进入天界的钥匙就是这个。”
爱德华小心地端详着羽毛,“不仅是这个,还要一个光明元素强烈的地方才能奏效,不过魔界这样的地方倒是少得很。”
“我知道哪里有。”亚眠接话道,“我帮你。”
爱德华侧了侧身,“为什么?”
“我想要谎言权杖。”他直白地回答,“你到天界肯定不能用这个,但是我十分需要。所以我想恳求你把它给我,作为代价,我会送你到天界。”
“好。”爱德华笑了,充满暗示性地点了点指甲上的叶形印记,“不过这次就不用签订契约了。”
“也是。”亚眠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啦,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大街,远处一只荆棘鸟从枝头飞起,它带刺的羽翼“扑簌簌”地倾覆了树叶间的雨水,然后消失在铅灰色的天空中。
b48.交易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第一卷完结。
第50章 b49.背叛
荒废的教堂里空无一人,尖拱形的哥特式窄窗将光线分割成黑白色块,阴影笼罩了木质长椅。角落里杂乱生长的藤蔓纠缠住壁画上吟唱诗篇的恶魔,但它们恭敬地低垂,向着正北的方向。
因为那里供奉着象征黑暗之神的逆十字。
爱德华蓦然想起神殿里的盐柱,这都是众生与神灵沟通的媒介,他退了一步表示尊重。但亚眠没有,他掀起长袍的下摆,对着逆十字跪了下去。
简单的跪拜后,亚眠转身道:“做好准备了吗?”
“神明可以感知到每一座信仰之源——也就是教堂的任何动静,你这样做是渎神。”爱德华皱眉,显然对此并不赞同。
“渎神?”亚眠讽刺地笑了,“我信仰是因为我不得不信仰,我渎神是因为我从未被救赎。这个教堂是荒废的,早已流失了所有信仰之力,神是不会注意到的。”
逆十字上隐隐还能感受到未散去的神威,但都不重要了。亚眠戴上绘有防御法阵的披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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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握住了它的一角,“站在中心的位置别动,把羽毛拿出来。你还记得光明之神的祷告文吗?就念这个。”
那可真是篇繁琐复杂的咒语。爱德华按照亚眠的话做了,他转换成金发碧眼的模样,面对意识海里的疼痛他也只是轻微地□□了一下,这种感觉习惯到不能再习惯了。
亚眠若有所思地问:“你有痛感?”
“难道你转化的时候没有?”他反问。
“是的,我没有,但凯撒有。”亚眠回答道,“你们都是血统纯度极高的氏族,所以难免会相像些。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在转换的时候痛得全身发抖,并开始自言自语,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跟他讲话一样,但他只有一个人。”
爱德华忽然就想到在不存在之空间里的那个幻境,他看着全然陌生的自己与父亲做了一个交易,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这可能是催眠带来的副作用,“也许我也有吧。”
“好了,不谈这些。我们开始吧。”
亚眠握着逆十字的手猛然用力,架子缓慢地翻转起来,发出陈旧厚重的摩擦声。在逆十字被颠倒的瞬间,亚眠一下子用披风盖住身体,并大喊道:“抓紧时间!!”
十字架被扶正的刹那,强烈的光明元素像潮水一样浸染了教堂里的黑暗元素。爱德华快速将谎言权杖扔向最近的一条木质长椅下,然后朗声念诵着祷告的诗篇。羽毛陡然散发出金色的流光,在空中旋转起来,细碎的羽枝开始脱落,化作光点漂浮在他身边。
光明元素的狂潮在几秒钟内消逝,然后是黑暗元素剧烈的反噬,十字架出现了裂纹,并逐渐扩大,最终被震成碎片纷飞,深深□□了教堂的墙壁里。在炫目的白光里,亚眠已经看不清楚爱德华的影子,但他感觉对方的存在在一点点弱化。他听见一声“再见”,然后一切都安静了。教堂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壁画摧毁,藤蔓枯死,原本逆十字矗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黑座架。
谎言权杖静静地躺在一条开裂的木质长椅下。亚眠坐起身,即使有披风的保护,他也不可避免被光明元素灼伤了腿部。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拿权杖,在握住冰凉晶体的时候,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说了个谎。
教堂是神的灵魂所在,就算废弃了,神的意志也意志笼罩这里,他的行为无疑是在找死。但他需要死亡,这样病态的意识困扰他已经很久了,亚眠紧紧地攥着权杖,就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跪在地上,腿部的疼痛使他时刻保持清醒,亚眠念着黑暗之神的祷告文,似乎这样就能弥补他的过错一样。但很快教堂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黑暗骑士的马蹄声,金属矛碰撞的声音,还有微弱的雨声。他听见有人走了进来,就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
他猜到来者是谁了,但没有回头,“为什么神没有惩罚我?”
后面的人说,“因为神爱着他的信徒,他不忍心。”
“可他的信徒并不虔诚。”
那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所以神很痛心。”
亚眠用权杖抵着他,“你不是神,凯撒。”
“很快就是了,哥哥。”他将亚眠抱了起来,“跟我回去,我会给你最高的权利,你将是魔界新的君主。”
“傀儡么。”亚眠笑了,“明明我只是个肮脏的混血儿。”
凯撒抚弄着他腿上的伤口,不自觉动用了一分神力来治愈,“不,哥哥,你拥有魔界最尊贵的血统,我们是氏族的后裔,你应该选择相信我。”他抱着亚眠进了教堂外的马车里,车夫一甩鞭子,黑暗骑士也在两边随行,“我们走吧。”
亚眠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
十日后,魔界皇宫。
莉莉丝一身红酒色的晚礼服穿梭在衣香鬓影间,索菲亚挽着她的手臂,毛茸茸的猫尾巴在对方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魔界新君竟然是凯撒的哥哥,我还从未听说他有哥哥。”索菲亚嘟着嘴唇,“不过就算当了魔君,真正掌权的也是凯撒吧,我可不信那家伙会把权利轻而易举地交出去。”
“当然。”莉莉丝抿了一口葡萄酒,“有道尔的消息了吗?”
“没有。”说到正事,索菲亚的态度立刻认真起来,“我查过了,从去了凯撒那儿之后他的行踪就消失了,我问过亨利,他说道尔先生在刺杀事件中受了伤,伤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府邸,凯撒派人找了,但没有任何线索,于是此事就了了。”
“他说凯撒派人找了很久,然后忽然就没有动作了?”莉莉丝深思道。
“是啊。”
“我一直不清楚凯撒为什么要把道尔弄到他那里去,不过这不是重点。”莉莉丝扭头插了一小块蛋糕,递到索菲亚嘴前,“重点是他走了,凯撒的态度很紧张。我接触过道尔,他跟凯撒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觉得凯撒可能是受了谁的委托,而那个人又恰好知道我是道尔的姨母,还在凯撒的阵营,所以道尔就过去了。”
索菲亚啊呜一口吃掉了小蛋糕,粉嫩的舌头还舔了舔叉子上的奶油。莉莉丝接着说,“道尔很可能拿走了凯撒很重视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关乎到他的命运,所以凯撒才会那么紧张。但是这样东西找到了,或者凯撒发现这样东西不重要了,所以他就不找了。
“然后,新君就登基了。”
“对。”索菲亚点点头,“凯撒是个很执着的人,如果别人委托他的事情办砸了他一定会拼命补救的,根本不可能草草了事”
“所以他到底拿走了什么?”莉莉丝问,“又是谁委托了他?凯撒为什么最后罔顾了他的委托?维多利亚为什么会突然退位?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吗?”
“还有,莉莉丝。”索菲亚附到她耳边轻声道,“贝可瑞家族的公爵安格斯蒂未出席典礼,来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但实际上我去查了一下,安格斯蒂失踪了,这个人身份很复杂,他是突然出现在贝克瑞府邸的,而且母系血统不明。我一路查过去,在一座房产里发现了他的使魔,然后……”
“然后什么?”莉莉丝眯起眼睛,“你要确定消息的准确性,贝克瑞家族可是支持凯撒的大贵族之一,这件事情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掌权。”
“是的,我确定。”索菲亚也很紧张,“我用了兽态的魅惑催眠了使魔,它告诉我,安格斯蒂是黑寡妇。”
莉莉丝的手一顿,在指尖摇晃的红酒杯差点摔落。饶是她久经风雨,也不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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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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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一口凉气,“那么贝克瑞家族的投诚!……不,他的家族不一定参与此事,这可能只是他个人受委托策划的,那么这个委托显然来自黑皇后党,他和黑皇后党是什么关系?”
“我查到的只是最简单的雇佣关系,但我不确定还有没有更深一层。”索菲亚说,“但不管怎样,安格斯蒂确实是知道很多关于逆十字党的□□,因为他的家族在经济方面对党内帮助最大,所以深得信任。这次黑皇后党的叛乱我不知道是否跟他有关,但如果跟他有关,我们就糟了。”
索菲亚给她再满上了一点酒,“还有关于道尔的,他刺杀凯撒之后的任务就是追踪道尔,雇主都是同一个人。我觉得他是潜进了凯撒的府邸,发现道尔先生在,于是迅速向雇主报告了这个消息,雇主认为有价值,就又给他下了一个任务。那个使魔说黑寡妇有变态的爱好,我觉得好奇,就在他房间里找了找,结果发现了一间暗室,里面全是金发的人偶,我没找到道尔,但他的失踪会不会是……”
“我不能肯定,但我觉得不会。”莉莉丝揽着她腰走到另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在悠闲地散步,“我看得出来,道尔是个狠角色,门罗家族的人没一个好惹的。”
索菲亚还想说些什么,但灯光忽然暗了,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因为登基大典开始了。
b49.背叛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错了还有一章完结……
第51章 b50.黎明
出乎预料的是,还有一场封赏在登基典礼之前。
红发的女人搭着司仪官的手走上高台,她的面容与莉莉丝有微妙的相似。侍女捧着一个放置在托盘里的盒子走上前,司仪官打开盒子,取出里面雕刻精致的玫瑰权戒,戴在她的拇指上。
然后是公式化的介绍,这个女人是红夫人,来自门罗家族,因为给党内提供了关于黑皇后党的机密而受到封赏。她对此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声音阴冷沙哑,总是带着一种刻薄和讽刺的味道。在简单的封赏仪式后,她下了高台,径直向莉莉丝走来。
“所罗门家族的长女,你好。”红夫人伸出手,笑容满面,“你们为什么都是一个模样。”
“你好,不过夫人可能搞错了,我的姓氏是门罗。”莉莉丝回握,力道加重了些。
她松开手,笑容不变:“门罗就是所罗门,我们家族的长女永远冷淡又不失分寸,真想剥去你们的外壳,看看里面的真实。”
莉莉丝暗暗压制着已经躁动起来的索菲亚,不动声色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红夫人忽然不笑了。
她说,“你为什么,那么像黑皇后。”
索菲亚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愤然道:“什么啊,说话莫名其妙的。你跟黑皇后哪里像了?明明是你更漂亮一些嘛。”
莉莉丝竖起食指碰了碰对方嘟着唇:“别说话。”
高台上忽然响起来庄严的奏鸣曲,司仪官退至台下。魔界的新君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执政官凯撒牢牢地钳制着他的左臂。两人的衣着相仿,都是黑金色的宫廷礼服,宽大华丽的衣领翻折开来,露出了一点里面的丝绸内衫。只是凯撒的肩上别着猩红的披风,它甚至逶迤到了地上,竟像血色蔓延,看得人心惊。
“父神在上。”新君说了第一句话,然后朝着宫殿后墙的逆十字单膝跪地。所有贵族都默不作声,他们放下了手中酒杯和餐具,离开座位向着逆十字的方向跪了下来。
但凯撒没有,他只是紧紧抓着新君的手腕,仿佛怕他一个转身就会逃开一样。人们背对着他们,所以根本没发现两人的异动。
“我亚眠·法厄同在此起誓,永不背叛父神,永不背叛魔界。”他说着千遍一律的谎言,在胸口画了个逆十字,“以父之名。”
所有魔族低语着:“以父之名。”
此时,凯撒从台下接过司仪官的托盘,高声道:“以父之名,加冕亚眠·法厄同为魔界第十七位君主。”
他拾起托盘中的黑铁皇冠,戴在半跪的亚眠头上。贵族们站起身,面前高台,再一次跪了下去。
这一次是为了新君的诞生,他们表示自己的臣服于忠诚。
灯光熄灭了,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可怖狰狞。最高执政官扶着新君离开了高台,这场加冕的仪式显得仓促而短暂,庄严的奏鸣曲随灯光消失了。欢快的音乐如流水般的倾泻,一切又变得明亮鲜活起来,人们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灵活地穿梭于大厅,他们的影子扭来扭去,就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索菲亚拉着莉莉丝的衣袖,小声说:“我见过黑皇后的画像。”
“所以呢?”莉莉丝坐在一条长沙发上,她的左手抚上猫女毛茸茸的尾巴,似乎是在调情。
“黑皇后戴着的皇冠与新君的一模一样,都是很简陋的黑铁皇冠。”索菲亚说,“而且黑铁皇冠是象征黑皇后党党权的,先不说为什么会在凯撒手上或者他在哪里做了顶一模一样的,而是他为什么要将皇后的冠冕戴在新君头上,还让新君戴着面具,好像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一样。”
莉莉丝飞快扫了扫四周,“新君是凯撒的哥哥?”
“是啊。凯撒是逆十字党的老领袖冈瑟收养的,他的哥哥应该也是。那个时候克莱门特亲王倒台,他称自己从没有子嗣,但兄弟俩的存在被冈瑟发现了,看在与亲王同党的份上就收养了他们。”索菲亚漫不经心地吃着水果,“这还是凯撒宣布自己的姓氏后才查出来的,原本这些信息都是被封锁的,大家只知道他是冈瑟的众多养子之一。”
“冈瑟有性|虐|待的嗜好。”莉莉丝往她的盘子里多加了些水果,“尤其偏爱年轻美貌的混血儿,你应该记得他是死在一个猫耳少年床|上的吧,那是他最近的新宠,但是对方因为他过于变|态的调|教最终不堪忍受,选择杀了他然后自杀。”
索菲亚有些惊讶,“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克莱门特亲王的王妃是个人族,当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他们兄弟岂不是混血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冈瑟的收养——”
她终于知道自己发现了什么,不由惊呼道:“天呐!”
“思路是对的。”莉莉丝很冷静,显然是早有预料,“但不是凯撒,是他的哥哥亚眠。”
“冈瑟不可能让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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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政,无论多宠爱,政治永远都是他的底线。”莉莉丝拿了张纸巾,替她揩去嘴边的果汁,“所以亚眠为了让冈瑟收养他们,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凯撒,回应了冈瑟的暗示,上了他的床。”
“但显然凯撒已经知道了。”莉莉丝接着说,“而且他对自己的哥哥有乱|伦之情。”
索菲亚缓缓点头,猫耳一颤一颤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见新君于他而言确实只是皇后,哦,还不让人看,男人的占有欲真可怕。”
“好了。”莉莉丝摸|摸她的脑袋,“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嗯,小心点。”索菲亚听话得没去问为什么,独自离开了。
莉莉丝对着装饰镜整理仪容,然后大步走到侍卫官面前,递给他一个雕花铜牌:“你好,我是来自门罗家族的莉莉丝,汀塔伯爵,有要事要面见凯撒执政官。”
※※※
亚眠摘下脸上的面具放置一边,他脸色很糟糕,像个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一样苍白。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脱下繁琐的礼服,简单地拿件外套裹了一下就想出门。但凯撒走进更衣室的门,拦住他的去路。
“哥哥。”他笑着将面具递给他,“你忘了这个。”
亚眠没有去接,而是轻声说,“放过我,好吗?你的权力我不会跟你抢,我只是想简单地把一生过完。”
“这是不可能的,哥哥。”凯撒的声音也很轻,“从你决定进冈瑟府邸的时候就不可能了。”
亚眠显然有些啼笑谐非:“你对着跟你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人,还能有感觉?”
“我爱得是你,不是你的脸。”凯撒捧起面具,强制性地戴在他脸上,“好了,如果你不愿意在这儿,那我们就回去。”
他抓着亚眠的手腕,进了停靠在皇宫外面的金马车,就在车夫关上门的刹那,亚眠右手腕一翻,勒住了凯撒的脖颈,一把袖珍匕首就抵在他的动脉处,“你不是凯撒,你是谁?”
凯撒悠然地坐着,他一点都没慌,“你怎么看出来的?”
“破绽太多了。”马车已经行驶起来,亚眠的身体有些晃,但很快稳住了,“那家伙从小就会装,他不可能仅仅因为大权在握就拒绝向父神行礼。更何况他从来不会提往事,过去就是过去了。”
“但你不一样。”亚眠凑到他耳边道,“你身上有贵族式的傲慢,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处事,而不是隐忍。我是他哥哥,自然能分辨得出来。”
凯撒笑了,“那你觉得我是谁?”
亚眠显然不关心这个,“也许是个比较特殊的神使。”
“虽然不正确,但是很近了。”即使被人用匕首抵着致命处,他也毫不在意,“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
亚眠的身体忽然僵住了,然后他缓慢地将匕首收了起来,他的手一直在都抖,凯撒微笑看着这一切,“你果然很聪明。”
车到了凯撒的府邸,现在它布置得可真是富丽堂皇,几乎堪比皇宫了。凯撒扶着他走出马车,吩咐侍卫道:“带陛下去主殿歇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亚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间色调偏暗的卧室里的,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一直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窗前,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是暗沉沉的,魔族是夜视动物,一般重要的活动都在午夜举行,现在已经几近日出。
他开了窗,夜风使他迅速冷静下来。亚眠面无表情注视着窗外,遥远的钟声悠长而沉重,这是宴会结束的宣告。
结束了。他想,一切都结束了。雨季要过去了,黑皇后党即将覆灭,凯撒会统治魔界,虽然他原本就有这个资格。
第一缕惨白的光线像镰刀一样将夜色切割,漫长的雨季终于结束,湿|润的大地是它逝去时的挽留。他站在窗台上,俯视着那些沐浴在晨光里的人们,他们渺小得宛若一粒粒豆子。
破晓了。
然后,他扔掉沉重的皇冠,纵身跳了下去。
b50.黎明完
第一卷刀从之诗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亚眠知道凯撒是黑暗之神了,其实也蛮简单的,因为他一直不向父神下跪,又说不是神使,显而易见~
第一卷终于完结了!!!!下面就是天族卷,攻受之间会达成协议,肉会更香艳,而且受会把攻骑了的==就爱德华这种性格他绝对干得出来……
嘛,因为有小天使要求,所以我会抽空更一点苍白歌剧,再加上最近过年可能血腥王座卷会推迟,不过我会尽量抽空码字的,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qwq爱你们
第二卷 血腥王座
第52章 b51.入梦
天界。
爱德蒙·道尔萨斯慵懒地躺在由独角兽毛发缝制的七层软垫上,这些垫子的边角处都垂下乱珠流苏,金发的青年张开了背后雪白的翅膀,他的神情迷醉却安详,就像陷入梦境的天使,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让他看起来有些疏离冷漠。
“吾神。”他轻轻呢喃道,“您的信徒将永远追随您的步伐。”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这使原本虔诚的话语变得可笑极了。青年摇了摇手旁的金铃铛,一个身长双翅的侍卫便走进来问道:“请吩咐,亲王殿下。”
“准备一下。”他慢腾腾地坐起身,披上一件银色暗纹的外套,“十分钟后,我要去第七禁区。”
金丝鸟笼忽然在爱德蒙背后晃动了一下,里面有一只斑影鸮,它尖啸着,原本灰不溜秋的毛发被暗紫色的魔纹所笼罩。他皱了一下眉,打开了鸟笼,斑影鸮迫不及待地便冲了出来,他迅速展开翅膀跟在它后面,抛下一句“不用准备了,我自己去”。
爱德蒙从怀里掏出一个面罩戴上,以防过路的人认出他来。斑影鸮飞得很快,它绕过息壤的街市,宽大的翅膀轻薄而平稳,他不紧不慢地跟着,长发被吹得散乱,面罩歪歪斜斜地露出下巴。
终于,斑影鸮飞进了一片小树林,在一棵树上盘旋一圈后落在枝头,树下是一个同样金发的青年,他双目紧闭,肤色惨白,身上还有细小的伤痕。爱德蒙拨开他微长的留海,荆棘权杖的符号赫然印在眉心。
他扶正了面罩,为了遮掩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俯身抱紧了青年的腰身,并把他扛在肩上。这让沉睡中的人不安地□□了一声,但并未醒来。斑影鸮从枝头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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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也知道些什么,慢悠悠地在前面带路,天界永不灭的光将前路照得亮堂,但爱德蒙却嫌这光晃眼睛,索性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伞撑开。
一小片阴影似乎让肩上的人感到了舒适,爱德蒙抱紧了他,别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进入府邸时,他派人安顿好了仍在沉睡的青年。手下的人呈上一封书信:“有欧兰铎教皇陛下的来信。”
他又皱起眉来,那个外表只有十三岁的教皇就像只嗅到血腥味儿的鲨鱼,在被主神赐予“青春”徽章后就越发嚣张乖戾,他与手下那群狂热的信徒一样,都是被神祗操控的疯子与傀儡。
爱德蒙声音冷了下来:“皇室知道这件事吗?”
“不,亲王殿下,他们一直以为您自放逐结束后便再也不问世事。”
爱德蒙背后的羽翼忽然又展了开来,羽毛柔软美丽,轮廓的弧度却充满了力量,它们打下扭曲的影子,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想要冲破表面。
“原本我也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他垂下眼睫,“但如今我的长子回来了,那么——”
“哼。”
※※※
爱德华醒来的时候,他仍以为自己在做梦。
记忆中金发碧眼的天族男人正坐在他床边,手中拿着一本黑皮书在翻阅,察觉到他的动静,男人淡淡应了一声:“醒了?”
爱德华沉默不语,眼神空洞。
“不认识我了,爱德华·道尔萨斯?”他放下手中的书,似笑非笑道,“需要我再介绍一下自己吗?我是爱德蒙·道尔萨斯,你的父亲?”
“……父亲。”爱德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嗓音沙哑,仍是十分疲惫。爱德蒙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喝干了。
爱德蒙拿过空了的杯子,“你既然能来到天界,那么必然想起了什么。我来猜猜,催眠失效了,是么?”
“是的。”
“主神……”说到这时他顿了一下,“很看重你?”
“也许吧。”
当看见生父的刹那,爱德华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但他宁愿成功只是一场梦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疼痛从脑海深处苏醒,唤起了他那满口谎言的记忆,爱德华已经不确定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催眠带来的假象,他只想把自己隐入黑暗,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
爱德蒙看出了他的不适:“那么你再睡一会儿吧。”
他用手蒙上了爱德华的眼睛,声音温柔中带有一丝蛊惑:“睡吧,回归到混沌中去,那里荒芜得只剩下黑暗,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你只要闭上眼睛迎接它。”
爱德华的眼前全是扭曲的色彩,最终它们都归于黑暗。他似乎是睡着了,因为他能感到自己麻木的意识,但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分钟后就消失了。他看到了光,看到了色彩,但他明明闭着眼睛。
幻境。
这是铁灰色的小房间,它很狭窄,阴冷的色调使它仿佛是冰与钢的结合。他倚墙而坐,银色的长袍被弄得乱七八糟。
一个人打开门走了进来,朝他伸出手,“起来吧,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爱德华没去管他自己,自顾自扶着墙想站起来,但腿一软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他喘了一下,似乎很疲惫似的,再次抓住身边的一把椅子,艰难地站起身。
“你想谈什么,凯尔洛斯?”他把自己挪到椅子上,“还是我应该叫你塞纳?”
凯尔洛斯没有收回手,而是把爱德华猛地拉进自己怀里,然后双双坐在一条沙发上,“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但不要尝试摆脱我。”
“好。”反正也阻止不了,爱德华一挑眉,“乌鸦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还记得他。”凯尔洛斯眉眼间有些阴郁,“他是我在迫不得已下的化身,但并不完全听命于我。是我让他到你身边的,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在帮你挡了那致命一击后。”
“他是你吗?”
“是。”
爱德华冷笑起来,“我可不相信你愿意为我送命。”
“我会。”他们的距离贴得太近,凯尔洛斯的呼吸就吹拂在他耳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他送我出了神界。”爱德华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不相信,你会放过他。”
凯尔洛斯笑了,“所以他死了,我还活着。”
爱德华深深吸了口气,他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是谁,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你这样?还认识很久了?那样的话也就骗骗失忆的我,塞纳,告诉我真相。”
凯尔洛斯沉默了。
最终,他开口道:“我们确实认识了很久,只是你忘记了而已。但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真相,因为代价是失去你。”
“所以你觉得你已经得到我了?”爱德华笑得讽刺,“好,最后一个问题。我父亲的催眠是真的吗?我记忆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象?”
“是的。你一直以为他是个极度冷漠的人,但其实这只是你催眠前向他提出的要求的罢了。你认为感情会对未来的自己产生影响,所以主动斩除了它。”
爱德华想了想,“那催眠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跟我一样。”凯尔洛斯搂紧了他,“你以前跟我一样,但以后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因为我们是同类,爱尔。”
他的眼睛是纯正的蓝色,爱德华甚至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忠贞的情人,正在诉说爱恋与蜜语。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爱德华完全沉浸在思考中,凯尔洛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你想跟我谈什么?”爱德华问道,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可笑,“算了,你想要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也无法抵抗。”
“你的拒绝一直让我难过。”凯尔洛斯微笑道,“我愿意用任何来换取一次主动。”
爱德华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了起来。
“主动?”他压低了声线,让嗓音变得磁性惑人,“是某方面还是全部,嗯?”
“我希望是全部,可似乎你只能给予我一部分。”凯尔洛斯暗示性地拂过他的腰,“我想提醒你的是,野心越大,付出得东西的便越多。”
爱德华笑了,但眼睛里还是一片冰冷,这使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温度。凯尔洛斯吻上他的唇角,很单纯的一个亲吻,没有任何□□的味道,反而更像是安抚。
“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便想着我入梦,我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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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灰色的房间开始崩塌,但这只是个幻境,所以它的毁灭是无声无息的。抱着他的人消失了,忽然间变凉的温度让爱德华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内心却异常平静,他似乎真的被那个亲吻所安抚了,被一个自己所厌恶的人掌控了内心。
他醒了过来。
爱德蒙敲了敲房门,他好像忙碌了很久,连声音都充满疲惫:“醒了吗,爱德华?”
“嗯。”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前去开门,“我好多了。”
“那你准备一下吧。”爱德蒙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教皇听闻了你的消息,他告诉了陛下,晚上你要去参加皇室的舞会,这是礼服。”
“陛下?”爱德华眯起眼睛,“那么您是什么身份,我又以什么身份去参加晚会呢?父亲。”
“我是天界的亲王。”说到这儿的时候,爱德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被放逐又被召回的亲王,而你是我的儿子,爱德华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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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了,因为去北京很抱歉没有更文,也没有跟大家拜年,现在把红包补上,每个留言的妹子都发了哦,迟来的新年快乐!!!
现在留言也来得及喔!
第53章 b52.伪装
“这是个私人性质的舞会。”在路上,爱德蒙解释道,“教皇和天族的王都会来,可能皇室的年轻成员也会借机跟你打交道。但无论怎样,你只要一口咬死是我把你带上来的,关于主神对你的其他要求一概闭口不言。”
“是,父亲。”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过我还有些问题,等到回去的时候想跟您聊一聊。”
“好。”爱德蒙欣然允许,“我也是这么想的。”
舞会的规模并不大,只要皇室和教廷的一些权贵,他们衣冠楚楚地彼此交谈着,金碧辉煌的装饰让整个大厅亮如白昼。爱德蒙带着他从正门进入,司仪官高声喊道:“道尔萨斯亲王及其长子到——”
刹那间,人们的交谈声停止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爱德蒙却视而不见,一脸淡然地向坐在主位的王行了个礼,爱德华跟着他照做,眼角地余光迅速扫视整个会场。
“爱德蒙,我的兄弟,你终于来了。”天界的王梅菲斯特·道尔萨斯微笑着说,他的模样与爱德蒙有六分相似,天族的永生让他看起来年轻极了,“我等你很久了。”
“失礼。”爱德蒙欠身道。
“我们是兄弟,哪有那么多规矩。”梅菲斯特离开主座,状似亲昵地拍拍爱德蒙的肩膀,然后看向爱德华,“想必这位就是父亲所说的‘颇得主神宠爱的纯血氏族’爱德华了吧,我是你的叔叔,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不敢劳烦陛下。”爱德华也学着父亲地样子施礼,淡淡道,“我天资平庸,‘颇得主神宠爱’是有些夸张,惶恐了。”
“哈,你这孩子。”梅菲斯特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声音提高了些,“那就请欧兰铎教皇来瞧瞧。”
言毕,他身旁的人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披着神官服的少年径直走来,一顶插着鹿角的桂冠别在他那灿若流金的发间,银白色的教皇不免有些松垮,但那种神圣的、光明的力量却是无法掩盖的,他的眼眸弯弯带笑,“你好,爱德华勋爵,我是教皇欧兰铎。”
他把“勋爵”咬得很重,不自觉就带了几分敌意。“得到主神的宠爱是身为信徒的荣幸。”他依旧笑眯眯地说,“而你却故作谦逊,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些冒犯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爱德蒙将爱德华挡在身后,用一种劝说的口吻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太骄傲才好,就算得了父神的宠信,也要拎得清自己的分量,不要然这才是真的冒犯了。”
欧兰铎教皇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爱德蒙在说谁。他得到了主神的赏赐的勋章“青春”,才得以身居高位、有恃无恐,这不正是在说他太过嚣张了吗?
而站在一旁的爱德华则在飞快地思考着,他虽然不知道爱德蒙在天界的分量,但看教皇一脸难堪却又顾忌着什么的样子,他索性平平板板道:“教皇说的是,我确实是有些不得体了。”
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把欧兰铎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再追究就显得他斤斤计较了,但爱德蒙惹得一口气还堵在心里,让他有些哑口无言。梅菲斯特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圆场,他站起来说,“那么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宣布,舞会正式开始!”
音乐像一条圆滑的鱼,巧妙地游入这快要胶着的气氛里。人们纷纷散去,在灯光下翩翩起舞。爱德华知道以自己的辈分并不足以一直留在这三人身边,他识趣地走进舞池里开始与一些年轻的贵族互相攀谈起来。
他表现得十分绅士,而且适当地穿插了些幽默,这让很多人对他印象良好。但并不是所有人,至少眼前这位天界的大公主对他十分不屑。
说起来这位公主的打扮是最另类的一个。别的公主都是穿着裙子画着淡妆,只有她画着浓重的烟熏妆,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装,上面还有刻意缝补的印记,一头短发被染成了金银两色,串了很多黑色的发环。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挂满了许多零碎的挂件,像十字架、骷髅什么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她两只手腕上都带着镶嵌金属钝刺的皮环,染成黑色的指甲正不停地敲打桌面。
“汝等人。”她钉着圆钉的红唇轻启,“不过是一群名利酒色之徒,岂能理解吾之信仰。”
与他攀谈的人纷纷禁声,爱德华眉心一跳。等到这位公主不屑离去时,才有人轻声说:“是天界的大公主欧斯塔娜,不过她一直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绯色安娜·白之罪·轮转命运·喑,哎好像是这么说的,大公主的品味真是……特别。”
“大公主殿下很……”爱德华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词,试图缓解一下气氛,“很有个性啊。”
“是啊。”有人撇嘴道,“听说她的礼仪老师已经被她气疯了。”
人们三三两两说了几句,又聊到别处去了。
等到再晚一点,舞会散场了。很多人都对这位新来的勋爵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爱德华也差不多摸清了上流贵族的情况,在回去的路上他疲惫地靠马车的垫子上,浮于表象的微笑和幽默耗尽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爱德蒙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这是他们最大的相像之处,都是活得如此虚伪疲惫,以用来掩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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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冷漠。
回到府邸后,爱德蒙把他送进房间里,“你想问什么明天在问吧。”他说,“今天是我失策了,我们都很累,先睡吧。”
爱德华点点头。然后在他关上房门的刹那,打起精神又坐了起来。
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把今天所有获得的信息都记录下来,并且画了一张关系表,把几个年轻贵族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都理清楚了些。然后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天族的通史开始快速浏览,并抄录在了笔记本上。
天界是一个没有外患的国家,它处于默撒克大陆的上方,受到光明神的庇佑。由于没有外来的斗争,所以天界一直内斗得厉害,教权皇权并立的制度首当其冲,上一代教皇过于强势,被天王联合其他势力一起强迫其下台,而现任教皇欧兰铎正是因为他对主神忠心耿耿以及政治斗争方面的薄弱,才坐稳了教皇的位置。
当然,如果说还有其他原因的话,就是欧兰铎曾经被主神赐予“青春”的勋章,他永远都是十三岁,虽然在这对永生的天族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作用,但这却是象征着一种被父神眷顾的荣耀。在信仰方面他是个不灭的神话,人们信仰光明之神,却也信仰他,他拥有大批狂热的信徒,他们为了见到教皇可以从大陆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这是爱德华无法想象的。
教皇的身份让他对欧兰铎有点微妙的抵触,这种抵触可以说是嫉妒与傲慢混杂,他一方面羡慕于对方的强大号召力,却又另一方面高傲于自己的权谋手段,一心奉神的教皇在这方面远远不及他。
爱德华查了很多,但唯独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他父亲爱德蒙·道尔萨斯亲王的消息,除了在族谱里有个名字,他简直就像个幽灵,在二十年前莫名其妙地来到人界,又神秘地离开。爱德华推测可能是因为皇位之争,天王梅菲斯特讲到他是父王所说的“颇得主神宠爱的纯血氏族”,那么爱德蒙可能也正是因此才回归。
但为什么他回天界没有带上自己呢?
爱德华揉揉眉心,他有点头疼,可能是因为在舞会上喝了些酒的缘故。这时,一声鸟鸣忽然角落里传了出来,他朝阴影里望去,发现一个金丝鸟笼正放在那儿,里面有一只斑影鸮,它似乎很通人性,挑准了他什么事情都处理完的时候才出得声。
爱德华顿时觉得自己更头疼了。
……这只原本呆在魔兽森林里的鸟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呜咕!咕咕!!”看到爱德华理它,斑影鸮一下子高兴起来,两簇猫耳状的羽毛一动一动的,它扭动着躯体想要挤出笼子,可是它太胖了,最终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
于是爱德华把它按了回去。
然后斑影鸮就生气了。
它示威性地尖啸了一声,暗紫色的魔纹在羽毛上闪过,刹那间困住它的金丝笼就像被融化了似的,金线扭曲着倒向一边。笼子被扭断了,它趾高气昂地从里面飞了出来。
爱德华下意识地就拿了个什么东西罩在了头上,斑影鸮更生气了,它原本想啄掉那个东西,结果却是忽然被窗外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他刚刚忘记拉窗帘,这时看见斑影鸮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顺手就将窗户打开了,斑影鸮敏捷地飞了出去,然后飞向楼顶。
它虽然看起来胖乎乎的,但实际上速度非常快,那双属于食肉猛禽的眼睛能够察觉任何细微的东西。它寻着踪迹一路向北飞行,轻薄的双翅一个猛烈地扇动,一下就超过了那个不速之客。
它俯冲着叼起那个东西,按着原路返回。那扇窗户虽然关了,但仍留着一条缝,斑影鸮灵活地钻进去,顺道地朝窗户轻轻撞了一下,让它完全闭合起来。
爱德华刚从浴室里出来,他只穿了一件睡袍,斑影鸮飞到他面前,将东西放在了他手上。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一只鸟,然后像是什么东西松了一样,它开始一点点分离,最后散成一条黑荆棘静静躺在他手上。
b52.伪装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把之前的情节梳理适当地穿插在小说里……
第54章 b53.羁绊
爱德蒙关上了房门,然后径直去了书房。
他知道爱德华不可能在这种处境下睡觉,爱德华也知道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彼此间淡薄的亲情里却显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父子之间的羁绊还在影响着他们,而这种羁绊是永远的。
爱德蒙走进书房,从摆放整齐的文件中抽|出最底层的一封,既然长子已经回来,那么这赐婚的旨意是可以名言正顺地拒绝了。
于是这封带着红玫瑰水印的纸张就被扔进了废纸堆里。但爱德蒙不会想到,很快一封同样印着玫瑰水印的旨意将会降临在爱德蒙的身上,所以他只是写了一封关于自己拒绝赐婚的奏章,然后盖上了亲王身份的白猎鹰印章。
然后,他埋首于桌案之上,昏黄的烛光燃烧至晨光破晓,银质烛台上已满是蜡灰风干的泪。
※※※
爱德华竖起斗篷上的高领,遮住脖颈处的黑荆棘。灰不溜秋的斑影鸮则倒抓在他的金发上昏昏欲睡——爱德华已经放弃把它从头上弄下来了,于是他只能面无表情地顶着一只斑影鸮走过长廊,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诡异的气息。
爱德蒙正坐在主座上喝早茶,脸色很不好。于是当看到爱德华头上的那只胖乎乎的鸮类时,他的表情就变得说不出的微妙。爱德华也坐下开始进食,直至早餐结束,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爱德蒙起身回到书房,爱德华跟着他,把书房的门给带上了。
爱德华并非不知道爱德蒙状态不好,但他之所以选这个时候,是因为这种状态最容易被进攻。
——也就意味着真话的几率会更高。
他半倚在一张小沙发上,修长的四肢伸展着,表现出放松的样子。爱德蒙坐在黑色的高背椅上,冷峻的神情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您说过我要是有问题可以和您聊一聊。”爱德华平淡无波地叙述着,“那么我希望您可以真诚待我。”
爱德蒙已经意识到又有一场硬战要打,他强忍着侵袭的疲惫,绷紧神经,“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它是哪儿来的?”
爱德华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斑影鸮拽了下来,被打扰到睡眠的鸮类“呜咕”地怪叫一声,然后继续趴在他手心里睡觉。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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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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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倒挂着所以不舒服,它还啄了爱德华一口。
“它是被一个传送阵传送到我房间里的。”他回答道,“那个传送阵是神使降临时的纹路,所以我把它当做父神的旨意,而你又有深得父神宠爱的名号,所以我把它放进了你的房间里。”
他的答案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没什么可以拿捏的地方。
“第二个问题。”爱德华低下头,一丝金发滑落挡住了眼睛,“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爱德蒙沉默了几分钟,就在爱德华以为他拒绝回答,打算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男人忽然说:“天界召我回去了。”
“假话。”爱德华斩钉截铁道。
“我被放逐是因为我的兄弟、现在的天王梅菲斯特继位,被召回是因为梅菲斯特得知你是父神之宠,我才被赦免,但出于报复心理我并没有带你回去,梅菲斯特再放逐我一次又不现实,只能让我留在天界。”
“假话。”爱德华似笑非笑道,“您知道哪里矛盾了吗?”
“……”
“是时间线。”他很耐心地解释道,“梅菲斯特继位时原来的天王已经逝世,他必然已经得知关于我的消息,但他还是选择将你放逐,那么我在其中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召你回来的理由也不可能是这个。”
爱德蒙揉揉眉心,带着些许恼怒道:“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他终于感觉到疲惫了,它姗姗来迟,就像饱涨贪婪的怪物,蠢|蠢|欲|动地围绕在他身边。平日里冷静的棱角被一点点吞噬,他已经察觉到它那觊觎的目光。
“第三个问题。”爱德华乘胜追击,“我在签订契约以前究竟是什么状态?真的是我杀了……莉莉娅吗?”
“她是你母亲,爱德华。”爱德蒙叹息道,“你就是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您刻意避开了我的问题,是在顾忌什么么。”爱德华眸色渐深,“那么是谁让您这样顾忌呢,您的父王、兄弟、还是主神?”
“够了!”爱德蒙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爱德华。”
“让我来猜猜。”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只匍匐的兽类,锋利的爪牙就隐藏在皮毛下,有意无意散发出危险的味道,“你的父王因为某种原因放逐了你,你来到人界,与莉莉娅生下我,然后年老的天王偶然得知了关于我的一些消息,选择赦免你,你的兄弟为了阻止你回来就用计杀死父王,自己继位,但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取消赦免你就回来了,此时先王刚去便擅自修改他已下的旨意会动摇地位,所以他只能默许你的存在。”
爱德蒙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爱德华先一步道:“我房间的书架上有很多你曾经看过的书籍,里面零零散散夹着些笔记,但有几张不仅仅是笔记,还是日记。”
说着,他真的笑了起来,但眼睛里还是冰冷的:“你跟我很像,父亲。那上面整齐地记录着某段时间的政治状况,还有一些关系图,很清晰。”
“命运革命军、黑桃事件、沉睡日的审判。”
他们一起说出了这三个词。
“您累了,是吗?”爱德华似乎现在才发现他倦意中苦苦支撑,微笑道,“放松些,父亲,我们玩一局沉睡日的审判吧。”
爱德蒙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只是看着爱德华在几分钟内,将绘有繁复魔纹的纸牌平铺在桌面上。
那是一个流行在天界贵族之间的纸牌游戏,由著名的沉睡日事件改编,他真的不知道爱德华从哪儿搞来这样一副纸牌,这显然在对方的计划之中,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来吧。”
爱德蒙拿着一张人脸太阳牌,它此时正闭着眼睛,于是两张另外的平民牌和贵族牌则画着相应的人群。爱德华手上的是一张人脸月亮牌,没有人物牌,它睁着眼睛,空洞的银灰色中透露出隐隐的不祥。
爱德华从牌堆顶上摸了一张牌,华丽的笔触勾勒出一对交|媾的天族,他们的羽翼交缠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淫|乱。”
爱德蒙想了想,出示了平民牌,牌面迅速发生了变化,原本息壤的人群两两纠缠在一起,而贵族牌上人们的表情则变成了鄙夷。
他又摸了第二张牌,牌面上勾勒出一个身着华服的背影,他好像登基的王,只是皇冠与长袍上都染着猩红的血色,“反叛。”
爱德蒙出示了平民牌,于是贵族牌上的人们手中多了染血的长剑,平民牌上的他们交|媾的另一半被杀死,剩下的人衣衫不整,表情惊恐中带着愤怒。
“第三张牌,放逐。”
这次,爱德蒙选择了贵族牌。
贵族牌上的人们丢弃了华丽的装束,失去了偌大的城堡,在旷野中失魂落魄地游荡。平民牌上的人们则十分畅快解气,高兴地欢呼起来。爱德蒙手中的太阳睁了一只眼睛,爱德华又拿出一摞牌,摸了顶部的那张。
画着一双闭上的眼睛,一只流泪,一只流血。
“奖励牌,荣耀。”爱德华将牌递给爱德蒙,又从刚刚一叠牌中摸牌,“欺诈。”
爱德蒙选择了平民牌。
于是刚刚还欢呼雀跃的人们表情变得麻木起来,那种公式化的微笑就像一张面具,贵族牌上的人们则看起来好些了,虽然仍是一身灰扑扑的,但至少已经有了基本的房屋和田地。
“奢侈。”
平民牌。
人们穿金戴银,绫罗绸缎随处可见。贵族们则一脸不甘,他们望着平民身上的珠宝,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残暴。”
在金钱的洗礼下,平民拿起了武器开始杀戮,血染红了他们的脸庞。贵族在这场战争中饱受苦难,原本还算不错的生活被野蛮与暴力的冲突中一刀斩断,人们眼神中满溢着悲伤。
这次爱德蒙决定主动一次,“荣耀,贵族。”
他把手中的奖励牌扔到牌堆里,贵族牌上的人虽然饱受苦难,但他们的表情却愈发坚定。现在的立场真是彻底变了,平民们一味地享乐,而贵族则默默积蓄着一种力量。爱德华瞟了一眼牌面,低笑了一声,“你输了,父亲。”
爱德蒙将牌扔在桌上,他输了。
“面对我下一次摸得牌,无论你选择贵族还是平民,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平民们遭受审判,而贵族会趁机崛起夺回属于他们的地位,然后杀光让他们遭受耻辱的平民;如果贵族们遭受审判,平民就彻底凌驾于贵族之上,并会趁机杀光对自己权势有威胁的贵族。”
“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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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爱德蒙皱眉道。
爱德华站了起来,“父亲。”
他走到了爱德蒙面前,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停在了距离他只有半只手掌的地方,两张相似的面孔与其说是父子,更不如像孪生的兄弟,连那种刻骨的冷漠与尖锐都如出一撤。
“所以贵族原本都是平民,而平民原本也是贵族。”
爱德蒙徒然压力倍增,他抬起头直视着爱德华,“你反对我的政见吗?”
“没有,父亲。”爱德华看似恭敬地扶住爱德蒙的肩膀,实则强制性地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我很欣赏您。”
金发青年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揽住爱德蒙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肯定和赞同,“天界正在腐烂,应该切除那变质的部分,以新鲜的血液替代。”
“它等待这场革命已经太久了。”
“所以我会支持你的,父亲。”爱德华学着他曾对自己做过的动作,蒙住了爱德蒙双眼,甚至念出的咒语都做到了只字不差,“睡吧,回归到混沌中去,那里荒芜得只剩下黑暗,你什么都不需要想,你只要闭上眼睛迎接它。”
爱德蒙闭上了眼睛,微长的睫毛拂过他的掌心。爱德华将宽大柔软的斗篷脱下,轻轻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然后他才开始翻阅爱德蒙书桌上的文件,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
亲人是陌生的,谜题是解不尽的,那些环绕着的人们与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躲不开的;只有权利才是熟悉的,深深刻入骨子里的掌控欲在叫嚣着,狠戾被一点点唤醒,它们蠢|蠢|欲|动,等待着冲破束缚的一天;唯野心与欲望永恒。
b53.羁绊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凯撒与黑暗之神的关系:原本的人格凯撒因过于年轻而缺少经验,导致仕途坎坷,在亚眠离开后彻底自暴自弃,将身体让给了第二人格黑暗之神俄里翁。这具身体表面为魔族纯血氏族,实则为黑暗之神在创造秘银大陆时遗失的神格碎片,所以天赋异禀且对黑暗元素感知力极高,黑暗之神融合一部分神格碎片,力量大增,并且通过这种手法逃避了“神必须呆在神界”的法则来到魔界,并干涉其中。凯撒的人格彻底消失,消失之前让俄里翁答应把亚眠推上魔君之位。
黑寡妇:魔界排名第一的杀手,魔族与亡灵的混血,命运使徒(详见b35.伤疤)。曾受黑皇后党雇佣刺杀凯撒未遂,后接受黑皇后党的订单调查爱德华。在魔界森林里设下陷阱,却被凯尔洛斯的力量破坏,强行与爱德华、亚眠进入了异度空间,并失去记忆,持有塔罗牌死神。后被异度空间里的亡灵之神威廉看中其资质,在爱德华手中保了一命,异度空间破碎后不知所踪。
第55章 b54.谎言
爱德蒙醒了。
他睁开眼睛,手肘一动,一条裹挟着体温的斗篷就从肩上滑落下来,那是属于爱德华的。
只有清醒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冲动大意,爱德蒙检查着桌上的文件,它们与记忆中摆放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但他知道爱德华已经看过这些东西了,他那野心勃勃的长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他甚至不用去看夹在抽屉缝里的发丝有没有掉落,它们必然已经被另一个人翻动过了。
如果爱德蒙曾看过爱德华位任教皇时的房间的话,那么他就会发现爱德华也有一个习惯,无论是柜子还是抽屉,夹缝里必然有一根发丝。可是他没有,但他是爱德华父亲,所以他知道。
因为太像了。
爱德蒙揉揉眉心,在同意与爱德华谈话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他晃了晃书桌上的金铃铛,一个黑影便凭空出现在房间,那是一个蒙面的天族,背后健壮的羽翼被低顺地收拢着,他面对爱德蒙跪下道,“黑桃大人。”
“你既然不隶属我的势力,就不必叫这个称号,梅花a。”爱德蒙面无表情道,“joker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天族抬起头,他的眉心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记号,黑梅花。他直直地看着爱德蒙,面罩隐去了他的表情。
“王说,他想您了。”
※※※
爱德华首先听见的是圣歌。
缥缈空灵的歌声从远处犹如波纹扩散,优美中却带有细小的力度。他走进银灰色的哥特式教堂,蒙着面纱的修女正在修剪着鸢尾花,沾染露水的枝叶飘落在绘有宗教纹饰的地毯上。他望向天花板,朝圣的人们簇拥着下凡的天使,在天使的背后则是主神创世的壮观场面。
在混沌之中,神展开那六对庞大的羽翼,金色的光模糊了他的面容,一块平坦荒凉的大陆渐渐浮现;神张开手臂,山峦与江河便开始起伏流淌。
那是神的力量,所有信徒们遥不可及又顶礼膜拜的源头,因为信仰出于恐惧。
从大厅到礼拜堂的距离并不远,但爱德华走得很慢,他环顾着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无法遏制的想到了人界的教堂,那时的他穿着教皇的白金华服,匆匆经过神光照耀下的十三条走廊。
而现在,他走在第十二条走廊,廊壁上满是历代教皇的画像,他不禁去想自己的画像可否还挂在那里。
到第十三条走廊了,它的尽头是礼拜堂,当他想进去的时候,堂前一对圣骑士拦下了他,“先生,礼拜堂只有教皇陛下可进。”
哈。
爱德华有点想笑,又有点不愉,这种情绪是莫名的,他站在原地思索自己到来的原因,但他忘了,也许这只是一时的冲动。就在爱德华想转身离去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礼拜堂里传出来,“让道尔萨斯勋爵进来。”
“是的,陛下。”守卫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转向爱德华,“勋爵大人,您可以进去了。”
爱德华终于感到愤怒了。
他知道欧兰铎很无辜,但他的身份就像一束光,正正好好打在了他的伤疤处。他那可笑的自尊在叫嚣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压下了心中的躁动,调整至最佳状态才推开了门。那扇门太沉重了,以至于当爱德华看到一席华服的少年教皇站在礼拜堂中央时,竟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欧兰铎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教堂是神的信仰之源,信徒在这里所做的一举一动神都能感知到。”
金发的少年意气风发,有点儿骄傲,又显得那么神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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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那身厚重的华服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却有如羽翼的华光,让他看起来更光彩耀人了。爱德华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对光明总是避讳的,因为那会灼伤他们。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爱德华勋爵。”欧兰铎抬起下巴,“你是天魔族的混血儿吧?”
他的不言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爱德华没有回答,而是面向光明之神的雕像缓缓跪了下来。
光明之神的雕像伫立在盐柱前,他脸上有半张白色面具,嘴角微翘,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六对庞大的羽翼在他背后展开,他平举着双手,作出拥抱的姿势,但顺着正面的角度看去,他的身体却仿佛被禁锢在了背后的盐柱上。
又冷又孤独。
“那么我便要你对吾神发誓。”欧兰铎走到他后面,大声道,“你必须都对光明之神保持忠诚,永不堕入黑暗。”
堕入黑暗?
爱德华真的笑了一下,他甚至笑出了声音。欧兰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眼前的人。
“我是光明的臣子。”爱德华笑着说,“对吾神保持忠诚是无可厚非的。”
他张开双臂,模仿着光明之神的姿势开始高声吟唱圣歌,青年的声线很清亮悦耳,但不知为何却染上一层悲寂。壁画上的神祗和天使仿佛都在注视他,爱德华站起身,白金色的长袍下摆垂落在地毯上,遥远的圣歌传入礼拜堂,与他的歌声重合了。
教堂穹顶的白鸟扑打着翅膀飞远,欧兰铎听见了它们羽翼“扑簌簌”的声音,还有那宛若来自天国的回唱。
爱德华神色郑重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他用一种坚定的口吻道:“我爱德华·道尔萨斯在此发誓,若对光明之神有一丝不敬、不忠,那么我愿钉死在盐柱上,终生不悔。”
“光明永存。”
唱诗班的歌声忽然间转向高亢,风敲打着镶嵌彩色玻璃的哥特式窄窗,金发碧眼的天族再一次跪了下来,宛若最虔诚的信徒在亲吻神祗的足尖。欧兰铎退后一步,心脏跳动地厉害,他恍然间觉得自己的信仰与爱德华简直相形见绌。
爱德华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拂过了他的肩膀,然后自己就被扶着站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所以低下了头,那人在他耳边呢喃道:“你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他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一片天旋地转。
※※※
死亡之神威廉坐在俄里翁·法厄同的对面,黑暗之神的状态并不好,他眼中有血丝,黑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遇上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他开门见山道:“我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向你讨回一个灵魂。”
威廉点了下头:“姓名和年龄。”
俄里翁讶异于他的爽快利索,原本的说辞也卡在了嗓子里,“亚眠·法厄同,24岁。”
“他是不是有一头银发长发,而且还是人魔族混血儿?”威廉皱了下眉,“我只能让他从亡灵深渊中脱离,但要来到生命之泉还得靠他自己的努力。”
“谢谢。”俄里翁终于问出口,“你想要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威廉轻哼一声,“那就是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好。”
亡灵深渊。
亚眠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灰色的天幕从边际沉沉地压下,焦黑的泥土上满是零落的骨架。他看见有很多跟他一样的灵魂在四处游荡,隐隐还传来凄厉的哭声。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但很快就跌倒在地上。
一个影子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容似曾相识。黑色卷发的青年扛着一把巨型镰刀,一脸满不乐意的样子,当他看见亚眠的时候却惊讶了,“怎么是你?”
黑寡妇盯着眼前的灵魂,有些愣怔。
“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撇撇嘴,拉起了地上的亚眠,“你先跟我走,我带你去亡灵深渊的边缘。”
亚眠觉得他眼熟,只是眉心上多了一个神使的印记。他茫然地被拉着来到黑暗的边境,那个人就离开了,临走前还抛下一句话,“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顺着这条路直走,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也不要停下脚步,直到你看到一个散发白光的泉眼,你走进去就行了——唉,可惜了那个金发美人。”
亚眠没听懂他的后半句话,但他潜意识觉得这不重要。路很长很长,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走多久了,路边的景色灰白交错,流动着暗芒。他听见背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但他谨记着神使的叮嘱,从未回头,也从未停下脚步。
直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天族拦住了他。
“我叫凯尔洛斯。”那人微笑着对他说,“我此次前来,只是想提醒你几件事情,亚眠。”
灰白的风景更加黯淡无光了,亚眠觉得自己的眼睛在流血,他低下头躲避光明的存在。凯尔洛斯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你知道你是怎么死去的么,亚眠?”
“我……”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被你的亲弟弟凯撒杀死的。”凯尔洛斯温柔地述说着,就好像在讲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因为你挡了他的权力之路。”
亚眠迷茫地问:“权力有那么重要吗?”
“它很重要。”凯尔洛斯笑了,“至少比你重要。”
亚眠忽然觉得疼痛,就好像一株荆棘悄然生长出来,缠裹住他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他有些不解,明明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就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那我该怎么办?”无措的灵魂询问天使。
“抢走他手中的权杖。”天使说,“然后杀了他。”
抢走他的权杖,杀了他。
亚眠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一片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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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tip:
乌鸦:凯尔洛斯的原罪,实则为永恒之墟为牵制凯尔洛斯而幻化出的怪物。因为与凯尔洛斯同源的原因喜欢上爱德华,一直没对他动手,反而在人界替他守护爱德华。后因过于引起爱德华的注意力而被凯尔洛斯所伤,最终为了保护爱德华而死于黑寡妇手中的神格碎片(五棱锥)中,这实则是凯尔洛斯的计划。
红夫人:门罗家族的次女,于黑皇后时代所生,被黑皇后因爱生恨困在公馆里禁锢住力量,后被爱德华和亚眠所救。因为莉莉丝与黑皇后都为门罗长女,十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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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她有复杂的情感。
————————
凯尔洛斯果断渣不解释。
第56章 b55.方片
这是一个美妙慵懒的午后。
甜点的香味儿从厨房里飘出来,花瓷老茶壶在炉子上咕咕地叫着。一只毛发蓬松的猫从低矮的窗口跃了进去,它那长着肉垫的爪子陷进了长毛地毯里,沙沙的摩擦声仿佛八音盒里旋转的唱片,预示着一曲妙音的开始。
厨房外是一小片花园,那里的树木犹如从画家的手稿中生长,又美又刁钻。一把古藤编织的摇椅在树荫下慢悠悠地晃着,欧文切利懒洋洋地躺在上面,正在翻阅一本童话书。
那只黑猫又从厨房跳了出来,它落地的姿势很轻巧,就像贵妇提起裙摆那般优雅自如。欧文切利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地招呼:“过来嘛,皇后。”
皇后小姐并没有理会他轻佻的言辞,她又穿过爬满蔷薇的篱笆墙,从里面叼出一封信,然后缓步来到摇椅前,将信封放在欧文切利的膝盖上。他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火漆,是黑桃。
“竟然是那家伙。”青年嘀咕了一声,甩了甩那头毛茸茸的金发,就像是狮子抖动自己柔软的鬓毛。他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无害又温驯,但皇后小姐对此不屑一顾,她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等待主人的回信。
“嘛。”欧文切利从身旁的木纹圆桌上拿起纸笔,歪着脑袋寻思,“我们的黑桃先生真是矛盾得可爱,明明很久没见面了,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你说我是不是要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呢?”
皇后小姐不理他。欧文切利自娱自乐道:“黑桃先生容易受惊,那我就不碰他,可他的儿子最近刚来天界,就决定是他好了。”
他在染着矢车菊香味的信纸上写下几行花体,然后装进信封里。皇后带着它正准备走进灌木丛,欧文切利淡淡地笑着,叮嘱道:“记得折一只蔷薇,以表示我对他的思念。
他目送着黑猫消失在盛开的花丛中。圆桌上的书本被风翻过一页,露出里面印着繁复图样的书签,是joker。
※※※
神界。
凯尔洛斯端起红茶盏呷了一口,黑寡妇战战兢兢地站在他旁边,哆嗦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几分钟后,威廉从大殿的尽头走来,黑色的披风长长地逶迤在地上,他坐在凯尔洛斯身边的绿绒沙发上,“事情已经办好了。”
“俄里翁将亚眠的灵魂带走了亚眠的灵魂,几天后想必就会复活他。那你到时候又想怎么办呢?”
凯尔洛斯微笑着说:“你觉得凯撒为什么会喜欢亚眠?”
威廉眉毛一蹙:“虽然我看过了亚眠的记忆,但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知道。”
“因为亚眠是唯一一个完完全全对他好的人。”他的笑容加深,“可如果亚眠变了呢?”
威廉反应过来,“你给他下了暗示?”
“暗示只是土壤,私心才是真正的种子。”凯尔洛斯低下头,如阳光般璀璨耀眼的金发滑落了几缕在肩上,“他们都长大了,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日子已经过去。亚眠为凯撒精打细算了十年,那么他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但凯撒不允许。他还想要那个把他当做中心、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哥哥,所以矛盾的产生是必然的。”
“所以亚眠最后选择了自杀,是不堪重负了吧。”威廉的声音染上一丝笑意,“果然,你是对的,凯尔洛斯。想要摧毁凯撒,就必须先毁掉亚眠。”
“悲剧总是比喜剧更能触动心灵。”凯尔洛斯把玩着空了的茶杯,“帷幕已经拉开,角色也已登场,让我们拭目以待。”
在最后一个字的余音里,茶杯化作一撮细灰飞散,天使与亡灵无声地笑了起来。
另一座神殿。
塞柔涅斯穿着漂亮蓬松的裙子,在玻璃穹顶折射的阳光下跳舞。最后一个动作被完美演绎,她就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抱着人类主神的肩膀,“爸爸,我跳得好看吗?”
“很棒。”外貌年轻的主神慈爱地摸了摸她的金发,“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塞柔涅斯转了转眼睛,她的下巴尖尖的,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狡黠,“我想去天界,那是凯尔的地方,我想看看那儿是不是想他说的那么美丽。”
人类主神略一忖度,虽然神嗣不能下界,但就他以为凯尔洛斯与塞柔涅斯之间的关系可足以打破这条戒律。在天界,神嗣几乎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存在了,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去吧,记得别让其他的主神知道。”
塞柔涅斯笑嘻嘻地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然后转着美丽的裙摆就离开了。
她的身影消失后,人类主神就收敛了笑容。他的长女智慧女神赫尔戴娜已经失踪很久了,但小女儿塞柔涅斯对此毫不知情,凯尔洛斯那边他也问过了,对方只是深表遗憾与担忧,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但凯尔洛斯显然没什么嫌疑,他觉得倒是黑暗之神近日行踪可疑,不由感到忧心忡忡。
“赛琳。”他唤来了塞柔涅斯的神使,“去跟着小姐,一旦发现有异,立刻禀报于我。”
他觉得黑暗之神可能会对他的小女儿下手。
短发女人从暗处显现出身形:“是,吾神。”
※※※
天界有一条很著名的街,叫塞壬的皮囊。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似乎是牵扯到久远的圣战时期,当时两块大陆还是相通的,天族在追猎魔族时无法逾越红河,在偶然间他们发现了一种叫塞壬的海妖,它们拥有一条鱼尾,一年蜕一次皮,每次蜕完皮都会离开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抛下一切游入深海。它们的皮会存留很长一段时间,天族把皮套在身上就可以游过红河。
在塞壬的洞穴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从沉船上搜刮而来的,甚至有些还保持完好。天族把这些东西带上岸,集中起来拍卖掉,竟获得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塞壬的皮囊这条街就是专门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更有意思的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会聚集在这里。这条街唯一的管理者叫飞鱼,他是个矮矮胖胖的天族,就住在街头的红房子里。要是街上出了什么事,人们都会去找他。
爱德华走在热闹的街市上,身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吵嚷得像归巢的群鸟。他独自拐入一个僻静的角落,那里铺着条蓝格子布,上面零零散散摆着几本破书。摊主是个邋遢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缝了很多个口袋的大衣,他的金发像稻草一样乱糟糟的,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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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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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毫不理会,依旧蹲在角落里看书。
“呦,不看看吗?”当爱德华走过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从那厚厚的书籍中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
爱德华俯身翻看了几本,奇怪的是这些书都是手抄本,讲述的是一些很偏僻的知识。他想了一下,对摊主说:“这三本书我买了,多少钱?”
“不不不,我们不谈钱。”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一枚厚如瓶底的镜片盖在他的右眼上,这让他的眼睛里反射出一种意味不明的光,“既然你要买三本书,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能答出来我就送给你,如果你不能,那么你就没资格拿走它们。”
爱德华挑了挑眉,“好。”
“第一个问题。”他推了推镜片,“天上到底有几个神?”
“一个都没有。”爱德华回答道,“因为神在神界,不在天上。”
摊主呦了一声,“很机智啊,小子。”
“第二个问题,光明元素的第三十进阶是什么形态?”
“气态。”
“好。”他击了下掌,“第三个问题,如果我使用高级法术‘白色永眠’,你将如何化解?”
“使用‘深渊的忏悔’。”爱德华说。
“很好,你可以拿走这些书了。”摊主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露出一张还算朝气的脸,“书里有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毕竟我可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等到爱德华走后,他才从第三个口袋里摸出一面镜子,一个矮矮胖胖的天族出现在镜子里,问道:“是你啊,方片四。怎么了?”
“我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可能认识。”他懒洋洋地说,“是黑桃大人的儿子。”
天族顿时幸灾乐祸地哼哼了一声:“我记得那家伙,前不久王还要收拾他来着。”
“嘛,我倒是觉得可以争取一下。”方片四说,“可以把他吸纳进来,毕竟这条街上已经很久没有来新人了。”
“听你这么说是很厉害咯?”他惊奇道,“那么我可要去试试他了,如果是真的,那么方片三的位置就给他了。”
方片四皱了下眉,“那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呢?”
“黑桃大人的儿子跟他总归不会相差太远。”镜子里的天族搓了搓手,“用当初对付黑桃的那套对付他,保证他心甘情愿上了这条贼船。”
方片四将镜子放回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摊位,他把铺在地上的那条蓝格子布折好塞进第二个口袋里,又从第四个口袋中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脸,露出些许干净秀气来。做完这些后,他双手插兜,轻轻松松地翻过高墙,消失在街角里。
十分钟后,几个乔庄的天族来到这个角落里,他们细致地搜索这块地方,一个矮矮胖胖的天族跟在他们后面,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几位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没有理会他,而是交流各自的发现。“地面没有任何布料摩擦的痕迹。”“墙角的蕨类保持完好形态。”“砖缝里没有任何发现。”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问道:“飞鱼,你可知道这里有没有人摆过摊?”
“啊?”飞鱼抓抓脑袋,似乎是在回想,“回禀几位达人,我对这块地方毫无印象,可能就是因为没有人在这里摆过摊的原因。”
他这话说的十分巧妙,几个天族知道他是问不出什么,索性转身离开。飞鱼笑地连脸上的肉都堆了起来,然后朝他们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无声地说:“一群蠢货。”
b55.方片完
第57章 b56.入网
爱德华刚回来就被爱德蒙叫到了书房里。
“去哪里了?”男人蹙眉道,“你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最好不要去除了教堂以外的地方。”
“我去了‘塞壬的皮囊’。”爱德华扬了扬手中的书,“然后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爱德蒙的神色瞬间冷凝,他不顾风度地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书,匆忙翻看了几眼,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仿佛真的只是一本普通的手抄书。但他知道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从他的长子到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他抬头直视着爱德华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该知道的我自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当做不知道。”爱德华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那双偏暗的蓝眼睛里透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狡黠,“黑桃大人,您最好劝劝方片的那群人,因为他们似乎想把我拉进去。”
那一瞬间,爱德蒙竟然有种时间倒置的错觉,他忽然间想起很久以前这个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是的,那时他还没有被催眠。那副小小的身体里似乎隐藏着一个与年龄不符的残忍的灵魂,他的目光是带着恨意的,就好像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甚至是到教堂祷告,他对主神与祭祀的态度更是微妙,爱德蒙感觉得到他内心里充斥着欲望,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欲望。
但是神命令他:“三缄其口。”
所以他只能沉默着,看两个不同的影子一点点重叠。
“父亲。”爱德华侧了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您在想什么?”
“……你下去吧。”爱德蒙揉了揉额角,“他们低估你了,爱德华。”
“我只是很讨厌那种态度。”爱德华用书遮住带笑的唇角,他的眉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仿佛是胸有成竹的猎人,设下破绽百出的网罗,却认为任何猎物都无法逃脱,真是可笑的自信。”
于是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塞壬的皮囊,街角的书摊,三个问题,姗姗来迟的天族,饱含暗示的邀请。
“对了,父亲。”临走时,爱德华扶着门楣,回眸道:“感谢您将那三个问题连同答案记了下来,虽然我们的想法相同,但我还是对没有更换问题而感到遗憾,可能他们认为我们确实是相似的。”
爱德蒙手中的笔一顿,一滴墨汁便滴落在纸上,化成无法祛除的黑色。
※※※
天界的大公主欧斯塔娜气愤地将那封粉红色的信件摔在梅菲斯特的桌前,身上的金属首饰丁零当啷地响起来,她的眼睛有些发红,“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话,欧萨。”梅菲斯特和颜悦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尔萨斯勋爵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可我们甚至才只见了一面!他才来天界三天,你就要把我嫁给他!!”欧斯塔娜尖声道,“您曾许诺过我的婚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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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主的,那个男人无趣极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别担心,我亲爱的欧萨。”梅菲斯特仍然耐心道,“你要知道,也许道尔萨斯勋爵也觉得你无趣呢。”
“那您为什么……!”欧斯塔娜本想质问,她虽然骄纵成性,但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王宫里却让她在某些方面敏锐得惊人,她很快明白对方的未言之意,“……可我不想成为一个被拒绝的公主啊。”
“这样吧,我可以允许你在自己的名字里加上一个前缀——如果你答应这件事的话。”梅菲斯特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你的想象力要适可而止,可别太奇怪了。”
公主殿下心动了,她转了转眼睛,“好吧爸爸,您随便好了,不过我现在就要去礼仪官那里加前缀。”
梅菲斯特宠溺地笑了,“好的,亲爱的欧萨,我允许你在皇室礼仪之外的地方做一个有个性的公主,不过你可要保管好你的东西,不然你母后发现了就又会把它们藏起来了,那叫什么来着?哥德式?”
“是哥特式啦!”欧斯塔娜搭上他宽实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苔米家族的小姐,我可以带她到王宫里玩吗?”
“既然是苔米家族的小姐,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梅菲斯特笑着点了点头,“希望你们能玩得愉快。”
在公主离开后,天族的王召来一个手下:“去查查苔米小姐的资料,半个小时后我要看到它已经呈现在我桌上。”
欧斯塔娜提着裙子跑出王宫,她朝不远处的花园喊道:“嘿!塞柔涅斯,我爸爸同意了,你快跟我去房间里吧!”
容貌精致的金发女子在蔷薇丛中回过头,一双大眼睛里流淌着澄澈的蓝色。她摇了摇手中同色调的羽扇,笑得美丽而端庄。
“我这就过来,你的花园可真漂亮,欧萨。”
于是,在女孩们的嬉笑声中,一封粉红色的玫瑰纹信件被放到了道尔萨斯亲王的书桌上。
两个容貌相仿的青年就坐在长桌的对面,爱德华把玩着已经拆开的信件,看似无意地问:“我还不知道您的年龄呢,父亲。”
“我被放逐的时候是26岁。”爱德蒙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天族永生,天界的一天等于人界的一年,我在被放逐第十六天召回,实则等于第十六年,就是你在催眠中杀死莉莉娅的时候。如果真算起来的话,我与你应该是同岁。”
“有意思。”爱德华将那封信件推到爱德蒙面前,“那么想必您也收到过类似的信件吧?”
爱德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正色道:“你不能娶欧斯塔娜。”
“这点我当然知道。”爱德华挑了挑眉,“而且就算我想娶,有人也会不同意。”
“欧斯塔娜是梅菲斯特最为宠溺的一个公主,他纵容她的乖离任性,这场联姻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帮助。”爱德蒙道,“更何况,你们还是形式上的近亲。”
“形式上?”爱德华抓住了重点,“您是知道些什么吗,父亲?”
“梅菲斯特的王后不是欧斯塔娜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与另一个贵族暗中有染,生下了她,但在十二年后,梅菲斯特才发现这个秘密。”爱德蒙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在这十二年来他把欧斯塔娜当宝贝宠着,这种感情于他而言是无法割舍的。所以事情败露后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血缘而判定她的罪,反而将这个秘密瞒了下来,只是王后被暗中处理掉了,而他催眠了欧斯塔娜和新的王后,让她们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
“幸福的一家,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是讽刺。”爱德华莫名的想笑,“所以在你心里欧斯塔娜的价值为零,是吧。”
爱德蒙仿佛没听见他那带刺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欧斯塔娜不是氏族,一旦失去梅菲斯特的保护她就会暴露,平日的娇生惯养会让她被群狼撕得粉碎。而梅菲斯特为了保护她必然会她嫁给一个不受重视、手无实权的小人物,这样天界的大公主就会渐渐被人们淡忘,从而一生平安。梅菲斯特不可能真的将欧斯塔娜嫁给你,他当年想杀我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这个秘密,但我却活了下来,他视我为眼中刺、肉中钉。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你不能,如果你娶了她,你就毁了。”
“只有苦修徒有权利拒绝来自皇室的赐婚。”爱德华翻开宽大华丽的衣领,露出里面的黑荆棘,有些惋惜,“然而苦修徒是不能从政的。”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爱德蒙沉声道,他已经知道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一切了,“你近日就不要外出了。”
是那家伙,他非常肯定。现在他必须去给那头被惹怒的狮子顺毛。
记忆中,那个总是灿烂微笑的娃娃脸少年揽着他肩膀,信誓旦旦道:“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如果还能回到过去,那么他会告诉那幼稚的两个孩子,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是永远的,有些东西会腐蚀它们,无论是忠贞的爱情还是无私的友情,最后可能都只剩下一层细细的沙。
“等一下,父亲。”爱德华拦住了他,“joker一定是个很会打牌的人,你的牌技连我都赢不过,更不要说他了。”
“你现在退后一步,就等于把把柄交给他。他会知道我是你的弱点,他会收敛吗?不,他会得寸进尺。”爱德华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的婚事,那么就让我自行解决。”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父亲。”
他微微倾身,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斑影鸮站在窗前无聊地玩弄自己的羽毛,爱德华脱下外袍,斜靠在床头,他把他目前所能利用的东西全部在心里计算了一遍,在得出最终的答案后,他闭上了眼睛。
——“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便想着我入梦,我会来找你的。”光明之神如是说。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盐柱耸立在神殿的正中,一层层的座位空无一人,只有光线从顶端折射在十字架上,神背对着它,然后缓慢地转过身。
黑色的发披在肩头,那双猩红竖瞳凝视着爱德华,交织着深不可测的欲望。魔族愉悦地笑了起来,透露出几分不同于天族时的邪气,一对宽大有力的骨翅肆意地展开收拢,仿佛是在挑衅神圣的光明。
他说:“知道你会来的,爱德华。”
b56.入网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b57.情杀
爱德华垂下眼睫,向魔族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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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左手。
“来吧。”他说。
就像钥匙插入锁孔,某种隐秘而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在缓缓开启。教堂里的光线忽然黯淡下来,畏惧地退至窗外,高耸的十字架沉默地注视这一切。
下一秒,他便搭上凯尔洛斯的肩膀,将他轻巧地压在身下。
凯尔洛斯仍是微笑着,他甚至没有出手阻止,就像对待一个有些顽劣的孩子。爱德华弯下腰,金色的长发滑落在对方的肩膀上,他谨慎小心地试探着,用唇碰了一下魔族泛着猩红色的眼角。
他似乎对一切轻车熟路,但凯尔洛斯还是感觉到他微颤的双手和一丝不自然的僵硬。魔族天性中想要侵略的欲望正在催促,他用膝盖顶开了爱德华下意识合拢的双|腿,隔着一层布料暗示般地轻蹭着。
爱德华身体一软,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被他的挑逗散落得一干二净。他喘息着,调整了一下姿态,以至于自己不用骑跨在对方的腰|际。但那只魔又开始抚|弄他的蝴蝶骨,若有若无的痒意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你、你先放开我……”那个地方敏感得可怕,爱德华的声音因为情|欲而染上一丝低哑,他猛地想起,那是天族伸展羽翼的地方。
魔族的骨翅在刹那间将两人合拢,视线暗了下来,凯尔洛斯抚上他的后颈,施了几分力道将他压下。那双属于恶魔的红色竖瞳中早已充斥着欲望,“你太诱人,我等不及了。”
黑荆棘从神殿的角落里寂静生长,它们掩盖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哥特窄窗,又封锁了遍布浮雕的铜门,挑衅般地攀附上十字架。爱德华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他试图脱离对方的怀抱,甚至想要探出自己的羽翼,但凯尔洛斯只是加重了力度,冰凉的手指牢牢拿捏住他的蝴蝶骨,微笑道:“我很庆幸在上一场战争中撕掉了你的羽翼,不然你就会干脆利索地从我身边逃走。”
“……凯尔洛斯。”爱德华抬起头,蓝色的眼眸中蒙上一层雾,他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
长长的斗篷散了开来,他埋首在爱德华颈间,像只兽类一样咬住薄薄的内衫往下扯,露出线条有些凌厉的肩膀。爱德华难受地拽住了对方黑发,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是这样吗、凯尔洛斯……比起杀了我,你更愿意践踏我的尊严……”
“在你眼中,我的爱意是一种侮辱。”凯尔洛斯叹息着,“可你忘了么,爱尔,这是我们的交易。”
交易——他开始努力回想这个词,是的,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欲望,他对权利的欲望促成了凯尔洛斯对他的欲望,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也没什么可值得抵抗的,“那就把我束缚住。”
他薄唇轻启,“不然我会无法克制地想要杀死你。”
一支黑荆棘纠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爱德华恍惚地放任它们将他锁在地上,他望着教堂的穹顶,壁画上的六翼天使悲悯地俯视着他,富有宗教性的纹路爬满了整个天花板,可无论再怎么精致华丽,它也早已成为一个牢笼,一个将他困在里面的牢笼。
长袍的下摆被打开,魔族黑色的指甲划过略微苍白的皮肤,然后一点点向下深入。他攥紧了手,刺入的荆棘与疼痛牵扯,身体却已经尝到一丝沦陷的快|感——它比他诚实多了。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细碎的亲吻落在锁骨上,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情咬。
这个角度他根本看不见凯尔洛斯,看不见那双猩红得仿佛能滴血的眼睛。
某些画面开始一点点重合,受伤的神祗背倚巨石,衣衫散乱,被他那不忠的信徒肆意亵渎。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是被鲜血蒙上的,透露出矛盾的禁欲与淫|靡之美。凯尔洛斯从未如此的渴血,他的指甲不断磨蹭着对方的腹部,回想那两道伤疤的位置。
曾经亲手打下的烙印被抹去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内心就被一种莫名的不快填满了。但是没关系,那个人就在身下,冰冷的交易迫使他臣服,而他则可以肆意妄为。
爱德华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它们从腹部的两道伤口缓缓向下滑落,流进双|腿之间更为私|密的地方。一只手顺着血迹探了进去,刮擦着生涩敏感的内里,他下意识地想要蜷起身子,但黑荆棘牢牢禁锢着他的四肢,就像一个被剪断丝带、撕开包装的礼物一样,一切都赤|裸地暴露着。
“你很甜美,爱尔。”凯尔洛斯哑声道,“所以放松。”
手指在体内进出的感觉怪异而令人羞耻,但爱德华已经无暇顾及了,对方的骨翅收起了锋利的骨刺,缓慢地磨蹭他的蝴蝶骨,仿佛在诱导什么似的。他终于感觉到属于天族的羽翼了,它们只剩下被斩断的根部,而现在被凹凸不平的骨翅不怀好意地逗弄着,细碎的绒羽瑟瑟发抖,受惊般的想要逃开这种交织着疼痛的快|感,但它已经失去了最有力量的部分,只能被动地承受。
“啊……!”
没有任何预兆,对方的欲望就进入了他的身体,水光模糊了他的眼睛,爱德华看不清眼前的人。但这却仿佛打开了记忆的某个角落,在荒凉的巨石中,有人也曾经这样亲吻他,这样……进入他。
还不满足呢。魔将心爱的人圈进怀里,懒散地想着。
如果能一直在里面就好了,这样的话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自己掌控,他每一丝喘息,每一次高|潮都属于自己。他的眼睛里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人,他的内心也不会在牵挂任何,只是沉浸在他带来的快|感中。
他开始动了起来。
爱德华觉得这就像一场噩梦一样,每一次抽|动都夹杂着水声,金发与黑发纠缠在一起,时不时擦过他敏感的皮肤。他被抱了起来,对方的炙热牢牢抵住他的穴|口,爱德华隐隐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他下意识用手支撑的地面,以避免身体的坠落。
背后的骨翅似乎有些恼怒,它抽|出一根骨刺,但如果爱德华转过身的话,他就会发现那是在上次战斗中被他斩断的一根骨刺,只剩下粗粝的横截面。这个骨刺猛地戳动了一下那瑟缩着的羽翼根部,这种刺激促使他支撑地面的手一松,狠狠地坐在了魔族的性|器上。
瞬间饱|胀的快|感使金发碧眼的青年承受不住了,情不自禁溢出情|欲的轻|喘,“哈、啊!!凯尔……”
魔族的眸色渐深,真是美丽到让人舍不得一口吃掉呢。
“凯尔……”他叫着他的名字。
“我想给你一个礼物。”他附在爱德华耳边道,“希望你能喜欢。”
——如果不喜欢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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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那样的话他会一直做下去,直到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为止。
一个冰凉的东西擦过爱德华的微挺的欲望,他也动情了。然后它从顶部开始,一点点地被向上推移,最后牢牢地束缚在性|器的根部。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的声音发颤:“别这样,凯尔洛斯,别这样……”
“你必须承受我所带给你的一切。”凯尔洛斯再一次重复道,“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
他就这样看着怀中的人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斜斜地、筋疲力尽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像一只垂死的天鹅。他的动作愈发激烈,但爱德华仿佛失去了灵魂,黑荆棘在他身上留下了凌虐的红痕。凯尔洛斯忽然很想看他哭出来的样子,因为那样也许会让他的眼神不再空洞。
可爱德华最终还是没有流泪,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凯尔洛斯,如果你没有把我捆起来的话,我已经杀了你了。”
凯尔洛斯听见了,然后笑容满面地回以更加猛烈的抽|插,“如果我濒临死亡,那么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你也带入地狱。”
“我们会在一起的。”
没有爱情,只有欲望。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爱德华感觉自己已经散架了,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碾压过,背后的羽根更是可怜地收缩着。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最后用斗篷遮掩住所有情|欲的痕迹。
“你会帮我的吧,凯尔洛斯。”
“你的滋味我很满意。”魔说,“我会让天族的王取消你与长公主的婚约的。”
爱德华笑了,声音中却是带着尖利的刺,“那你就看好了,凯尔洛斯。”
他划开自己背后的衣料,抚上埋在蝴蝶骨里的羽根,然后双手猛地用力,它们就被他毫不留情地从身体里拽了出来,厌弃地丢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泉|涌而出,但他仍然微笑着,就好像刚刚只是剪去了一缕发。
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与性|事过后的倦意彻底摧毁了他。凯尔洛斯伸手接过晕过去的青年,在背上施加了一个治愈的法术。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就好像陷入了什么美好的梦境。
这个人只有在昏睡的时候才会收敛锋芒。
他伸手探入爱德华内衣的下摆,取出了束缚住对方欲望的东西,那是一枚简洁的银质婚戒,在指环的内部刻了一行小字,my lust,我的欲望。
凯尔洛斯把|玩着这枚戒指,将它的直径改小了些,然后戴在了爱德华的左手无名指上。
“如果能有那么一天。”他捧起他的左手,亲吻着那枚戒指,“我希望你能亲手为我戴上它。”
但是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可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只有无尽的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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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快疯了,然而肉并没有想象中的香艳,失望
上两张作者整理的情节图片,#小学生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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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b 58.暴露
“你决定了吗?”
“是的,我决定了。”
“你要背叛他吗?”
“是的,我将与他泾渭分明。”
“你会后悔吗?”
“不,不会,即使我们曾经是朋友。”
“那么请表达我对你的祝福,愿吾神之光明永远庇佑——因为你已成为地狱里的黑羔羊。”
关系人请注意,关系人请注意,背叛者黑桃将在沉睡日先处之以刑,再接受审判。
红心女王把十字架钉入他的心脏,黑梅花为葬礼鸣响丧钟。我会背对逝者的棺椁,吟唱神圣的赞美诗。请下达您的吩咐,my joker。
“记得折一支蔷薇,以表示我对他的哀恸。”
※※※
爱德蒙并不相信爱德华的话,他不认为一个初来天界的无权贵族能阻止最高统治者的决定。但当看到长桌上正在进餐的长子时,他心底一沉,冷声道:“这枚戒指是哪里来的?立刻摘下来。”
“取消婚约的代价。”爱德华的眉宇间沉积着淡淡的疲倦,他的声音永远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我已经尝试了一个早晨把它拿下来,但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截断我的指。”
爱德蒙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你找谁帮的忙?”
他的长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放下刀叉,优雅地将膝上的长巾折叠。
“您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么。”
爱德蒙沉默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知道得似乎多了些。
“……你成功了吗?”
“如果我没成功,那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他说,“但一切承诺在被实施前都是不值得信任的,所以请您也在暗地里做些准备,以备不测。”
“这是肯定的。”爱德蒙刻意放轻了语气,他似乎想要弥补什么,“我完全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你没有必要这样。”
爱德华侧了侧身子,他流露出一抹微笑,“虽然迟了些,但您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就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不必要,只是单纯地不信任而已。依附只是表象,就像藤蔓缠绕树木,它并不是只有唯一的选择。
爱德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于敏锐的直觉有时并不是个好东西。他轻轻击掌,唤来了几个仆人,“那你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进宫。”
“是。”
爱德蒙站起身,他感觉到来自脊椎骨上沉甸甸的重量。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压垮,但就算折断也不能倒下,这种执拗被他的长子很好地继承了。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这让爱德蒙感到一丝欣慰,因为他知道他的精神匕首将被传递下去,它终会刺破这腐朽的一切。
天界的塞纳宫并不遥远。梅菲斯特对于爱德蒙到来“十分惊喜”,他热切地握住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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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声道:“我亲爱的兄弟,你已经许久未来到这儿了,我很兴奋你能够再次到来。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一起去后花园吧,想必许久未见,你也有很多话想对我讲。”
“我的兄弟,天界的王。”爱德蒙躬身行礼,“在分别的日子。我也思念你的热情,那么我将遵从您的要求。皇家后花园在您继承后也必然变得更加美丽,我非常想去见一见。”
“对了,我亲爱的爱德华。”梅菲斯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笑着说,“我的女儿欧斯塔娜在舞会上见过你,她觉得你是个很绅士博学的贵族,想跟你聊一聊——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做长辈的就不了干涉了。”
爱德华右手抚上胸口,“荣幸至极。”
欧斯塔娜正兴高采烈地与塞柔涅斯讨论一条哥特风的华丽长裙,但是她很快垂头丧气地把那条蕾丝与红宝石、银链的裙子放进了衣柜里,不情愿地套上了白金色的公主正装,塞柔涅斯用扇子遮住唇角悄悄笑了起来,她随意问道:“你这是要见谁啊,怎么忽然正常起来了?”
“爱德华勋爵。”欧斯塔娜恹恹地说,“一个无聊至极的男人,别人都看不出来,以为他是个风度翩翩的贵族。但我能感觉的到,他骨子里就是个学术狂。”
“爱德华?”塞柔涅斯听着有点耳熟,但世界上叫这个名字的人太多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那我一会儿能在纱帘后看看这个人吗?很好奇呢。”
“我就是这个打算。”欧斯塔娜打了个响指,大大咧咧地翘着腿,“真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人,本公主心累。”
先是侍卫的通报,然后是礼节性的三声敲门。公主殿下啧了一声,“装模作样。”
她懒散地应和着,门被轻轻推开了,金发碧眼的青年微笑着走进布置华丽而梦幻的房间,“您好,公主殿下。我是爱德华·道尔萨斯。”
他亲吻她的手背,并在她客套的招呼声中落座。塞柔涅斯躲在纱帘后往外瞧着,这一层薄薄的纱帘根本蒙不上神嗣的眼睛,只是他正好背对这个方向,她只能看见对方挺直的背脊。
很快两人便开始聊了起来。爱德华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遍公主的房间,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实际上东西摆放的位置都是乱糟糟的。这让爱德华感到很不舒服,而且房间里有一种浓浓的香水味和丝绸布料的味道,这影响了他对空气中魔法元素的感知。
“公主殿下喜欢黑红色?它们很华丽。”
“是的。”
……
也许是不经意,公主随口问道:“你看过一些比较……嗯,比较特别的故事吗?比如《红死病假面舞会》?”
“当然。”爱德华低笑着,“它们都要比普通的故事有意思。”
欧斯塔娜猛然间觉得眼前一亮,她兴奋地一口气说道:“是的!它们真是像极了玫瑰与十字架,就是那种血腥罪孽却唯美的感觉,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咳嗽了几声,恢复到高冷的样子,“一切都是虚幻的,唯有灵魂的疼痛才决定了生命的质量。”
——你已经暴露了知道吗?
爱德华大概摸到了这位公主的套路,他飞快地思索着,从自己阅览过的书籍中筛选出来几本,他组合了一下句式,“因为疼痛是神赐予信徒的礼物,它使人清醒,却又无法忘却。”
他用摘用了两句《光明礼赞》上的诗篇,因为爱德华真的不觉得自己能说出这种看似深沉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的句子来。
欧斯塔娜抬高了下巴,藏在裙子里的手正把玩着一枚玫瑰十字架,她话锋一转,“那么你觉得《红死病假面舞会》里那个病人究竟是什么?”
“是所有人犯下的罪。”爱德华淡然道,“而他们赎罪的唯一方式就是将自己献给死神。”
他站了起来,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在纱帘后的塞柔涅斯正回想着他们谈论的话题,《红死病假面舞会》。是的,她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段记忆就像被人轻柔地擦拭过,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然后她才看见爱德华的侧颜,青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朝她这儿瞥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塞柔涅斯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是他!!!!
她开始咬牙切齿,漂亮的淡粉色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红润的唇被咬的发白,她暗暗地吐出几个字节,“这个……异、端!”
暗蓝色的神力悄悄探入空气中,呈丝状一点点向目标袭去。爱德华猛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开始莫名的躁动起来,干脆退到了窗边。面对欧斯塔娜有点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只是有点劳累罢了。毕竟想要觐见公主殿下,必须从昨晚开始做准备。”
可就算是这样,爱德华的情况也并没有好转。暗蓝色的丝已经快触碰到他的发了,就在塞柔涅斯暗自得意之时,一种更加强大的金色神力将空气中的丝状干净利索地斩断,这狠辣的反击使她猝不及防,一下子从椅子上跌下来。
她的发式乱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愤恨。爱德华当然也听到了她发出的声响,但公主殿下的神色有些尴尬,他便识趣地没有问下去。
他隐藏在白手套中的戒指刚刚烫了一下,然后那种被盯上而陷入危险的感觉就消失了。欧斯塔娜语速很快地讲到,“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希望我们能聊天的机会能更多。还有,你确实是个很博学的人,爱德华勋爵。”
他暗自了然,再次看了一样纱帘的方向后,便行礼退下了。
在确定人已经离开后,欧斯塔娜一把掀开纱帘,但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原本的小小抱怨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吓得赶紧把塞柔涅斯扶了起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塞柔涅斯直直盯着爱德华离去的方向,一阵阵的疼痛像浪潮一样击打着她,“头、头好疼啊!!!”
“我、我想起来了……”她的身体忽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滑落到地上,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她喃喃道,“红死病假面舞会,对……就是角色扮演,我是那个病人,我被国王捅了一刀,然后倒在他的怀里。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我知道他杀死了赫尔戴娜,赫尔戴娜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所以他要杀死我……”
然后她竟然疯狂地笑了起来,“……因为他要杀死我,可我不想死,所以我失忆了。但我还爱着他,他就已经把心给了另一个人。”
“塞柔涅斯?塞柔涅斯!”欧斯塔娜轻轻拍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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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颊,担心地问,“我要去叫医生吗?”
就像一切都被按下了休止符,她紧紧攥住了对方的裙摆,“不,什么都别做,亲爱的欧斯塔娜。你不能嫁给这个人,因为他是个卑贱的异端!”
“啊?”欧斯塔娜微微张大了嘴,眼中满是惊诧。
“他是个天魔族的混血儿。”塞柔涅斯轻喘着,她的神力遭到了破坏,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他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神宠,而是被神放逐的罪人!”
“能扶我起来吗,欧斯塔娜。”她很快就恢复过来,神色平静地在公主的搀扶下直起身,“我们去你父王那儿,我想我大概有能力帮你取消婚约。”
“……好吧,我带你过去。”
可塞柔涅斯没看到,当她说出“天魔混血”这个词时,公主殿下眼睛里并没有厌恶,而是强烈的好奇心,就像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
而两个女孩儿也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呈现在一面偌大的水镜里,黑发的魔族伫立在猩红色的钟面上,饶有兴致地换观看着镜面。由魔界最坚硬的金属打造的枷锁正禁锢他的骨翅和四肢。
他眼中的镜子里却又多了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宛若阴影隐没在窗帘后,就算是塞柔涅斯也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神使赛琳。”他动了动嘴唇,“看来他要有危险了呢。”
他低下头注视着钟面,带着笑意问,“你还是不考虑将魔族形态的我释放出来吗?”
“可为什么不呢?魔族崇尚毁灭,我们致予一个人最高层次的敬意便是亲手杀死他。他是我最爱敬的人,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充满力量的骨翅正肆意伸展着,摇动着链条哗哗作响。
“释放我吧。”恶魔低低地蛊惑着,“天族太过优柔,但他却能随时随地的触摸‘真实’,而我除了签订契约的那一次,所有的爱意都只能沉积在幻境里。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而且就算你不释放我,以我的力量,你又能禁锢我多久?”恶魔微笑道,“既然迟早会有一天,那么为何不让它来的更早一些?”
猩红色的时针转动得快了些,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水镜上的景色再一次变换,这次是天族的塞纳宫,梅菲斯特正一脸严肃地倾听塞柔涅斯·苔米的话语。
魔族舔了舔唇角,暗色的舌尖沾染着诡谲的味道,“我办到了呦,你要我帮你取消婚约的。”
但至于是什么方法,会带来什么后果,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中了——魔族的恶趣味。
这是一场开始便无法停止的游戏,独属于两个人的厮杀,而他已经打出了第一张牌。
“你又会怎么接牌呢……爱德华。”
b58.暴露&完
第60章 b59.盛放
爱德华走进书房的时候,一大束盛开的蔷薇被随意扔在了角落里。即是沾染上斑斑灰尘,它们也美丽如昔。
“这是蔷薇?”他有些意外道,“可到了傍晚她们就会被清理走,并且被碾压得粉碎,混杂在垃圾中。”
到很快他注意到爱德蒙的表情,爱德华耸了耸肩,“好吧,当我没说。”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你想先听哪个?”爱德蒙双手交握在书桌上,他坐在了对面,随手抽了一本资料簿。
“无所谓,我只在乎它们准不准确。”
“好消息是,婚约取消了。”爱德蒙盯着他手上的戒指,“坏消息是,你的血统被人质疑,神殿将前来逮捕你。”
虽然是如此严重的消息,但他的口气轻松得就好像宣布今天会有一场雨一样。
“作为光明的信徒,难道父亲您就没有被人质疑与魔族交合吗?”爱德华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来,半笑着看向他。
“所以我也即将接受审判。”爱德蒙也笑了,他的笑容中带着阴狠的味道,“你大概也猜出来了,是谁要对我们下手。”
“joker。”
他们一同念出了这个名字。
“黑桃大人。”爱德华用指节敲击桌面,“难道您就没有什么对策吗?”
“你认为我应怎样做?”爱德蒙反问道。
他沉思片刻,“信仰方面的事拥有最高话语权的应该是教皇。”
“欧兰铎。”爱德蒙挑了挑眉,“他凭什么帮助我们?”
“不是帮助。”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是回答。”
“是谁第一个得知我的血统问题?”
“塞柔涅斯·苔米,一个贵族家的小姐,欧斯塔娜公主的闺中密友。她声称在你身上察觉到了黑暗元素,而这个家族本就多出祭司,对光明元素的感知力极高,所以梅菲斯特很重视她的话。”
塞柔涅斯,很熟悉的名字。爱德华眯起眼睛,他想起来了,在神界时那个处处针对他的神嗣。
原来那天纱帘后的人是她,那突如其来的杀意也很明了了,她想对他下手,却弄巧成拙,反把自己给弄伤了。
他缓缓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东西救了他一命。
爱德蒙并未打扰他的思考,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爱德华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冷静地回复道:“一般来讲,祭司世家都比较愚忠,因为信仰往往是为统治者服务的,是这样吗?”
“是的,苔米家族对君主拥有绝对的忠诚,这也是梅菲斯特相信她的理由之一。”
“那么这个保守迂腐的家族应该很看不惯大公主欧斯塔娜,不仅仅因为她的特立独行,更因为她的性别。”
“是的,他们确实认为女性统治者要逊色于男性。”
“我相信梅菲斯特是个好父亲,但我并不相信他是个好丈夫。”爱德华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爱德蒙,“所以——”
“他有私生子。”爱德蒙接话道,“这是宫廷中一直流传的谣言,只有大公主欧斯塔娜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得到默许的谣言才能在宫廷中流传。”爱德华失笑道,“很明显,这是在为未来的继承人铺路,他必然是个纯血氏族,不像欧斯塔娜那样名不副实。而大家其实都对这点了然于胸,因为谁也不认为这样骄纵的大公主能继承皇位——苔米家族也是如此。”
“一个国家的未来远比一个公主重要的多。”爱德蒙表示赞许,“然后呢?”
“梅菲斯特也许会思考苔米家族的小姐与欧斯塔娜交好的目的,但在欧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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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面前他会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不屑。可他不会真的放心,他会去查苔米小姐的背景。”
“说真的,我很好奇,爱德华。”爱德蒙似不经意间问,“你是怎么认识塞柔涅斯的,什么导致了你们积怨颇深?”
爱德华似笑非笑:“您确定要听?”
“算了。”他挥挥手,那种察觉危险的本能又在提醒他了,“继续。”
“塞柔涅斯本身就有问题,这我敢肯定,因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苔米小姐。梅菲斯特会查到这一点,然后——”他作了个舒张的手势,“阴谋就开始了。”
爱德蒙笑着接了下去:“一个短时间内并不好对的亲王和他被神宠爱的长子,一个极有可能将会陷入危险的公主女儿,他的选择已明了。”
“然后就是欧兰铎的出场了。”爱德华合拢了手指,像是紧紧攥住了什么,“他并不能完全证明我的无罪,毕竟我的血统是无法改变的。但他可以证明我忠贞的信仰,而梅菲斯特会相信他的话——虔诚的教皇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谎的。”
“于是他会开始思考苔米家族的目的。”爱德蒙点了点头,“那欧兰铎呢?”
“至于欧兰铎,根本没有必要上门寻求帮助,因为梅菲斯特自会替我们去询问。”
爱德蒙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笑意渐深,“你讲的很好,爱德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梅菲斯特执意要趁这个机会亲手斩杀我呢?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苔米家族,也不会去询问教皇,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办?”
“父亲。”爱德华凝视着着他的眼睛,“要是梅菲斯特真的想杀您,或者他有能力杀死您,那么我不认为您能活到现在。”
“我相信您,父亲。”他继续道,“我不认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进攻就能将您击垮,所以我的侧重点在于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对苔米家族发起反击——毕竟您一心想改革,而这个保守迂腐的家族将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如果您做不到,那么我就输了。”爱德华显得十分淡然,“就算被逮捕入狱,也是我的政治能力不够,咎由自取罢了。更何快,如果天界的统治者是这样一个没有水平的人,那么您现在就不仅仅只是亲王了。”
他如是说。然而更多的也是未尽之言,爱德蒙对他隐瞒的事情太多了,他私下里也想试探出爱德蒙在天界的影响力。
“是么。”爱德蒙低笑了一声,“那么我们就来赌一场。”
一枚金红色的硬币在他指尖轻巧地旋转着,然后猛地叩击在桌面上。
“我赌得是梅菲斯特会与欧兰铎再次将你召进宫,并且是在我无法跟随的情况下审问你的信仰。这是我的筹码,如果你赢了,你可以拿走它。”
那真的只是一枚很普通的硬币,而且是天界货币里最廉价的一种。它的正面是剑与羽翼,反面是一个环绕着荆棘花的数字1。
爱德华伸出手,试探着轻轻触碰这枚硬币,它的冰凉里还带有爱德蒙的体温。他把它放在掌心里,就仿佛捧起了一枚宝石。
“一个很不错的筹码。”他说,“那么我赌得是,梅菲斯特不会来找我,他会审判塞柔涅斯·苔米,尽管那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赌局成立。”爱德蒙注视着他手心的硬币,带着几分笑意,“你现在可以把它放下来了吗,输赢未定前,它不属于任何人。”
啪嗒——
下一秒,一抹金红色便从空中坠落,残影翻飞却被修长的手指扣住,清脆地敲击在桌面上。
剑与羽翼朝上遮挡住背面的数字,而在某一个瞬间,它的价值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
如果把时间倒退回午时三点,动人的阳光将会笼罩在塞纳宫,那里的花园宛若迷宫一般华丽纷艳。
“爱德蒙,我亲爱的弟弟。”梅菲斯特微笑着揽住他的肩膀,“我们有多久没这样了?”
“是啊。”爱德蒙的表情被光线氤氲得模糊不清,“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闹。”
“啊,我也记得。那时你还养了一只黑猫,她叫皇后。”
“可是后来她选择离开了我。”爱德蒙垂下眼睫,“也许是因为长大了。”
“长大了——是的,我们都长大了,爱德蒙。”梅菲斯特就好像一个叙旧的老友,“现在连我们的子女都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了。”
“欧斯塔娜确实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孩,她比一般公主要有想法。”爱德蒙的话像是夸赞,“听说她最近与苔米家族的小姐玩得不错?”
“我年龄大了,也有些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所以欧斯塔娜要是能找到合适的玩伴,我是很高兴的。”梅菲斯特话锋一转,“爱德华呢?他怎么样了?”
“他是个虔诚的信徒,每周都要去教堂做一次祷告。”爱德蒙停下了脚步,他面前是盛放的蔷薇花架,芬芳馥郁。
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用指尖拂过柔软的花瓣,“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的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爱德蒙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他转身看着梅菲斯特,若有若无地笑意被隐去了。
“你觉得父亲说得那些事真的吗?”半晌,梅菲斯特才问道,“你知道我是指什么。”
“他没有欺骗的必要。”他淡淡道,“欧兰铎的结局你看到了,费了那么大代价,也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永生名号。”
梅菲斯特陷入了沉思,他开始无意义地掰弄指节。爱德蒙瞧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在状态,于是适当地插了一句话。
“我记得苔米祭司曾坚决反对过关于神宠的事情。他甚至在神殿里掀起了一场风波。”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也不知想针对谁。”
点到为止。
爱德蒙再次看向被午时三点的阳光所爱抚的蔷薇,他行了个礼,是面向花丛的。
“感谢您的款待,陛下。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
梅菲斯特才回过神来,“啊,我亲爱的爱弟弟,请随意。”
他笑了起来,“是的陛下。还有,您的花架真的很美。”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大束新鲜的蔷薇。”梅菲斯特又恢复了满面笑容,他唤来一个侍卫,“把这架子上的蔷薇摘了,送到亲王的府邸里。”
“谢陛下。”
他的笑容多了几丝心满意足,然后再也没有看一眼那盛放的花,因为她们的命运在顷刻间被决定了。
即是她们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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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讲到joker送了爱德蒙一支蔷薇……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第61章 b60.禁锢
爱德华再一次前往教堂。
为了让自己更符合“虔诚的信徒”这个名头,他不得不每周去做一次祷告。但事实上他与神祗的距离比谁都要近,那个男人甚至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这总让爱德华想起狡猾老练的猎人,无论猎物使什么手段逃脱,他总能紧追不舍,直至捕获那还妄想着自由的生灵。他会剥下它的皮,抽掉它的骨,然后用它的心脏作为自己的勋章——尽管他非常不想承认。
他感觉到了,凯尔洛斯的感情是炽热而饱含杀机的,他的毁灭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爱德华甚至能察觉到他即是沉浸在欲|望中时,他也想杀死自己。
神殿的圣骑士早已熟悉他的到来,他们深鞠一躬,“道尔萨斯勋爵。”
爱德华走进贵族祷告的礼拜堂,里面的装潢极其奢侈华丽,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祷告者的衣着。他们大多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袍子,就算看见有新的人进来也只是淡淡一瞥,并不上前攀谈。
这让爱德华忽然想起人界的神殿,当他还是圣子的时候就开始从高高的阁楼俯视着人们祷告,看过被贫穷所折磨的人,也看过家财万贯的富甲贵族。他们因为相同的信仰聚集到这里,做着相同的祷告,但命运却如此迥异。
大概是从那时起,他就想神祗是否真的在乎他的信徒,信仰是比统治更强势的存在,它挑起战争,苛刻地划分真理,人们心甘情愿喝下这碗苦酒。它麻痹他们的精神,使他们暂时忘却疼痛,但带来的却是比疼痛更深的东西,它镌刻在人们的灵魂里。
“爱德华勋爵?”一声提醒打断了他的思路,“陛下有请。”
他微微颔首,走进了神殿的更深处,那是神殿最尊贵的地方——教皇专属的礼拜堂。
少年教皇依旧是庄重的模样,他双膝跪在金绿色的地毯上,沉重的冠冕把他的头压得很低。他侧首,一双宛若蓝宝石般纯净的眸子直视着爱德华,“又见面了。”
“是的,陛下。”他隐隐感觉到来者不善,谨慎回答道。
“你上次的表现令我动容。”欧兰铎站了起来,抬起下巴,他不得不仰视着爱德华,“但我最近听说你有了婚约,还是皇室的大公主?”
“我已经拒绝了,陛下。”他微微蹙眉,“我没有想到您竟如此关心。”
“为什么不呢?”欧兰铎话中带刺,“你可是天界多年来唯一的神宠,我们都将光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爱德华注视着银白色的盐柱,默不作声。
欧兰铎以一种挑剔的眼神审视着爱德华,很快他找到了一个破绽,“你为什么带着手套,勋爵阁下?这难道不是对吾神的不敬吗?”
他心底一沉,手套是万万不能取下的,因为那枚拿不下来的戒指还牢牢固定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而这个位置却在向周围的人们无声宣布,他已经结婚了。
该死的。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教皇的语气更加严厉,“脱下你的手套。”
“抱歉,教皇陛下。”他迟疑着回答,“我的手心被苦修的荆棘划伤了,我担心血污会玷染吾神的光明。”
他把手背到身后,将衣领不易察觉地往下拉了拉,露出一点黑荆棘的影子。
然而欧兰铎却相信了有些这个牵强的理由,他撇了一眼对方的脖颈,神色缓和了些。
就在爱德华松了一口气时,他的背脊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欧兰铎却好像察觉不到他的异样,依旧盘问着他关于信仰上的问题。
爱德华应付着教皇,因为过分的紧张,身体敏|感程度有意无意地放大了。他的肩膀被环住,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并无两样。
是、是那个家伙……
他的被迫纵容使对方变本加厉,爱德华甚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然后有什么含住了他的耳垂,灵活的舌尖在肆|意调|情。
爱德华讲话的声音轻颤了一下,欧兰铎有些狐疑地盯着他,却找不出丁点异样。
“与我讲话让你不舒服吗?”他不悦道。
冰凉的发划过他的颈间,然后逐渐向下。那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素色长袍亲吻着爱德华的背脊,他们的身份仿佛被滑稽地颠倒过来,他对待自己的轻柔热切就像信徒虔诚地膜拜神祗。
“没有,教皇陛下。”他匆匆辩解道,“我也许只是……嗯啊、有点晕眩。”
“晕眩?”欧兰铎再次瞄了一眼若隐若现地黑荆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苦修的时间过长了,爱德华勋爵。”
背后的蝴蝶骨被微凉的指尖所爱|抚,伤口还未曾痊愈,他那情|动而又可爱的喘息取|悦到了对方。爱德华终于开始慌了,为了不暴|露他只能尽快找借口回去,但欧兰铎显然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
“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他指了指雕刻着羽翼纹路的木质长椅,“等一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我希望你能精力充沛。”
爱德华不得不走向长椅,当他想弯身的时候一股虚空中的拉力狠狠扯了他一下,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光滑的椅面上。然而这只是表象,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了那个人的腿上。
尽管这个的怀抱温柔而又契合,但他还是潜意识地恐慌着。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在手套里微微颤抖,爱德华想要合起掌心,但被迫于对方的强|势,他只能缓慢地将手套退下,露出戒指的银光。
倘若欧兰铎此刻回过头来,他必然会惊愕地发现原本应该休息的人正全身紧绷,仿佛正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战斗着。他的左手在空中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露出款式简洁的男士婚戒,好像有人正亲吻着银戒,并且反复摩|挲他的手指一样。
可教皇并未有,他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礼拜堂。因为是教皇私用,所以这里是神殿里唯一没有任何骑士守卫的地方。只要将门关上,什么动静都会被隔绝。
于是罪魁祸首更加肆无忌惮,爱德华凭着感觉抓住他的袖子,用祈求的口吻道:“把戒指摘下来好吗?”
“我不可能永远带着手套。”他尽量放低自己的态度,以争取对方的最大让步,“一旦有人发现这枚戒指,他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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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我的罪。”
他耐心地等待片刻,手中的力度分毫未松。对方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然后抽掉了他的腰带。
爱德华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某种不好的记忆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当那双手拂过他的欲|望时,爱德华猛然明白了他的未言之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无能为力。那枚戒指被一点点取下,随着那只作恶的手一起探|入了长袍下摆。爱德华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恐惧,他攥紧对方的手,几乎哀求道:“凯尔……”
片刻的示弱却换来了更猛烈的进攻。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暗金色的长发早已散乱,那双平日里总是透露出冷意的蓝眼睛仿佛冰雪初融的湖面,情不自禁地染上潋滟的光泽。原本神圣的素色长袍被揭开了一点,就像被打开的蛋糕盒子,露出了最甜美的一角。
戒指触碰到了欲|望的顶端,他伏在对方的肩头,身体微颤。但它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摩擦着那青涩的部位,刻意撩|拨他的情|欲。等到他绝望地咬住这肥美的饵,男人才开始有所动作。
“太紧了……啊!”
戒指的内侧似乎是刻了什么东西,粗糙的纹路带来更大的刺激。爱德华下意识地合拢双腿,长长垂落的下摆遮住暧|昧的旖|旎。那种冰冷的、被束|缚的触感牢牢地锁住了他,就像被打上了某种记号一般。
而他现在只能被另一个人开锁,只属于另一个人。
姗姗来迟的亲吻落在他的眼角,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那里流淌的蓝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来。掉落的手套被拾起,对方抬起了他的手腕,将它们缓缓带上。
最终礼拜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爱德华支起身子,步伐不稳地走向盐柱前的光明神像,他几乎是倒在了基座旁,但高昂的头颅却固执地仰视着神像,仿佛在寻求救赎。
当欧兰铎推开那扇铜门的时候,木质长椅冰冷空荡,金发碧眼的青年跪倒在神祗的足下,大敞的宽领露出苦修的黑荆棘。听到的教皇的脚步声后,他站了起来,在光线中微笑道:“您回来了,教皇陛下,感谢您对我的体谅,我现在好多了。”
欧兰铎看着他的眼睛,对光明的敏锐使他察觉到了某些细微的变化。爱德华的表现几乎毫无破绽,但他的笑容就是让欧兰铎觉得不舒服,就像是……一张面具。
那他的信仰呢?欧兰铎不禁想到,他是否在神的注视下也是如此?
“那就好。”他仓促地回答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或许认识,她叫塞柔涅斯·苔米。”
“我确实认识这个人。”爱德华逆着光向他走来,微笑的侧脸笼罩在阴影里,锋利了他的轮廓,“而且,交结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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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b61.狂欢
“塞柔涅斯·苔米,你所指证的人已到。”
“是的,陛下。”女人提起裙角,微微倾身,“那么,就由我来揭穿这个异端的真面目。”
这是神殿的地下宫,信仰的交汇处必然会有其肮脏的、隐没在阴影中的一面。爱德华对此自然是十分熟悉——这里是专门处理身份敏感的“叛教者”的,因为他也曾在这里处决过不止一人。
至于那些人是否真的叛教,那就不得而知了。
地下宫阴冷且黯淡,只有一束从教堂穹顶投射的光线经过几个镜子的反射,最终扑打在铁灰色的十字架上。它挂在被钢制栏杆所围绕的弧形墙面,塞柔涅斯和两名光矢骑士站在它左侧的栏杆内,覆盖地面的黑荆棘阻断了通往右边的路。而爱德华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欧兰铎坐在十字架下的高背椅上,冠冕依旧低低地压下,他的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模糊了表情。他甚至换上了极其正式的黑金法袍,为这场审判染上一层庄重肃穆的氛围。
一排光矢骑士伫立在他身后,直挺得像蓄势待发的弦箭,时刻能随他的命令刺入目标。
“控告者塞柔涅斯·苔米。”欧兰铎瞥了她一眼,“请陈述你的证词。”
“是。”女人抿了抿唇角,望向右方的目光犹如出鞘之剑,“爱德华·道尔萨斯,天魔族的混血儿,曾被任命为神使。我说得是否正确,爱德华?”
他略一思量,神使的身份肯定是无法遮掩了,那还不如把它当做一张牌打出去——“是的。”
“祭司世家对每一位新晋神使都有确切的名单。”塞柔涅斯继续指证道,“而你,爱德华,在身为神使的一个月里偷窃了神物,从而被主神放逐,因为没有神使能不经主神允许擅自离开宫殿。我说得是否正确?”
欧兰铎眉毛一蹙,他看向塞柔涅斯的眼神微变,然后询问爱德华,“你是否承认,被指证者?”
“不承认,陛下。”他沉声道,“我想向指证者提几个问题。”
“可以。指证者必须如实回答。”
“被任命神使的时候我在人界,而你是如何得知我被晋升为神使的消息的?”
欧兰铎插话道:“祭司世家确实拥有神使名单,但仅限于天界。请回答这个问题,塞柔涅斯小姐。”
“我得知爱德华是天界有名的神宠,而根据常理,被吾神所看重的人往往会被晋升为神使。这是我的推测,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承认了。”
欧兰铎更加不悦,“也就是说,指证者所谓的定论其实也只是个人推测?”
“不只是这样。”塞柔涅斯匆匆辩解道,“他的身上有光明元素极高的神器,而这样的锻造水平目前只有神界才能达到。我察觉到了神器的存在,才敢如此推断。”
“你是否承认,被指证者?”
“不承认,陛下。”爱德华反驳道,“我确实担任过神使,但从未佩戴过神器。因为我在神界的待遇并不好,总有想要针对和诬陷我的人。而主神对待您的态度要比我优厚得多,所以我并没有资格担当这神宠之名。”
塞柔涅斯咬了咬牙,想要针对和诬陷他的人,这不是正暗指她吗?
她索性心一横,“陛下,他在说谎,我知道神器被他藏在哪里。”
塞柔涅斯在心里快速回忆着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对了,在欧斯塔娜那里他可是带着手套的,当她攻击爱德华时,神力的来源也是他的手部。神器应该是个戒指,但空间戒指很常见,完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那他为什么还要戴手套呢?是不想让人看到戒指的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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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爱德华不喜欢佩戴神器,他完全可以收起来,没必要这样多此一举啊。
塞柔涅斯感觉自己似乎摸索到答案的一角了。他遮起来,是因为无法移动神器,这可能是凯尔洛斯给他打下的一个烙印。而且这个烙印的位置很敏感,他不能够将它暴露在未婚妻欧斯塔娜眼里。
那就只有一个位置了。
凯尔洛斯把戒指带在了爱德华的左手或右手的无名指上,因为他想彻底拥有他。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答案,凯尔洛斯在她面前永远只是淡淡的,优雅中带着疏离感。塞柔涅斯从未见过他如此强势的一面,而这样的他却比带给她看的面具更真实。
如果……如果那个带着戒指的人是她……
“神器在爱德华的无名指上。”她认为自己的推测已接近完美,信誓旦旦道,“所以他才带着手套,教皇陛下。”
欧兰铎吩咐道,“脱掉它们,爱德华勋爵。”
金发碧眼的青年神色依旧阴冷,他缓慢地摘下手套,露出一双修长的手。除了手心处有一道细细浅浅的疤,其他地方干干净净,连空间戒指都没有。
“神器在哪里?”爱德华讽刺道,“看来这又是塞柔涅斯小姐的一个推测。”
“这不可能!!”她失声叫道,“你一定是把它藏到哪里了!!”
塞柔涅斯再次闭上眼睛,她操纵着神力开始接近爱德华。然而下一秒,他就踩在厚厚的荆棘上朝她走了过去。欧兰铎向那两个光矢骑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阻拦。
“塞柔涅斯小姐。”他垂首注视着女人。这显然让她吓了一跳,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知所措,“我无意与你为敌,也并不想同你争夺什么。一直以来你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解,但是——”
“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爱德华忽然回头对欧兰铎说了这样一句话,小教皇点了点头,“你走,她留下。”
“是的,陛下。”他优雅地欠身,然后在塞柔涅斯耳边轻声道,“神嗣可是不能离开神界的,塞柔涅斯小姐。”
女人身体颤了颤,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这对她而言是致命的。
如果凯尔洛斯对爱德华如此重视的话,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也都在他的掌控中?那个人……是不是知道她恢复了那段记忆?!
她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见欧兰铎命令道:“骑士,把她给我抓起来。”
※※※
爱德华并没直接回去,而是拐入了一条偏僻的街。街上的商店无一例外都厚重的铁链锁死,黑压压的大门透露出拒绝的味道。
爱德华最终停在了第十三扇门前,他轻轻叩击着门上的铁链。黑门吱呀呀地启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声音沙哑道:“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他抚摸了一下藏在口袋里的空间戒指,一张书签似的长条形纸片就凭空夹在他的指尖。那上面被墨水涂了很多乱七八糟打线条,但如果细细去观察,竟能看出一个隐藏其中的方片图案。
他将纸条递进门里,那人看了一眼又还给他,将门敞得更开了些,“请进吧,先生。怎么称呼?”
他随口用了母族的姓氏:“门罗。”
“那好,请跟在下来,门罗先生。”另一个引路人在黑暗中显现出来,“舞会已经开场十分钟了,请允许在下带您去换装。”
这是化妆舞会?爱德华脑海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跟了上去。
在走了几分钟后,一间精装的成衣室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引路人躬身道:“在下只能送您到这里,换好服装后请您一路直走,推开红色的门就能进去舞会场了。”
“我知道了,谢谢。”他礼节性地回应一下,然后走进了足足可以堪比宫殿的礼服间,随意看了看。
这个地址被写在书签上,而书签夹在他买来的几本书上,检查书本的爱德蒙根本找不到被他提前拿走的书签。那个卖书的年轻人漫不经心的话语还回荡在他耳边,“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
他是个方片。
于是爱德华就顺着地址找了过来,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场古怪的舞会。
这里的衣服繁多精细,整齐干净,还有不同的尺寸排列。他挑选了一套简洁的黑金色礼服换上,然后开始寻找面具——这种地方的舞会没有遮掩的东西可不行。
最终,爱德华的视线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鸟嘴面具上,它是由银和皮革制成的,连眼睛的部位都被覆盖上了铜色玻璃。而正是这个面具,让他无法克制地想到了某个人。
爱德华把它戴上了,但嘴唇的地方好像接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试着说了一句话,传入耳中的声音却是嘶哑的。
这个面具能变声?!
爱德华彻底放下心,这样的话别说是搜查,就连认出他都很难。
他扶正细长锋利的喙,顺便戴上手套离开了礼服间,径直来到那扇红色的大门前。然后,他轻轻启开了门。
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想像,在那样狭窄的铁门后竟隐藏着如此美妙的奇境,各色各样的人们隐藏在着装下肆意狂欢,尖叫嬉闹的声音和轰然作响的节奏乐融为一体。
带着尖帽子的巫师和豹纹少女彼此调笑;蝴蝶夫人抿了一口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身着黑皮装的男人用鞭子挑起男孩女孩的下巴,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一个红色抹胸的女人瞧了他一眼,扭动着腰肢上前,妩媚地笑道,“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穿的人了。”
她戴着半张红心面具,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但这并不能使她那妖冶的美失色,她主动勾住了爱德华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一个艳丽的口红印。
“我对你很感兴趣……‘doctor’【注1】,我们来一场吧。”
爱德华:“……”
什么鬼。
b61.狂欢&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鸟嘴面具为中世纪医生佩戴,多为银质,主要是为了防止传染黑死病。
一句话,看不看女装【正经脸
第63章 b62.女装
爱德华瞬间有种回到魔界的感觉,似乎不止一次在他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时,有女人找他调情。
然后,他忽然想起鸟嘴还有性暗示的含义。
“你的答案呢?”她抚摸着面具上锋利的喙,娇笑道,“不然我可就从你身边溜走了。”
爱德华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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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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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伸手,一副送客的姿势,“请便。”
女人当场就愣住了。
他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于是就再次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想走,请便,小姐。”
几秒钟后,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实在有些刺耳,尽管音乐很激昂,但还是有想看好戏的人回过头瞅着他们。
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爱德华抢在女人发火之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长喙浅浅□□她的发间,“我开玩笑的,小姐。你很美,任何人都舍不得拒绝你。”
这个露骨的动作让女人嗔怪了一声,先前的怒火化作柔水,“我叫桃乐丝,你呢?”
“渡鸦。”他答道,“桃乐丝小姐,那里似乎有人在叫你。”
她回头忘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丑正向她喊着什么,“啊,是我的朋友。你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我就不打扰了。”他这样说着,然后隐入了黑暗中。
桃乐丝扶了扶红心面具,一扭一扭地朝他们的方向踱去。小丑笑嘻嘻地打量她,“穿得够辣啊,女王。”
“亏你还知道我是谁。”桃乐丝柳眉倒竖,“有什么线索吗?”
“‘那个人’的儿子也在这里。”□□师打扮的男人一脸冷漠,仿佛事不关己地陈述道,“现在是按兵不动,还是把他引出来。”
他穿着束身的黑色皮衣,一根蛇皮鞭子若隐若现地缠在腰间。小丑凑过去嗅了嗅他染成深棕色的长发,“不愧是切瑟梅,这么严肃干嘛?”
男人淡淡道:“这次你代表joker的命令,不可大意了,方索。”
小丑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摸了摸眼睛的位置,那里用红颜料画了眼妆,他那双少年人的眸子透露出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让人看着便觉得有趣。
似乎太年轻了些。
“是啊,我这次可是代表joker呢,你们可都要听我的,嘿嘿。”
□□师不耐烦地挣脱了他的手臂,“我去查一下宾客的入场时间。既然你的手下已经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那么我们就要好好把握。”
方索一把拉住他,“别去了。”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彩色的小喇叭,轻轻吹了一口,一张细长的纸卷就从里面掉了出来。桃乐丝把它展开,那是长长的一串名单,包括每个人的身份、入场时间,甚至还有所挑选的服装。
“别小瞧我的人。”他嘚瑟地甩甩头发,“‘那个人’的儿子是最后一个,舞会开始十分钟后进场,化名门罗,戴着鸟嘴面具。”
桃乐丝的眼睛眯了起来,“只有一个宾客戴着鸟嘴面具吗?”
“不,一共有三位。”切瑟梅快速浏览着纸卷,“另外两位分别是……”
“黑桃a塞纳先生和他的女侍卫。”桃乐丝插话道,她仿佛在思索什么,“塞纳先生在十分钟前离开会场去了试衣间,因为红心4不小心在他的礼服上泼了红酒。然后十分钟后,门罗戴着相同的鸟嘴面具并且穿着一身崭新的礼服进来了。”
切瑟梅皱眉道,“你遇见他了?”
“是的。假面舞会最重要的是即是双方互相认识,也要装作不认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塞纳先生是doctor,但却对我很冷漠,我以为这只个玩笑,但那可能根本不是本人。”桃乐丝用涂红的指甲敲击高脚杯,回忆道,“而且真的塞纳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我真正生气时是不会大喊大叫的,但那个人不。所以他应该是门罗。”
“你是说……塞纳先生在包庇他?”切瑟梅有些不悦,“如果是的话,他也有背叛joker的倾向。”
“得了得了,黑桃的事最乱了,我们可别插手。”方索嘀咕了一声,“不管怎么样,塞纳先生是惹不起的,先把另外两个控制起来吧。”
“梅花7和8已经去处理了。”切瑟梅转身,“我先去守后门,门罗必定与他父亲相像,绝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别让他逃脱。”
桃乐丝放下酒杯,眼中的魅惑散去了,只剩下一片若有若无的杀意。她指着渡鸦刚刚离去的方向,对旁边的几个红心吩咐道,“那个地方,好好搜查。”
“是,女王。”
※※※
爱德华意识到不对是从多出一倍的守卫开始的,他藏匿在阴影中,深色调的衣服使他更不易被察觉。
那群人显然是想要控制会场,很快,一个与他戴着相同鸟嘴面具的人就被秘密包围起来了,那似乎是个女人,从他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她的腰侧别着一支玫红色的柱状物,有点像唇膏或口红。爱德华忽然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迅速将鸟嘴面具摘下扔进空间戒指,又在里面拿了个皮质口罩戴上,然后通往试衣间的门口靠近。
糟糕的是,门口已经有好几个守卫。
那群人显然不想惊动宾客,一个与他一样戴着鸟嘴面具的人想要到试衣间去,守卫仔细核查了他的身份,确认后才放行。但那个人似乎是对他们的谨慎很好奇,于是强行把守卫拉到离门口有些距离的地方,塞给他们几杯酒,并且随口聊着些什么。
守卫不能喝酒,可那个人的地位似乎很高,他们也不能拒绝。爱德华趁这个机会悄悄贴近已经敞开的门缝,在守卫饮酒的刹那像条蛇一样轻巧地滑了出去。
他抢在那个人也出来之前藏进了试衣宫殿里一个私人的小房间,这个房间还配有两把锁,应该是给地位极高的贵族使用的。
爱德华把戒指里的鸟嘴面具扔到衣柜的顶部,他能确定贴身的衣物肯定没被动过手脚,但不能确定这个面具上是不是还有其他追踪的符文,所以绝不能随身携带。然后他拉开足足占了半个房间的衣柜,准备换掉身上的礼服再出去。
于是他看到了满满一柜的裙子。
……
其实也并不太坏,爱德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至少、至少守卫要是远看的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但为什么还是很暴躁呢。
他在换还是不换之间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在衣柜里找了一条暗金色的宽松长裙,它的胸部点缀着白色羽绒,应该是可以掩饰些什么的。
爱德华解下礼服的扣子,尝试着把自己弄进裙子里。但男女之间的骨架毕竟不一样的,这条裙子还是有些紧。就在他开始系背部的缎带时,小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了。
他没有锁门。
那几个守卫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人在换衣服,他匆匆看了一眼背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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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挑的女人,并不是追捕的对象。
“抱歉,女士,您忘记锁门了。”他仓促道,“我们这就出去。”
爱德华给自己围上了一条白丝巾遮住喉结,嘴角微勾。
如果他刚才锁门的话,那守卫必然会开口询问,他根本无法伪装女人的声音,也就无法回答,这样反倒会令对方起疑,从而暴露。
他换好裙子后才想起,似乎没有哪个女人参加舞会是不化妆的,所幸这里也有梳妆台。爱德华唯一会用的化妆品就是口红,所以他也只涂了口红。
……至于其他刷子色块面霜眉笔,那是什么。
最后他从桌子里抽出一张银色的蝴蝶面具戴上,遮住了轮廓有些凌厉的五官,只露出一双深蓝的眼睛。爱德华又随手拿了把红扇,离开了小房间。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守卫了。爱德华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按来时的路回去,他看见通过检查的几个宾客都顺着舞厅左侧的一条通道进去,也悄悄地跟在后面,走到尽头时,一个后花园便出现在眼前。一个穿着紧身皮装的男人和几个守卫把持着花园后面的出口,神色冷峻。每一个人出去都要登记,衣服是允许带出去的,只是面具要摘下来。
似乎戒备森严。
通道里很黑,爱德华看不太清楚那几个宾客究竟是什么模样。等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又是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
……怎么哪里都有他。
那个人如法炮制又拉走了看起来地位稍高的男人,不过这次就有点行不通了。因为被他拉着的男人地位似乎不低于他,两个人都在说些什么,但皮装男人总是会很警惕地朝门口望一眼。
就在爱德华思索的片刻,一支手挽住了他的腰。
“你是想出去吗?小姐。”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看起来是遇到麻烦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爱德华身体有些僵硬,他这才感受到女装带来的刺激。在面对一个同性的邀请时,那种尴尬和羞耻感都快把他杀死了。可偏偏他又不能说话,只能局促地点点头。
他转身想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对方已经强势地扣住他的肩膀,这样的力度足以制服一个女人。但爱德华还不想暴露,只能被他搂着来到大门前。
出乎遇见的是,那些侍卫并没有要求他摘下面具,只是恭敬向他身后的人鞠躬行礼。那个不远处的男人望见他们两个,脸色一变,一把摘下了正与他攀谈之人的鸟嘴面具。
一头暗金色长发的女人望着他的背影露出狡黠的笑容,她的腰侧别着一支口红。然后,她就像阵风一样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鸟嘴面具滚落在地上。
切瑟梅匆匆回到大门处,那两个人已行远,他厉声对手下道:“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黑桃a大人说那是他来时便带着的女伴,没有邀请函,也不需要邀请函。”
他站在原地回想着,黑桃a确实带来了一个女侍卫,但刚刚那个女人还在和他交谈——切瑟梅又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根本没有什么女人。
他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个手下问道:“大人,那个地方是有什么问题吗?我们需不需要派人过去?”
切瑟梅几乎是在质问:“你们刚刚没有看见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女人吗?”
“没有,大人。”几个守卫面面相觑,“只有一个鸟嘴面具从里面滚出来,大人就去那边看了好久。”
他浑身发冷,蛇皮鞭子被紧紧握在手中,恐惧已经把他绞住了。
“大人。”一个侍卫忍不住辩解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正常,黑桃a大人带着女侍卫前来您也是知道的,然后他们可能要跳舞,于是女人就换了身衣服,最后他们一起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切瑟梅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呆滞,“你说得对,黑桃a大人和他的女侍卫没有任何问题。”
快要入夜的风微凉。他回到刚才的空地,俯身拾起那枚鸟嘴面具,似乎还期望它余温尚存。
※※※
这条街总是空旷的,归巢的群鸟飞过,发出低哑地鸣叫。
“我就送你到这儿了。”那人在他耳边低语,“回去告诉黑桃,他欠我一个人情。”
“你是谁。”爱德华终于开口道,“是黑桃的……旧部?”
“你可以叫我塞纳。”
!!
爱德华猛地从戒指里抽出一把短杖,转身抵在对方的胸膛。
塞纳显然没料到他身手如此利索,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你的裙子被弄脏了。”
不是那个人。也对,光听声音就不是。
他似乎是个精灵与天族的混血儿,金发整整齐齐地梳成马尾,露出尖尖的耳廓,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正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惊慌,也没有愤怒。
然而爱德华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到凯尔洛斯与他之间有种微妙的相似。很模糊,却又很明显。
“抱歉。”他迅速收回短杖,“你长得有点像我认识的人。”
“是吗。”塞纳侧着头,“那可真是……”
“啪嗒”——
一根针碰撞在短杖的顶端,蓝色的光芒绽出,将它击落。
爱德华捡起那根针递给他,“拿回去吧。”
“好吧,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一点。”他耸了耸肩,“那我送你回去,天黑了。”
“不用。”爱德华拒绝了,“我认识路。”
塞纳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可我不认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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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b63.姐妹
爱德华永远都无法忘记爱德蒙看着他穿着女装和塞纳一起从书房暗道出来时脸上的表情,他手中的鹅毛笔“啪嗒”一声掉下来,在纸卷上晕染开墨迹。
塞纳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又见面了,黑桃大人。”
爱德华转身就走,他需要把这身别扭的衣服换下来。
“站住。”爱德蒙冷言道,“这个晚上你去哪里了?”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摘下面具,却没有回头,“先让尊贵的黑桃a给您解释一下吧。”
爱德华走进自己房间里的浴室,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暗金色裙子的女人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昏黄的灯光从边角打下,他深邃的五官被笼上了阴影。爱德华紧紧抿着唇,暗蓝色的眼睛染上一丝怒意,但这只是凝结在最表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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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冰,里面还有封存着更深的东西,那是一种阴谋得逞后的猖狂和讥嘲。它们隐藏得很好,没有人能从那样的一双眼睛里看出他心情其实不错。
他甚至想开一瓶红酒。
鸟鸣声由远及近,爱德华伸出手安抚飞进来的斑影鸮,它停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梳理羽毛。
他闻到了羽毛上香水和脂粉的味道。
“记住路线了吗?”他轻声问。
斑影鸮扑打翅膀以作出回应,然后用软软的身体蹭着他的脸。
“乖孩子。”
※※※
当爱德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空谷。
它以一种优美却又磅礴的姿态横卧于大地上,就像远古巨兽遗留的骨架,每一丝弧度都饱满圆润。一湾溪流从远处蜿蜒而来,细碎扑打的水声仿佛胸腔中流淌的血液。
它在呼吸,它的生命织就成山野的青葱。
爱德华从未见过这样野性的美,尽管他知道这是个幻境,但还是忍不住走向高处。这是他第一次对除了权利与知识之外的东西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
而如他所预料的,凯尔洛斯站在山尖,他的长发在风中犹如振翅的金雀。
“你来了。”他回眸微笑着。
爱德华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不想回答。
“这是个很美的地方。”凯尔洛斯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我想你会喜欢它。”
爱德华走到前方,他俯瞰着整片山谷,在更加遥远的土地上是与这里截然相反的荒芜,那里巨石林立,肆意张扬,充斥着扭曲怪诞之美。
“你就是在那里杀死我的吗?”他问道。
凯尔洛斯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凝视着爱德华,“或许现在我也想这么做。”
“那就来吧。”爱德华张开双臂,嘲讽地笑了起来,“把我推下去,我的骨骼会断裂,血液将融入那条溪流。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把我画下来,然后陈列在你的收藏柜中。”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这样做过呢?”凯尔洛斯搂住他的腰,将他扣入自己怀中,“如果你只是一幅画,那我将无法满足。也许我会把你的尸体完美缝合,并定格你的时间,然后你就能永远呆在我的床上了。”
爱德华背脊一僵,他感觉到对方是认真的,而且不是在商量,只是告知。
“你在害怕。”凯尔洛斯几乎是胁迫似的抱着他一步步靠近山谷的边缘,却仿佛与情人调笑似的,“因为你笨拙的挑衅让我兴奋了。”
“而到了那时,你不会反抗,也不会威胁,我不用担心在□□时被权杖插入心脏,也不会看到事后你拿着刀子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你的身体是冷的,但很快就会染上我的体温。”
当爱德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崖外。更糟糕的是,对方的话语仿佛唤醒了某种隐秘的记忆,他的神志变得模糊,这让他完全丧失了对危险的警惕性。
凯尔洛斯注视着爱德华眼中的迷茫,微笑着松开了手臂——
他猛地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攥紧了对方的手腕,结果身体被拉扯得倾斜,重新回到了凯尔洛斯的怀里。
“其实你也没有你表现得那么坚定,爱尔。”
爱德华伏在他的肩膀上剧烈地喘息着,险些坠落的恐惧感使呼吸更加急促。他明白凯尔洛斯想告诉他什么,他不在乎自己是否活着,因为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他真正想要的是一种臣服,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要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人。
说不定一具无法思考的尸体会比现在满身是刺的模样更得他爱怜。
“你终于意识到了。”凯尔洛斯亲昵地咬了咬他的耳垂,“我很高兴,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第二个礼物。”
至今还被第一个礼物所折磨的爱德华并不想接受,但这显然由不得他。
“……是什么。”
“我为你拨动了天界与其他界的时间轴。”
——时间轴!!
天界与其他界的时间比是一天比一年,如果他在天界呆了十多天,那么人界就是十多年,他暗地里培养的势力早就分散彻底了。
谨慎多疑的性格注定让爱德华做什么事都要留一手,以防后患。
“什么时候调整的?”
“你来后第三天。”
三年,还好也不是特别长。
“不过你可必须抓紧时间了,爱尔。”凯尔洛斯提醒道,“凯撒通过内奸即将完成对黑皇后党的最终围剿;慕夫杰撑过了康恩斯对他的打压,而寻找圣子勾结魔族一事已稍有眉目;精灵族迁徙到了遥远的北地王国,并在冰雪女神的庇佑下开始逐步适应寒冷的环境;伪装成魔界向导的黑寡妇在异度空间被亡灵之神看重,唤醒了亡灵族一支沉睡已久的巫妖血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走向最终轨道,只等待天界了。”
“你什么意思?”爱德华瞳孔放大了一瞬,“其他的种族……”
“和平持续太久了。”凯尔洛斯抱紧了他,“世界需要重新洗牌。”
下一秒,爱德华被他猛地扛在肩上,他差点没痛得叫出声来,对方身后就展开一对庞大的羽翼,从山尖轻巧一跃,飞在半空中。
“你看。”凯尔洛斯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注视着地面。金色的发滑入爱德华的衣领,带来冰凉的痒意。
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死死地攥紧凯尔洛斯的肩膀。他听见对方低沉地笑声,然后——
爱德华从天上坠了下来。
坚硬的东西摩挲着他的脸颊。爱德华睁开眼睛,斑影鸮踩着被子在他耳旁跳来跳去,而窗外却是阳光正好。
※※※
赛琳站在荆棘墙面的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塞柔涅斯就被关在里面,她神色懊恼而又恐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后,赛琳转过身,离开了监狱。
她轻车熟路地拐入一条小巷,神使的烙印使所有天族视若无睹。最终她停在了贫民区的一扇门前,两个拖着肮脏翅膀的小孩在这里怪叫,然后忽然跑走了。
她摸上自己的眉心,轻轻地、仿佛揭下热牛奶上凝结的奶皮那样抹去了神使烙印,然后一个短发的天族就出现在门口,她敲了敲门。
门开了。
一个身姿矫健的女人不耐烦地打开了门,她留着被染成暗金色的长发,腰上还别了一支口红。
在看到来者的那一刹,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嘴微微张开,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词,“塞、赛琳……姐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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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塞璐。”她平静地回答道,“怎么,你哥哥塞纳不在吗?”
塞璐慌忙解释道,“他到黑桃大人那里去了。”
赛琳走进去,她的妹妹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从这个窄小脏乱的地方翻出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姐……你先坐,我去给你弄点喝的。”
塞璐倒了杯果酒过来,赛琳没有退让,接过便一口喝干了。她将汁液残留的杯子放在茶几的中心,“我走了多久?”
“五年。”塞璐眼神复杂地盯着杯子的摆放位置,“你一点都没变。”
“把杯子放在正中是我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赛琳笑了一下,“你现在可以确定我真的是你姐姐了吧?”
塞璐别过头,没接话。
“我在神界呆了五年,作为真理女神——也就是人类主神之女的神使。现在她正好要来天界,我就跟过来了。”赛琳说,“黑桃现在怎么样了?”
“你走后我顶替了你的位置,所以我现在是黑桃k,表面则是哥哥的近身侍卫。”塞璐依旧看着别的方向,“黑桃大人的长子爱德华一周前来到了天界,凭借‘神宠’之名获得了爵位,前几天参加了joker的舞会。”
“爱德华……”赛琳略一思索,“他当过神使吗?”
“不清楚,关于他的身份没有任何资料。”
“算了,先不谈这个。”她看着塞璐,“你的幻境练习得怎么样了?”
塞璐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打了个响指,地板与天花板就开始交错,沙发固定在头顶,杯子倒扣在达吊灯的灯芯上,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倒坐在窗边,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这五年来你精进了不少。”赛琳赞许道,“甚至连人都能幻化出来了……”
她的话被打断了,塞璐的幻影走过来,拾起桌上的杯子去向厨房。
这下赛琳真是惊讶极了,“你能够做出实体幻境了?!”
她的妹妹耸耸肩,轻松自如,神色间带着几分愉悦。
“你是我们家族的骄傲,塞璐·塞纳。”赛琳正色道,“我的幻境天赋比你要弱一些,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可能我以后还需要你帮忙做点事情。”
“可塞纳哥哥已经让我给他做事了。”塞璐小声说,“只有一个我呀。”
赛琳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她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像石膏雕凿似的僵硬。
“塞璐。”她呼唤妹妹的名字,“我想你必须认清一点,无论你们再怎么亲密,你们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也是不一样的。他的父亲身份不明,他根本就没有塞纳家族的血统,只空有一个姓氏……”
“这些我都知道,姐。”她辩解道,“可这些年来你都不在,一直是他在照顾我,而且他也一直支持我学习幻境术。如果没有塞纳哥哥的话,我就不是什么黑桃k了。”
赛琳忽然沉默了。
“对,你说得没错。”她缓缓遮住了眼睛,“如果不是我当年的决定,事情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塞璐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我去看一下门。”她僵硬地转移话题,“那里似乎有点动静。”
塞璐来到门前,伴随着悉悉索索钥匙的转动声,铁门被打开来了。塞纳站在门外微笑着,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笼罩在斗篷下的人,斜斜露出一缕滑落的金发。
当塞璐看到那人的脸时,她的身体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一句模糊的话语从双唇间流露:“黑桃……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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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赛琳在第一卷出场过,目测大家都忘记了,就是向塞柔涅斯报告爱德华和凯尔洛斯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的短发女,她是这卷主角之一
第65章 b64.密会
“你好,小黑桃k。”爱德蒙笑了一下,“请问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塞璐恭敬地让出路,塞纳率先走了进去,当他看到沙发上的赛琳时,眼底还是流露出来不及隐藏的惊讶。
“很意外,对么。”赛琳扬起下巴,“可我确实回来了。”
爱德蒙很快也收敛了内心的情绪,“许久不见了,黑桃k小姐,看来神界之旅重塑了你。”
“是的,黑桃大人。”赛琳站起身,“如果五年前我没有决定去神界,那么我就永远是个愚蠢自负的女孩儿。但现在不一样了,塞纳迟早会把您带到这里,所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您,希望我们能一起商讨对策。”
然后,她回头看了塞璐一眼,“我的好妹妹,是时候展现出你的能力了。”
下一秒,这件脏乱的屋子就消失了,一座庞大复杂的扑克牌迷宫从他们脚下升起,在迷宫的正中心是一张欧式圆桌,精致的雕花座椅摆放在四个方向。
“请入座吧,朋友们。”塞璐说,“我把我能维持这个幻境的时间写在了桌上。”
爱德蒙坐下后才发现桌面是一个逆行的钟,“看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那么就由我先开始吧。”赛琳敲了敲桌面,“在此之前,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个钟表所示的时间段里我们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神也不能聆听我们的对话——我想大家也猜到了,我这次谈话就是与神有关。”
没人打断她的话,赛琳继续道:“在担任真理女神的神使这五年间,我近距离接触了很多神。而我的主人塞柔涅斯——也就是伪装成天界祭司塞柔涅斯·苔米的女人,她与光明之神有婚约。”
“什么?!”塞璐猛地站起来,大叫道,“父神、光明之主怎么可能与一个女人结婚?”
这让所有光明的信徒难以置信。
赛琳扫了她一眼,“当然,这其中有很多是塞柔涅斯的父亲、人族的主神自作主张,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爱德蒙忽然问道,“那你是否知道爱德华与光明之神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根植已久,但当他终于问出口时,爱德蒙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感到隐隐不祥。
赛琳沉默了一瞬,她脸上的表情愈发复杂,“那么接下来,我将告诉你们这场谈话的核心内容。黑桃大人,既然您问了这个问题,想必是接触过什么,您是否能告诉我,因为这可能会对现在的局面至关重要。”
爱德蒙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所讲皆是禁忌,但真相往往就需要打破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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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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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知道,爱德华是个天魔族的混血儿,因为在人界的时候我娶了一个魔族女人,她来自魔界的门罗家族,一时任性逃离了那里来到人界。”
“您为什么要那么做?”塞纳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还是有人要求您那么做的?”
“是的。”爱德蒙低下头,“那个人名叫凯尔洛斯,是天族的主神,也就是光明之神。”
——!!!
仿佛玻璃坠落地面,清脆的崩裂声却是刹那的沉寂,他默默低下了头。
“然后呢……”塞璐声音颤抖,追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爱德华出生了,光明之神亲自为他赐福:‘十六岁为圣子,二十六岁为教皇。’”爱德蒙一字一顿道,“他安排了爱德华·道尔萨斯的一生,从他诞生的刹那,这个局就开始了。”
“你知道这一切?”
“是的,我早已提前预知爱德华的未来,所以我才能放心离开人界,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子嗣。”爱德蒙疲倦地揉揉眉心,“而我必须恪守缄默法则,这是父神给我套上的枷锁。”
“既然您知道爱德华的一切,那能否告诉我们他接下来的命运?”
“焚烧。”他说,“纸牌将被火焰点燃一角,化成灰烬散落在王座下。”
塞璐眨了眨眼睛,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得如此抽象,但塞纳明白了,“您还在忌惮着那个人,对吗?”
“他无处不在。”
然后爱德蒙就再没说话。
赛琳打破了沉默,“先不说这个了,我来讲一下我从神界获取的信息。”
“凯尔洛斯是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俄里翁是创世之初的主神之一。但据我所知,他们两个都在寻找同一个人——混沌之神。”
塞纳思索道,“混沌之神唯一被提及到的大概就是《创|世史诗》,而且是一种极为模糊的形象。传说他与光明之神共同开创了默撒克大陆,并且锻造了两把权杖,一把给了魔界氏族,另一把给了人界氏族。”
“这个我知道。”塞璐好不容易听到有自己懂的,赶紧解释道,“魔界的那把叫谎言权杖,人界的那把叫荆棘权杖。”
塞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向赛琳是询问道,“你是怀疑爱德华和混沌之神有什么关系吗?”
“是的。”她抿了抿唇角,“光明之神与混沌之神的关系一度非常亲密,而凯尔洛斯和爱德华……他们是情人。”
塞璐已经没有力气再表现惊讶了,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所认知的信仰都在今天被颠覆。
爱德蒙闭上眼睛,他对此早有推测,可当预料成真时却感到一阵阵无力。
“情人?你看到了什么?”塞纳问。
“在神界的时候,他躺在凯尔洛斯的沙发上,身上还披着对方的衣服。我的主人塞柔涅斯对此十分嫉妒,最后用手段将爱德华逼离了神界。”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塞纳眉梢微蹙,“也许他们只是关系亲近,并不是你想象那般呢?”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们之间绝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我站在那儿就感觉到好像空气都是黏稠的,那种若有若无的亲昵和暧昧的气息根本无法掩饰。更何况你知道什么是求偶,当一个男人在追求他的伴侣时,他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对方面前,尤其是彰显自己的强大。”赛琳呵呵冷笑着,“连我都能察觉到爱德华来天界后,凯尔洛斯就变得顺眼多了——他以前明明那么讨人嫌。”
“姐。”塞璐忍不住开口道,“你不喜欢光明之神吗?”
赛琳瞪了她一眼,腮帮子鼓的像只金鱼,“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你知道那个家伙有多难缠吗?神经质得简直让人受不了,我也是蛮同情爱德华的,落在那么个人手上。”
塞璐……塞璐其实特别想戳一戳她的脸,因为她的姐姐仿佛按下了一个诡异的开关,开始不断地碎碎念起来。
“……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他的房间里不是黑的就是白的,据说在索玛尼亚之前的神使都是因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才离开那里的。天哪他是有强迫症吗?!而且爱德华在神界他还比较正常,等走了后塞柔涅斯来找他眼神都是这样那样的,特别作,就是你搞了我的人我迟早会弄死你的那种,塞柔涅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看不出来……”
然后她纠结地说:“我好想把他打一顿。”
塞纳咳嗽了一声,赛琳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若无其事地坐正,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一样,“我讲到哪里了?”
塞璐听得津津有味,“塞柔涅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然后呢?”
……赛琳瞟了一眼塞纳,对方似乎有些好笑,“你刚才说到爱德华与凯尔洛斯是情人。”
“哦。”她有些尴尬,“我说完了。”
“……”
总觉得她自刚才起就开始不正常了。
“好吧。”赛琳无力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她绞尽脑汁回想着,“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消息没有告诉你们。”
她终于严肃了脸色,食指敲打着桌面,“听着,我接下来说得每一个字都会对将来产生极大的影响,我希望大家能用心些,因为这关乎到天族的未来。”
“塞纳,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天族在信仰上存在的问题吧?”她问道。
塞纳垂下眼睫,淡色的唇一张一合,“遗弃。”
“我们被神遗弃了。”他平静地说,“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无论是祭品、信徒、虔诚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法再打动主神。”
“他开始对天族漠不关心,在这个其他种族都开始强盛起来的时候。”赛琳心情有些沉重,“亡灵族、魔族、精灵族、人族、兽族都在他们主神的带领下一点点往前走,甚至连一直避世的矮人族都出现了,我以前只在传说中听闻过这个擅长锻造的种族。”
“但天族在落后,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为可笑的内战斗得不可开交。”塞纳淡淡道,“joker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他认为当神不再眷顾天族时,人们就应该信仰另一个能使他们脱离苦海的人——比如他自己。如果我记得没错,黑桃大人,您正是因为反对他的个人崇拜才被迫离开的吧。”
爱德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叹了一口气,“无论他们怎么闹,都只不过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罢了。我很庆幸的是今天我们能站在更高的地方,纵观全局。无论joker想怎么样,只要黑桃的人还在,那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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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乱子。”
“你们一定知道欧兰铎,是的,就是那个被赐予青春徽章的教皇。实际上他只是皇室对于主神的一个试探。他们想知道当一个人虔诚到一定程度时,主神是否会因此动容。”爱德蒙说,“但他们失望了,一个青春徽章根本无法满足,因为天族需要的是更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光明信徒能得到进一步的强化,更多的元素能被开采——而不仅仅只是个名称。”
塞璐认真地听着,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话,但在座的人都听到了,并无一例外陷入了沉默。
“我记得以前光明之神不是这样的。”她似乎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声音很小,但却坚定,“他是个很明智的君主,可能你们都觉得没什么,但天族就是在那段时期里凌驾于其他六族。我记得很清楚,魔族被赶回了魔界,从此陷入漫长的休整期,人族被天族的强大力量所震惊,然后选择结盟,光明的信仰也是因此流入人界,从而有了现在人族都信仰光明之神的结果……其实我就是想说,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呢?就好像、就好像现在与过去是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塞璐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爱德蒙忽然拍了拍手,将他们的思绪都唤了回来。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比较偏私,但我必须告诉大家我的结论。”爱德蒙站了起来,目光中有一丝威严,“我决定支持爱德华登上王位。”
赛琳第一个赞同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塞纳也站起身,“我同意,这似乎是天界死局的唯一出路。”
至于塞璐,她无辜地耸耸肩,表示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向终点,幻境结束了,赛琳回到客厅里,忽然拉着塞璐走向里面一个小房间,把两个男人留在外面。
“姐?”塞璐疑惑地看着她。
她把妹妹拽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听着塞璐,你一定、一定要少跟塞纳接触,他让你做的事,能不做就尽量不做,知道吗?”
“我明白了。”塞璐点点头,还是忍不住追问,“可为什么呢?”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一直冷静强势的姐姐忽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就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鹿,柔软中略带些脆弱。
“我、我觉得……”她甚至说不完整这句话,“塞纳他、怎么越来越像凯尔洛斯了呢?”
客厅。
塞纳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就仿佛身处装潢古典的宫殿,而不是乱七八糟的小厅中一样。他一直注视着爱德蒙,什么话都没说。
“好吧。”爱德蒙终于败下阵来,“你的父亲一切安好,只是他很想再见见你。”
塞纳笑了一下,“在今天之后,我就没资格去了。”
“我知道这对你勉强了些。”爱德蒙从未向现在这样局促,“但是……”
“黑桃大人。”他的话被对方温柔地打断了,“您在将来能看着您的儿子登临王座,但我的父亲不行,这就是结局。”
爱德蒙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塞纳已经站起身离开了。
再见。他只能无声地念着这两个字,因为一切安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苍白无力,他也早已筋疲力竭。
b64.密会&完
第66章 b65.傀儡
塞纳离开那间贫民区的房子,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能掩人耳目,方便做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比如现在。
他拐进另一条窄小的巷子,一边行走一边触碰自己的脸。于是微尖的双耳被撕去一层膜,眼睛也被揭下了什么东西。最后走出巷子的是一个天族,他的眼睛是纯正的碧蓝色,双耳有一丝弧度,但绝不是精灵族的尖锐。
任何人不会想到五分钟前走进这条巷子的会是个精灵混血儿。事实上在这五分钟里也不会有人进入这条巷子,如果塞璐在这里的话,她会发现有一层半透明的幻境将这个地方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它甚至已经凌驾于真实之上:人们会注意到这条巷子,但他们永远不会进去,因为在他们心中它的存在就像一株草、一朵花一样,被无限地弱化了,就算原本想进去的人也会避开,他们的情绪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
这是天界顶尖的幻境师才能做到的事,所谓的实体幻境与他相比就像小孩子的游戏。而这些幻境师中大多都冠有同一个姓氏——塞纳。
最优秀、最杰出的幻境师家族。
新生的天族走进角落里,他抽出一面贴身的镜子晃了晃,里面便出现一个人影,他微笑道,“是我,父亲。”
“是的,本周我会回去。”
“还是走那条暗道,只要有幻境,基本没人会发现我。”
“我会避开妹妹的。”
“……我也想您了。”
他将镜子收了起来,视线望向遥远的天际,动了动嘴唇。
吾将尊崇至高之旨意,凌驾于诸神之上,负弑神之名。
※※※
永恒之墟。
束缚在魔族身上的锁链已经被挣断了两条,暗紫色的血在他的背后晕染开来,骨翅上的薄膜也几近撕裂。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水镜,一刻也没离开过。背后的骨翅在无意识地扇动着,这是魔族的一种本能,当遇到威胁或者挑衅时,他们会情不自禁地振翅,以达到震慑的目的,尤其是在领地和求偶方面。
他现在终于感到愤怒了。
水镜上,塞纳正微笑着,那竟与天族时的他有六分相似。他仿佛能察觉到这不怀好意地窥视,却毫不在意。
“咔哒——”
又一根锁链断裂了,凯尔洛斯的竖瞳中流露出猩红的血色,“你在向我示威吗?因为有了一个能与我抗争的傀儡?”
“虽然他真的跟我很像。”魔族邪气地翘着嘴角,“但我会使他最终成为残次品,作为挑衅我的代价。”
巨大的时钟震怒了,它降下至高法则的威压,凯尔洛斯被迫重重地跪在地上。魔族的好战本性被彻底激发,他不顾身上血淋淋的伤痕,强行展开骨翅飞到半空中。
最后一根铁链被拉扯得粉碎,时钟不甘地咆哮一声,凯尔洛斯的针剑就狠狠钉入指针交汇的中心点,“他用得也是针,对么。”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他收回针剑,细细的裂纹在时钟表面浮现。但凯尔洛斯自己也被重伤,他几乎已经不能站立,在法则面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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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显得过于渺小。
“我现在必须回到他身边。”他转过身,“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好理由。”
魔族说完便自行离开了,只剩下时钟的分秒声,它们窃窃私语,然后冷笑了起来。
※※※
当爱德华把那本《沉睡日审判史》放进书柜里时,他隐隐听见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他拉开窗帘,外面晴朗温暖,园丁在花园里修剪树木,一切安好。
但他的身体霎时绷紧了。爱德华没有回头,而是动作缓慢地开了窗。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短杖被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他转身的刹那,一个光明普照的中级法术便瞬间起效。那个多出来的人没料到自己这么快被发现,匆忙之下竟暴露了身形。
爱德华施法的同时不忘随手把杯子扔向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响亮,却没有引起门外任何人的注意。爱德华皱着眉,这个房间被幻境笼罩了。
不速之客见此并没有用魔法,而是冲上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爱德华闷哼一声,身体微微倾倒,他的第二个法术被迫打断了。那人变本加厉,猛击他的膝盖,爱德华咳嗽着被压制在地上——一个被骑士近身的法师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伴随着尖锐的、仿佛幼儿啼哭般的叫声,斑影鸮从被子里呼啦一下飞了出来,它展开翅膀后身长可达一米,暗紫色的魔纹在羽毛上闪烁着。袭击者痛苦地抱着脑袋跌倒,爱德华扶着墙站起来,斑影鸮停在他肩上,冷冷打量这个人。
光明成为枷锁将他禁锢在原地,爱德华坐在对面的高背椅上,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是个普通的天族,带着的面罩被扯下,露出平凡无奇的脸。但他显然对爱德华的话置若罔闻,因此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你知道,让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爱德华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但我向来只喜欢最直接的——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灵魂解锁这个法术。”
灵魂解锁被记载在教廷的高级卷宗里,只有教皇和神罚殿才可以学习这个法术,因为它是专门用于刑讯逼供的。它能够撕裂灵魂来获取记忆,受刑者将会极度痛苦,往往记忆还没有被读取完毕就承受不住死去了。
“我说。”那人想了想,一个能够发现他踪迹的人必然有几分能耐,不管会不会灵魂解锁,想让自己开口总是不难的,“把我派来的人是……”
下一秒,凄厉地惨叫响起,爱德华注视着他,冷笑起来。
“可我不想听了。”
他快速浏览空中的记忆碎片,几分钟后,那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息。他俯下身把对方翻了个身,在眉心上摸索几下,撕开一片薄膜。
是方片。
不对。爱德华蹙眉,他不认为一个人会这么简单地掩盖身份,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斑影鸮忽然腾空飞起,它一边盘旋一边尖啸,陷入了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爱德华瞬间警觉,他退至墙角,搭建了一道光明屏障。
一根针从某个方向隐秘地弹射而出,它悄悄穿透了光明屏障,刺入爱德华的腰际。他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直直跌倒在墙角,眼睛闭上了,仿佛已沉浸在睡梦中。
斑影鸮扑打着翅膀直直冲向玻璃窗,暗紫色的魔纹亮得骇人。那层看不见的幻境竟然被冲破了一条口子,破碎的玻璃落了一地,那只禽类也逃之夭夭。
塞纳披着长长的斗篷从幻境之墙里踱步而出,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几根针,爱德华倒在他的脚边,那双冰冷的蓝眼睛正紧紧地阖着,宛若一只落败的兽类。
那个原本死去的天族忽然醒来,他仿佛被某种力量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塞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走。”
他一言不发,把地上的爱德华扛了起来,跟在塞纳身后融入了阴影。
※※※
爱德华清醒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但他仍能感觉到自己被吊了起来,粗糙沉重的枷锁套在关节上,使他全身酸痛却又动弹不得。
但他内心却格外的冷静,或者说从他窥得那名天族的记忆时就已经猜到现在的结果了。那个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只有死人或者傀儡才会如此。
而幕后黑手似乎除了joker,也没有第二个人。
爱德华猜测这应该是某个监管严格的监牢或用作私人审判的房间,这里没有霉味,也没有狱卒的脚步声与叫骂,甚至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可这里却仿佛点了数十根蜡烛,连空气都散发出一种干燥的热度,虽不至于让人流汗,但也至少有些不舒服。爱德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与凯尔洛斯伪装成的叫做塞纳的魔族签订协议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是点着蜡烛,他在看合作的条约,而塞纳在看他。
这让爱德华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蒙着眼睛,他无法准确计算时间的流逝,被神所祝福的天族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他们同魔族一样,短时间内不进食饮水也没太大关系。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会前来,他必须忍受愈发强烈的孤独感,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
直到爱德华听见那宛若幼儿啼哭般的鸟鸣。
心里的闸门彻底落下,将失控的情绪囚锁住。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翅膀扑打的细碎,那人缓缓接近他,然后叹息了一声。
如果爱德华能取下蒙上双眼的布,他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魔族,他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连骨翅都是残破的。
魔族张开骨翅,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暗紫色的血液从薄膜上流淌而下,滴落在爱德华的发上。
“哗啦——”,宽大的绸布从高处滑落,像舞台降下的幕布,锁住台上残留的旖旎。
塞纳站在绸布之外,神色阴郁地望着那个被隔开的、私密的空间。他知道那人在挑衅,但他只能默默注视着一切,因为再怎么强大,他也终是个残次品。
一个永恒之墟为了抵抗凯尔洛斯愈发强大的力量而创造的残次品,因为原本可以牵制凯尔洛斯的乌鸦已经被杀死了,他诞生就是为了成为对方的影子。
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塞纳想,转身离开了。
也许真有一点是与傀儡不一样的。乌鸦延续了凯尔洛斯对爱德华的爱意,所以他因此死去了,但他却完美继承了对方的权术之欲,所以他会不惜一切手段向上走,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反正只是个傀儡,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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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b66.缠吊
爱德华知道那人是谁,所以他只是颤了一下,便放松下来,因为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躲过的。
“塞纳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即使身处囚笼,却仍旧记挂着这个问题,“这是你指使的吗?还是joker做的?还有,到底是……嗯……”
他发出呜咽似的喘息,魔族仿佛已不耐对方的追问,倾身吻上他开合的唇。
爱德华当然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但滴滴答答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腥气总是萦绕不去,他咬了凯尔洛斯一口,让纠缠的唇舌略略分开。
“你……你受伤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是……塞纳?”
他跟凯尔洛斯太相似了,若说没有一点关系是不可能的。爱德华想到了乌鸦,他似乎就是凯尔洛斯的某个化身。
凯尔洛斯眼底愈发幽深,他凝视着被爱德华染成暗色的金发,某种隐秘的渴望忽然被唤醒。他想把这天使一样的人拉下神坛,想看他堕入情|欲之中的模样。
冰凉的手指划过爱德华的背脊,薄薄的肌肉绷紧得有如线条优美的琴弓。他被吊在半空中,连回头都做不到,只能听铁链哗哗作响。
他的后背忽然感到一阵灼热,黑色的图腾从皮肤上浮现,那是凯尔洛斯在幻境里为他纹下的,呈现出一对羽翼的纹样。每当看到魔纹构成的翅膀从背后凝成虚影并支撑着他飞起时,爱德华都想讽刺地笑起来。
就好像圈|养一只鸟,折断它的羽翼再用钢铁作为支架,每当它想翱翔于天际之时,沉甸甸的枷锁便拖拽那渴望自由的灵魂,最终只能跌入那美丽的金丝笼。
恶魔在他耳畔低语:“留下来陪着我。”
最后,那只被钟爱着的鸟用喙撕裂了自己的双翼,然后再没回到过天空。
锁链被轻巧地翻转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正对着凯尔洛斯,对方则细细□□着他的喉结。爱德华□□了一声,这对他而言是痛苦也是欢|愉,等到凯尔洛斯将他拥入怀中时,他一口就咬住对方的肩膀。
凯尔洛斯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搭着,爱德华正好咬在了□□的皮肤上,仿佛发泄似的,牙印深得足以见血。他吮吸着血迹,体内流失的力量被一点点充盈,只不过是浓郁纯粹的黑暗元素。
意识海里的光明碎片被压制,黑暗力量再一次叫嚣着,逐渐占领全部。凯尔洛斯并未阻止,他只是宠溺地注视着爱德华,看他的发色一点点加深,一对弯曲的角探出发丝,然后伸手摘下了那块蒙住眼睛的布。
俊美的魔族被束缚在锁链上,他背后是一对强壮而庞大的骨翅,正在有力地一伸一合。宛如幼鹰绽开柔软的羽毛,天真地想要震慑住对方,殊不知它那可爱的举动已经勾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本能的兽性让他排斥身边的人——一个同样强大的魔族,虽然受了伤,但仍旧不容小觑。而颤动骨翅却是潜意识的警告,他现在处于一种紧张焦躁的状态里,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踌躇不安。
凯尔洛斯收敛了自己的骨翅,过于温顺的表现使他看起来分毫不像一个狩猎者。他抚摸爱德华的蝴蝶骨,对方敏感地低吟着,骨翅却缓缓垂下了——当恶意被完美伪装时,多数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骗去。
“我不会伤害你……”宽大的衣领被一点点扯开,但爱德华还丝毫未有察觉,“你只要放松,卸下所有的防备……”
他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爱德华的瞳孔收缩着,四肢渐渐松弛。凯尔洛斯舔了舔嘴唇,那些锁链悉悉索索,在他的授意下开始缓缓滑动。
爱德华被悬吊着,只能脚尖点地,膝盖被迫分开,冰凉粗|大的铁链挤入他的双|腿|间,活物似的磨蹭。凯尔洛斯顺着铁链解下他的长袍,露出一具修长有力的肉体。
爱德华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顶尖的法师往往都是这样,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在家里研读卷轴,而不是像骑士一样在阳光下磨练剑技。很不巧的,凯尔洛斯就是黑暗骑士,相对于爱德华而言,他并没有显得过于强壮,但被华丽衣着裹挟的躯体却呈现出有力的弧度,这使得他更能让本性好战、追求力量的魔族对他刮目相看。
仿佛被蛊惑了般,爱德华竟觉得凯尔洛斯此刻有一种莫名的魅力,骨翅就好像回应对方似的轻轻扇动。可如果他了解魔族的话,他就会知道这是雄性魔族为了吸引伴侣青睐的常用手段,通过片刻的凝视使对方深陷于自己的欲|望陷阱,再加上适当的言语诱导,便可有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欢。
但显然现在的效果还不够明显。
凯尔洛斯将对方完完全全抱在怀里,甚至不需要锁链来支撑。爱德华的瞳孔逐渐涣散,他低头亲吻那微长的眼睫,感受唇上受惊般的颤动。
冰冷的锁链已完全成为一种情|趣,它们悉悉索索地滑动,仿佛一条贪婪而淫|靡的蛇。爱德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凯尔洛斯的手指从背脊滑至尾椎,然后向更隐秘的地方探去。
“……嗯啊——”
对方伤痕累累的骨翅忽然展开,将两人围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爱德华有些不安的绷紧了身体,却让润滑的手指发出令人羞耻的水声。他的耳际微红,想要躲藏和逃跑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凯尔洛斯低笑着亲吻他泛红的肌肤,轻轻抽出了手指,爱德华颤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坐上来。”他声线低哑,“它们会支撑着你……”
他听从了耳畔轻柔的话语,却不知这是来自深渊恶魔的蛊惑。锁链将身体再一次抬高,并且恶作剧一样重重地落下。
“啊——!!”
他咬住凯尔洛斯的长发,露出宛若殉教者那般痛苦却又圣洁的脸庞。但他的发是不祥的黑色,只有堕落而邪恶的种族才会如此。
“你拥有光明的皮囊,内心却将黑暗膜拜。”凯尔洛斯按着他的腰,刻意挑逗对方的□□,“我们多么相像啊,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
爱德华根本无暇揣测他的话语,体内的欲望几乎要将他烫伤,只觉得自己仿佛要死去似的。
“你、你……”他眼角湿润,语气让任何一个动情的人都无法拒绝,“动一动……好吗?”
锁链将爱德华的双手缚于头顶上,所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承受对方带来的欢|愉。一开始是轻微的疼痛,但不一会儿快感就如同潮水一样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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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地扑打他的神经,爱德华真的已经忘记他身处何处、眼前之人又是谁,他只是难受,欲望无法纾解的痛苦与锁链一同将他缠缚。
“对,就是这样。”凯尔洛斯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已陷入热恋,缠绵而粘稠得好像能滴出蜜,“淫|乱、渴求的模样,永远隐藏在冷漠背后,除了我谁都无法窥见。”
他缓缓抚上对方的性|器,浅浅的衣袍像花瓣那样被撕去。一枚银戒牢牢固定在它的根部,凯尔洛斯不怀好意地转动着,刻在里面的字给怀里的人带来极大的刺激,他似乎是想叫出来,但仅存的羞耻心却不允许那么做,只能发出低低的、诱人的喘息,夹杂着一丝泣音。
“我想听你的声音。”凯尔洛斯变本加厉,反复逗弄对方敏感的器官,“很动人,爱尔,如果你听话,我便取下它。”
锁链再一次晃动起来,爱德华本能地想要逃离,他的骨翅甚至都展开了。但这都比不上对方略一用力的手指,他终于无法抑制,“……放、放开,嗯啊……”
“我满足你。”
片刻的失神后,爱德华目光空洞地看着魔族猩红色的瞳孔,他体内最脆弱的地方还承受着对方的侵略,而且铁链迫使他的体位淫|荡而羞耻,像一个深染风尘的男|妓一样。
“可你还没满足我。”凯尔洛斯亲吻他的发,“还好我们的时间足够漫长,而你也终将回到我的怀抱。”
※※※
凯尔洛斯横抱着爱德华从幕帘后走出,所有人都撤干净了,很显然是黑桃a临走时留下的吩咐。囚笼的对面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房间,似乎是办公用的,桌上放着一张面具,是黑桃jack。
凯尔洛斯将它拾起戴在脸上,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他的“兄弟”十分识趣,显然并不如法则所望与他为敌,那么就算不插手,法则也会对他失望至极,从而进行制裁。
只是不知他能忍到何时。
爱德华仍在安睡,他还是魔族的模样,根本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于是凯尔洛斯手中多了一根针剑,他在虚空中划开一道门,抱着爱德华走了进去。
爱德蒙的府邸一向都很安静,但此刻却笼罩了一层惊慌的色彩。一向沉稳干练的管家正在安抚众人,并下令潜藏在暗处的侍卫在附近寻找。凯尔洛斯从某个隐秘的角落里现出身影,管家迅速转身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看到他脸上的面具时,他又转过身,对众人说:“不用找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训练有素的仆人见此并没有多问,很快就散开了。凯尔洛斯抱着爱德华回到他的房间,管家打开门,透明的镜片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
“你可以放下少爷了。”他推了推眼镜,却对床上的魔族毫不惊讶,“大人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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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b67.小丑
“先自我介绍一下。”管家转过身,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狭长的眸子隐隐泛着冷光,“在下是黑桃二,替大人分管府邸的内事,一般不怎么在黑桃的聚会中出现,所以你可能没有见过我。”
他递来一张纸片,凯尔洛斯触碰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张薄薄的晶卡,可以用来吸取其中的魔力来提升自身。他把卡片收进袖口里,“谢大人。”
这个黑桃二有几分手段,凯尔洛斯笑了一下。
“你现在被派往黑桃a塞纳那里,对他进行严密的监视。记住,万万不能被他发现,如若迫不得已,就嫁祸到方片头上。”管家叮嘱道,“少爷那边……”
一阵法力的波动使他停止了讲话,黑桃二向左边忘了一眼,“谁在哪里?”
另一个黑桃从暗处展现出身形,“大人,是我,黑桃六。您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欧斯塔娜那边怎么样了?”黑桃二微微颔首,示意不必回避凯尔洛斯,“无论如何,不能让塞柔涅斯出狱。”
“公主殿下的情绪已经稳定,她得知塞柔涅斯的口供有问题后,就再没为她求情。”
黑桃二思索片刻,“塞纳见过你的脸吗?黑桃jack?”
“没有,但我念诵咒语的时候他可能听见了声音。”
“那好,现在你和黑桃六的任务对调。”黑桃二吩咐道,“你去少爷身边,负责守卫以及行踪的汇报;黑桃六去监视塞纳。”
“是。”
※※※
爱德华睁开了眼睛。
一缕黑发划过耳畔,他才发现自己是魔族的形态。佣人都退下了,整个房间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但爱德华知道不是,他的父亲必然会派人暗中守卫,特别是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所以他敲了敲床板,“我能见一见你吗?”
从角落里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漆黑的袍子里,银质面具严丝合缝地遮住整张脸。下一秒,这个人便消失了,爱德华只能匆匆一瞥,连他的身形都并未看清。
“好吧。”他揉揉眉心,从床上下来,“那我先出去一下。”
爱德华披上外衣,在他转身的刹那,强烈的魔气撕碎了空间,直直袭向那个守卫所站的位置。他无声无息地倒在地板上,爱德华走过去,手指触碰着他脸上的面具。
这上面绘制着魔纹,一旦有人想强行摘下面具,戴面具的人便会承受极大的痛苦,从而从昏迷中醒来。
爱德华皱着眉,放弃了想要一窥究竟的欲望。他把这个人扛到自己的床上,并用被子蒙上,作出沉睡的样子。当对方的发落在自己背上时,爱德华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清雅的味道,就像雨后湿润的泥土,带着隐隐的花香。
似曾相识,不过那应该是魔界阴雨绵绵留下的记忆。他并未在意,因为这个人实力似乎没有他强,这使爱德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用魔气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离开了这个房间。
所以爱德华没有看见,在他走后,那个床上的守卫睁开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
这是天界的一家咖啡馆,介于平民区与皇后区的分界,生意不算好,但勉强能支撑存活。它采用得是巴洛克风格装潢,但那些廉价的装饰品已经褪色或损坏,猩红色的幕帘封锁所有窗口,这让整家店面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画着小丑妆容的少年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圆桌旁,他敲了敲咖啡的托盘,笑嘻嘻地说:“你来啦。”
面容似曾相识的魔族走出阴影,坐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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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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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位置。他双手交握,隐去眼中的些许讶异。
“我没有想到是你……方索。”
“你知道我是方索?”少年玩味地看着他,“是黑桃大人告诉你的?”
他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从戒指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桌面。小丑低下头,那是一幅画卷,十八岁的爱德蒙牵着一个孩子,他们站在大片大片的红色蔷薇丛中,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舞台上的人偶,只是机械地摆出姿势。他们背后是迷雾与群山,看不清远方的天空。
小丑的笑容收敛了。
“你从哪儿得来的?”他问。
“因为我是他的长子。”魔族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画卷收起,“所以我知道很多事。”
“爱德华·道尔萨斯。”方索阴郁地盯着他,“如果不是你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恐怕你现在已经在教廷的审判台上了。”
“而我会在刑讯中告诉教廷,一个叫做阿尔方索·苔米、担任方片身份的人奉joker之命与魔族勾结。相信我,下一个被审判的人就是你。”
小丑冷冷道:“我已经跟那个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你身上流着那个家族的血。”爱德华将他的话如数奉还,“所以我们先抛下所谓的血统,来正式地谈一谈joker的问题。”
阿尔方索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神色平静下来,“好。”
“你应该知道joker领导着一个组织,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joke,对了,我没在开玩笑。”
“最早joke分四个部分,红心主暗杀,方片主情报,梅花主清理痕迹或收尾,黑桃……”阿尔方索顿了一下,“不,与其说黑桃是joke的一部分,更不如说是那个人的私人武装。它是joke中强有力的支柱,包含了最顶尖的力量。所以当年沉睡日事件发生后,那个人被迫离开joke,黑桃所有部属叛出joke,只有塞纳留下了。”
他闭上眼睛,花色的妆容黯淡。阿尔方索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沉沉的阴雨与雾霭,那些人撑着一把把黑伞,从花园深青色的石板上走过。他们的脸隐没在伞下,但他却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被叫作皇后的猫匍匐在红色的蔷薇花丛中,它那漂亮的皮毛被雨水打湿,但它不敢回到身后温暖的小房子里,因为joker打碎了所有瓷器,被割伤的双手鲜血淋漓,滴落在碎片上。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见joker在流泪,但他听见对方喉咙里发出得像兽类受伤嘶吼的哀鸣。
“你走神了。”爱德华提醒他。
“抱歉。”阿尔方索双手插在金色的发丝里,他的眼睛被留海遮住,“后来,joke就只剩下三部分,当时的方片是被黑桃大人推举上来的,joker罢黜了他,而我就成了方片。”
“他显然不知道你过去与黑桃的纠葛。”魔族挑了挑眉,“所以joker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对吗?”
“是的,但我还想告诉你,他的真名是欧文切利,他的父亲提出了改革,然后被权贵联合赐死,母亲被迫嫁给了判处他父亲死刑的贵族。那时他刚满十四岁,被全城通缉,是那个人收留了他。到二十岁时,他们联手建立了joke。”阿尔方索自嘲地笑了,“如果不是那件事,恐怕他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并不认为两个同样强势的人能和谐相处,除非有相同的利益与目标。”爱德华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介意跟我讲讲你的往事吗?”
阿尔方索有些局促,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呃,我是说,如果你想听也无所谓。”
“我从小就长在祭司家庭里,嗯,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对了,我母亲……是情妇。”
他嘴唇微张,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哽住了。爱德华叹了口气,“算了。”
阿尔方索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毫无芥蒂,但当那段记忆浮现于脑海时,他还是没有勇气揭开曾经的伤疤。
而他也天真地认为爱德华真得放过他了。
一个秘密的隔音结界被悄悄释放,阿尔方索没有察觉,他看着爱德华,有些奇怪地问:“你的头发……怎么被染成金色了……”
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魔族开始蜕变,黑色的角消失了,竖瞳渐渐收缩成椭圆,透露出海水般的深蓝色。阿尔方索根本无法移开目光,只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他还能保持清醒的话,他也许会想起爱德蒙曾经告诉过他,每一个流着道尔萨斯血统的天族都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催眠。就像拥有幻境天赋的塞纳家族一样,无论是天族的王梅菲斯特催眠自己的妻女,还是被放逐的爱德蒙催眠尚是幼子的爱德华,都昭示着阿尔方索注定无法逃过这一劫。
爱德华凝视着他空洞的双眼:“摧毁以欧文切利为首的改革党的最大势力,是不是身为祭司家族的苔米?”
“是。”阿尔方索机械地回答道,“他们是神权的忠实拥护者,并且至今不相信神已经放弃了我们。”
“你的母亲是不是欧文切利的母亲?她在丈夫死后被迫嫁入作为胜利者的苔米家族,然后生下了你?”
“是。”
“她恨你,是吗?”
“是。她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在我八岁生日的时候,她第一次对我笑,还给我做了蛋糕。”
“因为蛋糕里有毒,她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强行逼着你吃,是吗?”
“……是。”
爱德华永远都不想去回忆自己的童年,它们就像有毒的蛋糕一样,猝不及防就使人致命。所以他问出了在心里盘踞已久的问题:“你恨她吗?”
但他得到了令人讶异的结果。
阿尔方索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
眼角涂抹得红颜料被晕染开来,他那可笑的小丑妆全花了,看上去更加滑稽古怪。
“我只是难过。”
b67.小丑&完
作者有话要说:
催眠天赋之前走过伏笔,爱德华醒来时就被爱德蒙催眠,然后他在爱德蒙疲倦时以相同的方法催眠了他。
第69章 b68.蛊惑
小丑头一歪,趴在桌子上昏睡不醒。爱德华撤去结界,略一思索。
他之前还奇怪,阿尔方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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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并不强,心智虽相比同龄人要成熟,但还是有退不去的稚气,这样的他如何当上方片的领导者?
因为他是joker同母异父的弟弟,世界上最后一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他想训练自己的弟弟,如果没猜错的话,阿尔方索将会是下一任joker。
爱德华在小丑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十分钟后他会自己醒来,并对睡着的十分钟毫无记忆。他站起身想离开,然后冷不防撞进背后的怀抱里。
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袍人迅速后退一步,消失在他面前。
爱德华蹙眉,他没有想到这个侍卫还有能力找到他。也就是说,只要对方将这件事汇报给爱德蒙,那么他的努力就全都白费。
那就让他忘了。爱德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种催眠天赋并不是万能的,一天使用两次已经是极限,而且第二次效果必然会减弱,要是被催眠的人精神力强大,那么自己就极其容易被反催眠。
他隐隐能感觉到那个人在自己的左侧,只要不遇上像塞纳或者爱德蒙那样实力的天族,这次催眠还是有很高几率成功的。
“你是父亲的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他放柔了语气,“我是他儿子,所以我不可能做对他不利的事。但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刚才那样对你我其实也并不愿意,因为你太尽职,而我不想让父亲操心。”
爱德华勾起嘴角,尽管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当我们两人独处时,你可以不用隐藏自己,因为我对某些东西很敏感,这样会使我感到不安。”
他终于看到那个侍卫了,他站在猩红色的幕帘前,黑袍如同无从遁去的阴影笼罩而下,面具后的双眸被一层薄薄的有色玻璃遮挡,所以爱德华看不清里面闪烁着诡异的色泽,那是独属于恶魔的竖瞳。
而他也不知自己竟妄想蛊惑恶魔。
“谢谢你。”他转过身,“我们走吧。”
爱德华知道对方并未动身,他放慢了脚步,以一种特定的、匀速的节奏走到那扇雕花门前,然后提醒般得回过头,“怎么,你还想再休息一下?”
侍卫依旧一言不发,爱德华无法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对方究竟是陷入了浅层催眠还是在暗自戒备自己,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时,爱德华听见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是变声面具所独有的。
“主人,您的眼睫垂下。”他说,“疲惫的是您。”
爱德华为这前几天还听过的熟悉声线愣了片刻,催眠的副作用仿佛被唤醒了,他的精神力消耗很大,但敏锐的直觉仍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是……
“想留下的也不是我,是您,主人。”他缓缓踱了过来,爱德华听见对方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
巨大的压迫感使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一只狡诈残忍的兽类,恐惧交织成网将他困住。爱德华想后退,然而身体却沉重仿佛灌了铅。
……反催眠。
凯尔洛斯摘下面具,他捧起爱德华的脸庞,“吻我。”
目光空洞的青年顺从地含住对方的唇,有些笨拙地试探着。他的动作失去了往日的谨慎小心,而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可凯尔洛斯清楚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抱着爱德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记忆从五分钟前开始。”
他会忘记有人曾来过,那个侍卫也只是安静地呆在房间里,而不是跟过来将他反催眠。
“塞纳是敌人,他终会把你杀死;
“赛琳是朋友,你可以选择与她结盟;
“爱德蒙是政客,其次才是父亲;
“塞柔涅斯是小丑,她会活到最后。”
爱德华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恶魔继续低语:“欧兰铎是朝圣者,他将臣服于光明;梅菲斯特是骗子,阴谋总会被戳穿;
欧斯塔娜是圣女,她将高举神的旗帜;
欧文切利是殉道者,他会以死亡荣耀信仰。”
“记住了吗?”
“是的。”
“还有最后一句话,它至关重要。”
“我会记住的。”
“爱德华是黑羔羊【注一】,他注定将登上那把血腥王座。”
※※※
欧斯塔娜匆匆收拾出她那装饰着铆钉的小提包,从王宫里一条隐秘的暗道溜了出去。她来到教廷里,直直叫住一个巡逻的骑士,“我得到父王的准许前来审问罪人塞柔涅斯,这是他的手谕。”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发皱的纸张递了过去,骑士仿佛提前被打过招呼,接过后看都没看就将欧斯塔娜领到了地下一层的监狱里。她紧紧地拎着提包,努力压制心中的紧张。
在经过两条走廊之后,她终于看到塞柔涅斯了。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未遭受什么酷刑折磨,只是衣着有些凌乱,在看到欧斯塔娜后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个囚徒看到救星的激动,而是静坐着冷笑一声。
带路的骑士回过头来,“公主殿下,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告知您。”
“她已经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苔米小姐了,并非是我们没有审讯,而是我们动用所有手段也仅仅只能压制她,因为她身体里有神的力量。”骑士耳语道,“万分小心,公主殿下。”
欧斯塔娜低着头没有回答,骑士见此便恭敬地退下了。
“是你啊。”塞柔涅斯终于抬起头,说了第一句话,“你和爱德华的婚约取消了吗?”
“嗯。”欧斯塔娜点点头,“这本来也只是父王的计策,他不会让我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她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女人尖刻地笑了起来,“我是人类主神之女,人族的公主,神嗣塞柔涅斯。”
“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制造压制神族的晶石。”她话锋一转,“恐怕是用来对付凯尔的吧,真是可笑而愚蠢。我是他的未婚妻,困住我就意味着你们阴谋的暴露。”
塞柔涅斯其实自己心里也在打鼓,她不知道凯尔洛斯究竟有没有来到天界,更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但她的父亲毕竟是人类主神,凯尔洛斯再怎么猖狂也会有所忌讳,肯定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塞柔涅斯如此想到。
她并不知道凯尔洛斯在她面前披上了名为理智的皮囊,她对他追求爱德华的疯狂有所动容,虽然看到得只是最浅层的一部分,但塞柔涅斯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旖旎。女人的天性使她对英俊强大的异性充满渴望,她渴望自己能被强势地对待,这是一种富有浪漫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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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怦然心动的幻想。
所以塞柔涅斯不会理解,她的渴望对于另一个同样强势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而正是因为她只能看到肤浅的表面,所以才无形中免去了一场灾祸。
“你是……父神的未婚妻?!”欧斯塔娜提高了嗓门,“开、开什么玩笑!父神怎么会有未婚妻?!”
“你们这些卑微的种族自然无法理解神祗的意念。”塞柔涅斯扬起下巴,大步走向栏杆前,“来,女孩儿,过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欧斯塔娜盯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不知怎的竟觉得精神恍惚。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然后把耳朵贴近了对方。
“在这个房间的上方,有一块晶石。这是天族制造出来专门对付神族的,有它在,我就无能为力。”塞柔涅斯耳语,“你去把它偷出来,然后交给我。”
公主殿下呆滞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侍卫就冲了进来,一把将她从塞柔涅斯耳畔拉走,“殿下,您没事吧?!”
“我?”欧斯塔娜的眼神在刹那间恢复了清明,“我为什么会有事?好了,我现在要回去,带路吧。”
塞柔涅斯目送着她的离开,心中一阵无法言语的快意。她终于找到能够对抗爱德华的方法了。她可以用晶石废掉那枚戒指,然后就能肆无忌惮地折磨对方了——一个失去保护的天族根本无法抗衡神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
要避免凯尔洛斯的报复也很简单,只要将制造抗衡神力的晶石的罪名推到爱德华身上,到时候众神震怒,再加上她父亲的庇护,局面就不是凯尔洛斯一个光明之神能够掌控得了的。
想必天族也很乐意将这个罪名推脱给爱德华,他毕竟还有魔族的血统,又与现在的天王有政治冲突。面临众神的怒火,推一个替罪羊出去并不算什么。
她想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
骑士单膝跪在欧兰铎面前,“教皇陛下,那个女人发现晶石的事情了。”
“哦?”欧兰铎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漫不经心道,“是梅菲斯特前几天送过来的吗?”
“是的。”骑士沉声道,“我们发现晶石不仅仅像天王陛下所说的那么简单,它真正的用处不是释放能量,而是压制神族。”
“什么?!”
欧兰铎直接掰断了手中的羽毛笔,他猛地站起来,“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神?!还有,梅菲斯特为什么会制造出压制神族的晶石?!”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声音愈发尖锐,“压制神族……他不要命了吗?!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神的审视下,他竟敢、竟敢……”
欧兰铎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在转身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揭过了这一页,“我的检测出来了吗?”
“医师早上已经递交给我了。”骑士低着头,“您的记忆存在断层,是……催眠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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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黑羔羊在西方谚语里与犹大是同意,象征背叛与祸端(的人)。
第70章 b69.和谈
天界,塞纳宫。
梅菲斯特背着手站在祖辈的肖像长廊,他眼前的画像是老天王让·道尔萨斯。薄唇紧抿的男人头戴金色桂冠,冷冽的眼神让人心神震颤。
他的侍从向他汇报道:“陛下,欧兰铎已经用上那块晶石了,但他扔存有疑虑。另外欧斯塔娜公主殿下去监狱里看望了塞柔涅斯。”
梅菲斯特皱眉道,“近些日子看好公主,别让她出去乱跑。至于欧兰铎,当他用了那块晶石的时候就已经洗不干净了,现在我们上了同一条船,背负同一条罪名,也省得他另起异心。”
侍从恭敬地低下头,“对了,陛下,三天前欧兰铎曾私下里联系了一名女爵的医师,具体检测什么还没有查清楚。”
“女爵?”梅菲斯特沉思片刻,“那个组织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
“似乎是重新推举出了领袖。”侍从道,“另外,我们查到了那名医师的名字,她叫赛琳,似乎在组织里有一定的地位。”
“那么她的医术也必然杰出。”梅菲斯特命令道,“先把下给教皇的药停掉,五天后召他进宫。”
“是。”
侍从退下了,一位年轻的天族从长廊尽头走来,“父亲。”
“你回来了。”梅菲斯特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用力拥抱那个人,“在那边还好吗?”
“我有了自己势力,父亲。我有能力生存下来了。”他紧紧地抱着对方,“最近您感觉怎么样?”
“还是欧兰铎和爱德蒙的事情。”梅菲斯特叹了口气,“那两个家伙,没一个安分的。”
“爱德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几乎同等于joke的精神领袖,虽然您对他在朝廷的人进行了清剿,但难免有漏网之鱼。”那人道,“更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回来了。我怀疑他有将爱德华勋爵推上王位的打算。”
梅菲斯特闻言冷然道,“我还在位,就不会给他得逞的机会。”
“我当然相信您,父亲。”他的儿子笑着说,“不过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与您商议女爵组织复出的事情。”
※※※
爱德蒙坐在高背椅上抿了一口红茶,他的长子站在对面,“父亲。”
“你上次被绑架了,那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淡淡道,“你能回忆起来那件事吗?”
爱德华难得露出有些迷惘的表情,“我不太记得了。”
爱德华眼神一厉,“你被下了咒?”
“……针,给予我最后一击的是根针。”他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中咒,当时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我只记得我打碎了玻璃,但没有惊动任何人,那只能说明绑架者制作了一个逼真的幻境,他实力很强。”
爱德蒙细细打量他的表情,似笑非笑起来。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发现了你吗?”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嘲弄,“在我的手下慌忙向我汇报你失踪的消息后,管家在卧室里发现了你,而你躺在床上正在沉睡,窗户的玻璃完好无损。”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爱德华直视着他的眼睛,“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告诫您。”
爱德蒙笑了。
“好吧,先不管那个绑架者。”爱德蒙指尖动了几下,掌心便凭空多出一枚金红色的硬币,“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吗?”
“是关于塞柔涅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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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也笑了,“您赌得是梅菲斯特会与欧兰铎将再次召我进宫,并且是在您无法跟随的情况;而我赌得是梅菲斯特不会来找我,他会审判塞柔涅斯·苔米。事实上,是欧兰铎审判了塞柔涅斯,她指控了我,于是教皇召我进入审判台。”
“你赢了,虽然还有些差错,但总体指向还是对的。”爱德蒙将硬币放进爱德华的手中,“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joker欠了我三枚硬币,塞纳则拥有三枚硬币。”
说完,他站起身,慢悠悠地从后花园走回了房间。而爱德华还停留在原地,内心波澜起伏。
什么意思?他反复推敲起来,难道最大的敌人不是joker、而是塞纳?
爱德华觉得塞纳应该是凯尔洛斯的另一个化身,就是类似乌鸦的存在。但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这让人无法相信他表现出的一面。
塞纳……他沉吟着,也回到了房间里。
※※※
爱德蒙踏入放房间,他的桌前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但他并没有丝毫惊讶,“赛琳。”
“是我,黑桃大人。”她留着利索的短发,一双眼睛泛出些冷厉,“您刚刚是在和爱德华勋爵讲话吗?”
“是的,他很有想法,所以我们聊了聊。”爱德蒙低下头,“有什么事吗?”
“近些日子我思考了很久,但仍然心存疑虑。”赛琳双手交握,表情凝重,“是关于塞纳的事情。”
“怎么?”
“您知道塞纳的真实身份吗?”女人敲了敲桌子,“我是指除了黑桃a以外的。”
“比起塞纳,我倒是更意外你。”爱德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女爵阁下。”
赛琳大声笑了起来。
“果然是黑桃大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赛琳随手拿过文件看了起来,“您可别太在意,再怎么说我们塞纳家族也是有些根底的。不过我们崇尚女权,幻境师又大多是对情绪极为敏感的女人,所以我才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
“女爵是个极其神秘的组织。”爱德蒙接话道,“它只收录在某方面有极高天赋的人,包括医术、巫术、艺术等等,并且资助他们完成梦想。而且它能提供一个绝对私密的场所,以供那些潜心钻研的人不受打扰,一个充满了天才、鬼才与怪胎的地方。但十几年前因为领导者的更换,它就因为经济问题渐渐没落了。不过显然,你从神界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量的信息。”
“说到女爵。”赛琳若有所思道,“几天前我收到欧兰铎教皇的来信,他私下里花巨资请了女爵的精神医生,碰巧我是幻境师,对精神和心里有些见解,便去那里走了一趟。如果您能够将塞纳的真实身份告诉我,作为交换,我会提供欧兰铎的精神分析。”
爱德蒙定定地看着她,轻轻说:“好。”
他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夹,抽出几张照片。然后他把照片一一排列在桌面上,指着一张说:“这是他十四岁的时候。”
赛琳盯着那张照片,瞳孔渐渐放大。
半晌,她才抬起头,“他骗了我们。”
“如果你单指血统,那么是的。”爱德蒙很平静,“他并不是你母亲与一个精灵的后代,他是纯正的天族。但显然还有更严重的,他的身份是最大的阻碍。”
“您一开始就知道吗?”赛琳有些挫败,“那为什么还要让他参与进来?”
“为了等你。”他勾了勾嘴角,“我在等你怀疑,等你来找我,赛琳。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从最开始,我的朋友名单里就没有他,也永远不会有了。”
“是我低估您了,黑桃大人。”赛琳叹息,“那么我想告诉您的是,关于欧兰铎,他在五年前被人催眠了。”
爱德蒙略一思忖,“继续。”
“他的记忆存在断层,而您曾经说过,欧兰铎……是一个实验品。”她忍不住用了那个词,“为了试验神对绝对忠于他的信徒有何表现,然而所有人都失望了。”
“你是说,梅菲斯特催眠了欧兰铎?”
“不只是这样,光是催眠无法达到五年的洗脑效果。他在欧兰铎的饮食里下了一种长期服用的药,但因为欧兰铎有苦修的习惯,一直所食不多,这才出现了副作用,他开始头痛、记忆模糊,并处于敏感多疑的状态,极其容易受到挑唆。”赛琳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能够离间他们的机会,您最好在梅菲斯特下达第二次催眠前与欧兰铎见一面。”
“好的,感谢你的提醒。”爱德蒙点点头,“塞柔涅斯怎么样了?”
“她啊。”赛琳露出一个略显怪异的表情,“她自己暴露了身份,自称是人族主神之女,因为她体内有神力,教廷的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然后她站了起来,“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就先这样,黑桃大人。那我走了。”
赛琳的眉心闪过神使得烙印,瞬息间就消失在房间里。她离开爱德蒙的书房,但并没有去府邸出口的方向,而是拐入另一条走廊。
她无形的身体穿过了一道门,正在记录什么的爱德华抬起头,不易察觉地瞟了一眼她的方向。赛琳感觉到对方若有若无的杀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索性显现出身形,轻巧地从空中落在地上。
爱德蒙停下了笔,冷静地看着她,“我见过你。”
“你记性不错。”赛琳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我是塞柔涅斯的神使,你在神界见过我。”
爱德华转转眼睛,“你与塞柔涅斯不和?”
“真是敏感。”赛琳有些惊讶,“好吧,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和你谈谈。”
“在你和我父亲谈过之后?”他漫不经心道。
赛琳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淡淡的香,它提炼自一种叫唐璜的花。父亲虽然不喜欢花,但他对熏香没有任何概念,也没有感觉。仆人打扫时经常在他的书房里染香,因为唐璜能防止虫蛀。”爱德华合上书,“而我对很多东西都非常敏感。先坐吧,小姐,我想我们确实可以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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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b70.焚烧
赛琳伸手施加了一个魔法,“保险起见,我们在幻境里谈。但我的幻境水平并没有塞璐那么高,所以时间不会很长,我们拣重点讲。”
“塞柔涅斯知道有神使跟着她吗?”爱德蒙饶有兴致地问,“还是你奉她父亲的命令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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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
“她不知道。”赛琳很直接地表现出对塞柔涅斯的不满,“如果知道的话,她大概会大吼大叫,让我做这个做那个,显然我并不喜欢受制于人。当然,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在幻境外再谈,我设幻境主要就是想知道你和凯尔洛斯的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爱德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施暴者与承受者,征服者与被征服者,还能有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掌控者与被掌控者?”赛琳提醒道,“你可以利用他的爱情……”
“没有爱情。”
爱德华冷冷打断她,“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比起爱情,他更愿意接受的是臣服。”
赛琳蹙眉道,“可他明明……”
“可他明明看起来深情款款,偏执而占有欲强,极度渴望所爱之人的回应,对吗?”
赛琳呆滞地点了点头,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哈。”爱德华嘲弄地笑了起来,“可你忽略了,他是一个上位者。”
“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是不可能付出全部真心的。他的感情划分极其苛刻,凌驾于一切的是极强的征服欲,但这种征服欲往往源自于对危机的察觉。我承认他确实在这方面有与我一样敏感。”他似乎是在赞赏,“也许他真的喜欢我,但这所谓的喜欢太微不足道了。凯尔洛斯手中掌握着我的秘密,与其说是喜欢,更不如是紧张的杀意。”
“什么意思?”
“他多次表露出想要杀死我的欲望,当然不是为了无稽的爱情。真正原因是他感觉到了我的威胁性,也许他原来是想我渐渐强大起来的,但现在的他显然更清楚我对他的憎恨。树立一个敌人是极为不明智的。”
“有道理……”赛琳低着头,“不过你们确实很像呢。”
“你知道凯尔洛斯手里掌控着什么吗?”爱德华换了个话题,“比如神格?”
“怎么忽然问这个了?”
爱德华望着眼前的女人,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句话,“赛琳是朋友,可以选择与她结盟。”
“我怀疑我曾经认识凯尔洛斯。”他最终还是选择告知她真相,因为对方是唯一一个接触过神界的人,“而他……拥有我的神格。”
“你认真的?你怎么会有神格?!”赛琳语气尖利起来,“他是光明之神,最初诞生的三大主神之一!!你说你认识他!!!”
“不然你怎么解释他会对我格外重视?”爱德华反问道,“我对信仰并不虔诚,甚至还有魔族的血统,他不仅没有对我降下神罚,还另眼相看?!这不是玩笑,赛琳,除非他认识我,或者……”
“或者什么?”
“没什么。”爱德华匆忙道,“更诡异的是他曾经和我交过手,我用天族的形态与他魔族的形态打了一架……”
“你说什么?!!!”赛琳尖叫起来,“光明之神的魔族形态?!!”
爱德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你冷静一下,他用天族形态跟我打斗时我刺穿了他的心脏,发现里面有魔气……”
赛琳愈发歇斯底里,“你刺穿了他的心脏?!!”
“我是被迫的好吗?!”爱德华也冷静不下来了,“他要杀了我,甚至连我的羽翼都被他撕裂了,我现在根本无法飞翔!当时我人在魔界,他与魔界执政官联合起来,我就像只困兽一样被他玩弄!!!”
“你体态残缺!!!”赛琳看起来要炸了,“你去过魔界!!凯尔洛斯与魔界执政官联合!!!”
爱德华:“……”
他发现自己应该闭嘴。
赛琳背着手走来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地碎碎念,爱德华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我小看你了,爱德华。”在走了两分钟后,她终于恢复了理智,“好了,现在你能说说凯尔洛斯与魔族有什么关系了吗?”
“亦敌亦友。”他想了想,“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光明之神绝对不是只忠于光明,他也有阴暗的一面,甚至与魔族关系匪浅。”
“你刚才说……凯尔洛斯那里有神格?”赛琳摸摸下巴,有些不安道,“那他……真的是光明之神吗?”
“嗯?”爱德华眼中掠过一丝深意,“你有什么猜测吗?”
“你知道天界的皇宫叫塞纳宫吧。”赛琳没有直接回答,“但实际上……天界氏族的姓氏是道尔萨斯。”
“塞纳?这不是一个幻境师家族的姓氏吗?”爱德华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的五官有些眼熟,“你们之间是……”
“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但继承了塞纳的姓氏,我的全名则是赛琳·塞纳,五年前被挑选为神界神使。”赛琳如实告知。
爱德华忽然想起,凯尔洛斯的姓氏好像就是塞纳,而且他的幻境操控能力极强。塞纳同时又是凯尔洛斯另一个化身,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复杂。
“塞纳与凯尔洛斯有关系。”
“果然。”女人的眉毛扬了一下,“不过糟糕的是幻境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我现在必须将一些很重的东西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打断我。”
“梅菲斯特催眠了欧兰铎,这才是他虔诚信仰的真正秘密,但最近欧兰铎因为某些原因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他发现里自己被催眠了,如不出意外他会召你进教堂,并商谈合作。你可以趁机询问他关于晶石的事——对,是一块能够压制神族的晶石,就是用来关押塞柔涅斯的——这个事情我可没告诉你父亲,因为我总觉得晶石会很关键。”赛琳语速很快,“还有,我会仔细思考你提出的想法。我给你在桌上留了一面镜子,有需要的话就联系我。”
她的时间掐得很准,几乎是话音刚落,幻境就碎了。除了一面留在桌上的镜子,谁都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曾来过这里。
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爱德华收起镜子,“进来。”
带着银质面具的侍从打开门,“主人。”
“什么事?”爱德华内心的弦暗自绷紧了,却还状似轻松地问。
“我察觉到房间里有魔法的残留,您确定没事吗?”
“哦,我刚刚用了清洁魔法。”爱德华难得朝他微笑,“谢谢。”
那人平淡无波的声调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是我的职责。”
等他出去的时候爱德华才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总能在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让人无法卸下防备。
※※※
再次来到凯尔洛斯的幻境时,爱德华还是不太习惯,特别是当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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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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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密谋关于凯尔洛斯的事情后。身体总是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就像一个干了坏事的小孩一样。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这明显是个记忆幻境,幻境师就站在他的后面,一对庞大的骨翅作出聚拢的姿势,将爱德华困在翅膀的阴影下。
“你决定让我想起我的童年了?”他站着没动,“你会告诉我真相吗?”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魔族的声线低沉而又微哑,“我注视了你整整四年。”
幻境里的爱德华只有四岁,但已经有一头长长的金发了。他梳着利索的马尾辫,正坐在梧桐树上翻看一本书。
“你对文字、魔法的理解力天赋异禀。”他说,“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难道不是以前的残留?”爱德华试探了一下,对方却再没出声,好像陷入了回忆。
幻境里的人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沉淀着深深的冷漠,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外表。当他静静地坐着时,爱德华隐隐觉得他不只是漠然,更多的应该是……憎恨。
他在憎恨着什么。
四岁时爱德华还没有被催眠,所以这是幼时的他表现得最真实的一面。但就是这样的直白让爱德华心惊,他已经捉摸不透凯尔洛斯到底想干什么了。
小爱德华从梧桐树上跳进自己二楼的卧室。他关上窗,拉上厚厚的窗帘,让黑暗笼罩了房间。他独自缩在床角,喃喃地念着什么。
爱德华走过去,他俯下身侧耳倾听,“‘……命运如同□□反复无常,她的嫖客失魂落魄,不知是为爱情还是为被带走的一切。’”
他也许在背诵一首诗,但这样疲惫的话语不应该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够理解的,除非他并不只有四岁。
但真正让爱德华芒刺在背的是凯尔洛斯的凝视,他望着那一大一小的人,目光里有化不开的哀伤。爱德华的心猛然被刺痛了,他回过头与他对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荆棘从角落里寂静生长,逐渐蔓延了整个房间,它轻轻地搭上爱德华的衣角,像是在安抚什么似的。凯尔洛斯伫立在黑暗中,看着他一点点走进陈旧的回忆里,最终只能苦笑。
“对不起。”他别过头,“我……还是……”
还是走上了那条无法回头的路。
火星从他的袖子里迸裂而出,落在脚下的黑荆棘上。它们疯狂燃烧起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那些缠绕的植物完美封锁了爱德华的退路,他只能看着火焰一点点啃噬外袍,然后温柔地舔舐皮肤。
致命的、像刀子一样的温柔。
他沉默不语,金发在火光中愈发灿烂,像受难而坠落的天使,染上殉道者那样决绝的凄美。
下一秒,幻境被打碎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按下了休止符。爱德华唯一记得的就是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被灼伤的痛楚,以及魔族眼角被火焰风干的泪痕。
b70.焚烧&完
第72章 b71.开场白
“醒醒,少爷。”戴着单边眼镜的管家轻轻推了推爱德华,“教皇陛下传旨,要你与他去见一面。”
爱德华从梦中醒来,他的脸色惨白,长发凌乱,火焰的温度仿佛还滞留在他身上。如果不是管家将他唤醒,从而打破了幻境,那么他就真的会被活活烧死。
那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坐起身,爱德蒙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斑影鸮停在他的肩膀上,窗外夜色深沉,新月如钩。
爱德华整理好后,爱德蒙回过头看着他,“你知道欧兰铎的虔诚信仰背后吗?”
赛琳已经说过了——但爱德华还是摇了摇头。
“梅菲斯特催眠了他,但这几日出了意外,导致欧兰铎发现了这个秘密。”爱德蒙摁住他的肩膀,“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两个身高相仿,容貌更是如同双生的兄弟。当两人站在一起时,往往会产生一种镜面的错觉。
“去吧。”
※※※
欧兰铎半跪在耸立的盐柱下,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堆积着疲倦,“你来了。”
“是的。”爱德华躬身行礼,“陛下深夜召我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欧兰铎转过身,忽然放声大笑,“你还在装什么,爱德华,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父亲恐怕早就提点过你了吧。”欧兰铎自嘲地低下头,“像我这种的残次品,有什么资格站在你面前呢,神之宠儿?”
那个可笑的称号让爱德华感到莫名的反胃,他收敛了公式化的笑容,冷冷道,“请不要那样叫我,陛下。”
欧兰铎仰望着十字架,他褪下教皇的华服,摘下鹿角桂冠,那些象征荣誉与权威的东西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沉重,以至于没有再支撑下去的勇气。
等欧兰铎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红宝石吊坠,嵌进了墙面的一个凹槽里。盐柱轰然沉入地下,绘着符文的支架从地底升起,一根裹挟着荆棘的权杖静静安放在支架上,黑水晶的光泽在半透进窄窗的月色里熠熠生辉。
“我想有些事情不必多说,毕竟彼此都心知肚明。”欧兰铎漠然道,“这是我的诚意,而我希望你能给我施加一个反催眠的咒语。”
爱德华的目光完全被荆棘权杖所吸引了,这与他在人界使用的一模一样,也是最适合他的武器。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伸手握住了荆棘中的权杖。
荆棘顺从地退去,他摸到了冰凉的权柄,然后用力将权杖抽出。它的每一丝棱角都如此完美,仿佛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然而只有他才知道,这美丽的背后是强大到令一切事物黯然失色的力量。
“它很有魅力,对么。”欧兰铎注视着他手中的权杖,有些不甘道,“若不是我的魔法不足以支撑这把权杖,我可舍不得将它给你。”
爱德华没听见他的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把权杖上。直到欧兰铎不满地推了他一下,“喂!”
“哦,抱歉。”爱德华回过神来,对欧兰铎进行了反催眠,“好了,如果有人来催眠你,只要内容在我刚刚所说之内,那么你就可以避免。”
“你知道晶石的事情吗?”欧兰铎忽然问道。
“您是指压制神族的晶石吗?”爱德华看着他,“当然,因为这件事,您几乎和梅菲斯特在一条船上了。”
“我想下去。”小教皇直白道,“你有办法吗?”
“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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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了转眼睛,“您下船是因为信仰,还是因为恐惧?”
“在你没来之前我是出于对父神的虔诚。”
“所以您抛出了橄榄枝?”
“不是正合你们意么。”欧兰铎依旧冷淡道,“因为先前的催眠,所以我知道不少关于梅菲斯特的事情,这对你们来说很有帮助吧。”
他从安放权杖的支架上摸出一个小纸卷,转身放进爱德华的袖口中,“还是你们需要先验货?”
爱德华收起纸卷,忽然笑了一下。
教皇看起来只有十三岁,还是小小的一只。他的嘴角抿得很紧,像是刚被欺负过,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瞪得很大,带着点儿愤恨与不甘。
看得他……想要玩弄一番。
他伸手揉了揉对方长长的金发,因为摘掉鹿角桂冠的原因,欧兰铎的发丝有些凌乱。爱德华俯下身,“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欧兰铎的脸涨得通红,他一把拍掉爱德华的手,冷哼道,“注意你的态度,爱德华勋爵……至于要求,我猜你们日后必有什么动作,恐怕会颠覆天界,你就当我在下注吧,赌得就是你们能够成功,好坐稳教皇这个位置。”
“您的信仰呢?”
“早已成为弄权者手中的玩物罢了。”
※※※
爱德华离开礼拜堂,转去了地牢的方向。塞柔涅斯存活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安宁。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爱德华闪身藏进角落里,一个简装的女人正前往这里,她手中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光。
是欧斯塔娜。
爱德华皱起眉,她怎么会在这里?
欧斯塔娜的身体很僵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走动着,而且一路上没有任何守卫阻止,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帮助她。她径直经过爱德华的位置,把后背暴露在他面前。
那个方向是通往塞柔涅斯所在的牢房的,她手里难道是……晶石?!
爱德华悄声跟在后面,然后在转弯的刹那他猛地伸手蒙上了欧斯塔娜的口鼻,另一只手用荆棘权杖画了个空间门,把她拖了进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欧斯塔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爱德华的房间里。她的双眸瞬间清明了,“你……唔!!!”
爱德华捂住她的嘴,放了个隔音结界,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刚刚被控制了,欧斯塔娜,你手里的东西就是控制你的人想得到的。”
她傻傻地摊开手,爱德华放松对她的钳制,“这是……晶石?”
“塞柔涅斯是神族,而你偷走了控制她的晶石,是谁指使你一目了然。”
“天哪……”欧斯塔娜知道他说得多半是真的,因为自己前几日确实见过欧斯塔娜,“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对了,我深夜偷晶石你为什么会在哪里?你是去干什么的?”
“我不在那里。”他辩解道,“是一名侍卫发现了你,送到教皇那里,他为了使你脱离控制只好将你隔离半个晚上,而我一早过去做礼拜正好碰见而已。”
“你、你在乱讲什么啊?”
“我是在乱讲。”爱德华平静地看着她,“但只要度过这个夜晚,我就有能力把这件事变成真的。”
欧斯塔娜泄气了,“我斗不过你这些阴谋诡计。”
“谢谢夸奖。”他坐下来,“来聊一聊吧,公主殿下。”
欧斯塔娜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您信仰父神吗?”
“问这个干什么?”她极不情愿地说,“我们不都是父神的子民么。”
“您心里其实对这种半强迫式的信仰不屑一顾,哥特与叛逆是反抗的手段,以发泄内心的愤恨。”爱德华盯着她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是这样吗?”
“……我拒绝回答。”
“那么我们来聊聊您的父亲梅菲斯特天王陛下。”他换了个话题,“他对您十分宠溺吧。”
欧斯塔娜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
“可您是否知道,道尔萨斯家族有一种根植于血脉中的天赋——催眠,您的父亲从来没提过,而您也从来没有感觉。”
她忍不住打断,“喂,你也太轻看我了吧,这个我当然知道,道尔萨斯是氏族,自然有非同寻常的技能。”
“可您对催眠并没有感觉,不是么。”
欧斯塔娜被一点点诱导着,最后终于走入爱德华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她终于开始冒冷汗了,从未有人问过她关于催眠的事,她的父亲也从未给予这方面的教导,所以直到现在她被提醒后才意识到有问题,似乎……身边的所有人都料定她根本没有这项天赋。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您想问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诡谲的温柔,就像诱拐小孩的巫师一样,“因为……您根本就没有道尔萨斯的血统啊。”
“你胡说!!”欧斯塔娜愤怒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我当然是父亲的女儿,在他还没登基时就是了!一定是天赋觉醒比较晚才会这样的,你不要挑拨我们的父女关系!!”
“您的愤怒只是想掩盖心中的怀疑。”爱德华早就料到了她的激烈反应,“您应该会溶血魔法吧,就是用来鉴定血统的法阵,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在得到答案后,您可以来找我。”
“不过……在尘埃落定前,您可得保守我的秘密。”
说完,爱德华画了个空间门,将欧斯塔娜一把推了进去,然后他撤去了隔音结界,把玩着从欧斯塔娜手里窃走的晶石。
开始了,舞台已搭建,帷幕已拉升,带着面具的角色终于粉墨登场了。
b71.开场白&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塔尔塔洛斯小天使的雷,第一次看还以为看错了(?ω?)一直以为晋江那里都没人的……
ps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前面有说过凯尔洛斯用一根羽毛从人界教皇慕夫杰手里换来了荆棘权杖……这就是它为什么出现在天界的原因,这就是我写得比较隐晦的情节,给大家解释一下。另外,作者要发大招了,格式已经改动,大家做好准备,面具与黑色歌剧什么的,走起!!!!!
第73章 b72.挣扎
“你看完了这出戏吗?”
“有片刻的离席。”
“虽然我在舞台上,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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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戏。”
“很好,那就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
“似乎我只能妥协……好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黑色默示录》。”
圣女撞破说谎者的骗局,一头扎入黑羊的木栏。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谎言,她的嘴角不自然地勾起。——《黑色默示录》※※※
“听话,欧斯塔娜,这里的局势太复杂了。”天王心疼地安慰女儿,“你得去安全的地方。”
“这就是您把我送到乡村的原因吗?”欧斯塔娜木木地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怎么啦?”梅菲斯特摸摸她脑袋,“别多想。”
欧斯塔娜的心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眼睛失去了神采。
他……是不是知道了?知道晶石被偷走了?她又想起几天前自己画下的溶血法阵,它们亮了一下,然后就再没亮起过。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真相是如此讽刺。欧斯塔娜毁掉了法阵,在自己的宫殿里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梅菲斯特带着仆人进来,要送她离开王城。
所以呢,他是真的想把自己送去乡下,还是变相的放逐?她还能回来吗?
“不……”欧斯塔娜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仿佛溺水者握住最后一根稻草,“爸爸,我不想走,求你了,让我留下好吗?!”
“吱呀——”宫殿的门被推开了,王后提着裙摆匆匆赶来,她的妆容花了,“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您不要欧斯塔娜了吗!!”
她跪倒在梅菲斯特的脚边,小声地抽泣起来。两个女人泪眼婆娑,梅菲斯特一时有些难办。
“冷静点,桃乐丝。”他扶起王后,无可奈何道,“我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王后一袭红色抹胸,微尖的下巴轻蹭着梅菲斯特的手背。她的面容略有些妖冶和风情,可此刻只剩下一片楚楚可怜。
“您就不能……”
“不能。”
“看来您已经下定决心了,陛下。”她哀伤地望着欧斯塔娜,“亲爱的,你只能听你父亲的了。”
欧斯塔娜默默地去收拾贴身的东西,因为她知道结局已经无法改变。等到登上马车的时候,她看到王后站在梅菲斯特背后有些憔悴地微笑着,“一路走好,我的小公主。”
她本应该感到难过,但那个笑容却莫名让她有些不舒服。这个微笑太标准了,连若有若无的悲伤都轻易地表露出来,就仿佛在镜中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马车行驶起来,欧斯塔娜拉下窗帘,不再去看王城的风景。
如果连父亲都不是真正的父亲,那么母亲也未必可信。
等到路面崎岖,马车颠簸之时,她从包里掏出一块湿手帕,遮住了口鼻。
※※※
红桃女王命令道,“等到出了王城,就把公主抓起来。”
她的手下低头道,“遵命,女王陛下。”
荒野里,一辆遮着帘子的马车侧翻在地面上,几个随从和车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欧斯塔娜也装作昏迷的样子头朝下趴着,只是发丝间还留有空隙,她透过空隙悄悄环顾四周,没有人。
安静地等待了十分钟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拿走了拴在车檐上的一只香瓶,就打算这样离开。可欧斯塔娜还是太稚嫩了,等她站起来的时候,数十个展翅蒙面的天族就从天上落下,把她团团围住。
欧斯塔娜一下子就慌了,她原本的计划只是脱身,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人会追杀。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天王派来护送公主的人不可能只有昏迷的几个,但她的计划仅凭一个香瓶就轻易地得逞,那么暗中保护的人必然是被解决掉了。
凶手不言而喻,就是眼前这群人。
欧斯塔娜紧张地发抖,悄悄拉开小包想拿出什么,但她身后的人猛击她的膝盖,让她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公主高声尖叫起来,“父王早知道王后有问题!你们这样抓走我王后只会第一个被怀疑!!”
其实她只是随口乱讲的,因为王后送别时的笑容一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没想到的是,这群人却真的停了手,互相看看。似乎在无声地交流什么。
欧斯塔娜的心凉了。
她虽然对王后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但心底还是把她当成母亲来敬爱的,而现实却给她当头一棒。欧斯塔娜趁他们注意力分散,把那个东西从包里掏出来,藏在裙子底下悄悄写了什么。
那群人最终还是决定把她带走。一个天族拎起她的脖子,抬起右手想要打晕她。就在欧斯塔娜内心绝望的时候,锋利的权柄从那个天族的胸膛没入,伴随着血液泉涌而出,她恐惧地想要惊叫,但还是强忍住,只能捂着嘴巴瑟瑟发抖。
金发碧眼的青年抽出染血的权杖,轻声道:“又见面了,公主殿下。”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那群人,法杖在手里转动了几下,对面的天族也结缔了法阵,警惕地打量着他。
魔法发动,绚烂的光泽瞬间照亮了这片荒地,欧斯塔娜吓得闭上眼睛,她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血腥味愈发浓烈。过了几分钟后,周围安静了,只余下一声叹息般的呢喃。
“好梦,诸位。”
公主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地上迷茫地哭了起来。
※※※
三天前的欧斯塔娜还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尽管她有些任性,尽管父亲总是很忙,尽管母亲的笑容透着淡淡的疏离感,但她还是很幸福。因为虽然她很任性,但她有爱着自己的父亲母亲;虽然父亲很忙,但是他总会抽出时间陪她,听她叽叽喳喳地讲着趣事;虽然母亲有些陌生,但她还是会很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告诉她要乖一点,要做个淑女。
三天前的欧斯塔娜还是个公主。
而现在,金发的男人递给她一张面具,似笑非笑道,“今晚有你父亲召开的宴会,来宣布他另一个私生子的合法身份。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将作为我的舞伴出席。”
从前有一个任性但是会耍小聪明的公主,忽然有一天,她失去了所有爱她的人,父亲放逐了她,母亲派人追杀她,拯救她的人不是骑士,也不是王子,而是父亲的政敌。他不是因为爱情,也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出于对权利的欲望。
她戴上那张面具,木然道:“好。”
※※※
夜宴。
爱德华牵着她的手走进会场,爱德蒙正在不远处与人谈话,看到长子过来,他晃了晃酒杯,示意后对方后离开。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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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爱丽丝小姐带来了?”他温声呵斥,“明明知道她的嗓子不能发声,真是的。”
“抱歉,父亲。”爱德华微微躬身,“只是爱丽丝平日里从未见过这样华丽的场面,我带她过来瞧瞧。”
“胡闹。”爱德蒙背过身,“这么正式的宴会,你也太轻慢了,结束后记得把小姐送回卡嘉区。”
“是。”
原本几个对欧斯塔娜感兴趣的贵族纷纷散去了,卡嘉区住得是平民,贵族往往不屑一顾。他们原本只是好奇勋爵的舞伴,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哑巴民女,估计勋爵只是想尝尝鲜。
欧斯塔娜知道那两人是在为自己开脱,她是绝对不能说话的,这里的人都是熟识的贵族,一听声音就能认出她。但这样的场面沉默不语又过于失礼,只能用无法发声作为挡箭牌。
想到这里,她不由惊讶于这对父子的默契。
周围寂静下来,盛装打扮的天王夫妇从门口走向大厅,一路上贵族们纷纷躬身行礼。梅菲斯特今晚简直光荣焕发,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他面带微笑,格外得平易近人。
只是欧斯塔娜想起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她就笑不出来。
“今晚我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想借这个日子宣布一件事情。”天王高举酒杯,“那就是我在民间流浪的子嗣终于找到,道尔萨斯家族的纯血儿,我隆重地宣布,他将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天界的下一任王!”
这个宣布宛如炸雷轰响,贵族们议论纷纷,梅菲斯特却并未阻止。一位金红华服的青年走进大厅,他肩上的披风象征着高贵地位。
他缓步来到天王面前,金发梳理成与梅菲斯特一模一样的发式,但年轻俊美的面容却使他看起来更有男性的魅力。贵族小姐们小声地惊呼起来,羞涩地用扇子遮住泛红的脸庞。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浅蓝,像倒映了天空的湖水,很让人心动,是吗?”爱德华在欧斯塔娜耳边低声道,而她却呆滞地僵立,灵魂仿佛都被抽空。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
原来还有更优秀的孩子。
原来……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是我儿子,天界的大王子,下一任王,他的名字是塞纳·道尔萨斯!”梅菲斯特高举对方的右手,好像宣布比赛的胜利者。塞纳露出谦和有礼的微笑,显得大方而不倨傲。
掌声响起,贵族们纷纷上前道贺,并抓住机会与大王子说上那么一两句。欧斯塔娜听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贺词,只觉得心里难受。
爱德华淡淡撇了她一眼,松开了与对方紧握的手。会场里一片喧嚣,他在酒杯碰撞与冰块敲击的声音里前行,玻璃高脚杯已经空了,酒精带来的晕眩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小心。”他的肩膀从背后被人扶住,对方的声音温润中带着几分责备。一支盛了果汁的酒杯递了过来,“若是还有人与你敬酒,就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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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b73.酒色
爱德华浑身僵硬,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段另类而疯狂的爱情结束在梦里的大火中,他不知道凯尔洛斯将如何对待自己。
这算是……失宠?
爱德华从未把这个可笑的字眼与自己联系起来。但在生来强大的神族面前,失去凯尔洛斯庇护的他简直不堪一击,塞柔涅斯、塞纳都能轻易地杀死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你想杀我?”
“我爱你,爱尔。”凯尔洛斯诉说得情话仿佛动听的谎言,“爱得想要杀了你。”
“你爱你自己,凯尔洛斯。你只是怕我成长太快,影响到你的地位。”
“你可以这么想。”他抚上爱德华垂落在背后的金发,“只是……我把你关在笼子里时,你渴望自由,但当我拆掉笼子时,你却要面对外界的风雨。我再也无法忍心杀了你,所以你最终只能靠自己。”
“我曾经对你有好感,凯尔洛斯。”爱德华垂下眼睫,“你很强大,虽然有些时候我难以接受你的疯狂,但不得不说你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还救了我。”
凯尔洛斯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可是,你亲手毁了我对你的感情。”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话语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你太强势,这点跟我很像,也许我们过去曾有过或深或浅的交情,但那都不重要了。我不会计较你在梦里的大火,因为我也曾杀过你,只是你没有死罢了……我是说,你欠我的与你所给予我的完全可以抵消,没必要这样。”
他第一次在凯尔洛斯面前说这样长的话,声音很轻,语速也快,但凯尔洛斯侧耳倾听,把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细细品析。半晌,他才回答道:“你在示弱,爱尔。你想博取我的好感,因为离开牢笼后,无论是塞柔涅斯还是塞纳都能轻易置你于死地。”
爱德华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过我相信你说得是真话。”凯尔洛斯话锋一转,“因为你心里清楚,只有真话才能让我动容。”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问道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要你与我签订契约,爱尔。我不能太纵容你,以自身的毁灭为后果。我可以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你的灵魂必须永世为仆,尊我为主。”
爱德华沉默了。
“怎么,不愿意吗?”
凯尔洛斯亲昵地抚上他的颈项,随着分秒的逝去逐渐施力,正无声地催促着。他的动作那么温柔,仿佛只是情人间的温存絮语,但爱德华知道,他在用行动告诉自己,这次不会再失手了——假如拒绝的话。
“好。”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苦涩,“我……答应你。”
“那就吻我。”
舞池的灯光微暗,渲染了暧昧的氛围。贵妇的裙裾流转翩翩,人们舞蹈、社交,熙攘不停,并没有关注到角落一对相拥的人。
爱德华转身的刹那,凯尔洛斯用金色披风遮住两人的身形。他开始肆无忌惮,唇齿间作弄得愈发深入,爱德华笨拙地回应着,双手攥紧他的披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它弄掉。
“别担心。”凯尔洛斯轻咬了一下,离开他的唇瓣,“我设了结界,所有人都被排斥在外,他们看不到的……所以我们有很长时间,爱尔。”
爱德华怎会听不懂对方的暗示,他脸色惨白,攥着披风的手一松,却被凯尔洛斯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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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了。
他的目光划过爱德华手中的红酒,笑容玩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新的。”
爱德华不寒而栗,不好的预感令人心生恐惧。他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背脊顶到墙壁——已经被逼入死角了。
他开始万分后悔为什么没带荆棘权杖,凯尔洛斯有时候会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而这些在欲|望的刺激下则会成为施|虐癖……猎物的反抗越激烈,他就越兴致昂扬。
他扯过爱德华的衣领,爱德华拼命地挣扎,金发凌乱地搭在两人贴近的肩膀上,但很快他就不敢动了,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他的腿侧,“别乱动,爱尔……不然我会失手的。”
爱德华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美丽的浅绯色,羞辱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却愈发动人。凯尔洛斯撩起长袍的下摆,握着锋刃的越来越深入,直到触碰到对方的私|处。
“嗯……”爱德华低低地□□一声,他们身体太过靠近,对方的任何反应都一清二楚,而他能感觉到——凯尔洛斯很兴奋。
这种情绪出现得极少,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对方还会表现出如此失控的一面。但很快爱德华就无暇顾及了,在庄重古典的长袍内,一只手在恶意玩弄那枚束缚他的戒指。快感与无法释放的难耐将他送上顶峰,然后狠狠推了下来。
“嗯啊!!”
他在也无力稳住手中的玻璃杯,红酒从里洒出来,淋湿了双|腿|间的位置。这也许是男人操纵好的,香醇的酒液划过阴|茎,流向更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拿住了,亲爱的。”凯尔洛斯扶着他的手肘,匕首却紧贴着他的手臂,不怀好意地磨蹭着,“我再给你倒一点,如果洒了……我就让你喝个够。”
猩红色的液体再一次流入玻璃杯,爱德华一点都不敢松懈,仿佛捧着圣杯的教徒。但对方注定不会让他好过,凯尔洛斯单手揽着他的腰,把爱德华抱到了宾客休息用得沙发上。
猝不及防的袭击让爱德华吓了一跳,他手一松,坠落的酒杯就被对方稳稳地拿捏住。
“你要接受惩罚,爱尔。”罪魁祸首柔声道,“把袍子撩起来,长裤褪下。”
爱德华颤抖着转过身,他知道无法反抗,所以只能艰难地抽出腰带他眼神闪烁,动作缓慢,但这对凯尔洛斯却不亚于充满情趣的诱惑,他紧紧凝视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白皙有力的腰部一点点露出,肌理优美得想让他轻咬一口,然后是紧致圆润的臀线,再往下就是修长的双腿,每次欲|望沦丧时都会无力地夹住他的腰部。
“腿张开。”他命令道。
最美好的地方终于呈现,凯尔洛斯轻轻抚上他的后面,“很紧呢。”
爱德华脸色羞耻得发红,他无意识地想合上腿,却被对方强行撑开。
“哈。”凯尔洛斯晃了下酒杯,液体划出一条弧线,“直接进去会很疼的。”
“啊!!呜……”
红酒洒进□□,爱德华被冰凉的液体浇得一个哆嗦,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眼角流下,却被凯尔洛斯温柔地揩去。
那种在体内流动的感觉过于怪异,他紧紧揪着沙发表面的皮革,并拢了双腿。这次对方没有阻止,而是注视着酒液从腿间一点点流出。
“已经很软了吧。”他探入一根手指,“你醉了,爱尔。”
也许是因为黏膜吸收酒精的原因,爱德华感觉自己的后|穴热得要融化了,他难耐得摩擦嵌入腿|间的手,无意识地轻吟起来。
凯尔洛斯也有了感觉,他退去一半下装,把爱德华抱在腿上,“想要吗?”
被欲望所操控的青年喘息着点头,性|器顶端已经滴泪,他忍不住想去摘下束缚的戒指。
“不行。”凯尔洛斯钳制了他的双手,用卷过的披风绑住,“除非你坐上来,自己动。”
爱德华已经快被他的反复无常逼到失去理智,他小心翼翼地蹭着凯尔洛斯昂扬的欲|望,仍旧有酒液从□□里流出,同样打湿了对方的性|器。
凯尔洛斯呼吸一滞,按住了他的腰,声音沙哑:“快点。”
爱德华一点点沉下|身,逐渐被填满的的快感冲击着他的神智,细碎的水声让他的耳尖发红。但他的动作还是有些慢,凯尔洛斯便抱着爱德华的腰,狠狠顶弄了一下。
“哈……嗯啊!!!”他带着泣音道,“慢、慢点,求你……啊!!”
求饶只能增长对方的施|虐欲,过快的□□让爱德华叫了出来,他一边被凯尔洛斯操|弄,一边还有承受重力带来的刺激。进去的深度有些可怕,爱德华想挣脱,却被拖了回来,然后重新填满。
“不……”他双目空洞,“不要这样。”
“听话,亲爱的。”凯尔洛斯舔着他的耳尖,“这是你求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最后,他奖励般得取下了戒指。
“啊……”
凯尔洛斯玩弄着释放过的性|器,“舒服么。”
“……”
“回答我。”
“舒、舒服。”
束缚的环被重新戴上了。
“只有我才能让你高|潮,而你的身体也只能记住我。”
※※※
爱德华回过神的时候,凯尔洛斯已经消失了。他手中还拿着那杯红酒,只是一点都喝不下,便心烦意乱地把它放在了沙发旁的小桌上。
然后他背脊僵硬了。
小桌上放着一杯果汁,是凯尔洛斯递给他的那杯。
爱德华揉揉眉心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拿起这杯果汁。不远处的欧斯塔娜像看到救星一样跑到他身边,想说点什么却又碍于不能暴露,但很快他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了。
因为塞纳从人群中向他走来,不少贵族闻风望着他。他走到爱德华面前,噙着熟悉的微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看来他已经来过了。”
爱德华举了举酒杯,没说话。
“你……”塞纳又仔细地感觉了一下,“你和他做了?”
明知故问的人。
“真是不耻呢。”他眼神中多了一分不屑,连嘴角的弧度都仿佛是在嘲笑。
“是。”爱德华坦然承认,“我确实有如娼妓,下作不耻,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住了,然后笑了起来。
塞纳依旧保持微笑,但眉毛蹙了一下。爱德华看着他的眼睛,笑容毫无温度,“你开始有些慌了,因为你知道如果凯尔洛斯加入战局,你便毫无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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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可言。他跟你先前恐怕是签订了什么契约吧,但是如果我向他妥协了,愿意以宠物的身份呆在他身边,那么……契约还生效吗?”
“你不可能这样做。”他笃定道,“以你的野心不可能屈服于他人之下。他很清楚这一点。”
“啊,是么。”爱德华的眼神骤然冰冷了,他贴在对方耳畔,一字一顿道,“所以不要试图挡住我的路,塞纳。为了达成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然后,他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笑着离开了。
b73.酒色&完
第75章 b74.动摇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只是说了实话。”
圣女走进妓|女的闺房,“为何行这下作之事?”
妓|女答道,“因为我生来贫贱,而你生来高贵。”
——《黑色默示录》
※※※
欧斯塔娜紧张地搓着手,爱德蒙坐在高背椅上,红茶的白烟氤氲了他的面容。
“公主殿下。”他眯了眯眼睛,“感觉怎么样?”
欧斯塔娜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结结巴巴道,“你们救了我,我可以帮你们做任何事……只要、只要不把我交出去,我做什么情都可以……”
“是么。”爱德蒙撇了她一眼,“包括对你的生父下手?”
“这、我……”欧斯塔娜语塞,“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
“别慌,公主殿下。”他笑了一下,“我们先来谈谈你。”
“你叫欧斯塔娜·道尔萨斯,但实际你也知道了,你并没有道尔萨斯的血统,是王后与另一个贵族诞下的子嗣。在你十三岁时,梅菲斯特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暗地里处|死了原皇后,催眠了你和另一个女人,让你们以为自己是王后与公主。但因为原王后与天王关系本就不和睦,在她怀你之前两人就不同床,也正是因此她才会与他人苟|合。理所当然的,天王也在外面有了女人,她叫赛莉玛,是著名的幻境师家族塞纳的直系继承人。”
“那个私生子……是塞纳家族的人?”
“是的。但当王后怀孕时,梅菲斯特就断绝了与赛莉玛的来往。为了掩饰私生子的存在,以及减轻内心的负罪感,他撮合了赛莉玛与一个精灵的恋情,那个精灵叫圣希维亚·琼,他并不在意私生子的存在,反而格外喜欢——因为与外族通过诞下子嗣的概率很低,他将塞纳视如己出。然而好景不长,因为精灵族的北迁,长居天界的所有精灵都被召回,更何况圣希维亚·琼的身份极为特殊,在族人的逼迫下他不得不与赛莉玛分别,离开了天界。伤心欲绝的塞莉玛沉寂了一段时间,最终回应了塞纳家族另一位表亲的追求,嫁给他并生育两女,塞纳随她一起嫁入家族。”
“我听说有些家族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是族内近亲通婚的。”欧斯塔娜想了想,“所以塞纳的身份非常复杂,你们、想与他竞争,是这样吗?”
“你想说什么吗?”
“我知道一件事。”欧斯塔娜有些犹豫,“是关于我母后的,她下令让一群人拦截了我的马车,并想把我带走。既然她只是一个受到催眠的女人,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被催眠,只是伪装潜伏在我父王身边……”
“她长什么样子?”爱德蒙声色一厉,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她有什么习惯,或者说是癖好?”
“呃,习惯和癖好?”她回想着,“我记得她有一条很喜欢的红色抹胸裙,而且她化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口红在眉心点一下。而且父王总是叫她,桃乐丝。”
如果爱德蒙只是一个普通的政客,那么这些信息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只能表明王后爱美而又性|感——只有身材丰满的女人才能驾驭抹胸裙,这在天界贵族中也是比较暴|露的穿法,一些开放的贵妇才会如此。
但爱德蒙知道得更多。因为joke里就有一个女人,她同样爱好红色抹胸裙,而且有一副让男人着迷的火辣身材。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昵称,叫桃乐丝。
红桃女王,红桃部属的领导者,主暗|杀。
而她在眉心画的一点则是习惯使然。joke里的任何人都会在眉心点下标志,若是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王后爱美。
“我知道了。”他理了理思绪,深吸一口气,“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欧斯塔娜,我需要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瞳孔颜色逐渐变暗,欧斯塔娜对上他的眼睛,冷不防愣住了。
“永远忠于爱德蒙·道尔萨斯。”
她呆滞地回答,“永远忠于爱德蒙·道尔萨斯。”
爱德蒙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永远忠于爱德华·道尔萨斯。”
她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目光渐渐清明。
“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如果你有能力,你就可以留下来。”
“什么事?”
爱德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欧斯塔娜面前。
“戴上这张面具和卡片去白冽歌之宫。那是个妓|院,有十多位极为美丽的妓|女,她们表面平起平坐,实则地位有高有低。如果你能找到地位最高的妓|女,那么你就办成了。另外,这张卡片里有十万金,妥善利用。”
等欧斯塔娜离开后,爱德华披着头发走进书房,“怎么处理的?”
“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儿,可惜娇生惯养,缺乏磨练。”爱德蒙抿了一口红茶淡淡道,“我只是让她见识见识人间疾苦。”
“她确实很聪明。”爱德华坐了下来,“当她被那群人劫持的时候,她用镜子给某个人发了信息,应该是梅菲斯特。所以有些事情,即是你不用刻意去做,它也会自然发生。”
“看来你全都听到了。”
“至于那个要求……”爱德华看着他,“你根本没期望成功吧,只是磨磨她的公主病。”
“当然,这种任务对她而言还是难度太大。”
“也许能收获惊喜。”
※※※
爱德蒙再次见到欧斯塔娜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束身衣,皮肤远不如刚出宫时那样白皙。她拎着提包走过来,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叠纸,“事情办成了。”
“地位最高的妓|女是化名为南蔷薇的女人,这是她的资料。”
他意外地挑挑眉,“你怎么做到的?”
“我想了一下,直接询问妓|院里的人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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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杂乱,有主观色彩,而且更容易让人怀疑我的身份。”欧斯塔娜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一丝冷静坚韧,“所以我花了一笔钱,买了十个手镯,它们的款式一模一样,只是材质有高有低。我谎称是一个贵族的女仆,见到了妓|院的鸨|妇,我告诉她这是一位不愿暴露身份的老爷买给妓|院里十个最美丽的女人的,只是希望她们第二天能够戴在身上在妓|院里走几圈,好让他在台下看看。鸨|妇自然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礼物,第二天我就坐在台下看,那个戴着最昂贵材质的手镯的女人,就是地位最高的。”
“干得漂亮。”爱德华走进书房,击掌三声,原本漠然的脸庞也露出欣赏的神色,“只是,你有什么想法吗?”
爱德蒙瞥了一眼擅自发问的长子,没说话。
“……很可怕。”欧斯塔娜轻声道,“贫穷……很可怕。”
她看到最低等的妓|女,很多是被亲生父母卖到这里来的。她们没念过书,没有教养,也并不美丽。她们买廉价的化妆品,接廉价的活儿,年轻的生命就像生长在泥沼中的花,从未绽放就迎来枯萎。
而一些高等妓|女,有的误入歧途便再也无法脱身,有的是罪臣的家眷,有的则是纯粹地想要钱财。她们往往精通乐器舞蹈,懂得梳理打扮自己,对男人也很有手段,所以她们的价位不低,但总是会受人鄙夷。
除此之外,还有贫民窟那种浓浓笼罩的饥饿与贫穷的味道,就像腐肉上挥之不去的蝇虫。人性与道德的阴影中,它们宛若霉斑滋生,在天界这个光辉的外表下悄然无声地侵蚀着。
“为什么会这样?”欧斯塔娜茫然地问,“天界不是一直以和平与安宁为主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因为你的祖父在很久以前颁布了一条法律,凡是天族都要缴纳一种税,用来修建神殿及供奉主神。不同层次有不同的比例要求。而十年前,针对底层的税收是百分之十。”爱德蒙淡淡道,“可你的父亲梅菲斯特在继承天王后,把税收提升至百分之四十,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无数教堂拔地而起,苦修徒的身影遍布街巷。因为他要用极致的信仰去追求一样东西,可他失败了。”
“什么东西?”
“光明之神对他信徒的庇佑。”爱德华接话道,“为了这个目的,天界付出巨大的牺牲。因为凡是嗅觉敏锐的人都已经意识到其他种族正在他们主神的带领下逐渐强大,而天界却被抛弃了。如果失去神的光辉,那么天族就会跌下七族之首的地位。”
“你们说什么?七族和战争?”欧斯塔娜仍无法理解,“这些东西太遥远了。”
“在天族繁荣的时候它很遥远,但现在已经不如过去了,公主殿下。”爱德华侧首讽刺地笑了,“沉浸在安逸里的人们就像温水里的青蛙,太难唤醒了。”
“而我们的主张,就是摒弃神的绝对威严。”爱德蒙提高了声音,话语中有难掩的激动,“既然信仰已经不再光辉,那么我们就做自己的神!无需再一味地祈求与祷告,这不能带来任何益处,能拯救天族的只有我们自己!!”
欧斯塔娜心里猛地一惊,这样的话说出口无疑是反叛,她本能地想拒绝,但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她所见到的一切。
贫穷的老妇人攒下微薄的积蓄,在神殿修女手中买下一支美丽却昂贵的花,她将花插在祭台前,跪下请求参军远征的儿子平安归来。
可她等来了儿子的尸体。
年老色衰的妓|女想进神殿祈祷,神殿里的人们驱逐并且鞭打了她。
美丽的修女在夜晚走进主教的房间,等她离开时,酒香浸润着凌乱的衣衫。
信仰到底是什么呢,是渴求、忏悔还是欲|望?
人们又是为什么才信仰?是因为尊敬、恐惧还是等价交换?
欧斯塔娜无法回答,她原本坚定的内心裂开了一条隐秘的缝隙,就像岩浆躁动时那一阵细微的颤动,就像海啸来临前那一丝不祥的风。
b74.动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在西方民谚里是类似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实则指道尔萨斯父子联合动摇欧斯塔娜的信仰。
还有没有人记得精灵族主神与【原】光明神交好,他的全名是圣扎加利·琼,除了天族,所有种族的氏族都是与主神同姓的……而且第一卷也提到过圣扎加利下令让精灵族北迁,因为精灵族出现了污染,粮食收成大减,要避免不久后的七种族战争。
欧斯塔娜聪明是前面有讲过的,她爸让她嫁给爱德华但公主不乐意,天王暗示了一句话她就懂了……虽然说她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又杀马特又任性,但实际上本质不同。她爹妈都不是亲生的,就算表现得再怎么亲近,也会有种隐秘的距离感,所以小孩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往往会比较敏感,她所表现出的特立独行和奇装异服都是为了博取他们的注意力。而这种虚伪的表象崩塌后,人会迅速从崩溃转化成冷静,因为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必要再搞得很杀马特去吸引注意力,也没有必要再忍受和睦里的隔阂,反而会陷入麻木的状态,这个状态其实就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还有,如果你没有看懂开头的对话就去翻一下上章,情商高的妹子应该能明白是谁对谁讲话~作者更新时间是四五天一次,妹子们不用天天看有没有更新,因为你哭着说没更新作者会很愧疚的……但我不会更_(:з」∠)_
最后谢谢大家能喜欢这篇文=v=作者现在人在香港旅游,更新应该是不会落下的……吧?
第76章 b75.刺破
“你动摇了吗?”
“当他将我护在身后时,我想撕碎那群围困我们的人。”
从前有两个牧羊人,一个是骗子,一个是政客;骗子养了一只灰羊,政客养了一只黑羊。——《黑色默示录》※※※
塞纳走进天王的行宫,他瞥了眼扔在瓷砖上的镜子碎片,眉毛微蹙。
他眼尖地发现镜子上有涂抹的痕迹,像极了慌乱时写下的,隐约能看见几个字母,que……kil……
“这是你妹妹的传信镜。”梅菲斯特冷声道,“护送她的人,全军覆没。”
塞纳心思一动,“您知道是谁做得了?”
梅菲斯特紧盯着他,“你呢?”
“红桃女王。”塞纳毫不掩饰,“是joker手下的人,她伪装成王后在您身边潜伏了八年。”
天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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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他,严厉的目光一点点柔软下来。他无奈道,“你……和joke关系不浅吧。”
“是的,父王。”塞纳走上前拢住他的膝盖,顺从地跪了下来,坦然道,“我是黑桃a,在joke里地位中等偏上,自从黑桃分裂后便一直呆在joke顶替他的职位。我虽服从于欧文切利,但我的内心永远对您忠诚。所以如果需要,我将奉上所有joke组织的资料,只为让您心悦。”
“不,塞纳。你不用这样,这是我亏欠你的。”梅菲斯特话语中有说不出的苦涩,“你……愿意做什么都好,自从你的母亲去世后,我便一直歉疚于你。你很好,真的很好,没必要这样顺从于我,塞纳,做你想做得事情吧,我会守候在你身后的。”
“父亲。”塞纳眸色渐深,“我爱您,所以我永远不会背叛。”
一个侍卫轻轻敲响了殿门,梅菲斯特扶起跪在地上的塞纳,“进来。”
“红桃女王逃走了。”侍卫汇报道,“她提前得到了消息,不过我们已经封锁了王城,她现在被困在城里。”
“王城里也必然有joke的人在,若是他们接应上就功亏一篑了。”梅菲斯特吩咐道,“带我的私人护卫过去,若是她逃了,你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
※※※
红桃女王裹着一袭粗布围裙在人群中穿梭,她能感觉到有审视的目光扫过人群,是追捕的侍卫。
她提着个菜篮子,化妆成不起眼的农妇往集市上走去。一个卖菜的人拉住桃乐丝的衣角,“新鲜的黎果,夫人您不瞧一眼吗?”
她心中一凛,装作翻看的样子俯下身,菜农的领口上有一个小小的粉红色污渍,像极了黎果的汁水溅上去。但桃乐丝认出来了,那是红桃的形状。她捡了几个果子装上,递过去一张纸币,“就拿这些。”
“好嘞!”那人找了几枚零钱,“夫人……可要仔细看看,没找错的。”
几小时后,桃乐丝坐在贫民区一间隐秘的酒吧里,她手中是一张摊开的纸条。
她闭上眼睛,细细啜饮着玻璃杯中的波本,在烈性酒精的刺激下,女人竟然也能保持清醒。
她接到了joker的命令。最后一次。
桃乐丝将纸条浸在酒杯中,字体被晕染模糊,然后将波本一饮而尽。一枚硬币小费坠入空玻璃杯中,发出清脆的鸣响。
她转身走出酒吧,街角天色阴沉,云层低压,那张卸去妖冶妆容的脸庞竟显得庄严神圣,仿佛教堂里侍奉神祗的修女。她知道自己确实在侍奉一个神,他的所有命令都不了违抗,他的存在高于一切。
joker。
女人默念这个名字,露出向往而又紧张的笑容,终于能够……为joker奉献自己了。
伪装的披肩褪下,面纱摘去,身上所有的饰品都已清理干净。她穿着黑色长裙,脚步匆匆,仿佛正赶去出席一场葬礼。
当桃乐丝踏入大街时,就感觉到有五六个人跟在自己身后。但她全当不存在,直直往一个方向而去,爱德蒙·道尔萨斯的亲王宫殿。
那些人有序而隐蔽地追踪着,人数渐渐增多。她开始奔跑,熙攘的人群受惊后立刻让出一条道,身后的人追了上来。风声带走了那群人的呼喊,桃乐丝耳边是模糊的——她在被追杀,这是身在顶级刺客的耻辱与失误,但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觉得快乐,那种灵魂失重的错觉惊险和刺激让她几乎快活地尖叫出来。
为了joker。
女人游刃有余地避开他们的追击。很快,骑士架起了弓箭,展开双翼从空中射杀。她冷不防中了一箭,黑色布料被浸湿了,但脚步丝毫没有停下,仿佛只是割去了一缕发那样简单。
桃乐丝冲进亲王的宫殿,门口侍卫的拦截对顶级刺客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即使中箭也能快速解决。她直奔后花园,就像情报上写得那样,亲王和他的长子正在喝下午茶。
身后的骑士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带人跟了过来,并且停止放箭。
桃乐丝猛地冲到爱德华面前,眼神仿佛看到了希望,她高声喊道,“救救我,爱德……”
“嗖——”
一支箭从后面贯穿了她的心脏,最后一个音节卡在喉咙中模糊掉了。远处,戴着单边眼镜的管家收起弓,重新隐没在阴影中。
爱德华冷冷注视着女人的尸体,一个守卫走上前,用审视地目光打量他,“我们是皇家护卫队,她涉嫌谋杀一位贵族,正在被追捕。勋爵阁下,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她若是我指使的,怎会愚蠢地死在我面前,并恰到好处地让你们发现?”爱德华质问道,“这明显是嫁祸。”
侍卫却不为所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他明白了。
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女人临死前叫了谁的名字。她是枚棋子,这个名字就是所谓的证据,也是一个能把他弄进监狱的借口。可人们心里都清楚,进了监狱,恐怕就回不来了。
爱德华的身份太敏感,只要塞纳意外死亡,梅菲斯特又膝下无子,那么他就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但若是爱德华消失,塞纳和梅菲斯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而爱德蒙再怎么势力滔天,他亲王的位置也已经板上钉钉,明面上是不能过多干政的。等塞纳继位,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之前不敢动爱德华纯粹是顾忌他神宠的名号,但反正现在主神对天界不闻不问,连克制神力的晶石都制造出来了,索性就反叛到底。
“等一下。”
爱德蒙走上前,一把把长子拉到自己身后,“为什么你那么确定,她叫得名字是edward(爱德华)?”
骑士长皱眉道,“亲王陛下,无需为您的长子开脱……”
“她叫得是我的名字,edmund(爱德蒙)。”他平静地回答道,“沉睡日事件后,我没有断绝与黑桃组织的联系,是我指使红桃女王刺杀梅菲斯特的。”
他的话有如晴天炸雷,骑士团的人迅速将爱德蒙围了起来。
“这件事跟我的长子没有任何关系,他今年才来到天界,不可能指使八年前的红桃女王。”爱德蒙把爱德华推出了包围圈,任由骑士们将自己锁起来,“我跟你们回去。”
骑士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爱德华,“看来那个弓箭手也是你布置好的了?不错的逃罪手段。”
爱德华攥紧了掌心,身体因为愤怒轻颤。他一直低着头,微长的留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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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女王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嘴角仍残留着神秘的微笑,仿佛她已去到一个幸福美好的天堂。但这笑容却像极了讥嘲,嘲讽他的无能为力。
骑士团渐行渐远,爱德华僵立在原地,半晌才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
他回到爱德蒙常坐的书房,那个人喜欢红茶,茶香与唐璜尚存,只是桌前的人却走了。
爱德华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爱德蒙办公的时候他就喜欢呆在这里。他忽然觉得很累,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迷茫。爱德蒙为他抵罪究竟是因为他的政治价值高,还是……出于遥远的、无法斩断的亲情?
书上常说亲情温暖,但爱德华却从未体会过这样美好的情感。他习惯了冷漠疏远的对待,这也意味着他不用付出太多真心,如果只是纯粹的利益关系,那么相处就会轻松很多。
他很久以前就觉得自己应该站到最高的位置上,必须凌驾于众人之上。但爱德华很难明说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觉得如果不往上爬,就会有很多人会伤害自己,而他无能为力。所以一定要走到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谁都到不了,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在他并不漫长的二十六年里,没有任何人在他绝望、崩溃的时候安慰或鼓励过他,他没有体会过亲情、爱情和友情。他仿佛生活在一个玻璃罩中,看似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实则遥不可及。可他离不开这个玻璃罩,它是囚笼也是保护,保护他免受外界的伤害。
可它也带来了彻骨的孤独。
爱德华闭上眼睛,他的心脏宛若被荆棘缠裹,痛苦却使他愈发清醒。
“爱德蒙是政客,其次才是父亲。”
他反复念诵这句不知何时镌刻在记忆的话,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些。是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既然爱德蒙把赌注压在他身上,那么爱德华就不会让他失望。
这样想就轻松多了。
他摇响桌上的铃铛,管家恭敬地打开房门,“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联系赛琳和黑桃旧部,是时候把他们召集起来了。”爱德华眼神锐利,“管家……或者说,黑桃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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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b76.政变
“你让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我是不是该回答,谢谢?”
敌人在黑羊与政客间竖起一道栏杆,让他们无法分辨被关起来的究竟是谁。——《黑色默示录》※※※
“……您不愧是黑桃大人钦点的继承人。”管家推了推镜片,“而现在,您是我们的主人,第二任黑桃。”
他打开书房里一个隐秘的抽屉,将里面厚厚的文件放到爱德华面前,“亲王陛下早已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准备好了所有的交接程序,一旦出事,您就将继承他的位置,统领黑桃。
“不只是黑桃。”爱德华快速浏览这些文件,然后对角落里说了一句话,“出来吧,赛琳小姐,你已经不请自来,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哎呀,被发现了。不过我可听见你的邀请了。”短发女人笑得狡黠,缓缓从角落里显出身形,“你们也正需要我,不是吗?”
她慢悠悠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黑桃二扫了两人一眼,鞠躬道,“我去给客人备茶。”
等他离开后,赛琳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她盯着爱德华,“你准备怎么办?”
“爱德蒙入狱,真正的主导者实则是joker,这是他对塞纳的示好,结盟的前奏。在joker眼里,塞纳和他的父亲并不一样,是个可以争取的角色。”他分析道,“但据我所知,你跟塞纳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我今天来了。”赛琳将话题引上正轨,“幸运的是我们目的相同,那就是合作。”
爱德华知道是时候谈条件了,“你的女爵很优秀,但据我所知它只是个民间的组织,能带来什么实际利益吗?”
“塞纳与精灵的关系一向很好。当初收养他的精灵叫圣希维亚·琼,是个氏族。”赛琳并没有直接回答,“女爵里最为著名的就是技术,而我们的技术,与传说中的矮人有极大关联。
“你也许不知道,爱德蒙、我、塞纳和我的妹妹曾秘密开过一个会,我们都在粉饰太平,塞纳也未暴露身份。当时我怀疑他与其他种族有关联,而他一直觉得我当神使时知道了一些东西,女爵的复兴又太过突然,很难说与我的归来无关。”赛琳笑了笑,“事实上我也确实知道了一些东西,至于是什么,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黑桃先生。”
爱德华明白她想干什么了,“把契约书拿来吧。”
赛琳早有准备,将戒指里几张特制的纸递了过去。爱德华仔细阅读,当看到某一条时,他停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他指着那句话,皱眉道,“为什么要我全权负责女爵,你疯了吗?”
“我没疯。”赛琳的表情很冷静,“爱德华,你真得觉得,我知道了那么多神界的事,还能有个好结局?别天真了,我已经有预感,我早晚会折在这上面的。你是我见过而且能信得过的人,女爵交给你,我也能放心。”
这相当于一笔飞来横财,既然对方坚持爱德华也不会拒绝。他看完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名。
契约成立后,赛琳才坦白道,“女爵不仅在天界有名,在矮人界也是一流的组织,这就在于我们拥有极其尖端的技术。我们通过出售各种技术来换取矮人的忠诚——别露出这么怀疑的表情,矮人就是死心眼,权利和金钱在他们眼中还不如一张图纸来得实在——也许在天界,女爵并不能帮上太大的忙,但倘若牵扯到七族之战,我有绝对的把握让矮人站到我们这边。”
“矮人到底居住在哪里?”爱德华不禁询问,“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本书能给出明确的说法,你们又是怎么联系上的?有什么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吗?”
“其实很简单,你知道天界就是一座漂浮的天空之城,但实际上它是球状的,天族生活在上半球,而矮人则生活在下半球。是的,就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赛琳指了指下方,“至于证明,很简单,我想你大概有鉴别天族和矮人炼制品的能力。你不是失去了羽翼吗?我可以让矮人工匠为你重新打造一副钢铁羽翼,你亲自感受感受,矮人的锻造天赋是多么可怕。”
“好,那么一个月后我等你的答复。”爱德华又提出一个问题,“关于塞纳,你还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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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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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什么吗?”
赛琳怔了一下。
“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很像凯尔洛斯。”
“何止是像,他们几乎就是一个人。”爱德华补充道,“我怀疑塞纳就是凯尔洛斯的一个□□,你有确切的消息吗?”
“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查这件事,得出的结论与你相差无几。”她脸色凝重,“我的推断是,凯尔洛斯的力量是分裂的,塞纳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继承了光明之神的力量,但却是一个独立人格,拥有天族的记忆情感。我担心凯尔洛斯会不会插手你们的斗争……”
“他不会。”爱德华冷冷道,“因为我们在舞台上,而他在舞台下。”
“……”
“就这样决定了,赛琳小姐。一个月后我希望能看到矮人的成品,请你让女爵组织的二把手与管家见个面,他会全权处理合作这件事。接下来,我邀请您参与黑桃的会议,我们正式地谈一谈如何对抗joker和塞纳。”
“那黑桃大人呢?”赛琳忍不住问,“不是应该先把他救出来吗?”
爱德华神色愈发漠然,“救?”
他把手中的文件扔到她面前。
“他不是早就安排好了么。”他低垂着头,用一种平淡无波地口吻道,“一旦黑桃出了意外,所有人必须把他当作弃子,全权移交给下一任黑桃,不得顾忌他的存在,而是主动进攻。”
那个男人甚至安排了好了欧斯塔娜,让她进了军营,跟着黑桃的一位军官历练。这样既使她在黑桃的掌控下,又不至于在王城中被梅菲斯特的人察觉踪迹。
那么细致周全,他不是应该感到满意么,但不知为何,爱德华只是觉得愤怒。
赛琳茫然地看着他。
金发的青年从喉咙里发出仿佛笑声似的嘶哑音节,“他十年前也是这样,策划好了一切,然后就消失了。十年后,一点都没变。”
但他变了。
他从催眠中醒了过来,既然十年前他有能力掌控未来,那么十年后也一样。
“好了,赛琳小姐,我还想请求您一件事。”爱德华重新抬起头,看起来与平常别无两样,“可否请您先施展幻境?我们的朋友已经来了,开门吧,黑桃二先生。”
书房的门开启了,戴着单边眼镜的管家深深鞠了一躬,在他身后,是数十个眉心有黑桃标志的天族。他们的脸孔或熟悉或陌生,其中不乏天界的政客、商人和将军。黑桃二走到爱德华身边,低声耳语,“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可以信任的,绝对没有背叛的可能。”
赛琳支撑起了幻境结界,并多加了几个座位。
“落座吧。”爱德华坐在了书桌前的位置,那是爱德蒙常坐的。
“我父亲爱德蒙·道尔萨斯被诬陷入狱,他在很久前就宣布,若是他出事,黑桃全权移交给他的长子。这是他亲笔写下的文件,诸位可明辨真伪。”
爱德华站起身,极具威压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第一位黑桃拿过文件浏览起来,然后传给下一个人,最后文件被放回了原处。只是原本坐在位子上的天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全都站了起来,向爱德华单膝跪下。
他们齐声道:“黑桃大人,我们将献上所有忠诚,成为您坚实的盾、锋利的剑。我们奉您为王,您的命令即是我们所必将完成的。”
他们承认了他的地位。
爱德华注视着所有臣服的黑桃,谎言权杖从右手中显现。他将权杖重重点地,金色的光芒璀璨炫目,割裂了幻境里的地面,笼罩住每一个天族。
“那么就接受我对你们的祝福。”爱德华高举权杖,水晶折射出一片流光溢彩,高声道,“法师的魔法等级将上升一个层次,骑士则会自动附加一层光明护盾。”
释放这样庞大的法术,就算是爱德华也有些吃力,他的目的一是为了震慑和笼络,二是为了监视。他并不相信黑桃二所说,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真正放心。
虽然疲惫,但他表现得却极为强势,“在此,我要先介绍一位盟友,她就是坐在我身旁的赛琳·塞纳小姐,女爵的领导者、曾经的神使。”
“我是赛琳·塞纳。”女人站起身,正色道,“是的,我与大王子来自同一母族,而他背叛了家族。所以我选择联盟,为的是打压塞纳,让黑桃大人上位。”
“您拥有足够的资格。”一名黑桃立刻接口道,“天界需要明智的统治者。”
爱德华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么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局势与计划。”他铺开一张天界的地图,“据我所知,父亲掌控着一些地方,而这远远不够。我们需要进攻。”
爱德华环顾周围,眼眸的蓝色愈发深郁,“我的意下是,发动武装政变。”
他在地图上笔划了几个位置。
“梅菲斯特已经开始动手清剿我们的势力,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和joker联盟,而我现在的一举一动也必然受到监视。但是,我们可以先从塞纳身上动手,就利用……私生子这一理由。”
“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没有踏入过上流交际圈,没有正统合法的身份,而且有曾经服从于joke的黑历史。就从这点入手,陛下太过心急,想把天界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臣民怎么可能同意?”
“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爱德华继续道,“而我们中的每一位都将在这场政变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
两个小时后。
“那么,我宣布会议结束。”他起身俯视着所有人,“期待我们共同开创的未来。”
“永远跟随您的脚步,黑桃大人。”
※※※
欧兰铎收到一封信,他在昏黄的烛火中看完,然后用纸张的一角点燃了火焰。
信纸在火光中翻卷燃烧,有些东西注定随它一同灰飞烟灭,历史的书页也终将迎来浓墨重彩的一笔。
十日后,贵族世家苔米与四位大臣联合上奏,公开质疑大王子的合法身份。民间开始流传光明之神将放弃天族的谣言,矛头直指被确定为下一任天王的私生子塞纳。
十三日后,王城最壮观的一座教堂意外倒塌,所有朝拜的信徒无人受伤。
二十三日后,爱德蒙亲王之子爱德华勋爵发动武装政变,天界部分地区纷纷回应,王城中一半势力倒戈,同时传出爱德蒙亲王以谋逆之罪被捕的消息。教皇欧兰铎称光明之神已经选择好下一位天王。
二十八日后,joke革命军起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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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宣扬无神理论,同时表示公开支持大王子塞纳。
※※※
王城分割两半,教堂为免战区。每天能看到人们祈祷,森严的巡逻军队在街上徘徊。
原本的亲王宫殿早在反叛的那一天就被爱德华亲手点燃,所有重要的资料备份后全部烧掉。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是一座供奉神祗的塔,王城原本的标志性建筑,后来被改造成黑桃暂时的军政中心。
王城中驻扎的军队有半数追随黑桃,然而这是远远不够的,在地方反叛的势力正向王城赶来,教廷还在收编信徒入军队。但王城终究还是梅菲斯特的地盘,他很快集结了军队准备反击,同时控制了舆论,将它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再呆下去已经十分危险了,爱德华决定离开王城,与赶来的军队会和,他知道欧兰铎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教皇的光矢骑士团是一笔巨大的财产,他必须想办法弄到手。
而在这场突袭的战争中,人们的信仰遭到冲击,他们宁静的生活忽然被打乱,只能终日惶惶无措。
“你发动了沉睡日的审判,那么我将唤醒所有沉浸在梦中的人们。”爱德华自言自语,一只斑影鸮擒在他肩上,发出宛若啼哭般的尖啸。
在他背后,是一对展开的、庞大的钢铁羽翼,每一片羽毛都锋利得仿佛刀刃,闪烁着暗银色的冷光。它的设计有一种精密复古的美感,但又是如此轻巧,以至于能敏捷地飞翔天际。
双翼合拢了,爱德华低语,“找到他。”
下一秒,斑影鸮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而从塔顶俯视王城,象征不同势力的旗帜在风中飒飒飘摇,旗下则是天族染血的羽翼和散落的盔甲。远处传来的圣歌里夹杂着哭声。
b76.政变&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矮人,第64章我提前让赛琳提了一下,免得到时候太突兀……不过目测大家肯定都忘了_(:з」∠)_
第78章 b77.红刀
“你受伤了。”
“可他死了。”
舞台终将流淌鲜血。——《黑色默示录》
※※※
锁链拉扯的声音惊醒了浅眠的女人,塞柔涅斯睁开眼睛,脸色却是憔悴的。
塞纳走进牢房里,他举手投足都带着那个人的痕迹,不是刻意模仿,而是与生俱来。
塞柔涅斯痴痴地望着他,“凯尔……”
“我是塞纳·道尔萨斯。”男人微笑着,他们的笑容都是如此相似,“不是凯尔洛斯·塞纳。”
“什么?”她细细打量之下终于发现不妥,有些发懵,你确实不是他,凯尔洛斯呢?”
“容我提醒您一句,塞柔涅斯小姐。”他凑近了她,半张脸都笼罩在监狱的阴影里,“若是那个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他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
塞柔涅斯身体开始无意识地颤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认识一个人,他叫爱德华·道尔萨斯,是凯尔洛斯的前任神使和情人。”塞纳俯视着瑟瑟发抖的女人,“而我是他的敌人。”
塞柔涅斯猛地抬起头,“你想要我帮你?那就告诉我你和凯尔洛斯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在天界的孪生兄弟。”塞纳语气温柔得像在诱骗,“你真得以为,他就是光明之神吗?人类主神之女,真理女神塞柔涅斯。他只不过是杀死了光明之神。”
“我、我当然知道。”塞柔涅斯故作平静地回过头,“可你为什么对神界的事一清二楚?”
“抱歉,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好吧。”她站起身,“如果你想要我帮忙,那就先把牢门打开。”
“压制神族的晶石已经被拿走了,您还没有感觉出来吗?”塞纳抽出门闩上的锁链,宛若礼节良好的绅士一样伸出右手,“请吧,塞柔涅斯小姐。”
女人提起沾染尘埃的裙摆,碰都没碰没他的手就走出了牢房。
“对了,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塞纳悠闲地提醒道,“您的父亲其实并不放心您独自来,他派了一个贴身神使,只不过那个神使对您的遭遇漠不关心,而是投入了叛变的阵营。”
说完,他就背过身,不再看塞柔涅斯的反应,而是向着监狱的另一个方向离去。
那是去往地下室的通道,塞纳顺着长长的楼梯一路往下,直到一丝光亮的出现。
昏暗的荧光石幽幽地亮着,地下室的一半被水所淹没,人只能露出半个身体。爱德蒙·道尔萨斯被囚禁其中,他的四肢被粗黑的锁链锁在墙上,一头金发被水打湿后凌乱地披散着,失去了光泽。
他半闭着眼睛,连动都没动一下。
“有人要来看你了,亲王陛下。”他故意用了一个讽刺至极的称呼,“是个相识已久的人呢。”
爱德蒙瞥了他一眼,“欧文切利。”
“看来你也清楚。”塞纳轻轻击掌,“你知道我们合作的条件是什么吗?他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把你要到手,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来见见我们的亲王陛下吧,joker。”
娃娃脸的青年从楼梯口走来,金色的蓬松发丝就像狮子的绒毛。他披着一张极其花哨的斗篷,半张钻石面具遮住右眼,仿佛舞台上盛装打扮的小丑。
他笑着说,“又见面了,亲爱的黑桃。”
爱德蒙漠然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讨厌蔷薇。”
“所以我一直送你蔷薇。”欧文切利一直走到水池中,丝毫不在乎衣服被弄湿,他的笑容一点点扭曲,“每次看到你厌恶的表情……我就兴奋的不得了。”
塞纳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爱德蒙一眼,然后离开了地下室。
“好啦,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欧文切利贴近那人,手中把玩着镶嵌宝石的短刀,“你死去的时候,我会为你建一座种满蔷薇的墓园。”
那把精美的刀具猛地刺入爱德蒙的手臂,他垂下眼睫,一声未吭,血液染红欧文切利的白手套,流入浑浊的水池中。
“痛吗?”他笑容浮夸得宛若一个小丑,刀刃被抽出,再次刺入肩膀,“这一刀呢?”
他故意在血肉里搅动了几下,甚至割断了筋脉。爱德蒙的身体因为疼痛反射性地抽动了几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欧文切利,仿佛受罪得不是他一样。
浓重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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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与铁锈的味道弥漫开来,水池里仿佛绽开了红蔷薇。
欧文切利用刀锋挑起爱德蒙的下颚,舔了舔他的喉结,“为什么不挣扎流泪呢,为什么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呢?我最喜欢看到那样的你了啊,亲爱的爱德尔。”
一刀、两刀、三刀。
肋骨被斩断,细碎的骨屑刺入内脏,疼痛已经麻木了,体内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你早就策划好了一切,不是吗?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欧文切利质问道,“你一定早就将自己划入了弃子的范围,为的是不让自己的手下束手束脚——那么你也一定有新的继承人了,而你现在没有任何用处,你就是我手中的玩物,爱德尔。”
爱德蒙浑身是血,眼底却冰封一片,有如了无生机的雕像。
手腕的筋脉被挑断,伤口被恶意地淋上水。
“求饶啊,尖叫啊,□□啊!爱德尔!!”欧文切利放声大笑,“你永远是这样,永远!!”
“你收留我的时候,背叛我的时候,与我敌对的时候,永远都是漠然的样子,你是不是什么都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他的情绪几乎歇斯底里,“看着我,爱德尔,看着我!!你的眼睛里必须全都是我!!”
蓬松的金发被血染红了一半,他的面具掉落在水中,露出一张疯狂的脸庞,英俊的五官扭曲着,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四刀、五刀、六刀。
“对……就是这样……”欧文切利捧着爱德蒙的脸,注视着对方涣散的瞳孔,却欢喜得像个孩子,“你在看着我,也只能看着我。”
爱德蒙因为失血过多,神智已经恍惚。他感觉自己被抱着,但还是寒冷。
他在混沌中回想着一切,遗憾的是看不到自己的子嗣登临王位,看到神权破灭的那一天了。他想起了阿尔方索,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做了什么,恐怕会疯掉吧。
他想起了爱德华。
那个最后的秘密掌握在管家手中,他早已吩咐过,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告诉爱德华。
那就没什么了。爱德蒙想,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多让他留恋。
最后一刀。
心脏被贯穿绞碎,刀锋彻骨冰凉。
“人在死去的时候,眼睛里会倒映着最后看到的人。”欧文切利紧紧搂着失去体温的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解开锁链,横抱着爱德蒙穿过一池血水,走上楼梯,怀里的人从未像现在这样顺从安静。
“你只要躺在我为你建造蔷薇园里就好。”
血迹蜿蜒了一路。
※※※
欧兰铎坐在爱德华的对面,皱眉道,“所以是今晚出发吗?”
“是的。你前几天发表的声明让梅菲斯特已经开始怀疑你了,现在必须撤出王城。教廷的几个主教都是他的人,你必须带着光矢骑士团跟我们走。”
小教皇抱着肩,“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当然。”
一阵尖啸声传来,斑影鸮从塔顶的窗口飞入,瞪大的瞳孔里闪烁着紫光。爱德华伸手让他停稳,对欧兰铎道,“失陪。”
他走进里屋的一个房间,抚摸着斑影鸮紫色的羽毛,他能够通过这些魔纹看见斑影鸮曾经看到的东西。
他看到了血。
满池的血。
拿着刀子的小丑。
伤痕。
……
爱德蒙。
※※※
欧兰铎至今还对那一天记忆犹新。
他听见了重重撞击声,就像金属钉入地面,瓷砖迸裂露出灰色的水泥。
塔在坍塌。
他冲到那个房间前,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暗紫色的斑影鸮尖啸着在天花板盘旋,它的主人侧倚着墙壁,长长金发遮住眼睛,背后那对锋利的钢铁羽翼狠狠撞击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
“你在干什么?!!”他一把拽住爱德华的衣领,“疯了吗?!”
金发的青年温柔地笑了起来,却让欧兰铎毛骨悚然,他从来没见过爱德华这个样子,这么……扭曲。
他的笑容永远都带着别的东西。
“我没事。”他扯下欧兰铎的手,眸色渐深,仿佛在积蓄一场风暴,“我怎么可能疯呢?”
欧兰铎感觉他的手在抖,就好像努力压制着什么似的。
“出什么事情了?”欧兰铎不放心,皱眉问,“你的状态很不好。”
爱德华答非所问,“我们提前一段时间,欧文切利已经进入王城并和塞纳会和,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城。”
他将欧兰铎推出房间,里面传来了物品砸碎的声音和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小教皇不高兴了,他望着紧闭的门,脸色有些难看。
“至少你应该对盟友坦诚些!!”他对着门大喊道,“你不应该让我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件事对今后的计划有没有影响我都有权利知道,爱德华!!”
门开了。
爱德华站在门后,淡淡地看着他,“爱德蒙·道尔萨斯死了。”
欧兰铎瞬间哑然无声,仿佛被勒住了嗓子。
“这说明塞纳肯定会有大动作,所以我们要提前出城,就这样。”
他现在平静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
哒哒、哒哒、哒哒。
细碎的马蹄声从深巷中传来,一行披着黑色斗篷的骑士穿行在长夜中。所有出城的军队分散成一小队一小队,每个人都笼罩在斗篷下,根本无从辨认身份。
天界最高的建筑物是一座塔,它的名字叫巴别【注1】,伫立在被分割为两半的王城北部,南部则是爱德华勋爵的势力范围。
塞纳和塞柔涅斯站在塔顶,女人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他,“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爱德华是个很狡猾的人。”塞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把出城的军队分散,服装统一,同时从三座城门通过。所以谁都不知道他本人到底混在哪支队伍里,但他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压制神族的晶石。
“欧斯塔娜的失踪绝对和爱德华有关,joker是追杀她的人所以不可能,而我又没有对她下手,教皇根本不会管这种事,所以唯一有嫌疑的人就是他,而他手里也必然掌握着晶石。”
塞柔涅斯忍不住道,“你是说他反催眠了欧斯塔娜,拿到了她手中的晶石?”
“你怎么知道晶石在塞柔涅斯手里呢,小姐?”塞纳微笑看着她,“还是你先催眠了她,让她帮你拿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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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么样?”她昂着头,“你现在还不是有求于我?”
“所以,塞柔涅斯小姐,就请您帮我感应一下这块晶石到底在哪个人身上,我相信距离肯定影响不到强大的神嗣。”
“我当然能感觉得到。”塞柔涅斯挑衅地看着他,“但你有本事从塔顶将处于另一势力范围的他击杀吗?虽然巴别塔很贴近南部,可你只是个普通的天族。”
塞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金色的长弓,碧绿的枝叶蜿蜒而上,缠绕成精致的纹理。他又从戒指里抽了支银箭,搭在弓弦上。
“精灵族的千叶弓!”塞柔涅斯惊讶极了,“这是王族才能使用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教父是名精灵,也许是个王族。他从小教导我箭术,而我一直成绩优异。更何况我还拥有羽翼,我会飞到尽可近的地方射击的。”他俯视着三座城门的方向,“现在,请您专心一些。”
※※※
爱德华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在某些方面敏感的可怕,这完全是出于猎食者的本能。身下的马匹仍在疾行,身后夜色焦灼暗沉,仿佛一头紧追不舍得凶兽。
他不由攥紧了手中的荆棘权杖。
城门近在眼前,路旁灯火摇曳,扑闪不明。队伍的速度加快了,爱德华紧盯着开闸的城门,绷紧了内心那根弦,离城门还差十多米的路程宛若煎熬。
然而就是某一瞬间,那种不祥的预感几乎达到了顶峰,他会因为灯火的闪烁而紧张得浑身僵硬,有什么事情——他绝对敢肯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嗖——”
箭矢刺破空气,风声、马蹄声、心跳声掩盖了它的呼啸而来。略粗的银箭狠狠钉入爱德华的后背,特制的箭头勾住肌肉,扯出一大片鲜血淋漓。他痛得意识空白,几乎要摔下了马,身后的一个骑士立刻从马背的侧面俯下身一把将爱德华搂到自己怀里,银箭在动作中刺得更深了。骑士撕开爱德华背后染血的衣服,用特殊的技巧拆除了箭头。
“黑桃jack大人!”后面的骑士有的开始慌了,“黑桃大人……”
“队伍继续前行,不要乱了阵脚。”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吩咐道,“一切事情,等与地方军汇合再商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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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巴别塔是圣经中的通天塔,人类修建一座最高的塔,神畏惧人类将塔修到神界,于是让人讲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肤色,人类最终因语言不通放弃了建塔,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内战。此处作为典故引用,同时暗示内战的开始。
如果开头对话看不懂,可以整章看完后再去看一遍对话,那样你就懂了,开头对话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把爱德蒙写死的作者:冷漠.jpg
第79章 b78.内应
“你真得觉得,你所追求的东西是对的吗?”
“我当时坚信不疑,而现在后悔莫及。”
黎明不忍长夜的寂静,它将睁开双眼,而你们将死去。——《黑色默示录》※※※
阿尔方索穿过蔷薇丛,细小的刺在衣服上划出痕迹。黑猫安静地趴伏在花墙下,他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你也想他了,是吗?”
叫做皇后的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钻进他的长袍,从里面叼出了一个圆盒,小得足够它含进嘴里。
“真聪明。”阿尔方索摸了摸它柔软的皮毛,“joker还经常抱你吗?”
皇后仿佛通人意一样点了点头,然后伸出爪子在他的袍子上摸了一下。
“看来肉垫上的药已经全都涂在joker身上了。”他喃喃道,“等你回来后,我再给你涂。”
猫小姐弓起弧线优美的背脊,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消失在蔷薇花丛中。
※※※
体内的碎片在蠢蠢欲动,强烈的光明元素牢牢压制着黑暗元素。它们陷入了极其躁动的状态,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后心的伤口很深,特制的银箭伤到了肋骨,离心脏只有两寸的距离。
光明碎片开始一点点修复伤口,爱德华略一动就觉得身体疼得几乎麻木,他适应了一会儿,扶着墙艰难地起身。
戴着银质面具的人听见声音后走进房间,他稳稳地揽住爱德华的腰,“您需要休息。”
“这是汇合地?”
“是的,除去侦查组还留在王城,所有兵力成功撤出。我们在天界的南部,这里的势力都为黑桃所掌控。”
“……很好。”爱德华拒绝了他的搀扶,“我一个人可以。”
巨大的钢铁羽翼猛然探出,金属尖端触碰地面,勉强稳住了他的身形,爱德华缓步离开了房间。只是他没看见展开羽翼的刹那,身后的人在面具里危险地眯起眼睛,神色微寒。
这是一栋简单低调的小阁楼,同时也是统帅的住所。爱德华径直来到一楼大厅,几位黑桃已经在商讨战略。
当爱德华走下楼梯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起身行礼。
“坐吧,我还能坚持到战争打响的时候。”他来到主座,双手在桌上合拢。这时,坐在右手边的黑桃二推了推眼镜,递给他一个小圆盒。
“信使送来的。它是我们的通用信使,经常传递可靠的情报。”
爱德华拆开细细看了。
五分钟后,他指尖凝聚了一簇光明,信纸瞬间灰飞烟灭。然后他站了起来,在桌上铺开的天界地图上点了一个地方。
“绕开王成,直攻罗嘉地。”
“怎么说?”
“这个地方非常重要,它是joke所有补给的必经之地。joker已经出现在王城,所以他必然轻装简行,切断罗嘉地,就是阻截了joker的后路。”
“您能肯定情报的准确性吗?”一位黑桃将军问。
“我能。”爱德华扫视着桌前的人,“因为这个人有背叛的理由。但如此一来,他就很可能被怀疑。”
“那我们还要攻下罗嘉地吗?”
“情报的作用就是让我们得知那些无法得知的东西,然后把握先机。”
“是。”
“还有,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悲伤的消息。”爱德华语气一沉,“我的父亲,爱德蒙·道尔萨斯亲王被提前赶到王城的joker残忍地杀死了。这就是我提前进攻joker的原因,他亵渎了黑桃的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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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与尊严,而我不能放过我的杀父仇人、黑桃的敌人。”
他情感把握得很好,既有丧父的沉痛,也有掩藏在冷静中的一点激愤。这让他显得情重而不失理智,成功搏得了一众黑桃的好感。
“我们会为爱德蒙亲王报仇雪恨。”将军沉声道,“从分裂的那一天起,joke就是黑桃的宿敌,我们永远都不会放过joker!”
他没有用“黑桃大人”来形容爱德蒙,很好。
一个小时后。
“计划已经部署好了,大人。”黑桃二敲响了爱德华得房门,拿来了一些军事资料。
“替我给信使传递一个消息。”爱德华在小张的地图上圈点勾画,“告诉他黑桃大人被joker虐杀了,尸体埋在蔷薇园里。”
黑桃二复杂地看了一眼,“是。”
如果joker聪明的话,在罗嘉地被攻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joke里出了内应。为了在阿尔方索被怀疑前将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爱德华决定提前刺激他。
得知爱德蒙的死讯后阿尔方索必然失去理智。他会一股脑儿将joker的所有情报传递给信使,然后疯狂地毁坏这个组织,这是爱德华想看到的局面。虽然joker察觉后可能会改变军事计划,但内里的破坏已经足够打击joke了。
后心的伤口又在痛了,爱德华无法遏制地想起了爱德蒙,如果那个男人还在——
不。
如果不想悲伤,不想疯狂,不想崩溃,那就拒绝所有的情绪吧。
父亲的死、潜在的内奸、手下的忠心、严峻的局面,无用的剔除,有用的则利用到底。不去考虑感情与人性,只考虑其中的价值。
权杖上永远缠裹带刺的荆棘,想要握紧它必须付出钻心的疼痛。
※※※
两日后,黑桃进攻罗嘉地,苦战四天后成功拿下。
天界,塞纳宫。
“我必须赶到罗嘉地。”欧文切利冷然道,“joke内部有人叛变,罗嘉地只有joke的高等成员才知道。”
“我也必须去。”塞纳背着手,“我要亲自确认爱德华的生死。”
他眉毛一蹙,“这种事情我来就好,王城里必须留守一个人。”
“不,你不行。”塞纳转身看着他,“爱德华身边有一个极其强大的人,更何况他本人也是个狠角色,而你太弱了。”
“哈?”joker怒极反笑,一把镶着宝石的小刀割断了几缕塞纳的发丝,深深钉入背后的墙面。
“你真得以为爱德华只是个普通的天族?”塞纳有些不悦,“他曾经是神使,受过光明之神的洗礼。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倘若他没有被我的银箭射中,你根本在他手下支撑不了多久。”
“我多久没听见光明之□□字了?那个神除了摆在教堂里好看还有什么用处?”欧文切利讽刺道,“更何况他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个法师,被近身后一样脆弱。不要搞得好像很了解我的实力一样,‘黑桃a’。”
塞纳提高了声音,“那是因为你从未见识过光明之神的强大!而且爱德华还有魔族的混血,你知道他的魔气是什么吗?倘若他被近身后换了魔族形态与你战斗呢?!”
欧文切利沉思了几秒钟,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好吧,是我冲动了呢。”他歪了歪脑袋,彩色的小丑帽仿佛要掉下来,“还是你做得对,塞纳。”
塞纳见有和谈的意思,就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joker。我的父亲梅菲斯特留守王城,我与你去罗嘉地。”
※※※
两日后。
梅菲斯特面色阴沉,对手下人道,“王宫里还有joke的人吗?”
“已经清理出去了,陛下。”侍从道,“joker来者不善,大王子与他交好并未对今后形式有太大作用,反而容易被反咬一口。”
“那是自然。”他眼中尽是冷意,“欧文切利绝对不会放过那些断送革命的权贵,而道尔萨斯家族——从父亲对爱德蒙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了。塞纳那孩子,关于joker的事情都瞒着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还有几天就是沉睡日了。
梅菲斯特对那一天的记忆是难忘的,它标志着他从名不副实的大王子正式成为王位候选人。而原本寄予厚望的弟弟爱德蒙被发现与异教私通,背叛了光明神。他们意欲发动名为沉睡日的反神计划,打击教廷日益强大的势力,平等贵族与平民在信仰上的权利,罪当处以死刑。
他们要唤醒沉睡中的人们,看清教会与神权的真面目。那是一群贪婪的秃鹫,索取大量的税收,少部分用来修建神殿,其余都进了主教与教皇的钱囊。他们喝酒、□□,滥用信仰的罪名处死与自己作对的人。
梅菲斯特发现了兄弟的异常举动,他直接越过了父王,汇报给了当时一位强势的教皇。
老天王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望着跪在自己膝下的梅菲斯特,叹息道,“你胜利了。”
爱德蒙受到教廷审判,但他不吐一字,审判者无法从他口中得知沉睡日的具体计划。于是教皇要求老天王催眠爱德蒙,“倘若你拒绝,道尔萨斯家族就有叛神的嫌疑,不配为氏族。”
老天王做到了,爱德蒙在催眠中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了他。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不忍心看他被处死,所以对外宣称爱德蒙脱离了异教组织,转而回到光明之神的怀抱。
教皇虽不满,但在天王的压制下最终同意将死刑改为流放。
年轻的梅菲斯特望着脱去华服的弟弟,“你输了。在异教组织眼里,你是背叛者;而在天界,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与异类。”
“你可以嘲笑我、鞭打我、放逐我,但你无法让我失去信仰。”爱德蒙平静地回答道,“神权终将衰落,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就像奴隶制迟早会被废除。你只是暂时胜利了,因为你背后是教会的利益,可如果利益不属于人民,他们会在未来推翻你。”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爱德蒙。”梅菲斯特愤怒了,“神早就定下一切,我们是高贵的氏族,凌驾于任何天族之上。而你竟然还想为平民谋取权利,真是愧对你身上的血统。”
“只有人民受益,君权才能更加稳固;如果为了稳固君权而剥削人民的利益,那么你就会被推翻。”爱德蒙望了他最后一眼,“我迟早会回来的。”
他确实做到了。梅菲斯特想,但这一切都成了过去,爱德蒙已经死了,他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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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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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即将步他的后尘。
“陛下!”匆匆赶来的侍从打断了他的思绪,“大王子将欧斯塔娜公主送来了!是塞纳殿下救了被红桃女王追杀的公主,他为您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梅菲斯特惊讶地坐了起来,“快带公主来见我!”
一身简装的欧斯塔娜从大殿尽头跑了过来,她有些狼狈,但看起来没吃太大的苦头。欧斯塔娜一把扑进天王的怀里,带着哭腔道,“父、父亲!我好想你……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梅菲斯特虽然激动,但他心情复杂,“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塞纳了?”
“……嗯。”欧斯塔娜闻言身体一僵,她不安地蹭了蹭,“父亲,你不会不要我吧?”
“怎么会呢?”梅菲斯特眼神温柔了,“你永远是我的女儿,亲爱的欧萨,我的小公主。”
欧斯塔娜抱着他的肩,所以天王没有看见她脸上那种交织着痛苦与坚定的表情,她仿佛无比沉醉他的亲情,却又不得不踟蹰于自己的信仰。
梅菲斯特背后的侍从向她比了个手势,欧斯塔娜戴在手上的戒指瞬间弹出了一根针,刺入梅菲斯特的后颈。
天王默不作声地昏了过去,侍从架住了他的身体,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面具,改变了他的容貌。
“你犹豫了,欧斯塔娜。”
“这是最后一次。”这个女孩露出了像女人一样成熟却又疲惫的神色,“当我是公主的时候,他是我的父亲;可当我是个黑桃的军士时,他是我的敌人。我们的追求是相违背的,信仰更是天差地别,我无法接受天族在他的带领下一点点走向衰败……我不想再看见,那些贫苦的人们在虚伪的圣光下祈祷,被他们花钱建造的神殿拒之于在。”
她哽咽了。
“我们走吧。”侍从扛起昏迷的梅菲斯特,用荆棘权杖在空中划了一道门,率先走了进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戴着那种很薄但是能改变容貌的面具,我都没有见过你真容。”欧斯塔娜匆匆跟了上去,“你为什么会有爱德华的权杖?”
男人轻笑道,“你可以叫我黑桃jack,黑桃大人的贴身侍卫。权杖是他给我的,王城已经是塞纳的天下,没有权杖根本无法逃脱。但我要恭喜你,欧斯塔娜,你已经开始成长了,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圣女。”
欧斯塔娜没听清最后的单词,但她也没有多问,而是沉默地跟着他前行。
她已经明白,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是人们所信仰、所追求的东西不同,于是就有了战争,就有了成王败寇。
最终,时间的河流会冲击一切,带走无用的沙砾。而最后残存的东西,才有资格在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b78.内应&完
第80章 b79.前夜
“我就像你手中的木偶。”
“可你总是挣脱丝线。”
真相总是在死亡后揭晓。——《黑色默示录》
※※※
阿尔方索折了一支蔷薇,晶莹的露水浸湿了白手套。他画着滑稽艳丽的小丑妆,眼角的蓝色泪滴仿佛要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切瑟梅。”他坐在花架下,年轻的面容静娴美好,“最近很忙吧。”
黑梅花依旧将身体包裹在紧身皮装里,他面容冷峻,“罗嘉地失守,joke内部怎能不忙。”
阿尔方索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也很忙啊,黑梅花先生。如果不是你忙着向黑桃传递我们的情报,罗嘉地又怎么会失守呢?”
“一派胡言!”切瑟梅勒紧了手中鞭子,身体不自然地弓起,“你有什么证据,阿尔方索?说不定就是你传递得信息呢。”
“我怎么想无所谓,重要的是joker怎么想。”少年吹了声口哨,一只黑猫从灌木丛里越了出来,琥珀色的猫眼盯了他几秒,然后从口中吐出一个装在瓶子里的纸卷。
“看呐,这不是joker的专属信使么。”阿尔方索笑了起来,“我就算再怎么有本事也驱使不了它,看来那封信是joker写给你的,切瑟梅。”
黑梅花捡起瓶子,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阿尔方索的眼神瞬间阴郁下来。他注视着皇后,“我以前还算喜欢切瑟梅,因为他冷冰冰的样子很像那个人。”
黑猫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可现在那个人死了,所以他也没用了。”
※※※
欧文切利匆匆赶回罗嘉地以北的一片joke势力区,他刚刚踏入庄园便有手下人来汇报,“joker大人,黑梅花切瑟梅自杀了。”
“什么?!”他厉声道,“带我过去!”
切瑟梅用一直别在腰上的蛇皮鞭子吊死了自己。他死时很平静,居住的地方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无论是遗书、最近翻看的文件还是其他一些有用的东西,什么都没留下。
“搜查这个房间,尸体也是。”半晌,欧文切利吩咐道,“叫阿尔方索来见我。”
他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以及难言的恶心感一下子涌了上来。欧文切利内心的某个角落开始尖叫,不对劲,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两位同母异父的兄弟在一个老式壁炉间里见面了,火炉是熄灭的,堆砌的石块冰凉暗沉。阿尔方索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黑猫从窗口跳下来,钻进欧文切利的怀里。
joker躺在一把藤编摇椅上,任由黑猫在他身上打滚。就在他想说点什么时,阿尔方索忽然打破了沉默,“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的母亲是个被强|奸的女人,他从小饱受她的摧残。但他也经常听母亲讲,他曾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那个哥哥聪明优秀,可惜最后毁在了小孩的父亲手里。
“小孩的母亲总是一边虐|待他,一边讲哥哥的故事。因为她爱着曾经的儿子,而憎恨现在与仇人所生的孩子。但直到有一天,一个贵族拜访这个家族,那天是孩子的生日,母亲做了有毒的蛋糕,自己吃完还逼着孩子吃,但她很快毒发身亡。小孩只吃了一点,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寻求帮助,没有人理他,最后他晕倒在走廊里,就在仆从要把他拖走时,那个贵族看见了。”
欧文切利声音干涩,他复杂地注视着阿尔方索,“是……爱德蒙么。”
欧文切利没有接话,继续道,“贵族救了他,然后养了他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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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贵族问他,想不想见见他的哥哥。因为他在收养小孩前,也提前收养了他那被追杀的哥哥。”
“你同意了。”joker回想起那一天,“爱德蒙把你带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告诉我你是个孤独而自闭的小孩,被苔米家族遗弃在贫民区。而我当时并不喜欢你,因为你体内流着那个家族的肮脏血统。可我后来改变主意了,因为爱德蒙给我看了你身上的伤痕。”
事到如今,欧文切利也明白过来,“你就是内奸吧。”
“他之所以说我在贫民区长大,就是为了不引起你的猜忌。我也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就是他埋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所以他当年才会把我救出来,可我不在乎。”阿尔方索流露出一丝怀念,“他就像光一样,你知道吗欧文切利,我可以为他付出任何东西,就像你能让桃乐丝为你死去一样。”
“那你又知道,为什么我最后杀了他呢?”joker也反问道,“因为被光所笼罩的人不止我一个。”
“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欧文切利。不过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你以为那个人背叛了joke,我们精心准备的沉睡日计划毁于一旦。实际上他是被他的父亲催眠了,被迫说出了所有。他觉得这件事就是自己的责任,没什么可解释的,所以除了当年的几个知情人,joke所有人都以为黑桃大人为了逃脱死刑而背叛了信仰。”阿尔方索嘲讽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你当年凭什么当上了joker?这个组织可是黑桃大人一手创办的。”
欧文切利虽然闻言意外,但他并没有多后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报复你,自从你宣布黑桃大人叛变的时候,我就想把你狠狠从那个位置推下来。”阿尔方索的笑容与欧文切利像极了,阴沉而病态,“过来,皇后。”
黑猫顺从地走过去,用脖颈蹭蹭他的手背。
“这是那个人曾经养过的猫,它很忠心。”阿尔方索从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精准地割断了黑猫的喉咙,“它是我的信使,也是我的同谋。它的脚掌上常年涂抹一种慢性□□,每当你抱它的时候,药就染在你衣服上。可它本身已经被□□浸染,若再不了断,只会陷入无尽的痛苦。”
黑猫死得安详而干脆,它已经完成了使命。
欧文切利平静地看着他,“所以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是么。”
阿尔方索抽出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扭曲地笑了起来,“地狱再见吧,哥哥。”
然后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
两日后,黑桃军队入侵joke领地萨缕,萨缕无抵抗投降。
六日后,黑桃军队北上入侵joke领地红伦卡,红伦卡无抵抗投降。大王子塞纳出兵抵抗,不战而退。
二十四日后,黑桃军队收复joke所有领地。
二十九日后,joke领导者joker欧文切利自杀,joke组织解散,无神论破灭。
※※※
“黑桃大人,如何处理joke残党?”
“一个都不要放过,无论年龄、性别、身份,全部处死。”
“是。”
爱德华闭上了眼睛,后心的伤口让他虚弱了很多,基本在一段时间内不能进行战斗。
阿尔方索死了,欧文切利死了,还要有更多人死去。塞纳则是顾忌他手中的梅菲斯特,不敢轻举妄动。
侍卫黑桃jack端来一杯安神的茶,爱德华漫不经心道,“欧斯塔娜怎么样了?”
“她以副官的身份跟着黑桃六将军征战,收复红伦卡的战役里就有她。”
“她对梅菲斯特的态度?”
“虽然愧疚,但对自己信仰忠诚而坚定。”黑桃jack想了想,补充道,“没有背叛的可能性。”
“那就好。”爱德华放下只喝了一点的茶,“你下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他回到了床上,浓浓的倦意侵袭,爱德华很快陷入睡梦。
当他进入幻境的时候,爱德华还下意识地以为是凯尔洛斯想见他,直到赛琳出现在他眼前,并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塞纳那个贱人在塞柔涅斯告了我的状,而且他把她放出来了。”她气喘吁吁道,“我花好大力气才忽悠了塞柔涅斯,凯尔洛斯确实不是真正的光明神,他只是保管着光明之神的神格。我骗塞柔涅斯压制神族的晶石是凯尔洛斯当年杀死原光明神所用的,只有用光明神的神格才能破解。现在她去偷神格了,反正她爸是人类主神,凯尔洛斯又是伪神,就算得罪了也有她爸罩着。”
爱德华忽然想起体内的碎片,他握着赛琳的手放在心脏部位,赛琳吓了一跳,“你干嘛?!我对禁欲系可不感兴趣……嗯?”
她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力量波动,那种纯粹的、源于光明的力量。
“感觉到了吗?”爱德华轻声询问,“你觉得这些东西……和神格有关吗?”
赛琳沉默了一会儿。
“像是……光明神格的碎片。”她缓缓道,像是花费了极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和原来的光明神有关。”
“我说爱德华,有没有可能……”她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你是原来的光明之神?”
“你觉得凯尔洛斯这样的人,在他下定决心杀死一个神的时候,还会给那个神留下退路?”他不以为然,“连神格都被拿走了,光明之神当然不可能活着。”
“但你不能排除意外啊!”赛琳瞪大了眼睛,“你体内毕竟残留神格碎片,没准儿凯尔洛斯杀死光明神后后悔了,就用碎片复活并消去记忆……天哪。”
爱德华心底一沉。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凯尔洛斯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而且所有线索都指明他们两人曾经认识,如果是这样——
“对了,我叫塞璐与矮人族的人联系上了,位置大概在天界的红伦卡地区。”赛琳话锋一转,“也就说接下来矮人族可能要搬迁到天界,我建议你最好与他们有正面的接触。这是个很有用的种族,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追求权利与金钱,而且常年隐居地下,如果你能博取他们的好感,天族的战斗力绝对会更进一步。”
“好,我知道了。”爱德华点点头,“还有,你说的光明之神的神格能压制晶石是真的吗?”
赛琳愣了,“我不知道,当时太慌了,随口搪塞的。”
“光明之神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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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神之一,他的神格必然蕴含强大的力量。而晶石是天族制造的,顶多也就能压制神嗣,主神估计是不行。”
“就算不能压制,你体内不是还有碎片吗?如果她真有本事得到神格,对你也起不到多大伤害,反而让你有机会和神格合一。”
赛琳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这次来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次了,塞柔涅斯是不会放过我这个背叛者的,这点我早有预感。我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你身上了,爱德华,别让我失望。”
她的身形渐渐淡了,幻境也随之逝去。爱德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脱离了幻境。黑桃二敲了敲门,“大人,您醒了吗?”
“进来。”
“爱德蒙亲王生前曾吩咐过我,等到您击败joke的时候,就将他的日记交给您。”他呈上一本厚厚的笔记,“里面甚至有记载您小时候的事情。”
爱德华取下日记,“让一队黑桃与女爵的人去红伦卡,与赛琳的妹妹塞璐·塞纳碰面,她带来了矮人族,用尽一切手段与矮人族建立合作关系,短期内让步不要紧。”
“是。”黑桃二退下了。
爱德华打开日记,他隐隐有种真相将至的感觉。他曾为此多次询问爱德蒙,而对方总是沉默不语。
……
“流放第二年,我见到了主神。神说:娶一魔族女人为妻。
我原本不相信神的存在,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过于天真。我与叛逆离家的女魔族莉莉娅结缔婚约,她住进了我在神殿附近的居所。”
“我曾多次询问神为何会宽恕我这反神的罪名,他只是答道:神权没落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我想他说得对,当世界之轮旋转到某一特定时刻,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开始反对现有的东西。无论是曾经七族施行的奴隶制,还是圣战以前的重男轻女风,最后都被人们废除了。
说得奇妙一些,就像有一个世界的意志在暗地里推动这一切,它驱使神祗创世,驱使天魔圣战,也能驱使……诸神黄昏。”
“莉莉娅生了个男孩,我取名叫爱德华。主神降临并给他赐福。莉莉娅精神受到了严重刺激,我试图催眠她,但毫无作用。”
“爱德华表现出极强的光明天赋和理解能力,我认为主神在赐福的时候一定给予了他什么东西,他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孩童。”
“他似乎生来便有记忆,而且对凯尔洛斯极其抵触。我发现莉莉娅在暗中虐待他,可神告诫我不要擅管此事。所以我只能在他濒死时从莉莉娅身边带走他。”
“爱德华出现了一段短暂的失忆时间,完全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他开始像普通小孩那样试图引起父母的注意力。然后他就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的第二天就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他杀了莉莉娅。
他早就知晓天族氏族拥有催眠的能力,在他的要求下,我催眠了他,为的是今后的圣子与教皇之路。我现在可以肯定他拥有另一个人的记忆,而且曾经遭遇过背叛,所以对感情非常厌恶。他的野心也证明他曾身居高位,目光长远。
当我犹豫的时候,主神要求我同意。天界前不久传来召我回去的旨意,并要求我带上爱德华,我猜大概与他失踪的那段时间有关,可神不允许。我放心不下爱德华,决定留在人界时,神却又要求我回天界,爱德华会在他的庇护中成长的。
神说:他十六岁为圣子,二十六岁为教皇;他将堕入黑暗,与魔族为伍,魔界会因他的到来而统一;当他来到天界,纸牌被火焰点燃一角,化成灰烬散落在王座下。
他预言、或者说制定了爱德华·道尔萨斯的一生。”
b79.前夜&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提到的所有内容,前面都有伏笔,没有任何新增,再次整理一下【一定要看!!!】:1、爱德华小时候的失忆时间段是凯尔洛斯带他到各个种族的秘境里玩,他把经历写在了日记上,路线是:人族的马戏团、精灵的浮光之森(记录了生命树的特征)、亡灵的群像与图书馆(记录了大量人界无法查询的信息)、天界的大教堂(被老天王也就是爱德蒙的父亲发现与光明神关系密切,并以此为名召回了流放中的爱德蒙)、魔界的魔兽森林(结识幼年期的斑影鸮)。详见b2831
在魔界的时候与黑寡妇战斗被卷进了异度空间,实则是崩坏的各种族秘境,开启了塔罗牌之旅,路线是:魔界的魔兽森林(入口,与成年期的斑影鸮签订契约)、人界的黑暗版马戏团(发现幼时日记上有记载,而自己毫无印象)、精灵族的吞噬版浮光之森(弑母记忆被恶魔的幻境唤醒)、西洋棋版的亡灵群像(结识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黑皇后与爱德蒙在人界时相识的前教皇厄格特)。详见b3846
注意,这里有三条因果线【重点】:第一条:因为他小时候去过这些秘境,所以他日记上有记载。
第二条因果线:因为凯尔洛斯小时候带过他到亡灵群像,他看到了当时教皇厄格特,所以爱德华知道真的厄格特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是伪装的,他最后推翻了假教皇,直到长大后第二次来到亡灵群像,见到了厄格特。厄格特是爱德蒙还在人界时的教皇,那时爱德华年龄比较小,所以b45里才会有那样的对话。
第三条因果线:因为爱德华小时候被凯尔洛斯带到过天界大教堂,被祷告的老天王看见,认为爱德华是神宠,所以他才以此为由召回了爱德华之父爱德蒙。梅菲斯特不想让弟弟回来,因此谋杀了老天王,但爱德蒙动作快,梅菲斯特刚继位他就回来了。梅菲斯特刚继位,改变老天王遗旨影响不好,再加上他是神权党,爱德蒙儿子是神宠,于是留下了爱德蒙。b53爱德华问他爸问题和b59爱德父子进宫,梅菲斯特和爱德蒙私聊时有讲。
2、爱德蒙日记里提到的世界意志非常重要,也是全文中心,它促使了第三卷诸神黄昏。
3、joker兄弟的故事前面有提到,在b67粗讲了阿尔方索和欧文切利的身世。黑猫在b59梅菲斯特和爱德蒙谈话时,梅菲斯特提到爱德蒙曾有只漂亮的黑猫,可后来失踪了。而且b78黑桃二提到“信使经常传递稳定情报”,信使指黑猫,它和阿尔方索一直把joker内部信息传递给黑桃总之作者写东西比较细密,埋了大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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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看不懂不是智商情商问题而是前面忘了,因为作者更新断断续续,往前翻在看一遍就好了。前二十章在晋江已有修改,终于改掉了我曾经那幼稚的文笔……
第81章 b80.落幕
两日后,黑桃军队收复领地利卡。
三日后,利卡遭到天界正军进攻。
黑桃军队与大王子率领的天界正军于利卡发生冲突,两方僵持不下,大王子塞纳提出谈判,黑桃应允。
※※※
爱德华拄着手杖走下马车,他身体虽然虚弱,但总是拒绝别人搀扶。他的脸色苍白,眸底的暗蓝愈发深郁,金发黯淡失色,整个人仿佛一株凋零的植物。
谈判的地方是位于黑桃与塞纳势力交界处的一座大堂式建筑,两方皆有重兵守卫。自从梅菲斯特被抓后,他们两人就明白,迟早会有一场谈判的。
整个大厅空旷而整洁,侍卫有序地退下,并关好了殿门在外守候。
爱德华坐了下来,“久违了。”
“你果然没死。”塞纳坐在他对面,“客套的话省略吧,我们直接进入主题。”
“我带来了梅菲斯特。”爱德华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的父亲值多少?”
“无论你开什么条件,我都会同意。”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你这样可不像个合格的大王子,塞纳。为王者应该懂得取舍,倘若你能狠下心,你或许还有成王的机会。”
“因为我不是你,爱德华。”塞纳笑容谐谑,“我不会罔顾我父亲的性命,而追求自己的权利。我首先是梅菲斯特的长子,其次才是天界的大王子。”
“真是感动。”爱德华轻轻击掌,“那么,请交出兵权和王权吧,大王子。”
“我必须亲眼看见梅菲斯特。”塞纳站起身,“让你的手下把他带来。”
爱德华用手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三下,殿门被打开了,几名黑桃捆着昏迷的梅菲斯特走进,也有天界正军的人跟过来。
“现在,把东西给我。”
一名天界正军将文件集递给黑桃侍从,确定没有安全问题后才呈现给爱德华。他命人给梅菲斯特松绑,送到塞纳面前,然后开始翻阅文件。
这是天界王位的合法继承手续,以及天界正军的交接文书,这些东西能彻底洗清黑桃谋反的罪名,而爱德华也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
不过,离名正言顺还有一个阻碍。
爱德华放下文件,掌心的手杖一转,底端忽然抽出长而锋利的刺,抵住了不远处的塞纳。
“我早知你会如此。”塞纳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他只是平静地笑了,“爱德华,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将王位让给你呢?”
爱德华也疑心于这个问题,塞纳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可他却选择了一条绝路,“为什么?”
“因为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你最终还是会登上王座,这是历史之必然。”他抱着昏迷的梅菲斯特,解释道,“到了某一特定时刻,世界上就会有一个特定的人站出来,他背负着使命,力挽狂澜,将世界的轨迹扭转到新的道路——历史上的英雄、枭雄、帝王都是如此,你也是,爱德华。”
“可你会甘心吗?”
“当然不,我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我窥见了未来。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凯尔洛斯的□□,可你知道他与塞纳家族有什么关系吗?他为什么迷恋你?他为什么要放任你强大?他为什么要以旁观的态度看待这一切?而且你知道……你自己又是谁吗?”他反问道,“可我知道,因为我看见了世界的法则。历史之必然会成就你,也会毁灭你。”
手杖从尖端被法力一点点震碎,塞纳在空中划了一道门,“你比先前弱了不少,爱德华,看来银箭很有效果。我毕竟有凯尔洛斯的一部分力量,对付受伤的你根本没必要动手。提醒一下,塞柔涅斯正在向这里赶来。”
他抱着梅菲斯特走进了空间门,只留下一句,“后会有期……天王陛下。”
空间门消失了。
爱德华背后的钢铁羽翼瞬间展开,锋利的金属狠狠撞击在地面上,他感觉到那种令人厌烦的气息正在靠近。
是塞柔涅斯。
强大的神力从天际降临,以大殿为中心扩散开来,刹那间便璀璨如白昼,所有除爱德华以外的人都失去了意识,他们无法承受神族与生俱来的力量。在这绚丽的光芒中,塞柔涅斯高高地浮在半空,金发仿佛海藻般散落,她扬起下巴,湛蓝色的眼睛有如寒冰冷艳高傲。
神降。
爱德华袖口一翻,荆棘权杖便横置在胸前。他戒备地盯着塞柔涅斯,背后的羽翼收拢又展开。
“这个卑贱的女人是你的同伙吧。”她仿佛提着一块破布一样在空中扼住赛琳的脖颈,赛琳已经快要窒息了,她的四肢无意识地抽搐,像个快要坏掉的木偶。
爱德华被牢牢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感受到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这绝对不是属于塞柔涅斯的。神嗣的力量虽然浩大,但远不及现在塞柔涅斯周围环绕的浑厚而纯粹的光明,就像初升之阳,耀眼而强势。
难道……她偷到了光明神格?
怎么可能,凯尔洛斯不是在神界守着吗?
爱德华的思绪乱成一团,但他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塞柔涅斯掐着赛琳的手愈发用力,直到她失去气息,才把尸体扔了下来。
“你的朋友死了,爱德华。”塞柔涅斯手中多了一把折扇,她的半张脸掩在扇面后,心情愉快地笑了起来。
体内的碎片再一次躁动,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爱德华的神经。他的头很痛,久违的渴望冲击着他。
渴望……力量。
“你为什么没有崩溃?”塞柔涅斯尖锐地笑了,“是不够吗?那么这只鸟如何,它不是你的信使吗?”
暗紫色的斑影鸮被一只涂着指甲的手禁锢住,她揪着枭类长而宽大的羽翼,“那这样呢,是不是更绝望了?”
那对健美的羽翼就被塞柔涅斯撕纸片似的撕了下来,斑影鸮凄厉地尖啸着,它身上暗紫色的魔纹无论怎样闪烁都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爱德华内心的愤怒已经到达顶峰,他在痛苦中几欲歇斯底里。他渴求那样东西,如果没有它的话他宁愿死去——
光明神格。
斑影鸮不堪忍受,用魔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塞柔涅斯厌恶地擦干被血珠染红的手心,她降下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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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地拈起爱德华的下颚,“我想看你这样的表情已经很久了,你这个卑贱的混血儿,狡诈的骗子。”
碎片凝固住了。爱德华被迫抬起头,他眼神空洞,嘴唇微张。
……找到了。
下一秒,荆棘权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塞柔涅斯的左臂,他仿佛挣脱了神威的压制。荆棘权杖作为混沌之神赠予光明之神的礼物,本身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他与塞柔涅斯实力相差甚远,但有了荆棘权杖让他能够攻击塞柔涅斯,尽管威力如同蜉蝣撼树。
塞柔涅斯还沉浸在胜利的傲慢与喜悦中,猝不及防就被击中了,虽然没有太大伤害,但她还是左臂一麻,握着的东西就失手掉了下去,正好落在了爱德华掌心。
回来了。
零散的碎片包裹住晶莹剔透的五棱柱,快速地修补着破损之处。灵魂上的空虚感终于被填满,残缺的圆也找到了失落的一角。
失去光明神格的塞柔涅斯愤怒地想杀死他,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如潮水般退去,新生的光明之力在爱德华身上死灰复燃。她想起凯尔洛斯对他的格外重视,一个猜测悄然浮现在心头。
“不……不会的……”她丢弃了高傲的外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你究竟是……”
光明在刹那间被收拢,爱德华站起身,背脊像松柏那样挺得笔直。
“我想起来了。”他仰望着天界厚重的云层,神色平静而漠然,“光明之神爱德华·道尔萨斯,死于一千年前的一场谋反里。”
塞柔涅斯慌忙退出好几米,她想要逃跑,却被更为强悍的神力压制着动弹不得。爱德华的目光终于转向她,“神嗣。”
塞柔涅斯感觉自己内心深处都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蓦然寒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尖叫、嘶喊,而她无能为力。
“你身体里有冰雪之神玛蒂尔达的神格。”他的话语中不含一丝情感,“有人夺走了玛蒂尔达的神格,然后安放在你的身体里。你的直系长亲是谁?”
塞柔涅斯嗫嚅着说不出话。爱德华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你不说也没关系,因为他很快就要赶来了。”
光明之神的神格封闭了各界之间的联系,他融入神格后,封闭解除,七界相通,神族也能够降临天界。
一道银光闪过塞柔涅斯的上方,她被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护在身后,他戒备地望着爱德华,“你是……光明之神?!”
“人类主神菲利普·路易沙。”爱德华点了点头,“但我不是凯尔洛斯。”
“那你……”
“一千年前,凯尔洛斯反叛于我,他将我杀死夺取神格,并戴上面具,因声音、身形、神力都相似于我,所以谁都没有查觉。”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你女儿塞柔涅斯的神格一事,是否是你做的?”
菲利普心里一紧。他知道致命的根本不是神格,而是这一千年来他与凯尔洛斯的交好,这对真正的光明神产生了威胁,对方只是找个理由处理掉他罢了。
该死的。就在菲利普紧张地思索对策时,他忽然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塞柔涅斯拦在他面前,“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嫉妒别的神都拥有神格,而我没有。所以……我攻击了她,她是最后一位诞生的神,力量并不强大,所以我抢走了神格。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所作所为,跟我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爱德华清楚她在说谎,因为不管神族再怎么弱小,也要强过神嗣,她只是在为她的父亲开脱。
但他并没有揭穿,“掠夺他人神格是死罪。”
光明力量牢牢禁锢住一旁失去理智的菲利普,它甚至使他不能发声,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德华重复道,“你确定你所犯下的罪行么。”
“我确定。”塞柔涅斯态度坚决,“你不就是想杀我吗?爱德华,不用找什么理由,这和我父亲没关系。”
“好。”爱德华眼神莫测,“那么行刑开始。”
荆棘权杖的顶端像花瓣绽放那样层层剥落,露出锋利的刃,几秒钟后,权杖彻底转变成了剑的形态。
他一刀斩断塞柔涅斯的腰,大片的血迹染红了他的长袍,她在痛苦中挣扎了几分钟,然后才彻底死去,神嗣的尸体化作尘埃飞散,只留下一枚漂浮在空中的神格。而菲利普则痛苦地跪在地上,无声地悲鸣。
塞柔涅斯并不明白,正是因为她主动选择死亡,爱德华才更不会放过菲利普。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是疯狂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报复,只要他还活着。
他走到崩溃的男人面前,“你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
菲利普眼角带血,仇恨地盯着他,最终他抚上自己的脖颈,用力一抹。
他死去后,尸体化作闪光的神格。爱德华把它们收了起来,神降的余威散去,昏迷的天族悠悠转醒,他用神力在天界众生的意识海中宣布:光明之神降临,将为天界之王。
只有主神才能够直接在意识海中下达神旨。
所有天族都跪了下来,他在低空径直飞往王城,所行之处一切停滞,只有人们恭敬地低垂腰身。
宫殿的大门已开启,他收起羽翼,走在猩红的长毯上。无数人死在了这条漫长而短暂的路上,他长袍染血,权杖加身,最终成了唯一的胜者。
曾经革命的信念在成神后被彻底改变,就像有多少推翻□□的人,最终都走上了□□的道路。他现在做的不是推翻神权,而是利用神权为自己牟取利益。
王座冰冷却高高在上,他俯视众臣,只有一人没下跪。
黑桃jack。
他仰望王座上的人,微笑着摘下面具,“这出戏真是精彩纷呈。”
“现在,它落幕了。”
b80.落幕&完
第二卷血腥王座&完
作者有话要说:
b66讲过黑桃jack就是凯尔洛斯。
关于塞柔涅斯的神格:她和她的姐姐智慧女神赫尔戴娜是神嗣没神格,但是她们的父亲抢了别的神的神格给她们。所以她们也有神格的,在b9里凯尔洛斯杀了智慧女神,取出了她的神格融入光明五棱柱;b13红死病舞会上塞柔涅斯神格受损,被凯尔洛斯抱了回去然后失去智慧女神临死前传给她的记忆,这段记忆就是凯尔洛斯是伪神,直到b58被凯尔洛斯给爱德华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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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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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刺激她才想起。
作者要专心忙开学了,第三卷诸神黄昏大概九月开,谢谢你们的支持w
第三卷 诸神黄昏
第82章 b81.涟漪
魔界,王宫。
象征执政官身份的金红披风与魔君的黑斗篷被随意地扔在地毯上,交织出华贵而又靡丽的色调。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刺破长夜的寂静,暧昧与欲|望肆意流淌。
“……凯撒!”银发的魔君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的人,修长的脖颈呈现出漂亮的弧度,“放我下来……啊!”
尊贵的执政官一口咬住他的喉结,反复挑逗,就像一只戏弄猎物的兽类,明明已经掌控了致命的地方,却偏要看到对方挣扎无助的慌乱模样。
“哥哥,是你自己要上来的。”
手中的文件被揉皱,亚眠长长的睫毛湿润了,他闭上眼睛,任由欲望操控,但难以言喻的愤怒却在心中蔓延开来。
“你是被你的亲弟弟凯撒杀死的……因为你挡了他的权力之路。”
“权力很重要,至少比你重要。”
而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抢走他手中的权杖,然后杀了他。”
他从亡灵深渊里走来,生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唯一忘却的就是自己的死因。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始终坚信是凯撒导致了他的死亡。
亚眠并不去想是谁告诉他这些东西的,因为这几句话已经镌刻在灵魂里,他绝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就像陷入梦境的人不会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
而且每当他想干涉内政时,凯撒总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有时甚至直接把他往床|上带。亚眠心里也清楚,像凯撒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情人干政,他们占有欲极强,并有竞争意识,不可能主动扶植一个未来的敌人。
而不是像曾经的逆十字党领袖冈瑟一样。
“凯撒。”他断断续续地问道,“你和黑暗之神……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既是凯撒,也是俄里翁。”他的动作粗暴了些,“我们身上有共同的灵魂碎片,分裂时可以互相交谈,现在我们已经融为一体。”
“我知道了……嗯啊,你、你轻点……”
※※※
瓦伦汀走进魔宫时,空气中浓浓的情|欲味道还未散去。凯撒慵懒地靠在高背椅上,眯起的竖瞳中满是餍足。
“吾神。”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是你,瓦伦汀。”凯撒瞥了他一眼,“你在平定黑皇后党叛乱的事件□□不可没。”
“这是红夫人的功劳,她选择了相信我。”瓦伦汀立刻推辞道,“我是黑皇后党领袖弗朗茨的私生子,之前一直作为黑皇后的间谍,给逆十字党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我反对叛乱,在红夫人的引导下成了双面间谍为我党传递情报,吾神不怪罪我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说起红,她似乎和门罗家族的莉莉丝关系匪浅。”凯撒寻思道,“她的玫瑰庄园也与莉莉丝的汀塔府邸位置相近。”
瓦伦汀答道,“据说莉莉丝长得很像她的姐姐。”
事实上,没人知道红夫人的真实身份。她最初在黑皇后党中地位极高,但因为受到限制,党中出现的反女权份子破坏了黑皇后党的传统,导致她空有黑铁王冠,却并无实权。
她虽然继承了所罗门次女血液里的疯狂,但还是很有能力的,她足不出户,但能根据获得的信息准确分析出当下的形势,对黑皇后党的发展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她之前一直被禁足在一所公馆里,由一个女仆世家照料着。那些女仆只说红夫人被上古魔法禁锢着,她无法老去,也无法死亡,甚至真实年龄都扑朔迷离。如今不知是谁打破了上古魔法,她离开了囚笼,然后一手摧毁了自己曾统治过的政党。
瓦伦汀只听她说过一句话,“那个女人不在了,这个政党也没什么用了。”
他不知道红夫人在说谁,但自两党统一后,她就安安分分地带在赏赐的玫瑰庄园里,除了时不时会去拜访莉莉丝外,就再没什么动静了。
凯撒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现在的局势很复杂,天界光明神降临,打开了各界之间的通道。但众神其实都被欺骗了,因为光明神根本不是凯尔洛斯,而是辗转了好几个界的爱德华。凯撒还记得他曾与自己做过交易,对方的野心与狡诈都给他留下了很深印象。
他猜测爱德华一定恢复了光明神的记忆,他们是打了几千年的对手,做梦都恨不得干掉对方,优点弱点彼此心知肚明。
就算得到了神格又怎么样呢?凯撒很清楚,在创|世之初,两神为了创造两块大陆都使神格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默撒克的面积要大于秘银,而且还有一座天族的天空之城,光明神格的破损程度绝对要比黑暗神格严重。在神之间较量上,他还是有自信的。
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数,就是曾经的三大主神之一,混沌之神。
在俄里翁的印象里,混沌之神是个莫测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主观情绪,就像他曾经帮助光明之神创造默撒克大陆,唯一的理由就是“法则使诸神创|世,大陆必将出现”,他就像法则的执行者,规则的化身,而且力量永远凌驾于诸神之上。
只要他不插手战局,俄里翁相信自己还是有胜算的。为了解决这个变数,他还是派了很多人去寻找,但最终一无所获。
瓦伦汀站得脚都酸了,才等到一句,“退下吧,把贝克瑞家族的新秀卡缪·贝克瑞叫来。”
“是!”
十分钟后,卡缪·贝克瑞站在了凯撒面前。他的眼睛呈现出瑰丽的暗紫色,像冰凉的水晶,黑发长长地垂落在衣领里,还有几缕贴在耳畔。
“你已经十六岁了,卡缪·贝克瑞。作为一名魔族,你已经成年了。”
魔族其实本质上与兽类十分相近,他们竖瞳、夜视、畏光,拥有战斗本能,三天进食一次,寿命在两百岁左右。而且他们的成年期在十五岁,一旦过了这个岁数身体会迅速发育,呈现成年魔族的模样,相当于人族的二十岁。
卡缪沉默着跪了下来。
“六年前,你还身处人界,父亲——也就是当时的贝克瑞公爵被继位教皇爱德华·道尔萨斯祭祀时所杀,你的母亲是一名人族宝石商,她未婚先孕,与贝克瑞公爵有实无名,最终在流言蜚语中自杀。”凯撒把他的资料念了出来,“是这样吗?”
“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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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缪一字一顿道,“但现在,我是卡缪·贝克瑞,一名魔族公爵。”
“你能这样想很好。”凯撒淡淡赞赏了一句,“你体内有人族的血统,而我现在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
“欧萨中尉,吾神下达的意旨到了。”
欧斯塔娜——已经改名为欧萨的女人道,“好,我知道了。”
她细细翻看着镶金边的卷轴,然后小心收藏在柜子里。塞璐走进她的办公室,“那、那个,我已经安排好矮人的事情了,吾神跟他们已经、已经签订了合约。”
她说话还有点结巴,欧萨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塞璐。”
“我、我知道……”塞璐低垂着头,“谢谢你。”
欧萨夹着一份文件走在军事高塔里。如今她已经彻底洗去了曾经的稚气,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她跟随将军黑桃九参与了两场主战役,最终因功绩杰出被授予军衔。
欧萨永远都不知道如果她还是那个欧斯塔娜大公主,那么自己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不会有人发现她在军事上的天赋,也不会有人让她看清天界严峻的形势。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她很庆幸自己的正确选择。
“中尉。”有人向她行礼,“矮人族的武器已经送来了,您的旗帜放在三区。”
“好,我现在就去取。通知第五小队,有任务了。”
两日后。
欧萨坐在去往人界入口的马车里,她摊开一张地图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试探出人类对于天族的态度。人界信仰于吾神,但吾神曾告知过我人类教廷被划分为两派,一派以教皇慕夫杰为首,一派以圣子康恩斯为首。我们此次就是查明教廷究竟以谁为主,人类对待天族又是什么态度,有无结盟可能性。”
坐在车厢对面的几人道:“是。”
“还有,我们此次装备上了矮人的精良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使用。”
※※※
欧萨游逛在人界的夜市上,魔法点燃的灯火黯淡了星辰,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环境了。天界被战争的阴影笼罩,然而即便是统一,其他种族的日益强大也是卡在心里的一根刺,天族都恐惧失去七族之首的名号。
但人界还无所察觉。它还是那么美丽灿烂,就像黑夜的明珠,早已有人觊觎它内在的价值。欧萨很肯定其他界也必然派了人来人界,意欲动摇它的归属。
她停下了脚步,路边是一个贩卖魔法器物的商店,一面镜子被呈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欧萨一眼就看出那镜子是个不错的幻境工具,塞璐就是幻境师,给她带点人界的玩意也不错。
“这个多少钱?”
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欧萨转过身,她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披着褐色斗篷,此时正蹙眉打量着她。他的眼睛是一种水晶般剔透的浅紫,欧萨从不知道人族竟然还有这种颜色的眼睛,她莫名想到了调色盘,蓝色与红色中和后就是紫色。
他垂落在衣领中的发呈现出暗金色,欧萨忽然觉得眼熟——好像光明之神爱德华·道尔萨斯也是这种发色。
但即便如此,欧萨仍感觉得到他是人族。
“你很需要那面镜子吗?”他轻声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欧萨还打算说些什么。那个男人就直接对店主说,“我不要了。”
欧萨的话一下子全都卡在了嗓子里,她付了钱,即使知道他已经走了,但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湖水,泛起的涟漪又怎会如此容易地平息。
b81.涟漪&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六年=人界神界魔界两年+天界时间轴未改时三天等于三年+天界征战一年注:攻受身份不会逆转,因为攻身上也有很多秘密,有囚禁play,轻微到可以忽略的bg,好几对搞来搞去的基佬百合有的还在玩三角恋,第一卷埋下的一堆伏笔,就这样。
自从上了初三,楼主才懂得什么叫学习。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再见,我要去写五三了。
第83章 b82.自焚
欧萨回去的时候,南蔷薇正扭着腰款款走来,一把羽毛折扇嵌在五指间,“啊……亲爱的欧萨,我找到消息了。”
南蔷薇是天界白冽歌之宫的妓|女,实则却是黑桃情报组的一个小头目。欧斯塔娜执行得第一个任务就与她有关。当时她并不清楚南蔷薇是黑桃的人,只知道在白冽歌之宫中她的地位最高。
南蔷薇身材算不上丰满,但她的腰很细,一头挑染成金棕色的波浪卷发慵懒地垂在腰际,透露出一种女性特有的妩媚。
战争爆发时,她利用白冽歌之宫收留了很多寡妇与她们年幼的孩子,以此向人们宣扬黑桃的亲民与仁慈。同时,她也组织黑桃的其他势力每日定量为战争中的人们提供食物,极大程度地提高了黑桃的声誉。战争结束后,她因此从一个小头目成为正式的编内人员,并被分到了欧萨的小队。
“现在教廷的真正主人是教皇慕夫杰。两年前,他和圣子康恩斯的矛盾达到巅峰,但一夜之后两人仿佛和解了,只是教皇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眼睛蒙上了布匹,而圣子康恩斯则贴身服侍他,并协助他掌控了教廷。”
“那么关于教皇慕夫杰有什么消息吗?”
“你要知道,人家刚刚只是出去转了一圈,不是出去了好几天。”南蔷薇娇嗔地睨了一眼,“不过倒是有个关于他的传闻很有意思。慕夫杰曾让很多教廷的人不满,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最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二是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最震撼我们的难道不是吾神的荣光吗?”欧萨皱眉道。
南蔷薇耸了耸肩,“只是传闻罢了。”
“我今晚会去一趟教廷。”欧萨从戒指里拿出旗帜开始拼装,“让‘缄默者’跟我一起去。”
“又是那个家伙。”南蔷薇羽扇轻摇,“真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背景,又怎么被分到小组的,我们都一无所知。”
“他是上面派来的人,可信度很高。至于为什么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还没资格。”
她终于拼完了旗帜,那是一把附魔武器。因为曾在宫中学习过贵族的剑术,她原本想要选择长剑作为自己的武器,但多年的娇生惯养使欧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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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惯直接的兵器。她所追随的将军干脆赠予她一把底端锋利的旗帜,旗帜上的魔纹用特殊材料绘制而成,拥有加持伤害的能力。
她将旗帜放在桌上,摊开图纸,一言不发地开始研究教廷建筑结构。
※※※
根据教廷典籍记载,慕夫杰是个有前科的人。
准确得说,他曾陷入过一段缺失期,在这段时间里,他讲述的语言无人能懂,原本的法术常识也忘得一干二净。他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怪异却没有任何存在感。
是康恩斯引导了他,他把慕夫杰带在身边,耐心地陪伴了他一年。
然而在一次外出作战的任务中,慕夫杰用弓箭射中了他的一只眼睛。康恩斯法力破碎,从高空摔落,等医师将他带离战场时,他几乎快没命了。
圣子的母亲是掌管教廷重权的殿主之一,女人望着垂死的儿子,愤怒的火焰焚烧了所有理智,她命令道,“毁了那个人的一只眼睛。”
慕夫杰被处刑,他失去了左眼,并在剧痛中恢复了所有记忆。讽刺的是,康恩斯把殿主为他准备的玻璃义眼中的一只送给了他。
再后来,慕夫杰一点点表现出他在魔法上的天赋,最终被加冕为教皇;康恩斯的母亲战死,他被其他几位殿主联合推荐为圣子,掌管教廷中一半的权力。
欧萨合上典籍,眼中划过一缕深思。
有什么东西不对,或者说很奇怪。耐心地陪伴——康恩斯真是这样善良的人吗,他保持着魔族最多的斩杀记录,就算他掩饰得很好,而内心也必然存在着暴戾;而慕夫杰为什么要去射杀他,是因为康恩斯对他做了什么,还是另有隐情?
就在欧萨思索的时候,在战场上磨练出得本能让她迅速意识到有人来了。她闪身躲进书架的夹缝处,暗中窥视着来者。
手中的提灯照亮了他宽大的银黑色教袍,那人渐渐走近,暗金色的发浸没在阴影中,一双眼眸有如剔透的紫水晶。欧萨呼吸一滞,是那个买镜子的人。
原来他是个教徒。
他走到了欧萨刚刚翻过的书柜上,似乎在查探什么。然后他抽出了一本《光明教廷教廷史300年》,在昏暗的灯光下迅速浏览起来。
不对。
欧萨内心思忖,没有哪个正常教徒会在深夜来这里找资料,莫非他与自己一样,是其他种族派来的探子?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一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年轻教徒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喂!卡缪,你找到书了吗?”
“……嗯。”
“那就赶紧走呀!你忘了明天要考教廷史吗?”他拉着卡缪匆忙离去,“你这家伙真是的,把书丢了竟然睡觉前才发现……还好这里有备份,不然你考试可过不了……”
卡缪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向书架的某个地方瞥了一眼,眼中的紫色渐深。
原来是圣学院的学生。欧萨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并不希望他是探子。
一切安静下来,欧萨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她察觉到身后有异动,便试探性地问道,“缄默者?”
一个影子从暗中显现,他全身笼罩在黑蓝色的硬质斗篷里。另类的是,他鼻梁以下的半张脸都被白面罩遮住,上面画着一张被缝死的嘴。
“缄默者?”
他熟练地从斗篷中摸出笔和本子,写了一句话给欧萨看,[圣子在教皇的房间里。]“你有消息吗?”
[有。]
“好,先回去再说。”
※※※
圣宫。
“你还再与凯撒联系吗?”慕夫杰扯了扯自己的长发,金色的发丝宛若丝绸般柔顺,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代言洗发水广告。
“上个月刚通过一次信。”康恩斯指尖抚过他的眼角,“你这样很好看。”
在慕夫杰的记忆里,康恩斯身材高大,金发的颜色纯净而灿烂,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虎牙。相比于自己,他的轮廓更深刻,肌理的线条富有力量,而且在近身格斗方面他从未落败于任何人。
“哈?”慕夫杰轻哼一声,“我的眼睛都毁了,而且我是个男的,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
“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康恩斯虔诚地亲吻他的唇角,轻柔而细致,“因为你比我的信仰更重要。”
“……滚啊,情话留着给女人去说吧。”慕夫杰匆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不堪一样,“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不是,说好的同性恋道路坎坷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呢?!”
“可能是因为能阻挠我们的人都不在了。”
“……很好,这很人生赢家。”
对话就这样迷之中断了。
慕夫杰完全不知道该讲什么,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就会莫名尴尬,然后开始没话找话,结果越来越尴尬,搞的他都不想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不是……”他噎了一下,“谁紧张了?!啊,谁紧张了?!”
……慕夫杰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原来的教皇爱德华看出他是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会不会气得直接把权杖扔他头上。
“无聊吗?”康恩斯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这里有几份原教皇留下的文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就是记载了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讲呗。”慕夫杰感觉自己的尴尬癌瞬间被治愈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深更半夜不睡觉还要听基友讲故事。
“从前有个教皇,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康恩斯大致扫了一遍,“有一天这个孩子谋反了,但是仁慈的老教皇原谅了他。没了。”
慕夫杰:“……”
这短短的一句话概括了多少腥风血雨。
“就当是睡前故事了。”康恩斯摸了摸他微卷的金毛,“你还想听什么呢?”
说到睡前故事,慕夫杰立刻想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宿舍哥们,资源200个g,爱好之一是写小黄|文,爱好之二是喜欢把“睡前”故事念给整个宿舍听,其文笔香|艳,会搞各种花式play,等大家都听得不行不行的时候他就卡在睡前与睡中这个坎,深沉地来一句,“男人,你在玩火——”
然后他就电脑一关,准备洗洗睡了。
这位热衷于只撩不灭的哥们最后被宿舍众人一起殴打了,他的电脑成了公共资源,大家纷纷表示终于看到了睡后故事,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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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听到康恩斯的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睡|后故事。”
……
啊。
幸好看不见圣子脸上的表情,不然下一秒肯定尴尬到爆炸。
卧槽??!!!
“你……”康恩斯声音发干,“想听睡后故事?”
好尴尬,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肩膀被搂住,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畔,慕夫杰浑身都僵硬了,他感觉一只手带着试探的意味探入他的袍底,“你真的愿意吗……”
康恩斯的声音微哑,见鬼的他居然觉得性感!!完蛋这种情况不说话简直尴尬到死,怎么办啊啊啊啊??!!!
可恶,其实、其实都是这种关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但现在到底要说什么才能缓解一下啊——
“男人,你在玩火。”
……
;the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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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
第84章 b83.歌剧
“……咳。”
慕夫杰一脸尴尬,“你能不能装作没听见我刚刚那句话?”
“哪句话?”康恩斯嘴上从善如流,他虽生性有些暴戾,但在这种时候手上的动作还是收敛了些。
在那瞬间慕夫杰竟生出一种愧疚感,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哥们儿那样撩完就走,所以不由讪讪道,“那个,谈谈正事吧。”
显然他忘了他室友的结局是被一众欲求不满的人把老底扒得一干二净。
“两年前你与凯撒联系,谎称要借助他的势力推翻我。但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呃……”
“结盟。”康恩斯接话道,“这些事情你可以跳过了。”
……我不跳过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你这么急干嘛。
慕夫杰思忖道,“你以后不要再去魔界了,风险太大,那是凯撒的地盘,万一把自己赔进去可不好。既然你们有了稳定的联系方式,那就多探探口风。这么大个教廷,我估计凯撒至少插了两三个棋子。还有,最近天界变动很大,六界关系比较紧张,我估计马上就要有天界的人来了,你让那几个殿都注意点,别到时候拎不清。”
“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好像是没有了……哎!你干什么?!!停、停啊……”
※※※
光明之神用法杖轻点水镜,那两人相拥的画面便消失不见。
“传令给蒲尔达。”他的声音有如冰泉般冷冽,“放弃探查教廷的真正掌控者,直接以天族使者的身份前去,以求结盟。”
“是。”
偌大的宫殿华丽而空旷,它的主人拒绝了守卫和仆从,选择独居于此。它的左侧是天界最为壮观的哥特式教堂,高耸的尖顶仿佛要刺破天幕。
他坐在冰冷的王座上,寂静使他更容易思考。
所有的回忆像拼图被放上了最后一片,漫长的记忆可以被分成短短的七天:第一天,光明之神诞生;
第二天,光明之神在混沌之神的帮助下创|世;
第三天,封一个挑起叛乱的人族为神使;
第四天,被反叛的神使所杀;
第五天,复活于一块创|世时分裂的神格碎片里;
第六天,成为人界教皇;
第七天,登基天王,融合碎片,成为光明之神。【注1】七天以后,一切又回归原点。然而曾经伴随身边的人已经离去。
“我要创造一个极乐之地,没有悲伤与痛苦。”
那人回答,“只有小丑才能生活在那儿,因为他们把微笑当作面具。”
——于是那个空间被废弃了。
“我要创造一棵树,它将成为生命之源。”
那人回答,“可你只能让它以吞噬其他生命的方法来散发自身的生命之力,这世界没有取之不竭的东西。”
——于是生命之树被啮齿蜂牢牢压制着。
“我要创造一座智者的图书馆,所有的知识都汇集于此。”
那人回答,“你永远无法偷走人们脑海中的知识,除非他们死去,而你收割他们的记忆。”
——于是亡灵图书馆诞生了,那里只有死去的人和他们的记忆之书。
“我要创造我的神像,让信徒顶礼膜拜。”
那人回答,“那就戴上面具,因为信徒会以貌取人,而面具使你更加莫测。”
——于是没有任何信徒见过光明之神的真容。
“我要创造一片森林,凶猛而稀少的兽类将在那里存活。”
那人回答,“只有残酷的环境才能磨练猛兽,而你所创造的大陆肥沃湿润,它们的骨血将会变得柔软。”
——于是魔兽森林根植于荒凉的魔界。
“我要你与我一起升到天上,我们将共享荣耀与信仰之力。”
回答他的却是寂静。
——于是混沌之神消失,光明之神独守着他们曾经创造的一切。
千年以前,第一次圣战还未爆发,神界与其他界的通道还未封闭。在主神的庇佑下,天界迎来了艺术繁荣,诞生了大量杰出的作品,诸如戏剧、画作、音乐等。
那时,他问混沌之神,“我想去天界,信徒将我们顶礼膜拜,你可愿意与我一起?”
于是他们乔装成如同的天族,去了歌剧院。
记忆已经生锈,但有些东西是被深深刻录的,无论怎样侵蚀都不会失色。
盛装打扮的歌手唱道,“will you be my prinbwill you lay down your armour……”
你是否将成为我的王子,你是否将褪下铠甲。
他坐在最后一排,双手紧握,那人就在左侧,宽大的袖口浅浅拂过他的手背。
“when i look into yourhere's a danger inside……”
当我注视着你的眼睛,我看见危险的深渊。
荧光环绕歌者,阴影笼罩观众席。唯有歌声回荡,它比光芒更璀璨,它比黑暗更静美。
“这一切都是我们一起创造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么,你愿意——”
“i'm in love.i'm in love……”
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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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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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潮淹没了他的话音,显得暧昧不清。那个人回过头,他的容貌在千年的记忆里模糊,只有那一双眼睛,海蓝色的、仿佛正波涛汹涌。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危险的深渊。
那里所蕴含的感情激烈澎湃,炙热而悲伤。另一只手打开他的掌心,轻轻插|入指缝,然后紧紧合拢。
好像连灵魂都要攥在手中。
我想与你一起升到天上,我想与你一起共享荣耀与信仰之力。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he edge, i ever hide.”
我看见悬崖之时,我已无路可退。
“see my running running running to you from you to you.”
我只能从你身边辗转,逃离。
桎梏手腕的力量松了,那人亲吻了他的手背,然后站了起来。
惊慌在心中蔓延,他想拦住对方,但身体却被莫名的力量禁锢住了,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丝绸手套的触感滑顺温热。
“不……不!!”他感觉脑海中记忆在一点点模糊,仿佛被人轻柔的抹去,“你在做什么?!”
那人只是凝视着他,目光悲伤而又执着。
然后他转过身,从歌剧中提前离席。歌者还在唱道,“running, running, running.”
逃离,逃离,逃离。
被遗落的人终于恢复了知觉,他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记忆在突然之间爬上锈迹,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声音、身形被蒙上一层纱,甚至连名字都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对方最后的目光,与凝结了悲伤的海蓝色。
观众因为歌剧泪流满面,他听见女士的泣音,然后巨大的吊灯燃起光,照亮了他左侧空荡的座位。
高|潮的余韵仍旧残留,他仿佛还能听见歌声回荡,“i'm in love. i'm in love.”
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可悲剧已经散场了。
b83.歌剧&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源自《two men in love》,很配的一首歌最近出了些事情,很抱歉两周没有更新,今天更得也这么少,因为一直在调整情绪……作者不会坑这点请绝对放心√
第85章 b84.三人
男人扶着针剑,针尖深深钉入钟面。
狰狞的骨翅在他背后一张一合,他仿佛在对这时钟倾诉,“他回来了。”
“……”
“我成功地改变了这一切。他现在跟我一样了,冷漠,嗜权,手段狠戾——你还记得他刚刚诞生时的模样吗,他的内心是柔软的,只要轻轻刺一下,就能流出甘甜的汁液。”他自嘲地笑了,“我从未料到自己会如此狂热,但我恐惧于为他付出所有——因为我太了解他了。他若窥得我的心,必然会利用彻底,我将从高位跌落,成为他王座下挣扎的棋子。”
他凝视着猩红的钟面,回答他的是指针走动的咔哒声。它已经走到十一点四十,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什么。
“你是法则,凌驾于万物之上,你孕育了我,所以我必须成为你的傀儡。”他叹息道,“即使我再愤怒、再反抗也无济于事,因为世界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它看似沉默,实则操控着世间万物,神族是它的牺牲品。他们生来强大,却要在今后付出惨痛的代价。
多年以后,史书将会这么记载,“在神权的统治下,人们信奉从简苦修,教皇拥有最高权力。经济发展被教会大幅度打压,但因为七种族之间互通,商业贸易中心逐渐转移,部分贵族的私人产业获利甚多。于是他们开始反对神权,最终在教会筹钱攻打异族的会议【注1】上爆发。”
“革命爆发后,新贵族战胜了旧制度。教会不复存在,坚信君权神授的国王被推上断头台。最后,人们摆脱了神的束缚,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神,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自由像冉冉升起的红日,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注2】”
“……而这一切,都源于百年前的第二次圣战——黑白战争。众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当时人们对于教廷与神权的崇拜达到顶峰,众神而后不知所踪。所以黑白战争又被称为——诸神黄昏。”
他将嵌入黑发的面具摘下,露出魔族英俊而野性的面容,“我不想再带面具了,我要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
话音未落,背后的左翅便颤动了一下,尖锐的骨刺逐渐脱落,露出洁白如冰雪的羽翼。他左眼的暗红淡了,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海蓝色。
完美地融合了光与暗。
“我记得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永恒之墟。”他抽出针剑,“你让我变得暴躁、易怒。最可怕的是,你让我发现了自己的疯狂,却完全不想改正。”
“不过你只需要一个杀戮机器,而感情会影响效率。”他从袖口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书写着神族的名字,“而被杀死的人绝对不会想到,指使者是曾经孕育他们的永恒之墟,因为要创造‘历史之必然’。”
这份死亡名单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可它的份量却如此沉重。凯尔洛斯用指尖摩挲着最后一个名字,他眼中流淌着诡谲的温柔与缱绻,透露出某种莫名的情|色感。
“我的……爱德华·道尔萨斯。”
※※※
“缄默者蒲尔达,吾神降下意旨。”
披着黑蓝色斗篷的人跪下接旨,他带着白手套接过神圣的卷轴,一言不发。
“将旨意传达给欧萨中尉,计划有改动,务必准确执行。”
他微微颔首,然后退下了。
两日后。
欧萨一袭黑白连衣裙走进教廷圣学院的花石雕门,她胸前别着一张卡片,“荆棘花区骑士14班·高等二级·欧拉·维尔蒂娜”。
在简单地收拾整理后,她来到自己的教室,门口的光球记录了她的身份。
教室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学生,刚才考完教廷史,不少人都出去了。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开始跟同学聊天。
“你们刚考完试吗?”欧萨嘟着嘴,“我前几天生病了,现在刚刚入学,是不是要补考呀。”
骑士班的女生不多,她一开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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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来了好几个异性的注意,立刻有人接话道,“没关系,这是新学期的班内测试,不录入档案的。哎,你叫欧拉是吧,我这里有笔记你要吗?”
欧萨觉得这声音耳熟,她抬头望了一眼,是几天前与那个紫眼睛的人一起去拿书的。
他堆出笑容递来一本书,年轻的脸上点了几颗雀斑,金发短而卷曲,毛茸茸得让人想摸一摸。
“谢谢你。”欧萨翻开书,“你叫……卡缪?”
“呃——这个……”金发小子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的名字是布迪,这书是我朋友的,哎呀反正你先拿去看,他以为这书丢了,结果我刚才不小心在自己包里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书里的笔记条理清晰,字迹优美,一看就不是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少年记得。而且……欧萨眉毛一蹙,这种字体有一定的装饰性,笔画略微繁杂,对日常书写其实非常不便,很像是从小受到礼仪训练的贵族所写。
而且卡缪这个名字……
下一秒,手中的书就忽然被抽出,那双剔透的紫眼睛注视着她,“你从哪里拿的?”
卡缪披着银黑色的教袍,面无表情地问道。
“哎哎卡缪,这是我给人家的,刚才不小心从包里翻出你的书了,不好意思哈。”布迪急忙解释了一下,“不是,咱们班本来就没几个女孩子,反正都考完了,借一下也没啥关系吧……”
卡缪坐在了欧萨旁边,她才发现原来旁边的座位是有标签的,一本书被推到桌上,卡缪瞥了她一眼,“你先拿去看吧。”
“啊,谢谢。”
欧萨会心地笑了,她觉得卡缪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让她总想试着去融化他。
欧萨上了半天的课,然后花了半天时间摸清学院掌管者与导师所在的地方。等她进入其中的秘密空间时,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你好,欧萨小姐。”教皇慕夫杰露出微笑,他的眼睛被布匹蒙上,圣子康恩斯站在他身后,单手按在教皇肩膀上,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些什么。
“从中央教廷赶到圣学院真是辛苦您了,教皇陛下。”欧萨正色道,“想必我的来意您心中都清楚,魔界势力蠢蠢欲动,天界想要与人界结盟,共同对抗异端。”
“我们信仰光明之神,抵御魔界是所有信徒的使命。”
他们共同签订了合作条约。欧萨将文件收好,却听慕夫杰道,“不瞒您说,欧萨小姐,其实我一直怀疑教廷里有魔界的奸细。”
欧萨马上反应过来,“我此次将在圣学院中逗留许久,希望能帮助陛下打探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劳烦了。”慕夫杰被康恩斯扶起,他仿佛是累了,“那么如果欧萨小姐有事,就到这个秘密空间等待,我会感应到的。”
“好的,陛下慢走。”
欧萨离开了空间。当她走在楼前的道路上时,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佯装嘀咕道,“什么嘛……老师真严厉,明明前几天头痛得要死,哪有时间背历史……”
而在她刚刚离开的楼背面,一个披着长袍的人影正紧紧贴在墙角,目送她的离去。
“你对她很感兴趣?”
瓦伦汀从阴影中走出,他仍是一袭简洁干练的军装,军帽歪斜着扣在黑发间,露出脸上的玩世不恭。
他随手加了个屏蔽的结界,“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外族,而且还老是你们贝克瑞的人——”
“我没有喜欢她。”卡缪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见面不超过五次,而我也绝对不会步我母亲的后尘。”
“好吧。”瓦伦汀耸耸肩,“反正我有男朋友了,关我什么事咯。”
“柯锲是个很杰出的军医,他能医治魔族最为棘手的光明元素腐蚀。”卡缪把长袍往下拉了拉,“你还记得爱德华·道尔萨斯吗?他曾医治过他,最后这个男人到天界成神了。”
“你想说明什么?”瓦伦汀脸色冷了下来,“不要把你对爱德华的仇恨牵扯到别人身上。”
卡缪知道自己确实过于捕风捉影。但他永远都不能忘记母亲还在世时的那段时光,它是他生命中亮起的唯一一盏灯,却被那个人残忍地摔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魔族应避讳光明的造物。”他不知是在劝说谁,“因为光明引诱了黑暗。”
“哈?”瓦伦汀怒极反笑,“柯锲学习光明魔法是为了医治魔族,你有本事把你们家族军队的军医都撤职啊?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幼崽指手画脚。”
“他们学习光明魔法,势必也接受光明的文化,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不——呃啊……”
他的脖颈被对方掐住,瓦伦汀单手把他提了起来,笑容中夹杂着令人寒颤的邪气,“道歉。”
卡缪临走时听家族里的人提起过,这个叫瓦伦汀的年轻军官要特别留心。他能以叛党养子的身份混得风生水起,其中的手段绝对超过常人。而且最可怕的是,他觉得瓦伦汀已经愤怒到某个点上了,他却还有心情加固结界,以防他们的动静惊动他人。
“对、对不、起……”他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喉咙如同漏风的风箱一样沙哑。
“早说嘛。”瓦伦汀还是那幅笑嘻嘻的模样,他松开手,卡缪就像快破布似的被他摔了出去,狠狠跌倒在地上。
然而这始终都没有超出结界的范围,瓦伦汀所做的一切完美避开了失控的那个点。卡缪撑着身体坐起,不住地咳嗽起来。
“好啦。”年轻的军官击掌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让我们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吧,卡缪。”
b84.三人&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重复发了一章,所以作者自己上了个锁,等下次码完再替换开锁【注1】原型为英国镇压苏格兰人民起义向新贵族筹款的会议。
【注2】“最后,人们摆脱了……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段话b32 凯尔洛斯在乌鸦死前提起过是永恒之墟(红钟)操控一切。在现实世界中实则是西方神权封建统治没落,资本主义兴起。
第86章 b85.爱溺
“喂。”
天是苍灰色的,又开始下雨了。
柯锲皱着眉头问,“你这次又要去多久。”
“两三个月吧。”瓦伦汀耸了耸肩,他故意躲开了对方伸开的伞,“亲爱的你也知道,吾神想插手人界,必须派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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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魔族高层过去探底。我刚刚升了军衔,所以——”
他停住了,因为柯锲的脸色实在憔悴,魔族近日军队活动频繁,他作为军医自然不会轻松。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战争?”柯锲轻声道,“我决定做个医生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太多人死去,我治好这些士兵,他们又去打仗受伤,我再医治……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瓦伦汀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只能用力地抱紧对方,热度温暖了雨水的冷意。
“我不知道,亲爱的。”他最终答道,“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等战争结束后——相信我,魔界会胜利的——我们有很多时间,到时候我们就退役,一起去红河南方定居。”
“……给我好好活着。”柯锲别扭地转过身,“人界跟魔界可不一样,那里还有光明教廷,你做事别太张狂。还有贝克瑞家的小公爵,你都注意一点,隔着两块大陆呢,那么远……”
瓦伦汀忽然大笑起来。
柯锲瞪了他一眼,几欲径直离去,却又心疼这家伙淋雨。他气呼呼地把伞扔到瓦伦汀头上,准备走人。
袖口被对方拉住了。他转过身,瓦伦汀正单膝跪地,象征力量的骨翅伸展开来,在背后节奏性地颤动。他眼睛里闪烁着笑意,执着柯锲的手轻吻了一下。
“亲爱的柯锲先生,你愿意与你眼前这个男人结为伴侣吗?哪怕他总是把你气得说不出话,想打他却又心疼?”
“你……”
“你愿意与他共同,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愿意永远爱他、忠实于他直到地久天长吗? ”
这场求婚仓促而狼狈,雨水打湿了瓦伦汀的军帽与黑发,他只是凝视着柯锲的眼睛,一点点收紧握着对方的手。
“我……我愿意。”
他的面颊爬上霞色,瓦伦汀觉得柯锲真是可爱得想让他咬一口,他褪下右手的戒指,缓缓替柯锲戴上。那种逐渐束缚手指的感觉让他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他们被戒指连在一起,因为无论相隔多么遥远,也有人在守候他了。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
南蔷薇点燃了烟草,白烟从指尖的烟枪飘散。她身着暗红的收腰贵妇裙斜坐窗边,宛若一只娇艳魅惑的人鱼。
缄默者仍旧笼罩在黑蓝色的斗篷下,他抱着肩一言不发。南蔷薇款款走到他眼前,朱唇轻启,“你到底什么人呢。”
淡淡的白烟混杂着略微甜腻的香扑鼻而来,缄默者向后退了一步,南蔷薇也不在乎,她继续追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是说——缄默者的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袖口摸出纸笔,写给了南蔷薇。
“蒲尔达。”她瞥了一眼,“原来你叫蒲尔达。”
缄默者抽回了自己的本子,他又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了女人。
[南蔷薇,真名拉黛·爱维兹,出生于卡顿州,母亲是白冽歌之宫的妓|女,后染性|病死去;父亲是当地的制帽匠,他将亲生女儿卖入白冽歌之宫,并用这份钱开了店铺,后店铺失火,制帽匠被烧死。拉黛于四年前被黑桃分部选中,作为白冽歌之宫的幕后管理者,她宣誓对黑桃永尽忠诚。]“啪嗒。”
本子从那涂着艳红指甲的手中掉落了。
[请不要怀疑我对黑桃的忠诚,小姐。我知道得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我在黑桃中的地位也高于你。]“抱歉。”女人狠狠抽了一口烟,她似乎在努力平静自己,“我过于担心了,因为、因为我信仰黑桃,它使我得到了救赎……否则我永远都是一个卑微的妓|女,谁都可以作|贱……”
[你现在已经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是的。”她攥紧胸口的项链,那是一枚银质桃形,“因为黑桃、因为黑桃——”
这个女人是一个狂信者。缄默者心想,果然每个政党都有像红桃女王那样的人,他们过于疯狂的信仰令人毛骨悚然。
他出示了下达旨意的光明卷轴,[你清楚应该怎么做。]“是。”她面对卷轴,提起裙角缓缓跪了下来。
真是无趣呢。缄默者面罩下的嘴角微撇,他把东西收拾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阴影中。
他隐藏了自己,顺着欧萨的踪迹来到圣学院,那个女人好像正激动地说些什么。
“你受伤了!”欧萨拽着卡缪的手臂,“你脖子上为什么会有掐痕?”
“不用你管。”卡缪挣脱了她的拉扯,紫色的眼眸中一片冷漠疏离。
欧萨放开了手,她失落地垂着头。
“这样啊,那你拿着这支药剂,可以帮你缓解的。我先走了。”
女孩儿提起裙子,逃跑似地离开了。卡缪有些发愣,他望着手中的药剂,不知在想些什么。
缄默者勾了勾嘴角,他跟在欧萨后面,直到四处已无他人,她才低声道,“出来吧。”
[你演的?真像。]
“我已经和教皇联系上了。”欧萨没理会他的玩笑,“他同意合作,附带要求我们为他在教廷中找出魔族的奸细。”
[你怀疑刚才那个人?]
“……没,只是有点感兴趣。”她匆匆带过这个话题,“你的隐匿性比我好,这个任务主要交给你。有了人选就告诉我,我会近距离与他接触。”
[好。跟你说一声,南蔷薇现在在与一个教会主教接触,那个人爱好美色,私下里养了很多情人,她会把所得的消息直接传给黑桃。]“既然她有了这样的渠道,我就不过多干涉了。还有,两界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缄默者笔尖一顿。
[魔界远征军第七、八军团已经整装待发,而天界……似乎吾神要亲征。]“什么?!”
[因为有消息证明,黑暗之神已经降临魔界,他将亲自率领魔族军队,征伐天空之城。]b85.爱溺&完
第87章 b86.背负
黑暗之神高举权杖,原本至高无上的魔君却带着面具立于一旁,默不作声,像极了舞台上的木偶。
俄里翁双手环绕着逆十字链枷,致命的兵器比绸带还要柔软灵活。他停顿在半空中,黑发肆意飞扬,背后的骨翅几乎是寻常魔族的一倍大小,薄膜沉淀着坚韧的暗色。
他汇集了所有魔族的共性,强大、好战、残忍、狡诈,这是一个诞生于荒芜之地的种族镌刻在骨血中的东西。
“我们以侵略为美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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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为荣耀!”他高亢道,“天界衰退,大陆接通,魔族将取而代之,成为七界之主!!”
底下是整齐嘹亮地回应,兵士骨翅伸展的咔嚓声仿佛兵器出鞘,彻底点燃出这个种族的好斗本性。
真正的魔君站在主神背后,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亚眠莫名觉得可笑,他仍不能理解魔族,在这个充斥贫困、饥荒、枯败的土地上,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改变现状,而是去侵略夺取他人的财富。
魔族就是如此,他们生来便背负恶德。
亚眠这样想着,神使传来消息,“财政大臣进宫了。”
俄里翁瞥了一眼亢奋的人群,“让他等着。”
“我想先回去了,凯撒。”亚眠轻声道,“这里人太多,我有点不舒服。”
俄里翁没有多话,直接吩咐道,“送陛下回宫。”
“是。”
※※※
财政大臣达芒斯正耐心坐在装潢华丽的大厅中等待。他的对面挂着巨幅油画《河流之城》,“汀塔就从红河中生长。”它的画师道,“一颗静卧在黑丝绒上的珍珠。”
咔哒——
达芒斯迅速起身,他抖了抖滚边长袖准备行礼,“参见吾……陛下。”
他完美地掩饰住瞬间的错愕。亚眠似笑非笑道,“怎么,以为是凯撒?”
“……凯撒执政官心疼陛下过度劳累,一直代理行政,大臣虽听命执政官,但也知晓陛下威名,不敢错认。”
他把吾神换成了凯撒执政官。
亚眠挑了挑眉,他半倚在对面的沙发,单手支着下巴,“你知道这幅《河流之城》?”
“久闻其名。”达芒斯点头示意,“‘一颗静卧在黑丝绒上的珍珠。’”
“看来你知道这句话。”亚眠微微侧首,“确实,与汀塔相比,魔界剩余的地方就是纯黑色的。”
……达芒斯终于感受到陛下今天来者不善了。
“莉莉丝伯爵掌管汀塔,并使它成为魔界最富裕的华都。我听说她……爱好和平。”亚眠抬眼瞥了达芒斯一眼,“有钱人总是抗拒战争,这点我能理解。”
“我相信莉莉丝伯爵是出于对魔界的热爱。”
“啊,是的。她最开始与凯撒结盟不也是因为此事吗。”
达芒斯冷汗下来了,黑暗之神刚号召魔族加入战争,他的哥哥就把他曾经是个主和派的事情捅了出来,而且财政大臣很难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
“我知道的。”亚眠仿佛一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嘴角微勾,“有一群人啊。”
不行。达芒斯想,黑暗之神必然会在魔君身边安插眼线,倘若今天这段对话流传出去,那么不只是他自己,就连背后的势力也会被愤怒的主神摧毁。
“陛下……”他还想把话题绕回去,魔君就击掌几下,一个皮肤黝黑的魔族从王座的阴影中走出,他屹立于亚眠手边,健壮的身形宛若山峰。
达芒斯被喉咙里的话噎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我想你们都认识彼此,毕竟同是莉莉丝手下的人。”亚眠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那个魔族,“你说是吧,亨利?”
男人声线嘶哑,“见过达芒斯大人。”
财政大臣飞速地思考起来,他是莉莉丝埋在凯撒身边的暗线,既然亚眠能叫出女爵的近身侍卫亨利,还一语道破他的身份,那两人必然有所交易。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上了同一条船。
“你不用担心有人监视我们,因为亨利的魔气是‘安眠’,他能够使那些暗线晕眩、昏昏欲睡。”
“是的,陛下,臣多虑了。”他终于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莉莉丝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凯撒因为他们之前的主和共识而心有不满,他现在是个主战派——准确的说,是黑暗之神是个主战派。莉莉丝的主和倾向已经成为了一个不稳定因素,他想剪除她的羽翼,却又忌惮她的名望与势力,所以两方僵持。”亚眠分析道,“而你,财政大臣达芒斯,极有可能成这第一个牺牲品。”
“臣清楚。”达芒斯平静地陈述道,“倘若牺牲,便是使命。”
“……”亚眠垂下眼睫。
“更何况臣不相信我们的努力会白费。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个秘密,主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多年以前发生的事他根本无从知晓。”达芒斯笑道,“陛下可知,为何魔界军医能知晓如何治愈光明元素?因为在两百年以前,天魔两界曾有多次医学上的文化交流,一位天界组织的领袖宣扬‘救死扶伤,医学无界’的理论,以至于能让医师获得更深层次交流。通过两界不同经验的汇集,医学在当时取得了极大进展,现在熟知的光明治愈术就是两百年前创造的。”
“那个组织……”
“女爵。”达芒斯答道,“莉莉丝伯爵觉得自己与这个组织投缘,因为两者的名称在一定程度上都很相似。更何况女爵几乎汇集了七界最顶尖的技术,哪怕在交流热潮过去后,她都一直私下里与女爵组织有联系。万幸的是,女爵在天界属于民间组织,并不受种族限制,据说它与精灵族、矮人族都有来往。”
“也就是说,你们并非孤军奋战?”亚眠询问,“天界也有你们的人?”
“不,陛下。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只是拥有共同的信念。”他解释道,“在天界,这种思想也因信仰而限制。但与我们相似,主神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赞同你们的思想,但恕我直言,只要主神还存在一天,它就愈发难以实现。”
“时代是会更迭的。”达芒斯仍旧保持微笑,他褪去了油滑的外壳,多年的沉浮从未使他抛却初心,“战争与侵略是尘埃,它们迟早会被洗去,而剩下的一切都将融入历史的洪流,滚滚前进。”
※※※
达芒斯退下了。
亚眠又想起莉莉丝派人与他联系的时候。他问莉莉丝,“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你又想得到什么呢?”女人反问道。
“我想杀了凯撒。”
“为什么?”
……忘记了。
也许出于某种一直被隐藏很好的恶意。
为什么我是哥哥。亚眠曾不止一次这样想过,这种阴暗的想法在被冈瑟调|教时尤为明显,如果他是弟弟,那么凯撒会不会为了自己宁愿沦为男|宠?
哥哥必须保护弟弟。父母反复强调,亚眠是哥哥,凯撒是弟弟,所以为了弟弟,哥哥应该牺牲自己。
亚眠一直是个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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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继承父亲的志向。但这种想法在成为孤儿后被狠狠打碎,他清楚现状,冈瑟的收养是不怀好意的,他可以选择一个人为奴,或者兄弟两个一起。
凯撒被保护的很好,因为父母只是把他当成孩子,他们更多关注亚眠,因此他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小凯撒甚至看不懂冈瑟注视他们的眼神,但亚眠懂了,为了活下去,他张开双臂,“叔叔,您能抱抱我吗?”
这个男人有恋|童|癖,亚眠一眼就看出他深藏于眼底的欲|望。
凯撒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不和他住在一起,而且当冈瑟对他表现出和善亲切的模样时,哥哥总会恐惧地挡在他面前。终于有一天,他被带到了一个有很多少年少女的地方,仆人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就是冈瑟的养子了,但冈瑟还有很多养子,最终只有一个人能继承他的位置。
亚眠只有在凯撒成为养子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冈瑟是绝对不会染指自己的继承人的。但他看着凯撒一点点成熟起来,逐渐成长为一个男人时,他固然为自己的弟弟骄傲,但一种隐秘的恶意却始终在心中作祟,倘若你是冈瑟的养子呢?他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比凯撒更优秀?
明明他才是父母期许的继承人啊。
他永远都活在凯撒的阴影下,在前半段生命中他是为凯撒遮风挡雨的那把伞,冈瑟的男宠;后半段生命中他是俄里翁的傀儡,一个名不副实的魔君。
但是……他也想像对方一样啊。
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凯撒死去……
“我明白了。”莉莉丝凝视了他几秒钟,她叹息道,“很悲伤。”
“那么,是时候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吧。”
“因为信仰。”女人说,“因为一个所有人都不曾理解的信仰,而时间将会证明一切。”
b86.背负&完
第88章 b87.重叠
塞璐打开封闭的地下室,灰尘扑面而来。她点燃一支蜡烛,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风婆,是我。”她轻声呼唤道。
黑暗中静默了几秒,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塞璐·塞纳。”
年轻的幻境师解释道,“这是姐姐最后交待给我的事情,她让我来找您。”
“她做的对。”那人说,“塞纳家族苦心经营的女爵同盟,决不能毁在执政者手上。”
“可是风婆,她把女爵交给了天王……”
“那只是表象。”风婆打断了她的话,“倘若她不这么做,天王上位后立刻就会打压女爵,所以干脆就把女爵直接给对方,让他以为这个组织还在他的掌控下。”
“原来是这样。”塞璐扯了扯头发,她迷茫道,“但是我真的、真的可以……管理女爵组织吗,我好像除了幻境天赋什么都不会,也不像姐姐那么精明能干……”
“你没有选择,因为你是塞纳家族最后一个继承人。”
塞璐低垂着头,像只丧气的小动物。
“既然塞纳家族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必须给你讲解一下女爵这个组织了。倘若你要领导它,你必须知道它的历史,我所讲述的东西可能荒诞离奇,但你绝对不能告诉没有塞纳血统的人。这些东西是先祖代代相传,无论真实与否,你都必须将它们牢牢记住。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女爵起源于第一次圣战之后,经过百年的修养,七种族之间的经济交流日渐频繁。在那时,各界之间还没有封闭的结界,一位幻境师家族的先祖首先创建了天界的女爵同盟,注意,是女爵同盟,不是女爵。”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世人都误解女爵是天界的组织,可实际上它遍布七界。每一界都有一个女爵同盟,各由一个家族所领导,七个同盟的总称是女爵。同盟之间必须恪守一个信条:凡是女爵,必为联盟。也就说,哪怕你是一名天界的女爵者,到了魔界的女爵同盟,他们也必须无条件帮助你并视你为同伴。”
“女爵原来不分种族啊,那第一个建立女爵同盟的到底是谁?他是怎样说服其他界的人呢?”
老人忽然沉默了。
几分钟后,塞璐看见墙面的烛火自动点燃,映亮了一幅肖像油画。拥有海蓝色眼睛的男人在画中勾起嘴角,他金发及腰,背负着一对罪恶的羽翼。左侧与寻常天族一样,右侧却是魔族的骨翅。
风婆原本苍老的声线更显晦涩,仿佛坏掉的八音盒,流泻出杂音与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名字是凯尔洛斯·塞纳,曾经的耻辱,后世的荣耀。”
凯尔洛斯·塞纳。塞璐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倒抽一口凉气。她哆嗦着嘴唇想问些什么,却又本能地恐惧着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婆、婆婆,我……”
“不要问!不要想!默默记牢!!”风婆厉声道,“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人有资格深究的!!你听好了,塞璐,我已经说过我所讲述的东西可能荒诞离奇,但这是祖辈口耳相传的,你可以选择不信,但不能因为这些东西而失控。”
塞璐的心脏跳得剧烈,她已经预感到什么了。风婆继续讲述道,“凯尔洛斯的父亲是塞纳家族少有的一位男性幻境师,但他最终选择了从政,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被流放到人界,与一位魔族女人结婚,诞下凯尔洛斯。他虽是个混血,但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光明天赋。”
真是耳熟,塞璐想。
“他的父母对他不闻不问,父亲在他年幼时被天界赦免,便抛下妻子远去。母亲不久去世,他被当时的教皇收养,十六岁当选圣子,二十六岁……”
“当选教皇吗?”
“……不,他带领了一群人谋反。”风婆缓缓道,“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反对老教皇,但当他即将成功时,吾神降临了。
“凯尔洛斯被任命为神使,谋反事件就这样草草收尾。因为神使得特殊身份,教皇不能定他的罪,至于教廷的史书怎么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那凯尔洛斯到底是怎么来到天界的?”
风婆摇摇头,“我们同样不知道,他重新降临天界,用杰出的能力让塞纳家族承认了他的身份,同时创建了女爵同盟。其中他充分利用自己的魔族血统,与魔界建立了稳定的交流渠道,天魔两界堪称当时巨头,其他界闻风也纷纷联盟女爵。但是凯尔洛斯最终还是去往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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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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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光明之神亲自下旨,要求他返还。”
“那爱德、不,光明之神与他……”塞璐条件反射地想要脱口而出,但她的话未尽之言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没什么,婆婆。”
风婆似乎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的女爵还与魔族有联系吗?”她换了个话题,与敌对的种族交好这件事让任何天族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是的,我们当然一直都有交流。”风婆坦然承认了,“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女爵同盟都必须保持来往,并且绝对不可受政治因素影响。
“魔族的女爵同盟主要集中在汀塔,由女伯爵莉莉丝掌管。他们注重医学技术、粮食进口,出口矿石,原来曾有一次影响深远的医学交流,魔族就此学会使用光明魔法,而天族也学会了如何分解黑暗元素——所以你可以看到,大多数魔族对于纯正的光明元素都是无从抵抗的。
“这种医学上的互补往往会造成啼笑皆非的后果,魔族军医能够医治被光明元素灼伤的士兵,天族士兵能够轻易分解他们的黑暗结界。”风婆长叹一声,“女爵的很多技术都用在了战争上,这是不可避免的。”
“主神……难道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吗?”
“倘若他有所了解,女爵还会存活至今?”风婆笑道,“幻境师家族之所以成为天界女爵的领导者,正是因为它有强大的隐匿能力。你现在就身处我的幻境中,可你却毫无查觉,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肖像两旁的蜡烛怎么亮了呢。”塞璐才明白过来,她有些急切地问,“那我们现在是要避开主神吗?那战争爆发了怎么办呢?”
“你这孩子,确实是过于年轻了。”风婆无奈道,“你哥哥姐姐都是人物,自小也都宠着你,大风大浪怕是要把你折断。之前你姐姐去往神界,哥哥身处黑桃,女爵的具体事务都是婆婆在打理,只要我这老骨头还活着一天,我便罩着你一天。
“可是塞璐,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给你去成长了,你必须肩负起对女爵的责任,这是塞纳家族的使命。我们要做得事情非常危险,如果往严重了说,这就是背叛信仰。”风婆正色道,“我们的目的是逃过主神眼线,尽量与各界女爵同盟维持良好稳定的关系,哪怕战争爆发。”
“那其他界、比如魔界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当然,这是所有女爵同盟的目的。”风婆话锋一转,“更何况,这次是他们主动发出了邀请。”
什么意思?塞璐心底茫然,可风婆似乎是不愿多说,“算算日子,有人也应该要回来了。你去罗嘉地分部接应他一下,别忘了你的幻境师身份。”
塞璐还想再问些什么,但风婆已经单方面断开了幻境。她又回到了现实,对这个模糊的任务感到不知所措,连具体身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应?
她隐隐感觉到这是风婆的一次考验。
※※※
蒲尔达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阴影中,他与熙攘的街市仿佛身处两个世界。从人界到天界的距离没有随着传送结界的开启而减少,他照样赶了三四个小时的路才来到罗嘉地。
一种奇异的精神波动搅动了空气中的元素,幻境——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看来这是接口了。蒲尔达打开自己的意识海,小心地探了进去。
里面设置了一道小关卡,不过这难不倒蒲尔达,他把自己关于女爵的记忆传了一小部分,真正的幻境便应声而开。道路遍布碎石且崎岖嶙峋,一个天族少女坐在尽头的圆桌旁,她的背后悬浮着巨幅油画——金发碧眼的男人在画中微笑,他的羽翼却有一半是魔族的骨翅。
“你好。”少女局促地起身,“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蒲尔达抽出本子,唰唰写下几行字:[缄默者蒲尔达,女爵同盟安插在天王身边的眼线,目前在人界执行任务。]“我叫塞璐,女爵同盟派我来接应你。”塞璐答道,“你有什么要交给我的吗?”
这句话她在心中酝酿已久,蓦然出口,还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缄默者似乎是愣了一下,他从本子上撕了几页纸递给塞璐。她接过后原想收好纸张,但缄默者又写道:[你最好把它们背下来,纸张烧掉。]塞璐的脸颊染上绯色,她手忙脚乱地把纸抽出来匆匆看了一遍,流露出几丝新手的窘迫。
纸张记载得很详细,概括了天界、人界,还有……
“那个……等等。”她抬头惊疑地看着他,“你不是去的人界吗?怎么还会有魔界的消息?”
缄默者的斗篷颤了颤,仿佛听到了极为有趣的笑话,[魔界也插手了人界。]“哦,是这样啊……”塞璐尴尬地笑了,想揭过这个话题,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缄默者又写了一行字。
[更何况,我是个魔族。]
b87.重叠&完
作者有话要说:
凯尔洛斯的圣子谋反事件:1.b3爱德华任教皇所查看的文件中有所提及,前半段圣子谋反符合实情,后半段因圣子被选神使离开,教廷顾及当时教皇颜面,擅自做了更改,将他当选神使一事抹去,改成被仁慈的教皇宽恕无罪,所以风婆说“至于教廷的史书怎么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2.b82中康恩斯拿到了爱德华当时的文件,再次给教皇慕夫杰讲了这个故事: “从前有个教皇,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康恩斯大致扫了一遍,“有一天这个孩子谋反了,但是仁慈的老教皇原谅了他。没了。”
第89章 b88.逆流
“你——!!”塞璐慌慌张张地退后道,“你是魔族的女爵者?”
自从界域结界生效后,魔族变成了传说中的种族,他们在史书与传说留下痕迹,并被渲染为残忍狡诈的象征。
缄默者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打算写些什么。塞璐只看见他的斗篷掀起一角,那抹暗蓝色便如同被吹乱的沙,消散在幻境内。
可以去拿给婆婆了呢,女孩想。
她沿着原有的路径来到那扇门前,听见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你真的决定要交给塞璐吗?她的性格太软弱了!办事也不利索,同样是塞纳家族的后裔,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我知道,原本的继承人应该是赛琳,毕竟塞纳的身份复杂,但谁都没想到……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竟然……”
“要是赛琳还在就好了,她虽然没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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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的幻境天赋,但一直很要强,女爵在她手里肯定能复兴辉煌。但是赛琳,恕我直言,我可不希望这是最后一位女爵同盟领导者。”
“赛琳还是个孩子,她连二十岁都不满,不要这么轻易否定她的价值,我会努力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然后是一阵嘲弄的冷笑。
“你已经动摇了,其实你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对吧?不然为什么我会存在呢?我可是你真实情绪所化啊,风婆。”
苍老的声音踌躇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你说得对,确实已经没有时间让她成长了,如果、如果她还没有达到要求,就只能换一个有幻境师血统的混血儿了。”
“你终于明智了一回。”
纤细的手在纸张上收紧,褶皱宛如刀刃切割而成。
※※※
赛琳其实一直知道,所有的幻境师能够窥探他人感情,却也会被自身的负面情绪所干扰。
幻境不仅仅只是一个虚拟空间,更是自身情感的具象化。她的幻境中之所以悬挂着凯尔洛斯的肖像,是因为她对风婆口中的传奇人物印象深刻,乃至于将情绪带到了所化的幻境中。幻境师区分等级的唯一标准就是克己,将所有内心涌动的、几欲喷薄而出的东西斩断,才是塑造出最完美的幻境。
可副作用却如同阴云驱之不散,另一个隐秘的自己被囚禁在幻境里,显露出幻境师最为真实的模样。感情背叛了理智,肆意喧嚣,她听见风婆的另一个自我轻蔑道,“她的性格太软弱了。”
软弱。
其实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塞璐委屈地想。只是有一对过于杰出的哥哥姐姐,她的平凡就成了错误。而他们宛若流星陨落后,这种错误就成了罪大恶极——你真给家族的丢脸,你永远都比不上他们。
恶心。
轻轻的一句话拂过她的耳畔。
真是恶心。
我软弱无能,我胆小蠢笨,都是我的错。凌驾我之上皆是纯白无暇,唯有我是白纸上一枚污点。而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恰巧生在这样一个家族,恰巧背负这样一个使命。
她看见垂落的金色河流,蜿蜒流淌,那是她梳理了十多年的发。
她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柔软的金子被咔嚓剪掉,成了短短的齐耳发。她问,这样是不是更像赛琳了。
是的,她答道。
幻境与真实扭曲交汇,她们拉着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
暗蓝色的斗篷在空中翻飞,露出矫健瘦削的身形。蒲尔达将兜帽扶正,一缕黑发滑出衣领,却被小心地藏了回去。
他隐没于阴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欧萨正静坐在教皇面前凝神聆听。教皇情绪有些激烈,他在质问些什么,而欧萨无言以对。
教皇的背后没有圣子,蒲尔达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最后达成共识。欧萨离开房间,他紧紧跟了上去。
“缄默者?”来到僻静之处后,欧萨抬手设置了一个隔音结界,“你刚刚去哪了?”
[天界要求我汇报任务的进展。]
“你今天也看到了。”欧萨烦躁地揉着眉心,“圣子一直是暗中与凯撒接触,套得一些重要信息。但教廷中有人走漏了消息,他的身份暴露,被凯撒重伤,九死一生逃了回来。”
[你还没找到内奸?]
“我排查了很多人,觉得内奸可能出在教廷高层,但教皇否认了这一点,他坚持认为人在圣学院。”
“你的意思是?”
“我今天有点事。”欧萨却答非所问道,“夜晚降临时我会去找你,也许到那时线索才会逐渐清晰。”
缄默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悄声跟在了后面。
这个女人知道了些什么,蒲尔达敢肯定。也许跟着她就能发现……
等等。
缄默者猛然警觉,阴影中的气息杂乱起来,这是——
“锁。”
一字落下,铁色的咒印骤然拔地而起,黑暗躁动不安,被分割成碎片落下。牢笼的支架顷刻间搭建完成,魔族军官把玩着□□,似笑非笑道,“瞧瞧我逮到了什么,一只尖牙的小羊?”
瓦伦汀。他的瞳孔放大,显然有些不敢置信,对方可是魔界的风云人物,怎么会在这里,是执行什么任务么。
难道他也是魔界抛下的探路石?
蒲尔达呼吸一滞,如果他能被发现,那是不是说明欧萨已经暴露了——
“你在找牧羊人吗?”他扶正军帽,眼角流露出一丝暗红,“很抱歉呢,让你们走失了。”
咔哒、咔哒、咔哒。
有什么东西缓缓接近,脚步声迟缓,仿佛拖拽着沉重的累赘,一下一下击打着他的意识——
兵戈刺入血肉、濒死的尖叫、骨翅振动的飒飒战歌,秃鹫滑过天幕,尖锐的喙在尸体上撕扯。
“等……咔嚓……回来……嚓嚓……”
记忆中所有声音仿佛来自老旧的唱片机,沙哑地混杂,歇斯底里地在脑海中咆哮。
他隐隐记得,瓦伦汀的魔气是虚妄——设置独立空间对对手进行精神干扰。
蒲尔达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冷汗湿透了后背。醒来,醒来啊,他能听见理智在尖叫咆哮,你不能被发现——
军刺挑起斗篷的一角,瓦伦汀戏谑道,“为什么要带着斗篷,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同伙吗?”
欧萨真的暴露了?!!
刹那间,深蓝色的硬质布料从锋刃下滑落,所有杂音在刹那间灰飞烟灭,灰白色的飞鸟剪影簌簌振翅,从斗篷中飞出,清澈澄净的歌声有如泉流洗涤污秽。
……现在可好。蒲尔达苦笑了一下,欧萨身份还是未知数,自己倒先露陷了。
“你是魔族!”瓦伦汀错愕了一瞬,“这是……”
魔气吟唱——对外界环境进行清洗与弱化。
蒲尔达将兜帽下拉,在双重魔气的催动下,结界所承受的压力骤然增大,瓦伦汀很快反应过来,“你与天族狼狈为奸?”
摆脱了虚妄的控制,蒲尔达思索了几秒钟,欧萨也是经历过两次战争的人,不可能如此无能,而他也并不相信这次任务就这样简单地被识破。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魔界也安插了人在圣殿,同样在寻找天界的内线,他们怀疑到了欧萨身上,瓦伦汀便跟在她后面寻找破绽,结果正好遇到藏在阴影中的自己,俨然一个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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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尔达猜测瓦伦汀是想从他身上套出有用消息。也就是说,这仅仅只是个推论,还没有确实的证据。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到了。
他抽出袖中的纸笔。
[不准动她。]他作出被激怒的样子,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纸面上,[你想做什么我懒得管,但倘若她被牵扯进去,你们就永远走不出这座教堂。]结界的负荷增大了。
“你不能讲话?”瓦伦汀竭力抗负起双重魔气的压力,他暗自咬牙,却表现得轻松自如,“还披着斗篷,这么说还真是可疑呢。”
年轻的军官微微皱眉,他必须维持着虚拟空间的平衡,否则哪怕有一丝黑暗元素的泄露,都会让他彻底暴露在教廷眼前。
黑色的骨翅撕裂了布料,瓦伦汀仿佛示威一般道,“你是叛逃魔界的魔族,还是天界的细作,或者说两个都是?”
陷入僵局了。
瓦伦汀从对方暴露身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已经失算,原本的跟踪目标现在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她背后这个小子鬼鬼祟祟地跟着,像极了称职的护花使者。如果他真的只是个误入人界的魔族,只是单纯地想要守护一个人类女孩儿,那么自己真的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可倘若不是,他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但唯一敢肯定的是,那个跟贝克瑞家族继承人走得很近的少女有问题。
“咔嚓——”
结界出现了裂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瓦伦汀迅速收回魔气,钢铁牢笼轰然倒塌,两人在结界破碎的刹那遁入不同的阴影,彻底隐去了踪迹。
啧。缄默者摸摸下巴,遇到麻烦了呢,果然还是对魔界很在乎,所以——
他什么都没经历,也什么都没发现。
而在另一侧,瓦伦汀习惯性地摸索着戒指,斗篷人的魔气……有些熟悉。
不过魔族的魔气有很多相似之处,也许只是巧合。但今天这件事实在是难办得很,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卡缪·贝克瑞再说。
忽然间,短暂的平静被尖锐的号角声撕裂,那是来自圣学院高层紧急集结令,所有学生必须快速集中到礼拜堂中。
此时正日光下坠,走来温柔夜晚。
b88.逆流&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业写到11点半,一天只睡六小时,上课全程喝咖啡,实在不行就自掐,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当场睡觉——蠢作者的初三生活。
不知大家看懂没,那个黑的塞璐从她的幻境里跑出来了,而且真的塞璐也很清楚,她开始黑化了……
第90章 b89.杀机
所有圣学院的学生都集中在这里了。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鸣响集结令?”
“不知道,哎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好像是……教徒?”
苦修徒奥古斯汀支撑着朽木拐杖走上台,瘦小的身形宛若一节枯败的树干,他的眼睛镶嵌在层层叠叠的皱纹中,轮廓却锋利得像一对弯刀。
他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长得奇形怪状。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历了三代教皇的更替,还始终屹立不倒。
“我将称呼你们为——人类的希望。”他重重一杵拐杖,无形的力量如海浪在礼拜堂中翻滚,四下寂静了,就好像将树上聒噪的雏鸟从巢穴中推下树。
“准确的说,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从前我们被和平统治,而后我们将为教廷而战,为人类而战,为光明而战!”
话音落下的刹那,学生中一片哗然。欧萨坐在人群中,她的眼中闪过震惊。但很快又收敛了,卡缪就坐在左侧,正低头沉思些什么。
布迪一改先前大大咧咧的模样,他有些难以置信道,“难道战……战争爆发了?怎么可能?!”
卡缪则想起了瓦伦汀说过的话。
“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要结束了。”对方心情愉悦,“埋在人界的其他魔族势力已经集结,只有圣学院这趟□□,魔界总部决定放弃这条线,反正天族迟早要加入战局,我们已经占足了优势。”
“当然,魔界总部还是希望有人能留在圣学院里继续打探消息的。不过我因为有第七军团的任务在身,他们想询问你的意见。因为贝克瑞家族也参加了战役,他们可以派遣新的暗线顶替这个位置,你是回去与贝克瑞汇合还是留在这儿?”
原来已经这么快了么。
贝克瑞有些迷茫,他原本如此厌恶人界,厌恶圣学院,然而此刻,那颗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心却忽然动摇了。
为什么不想离开?
因为……
欧萨忽然凑了过来,她轻声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疾风山谷。”
“那是人界的边疆——”
“教廷已经把那里封起来了。”卡缪说,“从昨天开始就听闻以疾风山谷为主的南方边界已经全面封锁,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当然出事情了。他想,因为魔族第七军团早已整装待发,疾风山谷正是第一个突破口。
其实我早就知道啊。欧萨抿了抿唇,这些东西南蔷薇已经递交文件给她了。在他们小组的领导下,天界派遣人间的势力已经初步形成,只是教廷这边的事情比较棘手,教皇虽表露了态度,但迟迟不肯有所行动。
南蔷薇也劝说道,“欧萨,能被派到教廷里当细作的必然是魔界精英,他可能是个被蛊惑的纯种人族、混血,也可能是个狡诈到能骗过教廷的魔族,但无论那种对你现在的能力要求还是太高了,所以……”
“我知道,南蔷薇。”欧萨爽朗地笑了起来,“我现在还是太弱了,积累的经验教训还少,而你已经经历了几年风雨,所以请你在做得不恰当之时能够及时点醒我,好吗?”
南蔷薇愣了一下。
她知道欧萨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南蔷薇也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与欧萨这种出身不凡、军衔加身的人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但她却被这样的天之骄子放在前辈的位置上——
“好。”她语气柔和了些,“其实这次还有个事情想告诉你。天界总部那边已经根据我们反馈的情况拟定了方案,他们打算暂时放弃教廷的线,因为光明与黑暗的战争已是定局,人界是主战场,我们今日抛出了橄榄枝,教皇未必领情;他日魔界攻势猛烈,他自然会前来结盟,反倒是省了现在的条件和要求。更何黑桃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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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领的第三天使军团即将进驻人界。你一直是将军的副官,总部想问你是留在圣学院作内应,还是去军部报道,换一个人顶替?”
第三天使军团已经整装待发了吗?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啊,我还是留在教廷吧,好歹也费了些心思,就这样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至于为什么要留在教廷……她不禁望向邻座的卡缪,红唇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最终选择沉默。
各怀心思
※※※
茶香袅袅。
在露水中浸润的茶叶呈现出一种浅浅褐色,然后被一只手轻轻拾起。
“哗啦——”
描金的白瓷杯被注入新沏的红茶,他指尖叩击桌面,“好了。”
“谢谢,琼。”
光明之神微微呷茶,片刻道,“四片叶,一枝花。”
圣扎加利·琼挑了挑眉,“看来进步了,上次还是五片叶。”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爱德华对曾经的老友沉默着。他的目光停聚在瓷杯上,却迟迟再未品尝。
“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还是圣扎加利最先挑起了话题,“我以一个主神的身份宣誓,精灵族将拒绝参加战争,所有精灵远迁北部【注1】,不为任何种族、势力提供资源。抱歉。”
“我尊重你的选择。”爱德华并不意外,“只是精灵族如此避世必将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你可想清楚了?”
“我已经决定了。”他说,“精灵族……再也不能等了。”
爱德华没有问等什么,因为以他多年经验来看圣扎加利是不会回答的。
对方果然也掠过了这个话题,“……爱德华,你现在的状态和混沌之神失踪后那段时间一模一样。”
白瓷杯被轻轻摩挲,“我怎么了。”
“正是因为你如平常一样才觉得怪异,没有悲伤,也没有去寻找他的动向。我记得清楚,当时你就在白夜殿里处理文件,有人问混沌之神的事,你说他有事离开,可能不会回来了。”
爱德华终于抬眼,他侧着头,金发垂落在两肩,像休息那样倚靠在高背椅中,冷冷清清的话语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你想知道为什么?”
圣扎加利没有说话。
“因为他模糊了我的记忆。我只知道他曾与我要好,助我创世,至于其他感情都被他亲手抹去。所以无论他最终去哪我都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乎,不是么。”
“你怎就如此确定?”圣扎加利皱眉道,“哪怕现在有了他的消息,你也莫不关心?”
白瓷杯中的红茶荡出了波澜。
“你还是在意的,爱德华。但我有一点始终肯定,那就是你的感情,它已经面目全非了。”
千年已逝,情难长久。
“也许最初你只是亲近这个人,后来成为密友、知己。但现在,爱德华,即使混沌之神出现,你也只会关心他究竟站在哪一方,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弊。倘若他与你对立,你也只会考虑如何利用之前的感情除掉他。”
“人是会变的。”爱德华平静道,“不过,你真的有混沌之神的消息?”
圣扎加利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用精神窥探,“你的神格……”
“碎了。”他冷冷答道,“在我体内融合的刹那就碎了。我用它创造了一个种族与一片大陆,神力早就出现了衰竭,再加上那个反叛的神使凯尔洛斯从我体内生生剥离了神格,它必然会破损。”
“凯尔洛斯?”圣扎加利意味不明地注视着他,“那个顶替了你神位的人。”
“可惜他失踪了,不然我本能将他处理掉。”爱德华的语气愈发森冷,“这种人活着就是祸患,绝对不能留。”
“他能一个主神眼中失踪,也是有本事。”圣扎加利若有所指,“……就像当初的混沌之神一样。”
爱德华眸底掠过厉色,他蓦然起身,荆棘权杖在长袖中微露。
圣扎加利知道他是动了真怒,“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真的有混沌之神的消息吗?”他再次重复道,“如果有,请务必告诉我。”
“他……出现了。”圣扎加利说,“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很快来找你。”
爱德华稳定了情绪,他没有再坐下,而是走向窗边。庞大的钢铁羽翼在背后伸展,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却不能告诉我。”
圣扎加利坦然道,“既然你已经察觉到,那我就不隐瞒了。是的,因为我不参与战争,有人告诫了我。我不能告诉你真相,但爱德华,你仔细想一想,混沌之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你是光,俄里翁是暗,你们是规则创造出来,彼此争斗却又彼此平衡。可混沌之神呢?他似乎是个重要的陪衬,像个幽灵一样蛰伏在所有人背后,一切关于他的事情都会弱化,《创|世纪》对他一带而过,俄里翁也只知道他很强大。可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记忆却仅限于此,你有想过原因吗?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让你下意识忽略了任何不合理的事?”
爱德华怔住了。
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混沌之神并不开创大陆,也不创造种族。爱德华曾与他合作过,所以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像自己一样作为种族主神——可他并没有。
不合理的地方却让人下意识忽略……他有些头疼,纷乱的记忆纷纷上涌,像一群受惊的鱼,搅乱了一池静水。
“还有爱德华,你知道为什么说是混沌之神出现了吗?因为有神族被杀死了。我们居于神界多年,对彼此的神力心知肚明,比如你的力量充斥光明,我的力量有草木气息。但杀手残留的神力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神族,那是一种混合的神力,就像世界还光暗不分时肆意流泻的力量。于是有人想起了那位《创世纪》中的神祗——混沌之神。”
混沌之神……深邃的蓝色……海蓝色的眼睛。
奇怪,不合理的地方……
他思绪紊乱,过去夹杂着回忆纷至沓来。背后的羽翼震颤着,透露出某种不安的情绪。
“所以爱德华,他很快就要前来,为的是杀死你。”
b89.杀机&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可能还有一更,给大家的补偿
第91章 b90.囚徒
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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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人在耳畔低语魔咒,爱德华闭上眼睛,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
“我走了。”圣扎加利似乎在叹息什么,“谁都帮不了你,也帮不了我们了。”
爱德华从情绪的浪潮中挣扎着醒来,他揉揉眉心,“谢谢。”
精灵主神脚步一顿,枝叶爬满了他的袍角。然而茶水冷了,人也必须走了。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缓慢道,“我希望能够回到从前,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会笑。”
“而现在,我们一边哭一边笑。”爱德华勾了勾嘴角,“我们还能见面吗?”
圣扎加利已经离去了,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从前……”他独自坐回王座,喃喃道,“从前。”
天界的天使军团在沉寂了多年后终于整装集结,主神降临,将教廷的权威推向一个新的高度。这个被战争洗礼的国度结束了内战,但伤痕仍在,生死不明的塞纳、joke残党、教廷腐败、最新崛起的女爵组织,光是处理这些事情就已经耗尽了爱德华所有的精力。从登基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没睡过,倚仗着神族的强大力量高负荷工作,为的是忘却过去,能够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事务中。
因为回忆是道枷锁。
爱德蒙,凯尔洛斯,赛琳,塞纳,塞柔涅斯,斑影鸮。更久远一些的,圣扎加利,俄里翁,混沌之神。
凯尔洛斯。他想到了这个名字,它属于一名天魔族的混血儿,更贴切一点,是凯尔洛斯·塞纳,天界幻境师家族的后裔。这个曾经的神使身世坎坷,流连三界,最终对服侍的主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想,犯下重罪。
天魔族混血儿、神使、天界家族、流连三界。真是眼熟,爱德华在朦胧中想。对了,他还要休息一会儿。
他沉睡于王座上,手中仍紧握权杖。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嵌入梦境,拼贴成仿佛彩色玻璃一样美丽的画面。他制作了成堆的玩偶,给它们画上笑脸,有人温柔地抚摸他的发。俄里翁混杂着嫉妒的眼神,说,“为什么你会被偏爱……”
被偏爱……后面的话听不清楚了。
画面碎了又拼,拼了又碎。他召见了新晋的神使,“有神族轻视你?”
“并没有,吾神。”
“我看见你袖子里的疤了。”光明之神似乎在对谁说话,“把这个黑水晶匕首佩戴在身上,这是白夜殿的标志,你是主神神使,身份高于普通神族。”
……黑水晶匕首【注1】,似曾相识的东西。
遥远的歌声传来,转瞬间他又来到歌剧院,有人坐在他旁边。歌者在唱,“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他想去看清邻座的人,却发现它已经空了。
胸腔中跳动的东西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已经歇斯底里。很痛啊,他鼻尖弥散着血腥味儿,柔软的椅背变成了冰冷坚硬的东西。他被人抵在巨石之上,生生从心脏中抽离了神格。
腥气愈发浓重,萦绕着挥之不去,是血。
他猛然惊醒了。
一滴滴猩红色的液体从刀刃滑落,碎落在光洁的瓷砖上。黑金礼服的下摆轻微晃动着,上半部分却一丝不苟地扣紧了,仿佛要出席什么庄重的盛宴。
金发男人优雅步入殿内,他有一双爱德华记忆中的海蓝色眼睛,只是眸底沉淀着深邃的黑蓝。他身后展开了一对奇特的羽翼,半边为天族的白羽,半边为魔族的骨翅。
爱德华彻底清醒了,他没有离开王座,只是冷冷注视着这位外来者。
“你不喜欢血腥,所以我特意换了身礼服。”男人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迟来的绅士,“又见面了,爱德华·道尔萨斯。”
在见到他的刹那,某种隐秘的记忆开始从深处苏醒,爱德华讽刺道:“我也不喜欢你戴手套,凯尔洛斯·塞纳,或者说混沌之神,真是感谢你进来的时候解锁了我的记忆。”
凯尔洛斯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微笑着倾身,“即使忘却了无妨,我有方法让你重新铭记,爱尔。”
爱德华忽然大笑了起来,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他走下王座,连身形都有些不稳,“真是有趣,凯尔洛斯。这个剧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写的?简直精彩绝伦。”
“正是因为你的表演才会精彩绝伦。”他也回敬了一句,“从爱德华·道尔萨斯诞生的那一刻,幕布就拉开了。”
“那你可否为我解惑,先生?”爱德华挑衅道,“详细解说你的计划吧,凯尔洛斯。就当是我演出的酬劳了。”
“我的荣幸。”凯尔洛斯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创世吗?”
“不知道,但你自己完全有实力独自完成。”
“可我不能。”他的语气微沉,“这是永恒之墟对我的禁锢,我不能创造大陆、种族,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光暗。这个世界实则被法则所控制,因此大多数文明运行的轨迹都是相似的,人们最初崇拜宗教,而后宗教衰弱,人文主义兴起。我是法则的一个化身,我不能参与世界的变化,只能适当矫正它的运行轨迹。
“至于法则的本体——永恒之墟则作为制约我力量的存在,我不能凌驾于法则,所以它会化成我的分|身,也就是乌鸦、塞纳来与我敌对斗争。在助你创世后,我没想到你会想与我共享一切,这是法则所不允许的。因为光明只能属于光明之神,黑暗只能属于黑暗之神,而混沌之神必将一无所有。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了你,可惜我当时心动了,想与你共享,法则便对我进行了惩罚。它剥夺了我的主神身份,将我的灵魂驱赶出了神界,进入其他界重新来过。混沌之神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不过我可舍不得你,爱尔。我们原本如此亲密。”
爱德华声线微哑,“于是你重生成了一名混血,叫凯尔洛斯·塞纳,对么。”
“是的,法则无法真正摧毁我,因为我是它的一个化身,它不能杀死自己,所以我就重生成了凯尔洛斯·塞纳。他的父亲是一位被放逐的天族,母亲是误入人界的魔族。他十六岁成为圣子,二十六岁没有登基教皇,而是作为光明之神的神使进入神界。”
“你又从神界逃走了,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永恒之墟吗?”
“是你啊。”
凯尔洛斯走上前虚扶住他的肩膀,“毕竟你将我收为神使得目的本就不单纯,那时候你的神格刚开始出现问题,你在我体内窥视到了一种强大的本源力量,便降下神旨将我强行带入神界。只是我的记忆在苏醒,特别是与你接触得越多后,我的力量便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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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越快,我离开神界是因为永恒之墟再次察觉到了我这个‘废品’,它决定在我彻底恢复之前再次重创我,所以我逃离了神界。而那时魔族血统恰好觉醒了,我就去了魔界。”
“后来你去了天界,还似乎有一笔不小的业绩。”爱德华接话道,“我因为神格衰竭的缘故再次将你带回天界,没想到是我自作自受,带回了一个恶魔。”
“掠取你神格的刹那我就恢复了所有力量。”凯尔洛斯扣住他的左手,一点点握紧,“‘凯尔洛斯’与‘混沌之神’是一个人,永远都是。而永恒之墟对于我的离经叛道无可奈何,它已经无法左右全盛时期的我了。所以它只能用你来影响我,爱德华。”
荆棘权杖的顶端就抵在身后人的腰部,两人的姿势看似亲密,却又暗藏杀机。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爱德华。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拥有爱情的,你唯一爱的人就是自己和无上的权力,为了这两者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如果我将所有的感情倾注于你,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利用完后随意丢弃。”
爱德华怒极反笑,“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凯尔洛斯?你无法容忍我的极权欲,实则因为你自己也渴求权力。你说你爱我,却又视我为威胁,总想凌驾于我之上,不就是因为野心作祟?所以别找什么借口了,凯尔洛斯,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们本质是一样的。”他重复了一遍,“所以我用你神格的碎片塑造了你,安排了与我极度相似的一生。只有被我曾经历过的痛苦、冷漠、欲望洗礼后,你才能成为我的同类。我太寂寞了,爱德华,我需要有人与我一起堕入黑暗。”
他的右手抚上爱德华的后颈,“你的神格碎了,以你现在的神力不可能与黑暗之神对抗。那就把一切交给我吧,爱尔,你只需要呆在我的宫殿里,做一个美丽安静的装饰品。”
……装饰品。
是啊,爱情只是唇边的谎言,从最开始就只有征服与利用,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凯尔洛斯。
“哈。”爱德华看清了他的目的,讥讽道,“其实你只是想统领天族,你只是想顶替我做天界的王。但谁让你连自己的种族都没有呢,再强大不也只能夺取他人的造物,可怜。”
凯尔洛斯微笑道,“可我至少还能掌控现在的命运,而不是受制他人,无能为力。”
他钳制着爱德华的下颚,“你累了,爱尔,你需要休息。”
视线猛然撞入那深邃的、海一样的黑蓝色……很美啊。
他闭上了眼睛。
※※※
悉悉索索——
喘息愈发急促,他在昏昏沉沉中探向脖颈,却摸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
这是……
爱德华醒了过来,他望向周围,黑暗像墨水似的肆意泼洒,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东西的轮廓,但看不真切。只有环绕在四面、高耸得仿佛立柱一样的东西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囚笼。
b90.囚徒&完
第92章 b91.乱旎
“我是莱尔。”
“吾神,我的名字是凯尔洛斯。”
“你在找混沌之神?呵。”
……
一切都对应起来了。
在这个极度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中,他难得有时间清醒地思考。当真相水落石出时,一切不合理之处便迎刃而解。
这是一个环,环里有两人,一个叫爱德华,一个叫凯尔洛斯;环外有两人,一个是光明之神,一个是混沌之神。
当这个环碎裂之时,环内的人就成了环外的人。
所以很奇怪啊,为什么光明之神被顶替后,无人发现异常;为什么自己重新成为光明之神时,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个顶替者,看到新的光明之神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因为这一切都与凯尔洛斯有关,而他的背后是万物之源,法则之首——
时间的遗忘岛,永恒之墟。
凯尔洛斯仅仅只是个傀儡,他受控于这个终极体,却又与之抗争。法则为他修改了一切不合理之处,他却以权谋私,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真是……令人厌恶。
他指尖摩挲着荆棘权杖,冰冷的水晶丝毫没有染上人的体温,那么当它染血之时,也是像冰凌一样纯净圣洁吗?
难道他不是已经用这权杖杀了很多人么。
王座下白骨堆积,权杖上荆棘生长,红色最终会覆盖黑色,死去的人们永远沉默,他们的脸会渐渐模糊,良知的悸动会逝去。从最初的魔族祭品,旧教皇的残党,母亲莉莉娅,到后来的joke,所有人都被处死,仆人清理了两日的尸体。
爱德华第一次正视自己,他开始思索一直以来的追求的本质——权力、欲|望、躁动的野心,它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因为恐惧。
恐惧平庸与落后,居于下风,恐惧自己的命运被掌控,所以要爬到一个很高的地方,高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但他输了,一败涂地,所有辉煌都沦为他人陪衬。最为恐惧的已成现实,爱德华忽然觉得他已经无所畏惧,哪怕输的更彻底一些他也能笑出来他甚至开始回想记忆中的瞬间。当岁月还未如此残忍时,他披着圣子的白金色教袍匆匆走过长廊,手中往往会夹着笔记,古典墙纸的暗红色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就连植株都蒙上了纱。两旁是寂静的,那是空置已久的刑房,他有时会想是否还能听见濒死的尖叫与哭喊,但房间始终一言不发,他往往暗自庆幸,因为那时双眸还清澈,流泻于掌心的还是圣泉之水。
多年以后眸色如深海,双手染血,他时常会想起那条走廊以及匆匆经过的十六岁时光。岁月褪去温柔的外壳,露出丑陋的宛如怪物的轮廓。它躲在那条走廊上的某处无声嘲笑,它知道年少时的柔软会长出坚硬的刺,那个仅仅因为经过刑房便有些心慌意乱的少年已经成长为用政|治合法杀|戮的青年。
凯尔洛斯曾说过,“我引诱你堕入黑暗。”
但爱德华清楚,不需要引诱,也不需要刻意地引导,甚至不需要对方费尽心思塑造一个相似的人生。他的根从黑暗中生长,哪怕用光来粉饰,也迟早会被腐蚀。
因为他与凯尔洛斯本质上是相似的。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回想。但思绪却是如此绵长,他不禁昏倦起来。
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拂过留海,爱德华眼睫动了动,脑海开始逐渐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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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黑暗中打开了一扇门,银灰色的天王华服下摆露出了一角,爱德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凯尔洛斯关上门,对方俯视道,“看来我们的尺寸都差不多。”
你的衣服,我穿上很合身。
“天使军团被调动了,你的授意吗?”凯尔洛斯明知故问, “可惜你没看到那壮观的景象。”
“……你很愉悦么,凯尔洛斯。”他冷冷道,“能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恶意,隐藏在表面下的情绪让你受够了吧。”
“是的。”凯尔洛斯坦然承认了,他俯身压在爱德华的肩上,“这种感觉比爱情还令我陶醉,尤其是对你时,我会格外兴奋。”
对方过长的金发滑进他的领口,他们现在的姿势暧昧得仿佛热恋之人。
“你想……呃……”
耳尖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
“我想触碰你,爱德华。”他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言辞却愈发放肆,“痛苦让你更加可口了。”
“……你这个疯子,凯尔洛斯。”爱德华呼吸重了些,“离我远点。”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说得每一句都是废话。
“你不愿意为我打开身体,真可惜。”凯尔洛斯叹息道,“那么,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我将不会碰你一下——哪怕你选择恳求于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爱德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本能地想要逃走,却被铁链桎梏着。淡淡的光昏然亮起,柔和了阴影,那是一根根细长的蜡烛嵌在墙壁上。
凯尔洛斯取下一盏烛台,他指尖动了动,锁链便听话地收紧。爱德华感觉自己被抱到了柔软的丝绸上,他眼角泛红,像一抹女人的妆,但双唇又紧抿,流露出无声地抗拒与抵触。
“爱德华。”凯尔洛斯摩挲着他的眼角,“你从未流过泪,而我现在就想让你知晓泪水的温度。”
原本散乱的外袍被细致地剥开了,一支蜡烛斜斜地倾倒在眼角,爱德华声音尖锐起来,“你想干什么!凯尔洛斯!”
他开始挣扎,但那支蜡烛却稳稳地对准眼睛,凯尔洛斯凉凉道,“如果你看不见了,会不会更安分一点?”
“不、不,把它拿走,凯尔!”烛泪流淌而下,衔在边缘摇摇欲坠,爱德华用力晃动锁链,出于恐惧,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呵。”凯尔洛斯转了一下烛台,那滴蜡油便落在了他的□□上。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蜡油凝结在皮肤上的触感又痛又痒,他甚至不敢想象下一滴会滴在哪里。
“似乎手滑了呢。”凯尔洛斯戏谑道,“爱尔,如果还想要你的眼睛,就注视着我。”
第二滴流了下来,腰部敏感的部位被灼热的蜡调|教,他声音颤抖,“我在看着你。”
“你属于谁?”
双腿被冰凉的手轻轻分开,第三滴蜡油滴在了大腿内侧。
“我、嗯……我属于你,凯尔洛斯,所以、所以求你把……呃啊!!”
淡色的阴|茎被肆意玩|弄,手套那略微粗糙的触感让爱德华几乎叫出声来,“不,凯尔,那里不行、太烫了……”
“是么。”男人抬起他的下颚,情|色地咬了一口,舌尖还在皮肤上挑逗,“你在向我求|欢?”
“……”
丝绸上的人肤色泛红,眼中水光潋滟。仿佛刚刚端出的一道佳肴,在银质器皿中美丽可口,正等待被品尝。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爱尔。”凯尔洛声线微哑,“在外人眼中你是如此冷漠、禁欲,可只有我才见过你意乱|情迷、欲|望横流。”
听到他的话后,爱德华忽然想笑。
内心的愤怒、不甘刹那间逆流而上,昏沉退去,清醒重返。他断断续续道,“外人也只见你的优雅绅士,可他们哪知你骨子里流淌着野兽的血,只有我看见你满怀恶意,内心阴冷偏执,永远都不会有人走近你,也永远不会有人给予你温暖,凯尔洛斯。你只能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没有人会与你一起。”
“你觉得我会在乎?”凯尔洛斯反问道,“我并不追求心灵的陪伴,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我只想拥有你,无论你如何憎恶,你也是我的同类,能够看透我、理解我的人。”
爱德华愣了一瞬,他似乎是想冷嘲热讽,蜡油落了两三滴,那里已经结了一层蜡,但他丝毫没有察觉。
“你杀死我、伤害我、折磨我,到底是因为我像你,还是因为你像我,嗯?”他最终还是嘲弄道,“有时候看到镜子,觉得里面的人真是面目可憎,是吧?”
凯尔洛斯端着烛台的手倏地收紧了,他眸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把权欲追求到极致的人都是冷血的。你杀了多少人,凯尔洛斯?你很自私,可你真的爱着这样的自己吗?”爱德华真的笑了起来,“我有时就在想,这世界上还有没有比我更肮脏的人了。看来是有的,就是你,凯尔洛斯。你刻意让我与你经历相同的痛苦,养成相同的性格,然后惩戒我,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就是另一个自己吗?”
“惩戒自我,真是……嗯、呃,恼羞成怒了吗,嗯啊……”
双腿被抬了起来,露出最脆弱的地方。凯尔洛斯移动烛台,“果然,我就不应该说那么多。”
“你是太孤独而无人诉说……”爱德华不在挣扎了,他望向黑暗,散乱的金发被枕在身下,“可怜。”
他很快为自己的话付出了代价,蜡油沾染了穴|口,高热的温度让他剧烈地颤抖起来,像一尾脱水的鱼。
灵巧的手指再一次撩|拨阴|茎,顶端已经湿润了。凯尔洛斯刻意放慢速度去刺激他,与布料摩擦的触感让爱德华有了反应。
他剧烈喘息着,锁链哗哗作响。凯尔洛斯总火焰轻擦过边缘,然而这个小动作已经让爱德华慌乱了,他下意识地想合拢腿,却被强行分开。
“啊、啊……!!”
蜡油封住了阴|茎的顶端,无法发泄的痛苦与难耐使爱德华后悔于刚才的口不择言。他扭动着企图逃脱,像一只猎物徒劳地想要逃出猎食者的怀抱。
被、被封住了……
蜡油再次滴落在后|穴上,有些甚至流了进入。他手腕青筋凸起,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嘶哑得连叫都叫不出声。
流进去的蜡油迅速凝结在内壁上,爱德华以为这就是尽头了,然而一颗冰冷的宝石又被塞入了后|穴,内壁却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凹凸不平的切面。
“很贪吃呢。”凯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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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把它往里推了推,宝石长长的金属链也进去了一点,细碎地摩擦着。
“不行,太深了凯尔洛斯,把它、把它拿出来……”
“不行。”对方温柔地拒绝了他,“你要用身体温暖它。”
爱德华咬紧了牙齿,变|态。
b91.乱旎&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是因为这文主受,所以很多读者都站在受的视角上,觉得攻很残忍。但其实受本身就不是善类,就像攻说得那样如果他全心全意爱上受的话,以受的性格绝对会把他利用彻底后丢掉。
像他们这种人实际上是没有爱情的,我对病娇的理解有一点就是极度自私,可能这和其他病娇攻有些不一样,攻受实际上都有病,而且属于“你若痛苦我便愉悦”的抖s类型,让他们好好谈恋爱基本不可能,所以只能认认真真杀一场了,败者暖床嘛……好吧败者是沦为玩物……
攻不可能一直占优势,因为受还活着……
第93章 b92.猜忌
爱德华觉得自己仿佛死了。
宝石棱面在身体中摩擦的触感逼人发疯,温热的穴口被迫开合,当它滑过某一个位置时,异样的触感让他哆嗦了一下,仿佛某个痒到极点的地方被鞭子狠狠抽打。
宝石停留在那里不动了。
“呜……”爱德华甚至发出细碎的泣音,他整个人被情|欲主宰,哪还顾得上挑衅和讽刺凯尔洛斯。
他在风浪中颠簸,只觉得一片迷乱,双手不由自主地扣在凯尔洛斯的后颈上,然后一口咬住对方的唇。
桎梏的力道徒然一松。
“你这个……异端。”爱德华只能吐出零散的单词,“天界……不属于你。”
“反正你已经看清了我的本质。”凯尔洛斯离开他的唇,“我们将永远纠缠下去,我不会放你离开;你也不会饶恕我的罪行。”
“为了权力……”荆棘权杖早已在他们身体贴合的刹那滚落入黑暗,爱德华却毫不在乎,“……为了欲|望。”
“你就是我的欲|望。”
※※※
爱德华醒的时候凯尔洛斯已经离开了,他估计自己睡了一天。但就像凯尔洛斯所说的那样,他真的没有碰爱德华,但他带来的宝石还留在身体里。爱德华连任何微小的动作都要控制,以至于他根本下不了床。
要想个办法出去……如果凯尔洛斯再好几天不来的话,爱德华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他尝试着点燃一簇火焰。轻微的魔力波动似乎是被这个空间所允许的,黑暗褪去边缘,露出昏暗的光景。
下一秒,火焰便颤抖着熄灭了。
铺天盖地的荆棘叠交扭曲,如同匿于黑暗的怪物终于现出形迹。最为可怕的是,大约在一天前,蜡烛的灯光还未照亮荆棘,它们简直就是……刚刚生长出来的。
那它还会继续生长吗?
这个问题让爱德华不寒而栗,凯尔洛斯从未放弃对他的杀念,倘若他若真狠了心,爱德华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下来,尤其还是在他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不行。
他开始迅速回忆每一个细节,衣服——对,凯尔洛斯穿着天王华服。这是他曾经的衣服,如果对方没有特别注意的,是发现不了缝在夹层角落里的一粒拇指大的石头的。
那是克制神族的晶石,自从欧萨将它偷出监狱后便一直存放在他身边。爱德华在登基后专门去查过这块石头的来历,但所有知情者都已经被处理掉,只能模糊地得知是来自塞纳之手。
凯尔洛斯的分|身、永恒之墟的另一个具象化,如果是他弄出的石头,会不会有办法改变现状?
可凯尔洛斯对他有很强的戒心,甚至连动情之时还会用枷锁将他束缚,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更糟糕的是,如果凯尔洛斯下次换了衣服或者专门检查过夹层,那他连唯一的倚仗都失去了。
这是个死局。爱德华想,但他必须绝处逢生。
※※※
魔界。
红夫人脱下黑呢绒斗篷,走进汀塔府邸的偏门。侍从一路紧随,将她领入壁炉燃烧正旺的暖厅。
侍从躬身道,“莉莉丝殿下即刻接见。”
女人红唇微勾,从容落座。
很快,莉莉丝便一袭便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索菲亚抱着文件跟在后面。伯爵似乎刚刚接待过其他客人,面带倦色,“红夫人到访,可有什么事?”
红发女人忽然大笑起来,她挥了挥手,仆人便识趣地退下了。但索菲亚还没有,她瞪着莉莉丝,仿佛生怕她把自己唤退一样。
红夫人一脸随去随留,索菲亚转而看向她,嘟着嘴,猫尾绷得笔直。
莉莉丝打断了这场无声战争,“红夫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红发女人走上前,像条蛇似的搂住了莉莉丝的脖子,然后耳语道,“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莉莉丝平静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帮你,莉莉。”
索菲亚恨不得拿根棍子把她从莉莉丝身上挑开,言语中更是带着不愉,“您这么说话不觉得难受吗?”
“所罗门家族的女人,是要能带兵打仗的。”她没有理睬索菲亚,而是继续道,“这次我被任命为将领,主神钦定,他似乎对我十分信任。”
莉莉丝没有掉以轻心,她琢磨着,这是凯撒的一次试探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红夫人耸肩道,“不过很正常,我对你来说是个外人,即使我们体内都流淌着延续了上千年的血统。”
“你想说什么?”
“因为黑暗之神对氏族的庇护,我们家族被迫隐姓埋名,受到诅咒。”红夫人搂着她的手收紧了,“魔界需要明主,战争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主神……那应该是创世时的产物,而不是现在的。”
“你敢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料定我把所有凯撒的人都清出去了?”莉莉丝终于松口,算是变相承认,“那你又觉得为什么凯撒会给你兵权?”
“他无非是在试探我……把我弄到封地里,时刻监视我的动向,他生怕一不留神我就与你联合反叛……”她语气嘲讽,“这种兵权形同虚设。”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帮到我?”
“就凭你需要一个安插在凯撒阵营的内奸。”
她并不知道魔君亚眠已经与他们联合,不过亚眠被凯撒隔绝在政治以外,要是在军部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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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错。莉莉丝忖度着。
索菲亚忽然开口道,“既然凯撒已对你有所怀疑,那你接触的情报是否是核心还是个未知数,若是凯撒设了圈套,我们会因为错误的情报而损失惨重。”
“小家伙,情报可不一定是军事信息。”红夫人懒懒瞥了她一眼,沙哑的声线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它可以是人民的意愿,颁布的旨意,甚至是流言蜚语。它可以是士兵们谈论的敏感话题,可以是仆人的眼神与行为,它无处不在。”
“也不排除你说的可能性。”莉莉丝安抚了索菲亚一句,“那么,欢迎你,我的姐妹红。为了所罗门。”
她注意到她称谓的变化,似笑非笑道。“为了所罗门,请给我一个吻。”
索菲亚原本低下去的尾巴瞬间翘了起来,柔软的毛发炸开,一双竖瞳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莉莉丝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固然有邀请,但沉淀在底层的是更深的色彩,很暗。
嵌着悲伤。
“我不是黑皇后,但你总会看着我的脸想起她。”莉莉丝轻声道,然后像亲人一样吻了她的面颊,“把黑铁皇冠摘下来吧,那是她曾经戴过的。”
红夫人收起了笑容,眉目间多了几分凌厉。
“我知道。”她说,“我从一开始就清醒地知道这点。”
她像只猫一样从莉莉丝身上灵巧地下来,“可惜,我之前还想把黑铁王冠送给你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有些东西一旦锈蚀就再也无法恢复,美丽的架子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丑陋的空壳。
“在它腐朽之前,我会将它埋葬。”
红夫人离去了。索菲亚问,“她什么意思呀?”
“她决定放下了。”莉莉丝悠然道,“黑皇后逝去多年,与其被这段无终的感情逼疯,还不如将它留在记忆里。”
“她放下就放下,不要抢我的人就好。”索菲亚嘟着嘴,“你说是吧,莉莉丝?”
莉莉丝勾起唇角,并没有回答。
半分钟后,仆从来报,有客人来访。
“请进来。”
黑蓝色的斗篷在门口露出一角,它的主人撩下兜帽,露出禁闭之嘴的面罩。
“你来了。”莉莉丝点点头,示意他落座。
[天界女爵有意合作,一切顺利。]
他们谈了半个小时女爵的事,包括一些琐碎的细节。[你决定发动革命?]“不,再等等。”莉莉丝道,“凯撒现在忙于人界的侵略突破口,暂时没功夫来管理我们。但这个时候发动革命会引起前线军队溃败,人界会胜利。我虽然反对凯撒□□,但并不想让魔界元气大伤。”
[这很可能会错失最佳时期。]
“我不能成为魔界的罪人。”
[但是……]
“关于这点,你不必再劝我。”莉莉丝在他没写完时就打断了他,坚决道,“魔界决不能陷入外患与内患的双重境地。”
缄默者不知怎么劝她。
“哦对了,我得告诉你,那个人已经回到魔界了。”莉莉丝提醒道,她的话题转折得略生硬,“你需要尽快赶回去。”
什么?!
缄默者慌得连本子都差点掉了,他匆忙冲进一楼西侧的一个小房间里,忙了一会后直接从阴影中遁走了。
※※※
魔界以北。
瓦伦汀扶正了军帽,经过的士兵纷纷行礼。自从魔界与人界连通,两块大陆的来往就方便了许多。但因为军团事务,瓦伦汀不得不从人界赶回去。
“柯锲呢?”他询问一个小卒,“他不是我们军团的随从军医吗,怎么没看到他?”
“他被暂时调到了第九军团,听说是军饷迟了闹哗变,很多人受伤,军医就过去了。”
“谢了。”他拍拍对方的肩,一副老练的架势道,“我会跟教官说,你今天的体能训练免了。”
“谢谢瓦伦汀大人!”那小兵挺高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瓦伦汀稍微收拾了一下,跟教官提了一嘴那训练的事后就立即前往第九军团驻扎的军营。
他一路紧赶慢赶,连骨翅都用上了。到达军营的时候柯锲正夹着药箱出来,他瞧见瓦伦汀,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想你了。”
柯锲的脸色有些发红,他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是好。
瓦伦汀一下子抱住了心爱的人,深嗅着对方的颈间。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被敏锐的魔族所察觉,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柯锲看不见他眼中闪过的刹那惊疑。瓦伦汀垂下头,对方手里的药箱是洁白的,很少会在战场上看到这么干净的颜色,因为它们总会沾染血污与污渍。
它新的就像刚从仓库里取出来。
b92.猜忌&完
第94章 b93.崩塌
“军医!”一个士兵忽然从不远处的建筑物中冲出来,一把拽住柯锲的胳膊,激动道,“军医!!快去看看,杰森的魔气又爆发了!我们只要一靠近他就会被魔气沾染,怎么办?!”
魔族的魔气往往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如果没有被认可就进入魔气范围,很可能会因此受伤。
“我跟你过去去看看吧。”瓦伦汀接话道,“我闻到你身上有他的魔气,跟我的应该属于同一种,至少相似度超过一半了。我试试能不能帮你压制住他。”
“好。”柯锲不多话,背着医疗箱跑进建筑物中。瓦伦汀紧随在后,但他有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伤员居住的房间此时正被一种力量所侵袭,杰森坐在病床上,双目涣散,与他同房的病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跪在地上胡乱地哭喊。
“这是……精神类魔气。”柯锲推测道,他叫了一声,“瓦伦汀。”
下一秒,黑色的囚笼严丝合缝地罩住了这个房间,军医打了个响指,以他所站的点为圆心、半径两米呈现出一个圆形区域,清明的白光驱逐了黑暗,未被魔气沾染的人都站在圆中。
那士兵惊愕道, “你们是……搭档?”
“是啊。”瓦伦汀无所谓地笑笑,手上动作却不慢,杰森的魔气很快就被牢牢压制着。脚底的白光迅速扩大,直至与窗外的日光融合,整个屋子里杂乱的魔气都被清洗干净了。
杰森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他捂着脑袋喃喃自语,突然晕厥过去。
“这是净化类魔气?!”士兵兴奋地握住柯锲的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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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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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您救了杰森,还有……我从来没见过净化类魔气,它真是太独特了。”
柯锲微微颔首,即刻开始医治伤员。
瓦伦汀却仿佛被点醒了,因为魔族与光明天性相斥,所以净化类魔气的魔族并不多,柯锲算一个,那天在人界遇到的魔族算一个。
“医治伤员的事我帮不上忙,先出去了啊。”瓦伦汀招呼了一声,带着士兵离开了建筑。
所以他没有看见,在走出房间的刹那,原本昏睡的杰森忽然睁开了眼睛,眸色一片清明。柯锲与他对视了几秒钟,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了外边,瓦伦汀才问,“听说这里这里哗变了,怎么回事啊?”
“嗨,几天前不是要发军饷吗,结果两三天后还没到。听说吾神把魔界的资源带走了一部分,有人就急了。”那士兵言语愤愤,“这可不是小事儿啊,军饷误了也不给个交代,我们当兵是挣命的,又不是白来当个苦力。”
“军饷是从哪儿拨的?”
士兵想了想,“汀塔。”
是莉莉丝的属地。
瓦伦汀心中了然,这位伯爵不满黑暗之神的统治,大概是想自立门户。但大局当前,贸然发动革命只会引起人民的反感,只能耍些手段来试探。
军饷这玩意就跟饭似的,当一个人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一口饭时,他只会怪罪管饭的人,而不是做饭的。
想明白这点后,瓦伦汀又跟他聊了几句。那士兵不知道跟自己说话的人军衔是少校,也不知道对方只要动动指头就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只认为这人是别军团的一个小队长,因为他知道低等兵把军饷看得比命重,而且性格油滑得像个混了几年的兵痞。
瓦伦汀永远只穿着灰黑色的初级军服,因为黑皇后领导者弗朗茨养子的身份,他永远都在自己的受封典礼上缺席,然后混在人群里嚷嚷那个叫“v”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拿了这么多勋章。普通士兵只知道他是个小队长,立了一次功,跟教官混得关系不错。
他的荣誉只被记载在档案上,些许高等军官清楚,但他们也从不点破。
瓦伦汀双手插在口袋里,围着军团驻扎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差不多把地形熟悉了,才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呆着。
他褪下手中的戒指,反复摩挲。
“我们热爱谎言,但绝不对所忠之人撒谎;我们生于黑暗,但绝不会在苟延残喘的阴影中死去;我们利刃加持,但绝不挥向所爱所敬。”
他默诵《黑暗法典》,回想着与那面罩人交手的全部过程,他只是魔气与柯锲相似而已,柯锲身上的魔气是医治杰森时染上的,绝不是与自己交手时残留的。
所以一切只是……巧合?
不。瓦伦汀听见自己内心身处有一个声音在说,不是。
一个总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救了他三次,其中一次就是果断背叛黑皇后党,主动做凯撒内应,使得黑皇后党的覆灭如此迅速彻底。
因为瓦伦汀迅速察觉到了凯撒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根本性的,他从一个有些浮躁、手段生疏的年轻执政者变成了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那种自信、风度与说话口吻完全不属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
他赌对了,黑暗之神降临,黑皇后党的人不是沦为阶下囚就是被革职,更有一些付出了血的代价。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爱人。
瓦伦汀并没有告诉卡缪自己曾在圣学院遭遇过其他魔族,在张嘴的那一刻,他又匆忙转换了话题。
出于什么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瓦伦汀正凝神盯着戒指,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他警觉得抬头。
是柯锲。
年轻的军医双手插在口袋,眉毛高挑,“你怎么了?”
瓦伦汀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哎呀,去了人界才知道,果然还是魔界呆着舒服。”
柯锲瞪着他,“不想笑就别笑。”
瓦伦汀走近了,他搂住柯锲的后颈,暗示性地低语道,“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
柯锲身体骤然绷紧,脸庞染上霞色。他的手有些发抖,轻轻碰了一下瓦伦汀的腰,似乎是在回应。
“啧。”军服的衣领被从后方拉开,瓦伦汀嬉笑道,“你可很少这么主动……”
触碰腰际的手一个颤抖,不觉偏离了方向。
瓦伦汀一口咬在柯锲的脖颈上,力道有些大,齿痕嵌入皮肤。他刚想继续,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忽然在脑海中尖叫,它歇斯底里地咆哮,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有什么地方——
偏离腰际的手狠稳准地卸掉了他的军刺,然后藏在指缝的小型注射器迅速剥去胶头,抵住了瓦伦汀的骨翅与脊椎相接的地方。
这一切是在短短两秒钟内进行的,药剂本应被成功注射,前提是瓦伦汀没有心存戒备。
他在背脊受制的那一刹张开了骨翅。
柯锲猝不及防被坚韧的薄膜扫到了一边,他反应极快,几乎在瓦伦汀发动魔气的同一刻就使用了“吟唱”。
巨大的黑笼倾倒在这个虚拟空间,白鸟与细碎的光流过柯锲身边,他咳嗽着缓缓站起,“原本……在人界被迫发动魔气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会怀疑我……”
瓦伦汀目光森冷,抿唇不语。他有很多话想质问对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想问为什么?!”柯锲褪去平日生涩的外壳,惨笑道,“我受不了了,瓦伦汀。魔界不能毁在凯撒身上,他发动了战争,让本就关系紧张的天魔界成为你死我活的对手,你真的觉得……这是一条出路,而不是将魔界推向绝路?”
“所以你就可以背叛魔界?”
“我没有!!!”柯锲语气激烈,“最适合统治魔界的人,绝不是凯撒!!”
“你是莉莉丝的人。”瓦伦汀面无表情,“可我效忠凯撒,他是魔族的主神,一个没有主神庇佑的种族,在其他拥有庇佑的种族前脆弱到不值一提。”
“我们走不到一起了,瓦伦汀。”柯锲握紧了他的军刺,露出一个浅浅的、几乎将瓦伦汀刺伤的微笑,“你会揭发我吗,少校阁下?”
巨大的白鸟从他背后扶摇直上,在黑暗的空间撕扯、翻滚,而鸟群紧随其后,它们从天幕尽头浮现,聚集在柯锲身后。
瓦伦汀从未见过柯锲跟别人动手,因为没有哪个士兵会蠢到去惹怒军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毫无攻击性。
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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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就没有孱弱的魔族,因为体质差的根本无法在这荒芜的大地存活。
“你要跟我动手?”瓦伦汀望着他,眸中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色彩。
“我们热爱谎言,但绝不对所忠之人撒谎;我们生于黑暗,但绝不会在苟延残喘的阴影中死去;我们利刃加持,但绝不挥向所爱所敬。”柯锲缓缓背诵道,“黑暗法典第十三章节。让我离开,瓦伦汀。”
“不可能。”黑色的指甲瞬间长了几寸,像尖锐的匕首,瓦伦汀一口否决,“我绝不背叛魔族。”
柯锲被他的话激怒,“我没有背叛!!”他率先攻了过去,军刺与指甲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柯锲的攻势并不猛烈,但他的每一击都直取最脆弱的一点,就像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他清楚究竟该切断哪里才会使人失去行动力。
瓦伦汀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他的戒指还在对方手上戴着,过去还在记忆中存留,但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你急着要出去,是有什么事情吗?”瓦伦汀一边抵挡他的攻击,一边道,“人界吗?”
柯锲的动作顿了一下。
瓦伦汀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扣住他的腕部一扭,军刺飞了出去,钉入黑暗中。
“你有军刺,本有能力刺穿我。”瓦伦汀哑声道,“可你舍不得,对吗?”
回答他的是沉默。
白鸟冲破了囚笼,裂开一缕日光。柯锲挣脱了他的桎梏,顺着漏洞口离开了。
瓦伦汀站在原地,他没有阻止,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他曾亲手为对方戴上的戒指正静静躺在掌心,与自己中指上的正好是一对。
爱情还未绽放花蕾,就已经在土壤中腐朽死去。
他在这个黑暗的虚拟空间呆了很久,久到贴身的镜子闪了一下光芒,才将他唤醒。
“瓦伦汀,瓦伦汀?你在吗?”卡缪的声音响起,他急切道,“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之前在人界的时候不是探查了圣学徒的资料么,我想查一个人,荆棘花区骑士14班的高等二级生,欧拉·维尔蒂娜。”
在这个名字脱口的刹那,瓦伦汀就已经知道他说得是谁了。
柯锲曾跟在她身后,现在看来,他们大概是一伙的。
柯锲……
“瓦伦汀?”卡缪还在催促,“你怎么了?”
“没有问题。”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她的背景很干净,与天界毫无瓜葛。”
——明明是渊源不浅。
“你能确定吗?”
“我能。”
——抱歉,我在说谎。
“好,谢谢。”
卡缪结束了对话。瓦伦汀攥紧了手中的戒指,牢笼霎时分崩离析,化作飞灰。
他看见笼外的世界,天色将远山染灰,日光细碎摇曳。云层叠阴,巨鸟穿行其间,鸣示似地嘶叫,凄厉的声线响彻天地。
“烟鸟叫了!烟鸟叫了!”不远处的军营有人在喊,“快把白晶石支架搭起来,烟鸟一叫,雨季就要来了。”
轰隆——
雷声鸣响,烟鸟消失在天际。第一滴雨击打在这荒芜之地,随即豆大的雨点落下。风裹挟着雨滴呼啸而来,天幕裂开了惨白的口子。
雨季降临。
b93.崩塌&完
第95章 b94.杜鹃
咔嚓,咔擦。
他在座钟走动的声音中醒来。
暗蓝色的硬质斗篷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柯锲·蒲尔达坐直了身子,他脱下镶着十字的军帽,魂不守舍地盯着它看。
又做梦了。乱七八糟的任务堆积在脑海,理智越过层层阻碍提醒他,该回人界了。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魔界吧。他叹了口气,浑浑噩噩地收拾好东西,前去人界教廷。
教廷已经成为战争总指挥处,一批光明骑士正要被派往分部。斗篷隔绝了他所有的气息,柯锲无声地混了进去。
现在,他是缄默者蒲尔达。
房门被特定的节奏敲打,欧萨轻轻拉开门闩,斗篷的下摆探入房中。她没有问对方去哪了,而是直截了当道,“你上次给我的卧底名单我都仔细看过了,但我还是想要问清楚一件事。”
[怎么?]缄默者侧着头,[信息不对?]
“卡缪,就是你见过的紫眼睛的人,他是否有问题?”欧萨正色道,她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本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缄默者的手在袖子里攥紧了。
[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
抱歉,他在心里道,我不能暴露魔界的人,因为我是女爵者,更是一名魔族。
欧萨的眉被抚平了,她仿佛松了一口气。若是平时缄默者定能察觉她的异样,但此时他自己都心绪不宁。
“我们已经抓到了一个卧底,他是一名人族教士,被魔族控制多年。”欧萨仍有些不安道,“但我觉得不对,我认为他只是魔族推出的挡箭牌,一定有人在……”
她忽然噤声了,缄默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我得请个假。”欧萨匆匆转换了话题,“军队里有事务要处理,所以这段时间你负责替我的班。”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柯锲瞬间警觉起来,这个女人平时有事就不爱往外说,老喜欢在心里藏着。如果她要回军营,那必然会见到黑桃将军,他们会不会商议些什么?!
难道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最好别是这样,不然麻烦可就大了……缄默者心中一凛,[大概要去多久?]“看情况,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好吧。]
三日后。
卡缪来到教室里,他瞥了一眼邻桌,发现干净得不像话。
“欧萨呢?”
“她好像家里有人病了,几天前刚走。”麦克大咧咧地答道,“对了,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有亲戚要来教廷边定居,我给安排了一下。”卡缪眉毛微蹙,然后对阴影打了个手势。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遁走了。
正在教廷外沿游荡的缄默者身形一顿,然后迅速朝反方向走去。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像正被什么所追赶,最终化作一道浮光消失。
紧跟其后的瓦伦汀靠在黑暗中,微斜的军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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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侧脸打下阴影。他注视着双手,硬质布料滑过的触感仿佛残留,伤痛却比头顶灿烂的阳光更灼热,滚烫地烙在他的心脏上。
他不愿意见他。
另一边,柯锲懊恼地垂着头,他早应该想到瓦伦汀也会跟着来,现在他根本回不了教廷。
干脆去天界的女爵党探探风口,他寻思着。
※※※
塞璐将新的文件以及物价归类汇总,然后将资料递交给风婆。对方赞许道,“你终于开始改变自己了。”
“之前是我过于愚钝,不明白婆婆的好意。”她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却好似刀割得口子,看了让人心里不舒服,“人不能天真一辈子。”
她顺从地退下,只是手纸微微扣紧,仿佛正攥着东西。
如果风婆看仔细一点的话,她就会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少了什么。如果她再年轻三十岁,她就会早早处理掉那些消失的文件。
可她并没有。
所以她不知道,在最近的十天里,塞纳家族的一名旁系混血幻境师在睡梦中跳入井里。他一直被梦游症所困扰,这似乎是一桩意外,假如那名幻境师没有继承资格的话。实际上,如果纯血一脉的继承人过于无能,那么旁支就有资格继承主位,废除并流放原来的纯血继承者。
塞璐勾了勾唇。
杜鹃会将其他雏鸟推出巢外,以独占母亲给予的爱与食物,它为自己的生存谋求了更多的机会。所以只要那些混血继承人死掉,她就是唯一的选择了,不是吗?
她走出冰冷的地下室,一面镶嵌在走廊的镜子略过她的身影。塞露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金色短发的女人在镜中露出邪恶的微笑,她的眼底是淡淡的黑色,仿佛笼上了一层阴翳。
杜鹃,鸠占鹊巢的杜鹃。
她有霎时的迷茫,镜中的人是自己吗?还是一个占据了名为塞露的身体、由她亲手孕育而出的恶魔?
“我就是你,塞露。”那人启唇,“我们是同一个人,你所受的痛苦我也必将承受,你所获的荣誉将是两人的骄傲。”
她茫然地点点头,性格中被掩藏很好的懦弱从土壤中露出尖角。镜中的人察觉到了,眼角的黑色如同墨迹晕染开来。
“现在你要名言正顺地接管天界女爵的事物。你才是继承人,风婆只不过是替你暂时接管罢了。她……不会在掌控多久了,听从我的塞露,我不会害你。”
“我们是同一个人。”塞露歪了歪头,她眼中闪烁的情绪猛然收敛了,最终凝结成沉沉的冷酷,“除了风婆,我无亲无故,无权无势。但我有两个哥哥姐姐,他们的作用就是供人赞扬膜拜,至于我,只要一直胆小蠢笨就好了。”
她无声地大笑起来,脸庞被这种笑容扭曲。
“看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她对自己说,“现在,工作时间到了。”
天界的女爵党主要集中在暗处,它是个无政府组织,所有连接出口都由幻境师家族一手掌控。塞露走在幻境蔓延的虚无空间,处理掉每一个出口的波动与痕迹,同时密切监视着空间中人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空间的出口被扣动了,有人要进去。
她踏过层层虚幻的边缘,在幻境中另一个她的踪迹已经愈发明显。门在颤动,她用拇指轻轻一抵,空间之门便听话地向两边撤去,披着黑蓝色斗篷的人有些措手不及,差点跌进门内。
“欢迎光临,来自魔界的女爵者。”她扯开红唇,吃吃地笑起来,“请问有什么要与我交流吗?”
[我在人界的身份有危险,与我同组的欧萨中尉可能已经对我有所怀疑,我希望天界的女爵者能够予以帮助,感激不尽。]
“欧萨中尉?”塞露在脑海里迅速闪过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我知道了,我会在一个星期内尽快处理这件事。作为交换,请你如实相告你在魔界女爵的编号和职位。”
[doc4。]缄默者写道,[在女伯爵莉莉丝手下就职,在军团内担任军医,但驻守魔界,并不参与人界战争。]
“doctor……我知道你们这个分支,当年女爵的医学交流你们是主要受益者。”
[是的。我们很希望天魔两界能够和平相处,不仅是出于医者的道德,更是因为天族与魔族力量互补。魔族的力量过于狂暴,需要另一种柔和的力量来安抚;而天族的力量波动太弱,需要有东西来刺激才能发挥最大用处。我们魔界女爵对于发动人界侵略战争感到愧疚,但还是希望天界女爵能够公正地看待这件事,因为我们是反对战争的,所以请不要对魔族抱有偏见。]
“这点我们知道,女爵就是以各界的信任为基础才能强大起来,我们必将遵守。”塞露试探道,“不过魔界的统治者是主战派,女爵的魔界领导者莉莉丝伯爵想必并不好过。我想抽空过去一趟,亲自与莉莉丝伯爵商谈,请问你能否做到?”
缄默者思索了片刻。他认为莉莉丝也需要与其他女爵谈谈,如果一直按兵不动,一旦凯撒的军队取得胜利,那么界内革命就会困难不少,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很宝贵,尤其要抓住正确的时机。
[好。]他最终回答道,[莉莉丝伯爵也一直想见见您。但是相信你也看到了,我身上穿得是女爵最新研制一种隔绝气息的衣服,它会使穿戴者与周围环境彻底分离,甚至无法讲话。当我的身份被欧萨中尉认可后,我将会着手安排这件事。]
“好。”塞露眼神清明,“看来莉莉丝伯爵的处境复杂,连身边的人都受到严密监控,以至于不得不伪装得如此小心。”
缄默者没有多话,他直接退出了这个空间。
塞露收拾了一些东西,也离开了幻境。明面上的女爵与黑桃合并,但那只是这个庞大组织的一小部分,她赶回军事高塔,一名黑桃就前来告知,“塞露小姐,天王陛下请您今晚去塞纳宫小坐片刻。”
一支镶着金边的黑桃牌被递到她手中。
这是私令,塞露瞥了一眼,它代表天王并不是以正规形式接见某位臣民,而是私下会面,由偏门入宫。在战争时刻传来的金边黑桃牌比往常更富有深意,莫非是对方心有怀疑?
爱德华·道尔萨斯。她仔细咀嚼这个人的名字,在黑桃革命中她的姐姐赛琳给予了对方很多帮助,而后更是将一部分女爵赠予对方——虽然她清楚后者只是一个幌子。但爱德华登基天王后确实没有插手女爵事务,而是任其发展,也算是回报赛琳在革命中的牺牲。
正好,连带着将缄默者的事情也一起解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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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着,缄默者是当年魔界女爵推举到天界作两界交流人的,风婆为了给予他合法的身份,将他的一部分伪造信息报了上去,天王审查后将他分入了欧萨中尉的小组。这说明天王可能并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也侧面证明了主神并非全知全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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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寒假完结。
第96章 b95.夜访
“说实话,我有点怕。”塞露望着镜子,“我在一次joke的舞会上见过他,他跟黑桃大人简直一模一样。我……”
“你胆怯了?”镜子里的人漫不经心地涂着眼影,一抹浓重的墨色在眼角晕染开来,倘若不是五官一模一样,她实在难以与塞露连系起来。
“……是的。”她有些惴惴不安,“我该怎么让他相信我?”
“你对什么都很胆怯。”黑塞露咯咯笑了起来,“你不是很喜欢涂眼影和口红吗?你看,口红就别在腰间,你甚至都不敢碰一下。”
塞露涨红了脸反驳,“我只是……”
“那就涂上眼影。”她打断了自己,点了点眉眼,“就像我一样。”
塞露整理好了一些基本的文件,包括女爵近期的事务处理和财产的动向,但还欠一些梳洗,她望着镜子,犹豫地摸出一只黑色的眼影笔。
“这样真的好吗?”她低声问,“我是去觐见,不是去酒吧……”
镜子的塞露哄然大笑,她笑得几乎岔气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那我也应该正式一点……”
“什么叫正式?”她夸张地耸肩,“像赛琳那样涂口红,还是像塞纳那样换上黑金的礼服?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涂眼影吗?因为这才是你自己,一个真实、自我的塞露。”
“我自己……?”
“所谓的胆怯,所谓的懦弱,全都是你施加给自己的。就像不能涂眼影、不能涂口红一样,谁禁止了?没有人,只有你自己。”她抚摸着镜面,仿佛在安抚另一个塞露那颗躁动的心,“赛琳、塞纳很杰出,所以你就一定会低于他们。谁说的?谁规定了?是他人的议论还是对于你能力的质疑?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了吗?”
塞露注视着她,黑眼影与艳丽的口红碰撞,交织成靡丽的色彩,她深藏在心底的某种渴望仿佛被唤醒了。
“你本应像我一样活着,你的本性就是如此。”
※※※
塞纳宫即将接见一位乘着夜色而来的女士。她走下木质马车,被刻意遮去名牌的车厢停驻宫殿前,一支镶金黑桃令被递入侍卫手中,他一边检查黑桃令的真伪,一边扫视来者。她蒙上了一层黑纱,模糊了面容,而他无法辨识她的身份,只能确定黑桃令是真的。
从偏门进入侧殿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无声地为她领路,直至尽头的一扇门打开,明亮的光渗透入瓷砖,而她也终于拂下了面纱。
领路的侍从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女人的脸,天王的声音就传来,“进来吧。”
塞露走了进去,门在她背后合上了。
天王佩戴着白色面具,就像信徒为他铸造的雕像一样。他兴许是面带笑意的,“欢迎你的到来,塞露小姐。女爵在塞纳家族的打理下发展很好。”
“谢陛下。”塞露微微欠身,“女爵能发展也得益于陛下的支持。”
他们很有默契地直接进入正题。
“那是赛琳留下的东西,我一直希望能与黑桃合并,但两个组织的性质毕竟不同。”天王双手交叠,目光中有淡淡的威压,“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
[他已经意识到了。]黑塞露在幻境中轻声道,[他发现了女爵的失控,所以想要把黑桃的人弄进去。你没听他说要合作吗,那肯定是因为发现自己无法插手女爵,赛琳所谓的把女爵托付给他也只是幌子,他现在心照不宣。]
“我们很高兴能够获得陛下进一步的支持。”赛琳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叠资料,“但是希望陛下能够公正地对待女爵提供的‘交换者’。上次提供的‘交换者’——也就是黑桃女爵互相交换的人员,我们的几名女爵者在黑桃党中受到了偏见,我们将核心与黑桃坦诚,请陛下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听信流言蜚语。”
上次有二十位人员进行了内部交换,黑桃和女爵中起了风声,各个成员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不过从某方面来说,他们的怀疑也没错。
塞露提供了二十名交换者的资料,缄默者蒲尔达的就混在里面。天王一一查看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资料都很清白。”
“清白的不仅仅只是资料。”塞露强调道,“我们只希望被公正地对待,而不是被怀疑、排斥与冷落。”
塞露内心其实很紧张,她把自己这辈子的勇气都用上了。半晌,天王才应允,“呈交给黑桃二吧。”
黑桃二是爱德蒙原来的管家。身为黑桃的一员,塞露很清楚内部的编制,他这么说就差不多是同意了,不过她还得想好怎么安排□□女爵的黑桃。
“谢陛下。”她再次行礼,在天王的授意下离开了。
[我觉得他在放水。]黑塞露沉默了片刻,说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却没有追究,就好像刻意在维护女爵一样。]
“同意了就好,先把蒲尔达的事搞定。”塞露重新戴上了黑面纱,她此时正走在王宫的偏道,两旁尽是些洗衣扫地用具存放的房间。一位夜巡的侍女匆匆抱着一件奢华的长袍走过,露出的布料上有深色的水痕,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洒上的。
这件袍子不仅华丽,而且极其厚重,它叠加了三层布料,每一层都刺着暗纹,最外层是铂金色的丝绸。侍女眼尖的很,她瞧见塞露穿着不凡,赶紧想停下行礼。但她抱着长袍,根本看不清自己脚下,猛地被曳地的衣摆绊倒了。
光滑的丝绸一下子将她往前带,重重扑倒在塞露的膝上。一个坚硬的东西在惯性的驱使下敲击在赛琳的小腿上,她不满地瞥了眼弄巧成拙的侍女,对方慌忙跪在地上,承受侍从的斥责。
“你抱着什么东西,竟如此慌张?”塞露故意放低了声音,呵斥道,“把它展开,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碰到了我。”
长长的衣袍被徐徐展开,宛若一幅巧夺天工的画卷。塞露心中一凛,是天王的华服。
但这件衣服没有任何宝石、珍珠点缀,也就意味着它是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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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绝不可能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在侍卫面前装模作样地抚摸着布料,手却在衣袍的内层摸索了几下,终于在边角处摸到了一个轮廓圆润的东西。它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有开口的,塞露探了根手指进去,轻巧地把它勾入掌心里。
一分钟后,她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故作平淡地吩咐道,“下次小心点,这么贵重的衣服,别冒冒失失的。”
侍女低眉顺眼道,“是。”
谁都没发现她掌中的端倪。塞露偷偷松了口气,她不禁加快了出宫的步伐。当坐上马车时,黑塞露皱眉问:“你刚刚拿了什么?”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似乎很重要,就把它摸走了。”赛琳才敢摊开手心,仔细端详,“这……这不是塞纳的石头吗?好像最后被爱德华拿走了。”
[咱们以前给他做事时在他身边见过这石头。]黑塞露回想道,[不过那是在赛琳回来以前了,她回来后你也没告诉她这件事。]
“有些事我就是不想跟她说。”塞露低声道,眸中的情绪被黑暗模糊,“这块石头……据说能压制神族?”
[是的。不管怎么样,先留在身边好了,如果天王发现不见了,问起来你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既然已经有了嫌疑,你索性就好好保存,没准哪一天……]黑塞露顿了顿,[你能用它来牵制光明之神。]
“哥哥说这个石头来历很邪。”塞露有些不安,“能不能管用另说,如果他要对付我……”
[你怕他干什么?]对方不屑地笑了起来,[放心,光明之神正忙着和魔界的战争,哪有功夫对付天族内部的女爵。就算发现失踪了,怀疑到你头上,就当前形势他也不敢直接跟你对着干。]
“……好吧。”塞露想了想,还是把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她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如果有一天,女爵的创立者能够看见我们终能在统治者面前强势……”
[凯尔洛斯·塞纳终有一天会因为有你这样的继承者而欣慰的。]黑塞露拍拍她的肩,[所以你要努力缩短自己与‘欣慰’的距离。]
车轮咯吱作响,马车载着满怀心事的人疾驰而去,驶入沉沉的夜色里。
※※※
细碎的花绽放,白色的宛若星点,暗香浮动,仿佛未封的酒令人沉醉。荆棘肆意生长,它从角落满溢而出,覆盖地面,爬上床头,缠裹住被囚禁的人。它们刺入他的皮肤,啜饮他的血液,最终诞下纯白的花蕾。
爱德华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他在迷蒙中睁开双眼,荆棘束缚的力道紧了紧,仿佛害怕他逃脱一样。
凯尔洛斯。爱德华再一次念着那个人名字,凯尔洛斯。
久违的光线闯入密封的空间,荆棘受惊般地退去,只留下血迹斑斑的伤口。名字的主人走了进来,清晰的脚步声仿佛回响在耳畔。
“我应该庆幸吗?”爱德华的声音因为囚禁而变得沙哑,但他还是挑衅地笑了起来,“你在我死去前还施舍了我一瞥。”
“是我的错。”凯尔洛斯正面接下了他的挑衅,他脱下繁重华丽的外袍,“我不该让你还有讲话的力气。”
该死的。
爱德华咬了咬牙,他看清了外袍,不是上次那件,是新做的。
“就这么迫不及待?”他讽刺道,“你的绅士风度跟着衣服一起脱掉了吗?”
“你大概误会了。”凯尔洛斯注视着他,眸色渐深 ,“我只关心上次放进去的宝石保养得怎么样了。”
b95.夜访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能开车,而且不需要理由
第97章 b96.扭转
丝丝旖旎渗入,凝固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
“来,爱德华。”凯尔洛斯诱劝道,“为我打开盒盖,打开……你的身体。”
荆棘中的青年伤痕交错,仿佛被凌虐过,斑斑血迹流露出诡谲的美感。长发散落在丝绸之上,爱德华闭上了眼睛,敛下眼角的血色。
他缓缓张开双腿,布料欲盖弥彰地遮掩着身体。
“如此乖顺么。”凯尔洛斯捧起他的下巴,温柔的蓝色眸子宛若静谧的湖泊,能将人轻易溺亡,“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嗯?”
爱德华睁开眼睛,他似乎在笑,“你想要个玩物,还是死敌?”
“如果对象是你,我都能接受。”凯尔洛斯俯首在他耳边道,“就算是死敌,我们征伐的地点也不过是在床上。”
爱德华搂着他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一只手穿过层层丝绸,抚上他的背脊,沿着骨节向下,滑入更暧昧的地方。被宝石填满的□□轻易接受了外来者,爱德华喘息了一声,“给我……拿出来。”
“我可舍不得让你这里空虚着。”对方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反而将宝石往里推了推。
“哈啊……你、你又放了什么进去……”
“珍珠。”
冰冷圆润的东西在体内滑动,带来异样的触感。爱德华勒住凯尔洛斯的力道不禁大了些,眼中水光泛滥,嘴角微勾,宛若一只放|浪的妖精。但当他头戴桂冠、华服加身时,他的表情却是禁欲而神圣的。而现在,凯尔洛斯只需要把最外层的、冰冷的壳子撕碎,露出的就是紧致美好的内在。
“你决定不碰我,是吗?”爱德华主动压在凯尔洛斯身上,这让身体的东西钻向更深处,他忍受着情|欲地折磨,断断续续道,“……真让我意外。”
“我也很意外。”凯尔洛斯揽着他腰,“你表现得好像被驯服了一样。”
“你可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上一阵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了。哦,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爱德华笑了起来,“我猜你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吧,我也体会过,莉莉娅当初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们的记忆相互交融,我所经历过的东西你也必然经历过。”
记忆交融。这真是个美好的词,凯尔洛斯细细品味的。但他不满意,太少了,对方所给予的还是太少了,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现在,你的一部分已经不属于我了。”凯尔洛斯侧着头,长长的金发垂落,遮住眸中莫测的情绪,“张开你的翅膀,爱德华。那双美丽冰冷的钢铁骨架,我想亲手抚摸。”
爱德华的动作蓦然僵硬了。
“你在犹豫什么呢?爱尔。”凯尔洛斯察觉到他的迟疑,掌控权回归的感觉让他微笑起来,“我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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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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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断你的羽翼,自然也有能力废掉你的双手和双腿。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别给我机会,亲爱的。”
一双颤动的羽翼从蝴蝶骨的内侧探出,弯曲又伸展。它在轻轻颤抖,弧度细微得几乎不可见。凯尔洛斯摩挲着翅膀的根部,钢铁硬生生钉入骨血中,留下铅灰色、不可磨灭的伤痕。
“痛吗?”
痛?
爱德华讽刺地想,当你折断我羽翼时,怎么不问我是否疼痛呢?
当你转身离去、当你亲手抹去我记忆时,怎么不问我是否疼痛呢?
“很痛啊,凯尔洛斯。”他笑得仿佛在哭一样,眼底却是冰冷的一片,“痛得快死掉了。”
凯尔洛斯宛如一个深情的爱人,“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承受这痛苦。”
这种示弱使无声的战争更富有戏剧性,爱德华仿佛在扮演一个舞台角色,他的悲痛是浮于表面的,而凯尔洛斯也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自己的无奈。他们带着面具,彼此猜忌,思索着对方的战术与下一次进攻,每一句情话都是戏谑,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矫饰。
因为已经放弃了去追逐爱情,放弃了卸下冷漠坚硬的壳。谁都不甘缴械投降,强烈的好胜心与掌控欲是战争的源头,那一点柔软是致命的软肋,倘若被发现,对方会毫不留情地在上面插一把刀。
“你原谅我对你的谎言吗?”
“在我心中,你从未对我说过谎。”
“你渴望我吗?”
“我在黑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想得都是你。”
“你爱我吗?”
“我爱你,凯尔洛斯。”
——动听得让人都要相信了。
凯尔洛斯站起身,他的长衫被爱德华褪去了一半。但他很快整理好,并穿上了外袍,似乎迫切地想掩盖什么。
“我得走了,爱尔。魔界向人界进攻了,天王的事务比以前更复杂。”
爱德华躺在柔软的丝绸中,凝望着黑暗中蜷缩的荆棘。遥远的记忆被唤醒,千年前的歌声穿过重重岁月,回响在耳边,[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竟是如此清晰。
凯尔洛斯离开后,爱德华缓慢地将衣袍换上。而后,他把玩着指尖的纽扣,它是从凯尔洛斯外袍上摘取来的,呈现出略微锋利的菱形,边角镀了一层薄薄的银。
凯尔洛斯失控了,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还是被爱德华察觉到了。他就像一只蛰伏的兽类,潜行在黑暗中,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最终等待到了恰当的时机。
我爱你。三个单词就能让一个一直强大的对手短暂失神,爱德华玩味地琢磨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狭长得仿佛刀刃,透露出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我爱你啊,可我更想看见你死去的样子,我更想亲手将匕首插入你的心脏。只有在你的墓碑前,我才会承认这段扭曲而血腥的爱情,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囚禁我,折磨我,让我除了爱你似乎已经别无选择。那么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亲爱的。
他从床上缓慢小心地下地,宝石与珍珠在体内的摩擦让爱德华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但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向荆棘生长的源头。
暗绿色的植物受到凯尔洛斯的余威,依然瑟缩着发抖。爱德华将柔软的枝叶生生从缝隙中扯了出来,微笑道,“你在恐惧?”
他的笑容很美,英俊的五官呈现出好看的弧度,就像壁画上圣洁的天使。当他们俯瞰世人时,就是这样悲悯而漠然地笑着,对尘世苦难的同情与高高在上的傲慢交织。
纽扣的边缘被捏得锋利,爱德华紧紧攥着荆棘,好像在阻止它逃脱似的,哪怕双手鲜血淋淋。他吐字清晰,仿佛在念一段优美的诗文,“恐惧改变不了你的脆弱,也改变不了你强盛时的耀武扬威。”
强壮粗|大的主茎被银边割了一道口子,流出乳白的汁液。爱德华微长的指甲牢牢掐着它的伤口,液体便源源不断地流淌着。
宛若活物的荆棘在颤抖,它愤怒地甩着枝条,想要抽打爱德华,却被对方拿捏住了致命的软肋。
一道。两道。三道。
天使笑容满面,“你一共束缚了我十三天。”
银边将枝条的主茎竖着剖开,露出里面细密的脉络。爱德华极富耐心地将它们一一割断,感受着手下生命流失的气息,他眸中的阴郁终于散去了一些。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他优雅地用丝绸擦去手中的汁液,“你把我的荆棘权杖藏到哪里去了?”
枝条已经枯萎,它的死亡是极其缓慢的,这与处刑人巧妙的刑罚手段有关。但荆棘仍在负隅顽抗,它拒绝吐露荆棘权杖的下落,这把权杖在爱德华与凯尔洛斯第一次调|教时就滚落床底,而后不知所踪。权杖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滋养了这株荆棘,它绝不会将力量之源拱手相让。
爱德华干脆利索切碎了荆棘的根。
他将干枯的尸体扔到一边,点燃一簇火苗在黑暗中寻找起来,终于在一个枝叶密布的地方找到了荆棘权杖。他摩挲着权杖的权柄,温柔细致地仿佛对待情人的手。
“只有你不会背叛我。”他低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幻境在逐渐衰弱,我需要你的力量。”
灰色的光从权杖顶端的宝石中散发出来,一点点照亮这个黑暗的空间,爱德华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力量传到权杖中。终于,空间的边缘晃动起来,然后逐渐发亮,耀眼的光让爱德华不得不遮住双眼。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猩红的时钟缓慢地走动着,它已经行进了四分之三,钟面宛若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窥视着来者。
果然是这样,他暗自笑了。
“感谢您的邀请,永恒之墟。”爱德华平静道,“否则,我现在还无法从那个空间中脱离。”
回答他的是寂静。
“凯尔洛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傀儡,他随时有可能挣脱丝线。而我本无意与您为敌,恳请您高抬贵手。”他解释道,并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我也可以为您解决掉他。”
时钟颤动了一下。
“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吗?所以您能告诉我,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凯尔洛斯吗?”
爱德华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还打算继续游说,但忽然间脑海中就莫名想到了那块所谓压制神族的石头。
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永恒之墟、法则的指示。
“您说那块石头可以压制他吗?”爱德华询问道,“这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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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据说能够压制神族,但曾有一个神嗣带着我的神格与我对抗,它却丝毫没发挥作用。而且凯尔洛斯曾佩戴它在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您能肯定吗?”
因为凯尔洛斯不是神族,所以那块石头压制得也并不是神族,只不过是有一定的威慑力,让较为低等的神嗣心生恐惧罢了。
这个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爱德华脑海中,他意识这是永恒之墟的意识在与自己对话。
“那它究竟是什么?”
他又在永恒之墟意志的操控下,想到了凯尔洛斯的针剑。
“这是针剑,他的武器……您的意思是,那块石头与针剑的材质一样。”爱德华忽然有了个猜测,“针剑……难道是您的指针吗?”
时钟嗡鸣起来,霎时红光显现。
“我明白了。”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感谢您的指引,而我会为您除掉不听话的傀儡。”
——所以永恒之墟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仅仅是因为影响了凯尔洛斯吗?
爱德华没有问这个问题,因为问了也只是徒劳。但这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握紧一枚重要的筹码,重要到足够扭转自己的命运。
永恒之墟的指针前进着,它冷眼旁观这场博弈,无声地、放肆地笑了起来。因为一切都在它的掌控中,一切都会走向终点,就像历史的脚本所书写的那样。
b96.扭转完
第98章 b97.明晰
阿纳多是远离天界中心地带的一座小镇,它的交通相对落后,民风淳朴,镇中的人也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他们拥有一定面积的土地,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两个戴花环的姑娘提着篮子,去镇子往北的树林中采集红莓。这是一种当季的水果,以味甜多汁著称。更有趣的是它的形状像极了心脏,所以镇上也有一个流传已久的习俗,如果哪个女孩对男孩产生了情绪,她会亲自采一篮红莓送给对方。
“黛西,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呀。”同行的姑娘莉莉艳羡地看着她,“我很少见你穿这条裙子。”
少女动人地笑了,“这是我妈妈给我缝的,用了花布呢,平常我可舍不得把它穿出来。”
“难道……”莉莉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望了望对方篮子里的红莓,“你想把它送给……那位先生?”
黛西是镇上最美丽的姑娘,她拥有一头灿若骄阳的金发,仿佛用昂贵的金丝织就,任何女孩的长发与她相比都会黯然失色。镇上的男孩总是在谈论她,并且做梦都想收到她亲手采摘的红莓。
直到一年前一位外来者到阿纳多小镇上定居,这位姑娘仿佛中了爱情的金箭。她总是想尽各种方法去拜访他,每一次都是精心打扮,但那位先生似乎不解风情,他温和有礼地拒绝了她,而她却毫不放弃,希望自己的真诚与爱终有一天能打动对方。
事实上,那位先生到来时,他英俊的面容折服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黛西只是其中之一,但她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这种小小的骄傲使她在屡次被拒后重新鼓励自己,“我是最好的那个。”她总是这么想。
在经过精心的准备后,莉莉回家了,黛西则敲响了那位先生的房门。
……没有人。
她失望地耷拉下肩膀,精心编织的花环一歪。黛西看了看手中的红莓,泄气地把它们放在了门前,像只小鹿一样跑开了。
篮子上别着一张粉色的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送给亲爱的塞纳先生 黛西这是一栋双层的别墅。二楼的窗帘被拉开,塞纳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对方的执着让他烦恼,而塞纳也无法对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施展什么强硬手段。他的身份过于敏感,不适合与别人过多接触。
他重新拉上窗帘,黑暗笼罩了房间。他转过身,注视着安静侧卧在床上的人,满足地笑了起来。
父亲。
塞纳主动放弃到手的权利、抱着梅菲斯特消失,不是惧怕爱德华,而是惧怕他背后的凯尔洛斯。他察觉到凯尔洛斯即将降临,便给梅菲斯特下了沉睡术,带着他隐居到偏僻的小镇阿纳多。塞纳一直清醒地知道,与凯尔洛斯这个永恒之墟的完美之作相比,他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仿品,在力量方面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他还是很幸运,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无私爱着他的人,尽管是出于血缘的牵绊,塞纳还是格外珍惜这份感情。
“父亲。”他上前抱紧了尚在沉睡的梅菲斯特,深郁的情绪凝结在眼底,像化不开的墨,“我将永远忠诚于您,您的愿望就是我必将完成的使命。”
熟悉的气息降临,塞纳替梅菲斯特掖好被角,将一枚古旧的怀表塞到对方的手心里,然后怕惊扰什么似的轻轻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凯尔洛斯不请自来,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塞纳,“看来你过得不错。”
塞纳瞥了一眼对方颈上泛红的抓痕,若有所指道,“你也是。”
“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凯尔洛斯手腕一翻,长长的针剑便在显出形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不会是感情上受挫,才想杀了我吧?”塞纳不慌不忙,反而嘲笑道,“据我对爱德华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好任意揉捏的角色。你们恐怕是互相揭了对方的逆鳞,谁都没讨到好处。”
“感情上受挫?”
一双狰狞的骨翅撕裂衣衫,从背脊中探出。凯尔洛斯切换成魔族的形态,发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现在想清楚了。”这只魔眼中血色泛滥,“对于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还是强硬一点好。”
针剑破空而来,塞纳没有任何躲闪,任由剑尖刺穿了自己。
凯尔洛斯的剑是世界上唯一能克制他的东西,永恒之墟淬炼自己的指针,赏赐给完美的造物。他感受到体内温度的流失,但死亡总是缓慢的,塞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道,“诸神、诸神黄昏将至,所有神都将死去,但梅菲斯特必须活下来,成、成为天界统治者……”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梅菲斯特,感情真是深厚。”凯尔洛斯欣赏着他生命的流逝,“你给他下了沉睡术吧,沉睡术的后遗症不就是忘记下咒人一切吗?你舍得他忘了你?”
“因为我被人所爱……”塞纳双眸渐渐失去光泽,但他的嘴角却上扬,“因为我被人所爱。”
金发碧眼的青年彻底失去了生息,他的伤口不再流血,而是渐渐淡化,连带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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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一起化作虚无,永远地消失了。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凯尔洛斯仿佛在哀悼,他慨叹道,“因为我们是永恒之墟的造物,我也终将归于虚无,连带着所有神族一起。”
他打开了梅菲斯特安睡的房间,熟悉的力量波动正环绕在沉睡者的身边。凯尔洛斯终于知道为什么塞纳那么容易被杀死了,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保护梅菲斯特上,即使是自己,要破开塞纳设置的防御也极其麻烦,更何况针剑只针对永恒之墟的造物。
凯尔洛斯打了个响指,无形的力量波纹似的向周边散去,将这座别墅与阿纳特小镇彻底隔绝,它“消失”了。每一个接触过塞纳的人都将彻底忘记他,因为法则删去了他的存在。
只有内部的力量才能冲破这层看不见的屏障。
“真是令人感动的爱。”凯尔洛斯收起了针剑,似笑非笑,“可惜了,梅菲斯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曾有人深爱着他。”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呢?凯尔洛斯不可置否地对这种感情饱含嫉妒,倘若爱德华能够——
算了,他想。因为永远都不可能有人会深爱着自己,他注定将承受此世孤独。
※※※
精灵主神圣扎加利·琼欣然举起茶盏,“好久不见了。”
“是啊。”爱德华眼睫垂落,他玩弄着手中的珍珠与宝石,“我最近……”
他有些犹疑是否要将自己所经历的倾诉他人。
“你被凯尔洛斯关起来了?”然而圣扎加利却一语点出这个事实,“没被打断腿?”
爱德华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很失望?”
圣扎加利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他悠悠呷茶,褐色的茶叶在杯中细微地晃动着。
“你跟永恒之墟做了交易?”
精灵幽绿色眼眸注视着爱德华,换了个陈述的语气,“你跟永恒之墟做了交易。”
“我必须那么做,不然我根本逃不出来。”爱德华伸出自己的钢铁羽翼,“他曾撕裂过我的翅膀,而现在我觉得他又想拆了这些金属。”
“呵呵。”圣扎加利似乎是在冷笑,“你们总是在互相伤害。”
爱德华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既然你已经被永恒之墟认可,那么有些事情我也能告诉你了。”圣扎加利换了个话题,“凯尔洛斯是永恒之墟的造物,而我是永恒之墟指定的干预者,它给了我一些凌驾于其他神明的力量。因为傀儡失控,它想了很多办法去修复这个漏洞,其一是创造一个与凯尔洛斯相差无几的仿制品,其二是在诸神中选定一位神明对凯尔洛斯的行为稍加干预。当然,还有其三其四,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而后,他放下了茶杯,“但是我不想干,没有为什么。”
“然后呢?”
“然后?”圣扎加利不屑地笑了,“凯尔洛斯就找上门来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夺取你的神格,正处于全盛时期。永恒之墟自顾不暇,而它所给予我的一些力量在凯尔洛斯面前被牢牢压制着,他因为那些力量的原因无法杀死我,便威胁我当个旁观者——正好我也懒得插手。”
听到这个名字,爱德华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珍珠与宝石,“如果是这样,永恒之墟甘心吗?”
“并不,它不是还把你拖下水了吗?那面钟走了上千年还没走完,谁知道它走完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活在倒计时中一样。”
“永恒之墟到底想干什么?它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爱德华将心中思索已久的问题一一道来,“它是法则的象征,而凯尔洛斯则是法则的执行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后者我不知道,前者我倒是稍有了解。”圣扎加利回答道,“这个世界就是由法则构建。
“法则极其强大与可怕的。它规定了这个世界,比如天族长有羽翼,魔族长有骨翅,精灵亲近枝叶,矮人生存在地底等等。但从来没有人询问过为什么,为什么普通的种族需要进食来维持生命?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可能永久的和平?为什么岁月更替、历史改变?这都是由法则一手缔造,但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一切。
“因为法则需要一种力量,我猜测正是这种力量才支撑着钟的前进。这种力量是根植于世界的,我们永远都看不见,因为我们就是力量的源头。”
爱德华闻言思索起来。
“是前进,不是钟表,而是生命的前进。”圣扎加利提点他。
“我们的魔法越来越强大,思想越来越前卫,这就带动了一种力量,而永恒之墟就是借此生存。”爱德华缓缓道,“这就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战胜法则的原因,因为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在强大的同时必然也会带动它的壮大。”
“战争、灾难都是催化剂。每一个种族的复兴必然伴随的痛苦,以及在痛苦中的醒悟。我们需要进食,但资源是有限的,所以个体与个体之间就会产生冲突,从而引发战争,世界就不可能永久和平;我们记录下历史,记录下自己种族曾经历过的耻辱,所以天界与魔界的和平是极其困难的,我们忘不了自己的同类被杀戮,我们会互相憎恨,这就是永恒之墟的目的。”
“而生命就是在战争与苦难中崛起的。”
b97.明晰完
第99章 b98.暗线
欧萨正襟危坐,一面旗帜被摆放在桌上,“将军……”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他发间别着一枚做工精巧的银环,像极了华丽的桂冠,但欧萨知道这是矮人族打造得附魔武器,能够保护眉骨与眼睛部位。说来有趣的是,黑桃九生了一双魅惑的狐狸眼,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流露出那么一点风情。
经过几年的跟随,欧萨丝毫不敢小瞧黑桃九。他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人,跟铁血这个词一点都靠不上边,敛眸时总有种笑盈盈的感觉,但只有在发动冲锋和处理战俘时,那双眼睛才会餍足地眯起来。
“关于女爵进行的内部人员交换,您怎么看?”欧萨问道,“我执行任务的小队中就有女爵的成员,而我总是对他抱有疑虑。”
“彼此放下芥蒂是不可能的……”将军拉长了调子,“但是天王最新下达的旨意是,我们必须无条件信任对方。”
“天王?”欧萨想起了爱德华,“好吧,我相信吾神的判断。”
那么缄默者的身份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了,她想。就连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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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疑的爱德华都颁布了这样的旨意,她再怀疑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此一来缄默者提供的信息也可以相信,那卡缪的身份……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人界的天使湖周边地区已经失陷,教皇派遣了光明骑士团驻扎在陷落地外围,那些魔族似乎并没有下一步进攻的打算。所以我们决定发动对疾风山谷的扫荡,要求将那里的魔族尽数消灭。我已经把你的编号上报,你必须随军作战。”
“是。”欧萨恭敬地回答,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关于作战的资料以及一些安排我下发给你,由于你从教廷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请长假,但现在你至少要随军几个月。我给你一点时间去教廷那里收拾一下,两天后来这里报道。”
“是。”
※※※
欧萨重新回到圣学院,她将骑士徽章取下,注视着上面镌刻的“欧拉·维尔蒂娜”,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卡缪停下了,他递来一本书,“你的东西,忘在我这儿了。”
他的紫眼睛黯淡着,凝结了一层阴郁。欧萨的心莫名针扎似的疼了起来,她的指尖颤抖着,将书本接了过来。
“你……”卡缪犹豫着开口,他似乎觉得这么问不太好,“是要办理休学手续吗?”
“我家里人不放心我在这边读书,他们强行要求我搬到更安全的地方。”欧萨将早已编好的谎言一一吐露,再顺势问出心底的另一个问题,“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参加了教廷的任务,被分配到侦查组,几个星期后要去疾风山谷。”卡缪注视着欧萨,女孩儿低垂着头,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我所在的地方非常靠近魔族的驻扎地,危险系数大,但……”
“不行!!”欧萨忽然抬起头,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异常坚决道,“你不能去那边,我求你听我一回卡缪。你不能去那边,那里太危险了!!”
“现在哪里不危险?但我更愿意承担我本应承担的义务。”卡缪不由自主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你不知道……欧萨绝望地想,你什么都不知道,人界与天界虽然在不久前签订了合作,但教皇并不相信强行入住人界的天族军队,所以天界出动了一个军的兵力,围剿魔族最大的驻扎地,既是打击魔族入侵势力,也是给予教廷一个警告。而在两万天族的围剿下,哪怕是疾风山谷的周边也会被扫荡一空,不会任何生命留下。
欧萨的心仿佛被烈火炙烤,她扯住领子的手松了,转而抱住了他,连声音都在发抖,“我喜欢你啊,卡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卡缪的脸庞一点点染上绯色,他浑身僵硬,只能任由欧萨这么抱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有一把重锤在狠狠击打自己,一种喜悦夹杂着慌张的情绪蔓延开来,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嘴唇都在哆嗦。
爱情会将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冲昏头脑。
“我、我也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有想过你也……”
瓦伦汀确认过欧萨身份是清白的,她与天界没有任何关系。卡缪想,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年轻的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背后是深渊的裂缝,但坠入爱河的人谁都没有察觉。
“我有亲戚在教廷,他说疾风山谷会有危险,好像有什么行动,具体我也不清楚。”欧萨轻声道,“你千万别去,答应我,好吗?”
“好。”卡缪抚摸着她的发,他就像个攫取了玫瑰的大男孩儿,迫切地想要将一切美好之物赠予亲爱之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欧萨已沉浸在爱情的欢愉中,她的眉目中是一片明媚,“明年后的这一天,我会到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个卖镜子的商店那儿等你,我们、我们会在一起的。”
“好。”卡缪只能不断重复这个单词,“好,我会等你。”
卡缪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某个人,而且还是个人族。他的心跳是如此剧烈,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已深陷到无法自拔。
但卡缪还是说了谎,被编入侦查组去往疾风山谷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欧萨要离开教廷,他觉得再待下去也是索然无味,便想借此回到魔族的根据地,正好贝克瑞家族的军队也在内,但如今欧萨的警告让他不得不上心。
女孩儿走了,他看见她离去时眼角的雾。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卡缪暗自下了决心。倘若欧萨暴露,那么她就极有可能被自己牵连,从而陷入危险,魔族想要杀死一个人族女孩儿太容易了。但欧萨说,有针对疾风山谷的行动……
卡缪隐没到暗处,他摸出一面镜子,“瓦伦汀,你在吗?”
“怎么?”瓦伦汀很快回应,他似乎所处闹市,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喊声。
“加强疾风山谷的防御,我得到消息,人界和天界可能有针对这片地方的行动。”卡缪分析道,“天族的军团已经进驻,我们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数量,但如果他们要率先发动进攻,那么必然来势汹汹,很可能会出动千人以上的规模,瓦伦汀?瓦伦汀?!你那边什么声音?”
“没什么。”瓦伦汀语速很快,“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算了,我直接去驻扎地吧。”卡缪皱着眉中断了联系。
另一边。
欧萨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心绪,将所有东西清点好就回了天族的驻扎地。黑桃二将军正巧抓住了她,“很好,欧萨,你的日程表还空着对吗?来帮我处理些事情。”
欧萨不得不立即投入到工作中。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隐隐不安,这种不安隐藏在爱情之下,她就算想去寻找根源,也无从下手。
不能让天界的人知道卡缪的身份,欧萨想。她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黑桃二将军又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狠角色,一头令人胆寒的笑面虎。对他而言,悄悄处理掉一个人族不要太简单。
不能让卡缪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欧萨花了几个小时解决工作,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她登上顶楼,俯瞰着整片驻扎地,密密麻麻的天族遍布在这片土地,羽翼的白色仿佛一层落下的霜,绵延了千米。高级将领都聚集在她所处的建筑中,欧萨意识到,天界已经出动了相当可观的兵力。
这千人万人中,又有多少人能回来呢?欧萨忽然有些迷茫,战争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么,她最初加入的黑桃的初衷又什么呢,这些东西早就在漫长的训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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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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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忘却。她回想父亲,却发现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已经在记忆中生锈。
※※※
瓦伦汀把镜子重新收了起来,他穿过重重闹市,径直进入地下城。在出示了相关证件后,有人将他带到偏僻的小厅,红夫人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已经等了他很久。
“夫人。”他立刻端正地行礼。
“你这孩子。”红夫人笑了,“别见外了,我也是见着你一点点长大的,坐下吧。”
瓦伦汀心中一琢磨,红夫人是所罗门家族的人,多半是凯撒猜忌她与莉莉丝有关系,而自己又被凯撒派去执行重要任务,红夫人才会如此隐蔽地与他见面。想明白这点,他干脆利索地坐了。
“你从小心思就鬼,别人说一句话,你在肚子里能转好几圈。”红夫人慢悠悠道,“我为什么用这种方法请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有了答案。”
“还请夫人明示。”瓦伦汀摸不准红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先表明了自己,“我与夫人是一起的,黑暗之神赦免我叛党养子的身份,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所以您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这孩子脾气倔,非要跟我对着。”女人满意地点头,红发微微颤动着。她缓缓褪下指肚的玫瑰戒指,这是黑暗之神曾赐予她的荣誉,她把戒指轻轻放进一个小盒子里,瓦伦汀瞧了一眼,心中就翻起了巨浪。
那个盒子是有蓝晶石打造的,做工精美,价值极高。蓝晶石是一种昂贵稀有的矿石,只出产在汀塔。
而汀塔的掌管者,是女伯爵莉莉丝。
b98.暗线完
第100章 b99.隐匿
红夫人……跟随了莉莉丝。
瓦伦汀从未觉得局势如此棘手,柯锲离去的眼神宛若一根针刺入心脏,他动了动嘴唇,“您……”
“我知道你这孩子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红夫人凝视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她在判断他是否可信,“魔界需要新的血液。”
瓦伦汀注视着盒子里的戒指,设想自己应露出怎样顺从的模样,于是他僵硬地笑了,“是,夫人。”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以多年与红夫人相处的经历,瓦伦汀清楚的知道,倘若自己拒绝,恐怕就走不出这个地下城了。而他如果假意答应、中途反悔告密,那么一份他与红夫人密切来往的证据就会呈放在凯撒桌上。
这是个死局。
“你知道怎么做。”
“是的。”
瓦伦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他在通向地面的路途中思考着自己的前途。革命?该死的凯撒可是黑暗之神,创造了魔族的主神,他们怎么能……
他忽然想起卡缪嘱咐的事情,叹了口气,直接赶去了人界的驻扎地疾风山谷。
瓦伦汀没有进入驻扎地内部,而是展开骨翅飞到高处。高耸的山脉被无形的巨斧劈裂,露出两山间狭窄的地带。山势险峻陡峭,瓦伦汀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什么东西来发泄,就沿着遍布碎石的路径向上。
他仿佛折磨自己,汗水浸湿了黑发,但翅膀仍在扇动。瓦伦汀花了两三个小时登到山顶,俯瞰着雄浑壮丽的山谷,杂乱的心绪竟收敛了些。去他的吧,瓦伦汀咬了咬牙,反正他已经被红夫人强行拉下了水,那还不如一路走到黑。
他坐在山谷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就这么打算了。
当瓦伦汀想原路返回时,他忽然瞥见另一边的草是倒着的——有人来过。军人的本能促使他心生警觉,便走上前去查看。
草倒下的范围并不大,显然是只走过了一到两人。普通的魔族士兵每天都有任务,他们属于编队,每天都要报道登记,不可能脱离队伍单独行动。高级军官中只有他是提前潜伏在人界的,职业范围并不仅限于军队,还包括搜集情报等,所以拥有一定空闲时间。但其他人都是从魔界调过来,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基本没人会花两三个小时登山。
疾风山谷与魔族驻扎地有一定距离,它更迫近人界,再加上卡缪的警告,瓦伦汀怀疑是人族的侦查员留下的痕迹。他顺着踩踏过的痕迹下山,然后在半山腰往上一部分的时候,痕迹消失了。
瓦伦汀皱眉晃了一圈,这个位置已经处于人界范围内,魔族驻扎地被山峰挡住了。那痕迹为什么会消失?
他的骨翅颤动了一下,灵光猛然闪现——这个人是飞到半山腰往上的。
这个位置已经属于人界的一座城了,在边疆以内,被隔绝在外的魔族不可能从下面飞上来,人族也没有羽翼,唯一的可能就是天族,飞行时需要与地面保持一定距离,但因为已经发迫近山顶,极有可能被魔族瞭望塔中的士兵发现,那个天族就收起了羽翼徒步上山,将身体低伏在草丛中,以防暴露。
瓦伦汀瞳孔剧烈收缩,他迅速掏出镜子,“卡缪,卡缪?我想向你确定一件事……”
几分钟后,他结束了这段对话,从按照原路飞回,并很小心地隐去了痕迹。
一个致命的破绽已经被戳破一角,很快,它将血流不止。
魔界,王宫。
凯撒已经连续忙了几个月。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侵略决策造成了魔界某些人的不满,在放了几条暗线后,他决定开始收网。
手下汇报道,“玫瑰夫人有了动静。”
“没有确凿证据么。”凯撒理了理文件,“那就继续放着,等前线的消息。”
“是。”
他从文件堆中发现了一封新的书信,盖得章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慢条斯理地拆掉信封看过后,黑发的魔族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宛如一只结了巨网的狼蛛。
“把红夫人调到分界线处。”他吩咐道,“以及,彻查上校瓦伦汀,一旦有疑,立即扣押。”
“是。”
另一边,亚眠抱着肩,银发垂落耳畔,比霜色更冷,亨利藏身于他身旁的阴影中,一言不发。
“我几天前做了个梦。”亚眠面无表情,像是对着阴影自言自语,“我梦见一座猩红的时钟,它在不停地走,并且只有一根指针。”
亨利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仍旧沉默不语。魔君自顾自地说道,“它‘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从见到时钟的那一刻起,我就被选做为干预者。它给予了我很特殊的能力,隐匿。它‘说’我要对付的人是凌驾于神之上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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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以这项能力对法则统治下的所有种族都能生效,比如神族,又比如魔族。隐匿的对象可以是一句话、一个人、一样东西和其他什么,真的很有趣,你说是吗?”
他已知晓对方不会回答,因为亨利根本听不见被刻意隐去的话。
“凯撒和心腹商讨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但他察觉不到。”亚眠平淡无波地叙述道,“他们把红夫人作为突破口,她和莉莉丝关系可不简单。”
亨利仍没能听见这句话。
“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莉莉丝呢?”亚眠平静地反问,“我拥有了这项能力,为什么还要将果实拱手相让?再者她若革命成功,作为人们认为的凯撒禁脔,我将何去何从?去接受她所谓的安排吗,可笑。”
他撤去了隐匿,望向窗外,“你听,今夜雨声也格外清晰。”
“很响。”亨利低声应和道。
“最近都没见着财政大臣达芒斯,他干什么去了?”亚眠像是随口问道。
“有重要任务。”
“他是那个……女爵组织的成员吧。”亚眠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起来,“是女爵的任务吗?那我作为同盟,连这点共享资格都没有了吗?”
亨利僵硬地回答,“……他将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
我知道啊。亚眠无所谓地想,我还知道她们会面的地址,那位客人是天界女爵,她的口袋里装了一颗小石头。
※※※
塞露遮着黑色面纱,在侍从的引导下走进地下通道。宏伟的地下城是魔界一大特色,它起源于挖掘矿石所开采的地道,后来逐渐演变为交通的重要组成部分。
莉莉丝早已等候多时,相隔两界的女爵领导者彼此行礼,然后落座。
“我听闻魔界的战事严重。”短暂的寒暄和开场白后,塞露直截了当地点出,“而伯爵有相反的意见。”
“战争不能解决问题,它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莉莉丝道,“魔界女爵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持界面的稳定,努力发展商业经济。但我认为我们的主神做了不明智的决定,他因为个人恩怨决定向人界进军,这会拖累魔界的发展。”
“恕我直言。”塞露显然是来前查阅了大量魔界现状的资料,“魔族有一定数量的贫民,青壮年大多是矿工,劳动力非常廉价,一个贫民矿工一年劳作所得也仅仅只是平民资产的十分之一,而战争附带的征兵则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这是经济强大必然会出现的情况,魔界阶层分明是正常的。”
塞露悄悄叹息了一声。莉莉丝是伯爵,她可以很有能力,但良好的出身和家室注定让她会忽略生活在底层的人,对于她来讲平民、贵族和商人是最重要的,前两者具有消费能力,且占有数量优势,能够促使商业勃发,后者则是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其余人皆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汀塔成为了魔界最繁华的商业大都和经济中心。
“我一样不赞成战争。”塞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确实,天魔两界最初的圣战是源于主神之间的纠纷,无数天族魔族因此丧命,而现在我们彼此仇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神祗与信仰。”
“诸神的时代已经逝去。”莉莉丝的话语如同渎神,“一切生来平等,不同的种族只是生存方式不同,我们之间明明可以和平相处,互利互惠。”
……
在她们相谈甚欢时,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就在暗处窃听,天族和魔族和平相处、互利互惠?
有趣。
他无声地笑了,一枚被隐匿的石子被牢牢攥在手中,它还残留着塞露身上的一丝温度。专心致志的天族小姐并没有发现贴身的石头已经不知所踪,她仍在与莉莉丝商讨对于女爵的发展和管理方式。
梦境中,他询问猩红的时钟,“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叫塞露的天族会来魔界,还恰巧带着石头?而我为什么要去拿过来呢?”
[因为法则全知全能,而石头是唯一能克制‘那个人’的东西。]
‘那个人’到底是谁,会让如此强大的存在小心谨慎,他暗想,可这枚石头到底怎么才能克制住他呢。
[触碰他的脊椎,除了脊椎以外触碰任何身体部位无效的。]
只要用石头触碰他的脊椎,就能制服凌驾于神之上的存在。
“好吧,我知道了。”他在梦里耸了耸肩,“我对那个人还挺好奇的。”
b99.隐匿完
第101章 b100.进军
塞露忽然打了个寒噤。
此时她正跟着缄默者在错综复杂的地下城中穿行,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莉莉丝掌管下的一处界面传送阵。
“恕我只能送您到这里。”缄默者拉低了帽檐,“人界情况有变,请多加小心。”
塞露没听见他在讲什么,她把手伸进口袋,习惯性地想要攥紧那块石头。
然后,她的手就僵住了。
“石头……”塞露动了动嘴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诶?”
“什么?”缄默者礼貌地询问,“请问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吗?我可以为您去魔界取来。”
“不。”塞露迅速摇了摇头,婉拒道,“它并不重要。”
她知道这东西多半是找不回来了,因为石头是放在口袋的夹层里,除非刻意去摸索,否则根本就不会掉出来。如此贴身的东西被窃走她却毫无察觉,只能说明对方目标明确,且段数极高。
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偷窃一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用处的石头呢?
“好吧。”缄默者道,“再会。”
“……再会。”
在那瞬间,塞露询问幻境中的人,“我该去追究石头的事情吗?”
“算了。”黑塞露寻思道,“那人是有备而来,他不仅知道女爵密会的时间、地点,甚至连我们拥有石头都一清二楚,这足以说明他的可怕。反正这石头对我们毫无用处,再去追究被问起来历就不好了,毕竟我们也不是用光明手段得到它的。”
“……好。”
※※※
天界。
凯尔洛斯开启幻境之门,光线缓缓渗透了黑暗。枯死的荆棘宛若一具腐烂的尸体,横卧于环境之中,而被囚禁的人则不知所踪。
他扶住额角,轻轻笑了起来。
就知道迟早会这样,那个人狡猾而又诡计多端,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明知道爱德华根本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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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情这种东西,就算有也被作为可利用的资源,而他只是动摇了一下、只是心脏骤停了一秒——
因为那句“我爱你。”
我爱你啊,可你却一次次把我炙热的心撕裂,一次次用利剑贯穿我的胸膛。我总是在犹豫是否要将你彻底杀死以绝后患,但我停手了,因为我曾失去过你。
幻境开始破碎,崩坏。凯尔洛斯径直穿越层层界面,踏入永恒之墟。猩红的时钟旋转着,暗色的迷雾从时钟中点凝聚升腾,渐渐笼罩了这个空间。
“我失控了片刻,这个时候幻境是最脆弱的。但我精确地计算过爱德华的魔法水平,就算他用最强的法术攻击最脆弱时的幻境,逃脱的可能性也绝对为零。所以是你在其中搞鬼吧,想来想去,只有你有能力打破我设下的幻境。”凯尔洛斯不缓不急地质问,针剑一点点露出形迹,随着他的步伐渐渐向前。
暗色的迷雾仿佛有生命一样,猛地向凯尔洛斯袭来。针剑破开层层雾气,狠狠钉入钟面。
永恒之墟无声地悲鸣,雾色愈发浓重。当凯尔洛斯察觉到自己被压制住的时候,迷雾已经遮蔽了一切。
“你拖不了我多久的。”他的口吻是如此肯定,“所以,你的真正目的是给爱德华重新回到王位的时间,对么。”
指针走动的声音是永恒之墟的回答。
“爱德华我势在必得,他必须属于我。”凯尔洛斯嘴角一点点上扬,“而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正好,在凯撒身边埋下的剧毒之花也要盛开了。
同一时刻天界的塞纳宫中,爱德华重新换上天王的华服,他在厚重的布料中搜索着,然而衣角中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爱德华终于有些慌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传召了管理起居的侍从,“是否有人接触过天王华服?”
“陛下,您五天前意外打翻了红茶,华服被弄湿,由侍女茉莉拿去清洗,我将为您传召侍女茉莉。”
几分钟后,神色张皇的侍女被带上殿堂,她紧张地弯着腰,不敢直视爱德华的眼睛。
侍从喝问道,“侍女茉莉,是否有人在运送天王华服的途中触碰过衣物?”
“是、是的。”茉莉慌忙点头,“是一位贵族小姐,但是她佩戴面纱,深夜进宫,我并不知晓她的身份。”
侍从翻了翻起居录,他抽出一张金边黑桃牌,“抱歉陛下,由于进宫者手持此物,我们没有关于她的记录。”
短短的问话后,侍女就被带下去了。
爱德华瞥了一眼黑桃牌,脸色阴沉。凯尔洛斯顶替他的身份接见了什么人?!会不会是他已经察觉了华服中的石头,提前取走了?不对,如果是这样,永恒之墟就没有必要与自己交易了。
……真是乱成了一团。
“把我这个月所有的文件和审批的条约按时间顺序整理出来,一个小时后我要一一翻看。”爱德华吩咐道,他计划先把天使军团和教廷的事情过一遍,凯尔洛斯提到似乎是出动了大量天使,事情必然不会简单。
等收到教廷的信件后,爱德华才开始真正地头疼。
“这个行动是谁审批的?”他直接利用光明之神的力量召见了教皇欧兰铎,“黑桃九将军怎么已经率领军团驻扎人界?这件事情经过教廷批准了吗?”
“是您啊。”欧兰铎教皇嘲讽地笑了,原本狂热信仰光明的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得罪光明神,“我因为不同意这个计划,热衷光明的信徒已经对我有所不满了呢。”
爱德华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反应过来,但按照原来的程序,就算天王批准,掌管部分兵权的教皇也有权拒绝,这原本是为了维护政治的稳定,因为不同势力考虑的出发点不一样,很容易出现各自的漏洞,两方进行商议、投票能够消灭一些不合理的政策。
但光明之神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宫廷还是教会,都会盲目地服从主神的每一个决定。爱德华自从登基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虽然强势,但也明白虚心接受不同政见的重要性。所以爱德华特意保留了教皇欧兰铎的位置,在黑桃事件的洗礼下,他已经失去了对光明的疯狂膜拜,从而在一众声称宗教复兴的教徒中保持清醒和冷静,能明确指出天王执政的不妥之处。
是凯尔洛斯利用了光明之神的身份,无视欧兰铎的反对,执意发动了计划。
“你那么固执地非要坚持这个计划,我还以为你换了个人呢。”欧兰铎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脆,“计划执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现在反悔,或许还来得及。”
爱德华重新思考了一遍。
欧兰铎解释道,“计划的唯一重点就在于保密性和灵活性,然而人界的情况远远不是天界的我们能控制的,所以我更倾向于分散。疾风山谷确实是魔族聚集重地,倘若取胜可以给予魔界重击,但如果失败,天界可能会陷入兵力匮乏的困境。我认为它的代价太大了,一旦翻船,很可能就再也浮不上来,所以坚决反对。”
“有多少人接触了计划的核心部分?”
“黑桃九为主,他的副官和副将也必然知晓,我相信保密性是可以放心的,因为都是你们黑桃党。”欧兰铎话里带刺,“这就是一场赌博了,爱……天王陛下,您会怎么选择呢?”
爱德华细细地把所有计划的细节看过一遍,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计划的完整性和可执行性都很高,凯尔洛斯执意坚持还是有些道理的。只要不出纰漏,天界取胜的几率便很高,既能给予魔界致命的打击,又能在人界树立威信,在以后的合作中占据优势。
“……好。”最终,爱德华做出了决定,“我支持这个计划。”
欧兰铎哼了一声,“好吧,希望它能够顺利进行。”
※※※
黑桃九点燃了一支烟斗。
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不知为什么,狐狸似的将军莫名感到不安。他试图抽烟使自己冷静,但效果却截然相反,原本舒展的右眼皮莫名跳了起来。
他猛地抖开了自己的羽翼。
黑桃九回到了床上,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行军时刻已经到了。收拾好一切后,欧萨身着军装,紧紧跟在队伍前列,队伍前行到边境线内的山地,黑桃九忽然说,“停三天。”
“什么?”欧萨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我们的储备……”
“停三天。”黑桃九不容抗拒道。
三天,是魔族忍受饥饿的时限。
天族军队安静有序地驻扎下来。欧萨跟着黑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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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将军攀爬到一座山峰的顶部,因为惧于魔族的瞭望,他们并不敢飞翔。登到山顶时,黑桃九向下俯瞰,在边境外以南分布了密密麻麻的魔族,纯黑的色调像污垢一样盖住了默撒克大陆的一小部分。
“他们的人数在一万左右,是魔界的主力。”欧萨轻声道,“也正是因为魔族三天进食的特性,他们才能在默撒克驻扎这么久。”
“后面原本有个闪过点是魔界的传送门,但它现在不知为何关闭了。”黑桃九审视着魔族聚集的地方,“资源失去了流通,很显然,他们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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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b101.崩毁【已替换】
在商谈了片刻后,两人回到了天族驻扎地。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下来,一个由五位魔导师支撑的隔离罩将数量庞大的天族隐去踪迹,而魔族方面也丝毫没有动静。
“情况有变动,计划更改。”黑桃九下达了命令,“明日进攻,把今晚的纪律抓严了。”
欧萨琢磨了一下将军先前的三日后进攻令,现在却突然改为明日,必然是怀疑军中有细作。时间变更仓促,即使真有细作也来不及将情报传递出去。
“是的,将军。”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黎明前夕。
欧萨是被哨声惊醒的,她迅速更衣,抄起自己附魔的旗帜跑出军营。成群的天族集结在一起,暗金色的盔甲折射冷光,伸展的双翼上竟也罩上一层轻薄的软钢。
所有天族都安静而迅速地向南疆线移动,前锋的士兵来自以进攻著称的第七天使军团。很快魔族的侦察兵瞭望到攻势汹汹,尖利的骨哨声鸣响,但似乎是因为猝不及防,士兵集结速度慢了,而天族精准地抓住这个机会,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势。
浓郁的光明能量汇聚成大小不一的球体,如同炮弹般轰响着从空中的坠落。此时天际破晓,日光乍泄,正是魔族精神最为脆弱的时期。很快前锋由外深入,魔族溃败,开始向远离边疆的方向撤退。
欧萨将染血的旗杆从魔族的胸膛抽离,黑桃符号在旗帜上熠熠发亮,被鲜血刺激的魔纹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她反手又刺穿了一个想要逃跑的魔族。
计划顺利地进行,但欧萨忽然感到一丝不安。她攥紧了旗杆,望向魔族溃逃的方向——整整一个驻扎地魔族、魔界的主力,怎会如此轻易被打败?
然而战场上并没有人像她一样多想。可能是出于对计划的信任,大多数天族都认为魔族被偷袭后的逃窜是正常的,而真正让他们放心的是,从空中来看,驻扎地的后方已经集结了军队,魔族正逃向那里,准备重整后发动反击。而天界此次出动的兵力完全可以将这些魔族绞杀,于是更多的天族追了上去。
欧萨展开羽翼,连着挑伤了两个魔族的骨翅。她飞高了些,俯瞰下方,内心愈发不安起来。太少了,从空中看下去,她觉得魔族的人数……太少了。
巨日挣扎着跃出地平线,白魔法沐浴在朝霞中,光辉灿烂,似乎连上天都在眷顾着天族。前锋部队进去了,中锋也发动了进攻,他们开始摧毁魔族的建筑,石块砸碎,草垛烧掉,火光比天边的朝霞还要明亮三分。
然后,沉浸在胜利美梦中的天族被骤然惊醒了。
升腾的巨大黑影仿佛一张幕布,擦去了日光,遮住初升之阳。黑暗卷土重来,而原本溃败的魔族士兵中忽然响起了号角声,更庞大的部队从中锋与后方生生切入,魔族深藏的主力宛若一把匕首,割裂了天族的大部队。
欧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禁咒渎日,能够将太阳遮蔽整整三天。只有仅存的几位黑魔导师才能施展这个魔法,但他们通常不与外界往来,受到特殊邀请才会出手。而像这类的大型禁咒,往往需要两到三天的准备时间,所以这些魔族是怎样未卜先知,提前请了魔导师、准备了大型禁咒,就等着天族自投罗网的呢?
——有人泄了密。
战情已不容她多想,天族依靠日出时强烈的光明元素,肆无忌惮地施展魔法。但黑暗降临,光明元素被清空,天族消耗的魔力便无法恢复。腐蚀性的黑魔法像雨点从天空散落,天族暴露在外的皮肤被腐蚀,挥之不去的惨叫声弥散在空中。
欧萨高举战旗,眼神流露出绝望。魔族终于发动了进攻,凶残的本性被血腥味彻底唤醒,中锋前锋腹背受敌,又被前后两面夹击,天族的尸体渐渐堆满,火焰焚烧了他们染血的羽翼。
欧萨还在战斗着,越来越多的天族倒下,更多的则是因为绝望。因为回不去了,没有人能够冲破重重魔族,逃到后方。她握着旗杆的手在发抖,魔纹更加明亮,但欧萨已经心如死灰。
如果武器不是由矮人打造,蕴含着强大的魔法力量,恐怕她早就已经横尸沙场。
一把剑乘着空隙刺伤了欧萨的手臂,垂落的旗帜染上主人的血迹,蓦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筋疲力竭的少女头脑一昏,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欧萨醒来的时候,一位天族军医正在熬制药水。他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询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她嘴唇干裂,血块还凝结在发丝上,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这里是……军医院?我逃回来了么。”
“你这把矮人制作的附魔旗帜有一个特点,在主人受伤严重时,魔纹会自动流转,组合成传送阵,将传送至远离战场的范围。”军医解释道,“我们是在边疆线内发现你的,你已经昏迷不醒,医疗兵便把你送到这里来。不过欧萨小姐,黑桃九将军点名要见你,三天会你会出席军事会议,请您抓紧时间养伤。”
天族此次的战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除了欧萨,中锋和前锋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后方部队仓促之下撤回人界的边城,正好与赶来的人族军队接头。魔族想借此一举攻入境内,但因为与天族打仗已经有所消耗,又要面对支援的人族不免筋疲力竭,所以放弃了进攻,暂时休整。
“好的,谢谢。”欧萨接过他递来的水,“我……我知道了。”
她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
黑桃九将军召开了军事会议,所有高级军官和身边的副官全部出席。将军高坐在主位,多情的狐狸眼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战况呢,大家也都看到了。”黑桃九敲了敲桌子,“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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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些魔族是早有准备的,只能说明有人提前泄露了情报。
“那么从我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开始,逐次陈述自己到人界以来的任务和接触过的人。有些时候,军情的泄露是不经意的,会被有心人听了去。”黑桃九说,“我也不愿意怀疑大家,毕竟这么多生生死死都一起走过了,还是挨个自己来吧,对了,副官也要说。”
“我到人界后一直负责管理军资,每日进行的是统筹和登记,武器和粮食等都是要合理分配的,甚至法师的一些装备需要特殊采购。所以我没有离开过驻扎地,接触过的有中下级士兵、军医院和各军团团长。”坐在黑桃九左边的人汇报道,“由于要调配军用物资,我提前获知了计划,但我的部下全部不知情,包括副官在内。即使有细作,他也仅能获知天族在准备一场大规模战争。““我是……”
……
最后一个轮到的是欧萨,副官没有座位,只能站在跟随的军官身边。她挺直了背脊,一板一眼地汇报道,“我是作为天界派遣的先锋提前进驻人界,在人族教廷的圣学院中停留了一段时间,我接到关于计划的命令是在我准备离开教廷时,这段时间内我接触过的人……”
她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思绪如坠冰窖,心脏却狂跳起来。
唯一接触的人是卡缪,而且她还告诫对方,不要去疾风山谷,因为人界可能会有针对魔族驻扎地的计划。
欧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着头作出回想的模样,“抱歉,我跟一些同学道了别,但是他们名字……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但全部是圣学院有档案的学生。圣学院先前捕获了一名魔族内奸,我……没有将军情泄露给他人,所以、问题应该不太可能出在圣学院。调到驻扎地后,我一直在完成将军布置给我的任务,接触过中下级士兵。”
“好,都说完了吧。”黑桃九抱着肩,“那么按照刚才的顺序,依次单独来见我。”
欧萨手在哆嗦。她是最后一名,也是个病号,黑桃九让她先下去休息。
她走在临时驻扎地里,远处是沉沉黑暗,巨日仿佛垂死,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出征之前,她还看见天族的白翼如同落下的霜雪,而现在它们的主人早已埋葬在厚厚的尸体中,等待焚烧。
欧萨开始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缄默者证实了卡缪的身份无伪,所以她把疾风山谷的事情向对方略略提及,可如果他告诉了其他人呢?魔族的内奸可能就藏在其中,然后、然后……
她的脸庞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欧萨坐在一块巨石上,凌乱的金发滑下,露出苍白的面颊。冷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皮肤,她浑身发抖,绝望地想,为什么我没死在战争中呢?
为什么我活下来了呢?
经过的医疗兵在谈论,“你清点伤员和幸存者的人数了吗?”
“五千四百六十一人活下来了。”另一人声音发涩,“我们损失了……一万两千多名优秀的战士。”
然后她们看见,一个坐在巨石上的少女忽然咬住自己的手臂,断断续续地啜泣起来,她的哭声与凛冽的风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心里发冷。
“黑桃九将军让你去他那里。”
欧萨抬起头,她的眼睛满是血丝,“我、我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终要面临最终的审判,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承认了,那么唯一的后果就是死刑。但欧萨也有办法脱罪,因为那天和卡缪的见面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在场,如果她咬死不承认,别人也没有证据来指证。
欧萨擦干泪痕,收拾了一下自己,前去黑桃九那里。
狐狸眼的将军看见门口的副官,淡淡道,“我刚刚和他们所有人聊了聊,发现一个问题。我曾下达过三日后进攻的指令,这个指令后来变更了,但从魔族的反应来看他们并没有受到变更的影响。所以我推测军情泄露在打仗之前,你主要活跃在打仗前期,所以我特意联系了你的同僚南蔷薇,她确认了你在教廷的任务,并且证实你并没有与可疑人往来。”
欧萨仿佛被抽尽了力气,她抱着身体,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但那只是无意不是吗,而且已经有人证明了,她可以、她可以逃脱死刑活下来的,只要咬死不承认——
“是我。”
欧萨抬起头直视黑桃九,嗓音沙哑,“是我泄露了军情。”
b101.崩毁完
作者有话要说:
手镯与书的贺岁篇已经替换。
其实欧萨是被蝴蝶效应毁掉的,蝴蝶效应最可怕的是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是有罪的,瓦伦汀隐瞒了卡缪是因为如果他说欧萨有问题,那么他和柯锲之间就彻底完了,情人变成仇敌;柯锲隐瞒欧萨是因为他虽是女爵党,但也是个魔族,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族被天族捕获;塞露为女爵缄默者确定身份是因为她是女爵领导人,她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欧萨会说疾风山谷有问题,从而泄露军情是因为如果她不这么说,前去疾风山谷的卡缪绝对会死,她想救卡缪,却搭上了一万两千多名天族的命……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欧萨卡缪相互试探,瓦伦汀柯锲作了伪证说身份没问题,于是欧萨表白,提醒卡缪,卡缪觉得事情不对,联系瓦伦汀,瓦伦汀发现山峰上有天族痕迹,就汇报给了魔族,魔族作了个陷阱。天族进攻,一脚踩进陷阱,死了一万两千多人,军部意识到情报泄露,内部自查,欧萨自己承认了,但她还以为卡缪是清白的,以为是他告诉了别人才导致军情泄露。
这章其实写了好久,因为我是个比较较真的人,恨不得来个军事专家给我分析一下大家是怎么打仗的,欧洲管军用物资的是啥部门,前锋中锋最后那个叫啥不会叫后卫吧,还有左翼右翼,有没有什么阵法,一般死多少人……然而这些东西百度查不到,我对军事也不是很了解,只能依据自己看的小说随便写写,大家也随便看看吧……
第103章 b102.烈焰
气氛凝固了。
黑桃九目光犹如利刃,“你要为你的话负责,欧萨中尉。”
“是我泄露了军事机密。”欧萨麻木地重复道,“是我,我告诉了圣学院的朋友,他们中可能就藏有奸细。”
“不是普通朋友吧。”将军语气冰冷,“你曾接受过训练,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犯。”
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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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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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萨的精神一震,不能让黑桃九知道卡缪,她已经死罪难逃,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跟我一个班的几个学生接到去疾风山谷侦查的任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所以就……”
“行啊。”黑桃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他们是活下来了,一万两千名天族战士却因此死去了。”
欧萨失声,她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黑桃九击掌道,“来人,欧萨中尉涉嫌泄露军事机密,撤销军中一切职务,关押待审。”
有侍从进来,将跪在地上的欧萨带走。少女眼中染上出绝望,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战败的消息传回天界,天王震怒。这次格外血腥的战役被命名红山谷之战,魔族焚烧天族的尸体映红了半边天,渎日中的亮色却是由生命堆积而成。天界与人界正式签订了合作条约,天族先前的优势在红山谷之战中荡然无存,教皇慕夫杰与中将黑桃九出面,天界同意在击退魔族入侵后退出人界领地。
此次最大的赢家是教皇慕夫杰,他拒绝了在红山谷之战前与天族使者签订正式合约,从而获得了人界利益最大化:既用人族援军威吓了魔族,又挽救了天族,使得条约的获利者改变。
而泄密者欧萨,鉴于她曾立下过军功,并在人界教廷中做出过贡献,改死刑为终身□□。
塞露得知了这个消息时,正在催眠一位塞纳家族的旁系,梦游的人不知自己已经踏入死亡的边界,梦中的女人涂了黑色的眼影,浮在空中笑了起来,“跳下去。”
旁系听话地从十六层的楼顶上纵身一跃。
血迹染红了地面,欧萨擦了擦手,小心地、似乎是饱含愧疚道,“抱、抱歉啊,如果不杀了你,我就会少一条路呢。”
死者沉默不语。
“欧萨被判处了终身□□?是因为泄密?”她询问幻境中的女人,她们现在几乎是一模一样了,“她……是个很好的人。”
“这会出问题的,塞露。”那人答道,“欧萨是个很好的人,但她也很聪明。”
塞露思索片刻,“她是因为泄露情报判刑,先前缄默者向我提到过欧萨曾质疑过他的身份,后来被我用特权化解了,那么她泄露机密极有可能是缄默者间接导致的。你是担心……她会发现这个漏洞?”
“是的。”黑塞露凝重道,“只要活着,她就有很多时间思考。发现缄默者身份有异只是时间问题,缄默者一旦出事,向天王推荐女爵名额的我们就完了。”
塞露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她动了动嘴唇,“欧萨是个很好的人,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过我慰藉,我不可能……”
“天界女爵就有可能因此毁灭。”黑塞露面无表情,“你觉得女爵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科技和经济?”
“是和平。”她凝视着塞露,目光仿佛有无形的重量,“一切都是以和平为基础,所有种族的仇恨不过是主神的矛盾。我们所做的只是让人们摆脱宗教的桎梏,通过经济贸易增强各界交流。你要知道,真正毁掉欧萨的,并不是所谓的军事机密,而是天族与魔族的野心与仇恨。”
因为野心,所以战争。因为仇恨,所以杀戮。
“……你说的对。”塞露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今后还会有无数像她、像死在红山谷之战中的士兵一样的人。”
“所以女爵若想不倒,欧萨就必须死。”黑塞露斩钉截铁道,“十二法官中有两位是女爵的人,而且就她导致的后果来看,终生□□改死刑并不难。”
“我曾经一直单纯地认为,世界被分为正义与邪恶。”塞露轻声道,“但我现在才发现它是灰色的。很多时候我们面临的不是极端的黑暗或光明,而是光点与光束。光束唯有吞噬光点才能明亮,但其实谁都没有罪,只是追求不同罢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塞露离开幻境,她敲了敲随身镜面,一张眉目犀锐的脸在镜面中显现,“请问您是?”
“宾西亚法官,您好。”她正色道,“我是塞露·塞纳,女爵暂时掌权者。对于欧萨的处刑,我有异议。”
……
渊狱是天界管制最为严苛的监狱,因为它主要用于关押政治犯,有的犯人看起来并没有攻击性,甚至略显病弱。然而这里的大多数人曾都位于巅峰,只是后来的人用力推了一把,便从峰顶坠落。
狱卒宣布道,“94号女囚欧萨,终身□□改为火刑,明日行刑。”
塞露刚刚踏入监狱时便听见狱卒这句话。囚犯对此已经麻木了,曾有很多坠落的登顶者因为行为举止的一个不经意,就被统治者处死,监狱本就是这样的地方。
她找到欧萨的牢房,少女原本灿烂的金发如同稻草般枯黄,看见塞露到来,勉强微笑了一下。
“你来啦。”她哑着嗓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还以为没人看我呢,毕竟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泄密者。”
塞露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我犯了这样的罪,本就是要判死刑的。”欧萨凑近了栏杆处,“那个,塞露,你在女爵还好吗?”
“还、还行,很多事情婆婆都不让我管,还说有很多旁系可以继承女爵……”
欧萨拽住塞露的手,眼中是浓浓的担忧,“我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女爵很危险,我怀疑这次机密泄露跟他们有关系,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天界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么单纯,像只小羊羔一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栏杆外的人忽然哭了,她拼命地点头,泪水模糊了眼影,塞露匆匆用袖子擦拭着,露出眼底的一片干净纯粹。
“你、你怎么哭了!”欧萨有些慌了,“你看我都没哭……快回去吧,别再来了,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
仿佛有一根针刺入塞露的心脏,疼痛绵长细腻,深入骨血。
※※※
天族是受到神眷的种族,他们的寿命没有止境,生来便拥有强大的光明之力。诸神创世时,光明之神用烈焰烧制了天族的躯体,所以焚烧对于天族来说并没有太多痛苦,他们会在火焰中化作破碎的光明元素,消散在空中。
一天的时间比塞露想象得还要短。欧萨被束缚在十字架形的盐柱,盐柱高耸于祭坛之上,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围观一个少女的死亡。
浸了油的木柴在足下堆积,欧萨忽然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宫廷中的生活。欧斯塔娜的影子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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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出来,她看见幼时的自己疯狂沉迷于阴郁的诗句和故事,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父亲梅菲斯特温柔摸了摸她的发,没有人想到公主会暗算自己的父亲,军官会泄露军事机密。在那些漫长黑暗的日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染血而艰辛的路都是她自己走过。
火把点燃了木柴,天族就诞生在这熊熊火焰中,欧萨竟觉得有些温暖。
还有……卡缪。
欧萨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会毁了自己。她回想着卡缪的眼眸,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他偶尔露出的笑容和冷冰冰的表情,他递来的书、拿住书的手。她感觉自己的躯壳在消散,就像蒸发的水滴,轻盈的灵魂仿佛已升腾到空中。这时,欧萨看到塞露了,她坐在角落里,用手臂遮住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是似的。
对于疲惫的灵魂来说,死亡也许是种解脱。
“欧萨是个很好的人。”塞露止不住地流泪,不断重复这个单调的形容,“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火焰停息了,盐柱上空空如也,少女已化作虚无。有人小声地欢呼了起来,似乎在庆祝烧死了泄密者。
塞露望向黑压压的观众席,席中有权贵、军官,也有在红山谷之战中死者的家人,他们手捧着鲜花,用力向盐柱抛了过去。余热焦黑了娇嫩的花朵,发出嗞嗞的灼烧声。
教会的人立刻禁止了这种行为,但还是无法制止人们的喜悦。死刑变得荒唐,离席充斥着笑声,也有泣音。塞露混杂在人群中,她抬头仰望,绘在穹顶上的大天使像悲悯而冷漠。
她终于止不住地留下眼泪,因为欧萨,也因为其他什么。
b102.烈焰完
第104章 b103.乱流
羽毛笔动了几下,俄里翁写完最后一行字母,召来了侍从。
他微笑道,“红夫人在红山谷之战中私自将军队迁至分界线处,其心可疑。”
侍从对他的指意了然于心,捧着纸卷深深鞠躬。
尽管在红山谷之战前,俄里翁也下达了一条密令,内容是要求红夫人将其军队迁至分界线。但现在魔族全胜,俄里翁的支持党在魔界攀上顶峰,人民对于主神的崇拜近乎盲目,想要处理掉一名曾经的逆党成员并不困难。
他挑了红夫人开刀,无非就是看准了她曾经的黑皇后党领导者身份,在逆十字党中没有任何背景,而且与莉莉丝关系暧昧不清。汀塔的女伯爵根基较深,手中掌握了大量经济资源,短时间内动不了,只能用红夫人给予适当的警告。
至于红夫人——“瓦伦汀上校是她的养子吧。”俄里翁轻描淡写道,“他可是这次红山谷之战的功臣,一褒一贬,才让人看得透彻。”
侍从心里明白,退下了。
俄里翁揉揉眉心,哪怕强大如神祗,也在过量的工作后会感到疲惫。他想到亚眠,便去了魔君居住的宫殿,银发的青年正在翻阅一本史书,俄里翁这才显露一点凯撒的痕迹,他环住亚眠的腰,亲昵道:“哥哥。”
亚眠放下书,亲了一下凯撒的额头。
对方抱着他到床上,却意外规矩地没有乱碰。亚眠像只温驯的猫一样顺从,不言不语,任由凯撒这么搂着自己。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哥哥。”凯撒闭上眼睛,仿佛在回想什么,“我也不一样了,我已经足够强大到能保护你了。”
亚眠弯起唇角,保护?戴着面具生活在繁复的宫殿中,侍从是眼线,出行被禁止,不能接触政事,像一个精致的傀儡。
“有人开始反对我了,尽管我创造了这个种族,尽管我赐予魔族一切我能赐予的。”凯撒感叹道,“但我知道哥哥绝不会背叛我,是么。”
亚眠的第一反应是莉莉丝是否走漏了风声,以至于让俄里翁开始怀疑自己,但他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亚眠的疑虑,“哥哥就是这样,虽然很别扭,但其实内心已经接受了。从小你就宠着我,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彼此是最为亲密的存在,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最近是要出去吗?”亚眠不愿意听他提起过去,便换了个话题,“宫中的侍从似乎在准备什么。”
凯撒眸色一暗,“是的,我会去亲自处理那群叛逆的羔羊。还有哥哥,你不觉得那些侍从走来走去很烦么,我把他们从你的视线中剪掉好不好?”
是询问的口吻,却被强势地决定了。亚眠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随你。”
他有时会讽刺想,亚眠·法厄同是一只金丝笼中的鸟,但他并不渴望自由,渴望的只是将尖利的喙刺入主人的喉咙。
凯撒在宫殿中休息了片刻,很快又离开了,只不过他撤掉了所有亚眠身边非贴身的侍从。亚眠闭上眼睛,感觉到凯撒的气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然后,他缓缓笑了起来。
身为半个魔族氏族,亚眠能够感知到谎言权杖的位置就在这座魔宫中,没有被赐予“隐匿”时他对此一筹莫展,但现在哪怕将它窃取也不会惊动凯撒。而跟在身边的亨利因为要向莉莉丝汇报情况,早已提前两天离开。
他像个前行在宫中的幽灵,在凯撒没回来之前,亚眠就已经花时间摸清楚它在魔宫中的具体位置。他径直前往凯撒办公的书房,门前有侍卫把守,但他们形同摆设。亚眠走近书柜,他能感觉到谎言权杖的气息愈发强烈,这里面估计是藏有一个小型幻境,一旦被触发可能会引起幻境主凯撒的警觉。
但这在“隐匿”面前毫无作用。
他轻松地进入了幻境,里面是一座花园,稀稀落落地种着几棵枯死的树。原本强烈的气息断绝在这里,亚眠不禁蹙眉,他只能隐匿自己,但无法隐匿触发幻境后所造成的的后果,所以他现在甚至不能去折一根枝叶。
他早该知道凯撒是个狡猾的人,这个幻境防得就是有人意外触发误入。可幻境与一个人的记忆息息相关,亚眠头疼起来,他怎么知道想俄里翁这样的主神究竟经历过什么。
亚眠只能无奈地退出了幻境。
另一边,俄里翁抚摸着被亚眠亲吻的额角,眸中露出一抹深思。他原本只是打算顺应凯撒的承诺将亚眠推上王座,做个傀儡君王。但现在看来……还是更适合做王后。
那种温顺的感觉意外得还不错。俄里翁发现自己可能确实需要一个伴侣,不一定是出于多么激烈的爱情,因为走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很难拥有纯粹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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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了。火焰早在心中死去,他更需要一种沉默的陪伴,而亚眠完全符合这些要求,更奇妙的是,他似乎对这个人有了感情。
真是啼笑皆非。
神使提醒他,“吾神,到了。”
俄里翁穿了一身格外正式的黑色银边长袍,晶石的点缀和纹路彰显出他非同一般的身份。他确实有事,只不过不是魔界的政务,而是诸神的会议。
“光明之神不打算来了?”他用一种揶揄的口吻道,“也是,毕竟是刚打了败仗的人,又跟混沌之神关系暧昧不清。”
神使只能应和。会场是神界举办舞会的宫殿,繁复庞大的壁画与各色的灯交相辉映,所有神祗盛装出席,他们的华服象征自己独特的身份。凯撒作为唯一出席的三大初代主神之一,在会议中自然拥有较高的地位。
不远处,亡灵之神威廉正和兽族主神利安德尔相谈甚欢,索玛尼亚老老实实站在他父亲的身后,跟在威廉身边的神使黑寡妇朝四周望了望,忽然就瞥见俄里翁正朝这里走来。
……诶,这不是魔界的凯撒吗?
曾经的刺杀者吓得差点躲到威廉身后,他一眼就看出现在的凯撒身份不凡,想要收拾掉他一个神使只要动动手指。威廉注意到他的不安,然后俄里翁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威廉,利安德尔。”他问候道,“很久不见了。”
红发张扬的兽族主神懒洋洋地笑着,“很久不见,俄里翁。”
黑寡妇冷汗都要下来了,他低着头,站得几乎贴在了威廉身上。所幸凯撒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他又望向威廉,亡灵族的主神表情堪称微妙,他并没有急着问候,而是对利安德尔道,“我先去看看圣扎加利他们。”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神使离开了。
“这次神族的数量少了很多。”俄里翁并没有追究,而是换了个话题,“是被那位传说的‘混沌之神’杀死了吗?”
“是的,不过死去的是一些下等神。”利安德尔说,“这次矮人主神和天族主神都没有来,人族主神被爱德华杀死了,矮人族和人族似乎又选择与天族结盟,所以他手里姑且算是掌握了三个种族。”
“你打算怎么办呢,利安德尔。”
“我原本并不想插手这件事。虽然魔族确实侵犯了兽族的利益,但不管怎么说,秘银大陆是你创造的,兽族借住了这么久,必然要付出些代价。”利安德尔摸了摸索玛尼亚的头,“我会下达结盟的旨意。”
“虽然你并不是特别愿意。”俄里翁举起高脚杯,“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现在的局势变得复杂起来。光明之神掌握了三个种族,黑暗之神清楚光凭魔族是不够的,但圣扎加利明言精灵族将远迁北方,拒绝参与战争;威廉因为从亡灵深渊带回了亚眠的灵魂,俄里翁欠他人情,所以无法开口。
有点糟糕。俄里翁抿了一口香槟,微甜的口感在舌尖蔓延。虽然名为诸神的会议,但神祗早已习惯自由散漫的生活,若是有人自觉主持,只会使人反感,神族会与感兴趣的人进行交谈,下等神则会用一些东西换取中上等神的庇佑。
亡灵族……到底想干什么?
在盛放香槟酒的桌旁,亡灵主神瞥了一眼身旁的黑寡妇,“你认识俄里翁?”
黑寡妇心里咯噔一下,“是、是的,先前在魔界,俄里翁是执政官。”
威廉显然对他的背景一清二楚,“你刺杀过他?”
“是的……”他声音小了下去。
“可惜没有成功。”威廉帮他补完了这一句,“那你想回魔界吗?”
黑寡妇琢磨着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回答,“跟随在大人身边很好。”
“你刺杀爱德华,爱德华成了光明之神;你刺杀凯撒,俄里翁利用他的身体在魔界成为统治者。”死亡之神似笑非笑,“挺有本事。”
黑寡妇老老实实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我有事要交代给你。还记得当初凯撒从亡灵深渊带出的灵魂吗?你去引导的那个。”威廉笑容愈发不怀好意,“你去魔界,潜伏在亚眠的身边。俄里翁估计要在神界呆一段时间,不只是和利安德尔商谈合作的事,他可能还想让中下等神加入自己的阵营。我倒想看看,这一池水到底能浑浊到什么地步。”
黑寡妇清楚,死亡之神是看出他和俄里翁有过节,想把他从神界打发走,省的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终于可以结束煎熬,他松了口气,忙不迭地从会场溜走了。
反正也没有人关心一个卑微的神使是否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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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b104.匿迹
黑寡妇从神界匆匆赶到魔界,他身上有神使烙印,本应无人察觉。但他在重重王宫中转来转去时,才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曾经的杀手骤然戒备起来,他的武器已经换成巨大的镰刀,幽蓝的冥火环绕在身边。他倏地转过身,银发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那一刻,黑寡妇几乎想尖叫,这个人是怎么隐藏自己的?!为什么对精神魔法如此敏锐的他都无法察觉?!!
“你不用想了,我没有使用魔法。”亚眠眯起眼睛,“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黑寡妇想躲入阴影中,对方迅速开口道,“你应该看出来,我很擅长隐匿,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卖弄。”
他脑子转的飞快,转眼便换上一副笑脸,“是的,我们先前曾一起去过魔兽森林,后来分道扬镳了。”
“那你来宫廷里干什么?”亚眠冷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身上有很重的魔法烙印,这种烙印能使一般人无法看见、听见你。不管我们之前见没见过,但你现在确实可疑。”
……一般人无法看见、听见。
黑寡妇忽然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慌张的根本原因就是被发现了踪迹,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可疑,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他索性卸掉了伪装,“你拥有一项很特殊的本领,但我猜凯撒不知道吧。普通的魔族察觉不到我,如果你告诉黑暗之神,那么你自己也就暴露了。”
亚眠脸色更冷了,“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黑寡妇看着亚眠,这个人和记忆中的魔术师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温柔的外壳被内里长出的刺戳穿,凝结成一层冰冷的盔甲。
“唉。”他不知为何竟有些难以言喻,“你怎么越来越像爱德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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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眠皱眉重复道:“爱德华?”
黑寡妇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的眼睛,不过他很快嬉皮笑脸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来干什么吗?其实我是来杀你的。”
……据说被我刺杀过的人都会成神。
亚眠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恶意,他只是有种莫名的熟悉。黑寡妇似乎在想什么,他盯着亚眠,“你的这个能力可否用在别人身上?”
亚眠并没有直接回答:“你想让我帮你?”
“哎呀,这都被发现了。”黑寡妇耸了耸肩,“其实我身上的魔法烙印并不出于自愿,而是被强制刻上的。我想让你帮我隐藏踪迹,以逃避那个人的神识,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一些很有趣的事……比如神祗,和你丢失的记忆。”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
“当然不了,因为你不是那种人。”黑寡妇肯定道,“虽然你现在很像爱德华,但你们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换了他我可不敢这么做。”
下一秒,黑寡妇就感觉到奇特的力量波动,它像一层玻璃罩牢牢地将他拢住。亚眠淡淡道,“你已经被隐匿了,先和我说说爱德华吧。”
说实话,黑寡妇对亚眠和爱德华的关系真的不太了解,他只能含糊不清道:“爱德华是个天魔族混血,和你曾结伴在魔界游历。后来他不知怎么去了天界,继承了光明神格成神,也就是现在的光明之神,凯撒首要对付的那位。我了解的只有这么多,但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
亚眠也看出他对爱德华并不是很了解,一味追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话题,“那关于黑暗之神呢?”
“黑暗之□□字是俄里翁·法厄同,传说他诞生在黑天鹅的羽毛中,魔界便以它为象征,他在神界的宫殿也装点着暗紫色的鸢尾和天鹅雕像……”
“等等。”亚眠打断了他,“装点着暗紫色的鸢尾花?”
“是啊,怎么了?”黑寡妇不解道,“他宫殿前只有这种近乎纯黑的鸢尾,估计是黑暗之神喜欢这种花吧。”
亚眠转身就走,黑寡妇赶紧跟了过去,“你去哪里呀?”
他返回书房,重新来到了花园幻境,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搜索了起来。果不其然在黝黑的土地中发现了一簇鸢尾,它的花色暗沉,一眼望去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躲藏得十分隐秘。
亚眠没和黑寡妇废话,他小心翼翼地把花挖了出来,顺着根部继续向下,终于摸到了冰凉的水晶。
找到了。他用力将谎言权杖从泥中拽了出来,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土。
黑寡妇目睹了这一切,他咋舌道:“不是,你这是挖出了一把权杖啊,凯撒不会放过你好么。”
“那我又什么时候说会放过他了。”亚眠勾起嘴角,笑容冰冷,“谎言权杖本就是属于氏族长子的。”
他将花又重新埋在了原地,伪装成先前的样子,然后离开了幻境,“好了,继续讲讲神祗的事。”
黑寡妇见此不再多问,他琢磨着亚眠多半是要搞事情,便有意无意道,“其实神祗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很多时候信仰之所以坚定,是因为信徒笃定神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犯下的罪无法洗去,行善之事也会被记录。但神族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只是生来强大,并没有信徒想象中的绝对完美。这点黑寡妇心里很清楚,因为威廉不知道他畏惧凯撒的原因根本不是刺杀,而是他的另一个身份,魔界公爵安格斯蒂·贝克瑞,总是若有若无地与凯撒唱反调。这个身份过于敏感,如果被凯撒认出恐怕会给家族带来麻烦。
然而亚眠却说,“我知道啊。”
这一点,魔族的女爵党就可以证明了。
黑寡妇有些悻悻,亚眠又问道:“就你身上的烙印来看,你是神使吧,哪一位神祗的?”
“怎么,要打听我的事?”黑寡妇又换上戏谑的表情,“好吧,反正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我是亡灵之神威廉的神使,你可以叫我……安。”
“既然你认识我,想必也在魔界呆过,为什么又被亡灵之神选为神使?”
“啊……”黑寡妇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因为被一个变态用剑尖指着眼睛威胁了,然后亡灵之神看我比较有资质,就顺手救了我一命。”
“那你为什么还拒绝他,以至于要依靠我来隐匿自己?”
哈,你问我为什么啊。
因为我是个混血儿,诞生在贝克瑞家族,这个家族的人会爱上外族,他们后代血统永不纯净,即使依靠强大的力量跻身魔界贵族,却始终被鄙夷、嗤笑;因为我是个命运使徒,每一个魔族与巫妖的混血生来就被死亡之神烙下屈辱的烙印,他们无法伤害到亡灵族,以防止影响亡灵氏族的地位。
“因为他老是使唤我嘛,忽然变成了仆人,实在是不太适应。唉,其实还是我自己矫情怠惰。”黑寡妇摊手道,“而且威廉、咳,死亡之神总是捧着本书,还管着一座亡灵图书馆,我觉得跟在他身边挺无聊的。反正我要是死了还是归他管的,为什么不能在活着的时候浪一浪?”
亚眠发现这家伙也是个奇人。
“其实我还了解很多八卦。”黑寡妇瞅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想知道俄里翁为什么非要弄死光明之神吗?”
亚眠对这个问题也很奇怪,他觉得以俄里翁的执着与狠戾,没有深仇大恨还不至于如此。
“因为当初诸神创|世的时候,混沌之神和光明之神共同创造了默撒克,凯撒一个人创造秘银大陆有点吃力,就去求助混沌之神,然后混沌之神当时好像很烦躁,就拒绝了。”黑寡妇说着,不自觉地就像只大猫一样蹲下|身,“据说混沌之神和光明之神是一对,俄里翁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又打不过人家,只能去问光明之神。结果光明之神似乎和混沌之神出了事,混沌之神失踪,光明之神性情大变。他正好撞在这个节骨眼上,于是光明之神对他说,你做梦。”
“……他是不是又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亚眠沉默了片刻道,“怎么每次都挑关键时刻。”
“不知道啊,可能这就是命运吧。”黑寡妇说,“我觉得他第一次问的时候,混沌之神正在思索怎么跟光明之神表白,根本没工夫搭理他;第二次问时这一对分了,光明之神火着呢,一点都不想帮忙。当时的中下等神大多都选择依附了光明之神,光明之神好像确实在忙什么事,没空管这些,这段时间俄里翁过得不怎么样。不过现在他也算报仇了,混沌之神据说和光明之神杀得厉害,死了很多光明阵营的中下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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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变死敌。”
他们乱七八糟地聊着。亚眠很久没跟人这么说话了,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也不错。
黑寡妇也觉得有趣,神界的生活枯燥寂寞,他每天忙得快疯了,精神上却无所事事,活得像具行尸走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动过了。
神界。
俄里翁并不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已经被自己的哥哥获知,他现在仍忙着战争的事。
威廉迟迟不表态,中下等神改变风向前来依附倒不少,但他清楚真正能扭转战局的只有一个种族的主神。精灵族基本不用考虑了,圣扎加利性格本就难测,又与光明之神亲近。但死亡之神为何如此自信自己的种族不会卷入战争,还是他有了什么依傍?
俄里翁心中有了隐隐的猜测。
亡灵神殿。
威廉随手放了一个咒语,本想预测神使的动向。但咒语却仿佛无效,什么魔法都没有被催动。他捏紧了手中的书,一具骷髅从地底被召唤而来,“怎么回事?!”
“失去了神使黑寡妇的动向。”骷髅机械地开合着颌骨,“没有任何残留痕迹。”
此时,俄里翁从亡灵神殿的殿门走了进来,死亡的沼气在他面前毫无作用。威廉倏然转身,冰冷的幽蓝色冥火在涣散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我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你一件事。”俄里翁毫不在乎对方已经架起的镰刀,朗声道,“你是否与混沌之神有了交易?”
b104.匿迹完
作者有话要说:
ps:精灵主神干预者的身份不是作者随手扯的,这条线拉得比较长,从第一卷凯尔洛斯带小爱德华去浮光之森幻境时,被精灵主神察觉到,然后和凯尔洛斯有一段对话说明他们早已相识,并且凯尔洛斯对圣扎加利态度也很特殊,有点像合作,又有点像互不干扰(。
凯尔洛斯冒名顶替了那么多年光明主神,结果爱德华一用神格戳穿了冒牌货,却并没有引起风波是因为b91:“所以很奇怪啊,为什么光明之神被顶替后,无人发现异常;为什么自己重新成为光明之神时,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个顶替者,看到新的光明之神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因为这一切都与凯尔洛斯有关,而他的背后是万物之源,法则之首——
时间的遗忘岛,永恒之墟。
凯尔洛斯仅仅只是个傀儡,他受控于这个终极体,却又与之抗争。法则为他修改了一切不合理之处,他却以权谋私,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本来冒名顶替这件事是很严重的,神使袭击了主神,本应该有人怀疑他是怎么做到,但凯尔洛斯利用法则把人们对于此事的情绪全都抹掉了,大家都觉得很正常,所以凯撒对于爱德华重新成为主神这件事也很轻描淡写,根本就没往深想。
大家还记得黑寡妇么……他是魔界的杀手,喜欢搜集金发美人,被黑皇后党派去刺杀凯撒,结果刺杀未遂,把围观的爱德华给刺了。后来、后来他看爱德华是金发,收藏癖发作,再加上黑皇后党指名要他调查爱德华就一直偷偷摸摸跟着,结果遇上爱德华亚眠问路,就伪装成向导把他俩引导魔兽森林想坑他们,结果凯尔洛斯暗搓搓发了大招,把他们暂时洗掉记忆卷进了塔罗牌幻境。他在幻境里的代号是死神。
他说的变态是爱德华,大家还记得有一章黑寡妇又想阴爱德华,结果对方早有准备被反阴了,爱德华用权杖化成的剑尖指着他眼睛,后来是威廉看他是个命运使徒(亡灵族和魔族混血儿),比较有资质,就把他收了当神使。
命运使徒详见b35:“混血继承了亡灵族与魔族的优点,但因为本身血统不纯,所以他们的后代传承的力量会一代比一代弱,初代的巫师力量足以跨入大陆顶尖,他们被成为‘命运使徒’。然而亡灵之神发现了这一逆天的旁支,为了不危及到亡灵氏族的地位,他在这些人的大椎骨上刻了使徒烙印,让他们无法再对同族下手,并且流放到了偏远的地方。曾经一支统领大陆的血脉就这样沦落为同族嘲笑的对象,然后消失在亡灵族的历史上。”
俄里翁也蛮倒霉的,他去找光明之神,混沌之神失踪了;他去找死亡之神,神使黑寡妇失踪了,怪谁喽。
第106章 b105.伤逝
威廉漠然道:“我跟混沌之神连接触都没有,哪来的交易?”
凯撒才觉得对方难缠,就算他咬死了不承认,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威廉是二代神,掌管死亡和知识,他与生命之神一样地位特殊,隶属黑暗阵营,却又自成一体。他为人傲慢,却又严谨苛刻,若是执意要做什么事,自己根本拦不住。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混沌之神来历成谜,他与我们一同诞生在永恒之墟,力量却凌驾于诸神之上。我怀疑他是法则的化身,而法则的目的……是除去所有神祗。”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登基之时,附身在魔族王子身上的人微笑着说,“第一场雨季结束了,你来了。第二场雨季结束了,你死了。只可惜我参加不了你的葬礼,只能提前念诵悼词。”
唯一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只有同为主神的光明之神和混沌之神。但光明之神的神格碎裂、力量流失,显然不可能是他,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混沌之神。
混沌之神想杀了光明之神,又想要黑暗之神死去,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了么。”威廉扯着嘴角,“说完就走吧,我还很忙。”
俄里翁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是在下逐客令,他显现出了魔族形态,一双猩红色的竖瞳冷冷注视着对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巨大的镰刀轰然凿穿了地面,碎石迸裂,黑而卷的发在肩上晃了晃,威廉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幽蓝的冥火在他身旁仿佛被撕扯般的摇曳,“我的神使丢了,别在这儿碍事,俄里翁。”
俄里翁转身离去了,他的骨翅在空中震颤,发出抽打般的声音。他忽然想起千万年前,混沌之神说着抱歉的话语,却用行动直白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而光明之神也是这般愤怒,他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所说的话语,径直离开了。
中下等神就像一群扰人的蜜蜂,争着抢着芳香的花朵,前去附庸创造大陆更为完美的光明之神。而他虽为初代神,却并没有获得公平相应的尊重。从那一刻起俄里翁就知道,想要什么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世界本就是不公的,凭什么混沌之神只帮助光明之神?因为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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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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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难道就活该被排斥吗?
“我讨厌别人拒绝我。”他说,“任何人。”
俄里翁从神界直接回到了魔界,他隐去踪迹,站在汀塔的中心。此时正值雨季,雨水倾盆而下,阴冷而潮湿,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魔族的主神降临。
他现在冷静得可怕,这种冷静促使他思索魔界的纷乱的政况。然后俄里翁忽然发现,解决这一切的途径其实非常简单。
只要杀死莉莉丝,并用神权对经济进行干预和引导,才能暂时稳定这些掌握经济命脉的人。虽然会造成一定的动荡,但放任莉莉丝势力壮大的后果远比这个要严重。此时神权在魔界的威望达到顶峰,是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俄里翁破碎了空间,降临在汀塔的府邸。但莉莉丝府邸中的仆人毫无察觉,他们并不知道灭顶之灾已经到来。他缓步走进长廊,家族肖像在墙壁上依次排开,女人占了绝大多数,她们有着相似的面容,全部是门罗家族的长女,留着暗紫色的卷发,妖冶而冷厉。
因为所罗门的诅咒,长女理智,次女疯狂,唯有次女才能生下男孩,男孩长大后必将弑母。
俄里翁欣赏着自己的成果,过去他下诅咒是为了防止所罗门影响氏族地位,现在他杀死门罗家族的掌权者是为了防止她影响魔界复兴。
链枷在手中咔哒作响,他虚伪地敲响了书房的门,然后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书房里已经有了人,莉莉丝望向来者,她狭长魅惑的暗紫色眼眸闪过惊愕。下一刻,沉重的链枷带着劲风狠狠抽打而来,发出骨壳被敲碎的沉闷声响。猩红的色泽略过眼角,莉莉丝双手颤抖,骨翅猛然伸展,终于本能、仿佛野兽般尖锐地嘶叫起来。
只有远古魔族才会拥有如此热烈、哀艳的血色,红发散乱地浸在血液中,女人被莉莉丝抱在怀里,浓重的铁锈味掩盖了生命的气息。
俄里翁仍然冷静地注视着一切,莉莉丝没有死,那么杀戮就没有结束。
所有理智都轰然崩毁,莉莉丝紧紧搂着红夫人。在凯撒推门的前一刻,红夫人卸去浓妆,抱着一束白玫瑰想要说些什么。链枷破风的声音传来,女人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不假思索地护在了莉莉丝身前。
怀中的玫瑰洒了一地,落下一层薄薄的血珠。
刹那间,莉莉丝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她唯一能做得就是悲鸣,抱着红夫人就像溺水者抓到救命的稻草一样。在链枷第二次抽来之前,一旁的索菲亚冲了过来,她挡在莉莉丝面前,“请您等等!!吾神!!”
她兽族的特征极为明显,凯撒的动作顿了一下。索菲亚抓住这个机会,迅速道:“兽族刚刚发来的结盟的消息,我和伯爵正在谈论相关的事,伯爵已经拟定好了相关的条约,您是否要过目?!”
俄里翁瞥了一眼崩溃的莉莉丝,她的痛苦、挣扎全部落入黑暗之神的眼中。他敢肯定自己是十分冷静的,并且有一丝的愉悦,人人背负痛苦而行,谁都不愿见到同行者的欢愉。
“你恨吗?”他笑容染血,“我恨啊,我把所有的心血倾注给魔界,甚至可以放弃尊严去请求他人,可我的子民就这样回报我的。分裂、内奸、叛乱,你以为我不愿意像你这样么。可我们脚下的土地太贫瘠了,你的做法只会拉大贫富差距,使阶级更加明显,数以万计的魔族将死于饥饿与贫穷,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莉莉丝沉默了,她闭上眼睛,泪与血混杂着淌下脸庞。
神祗满意地笑了起来,虽然不是理想的结局,但又有人坠入深渊,与他共同背负苦难,这就足够了。俄里翁的身影在一片红色中模糊,直至消失。
半晌,莉莉丝才轻声道,“红夫人……死了?”
索菲亚眼神复杂地望着红发女人,“她死了,莉莉丝。”
“……因为我?”
“是。”索菲亚忽然拔高了声音,她攥住莉莉丝的手腕,“因为你,莉莉丝。如果你就此一蹶不振,我也会像她这样死去的。”
原本爱撒娇的猫咪褪去了那层可爱的壳,掷地有声道,“你背后还有很多人,凯撒只是用语言刺激你。他说得轻巧,却是引燃了五个种族的战争,也许那些贫穷饥饿的人们是活下来了,可他们也会死于战争。没有什么是绝对正义的,莉莉丝,我们把命运寄托在你身上,是希望你能够把魔族、以及其他种族引向光明的未来,我们所坚持的并没有错,只是这条路过于曲折漫长,必然会有人因此死去。当到到达终点时,我们会迎来光辉灿烂。”
莉莉丝抬头凝视着索菲亚,她搂紧了死去的红夫人,艰涩道,“我会走下去的。”
※※※
俄里翁从未这么想见亚眠,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另一个自己如此沉浸于这段爱情。因为摧毁人心的往往不是风雨和荆棘,而是一个温柔的怀抱、一盏亮着的灯。他脱下湿透的外袍,火晶石散发着热量,魔宫安静而温暖,但圈养在其中的金丝雀似乎不在。
俄里翁蹙眉,用神识查探着整座宫殿。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除了——
冰冷。
火晶石像一个无用的装饰品,冷意在心脏蔓延,流入血液、浸入骨髓。俄里翁低下头,谎言权杖宛若剑一样的尖端从胸口露出形迹,银发的青年就站在背后,狠狠地用权杖刺穿了他的心脏。
权杖被抽出,苍白的手探入伤口,缓缓将黑暗神格抽了出来。俄里翁跪倒在地上,他剧烈地喘息着,血流涓涓涌动,“你、你……”
“你想问为什么感觉不到我,对吗?”亚眠替他问了,“究竟是为什么呢?”
失去了神格,俄里翁根本活不了多久。亚眠走到他身前,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宫殿中寂静得能听见雨滴敲击的声音。
“弟弟。”他捧起凯撒的脸庞,用一种温柔到毛骨悚然的语气道,“你若不把我扶上魔君的位置,也许我还不会这么做。”
亚眠抚摸神格,转动冰凉的晶体,他感受着身旁生命的流逝,不知为何竟有种复仇的快感。
……复仇?
他的手被攥住了。俄里翁对上亚眠的眼睛,他想说什么,但身体已经开始化作黑色的羽毛零落,他的眸中没有仇恨,只有满目的悲凉。亚眠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他注视着双生弟弟死去,胸口竟然莫名地疼痛。
怎、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想要杀了他么。
亚眠眼睁睁看着俄里翁就这么消失,只剩一枚流光熠熠的神格。原先的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亚眠痛苦地闭上眼睛,隐匿的黑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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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目睹了一切,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脚下的阴影就被划开了。
一个黑发的男人从黑暗中走来,半边魔族的骨翅和半边天族的羽翼在背后伸展。他注视这一片狼藉,微笑着击掌,“剧毒之花盛开了。很可惜,我没有参加俄里翁的葬礼,只能为他念诵悼词。”
殿外的雨还在下,敲击出冰冷的音节。
b105.伤逝完
第107章 b106.安眠
亚眠忽然觉得头晕脑胀,仿佛被木槌重重撞击,死去的记忆阴魂不散,纠缠着他所剩无几的神智。
“你看。”凯尔洛斯怜悯道,“你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不是这样的……”亚眠脸色惨白,珍贵的神格从手中滑落,碎裂在大理石板上,“我想起来了,你是……亡灵深渊中的那个人,你告诉我是凯撒杀了我,并让我杀了凯撒……”
“你在责怨我蛊惑了你?”天使展开双臂,温暖的光芒蔓延开来,簇拥着跪倒在地上的亚眠,“你内心的恶念是真实的,我只不过将它牵引而出。若论罪名,你才是魁首,我仅是帮凶。”
他的躯体沐浴在光芒中,心脏却冰冷如霜雪。仿佛乌柏上嫁接了桃金娘,疮口中生长出烂漫的花。亚眠不禁回想,他为凯撒付出了那么多,回报自己的却是宠物般的囚禁、对于争权夺势的忌惮,难道他生来就该承受这一切么?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情感——“要对弟弟好。”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亚眠成为娈宠,给凯撒换来了崛起的机会。可当凯撒成熟起来,手握重权时,这种原本单纯的情感就深染了剧毒。
为什么不是我?明明我才是……哥哥啊。
怨恨在阴影中滋生,仿佛活物般生长,扎根于内心。尤其是亚眠在凯撒掌权后逃到人界,隐姓埋名,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教廷圣子后,这种想法就愈发强烈。
我也可以做的很好啊。至于弟弟,我很爱他,以至于为他付出如此代价,但这并不是我放弃自己的理由。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我吗?”凯尔洛斯似乎是在诘问,却又仿佛为对方开脱,“因为你对凯撒的怨气已经积压很久了,所谓的报复只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宣泄内心真正情绪的借口。你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却比谁都想逃避,其实你只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丑恶’——你自以为的‘丑恶’。”
亚眠抬起头,黑眸中一片空茫。
“你有什么错呢?你可以为弟弟放弃尊严,他却恩将仇报,你的恨意与愤怒是在情理之中。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必须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付出,哪怕有血缘的维系。你的嫉妒与不甘并非本性卑劣,人生来就怀有这种原罪,更何况在经历了打击。”
银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哑声问道,“你的目的?”
“俄里翁死了,魔界需要一个领导者。但天族的领导者是初代主神爱德华,掌管光明,仅凭你的力量是无法与他对抗的。”凯尔洛斯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的野心与欲|望,“我是与爱德华相同等级的初代主神,拥有凌驾于他的力量。我需要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与他对抗,这个身份只能由你提供给我。”
亚眠藏在披风下的手略微动了动,把衣角翻了一下,然而凯尔洛斯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微小却致命的动作,他仍然注视着亚眠。
“你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亚眠扯了扯嘴角,“从那时起就开始算计,算到了今日,我也没有能力反对你,是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凯尔洛斯偏好于黑礼服,这种紧身的服装将他背部轮廓勾勒得清晰。他隐隐感到一丝不适,但迫在眉睫的是俄里翁权利的交接,与生俱来的傲慢让他选择忽略直觉。
亚眠还在继续说着,他的声音粉饰了涌动的暗流,遮掩了物体破空的动静。在隐匿的屏障下,阴影中的另一个人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皮筋被拉扯得更长,然后嵌入物体,猛地松手。
嗤啦——
一粒小小的石子击中了凯尔洛斯的背脊,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庞大的双翼震颤着,仿佛正承受莫大的痛苦。他瞳孔放大,混沌之力迅速流失……到底是谁、怎么会?!
亚眠拄着权杖站直了,他俯视着凯尔洛斯,露出胜利的微笑,“感谢你教会了我最后一课,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凯撒救不了我,你也救不了,你们只会把我拖入泥沼。我能杀了凯撒,自然也能杀了你。”
凯尔洛斯目光阴鸷,他利用最后一点力量猛然向地上的神格碎片袭去,但他已是强弩之弓,混沌之力耗尽,他被强制传送回了永恒之墟。
亚眠缓缓上前,一枚一枚地拾起神格碎片,小心地收好。他的笑容消失了,因为神格碎得彻底,黑暗之源在凯尔洛斯的濒死一击下轰然散去,只剩下一个框架。更意外的是,刚才偷袭得手的黑寡妇被迫显出身形,他蹙眉问亚眠:“怎么回事,隐匿怎么会忽然散去?”
糟了。
亚眠心一沉,凯尔洛斯消失,时钟的目的达成,那么隐匿的能力自然也会收回。
“不好!”黑寡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后退了几步,音调拔高,“亡灵之神会发现——”
下一秒,他的话音被镰刀重重敲碎地面的声响淹没。威廉披着纯黑的斗篷,巨大的骷髅鸟在他背后嘶鸣,他收起镰刀,幽蓝色的火焰在眸中一闪而过。
“黑寡妇。”他的目光瞥了眼愣在一旁的杀手,随即又望向面无表情的亚眠,“……俄里翁?”
亡灵主神其实曾在幻境中见过亚眠,但他只是匆匆一瞥,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而凯撒与亚眠除了发色与眸色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威廉看见亚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俄里翁,更何况黑暗神格的气息还残留在亚眠身上。
黑寡妇瞅瞅两人,暗自打了个哆嗦。
“你投靠了俄里翁?”威廉质问道。
黑寡妇知道这个罪名万万不能应,一旦落实,亡灵之神会毫不犹豫地废了他。所幸亚眠模仿凯撒语调道,“是啊,你手下的人也不管管好。”
刹那间黑寡妇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这个时候俄里翁若为自己开脱,威廉只会暗中起疑,因为这两人关系原本就不怎么样,越是辩解,嫌疑就越大。
他立刻拽住威廉的斗篷,“吾神,我……”
威廉二话没说把斗篷从他手中抽走。
黑寡妇瞬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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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连戏都演不好了,他跪了下来,慌张道:“您是怀疑我吗?!我……”
亚眠想插几句话,就听威廉说,“对。”
“那就把神使留我这儿。”他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这对主仆,“至少我对神使的态度还算不错,你不想要,给我就是了。”
骷髅从地下探出,紧紧箍住黑寡妇的腰,似乎是防止他逃跑。黑寡妇脸色发青,他很清楚威廉执意要带走自己的原因,跟了对方这么多年,他知道的机密绝对不少,死亡之神是怕俄里翁得知这些信息。
“这个神使我必须带走。”威廉淡淡道,“我绝不会把我的东西让给别人。”
东西是任人处置的。
亚眠清楚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不过是假借神格残留的气息震慑住了亡灵之神,一旦出手就会被识破,所以他只能装作不在意,“随便,对你来说反正就是个东西,不用太过在乎。”
亡灵之神桎梏着黑寡妇离开了宫殿。亚眠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靠在高背椅上,双目闭合,静心思索着什么。半晌,他睁开眼睛,权杖的触感冰冷而坚硬。亚眠换上凯撒的华服,没再带面具,一路走向王宫的宫门。
当年俄里翁为了不引起混乱,便强制他带了面具,没人知道魔君的长相与黑暗之神一模一样。侍卫、女仆只是暗自诧异为何主神的发色眸色变了,却也不敢多问。
亚眠站在倾泻的雨中,他长发湿润,眼角被水色模糊。
夜莺终于啄下了主人的眼珠,伤痕累累地将金丝破开,重获自由。
“魔君逝世!”他忽然朗声道,仿佛蕴含着无尽悲痛,“传吾遗命,寄吾于魔界大业。吾王已逝,魔界哀悼三日!”
立刻有大臣赶来,无人敢违逆主神的命令,他们匆匆安排好这一切。于是,魔君亚眠·法厄同的统治结束了,他的执政生涯短暂而平庸,执政官凯撒将总览大权,。
几日后,魔君礼葬。
赶制的石像伫立在干路两旁,分别为猎鹰、公鹿与雄狮,干路的尽头是魔界一座僻静的教堂,陵墓埋在教堂之下,冰冷的石碑呈逆十字形,镶嵌于墙壁中央。教堂临时被装修,原本简洁的建筑被绘上魔君的肖像与在位时的魔界版图,讽刺的是,肖像上的魔君仍然戴着面具。
在亚眠的刻意要求下,葬礼出席者尔尔。更多人则以为执政官对魔君有所不满,故意压制葬礼的规模,便识趣地不去凑热闹。
教堂外的雨仍在下,凶兽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水雾中模糊。亚眠对手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遣散了侍从后,他走上前抚摸冰冷的碑石,上面用庄重的字体刻着“亚眠·法厄同”。
“亚眠·法厄同已经死了,愿永世安眠。”他轻声道,“活下来的名叫凯撒·法厄同,他还有一个名字,俄里翁·法厄同。”
你的坟墓上刻着我的名字,我将替你书写完活着的一生。
※※※
魔界历221年,魔君逝世,执政官凯撒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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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在西方乌柏(noir cypres)象征死亡,桃金娘(myrte)象征爱情。
计划有变动,大概还有四五章完结。其实我觉得我写的一点也不虐【小声】真的
第108章 b107.昏晓
凯尔洛斯跪在永恒之墟的巨大钟面上,这个向来优雅的男人此刻却衣冠凌乱,金发暗淡得仿佛失去了颜色。他用针剑支撑着起身,羽翼因为他的动作颤抖起来。
像极了一只斗败的雄兽。
“是你。”凯尔洛斯沙哑道,“你给了亚眠隐匿的力量,借他之手杀了黑暗之神,并告诉了他我的要害。爱德华只是一个挡箭牌,你故意传召他来迷惑我,让我忽略真正的‘干预者’。”
猩红的时钟沉默不语。
“你为了给亚眠力量本源必然会受到损伤,否则你现在早就将我重创,而不是冷眼旁观。”混沌之神注视着它,缓缓道,“我们打了那么多年,每一回合都在重演。几千年前我受光明之神邀请,共享权利与荣耀,你却暗地里毁掉了我的神体,我不得不成为天魔族混血凯尔洛斯·塞纳。相应的,当我杀死爱德华重获神力时,我也牢牢压制着你。而现在,一切又回到当初。”
他闭上眼睛,血迹润湿了黑礼服,“我累了。”
斗争,厮杀,染血的阴谋;反抗,镇压,如死结无限循环。
“终结这一切吧。”凯尔洛斯伸展染血的羽翼,仿佛降罪的天使。他清楚自己的宿命,明明已是走到最后一刻,却仍情不自禁地微笑,“我会遵照法则的轨迹,降下诸神黄昏——以生命为誓为祭。”
指针转动,指向零点前的最后一格。
神界由浮光之森分割成两部分,北部为中下等神居住,南部则是主神的领域。然而北部已经沉寂已久了,风从浮光之森的枝叶间穿行而过,薄薄的血雾润湿了黑青色的树干。
垂死的神祗还在挣扎,红色支流缓缓汇入树根,细针刺穿了他的喉咙。
凯尔洛斯抽出针剑,虚伪道,“抱歉。”
他的羽翼被不同魔法腐蚀得残破,那是数位神族的濒死一击。针剑已经完全湿透了,幻境从北部延伸至浮光之森,被笼罩其中的人无法逃脱,只能任由宰割。
生命的气息逝去,凯尔洛斯拿走了最后一枚中等神的神格。幻境破碎,化作光辉洒落,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杀戮并非我本意。”他微微俯身,仿佛是在向无数亡灵致歉,“我们只不过是被选中作祭的羔羊罢了。”
凯尔洛斯他过密林,来到神力笼罩的南方。第一位牺牲品是矮人主神,他身材矮小,不喜与外人交谈,在主神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片刻后,凯尔洛斯握住染血的剑柄离开宫殿,远处层层的黑鸢尾仿佛失爱的情女,交叠成一片阴郁的暗色。
黑暗之神曾经住在那里,然而他早已死去。
因为同样汲取黑暗元素的原因,亡灵主神的宫殿与它距离最近。凯尔洛斯采下一支鸢尾,当他踏入威廉的宫殿时,神使黑寡妇正跪在兽骨上,凹凸不平的轮廓带来了痛楚,他低垂着头,黑色卷发遮住了脸庞。
威廉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到来,“给我一些时间。”
他走到黑寡妇身前,对方被冰冷的冥火冻得发抖。威廉说,“你知道你跪在什么上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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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只觉得双膝痛得快没有知觉了,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
“是不死鸟的颅骨。”威廉自问自答,“只有巫妖才能杀死这种生命力极强的生物,在亡灵族中,不死鸟的颅骨是至高权利的象征。”
黑寡妇猛地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你再呆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带着它回到亡灵界。”威廉转过身,对凯尔洛斯道,“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请你务必履行你的承诺。”
“亡灵族将会成为战后领先的种族。”凯尔洛斯肯定道,“你的信徒将会感激于自己主神的先见之明。”
“法则是不可违逆的。所有生命都是顺应法则才得以存活,既然神祗的权威遭到质疑,法则也将推动这个新的思想,那就说明神祗与信仰的淘汰是必然。”威廉卸下了镰刀,眼神冰冷,“我之将死,若亡灵族能得以强大,那么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凯尔洛斯微微鞠躬,针剑在手中轻巧地翻转,“所以,抱歉。”
黑寡妇愣愣地注视着威廉被针尖刺入心脏,流淌的血液化作冥火灼烧躯体,死神的披风从边角被焚烧,一直蔓延到发上。最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枚神格。
一支黑色鸢尾落在他面前,黑寡妇拾起枯萎的花束。等他抬头时,凯尔洛斯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是精灵族。
身为干预者,精灵主神圣扎加利很早就知晓自己的结局。执剑的男人走进宫殿,令他讶异的是,兽族主神利安德尔竟也在,他的神嗣索玛尼亚正在倒茶,他嘟着嘴,似乎很不高兴。
“你刚刚杀死了谁?”圣札加利问。
“威廉。”凯尔洛斯并没有隐瞒,他看向利安德尔,“你知道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然才知道。”利安德尔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感觉就像烹饪神族一样呢,现在你将盖上最后的盖子。”
“恰当的比喻。”
“不是比喻。”利安德尔纠正道,“是遗言。”
啪嗒——瓷器从索玛尼亚手中摔落,少年瞪大了眼睛。
圣扎加利从容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他举起杯盏,“愿我们地狱相见。”
血色染红了清茶。
“你……”索玛尼亚扯住利安德尔的衣角,声音尖锐,“这、这是怎么回事?!”
红发如烈焰垂落在肩上,兽族主神摸了摸他的脑袋,“离开我吧,索玛尼亚。你已经长大了。”
“我不!!!”他几乎是在尖叫,“吾神、不,凯尔洛斯,你想干什么?!”
索玛尼亚就这样目睹着自己的父亲被曾经尊敬的神祗杀死,他哆嗦得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木,直到有人对他说,“这是所有神祗的宿命,也生来就背负的命运。”
他只觉得晕眩,仿佛被抽走了大量血液,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凯尔洛斯将失去意识的索玛尼亚传送走。现在的神界已经被鲜血洗涤,四寂寥然。他走到宫殿外,几丛卡萨布兰卡静谧而芬芳。凯尔洛斯折下一支,放在唇边亲吻,“还有最后一个……爱德华·凯尔洛斯。”
最珍贵、最期待的。
他换下染血的黑礼服,着了一席镶有金边的,领口别了一支卡萨布兰卡,衣冠楚楚仿佛要去出席贵族的宴会。空间霎时支离破碎,凯尔洛斯竟也感到急切,他穿过空间碎片来到天族的塞纳宫,一如上一次到来的那样。
爱德华在批改文件,他最近在处理女爵党的事务,由于女爵的特殊性,它的存在就变得非常棘手。顶着战败的压力,爱德华已经几周没有好好休息,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然后他又听见了脚步声。
凯尔洛斯从殿门踱了进来,他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爱德华,“我们许久未见了。”
爱德华放下羽毛笔,冷漠道,“你这次来,是想囚禁我,还是杀了我?”
凯尔洛斯失笑,他抽出胸前的卡萨布兰卡,戏谑道,“我是来追求你的。”
“拿着带血的剑来追求我?”爱德华讽刺道,“那我还真是不敢拒绝呢。”
凯尔洛斯的口吻像是开玩笑,“你拒绝的话,我也许会杀了你。”
爱德华半合上眼。
“你看起来很累。”凯尔洛斯顺势上前搂住他的腰,亲密得仿佛情人,“是因为天族的事吗?”
没有人回答他。
“那我再问一句,如果天族的崛起需要你的死亡,你愿意吗?”
爱德华原本警惕得很,听到他的问题也怔了一下。
“永恒之墟的最终目的,是杀死所有神祗。因为只有神祗死去、信仰衰败,新的思想和政权才会诞生,它们会推动文明发展,使所有种族跃上新的台阶。”凯尔洛斯在他耳边呢喃道,“你看,它创造了你,也最终将毁灭你。”
“……我做的不够好?!”爱德华忽然反问道,他终于有了一点正常的情绪,流露出愤怒与不甘,“我接过权柄,必将履行我应尽的义务,从过去到现在,我从未渎职,而法则现在要杀死我,以方便新秩序诞生?!”
凯尔洛斯很清楚,像爱德华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只有对他们所着重的东西质疑,才能得到相应的情绪反应。而这样的爱德华终于暴露出了少见的脆弱,他安抚性地环住对方的肩,“不,你已经很优秀了。”
坚硬的蚌贝终于张开一丝缝,而他现在要撬开双壳,品尝内里的柔软。
“我杀死了除你我以外的所有神祗。”凯尔洛斯低语道,“可我舍不得你,爱尔。”
爱德华反手攥紧凯尔洛斯的手腕,指尖正搭在筋脉处。凯尔洛斯敏锐地察觉到他其实在不安,以至于拼命要桎梏对手的弱点。
真是……可爱。
“你很优秀,爱德华。但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无论是命运、法则还是历史的轨迹。我们都只是祭品与羔羊,我们的死亡是另一个时代的新生。”凯尔洛斯从未像现在这样温柔,“如果你的死亡不属于我,那么我的生存也就没有意义。”
爱德华沉默了片刻,“所以,我必须死是么。”
针剑已经抵在光明之神的后心,凯尔洛斯的环抱更像是桎梏,他说,“是的,而我将与你一起。”
血液从伤口涌出,爱德华闷哼一声,他倚靠在凯尔洛斯怀中,断断续续道,“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切……我们也许会互相欣赏。”
“不,不会。”凯尔洛斯略一用力,针剑终于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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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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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忍受你的极权欲,就如你无法忍受我的控制欲一样,没有胜负的死亡对我们来说是公平的,我们只是互相吸引而又互相怜悯罢了。”
濒死者相拥取暖,死亡从不姗姗来迟,曾经掌控一方大陆的神祗在光线中湮灭,他们的发交织在一起,灿烂后便迎来终结。
遥远的永恒之墟,猩红色的钟面终于指向零点,无声的钟鸣响彻大陆。从这一刻起,一个全新的世纪诞生了,后人称之为光辉岁月。
黄昏已逝,黎明将至。
b107.昏晓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目前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写的最he的结尾了,两个人也算是互相理解了吧,但互相包容肯定是做不到,因为性格的矛盾很致命,攻受都很强势,这就意味谁都不想让步,虽然说感情线主要是凯尔洛斯主动,但他的主动永远都是在逼迫爱德华后退,受本来就有点抖s当然不干,不仅不干还要反过去弄死攻,既然已经彼此仇恨,不如迎来终结,毕竟是相爱相杀无爱之战嘛。
还差一章完结,番外卷会有主角以及所有活着死了的配角和cp的平行世界番外,背景是新世纪的魔法学院,有各种种族而不是像圣学院那样只有天族
第109章 b108.晓夜
塞露抱着文件走进房间,风婆端坐在高背椅上,她比先前更为苍老了,“塞露,你如实告诉我,家族中的旁系继承人是你杀的吗?”
涂着黑色眼影的女人放下文件,眉目似有些不安,但口吻却又如此理所当然,“是的,我杀了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
风婆沉默片刻,她拄着手杖起身,叹息道,“你变了,塞露。”
“人本就是依据环境而变化的。”
“我老了。”她颤巍巍地走到塞露面前,“你合格了,孩子。这些天来你的表现出的能力已经到达了标准,这个位置是时候由你来继承了。”
“谢谢您,风婆。”塞露并没有欣喜,而是恭恭敬敬地鞠躬道,“我将永远铭记您为女爵做出的贡献。”
风婆摇摇头,“不提那些了。你先告诉我最近的打算吧,我想听听你对时局政治的看法。”
塞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佝偻的老妇,她红唇轻启,“革命。”
风婆愣了,她被对方的大胆所震惊,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插在皇宫中的暗线反馈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塞露解释道,“光明之神失踪,为了不引起动乱,目前是黑桃二在秘密处理政事。同时我得到其他界的密信,他们都提及宫中有异,我大胆地怀疑是各族主神出了事。而且天界正值战败期,人民必然有所不满。光明之神失踪,宫中权利不稳,这个时候发动政变最为恰当。一旦等到黑桃二执掌大权,以光明之□□义为黑桃党谋利,女爵便首当其冲,我们也会因此陷入危险。”
老人正在思索。
“同时,我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魔界女爵领导者莉莉丝·门罗,她与黑暗之神似乎有矛盾,我向她暗示主神之事时,她也提出了革命的计划。一旦天魔界内部闹矛盾,战争必然僵持,同时壮大了革命的力量。”塞露冷静道,“我们计划建立新政权,废除宗教对种族的偏见。因此我联系了光明教皇欧兰铎,他曾多次与光明之神争论政事,这足以证明他并不是狂热死板的信徒,在关于黑桃党执政的方面我们达成了统一。
“黑桃旧部曾时爱德蒙亲王的手下,他们受到人文主义思想的影响,对教廷有莫名的抵触,他们选择臣服爱德华并不是归顺光明信仰,而是因为他有实力、才干与名正言顺的血统。一旦爱德华失踪,这群人就会像出笼的兽无所顾忌,教皇与我就这一点很有共识。我们计划在政变成功后对教廷实施改革,将其融入学院的编制,培养专门的法师与骑士。”
“你的思路很完整,但黑桃的势力主要分布在中央,以我们的实力来看,若想发动政变只能直取中心之地,绝不可延误。那么我们的阻力会很大,你如何保证我们能够速战速决?”
“谁说我们的实力只能速战速决?”塞露轻轻击掌,“我的好哥哥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梅菲斯特大人,请进。”
与爱德华有六分相似的男人走进地下室,金发仿佛由光织就。他肩膀上搭着深蓝色的披风,边角在空中划出不稳的弧度。身边的侍从眯起狐狸似的眼眸,轻声道,“您许久未走路了,小心点,陛下。”
他微笑着代梅菲斯特问候道,“幸会,女爵的掌权者。我是黑桃九,塞纳的旧部。”
“你是……”饶是风婆经历过大风大浪,也不由为这变故惊讶道,“红河谷之战的指挥官,黑桃的将军!”
“爱德华在位时曾清缴过塞纳残党,重视的原因就是塞纳家族的人擅长幻境,他担心旧部会躲藏在幻境中,以威胁他的统治。”黑桃九终于露出狡黠的本性,“他利用内奸杀死了joker,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黑桃里也有么。”
一直沉默的梅菲斯特终于开口道:“我先前曾被下咒陷入沉睡,而我的苏醒就是开启幻境的钥匙,长子塞纳的旧部因此归顺于我。幻境笼罩在王城上空,我们的人已经潜伏已久,当年塞纳并没有选择与黑桃硬碰硬,而是保存了大量实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看来,你都安排好了。”风婆感叹道,“我到底是老了,这个时代需要新的血液。”
塞露并没有说什么,她再次恭敬地鞠躬,退了出去。路过一面装饰的镜子时,黑色眼影的女人露出微笑。
“你最近很少出来了。”她自言自语道,“我还有点想你呢。”
[塞露,我就是你。]镜中的人伸出手,仿佛想拥抱她,[我们已经融合了,而我迟早会消失。]
“消失?”她重复道,“原来我们已经这么像了。”
[坦然接受你的阴暗、野心与理想吧,塞露。]
镜中的女人渐渐淡了颜色,直至消失。而她抚摸镜面,仿佛仍想追忆。
五日后,天界中心城市发生暴动,不明军队入侵,主神不知所踪,流落在外的皇室血统回归,史称暮色革命。
※※※
魔界。
莉莉丝终于披上银黑色的盔甲,她右手握紧缰绳,□□的兽类凶猛长啸,刺破了黑夜寂静的假象。黑压压的军队在背后集结,此起彼伏的嘶叫声彰显着蠢蠢欲动的内心,一切在黑暗中凝结,也将在黑暗中爆发。
倘若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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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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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魔族看见这一幕,只怕会惊讶到无以加复。因为这些兽类并非是生长在魔界的魔兽,而是来自与魔界接壤的荒山与孤山——兽族的栖息之处。他们是化成兽态的兽族,拥有极强的爆发力与战斗力,而现在他们甘愿做魔族的坐骑,只能透露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合作。
这是发生在两个针锋相对的种族之间的合作,少不了魔族莉莉丝与兽族索菲亚的努力。她们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时刻,主神有异,宫中变故,这是在黑暗之神统治下发生的意外,也是决不可错失的机会。
暗紫色的卷发划出漂亮的弧度,兽类忽然猛地弓起前身,向空中发出了进攻的怒吼,莉莉丝的红眸在黑暗中阴森可怖,她吹响了骨哨,尖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哨声响刺天际,大地在颤抖发抖,弯月瑟缩进了云层。
进攻开始。
因为侵略计划,大批的魔族军队去往人界,导致内城空虚,莉莉丝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攻入王城。然而女人却停下了,她再一次吹响骨哨,士兵立刻安抚座下的魔兽,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一层强劲的屏障以魔宫为中心,牢牢地罩住天鹅这座城市。她扔了缰绳,独自走向屏障的边缘,所有叛军被强大的力量隔绝在外。女人高喊道:“我是统帅莉莉丝·所罗门,我愿独自前往魔宫,面见魔君,以此事商谈!”
身后哗声大起,她的坐骑立刻咆哮了一声,霎时安静了。莉莉丝骑过的巨猫轻轻走上前,用舌头舔了舔她。
它现在的模样甚是狰狞,三角形的双耳有撕裂的痕迹,锋利的刺从肉垫中探出,深深钉入地面,逆十字形的尾巴抽打而过,瞬间将一棵树木腰斩。
“我会回来的。”莉莉丝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脸,“安抚好军队,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次莉莉丝试图进入屏障内,那种排斥的力量已经消失了。立刻有士兵逼了过来,她主动卸掉了武器,跟着他们一路前往魔宫。
魔君高踞于王座之上,他头戴桂冠,薄唇紧抿,谎言权杖在手中耀眼夺目,支撑着外界的屏障。
他看见暗紫色卷发的女人卸下头盔,露出饱含野心的凌厉双眸,一如当年统一魔界的凯撒。
他清楚地知道凭借神格的碎片自己并不能支持多久,一旦耗尽就会彻底被最新崛起的势力全灭,所以要趁神威仍在,尽可能保全己方的利益。于是有朝臣呈上一份书面文件,递交给莉莉丝伯爵。
女人有些讶异地接过,逐条读过后,她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
魔界历300年,汀塔女伯爵莉莉丝·门罗叛变,改姓氏为所罗门,与兽族暗中合作,攻入王城,史称所罗门政变。
魔界历300年,魔君凯撒·法厄同签订《天鹅法案》,批准建立新政权议会,由所罗门成员担任。议会掌管国家主要权利,王室权利架空,确立了君主立宪制的统治。女爵党拥有了合法身份,莉莉丝·所罗门出任议长,签订与兽族的合作条约。
与此同时,天界暮色革命成功,黑桃统治被推翻,王室梅菲斯特·道尔萨斯继位,女爵党领导者塞露·塞纳摄政,教皇欧兰铎进行教廷改革,废除主教,成立圣光明学院,打破旧制,允许多族进入。
同年,魔界、天界军队撤出人界,人界教皇慕夫杰·玛尔玛拉与圣子班德·康恩斯发动教廷改革,免去多位主教职务,仿照天界改变教廷性质,提倡平等,消除种族歧视,允许非人族进入教廷。
……
一年后,魔界。
柯锲披着深蓝色的硬质斗篷,北方的密林在雨季后迅速生长,错综复杂的根部牢牢抓取泥土,无数低矮的灌木因此在倾盆雨水中侥幸生存。
这里曾经是军团的驻扎之处,现在早已荒废。他拨开露水润湿的草木,登上一处坡地。
背后传来草木树枝被压断的声响,军医没有回头,他只是解下缄默者的面罩,迎向垂没的晨曦。
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扣住,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们就是在这里闹翻的。”
“好久不见了。”柯锲转过身,兜帽被清早略有些冷冽的风吹掉,露出清隽的面容,“瓦伦汀。”
年轻的军官眼神复杂,他近乎叹息道,“一切都结束了,凯撒、莉莉丝、女爵、革命。而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柯锲伸出手,轻轻拥住瓦伦汀的肩膀。在他背后,晨曦挣脱黑暗的桎梏,光辉从地平线迸发而出,如同一口生命蓬勃涌动的泉。
“一切都过去了。”他说,“而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所牵扯的历史作者在此罗列一下(顺序从前往后):爱德蒙的黑桃党:人文主义
joker:个人崇拜
莉莉丝、塞露及女爵:新贵族和资产阶级
天界爱德华政变:革命前宣扬民主自由,革命后因为领导者性质改变封建复辟,宗教拥护暮色革命:原型为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文中有部分改动
所罗门政变:1644年英国宫廷革命
《天鹅法案》:宫廷革命后签订的《权利法案》,确立了君主立宪制的资产阶级革命抱歉,原来打算写个番外卷,但是真的写不动了,从2015年1月17在贴吧开文,后来转到晋江,到今日写完2017年2月26日,整整两年零一个月。
从初一写到了初三,从尼罗与沙到浮华士,从浑浑噩噩写到了思路清晰,从萌梗写到了乱七八糟的历史。
这篇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纲,所以写的密而乱,作者已经有心无力,就让这个故事这样结束吧,抱歉,原先说的番外写不了了,真的很对不起小天使。
感谢那些鼓励我、不放弃我的人,感谢那些陪我走了一段路又离开的人,感谢点了收藏,感谢给我投雷和评论的读者,谢谢你们。
6月中考,会有一段时间沉寂,竟然有点舍不得。
下一篇文会开苍白歌剧,类似于恐怖无限流,但又有些不一样,作者喜欢打解谜游戏,会有很多解谜因素,同样的我把系列改成了诘问罪恶,大概会有三观不正的东西混在里面。主角性格比较复杂,大概是伪蠢萌吐槽真女王狠戾,攻的话会更加复杂,他有病,但跟凯尔洛斯不一样,我暂时也描述不出来。可能中途会写些中短篇。
总之,就先到这里吧。
——浮华士 2017 0226
第110章ra.手镯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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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权杖 作者:浮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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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困倦地支着下巴,厚重的词法书页在他指尖翻阅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像一群蚂蚁爬来爬去。他不得不合上书,凯尔洛斯捏住爱德华的肩,“累了?”
“嗯。”爱德华随意应和道,他困得趴在桌面,未束起的长发像散落的金丝。凯尔洛斯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略一用力就将爱德华打横抱起。
“上古魔语的音节很复杂,内容更是枯燥至极。你已经看了一整天,该休息一下了。”
“我知道。”爱德华像只猫一样慵懒地缩了缩身体,冰冷的手抚上凯尔洛斯的后颈,“我还没困得废掉,至少走到床边还是没问题的。下次抱我前记得说一声。”
凯尔洛斯无辜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喜欢你现在全然无害的模样。”
“……哼。”已经躺在床上的青年冷笑了一下,狭长的眸子盈着水色,然后渐渐陷入了睡梦。凯尔洛斯吻了爱德华的指尖,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腕骨,思索了几分钟。
等到爱德华醒来,他迅速发现了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凯尔洛斯。”他的声音平板得像是机械,“为什么我会睡得这么沉,以至于都没发现手腕上被戴了一个……镯子?”
正在记录的人抬起头,坦诚地答道,“我给你下了安睡的法术,手镯是我戴上的。”
“那它为什么取不下来?”爱德华使劲往下拽手镯,眼中已流露出一丝不悦,“首饰是女人喜欢的东西,我嫌它戴着麻烦。”
“哦,如果你只是这样想,那就好办了。”凯尔洛斯打了个响指,笑容中不自觉带了狡猾的味道。手镯消失了,但爱德华清晰地感觉到它还在,只是失去了形体。
“凯尔洛斯!”他提高了声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能有效阻止我们分离的小装饰品。不过很可惜,你真的确定要隐藏起来吗,我还花了一个小时选择手镯的外形。”
爱德华直接从床头抽了本书朝凯尔洛斯扔了过去。
他选得书有十分坚硬的外壳,并不怕摔,凯尔洛斯没有侧身,任由厚厚的棱角砸在自己身上。
“我讨厌别人在我身上做各种各样的标记。”爱德华一点都不心疼凯尔洛斯这个祸害,他冷声道,“无论是任何人。”
对方从善如流,“抱歉爱尔,我下次不会了。”
爱德华清楚知道,相信凯尔洛斯的人都在做梦,下次不会了——骗谁呢。他想了一下,还是心疼地把书捡了回来,它毕竟还是本诚实的好书,从不对自己说谎。
然后他第二天就再没看见过这本书。
凯尔洛斯仿佛失了忆,拒不承认与此书有关系,“爱尔,我还犯不着去毁掉一本书泄愤。”
“呦。”爱德华说,“看来是它自己长脚走了。”
凯尔洛斯还在无辜地微笑,像一支干净纯粹的白色铃兰,看得爱德华恨不得把他掐了根。
然而戴在无名指上的银戒还是迟迟没有褪下。
“如果放在以前,你想强制我戴什么东西。”爱德华瞥了一眼凯尔洛斯,那家伙正在悉心照料一株卡萨布兰卡,“我会把肢体斩断,扔掉它后再用光明之力治愈。”
“所以,庆幸的人应该是我。”凯尔洛斯折了一支花,用魔法催动了它的生长,枝叶从断裂处缠绕,结成一顶纯白的花冠。
他轻轻将花冠别在了爱德华的发上,“我爱你。”
“我也是啊。”爱德华挑了挑眉,“所以你可以把书还我了吗,凯尔洛斯。我还没看完。”
ra 1.手镯与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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