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更新日期:20110816 05:24:31 作者:姚沐煊 简介: 三千年以后,她是酒吧驻唱的女高中生,桀骜不驯;三千年以前,有人执手为她算命,说:你命犯桃花,一生纠缠不清……他是志在天下的春秋霸主,玩弄权谋于股掌,挟天子令群侯,野心昭昭;他也是生来就不讨喜的世子,绝艳的母亲厌他如鬼魅,只偏爱他面如冠玉的胞弟。 她一心要逃,却一次次被他狠心钳制。你是孤的,命中注定。逃?休想!就算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孤也会把你找回来!阴谋,篡位,爱恨轮回,哪怕伤到万劫不复,永不会放手,要的,不过是邀你人世共并肩…… 作者的话 只是借了一个时代背景,一个传奇霸主,年龄具体年份不详,称呼或许不精确,就当他们语言能够相通,文字统一,放轻松,听个故事,我不是写历史,也写不好历史,只会讲故事。么么~~~~o_o 《都市绝恋:雪殇》 请关注沐煊的作品《都市绝恋:雪殇》 booksashubao2/book/dex_116138 简介:出道不久的律师罗杰在天伦公司一个案子中无意认识了对方的当事人姚晓雪,姚晓雪是个谜一样的女孩儿,引起了这一系列的冲突和变故,而后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偶然间,罗杰又遇上姚晓雪,并与姚晓雪成为恋人,姚晓雪前恋人的出现,又使得他们的恋情风雨飘摇。这个女孩儿真的爱他么?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罗杰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他去找姚晓雪想重归于好的时候,姚晓雪却失踪了,不久以后,罗杰听到一个让人震惊的故事…… 关于本书的更新 沐煊的更新没有规律,有灵感才动笔,所以请跟文的您多点耐心,或许会有惊喜。 沐煊从不逼着自己做事,儒道之间倾向于道,不想丢了写文的初衷,写作只是沐煊生活的一部分,也请您不要因为守候而失落丢了跟文的乐趣,故作此说明。 致亲爱的读者 码字不是我生活的全部,但码字会给我一份无比的乐趣。 首先我要感谢进来看文追文并以投票、收藏、留言的方式鼓励我的读者朋友,你们的鼓励给我继续下去的动力,谢谢! 其次我要感谢即使不投票、收藏、留言,纯粹看文的读者朋友,也感谢你们! 在更新说明里也说过,我是个随意散淡的人,在此再说一次。 始终认为人应该有种平常心,事情做好了,得失也就不必计较,写文也是如此。 有时我会没有灵感,也许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还会比较长,我不会强迫自己在写不动的情况下续文,这样写出连自己都不满意的东西,更勿论要拿它来打动读者或是博读者一笑。所以如果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停更了,请你们多多包涵,走走看看人间烟火那才是真正的生活,文字需要用生活来积累,我会用沉淀过后的思绪和笔墨来弥补。 借一句港片里说烂的话,但它真的很经典——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我诚愿我是在开心地码字写文,也诚愿您,是用轻松的心态在阅文追文。 再次感谢! 姚沐煊敬上 2009年11月20日 22:54分 于北京 公告 这些天我已经尽量保持一个稳定的更新,故事在发展。 再过两天可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会停更,有事要办。办完回来续更,感谢期待! 沐煊2009/11/08 回来了,恢复更新 回来了,恢复更新。 都是2010年了,怎么还是习惯性地写上2009呢,每年都有这个过渡期,前些天看了《2012》,但愿只是个传说,总之我决定,那天一定要和亲人在一起。 2010年1月6日 停更十天 停更十天,特此通知,谢谢关注! 煊的异想世界 煊的新开qq:1021953452,qq空间:煊的异想世界。需要回答问题。 问题是:我的eail地址是? 答案:yaouxuan 空间里煊会写一些心得和看的书想的事情,尤其是一些在新浪这里不能上传的视频,在煊的空间里会有。 这会是煊在新浪读书频道专用号,欢迎交流! 因为是新号,所以暂时不能建群,以后会尽量多挂。 这个故事很长,煊会慢慢地,耐心地写,希望在看煊的书的你,到最后能会心一笑,对煊说:这是个好故事。 更名,慢热 其一:本文最近几天将更名为《霸主囚爱:倾城夫人》;其二,本文慢热,至此10万字还没到男女主的重头戏,请列位慢慢看~~~~~预计多于四十万字结文~~~~ 煊 2010年7月8日凌晨 对不起食言了! 7月14,煊食言了,太多事情脱不开身,又不想随便敷衍,所以先欠着两章,后面补上来。 对不住! 另:煊的另一本书,已大修重发,暂定名为《爱上女明星:美人无痕》,是煊要很用心来写的一本书,不是一本单纯的言情,原来的《伤逝:春归无觅处》很快会要求删文。 煊 2010年7月15凌晨 郑庄公其人 煊决定写这本书,选择这个题材,是觉得郑庄公这个人身上大有可挖之处,但以煊的道行,目前肯定是写不了历史书的,正史野史都写不了。 现在有点头晕,写不出太好的东西来,贴点和作品相关的东西,他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郑庄公。 以下摘自百度百科: 郑庄公一生功业辉煌。他在位期间,分别击败过周、虢、卫、蔡、陈联军及宋、陈、蔡、卫、鲁等国联军。御燕、侵陈,大胜之;伐许、克息、御北戎,攻必克,战必胜,可谓战绩显赫。同时,郑庄公又是一个有战略眼光,精权谋、善外交的政治家。其过人的政治才能,也是他在春秋列国纷争中能小霸中原的重要原因所在。 人物生平 郑庄公,郑武公之子,名寤生,今郑州市新郑人。是春秋初年的郑国国君,公元前757年生。公元前743年至公元前701年在位。他曾平定其弟共叔段的叛乱,继武公之后,为周平王的卿士。后来,周平王为了削弱郑的力量,分政于虢,任虢公忌父为右卿士,由郑庄公为左卿士,于是周、郑之间发生了矛盾,双方互派人质。不久,周平王死去,继之者周桓王打算让虢公单独执政,结果双方发生争执,公元前712年,周桓王罢了郑庄公左卿士之职,郑庄公进行报复,五年不去朝见周王。于是公元前707年桓王率领蔡国、卫国、陈国三国之师伐郑,战于葛,被郑军打得大败。到了公元前701年,郑庄公居然召齐国、卫国、宋国会盟于恶曹(今河南延津西南),几乎当上的春秋初年的霸主。 以下是煊的总结和汇拢: 围绕着他的有几件事: 第一件,母亲武姜的嫌弃。郑庄公之父为郑武公(即掘突),其母为申侯之女武姜。郑武公十四年(前757),武姜生太子寤生,郑武公十七年(前754),又生少子叔段。因寤生出生时难产,惊吓了姜氏,所以姜氏不喜欢他,而宠爱他的弟弟叔段。关于他和他母亲之后的关系,史书上记载有掘地见母的典故。 第二件,克段于鄢。庄公二十二年(前722)在母亲武姜怂恿下,叔段亲率甲兵万人准备袭击郑都,武姜准备开城门接应。庄公得到叔段起兵日期的密报,说:“该是动手的时候了!”即命令公子吕率200辆战车叔段。京邑百姓闻讯,纷纷叛段。叔段大败溃逃,仓皇出奔鄢邑(今河南鄢陵县西北)。庄公又攻打鄢邑,叔段外逃共国(今河南辉县)避难。所以历史上又称叔段为共叔段。 第三件,箭射周天子。时间是公元前707年。 不管是克段于鄢还是掘地见母,煊的文都写不到那个时期了,大概没有人想看一本写老夫老妻爱得稀里糊涂死去活来的小言情吧?因为那个时候,郑庄公前757年生,这两个时期,35岁有余了;到箭射周天子,那个时候郑庄公姬寤生已经50岁了,在古代,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者了。公元前701年,也就是郑庄公56岁的时候,薨。 煊有点累 累了。 减至每天一章727起 尽量加大一章的分量,个别时候也可能两章。 煊要考试了,实在是~~~~忙不过来啦~!对不住各位跟文的们! ps:这个文申请改名字不下十次了,为什么编辑总是看不到?~~~~(》_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部分阅读 新,神清气爽啊!这样才有闲心讥笑别人不是?要不是我讨厌这个人,平心而论,他长得挺好看,比在山谷的时候好看多了。 原来这个惹人厌的家伙早就得救了,难怪颖考叔不紧不慢的样子,可是他怎么就不跟我说明白,折腾人就这么有意思吗?我憋着气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顺带给了颖考叔一个白眼,救我是一回事,折腾我讥讽我的好意,那就不行。 我嘴巴也不饶人:“我说我这是赶着去干什么呢,有人不开口我还以为是个人,开了口才知道我原来还想傻傻地去救一头蠢驴,唉,我是不是摔坏了脑子,居然连人和驴都分不清了。” “你?”他瞪着我要发作,还是忍了下来,旋即又故作轻松掉转枪头对着我,“哼,哪里来的怪物,懒得跟你计较,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羞辱我,在山洞里的时候,他神志不清不是还认得我是个女的吗? 我嘴角扯起来笑了笑,说到:“啊,好歹是个人,比那些没礼貌没教养人不人兽不兽的强多了。” 不是我初来乍到就想和人结梁子,但是总就有些人让人不骂不痛快。 “你……”他一定想伸手过来狠狠给我两巴掌,眼里透露着要吃人的凶光,哦,原来人气急败坏是这个样子的。 颖考叔真是太不分场合了,我跟那个没礼貌没教养的家伙对峙着,冷不丁这时候他居然没心没肺大笑起来,好像止不住似的,一笑还没完没了,引得我和那个家伙不约而同把要杀人的凶光转移到他脸上去,真想掐死他,管他什么温润君子面如冠玉。 作者题外话: 今天开始没有特殊情况一天更两章,有特殊情况或三章更多,或一章或不更。如果您觉得还可以,请投票收藏留言支持作者!谢谢了! 又要上班又在准备公务员考试,有点忙,还有一章晚上奉上。 第十四章 针尖对麦芒 一顿晚饭吃得不咸不淡,说到底颖考叔不是我的仇人,除了有点缺心眼,实在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我看也不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只跟颖考叔说着话。 柳儿的手艺真好,就是粗茶淡饭,也能让人吃得很香。 我伸着大拇指夸柳儿:“好吃!怎么同样的东西,到了你手里就变得那么香呢?” 柳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躲到一边去生火烧水去了,不一会儿,那烟就袅袅升上去,人间烟火啊,此刻我觉得它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珍贵,都说人只有经历了死,才懂得什么是生,在轮回谷,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颖考叔很看着我,眼里很是奇怪:“你以为这是很平常的东西?” 我也不解地看着他,蘑菇,嫩笋,不就是很平常的东西吗?颖考叔拿了一根筷子,拔开我碗里的饭:“看看,难道你平日里天天吃这个?” 哦,不就是一块肉嘛!我点点头,“是啊!就算不是天天吃,也算常吃的吧!” 扒了一口压碎的馍饼,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颖考叔会用那样讶异的眼神看着我,现在可是几千年前。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我终于把憋了好久的话问了出来:“这是哪里?”这样不明不白地在这个地方待着,又和一群不明不白的人坐在一个桌子吃饭,我心里有点堵,活着就该活个明白,没办法,这是我的性格。 颖考叔还没张开嘴,那个讨厌的就开口说话了,还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看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摔坏了?不知道是哪里你也敢乱闯?还差点害死人。” 我当然不知道是哪里,难道我会明知故问吗?他这话听得我真窝火,他腿上的伤难道是我划拉的吗,就算没有我,也不见得他就好到哪里去吧!我就长了一张这么好欺负的脸吗?! 我压不住火,腾地站起来,我把筷子一撂,撂到碗边磕了几下清脆作响。 “颖考叔,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早点死了好,免得他用毒舌污染环境。”说完了我一想,不对,颖考叔可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也不明白,那我这话不就白说了? 于是我又换种方式说了一遍:“我是说,有的人活着就只会恩将仇报诬赖别人,嘴巴又臭,从来就不会说好听的话,又小气又刻薄,就是不让别人安生过日子。” 第十五章 这里是新郑 “哦……”颖考叔听明白了,却一点也没被我的情绪影响,“你吃好了?那让柳儿带你去安歇。” 柳儿过来了,婷婷站在我的身边,我还不想走,有些东西没弄明白我怎么可能睡得着,颖考叔好像早就认识那个人似的,看样子他是救了那个人,顺带救了我,我就像是买一送一随锅搭送的那个刷子或者洗碗布。 “颖考叔,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儿?” 颖考叔看看我,又看看那个人,那个人不耐烦地点点头,明显是想打发了我好让我快点离开这里,颖考叔这才对我说:“这是我家,我家在新郑。” 新郑? 我想起来,这该是春秋时候的一个地名,天哪,这离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日子还远着呢!无怪乎颖考叔那么看着我。 新郑,河南,这里不是蘑菇的产区,笋,想必是从其他国家运来的,家禽无非就是猪和鸡之类,我吃的,好像是,对了,那次姑妈给我从老远捎过来的鹿肉就是这个味道! 这个时期交通贸易这么不发达,他居然能弄到这么些东西,看来这个颖考叔也不是个一般人,非富即贵啊!我在脑子里搜啊搜,就是不记得书上记载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我好歹想起来新郑是郑国的都城。 可是,按照地理,我不是应该属于楚国吗?从楚国的悬崖上掉下来,同一个山谷,怎么就穿越到郑国来了?唉,穿越就是这么没道理,时间没准,空间也没准。 颖考叔看着一脸茫然又像是发呆着若有所思的我,问:“怎么了?” 我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回去睡一觉。” 如果我说,我是从现代来的,我跟他们解释穿越,他们一定以为我疯了,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奇怪的事情,所以我选择闭嘴。 第十六章 想家 我翻来覆去的,但还是怎么也睡不着啊! 我想爸爸想妈妈,想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死了,我死了,连个尸骸都找不到,他们该是多么伤心,一定在家天天叹气默默地相对无言淌泪花,想着我就心里痛。 我也想小黑,想念小黑的笑,想念小黑脸上的冷冷淡淡,想念他那天亲我的感觉,小黑,你还好吗?我在掉下来的时候许了最后一个愿,这个愿,应该会灵验的吧!一定会的。 如果我还有机会,我一定告诉小黑好好帮我照看我的爸爸妈妈,也让爸爸妈妈知道有个小黑,要像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 脸上温温热热的,到嘴里还有点咸,除了落地那几声,从来都不在人前哭的李思羽,竟然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哭得越来越伤心,终于哭累了,我不哭了。 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颖考叔哪天就会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怂恿着把我赶出去,我就得流落荒野了,我身上没伤,有手有脚,凭什么赖在颖考叔家里吃闲饭呢?真被赶出去的话,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我想了想,只要找到市集在哪儿,我可以到山谷里砍柴去卖,一天换个几文钱也就饿不死了,柳儿一定会织布,趁着还没被赶出去,我可以求她教我,卖了布,我就会有地方住了。 既然老天让我活着,只要我有活的念想,我努力了,就不会饿死冻死,哪里不是活路呢? 想着想着,我不那么害怕了,好像腔里肺里都充盈着力量,然后,我睡着了,还睡得很香,我以为能梦见爸妈,梦见小黑,可是,他们没有出现,什么也没跟我说。 第十七章 蔑视 林子里有小鸟的叫声,又是一个清晨。 公元前700多年的一个清晨,这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靠着我搜肠刮肚收集起来的有关春秋战国的历史推算出来的,颖考叔只是告诉我,而今郑国国君姓姬,是周天子的同姓宗室,武公的长子。他是不知道后世的历史书把这个时代称之为“春秋战国”的。 和二十一世纪的清晨相比,它有什么不同呢?空气更清新,鸟儿叫得更欢快,连院子里的牡丹都开得格外娇艳。 看着柳儿在院子里撒着饼馍渣渣,引得鸟儿呼呼地来了一群,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还在挨着地面扑腾。 “别抢别抢。”柳儿用轻柔的手语跟小鸟说着话,它们好像真能听懂一样。柳儿又到了另一处去撒,很快那边又聚了另一群大小鸦雀,有新飞来的,也有从这堆飞过去的,半空中不时掉下来几根绒绒的羽毛。 “喂!”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在大呼小叫。 你就凶吧!我早想好了,既然我寄人篱下,我还没找到谋生的路子,我就不能跟他计较,我不还口,他总不能以我不理睬他这个理由让颖考叔把我赶出去,那样未免太可笑,好吧,我不生气,我当他的大呼小叫是耳边风,过了就算。 “你叫李思羽?”他抱着双臂,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问我。 过了一会儿,见我还是不搭理他,又拧起眉头,刻薄的言语脱口而出。 “你不光摔傻了还摔聋了?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叫李思羽?” 他意在激怒我吧?我怎么就惹了他了,处处针对着我?我偏就不生气,我跟柳儿说着话,他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不是有人说过吗?不回应就是最大的蔑视。 我提着木桶,拿着瓢舀水,把清亮亮的水浇到鲜艳的牡丹花上,我看着那些花儿兀自高兴,我越是高兴,他就越是气鼓鼓的,就这么僵持着,我倒要看他跟我斗到什么时候。 第十八章 颖考叔一定没得选择 我越不理他,他就越来劲,他是非要让我开口不可,大概是发现他话说得不管怎么刻薄,哪怕是人身攻击,对我竟然不起一点作用,就换了种方式,口气软了下来,好像还带了点求和的讨好。 “李是你的姓吗?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个姓,这字怎么写啊?” 你当然没听过,老子李耳要两百年以后才出生,你肯定活不了两百年那么长,可是我犯不着费劲巴拉跟你解释,没必要。 无论他用哪种方式,我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我就当他是空气,看不到也摸不着的空气。这么容易就接受他的示好,他就不会长记性,看着吧,我要是接受了,他很快又会故伎重演,以拿我取笑把我踩在脚下为乐,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所以,你只管爱说说去,我不在乎。 最后他说累了,自己觉得讨了没趣,进屋去了。 进屋去不就是找颖考叔去吗?鬼知道颖考叔怎么能忍受这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幼稚得可笑蛮横得人神共愤的朋友!我想他一定是没得选择。 那天以后,一连好几天他没来刻薄我,每天都是跟着颖考叔早出晚归,摆出一副心事重重忧心忡忡的样子,放到现在,这该叫装深沉扮成熟吧!别跟我来这一套。 不过,好歹也算相安无事,这就行了。 我乐得清闲,每天就是给柳儿打打下手做个饭,不过天天吃着烙饼馍馍当主食也会烦,能让我天天吃不厌的,也就是大米饭了,我都想了好几天大米饭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是说出来,显得我特别个似的,人家本来就不拿大米当主食,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得有点眼力劲,可不敢这么挑三拣四的。 第十九章 古代剩女 柳儿的围棋下得好,我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玩久了,我都没兴致再玩,棋子丢到一边,我跑进屋里去喝水,她要跟来,被我挡下了。 她是个多有慧根的姑娘啊,难道上天给了一个人美丽的容貌,聪慧的脑子和讨人喜欢的性格,就要剥夺她说话的权利吗?柳儿比比划划和我说着话的时候,她脸上总是很柔和还带着恬淡的笑,这就更加让我觉得上天未免太残忍,她是这么乐观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颖考叔说柳儿十八岁,那实岁就是十七,算起来,她足足比我小了四岁,这样的话,我这个岁数在这个年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 但是我就怕颖考叔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他就常跟我絮叨柳儿都十八了,他不能耽误她,要帮她找门好亲事。十八岁大吗? 唉,女人生在这个年代真悲哀,十来岁就要嫁人生子决定一辈子看到头了。所以颖考叔问我的时候,我说,我十七,这谎撒的。 还好姑娘我长着一张青春显小的娃娃脸,尚且能蒙混过去,有柳儿在前头给我挡着,他总得先解决了柳儿的事情再来操心我。 颖考叔事儿妈的本性日益暴露。 有天献宝似的来问我,你们还要天天这样你叫我“喂”,我叫你“那谁”的多久?我说,我叫李思羽,不叫“喂”,他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 颖考叔说,他叫寤生,你不知道吧?当年他母亲生他,是倒着生下来的,就给他起名字叫寤生。我听了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当时我一定笑得很嚣张,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要是在场肯定想掐死我吧! 这名字真是土得可以,想起他那张自以为高贵的臭脸配着这两个字我就想笑,他得意什么呢! 作者题外话:春秋时候各国的文字还没统一,很可能连大篆都还没有,但是为了行文方便,就当我们的女主人公认识一点郑国的文字吧!反正前面都让她听得懂郑国的话了,好歹是咱们今天的中原地区,呵呵。 第二十章 柳儿的秘密 笑完了之后我问颖考叔,哪两个字?他用手指蘸着酒一笔一划在桌上写了“寤生”两个字。 我有点不信,问颖考叔:“是小名吗?” 颖考叔反问我:“小名?什么意思?”显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小名。 看来,“寤生”这就是那家伙的大名了。 不过就算我知道了,我也还是叫他“那谁,吃饭了”,“那谁,起来了”,更多时候我干脆就把称呼省了,他明明知道我叫李思羽不也一直叫我“喂”? 我一天比一天多发掘一点颖考叔事儿妈的本性,温文尔雅?出尘飘逸?那不过是他的画皮,本质上,他就是个事儿妈,也难怪,那么麻烦的人他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还发现每次颖考叔当着柳儿的面提起柳儿的亲事,柳儿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她看颖考叔的眼神,分明就是含着三分柔情七分爱慕,这个颖考叔,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个世上哪有姑娘这么任劳任怨地干活伺候着你还毫无半点怨言的?除了爱还找得出别的原因吗? 为了不让柳儿难堪,我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试探颖考叔这块看似木头疙瘩了。 “颖考叔,为什么非得把柳儿嫁到外面去呢?我看让她待在我们这院里最合适了。” 颖考叔一开始没说话,而后丢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好像我在做着一件多么不道德多么让人不齿的事情一样,总之我这么说很招他烦,他一定以为是我有私心非要留着柳儿陪我呢! “喂,李思羽,管好你自己,别跟个事儿妈似的。” 事儿妈?这词儿不是我教他的吗,我这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这块木头疙瘩学这个倒是灵泛。唉,算了,我跟一木头疙瘩较什么劲啊,爱干嘛干嘛去! 第二十一章 虏 知了在树上拼了命地叫,我身上的汗冒了一次又一次,上一次的还来不及吹干,又有新的涌出来。以为躲到屋子里会凉快点吧,怎么比外面还热!干脆热死我算了。 透过窗户看见柳儿坐在花园的树荫底下干着针线活,也不嫌热,我问她:“你不热吗?” 第一遍她没听见,我又扯开嗓子喊了第二遍,喊完了我觉得更热了,好像看见热气从我的肝里肺里升腾出来,真是个鬼地方,空调当然是不用想,我在家里的时候,好歹也有电风扇吹着,在这里就只能干热着。 柳儿听见了我的喊声,抬起头来冲我笑笑,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把蒲扇过来隔着窗子递给我,又冲我点点下巴。 唉,这姑娘可真扛热,难道我是在二十一世纪被惯坏了,抵抗力远远比不上这些古人? 算了,这时候纠结这个问题没用,还是先解决我会不会被热死的问题。 好像是凉快点了。一边扇着我让柳儿把椅子拿到窗户下来坐,我们好说说话儿。柳儿摆摆手,指了指我的屋子,又指了指树下,做了个扇的动作,我明白了,她是说树底下比屋子里凉快。 我俩端着俩小凳子对坐着,柳儿忙她的针线活,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着话。 天天待在这个院子里,我都要憋坏了,有个柳儿能听我说说话吧,她还只能打手势,不管怎么说聊胜于无,总比对着空气干瞪眼强啊。 “哎,你识字吗?”我问柳儿。 柳儿睁着双眼看看我,那双眼睛真是好看,黑白分明水盈盈的,但是她低下头去,摇了摇,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想也想得到她一定被我问得伤心难过了。 颖考叔说柳儿父母双亡,是他两年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她是“虏”。 第二十二章 姑娘我长得还不赖 当一个人被当成了物件买来卖去被践踏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她还敢奢望有机会读书写字吗?十布币,作为一个商品,她的价格就是十布币。可是颖考叔也真是,怎么就不教教人家?这么聪明的姑娘,两年啊,早该把所有的字都学会了,难道只有使唤一个不识字的姑娘他才能保有做主子的优越感? “都是我不好。” 我只是想着,写字是比说话慢点,好歹也不用猜来猜去啊。简单的事儿我还猜得来,复杂点的就不行,两个人噼里啪啦地开聊哪怕是说得吐沫横飞,图的就是痛快啊。 还是二十一世纪好,只要认识字,会拼音、五笔输入法就能靠着电脑交流了,比说话也慢不了多少,可怜的古代人! 柳儿冲我笑笑,手摆得飞快,她安慰我呢,她说没关系,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的。 可是她捧着我的头笑盈盈地瞅着我干嘛?然后她又把手放回自己的脸的两边,做了个花开的姿势,又指指我。 我好像明白了:“你是夸我……好看?” 柳儿使劲地点着头。 我心里那个美啊,这还是本姑娘穿越以来头一次有人夸我好看啊! 奇了怪了,穿越以前我好像没这么虚荣啊,难道是被那个谁说成是丑八怪打击的次数太多了,我也需要靠着这种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心实意的表扬来重建自信?不会不会,一定不是,姑娘家听到人这么夸自己,心里偷着美是最正常的嘛,大概是穿越前我还没初步建立起我的女性意识,现在有点开窍了。 我看她手下又忙着飞针走线,雪白的帕子上有一只快要绣成的鸳鸯,她倒是也不避着我,看来是个坦荡的姑娘,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直说了。 “哎,你是不是喜欢颖考叔?” 柳儿不答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衬得皮肤越发晶莹透亮,然后只见她匆匆收起针线帕子,急急的小快步往厨房方向走去了——姑娘我是谁啊,果然没看错。 趁着柳儿去厨房做饭的当儿,我赶紧偷偷跑到池边去照照,池子里映出一个俊俏的姑娘来,虽然头发还有点短,跟衣服不是那么搭,但是那张脸看着也像是山花一样灿烂,心里偷偷乐了下,其实姑娘我长得还不赖嘛! 第二十三章 不让我出门 颖考叔天天领着那个叫寤生的家伙出去溜达出去逍遥自在,还从早逛到晚,就是晚上拎点肉打点酒回来打发我们。 我终于忍不住了,尽管我不想跟那个家伙待在一起,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可是外面的世界对于我来说,那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权衡取舍一番,我决定不惜死乞白赖地求着颖考叔也带上我一起去。 没想到一向走怀柔婉约路线的颖考叔这回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我,还恐吓我哪儿都不准去,就在院子里待着。这不是变相软禁吗?我不是不恨的,我也不是不筹划,且等几天再说。 这样闷在院子里,除了下围棋就没有别的乐趣了,下了一盘又一盘,输了又输,我都颓了。 我愤愤地骂着:“这鬼天气,还是这么热!” 大概是想把对颖考叔的怨气转嫁给老天爷吧!我记得书里说学会情绪的转嫁也是情商的一部分,看来至少在这方面,我的情商还是不低的。 唉,好像我读书的时候净看跟考试内容无关的杂书了,老实说,我觉得这比考试的那些东西管用,要是考点别的,还指不定谁是差生谁是优生呢,我不是差生我不是差生,只不过学校考的那些都不是我知道的。 柳儿看着我的手,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欲言又止的,到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我手上没什么毛病啊,我有看柳儿,她什么也不说了,可能是她看岔什么了。 我吆喝着:“来来来,最后一盘最后一盘啊!”其实我早就无心下棋,气都气饱了。 咦,那门口是谁,怎么今天这两个惹我烦的家伙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一不小心多更了一章~~~~ 第二十四章 报复 我刚想去叫颖考叔,那个叫“寤生”的讨厌家伙就抢先走到前面了。 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斜眼瞥着我,阴阴沉沉地丢给我一句:“不知廉耻!” 那表情是多么的鄙视我啊! 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不知廉耻了,我不过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下我的棋,哪里就惹到他了? 一定是他自己在集市上受了别人的气。可是凭什么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气撒我身上,凭什么啊? 也好,你莫名其妙阴阴沉沉的,我就不会来阴的吗? 我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两个手指夹起一个棋子来要落子,等他过来时,装作不经意地把腿伸到一旁,脚下一使绊子,顺势还朝着他的伤口处狠狠一踩。 他一个趔趄就往前栽去,然后就看见他结结实实地对着地面磕了下去,那一声动静还真大,什么高贵尊卑,摔成这副惨样的时候还不是大家都一样? 暗暗在心里笑着,脸上却是一脸惊讶,嘴巴张得老大:“哎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前几天不都是快傍晚才回来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对不起啊,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装得手忙脚乱去拉,柳儿也赶忙过来帮忙,拉着他另一只胳膊。 他甩开我,也甩开柳儿,恶狠狠地瞪着我:“丑八怪!” 我知道我长得不难看,骂就骂吧,反正今天我也没吃亏,嘴巴上过瘾和身体上受痛,孰轻孰重是个人都分得清楚,姑娘我心里高兴,当然面上还是得装装。 我可怜兮兮的一脸歉意,小小声声说:“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下棋下得太专注了。”说完我还用眼角偷偷去瞟颖考叔。 颖考叔只是似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怎么就觉得他跟我心照不宣呢! 颖考叔走过来两步到他身边,很是小心问他:“没事吧?” “哼!”他甩开宽大的袍袖,甩得连风声都有,又是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脸上还有磕磕巴巴的几处灰尘,初时一高一低地走了两步,复又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看他想发作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真是痛快!胜利,嘢! 第二十五章 偷溜出门 塞好枕头蒙上,我轻手轻脚打开门,看看柳儿还在午睡,拉开大门,跨出一步去。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就找不到么?路长在嘴上,姑娘我还怕问不到吗? 谁知才跨出第二步,脚下一滑,就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疼啊。呸呸呸,我是不是该查下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适宜出行?站起来呲牙咧嘴地干嗷了两声,拍拍屁股,不管了,我还是要去的。 啊,外面的空气真好,田野里的麦穗,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是怎样的一个黄灿灿地耀眼啊!蜻蜓在草件飞来飞去,间或停下来,池塘里波光粼粼,微风吹过,那波浪一层一层漾开去。 可我也只能匆匆看过,要是不抓紧,恐怕天黑回不来,何况我还不认识路,只是听柳儿指过,是往这个方向的,那我就一直走,总能碰到一两个人问问的。 还真让我碰见了一个挎着竹篮子的中年妇女,篮子里装着满满的一篮鸡蛋。 “有劳这位大婶,请问集市怎么走?” 大婶抬眼很是惊奇地打量了我一番,我知道,肯定是我的头发太怪,跟她们太不一样,打量完了她善意地笑了笑:“姑娘,你要去集市?” 我点点头,“是啊,我只知道是往这个方向去,可是不知道……” “啊,不远啦!我就是刚从集市回来,你往这里去,到了前面那个池塘往东走,大概七八百步,看见一片麦田,再往西行直着往前走走就是啦!” “大婶,你说的东边是……” “就是这边。”大婶热心地笑着伸手往东边一指。 哦,那西边就是跟它相对的那个方向了,我只知道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对我来说完完全全是一团浆糊。 “多谢大婶。” “不谢不谢,姑娘你小心点儿啊!” “哎。” 第二十六章 国殇 池塘,麦田,渐渐的,遇到的人也多了起来,越往西走,人就越来越多。我迎面碰到的,都是挑着担子往回走的,看着那些或空或半空的挑子和来来往往的人,原来古时候的集市和爸妈在的集市也是很像的,只不过,人没那么多,撤摊子的时间也早很多,夜市是不可能有的。 来来往往的人只顾着赶路,偶尔有几个注意到我的投来惊异的目光,我知道,我也不在意,我走我的。 可惜没带布币,要不然可以买了那个漂亮的珠钗送给柳儿,让她高兴高兴,那个珠钗好漂亮,一定很衬她!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好在也有常驻的铺子,问老板,他说申时中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那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了,我且再逛逛,我认得路了,回去就会比来的时候快很多。 一座城池,一扇城门。 门边齐齐地站了十几个士兵,挺挺地站着,眼睛扫视着各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见一个牌子,很高的牌子,树在城门的一边,可能是刻着相当于今天的管理公告或者出入须知之类的东西吧! 走近了去看,都是些像简笔画一样的字。 我认识的字不多,但是那“国殇”两个字,和“集市”两个字,我还是估摸着能猜出来的。 国殇? “这位大哥,这上面写的何事啊?” 守卫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从嘴里迸出来几个字:“你自己看,是不是不识字?” 切,什么态度!放到今天我就去投诉你!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摸清状况之前,我还是走开的好。但这还是不妨碍我很是悻悻然。 第二十七章 艳遇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男子走过来,示意我过去,他把我引到一边站住,小声说:“那告示上说君侯薨了。明日是四七之日,要禁市。” “四七?啊。那如今的君侯是谁啊?” “怎么姑娘你还不知道?国殇都要满四十九日才会立新君侯的。下一位君侯,恐怕是国君的胞弟叔段,国君娶了两位侧夫人不多日,未立正夫人,尚无子嗣,武姜夫人偏爱段侯,早就有立段侯之意啦!” “哦。大哥这么说,君侯必定是很年轻了?为何就薨了呢?” “唉,朝廷的事谁知道,国君是个好君侯啊!可惜……” “告示上没写怎么薨的吗?是因病还是……” “写啦,君侯出去打猎,不幸坠崖。只是这些告示上的东西,我们做百姓的哪知道真假,信一半就好。” “哦,多谢这位大哥。”我拱拱手,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谢什么,姑娘不常来赶集吧?莫不是新郑人?” “咳咳,是啊,我前日刚从外地来,住在新郑的亲戚家。” “哦?那姑娘怎么是孤身一人来集市?认得路吗?在下岑元,对这集市是很熟的,姑娘若放心在下,在下倒是乐意送姑娘一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啊,小女姓颖。不劳岑公子,小女的亲戚在那边等着小女,小女这就过去与亲戚一同返家。”唉,这文绉绉的,说得真累。 “哦,原来是这样,那姑娘你慢走,小心行路。” 这个自称岑元的人长得很清秀,眼睛清亮,脸上很失望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像心思险恶之徒。不过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人,谁知道是流氓还是土匪,打扮成读书人的斯文败类绝不在少数。 故意以一快一慢的节奏走着,确信后面没跟来人,这才加快脚步,往颖考叔家走去。 第二十八章 黑衣人 这些景色怎么到傍晚和白天不一样了?七转八弯,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到了颖考叔家的院墙边。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向门缝里看去,看见里面的一丝灯光。 蹑手蹑脚刚要推门,听见对面屋顶上的树婆娑作响,眼里看见槐树枝叶轻抖,没理由啊,又没有风,而且桃树李树,怎么单单就是那棵槐树在抖?不会是耗子吧? 我拍拍胸口咽了口唾沫,我可最怕耗子了,求求你,在我进屋之前,你可千万别窜出来。我站着不动,却看见槐树之中冒出一个人来,那人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再出来一点,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完全看不清楚脸,只知道上半部分白白的,下半张脸用黑布蒙着。 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说不定我有性命之虞,这可是古代,搞不好就是几个有功夫的,拧了我下刀可比杀鸡还快,这种乱世,我可不想变成无名女尸。我推开门,急急关上,急急小快步着要往屋里走。 “大小姐,可玩得尽兴啊?”颖考叔环抱着站在门边,夜色之中形如妖魅。 又是吓了一跳,外人吓完了自己人又来吓我,看来今天真是不宜出行。 “就算是我回来得晚点,你也不用站在这跟个鬼魅似的吧?” “鬼魅?哼,大小姐,你若是明日回来,我看你真会见到鬼。”颖考叔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冷嘲热讽了? “你什么意思?我可没心思跟你开玩笑。”白了颖考叔一眼,我就穿过石子路往屋子里走。 “喂喂喂。”颖考叔在身后喊。 这么一个温文君子也被带得只会用“喂”来称呼人,谁说的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理他。 用余光看到颖考叔跟了过来,我一把拽进来颖考叔,“嗖”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压低了声音急急说:“有小偷。”说完我指了指屋顶。 “哦。”颖考叔轻描淡写,不以为意,只是奇怪,他的声音好像染了风寒一样怪怪的。 我看他:“你知道?” 作者题外话:还有两章,修改完再上传,且等等!!!!! 第二十九章 地下宫殿 “大小姐,你以为还用等你来通报吗?你是看到一个吧,我看到……”他伸出两个手指来,在我眼前划过,“两个。” 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大惊小怪了?! 也罢,你爱怎地怎地,我提醒过了,你这么轻敌,出了事丢了东西伤了人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我冷冷说:“你知道就好。晚了,我要睡觉了,颖公子你在这里不方便,请你出去。” 颖考叔却像是没听见,像个流氓似的勾勾手指,眼底净是:“来,过来。” 这招或许就够一般的女子飞蛾扑火过去了,我是知道他事儿妈的秉性的,所以这招对我失灵。“干嘛?”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来了你就知道了。”他轻笑,缓缓往里屋走去。 去就去,我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着。 颖考叔站住,看着我笑,笑得还是那样温润如玉,又是带着不可抵挡的,唉,我估计小太平看到薛绍的时候,就是这么被迷住的,可惜颖考叔,你不是薛绍,我更不是小太平。 待我走近了,颖考叔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抓紧我!”我只觉得身体被他一带,悬在空中往下掉,还来不及惨叫,就重重跪在地上,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些阴冷。我伸手去摸,摸到一只手:“颖考叔?”颖考叔却不答应,只是抓着我的手加重了力道,告诉我不要怕,有他在。 黑暗中就这么待了一会儿,有人点着火过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下了台阶,我看见烛光中的柳儿。 她过来对我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完了就半侧着身子往前引着路。借着那火光我去看颖考叔一眼,看到的却不是颖考叔,眨了眨眼再仔细看看,没错没错,是那个讨厌的家伙!颖考叔呢? 我迅速地抽回手,警惕地看着他,他脸上僵了一下,肯定是我拂了他的面子,变得很不高兴,阴沉沉的。旋即又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当没看见我似的跟着柳儿往前走。 颖考叔呢?看看柳儿,我知道他肯定没事就对了。可是没理由啊,才这么一会儿就大变活人,这跟我玩的什么戏法? 第三十章 欠我一个解释 颖考叔正在桌边坐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有种被耍弄的感觉,血直往脑门上冲,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是送来送去的玩具吗? “颖考叔,你什么意思?!”我闻见酒气,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杯重重敲在桌上。 “没什么意思,不就是喝酒嘛!”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摆出一张无辜的脸。 他说:“从午时起,我就一直在这里喝酒。”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骗人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颖考叔,又看看旁边一脸冰霜的家伙。 那个一脸冰冰霜的家伙坐下来,阴沉地叫:“颖考叔,倒酒。” 颖考叔居然还依言乖乖地倒上一杯:“请。” 果然是蛇鼠一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讨厌的人一把夺过来一饮而尽,也是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上,一张脸比之刚才越发阴沉。 柳儿过来轻轻拉着我走到一边,摆摆手,叫我不要生气,然后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抹来抹去。 “你是让我去洗脸?” 柳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急急地想该怎么让我明白。她摸着脑勺苦恼着,过了一会儿,眼眸里亮起来,指指颖考叔,又指指那个家伙,由上而下抚了一遍脸,又从下而上抚了一遍。 “你让我叫他们一起去洗脸?”一起洗脸这样就不生气了么,真是亏她想得出来,多天真的孩子啊。 “啊啊啊。”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发着音,急得脸通红,都红到了脖子根上。 唉,我再想想,我再想想,颖考叔一定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颖考叔只顾着跟那个家伙喝酒,一眼都没看她,柳儿啊柳儿,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 武侠片?一道灵光闪过我的脑子,咳,我早该想到了,怪不得颖考叔的声音刚才还怪怪的,这会儿又好了!可是颖考叔干什么呢,不应该是他去找我的吗? 第三十一章 杀手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柳儿说:“柳儿你不要着急,我明白了。哪里有水?我要去洗脸。”心里明白了,嘴上说来说去却还是洗脸。 他那个样子,跟我平时看到的反差也太大了点吧?即使误会了这也怪不得我,咳咳。 柳儿高兴的笑着,看看颖考叔和他那边,也是带着笑意,就去了另一个房间给我准备水洗脸。 我一边走一边说:“哎呀颖考叔,你可真是建了个庞大的地下宫殿啊,比地上的还好。” “地上建得太繁华了,不是明摆着招着偷儿抢匪来吗?” 嗯,他说话越来越像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看来我调教有方。 “那倒是啊,不过一来小偷你就往这里躲吗?说实在的,我觉得还是地上舒服。白天了小偷应该没这么大胆,咱们白天搬上去住,晚上下来就好了,这样也不怕小偷伤人。还有啊,你怎么中午就在这里?小偷可是晚上才来的,你那些宝贝东西都藏好了?” 颖考叔微微皱起眉来,“你以为,真的只是几个小偷?” “不然是干嘛的?” 颖考叔定定地一字一字咬得清晰极了,说:“杀——手。”目光也变得冷峻了。 我冷不丁吓了一跳:“杀手?” “嗯。”他点头,很肯定地说到:“此批是来探路的,如果我没猜错,等天黑下来,就会有一大批杀手包围整个院子,然后冲进来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部分阅读 。” 我急了。 “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 颖考叔不出声了,带着我来到一面墙边,用手指点着一处,墙上就开了一个小小的圆孔,他招手示意我过去。 光直直朝我射着,我的眼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等适应了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暮色初降。 唉,原来我这一觉睡了这么久,居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我还以为是早上呢! 第三十二章 男人也有直觉 暮色中,我看见几个黑衣人小快步跑到院子的四周,分布开来,藏到草丛之中,有几个跃到树上埋伏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黑衣蒙面,全是忍者范儿的,日本人绝对是抄袭咱们的。 先布阵,等天黑再动手,好一股杀气啊,朝我扑面而来。 “是你的仇家?”我压低声音问。 颖考叔倒是一脸轻松释然,摆出无所谓的架势来:“唔,一出生就注定了是仇家,逃不掉的。” 我又想起他那天救我的事情来,这么一个险恶的世道,他就不怕我也是居心不良,处心积虑伪装的? “怎么你从来不问我从哪里来?你就不怕我也是你的仇家?” 颖考叔摇摇头,肯定地说:“你不是。” “为什么?” “直觉。”颖考叔吐出两个字,这俩字又是我教的呢,真是孺子可教啊! “男人也靠直觉想问题的吗?”我不屑一顾。 颖考叔却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会。”却又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眼里:“只是最初坚持要救你的人,不是我。” 我心里动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谁,颖考叔看我的眼神,也让我迷惑,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多带着一些什么,是什么呢? “中午柳儿说你不见了,我知道你肯定偷溜去了集市,让他们先下来,我在上面等着你回来,还派了人出去找,他不同意,坚持他来等,呵,”颖考叔笑了一下:“只要跟你有关的事,他总是这么执拗的。” “他怕我不愿意跟着他走,于是化装成你的模样等我,所以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嗯,”颖考叔点头,“你很聪明。不过有时候,聪明的人难免聪明得蒙了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人心。” 第三十三章 争吵(一) 我承认这件事我错,是我狗咬吕洞宾,可是他那些刻薄和嘲讽,也不完全是假的,我不认为这是一种好的方式,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你那日下棋之时,当众捋起了袖子,在我们郑国,是有伤风化的。” 这么说,那次也是我错了?可是我哪有当众啊?再说了,凭什么男人光着膀子到处晃都可以,女人捋袖子就是伤风败俗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个时代,女人还有什么是可以做的! “有时候人做的事情,难免与他的本心相悖,人的经历和地位,往往会决定他的行为和言辞。” 既然是那么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总不该是靠着冷嘲热讽来显出他的显赫吧?真正的贵族从来都是谦和有礼的。可能是我心里对那件事心存着歉疚,所以也只是自己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想到柳儿,我直直迎着颖考叔的眼睛:“那你是不是也聪明得蒙了自己的眼,看不清人心呢?我不知道你在这个国家是什么地位和身份,地位和身份,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生下来人就分成了三六九等,重要到决定一个女人的婚配和一生?” 颖考叔别过脸去躲着我灼灼的目光,他眼里有些闪烁,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一直在装着不知道。 我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我不信你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有察觉,你觉得身份差距悬殊是吗?所以你才逃避,你才在我每次问你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你才急着把她嫁出去,找一个你所认为的和她的身份地位相配的人。可是你知不知道,对一个没有权利决定自己命运的弱女子来说,这又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颖考叔你呢,到底是守着一个虚幻的身份地位快乐呢,还是有一个人相知相守过一辈子快乐?” 说着说着,我竟越来越激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颖考叔变了脸色,喝住我:“够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作者题外话:四更完毕,看来这灵感还真是一阵一阵的啊,有时候一天写不出东西,有时候一天写太多,呵呵! 第三十四章 争吵(二) 只是我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颖考叔用近乎粗暴的态度喊了起来,堵住我即将说出口的话:“你可知道跟相爱的人相知相守了,忽然有一天失去了,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活着,那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可是我的倔脾气一上来,是谁也止不住的,不说痛快了我怎么会停? “颖考叔,其实你是个懦弱的人你知道吗?在这世上谁能预料到结局?一定要看到结局你才敢开始吗? 是,你们相知相守又失去了,这很痛苦;但是你们也可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同看花开花落,这种境界,难道不美不快乐吗? 如果怕一个悲惨的结局就连开始都不敢,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为的!?” 颖考叔怒目相向,一张俊脸气得变了形,看得出他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 我是头一次看到颖考叔这样,他目光里含着的怒火让我心里有点隐隐害怕,但是我告诉自己,迎着他的目光,不要怕,我没说错,我没必要害怕。 颖考叔到底是个君子,愣是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他的手握成拳头,紧紧攒着,好像要把指甲陷到肉里去,他始终没有拿出言不逊的我怎样,他只是拼命地克制自己。 在我看来,他是不想与我计较不想与我争吵,他只是走开,丢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这种社会里的门第高低,尊卑贵贱,到底还是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的。 颖考叔走开了,可是很快我却开始想他说的话,冷静下来我想,刚才是我太激动了,竟然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既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伤口,我又何必去急着揭开它呢?或者他只是需要时间。 柳儿,希望你等得起。 第三十五章 他是君侯 晚饭是柳儿端到密室去给颖考叔他们的,过了一会儿,柳儿又原封不动地拎了回来,他们不吃。 我也吃不下,味同嚼蜡地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发呆。难道我们躲在这地下就万事大吉了,难道要在这里躲一辈子吗?外面的阳光和空气多好。 四七,国殇,仇家,这几个词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轮流上场,总觉得这几个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之间,它们和寤生颖考叔之间。 四七,我倒着指头数啊数,本来在地上那个房间的墙上,我是过一天划着一道杠,可是不数我还是真记不住,好像下来的那天,墙上是三十道杠。四七二十八,三十,这两个数字很接近啊。 岑元说君侯是摔下悬崖死的,我没看到马,人还是切切实实有一个的,他的地位尊贵,会尊贵到是君侯吗?但愿我猜对了,又但愿不要猜对;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但是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些杀手,一定就是冲着他来的。 用手指顶开小洞往外看,夜色已经铺天盖地。 想想白天的冲动,我越发后悔,我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争论这个事情? 下意识地把手伸到颈间,却什么也摸不着,我的拨子呢?我又摸了一遍,低头看看,它真的不见了。什么时候掉的?是在集市上,路上,还是掉下来的时候? 房间里各个角落找遍了都没有,我又跑到卧室,厨房,循着我去过的地方一路找,还是没有,那就肯定是掉在地上的哪个地方了。 心里有点空,这是小黑给我的东西,也是能够证明我在二十一世纪生活过的唯一信物,我还曾经幻想过,靠着这个,是不是有一天机缘重现我就能回去。 问柳儿:“你看见我戴的项链了吗?” 她摇头,就要给我去找,我拉住她:“不用了。” 第三十六章 以死捍卫 颖考叔出现在门口。 柳儿颔首施礼,而后低低着头跟他擦肩而过,颖考叔没有回头,只是眼神往后错了错,又回过来看着我:“你在找东西?” “啊。”我说:“我的拨子丢了。” 颖考叔却不再像先前那样轻松自在,显得心事重重,轻轻说:“先放下吧,等过了今天,我帮你找。”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怎么还能添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以后我自己找,丢就丢了吧。” 他也点点头,简短地嘱咐我:“无论如何待在这里,别出去。” 故作轻松地笑着:“我知道。”说完却觉得心里真的轻松下来。 这里如此安静,安静得每个人的呼吸都被无限放大,就像天气,暴风雨前总是让人屏息的宁静祥和。但是我知道,我们正被杀气笼罩,这杀气像一个巨大的黑幕散开落下,笼罩着我的全身,笼罩着我们每一个人,笼罩着整个院落和地宫。等待着我们的,是无可避免的一场腥风血雨。 远远的,隔着门看见那个人远远地站在颖考叔身后,表情肃穆,眉头紧锁,眼底写满决战前的坚毅,不容更改。 我猜得没错,避免不了的,他不会躲,颖考叔没有理由躲,君侯的尊严,需要用不屈的捍卫来成全,即使以死来捍卫,那也是有尊严的死,断没有苟且偷生的道理。 月亮从云堆里探出头来,洒下一地的月辉,星星在那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多清亮,就是这样本该坐在树下纳凉,看着银河窃窃私语的夜晚啊,藏着怎样的惊险和暗涌? 该来的总是会来。 树上的杀手无声地跃入院墙内,院墙边的踩着同门的肩齐齐跃上墙头,远处又有几十号黑衣人排成一排悄无声息地横扫而来,我看得是怎样的一个清晰啊!可是我只能当成看不见,不能出声,禀着呼吸,眼看着那危险离我们越来越近。 第三十七章 我也不怕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还是没有动静,越是安静的,就越是危险,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猜测。是搜寻过了,汇集在一处点头摇头无声地交换消息吗?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 终于,传出来一声短促的“没人!”打破了这场死寂,这声音,显然是从还蒙着面的嘴里发出来。定是各房都搜过了,没有一处发现有人,也就没什么可遮挡的了。 又安静下来。 可是那一排一排的杀手,还是接二连三地过来增援,为什么我们不躲在这里呢?躲着,他们以为我们早就转移到别处,那我们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到底我是个凡人,我想说,你们是真的要出去吗?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这么多人,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不是对手的,非要这样吗? 我看看颖考叔,再看看寤生,透进来的月辉照在他们脸上,都是如刀刻一般的侧脸啊,坚毅的眉,紧闭的唇,写着的也是像刀刻一般的决心和凛然。 好吧,我不劝,我知道这没用,那么,我也不怕。 颖考叔忽地向后撤了几步,一根粗粗的绳索便勒紧了,在他的手中一拉,呼啦啦的,我听见外面有响动,几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宁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排涌过来的黑衣杀手,就这样齐刷刷地掉进坑道,再一松,坑道的石板,结结实实盖上。可是瞬间又涌上来一排,跨过那些石板,踏着前头人的头顶,往院子里逼近。 颖考叔低压着声低沉着说:“绳子断了。” 也就是说,我们暴露了,告诉了他们这不是一座空宅,却又没了可以不费力而制胜的巧妙武器,剩下的杀手,只能靠短兵相接来解决。 第三十八章 腥风血雨 一步奔过去,柳儿跟着我,一个人拉着这头的绳索,一个人拉着那头,拼命往中间拉,要把他们凑到一起,绳索抓在手里磨得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可终究还是徒劳,它们又忽地松开去,把我们也带开了,重重地跌在地上。 颖考叔说:“没有用的。”他们互看一眼,用眼神交流,齐齐看着我们:“别走开。”又齐齐一跃而出,往院门口的暗道出口奔去。 又是一场寂静。 突兀的一声:“他们在那儿!” 刀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一声一声,越来越紧,我能想象得出那刀锋剑尖交错而迸出的冷冷寒光,心一直揪着,生怕听不到了这声音,最终只剩得一片静寂。好在,它一直都在,心里喊着,不要停不要停!多想我也会武功,和他们并肩同仇敌忾。 视野里出现了一堆厮杀的人,黑衣人的喉咙腹中带出的血喷溅出来,溅落在离我们不远的草丛之中,看着那血,好像是黑色的,在我眼前晕开来,我脑中一阵眩晕。原来我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勇敢啊,当血淋淋的场面真正出现在我眼前,我竟这么害怕,感到恶心,我想吐。 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整个重量都压在墙上,看那些黑衣人一个一个倒下,好像又听见血溅在头顶上的声音,近得可怖。 清冷的月辉下,杀手如草垛般一个个倒下,现出包围圈中间一个刀铸般的身影,带血的衣角被风吹得呼呼生响。 只消一瞬,又被包围,只有偶尔露出来的剑锋划过暗夜。院子里,还在厮杀。这样的武功,怎样的高强啊,可是,源源不断地消耗,总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杀手好像野草一般,这茬割完了,那茬又长出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第三十九章 冲出去 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耳内,马蹄声越来越近,这样的声势,少说也有几百号人马,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一紧,乱了分寸。我想大声喊,让他们快跑,但是张张嘴,却不能发出一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能说话了! 额头上都是汗,越是喊不出来我越是急,急得满眼都蓄满了泪水。 我拉着柳儿,拼命摇晃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她只是摇头,像拨浪鼓一样机械地摇着,摇得那眼里也是泪水涟涟。天哪!卡着自己的喉咙,我无声地叫着,这样无助的感觉,绝望到认为会不会死了更好? 顾不得那么多了! 撒开双脚我就疯了一样往出口跑,回廊,再绕过一重一重九曲十八弯的门,喘着粗气,在门底的隙缝里找到一点空隙插进去手指,咬着牙把出口的门往上顶,可是,门在那里,还是纹丝不动。 跑回来我要找下来的暗道,却怎么也不得要领,明明是从那处掉下来,墙上都摸遍了,还是没找到任何机关按钮,这个机关,它到底在哪儿?天,求求你,快点让我找到。 忽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我感觉到头顶上有风进来,回头,是柳儿。她冲我点着头,她知道,是拦不住我的,我是拼了命也要出去的,与其拦着不如成全。 房间里没有动静,应该是没人,打斗的场地早已转到院子里和院子外。 拖过来一条凳子,一脚踩上去,扒到了出口的两边,吃力往上攀,身子悬在半空,却怎么也上不去。脚下有人在扯我的裙边,向下看,拉着我的脚的,正是柳儿,很快,她也站到了凳子上,蹲下来,指指她的肩膀。我没时间去想了,一脚踩上去,她站起来,使劲帮着我往外顶。 终于,我爬了上来,感觉到自己已经耗尽最后一口气力,要虚脱了。顾不得趴在原地小喘一口气,是紧迫的情势让我一下就站了起来,撒开腿就往外面冲。 作者题外话:今天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四十章 受伤 一群黑衣人往院子外面追,一定是颖考叔引着往外面去了,我跟在这一群黑衣人身后,没命地跑,他们都去追颖考叔,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颖考叔和寤生被围在中间,黑衣人围成一圈,形成一个流动的圆,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不用近看我也能想到,每个人的眼中都是腾腾的杀气,似乎冰冷又紧张的气氛凝固在了这一刻。 随即,这个圆圈之中不时有一个人冷不防抽出刀来,向中间一刺。 他们两人背靠着背,眼观人耳听声,像是一个不可分的结合体,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透过间隙看,这多像一副武侠小说的插图啊,他们二人,多像小说中的主角,凌厉,俊逸,可是当这样的画面真真切切展现在眼前时,提醒着我原来我看书的时候,是抹掉了中间刺鼻的血腥味在看。 人,马,在视线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听见颖考叔他们沉重的喘息,对方的增援源源不断,怎么可能僵持下去?穷尽了也不过是两人之力而已,到最后只会落得个壮烈牺牲。 我不要这些,我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逞这一时之快连性命都丢掉,哪怕是为了所谓的尊严。没有生命,何来尊严?尊严,不是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成全的。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勇气,我像一头小牛一样,往前狂奔去,冲破了黑衣人的圈,进到圈里,奋力一推,嘴里大喊着“走!”,但是,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只能用夸张的口型一遍一遍对他们叫着,我一定很狂躁,甚至还跳起来喊。 他们眼里净是错愕,却还是连一步都不挪动,只是像商量好了一般齐齐拉我过去护在中间,以我为轴转动着,他们转得这样快,我夹在中间就像是三明治中间的那层火腿,很晕。 黑衣人不再转圈,而是围了上来,我手臂上一痛,眼前漆黑一片,最后的意识里,只听见自己僵硬地栽倒在地的一声。 第四十一章 亲如兄长 据颖考叔讲,一个一寸深的伤口,平常人顶多昏厥一时半刻了事,怎么我就能睡上三天呢? “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能睡的!”他对着我摇头,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装的呢? 看,他接着带点宠溺地看着我:“饿吗?” 小的时候我总是希望有个哥哥,看,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 我真的好饿。 热腾腾的粥端上桌,先大喝一口,却被呛到。 颖考叔替我抚着背皱皱眉:“唉,别急,没人跟你抢。” 当时想不明白的事情,等闲暇的时候来想,只需要那么一小会儿,也就想明白了。 说实话我不是不生气的,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都没弄清楚状况就脑子发热冲了出去还以为自己是在救人,殊不知,是帮了倒忙,添乱去了。人家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我纯粹是瞎操了心,可也就是因为他们一个字都不对我说明,全盘计划都隐瞒得滴水不漏,才让自己像个傻子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尴尬多么可笑。 这一切,因为我的参与听起来多像一出狗血的闹剧啊! 但是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我是谁呢,凭什么要求人家什么都对我解释,跟我说清楚了?更何况,这是一个关乎着生死存亡的计划。 好吧,我不要再觉得自己尴尬可笑,也不要纠结在他们只字不提的隐瞒,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看开了就好。 我本来也不是个计较的人,神志清醒过来,眼皮睁不开的时候,听得见颖考叔在屋内一趟来一趟去的如困兽般走动,即使看不见动不了,我也能感知到到他的焦急。 恍惚之中还听见那人在说:“颖考叔,不是说今日能醒么?为何还没有动静?” 原来他也是焦急的,大概患难之中,总能见真情。如果这次受伤能让我跟那人冰释前嫌,倒也值了,斗来斗去,何苦。 我本来就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但总还是亲热不起来的,以前的事,怎会那么快就消失得无影踪呢,如果再见到,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毫无隔阂,总会有些尴尬吧!还是跟颖考叔待在一起让我觉得舒服自在。 作者题外话:第一更,还有一更,要换场景咯~~~~~~~ 第四十二章 我的私心 “知道吗?看见你冲进来的时候,我有点不知所措,剑差点脱手掉到地上。”颖考叔在说给我听,我倒认为他更多的是说给他自己听。 是朋友吧像兄长一样,所以才会担心,就像我误认为那些人马是对方的援兵,居然有着不顾生死的勇气冲出去。 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动机是不是就真的那么纯粹,或者可以说,因为他们是在这个时空里仅有的几个与我有关联的人,所以我害怕他们出了事情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会形单影只?说到底,人都是害怕孤独的吧!我觉得,颖考叔成了我在这个时代的一根救命稻草,这个朋友这个兄长,我只想好好抓着,生怕放手就没了。 我还是不能说话,那时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的情形让我心有余悸。 颖考叔说,是外邪入侵,要听话,这几天坚持喝药,不出七日,我就又能开口说话了,呵,真好。 姬寤生,国君,呵,他要是来找颖考叔,我该怎么称呼他呢? 我想说,我是一个在人际关系上有点懦弱的人,说到姬寤生会来找颖考叔的问题,我倒希望他永远不要来,那样我就不用见到他,想着该怎么称呼才妥当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彼此心里知道不记恨了,也就够了,不是吗? 就这样跟颖考叔,柳儿,他们在一起,在这个院子里住着,多好啊!哪天他们觉得我成了电灯泡,我就自己找一个房子,搬出去住,偶尔来看看他们就好了。所以在搬出去之前,我想先挣点布币,备着,留着以后买房子啊。 染血的石阶用水冲洗过,廊柱擦过,一场雨,连院外青草上的痕迹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这样平静,恢复得这么快的云淡风轻。过往的腥风血雨,多像是一场梦啊!以为我无法在这里在住下去,现在我竟也住的如此安详,原来人的承受能力是比预想的强得多的。 虫鸣,蛙声,萤火虫,繁星,多么美的夏夜。星星真亮,在二十一世纪,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它们,或者,逃跑的那个晚上是有的,只是太仓促,根本来不及欣赏。 第四十三章 思念谁 颖考叔在我身边的石阶上坐下,静静地陪着我看星星。星星能不能给我带个消息去二十一世纪呢?给爸妈,给小黑。可是天幕中只是黑着,缀满了星星,那些星星,只在原地闪着,连一颗流星都没有,我连许愿的机会都没有。 感受着身边静静的颖考叔,温润如玉的颖考叔啊,那天那个杀气腾腾的颖考叔被他丢到哪儿去了呢?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成功啊!战时为兵,解甲成士,两者之间转换得这样游刃有余。 颖考叔终于轻轻开了口:“想什么呢?” 我笑笑:“不想什么。”只还是盯着那些星星出神地望。 “可我觉得你受伤之后,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很少这样坐着发呆。” 呵呵,难道我要跟他说,人有a面也有b面,有里面,也有外面么?就是颖考叔你,不也是有两面么? 笑而不答,我只是轻轻地哼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很好听,你心里有个人。” 颖考叔啊,你是如此通透的一个人,总是能点破我的心思,聪明到让我无需多言。小黑,你还好吗?可是有些事,也终究只能在自己的心中藏着,对谁也不能说。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完,还有一更,下一更场景即将华丽丽地变更~~~~~~~~~ 第四十四章 筹谋 我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出去挣些钱,我连垃圾都捡过,还在乎出去抛头露面地挣钱么?总是这样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还真是不习惯。 转眼间,来到这里已经两月,手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该出去做点事了。 这段时间,姬寤生没来找颖考叔,嗯,身为国君,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吧,咳咳,这样也好,大家都轻松。 柳儿在厨房里做着饭,我却在这里细细地思量,该怎样开始。 跟颖考叔说起,他说:“难道在我这里让你不自在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成了这里的一份子,我知道,其实我根本不必再担心会被赶出去。 “不是,我只是不习惯总这么待着。” 他点头,“我何尝不是,若你想去集市做买卖,我给你本钱,如何?挣了钱也分我一些。” 那自然好,我求之不得。可是我没正经做过生意,还真怕做砸了,连本钱都赔不起啊。 “颖考叔你不要太相信我,要是没有利钱可分呢?” 他倒是看得开:“那就算我送你的。” 唉,像他这样天生的有钱人公子哥儿果然是不把钱当回事的,反正打出生那天起,钱就是跟着他的,可是我不一样啊! “那不行,你把钱给我,我得给你打个借条,要是赔了,就算我欠你的。” “借条?哦……”他倒是聪明,很快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想了想,他说:“好,那你就写上。”不过是想让我写个心安吧! 这顿饭我吃得真香,好像看见人头攒动的街头,我的铺子里人来人往,红红火火地张罗着。 中午我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才坐起来,却被院子里的喧闹揪得清醒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尤其在这个你无法自主的时代。 作者题外话:亲们,后面还有一更或两更,且等等~~~~~~~ 第四十五章 收宫为婢 穿好衣服出得门去,却看见院子里满满的一院子人,皆是统一的打扮,当中的一个站着,手中拿着一个竹简卷了正要往袖子里装。颖考叔也是跪着,正对着当中的那个,那人收好竹简,颖考叔站起来谢恩,柳儿还在颖考叔身旁跪着。 一定是姬寤生郑国国君的人了,他终得还朝,现在宣旨来了,也不知道给颖考叔下了怎样一道旨。 宣旨的人眼尖,见我呆呆地站在门口,张张嘴要跟我吆喝什么。是了是了,我不能给颖考叔添麻烦,于是也一头跪了下去。 宣旨的人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走到我跟前来,弓着身瞧我,说:“想必你就是李思羽了?”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说:“是,草民李思羽。” “嗯,”他似乎很满意,“我这里有一道国君的旨意,李思羽姑娘,接旨吧!” “给我的?”难道是要奖赏我不成? 那人并不回答我,这回倒是没有什么竹简,只是口头传旨:“国君有旨,着,民女李思羽,明日入宫为婢。旨毕!” 这算怎么回事?跪着我偷眼去看颖考叔,他好像也是完全没有料到。 柳儿忽地站了起来,走到我跪的地方,却又是“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那人惊诧地看着柳儿,不知她为何有这个举动,我也不是太明白,茫然地看着她。跪下来她就磕头,磕一下就看一眼宣旨的人,再磕,再看。 宣旨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明白过来似的,对着柳儿,带着劝说的意思:“姑娘,这是国君的旨意,谁也忤逆不得啊。”可是柳儿摇头,指指我,又指指她自己,而后,看了宣旨人一眼,又磕了下去。 颖考叔上前一步来,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宣旨人道明柳儿的意思:“柳儿想代替李姑娘入宫为婢。” “这如何成?”宣旨的人摇头:“国君指定要的人,岂容更换?” 第四十六章 不可替代 柳儿啊,你是这样的好心,事事都为别人着想,你的幸福,你就不想要了吗?为什么就要这样看轻自己呢?我以为,也是颖考叔伤了她的心吧,所以有些事,她也不再指望,或者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不再伤心,也好。哀大莫过于心死,这该是怎样的伤心啊! 颖考叔当然知道她这样哀求也是徒劳,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说:“何苦如此,我知你们感情好,只是此事,更改不得。” 柳儿站起来的时候,我看着她,站得不稳,似乎歪歪斜斜的,又要软下去,好在有颖考叔夹着,不至于再倒下去,她那眼里也是满蓄着泪花,整个人看上去让我想起在雨中飘零的花瓣。唉,身世这样飘零的姑娘,跟那花瓣,也有共通之处吧!以后你寂寞了,还有谁来揣度你的心事,陪你说话儿呢?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是救不了我的,这份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多谢了! 国君封颖考叔为下大夫,颖考叔,你终于心想事成,不会整日在这里闷着了。只是你脸上怎么看不出一丝喜悦来呢? 你还跟我解释,说:“我没有料到。”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料到,看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了。 “你看,你有事情做了,我也有事情做了,咱们两个都心想事成,多好呀!我想问你,那个,做宫婢,每个月有俸禄拿吗?我们那里都说,劳动最光荣,我这也是一个岗位嘛,应该,做的事情也不辛苦的吧!” 颖考叔这才勉强挤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来给我:“有,不多,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不过,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认人听话,万不可只看表面。” 我知道我知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啊,幼稚到人家给我个糖我就跟着人家跑。 “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颖考叔却还是皱着眉头。 许久,他叹了口气说:“真想把你留在我这里,留在我身边啊,只是……”他笑着摇头,传递的净是无奈,不再往下说。 作者题外话:今天更新较多,后面还有,几更说不好~~~~~~~~ 第四十七章 道别 我明白的。 既然姬寤生已还朝,他就不再是一个朋友,他,现在是一国的君主,以往的一切,不管是颖考叔还是我,都只能当成是过眼的云烟,最好不记得。 绽开一个笑容来给颖考叔:“你都是下大夫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宫里走动,咱们还是能常常见面的嘛,是不是?朋友哪能那么快说没就没了。呃,我想去看看柳儿。” 颖考叔点点头:“去吧。” 我轻叩在门上,初时里面没有声音,贴近门上去听,才听见有脚步声过来。 打开门见柳儿眼眶绯红,唉,我又是一阵过意不去,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独自垂泪,真是个敏感又纤细的姑娘。 她跟我解释说刚才睡着了,才听见敲门声,我知道的,她也不是铁打的,又是干活又是替我操着心,身上累,心里也累。 进门就看见桌上有一方帕子摊开在竹箩里,还散着些针线,柳儿下午一定在做针线活来着。 “你怎么又绣这些呢,又费神又劳力的,这烛火也不亮,多伤眼睛啊!”说着我就拿了剪刀,把烛心剪掉一段,烛火慢慢烧得旺起来,屋子里也亮堂了许多。 柳儿却摇头,告诉我她不累,她把帕子摊开在手掌心,放到烛火下,拉着我凑近了看。 帕子上绣着一对鸳鸯,鸳鸯戏水,看得出一针一线都是用心细致,画面也传神灵动,唉,真是难为她。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样,喜欢上了一个人,自己就真的会低到尘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人,常常傻得忘了自己是谁。 好看吗?她带着期待的眼神问我。 “好看。”我点点头,难道我要劝她不要这么傻,不要再绣吗?只要她高兴,她以此为乐,我又凭什么以旁人的心态去指手划脚呢? 第四十八章 赠我罗帕 出乎我的意料,她却将帕子递到我手里,冲我点着头,笑。 “送给我?” 可是我要这个帕子做什么用呢?送我的也应该是绣着别的图案,比如并蒂莲什么的才对吧,这鸳鸯明明就是情人间用的东西。 我不说,柳儿却不费力便猜中了我的心思,拉着我,又做了个送了姿势,而后,两只手伸出来,大拇指往眼前靠在一起,最后,又做了个心放在她的胸前,又放到我的胸前。 我明白了,这个好心的姑娘,她说她会想我,她也希望我能幸福,等遇见了心上人,就把这块帕子送出去。她是知道我不善针线活的,我对这些穿针走线也压根儿没兴趣,所以,她替我做好了。 尽管我早就认为不可能有机会把这个帕子送出去的,但我真不忍心拂她的意,这块罗帕,绣得真是很用心,她忙忙碌碌一个下午,就是为了赶这块帕子送给我呢!食指上,还有两道用针反反复复拖过的红印。 呵,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这个好心的姑娘,她不会写诗,甚至不认识字,这诗自然不是她写的,可是,姑娘家的心思,隔了几千几百年,都有着无须多言的默契,罗帕,却蕴含着她百转千回的姑娘心思。 可惜的是,那些没送出去的罗帕,却传不到心上人那里,尽管心上人离她这样近,甚至可以说是朝夕相对。 我没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可以送给柳儿,只有一个草编的小小笼子而已,已经嘱咐过颖考叔,明天要替我抓只蟋蟀放在里面,这样,我走了以后,或许还能替柳儿解解闷。 衣服柳儿早已给我洗干净了,嗅着还有好闻的香气,真细心啊,柳儿一定还采了花熏过。它们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唯一证明了,尽管已经破了洞,抽了丝,不能再穿上身,带着它们,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最后再贪婪地看了一遍这些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看了一遍屋内的桌椅摆设,连水杯梁柱都收在眼里,也收在心里。 别了,颖考叔,别了,柳儿。 作者题外话:第一卷完~~~~第二卷“劝君莫问前程路”,宫里的日子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 入宫 入宫的这天下着雨,就像那天颖考叔宅邸里下的雨一样,那场雨把所有的血腥冲刷得干干净净,这场雨,打在身上有点冷,是要冲刷什么呢?我在这儿的过往,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走出了这里,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出入司的掌司带着两个小内侍来接我,掌司,就是昨天来宣旨的那个,颖考叔跟我说,他叫离颙,以指写在我手心,今后叫他离掌司就可以,不知道是不是跟明清戏里的内务府总管手下的小主管是一个意思。 我见颖考叔请他入室喝茶,他说君命在身,耽搁不得,推脱几句,却还是随着颖考叔进去了,不多时,出来见他脸上写着掩饰不住的心满意足,颖考叔,你一定没少打点吧? “姑娘请!”离掌司带着职业惯性的笑容,一个小内侍过来,替我撑开了伞举着。 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还不到中午,跟在离颙身后一步一步走着,不时有宫婢经过离颙的身边向他欠身唤他离掌司。我呢,除了头发奇怪点还会让她们看上一眼,很快又被忽略掉了,这样倒好。 远远的一个美人环佩叮当而来,衣裙层叠,乌发如云。近了,鼻唇间是端庄之态,眉梢眼角却暗含着十分的妩媚。 离掌司拱手跪下恭恭敬敬地施礼:“太夫人。”一边也没忘了拉拉我的衣袖,我也跟着跪下来,依葫芦画瓢地施礼。 “起身吧!”很明显这些施礼在她看来不过是走走过场,从礼节上一定要有,但于她又是毫不放在心上的。 可能是我尚未齐肩的短发暂时引起了她的好奇,只见她眉眼稍抬,看着我,轻吐几个字:“此是何为啊?” 离掌司忙回到:“回太夫人,是新来的宫婢。” “哦。”她显然无心再问,领着几个宫婢从我们身边过去,还是环佩叮咚,步下生轻烟,怎样的一个婀娜多姿啊! 第五十章 补缺 “在宫里不得漫看。”离掌司身边的一个小内侍悄悄拉了我的衣角,提醒到。 回过头来,她大概走了十几步远,离掌司这才起身,领着我往里去。 “等等!” 离掌司忙回身赶上几步,恭恭敬敬作揖:“敢问太夫人有何旨意?” 美人蹙眉:“何人殿中殁了奴婢?” “回太夫人,国君殿前点灯打扫的奴婢殊玉前两日染上风寒殁了。” “殊玉?风寒?”美人眉间仍未舒展,似乎对此颇有怀疑,却也是启了朱唇说话:“何时起这替补的宫婢,还得让离内侍你亲自去接?”不等离掌司答话,她便又摆摆手打发离掌司:“去吧!” 别说这位美人太夫人怀疑,就是我也不信一个风寒能死人的,顶多就是打个喷嚏流流鼻水再睡个几天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部分阅读 便好吧!不过话说回来,古时候很多人都死得莫名其妙的,医学不发达,误诊给治死了也说不定。至于离掌司亲自去接这个事,我倒还真不知道。 这么说我就是来补这个缺的,今后要干的活,就是点灯打扫,这么点事还专门要一个来负责,太浪费人力资源了点吧! 离掌司把我领到一间房前,这还是个推拉式的门,房间里虽说不算豪华,只摆着两张榻榻米一样的小床,也还算干净,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虽然打着伞,还是避免不了有些雨落在身上,袖子湿了半边。看那离掌司也是,小内侍就更是了。 “今后你就住此处吧!”离掌司说。 “好。”放下包袱我说:“掌司,你衣服湿了,快回去换换吧,你们也是,这里我自己打点就好。” 离掌司愣了一下,并不关心他自己的衣服,倒是转而提醒我:“单在离颙面前称‘我’或是直接报上名字都无妨,在国君和各位夫人面前,务必改称奴婢,还有,收拾妥当便去执事司,礼制和职责,他们会教会你,今日天黑点灯的,便是你了。” 这上岗的速度,真是比二十一世纪还二十一世纪!有这效率一个人都能干好几个人的活了,干嘛还把这么多良家女子拽到宫里来折磨着?权势啊权势,真是个扭曲的东西,非要多拖着这么些人,当主子的才高兴,才显出他的身份来,反正我是没法理解。 好吧好吧,我也不想惹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五十一章 二人同室 离掌司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长得还算端正的宫婢就进来,看见我,她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熟练地整理好她的床铺躺上去,头枕着手漫不经心地问我:“新来的?” “啊。”我也是淡淡应她一句。 “分在哪个殿里?” “不知道。” 看着我在一旁整理,她忽然来了兴致,腾地坐起来问我:“是去国君的大殿吧?听说点灯的殊玉殁了,你是来替她的吧?” “不知道。”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怎生非得如此,大家都是宫婢,你也不比我身份高,对着我端什么架子啊?”她有点想发火。 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说话连珠炮似的咄咄逼人的宫女,我从第一眼起就不怎么喜欢她,这就是妈妈说的,人和人也有个眼缘吧!我跟她不怎么合眼缘。 过了一会儿见我还是不搭理她,她又主动来示好,甩着两条腿在床沿晃来晃去,抬着脸说:“我叫苋般,草字头的苋,非一般的般,今后这个屋子里就是咱俩了,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 看她一眼,本来不想说,但还是告诉了她:“李思羽。” “李?这字如何写?没听过。思是哪个思,雨是哪个雨?怎地你说话的口音跟我们不太一样?你不是新郑人吧?” “啊,不是。” 即便我爱答不理,她也还是不死心。 “那你是从何处来?” 我只管抖我的被子,故意使劲把被子抖得哗哗响,当做没听见。 “你这样子,如何去大殿呢?你看看你的发丝,乱得跟鸡窝一样,来来来,我来帮你梳梳。”她自床上弹起奔过来,抓起梳子就要往我头上插,该不会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瞧瞧吧?还好我闪得快。 “哎,你躲什么呀?我又不会在你头上放虱子在这梳子上放溃烂药。”她忿忿地说,却还是把梳子往桌上随手一丢,回到她自己铺上蒙头去睡了。 第五十二章 点灯 过了未时我草草吃了口饭就往执事司那边去,这个宫不大,跟那些古装片里的唐皇城故宫比起来,显然是小巫见大巫,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用具器皿上。没办法,谁让人这时候生产技术落后呢!但是那点灯的要求和注意事项却一点儿也不含糊,讲究得令人发指,看着教我的宫女拿着火把那腕子像是没有关节似的360度自由转动,不得不让我佩服和咋舌。 “学会了吗?” “啊,我,那个……”我支支吾吾的,比起来,真没有这个天分啊! “不用紧张,多练练便会了,来,你来试试。”她倒是和气得很。 接过火把我就不知道劲该往哪儿使,不是把蜡滴在铜盆边上,就是抖抖索索的,怎么也转不过手来,唉,这绝对是门技术活啊! 那个宫女安慰我:“天黑了我跟你一起去大殿,到时你注意看我是怎么动的。” “哎。” “无妨,这几日你都跟着我,有空闲之时勤加练习便好。看得出你天资聪颖,要学会不难。” 嗯,我倒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我天资聪颖,但这几句话,却让我很是受用。 很快我知道她叫燕息,和我一起负责大殿点灯和打扫。 说到打扫呢,其实我俩也只管这个灯的清洁和维护,看她轻轻松松地就点好了那几个灯,油在铜盆里烧得正旺,天还没全黑下来,倒是看不出来这灯点上了有多大的不同。虽然她可能比我小些,但她的举止话语,像个稳重大方的姐姐,让人相处起来很愉快,渐渐的,我也放松下来。 国君未移驾前来,大殿里就只剩我们两个。环视四周,这间大殿,显然是经过处心积虑的布置,国君住的地方,怎么也是穷举国之珍啊! 第五十三章 定位 “可以走了吗?”我问燕息。 “还走不得。不知为何,我觉得在何处见过你一般。” 那倒也是,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我们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也叫眼缘吧!合眼缘。 “你多大了?”她问。 “十七。” “哦,那我足足比你长了七岁。”她若有所思,这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她在这宫里待的日子很长了。 “咳咳……”殿外有干咳的声音和脚步声。 燕息拉了我退到一边准备迎驾,“国君来了。”她小声说。 我低着头,到底还是躲不过啊!本来以为点完灯就可以退下了,哪知道事情做完了却还不让人走。 燕息屈膝拜见:“国君!”我也照着做了一遍,只是一直低着头,不想抬起来,两个字也说得别扭。 “都起来,退了吧!” 听到他这一声,我像得了赦免令一样拔腿就往殿外走,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了,听得见燕息拜别“喏”,跟在我后面。 出了门燕息就拉着我说:“思羽,我必得提醒你一句,不管你以前是何人,家世显赫也好,名门望族也罢,到了此处,过往都放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奴婢。” “我知道。”湿了湿唇我说到——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你知道便好,本来你我同为点灯的奴婢,也不该是我来同你说这些,你不要见外才好。” 我忙不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 回到房里我就开始暗暗骂自己,你这是干嘛呢,好好的你躲什么呀?早就知道是来做奴婢的,怎么能这么扭扭捏捏不大方,看看人家,国君就是国君,坐到这个位置上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做出事情来那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堂堂君侯啊! 李思羽啊李思羽,一定不能再这样了,人家大大方方的做国君,你就大大方方的做宫婢,咱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行吗?一定要找准定位,找准定位哈。 第五十四章 掌司传令 第二天起来我就去找燕息,学了大半个时辰,燕息说今日就到这里吧!多领会多练就是,不宜操之过急。 再练了大半个时辰,燕息在一旁看着,带些满意地点头:“嗯,倒是有点模样了。” 我的手腕,果然灵活了很多,除了偶尔洒出一星半点蜡油来,也算基本符合要求了。 停了这段练习歇下来,燕息问我:“你不是新郑人吧?”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不是。” 她点点头:“我看你也不像,样貌口音,都不像我们新郑人——你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看起来,燕息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楚国。” “楚国?”她惊讶了一下,又很快收起,小心地问我:“为何会从这么远的地方来?以前宫里虽说有过晋国的宫婢,像你这么远的,倒是稀奇。唉,都是可怜的人。”她轻叹了口气,“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一同吃午饭吧!” 回去也没人陪,比起那个冷冰冰的寝室,我当然乐意在这个教习室里和燕息一块儿处着,想了一下我就答应下来。 饭总有吃完的时候,一顿饭细细嚼完,却还是午时,燕息有睡午觉的习惯,我也不好叨扰她,就告辞了回去。 刚跨进门,就对上苋般那一脸的不悦,“离掌司来过了,传你今日去侍奉周天子使臣。”离掌司的传旨,尽管她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转告我,却还是不敢隐瞒的。 “哦。”我应了一声,就倒在床上,想用午睡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耳边听见苋般嘟哝,小声又不屑地发泄着对我的不满:“离掌司连郑国的脸面都不顾了,怎么连这种人也能去?本又不是礼司的人。” 我知道,她说的脸面都不顾,就是指我半长不短的头发,这几天,在一堆青丝及腰或盘或散的宫婢之中,我自己也觉得尴尬来着,不过那又怎样,难不成我一夜之内能长出十寸八寸来,挽上发髻?我只装作没听见,努力地想要睡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说今日去侍奉,却没告诉我具体的时辰啊,要是误了可不好。 于是我问:“掌司可说过是什么时辰。” 她眼一转,盘上了腿,自然没好气给我:“你急什么,我也去,现时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坐着么?” 背过身对着墙,我也不在意,有些人本就难以取悦,我哪能要求全世界的人都对我和声细语的。 第五十五章 失手泼酒 大殿里灯火熊熊燃烧,照得这整间大殿如白昼般亮眼,若是不出这间大殿,当真让人以为是黑夜未至白昼仍在。 国君姬寤生端坐在大殿之上,我侍立在使臣身旁,执着酒壶放在温水里温着,预备随时把酒满上。一人身后都侍立着一个宫婢,除了我,其他皆是礼司的人。我才知道原来离掌司是这个内宫的总管,出入司其实是另有人下辖的。 燕息点完灯退在我对面的宫婢身后,这场盛宴散了,她才能灭了灯退出去回房。 可是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这盛宴还没有要散的意思。君侯和周天子使臣相谈甚欢,觥筹交错间已是戌时尾了,但每个侍酒的宫婢皆是凝神静气,分毫不敢怠慢。 眼见使臣杯中将空,我从温水中取出酒壶来,要上前斟满,却不料绊到个什么东西,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去!壶中的酒,结结实实正对着天子使臣泼了过去! 洒出来的酒,泼得他满身都是星星点点的湿意。在快要倒地之前,我终于控制住,勉强站直了身体。回头看,身边的苋般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发上耳旁,还别着一朵娇艳的芙蓉花,记得我们出门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出一朵花儿来,又是什么时候别上去的。 一时间,大殿里静得能听见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积聚在我身上,让我如芒刺背。 下意识地拿了帕子往使臣身上慌慌张张掸着,使臣却不以为意:“无妨无妨……君侯可有换洗的衣衫?” 郑国国君抬抬下巴,一个小内侍便上来,小疾步走至使臣身前,躬身相请。 他们二人走至一半,郑国国君发话:“来人啊,把这个不知礼数怠慢了天子使臣的宫婢给我拖下去,宴后发落。” 我携着酒壶,一时间呆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立时就上来两个小内侍,一人夹着我的一只胳膊,几乎是一路拖着我往阴森森的牢狱中去。 第五十六章 牢狱之灾 什么叫无妄之灾啊,福兮祸之所倚,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境遇,尽管我从一开始也不把它当成是福,但外人看来,算是吧! 使臣走到中间停了一下,想是听见郑国国君下旨发落,只一下,便又迈开步子往外走去,一个小小的宫婢,说无妨只是他的教养所在,要他放下身段来求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个让我陌生的姬寤生,至始至终他都是不带着任何能让人猜透的表情,包括下旨让我下牢狱,也是平静的表情,不见一丝想象中的暴怒。 这就是君侯吧,喜形不怒于色,才能威扬于四方,回到了本属于他的位置上,他就只是一个国君,做着国君该做的事情,看起来,他天生就是做国君的料子。 牢狱中的灯昏暗惨淡,与方才的亮如白昼形成鲜明的对比,或许这就是人生,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走完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全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听候发落,这个古装片里听烂了的词语,今天真真切切地用到了我身上。怎么发落我呢?不过就是泼了点酒,如果说泼得那个使臣一身酒我还有点歉意,现在我只是有草菅人命的感慨,众生平等,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下,那是屁话。 隔壁就是水牢,一墙之隔,在清冷的夜晚,我能清晰地听见有人在水中走动,哗哗的水声搅得这夜更加清冷,入骨的寒气笼罩着我,紧紧地蜷成一团,还是没法睡。 听见狱卒醉醺醺地哼着小调,把酒壶重重砸在桌上的声音。 有人进来,热络地打着招呼:“还喝呢?” “喝,喝……来,我给你满上,来,咱们……哥俩喝一杯,呃……” “慢点喝,慢点喝……太快伤身。” “娘的,这地方,还管什么伤身不伤身,呃……” 第五十七章 苋般来探 “哟,这是?你不是苋般姑娘吗,怎么来哥这儿了?” “大哥,这点钱,拿着打酒喝,啊,我来看一个姐妹。” 这个苋般,她来做什么,看我,落井下石?对着那两个狱卒,她的嗓音,多软媚啊,分明就是个成熟又妖魅的,哪里是个任人差遣的小宫婢呢!姐妹,哼!这个词,不由得让我冷笑了。 “这不好吧,苋姑娘……好吧,那哥俩个在门口把着,你快去快回,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啊。苋姑娘,苋姑娘……” 我不开口,倒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想去大殿点灯,我在牢狱,恐怕也轮不到她吧,礼司不能缺人,缺了也是从外面再挑选,肯定是不会直接调她过去的。 环视一圈,她挑起眉,只用眼角的余光睨我:“妹妹,这里,待着还舒服吧?” 明明存心来奚落我,又是装得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咱们那个屋子,虽说也不怎么样,但跟这里比起来,可算舒服多了,你说是吧?” “唉,这两日国君忙着尚好,等明日天子使臣回朝……唉,也不知道妹妹你,还剩几日好活。” 她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要告诉我,我今天之所以能安然度过,是因为国君忙,还抽不开身来发落我一个小小的宫婢,可是你不要忘了,即使没有我,还会有新的人替补进来,也不见得你就能如愿以偿。 “姐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官宦家的小姐呢,还是将士的后人,既然被人卖来做了宫婢,就要有做宫婢的本分,你看看你,看看你,咋咋咋,就因为你不守宫婢的本分,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啊!” 我不记得是谁说的了,沉默是最大的蔑视,如果我都不屑于跟你说话,你应该知道你有多无聊和多此一举。 “哼。”她冷笑,带着阴森森的恨意,“希望过了明天,你还能看见太阳。” 第五十八章 巫蛊娃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都觉得散发着凉意,颖考叔说得对,有时候别人恨你,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挡住了他的路,难怪从第一天我来,她就讨厌我。 “哟,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地都往这牢狱之中跑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位大哥,我来看看姐妹,你知道,大家姐妹一场,总还是要见个面的。” 是燕息。 苋般燕息,尽管动机相隔万里,都在提醒我同一个事实。 买通了狱卒燕息就急急往我这里来,还没站定她就说:“苋般来过,是也不是?” 我点头:“没错,刚走。” 燕息急急问:“那她可曾进得牢中?” “进了。” “这就对了。快看看这四周可有什么物件。”说完燕息就低头沿着那一圈找起来。 虽然有点不明白燕息在找什么,看她这样焦急的样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我也不用再问,跟着找起来。 地上除了散发着霉味的麦秸,还能有什么呢,要有,也是在麦秸之下了。我俩分头把那些麦秸翻开来,翻出一股更刺鼻的霉味。 一个硬硬的东西被我碰到,捡起来有些扎手,我叫:“这里有东西!” 燕息过来:“对对对就是此物。” 燕息拿在手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见那是一个浑身扎满了针的木头娃娃,再凑近了看,好像是刻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燕息轻轻叫了一声:“天哪!”把那个娃娃注攥紧在掌中。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谁的?” “国君。”燕息幽幽吐出这两个字,没错,跟我心中所想一样。 苋般,果然,她并不是来讽刺挖苦我几句这么简单,她是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啊! 第五十九章 原来我怕死 “使臣那件事情,你未必就是死罪,若是在牢中搜出此物,你必死无疑。”燕息心有余悸。 好在翻了出来,她深深松了口气:“我在外间见苋般进来,我清清楚楚看到,夜宴上绊倒你的人便是她。”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苋般,只是我告诉自己,苋般虽然恨我,但不至于胆子那么大,众目睽睽之下也敢动手。 “谢谢你燕息。”我真的是很感激她的。 “谢什么,使臣走后,我自当将所见禀明国君。” 我苦笑:“我相信看见她使坏的人不只是你一个,这些国君并不想知道。”谁陷害了我,谁绊了我一脚,这些根本无关紧要,我只是这局棋上的一个小棋子罢了,正因为我这个小棋子的下狱,天子使臣才能携着庄公对周天子的忠心耿耿和毋庸置疑的拥戴满意而归。 燕息很坚定地看着我:“那我也要试一试。”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只是我不想燕息因为我受到牵连。 “生死有命吧燕息,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何况我也不一定就会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那种一定要好好活着的意念变得这么淡薄?宫,真是个容易让人心灰意冷的地方,当时如果听颖考叔的,逃掉就好了,可是我已经进来了,来不及了。 等了一天,周天子使臣也该走了,这一天里,我已经很淡然,就像和燕息所说的,生死有命,可是到天黑了,也不见有人来传旨,到底是要怎么处置我?老实说,我还没有完全绝望,有那么一点希冀着我死不了,但是,我得认清这里是春秋时代的郑国,伴君如伴虎,要你死很容易,不过是一道口谕,脖子就跟脑袋分离了。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徘徊,像是一个圆,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送饭的人来了,跟昨天相比,晚饭异常丰盛,不得不怀疑这是顿上路饭啊!这样坐着等死的滋味,真是苦涩和惶恐。没有胃口,说到底我还是怕死的,如果上次“救”他们的那次死掉了,就干脆很多了,不用等,更没有时间想。 第六十章 我赌赢了 终于有狱卒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李思羽,出来!” 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坐牢我这还是头一回,真是没有经验,有可能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回了。 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等着不如赏个痛快。走着走着,却是越来越光亮的地方,不是要先去类似刑部的地方审讯一番吗?心里疑惑,看那狱卒却完全没有和我交谈的兴致,也只好悻悻然跟着走。 门大开,一个长袍宽袂的背影对着我背手而立,这样的装束打扮,除了国君,还会有谁呢? 还未转身他就说:“下去吧!” “喏!”狱卒退了出去,房内只我与他两人,我知道,我死不了了。谢谢你老天,我最终还是赌赢了。 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心里暗爽,或许出生微贱的我,真的就像小强杂草一样,没那么容易死掉,但却还是秉着气,现在哪是我造次的时候! 他转过身来对着我一笑:“受惊了!” 这么客气的他,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真让我有点受宠若惊,这张脸,笑起来这么好看,修长的影子映在墙上让我觉得恍若隔世,呃,不得不说,他其实是个帅哥,跟后世人猜测的相貌平平不符。 看起来他的神色有些疲倦,随意抹了抹脸他又说:“刚送走使臣,还真是有点累。” 这个时候好像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那就闭嘴吧! 他似乎是在打量着我,说:“为何不当场揭穿?” 他果然是看在眼里的。 “国君也不希望在大殿之上看到一出被人陷害力证清白誓要找出真凶的闹剧来搅了国君的局吧?” “有时候,你真的不笨。”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也依稀让我看到那个姬寤生的影子,或者私下相见,我才能看到一丁点儿他的另一面,也只有这样私下的表露,他才是安全的。 咧开嘴我笑了:“就像国君也不糊涂。”当然我是想说,你不杀我这事儿不糊涂。 第六十一章 气急败坏 他显然不够满意:“孤岂止是不糊涂?你当孤就真是怕了那个周天子么?” 听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染了风寒,他拿了一块绢布包着鼻子吸了一下,看来真是不在乎这个周天子的,我陪着他演完了那场戏,戏完了,使臣走了,他也就懒得再做戏。他之所以还愿意演那场戏,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等时机到了,我估计他什么戏都懒得演。 当然现在他演的戏还不止这一场,让他坠崖的元凶,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可是他装作不知道,打猎失足掉下悬崖,获救后又遇上了一批劫财的抢匪,幸得有祭仲赶来相救,才得以重返都城,这就是所有的官方解释。 不管怎样,我能活着,连处罚都不用受,对不住了,恐怕有人会很失望。 她的意外不是一星半点,机关算尽,也没算到庄公对周天子的态度,这个,才是决定我生死的关键,不是吗?她更不曾料到,燕息来看我,破坏了她的进一步计划。 到底我为什么会险些摔倒,这个,她比我更清楚,可是嘴上,她还是不饶人:“国君果真仁慈,冒犯了使臣,不过是关几天就放了出来,运气真好。” 我也是冷笑:“原本要关进去的人,可不知是谁。” 她心里有鬼,越是这样,就越要虚张声势:“笑话,你看着我作甚,难道是我摔倒了泼了使臣一脸一身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做了什么事谁心里清楚,既然不是你,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引!” “你……”她张了张嘴,瞪着眼珠子气却再也接不下一个字来。 “好,好!”她将手中的衣裙往床上狠狠一丢,气呼呼地出去。 蒙上被子,我要好好睡上一觉,这一觉睡得史无前例的香,梦好像是粉色的,梦见什么,我忘记了。 第六十二章 替我出头 醒来燕息在床沿坐着,她怎么比我还高兴呢?我是不是真幸运,总是能遇到帮我的贵人,善心的朋友。 燕息笑我:“你可真能睡,真怕你睡到点灯的时候还醒不了呢!” 支起身子我也对着燕息笑:“怎么会呢,等天黑了,咱们还得一道去点灯呢!” 苋般进来了,看见燕息,一脸的冰霜,燕息也是不在乎的,没料到苋般却不聪明地先开口挑衅:“感情这般好,为何不住到一间屋去!” 燕息做事有分寸,识大体,但她又岂是好惹的。 “苋般,你少在这里挑事寒酸着别人,你的那点事,当别人不知么?” “别人又知道我何事,你倒是说说看哪。”苋般倒是来劲了。 “你做过何丑事,莫以为别人不知,哪天事发了,我倒看你还有没有命站在此处同我说话!”燕息的语气很重。 谁也不是傻子,我身在牢狱,身上都是搜过才收的监,又怎会在牢狱之中变出一个巫蛊娃娃来呢,姬寤生更不是傻子,我连郑国字都认不全,那会是我刻的么?顺藤摸瓜地查,这个放娃娃的人,她又逃得掉么?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私刻国君的生辰八字,那都是死罪。 苋般心里到底还是虚的,她神色慌张,却还是斜着眼硬着头皮说了句:“我,我做过什么,我,可是什么也没做。” 燕息冷冷揭穿她:“别当我不知你为何挖空了心思要去大殿。” 我也能猜到,大殿,意味着接近国君的机会,苋般头上别了那朵花儿,不就是为了吸引国君的注意么?你要往上爬我管不了你,但是,你不能踩着别人的血和躯体往上爬,我未必有那么伟大,甘愿成为你的垫脚石。 苋般不再出声,我甚至看到她额上冒出的冷汗。这个燕息,她既不骂人也不撒泼,说话却是掷地有声,到底是在深宫中沉浮多年,不怒也能让人知进退,至于苋般,她懂不懂进退,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至少在今天,她不再出声,只是一个人在另一张床上坐着,露给我们一个生气又无可奈何的背影。 第六十三章 意外赏赐 燕息拉了我的手:“走,你还没吃中饭吧!我给你留了些吃的,到我那里去。” 下床整好装束,拢了拢头发,真是饿了,燕息真是太体贴了。远远的却见离掌司带了个小内侍捧了盘子往这边来。燕息和我互看一眼,都不说话,不知道离掌司为何而来。 “掌司!”我和燕息齐齐叫到。 离掌司手中还握着一个拂尘,搭在臂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来,来找谁。 “要出去?”离掌司看着我和燕息问。 “是的。”我和燕息都点头。 “出去也领了赏赐再去啊!”离掌司对我们笑着,说起来,他真是个慈祥的老头儿。 “给谁的?”我和燕息面面相觑。 “李思羽接旨!” “我的?”这个姬寤生,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罚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赏赐一个冒犯了使臣的宫婢,难道就不怕传到周天子耳中说他纵容包庇阳奉阴违? 看不到姬寤生,离掌司倒是一脸和气,他大概也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妥,催着我:“快跪下领旨啊!” “哦。”我跪下,燕息在身旁,也一同跪着。 “国君有旨……赏,执事司李思羽,东海珍珠十八颗,青衫一件……” “谢国君赏赐!”站起来我接过小内侍手里的盘子,送走离掌司,盘子拿到房里搁在床上,揭开盖着的布,一件软面的青衫之上,赫然并列着十几颗一般大小的珍珠,长这么大人造珍珠我见得多了,这么圆润大颗的天然珍珠,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古人可真是讲究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本来是温润的亮泽,但十八颗珍珠的华光,聚到一起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注意到苋般也是跑到了门口的,起初是一脸的喜出望外,离掌司说是给我的,她又悻悻退回了房里在床上坐着,手里使劲地绞着她的发梢,忿忿然又不敢发作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 青衫 天快黑了我和燕息一块儿去点灯。 还没走到大殿一个小内侍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李思羽,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样问得我莫名其妙,没看见天要黑了吗,我当然是来点灯的。 “我来点灯。” “点灯?可是晌午你不是就调到寝宫了么?还是离掌司亲自去传的旨。” 搞什么名堂,离掌司去明明就是赏赐我东西,一个字都没提调动的事情,要有燕息怎么会不跟我讲。 “离掌司没跟我提过啊!”我向小内侍确认到,一定是他弄错了。 燕息也问到:“小顺,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不会。”小顺连连摇头,“我亲眼所见,怎么会错。” 燕息凝神静想,拧紧了眉头,大概和我一样,回忆着离掌司来时的情形。想了一刻燕息眉头舒展,把着我的手臂望着我:“思羽,你我可能真不能在一处伺候了。” 望着燕息,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那套青衫啊,”燕息说:“那是女御才能穿的。” 小顺有点得意地笑:“我说我不会看错的嘛!两位姐姐还不信。哎呀,小顺忘了,该给李女御请安的。”这个小顺,他还真给我施礼。 “燕息小顺,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燕息若有所思:“青衫是女御才能穿的颜色,只是晌午来时,离掌司并未提及升你为女御之事啊,思羽,当时你也在,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离掌司一个字都没提过。” 我不知道女御是个什么东西,大概是个小女官吧!对这种升迁我可没兴趣,既然离掌司没提过,青衫就是青衫,跟调任女御有什么关系! “但这,怎么可能呢……离掌司向来办事周全,断无漏传之理啊!” 拉着燕息我说:“哎呀燕息,不要想啦!既然离掌司没说,那件青衫就是一件青衫嘛!天都黑了快走吧,晚了说不定还得受罚。” 第六十五章 侍于燕寝 “谁说要受罚?” 冷不丁大殿里传出来肃然一声,接着一只脚迈出来,接着是一个整人,这个人不是郑国国君姬寤生又是谁呢? “国君!” 燕息和小顺吓得不轻,赶紧跪倒在门口,我慢了一拍,也跪下来。 “嗯,起来吧!”他冷冷淡淡一声。 又转向我:“李思羽,莫非你到现在还没找到你的职位?” “国君,奴婢是大殿内掌灯宫婢。” “离掌司!”他叫到:“你告诉她,她的职位在何处。” 离掌司领命匆匆自远处小跑着来面君,这老头,该减肥了,这气儿喘的。 还没喘完气儿他就忙着告诉我:“李思羽,国君封你为女御,侍于燕寝。” 我不能完全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这一个侍一个寝字,给我感觉很不好,蓦然让我心里升起一阵惶恐。这个姬寤生,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既然有旨为什么不直说,这不是存心整我吗? 我是真害怕啊!到了寝宫看到姬寤生离开我就急急拉着离掌司偷偷躲到一边。 “离掌司,你快点告诉我,这女御是做什么的?” “思羽,你倒是真不知?”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掌司你倒是跟我说呀!”急起来我也不管什么老幼尊卑,一个劲儿地催着他。 “莫急莫急……”离掌司还是不紧不慢,真是急死我,“这女御啊,女御序于侯之燕寝的。” “序于侯之燕寝是什么意思?” “便是负责在国君的寝宫之中服侍打点的事务。” 唉,你倒是说怎么个服侍打点法啊! “这个,掌司,服侍?” “啊,便是伺候国君起居,譬如更衣,洗浴,侍寝。” 侍寝? “国君不是有嫔妃么?您说的……是伺候嫔妃娘娘们?”我试探着问。 “这个……有伺候娘娘的,也有伺候国君的,思羽你嘛,是在国君的寝宫之中伺候。” 说来说去还是等于没说,我干脆点问好了。 第六十六章 已婚妇女? “那个,女御不用陪国君那个……什么吧?” “思羽你的意思是?” “唉,就是,不用像各位嫔妃娘娘那样侍寝吧?” “哈哈哈哈……”离掌司笑起来,笑到最后,我看着这老头儿怎么一脸的幸灾乐祸,还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若是伺候得好,你也是有机会像娘娘一样睡上国君的眠榻的。” 去去去,谁要的是这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既然他说只是有机会,还要伺候得好,基本上来说,我还是安全的吧!反正我的相貌在这一堆美人儿尖尖中也不出众,再说好歹,这个姬寤生,再怎么寡廉鲜耻,也不会对一个勉强称得上是旧识的人下手吧!就不信他不觉得别扭。只是我的身份,还是要确认下的。 “啊,掌司,我还想问您一句,这女御,在宫里是个什么等级的职位?有什么职责?” 这回这离掌司倒是明白得快:“女御位列夫人,九嫔,世妇之下,归于太夫人掌管,身份上嘛,也是国君的妾室。” 妾室?这么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就从一个妙龄女青年变成了一个已婚妇女?不要啊!姬寤生你捉弄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我还想着表现好点等老了出宫去度过余生呢。苍天啊大地啊,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思羽?”离掌司叫我回神。 “最后一个问题,掌司,您不要嫌我烦啊。”咽了口唾沫我说:“女御可有机会出宫告老还乡?” 离掌司对我这一问感到很是惊奇,大概做女御的,没有不想往上爬,处心积虑要最后留在宫中的吧!怎么眼前的我却反其道而行之。 “这个……老奴尚未听说祖制上有此先例。” 娘啊,我岂不是要老死宫中? 第六十七章 班夫人 我是新手,学了几天才算上路了,这几天姬寤生真奇怪,他不去大殿,就在寝宫批阅奏章,内侍们抬了张青案放在榻前,批阅完奏章总是班夫人来侍寝,这个班夫人,看来很是得宠啊! 侍寝就侍寝吧,我还得在屋外站着,听着里头的响动,唉,不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二十一世纪的信息多全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暗自庆幸我只是在屋外站着,等班夫人侍寝完毕,再给她批件衣衫什么的。这个班夫人,身材是真好,凸凹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该细的地方一点赘肉都没有。 “夫人!”里面没了响动好一会儿,班夫人从内室出来,一脸潮红,我拿出衣衫,给她披上:“夫人夜风大夜里凉,小心着凉了。” 班夫人头一次看了我一眼:“嗯,你倒是挺会伺候招人疼的,明日我跟国君提起,把你调到我房里来如何啊?” 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用恭顺来伪装自己,于是我恭顺地低头:“但凭太夫人国君安排。” “哦,我倒忘了,此事应该跟太夫人说去。”她最后看了我一眼。 小内侍过来,送她回去:“夫人请!送夫人!” 倒不是我真的就这么低眉顺眼的,而是我发现这样比较省事,姿态放低,恭谦有加,总不会招惹麻烦。 姬寤生又一次批阅完奏章,对小内侍挥挥手:“传班夫人!” 这个班夫人真是有两把刷子,夜夜邀得国君的宠幸,害得其他夫人都受了冷落,身材好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吧!我见过雍夫人,她也长得极美,只是身形羸弱了些,看起来弱不禁风,嗯,食色性也,在床上男人都爱丰满点的美女,手感好啊! 班夫人来了,看了侍立在一旁的我一眼。接下来,他们该去床上了吧?可是,可是这个姬寤生,怎么还不让我走开去外面待着?难不成我得留下来看一场活春宫? 第六十八章 让我难堪 快点下口谕,快点下口谕吧!我在心里暗暗喊着,我还在旁边站着呢,别当我是空气啊! 班夫人又看我一眼,那意思,也是在提醒着国君,姬寤生也看我一眼,唉,好歹他意识到了,可是他怎么就是不开口呢? 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对着班夫人说到:“夫人,这几日辛苦夫人了。” 班夫人笑得软声娇语:“哪里,伺候国君是小童的本分。” 这声音酥酥软软,怕是男人都要融化在这莺声燕语里了吧! 这情形,本就是个二人世界,他忘了就算了,我决定自己悄悄地告退,无声地施了个礼,曲曲膝,我就要退下。 “慢着!”他忽地喝了一声,我倒不知道,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庄公,还有闲心来看着我一个小女御。 “那个,妾身退下了。”我补充了一句。 “孤允你了吗?”姬寤生的语气带着他天生的孤傲:“既然知道自称妾身,难道不知妾身的本分?” “妾身,只是不想扰着国君和夫人的兴致。” “孤几时说了你会扰着孤的兴致?”他挑起眉,眼儿却盯着班夫人丰满的身段,一路向下。 我心里升腾起一股很不祥的猜测,难不成他有很奇怪的嗜好,如果真是这样,我拔腿就跑总行了吧? 班夫人也是一惊,旋即收起她的吃惊,小心笑着试探:“国君该不是……”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让她与小童一同侍寝吧?” 早听说越是宫廷里的生活越是不堪,看来民间的传说是有道理的,空|岤不会来风,光是农活就够他们累的了,谁会吃饱了撑着有事没事编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5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5部分阅读 着韵事来污蔑皇室诸侯呢? 这一刻静得呀,让人打心眼里害怕,他不紧不慢,分明是刻意让我们难堪。 第六十九章 奚落 “夫人以为孤的眼光竟如此之差么?”他眼里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屑。 他的奚落却我重重松了一口气,看不上我就好,永远看不上才好啊!我看见班夫人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眼里放松下来。这下我总可以走了吧? “国君,妾身告……” 还不等我说完呢,他就带着点愠怒地打断了我:“孤方才说过,没有孤的旨意,你怎敢擅自退下?” 那眼神,着实有点骇人,班夫人也被他这突然一喝吓得在他腿上一惊。 靠!这个怪物他到底想怎么样嘛!我也来了脾气,但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忍一忍,再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不想连这个也被他看到。 “李女御,难道没人教会你,在国君和夫人面前应当十指舒展交握于腹前,而不是像你这般握着拳头吗?”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虽说我也不是什么凤凰,地地道道一个草根,但好歹也是从二十一世纪那个宣扬男女平等的中国来的,这个野蛮、落后,把女人当成泄欲工具政治工具的破烂时代,我才不稀罕待着呢!但凡有机会,老娘一定拍拍屁股走人,回老娘的二十一世纪逍遥去——说到底,我只能在心里阿q一番,这个破地方! 我忍,我忍还不行吗? 想明白了我的手指慢慢舒展开来,甚至还奉上一个讨好的甜笑,我指指外面:“那个,国君,之前妾身都是在殿外伺候的。” 他也笑了,只是笑中带着得成后的得意:“你当孤不知么?孤倒不知,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的气息拂到我脸上,温温热热的,唉,真是不习惯啊。但是要是躲开,估计我今天就出不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看一场活春宫,他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还觉得害臊呢!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恬不知耻的人,一个国家的国君是这种人,这个国家的风气,可想而知会被带得多坏。 第七十章 太夫人驾到 站在这里我忽地想起还在颖考叔家时他看着我说我不知廉耻那种鄙夷的神情,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什么?公众面前撸个袖子是不知廉耻,强迫着别人看活春宫倒是知耻达礼了,什么逻辑! 大概是我刚才的忍耐起了作用,没有再顶回去他的话,他总算愿意放我一马:“孤允了,去殿外候着吧!” “妾身告退。”我如获大赦,说完逃也似的退到殿外,还好还好,姬寤生没有无耻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寝宫内故伎重演,班夫人的娇嘤和姬寤生的低吼不时传入耳内,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唉,演吧演吧,听得多了我也就麻木了,反正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 风吹在脸上有点冷,是秋要来了吗?殿外灯光摇曳,我也被吹得一哆嗦,把自己抱紧了些。光影中有人过来,衣裙飘曳,好像是幻影,这么晚了,谁会来呢?是个女人,不,是两个,三个女人。 我听见小内侍恭恭敬敬叫到:“太夫人!” 来了这么些天,我还是第二次看见这位太夫人,早就听说她不喜欢大儿子,这会儿她来做什么呢? 她的确是个美人啊!在灯光照映下就更美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比姬寤生大个五六岁,说是姐姐比较让人相信,不说谁能想到她都是两个孩子他娘了,姬寤生虽说长得也不错,但不像他妈,可能比较像他爸。 武姜太夫人抬抬她高贵的下巴,问我:“国君呢?” 我小声答道:“回太夫人,国君在殿内。” 其实我说不说都一样,里面的动静这么大,和我站在一处的武姜夫人难道就听不见? “嗯。”武姜太夫人香颈端得直直的,好像看着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端庄高贵仪态万方,什么叫国母范儿啊!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国母范儿的美人,居然还会有着平常小妇人家的偏心眼儿。 不过从我进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来找姬寤生,还是这么深更半夜的,听说国君除了去例行日常的请安几句话就出来,也从没跟她正正经经聊过天,更别提什么母子情深了。 第七十一章 雨露均沾 武姜太夫人可不管什么时候,领着两个婢女就要进去。 小内侍拦在太夫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提醒到:“太夫人,国君此刻正临幸班夫人。” “大胆奴才,难道本夫人不知么,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太夫人一喝,小内侍就乖乖退到一边站住,这气场,到底是出身高贵,做过国母的。 武姜太夫人带着两名婢女几乎是横冲直撞进了内殿。 “母亲大人深夜来孤的寝宫,可有要事?” 人未到声先到,姬寤生抢先一步出来,此刻他已经穿戴整齐,好迅速的动作! 武姜太夫人面露不悦,端立着往内室扫了一眼,而后说:“吾儿到底是青春年壮,听说已连夜宠幸班夫人达月余?” 姬寤生装作听不懂:“太夫人想必是听到些不确切的言语,孤向来是临幸半夜便派奴才送班夫人回宫安寝。” “哼,”太夫人冷哼一声:“国君倒是会跟本夫人绕弯子了,本夫人的意思,国君当真不明白?” “还望太夫人明示孩儿。” “我儿是嫌弃雍夫人不够美么?宠幸月余也不见班姬有何动静,为何不雨露均沾,早日续上我郑国的香火?国君可知,国君宠幸谁,并非只是个人的欲念,而是关系到国家兴衰的大事。” 这个太夫人,她称班夫人为班姬,原来果然是这样,听说班夫人出身微寒,在成为夫人之前,原来叫班姬的,太夫人很不喜欢她,总是说她身上带着民间的泥土味儿。 老实说,我还不太明白跟谁上床这事儿跟国家的兴衰有什么关系,这个太夫人也未免太上纲上线,不过就是生个孩子嘛!谁生的不都是姬寤生的孩子,班夫人的娘家,听说家中是做买卖的,家境倒也殷实。 “原来太夫人的意思是这样……”姬寤生背着手在身后悠悠踱了一圈,“孩儿自当听从母亲的教诲,今后雨露均沾便是,母亲看如何?” 武姜太夫人似是狐疑又不得不满意地颔首:“望我儿知为母的一番苦心。”对姬寤生再无一句多余的话,母子情淡如此。 班夫人终于整理妥当前来请安,她盈盈一拜:“太夫人!” 太夫人只冷冷看了一眼,便叫上随身宫婢:“回宫!” 班夫人并未因太夫人的冷淡而改变态度,仍是笑着:“送太夫人!” 第七十二章 脸红 太夫人飘然而去,班夫人这边又开始了。 趁着我在眼前,班夫人当着我的面对姬寤生提起:“国君,小童看这女御聪明伶俐,可否将她赐给小童做个贴身女御?” 姬寤生扬眉狐疑地盯着我看:“夫人,此话当真?夫人说这个女御聪明伶俐,孤倒是看不出来一星半点,既然……孤都看不出来,还是留着让女御司调教些时日再议,如何?” 我敢肯定他就是觉得耍着我玩很有意思,我就是在这里给他嘲笑着逗乐子的,也罢也罢,好歹有个用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着我脑袋不搬家。 但是说到班夫人,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我哪点了,宫里比我周到的女御多了去了,不过是批件衣服而已。 班夫人很快就放弃了,她也不敢强要,刚才太夫人那一番话,她肯定也是听见了的,连床第间的宠幸她都说了不算,再要什么恐怕也不合适,况且身为宫里的女人,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她一定是明白的,懂得进退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那是一门必须学会的基本功。 话说回来如果班夫人是个脾气好的人,我倒愿意跟着她,管她什么时候受宠什么时候受冷落呢,冷落了我岂不是更清闲自在,不用整天听着这些在耳边绕,但是我好像没这么好命,姬寤生不会让我这么好命的。 很显然姬寤生对他母亲武姜太夫人的旨意执行得相当不错,头天晚上召幸了玉姬,第二天是雍夫人,到第三天,又是玉姬,第四天呢,他干脆直接召幸到雍夫人寝宫去了,雍夫人的寝宫是里面暖和外面冷,比庄公的寝宫冷多了,我在外面挨了半夜的冻,心里暗暗诅咒了姬寤生好一阵。 终于没了动静,这回不是给雍夫人批件衣服嘘寒问暖什么的,是要给姬寤生披上衣服。 虽然我说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之类的话,但是,我得承认,看到他精壮的躯干在我面前的时候,虽然只是个上半身,我还是一阵脸红,闭着眼睛摸索着给他披上袍子,尽量不碰到他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可是该死该死,怎么还是碰到了,而且还是碰到他的胸前! 我迅速地抽回手,这情形大概跟触了电的人差不多,唉,李思羽,你也有这么囧的时候。 第七十三章 小丑 “怎么?李女御,你就是如此伺候孤的?” 唉,好吧好吧,可我还是不敢睁大眼睛看的,只是眯缝着眼睛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替他穿好衣服,这回勉强看见了,还好,没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袍带。” “哦哦……”我又笨拙地拉着袍带的两端,绕到一块儿打了个结,但怎么回事,平时都打得好好的,偏偏今天打一次散开一次,真是见鬼了! 我的窘迫总是能让姬寤生很开心,他一向习惯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窘迫之上,我想或许这也是他把我收到宫里来的原因,烦了闷了有个小丑在身边逗逗乐子调剂调剂生活也好,小丑就小丑吧,好歹也是个角儿,哪天要没用了,他连我的窘迫都不想看了,我在这宫里也就命不久矣。 看见他的嘴角弯曲成一定弧度往上扬起,偷笑着就要忍不住,如果不是雍夫人在他得维持着一国之君的形象,我看他早就乐不可支了。笑吧笑吧,我无所谓,虽然我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可笑的,难不成是宫里个个事事妥帖,就我一个是掉链子的? 不过我真是很囧啊!这个破结怎么就是不听使唤,偏偏要跟我作对似的。 我不难想象得到,要不是雍夫人在他得表现得像个成熟的男人,一定又会讥笑我:“李女御,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连个结都打不好。” 他批奏章的时候,哪次少说过我,不是灯不亮,就是竹简放得不对,碍着他尊贵的胳膊了,总之在我身上,找不到一件能做完美的事情,除了毛病还是毛病。 还好雍夫人善解人意,下了榻过来替我打好这个结,玉手纤纤,像灵动的青笋,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手啊!嗯,听说她是宋国大夫的女儿,那在家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了,越是贵族王室,就越爱往一处扎堆,像我这种,搁到哪个朝代,跟她都不是一个阶级。 “好了。”雍夫人柔声说。 不知怎地,看见雍夫人我竟想起颖考叔来,听下人们议论,她读过不少书,是个才女,我觉得他和颖考叔两人比较像是同一挂的,都是谦和有礼,温润如玉。 姬寤生对雍夫人也是以礼相待,客气得很:“有劳夫人。” 这个就叫相敬如宾吧! 第七十四章 白头宫女在 想念小黑,想回去的心思死灰复燃,不知道他好不好,如果小黑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也无法安心地过我余下的日子,可是我什么都无从知晓。 白天实在没什么事,到处转悠转悠和几个小内侍攀谈了几句,我还是记不全他们的名字。更多的时候和几个小宫女在一起,比起那些女御来,倒是跟她们在一起处得轻松,刚开始她们还对我恭恭敬敬称我一声女御,久了就思羽思羽地叫上了,当然这是几个混得熟点的,不熟还是总有隔阂,照例叫我李女御。 小宫女们做针线活来打发宫里的漫长日子,我百无聊赖,支着下巴看她们纳了一个又一个的鞋垫,没多大心思听她们议论宫里的事情,但还是会听到。 “听说南宫又进了个美人,生得国色天香,思羽,你跟在国君身边的时候最多,你见着没有?” “没有。”我懒懒地答应着。这里美人这么多,班夫人雍夫人玉姬,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尖儿,进了宫还不是一样,要么就是政治工具,要么就是生育工具,这个南宫的美人儿,最后不也是这样,与其不停地纳新人充实后宫,不如多照顾照顾已有的这几个,妻妾成群到底那里好了,姬寤生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哎,李女御,国君有没有宠幸过你?”说话的小宫女脸色泛红,她也觉得这话不好问出口吧,但着实关心,也就顾不得什么了,这些小宫女,如果不被国君幸抓住机会往上爬,就会一辈子靠着做针线活纳鞋底来打发一生的光阴了,真是可怜。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多少女人的青春就这样埋没在寂寞深宫里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尽管我所求的跟她们不一样,如果没有意外,结局不会差多少。 “没有。”我淡淡地答,没有才称我的意呢! “红线,你何必问,就算国君不宠幸思羽,也不会宠幸你啊!要宠幸也是南宫新来的那个美人,是吧?” “就是,咱们几个,一没有过人的姿色,二没有人家玉姬那样过人的狐媚手段,红线,你还是安心点,预备跟我们几个一起度过余生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红线很是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我对她笑笑,希望她能宽慰些,她也对我感激地一笑,虽说还是带着些尴尬的神情。 听她们所说,玉姬并不是直接从宫外挑选来的,而是从最低贱的宫女升上去的了,不过以玉姬的姿色,倒也配得起这个名号。 第七十五章 南宫有佳人 南宫的美人不久后就被封为筑玉夫人,这个,我也是听说的,因为姬寤生几乎不回来寝宫,日日在筑玉夫人那边过夜,早起从南宫上朝。他不宣我去伺候,起初我还有点不习惯,但这种不习惯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很快我就乐得清闲。 传说中,这个筑玉夫人生得国色天香,当然在我眼里,玉姬班夫人雍夫人就已经是各有各的美法儿,美女明星我知道不少,要说国色天香是个什么程度,我没那个想象力。 我见不到这个足不出户的筑玉夫人,只是听宫女们传诵着她的美貌,传来传去的这些人中,有些竟也和我一样,从没看见过她,却说得比亲眼见过还神乎其神,人呐。 不管这些。 其实和这些古代人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困难嘛,他们说话根本不像《诗经》里写的那么晦涩难懂,除了一些词用得比较古话之外,平常说话还是没什么障碍的,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我居然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还托人找到颖考叔给我从外面带进来蒙本,学习学习这复杂的古代字——说到底,太闲太无聊。 颖考叔真是很费心的,每个字旁边细细地刻着画,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这个字是什么。收起竹简起身,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琴声,循着琴声,拐过一道回廊,一步一步近了,原来是南宫之中传来的。也许是对音律有种天生的偏爱,也不顾南宫前侍立的宫女内侍打量的目光,离得尽量近些。 听琴音,是个精通音律的人,指法也很娴熟,我虽然不懂古琴,但音乐是相通的。 终于有内侍过来赶我走。 “在这儿杵着干什么呢,快走开,别扰了筑玉夫人,惊扰了夫人,就等着治你的罪。” 他年纪很轻,口气却很不善,也是,筑玉夫人蒙国君专宠,谁又不得小心伺候着,唯恐冒犯了。 走就走。我也不回他的话,转身就要走。 身后琴音嘎然而止,随即是一个清润的女声问:“谁在外面?” 第七十六章 你懂音律? 内里出来一个年纪长些的内侍,看他的穿着,知道是个管事的。 “小廿,为何如此不懂礼数?论职位这位姑娘在你之上,连敬语都不会用吗?” 叫小廿的小内侍虽有些不情愿,倒还是照做了,躬身对我陪起不是来,可我知道那只是场面上的话,他侍奉的是风头正盛的筑玉夫人,主子得宠,就连奴才心里都是倨傲的。 “小廿初入宫内,刚才一时情急未能分清,还望女侍见谅。” “没关系,不知者不怪。” 我也是知道给人台阶下的,在这个宫里,我要安稳活着,就不能树敌太多,但有些话,我也得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了恐怕我会变成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公公莫怪他,我初入宫时也这样,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分清。” 我的脸上笑得亲切,话中却是绵里藏针——小廿你是不是入宫还不足半月呢? 年长些的内侍过来离我近点。 “姑娘怎么称呼?” “我不是什么姑娘,跟公公您一样,也是在这个宫里做奴婢的。” 他一笑,看来我的话并没有让他介怀。 “姑娘在此处站着,可是在听夫人的琴音?” “正是。” 在外面,无论是我还是宫女内侍,都未曾提起过是来听琴之事,他又怎么知道?心里虽然疑惑,还是毫不迟疑地肯定了他的判断。 “夫人命老奴来请女侍入内室小坐。” ﹡﹡﹡﹡﹡﹡﹡﹡﹡﹡﹡﹡ 我就这样无心插柳地见到了传说中的筑玉夫人,此刻她正在案上酌一杯清茶,茶香溢出,一闻便是好茶。 放下杯子她问我:“你懂音律?” “略懂。” 她嫣然一笑:“你可听说凡是习音之人,五丈之内必能分出同业者?” 她这话,即是来解我的疑惑的,让我听得玄乎,也让我暗生佩服,所谓道行,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显然,她道行深,我道行浅,如果说我在音乐方面是入门不久的半桶水,她就已经到深潭的境界了。 第七十七章 倾国倾城 环顾四下,这件内室布置得十分雅致,没有脂粉香气,有的只是檀香和茶香。 而这筑玉夫人,我从来不信人比花娇,见了她,我才信了,原来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万紫千红黯然失色的,这样的女子,连同为女子,也无法妒忌吧,人,隔得越远,就越不会攀比,攀比的,往往是那些不相上下的。 “思羽远远没到夫人的境界,思羽不过是个听琴之人。” “不必太过自谦,可否弹一曲让我一听?” 这可真是为难我了,要说到吉它,它是六根玹的,我还能搞得定,这古琴,数来数去都是五根弦,怎么用我还真不懂。 看来看去,只好再看筑玉夫人。 “看来你是真不懂怎么弹奏,没关系,有空来我这里坐坐,我教你。” “思羽的确不会弹这个琴,思羽只是略懂吉它。” “吉它?可也是一种琴?” “是思羽家乡的一种琴,思羽是楚国人。” 我到底该对它是爱还是恨呢?因为吉它,我认识了小黑,因为吉它,去了酒吧,惹上了麻烦,穿越到了这里,再也见不到小黑,见不到日夜思念的父母。 “哦?你是楚国人?难怪我看你腰肢纤细,颇有扶风之态。我听说楚国山清水秀,奇峰秀水,为何不在家乡安居乐业,千里迢迢来到郑国呢?” 虽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黯然。 “夫人,这个话说起来,可能会很长。” “那便不说吧。”筑玉夫人理解地一笑:“如若不是有迫不得已的隐情,谁不愿承欢父母膝下,想必你也是个苦命的人。” 她的神色有点落寞,说我是个苦命的人,还“也”?这句话,印证了我心中所想。 “恕思羽冒犯,夫人弹的虽是欢喜之调,实则暗藏忧伤。” 第七十八章 家乡之茶 鼓起勇气,我说了出来,也正是这暗藏的悲伤,将我吸引过来。 她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说:“天下不缺弹琴识音之士,懂琴之人却少。”说完微低螓首去饮那杯已半凉的茶。 可不可以说,其实她是默认了我说的话?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有一小会儿工夫我盯着她饮茶,她面色平和,却是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来。 小半晌她说:“你也饮一杯,看看这茶如何?”拉起袖角缓慢有熟练地给我斟上一杯,素手递到我脸前。 很奇怪,在她面前我竟然没有半点宫中该有的客套和虚礼,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出来这么半天,我确实是有点渴了。 她还是和气一笑:“想必是渴了,再喝一杯。方才说让你常过来坐坐,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来陪陪我,看,我太一厢情愿了。” 在这个宫中,几乎没有人问过我愿意不愿意的,我也早就习惯了,突然之间她在乎起我的想法来,倒让我不习惯起来,这种陌生的尊重让我不自在。唉,是不是人被别人安排践踏久了,都记不起来那些所谓的尊严和气节? 我觉得我刻意要达到的麻木被她扎了一针,又有点醒过来,微疼。 她又说:“你饮得这样快,怕是没法品出这是何茶——这茶,是你家乡的君山银针。我父亲游走四方,这茶,是他自你的家乡楚国带过来的,你今天来了我这里,又饮了此茶,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我穷家小户出身,爸爸妈妈只靠卖小笼包维持生计,哪里有什么闲工夫去饮茶品诗,君山银针,我只是听说过,脑子里有点模糊的印象,要说喝这个银针,还是二十年来的头一遭,没穿越的时候,我多半喝白开水,最多也就喝过雪碧可乐,认识了颖考叔,进了宫,才楞给我把喝白开水的习惯拧转了。 第七十九章 满齿不存,舌头犹在 我要说我对这个筑玉夫人是很有好感的,仿佛她看什么,都是淡然和通透的,她跟我一样,不喜欢这个王宫。 如果说柳儿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特质,让人感到亲切,忍不住怜惜,筑玉夫人的温柔,则是种强大的温柔,有着让人无法抵挡的感召力。 有个故事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老子把弟子人叫到床边,他张开口用手指一指口里面,然后问弟子们看到了什么?在场的众第子没有一个能答得上。于是老子就对他们说:“满齿不存,舌头犹在。” 姬寤生天生就注定会被这样的女人吸引,他身上有无形的戾气,只有在筑玉夫人这样的美人左右,才会化解得无形吧? 我跟姬寤生是一样的人,我们只会硬碰硬,即使我用了一层厚厚的柔顺包裹着,那颗心到底还是像铜豌豆,而我们,都被筑玉夫人所吸引。 宫门口的铸钟响了三下,无论如何,我得走了,虽说姬寤生不会回寝宫安歇,我还是得时时待命,这就是规矩。呵,规矩,二十一世纪的我再特立独行,最终还是在这里败给了规矩。 “要走?” 筑玉夫人抬头问我,说时便起了身。 “不知为何,我对你一见如故,我还不知道你在何处当差……若你有兴趣,不妨过来闲坐坐,我教你奏琴。” 她没有等我的回话,可见她并不关心我的来历。 我拜伏在地,起身告辞。 她还是平声静气一句:“不必行此大礼,你我之间,如今只在这内室,随意就是。” “宣公公,替本夫人送客!” 才要出门去,却听见宣公公叫了一声:“国君!” 来的人,不是姬寤生又是谁?这些天不见,他变得精神焕发,原来男人有了爱情,也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他只是扫了一眼伏倒在地的众人,当然,我这样不起眼,在一群宫人中,是不会被他注意到的,更何况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筑玉夫人。 第八十章 百花图失窃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去找红线和采月。轻轻推开门,却看见红线和采月在着急忙慌地找什么东西,屋子里被翻了个乱七八糟,两个人的手却还是没停,只是低着头忙,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回来。 “你们干什么呢?” 采月看了我一眼,红线还是蹲在地上,根本没工夫搭理我。 “找什么呢?” 路过的小顺也过来,先我一脚踏进屋里。 “小顺你快来,我问你,你成天在这边溜达,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进过我们的房间?” “人?什么人?没看见啊,到底怎么了,两位姐姐,你们倒是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采月面色凝重,挤出几个字来。 “百花图丢了。” “啊?百花图?”小顺叫起来。 他这一叫,采月刚才急红的小脸唰地变得雪白。 “你倒是小声点儿。”一边说着,采月急急走了几步到门口,往外望了望,又把门关上。 “百花图不是在国君的寝宫里收着吗?两位姐姐,你们怎么到自己房里找起来了?”小顺不解地发问。 我不知道这百花图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她们吓成这样,想想也知道是个贵重东西,又是放在姬寤生寝宫里的,这要是丢了,寝宫里谁又逃得了干系? 红线起身过来,带着一脸的惶恐不安对我们道出事情的原委来。 “都怪我,这些日子国君不在寝宫安歇,我们几个平日里也就是绣些东西,昨天我一时糊涂,从国君的内寝拿了百花图来想看看针脚走线,原本是想着今日就放回去的,可是谁知道怎么也找不见了!” 说到最后,红线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第八十一章 事已至此 “啊?这百花图失窃可不是件小事情,离掌司还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我们哪敢说啊!小顺,你也嘴上严实点,别给说出去了,啊。”采月紧紧嘱咐到,半是告诫半是央求。 “知道知道。我小顺是这么藏不住事的人吗?我要说了,两位姐姐要是有个什么事,那还不就是我小顺害的!对了思羽,你也别说啊。” 这些当然不用人嘱咐,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我想的恐怕更多些。 “红线我问你,你把图拿来之后放在哪里?” “我,我把它用布包着,放在我床底的小木盒里。” 红线一边说一边指指床底下,那床底下果然隐约看见一个小木盒的一角。 “那你这个盒子,还有谁知道。” “除了采月,我谁都没告诉。” 红线一边说一边怯怯地拿眼角去看采月,大概以为我会因此怀疑到采月,她又赶紧解释道:“采月不会拿的,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红线,你这个小盒子,说不说都不重要,你藏得不深,不是那么难发现的,何况床底下藏着东西,这个大多数人都想得到。” “对对对,是的,”红线连连点头,又是自责,“都怪我,太大意了。” “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声张,红线,你可还记得这百花图到底是怎样一个图案?如果让你来完成,需要多长时间?” 但是很显然,我太高估了她的能力。 “我只是看过几遍,并……不……记得不真切。那个手法,我还没琢磨明白。” 现在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拖着,我的印象里,这个她们口中说的百花图,只是收在姬寤生的寝宫里,来这里这么久,从来没看见他拿出来看过哪怕是一眼,也难怪,宫里的东西这么多,所谓的稀世珍宝堆到了一处,这个在外人看来是宝贝的百花图,丢到一堆宝贝里,也就算不是稀罕了,就是随手一扔就给忘了也是很正常的。 第八十二章 救命稻草 “好,那现在我问你们,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知道这百花图失窃的事情?” 红线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最后摇摇头。 “除了我们几个,我谁都没说。” 采月又很肯定地补充了一遍:“这个我能肯定,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接着你就回来了,再接着就是小顺了。” “好我知道了,”我长长松了口气,“事情到此为止,除了我们几个,再也不要对外人提起,一个字都不能提。现在,红线采月小顺,你们给我说说百花图到底是什么。” “思羽,你有办法?” 采月的眼睛亮起来,红线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她大概以为,我能救她。 我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这件事首先要瞒着上面,就算要查访,也只能暗地里查访,别说是红线私自拿了百花图出来是死罪,就是好端端放在寝宫里丢了,恐怕也要因为看护不力连累不少人。 但是老实讲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没有权势在握没有三头六臂,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御,只能斗胆试一试尽力而为。 我忽然很怕红线会失望,很怕她因为我的冒险丢了性命。 我说:“红线,你记得多少说多少,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采月小顺,你们补充。” “好好好。思羽,我听你的。” 红线连想都不带想,一个劲点头,我觉得我也成了别人的救命稻草。 “百花图是越国送给国君的国礼,去年越国使臣来时,我恰好在殿内当差,国君正是命我跟采月两个收起来的,收起来之时,我打开看了几眼,当时就惊叹于图上的绣工,然后暗暗记在心里,想找个机会再看一眼,这次……” 我不是要知道这个。 “红线,这个百花图到底有何珍贵之处,能当成国礼相赠?” 第八十三章 求援 “我听见越国使臣在朝堂上说,百花图是越国的一个绣娘叫什么寄奴的,花费十年心血所绣,后来听说这个寄奴的绣品,各国国君诸侯都抢着收入室中,这幅百花图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呢!” 价值连城?采月的话未免太夸张。如果真叫价值连城,姬寤生能看过了就随手一扔吗? 随便一件东西,只要炒过了,都能叫价值连城吗?我看它连的不是城,是一干小宫女的性命,这样算起来,这宫里的每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是啊,还有比鲜活的生命更值钱的东西吗? “没错,”小顺插话道:“我曾听说,这幅百花图绣工精湛,一针一线都是心血,是刘寄奴一生的得意之作,绣完此图之时,刘寄奴就谢世了,传说这幅百花图,吸着她的气血呢!” 原来是这样。 想来姬寤生也未必懂得珍惜人之一生心血,这幅图对他来说只是一时新鲜,很快就抛诸脑后,这些蓄着心神的精巧绣工,怕是女人们更懂得它的珍贵。 可是懂得它珍贵的女人们啊,却因它犯险,稍一不慎就可能搭上身家性命。 当然,如果说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倒恰恰是亏了姬寤生,高高在上国君的不以为意。 “红线你可会绘图?”我问,如果她会,这件事就好办很多。 红线摇头:“我只会照着样子刺绣,不懂什么绘图的。” 这样一来,就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只能拼着一搏,碰碰运气罢了。见我沉默着,小顺和采月皆是耷拉着立在一旁,陪着忧心忡忡。我也不忍见他们这样,终于还是动了心思,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冒险得很。 “小顺,你可方便替我找到颖考叔颖大夫一趟?” 小顺想了想,说:“有时候倒是我去监督着买菜的,这样,我抽个空去,只是不知道颖大夫家可远不远?” 我说:“倒是不必特地去他家,每月十五颖大夫不是都会来上朝么?你便是找着这个机会同他说几句话就可以。” “这个好办,我找个空子就行。” “嗯,”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去替我找一趟颖大夫,问问他……”后面的话我没让采月和红线听见,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采月和红线知道我有了主意,也不强来打听到底是什么主意,就是小顺,我也只告诉他怎么做,并不点破为何要这么做。 第八十四章 回音 “哟,小顺也在,你们几个在这里搞什么鬼。” “没什么没什么,嘿嘿,不过是和姐姐们玩点小钱,赵公公,你也是知道的啦,啊。掌司前两日还提起你来着,说你心地仁厚,办事妥帖。” “哦?是吗?小顺你这个机灵鬼,就会说好话哄我开心。”赵公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我哪敢哄你呢,千真万确,不信,你问掌司去啊!” 我们几个赶紧溜了出去。 三人各怀心事,做些打扫布置的活计,没有谁敢真正将这事放下来,但是也没有办法,唯有拜托小顺、静候音讯而已。 傍晚时分,小顺终于来了。 红线张了张嘴,却不敢问出来,生怕小顺说出来的,不是自己想听的,我能感受到她那战战兢兢的欲言又止。 小顺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拉着我到一边。 “思羽姐姐,话我已经带到,颖大夫今日来应我说柳儿姑娘同意进宫,关键在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进宫?” “追查的事情呢,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也不敢煞有介事地去问,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在这边值夜的人,按照他们所说,没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人经过。” 那就是说,这个偷拿了百花图的人,一定是在宫里行走而不会引人注意的人了,几乎可以断定是在宫内走动的人,主子们拿个图没必要遮遮掩掩,剩下的范围,就是那么小。 “小顺,劳烦你再去查查记事薄,看看这两天有谁会经过这里,记住,一定得悄悄地查,不要叫人看出来。” “哎,”小顺答应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的,在这儿都说了吧,我也不能常来你们这边,离掌司该起疑了。” “没有其它事情了,小顺,多谢你。” “那姐姐们,我该走了,今日是我值夜。” “走吧,谢谢你小顺。” 第八十五章 求筑玉夫人(一) 想来想去,我没有别的人可求,除了筑玉夫人。 听说她跟武姜太夫人也是很熟的,也难怪太夫人在她邀获专宠的情形之下没有任何苛责,至于国君,我想,筑玉夫人在他耳边说的话,那分量不会轻。 还是止不住有点忐忑,她把一切都看得通透,却又在这深宫之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绝对不是个光靠脸蛋生存的泛泛之辈。 守卫对我客气了很多,上次的小内侍却还是不甘心,但终究进去替我通报了。 我特意去膳司的厨房里做了小笼包子带过来,央求了厨子好一阵,包的是颖考叔捎来的新鲜麂肉和白菜。 厨子觉得这个东西很古怪,香气飘出来,我捡起来两个给他尝尝,竟然赞不绝口,约我再去厨房教他——而整个制作的过程不用说也是他严厉监督的,而且我还保证,只是我自己用——毒死了我是不要紧的,不要害到国君和各位夫人才好。 我将它包得好严实啊,连一丝缝隙都不留,更是加上了一个首饰盒子掩饰。 “夫人!” 跪拜着我把盒子放在身畔。 “你定是有事才来。”她笑。 即使半步不出这南宫之门,她对外间之事也了如指掌,对聪明人无需遮掩也不能遮掩。 “奴婢确有事求夫人!” 她倒是一派怡然,似乎早就料到我所求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翻手之易。 “不急,我倒看看,你带的什么。” 不等我拿起,她就把盒子拎到青案上,打开。 “夫人!” 门口的内侍眼疾手快,无不担忧地喊着阻止。 她停了一下,说道:“你且给我取双筷子去。” 筷子来了,她一个个试过,这才搁到一旁,赞叹道:“好香的东西,这是什么?” “回夫人,这个叫小笼包。” 第八十六章 求筑玉夫人(二) “小笼包?”她有些惊奇,夹起一个放到嘴边。 内侍又上前一步,迟疑地提醒:“夫人,您的膳食一贯是由膳司安排,宫里是有规矩的。” “规矩?”她微微蹙眉,旋即又和颜悦色,“小廿,你小小年纪,规矩倒学得不少,方才不是也见我一一试过么?放心,李女御若是要加害于我,又何须如此磊落地求见?” 小廿还是不甘心,却还是不得不闭嘴。 看他站在案边,筑玉夫人说道:“你且退下吧,本夫人要用膳。” 只是那个小廿还是动也不动,直盯着筑玉夫人手中的筷子上下移动。 筑玉夫人终于让他看得不耐烦,叫道:“宣公公!” “奴才在!” “你快点给本夫人领了这个小廿出去吧!有他在,本夫人就别想安心吃东西了!” 她自然是玩笑话,但也可以知道,这个小廿,对她确实忠心耿耿看护有加,而她,与小廿和宣公公,又是处得极其融洽主仆和睦的。 “啊,终于清静了。你不知道,整日里吃膳司做的那些饼啊面啊什么的,我都吃厌了……唔,好吃,这是你做的吗?” 我点点头。 “那今后还给我做吧!悄悄的。” 她这样向我挤着眼睛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她了,此刻她像是个胸无城府的小女孩,但是不能否认,又是另一种美。 “从前我与父亲四处游走,总能吃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6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6部分阅读 各国各地美味,如今再无那般口福了。” “夫人若是喜欢,奴婢今后愿意为夫人下厨。” “为何又自称奴婢?我记得上次,你自称思羽,未见得你来求我,便矮了三分,还是叫思羽吧!” 那我也就直说了:“是,思羽有事相求!奴婢有个要好的姐妹,想进宫来讨碗饭吃,她比思羽的手艺更好!夫人若不嫌弃,恳请夫人让她进宫伺候膳食。” 第八十七章 求筑玉夫人(三) “原来是这样……只是此事,并非我所辖之事,”她略有迟疑,“况且宫中膳司均为男奴,此早有定例,去膳司恐怕不妥。” “夫人,思羽也想过,去膳司的确不妥,思羽的姐妹只是想进宫来谋个职,至于何职,她也是不介意的,只求能有个饭吃。” “既然如此,那你且等几日,我须禀明了才可安排,再过十几日便是小年了,宫里定是缺人手的,我会过几日提,你以为如何?” 筑玉夫人的话提醒了我,算起来,我入宫竟也快小半年了,而我却过得不知今夕何夕,对以后的日子这么麻木,的确,我没有任何期盼,也就不需要再算着日子过。 “思羽谢过夫人!也替姐妹谢过夫人!” “区区之事,何必挂齿,平日里你不来,今日为了姐妹的事倒来找我,看来你们二人感情甚好。” 我不太猜得透她的意思,到底是怪我无事不拜佛,有事才烧香呢,还是真夸我与柳儿感情好? 可是柳儿,我真的就对你这般好吗?把无辜的你拉进来这淌浑水里,多半埋着的是祸呀!我突然有点恨自己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筑玉夫人转过身来对着我:“我能否问你,此事怎不直接去找太夫人,而是来找我?” 这个,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怎么应答了,如果筑玉夫人不答应,我势必还是要去求太夫人的,但是我有预感她多半会答应帮我这个忙。 “思羽不敢去求太夫人,思羽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来求夫人你。” 这其实是实话,太夫人不喜欢我,正如她厌恶她身为国君的亲生儿子,而我,姬寤生的侍婢女御,即使她并未见过我几面,连印象都没有,一旦我禀明身份,她也会厌屋及乌,不会让我遂愿。 这个中厉害,我想筑玉夫人并不是不知道。她或许只是想确认我是不是个诚实的人,而这些话断不能说明,在聪明人面前只需点到即止。 第八十八章 坏消息 我绝不是个性急的人,但这次却这么难熬——不过是几天而已。 等到第三天,筑玉夫人还没宣我去觐见,颖考叔倒是捎来了消息:柳儿伤到手了。 这个消息真是坏透了,搅得我寝食难安。 红线的图她自己画不成,我们几个知情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有这本事给她还原百花图的全貌,分毫不差不可能,现在的情况是,就是近似,都做不到。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不是根据当事人回忆模拟嫌疑人画像,如果说人两只眼睛一只鼻子还能凑出个大概,繁杂的百花图,凭借我们几个,根本就没有可能。 所幸这几天没有任何人记起百花图来,越是没人记起,我们越就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是谁拿了百花图,这个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愿这个人只是好奇或是同样出于观瞻,我甚至还希冀着,哪天我们回来,能看见百花图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地。 可是没有。 小顺抓住颖考叔退朝之时去问了个究竟,怕引起人怀疑,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工夫。 颖考叔说,柳儿做饭的时候伤到了,被水烫伤,已经敷上药,就算要进宫,也得七八天以后了。 我只得又去找筑玉夫人,我害怕失了这个时机,柳儿就进不来了。好在筑玉夫人都不曾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下来,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是难捱又漫长的等待。 宫里热闹起来了,张灯结彩的,我们也忙起来,只有在忙的时候,我能暂时抛开一丝等待的焦虑,而红线呢,她无论如何是放不下的,那根紧张的神经绷得好像随时都会断了。 布做的红灯笼算不上明亮,摇曳的灯光在风中似明若暗,但却给这个清冷的寝宫中增加了一丝暖意——旧的一年就这样即将过去。 起风了,我忽然觉得好冷。 第八十九章 赏花 事情再多,总有忙完的时候,忙的时候我才知道筑玉夫人说得不错:缺人手。而这一切,又源于在宫里过个年太铺张浪费,好像要把这一年的积累都放在这十几天消耗殆尽一样,这散的是哪门子的气呢? 礼司的人来给我们每个人量了尺寸——过年了,为了绵延主人家的喜气和兴旺,我们是不可以扫兴地穿着旧衣服的,这个时候,连我们的穿戴,都关乎着国家颜面。 国君是不管这些琐碎事情的,他每天只是需要接受各国使臣来贺,也派出臣子去向各国道贺,除了地位不同,这时候国与国之间就像家与家之间的关系一样简单。 本应该是放开一乐的时候,我们几个却因为暗藏心事无法开怀,谁与此事关系更近,谁也就更忐忑。 我想强迫自己高兴起来。 墙里腾出一间屋子来,种了好些花,这时候这些花儿比人还较贵,三五个小内侍宫女天天伺候着,地下还有炉子烧了炭火来生地暖暖着这些花,唯恐凋落下一个花骨朵儿就煞了国运。 这些花儿果然就骄傲又坚强地绽放在这个寒冬里,五颜六色的,直看得我眼睛有些干涩。气温骤降万物凋谢是自然规律,这样又何必呢?我心里总觉得它们开得那么突兀。 一个小宫女舀过水放下瓢恭恭敬敬地对着我说道:“李女御来了!” “嗯。” 我还之以淡笑,又转向那些花:“这个可是牡丹?” “回女御,是的。女御看的这株,正是叫‘紫金盘’的,是牡丹中的上品。” 这朵牡丹看起来却像是蔷薇,仔细看,花瓣上果然透着些紫,花边上又是隐隐的金色。 “忙你的吧!我随处看看。” “喏!” 伺候花草是最雅气的事,伺候它们的人,却被认为是最低贱的。我小的时候爸也会揽一些宾馆里修剪花草的活儿,拿着极其微薄的报酬,哪怕只能给我换回几只铅笔几颗橡皮来,他也是高兴的。 第九十章 浓烟 刚移开一步,就听见有人说起话来,听语气是这里的一个小管事。 “这九十九株花,可一株也少怠慢不得,元宵夜太夫人要开百花宴的,知道不知道?” “公公每日提醒着,奴婢自当谨记在心,日日勤伺候,从不敢怠慢的。” “明白就好。” 听那公公的语气,好像是即刻就要离开,又不忘问了一句:“才走的那是谁人?” “是内寝的李女御。” 公公不再说话,忽地小宫女却惊叫起来:“不好!着火了!” “着火?”方才要走的公公急急忙忙赶过来,尖着声问:“哪里着火了?” “公公你看墙外。” 我顺着小宫女叫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有一簇极大的浓烟,很快就闻见了呛鼻的烟味。 捂着鼻子我叫:“这位小公公,还不快过去看看!若是此时出了岔子,少不得你们有担待。” 我的话起了作用,刚才还有些趾高气扬的小公公看见浓烟滚滚而来,霎时没了一点架子,唯唯诺诺就去了。小宫女拎起浇花的水,略微吃力地小快步跟上,连水漾出来打湿了脚面也没察觉。 这么浓的烟,这火岂是一桶水能灭得了的?没有十个八个人根本就是白搭,但是这会儿那几个轮值的宫女内侍又都不在,这里靠近宫墙,在宫里绝对不是块热闹的地方,只好去别的地方调人了。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偏偏又让我赶上了。 我急急忙忙往内宫走,远远地却看见一个人慌慌张张也往内宫里疾走,这个人不是苋般又是谁?她专拣隐蔽的地方走,大概没想到,平时这么清静的地方竟然有个我。 冷不丁发觉有人近在身边,苋般吓得一个激灵,“唰”一下脸上刚才还有的一抹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第九十一章 挑衅 这样的苋般让我前所未见。即使我的职位已经在她之上,她从未买过账,见到我不是冷哼就是高挺着胸脯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 放在我个人身上,这个人我是可以视而不见,但是直觉告诉我,墙外放火的事情,一定跟她有关。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到底是苋般,尽管脸色还是苍白,却早已经调好了状态来应对,此刻她正满带着挑衅反诘:“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我冷冷说:“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她答得更快:“那我又有何必要跟你交代?你虽说长了一级,也不过是个内寝的奴婢,不要以为改了名号你就脱了奴婢的身份成了主子。” 她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还是身份和地位,尽管她明知我不是仗着高一级的身份质问她,但这些我都不以为意,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宫里明令宫外十里内禁止火烛,她却在这个时候冒大不韪去放了那把火? 她要走,被我一把拉住:“说清楚了再走。” “笑话,我凭什么要跟你说清楚?李思羽,我告诉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今我可是跟随班夫人鞍前马后伺候,只有班夫人才能差遣我,何时轮到你来管?” 原来这些天不见她在宫内行走,竟然是到了班夫人的寝宫,好一个苋般!她怎么取得班夫人信任我无从得知,我的心思,只在弄清一件事。 “放肆!” 一声凌厉的断喝响起,却见离掌司带着两名小内侍疾步而来。 “身为宫婢应知宫内高低贵贱,你这贱婢口称只任由班夫人差遣,又将国君太夫人置于何处?!” 他今天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啊!以前我还想,他这么个面团的性格怎么就爬上了掌司总管的位置,这时候发现他还有着威严果断的另一面呢。 第九十二章 下令彻查 这一句立即让苋般噤若寒蝉,她不怕我,却很是顾忌离掌司的,到底她的去留升迁还是有几分需要倚仗离掌司的。 她脸色复又泛红,我听见骨节一声脆响,苋般“啪”一下跪下去,一双眼只管死死盯着地上。从我的角度,只看见她的脚趾抓着地面,她穿的那双鞋不怎么合脚,好像要把鞋面撑破了似的,就更显她的局促了。 “掌司恕罪,掌司恕罪!奴婢方才有些急,才口不择言,实则奴婢并无此意。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知错?哼!入宫第一日学的便是尊卑有序,同为奴婢亦有三六九等,你是从未知晓此事,还是怪掌司我未教得你明理啊?” “奴婢岂敢怪掌司,是奴婢的错,奴婢的错!” 她这样磕下去,我真怕她没完没了,苋般是可恶,我却还有事情着急禀明,正要开口,跑出去救火的小公公却一颠一颠地喘着粗气跑过来了。 离掌司面带不悦:“何事?” 小公公看我一眼,又急急地秉道:“秉掌司,宫墙外失火,殃及枯木数十株。” 说完他又是低眉顺眼地闪烁着瞧我,想必是想让我搭上两句话,毕竟失火之时我也是在场的。 “失火?” 离掌司淡得几乎不见的双眉都拧到中间——这个时候又添这样的事,难不成还嫌乱子不够多吗? 小公公老老实实回道:“是的掌司,小的才刚才已将火扑灭。” 我这才意识到,这会儿都看不见闻不到浓烟了,难怪。 到了小公公带领的地方我才发现,熄灭的火堆里露出几乎烧焦的一小块竹片来,原来燃起这熊熊之火的不过是一堆小小的竹简。竹简四周紧临的树木已被烧光殆尽,赫然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凹洞。 离掌司面布寒霜声色俱厉:“你们两个,去给我彻查此事!” “喏!” 第九十三章 心悸 我们正都往宫里走去,离掌司领着两个小公公走在前头,走得很快,大概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打理。 这样的冬天,要是没有风也不会觉得很冷,偏偏天忽地阴下来,接着起了一阵风,人人都条件反射以袍掩面。我本来是在中间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倒不如后面的两个人快,渐渐落了下来。 竟然下雨了。 我记得入宫的那天下着雨,入宫以来这好像还是头一次下雨,这场雨来得让我措手不及,打在身上,冰冷。 人人都跑起来,除了我——打湿了就打湿了吧!不是说跑的人比走的人会淋到更多雨吗?其实心底里我是想借着这场雨冲洗掉一些东西吧! 远远地看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迷蒙的雨里,我却忽然一阵心悸,为什么会这样,我也说不上来。 东一脚西一脚,就这样没有意识的走着,走着走着,视线越来越模糊,脚下也好像不听使唤了,好像重得抬不起来,又好像飘飘然没有重心。 雨水顺着眉眼往下滴,张大眼雨水就往眼睛里灌去,又钻进鼻子里。 前面就是台阶,一脚印下去,我却再也支持不住,生生栽了下去。 再醒来雨已经停了,好像过了好久,我半撑起来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看见宫里已经点上了灯,那些灯光在我眼里闪啊闪啊,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没有人管我,没有人来找我,我还是要自己走回去的。 摸着地上要起来,却摸着一个硬硬的东西,好像是一根树枝,冻了这些天又下场冷雨,掉些枝桠下来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我把它扔开去想站起来,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手底下展开来,细听起来像裂帛的声音。是画卷?奇怪,这里哪来的画卷? 第九十四章 患难真情 远远的一盏灯近了,我听见有人在喊:“这里有人吗?思羽,思羽!” 是燕息!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是想着我的,像我这样一个卑贱如泥的宫婢,实在是没有资格让其他人牵肠挂肚的。 燕息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焦急,她在为我担心。 我听见自己用很虚弱的声音答道:“我在这儿。” 我以为不会有人听见,可是燕息,她听见了。她提着灯笼很快找到了我,还没说话就已经是带着哭腔了,她说话了,声音却变了调。 “你为何在这里!我真是担心死了。” 我挤给她一个笑容,说:“燕息,你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的灵啊!” 燕息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时候还会说这个,她又说:“快点起来,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解下寒衣来,披在我身上。 我站了起来,燕息从地上捡起灯笼照着路,忽然她叫道:“这是何物!?”打着灯笼凑近了去看。 燕息说的,正是我刚才摸到的东西。 借着灯笼的光,我们看清楚了这样东西,正如我猜想的那样,是一个画卷,不,是半个。 燕息把它翻过来,俨然是一副牡丹图。我以手去探,却摸到凸凸凹凹,这不是画!这分明就是一副绣工工整的刺绣图! 我脑中闪过一道光,百花图!原来它竟藏在这灌木丛中,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可惜,它只剩下半幅了。 我胸中一阵激动,一把拽过燕息手里的灯笼,把这附近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却找不到另外半张。 燕息提醒我:“何必费这个心思,你看,这边上有黑炭,分明是被灼烧过。” 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果然这张图的边缘有或弯或直的痕迹。 燕息问:“这是你的物件?” 我摇摇头:“不是。” 燕息拉着我便要走:“快些回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其它事你我还是禀告掌司处理为妥。” 第九十五章 向燕息倾诉 “今晚就在我这里睡,别回去了。国君不会回寝宫的,她们也睡了,掌司问起来我会说明的。” 燕息递给我一杯姜汤,帮我把枕头垫高些,这才掀开被子也把脚塞进来。 “啊,好冷啊!哎,你在想何事?” 姜汤捂在手里暖了手,流进胃里又暖了胃,不消一会儿,全身就都暖和起来。 我把剩下的半碗递给燕息:“你也喝点。” 她果然一点都不避讳的,接过去就喝了个精光。 “想何事呢,这样入神?”燕息把碗顺手撂回桌上,碗砸得桌上一声脆响。 燕息固然是值得信任的,但百花图的事情,是不是要告诉燕息?我并不想多牵扯一个人进来。思索再三,却还是开了口,在这里,她几乎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啊!事情到现在,我好不隐瞒我曾一度怀疑我是做错了,今天我就那样昏倒,除了燕息,没有谁记得我没有回寝室,也没有人问我一句。是的,我动摇了,我需要找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燕息,你知道百花图吗?” “百花图?” “看来你不知道。”我苦笑:“可是我却可能会为它丧了命。” 燕息紧张起来,抓着我的臂膀催促我:“那快讲啊,到底是何事?” “你看到的那半张图,就是百花图。”尽管我没见过百花图,但强烈的直觉让我固执地认定那就是百花图。 事情已经说到这里,我早就不打算隐瞒,干脆把想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燕息摇摇头,轻轻说:“没有。” 我知道,燕息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我自责安慰我,她一定了解我此刻的心情;而她心里,也一定认为我做了件要多荒唐有多荒唐的事情,这个麻烦根本是我上赶着揽下来的,到头来我却因为她们对我的不关心而心凉生出悔意,说到底我也是大俗人一个,呵。 第九十六章 怀疑 “还有一件事,我在后墙碰见苋般,她慌慌张张的,好像怕我发现什么。” “你怀疑她?” 我沉默,算是默认。 燕息点头:“这倒也是。你们几个无论谁被牵连,寝宫里都会出缺,这样她便又离国君近了一步。” 燕息的分析不无道理,苋般和我们不一样,如果说她做所有事情的目的就是往上爬,那么原来的我,现在的红线,都成了她的绊脚石,她陷害我不因为我做错什么,陷害红线,也仅仅因为她在寝宫谋事,一旦位子出缺她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还有,我碰见她的时候她说,她到了班夫人那边伺候。既然在班夫人跟前当差,进进出出寝宫也在常理之中,不会引人怀疑,这点看,要说她趁人不备拿走了百花图,是完全可能的。 我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件事情处理圆满,百花图毁了一半从某种意义上对我们来说是个契机,但是谁又能保证苋般不会先下手为强反咬一口呢?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多多少少是心里有数的。 那半张百花图不时在我脑中闪现,头好痛。 燕息敏感地察觉到我的不适,伸手来帮我把被子掖了掖,又是探探我的额头。 “哎呀,这么烫!”燕息叫道。 我轻轻推开燕息的手:“不碍事的。” “都这样了还说不碍事!?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唉,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真不碍事。” 昏昏沉沉的,我只想好好睡一觉,睡过去了就不痛了,睡过去了就不用再想这些事,多希望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可是现在事情也瞒下来了,柳儿也动用了,我是骑虎难下。 “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起,好吗?” 好晕,我知道这话我一定说得口齿不清,但燕息能听清。 “知道知道,你若是想睡就睡吧!明日若再不好,我给你请大夫去。”燕息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呢! “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答燕息一个字。 第九十七章 燕息的好消息 只消一夜,燕息那碗姜汤就把我身上的寒气驱赶殆尽,清晨起来头竟然一点也不疼了,甚至比病倒前更神清气爽。 人的身体真的很神奇,我意识里不敢生病,生理上果然就被控制住不再跟我闹了。 “哎呀,不烫了,好了!” 燕息高兴得大声叫起来。 “你看燕息,我全好了!”我甚至在房里跳着转了一圈给燕息展示,“命贱果然活得长些,我妈说得没错。” “你的……”燕息疑惑地看着我。 “啊,我娘。” “原来你们家乡是这样称呼娘的,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妈妈。” “妈妈?妈妈,真有趣。今后有空多教我些你家乡的言语,可好?” 平时我和燕息没机会见面不说,好不容易见上面,也就是三两句说了就散开,又得各忙各的,只是既然燕息这样说,我又怎好扫了她的兴?她喜欢我家乡的东西,我也是欣慰得很。 于是我欣然应到:“好啊!” 燕息轻叹一口,既是释然又是惋惜:“唉,好想留你天天跟我一道处着,一道点灯说话啊!可惜……” 可惜我的去留不是她能决定的,可惜我们都是风中的浮萍,勿论别人的去留,就是自己的去留都说了不算。而燕息释然,当然是因为我身体好了,她也少担份心。 “你都好了,我也留不住你多久,再待一会儿,咱俩说说话。” 燕息这样留我,看来她平日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在宫里能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呢?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可是说什么呢?搜肠刮肚,我竟然满脑子还是那幅百花图,忘了吧忘了吧,我跟自己说,这里的快乐多短暂,我为什么要亲手给葬送了呢? 我笑起来,央求着:“啊,燕息,你跟我说点高兴的事儿吧!” “高兴的事?”燕息想了想,“我这里还真有一件。” 我摇着燕息的臂膀:“那你倒是快说说看。” 第九十八章 出宫团聚(一) “就是,就是……”燕息故意卖着关子。 “说嘛说嘛,让我也高兴高兴。” “上月我已经入宫满八年了!你可知道?” 燕息脸上眼里满是掩不住的喜悦,自打我认识她以来,我还就从没见过这样子外露的燕息。 “啊,你已经到这里八年了,可是……” “可是这为何就成了高兴的事儿对吧?” 是啊,在我看来,这事儿确实没什么可高兴的,难道是高兴着平平安安地熬过了八年好好的活到现在吗?仔细想想,倒是该高兴,可是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 “你一定还不知道宫里有个规矩,就是凡入宫满八年无作j犯科者,可以允去家中探亲一次吧?” “啊?燕息,那就是说,你可以出宫回家了?” “嗯,不错。一月前我就跟太夫人提起,太夫人前两日允回家十日呢!” 这算不算最初的探亲假呢?不过这个探亲假要满足的条件也太苛刻了,八年啊,八年才得以回家一次,十天,就足够把燕息高兴成这样子了。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值得庆贺的。 “这太好了!你家离这里远吗?” 我担心的是,万一来回就要个天,还能在家待上一天和亲人团聚就不错了,交通又不发达,汽车火车几个小时跑的路,这个年代最快要跑个四五天也难说啊! “丫头,你是怕我脚还没进门就要回宫了吗?”燕息就这么一眼看出了我的疑惑,“我家就在东市附近,出了宫门走一个多时辰便到啦!你倒是快些帮我想想,给我娘买点什么好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燕息提起她的家人,以前我还一度以为她是个孤儿呢!可能在这个宫里,越是在乎的越要埋得深,尤其对亲人的这份情,要时时收敛谨慎,才得以安度。 第九十九章 出宫团聚(二) “我娘呢,每次给了她布币,她总是舍不得花,从年头到年尾,布币还是原封不动呢!这次我想不如给她买些东西带回去,你说好不好?” 燕息已开始盘算着出宫的事情来,这是她盼了八年才有的机会啊,何其珍贵!这个机会不能不让人对它满怀向往。 “自然好了。” 燕息的期盼也感染着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只是这高兴里还藏着一丝没人知道的落寞——我的亲人们呢,即使出了宫,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还是见不到,也许他们只能存在我的记忆里和梦里。 “什么时候走?” “过了明日,我便可以走啦!你说思羽,是不是我太想我娘了,就是明日一日,都觉得有些太长呢。” 燕息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可是这么快,我开始有些莫名的担心,担心我是不是能平安地度过这个新年,担心能不能看到燕息探亲归来。 “我明白。”我决定不能让燕息扫兴,拖长了声音笑她。 “啊,你说,到底给我娘买点什么呢?” 燕息是真的沉浸在这个即将归家的喜悦里了,她也终于把这个‘什么’用得这么顺了,那个何啊,为何啊,我听了半年总还是觉得别扭,好像那样的措辞是阳春白雪,我什么来什么去的,就是下里巴人,可我还是觉得下里巴人点的好啊! “这个,我可不知道。” 我从没见过燕息的娘,我长这么大,送礼是我最不擅长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只要是燕息送的,老人家就一定很高兴,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 小时候我给妈妈叠过满天星,每天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叠,生怕被妈妈发现。到了妈妈生日的时候,我攒了满满一罐子的满天星啊!我还记得妈接过罐子时的表情,是那样慈爱和疼惜,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后来,妈妈逢人就自豪地说我女儿的手巧,尽管邻里亲戚都不以为然,她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夸着我。那时候我七岁。 第一百章 一夜未眠 “燕息,燕息!”门外有个很尖的女人的声音。 “来了!”燕息一边应着,一边对我急急嘱咐道:“这几日我调在礼司搭手,你有空了过去找我,啊。” “知道知道,你去吧!”我真不忍心耽误燕息的事情。 “有空来找我啊!”燕息临了又嘱咐一遍,殷切得很。 我笑着催促燕息:“你就忙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个燕息,像我们这种身份,哪里是想去找就能找的,上头有掌事的人管着,下面还有要带的人盯着,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闲聊起家常叙起旧来?要回家了,她还真是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我不见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问起,连寝宫的世妇都没提起哪怕是一个字,难道就真的都忙到这个份上了吗? “思羽你回来啦!” 就连红线也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又继续打着呵欠干着她手里的活,好像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刻钟到别的殿里办了点事一般。 看起来寝宫里一个个都睡眠不足,像是在梦游。 “这是怎么了?” “亏得你没回来,昨夜我们一夜未睡。”采月无精打采,虽然不情愿,手下的活却不敢停,看来她说的不假。 也难怪,一夜都在忙,谁还有心思理会我去了哪里呢?这样想着,我心里竟然安慰了许多。 “你去了哪里啊?”红线凑到我身边悄声问,“昨夜我们一直等你,后来小顺传话说你不回来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看,她们倒还是记得我的,是我误会了她们,我心里竟又舒展了几分。可是怎么就这么忙,晚上还不让人睡呢!过这个年难道就是为了折腾人吗? 第一百零一章 搪塞 布置寝室的公公们进进出出,有人吩咐吆喝,有人抬桌椅花瓶,真是忙得热火朝天啊! “怎么这些都要换掉吗?”我拉住一个小公公问。 “换啊!离掌司吩咐了,一律换过。”他也是没时间搭理我的,匆匆几句就又忙着去殿外搬家什了。 难不成过一个年,这些东西就要彻底换一遍吗?宫外面还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啊,他们倒是有闲心摆弄淘汰这些个还亮光可鉴的物件就为讨个吉利和好彩头!这就是君侯之家,宁愿百姓饿死冻死,也要讲究这个面子上的排场,我可能永远也不能理解这个排场的意义何在。 “哟,思羽。”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进来的正是离掌司,一边往我这里走,他一边还不忘叮嘱着公公们小心些,切莫损坏了东西。 “你可好些了?” 看来燕息已经向离掌司禀明了。作为掌司,哪怕他是收买人心,这句话还是让我嗅到一丝淡淡的人情味。 “已经好多了,多谢掌司记挂。” “这便好啊!”离掌司点点头:“你来,我倒还有一事要问你。” “掌司只管开口,思羽知无不言。” “昨日在后墙,你可见到何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如果要说,我也只遇到苋般一个,但这样又会不会逼得苋般狗急跳墙,挑出百花图的事情呢?我有些担心。她说了实话倒还好,红线总不至于治个死罪,她要是乱编乱咬人,保不齐她来个鱼死网破,谁就被她编排了进去。 “倒是没有。” “哦?那个苋般……你如何与她起了冲突?” 离掌司这样问,就表示他虽心中起疑,但并未听到我与苋般前面的话。 “啊,是这样,我与她同走一道,她踩了我的衣裙,我让她道歉,她不服气,便争吵了几句。” “原来如此。” 离掌司不再追问,我松了口气,暂且算是过了这一关。 第一百零二章 恐沾了晦气 很快我就察觉到,来来往往的内侍宫女经过我身边时,都会或迎面看我或偷眼斜睨我——是啊,也难怪,站着这里我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大闲人。 每件事都安排了人手,哪件我都插不上手,我只好傻傻站着。 要说指挥么,我好像又没资格。按品级我或许比这里的多数人高那么一点儿,但是,这里的宫女,她们的顶头上司是世妇们,女御是个虚职,我不过是比做最低贱的宫婢时少受些气,能多说那么几句话而已,对了,还有多那么几十布币的月钱——其实多了也没什么用处,我根本没地方花,也不像燕息,有人可以给。 “你们一个个的,只管干活,不要四处漫看。” 离掌司这句话甫一出口,内侍宫女们立即就收敛了许多,只是低低着头瑟缩着从我身前经过。 平常我都是跟她们在一处干活的,从来都没觉得过什么,当下时刻赋予我这样的优越感,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于是我决定主动开口,让自己不再这么尴尬。 “掌司,我该去哪处归位呢?” 离掌司没有回答,倒是一个脸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世妇上前来,躬一躬身对着掌司,又正一正身子对着我,暗暗低低清了清嗓子,高声又带着些矜持说道:“依祖例,今日女御应去礼阁辅助礼司司制祭祀。” 反正我丝毫没有要搞特殊的意思,既然她开了口,我照办就是了。 不想离掌司却伸手把我拦下:“她便不必了。其他人可都到位了?” “是的,清早礼司已来点过,三十六女御独缺李思羽一人。” “李女御风寒初愈,让其伺候礼祭恐害先侯沾了不该的晦气,便让她独自应承吧!” “喏。” 原来如此。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个风寒让我因祸得福了,不用干活不用操持,可是却让我越发感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一百零三章 飞越寝宫 忽然想起早上燕息嘱咐我的话,暗暗抱怨我为什么要病呢,如果没生病,还能去礼司见到燕息,在她走之前名正言顺地借职务之便搭上几句话。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机会就这样没了。 心里暗暗盘算着能不能等到大家都忙完了,我悄悄地去找燕息,哪怕聊上一两句也好。 “李女御,你既今日无事,便去歇着也好,早些养好了身子,早日复位执事。”离掌司竟然主动开了口。 听他这么说,我不假思索地飞快答到:“喏。思羽谨遵掌司吩咐。” 管他主观上是替我着想还是秉公执事,客观上是给了我个台阶下。 匆匆施礼过后,我更是三步并两步离开了寝宫往寝室走去。 回想刚才那个世妇看着我既不甘心又不得不从命的怪异表情,我恨不得立刻就长了翅膀从这里嗖地飞出去再也不回来了,却又暗自揣着些小小的得意在她视线能及的范围内故意慢下来走着。 我听采月提过,这些世妇多是七品的阶位,少有几个到了六品的,因着天子的世妇才可以封赏正三品至五品,诸侯的世妇,自是不敢与天子的世妇相比的,品阶上便低了几档。而总掌司呢,则是从五品,论品级在她们之上,所以即使做到国君的世妇,掌司的话也是不得不听的。 曾看过一部叫《飞越疯人院》的电影,这回也终于轮到我飞越飞越寝宫偷得片刻的自由。 离寝宫越来越远。 不管了,抛开身后这些或让人恼怒或让人内疚的眼光;不想了,让我也放纵潇洒过一天。我跑起来,不顾一路上人们诧异的目光,尽管这个飞越不足以让我飞越整个城池,勿论飞回到二十一世纪。 我就这么一路狂奔着一头扎进了我的寝室,一头把自己重重栽在床上,冷不丁头撞到床板重重磕了一下,竟不觉得疼,只是摸着脑门,自顾自傻傻笑了半晌,然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皮重了,我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原来在宫里生病后的感觉这么好。呵呵。 第一百零四章 我似乎忘了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睁开眼,久不见面的太阳公公竟把日辉撒进了窗棱——这是新的一天,我情不自禁美美伸了个懒腰。 好像真的把百花图的事情忘记了,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那该多好。 一道强光进来,直刺着我半眯的双眼——是采月走到窗边掀开了帘子,原来细细碎碎的阳光就一把砸了进来。 “是个好天。”采月笑吟吟的。 “嗯,是个好天。”我随意着应承。 “我可是托你的福好好睡了一回。”采月倒了一杯水递到我手上,“掌司让我来照看着你,我才进屋,你却已经睡下了,睡得可真沉……可好些?” 我哪里还有什么风寒,早就好了,不过是借着名头顺水推舟地放肆睡了这么久。 “好多了。”这才注意到而我的榻边还加了一张小榻,想来就是加给采月的了,“红线呢?睡没睡?” “应该是睡了……我来之时寝宫差些就布置妥当了。唉,”采月轻叹,“看你这样,我也想病一场。” 我知道她是玩笑话,但这样的年纪谁不想在床上赖着呢,更何况是这么冷的冬天,我反正是有过深切体会的,所以我更怀念我的二十一世纪生涯,只可惜那样的岁月在我二十出头就草草结束了。 妈妈说人这一辈子放开了看是公平的,年轻的时候懒散,到老了就要劳碌;年轻的时候劳碌,到老了才能清闲自在,她说的不全对,打从我记事开始她跟爸爸就一直在劳碌,她的话却在我这里得到了验证,大概我上学读书的时候,觉睡得太多了吧! “这事儿还让你羡慕上了?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天天生病啊?要真这样,还不早就一张席子把我裹了扔出去!不过呢,你要是还想睡,我倒是愿意再配合你几个时辰。” 第一百零五章 两个宫女 猛地想起燕息今天该走了,我掀开被子腾地站起来。 采月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变轻叫起来:“你要做什么去?” “我出去一下,有点事情!”顾不得解释太多了,奔到门边我说,“我去去就回!” “思羽,思羽,”采月在身后叫,“几时回来?” 奔出去十来步,迎面遇上着急忙慌的小顺,也不及跟他说上一句,我就是这么急,也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瞧瞧燕息呢! 一头扎进燕息的屋子,真是安静得很,比平常还要安静几许。 正对着我的是一个陌生的背影,看她的发饰打扮,该是比燕息低一级的宫女。 尚未喘定我问:“燕息呢?” 这个小宫女是被我吓着了,颤颤巍巍转过身来,只敢半抬眼看看我,低了头施礼回道:“回女御,燕息姑娘回家探亲去了,如今是奴婢在此顶替这几日。” 说话间她已经调稳了呼吸,也不带颤音了。 到底燕息还是先我一步回家了。 门外投过一道黑影,轻手轻脚的,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形轻盈得很,应该是个姑娘。 门内的小宫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又退后一步——她一定是有话要跟进来的人喊,只是碍于我在这儿。 我示意她有话尽管说便是。 “喏。”她却还是小心翼翼,谨慎得很。 我看她最初是开口想喊,这会儿却是语调平实下来,说话也是慢了一拍:“掌司吩咐我带着你,你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自己跑出去了,这要是惹出了什么乱子,你我可都没好日子过了。”她语气中含着的埋怨和担忧显而易见。 身后的宫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7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7部分阅读 女还是静静的,也不搭腔,从小宫女这番话来看,这个应该是新来的,还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否则早该向我施礼问安了。 果然前头的小宫女就提醒到:“这位是李女御,你既不会说话,便向女御施个礼吧!” 作者题外话:沉寂了好久咯~~~~~~~ 第一百零六章 疑是故人来 不会说话?我心中一激灵,转过身去。无奈这个新来的小宫女唯唯诺诺地始终低着头,我也不好凑近了去盯着瞧。 她果然就来到了身边近两尺的地方恭恭敬敬施礼,像我这种主仆不明的人,平常宫女对我施礼都是客客气气地点到为止,她却施了个完全算得上九十度的礼,丝毫不差,真是个乖顺的性子。 而我更想看到她的脸。 “你用不着一直低着头,平日怎样就怎样吧!” 她略略迟疑,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眼睛却还是望着地面。 “柳儿?” 我失声叫出来,那眉毛,那眼睛,不是柳儿又是谁?我终于证实了心中所想,是了,不会说话也进了宫,除了我向筑玉夫人求情讨来的柳儿,还会有谁呢?只是柳儿来了燕息这里,我完全没想到。这样的碰面,多多少少有些戏剧性。 重逢的喜悦一下子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柳儿说,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然而我没想到,柳儿脸上丝毫没有重逢的惊喜,只是睁大了眼睛,看我的眼神陌生极了。 哦,是了,我的头发长长了,还换了这身打扮,她一时没有认出我来,也在情理之中。 柳儿的陌生眼神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了收我轻声提醒到:“我是李思羽,思羽啊!” 我万万没料到的是,柳儿仔细打量我一番,却还是摇头,眼睛里净是茫然和被吓着的恐慌,她真的不认识我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我。不可能啊,难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不会说话,还都让我撞上了? 小宫女带着一丝讨好的笑解围:“李女御,怕是她跟您认识的人长得太像了……她不叫柳儿,是叫云纱的。” 难道真是我弄错了?怎么可能?造物主啊,你也忒神奇了点吧! 如果她不是柳儿,那柳儿呢? 第一百零七章 柳儿何处 云纱,云纱,我心中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似云像雾,这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那样的不真切,我何尝不想这只是个梦! 颖考叔啊颖考叔,你告诉我柳儿在哪里?怎么上次一去,就没了消息? 掂量过后,我还是决定不要去问筑玉夫人,那样她会以为我在催促她,她那么通透的人,定会觉察出这件事情不寻常;况且去得多了,恐怕还会让宫里的人们有所怀疑,在背后议论纷纷,那我们瞒天过海的事肯定暴露无遗,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 凛冽的寒风一吹,我清醒了许多,看看四周,这么真切,它不是梦。 离着寝室还有一段距离呢,采月就跺着脚急急喊起来:“哎呀,你可回来了!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前脚刚跨进屋里,就被采月一把拽了进去:“你前脚刚走,连着来了小顺和宣公公,小顺想必此时还在四处找你呐!” 我见她说得这样急,肯定是有事情了,还不是一点两点的小事,宣公公,不正是筑玉夫人身边的红人么? “你不是开罪了筑玉夫人吧?怎地夫人会派宣公公前来宣你过去?如今宫里人人尽知筑玉夫人专宠,开罪了她,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思羽,不是我说你,在宫里为人,且身段放低些,逢场作戏,任谁都得会些,你这样清高淡漠的性子,怕是要开罪不少人呢!” 呵,是吗?我本无意她人对我的评价,采月这番关心的话,倒是让我听出了关心之外的评价,原来,即使我不再抗争这样的调整好心态和位置,在外人心中还是淡漠和清高的。可是我是不是淡漠,采月你还不知道么?如果我果真淡漠,又怎会揽这样的麻烦事上身? “我们自是了解你的,可外人未必个个了解,你进宫日子短,偏又升迁快,难免会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要拔去而后快的。” 她说的没错,比如,苋般。 第一百零八章 觐见 “那我是谁的眼中钉呢?筑玉夫人吗?”我笑,“我倒是还不够分量呢!” “都这时候了,竟还笑得出来!筑玉夫人自然与你不相干,但如今宫内事务,太夫人正着手移交夫人,难保不是哪个在夫人面前告了你的刁状。宣公公说了,待你回来便传夫人的旨意让你即刻去南宫!我看他来宣旨之时,脸上可是严肃得很!我料到不是什么好事,你去了还是小心些为妙,应对谦恭些才是!” 也难为她一片苦心,我点头称是,她这才松了口气。 得,横竖还是要去的,拖着也没意思。 走到门边采月几步跟了上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犹犹豫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说,会不会是百花图的事情,让夫人知晓了?” 我安慰地一笑:“不会,你便是放心吧!若是百花图之事,断不会只传我一人,况且这件事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采月面上的神情却还是有一丝不舒展,嘴上却说:“思羽,我们都是信得过你的。” 筑玉夫人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也是没底,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南宫安静得很,是一种近似死寂的安静。前几次我来的时候,还有琴声或是一些响动,此时阁外齐刷刷地立着面无表情冷脸笔挺的侍卫,仿佛四周笼罩的空气都是肃穆的——八成是国君也在了,我来错了时候,如果不是天色渐晚,真想一走了之,换个时间再来。 “什么人?” “烦请禀告,内寝女御李思羽来见。” “李思羽?”侍卫挑了挑眉,“等着!”一努嘴,里头一个公公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公公跑出来复过命,高声道:“李思羽,进去吧!” 气氛诡异,不见宣公公,也不见那个小廿,连平时来来往往照面做礼类似群众演员的小宫女们也不见一个。 今天这段路,走得好长。 第一百零九章 我来扛 我要去的,不是以往的内室,而是从未踏足的南宫正堂。 但既然我来,就不容我再多想片刻。 那堂上端坐的,不是太夫人和国君,又会是谁?筑玉夫人倚坐国君身侧,不远处站的,正是离掌司。 “内寝女御李思羽见过太夫人,君上,筑玉夫人。” “你便是内寝的那个女御?”武姜太夫人凤眼半睁,似有若无地打量我一眼。 “回太夫人,奴婢李思羽,供职内寝。” “嗯。”其实我是不是,想武姜太夫人也无心追查,只见她示意离掌司,那意思就是可以开始了。 离掌司点点头,往我的方向径直走来。 我猜不透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总之看起来事关重大非同小可。 百花图?我猛地一惊。柳儿没来,自始至终筑玉夫人都没有给我任何暗示,难道她得知我求她让柳儿进宫的真实目的,怪罪我利用了她?这么说来,百花图的事情暴露了? 心里敲起鼓来,一阵痉挛似的慌张,额上冒出了冷汗。 李思羽,你不能这时候乱了阵脚,不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开始盘算:如果真是我想的这样,那也只好乖乖承认了,这阵势,抵抗是没用的,只会死得更惨;但既然没传红线和采月,也就是说还没挖出她们来,我得圆个谎,把这整件事情扛下来,我何必拉上这么多陪葬的。 “李女御,今日传你来,并无特别之事,你不必惊慌,问你何事,你只需跟太夫人,君上,夫人从实道来即可。” 我只低着头想我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到离掌司已经踱到离我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开始了问话。 离掌司说的虽是安抚我的话,我却还是不能全放下心来啊!凡事做最坏打算是我的一贯原则——毕竟定罪前或者还会对你客气,一旦定下了来,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第一百一十章 对质 “诺。太夫人,君上,夫人想问何事尽管问便是,奴婢不敢有半句欺瞒。” “好,那此刻,本掌司便问你,外墙失火那日,你可见过何可疑之人?” 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搁置下来。只是不知原来交给两个小公公去办的事情,怎么就劳动上离掌司亲自过问,就连太夫人国君都给惊动了,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是否可疑奴婢不敢妄下判断,失火那日,奴婢见过三人,礼司花房的一名司花小宫女,一个小公公,此外便是内墙附近偶遇的宫女苋般了。” “你那日曾说,与苋般发生了冲突,可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匆匆过了一遍脑子,我决定不改了。 “唔……只是据宫女苋般说,你们那日并非因触碰之事起了冲突,李女御,此事,你又如何解释?” 苋般说了什么??会不会……才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嗖地被拧起,事到如今,唯有放手一搏。 “奴婢不知苋般说了何事竟与奴婢所说相异,只是奴婢所言句句非虚,若掌司仍有怀疑,可传苋般当面对质!” “你言之灼灼,倒是个爽快的性子,来人啊,带苋般!” 苋般被带了进来,不,应该说是被押着进来的,比起平时在众人面前的亮相,这次衣衫虽然还像以前那样齐齐整整,发髻却略有些散乱,有几缕搭到额前,刚好遮住眼角,却还是遮不住眼里的亮光。 她的目光,灼灼地死盯住我,明明就是带着看一个几世仇人般的愤恨。 我知道她素来恨我,只是她这样的目光让我迷惑,我说了什么,以至于她这样看我?我说的哪一句,又会指向她的身家性命? 难不成踩了我一个小小的女御一脚没有道歉,上头就要追究她的责任让她下狱人头落地吧?在这宫里,归根结底在大人物们眼里我也贱如蝼蚁,哪天会被捏死也没数,谁会因为我大动肝火? 她甚至在跪拜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我几眼,我知道,她要向我传递的,是泄愤,也是警告。 我到底哪点又惹她?没有。对接着她的愤恨,我坦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班夫人回宫 “你如何说?”离掌司微侧过身去。 “可是李女御说了是甚事便是甚?”苋般眼里饱含桀骜,显然不服得很。我不确定她是不是要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托出或者已经说了,如果她这么做,那就意味着他们势必怀疑撒谎的人是我,拔出萝卜带出泥,百花图一事,还指望瞒天过海吗? 我正紧锣密鼓地盘算着着,外面一个小公公进来了,拜见过各位主子,禀告道:“太夫人,君上,夫人,班夫人在殿外求见。” 国君正要开口,却让武姜夫人抢了先,太夫人柳眉微挑,“她回来了?” “是。班夫人说,刚回来她就过来了,急着见太夫人和君上,此时正在外头候着呢。” “那就让她进来吧。” 班夫人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心焦,却怎么也抹不掉那从头到脚的体态。经过我与苋般身边时,她故意不看我们,只是低头走过。 很显然,她是不招太夫人待见的。 “班姬,你来所为何事啊?我准你十日,今日才第三日,你为何就赶回宫里来?” 在太夫人面前,班夫人少不得低眉顺眼的,先是拜过了太夫人君上,又软软地叫了一声筑玉夫人一声:“妹妹。” 她这一声妹妹话音未落就被太夫人纠正过来:“宫里头不是民间,就是民间,也有正室侧室之分,哪有姐姐妹妹这样胡乱称呼的!”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筑玉夫人已然是国君的正室夫人,这也正常,她出身高贵,又深得太夫人欢心。 “是是是,太夫人教训的是,倒是臣妾只在娘家住了一日,竟忘了宫中的礼数!给筑玉夫人请安。” “不必多礼!今后记得些称呼别叫乱了即可。若是在民间,论年龄,我也该称你一声姐姐,但你我毕竟是宫中,人人都得按宫中的规矩办事,长幼有序那是在民间,尊卑有序这才是宫里的规矩,我想夫人也只是一时忘记了,并非不懂得这些。” 班夫人被说得脸一红:“瞧我这个先进宫的,竟还不如夫人周全,今后还望夫人多提点小童。” “夫人客气了,你我都是君上身边的人,谈不上什么提点不提点,一切依规矩办便是。” 班夫人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这些话推来推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 “太夫人,君上,夫人,小童此次归家,带来些薄礼,想送给太夫人和夫人,还望太夫人和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瓦酥 “春闲。” “诺。”叫春闲的宫女端上来的东西一揭开,是一盘黄灿灿的东西,再一看,那不就是烙饼嘛!虽说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平时不吃这个东西,但天天饮食之类的节目我可没少看。 看起来做得不怎么样嘛!有点儿塌塌的,完全勾不起食欲。 “这是小童的娘亲手烙的瓦酥,小童带过来给太夫人、筑玉夫人尝尝。不值什么钱,就当尝个鲜。小童一路赶来,就怕它坏了变了味儿恐伤及脾胃,这才急着求见。” “怎么,只给太夫人和筑玉夫人,孤倒没此口福?”姬寤生似乎因为班夫人疏忽了他颇为不满。 看来古代人真是没吃上什么好东西,一个做得不怎么样的烙饼在这里还成了香饽饽,且让我同情一下他们吧! “小童罪过,竟疏忽了君上,还请君上恕罪。君上若不嫌弃,小童处尚有自留的一份,这就给君上拿过来。来人啊,春闲……” “倒不必了,班姬若是有空,明日孤去你处与你同饮一杯如何?孤看这瓦酥外表焦脆,到明日还不至腐坏吧?” “诺。小童赶得急些,原是到后天也不会坏的,只为存着口味。谢君上不罪,小童领命。”这恐怕是班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吧!我看她来,就是为了这个结果,都说后宫美人心机重,班夫人就是其中一个了,而姬寤生对班夫人,总还是存着几分情分的,处处替她解围。 “孤听说,这瓦酥,加热过后香气四溢,母亲与筑玉,你们尝尝,啊。” 武姜夫人脸上的冰霜又加厚了一层。 倒是筑玉夫人还客客气气,就连班夫人这样明着在眼前邀宠,不管心里吃不吃醋吧,反正面上看不出来。 “多谢你的心意,这样费心思,真是难为你了。只是我听说这瓦酥乃是申地之物,你娘如何会做?” “夫人客气了,小童万不敢当,不是什么宝贝,不过是平常的东西罢了。不瞒夫人说,小童的娘,祖上正是申国人氏。” “原来如此。”筑玉夫人点点头,“离掌司!” “奴才在。” “你且拿下去给热一热,太夫人自申地而来,自然也是喜欢的。” “诺。奴才这就亲自看着去。” “小童也一同去吧!这瓦酥,小童知道怎样做才更香脆些。” “那就劳夫人费心。” “哪里,太夫人夫人不嫌弃,是小童的荣幸。小童这就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护着班夫人 “君侯还等什么!无论如何,这纵火之事,非一般小事,必得审明了。起事是纵火,两个奴才的口供却不一致,难说没有更大的阴谋!” 班夫人和离掌司前脚刚走,武姜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重提起审案的事情来。 “是,母亲大人。只是两个奴婢各自核实口供,即便是纵火,这案子也是离公公主审,何劳母亲亲审?母亲只要与孤同听这审案过程便是。” “我儿的意思,这案子是要拖着等离公公回来?依哀家说,单就这纵火,便不是小事!纵容下去如何了得?今日不查,明日不查,莫非非得将这王宫一把火烧了,留下你我两具枯骨才是我儿插手的时候?!” “儿子丝毫没有此意,只是各司各职,君侯的职责,是统帅群臣,司掌臣民,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郑国,儿便是郑国之君,郑国所辖之事,自当分配给郑之群臣,大内之事,未到级别,自是离公公职责所在,若是儿子司离公公之职,那母亲以为谁是这郑国之国君呢?” 君上这一番话将太夫人噎得不轻,以前我还不曾看他对武姜夫人不敬过,即使是应付,总也是恭敬在脸,这次却不同了,是绵里藏针,是隐隐约约的咄咄逼人气势,难道是因为班夫人?现在苋般在班夫人身边司职,班夫人这次来搅了一回场子,无非是想讨得个脸面为苋般换个平安,这会儿君上默认离掌司去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还准班夫人跟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无非是他在护着班夫人,给她一个保全的机会,看来这班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就算他现在日日在筑玉夫人宫中夜宿,还是念念不忘班夫人的温柔乡啊! 这样一来,便是我的处境危险了,苋般无嫌疑,我就必然是嫌疑,就算查不出个真凭实据,也可以扣个莫须有的帽子。 转看苋般,她眼里添了几分得意,她八成意识到她会惊无险度。有时候投了个护着奴才的好主子,便是一个做奴婢的不可多得的福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迁怒 “我儿既然有如此一说,那哀家便只等离公公要这案子的消息了。哀家看这离公公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到此处。哀家在此处闷得慌,想四处走走,说不定还能发现个火患,给这宫里保一时平安!” “母亲且慢行,待离公公回来,儿即刻差人请母亲回来听审,还请母亲不要走远。” 武姜夫人冷哼一声,径直出了殿门,随身跟着的几个小奴婢忙不迭跟在主子后头紧赶慢赶。 筑玉夫人眉心微蹙,看着武姜夫人远去的背影,过了半晌,终于还是请求道:“君上,小童看还是小童陪着太夫人四处走走为妥。” “你便是去吧!”君侯面带不悦,忽然像赌气般说了这么一句。 筑玉夫人才跨出一步,郑国的君侯便高声叫道:“来人啊!” “诺。”殿外的小公公忙不迭跑进来,跑进来又不明就里,只好一直在殿下站着。 郑国的君侯不耐烦了:“你杵在那儿干什么!给孤捏捏,坐了半天,膀子酸痛得紧。错了错了,是这里,往上往上……孤说你这个奴才怎么就这么不机灵呢?” 小内侍膝头一软跪下来:“君侯恕罪,这拿捏之道,奴才未有所学,奴才这就给君上叫一个人来。” “究竟是孤下令还是你下令?你胆敢自作主张给孤更换人选!做了奴才就该依主子的命令行事,难道离公公没教过你这些?不懂便要学,你这奴才等着孤亲自去学了伺候你这奴才么?” 小内侍诚惶诚恐地把头磕得脆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那还不过来!” 可怜的小内侍左右为难,只好抖着手试探,又小心翼翼捏了几把,一刻不敢松懈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主子之间斗气,受气的还不是下人?主子可以迁怒于奴才,身份高的奴才迁怒于身份低的,最底层的又迁怒谁去呢?或许只能迁怒于父母没有给他们一个好的身世背景了。 筑玉夫人肯定知道他在赌气,他这个脾气闹给谁看的,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朝着太夫人的方向去了。 唉,他还是个小孩子么?明明知道筑玉夫人去陪着武姜夫人是为了缓和母子之间的气氛,这时候他还明知故犯添个乱。 算了,我这时候操着这闲心管这闲事,不是显着我最二吗?我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的脑袋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人千面 “火盆火盆,给孤备个火盆!”这位郑国国君的要求还真多,桌子都快被他敲裂了。 “诺!” 押着苋般的小内侍丢下她急急忙忙跑去找火盆,偌大的殿里就剩下我们四个。 国君故意闭目养神,眼尖的下人自然明白主子的态度,苋般挣扎两下直起身来,眉眼间写着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她看我。我虽焦虑,但心不虚。 “来来来……”离掌司兴高采烈地进来,“国君请尝尝瓦酥,这可是班主子亲手做的。” 班夫人在一旁好不得意,但很快她就发现势头不对。 “君上,敢问太夫人与夫人去了何处?” “啊,去了殿外闲走,离公公,你去,将太夫人与夫人请回来。吃完东西,你继续审案,太夫人可还等着你结案哪。” “诺。” “君上”,班夫人试探着问,“还是小童去把太夫人夫人请回来吧!” “哎,何劳你去。方才辛苦了,你且坐下歇歇。” “能为国君做些事讨得国君一时高兴,也是小童的本分,小童陪侍国君左右便可,太夫人与夫人俱在,小童不敢乱坐。” 老实说,这个主儿可真会说话,可我在寝宫伺候的那会儿,就没见她单单与国君共处时这么客气谦卑过,那还不是眼眉儿乱飞,赏什么从没见她推辞。 “君上,您要的火盆。” “搁下吧。”班夫人吩咐到。 “诺!” “哎哟,烫着我啦!”这会儿,她像起我以前看到的那个百媚千娇的班夫人来。 “夫人恕罪,奴才一时失手,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班夫人杏眼圆睁,终于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又换了一张脸说道:“起来吧,下回可仔细些。” “奴才谢夫人不罪,谢夫人不罪!” “你这不机灵的奴才,还不快传郎中给夫人瞧瞧伤!” “是,奴才这就去!” “不必了,不碍事。”班夫人与小内侍几乎同时说到。 “让孤看看,” “哎呀君上,小童都说不碍事了,小童的身子,难道小童心中还没数?小童常日在这宫里,看他们做内侍的小公公着实不易,就是小童,也难说有失手伤着人的时候。”班夫人抽回手,对着国君是娇嗔,对着小内侍,那就是做主子的体恤。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相为谋 班夫人话未落音,就见离掌司陪着武姜太夫人进来了,筑玉夫人不离太夫人左右,自然也是跟着进来的。 “太夫人,夫人!”班夫人迎上去,几乎是喜出望外。 “嗯。”太夫人含糊应着,只是连眼角都不曾瞅班夫人一眼。 “来人!”筑玉夫人唤来一名小宫女,“给班夫人赐坐。” 班夫人推辞一番坐下来。 离掌司不敢怠慢,说道:“对国君负责,对太夫人负责,对大内负责,乃是老奴的职责所在,此案事实尚未清晰,纵火之人亦尚未浮出水面,老奴定严查不怠。若是与事实有异,有欺瞒所在,你们二人之中欺瞒的那个,定然活不过今日!” 我看见苋般身子一抖,偷偷斜眼去看班夫人,班夫人却只是装作不曾看见她。 班夫人说:“这里有一个,是新调入小童宫中的奴婢,还是贴身侍婢,但小童不知,她们所涉嫌何事?” “侧夫人,您且稍安勿躁,老奴处事,必不偏袒任何一方,老奴秉事,只持为国为君之心,公道之心,断不会有私偏,夫人还请放心,在对国君太夫人和各位夫人不利之事况下,老奴不会因她二人身份级别不同而有任何区别。” 班夫人一笑:“公公,小童何曾说过不信你?公公在宫中二十几年,难道小童还不清楚公公为人处事?”又是一笑道:“小童只是想知道,这二人到底涉嫌何事?毕竟有一个是小童身边的人物,若是小童的奴婢犯事,小童势必严惩不贷,更不敢有任何偏袒。” 离掌司也笑:“侧夫人如此明白事理,实是老奴的福分。她们二人今日在此,皆因几日前宫墙外失火之事。” “哦?失火之事?” “够了!”太夫人喝道:“今日到底是离公公审案,还是班姬你审案哪?” 班夫人一惊,赶紧解释道:“这……太夫人,怪小童多嘴。” 太夫人脸色阴沉,并不理她的解释。 筑玉夫人说道:“离公公,你便开始审理吧!太夫人国君以及我等只是旁听,并不会扰你。”并指着身旁的盘子吩咐到:“给太夫人端过去吧!太夫人已近半天未进膳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证人 宫女将盘子端过去,传到:“太夫人,夫人说您已半日未用膳,夫人此处又无任何预备,请您先用些瓦酥垫垫脾胃。” “我儿倒是贴心,只是这民间的东西,哀家吃不惯,不如赏给这几个奴才。来人啊!” “诺。” “将这些分赏下去给这几位小公公享用,哀家感谢他们为国尽忠。” 班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很尴尬,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上却还是得隐忍着强壮笑颜,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无比拧巴。 “李女御,你曾说与苋般起来冲突,皆因她踩了你的脚,为何苋般却说,是看见你自墙外而来,便悄然尾随,这才起了冲突?” 我冷笑:“这还请公公问苋般才是,思羽倒是完全不知何时去过墙外,若说去过,那便是与公公您同去的那次。” “苋般,你可是这样说的?” “奴婢要说的,与李女御完全相异。”仗着有主子撑场面,苋般一改之前的桀骜,态度竟恭谦乖顺起来,“那日夫人吩咐苋般去礼司的花房要一枝花儿来,想在除夕之夜用,奴婢看见李女御慌慌张张自墙外而来,觉得奇怪,但女御是奴婢的上级,奴婢即使心中有疑,也未敢说,便躲在一处,之后女御发现了奴婢,这才起了冲突。” 难以想象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好这样一套说辞,我只能说,她在捏造事实这方面简直是个天才。 “嗯,那你是何时发现李女御自墙外而来的?又是何时被她发现?” “奴婢去礼司的路上大约是辰时,发现女御是巳时,被女御发现大约是未时。” “那便是说,你在这严寒的冬日里,躲在一处监视了李女御两个时辰之久?” “恰如掌司所言。” “那辰时到巳时,你在作甚?” “奴婢去了花房。” “巳时至未时,你既发现李女御,为何不离去相告?” “奴婢恐惊动了女御,怕她反诬奴婢。” 好个苋般,她太懂得审时度势找机会倒打一耙。 “李女御,你的说辞可与上次有任何更改?” “没有。” “那好,来人,带花房宫女木梨以及内侍五埌。” 被领进来的正是失火那天我见到的那个花房宫女和小公公。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证人(二) “失火那日,你可曾见过她?”离掌司指苋般问木梨。 “见过。” “何时?” “约是辰时首,她来奴婢房中要花戴。” “你可曾给她?” “不曾,掌司吩咐过奴婢,此花除了太夫人,任何人不得擅摘。” “她何时离去?” “奴婢记得约莫是辰时中。” “唔,”离掌司点点头,“将她带下去吧!” “花房五埌,那日你可见过她?” “回掌司,未曾见过。” “那日是你当班,你为何不在?” “回掌司,小的不敢擅离职守,许是去了茅房小解或是忙其他事去了。” “那你可见过她?”离掌司指着我问到。 “见过,那日女御来花房赏花,女御离开时,小的来花房正好碰见。” “当时还有谁在?” “宫女木梨。” “你何时见到李女御?” “约莫是到未时了,小的记得那时正是该浇花的时候。” “你可知道这之前,李女御在花房作甚?” “这个……小的不敢妄断,只隐约听见木梨跟女御说除夕赏花之事。接着,女御快离开之时,就见墙外失火了,失火一事还是女御提醒的小的。之后,小的便着急忙慌地去救火了。” “那也就是说,这失火之事是未时发现的?” “是的,这个小的记得很清楚。” “唔,”离掌司点头踱了几步朝向我,“你发觉起火之后,去了哪里?或者说,你想去哪里?” “奴婢以为火势会迅猛发展,后墙留守之人太少,显是不够的,于是奴婢想去内宫禀告此事,并多请调些人手过来。” “那辰时至未时,你在做甚?” “辰时至巳时奴婢在打点手中之事,巳时起奴婢在园中小歇。” “那本掌司问你,打点宫中之事之时,你可有证人;走动之时又可有证人?午时各宫宫女内侍除却当班者皆在宫内歇息,你为何独自外出游走?” “秉公公,打点宫中之事,奴婢是与内寝当班的女御宫女一起,这个公公可以问当日当班的女御宫女;既是独自外出,便没有证人,况且奴婢也未见宫中有不许巳时午时外出之禁令,奴婢只是在他人歇息之时换种方式歇息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给她作证 “大胆!一个小小的女御,说话竟如此放肆!”武姜太夫人勃然大怒——不消说,是我的回答激怒了她。 离掌司一惊,连忙赶过去熄火:“太夫人请息怒,请息怒。待老奴将案子审理明白,太夫人只管随意处置这些个不懂事的奴婢。” 太夫人强压下性子来,不忘厉声道:“离公公,你手下的奴婢,你该知人善任,这个出言不逊的奴婢,你是不是该再生好好调教调教?!” 离掌司忙着赔笑脸:“诺。老奴谨遵太夫人教诲,此事老奴失察,老奴失察。” “李思羽李女御,你可知若只凭你一人之言而无证人,老奴是无法相信你所言的?” “奴婢知道。但即使如此,奴婢也无法凭空捏造一个证人出来。” 我知道离掌司在顾全我提醒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领情,眼睁睁白白浪费他的一番苦心。 “你可还有其它要说的?”我知道他还想给我一次机会。 既然我没有证人,苋般有证人吗?我说的不能让人相信,她说出来的就是事实吗? “奴婢敢问,苋般说巳时至未时一直在盯奴婢的梢,可曾有人为她证明?” “有啊,我可以为她证明。”说话的是班夫人,她似乎早预备好了要说这话,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分。 “春闲!” “诺。” “你不是同本夫人说过,曾见过一个可疑之人么?将你那日所见,都说与离掌司听。” “诺……”春闲看班夫人,“夫人让奴婢所说的,可是那日去寻苋般所见之事?” “自然是!你见到什么,便说什么,国君太夫人夫人皆在,你只需瞧见甚便一五一十说出来,不管你看到的是谁,都不必怕,他还能大过国君太夫人去么?!国君太夫人自会替你做主。” “诺……那奴婢便说了:那日夫人见苋般去了花房半个时辰还未归来,便着奴婢去寻,奴婢快到外院之时,隔着月亮门见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自后院进来,奴婢当时未觉有什么,只是觉得或许有人偷溜去宫外玩也未可知,故而并未放在心上。奴婢并未找到苋般,回去也不敢相瞒,便将看见的此事告诉给夫人。夫人和奴婢那日都只是一个说一个听,并未往心里去,今日奴婢见了,才知那日所见之人,是……” 第一百二十章 再入牢狱 “是谁?”太夫人和班夫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正是这堂下跪着的李女御。” 班夫人一惊,“好心”地提醒到:“你可不要看错,确是李女御么?你那日只同我说不认识那人,今日为何忽地指认是李女御,这事到谁头上都不是小事,你可知道你胡乱指认,是会害到人命的。” 春闲坚定地摇头:“奴婢不会看错的,在此之前奴婢并不认得李女御,今日在堂上见了,才知原来奴婢那日所见的正是女御。” 班夫人若有所思,恍然大悟般轻叫到:“难怪那日我随口问你是谁,你说并不相识,今日你倒一上来便说是李女御。唉,李女御,你那日去宫外作甚,还是跟掌司说清楚些。我们见到什么便说什么,断是不敢欺瞒国君太夫人的。” 好一对心有灵犀的主仆!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好一个假惺惺的蛇蝎美人!我在心里冷笑着,这世上总有些人泼完了脏水却装作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泼完水的盆子。 “李女御,你怎么说?”离掌司的脸变得凝重。 “既是她们主仆三人说的一致,奴婢暂时无话可说。” “离公公!”太夫人已经很不耐烦,陪着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在这里耗着实在是浪费她大好的时光,“哀家看这案子,已经可以结了。你要怎么处置,一切按规矩办便是。” “这……老奴遵命。恭送太夫人。来人啊,将李思羽打入大牢……” 我知道离掌司后面要说什么了,我根本不需再听,她们以陷害我为途径换来了苋般的安全。这个时候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让自己脱了这层干系又不暴露百花图的事。有些泠然地扫过堂上,竟意外地发现国君的额上渗出了汗珠,看我的眼神,也是让我捉摸不透,似乎,带着几分焦急和疼惜。再怎么说,我们也在一起处过一段日子,像冤家一样的日子,即便是国君,他心里也存着一丝人间的情吧!其实我更希望我是看错了,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可能我本来就是个凉薄的人,我受不了被人家的怜惜牵绊,哪怕是一丝一毫。 筑玉夫人带着十分的惋惜看我,欲言又止,却也只能目送着我离开。 那我便走吧!不过是再进大牢。至于百花图,红线采月,你们便自求多福吧,我暂时无能为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可真傻 凄冷的冬夜,我又身陷囫囵,只不过换了一个更阴森的。往上看,怎么都看不见星空。 我竟无比平静,静静地回想我这如梦似幻的半年。我到底是活着呢,还是生活在一个虚幻的梦里? “掌司。”我听见外头的人齐齐称呼。 “起来吧。此案尚未真正了结,该给饭吃给饭,该给水喝给水喝,不得滥用私刑,尔等可知?” “奴才们知道了。” “嗯,都各归各位吧!” 众侍卫齐齐应到:“诺!” 听着离掌司嘱咐的话,我竟感到一丝温情,不觉眼里着了泪花,胡乱抹了把眼睛我在心里说,谢谢你离掌司。 “李思羽!”有侍卫大声叫我。 牢门开了,那个侍卫怀中挈着一床被子进来往我手里一递:“掌司让我给你送来的,给你。” 我蹲在地上抱着双臂抬眼看他,他竟问我:“你怕不怕?”说完还冲我一笑,他的牙显得特别白,大概是因为脸黑的缘故,不知怎么,我竟想起小黑。 “怕。”我淡淡答,反问他,“那又能如何?” “呵,”他又笑了,露出白牙,“你倒挺有骨气。怕你怎么还敢做?你难道不知道上头的主子们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事?你说,你要是将这王城烧了,主子们住哪儿去啊?你烧了他们的地方,他们可不就得要你的命吗?” “呵,”我也笑,只盯着眼前两寸的地方不动,“我没烧。” 他不解地看着我,忽地变得较真起来,“没烧你怎么不辩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送命吗?我这人虽说不识字,但是有个道理我就认定了就是死了也不会改,这人活要活得明明白白,死要死得清清楚楚。你可真傻。” 是我傻吗?还是眼前的这个侍卫天真?是啊,他只是个看守监狱的侍卫,上面发生什么事,怎样的暗潮汹涌,他怎么会知道呢?挣钱,吃饭,这就是他全部的简单人生。我要是也活得这么简单,那该多好。只可惜命运弄人,进到这个破宫,命早就不是自己的。 我真的不讨厌他,但还是白了他一眼,多少有些讽刺的意思:“你倒是活得明白。谢你关心,我要睡了。” 拉过被子来我就要蒙头大睡,实在是太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说不定我能帮你 他却拽了被子的一角抖抖不让我睡,说:“喂,我是说真的,你别这么不明不白地搭上性命了,你这样死了,没人会感激你的。等你死了,你的主子是不会记得你的,和你撇清关系还来不及,逢年过节,都没人敢到你坟上烧香。” 原来他以为我替主子顶罪,还有,他想得可真远,可他又哪里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含含糊糊地说:“要是你信我,就麻烦你帮我烧柱香,你知道的,我叫李思羽。” 他心有不甘,嘟哝着:“你这人,可真是……我好心提醒你,你自己倒不当回事……” 他再说什么,我便听不见了。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喂!”一声很不客气的吆喝,把我从沉睡中惊醒。 又是那个侍卫,他双手吊在门上整个身子往里探着朝我喊。 “你昨夜睡得好吗?都午时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这里哪有白天黑夜之分? “我想起来一个事情,过来跟你说一声。”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像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 我有点高兴看到他,但我不答话,静静走到一个角落靠着栏边半倚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喂,我打听过了,你的事许还有转机,开春之前宫里是不会处决犯人的,得过了明年二月十五的花朝才会行刑。” 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况且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放弃过。他说得对,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我也一直盘算着奋力一搏。 “你到底是怎么犯的这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我还是不接话,剩下他自顾自盘算得起劲:“离除夕还有四天,离明年的花朝少说还有两月半月,这两个月半月,足够做点事情了。你说是吧?” 他说的何尝不是我心里所想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犯桃花 “不管你信不信啊,我看你就觉得你不是纵火的人,真的,你别不信,我会看面相的,你长得就不是那种恶人相。” 这话听着倒是有意思,他表情还那么认真。我不禁被他逗笑了。 “要是宫里头都是这么判案子的,不如直接捡那些看着不会作j犯科的人进来好了。” 我又问:“那纵火的人长什么样啊?” “哎……”他摆摆手,“这我说不好,反正不长你这样儿。” “真的,你信我,”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蹲到地下,又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末了伸出手来朝我示意,“给我看看你的手。”他眼里委实不含任何杂念,那眼神清澈得让我不忍拒绝。 我隔着木栏握成拳头递过去。 他说:“你打开手,对,立着对着我,对,再近点儿。” 他皱着眉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我的掌心,忽然定在一处,自顾自笑起来:“你会没事的,真的。这次肯定是有惊无险。” 我不置可否,问他:“你还会算命?少扯了。” 他赶紧辩解道:“我可不是乱说的,以前来这里的人,我只要看看他们的手,就知道他们出不出得去了,我看了至少百来双手,真的,没有一个不准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咧开嘴笑,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命犯桃花,一生会与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的。” 我收回手狠狠瞪他一眼:“胡说!” 他撇撇嘴,还是很不识趣:“只是你最终的那条线不明,大概要到三十岁才会长出来,还有……”他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咦,我不说那么多了,看你也不信,总之这次,我保你没事。” 呵,他凭什么保我没事?一个小小的侍卫口气还不小。 我偏不信,激他:“那你干吗不给自己算算这侍卫当到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他果然被激得急了:“自己是不能给自己看的,那个会不准。”慢慢的又不急了,换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有,其实你这事儿,说出来了会折我的寿的,不过都已经说啦,少几年就少几年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纸墨? 其实我根本不指望他能帮上多大的忙,这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段沉闷又未卜的日子里,有个人可以陪我说说话,让我不至于时刻在绝望与希望中沉浮上下,何况这个人,还有一双清澈的,跟小黑一样的眼睛。当然,他不是小黑。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来实施我的计划,本来我也不是个有计划的人,我都无比随意地过了二十多年了。 隔天那个侍卫又来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办的。大概他的日子过得也实在是沉闷无聊。他叫喜来,一听就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 我习惯地摇摇头,这时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说:“能不能帮我传封信出去?” 他想了想说:“传给谁?” “要是宫外面的人呢?” 他略有迟疑,歪着脑袋说:“那得想想办法。不过你放心,总有办法的——只是,这个宫外的人能帮上你吗?” 我摇头:“不知道,试一试吧!” 他点点头,略一沉吟,很快压低声音说:“要用到竹简吗?那还得想办法去弄个刻刀,如今我手里没有这些东西。” 我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弄点纸墨就可以。” “纸墨?”喜来皱起眉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纸啊墨啊的,他当然不知道我要什么了。 “啊,这样,你帮我弄些陶土的粉末来,再找一块布帛,可以吗?” 他又想了想,然后说:“好。这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能提知道吗?要不你我都……”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他的脑袋,只是吓唬我罢了。 所以我朝他笑笑,我才不怕他吓唬。 有人过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喜来飞快闪到一边,整整衣服,还故意咳嗽两声。 “哟,喜来,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莫不是来看这位漂亮姐姐的吧?我看你小子,啊,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哪里哪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明天哥哥要有空,弟弟我请哥哥喝酒怎么样?” “你小子,啊,鬼精灵,想用酒来贿赂哥哥我?不过你小子还真是知道哥哥我的软骨头在哪块,还真让你捏对了,哈哈哈哈!那就明天,哥哥我喝酒随时都有空!” “那走走走,弟弟我有件事还得哥哥帮帮我。” 喜来推搡着那个大胡子的狱卒走远了,这才回头冲我眨眨眼睛,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别经年 喜来果然弄来了布帛和一些粉末。 他把布帛和包着的粉末往外掏递给我,一边说:“嗬,我这辈子还没想过跟这些东西沾上啥关系呢!你看看,是这样吧?这个粉,行不行?” 我忙不迭点头,一边向外张望着,“很好了……” 他有意挡着我的视线,满是得意地说:“嘿,不用看了,在那边睡着呢,其他人都在上边巡逻哪。” 看他说得轻松自在,我这才放下心来,提起袖子蘸上粉末,飞快地写。要写什么我早就想好了,所以现在根本不用再想。 喜来蹲在我对面,目不转睛地看——不识字的人好像总是对字格外好奇。 我写好了,蘸着粉末浸着水的字很快浸染开来,像一幅拙劣的粉笔画。赶紧再压上几压生怕它们化成粉末飞开,压好了三下两下匆匆叠好塞到喜来手里:“拿去。想办法交给颖考叔颖大夫。” 喜来接过去却没有马上收起来,而是攒在手心疑惑地问我:“别怪我多事啊,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传个话,还非要用这些东西写下来?” 我淡淡笑道:“你不是不识字吗?要是有事就说在我这儿捡的,上面的字你一个也不认得。要是条件允许,你直接把它丢到水里就行了,很快这些字就会不见的。” 喜来还是没想不明白:“我知道你是替我考虑着,但我还是不明白,捎个口信不比带着这个出事的可能性小吗?” 我轻轻摇头,他说的我何尝没想过? 轻叹一声,还是跟他说明白的好:“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实在是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啊! 我相信纸上写的除了我和颖考叔,再没有第三个人能看懂。 喜来不问了,他应该已经明白我的用心。只见他认真地点点头,随后把布帛小心地叠了叠,而后又麻利地塞进上衣里,拉好衣襟。 “在宫里我见不到颖大夫,出宫的机会也不多,只有大年初四去街上贴告示的时候才有机会,你能等吗?” 我点点头,“能。”不然又能怎样呢? “我得走了,很快就换班了。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到。” “好。” 看着喜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开始想:颖考叔真的能看到这封信吗?柳儿,柳儿,你又在哪里?那个真的不是你吗? 在这个世上,我唯一能依靠的,现在竟只剩颖考叔这个朋友。我们有多久没有彼此的消息了?虽然只有短短半年,感觉已是一别经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夕之夜 这里每个人都盼着过年,连牢狱的狱卒们也不例外。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牢狱里,飞到那一片喜庆祥和里去了。 唯独我,我也盼着过年,过了年,到初四,我就有颖考叔的消息了。 喜来几天没来了,我当然不能去问, 狱卒们乐呵呵地轮流去领过年的新衣裳,我的新衣裳,不知道给了谁。这个大家都热闹的时刻,唯独我心里是冷清落寞的。 爸爸妈妈一定围在饭桌边了吧?是在吃着年夜饭呢,还是默默想起我伤神? 小黑呢,隔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记得生命里曾经出现过我这么一个人? 外面已是锣鼓喧天,伴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那是怎样一副热闹的景象啊!那些比人还矜贵的花儿,是不是也趁着这夜色怒放着?太夫人,她一定和国君以及各位夫人一起在悠闲地赏着那些万紫千红的花儿吧?我自问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时却忽然害怕起寂寞来,好像有冰冷的东西,浸到我的骨头里来了,越来越冷。忽然恨起班姬,恨起太夫人,恨姬寤生。他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我就被丢弃在这里黯无天日忍饥挨饿,甚至是,等死。 我害怕这热闹,但偏偏这热闹好像永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我使劲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思羽,思羽!”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开始做梦了吗? “思羽!” 竟是燕息! “燕息?我没做梦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没有!”燕息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她笑着过来扶着我,顷刻眼里又是泪花闪闪。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的事情了。” 我笑,笑里一定带着几分凄凉,“燕息,你真是消息灵通。” 门口放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张素净的蓝布。燕息把篮子提过来,掀开蓝布一件一件往外拿着东西。 “饿吗?你受委屈了。”话还没说完,她就背过身去揩眼泪,在这里,只有燕息是真正心疼我的啊,燕息,我的好姐妹。 我沉默了好久,我要把那些委屈和辛酸都压下去,我不能在燕息面前哭,她来看我,我应该高高兴兴的不是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夫人的新侍婢 燕息倒一杯酒递给我:“喝点酒暖暖身子,这里太阴冷了,小心冻出病来。” 接过酒杯我一饮而尽:“燕息,谢谢你来看我。” 燕息夹了一筷子鸡肉到我的碗里,说:“何必跟我客气!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待。快些吃,还是热的,凉了伤脾胃。哎,酒慢点喝,急了也是伤身体的。” 燕息体贴入微的关心让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啪嗒”掉在碗里。 燕息把手绢递到我眼前,我看见她自己的眼角却又红了,嘴上还在劝着我:“看你,大过年的还哭哪!小心哭坏了运道。” 我挤出一丝笑容挂在嘴角,嘴里说:“我哪儿有?我这是高兴,高兴你来看我,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 燕息当然知道我是嘴硬,她不戳穿我,反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说:“那就好,就是高兴也不能哭啊!看看,再哭就不漂亮了。” 唉,燕息,我知道我一定难看得要死,而你总是关心着我替我着想,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熨帖,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的好姐姐? 燕息又往我碗里加菜,一边劝我:“快些吃,这样的天气饭菜最容易凉了。”她却只是坐在对面看着我,一筷子都不动,只是偶尔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间或呷上一口。 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酒杯开口道:“思羽我问你,你想出去吗?” 我知道这话她一定早就想问,我看着燕息,坚定地点头:“想。”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就没有理由不明不白地冤死在这里,我得活着。 燕息点点头,语速快了许多:“我时间不多,就在这里跟你说几句。第一件事,我告诉你,我去了太夫人那边当差;第二件事,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国君跟太夫人都把案子处理得太轻率么?” 原来燕息到了太夫人身边伺候,难怪我在半睡半醒间似乎听见燕息跟狱卒说是太夫人让她来看看他们之类的话。 经燕息提醒,我琢磨了一遍审理的经过,确实有点不合常理。比如,太夫人怎么那么容易就听信了班夫人主仆三人的一面之辞,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态度让她恼火吗?凭我的感觉,比起我来她该更讨厌班夫人才是。还有,她根本不关心纵火的过程,只是急着把我定罪送进牢房,这又是为什么? 燕息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方便说得太明白。 “我走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想办法找小顺传话给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让我等 终于在大年初四等来了颖考叔的回应。 他没有给我任何纸面上的东西,只有一个字,他让喜来转告我,那就是——“等”。柳儿的事他也没有答复,要说也只有一个字,等。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会在等待中死掉。 我问喜来,他有没有说别的,喜来摇头:“没有了。” 等? 呵,不知不觉我的头发已经长到这么长了啊,过了肩膀垂到我的胸前,我可以不用那些假的发带,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我知道颖考叔不会不管我,同时我也不清楚他要我等的信心在哪儿。 可是我也只有等,唯有等。 “喂,吃饭了!”狱卒不客气地吆喝。 我爬起来走过去,一言不发接过他递过来的饭菜。 “唷,这回还挺爽快,我就说嘛,谁都撑不过这饿神!” 我动动胳膊,懒得反驳——他说的也没错,我要活着,我得吃饭。 “早这么将就点不就好了。饿得眼睛都突出来了,这不是自找的吗?别以为这里面还是在做主子的奴婢,至少有个一日三餐温饱,还能荤素搭配着——哎,听说,你之前女御?” 我不答话。 “听说这女御也分三六九等,你是哪一等的?” 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呀,女御不是有的陪国君睡觉,有的不陪吗?你是哪类?侍寝过没有?” 他这话问得裸的让我很是恼火,我怎么样跟他有关系吗?转念一想我何必跟他置气,于是我低头扒饭,当做没听见。 “哎,你怎么这态度啊!你一定是没陪过国君睡觉的,要不能一句话就把你撂到这里头吗?我看你这脾气真是臭得很,难怪不招主子喜欢。哪有同床共枕过的不留一点儿感情呢!嗯,一定是。” 八卦和自以为是的猜测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这些无所事事的狱卒,我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但我还是把筷子放下,搁到碗上重重一放:“我吃饱了。”我得告诉他,他这么说话我不是不反感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苋般的报复(一) “戚!”他颇为不屑地一把抽过去那只碗,“你还发脾气,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要不是安排给我这活儿,我也不挑着你来送饭。” 我对着自己笑了,嘴长他脸上,爱说什么由他去,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他:“我知道,可你不是没派到别的美差,派到这活儿了吗?” “你……”他被我噎得够呛,丢给我一个白眼,悻悻走了,念叨着:“没见过这样的,真是!” 我独自靠回墙角伸直了双腿晃了几下,这位大哥,换个位置你恐怕比我心情更差脾气更臭。 大年初八,又过了四天,我好像过了四年那么长。 “喂,李思羽,有人来看你。” 我抬起脸,苋般已然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她睥睨着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她对我总好像存着一口咽不下的气。几天不见,她竟然胖了一圈,看来跟对了主子,生活过得不错,过了个酒足饭饱的好年。 “打开它!”苋般对狱卒命令到。 狱卒看看她,例行公事几句:“掌司吩咐过,她是重刑疑犯,没有掌司或者国君太夫人的旨意,谁都不可以打开牢门。” “谁都不可以?如果我说,是奉班夫人之命而来呢?” “那也不可以。除非是太夫人和国君。” “好啊你,竟敢不把班夫人放在眼里,待我回去禀明夫人,让她治你的死罪!”狱卒不买账,只好抬出主子来压人。 狱卒脸上掠过一丝怯然之意,手里却还是攥着钥匙迟疑着不敢开门。 “拿来!”苋般一把抓过钥匙,呵斥狱卒,“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掐死她!” 狱卒退到一边,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盯着,苋般的气焰已经日盛一日,尽管她还只是班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她开了牢门三步两步就奔了进来,这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性急。 我不看她,只是靠在墙角眼光四处游走,就是不看她。 第一百三十章 苋般的报复(二) “喂!看着我!”我的无视让苋般怒火中烧,她喊着冲过来一把抓过我的下颌,而后腾出两只手来死死掐我的脖子,她这么疯狂而迅速,我躲闪不及,只感觉渐渐地透不过气,呼吸困难,嗓子眼像要着火了。我“咳咳”干咳着,伸出手去想要扯开她的手,她加重了力道,指甲陷进我的皮肉,我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越来越狠,我要窒息了。 但是,我绝不会就这么示弱,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也会仇恨,尤其是对于你,苋般。看我快要窒息的惨样,她眼里净是看到我狼狈痛苦的快意和得意,我趁她不备悄悄伸出手绕到她背后,然后猛地抽到前面,在她脸上飞快地狠狠抓了几道,立刻就看到她白皙又扭曲的脸上渗出红色的细条来,她尖叫一声,骤然放开了手,本能地去捂着那张让我讨厌至极的脸。 “你们干什么!”狱卒冲了进来一把拉开苋般,他到底是男人,力气要大得多,经他这么一拉,苋般往后好几个趔趄,这才站稳了。 “你帮她?!”苋般眼里喷着怒火,完全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她一下就扑向狱卒。 “咳咳……”我尚在急剧地调回呼吸,来不及想,就看见一道光闪过,然后是“啪”地一声,接着,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烧起来。 “疼不疼?”苋般凑过来咬牙切齿地问我,她的脸扭曲而狰狞,她竟然恨我到了这种地步。 我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在家里的时候,就算爸妈再穷,也是把我当成宝贝来呵护的,除了考试成绩不好动过我几下之外,从没有真正打过我。 我出离愤怒了,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吼着跳起来就把头往苋般身上撞。这次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撞到她的腹部,这一幢非同小可,她低沉地嚎了一声蹲下去,鞭子从手里滑出,翻跳着掉到了墙角。 我眼明手快,扑过去要去捡那根鞭子,没想到苋般猛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的大腿,死命拖着,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小贱人!”眼睁睁地看着狱卒捡起了鞭子,苋般松开我的腿,恶狠狠地骂。 小贱人?我火冒三丈,你害我还不够吗?竟然还用这样恶毒的称呼来侮辱我!我倒要到底看看谁是贱人! 我像只八爪鱼一样贴上她,身体悬在空中,吊着她往下压,这一招让她猝不及防,她拼命地想挣脱,我却越缠越紧,任由她的身体被我带着往下沉去。 “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她喘息着嘴里不停地咒骂。 哼,这次也终于轮到我了!我依葫芦画瓢一只手去捏她的下巴,然后我听见,她下巴的骨头咯咯作响。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苋般的报复(三) 但我到底心软手软,我从来没想过要亲手置谁于死地,哪怕是苋般,我害怕看到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哪怕这个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狱卒不知道去了哪里,有班夫人的名号压着,他是不敢明着管苋般的,他就躲开了,要当这一切没看见。这时候他却急急跑过来,冲我嚷道:“放手,快放手!” 即使他不叫这一声,我也不会再坚持,我无力地放开手,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快要虚脱了,软软地就要摊到地上。 苋般从我手里滑下去,推过去靠着木栏摸着脖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缓过来看见狱卒站着一动不动,她破口就骂:“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在这里当差的吗?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这个小贱人欺负!?你等着,我禀告班夫人革你的职!” 那个狱卒只是呆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问:“苋般姑娘,你不打紧吧?” “不打紧?你这狗奴才眼睛长到何处去了?!没看见我刚才都要被这个小贱人弄死了吗?” 狱卒一声不吭地老老实实听着,不敢还一句嘴,没想到班夫人的名号竟这么好用,什么叫打狗看主人,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我的松懈和狱卒的妥协很快让苋般夺得了反扑的机会,她竟然再一次从狱卒手里扯过了鞭子,顺势就朝我抽来!我本来就筋疲力尽,她的反攻太突然,那一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我本能地别过脸去,身上又是暴雨般的鞭子抽过来,肩膀上,腰,腿,都是火辣辣地疼。我竟迈不开腿,躲不过她的狂风暴雨,只是本能地用手去挡,鞭子落在手臂上,一瞬间我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了。 狱卒不想把事态闹大,只想息事宁人要来夺苋般手里的鞭子,也被她一鞭子抽下去,“滚开!” 狱卒捂着手臂躲到了一边呲着牙吸气,不敢吱声。 “我让你伤我的脸,我让你掐我,我让你伤我的脸……”苋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些话,打在我身上的鞭子密不透风,逃?我试过了,全身都像灌了铅,根本就挪不动哪怕是一小步,唯有闭上眼睛咬着牙承受她的,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她很快就会累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贱人,算你有… “住手!”一声断然的呵斥传过来,竟然听不到鞭子的响声,半晌,也没有鞭子再落在我身上。我虚弱地抬眼看,苋般的手被架在半空中,竟是喜来。 苋般轻蔑地俯视着擒着她的喜来:“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侍卫,这里犯人的看守和日常事务归我管。”喜来不亢不卑。 “是吗?”苋般一边挣扎着,发觉她根本不是喜来的对手,渐渐放弃了顽抗,鞭子顺势被喜来握在手里。 苋般嘴角上浮起嘲讽的笑:“你是管所有的犯人,还是,只管她?” 喜来扯起嘴角一笑:“姑娘这话问的!自然是管所有管辖之下的犯人。她在大牢里,她就是犯人,也是我的管辖之下。” “那你怎么还管我?”苋般仰起脸挑着眉毛地发问。 “姑娘你在牢里动用私刑,我自然要管。只要踏入这大牢,就是大牢里的事,我就管得着。” “是吗?”苋般挑眉,“可她,还抓花了我的脸,你要不要看看我的伤口?”她竟将脸凑过去,忽地加大了几个音阶,言辞犀利,“那你为何不惩罚她?!” 喜来镇定地往后扯了一步:“这倒不必了,这位姑娘,我的眼睛没有花,你就是站在那儿,我也能看仔细了。至于这个犯人嘛,如果我查明是她闹事,定会上报掌司明断。不过姑娘,太夫人和国君是很忌讳滥用私刑的,若是让二位主子知道了,恐怕对姑娘你很不利,说不准还会连累上姑娘的主子。至于她嘛,都已经是个在牢里的犯人,犯了什么罪,自然由国君和太夫人交给掌司追究。姑娘,我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绝。” 苋般肯定是心虚的,喜来这番话把她的心虚激了出来,她的气焰萎下去许多,嘴上还硬着:“你少吓唬我,我不过是打了她几下,可是她先挑的头,我只是自我防卫。” 走的时候,她对着我撂下一句:“小贱人,算你有本事,在牢里也能勾搭上男人护着你。” 她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我不能受这种侮辱,一股火又冲到我脑门上。 “不必计较。”喜来按住我。 我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眼里冒着金星软了下来,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好疼,泪水忽地盈满了眼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前不认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喜来转回头去低声呵斥那狱卒。 狱卒不知所措,紧张地来回看喜来。 “还不快去找掌司传医生!”喜来带着愠怒大声命令。 “诺诺……”狱卒忙不迭应着,小跑着出去了。 转过身喜来作势要抱我,我知道他只是想看看我的伤,没有其他意思,但我隔着老远就本能地拒绝:“别碰,疼。” “好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他伸出两个大手掌对着我保证,那样子紧张得有点憨憨的。我想说,他刚才对着苋般的时候,真的非常的爷们,跟我平时看到的那个大男孩简直判若两人。但还是突袭而来的疼痛感战胜了我别的任何打算,我呲牙裂嘴,哪里还顾得上夸他。 “疼就别动,别动啊!”我看他的样子真是过分紧张,“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个东西来。”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忙推到门外,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把着一件衣服,男人的肥肥大大的衣服。 他把衣服丢给我,“给你,穿上吧,”又不好意思地笑,“我的衣服,别嫌弃,换下来还没洗……你……不介意吧?” 那件衣服扔到我腿上,我果然就闻见一股酸臭的汗味,不禁撇了撇嘴。 “对不住啊……你就先将就着吧!原本打算今天洗的……” 我提醒他,“哎,我怎么穿?” 见我不动他才明白,他拍拍后脑勺,“哦,我忘了我忘了。” 喜来走过来捡起那件衣服,展开,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生怕碰到了我的伤口。 “她可真狠。”喜来轻声叹了一句。 我知道他一定在盯着我的伤口,于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干咳了一声:“哎,好了,披着就可以了。”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怎么着,被一个男的这么盯着看我的身体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样就不冷了?”他给我披好衣服抬起头认真地向我确认。 “不冷了。” 他不相信,再次问我:“真的?” 其实一件衣服又能管什么用呢,我早就冻习惯了,只是身上的疼,岂是一件衣服能解决的? “真的。”我点点头,对着他展开一个虚弱的笑脸。 “哦……”他说,“我看她进来就知道有事……” “你认识她?” “从前不认识。” “嗯?” “知道你的事以后就认得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一更完毕,晚上还有一更,各位看官,票票收藏留言哈~~~~~~~ 第一百三十四章 班夫人有喜 狱卒回来了,对着喜来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说!” “那个……太夫人与国君以及各位夫人同去祭天了……” 喜来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又怎样?” “掌司也去了……” “笨蛋!那你就不会直接去医苑吗?” “我去了,可医生都出去了,国君和太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带了四名,还有,本来是应该留守的医之巫,也去特地随侍班夫人了。” 班夫人已经要专人伺候了?没想到她竟这么得宠了,难怪苋般这么嚣张。 “班夫人?”喜来皱着眉头问。 “是啊,班夫人有喜了,是国君特命医之巫待命左右的。” 这个消息无疑解释了苋般怎么敢如此张狂,班夫人怀了孩子,这可是国君的第一个孩子,有多宝贝可想而知,这样苋般不光有个包庇她的女主子,现在更得了个硬头的小主子。母凭子贵,仆随主贵,狱卒肯定是早就知道班夫人怀孕这件事的,所以才对苋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按照这个解释就都毫不奇怪了,世态从来都是炎凉的。 “好尊贵的主子们!”喜来冷哼一声。 “这……”找不到医生,又得回来对着喜来,狱卒束手无策。 喜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开了。 “走,去我那里。”不由我说,喜来一把抱起我来。 我一阵惊愕:“这样不行!”我不想连累喜来,一个重刑犯在没得到任何允许的情况下怎么有资格走出这个大牢,舒舒服服地歇着呢? 任凭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松开手,反而更紧了。 “别叫!”他喝止我,“你想让这里所有人都看见吗?” 是啊,就算我俩清白无辜,但他抱着我,我在他怀中挣扎,怎么看都会引出不好的联想,所以我乖乖闭嘴,还有就是,那些伤口一阵一阵抽着疼,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我的肉里旋转着刺下,挣扎只会让我更疼。 喜来的腿果然比我的长很多啊,出了牢门只消几大步,再转个弯,就到了他的房里。 出牢门的时候几个侍卫想过来盘问,还没到跟前,喜来先开口正色道:“都别拦我,不出去她会死的。出了事情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这……”在侍卫们左右为难中,喜来迈开大步就走,竟没人追过来拦我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医之幻的女弟子 “你等我,我去去就来!”才把我安置下来,话音未落喜来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一定很急。 我身上痛得很,也只好忍着,受伤轻的一只胳膊和没受伤的半边屁股支撑着我的整个身体重量,不一会儿我好像听见那只胳膊上的伤口裂开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抽出手,不料身子却往一边歪过去,侧着跌落在榻上,一接触到木榻,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剧痛,我像被蛰了一样弹跳着离开这个床,又崴到了脚,脚上的伤口裂开,血从伤口流出来,一直流到脚底下,痛,痛得快要死了!终于我扶着墙慢慢跪了下来,咬牙伏地拖过来一个离我近的软垫子,垫在脚下,不一会儿,垫子上也染上了一滴滴血红,很快晕染成一片。 “人呢?”我听见喜来焦急的声音,很快他就发现了在床脚下的我,而我也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被他高大的身躯挡着,看不到脸。 “就是她。”喜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抱到榻上,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垫子,搁到一边的桌上。 “对不起,等我好了,我帮你洗干净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染上血污吧! “还说这些!”喜来有点生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先看看你的伤。”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身后的这个姑娘,款步柳腰,眉眼盈盈,竟是那个云纱! “这是医之幻的入室弟子,在宫外跟着医之幻学了很多年的,处理伤口这些事情难不倒她。” 原来她真的不是柳儿。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什么也不多说,就伸过手来把我的脉,之后便对着喜来点点头。 “你是说,她有救,能调养好?” 云纱微微一笑,又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你了。”喜来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口白牙。 云纱又是笑,努努下巴,朝着门的方向。 “好好,我这就出去。” 这下子我更确定她不是柳儿,她跟柳儿的气质不同,柳儿温婉娇羞,云纱更落落大方,眉眼之间透着一股从容之气,跟我初次在燕息那里见到她大不一样,大概是学医多年,胸中自有沟壑吧! 作者题外话:票票收藏留言,快点砸过来吧!o(n_n)o~ 第一百三十六章 医女云纱 云纱把随身带着的药箱搁到我的脚边,又开门去跟喜来交待了些什么,而后关上门折回来坐到我身边,看样子处理伤口的事情她早就驾轻就熟。 她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子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把剪子不明不亮,只有剪刀口的那片薄薄的泛着一点光,我实在怀疑它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点点头,她的淡定从容让我放松下来,我相信她的能力。 云纱笑笑,拿着剪刀开始剪我身上的衣服,我听见布料呲呲被剪开的声音。云纱很仔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各处伤口,她动作轻柔,被她剪过的地方伤口竟然没有一处碰到,除了伤口本身发疼。要是在现代,她一定是个很受病人欢迎的模范护士。 喜来在敲门,云纱放下剪刀去开了门,端进来一盆水,又把门合上。 是热水,冒着厚厚的蒸汽,我忽然好想洗个澡。 云纱把水端到床边,拿着剪子继续剪着,这次比刚才的动作快了很多,在她的指挥下,我配合,很快她就把伤口和衣服的问题处理好了。 她指指我的衣服。 “你是说,换下来?” 她点点头,挨过来扶着我,另一只手去帮我把衣服剥离下来,动作还是那么轻柔,竟一点儿没加重我的疼痛感。对于护理,她一定是很有经验的。 我一下子变得赤条条的很不习惯,还是在这样的大冬天,在男人的房间,对着陌生的云纱,我本能地收了收身体,都要拘谨死了。云纱看到了我的动作,冲我理解地一笑。 伤口上还贴着一些小碎布,好像和肉长到一块儿了,要剥下来势必扯痛伤口。 云纱用眼神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嗯。”我闭上眼点点头,下了赴死的决心。 疼,真疼,好像是要把我身体的一部分剥离开我的身体,任凭云纱再怎么小心地处理,我还是撕心裂肺地疼。在她取下最后一块碎布时,我终于忍不住不管不顾地惨嚎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喜来在门外紧张兮兮地问。 “没事没事!”喜来这么一叫我都要紧张死了,连忙咬着牙喊了一嗓子,生怕他不明就里地胡乱闯进来。 作者题外话:票票收藏留言,快点砸过来吧!o(n_n)o~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拿什么感谢你 云纱转身去搓帕子,她的双手在水里熟练地上下搅着,虽然水汽遮着看得不甚明了,但我可以肯定,云纱那双白皙的手上完全没有任何烙印。她真的不是柳儿,她是云纱,学过医术的云纱,和柳儿一样不会说话的云纱。 伤口终于处理完了,我轻轻抚上手臂上的伤口,看云纱还在忙来忙去,忙着整理药箱,忙着收拾破败的残局。 自始至终云纱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用眼神简单地问我疼还是不疼,这里疼还是那里疼。她一遍一遍地给我擦拭一道又一道伤痕,一遍一遍地去搓洗沾着血污的帕子,甚至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草药放到嘴里咀嚼成糊状,再敷到我的伤口上。她这样尽心尽力,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很想跟她说感谢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于她是多余的,况何况几句简单的谢谢根本及不上她对我照顾的十分之一。于是我只好,只好默默记在心里:如果我有幸再活个几十年,有朝一日,我一定加倍还你。 这个草药真是有舒缓镇静的作用,刚敷上那一刻痛得要晕过去,但仅仅过了这片刻,竟不怎么疼了——只要我保持着不乱动。 “我好多了。”我咧开嘴笑着对云纱说,冷不丁脸上一紧。 云纱的神经一下子就绷起来,确定了伤口没有再裂开,这才浅浅笑了,我知道,这笑是一个医者对患者评价的欣慰之笑。她绝对对得起医德这两个字,毫无疑问,云纱,你是个好医生。 替我穿好衣服后云纱就去开门,喜来几乎是闯了进来,一边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云纱点点头,把他让了进来。 “这个……”走到了跟前盯着我的脸,喜来迟疑地问。 我脸上敷着草药,绿绿脏脏的一条,可能还正在流着药汁,一定丑得要死。 云纱轻轻摇头,递给喜来一小包白布包着的药。 喜来心不在焉地接过药,还是盯着我的脸不放,不死心地问云纱:“会不会留下伤疤?” 看来绝大多数男人最在乎的,还是女人的皮囊。 云纱静静站着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对着喜来简单地打了几个手势。 “哦。”喜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我看不懂云纱的手势,但也能猜到她说了什么。没关系,我不在乎。 作者题外话:票票收藏留言来砸o(n_n)o~ 第一百三十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9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9部分阅读 八章 画中人 “怎么身上的能医好,脸上的却不行呢?” 唉,喜来,你又何必追着问呢?留一道伤疤也好,若我侥幸能活着,看到它有些事情我就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我的弱点,终究是个心软好忘事的人,我怕我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要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将是我在这里的第二道疤,第一道在手臂上,为了救朋友,呵,算是朋友吗?不想了,如今它已经淡了,淡得只剩浅浅的印,被细细的汗毛覆盖了,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而这一道疤,我想通过它埋下恨的种子,我不恨你不恨所有对我好的人,但在这个宫里,有些人有些事我不能不记恨。 报更的内侍经过,未时了。云纱竟为了忙活了这么久,她穿得单薄,不知道新年的新衣,她是不是也有呢? 我说:“好了喜来,帮我个忙,送云纱回去吧!” 大概是看我说得有气无力身体还虚着,喜来终于停止了纠缠,稍作犹豫,便拎上云纱的药箱,说道:“我送你回去,过几个时辰,主子们也要回宫了,可不能拖累你挨罚。” 云纱也不推辞,留了好些药给我,嘱咐喜来怎么用药。 身上的伤痛减轻了,我变得有空打量喜来的这间屋子,越打量我就越是好奇,他一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这房间竟布置得十分雅致,像是读书人的房间。是了,我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张床,看来他也不是一个人住,这样看来,他的室友应该是个读书识字的人。 对面柜子的一个抽屉竟然空有锁挂着没有锁上,看来是出去得匆忙,忘记了。我凑近去拉开抽屉,呈现在我眼前的似乎是一幅卷好的字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渐渐不能控制,竟不由自主地打开来看,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就看看,看一下,看完了我就放回去,没关系的。 慢慢地打开画,我被吓得不轻,惊得我一阵恍惚说不出话来。天啊!这不是我吗? 不对不对,仔细看,又不是我:画中的女子云鬓高耸,婀娜多姿,气质温文尔雅,比起我来可是有风韵多了。女娲娘娘,上帝啊,造物主啊,你也太神奇了!先是有同样不会说话长得一模一样的柳儿和云纱,这会儿我竟然穿越到古代看到一个和我长得这么像的女子的画像!不过说老实话,嗯,她要美多了。 画上的颜色鲜艳繁多,而且每种颜料都用得很细致,要完成这样一幅画,必须得找好多种颜料种子,再磨粉,最后勾勒渲染,这得费多少工夫啊!看来这个画画的人一定很爱画里这个女子了。 她是谁呢?我的好奇心极度膨胀起来。按照以往看穿越剧的经验,她会不会和我有着某种联系呢?要不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不会是我的多少多少世吧?千万不要啊!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美,怎么可能是我呢!再说气质上跟我完全不是一挂的嘛!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给煊票票收藏留言哈\(o)/~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可别栽赃 喜来回来了,不远的路程,看起来却风尘仆仆。 “你不是送云纱回去吗?” “嗯,回来的路上,遇见君上和太夫人以及一干夫人,都提早回来了……按说都是酉时起身戌时回宫,今天不知怎么的,竟这么早就回宫了。” “那怎么办?”我有点急了,“快送我回去!” 喜来略一思量,随手抹了把脸,匆匆嘱咐我:“也只好先这样了,你放心,我会每天熬好药按时送去给你的,你记得每天用药,内服外用都别落下。” “好。” 容不得片刻耽误,喜来背上我就走。 放下我来喜来喘着粗气说:“你先在这里待个几天,我马上去禀明掌司,按说不出几天,你就可以到上面来养伤了。这下面阴冷潮湿,很很容易染上寒痢。” “好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别让人逮了你的空子。”我不担心我自己,我怕喜来有事,如果因为我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死的。 看着喜来步伐匆匆,直至在门口消失不见,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哟!”当班的狱卒故作惊奇地看着我,“莫不是这小子在牢里还养了个小相好?哎哟,这脸上是怎么了?” 我最恨无事生非的人,又生怕喜来受了连累,正要发火,转念又改了主意。 对着他我笑盈盈地开了腔:“大哥,你可说的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我看他背着你下来,又嘱咐个没完,这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哪!哎呀,这小子,要真有本事,给你弄上去啊,何必又好端端地把相好丢到这里来受罪。” 这一瞬间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于是装出一脸天真无辜说道:“大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可不是一直在这牢里吗?要说认识,这些天来我只认识大哥你,别的人,我都不相熟的。对了福顺大哥,昨日我托你给我带的红果,你有没有给我买?” “红果?什么红果?哎哎哎,你可别乱叫!谁跟你认识啊!”他像遭了瘟疫一样逃也似地走开去,原来我竟成了洪水猛兽,可以拿着往别人那里推,自己却是不愿意沾染上一星半点的。 “怎么,福顺大哥,你这么快就忘了?你昨天答应过我的,前天你还……”他越是想逃,我就越演越起劲,此刻我的样子一定像个被人始乱终弃的凄楚弃妇。 “你可别乱说话啊!我这才头一次跟你说话,这牢里的犯人我数都数不过来,鬼知道你叫什么啊!小姑奶奶,你可别栽赃啊!可千万别害我啊!算我求你了,我家里可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呢!” 亏得我竟然在顷刻间想起来以前听人叫他“福顺”的,看他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我不禁在心里偷着乐了好久,嗯,有时候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用用的,比如,栽赃,尤其是对付这些无所事事的闲杂人等。好在看他也只是闲得无聊,并没存着什么坏心,所以已经酝酿好了在肚子里搁着的话,我也不用再往外掏了。 作者题外话:票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章 大赦天下 不知道喜来可安好?我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总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终于到了早上,如果不是有人来给我送早饭,我可不知道已经是早上了。我记得前些天,是没人给我送早饭的,所以我常常饿着,到了中午才能吃上第一顿饭。 又是那个送饭的半老老头。 今天不光是有早餐,早餐还格外地丰盛:一碗磨碎了的玉米粥,一张饼,还有一叠咸菜。这倒是什么个说法? “快点吃,快点,等下我就过来收盘子,别磨蹭!”看来他对我余气未消,上次的话让他耿耿于怀。是啊,其实我大可不必跟他计较,谁又没有点好奇心呢? 他可以生气,我也确实有不对,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今天,没什么事吧?” “什么什么事?”他眉头一皱,对我很不耐烦,“有饭给你你就吃,怎么那么多话!算你命好,赶上时候了。”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但是没有打听到什么坏消息不是吗? 伤口还是微微发疼,喝了口粥我端着碗冲他举起来笑笑:“谢谢你啊!” 他有点意外,缓过神来面色缓和了许多,竟还有些不好意思:“谢什么!我只是个送饭的,没有我也会有别人给你送,你吃饭我挣钱,没什么可谢的。” 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似的:“说起来啊,你命还真好,赶上时候了。君上昨夜回来就颁旨大赦天下,你若是上面有人,最好活动活动,说不准就能保你不死。” “大赦天下?” “你还不知道吧?想你也不知道,你在这下边怎么可能知道,这旨刚传下来,我也是刚听人说的,你等几天,这旨就该传下来了。” “为什么要大赦天下?” “这第一嘛,国君继位十年,今天刚巧是十年,第二嘛,班夫人怀了公子有喜了,这可是君上的头一个孩子,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呵,原来竟是因为班夫人,那我又怎么谈得上好命呢,纵然所有人都大赦了,那也是赦不到我头上的,相反,只会让我的处境更危险。 “我给你出个主意,不如你托人去求求班夫人,夫人当下心情一定好得很,不说有求必应吧,她要是能在国君耳边给你吹上这么几句枕边风,说不准这事儿就成了!哎哟,只可惜,你这脸……怕就怕就算赦了你,你那位置也是保不住了,我劝你就不要再想了,但凡能保下一条命,又何必非得留在宫里头呢。” 他“好心”地提醒我,他哪里知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待着,就是因为他口口声声说的班夫人啊!我这个后患,她处心积虑除之而后快还来不及。至于被赶出宫去,那正是我求之而不得的。 “哟,你怎么了?是不是找不着能帮你传话的人哪?” “啊,没事,谢谢你!这饭菜很好。” “那你可别谢我,要谢就谢国君和夫人肚子里的小公子,这可都是托了国君和小公子的福。” 呵,真讽刺,不是吗?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票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复女御之职 根据那个老头告诉我的时间掐指一算,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该吃药了,走得匆忙,身边连一点都没带。 而我盼着见到喜来,不是因为我不能缺了药,而是我要确信他没事,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我的朋友,我不愿你们因我而受累。 等来的,却不是喜来。 这个人我看着有点面熟,想起来了,他是宣公公,筑玉夫人的亲信啊! “李思羽——”他叫我。 “奴婢在。”我当然知道下了牢狱的人该称一声罪婢,但我没有罪。 他看我一眼,竟不跟我计较。 “李思羽听旨!昔有纵火宫墙之人,今已查处归案,李思羽乃无辜蒙冤,而今大赦之际,允出狱重回宫中伺候,复女御之职。宣旨毕,李思羽接旨!” 这样的场景让我始料未及,它来得这么快,我尚且等着最后一搏,不曾想竟在一刹那化为了多余。一时间我百感交集,有嗟叹,有惊喜,还有,愤怒。我受的这些冤屈和伤痛啊,竟然复职二字就算给了一个交代,交代得这样轻描淡写,就好像我无缘无故捅了你一刀,到头来我转身,你却告诉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然后去找了要找的那个人补上一刀,这样就算完了。 那个纵火的人,可是苋般? “宣公公,思羽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公替思羽相请。” “哦?何事?你却说说看。” “思羽请见一见真正的纵火之人。” 宣公公略一思量,白净的脸上似有难为之色:“李女御,你当真要见?” “不错,思羽很想一见。” “女御的心情我自然能体会,但我劝女御,还是不要见的好,这时节尚未出节,见了恐怕坏了女御一年的运道。女御若是执意要见,我自当禀明掌司,由掌司奏明君上。其实,花朝过后便是此人行刑之日,女御到时再见不迟,不急在这一时。” “既是这样,那好吧!我便花朝过后再见。”什么坏了运道,我当然知道这只是托辞。 宣公公一挥手:“烦请幻先生给李女御看看是否伤到了筋骨。”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那苋般呢,他们会如何处置? 他就是医之幻啊,长须剑眉,衣诀杳然,倒有几分仙风道骨,难怪云纱气质淡定,有其师必有其徒,这话一点不假。 他走过来悠然执起我的手,按下,微微皱眉。 “老夫已然知晓。李女御乃女流之辈,身体纤弱,老夫以为,此牢狱湿气过重,不宜久留,公公将女御移至清净通风处调养为佳。” “来人啊,扶李女御出狱!” “诺!”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还有一更,票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世外桃源 他们给我找的,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养伤之处啊!除了少有人来太过冷清,这里真是个养伤的好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心里存着一份内疚,所以才给我找了这么地方,竟还给我派了个婢女来,替我洗洗涮涮,照料汤药饮食。 医之幻每天都准时过来换药把脉,从来都不懈怠,不出十多天,我的伤口上竟然开始结痂了,伤口处痒得很,每次我总是忍不住去抓,每次医之幻都说着差不多意思的话:“李女御休用手去抓,伤口愈合长新肉时奇痒难当实属常事,女御还是忍一忍,等过了这几日,伤口长好了,也就不痒了。” 柳枝儿开始发芽了,在夜里我好像听见它们在发芽生长,冻了一个冬天的沟渠也日渐融化,看得见潺潺的流水泛着阳光奔向别处。 这两个月我似乎心如止水,我只是看病养伤,从不过问宫里发生了什么,其实能永远待在这里也好,这里就像是这个王城里被遗忘的世外桃源,没有挑衅,没有纷争,我只要安心地过我的日子就好了。只是我偶尔会想,喜来燕息,颖考叔柳儿,要是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我一定会更开心的,那我这辈子也就再没有什么可求的了。爸爸妈妈小黑,你们都好不好? “萧萧!”我叫了一声,却没人应,大概是在哪个屋子里趴着睡着了吧!春困秋乏,我也有点困了,打着呵欠懒懒向屋子里走去。 “女御。”我刚懒懒地靠着桌子坐下,萧萧就进来了,轻声轻气地叫我。 “你没听见我叫你?” “啊,奴婢没听见,奴婢才刚在后院,离得远了些。”大概是怕我责怪,她的神色有点慌张。 我笑笑,随口问到:“没事,你去后院做什么?” 没想到萧萧却更紧张了,连忙跟我解释:“奴婢,奴婢只是去后院的林子里捡些柴火,奴婢知道了,下次一定会跟女御禀告的。” “你别紧张,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得空的时候,你要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必事事向我告请。” 我怎么会不知道在宫里的日子有多无聊,更何况是如花年纪的年轻女孩儿,十五六岁的孩子心性,谁不愿意出去玩儿满世界撒欢呢! “多谢女御!”她欢欢喜喜地向我道谢,一览无余的孩子心性。 “好美的花儿!”从萧萧背着手面对着我进来起,我就看到她身侧露出一枝嫩黄|色的花枝来。 “真的吗?”她看瞒不住了,只好怯怯地反手把花拿到身前来,确定我没有生气后,她开心地笑了,“女御,这花儿送给你!” “真的吗?”这嫩黄|色的花枝娇嫩得直扎我的眼睛,“谢谢你萧萧!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个瓶子,把花儿插到瓶子里呢?” “当然好了!女御要是喜欢,奴婢天天都可以送给你。” “那倒不必了,花儿在它原来生长的地方扎根开放才最美。你从哪里采来的花,改天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这个……”萧萧支支吾吾,似乎很是为难。 “不行吗?”我侧头问她。 “回女御,后院的花都让奴婢采光啦!” “采光了?” “对!”萧萧重重地点头,生怕我不相信。 “那你刚才怎么说可以天天送给我?” “这个,这个……”萧萧都要冒出汗来了,“是奴婢一时失口乱说的,请女御饶恕奴婢!”到底是个孩子,她竟然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起来吧!我不怪你。”小孩子谁没有个忘形的时候呢!何况就算是大人,兴头上说的话又哪有什么逻辑,不过是兴起信口就许诺了。 “见过李女御!” 不亢不卑的一声,一抬头,竟是医之幻把脉探病来了。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票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白难辨 还是和往日一样把完了脉,我收起衣袖,脖子上竟蒙了细细的一层汗,这天气已经日益转热了。 “李女御。” “啊?” “女御不必惊慌,老夫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女御。” “好消息?” “女御脉相平稳,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不出几日,便可以回寝宫复职了。” 我拉开衣袖,可不是吗?那些皮开肉绽的地方只留下淡淡的印子,比皮肤略略白一点儿,泛着淡淡的光,真的快要好了。可是,这也代表着着我很快要离开这个世外桃源,又回到那些纷纷扰扰里头了。 我试探着问:“幻先生,我脸上的伤……”我只是不想回去而已,最好,他们能因为脸上这道疤赶了我出去,那我真是因祸得福。 “啊,这个女御不必担心,老夫可以向女御保证,最多等身上的伤痊愈,不出几日,脸上的伤就会消失殆尽的。” “哦,”我带着一份意外的惊喜,却也隐含着一份淡淡的失落,“先生的意思是说,我的脸上不会留下疤痕?” 医之幻肯定地摇头:“不会。女御只要按照老夫说的,每日勤擦药换药,最多十日,脸上便会恢复如初。” “萧萧。” “奴婢在。” “替我把幻先生开的药收好,依照幻先生说的替我准备着。” “诺。” 我像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萧萧从窗口看了好几次都没敢开口。 “萧萧,你进来进来!”我招手道。 “女御唤奴婢来有什么事?”萧萧小心翼翼地问,低眉抬眼谨小慎微地看我。 “医之幻每次来,都把你偷偷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萧萧吓了一跳:“您都知道?” “我都看见了,你就别藏藏掖掖的了,都跟我说了吧,啊?”我半是恐吓半是诱导。 “你就说吧!我又不吃你,啊,我保证不生你的气,也不会责罚你,这样行了吧?” “这个……幻先生问奴婢,女御是不是每日都严格依他的方子用药了,有几次……幻先生让奴婢……”萧萧支支吾吾着让我心急。 “让你怎么了,你快说啊!” “让奴婢往您的药里加了一两味药。” “药?什么药?” “奴婢不知道,幻先生说,是对女御好的东西,但是不宜每次都放,每次加的药,幻先生都让奴婢特地用袋将药渣装起来,在他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回去。”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要背着我加这些药?这个医之幻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两袖清风的样子,原来也做这种鬼鬼祟祟偷鸡摸狗的事情!医之幻啊医之幻,你到底是黑是白? “奴婢想幻先生一生为人正直,断是不会害女御的,幻先生给奴婢的药,依奴婢看来,应该是必不可少的。” 没这么简单。既然是必不可少的,他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嘱咐萧萧,而且还把药渣带回去呢?一定有什么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可是,我根本不懂药材,也不会留意放了什么,根本没必要背着我加,他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加,明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他为什么还要牵扯萧萧进来?光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他这么做意在何为,我还琢磨不透。 “那幻先生是不是嘱咐过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 “这个……”萧萧咬着下唇,“幻先生说,让奴婢不要告诉女御为好,免得女御多心耽误了养伤。” 什么叫怕我多心,这样偷偷摸摸的反而不怕我多心?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中午前或者晚上吧!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死了,你高兴… 医之幻又来过了。 开春了,万物复苏,今年好像热得格外。只是呵,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原来在这样的风和日丽下,我也有所谓的淡淡的乡愁。以前最烦别人多愁善感,说那矫情,这时候好像忽然变得能理解了。算了,不想也罢。 “萧萧,给我拿点稻米和谷子来好吗?” 稻米和谷子撒在地上,很快就引来了几只小麻雀,它们刚落定就迫不及待地埋头啄食起来。 “小的时候,我看爸妈就是这么喂小麻雀的。” 说不想却还是提了起来,与其说是说给萧萧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爸妈?” “啊,是爹和娘,”萧萧当然听不明白,暂时藏起来心里轻轻的叹息,淡淡笑笑,“每个地方的称呼都不一样——萧萧,你从哪里来?” “我?女御可是问奴婢的家乡?奴婢就是郑国人,奴婢的家就在新郑的郊外。” “哦……那倒是近,不过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回去探望爹娘……” “奴婢的家中,只有一个娘了,爹去世后,娘养不起奴婢,才把奴婢送到宫里来。” 我瞧见萧萧神色黯然,我意识到是我多嘴了。 “对不起萧萧,我不知道你家里的状况是这样的……” “不碍事的女御,奴婢觉得,自打进了宫,不像在家时一日三餐不济,过的日子好多了。” “是吗?” 萧萧竟觉得宫里的日子快活,如果我也像萧萧这样满足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就可以快活起来有多好!可惜造化弄人,事事常难遂愿,又或者,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其实也可以跟萧萧一样的,是我多活了些年岁多读了些书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的吗? 晌午时分来了一顶轿子,医之幻来的时候已经告诉过我了——是啊,逃避不是办法,我总要回去的,回去面对那些纷纷扰扰和你争我夺。 待遇真好,比之前好太多了,不光养伤时有侍婢端茶倒水,回去时,竟还有四抬的轿子让我坐在上面晃晃悠悠。我就这么晃啊晃啊,下轿时掀开帘子,落脚,已然踩到寝宫的方砖上。不想一抬头,正对着我的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国君么?他怎么在这里?他一言不发,一挥手,几个轿夫会意,齐齐退了下去。 我定一定神,上前去屈膝一拜:“奴婢见过君上。” 他略一点头,面上并无任何喜怒哀乐:“嗯,回来了。” “奴婢拜谢国君多日以来的关照。” 他鼻中一哼,似乎是讽刺我:“多日不见,你倒变谦恭了。” 我淡淡一笑:“君上夸奖,奴婢万不敢当。” “是吗?”他过来,嘴角扯起一抹笑,贴得我那样近,似有若无的声音在我耳边拂过,“鞭打你的那个宫女死了,你高兴吗?” 苋般死了?这是真的吗?我脑中一阵轰鸣,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跟我提这个,是什么目的?试探我吗? “君上……您刚才跟奴婢……说什么?” “怎么,还要孤再说一遍?好,孤告诉你,那个叫苋般的宫女,死了。她死了,你,高兴吗?” 他阴晴难测,我揣度不好他的意思,索性就不揣度。 “回君上,奴婢不高兴。” “哦?”他挑起眉,目光在我脸上扫过,似乎在审视我的话有几分可信。 “奴婢听到死人的消息高兴不起来,也不明白为何要高兴。” “算起来,她可是你的仇家。”他说这话时,我能感觉到他在观察我。 这一点自然是不需要他提醒的。 “奴婢从未想过要以任何人的性命来弥补奴婢的创伤,奴婢认为万事万物自有均衡,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作者题外话:看世界杯来着,晚到的二更。给煊票票收藏留言哈!o(n_n)o~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宫里的旧事(一) “过犹不及?好一个过犹不及!” 他似笑非笑,我猜不透是褒是嘲,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下去吧。”他忽然说,声音有点沙哑,“孤连夜来已经许久不曾合眼了。” 我看他双目紧闭眉间紧锁,真的是一脸倦容。可是班夫人有孕,他很快会有第一个孩子,眼下又是举国升平,他还有什么可愁的呢,还发愁到睡不着觉? “奴婢告退。” 他只是略一挥袍,不改一脸倦容,再不多说一句。 又见到了燕息。 燕息迫不及待拉过我的手说:“这整整一个多月我一直在找你,却总是打听不出你在哪里。” 见到燕息我怎能不高兴,只是燕息说的,没有千言万语怕是说不过来,又不想说太多。所以也只好笑笑,简略地告诉燕息:“我去了一个清净之地避世一月。” 燕息略一沉吟:“也好。我只知道你去了一处养伤,就是不知道在何处,身上的伤大好了吗?快让我看看。” 我拉开衣袖给燕息看,她仔细看过才放下心来:“看来这医之幻果然名不虚传,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停了一停她又说:“你可不知,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宫里发生了好些事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都是一月前的旧事了。” 我大概知道有一件是什么。 “苋般怎么死的?” 纵然我在恨到入骨的时候曾有过那么一闪念这种念头,但冷静下来总觉得不至如此。忽然说她死了,我竟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惆怅,心中泛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慨。 “你都知道了?唉,你倒不必自责,此事说到底与你关系不大,要说也是她自寻的。” 燕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又用这淡淡的一句点破。 “掌司听到禀报说苋般动用私刑,当日就上报给了国君,后来,太夫人也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太夫人本就不喜欢班夫人,如今班夫人又怀了小公子,班夫人动她不得,自然是要拿着她身边的人来惩戒惩戒。” “这么说,苋般只是因动用私刑而死,她不是那个纵火的人?” “不是,纵火的是个男人,是宫外头的一个读书人,据说是写了些竹简书,也没见过宫里的告示,那日见宫外山头风光好,上来吟诗又写了些,看看觉得不好就糊里糊涂地把写过的竹简烧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 “那还治罪吗?死罪?” 燕息点头:“嗯,这山头原有侍卫在山脚看守,他竟是溜上来的。” 看来这个不谙世事的性情中人,太视礼法于不顾才是他最大的错。竟然将山脚下的这些代表着郑国国威的侍卫视为无物,将溜进这个守卫森严的山头视为儿戏。不管怎么说,实在是可惜,要说来,也罪不至此,怪只怪他性格狂放又倒霉了些。 “这么说已经查明了他烧那些竹简意并不在纵火,只是为焚烧书简了?不过是一堆小火,根本就没有危害到王城的事实。既然查明了为什么还定个死罪,不是太小题大……” 作者题外话: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宫里的旧事(二) 还没等我说完,燕息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的好妹妹,你当这是在哪里?隔墙有耳,说话办事小心些才是!怎么两月不见,你非但一点没变,倒越发地口无遮拦了?!你那些鞭子全是白受了么?” 言为心声,我说的就是我心中想的,这个本来无可厚非。但燕息说的没错,这里是新郑的王城,但凡任何有可能会威胁到王城里的国君夫人们安全的,那都是天大的事。我不是还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没查证之前就被投入了大牢吗?李思羽啊李思羽,你真是,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吧燕息,我不能白费了你的一番苦心,你为我好我知道,我不说就是。 燕息见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才松开捂住我的手:“你被送去养伤的那天晚上,掌司来太夫人处禀告苋般动用私刑一时,太夫人听了,当场便勃然大怒,下令要将苋般投入大牢隔日审讯。苋般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等掌司派人赶到班夫人宫中时,却遍寻不着,最后找遍了整个王城,也没找见,当时还以为她私逃了,预备贴告示满城缉拿,谁料想第二日早起,宫人们要打水梳洗,一个宫女尖叫起来,大伙儿都慌了,凑过去看,才发现井里泡着一个人。你大概也猜到了,就是苋般。井边石棱太多,磕磕碰碰的,听说捞上来时整个身子都是肿的,到处都是伤……是一个宫女眼尖看见她腰间佩的玉……这块玉,听说是班夫人赏的,她还时常拿着在她们中间四处炫耀过。”燕息轻轻叹了一口,“虽说我不喜欢她,但总是……”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胃里忽地泛起一阵恶心,一股酸水压制不住冒上了喉咙。燕息的叹息我也是明白的,再不喜欢的人,当她的死亡近在眼前,还是会唏嘘不已,我尚且如此,更何况燕息?她们本就不是不共戴天的仇家。我曾经想象过,当苋般被五花大绑着站在我面前任由我处置时我该怎么做才解恨,放到现在,我大概会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她死。 “可是自杀或是失足掉进了井里?” “不是失足。刑司那头已经定了,是畏罪自杀。”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自杀?这不像苋般的性格。她性子那么烈,就是刀架到脖子上还要拼死一搏,怎么可能还没被缉拿就自己跑去投了井?想起那次诬陷我的时候,班夫人力保苋般,这次她就这么轻易地不管她了吗? “班夫人可有保过她?” “听说是有的,只是这回事实皆在眼前,班夫人也不敢多言语,怕惹恼了太夫人。班夫人心里肯定也明白,再求下去无异于上身,明眼人谁又不知道,你会下狱皆是她们主仆三人的连环戏。大概她心里也虚,又有了小公子,怕太夫人拿着苋般说事,这时候就只求自保不及。” 燕息说的也是道理,一个被主子放弃了的奴才,也就成了没有依靠的浮萍,也难说苋般心里害怕再加上眼见大势已去的绝望,不会做出自毁的事情来。所谓世事无绝对,也许是我的直觉判断错了——比起燕息的通透成熟来,我根本就不了解人性,甚至还有点幼稚。 作者题外话:每天一更。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就让我像个孩子 “思羽,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你说吧!能听的我自然都听你的。” “太夫人近日频频提起你来,大概已经注意到你。我想是既然纵火的真凶已经缉拿归案,证实与你毫无干系,如今班夫人得势,太夫人又眼看不过,害怕大权旁落,她总得物色一个可以用得上的帮手才是。” “我?” 燕息说得认真,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说笑,可是我又何德何能,能入了太夫人的法眼?不过是一介任人宰割的小女御罢了。 “是啊,”燕息若有所思,又是替我发愁的神情,“我素来知道你的心性,一定不愿为太夫人所用,可是在这宫中,又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呢?主子尚且不能,更何况你我做奴婢的。” 我笑:“燕息,我不明白太夫人怎么会看上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夫人从未与我明确表示过此事,我也只是揣度而已,没有当然最好,就当我是胡说,就怕真有了,我得给你提个醒在前。在太夫人面前,我也不便明着暗着地帮衬着你,若是这样她便会有疑心,以后反倒不便你我行事。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还是不明白,也无法相信。 “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御,能帮得上什么忙?是要我充当眼线吗?”我怎么会不知道太夫人处处想牵制国君,母子关系表面上看着像平静得湖水,水下却早已经暗潮汹涌无法调和。 “怕是没这么简单。” “思羽,你回来啦!”还没进到屋里,就听到清清脆脆的一声。 我尚且沉浸在燕息话里的思绪猝不及防被打乱,红线和采月几个不由分说拖我进了房间,还有小顺,也在屋里站着,笑吟吟地看着我。 “思羽姐姐,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小顺,就数你嘴甜。” 小顺得意地嘻嘻笑着,他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屁孩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眉梢的欣喜一览无余。 是我熟悉的房间啊,桌,台,窗,我一一拂过,一尘不染,就连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昨天睡过今天刚刚起来叠过一样。 她们都看着我笑,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花香,迷蒙着氤氲之气,我这到底是在梦里呢,还是在真实的世界?手拂过被面,是新的薄被。心中感慨万千,我虽然不喜欢在这个宫里,回到了寝室,却有种说不出的依恋,就像是对着一个故园,一间有感情的老房子,一群旧时的老友,置身其中,我感到久违的踏实和温暖。 红线过来,笑笑地看着我轻声细语说:“被面是昨天浆洗过晒过的,又熏过,你闻闻,是不是还有一股清香?” 我依言拿到手上凑到鼻子前,果然有股淡淡的清香,还夹杂着阳光的香气,沁人心脾。 “辛苦你们了。”我左右各搭着红线采月的肩头,有友如斯,我也该满足了。看着她们安好站在我面前,我一阵安慰,看样子百花图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东窗事发,让他们受到任何影响。 采月告诉我:“昨日离掌司来,要我们把你的东西都涮洗过,等着你今天回来。我们今天起了个大早,去打扫了一遍寝宫就都赶着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我下意识地抚上曾经的伤口,对着她们笑着:“已经没事了。” 久违的安心,一夜甜梦。原来我的愿望就是这么小,我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 作者题外话:每天一更。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私会 花朝。 各个宫里的宫女内侍都忙得不可开交,太夫人早下过旨意,这天要亲祭花神,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最高兴的莫过于各位宫女,虽然忙些,这一天总觉得有了奔头,因为在太夫人祭过花神娘娘过后,她们是可以在外自由活动一个时辰,采些花回来熏衣服的,更重要的是,有了相聚在一起嬉闹的机会。平时大家都屏声静气的,就是在寝室里凑到一处也不敢大闹,最多就是小闹,更多的时候是几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会儿话。 “李女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李女御,今天是花朝,你不出去儿吗?” 几个小宫女蹦蹦跳跳地经过,很自然地问起我来,也就是今天不同,她们可以不拘泥礼数,大胆地过来邀我出去。 我在等一个人。 “你们玩吧,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也不急在这一时……既然女御这么忙,那你忙吧,我们不打搅了,那我们出去了。” “去吧!” 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地牵了手出去,脚步轻快得像林子里的小鹿。 窗外照进来几缕明媚的阳光,我在窗下坐了不多一会儿竟蒙上了一层细汗。 人多散了,静了,终于,我等的人来了。 “思羽。”他叫我。 我早就看见他过来,刚刚一队侍卫过去,我也不好大声喊,以免惹人注目,只能在这里静等着他过来。 我说:“颖考叔,你来啦!” 不到一年,颖考叔竟清瘦了许多,比送我入宫那时候看起来苍老多了,但是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就像我以前说的,大概很多女儿家都要被蛊惑走了。 我说:“颖考叔,你好像变老了。” 对我的直言他倒是毫不介意:“是人都会老的,你看,你也变了。” “我哪里变了?也老了?” 颖考叔微笑不语打量我,最后说:“嗯,没老,头发长了,变得俊俏了。” 原来男人们都喜欢长头,这是个从古至今不变的事实。 我给颖考叔倒了一杯水,又加上些花瓣。 “今天是花朝,我这里没有茶,只剩这些花瓣,你就将就些吧!” 他接过茶沉默不语,小饮了一口说:“思羽,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怕会给你惹来麻烦。” 我当然知道,宫里的女御私下会见宫外的男人,这是犯了宫规的,但我也确实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要不然我不会冒这个险。 “颖考叔,柳儿呢?你不是答应我让她进宫的吗?如果是你不舍得那便罢了,我也高兴,我想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颖考叔握着杯子的手停驻在眼前,他不看我,只聚焦在那只杯子里的茶中。 “啊,你还记得……上回她伤了手,如今即使入宫也无法帮上你的忙了,只怕只会惹来祸端。” “这是什么意思?你上次不是告诉我养几天伤就会好吗,难道不是?” “这个……原本只是烫伤,确是休养一些时日便会复原,只是后来,她伤未好又去劳作,失手打翻了瓮,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0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0部分阅读 瓦片插到手上,割断了筋脉。” “啊!”我失口叫出来,“怎么这么严重?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我还一直在这里等。那她要怎么办?”要知道柳儿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那双灵巧的手啊! 颖考叔却只是淡淡说:“不用太担心,我略通医术,正在替她调养,外伤已经愈合几日了,筋脉能否恢复如初,这得看造化了。” 我都快急死了:“什么叫看造化?你去求君上,你去求他,让他派医之幻给她治,医之幻治伤很有一套的,他一定能治好!你不信?我身上的伤就是他治好的,你看,现在我脸上是不是一点疤痕都没有?” 颖考叔摇头:“你的事我知道,我不是不信,而是已经过了最好的医治时期,就算医之幻现在去了,也不能保证恢复如初。” “那你怎么不早点去求国君?你们那么好的交情,举手之劳他不会不肯的。” 颖考叔却只是沉默。 我忽然很生气,我说:“算了,我早知道你对柳儿的事情一向不上心,她不过是你的一个使唤丫头,是你从别人手里花钱买来的,你想治就治,不想治就丢在一边,谁也管不着你,我当然更是,说白了我也只是个丫头,宫里的丫头。” 颖考叔却只是深深看着我,重重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了一声,他有话,却不想对我说。 “李思羽,李思羽……”是掌事的女御总管在叫我,“就差你了,别磨蹭,快点儿!” 作者题外话:今天两更完,列位看官【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花朝惊魂 我捧着一匹绢纱在队伍里走着,经过那口井,苋般葬身的那口井,四周围着高高的篱笆,篱笆上有花藤攀上去,尽管是在阳光底下,我总觉得那只花藤长得诡异,好像从井里冒出阴森森的气息。我不是害怕,许是一种同为奴婢的凄凉,说得不着边一些,大概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吧,尽管我和苋般从来都不是同类。 “快走快走,不要漫看,太夫人还等着呢,误了时辰大伙儿都得受罚。” 说是采青,也不过是宫墙外的山谷,但是春来了,山谷中百花齐放,已经足够美得让人窒息了。 花丛中筑起一座高台来,伐了无数的多年大树搭建而成,太夫人端坐其中,筑玉夫人和雍夫人各为左右,云鬓高髻,端的是一众美人,只是放眼望去,却不见班夫人的身影。 总管领着我们向前去,一字儿高低排开,我站在阶梯的中央,尚能清楚地听见总管和太夫人的对话。 “秉太夫人,绢纱已备好,皆是上等的材料,请太夫人过目。” “嗯,”太夫人抬眼扫过一遍,“下去吧,将这些草木装扮起来,麻利些,不可耽误了哀家祭祀的时辰。” “诺。” “哀家记得,往年越国曾献过一幅百花图,今日何不请来,应应这景?” 百花图?听到这三个字,我手上不由一松。 “思羽,你没事吧?” “啊,没事,刚才脚底下没注意,绊了个东西。” “儿媳听说这百花图是个稀罕物件,绣功了得,倒是从未见过,今日要有幸一见,算是托太夫人的福抱了眼福见了世面了。”我听出来这是雍夫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去给哀家取来。见了国君就说,这是哀家的旨意。” 百花图,百花图,我眼睛里好像没有了焦点,两只脚只知道机械地移动,满脑子都是百花图。 “思羽,咱们两个去缠那边的树。” “哦,好。”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只是机械地看见前面挪动一步,就跟上一步。 红线和采月低头慢慢走过我身边,心事重重地侧身望我一眼,我的心也悬起来了,又不能同她们说一字半句,只能在心里焦急地暗暗祈祷。老天啊,千万千万,不要开这种玩笑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去取这图的,又偏偏是她们两个! “哎呀,要下雨了。”有人叫起来。 可不是吗?起风了,天上的云都往这边聚来,拢成厚厚的一叠,遮盖了太阳,只留下小小的一枝光芒,不到片刻,连最后一支光芒也没有了。老天啊,你果然灵验慈悲为怀,谢谢你了,我太爱你了!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噼里啪啦地雨点就砸下来,下吧下吧,越下越大才好呢,永远不停才好呢! 没有一个人敢挪步——太夫人夫人们没动,谁又敢动? 眼看这雨越来越大,树啊花啊的是没法缠了,总管只好登了高台去请示太夫人,不一会儿她下来了,隔着雨幕朝我们喊:“散了,都散了吧!各人收拾好手里的东西,各回各宫。” 太夫人和筑玉夫人下了高台,两边各有宫女取了伞来替她们遮着雨,刚要散开的女御马上训练有素地分立两行,让出道来给太夫人和各位夫人。 “恭送太夫人、各位夫人回宫!” 只是太夫人各位夫人啊,她们有遮蔽之物,走得无比的慢,甚至还优哉游哉地聊上了天,剩下我们在这里干淋着,眼前模糊一片,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衣服和皮肤贴到了一起不爽得很。 “筑玉啊,还是让你卜准了,看来哀家今日到底是白费一场工夫!” “母亲不必在意,天有不测风云乃是常情,筑玉不过说得巧,遇上罢了。百花得甘霖,正是好兆头。母亲尚未求雨,花神便应了母亲所求,想来正是为母亲诚意所感。” 玉姬大概还嫌我们淋得不够,也来凑热闹:“夫人说的正是,必是太夫人素日诚心供奉,今日又见太夫人亲临求雨,花神娘娘不忍再累着您,故而未待太夫人相祈,就降下这甘霖呢!” 太夫人轻叹一口:“哀家惟愿百花神果真如你们所说,能解哀家心中之事。” 烟雨迷蒙中有一个人急急跑过来,踏在地上溅起一身泥水。 “秉太夫人,段公子来了,国君正在殿中设宴款待,请太夫人前去相会。” “当真?哀家的段回来了?快,随哀家回宫!” 段?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共叔段吧?太夫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赶去,只怕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见她的乖儿子。见过偏心眼儿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眼儿的。姬寤生和这个共叔段,真的是从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吗? 作者题外话:今日更完~~~~~~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啊!o(n_n)o~ 第一百五十章 两害相权 虽有这一场雨和公子段来救场,最多也是个缓兵之计,这件事不可能永远就这么过去,被这雨一淋我清醒了许多,走在雨里就把事情想清楚了。 我就这样走着,冷不丁撞上一个人,刚要道歉,被我撞上的人却喊起来:“李思羽!” 这个人脸上蒙了一层雨水,想来也是被淋得够呛,我眼见他身上的侍卫服穿着,却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 “是我呀!”他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口白牙,脸面渐渐清晰起来。 “是你,喜来!”我惊喜地叫出声来。回来后我去过牢狱找他,几次都不见人,我也不好问别人,只好把事情搁在心里,今天的重逢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巧了。 “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服?” 喜来笑:“你走了以后,我就调到这里了,这不,又赶上换班了,正要去巡逻。”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恭喜你啊,高升了。” “咳,什么高升不高升,倒是没以前无聊了……对了,你的伤怎样了?” “早就好了。”我不是不想跟他多说两句,但赶着找人,又怕耽误了他的时间,又想起还弄脏了他的垫子,便说:“你有事我就不多说了,等得空了把垫子拿过来吧!” “我当什么事呢,早洗啦!难不成还等你一个病人来给我洗垫子?那我成了什么人了,人家肯定说,还没见过这么不仗义的。” 他这么一说轻松地便解了我的挂念,但我不得不告辞了。 红线和采月果然躲在房里。见到我来,她们倒更加失了方寸。 “怎么办怎么办?”红线的声音都在发抖。 比起来采月镇定一些,她打断红线说:“你别再念叨了,搅得我怪心烦的。此事本来与我是不相干的,到头来我也被牵扯进来。” “好了!”我喝止住她们两个,“现在不是慌神的时候,更加不是相互埋怨指责的时候,我问你们,你们可愿意听我的?” “愿意愿意!”红线忙不迭点头,她一向是个没主意的姑娘,采月想了想也跟着默默点了点头。 没时间拐弯抹角了,我把想好的权宜之计托盘而出:“唯今之计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公子段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迟早太夫人还是会提起此事来,到那时候再说恐怕会更不堪,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听我的,现在就去告诉太夫人,就说来取百花图的时候,发现百花图不见了,越快越好。不不不,等等,还是先禀告给离掌司更好。” “公子段?”采月和红线齐齐问到——看来她们还不知道公子段回来的事情。 “嗯,”我点点头,“太夫人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急着要图,况且祭祀也已经取消了,但是大家都不要以为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要是存着侥幸,事情只会更糟。” “可是思羽,你上次说的那个法子……” 我就是怕她们还寄希望于柳儿,又听见公子段回来,便以为能靠着运气拖延一阵躲过去就什么事也没了,所以才特地跟她们说了上面的那些话,看来她们根本就没能听进去。 我断然地摇头,断了她们的念想:“不能再用了。你们听我的,赶紧去跟掌司禀报,事不宜迟,赶紧去!”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11:00二更,18:00三更,【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呀!o(n_n)o~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夫人赏赐 红线和采月去了找离掌司,为了掩饰住我的不安,我也总得装出忙碌的样子,这样才不致引人怀疑。 “段侯!”我听见有人软软地叫了一声。 抬眼,一个公子模样的人,穿着一身明亮的衣饰站在我面前,唇红齿白,白面细肤,眉眼间和武姜夫人颇为相似。 “段侯。”我虽没见过他,但也猜到八九不离十,于是也屈膝行礼,皆因我不想多事。 “你就是李思羽?”他带着几分挑剔的眼光居高临下着打量我,很显然,他是瞧不上我的。只是怎么他就知道了我的名字,而且分明有几分是冲着我来的,我们从未谋面,此时他倒不在大殿享受宴请,也不陪着太夫人,倒跑到国君的寝宫来游荡,这倒奇了。 “回段侯,妾身正是您口中所说的李思羽。” “妾身?”他扯起嘴角很是不屑,“恐怕我的国君哥哥,还从未沾过你半根手指头吧?” 我很不喜欢他这么高傲的态度,打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不喜欢他,总觉得他带着难以掩饰的轻浮和狂妄,还有,恃宠而骄,他是个被母亲惯坏的任性孩子。就是他的长相,我也不喜欢,活脱脱一个小白脸。 “段侯若再无其他事,思羽告退了。” “好啊,请便。”公子段摊摊手,满脸的无所谓,要是加上像老外一样耸肩,简直就是古代版的陈某人了。 我一路行走,一路就听见几个宫女窃窃私语,无非是说公子段长得美,风度翩翩之类的,这让我想起肤浅明星的那些浮躁狂热粉丝。美?风度翩翩?切!这个世上没脑子的女人倒不止一个两个,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回到房里我虚掩着门等红线和采月回来找我,不想等来的却不是她们。 “李女御。” 竟是那次在燕息房里看到的那个宫女,青衣青履,原来她也升了女御了,应当是没出几日,否则我该在集合时见过她,对我来说,她更像个不速之客。 她拿了一叠软布捧在手上,笑吟吟的,走到我跟前放下,说:“这是太夫人赏赐给你的。”我闹不明白太夫人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忽然给起我赏赐来。 “既是太夫人赏的,为何不是礼司来人,倒劳烦你送来?思羽自问并未有益于太夫人,太夫人为何赏我这些?”言下之意凡是封赏总有个名头,我无功自然不受禄,这样的赏赐让我难以心安。 她还是笑吟吟地,说:“这个,是太夫人的私下赏赐,我在太夫人身边当差,自然是我来送了。至于为何送李女御这些,太夫人说,到了明日晚宴之时,你自然就明白了。” 她说完这些话就要离开,看来这些赏赐,我是不收也不行的了。 “那烦请替思羽谢谢太夫人赏赐。” 我随手打开来,布料中间竟还藏着一支玉簪,光泽温润,做工精巧。我何德何能,竟蒙无上高贵太夫人这样垂青?联系到公子段的举动,不禁想起燕息叮咛我的话来。总不至于吧?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子段要我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采月和红线便回来了,还好,安然无恙毫发未损。离掌司正忙着给公子段备着厚礼,起初听见百花图不见的事情也是惊了,而后只是让她们二人回来听候发落,并下了令传下去,凡寝宫侍卫、内监、宫女三日内均不得离开寝宫半步。也好,亏了公子段要回京,才换得这片刻平静。红线急着问我会不会有事,但我又怎么知道,也唯有偷得这片刻喘息。 正要睡下了,却又人影隐隐绰绰在门外立住,说:“李女御可在?国君宣李女御上殿。” 这都什么时辰了,难道盛宴还未散他们还不曾休?也只要重新穿戴整齐,紧随来人去。 正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国君太夫人筑玉夫人一个不少,当然,还有这次设宴的主角,公子段,他那张唇红齿白的脸在这样的灯下尤显得白的更白,红的更鲜。 我不知道叫我来什么事,这里宫婢环绕侍立,大概是不缺人手的吧!我一一拜见施礼,怎奈他们一个个都似乎只是盯着我,这一场君侯家的盛宴,我竟成了聚焦的目标。 “贤弟,殿下立的可是你看上的那名女御?” 公子段说他看上我?没搞错?我们又不是没打过照面,明明我就不是他的那盘菜,这会儿召我出来,竟是为这事!姬寤生不是想把我当礼物送给他的好弟弟吧?开什么国际玩笑!虽然我早知道古代女人没地位,就连公主也是被送来送去的,可要真是这样,我,李思羽,绝不受这种侮辱。 公子段此刻竟然色迷迷地在我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我一眼就看出来他这色迷迷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我是个女人,对这样的眼神有天生的鉴别能力,更何况有先前的那次交手已经足够为我提供判断的依据。 “回君上,正是,愚弟自从第一面见到这个女子,便对她倾心不已。还望君上能割爱相舍,成全愚弟的一番思慕。” 呃,这话听着真够恶心的,他也真够能装的。就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夫人跟着帮腔了:“国君,依哀家看不过是一名小小女御,便是给了段,也算不得什么,况且这女御也未有倾国倾城之姿,国君不爱,段却爱,舍了也无可惜之处。哀家翻过名册,国君尚未宠幸过此女,昨日哀家也亲派人去问过此女可否愿意,她是收下了哀家心意的,必然也是对段有意,国君何不成全这桩美事?” 没想到堂堂太夫人竟然也在这里信口雌黄,昨天你给我东西的时候,明明就什么都没说过,还跟我说到了晚宴上就明白了,原来是让我明白这个!你们母子俩一唱一和,这不是明摆着编排我吗?既然是关系到我尊严的事情,我有话就不得不说。 “启禀国君,妾身有话要说。” “哦?李思羽,你有何话要说,莫不是你真如太夫人所说与段侯两情相悦,也来求孤成全?作为女子,你未免也太不矜持了些。” “妾身要说的不是这个,妾身只是想道出一个事实:昨日太夫人确有派人给妾身送来赏赐,但妾身并不明白太夫人因何给妾身赏赐,太夫人只是让妾身先行收下,只说今日晚宴上自会明了。妾身也是刚刚才明了,原来太夫人所指是与段侯之事。” “哦……”,姬寤生问我,“那你到底是何意啊?依孤看,段侯倜傥,英武有余,倒是绝不辱没了你,如此上佳姻缘,倒是你有荣焉。” 有荣?他的意思,把我当个东西送来送去的我还得窃喜一番不成?我早知道在你眼里我算不得什么,但我岂是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三更23:00,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国君宠幸过我 我不给太夫人面子,当场戳穿了她,她自然心里不爽。 “李思羽,如此说来,你倒是不肯了?那昨日为何还要收下哀家的赏赐?你进宫也半年有余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竟还要哀家一字一句地亲口对你讲才算是讲过?” 宫里的规矩是多,可是也没说赏赐是当聘礼用的啊!苋般那件事上她明明就是看不上我的卑贱出身,怎么现在竟还以为我能配得上她的宝贝心肝公子段?这倒又是一奇。 “回太夫人,思羽不是这个意思,思羽愚钝,竟不知能入段侯之眼,故而不敢有妄想。” 太夫人一笑,似是藏着千般心机不说,“如此说来,你也是中意哀家的段了?做段的侍妾,倒也不辱没你吧?” “思羽怎敢说段侯辱没思羽,只怕是思羽出身寒微,辱没了段侯。” “那……”太夫人转而去问国君,“国君之意如何?” 未等姬寤生发话,公子段也插嘴道:“国君送愚弟的厚礼臣弟感激不尽,若是能再将此女御赐予愚弟,愚弟将永世不忘国君哥哥成全。” 装吧你就,你还能装得再过点儿吗?我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虚伪的公子哥儿了。 “来人啊……”国君这一声拖得老长,随即便进来一人。 “将这李思羽好生装扮,明日清晨,让她随段侯一起出城赴京地。” 我无意中瞥见,太夫人和公子段使了个眼色,有些迷惑,又带着紧张。 好个姬寤生,你到底还是就这样轻轻松松把我给送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跳车跳马,逃得掉便逃,逃不掉也要拼死成全我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吗?你们且等着。到时我会让你孝子也做不成,而你们,太夫人和公子段,不知道你们玩的什么把戏,我也绝不成他人手中的棋子。 “这……”底下跪着的人似有话不便说。 “如何?你竟敢抗旨?” “奴,奴才该死,有桩事奴才竟忘了计入主事簿。”那人结结巴巴的,我也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这和送我又有什么关系。 “孤让你办的,是送女御李思羽一事,跟你这个主事簿又有何关联,主事簿之事容后再议,先替孤将此事办妥帖。”国君不耐烦得很。 “禀,禀国君,此事与送李女御之事,有莫大的关联。” “哦?”国君一惊,“你倒说来孤听。” “仲春月十二日,君上曾宠幸过李女御,当日奴才得了痢疾,并未立即入簿,事后,也未能补记,今日君上提及要送李女御一事,奴才,奴才这才想起来。” “果真?竟有此事?孤倒记不起来了。” 倒不是你记不起来,是我至今清清白白,从未跟你有过肌肤之亲,哪来的宠幸一说?姬寤生啊姬寤生,你果真狡猾,面上不拂了他人之意,私下又早就串通好应对之策,算你聪明。 “似乎是有这么一事,孤记起来了,那日孤多喝了些酒,回了寝宫歇息……大胆奴才,为何不早提醒孤?为何要等孤已经应了段侯才说明?来人啊,此奴才一失漏记之职,二失言戒之职,给孤拖下去,鞭笞二十!” 我不禁在心里偷笑,这个姬寤生,戏演得真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当内侍的小搭档是不是真得下去挨那二十鞭子,如果是,那他进了宫当了内侍,真是杯具了。 转眸,却见太夫人和公子段心照不宣地各自舒展开来,又对望一眼。 “李女御,你也糊涂,若不是这奴才提醒,孤与段侯岂不是不成了体统?孤政务繁忙不记得这些琐事,难道你也忘了?” 明明知道他是在做戏给太夫人和公子段看,我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太夫人才刚说查阅名册上并无记载,思羽不敢胡乱开口,怕人说是想邀宠而捏造事实。” “母亲,贤弟,孤是有心成全一桩美事,岂料横生枝节,还望母亲和贤弟体恤孤才是。贤弟啊,改日孤亲自为你挑选几个美人,待母亲过目后送到京地,如何?” “唉,”公子段叹了口气,“国君待愚弟如此,愚弟知国君哥哥心意矣,至于美人,愚弟心领了,国君哥哥不必再费心,京地广袤,倒是不缺美人。” 作者题外话:今天三更完~~~~【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呀!o(n_n)o~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升我为羽嫔 在殿上看到的那些举动,我心里当然眀瞭武姜夫人和公子段的本意并不是要我去做侍妾,反倒是生怕我真去做了段的侍妾,但我到底还是得罪了武姜夫人。武姜夫人的礼,既然说是当做聘礼的,那我就必须得归还才是,无功自然不受禄。无奈我进出不自由,何况百花图的事情还没开始——大家够忙着去送风风光光回京地的公子段,还没顾得上这事。 昨天在殿上看见云纱,也只是匆匆一瞥,想来是燕息到了武姜夫人身边伺候,她就做了点灯的活儿。想着想着我就觉得有点好奇,难道姬寤生看她,不觉得惊异吗?她和柳儿那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有,他两次见我,都跟我说他很累,他为什么累?那个无事也要插一脚的班夫人,为了养胎还真是安得住,已经消停了好些日子了。想着想着我就觉得这些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 各宫的宫女内侍回来,少不得有些要经过寝宫,寝宫之内的人却是出不去的。已经是晌午,他们也该热闹够了。百花图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吧? 果然离掌司就来了,但是他一来就找我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捧着,他不是来处理百花图的事情么? “内寝女御李思羽接旨!” 我虽不明就里,也只好跪下。 他看我一眼,展开来,开始宣读竹简上的内容。 “内寝女御李思羽,容德兼备,娴雅端庄,今升为羽嫔,入住蒹霞宫,旨毕!羽嫔,还不快接旨!” 红线和采月原以为是百花图之事,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却有些爱热闹的小宫女和女御听到宣完旨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地说话。 “呀,思羽姐姐升羽嫔啦!” “李女姐,你怎地还不接旨呢!” …… 她们或兴奋或惊奇,唯独我不高兴,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国君的女人,何况事实上我也没侍寝过不是吗?这道旨对我来说就像是硬生生地要把我和从前的我决裂,我不愿意,我宁愿守着做个身份不明主婢不清的女御。还有就是,这道旨一下来,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一定跟国君发生了什么,这就像是宫里的潜规则。 “公公,思羽不能接这道旨,思羽不想做羽嫔。” 此言一出她们个个惊诧,一时间都不出声,她们一定都以为我疯了,竟然放着好好的羽嫔娘娘不做却不要来抗旨,这可是她们当中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机会。 “羽嫔娘娘,”离掌司面上虽还笑着,却是不容更改的严厉,“老奴之是来宣国君旨意,此事还请娘娘与国君去说,在老奴这里并无任何商量余地。”离掌司几乎是将这道旨硬塞进我手里。 “来人,替羽嫔娘娘收拾东西,今夜就护送娘娘到蒹霞宫中去!” “不必了,我自己收拾。”我语气很不好,并非是针对离掌司,站起来我就回了房间,房门也不关,当着一干人的面开始收拾,衣服一件一件往外飞。 我听见离掌司在外头说:“去,替娘娘备好衣物热水,伺候娘娘沐浴换洗。”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18:00二更,23:00左右三更,下一章就到第三卷了,敬请期待。 终于要到男女主的重头戏了,重头戏在即将开始的第三第四卷,前面都是伏笔。别忘了【投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呀!o(n_n)o~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赐蒹霞宫 收拾完东西我头也不回地往寝宫外走,反正是要去的,去就去。 “娘娘,娘娘!”离掌司派给我的两个小宫女在后面追着我紧赶慢赶,累得气喘吁吁。 我怎么就这么大的火啊? “娘娘,娘娘,蒹霞宫在那边。”她们叫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蒹霞宫,鬼才知道往哪儿走。 其中一个气还未定便说:“你,你给娘娘引路,我随后护着娘娘。”我还是会走丢的小孩么,还要你护着,你是跟不上吧! 那个被安排的宫女还真就几步赶到我面前,说:“娘娘,请随我来。” 咦,我记得这个地方以前是一堵墙啊,怎么就打通了开了个口子,支了两根柱子在这里?嗯,跟着宫女跨过了这道门,踏进来的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这里有两棵树,绕啊绕啊,竟有条小溪,这不就是我养伤时候住的地方么?怎么正门口还挂了个牌子,写着“蒹霞宫”?原来是这里啊!这里待着倒是比寝宫舒服多了,撇去其它的不说,倒真是个好地方,要是能把那堵墙重新堵上就好了,清净得很。我走得慢了些,火气也没刚才那么大了。 “娘娘对此处可还满意?”离掌司这个老头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就跟过来了,在我背后冷不丁说这么一句,把我吓得不轻。 “满意满意!”我把头点得像啄木鸟一样勤快,可是很快我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于是我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撇撇嘴我说:“我觉得也不怎么样嘛!” 既然我暂时不能反抗,那刁难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桌子,我不喜欢,椅子,也不喜欢,床,太厚实了,这么热的天,又不是冬天。还有……”我一路走一路数落着,一边偷眼看离掌司的脸色,他却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这让我有强烈的挫败感。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刚才我一肚子火,这下子就好像被浇上了一盆水,生生给我熄灭了。 待我不开口了,离掌司这才开了金口。 “赵公公。”离掌司说:“羽嫔娘娘刚才说的,你可有听仔细了?一件一件给咱家记下来,一样一样按照羽嫔娘娘的意思换掉。” 转脸他又微笑着对着我:“羽嫔娘娘可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还请一并说出来,老奴才好命人去办。”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原来过年的时候他们换东换西我就觉得太过铺张,要说换了我还真是心疼,多浪费啊!但是话既然都说出口了,我也不好再咽回去,有谁见过吐出去的唾沫还往回吞的呢?闹了半天非但没达到我要的效果,倒是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可见姜还是老的辣,我一个黄毛丫头,压根儿就不是离掌司的对手,他四两拨千斤地就把我解决掉了。怎么对付人这绝对是门学问,相形之下我还差得远呢! 于是我说:“算了,其它的都还好,只是……”抬眼看见一幅木刻的画,烙上去的几个字赫然在目,但可惜我只估摸着认识蒹霞二字。 “这上面是什么?不会是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吧?”反正字数是对上的。 “娘娘见识委实不一般,这首诗,乃是秦国民间所流传,秦国分封时日尚浅,若不是秦国本土之人,是没几个人知道这首诗的——不过娘娘,其它东西均可置换,唯独此物不行。” 我原本要没有换掉这个,只是对上面的内容好奇,他既然这么说,我倒要知道为什么其它东西都可以换,偏偏它不行。 “为何?” “此物乃是国君亲手所刻并置于此。” 难怪,国君亲手刻的,说大点这就是御笔亲提,他们有几个脑袋敢换掉呢? “我不换它。” 老实说这幅字烙得煞是好看,淡雅飘逸,倒像是一幅有意境的水墨佳作,没想到姬寤生还有这种修为哪。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三更23:30左右上传。 投票留言收藏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接驾 想早点见到姬寤生,跟他讲,我不要做这个羽嫔,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来,最好他根本就忘记封过我这回事。 我问离掌司:“君上今日来不来?” 离掌司笑说:“娘娘,按照惯例,册封的第一晚,国君必定会来娘娘这里。” 唉,算了算了,问他干嘛,跟我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他笑得那么贼,我怎么看着就这么心烦呢? 我在这个所谓的蒹霞宫里来来回回走了n遍,可姬寤生怎么还是不来?都这个时候了,眼看天就要黑了。 “掌司,你说君上会来,怎么这时候还不来?也该下朝了吧?” “娘娘莫急,国君要来,自然就会来,娘娘不如先行沐浴更衣,一边等着国君来也不迟。来人啊,替娘娘准备好热汤,伺候娘娘沐浴换洗。” 这可真是鸡同鸭讲,我急的跟你急的根本就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心烦着呢,我说:“谁要沐浴更衣了?我不去,谁要去谁自己去。” 几个迎上来的宫女立刻没了声息,只抬眼去偷瞄那离掌司,想找些主意。 “咳,咳,既然娘娘尚无沐浴之意,尔等就先在一旁候着吧!” “离掌司,几时了?”我探首以盼,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娘娘,而今是酉时,君上最近政务繁忙,连日来亥时都不得歇,还请娘娘稍安勿躁……若是娘娘这样性急,老奴亲自替娘娘去看看如何?” “那当然好,你赶紧去,赶紧去啊,就说我有事情要和他,哦,不,国君商量,很急,很急。”我郑重地加重了很急很急几个字,唉,要是不说必定引不起重视。 这个姬寤生,郑国的一国之君,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先是在大庭广众下说跟我上过床,现在又忽然莫名其妙地封我一个羽嫔,莫不是嫌毁我还不够?他不是有百媚千娇的班夫人,有端庄娴雅的雍夫人,有色艺俱佳的玉姬,甚至还有倾国倾城的筑玉夫人吗?纵然是班夫人有孕在身,他不是还有几个地方可去吗?宫里还有那么多姿色不俗的世妇女御,干嘛非得拉上我啊?以前他不是说过眼光不会这么差吗,现在封我为羽嫔,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他到底图的什么呢?这个人,我完全摸不透他。 想着想着,看那盛着土的钵子里艾草又燃过了一半,离掌司这都走了半个时辰了这会儿还没带信回来,倒是有那么远吗?干嘛让他去,他一个总管,怎么好劳烦他亲自去跑,我急起来竟然忘了这一层了;早知道不如派个瘦的去,腿脚麻利,总比他跑得快些。 又是想着想着,远远地却见离掌司回来了,走得急,那肚子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后面紧跟着那个叫赵公公的和几个小内侍。 “娘娘,今夜国君怕是来不了了,此刻正在正殿接驾呢!不如娘娘先行歇息……” “接驾?” “是啊娘娘,老奴也没敢进去叨扰,探明了情况这就回来了。” “接谁的驾?” “娘娘,莫非您不知道?国君都要接驾,那自然是天子的驾。” 周天子来了?不知道这时候是哪个周天子姓谁名谁啊!姬寤生今晚不来了,那这个周天子可是我的大救星啊!改天见了面我一定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作者题外话:三更完~~~明天照旧三更,11:00一更。 别忘了投票收藏留言给煊,谢啦!o(n_n)o~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沐浴更衣 我忽然间心情好得很。 “给我备热水,我要洗澡。”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唉,改,改,我改还不行吗? 于是我又说了一遍:“给我备热水,我要沐浴。” “诺!” “娘娘。” 原来这离掌司还没走,一直在旁边站着哪! 我心情好得很,连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何事?” “若娘娘无其它事情,老奴这就退下了。” “嗯,有劳掌司,你下去歇息吧!” “娘娘,娘娘若是有中意的奴婢和小奴才,只管同老奴说。依照惯例娘娘这蒹霞宫,是要备齐四名宫女和两名内侍的。” “当真?”要是真让我自己挑选,这倒是称心。 “自然是真的,奴才怎敢在这种礼制的事上妄言。” 想了想我说:“我知道啦!谢谢你费心离掌司,这件事容后再说吧!掌司挑的人,我信得过。” “诺。娘娘,老奴告退。” 掬起一捧水来深深嗅了一鼻子,这水里好香,这么大的一个木盆,面上撒的全都是桃花瓣,就是泡得久了,花香渗到水中,花瓣有点蔫了。 “娘娘,可巧咱们住的地方有棵桃树,靠着水边,开得比别的地方都要旺些,奴婢们就近给娘娘采的花瓣洒在水里。”说话的是那个前头说跟在我后面护着我的宫女,看起来,她比那个引路的宫女大方些,能说会道一点儿。 “嗯,”我笑,“多谢你们,我这里暂时没事,你们下去吧!” “诺。” 看着她们走远带上门,我这才放心,几步蹦到水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了,我三下五除二脱了个赤条条,然后迅速把自己像煮饺子一样下到盆里,懒懒地摊成死尸状,嗯,这下舒展多了。 刚才离掌司好像说,国君连些天都没在亥时之前歇着了,看来姬寤生那回对我说的不假,他到底有什么事,竟然忙到这种程度?周天子来了,一定是筑玉夫人在陪着他迎驾吧? 嗯,那个班夫人,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她了,倒是有点想再看看她走路的时候扭来扭去的样子,不知道她怀孕这段时间,侍寝不侍寝啊?姬寤生忙完了是去了她那里呢,还是筑玉夫人那里,或者是别的夫人那里?唉唉,罢了罢了,不想了,我怎么能一个劲儿纠缠在这么的东西上呢?管她谁侍寝呢,千万千万别找我就好了。嗯,要是姬寤生同意,我只要个名分就行了,这名分多好用啊,不用平白地被人欺负,还能这么舒舒服服地泡澡,还有,想什么就换什么。 想着想着,扬起一手水来,看它们化成珠子溅落到身上,我不禁在心里傻傻偷笑。 “娘娘。” 这一声着实吓了我一跳,睁眼就看见她们正正对着我站着,我连忙缩回水里去,有些惊诧地问:“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刚才我服之前,她们明明走了么,什么时候又没声没响地进来了? “出去吧,出去吧,我这里没事了。”我说。 “诺。娘娘,那有事您唤奴婢,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嗯,你们都下去吧!哎,等等,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们停下了转过身,又走近来挨着行了礼回我。 “奴婢春忙。” “奴婢浓香。” “春忙,浓香?”春忙?我粗粗回味了片刻,这个名字跟那个春闲倒是一对儿。 那个胆小一些的宫女急急说:“娘娘要是不喜欢,奴婢但凭娘娘另赐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闭了眼我长长舒了口气说,“挺好的,就用原来的名字吧!”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18:00左右,敬请期待。 煊会好好写用心写故事,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梦中的吻 洗完澡我穿上她们给我准备的干净白色袍子,衣裳也是香香的,这个香味闻起来清新不腻,我不禁问到:“这是什么香味?” 浓香停下给我系着带子的手,急急低头回我说:“回娘娘,这是兰草香。” 我看她委实太紧张,便说:“你不用拘谨,今后跟我说话,随便些就好。” 她却还是不肯听我的,守着那点小坚持说:“回娘娘,身份高低自有礼制,奴婢不敢随意僭越。” 我怕再说下去反倒让她不自在,只好退一步解释说:“我不是不让你遵礼制,只是没必要太生疏……毕竟今后你我都是在一处生活,熟悉些才好。” 她又说:“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尽快熟悉娘娘的起居和喜好。” 我无可奈何,却也性急不得,只好先由她。 “娘娘。”春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1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1部分阅读 忙自外头回来,给我行了礼,说到:“娘娘,快亥时了,娘娘是否想歇息?” 还真是有点困,于是我点点头说:“好啊!” 春忙伸手便去拨那个灯,顿时屋子里的光就暗了一层,浓香也给我打理停当,退到了一边合手站着。 “奴婢们就在隔壁的房里,娘娘有事只管唤奴婢们一声。奴婢才刚出去看过了,外廷侍卫刚巡过,娘娘请放心安歇。” “嗯。你们两个下去吧!好好歇一歇,今日辛苦你们了。” 软和的衣料穿起来真是舒服,和着兰草的香气,躺下来只消一会儿我就美美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咦,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走过来?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长袍,慢慢走过来,轻轻坐在我的床边。我怎么在熟睡,他只是静静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好像在笑。我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只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嘴角,向上扬着,长得真好看,像是小黑,仔细看又不像。 他就这么看着我,看了好一阵,然后俯下身来,竟然开始亲我的额头,亲我的鼻子,然后,是脸颊,最后竟然在我的嘴巴上停了下来,用他的嘴巴在我的嘴上划过,开始是轻轻的,像蜻蜓点水,然后慢慢地越来越重,重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我拼命地推开他,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他好像生气了,慢慢离开我,嘴角慢慢地向下,慢慢地那个弧线变成平的,又慢慢弯成了下弦月的样子,然后,他什么也不说,默默转身就走了。 “娘娘,娘娘。”我听见有人在轻唤我。 浓香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清晰,听窗外有鸟鸣声声,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娘娘,洗脸水已经给您备好了。”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小黑了?可是这段时间,想他的时候也不是很多…… 下意识地抚上唇瓣,似乎还残留着梦里那个男人的气息,软软的,暖暖的,陌生而又有点甜蜜——难道,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吗?我好像并不讨厌。他的吻,跟小黑不一样。 那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到底是在哪儿呢?他怎么会进到我的梦里来?怎么还会做出这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呀,不管他是谁,都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我做了这种梦,要是给别人知道了,该多丢人啊! “娘娘,”是春忙又来轻声唤我,“要奴婢伺候您穿戴更衣吗?” “啊,是该起了。”我这才真正地清醒过来,原来我刚才竟又在床上懵懂地发了半天呆。 作者题外话:二更修改过,再次上传,三更23:30左右上传。 投票留言收藏给煊鼓励哈!o(n_n)o~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亦是佳人 “娘娘。”春忙替我插完最后一支发簪,我登时感觉到头上一紧,以前我都是随意地扎一个发髻用带子绑好,今天这个发型,又是盘又是绕的,竟还编进了假发,都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了吧,真是麻烦。好在古代人比较闲,有的是空瞎倒腾这些。 春忙拿过一个青铜鉴来,这个青铜鉴下面是个青铜的盘子托着,上面盛着薄薄一层水。就是做女御的时候,我都没用过这东西,看样子等级不同待遇到底不同。 水里映出一张脸来,带着几分妩媚几分娇俏,面色娇嫩,杏眼粉腮,眼眉处神采飞扬;衣服则是崭新的,清亮无比,领口的对襟处还绣着一对展翅的飞鸟,袖口处绣着两朵娇艳的牡丹,仿佛此时初绽。这是我吗?看着镜中那个衣着明丽,琯着高高发髻的人儿,双颊处还擦着绯红的胭脂,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自己,觉得是那样的陌生。 春忙在一旁赞到:“娘娘你可真是个美人胚子,这样一打扮,真是好看极了。” 我尚且不信,偏着头蹙眉问:“好看吗?” 浓香也来说:“娘娘真好看。” 可我总是觉得不对劲,这个脸上也太红了些。 “春忙,替我把这些胭脂擦掉吧,我觉得别扭。” “娘娘,胭脂好看。上了胭脂这才显着气色好啊,宫中哪个娘娘不是抹了又抹的,娘娘这个已经算是很淡雅的了,奴婢就是怕娘娘不习惯,特地只给娘娘打了薄薄的一层。” 对着镜中的自己又审视再三,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是吗?可我总觉得太重。” 春忙笑笑着来劝导我:“娘娘,真的一点儿也不重,不信娘娘待会儿去各位娘娘那里比对比对。啊,奴婢忘了提醒娘娘,娘娘今日该去太夫人和各位夫人处拜会。” 拜会?类似于请安吧?我以前看宫廷戏知道有这么个事,没想到这规矩竟然这时候就有了,嗯,我倒还真是有点兴趣去拜会一下武姜夫人和各位夫人,尤其是班夫人。 “玉姬那里也要去吗?”论品级,她该和我是一样的,去不去我尚且拿不准。 “玉嫔娘娘那里娘娘也是要去的。” 唉,这个时期的事情导演们拍得少,我也没多少可借鉴,以前看宫廷戏,应该是品级高点的叫娘娘,品级低点的叫主子小主什么的吧?但是很显然,这个时代不适用这些规则,全给打乱了,唉,光是这些称呼就能让我云里雾里的整不明白了。于是少不得问问她们,到了那些夫人处,我该怎么称呼她们,又该如何自称,一路听下来,总算心里有个数了。 “娘娘,您可不能空着手去啊,还是备着些礼去妥帖。” 可我初来乍到,根本没积蓄,也没什么宝贝,能拿得出来什么啊?想来想去,刚入宫时,姬寤生倒是赏了些珍珠给我,但总不能每个夫人那里分上几颗吧?那也显得太小家子气,拿不出手啊!对了,有一件事,竟差点忘了。 “春忙,替我去箱子底下找一块紫色的软布料来,那中间包着的一根簪子,也替我一并拿来吧!” 不料春忙却笑道:“娘娘不用自备礼物,今日一早掌司就派人送来国君赏赐给娘娘的珍宝,奴婢已经替娘娘收好了,足足六件,娘娘何不自留一件,再送太夫人和各位夫人嫔妃娘娘各一件?” 珍宝?我好像没做什么吧,他怎么又来赏我东西?罢了,人穷志短,我虽说对他赏赐的珍宝没什么兴趣,但是能救上急,也只好先用着了。 我对春忙说:“你看着办吧,打点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 又向浓香道:“浓香,你替我去把那块软布料子和玉簪拿来。” 作者题外话:今天三更完~~~~~~明天照旧,11:00一更,18:00左右二更~~~23:00左右三更 收藏留言投票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六十章 过招武姜夫人 武姜夫人住的昭阳宫,是离我最远的,但却是要最先去的。我忽地想起来新媳妇拜见婆婆这样的比照来,又觉得根本不能比照,我算是她的媳妇儿么?不是,在她心里肯定不是,在我心里也算不上是,或者说我根本不想是。 内侍进去通传,我和春忙、浓香两个在外面站着等信,这么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却也催不得说不得。春忙不停地向里张望,倒是比我还急。我起初也是等得不耐烦的,过了那个点我就想明白了——武姜夫人这是故意给我下马威呢!她越是这样我倒越不急了,只优哉游哉来来回回走着,胜似闲庭信步。 “娘娘。”春忙叫我,眼见着内侍就要过来通传我进去了。 “太夫人有旨,传羽嫔娘娘觐见!” 我颔首微笑领了旨意,这才不慌不忙地往里走去。其实这昭阳宫也不大,腿脚快的话三四分钟也就到正殿了,可我就偏这样慢慢走着,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才走到了正殿。 施过了礼我就在一旁站着,故意什么也不说,等武姜夫人先开口,倒是很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来开这个头。 春忙替我送上了见面礼,武姜夫人命侍婢接过,自己只是稍稍抬眼一瞧,便不看第二眼;我示意浓香也将手中东西放下。 眼角余光触及浓香呈上的布料和玉簪,太夫人终于面露不悦眉间微蹙,开口问到:“这是为何啊?” 我故意装作不懂,只笑着回说:“这份薄礼是愚媳的一点心意,东西粗陋不成敬意,还望太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其实这哪是什么薄礼,我虽然也是头一回看见,但那钗头镶嵌的明灿灿的红色宝石,若是人走近了也足够晃得眼晕吧! 我当然看出来太夫人并不关心我送的什么礼,或许对我来说是很稀罕的宝贝对于出身高贵的武姜夫人来说不过是寻常之物。也不出我所料,她对我故意避重就轻的回答极为不满,她抬高了双眼,只用鼻孔对着我开口道:“哀家问的不是这个,哀家是问,这个簪子。”武姜夫人的语气禀着一贯的傲慢,兼带着几分对我的不耐烦。 我却还是笑着,说:“回太夫人,这原本便是太夫人之物,现下愚媳将这些物归原主。太夫人莫不是不记得了?常言道贵人多忘事,也难怪太夫人这样尊贵的人,会不记得这是您曾赏赐给愚媳的。” 我知道这话一定会惹恼了她,却也不在意,反而故意说得明白,果然,武姜夫人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哼,”武姜夫人落下眉眼,自瑶鼻中冷哼一声,便伸手去拿那只玉簪,放到手里似有若无地转了两下,仍是不抬眼眉,只用侧脸对着我说:“几日不见,你倒越发伶牙俐齿了。” 我依旧是笑,屈了屈膝说:“太夫人过奖,思羽惶恐。思羽愚笨,宫中众多事竟尚未达到一知半解,还望太夫人不嫌弃思羽资质粗陋,今后多多赐教,思羽感激不尽。” 我很明白武姜夫人生来尊贵,骨子里是瞧不上我这种卑贱出身的人的,一如她也瞧不上班夫人,她当然不愿意跟我在赏赐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这只会失了她的身份。 作者题外话:都说写书要耐得住寂寞,这一章写得很痛苦,但是为了履行承诺,煊坚持到凌晨四点写完。 二更18:00左右~~~~~~敬请期待。 要多投票收藏鼓励煊啊!o(n_n)o~各位亲们有什么要说的,留言给煊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说我下贱 “哀家听说,国君昨夜并未在你处就寝,你可知国君去了何处?” 这种事情在宫里总是传得特别快,一如二十一世纪的娱乐八卦新闻,怎么一大早,这武姜夫人便得了消息? 于是我便老老实实回答:“国君确未去思羽宫中,思羽听离掌司说昨夜国君忙于接周天子驾,想国君大概一夜都不曾得空吧。” “倒是好一个一夜不得空啊!羽嫔,你可知国君是在哪处没空?” “这个思羽不得而知。思羽想,国君没空自有国君的事情。” “那哀家告诉你如何?” 难道她以为我真的关心姬寤生在哪儿过的夜?那她就错了,我跟那些夫人娘娘所求不同,这根本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见我默不作声,武姜夫人又说道:“哀家告诉你,昨夜侍寝的是班姬,身怀六甲的班姬。哀家还以为你倒成了新宠,原来也不过是摆来看的一尊泥人儿。知道你为何刚入主宫中便遭冷落么?”她把身怀六甲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言下之意无非是我一个初入主的新人本该极力邀宠,现在竟连一个身怀六甲的人都比不上,未免太没用。 我哪儿用得着关心这些!我要关心的恰恰是怎样才能让姬寤生永久地冷落我。武姜夫人意在挑起我争风吃醋的心思,哪想得到反而是好好安抚了我一把。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愚媳不知。大概班夫人天资聪颖,色艺过人,才得国君长久宠爱吧,班夫人定有思羽所不及之处。” “哼,”武姜夫人毫不掩饰对班夫人的不屑,“一个洗脚的奴婢之女,倒有常人不及之处?哀家看你与班姬倒是投缘。也难怪,出身相似际遇相似,同是下贱之人所生,性子又怎么会不同?” 被我这么随意一激武姜夫人便可不择言地大片打击起来。她之所以会被激怒,这里边,一来有她与生俱来的傲慢,一个出身尊贵的公侯之女,看着天下人净在脚下,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又怎么会顾忌别人的想法?二来,也正是优越的出身让她不懂得将心中所想作任何掩饰,虽然傲慢无礼,但其实刚勇有余心计不足,若不是观点有所偏颇,倒算得上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但我不会由她这样鄙薄我的父母讥讽我的出身,哪怕她是尊贵的太夫人,哪怕我的父母跟她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时空。 于是我正正对着太夫人正色道:“思羽自知出身寒微,但思羽父母皆靠自己双手立足于世上,克勤克俭,任劳任怨,思羽在太夫人眼里或者下贱,但思羽之父母并不下贱。” 听我说完这些,武姜夫人忽然怒了,柳眉倒竖声色俱荏,几乎是对着我咆哮起来:“你说不下贱便不下贱么?依你之说,这世上便没有下贱的人了,那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哀家说,有的人生来便下贱供人差使,有的人生来富贵差使下贱之人,这皆是女娲娘娘冥冥中早有安排,怎么你不服么?别以为你成了羽嫔升了位阶,便自居为也成了人上之人!” 我知道我触了她的底线,三六九等阶级分明那是她信奉的一切。可我也毫不畏惧,我有善良悲悯的心,有靠自己双手生存的意念,我不比任何人下贱。 “思羽从未自以为是什么人上之人,同样,思羽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出身有何不妥。” 我是本着一团和气的心念来的,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弄成了这样,到底是年少气盛,无法将不平之事默默消化了,再揉碎在肚子里。 我和武姜夫人就这样僵持着,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各位等文的童鞋久等了~~~~~今天可能就是二更了~~~~~~~抱歉煊有重要事,回来得比较晚~~~~~也可能23:30左右三更,看情况吧!明天11:00一更是不会变的。 别忘了投票收藏留言给煊!o(n_n)o~ 第一百六十二章 素淡梨花 终于还是武姜夫人发了话。 “哀家尚有事在身,来人啊!替哀家送羽嫔!”武姜夫人及至发了话就转身进到内宫,再也不用理会我了。 应旨来送客的的不是别人,正是燕息。 我以为燕息会跟我说点什么,她却是除了平常的几句送客的客套话再无其它,想来这是在太夫人宫中,她有苦衷,我理解就是了。 “春忙,下面要去哪位夫人那里?”班夫人和雍夫人是同级的姬妾,其实先去后去都没什么大不了,却还是问一句春忙,也是为解我刚才冲动后的不适。 “奴婢看,娘娘不如先去班夫人宫中拜会。班夫人有孕在身,娘娘这会儿去看看总是没错的。”看,到底世人多见风使舵锦上添花。 “雍夫人不是在如夏宫么?似乎更近些,咱们要是顺着走过去,岂不方便?”看,也有不通人情世故的。 我吸了口气说:“去如夏宫吧!先去拜会雍夫人。” 春忙倒还是想劝说我几句,一见我的脸色知我已决定,也就不再说了,想来她刚才陪着我在太夫人宫中看过这一幕,也是知道我性子的,于是两人只是紧随我跟到如夏宫来。 这如夏宫中比起我那个蒹霞宫来,面积自然是大些,我也不是头一次来,但最让我中意的是这个时节一路走来,道旁都是清雅的梨花,才及农历二月,枝头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就已经铺就了一地缤纷,风中有梨花的暗香飘过,这让我想起小的时候外公后院的那一片梨树林。我喜欢上来这里,有我熟悉的味道。 还没等到正殿,却看见雍夫人在一树梨花掩映的窗前低首而坐,我想这时候去看看的,春忙却劝阻我说若初次拜谒必要在正殿,否则不合礼制,于是只好又到正殿。 殿里的侍婢前来给我施礼,大大方方地淡淡笑道:“原来是羽嫔娘娘来了,娘娘请稍等,奴婢这就请夫人过来。” “原来是羽嫔妹妹,咱们原来就是见过的,这也不是头一回。”雍夫人边说边笑,身子看起来却还是单薄得让人担心。 “妹妹请坐。”她一扬手,自己便先坐下,又看着我坐下。 “妹妹是有福气的人,我见妹妹第一眼时便留意到了,今日看来,我的眼光竟不差分毫。” 雍夫人说我有福气,大概指的是升了羽嫔也算勉强做了主子这件事吧!虽然我不这么以为,但对她的话并不反感,她雅致恬淡,并不视我为敌人,本意反倒是亲和的。 还是照例先吩咐春忙送上礼去。 “来了便是来了,何劳再送我这些?实在是让羽嫔妹妹破费了。”看得出来雍夫人这话并非客套,只见她接过盒子打开看过又轻轻合上,笑道:“好美的珠花,妹妹有心了。”我当然明白她这样的恬淡之人,虽然口里赞这个珠花,心里未必喜欢,她说美,不过是为了让我心安。 果然雍夫人身边的小宫女就接过去笑笑着说:“娘娘你还不知道,这是我们夫人头一次收这些花啊珠啊的,国君素知我们夫人性情,从来都不赏这些,但奴婢总觉得夫人平日装扮太素淡了些,该有些珠啊粉啊的,娘娘这回送的,我看啊,正合适。” 雍夫人忙朝我澄清道:“羽嫔妹妹休听这奴婢乱说,这珠花,本宫自是喜欢的,多谢羽嫔妹妹了。” 又佯怒地对着那婢子道:“你这婢子都被本宫惯坏了,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还说起来本宫来!”说完,竟又忍不住轻笑起来。 那个小宫婢却还不懂收敛:“夫人,不信你让羽嫔娘娘说说看,我家夫人身上穿的素淡不说,连满院子种的梨花都是素淡的,难怪……”话说到一半,她又发觉不对,便咽了回去,末了还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 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有意思,心直口快也不怵什么夫人娘娘,只当自家人一般,真真算得是个真性情的爽利人。 但我却爱这满院子的梨花,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18:00左右,三更23:00左右。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君上驾到 再就是说了些场面或者非场面上的话,看看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羽嫔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多来我这里坐坐。” 正要出门去,却听见外面通传了长长的一声:“君上驾到!” 我一惊,更是加快了步子,却不料到刚跨到门前,正好撞见姬寤生跨步进来。 他望我一眼,道:“怎么,羽嫔也在?这是要去哪里?莫非孤一到你就要走?” 原来雍夫人也有喜上眉梢的时候:“君上驾到怎么不早通传,小童这处毫无准备,实在是失礼了。” 他扬扬手:“无妨,孤就爱随意些。”却还是不肯放过我:“孤方才问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童……”我才要告诉他,雍夫人却先我一步笑笑着替我解释说:“羽嫔妹妹已在小童这里坐了半日,想是要去各位夫人嫔妃处坐坐——君上昨日册封的妹妹,论礼数,今日妹妹会去各位姐妹处相熟的。” “哦?羽嫔你何时开始遵起礼数来?若是如此,孤看倒不必了。筑玉与孤接待天子刚回宫歇息,班姬有孕在身需要静养——羽嫔,离公公不是说,你有事要同孤商议么?不如就在雍姬处一同说了,如何?” 他一定是故意的,我要说的话,是能当着雍夫人的面说的吗?在雍夫人这里,我当然说不出口。虽然我不要做什么羽嫔,但我总要顾忌些场合,在这里说,当着雍夫人的面说,丢了他的脸面,我岂不是明摆着踩了地雷?达不到效果不说,只怕是会死得很惨。 但我也只好先应承下来,再找机会。 雍夫人吩咐下去:“快给君上和羽嫔娘娘上茶。” 我又坐下来,却是满腹心思,思量着该怎么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和姬寤生说明白了,把我的事情给了了。 他坐下来端起茶盅不紧不慢地呷几口:“夫人近日所忙何事?孤多日不来,倒想你这茶了。” 又是那个小婢子插嘴道:“国君既是想夫人的茶,何不多来我家夫人这里坐坐?” 雍夫人喝住她:“休得乱说!这里岂有你说话之处?君上政务繁忙,岂是如你我这样有闲的?还不快下去!”这回雍夫人没有笑,那个婢子也不敢再说,听得主子的话就带着点小委屈默默退下了。 “君上莫怪罪,这婢子仗着是从小童娘家来,自小与小童一处,这才胆大妄为,说话不懂得分寸,小童日后一定多加管教。” “唔,”姬寤生又呷了口茶,含糊不清地应着,对雍夫人的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呷完又说:“是好茶!怎么竟还有一股不同往日的幽香?” 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坐着无聊,那我也揭开盖呷一口。可不是吗?有梨花的清香,入了口,更是甘香绵长。 我说:“是梨花香。” “羽嫔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君上,这是小童前些日子采了树上的梨花最嫩的那一瓣,晒干了研成粉末,放到水里一同煮,才会有这清香。” “哦?这倒新鲜,夫人一向兰心慧质,这茶可还有何讲究之处?” “君上过奖了,要说讲究,便是花瓣不光要嫩,还非得是初绽的那一瞬将它采下,这才是最最清香之时。” 雍夫人果然是出身高贵的大小姐,喝个茶还这么讲究,这让我想起《红楼梦》里那个吃着冷香丸要什么雪水啊,雨水啊来配的事情。我坐在这里,真是没我什么事,他们坐着论茶论讲究,我就是个陪衬是个布景。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三更23:30左右~~~~~~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拂了他的脸面 看来我说话的机会几乎是没有了,于是我起身告辞说:“小童想去玉姬那里看看。” 姬寤生接得很快,皱起眉来不耐烦说:“孤不是说过,哪都不用去么?”谁都听得出看得到他对我很不满。 雍夫人见势不妙,急忙过来打圆场:“既然君上已开口允羽嫔妹妹不去,妹妹又何必太心急,今日不见总有见的时候。” 他还不耐烦了,站起来我有点气冲冲地说:“那请允小童先行回宫,若是君上何时有空,还请到小童处坐坐。” 他竟也恼了,对着我耍脾气说:“孤永远都不会有空!” 我也不示弱:“那好,小童但愿君上能记住今日的话,小童将感激不尽。” 雍夫人瞧到姬寤生那一脸的怒气,想当个和事老,过来拉着我的手劝我道:“妹妹何必心急,坐下来慢慢说,有何事是急在这一时呢!” 她又去和姬寤生说:“君上,小童这里备了些点心,君上若不嫌弃,晚膳与羽嫔妹妹一同在小童处用膳可好?”转头来又对着我:“羽嫔妹妹,你意下如何?” “也好。” “多谢夫人,不必了。” 我们的话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一时间雍夫人左右为难好不尴尬! 过了一会儿雍夫人调整好尴尬之色,又是说:“那不如这样,羽嫔妹妹有话要讲,大概是碍于小童在不好讲,君上,小童回避一下如何?小童……” 他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雍夫人的话:“不必,她有话,就在这里说,你又不是外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干嘛还顾忌那么多,想也不想我就跪下来脱口而出:“请君上收回成命,李思羽不愿做这个羽嫔。” 他火更大了:“那你想做什么?侧夫人,还是夫人?”这分明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本意,我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不知道。 “思羽从无此种想法,若是君上允许,思羽想出宫去做一个平民百姓,思羽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话一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他从齿缝里挤出来几句狠话:“你不是这里的人?你入宫的时日不是一天两天,若你昨日才入宫孤倒还能饶你,今日说这话,孤没有理由饶你。来人!” 眼见门外有侍卫要冲进来,雍夫人急忙迎上去,两个侍卫听她说了几句,便后退了两步,在一旁站着待命。 雍夫人又紧走几步到国君面前:“君上息怒,小童早闻说羽嫔妹妹快人快语,小童想,这恰恰是羽嫔妹妹的可贵之处啊!只是妹妹有时说话大概词不达意,话说出口,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羽嫔妹妹,你说是不是这样?你大概只是觉得宫里能去之处不多,没那么多民间的乐子吧?” 我当然知道她这是在想着法子给我台阶下,我也没有蠢到又要去蹲一次局子,于是我不情愿地撇撇嘴说:“大概是吧。” 她又去看姬寤生的脸色,大概是他脸上也缓和了些。 于是雍夫人说:“这就好了!”又对着那两个侍卫说:“你们都下去吧!” “初晴,传令下去,准备晚膳。” “诺!”又是那个小宫婢,原来她是叫初晴的,倒是人如其名,只见她欢欢喜喜地露个面,就爽爽利利地下去预备酒菜了。 作者题外话:三更完~~~~~~~ 明天一更照样11:00,二更18:00,三更23:30左右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六十五章 欲认我做妹妹 这顿饭全是初晴在雍夫人的授意下安排的,颇为妥帖。 最初上的是一些爽口的小菜,听说都是雍夫人亲手腌制的,埋在地底下,等用了再挖出来,用过一些了又用蜡密封好盖上埋下。之后是切成块的饼糕类,到了最后是清心养胃的汤羹。 除了雍夫人间或介绍下这些菜的来历,我们偶尔回应几句,三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默不作声,反正这顿饭我是吃得很不是滋味,即使这些菜肴再鲜美勾人。回想起那时候一起吃饭的情形,我和姬寤生竟然快一年没在一起吃饭了,还是那时候吃饭的气氛好啊,想说什么说什么,偶尔还可以抢着吃,有颖考叔有柳儿。现在这气氛真闷。 放下碗筷我客气地笑笑,说:“我吃饱了。” 然后姬寤生也放了碗筷,只是一言不发。 雍夫人命人收拾碗筷,一边征询着问:“莫非不合君上和羽嫔妹妹的胃口?” 我忙说:“不是不是。我已经吃了很多,吃得很饱了,那个汤,真的很好喝,嘿嘿。” “那就好。妹妹要是喜欢,今后多来我这里就是了。” “那怎么好,太麻烦你了……”我不好意思地笑。 “也没什么,这汤做起来不麻烦,回头我让膳司多备些料就是了。” 正说着初晴却过来给姬寤生施礼说:“君上,膳司那边的高明来禀,说周天子的晚膳备好了,想问君上是否现在传膳。” 姬寤生听了起初皱了皱眉,而后面无表情说了一个传字。 雍夫人起身拿来一块湿巾子递给姬寤生柔声道:“君上为何不早说已定了和周天子一同用膳?那周天子的酒量小童可是见识过的,酒多伤身,君上少喝些才是。” 姬寤生一把拿过来擦过丢在案上,说:“多谢夫人费心,孤自有分寸。” 他又故意看我一眼,却什么也不说,径直带了两个随身侍卫走了。 送走了姬寤生,我也跟雍夫人告辞,雍夫人却禀退左右拉着我坐下说:“羽嫔妹妹,别急着走,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般说了这话,不就是要讲么? 我当然要说:“夫人请讲。” “羽嫔妹妹,本宫一见你便喜欢,你若不嫌弃,今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姐姐,你自然是我的妹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尽管颖考叔和燕息先前都跟我说过,宫里哪有什么姐妹,但我还是有点想哎,这个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雍夫人又是个这么好的人。 但我还是乖乖说:“思羽不敢,思羽还是还是称您为夫人吧!” 想起那次太夫人怒斥班夫人的事,我可不想被太夫人再揪着小辫子。 雍夫人却笑,并不勉强我:“本宫知道妹妹担心何事,也罢,今后若有空,多来这里坐坐陪陪本宫就好。”过了一会儿雍夫人又说:“羽嫔妹妹可知本宫要跟你说的是何事?” 我还纳闷呢,这雍夫人说的事情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难道还有别的事? “今日我见妹妹性子直率,也是喜欢的,只是我要劝妹妹一句,切不可意气用事,这深宫大院比不得自家,多小心些总不会错。自然妹妹在我这里是不用顾虑的,但在别处,我可不敢打保票。” “夫人是说思羽顶撞君上的事?” 雍夫人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 对不起各位,今天食言了。三更都一起传吧!明天也是三章,但是上传时间还不确定。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 第一百六十六章 醉酒来找我 “娘娘,”春忙过来唤我,“我才刚出去瞧了一圈,后院那边似乎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再仔细一瞧,又不见了,娘娘您看,是不是奴婢去一趟侍卫总管那里,调些人手过来才好?奴婢总有些担心。”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要紧,对春忙说:“无非就是求些钱财,这蒹霞宫里头有的,他要便拿去好了。” 春忙还是担心,对我说:“奴婢也不是怕丢了东西,丢了东西能值的也不过是钱财,奴婢是担心,伤着了娘娘。” “不会的,你下去歇息吧!” 春忙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不甘心地退到隔壁房去。 我睡不着,随手拿了颖考叔给我捎来的书卷,想认几个字催眠,看着看着,慢慢有了睡意。 半睡半醒之间,却听见春忙又在叫我,不会是那个贼又来了吧? “娘娘,”春忙尚且还是披着衣服没穿好,就急急忙忙奔到我的床前,一边喊着:“娘娘,君上来了!” 搞什么鬼?我虽然还狐疑,待听清了确认无误也是三下两下就穿戴整齐下了床,莫非他来听我要讲什么? 刚要迎出去,却见离掌司扶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个人几乎是摊在离掌司身上,像一团烂泥。再仔细一看,不是她们说的国君姬寤生又是谁?一近身,就闻见扑鼻的酒气。 我条件反射地自己伸了手去扶,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合适,手就停在半道中缩了回来,催着春忙和浓香两个过去搭把手。 他不是说永远不来我这里么?难道是离掌司自作主张? “离掌司,这是怎么回事?” “唉,娘娘,”离掌司终于脱了两手说,“君上今日设宴招待天子,多喝了两盅……老奴扶着君上出来,君上就说要上娘娘这儿来,于是老奴就把君上给扶到娘娘宫里来了。” 这么说,是他自己要来的,下午刚说了永远不来我这里,喝醉了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唉,算了,我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较这个真干嘛,现在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见去的,等醒了就什么都不认账了。 “浓香,快去,用热水烫一块毛巾来,打盆水,啊。” “春忙,你快替我去雍夫人那里要一碗醒酒汤来。” “娘娘,这……”离掌司在一旁示意。 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说:“公公你下去吧,君上今夜就在我这里歇息,我来照看着。” “诺。走走走!”离掌司挥手又叫上那几个小内侍,再一抬眼,他们居然就跑得没影了,丢下一烂摊子给我收拾。 “水,喝水……”姬寤生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就跟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时候一样的德行。 “就来了就来了。”我要去拿水,他却死死拽着我的衣袖不放。 我去扯他的手:“放开,放开……”却怎么也扯不动,越扯他越用力,衣袖都要被他扯脱了。 这一招不行,好吧,那用软的,于是我凑到他耳边柔声细语说:“放手好吗,不放手我怎么去给你拿水喝呢?” “好,好……”他扯开嘴角,闭着眼笑。 “那放手好不好?” “不好,不好……”他又摇着头,不光不放手还拽紧了。 什么嘛,说了跟没说一样,醉酒的人完全没有逻辑可讲。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三更正在写~~~~~~~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混乱的夜(一) 浓香怎么还不端水过来?春忙呢,怎么还没拿醒酒汤回来?我真是快要急死了。 “水,水……”姬寤生又在喊,无奈我又试着去拿水却还是脱不开身,这时候我觉得真是该多几个人可以使唤的好啊! “浓……” 刚想喊浓香去倒点水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他一用力,顺势将我往前一带,整个人跌落在他身上! 他身上好烫,脸上也好烫,大概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我的脸正好对贴着他的下颌,恰好感受到他喷出来的酒气,我可不想这么贴着,多难为情啊!我也不要闻难闻的酒气,我本能地往后错,想脱离开他的身体,谁知才刚挣扎一下,他居然就有所反应,变本加厉伸了手出来探到我的后背,只用一只手就熊抱住我,任我再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到最后只落得个累得喘不上气。歇了一会儿我调过来呼吸,我就不信了,我连一个醉酒的人都搞不定! 于是我暗暗捋好袖子要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将我所有的能量都凝聚在这一刻,在心里大喊一声:“燃烧吧,我的小宇宙!”,好了,准备,爆发! 咦,可是怎么还是动弹不得,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再看看我整个人,倒是像个八爪鱼一样贴在他的身上,就现在这姿势,要是让人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怎么着他了,这也太有损我的公众形象了。 我一下子泄了气,这个人,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没睁开过眼睛!刚才我这一出戏多像武侠片里那些小喽啰去自讨没趣让一大侠一手指就给兑回来了啊!唉,我妈说的没错,要说比体力,女人绝对不是男人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面对的还是个武林高手,尽管这高手早就烂醉如泥。罢了罢了,你醉酒,我不跟你计较,反正明天你醒来,这些事都会忘掉,我也不会太丢脸。 可是怎么感觉有只手把我往上提,就像拎小鸡仔似的轻而易举拎着我往上拖?等我反应过来,再别过头睁开眼,妈呀,正映入我眼里的竟是他的嘴巴!那张嘴因为喝了酒和平时有略带些苍白不一样,此刻红得特别醒目,像女人涂了口红一样红。紧接着后面有只大手压着我的后脑勺,一直往下压,往下压,我怎么都挣脱不开。要死了要死了,贴上去了,他竟然亲我的眼睛!他竟然还在把我往上提!不行不行,我赶紧腾出一只手来要捂着嘴巴,可是他一个醉得五迷三道的人怎么手脚比我还快,还没等我行动就把我的手牢牢压在身下?我可怜的手,好麻。 他却还不停止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只手竟然不老实地伸到我的衣领里来!好丢脸,姑娘我还没这么被轻薄过呢!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这时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醉酒的人。对了,就这么办,那天的女生安全知识普及,老师就是这么教的。于是我往下缩,往下缩,提起一只脚来…… 可是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被他扼杀在萌芽状态?他的脚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住了我的腿!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醉?真醉了哪会这么清醒,不会是装的吧? 怎么肩膀上有点凉嗖嗖的?我抬眼看,天哪,我竟然光着半个膀子在外面!他偷袭我!这还不算完,他居然吻我的肩膀,往下,再往下,一直到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不动了,好像是睡着了。 作者题外话:三更完~~~~~~~明天还是三更~~~~~~~更新时间不确定~~~~~~~~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混乱的夜(二) 我是怎么了?就这么任他在我胸口睡着,甚至忘记了抵抗!不该是这样啊!清醒清醒清醒,他喝醉了,你一定要清醒,要清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我试着推开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头往一边挪,睡着了总比没睡着好对付吧! “不要……”他忽然梦呓似地出了这么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他还没睡着啊! 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跟着他用梦呓一样语调在他耳边他说:“那个,你压着我了,我给你个枕头,好不好?” 他想也不想就说:“不好不好。”一把把我搂得更紧了,就好像小孩子生怕大人走掉一样,呵,姬寤生,你也有这么没脸没皮的时候啊,看你平时不是酷得很嘛! “娘娘!”是浓香。你要是早点来多好啊,这个时候来,我是该叫你进来呢,还是让你不要进来? 我说:“何事?” “娘娘,热水备好了,给您端进来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2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2部分阅读 ?” “怎么去了这么久?” “先前的热水都用完了,没想到国君要来,这是奴婢现烧的。” 想了想我说:“先搁到门口吧!” “诺!” 浓香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姬寤生啊姬寤生,你倒是快点睡着啊!不知道你在班夫人筑玉夫人那里是个什么样子,总不会也是这样吧? 等了一会儿,果然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看来这回是真的睡着了,我终于可以脱身走开了。 还是担心吵醒了他又有麻烦,只敢轻手轻脚地挪开他,又轻声轻气地下床,开门,蹑手蹑脚端了那盆水进来。该死,竟然碰到了桌子,哐当一声响,把我吓得不轻,回望姬寤生,还好,他还睡着,没有被吵醒。 “娘娘!”才刚把水放到床前,春忙又来了。 我去开门,示意春忙小声些。 还没等我问,春忙就解释开了:“娘娘,这是雍夫人起来临时熬制的,所以费了些工夫。” “好了给我吧!” 我像做贼一样端了醒酒汤往回走,这回格外注意着地上,生怕又碰到了什么东西把他吵醒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睡着不闹了的。 看他脸上有汗,我也只敢搓了帕子轻轻捻了几下除掉些水,怕弄出声响来,然后走到床边轻轻在他脸上蹭一蹭。刚要回去再洗回帕子,身后却又传来梦呓般的一声。 “不要走……”紧接着竟又被他抓住一把拉回床边。 他能不能消停点啊!我可要累死了。 他叹息着说:“不要走……孤好累,好累……”回想起来他每次见我,都会说这句永不变更的话,只是表达的程度不同。 他不说话了,我看他的脸,连睡着的时候也是眉间微锁,好像就没有完全舒展的时候;嘴角棱角分明,又是微微向上扬着,好像带着满足的笑意,表情真拧巴,这个人,真奇怪。不过,细细看来,他真是长得挺好看的,我觉得,比那个段要好看,更像个男人,不知道武姜夫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段而不喜欢他呢?难道是因为他不像段那样长得像武姜夫人? “你在看我?” 我吓得不轻,低头,他正睁开眼对着我,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有着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作者题外话:7月14日一更完~~~~~~~~这一部分内容要分好几章来写哈!大概还需要一两章左右把这关键的转折内容写完。 二更三更还在写,写完就传。 留言收藏投票给煊哈!o(n_n)o~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混乱的夜(三) 本来是我占理的事情,就因为我刚才看他又这个时候恰恰被他撞上了逮个正着,这下倒成了像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只觉得脸上烧起来,一直烧到了脖子根上,要是这时候用手去摸,一定发烫吧! 他好像很享受欣赏我的窘态,也很乐意看着我出洋相,我没有别的退路,只好口不择言地慌乱着强丢出一句话来:“你,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看你睡着了没有,离公公说,是你要到这儿来的,他走了,让我来照顾你。” 看他皱着眉疑惑着不说话,分明不相信我所说的,我又找了个借口想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好逃开,我说:“你,你一定还头晕吧?我去把醒酒汤端来给你喝。”说着我就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孤不喝。” 我说:“是雍夫人花了好半天工夫熬的。” “雍夫人?” “是啊,雍夫人,不如你喝点吧,我去给你拿来。” 他却不高兴了,像是我触到了什么特别忌讳的事,他皱着眉说:“孤的羽嫔,你怎么还是你啊我啊的,进了宫这么久,莫非还没有进入状态?还以为这还是在颖考叔家中?” 他还记得以前还提到颖考叔,看来他已经不醉了,至少这一刻是清醒的。好吧,那我就改口,我也有事情要说,在你清醒的这一刻说。 我毅然跪下来说:“求君上免了羽嫔之封号,若是君上肯开恩,请将思羽放归到宫外让思羽自谋生路。” 他忽地冷了脸说:“自谋生路?到宫外?孤看你是天真过头了。你不想要这封号?孤倒以为,多少人求之而不得,你竟视这封号为洪水猛兽,逃开了才安心!”他用更加冷峻的声音一字一字说得重重的:“既然立了,就不会废。” 我却下了决心说:“君上既然能立,便能废,立也好废也好,不过是君上一句话的事。” “好!”他忽地喊出一个好字,暴怒道:“既然你这么说,孤告诉你,别人谁都可以废,偏偏你,不行!你要孤的一句话,孤只有两个字,休想!” 说完这话竟不知他何时已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拎起我往床边走去,我害怕啊,害怕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用力推他,他却完全没有反应,那手像铁钳一般怎么也不松开。他是要报复我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触怒到他吗?我急忙轻轻叫起来,想以此来暂且安住他的情绪:“君上您喝醉了,今日之事,就当思羽从未提起过。”万不得已,我服了软行不行? 他却根本不听,将我甫一扔下就欺压上来,不容我做任何反抗。我想叫春忙和浓香来救我,话一出口却变了调,声音轻得可怜,轻得连我自己也听不见,化在空气中不见了。我试着去推开他,发现手上根本是无力的,慢慢的,放弃了徒劳的努力,竟顺着他的力道软下来。我这是怎么了?我恨自己没用。 绝望的感觉蔓延到我的心里,郑国的国君要宠幸他的羽嫔,谁可来救我?谁也不行,谁都怕他。小黑的脸拂过我的脑海,泪水,顺着耳际无声地滴落在枕畔。 他停下来不高兴地说:“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哭,只是泪水更加汹涌,一滴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果然是久经人事啊,手的所到之处撩起我身体的欲望,吻落下的地方,吸走了我所有的坚持和矜持,我竟然忘记了什么是羞怯,跟着他一起沉沦,沉沦,身体的欲望被激发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羽嫔,羽嫔?”他叫我。 我不应,为的是守住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煊不擅长写这个,借鉴了前辈的一点点写作经验。终于快到重头戏部分啦!敬请期待! 三更正在写,今天肯定会上传的! 投票收藏,多多留言给煊哈!煊需要鼓励,更需要知道不足之处~~~~~~~ 第一百七十章 眼底的叹息 醒来他早已不在,不敢再想起昨夜的迷乱,那是怎样的不堪啊!我恨他,恨他的借酒乱性,恨他的强迫,但我自己呢,又何尝不是还一度配合着他挑逗和爱抚,放纵地沉浸其中? 赤脚踩在地上,春忙惊叫道:“娘娘,地上凉,穿上鞋才好下床啊!” 我不听她劝,双足踩在地上,脚上不觉得凉,要说凉,倒有一个地方,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不知道在这窗边坐了多久,窗外桃花满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应该是很美的吧,我却眼神失了焦,只模糊了满眼的桃红,没有成形的花。 听到窗外离掌司在问:“你家娘娘今日所忙何事?可领了君上的赏赐?” 又是春忙的声音,压低了,我也能听见个七八分,都说眼睛不好用的时候耳朵会很灵,看来果然如此。 “掌司您不知道,娘娘今日一起来就在窗前坐着,婢子们要给娘娘梳洗,娘娘却怎么也不肯,而今还只着一件单衣在窗前坐着呢,都半天了,真怕会染了风寒伤了身子。” “哦……”长长的一声,“那娘娘可有用膳?” “倒是送进去几回,浓香刚去瞧过,说是连一筷子都没动过呢,浓香劝过娘娘,娘娘也不理她,只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 “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离掌司重重叹了一口,停了一会儿又嘱咐她们:“到了用膳之时,膳食还是照送不误,娘娘用不用另说,啊,还有,娘娘想吃什么,尽管来同我说,听见没有?” “诺!” 春忙又来劝我一次,问我想吃什么,我不想吃什么。晚膳上了,都换了可口的菜肴,一色一色鲜嫩亮眼勾人食欲,可我现在是什么心情,纵然是满汉全席厨神掌勺我也不想多看一眼。 夜,很快就笼罩下来,眼前的桃红柳绿,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令人孤独的黑。 他来了,在外面问她们说:“你家主子做什么呢?” “回君上,娘娘在屋里头坐着,什么也没做。” “哦……”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而后我听见有节奏的低沉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依旧没有回头,望着窗外的夜色,默然不语。 “听说你一日未进膳?”我没有去迎他也不行礼,他也不生气,倒是压低了嗓子轻声问我,似乎是关心。 下定了决心不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早豁出去了。 他这会儿倒是有耐心,竟然没恼,还是轻声问:“孤赏赐给你的东西,喜欢吗?”说完竟还拉起我的手来,放到手心里握着,轻捻慢拢一般,好似舍不得用力。可这样又能如何?不喜欢的,我照样是不喜欢,不情愿的,我照样是不情愿。 我依旧望着这茫茫夜色不曾动半分,默然又倔强地表达着我的抗争。有了肌肤之亲又怎样,我虽看重,也不能牵绊住我的全部。 他叹了口气,沙哑着嗓音无可奈何说:“你看你,原本就瘦,怎么还能这样不吃一点东西?那样会更瘦的,不好看。” 我不吃饭这件事,一定是离掌司告诉他的。可是你说我不好看又能怎样,你以为我在乎吗?我不要锦衣玉食,也不要你一次又一次的赏赐恩惠,这些,我都不求,更不凭脸面要你什么。 他说:“孤知道你在这里烦闷无聊,孤又何尝不是?” 我冷冷反驳他说:“君上烦闷无聊是因为君上舍不得这高高在上的权势和万人景仰的优越感,思羽不是。” 他听了我的话又是叹口气说:“你总算是说话了,可为何一开口就要拒孤于千里之外呢?何必这样急着划清界限?”看他的眼神,起先是有些小惊喜的,但稍纵即逝,末了,竟也含着隐约的无奈和叹息,是我看错了吗? 唉,我在心里叹息,你怎会明白,我和你要的根本不同呢?更何况我们两个,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作者题外话:三更完~,终于过了这个渡~~~~~明天也是三更~~~~ 谢谢给煊投票收藏留言的亲!有了你们的投票收藏留言煊更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孤讨厌你哭 他仿佛看穿我的叹息,忽地问我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若孤能给,孤都给你。”那认真急切的神情,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一般。 呵,多廉价的承诺啊!若你能给,你都给我,可是,你给的我都不需要,我要的你偏偏不会给。说出来,也只是徒添无奈,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再说。 看,他果然又补充道:“除了昨夜所说的,孤都能给。” 可是,除了昨夜所说的,别的我都不要,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我说:“我累了,你走吧!” 他却还是坐着不动,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只是低头收紧了唇的棱角,仿佛在默默叹息。其实又何必,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商量不商量,只有你允或不允。 我叫了浓香,她来了,怯怯地站在门口,不敢决定是进还是不进。 “进来吧!”我说。 “出去!”他命令浓香。 果然还是国君的话管用啊,浓香一听见,半步都不曾逗留,像是踩了烙脚的铁块,跑也似地走掉了。 他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孤偏不走,哪儿也不去,今夜,就在你这蒹霞宫。” 那好吧!这整个王城都是你的,你想待在哪里,我当然管不着拦不住你,那我走。 “你去哪儿?没有孤的允许,哪儿也不许去!”他一把拽了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陷进我的肉里,像是要直接抓了我的骨头捏着。我的泪水忽地冒出来在眼眶的打着圈,疼,还是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怎么又哭?”他眼里冒着火,好像要用这火焚了我才能浇熄他的愤怒,“孤最讨厌女人在孤面前哭。” 我逞强说:“我没哭。”拼了命要把那眼泪给收回去,却还是扛不过手臂上的疼痛,脸上的神经被挑动起来,痛苦地痉挛了几下。 他猛地松了手,紧张着关切地问我:“疼吗?对不起,是孤太用力了……” 我摇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线,流进嘴里,好咸。 “为何又要哭呢?”他皱眉,嫌恶地看着我,“孤说过,孤最讨厌女人哭!不准哭!” 呵,我竟然连哭的权力都没有了,因为,郑国的一国之君不准。可你不准又怎样,我才不怕,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了不起你杀了我。但我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窗外有人影侍立,问着:“君上,小的来禀君上,现下是否传膳?” “羽嫔,你果真不吃?”他又问我一遍,语气中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来人!”他忽然发怒叫到,“给孤全撤了!一个都不要留!” 来收拾的小公公抖抖索索地不敢正眼对着他的一脸怒气,目光只是盯着那些盘子碟子不敢挪动分毫,小心翼翼地捡好,悄莫声息地禀退。 “慢着!传孤的令,自明日起,不必再给羽嫔准备膳食。” “啊?君上……”小公公的神情,显是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对了。 他刚才就余怒未消,这下更被激了起来,怒气冲冲朝小公公骂道:“狗奴才,没听见孤说的话吗?” “这……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作者题外话:唉,煊写到这里,怎么想起《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冯远征演的那个谁来……华丽丽的家庭暴力啊! 嘿嘿,要告诫下煊自己,不要把男主角写成暴力狂啊,煊不喜欢虐文,还是正常点的好。 一更完,二更三更正在写,应该是晚上上传啦! 别忘了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谁尽忠 我俩就这么坐着,总有小半个小时了,他是走是留,关系到我是不是可以舒服点上床去睡。 他说不会走,我走又不允,难道就这么一直僵持着吗?他刚才下来那道令,我心里明白定是我触到了他的底线,所以他才动怒,将先前的极力压制都丢弃在一边,以那道旨来发泄舒散他的怒气。 燕息平时总劝我,怎么能指望着用一根青铜锤去敲打青铜鼎而没有半点儿声响呢?那势必是以硬碰硬只会作震耳之重鸣。唉,可我总还是学不会啊,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像筑玉夫人,像雍夫人,哪怕是学到了半桶水,总也不至于这样吧?怎么我就总是把事情弄糟呢?非但达不到目的,反倒背道而驰。 我去偷眼看他,似乎是怒气小了些,只坐在桌边侧手柱着不说话,眉眼间缓和了许多。 他低着头似乎是想定了什么,这才叫了一声:“来人!” 这会儿春忙和浓香倒是跑得快,话出不过两分钟,她们就到了门口站着,灯光映出两个人影来。倒是不知道他唤她们两个做什么?想来她们站着不动,是不敢确定该不该进来。 他说她们两个:“为何在外头站着?腿脚不会动了么?” 两人这才进来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地施过礼,在一旁站着听候他的旨意。 “你们做奴婢的,看着主子一日身着单衣未着鞋履,也如此由着她么?” 平日里胆子还算大的春忙这时候也大气不敢出,看看我,对着他小小声声地说:“婢子们劝过娘娘几次,娘娘执意不肯。” 他听了春忙的话,并不置贬褒,倒是另起发问起来:“孤问你们,到底是对孤尽忠重要呢,还是对你家娘娘尽忠重要?”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怒气,但也看不出别的情绪来。 “自然……自然……”春忙低着头不敢看他,倒是又抬眼朝我这边看了几眼,终于下了决心说到,“自然是对君上尽忠重要,但婢子以为,娘娘是君上的家眷,对娘娘尽忠是婢子的分内事,说到底,对娘娘尽忠也就是对君上尽忠。” 他轻笑一声,仍是看不出喜怒,更是很快又收起来那笑,嘴角动了动说:“你这个奴才脑子倒是转得快,倒是谁也不得罪,那孤再问你,由着你们娘娘这样折腾了一日,到底是对你们娘娘尽了忠呢,还是对孤尽了忠?” 他这一句话下来,春忙静了半天没言语一个字,浓香本来就不大敢说话,一直都噤声而立。 他沉吟着:“唔,孤想你们现下心里都已明白……”,忽地又抬高了声音呵斥起来,“那为何还杵在这里,还要孤一字一字告诉你们该怎么做吗?” 他这一呵斥,把两个小姑娘都吓得不轻,浓香连手都微微抖起来,两人急忙施了礼急急下去了。 不一会儿,春忙手里拿了件薄袄子,浓香捧了双崭新的靴子在手上,齐齐走到我跟前,一个要给我披衣,一个要给我穿鞋。怕我不愿意,她们还劝着一些虽说是春天,但夜里凉,要多加保重着身子之类的话。 我又怎么好为难她们?对着她们我总是心软,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啊,同样也是十几二十岁的姑娘,本该承欢父母膝下,无奈命运多舛,才进了这王城宫殿来做着看人脸色尚且忐忑无着的生活。 谁知衣才穿了一半,他又低沉着发话说:“你们两个,都下去吧!” 春忙和浓香不约而同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定是不敢肯定是否听对了,而后又互看了一眼,这才施礼轻声道:“诺,婢子们下去了。” 屋里又剩下我和他两个,我忽地莫名紧张起来,想起昨夜之事,心跳得厉害。 作者题外话:补17号的一章,以后会陆续补~~~~ 18号起每天23章,更新时间一般是上午12点前,下午18:00左右,晚上23:00左右~~~~~~ 煊这两天没更除了忙之外,还有就是想着怎么来比较顺畅地安排男女主关系的转圜,不敢随意提笔,想了几个都觉得太生硬,所以停下没写~~~~~~今天终于想出点道道来了,这才敢下笔。 还是那句不变更的话,投票收藏留言哈!o(n_n)o~ ps:凌晨两点我们这楼里居然有人在做蛋炒饭,香得啊,把煊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弄点吃的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没姿色又不聪明 他终于说出来那句我最害怕的话。 见我还在原地发呆,他又皱着眉催了一遍:“怎么,你还不累?” 我该怎么说该怎么说?我不想睡,还是我不累,你先睡?还是……想来想去,哪句都不合适,我竟然后悔起来刚才顺着他的杆往下滑。唉!如果我们还是那样水火不容的局面,我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尴尬,即使是冷战也好热战也罢,总比现在这样让我觉得舒服。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性格莽撞冲动,也是知冷暖识好歹的,尤其是人家对我好,我就怎么都翻不起脸来。 “睡吧!”咦,他的声音怎么这么近?就好像在我耳边贴着我讲话一样。 天啊,可不是嘛,一侧头,他正贴着我站着,对着我的耳朵讲话!是了是了,一定是我在发呆的时候,趁我不备他不声不响地就走到我身边来了。 我一阵慌乱,摆着手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结结巴巴说:“我……不对,小童……还不想睡,不如……君上您先歇息吧……” 看着我这副囧样他一定在心里暗笑吧?李思羽啊李思羽,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还不想睡?”他挑起眉反问我,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昨夜你不是没睡几个时辰吗?孤累得很,你却不累?” 昨夜昨夜,他一定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抬头,正对着他的眼眸,他果然在不怀好意地坏笑,笑得没心没肺又带着一丝儿邪气,这样的笑容,让我有一瞬间恍惚起来,怎么这个笑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恍惚过后还是会囧啊!再对上他的眼,我看见他眼里喷薄出来的欲望,让我害怕的欲望,害怕得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竟然又紧跟了上来,不等我的话出口,不由分说一把打横着抱起来我,就往床边走去。 他的举动太突然,我身子忽然悬空,“呀!”不禁轻叫失声,又是生气又是羞怯地连连央告着说,“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却又不敢太大声,这么难为情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让人听见,那我怎么还有脸见人啊! 他力气真大,抱着我轻松得很,几步走到床边,一撒手将我丢到床上,我的恐惧上升到了最高点值,脑海中闪过一系列可怕又难以启齿的情景。脑子飞快地转,如果他再敢靠过来,我是不是应该捞个武器先抵挡一阵子? 奇怪,他怎么没有了动静,睁眼,他只在床边站着,就像是在无所事事地看着一场戏。 “睡吧!”他拉过被子来将我盖上,又是得意地扯起嘴角,玩味似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刚才是故意吓唬我来着!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才能极大地满足他的变态成就感。 “孤又不喜欢你,难道会天天想要你?没有过人的姿色,脑子又不好使,凭什么入孤的法眼啊?昨夜孤不过多喝了几盅,都没看清你是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他明着说不喜欢我,大概以为我会深受打击,但他又怎会知道我正求之不得。这真好,他又像以前那样讥讽我打击我,我悬着的心却就这么落了地。 “睡吧!”他哈欠连连,一边掀开被子抬了两只腿进来又盖上,刚一碰到我,我下意识地就拼命往里蹭着躲开他。 “孤又不吃你,”他白了我一眼,“你躲什么啊?” 那我也不能不躲啊,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谁能保证他临幸的一众夫人姬妾就个个是他喜欢的啊?就是对着我,不也是有酒后乱性的事么? “过来,过来!”他朝我招手挤眼,“离孤近点,你躲那么远,跟孤一个人睡有什么区别啊?” 真是奇怪的人,他还是小孩子吗,要人带着哄着睡?那他怎么不找武姜夫人去?我又不是他妈。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正在写,写完上传。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同床异梦 我就这么躺着觉得这也不对劲那儿也不对劲,但也不能总不睡啊! 还是睡不着啊睡不着,才是三四月的天,怎么就这么热呢?热得我额头上那汗止不住地往外涌。 偷偷转过头去看他,他倒睡得像没事人一样,呼吸均匀又平静。 唉,那我也睡吧睡吧,我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该吃吃该睡睡呢?我变得越来越讨厌,越来越焦躁和多心了,唉,我这脑子里每天都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李思羽啊李思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快点快点,回到你从前那个样子,虽然没心没肺,倒也快乐和洒脱。 再看看,他的侧脸一动不动,鼻子很有型,眉毛也长得不错,像刀刻的雕塑一般,嗯,他是真的睡着了吧!一侧身翻到另一边去,要睡了要睡了,我也要睡了。 恍恍惚惚中,好像有一只手搭过来,我在似梦似醒中扒开那只手,一只脚又搭过来,于是又挪开那只脚,然后缩成一团留出大半道空间来,这么大的空间都够你四仰八叉地睡了,总不会再过来了吧!终于眼皮一重,就要睡过去。 做了一个噩梦,好长的一个噩梦啊,惊醒了已经是早上——也不知怎么了,我最近好像格外多梦,以前是想做梦的时候都没得做,现在是不想做可着劲儿地做梦。醒来时身上是大汗淋漓,好累。痴痴望了半晌的天花板,努力想淡化这个噩梦带给我的阴霾,渐渐的,感觉到汗冷却了下来,又变成被一身冷汗裹着,浑身上下黏黏糊糊地不自在,只想赶紧去洗个澡洗掉一身的沉重和阴霾,让自己清醒起来。 好奇怪的一个梦,努力回想,却还是不能完全记起来,只有几个破碎的影像在脑海里倒来倒去,好像我站在一个悬崖上,又梦见一个屋子,里面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穿一件青衣,有着长长的白色胡子,连眉毛也是白的,他在对我说什么,我全神贯注凑近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得见他的嘴在动,在动,最后,这张嘴定格成了一个动着的特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模糊了,看不见了,可我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身上好重,像压着千金的重担,压得喘不过起来。一低眼,什么时候他的双手双脚竟都压到了我身上来?我们现在的状况就像他是只树袋熊,我就是他抱着的那根树干,怪不得呢,就这样我能不做噩梦吗?再看,他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真恨不得拍他几个巴掌让他醒过来。 “哎!”我叫到,“你压着我了!” 他哼哼两声,好像是回应,随即动了动两条腿,又往那边挪了挪身体,到头来却是象征性地应付着我,那双脚还是压在我身上没有任何变化。 要去扒开他的双手,费了老大劲也没掰开一丁点儿,讨厌死了,他怎么这么大力气?!更讨厌的是,我越掰他越来劲,那架势整个就赖上我了,什么人啊,睡着了也不老实,害人精。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居然还在傻傻地笑,笑得那叫一个美,美得我真想狠狠掐他两把泄愤。 好吧,我到底还是不敢,也觉得那样太幼稚,那只好用哄的。 “君上,君上?天亮了,该起来上早朝去了,君上?君上……” 这都哄了老半天了怎么还不醒?那好吧,只好用这招必杀技了,狠狠哈了口气,正正对着他的胳肢窝挠了下去。 “喂你……” 好吧,你虽然生着气,但好歹也算是醒了。 作者题外话:凌晨6:30完稿,补18号的第二章,11:00多发,晚到的第二章,也算煊没食言吧!19号的两章正在酝酿。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是谁的夫君 本以为他会发作k我一顿,却没见一丁点儿动静,一看,这位仁兄眯缝着眼,眨巴眨巴地又要睡过去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着他的手臂摇晃道:“哎,醒醒,你快醒醒,该起来了,否则会误了上朝的时辰。”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找这么个理由,算不算是我假公济私了一把呢? 在我坚持不懈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他也怕是睡不成了,终是抽了手出来自家额头搭着,但还是未曾清醒,嘴里埋怨我:“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静一些……”过了一会又商量着讨价还价,“让我把这个梦做完,做完,做完就醒了……不要吵我,不要吵我……” 呵,他竟然说“我”?看来这个人也只有在睡眠状态才不会称孤道寡,一个劲我来我去的,想来也有趣。 “君上,太阳都出来半天了……”我不死心,总还是想把他弄醒了。 不料他嘴角扯起来一抹淡笑说:“嗯,那孤允你去晒太阳……快点去,快点去,过一阵就该下山了,就该落了,就见不到了……”什么嘛!哪有这么打发人的?唉,跟梦游的人说话和跟醉酒的人说话根本就是一样的,说了也白说,徒惹得自己一肚子气。 那好吧,让我去晒太阳,你也总得放开我才是,既然你都说了,那可别说我粗鲁不客气。哼哼,我亲爱的手肘,终于到你派上用场立功论赏的时候了,我高高地举起来,照着他肚子上就是一砸,嘿嘿…… “喂喂……”他大叫着要起来,这回总算彻底清醒了。 他捂了肚子皱着眉头似乎很痛的样子,还颇为委屈:“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轻重啊?下手这么狠……” 我看着他做无辜状:“对不住啊,君上请恕罪,小童也没想到,这手肘怎么就……君上您压着小童呢,小童要出去……” 他依旧皱着眉做委屈状说:“你不会说话么?非要来这么一招……”,又瘪瘪嘴嘴说到,“好狠心的女人,竟然舍得谋杀亲夫。” 有没有搞错啊?谋杀亲夫?他说他是我的丈夫?夫妻夫妻,一夫一妻,他什么时候跟我平等过了?他的姬妾多了去了,我跟他哪里称得上是夫妻?都说我是他的从属品,是来伺候他的不是么?不光是我,他那些夫人姬妾,哪一个跟他又是真正的夫妻,哪一个不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啊?哪天被点了名侍寝,陪着他上床睡一觉,还觉得跟恩赐似的,要秉着无比荣幸感恩心态,试问天下间哪有这样做夫妻的?!在这个宫里,怕是只有孤寡之人和他的臣子奴婢吧!真正的夫妻什么样,怕是他从未见过。 看他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还赖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眼中空洞无物,就知道他在意识中又睡过去了。罢了罢了,你不疼了,你要睡便睡吧,只要不耽误我就行,反正我是要起来洗澡去了。 我一边着衣一边向外唤到:“浓香!” 浓香显是起来好一阵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我开了门,她就整整齐齐地在门边候着了。 “替我准备汤水,我要沐浴更衣。” “诺。” 春忙也过来,施了个礼说:“娘娘今日起得早啊!” 早吗?都日上三竿了。 “娘娘昨夜奴婢竟然忘了一件事,还请娘娘莫怪罪奴婢,也是奴婢一时糊涂。” “何事?” “婢子们昨夜为娘娘加衣穿戴前,竟忘了给娘娘端水来先把双足洗净了。” 原来她说的是这事,这个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没点破罢了,一来不想她们为难,二来姬寤生给我个台阶下,我又何必多生事,也算顺水推舟了一把。 “不碍事,这不怪你,啊,你倒是去御膳房,替我拿些点心馍馍来吧!”别说我还真饿了。 “可是娘娘……”春忙欲言又止。 “倒是怎么了?” “御膳房的小公公说,君上下了旨禁了娘娘的膳食。” 这事春忙要是不说,我倒真给忘了,姬寤生啊姬寤生,你当真是要饿死我么?这道旨下得也未免太幼稚了些。 “那你们的也连带着禁了么?” “回娘娘,奴婢的没有,奴婢今早特地别下了两个馒头,娘娘若是不嫌弃,就请吃奴婢的吧,奴婢这就给娘娘热热去。” 好个春忙,真真是个伶俐的丫头,贴心又周全。 作者题外话:嗯,改了个章节名字,重新发一遍,第二更稍后。 第一百七十六章 断我的后路 浓香还在备着热水,我在这厢就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两个馒头,却怎么还是觉得饿,那么袖珍的两个,都不够塞满肚子的边边角角。以前老听爸妈说人是铁饭是钢,这话果真不假,开始暗自后悔起来那天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跟什么过不去不好,竟然跟饭过不去。 想让春忙再给我要几个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我说:“君上还未用早膳,总不能让君上饿着肚子去上朝,你倒是去膳司传了早膳过来吧!”毕竟是在下人们面前,我不好太外露,说这话时,端的是一水儿的矜持,好像我真是个替姬寤生想着的贤良妻妾一般。 “诺。”虽然才不过接触了几天我也看出来春忙这个丫头主意多有主见,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早看出我的小九九来,却也不戳穿我,只是乖顺地应旨就要出去办事。 春忙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她和浓香两个人在廊上说上了话。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浓香这丫头竟称呼上了春忙为姐姐?说起来她们两个,也是这么回事,春忙处事老练成熟,像个大姐姐,浓香却天真稚嫩,不会想太多。 “水备好了?你且快去吧!我去给君上传膳去。” “君上?传到哪里?” “自然是传到咱们宫里头了,君上这会儿还未起身呢,起来可不就得先备着!” 这回倒是浓香说了:“我才从寝室里伺候过君上起身过来,洗漱完离公公就把君上给接走啦!” 嗯?走了?浓香的性子断是不会胡编乱造的。什么时候走的,他要走不是要经过我这间房么,我怎么连个影子都没瞧见?离公公?离公公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接个人搞得像偷鸡摸狗一样。不管怎么说,这么一来,我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落空了。 “娘娘还不知道,那倒也是,君上离得急,还嘱咐了我一句不要同娘娘说呢!” 听听听听,他这不是成心的又是什么?先是下了旨不准我吃饭,现在更是,连后路都给我堵死了。他可真是小气,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跟我置这种气,玩这样的小孩子把戏。 “姐姐还要去么?” 只听春忙说:“自然要去,咱们娘娘也还没用早饭呢!” “哦……那姐姐赶紧去吧!我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去,等娘娘沐浴完,早膳也刚巧上来了。” 我当然知道春忙若是再去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于是我叫到:“春忙,不必去了,我还不想吃,不过一顿饭,有没有都不碍着什么。” 没听见春忙答应,却见她同浓香一道自门口跨进来了。 略略施了个礼她说:“娘娘,奴婢想问问娘娘,前日娘娘说要奴婢给雍夫人捎个东西去,奴婢想问问现下去可好?” 她这么一问,我一下就被问得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她捎东西给雍夫人吗?还是我这几天太恍惚得跟梦游似的,竟然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可是我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东西不是见雍夫人那天就给她了么? “娘娘,东西奴婢早先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下了,奴婢这就去如夏宫给雍夫人送去。” 这个春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说得言之凿凿,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在往更疑惑的胡同里走,却见春忙躲着浓香朝我丢了个眼色。哦,我明白了,这个丫头,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新郑城里还有这么一号鬼机灵的丫头呢,真是埋没了,比起我来,她这奴婢做得实在是成功太多了。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明天一更预告第七十六章 班夫人登门 今天终于可以正常作息了,煊甚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浓香的话 洗完了澡出来套上衣服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滑马上就要栽下去,亏得浓香时时刻刻盯着我这边的动静出手及时,一个箭步奔过来从身后托住我,我这才没有摔下去——原来人真是会饿晕的。 浓香吓坏了,赶紧拖着我到一张椅子旁,又扶我坐下,急急地说:“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我无力地摇头,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就是有些晕,歇一歇就好了。” 待我坐定了眼前亮堂起来,浓香递过来一杯水,还是温热的,我接过,一口灌了,感觉气也顺了,舒服多了。 我问她:“君上何时走的,怎么我竟没看见?” 她松了口气笑笑说:“就在娘娘让奴婢备着热水后不久,奴婢刚好经过,君上便把奴婢叫上了,奴婢给君上打了些水伺候完了,这才来娘娘这里。娘娘怕是一下闪了神,所以没看见吧!” “哦。”那可能是我正吃东西吃得专注无比的时候走的吧,那个时候我还真是顾不上别的。我把杯子递给浓香:“再给我一杯吧!” 浓香又盛了水端给我,在一边看我喝着,一边说起话来:“娘娘,奴婢觉得,君上对娘娘和对其它夫人娘娘们不太一样呢!” 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嗯,真是不太一样,不知道他有没有不给饭吃,虐待过别的夫人娘娘。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哦?你倒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 “这……”浓香有些不好意思,“总之君上看娘娘的眼神跟看别的夫人娘娘不一样。” 还眼神呢,她一个小破孩,懂什么啊,净会瞎琢磨。 我问她:“你倒是伺候过几个夫人娘娘啊,就敢这样讲。” 她听了我这话,怕我不相信她,便找了论据来支撑她的论点:“奴婢,是在南宫里当差的,君上看夫人,就跟看娘娘您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了,看筑玉夫人那势必是含情脉脉怜香惜玉,跟看我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叉叉的丫头,那能一样吗? 我一言不发,静等着听她还要说什么。 “奴婢也见过君上看其他夫人娘娘,真是不一样的。”这个小丫头也看出来我根本不信,她都有点急了,话说得比前一次还要认真。 我知道她,也只有在我面前,她才不那么拘谨小心,才敢主动地提起话来,我跟她们一样,都是出自于一无所有的草根,还有一点就是,我也算比较好说话吧,大家都愿意亲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3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3部分阅读 近,说起来我们虽然是主仆,她们也并不怕我的,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压人,没有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敬畏三分的主子娘娘气势。 我不赞同她说的,却也不想臊着她,便找了个借口支开她说:“浓香,你替我去看看春忙回来了没有。” 浓香依命去了,又剩下我一个在这里,这一刻忽然觉得,这么大个房子,是该多两个人才对啊。却又情不自禁想起浓香说的话来,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么? 大概是刚才灌了一肚子水,觉得也没那么饿了。 没等来春忙,也没等来浓香返来复命,却听外头长长一声叫:“君上驾到!” 该死,才走多久啊,他怎么又来了?容我阴暗地想一想,总不是来看着我不让我吃东西的吧?那他也真是煞费苦心,处心积虑了。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会好看点哈!还在写,下午或者晚上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孤想你了 他来了,一见我就细细瞧一番说:“孤的羽嫔,收拾打扮一番,倒还是不难看嘛。” 我当然不难看,却也没心思跟他饶舌,便说:“君上才走,怎么又来?” 他伸过手来摸我的头说:“嗯,孤想羽嫔了。” 这又是什么话,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但是看他的神情,看着我眼里也是宠溺,倒不像是拿我开玩笑。 “想妾身什么?” 他踱了几步坐到我身边,先不说话,只是扯了我的衣袖绞着把玩,玩了一会儿这才叹着说:“孤也说不清,总之,就是想了。”又皱着眉似乎很不满意说:“你说你,孤的羽嫔,一没有过人之资,二又不聪颖讨喜,只会跟孤对着干,怎么孤会如此这般地念着这样一个人呢?” 他又说我不好看不聪明,这我早就习惯了,我也不放在心上,何必跟他计较这个?但他这话,显是情意绵绵的动人情话啊,我听了,只觉得脸红耳热,倒是浑身不自在起来,人虽坐在他身边,心里早是坐立不安,想找个地方逃了去。 “君上不是才上早朝么?怎么今日下朝这样早?” “唉,”他叹了口气很失望地样子,“看来孤的羽嫔根本就不想见到孤,是孤一个人,在这里枉费心思啊!” 他说他一个人枉费心思,这是什么意思?想起浓香才说过的话,我心跳得厉害,莫非……不会的不会的,这也许不过是他一贯的伎俩,在每个女人面前,他都驾轻就熟地表演,就像信手拈来一般。我自问无才无德,相貌也算不上拔尖,何德何能邀得他另眼相看呢?何况我更是看过他怎样地待筑玉夫人,又怎样地看班夫人和雍夫人啊!想来他今日看我,并无二致。 “今日可用早膳么?”他却来问我,看起来并没有挑衅的意味,倒看着像是关心。 但我总不想输了这口气,便说:“妾身并不觉得饥饿,许是饿过头了,便没有感觉了。” 他讶异道:“果真?”他倒是把自己亲口下的旨忘得干干净净么? 我叹着气说:“自然是,唉,说来也怪,自从君上下了那道旨,妾身竟不觉得饿了,也不知这是天意还是巧了。” 他忽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开怀,从我认识他那天起,还从没见他这么笑过,可他这是笑什么呢,不过一句话,倒有这么好笑么?又不是在玩笑讲笑话。总不是他笑我在说谎吧? 笑过之后,他又忽地绕到我身后,环抱着我既是轻叹又是无奈地说:“孤的羽嫔,竟是个如此爱记仇的人啊,那孤以后可得小心些,别哪天得罪了她,让她在孤的酒菜里下了砒霜。” 我有那么狠毒吗?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毁得彻底一点。 我努力地装出一副蛇蝎美人的样子,妩媚地笑说:“君上,您也把妾身想得太歹毒了,妾身怎会做这样的事?妾身想着疼惜君上还来不及,怎会下砒霜加害君上呢?君上放心,妾身只会加鹤顶红,无色无味又不难喝,还会让人脸色红润,就像睡着了一般。” “鹤顶红?”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我的神情和听我说话,他便立刻明白过来,绝望地看向我哀嚎:“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原来孤竟娶了这世上最歹毒的女人,真是,天不怜孤啊!” 他当然在做戏,还配合着夸张的动作,举手望天,双目凄然又不甘,怎么就那么像在演舞台剧的效果,我不禁笑得前仰后合,真是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有耍宝的天分,不知道在其他人面前,他会不会也有这一面呢? 我嗤他说:“也不知君上排演过多少遍,给几位夫人看过,才演得这般娴熟。” 他却收起来动作不演了,忽然变了正色,装得被冤枉的样子,极尽委屈之能事望住我说:“没演过,这还是头一回。因为,她们都不如你这般毒……” 我想说话,却没了声音,他竟凑上来,贴上我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又霸道地覆上,慢慢地,把我的话语都吸到他的唇上,又吸到他的肺里…… 我竟然又忘记了要去反抗,好无力,下意识地箍着他的腰紧紧的生怕摔下去,一脸惊愕地望他,却只看得见他眸子里两汪清亮的星星点点。 “闭上眼睛。”他喃喃地命令我。 我竟也这样听话,像被他蛊惑着失了意识,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胸中在跟着翻腾起伏,忘情体会着他的热情和欢愉。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三更不知道有没有呢~~~~~~先写到这里吧,有就看,没有就等明天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受了蛊惑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我竟像醉倒了一般,摊在他的怀中兀自任他轻薄。明中不甘心这样,却还每每让他得逞,恨着这样的自己,到头来却也无可奈何。 听浓香熟悉的声音在外头喊:“娘娘,春忙姐姐回来啦!” 刚要答话,他却不高兴地扳过我的肩来,捧着我的后脑勺警告说:“怎地连亲热的时候都这么不专心?不许理她们。” 啊,难道他就要这么亲下去,一直没个完了吗? 他自己开口匆匆打发道:“知道了,让她候着!” 浓香刚巧出去,并不知道他来,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噤了声,定是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是吓得不敢走还在门外站着呢,还是吓得一溜烟跑开了。 他说完了又捧上我我的脸,作势来亲我,我哪里还有这个兴致,满脑子里想的是总不会春忙回来让他逮个正着吧,我才夸下海口,那这人岂不是丢大发了? 见我躲着他,他也不再强来,反倒没脸没皮地笑问我:“怎样,孤的羽嫔,喜欢孤这样对你么?” 他既这样没脸没皮地问我,完全没有了一国之君的架子和威严,我也就壮着胆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说:“不喜欢。” “不喜欢?”他盯着我瞧,像要瞧到我的心里去,末了自信满满地不紧不慢说:“孤的羽嫔,你不光是心里狠毒,你还有个疾,就是嘴硬。” 他就这么点破我,我当然打死也不能承认,怎么说我也算是个懂得礼义廉耻的女儿家,又不是靠色相悦人的风尘女子,怎么可以那么快就掉进了他的陷阱,沉迷在这不知羞的欲望里呢?我不能我不能。 “谁嘴硬了,原本就是。” “来孤看看孤看看,”他将我推远了些,故意审视着我瞧上瞧下,又回到脸上说,“不喜欢你怎地会脸红?” 他这样瞧着我,我只觉得耳根子发烫,连手上也是烫的,只好压低了头躲着他说:“哪里有?再说,脸红也不一定就是……我只是觉得热罢了。”说完了我还伸出手来,在耳边扇了两下顾左右而言他:“今年的天也不知道怎地了,还是早春就热成这样。” 他提起眉说:“孤的羽嫔,怎么还是你啊我啊的,看来还是没有进入状态啊!自今日起,你务必给孤记住了,要时时刻刻想着你是孤的羽嫔,不许再做他想。” 唉,他怎么就从一个我字引申出做他想了呢?他又凭什么命令我不许再做他想?是了,他是君侯啊,整个郑国都是他的,我是宫里的女人,我也是他的,有权力真好啊!可是,你不会给我你的心,你又管得到我的心么? 我尚且毫无准备,他竟然又绕到我的身后,展开了双臂合起来将我环抱得严严实实的,而后以下巴抵到我的头上低哑地叹息:“孤的羽嫔,真害怕你哪天就丢下孤自己跑了,留下孤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那样孤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从来不说他喜欢我,也未曾问过我是不是愿意,一开口却又是这样,这样的表白来得太突然,也让我难以承受,一时间我竟懵了。 等回过神来再仔细琢磨他的话,倒好像我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似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完全没有头绪,也没有任何征兆啊!一个人会完全没有理由地喜欢另一个人吗?他不是也说了,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凭什么让他这样待我说出这样的话呢?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虽然看不到他说话的样子,却也体会得到他并不是戏谑的。他越箍越紧,似乎真的害怕失去我,我快要被他箍得窒息了。 靠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还有热烈有力的心跳,从前很明白自己的我,竟然在此刻变得不明白起来。我一定是受了他的蛊,这个时候,在这个情形下。我一定是孤单太久了,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我只是贪恋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 是的,我并不喜欢他,更何况,我们本没有很熟,也谈不上了解。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还在写,也不知道今天是二更还是三更呢~~~~ 第一百八十章 邀宠 “娘娘!”春忙这一声着实让我一惊,也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拦我,我就几步奔过去拉开门,门前正立着春忙。 春忙正对着门立着,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我心想,坏了,这不是刚好撞到枪口上了吗? 我急中生智,急忙闪过一步,刚好遮着春忙的半边身子和提着的盒子,故意清了清嗓子问到:“何事啊?” 使劲给春忙使眼色,眼睛都快眨出毛病来了,这一回她却没一点眼力劲,根本看不见我的动作,怎么也止不住,直直就将盒子呈到我手里。 于是我只好强装若无其事地打开盒子,再勉强瞧上一眼,谁料躺在盒中的却是一支珠钗,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看我显出意外的神色,春忙淡淡笑道:“娘娘,这是您前些日子交给奴婢保管的珍珠,奴婢看它单放着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便拿了去请雍夫人给娘娘制了这支珠钗。奴婢看娘娘素日饰物是很少的,有几件备着,总也是好的。娘娘看看可喜欢?还有,请娘娘饶恕奴婢自作主张。” 既是一直珠钗,我便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丫头到底是机灵,会审时度势,没有让我漏了马脚。 我也配合着说:“雍夫人的手艺这般好,你是否替我谢过夫人了?替我收起……” 还没等我递出钗去,他便几步及至我身边,不由分手抽走了那只钗,我躲闪不及,只好眼看他将珠钗插到我的发中。 “哎,有了珠钗,为何不戴上却要收起来?”他又侧脸问春忙,“孤问你,你们娘娘戴着可好看?” 春忙刚才见他来匆忙又恭敬地行过礼,这会儿正在一旁候着,听了他的话退一步看看我头上又施礼说:“婢子们自然觉着好看,羽嫔娘娘本就天生丽质,现在又稍加妆扮,更是清丽之极。只是,奴婢们日日说好看,都不及君上说一句好看啊!” 这丫头,真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她这话将姬寤生逗得很是开心。可也就是她这会说话的嘴加上越来越大的胆子,让我站在一旁尴尬无比,我要伸手去拔下那支珠钗来,却被他按住,细细地盯住我的头上,说:“羽嫔啊,你这个奴婢,实在是深得孤心啊!雍夫人出自大家,怎还有这民间的手艺?这支钗,真是做得极其精巧,孤看珠钗司的师傅们也未必有她这般手巧。”他倒是悠闲,夸完了春忙又夸班夫人,却不知我站在这里急于澄清。 我说:“还是拿下来吧!收着以后再戴,今日这发型,配这珠钗恐怕不甚合适。春忙,你这丫头,谁让你说这些来?”如果我不说这话,他一定在心里嘲笑我,还以为是我授意春忙邀宠来着,那我就冤枉大了,所以我必须要说清楚,春忙这丫头嘴里说的,根本就不是我所想的。 “哎……”他拐了几个弯说这一个字,又说,“孤倒觉得这个奴婢说得有道理,那孤这回便遂了你的愿,今后日日来看你们羽嫔娘娘打扮换珠钗,如何?” 春忙称了意,忙笑盈盈地应道:“多谢君上!君上此话当真?” 他瞪了眼说:“自然是真的,你这奴婢还敢怀疑孤不成?君无戏言,孤说过的话就如同这滔滔的黄河之水,哪有回流之理?” 得了,干脆让他们这一主一仆在这里唱双簧好了,敢情没我这个当事人什么事儿,我是在这里生生地被邀宠了。这些个丫头们啊,一个初晴,一个春忙,真是比主子们还热衷这件事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忽然有种和雍夫人同病相怜的感觉。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没有三更~~~~~没有意外明天仍然是两更~~~~~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正经的他 但是,我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这么地煞风景,好好的,它却忽然叫起来,让我好不尴尬! “哈哈哈……”看我一脸尴尬地望着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他居然觉得好笑,“孤的羽嫔一定是饿了,来人啊,传孤的旨意,让膳司传膳到蒹霞宫,备些精细的,不要吝啬分量!” 唉,他自己才下过没两天的旨就给忘了么?居然像没事人一样。这可是一国之君的所作所为啊?变脸比孩子还快,真不知他的威信要如何树立得起来。 春忙却欢欢喜喜上来说:“君上,膳司准备膳食,怕是还得要些时候,可巧奴婢去雍夫人那里,雍夫人高兴,赏了奴婢一些点心,奴婢看做得极为精致,想必也很可口,君上和娘娘若是不嫌弃,先用奴婢的赏食垫垫可好?” 我当然知道那哪里是什么赏食,分明是她给我去雍夫人那儿要来的,却没看见她手上有什么,莫不是搁到了别的地方? 他说:“那也好,那便是去拿吧,雍夫人的手艺,可是比那膳司好很多啊!” 不想春忙却不动,笑笑说:“请娘娘把盒子赐还给奴婢!” 我不明就里,也只得依言将盒子递给她,她接过来一揭,原来这个盒子下面还有一层哪,可真是做得精巧,从外头看,是根本想不到的,打开来就是一盒子精致的点心,整整齐齐码着。 姬寤生想也不想就捡了一个塞到嘴里,又拣一个塞给我,他真的一点儿也不起疑么?连我都觉得把吃的藏得这么隐蔽一定有问题。唉,也可能是我心虚作怪,虽说我饿了这么半天了,点心到了口里,却是味同嚼蜡,本来该是美味的点心硬是尝不出味道来。 “好吃么?”他问我,偏着头像个孩子,我怎么就想起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来。 “嗯。”我点点头,含含糊糊说,“雍夫人的手艺可真好,不光做的东西好吃,做的珠钗也好看。”雍夫人可真是个好人。 又塞了几个进肚子,不管有没有尝出味道吧,我也差不多饱了。 他拍拍手拍掉那一手的粉尘说:“吃好了?” 我说:“是啊!” 他站起来就说:“那便走把,伺候孤洗洗发去!孤纳了你这么几天,你还没伺候过孤何事,你总得有所表现吧,这羽嫔的位子,你当是白给的?” 呵,这个人,也真是善变得很,刚才还深情地跟琼瑶男主角似的,这下就像个市井的商贩跟我讨价还价论斤按两起来,原来这羽嫔的头衔,也是要拿来交换的啊!可我又不稀罕,大不了你收了走。 可到底还是吃人家的嘴短,虽说是雍夫人亲手做的,也是他开恩了我才有的吃不是?于是也不废话了,跟着他就到了浴室,不就是洗个头嘛,洗就洗呗。 可洗头就洗头呗,他怎么就越过了洗头的池子,往那个浴池里直直跨去?竟然还三下两下就脱了衣服下水,完全当我不存在似的。 他泡在水池里惬意得很,还朝我喊道:“喂,你为何走啊?不是说要替孤洗发的么?” 他这不是耍着我玩么?我头也不回气冲冲说:“国君不是说要洗发么?现下又不洗发,妾身待在这里做什么?还是等国君沐浴完再唤妾身吧!” “不准走!”我才走到一半,没料到他竟自池中出来拽着我,一回头,就看见他精壮的身躯,身上竟未着片缕,我哪敢再看,飞也似地掉过头遮住了眼,条件反射般失声轻叫了一句:“流氓!” “流氓?那是何物?怎地孤的羽嫔还如此害羞,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大姑娘。” 他一提这个我就更觉得他不正经,不是流氓又是什么?净会出言胡乱轻薄调戏人。 我啐道:“你就是不正经,就是流氓,说是国君,却比市井还不如。” 他不光不生气,反倒厚颜地笑起来,说:“既然羽嫔说孤是流氓,说孤不正经,那……孤就不正经给孤的羽嫔看看,如何?” 我哪还敢听下去,甩开他撒开丫子就打起飞脚往外跑,跑了好远才敢停下来,好了,他没追上来,安全了。庭院里身后远处传来他得意的笑,过了一会儿我一想就明白了,哼,他倒又耍着我玩呢!吓唬我都成了他的乐趣了,我是他养着的宠物么,封了我就是为了天天没事拿来解闷逗乐的?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还在写,晚点传,19:30左右吧,或者21:30以后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冲春忙发火 等我平息了,就近在这廊上坐了下来,倚着廊柱,慢慢地闲看这庭院的风光。 桃红柳绿,鸟鸣莺啼,又和着徐徐清风,真是个好天。不知道颖考叔和柳儿,是不是也在这样的好天里喂着鸟雀,浇着初开的花儿呢?我真想他们啊! “娘娘,”春忙又来找我了,施了礼说,“奴婢在箱子底下拣出来这块帕子,制衣司的帕子且未赶制出来,奴婢看娘娘常用的那块帕子也有些旧了,不如先用着这个吧!奴婢看这帕子,倒是比制衣司的更胜一筹呢。” 我拿过帕子来一看,可不正是柳儿送我的那块么?那上面赫然绣着鸳鸯戏水,碧波青柳。唉,也不知道柳儿的手怎样了?那个伤,是不是还能养好。 “奴婢还有一件事想问明了娘娘再做处置,娘娘箱子里有两件极旧的衣服,上面还有不少破洞,娘娘如果不再用,是否可以丢弃掉?” 我一想,便知道她说的是哪套衣服了,像是被针扎般跳起来说:“那个怎么能扔?就是扔了我,那个也扔不得。”又担心春忙无事就整理我的东西把我那些东西都弄不见了,我又说:“今后你不要替我拣东西了,我的东西我自己来!” 可能是我说得急,所以语气有些冲,春忙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的,所以完全没有准备,有点被吓着了,连忙跪下来说:“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私自动娘娘的东西,娘娘要责罚,便责罚奴婢吧!娘娘的那两件衣物,奴婢……” “你怎么了?”我本来还觉得是自己不对,想要跟她解释解释,一听她这么说我就觉得不对,忽然就上了火。 “奴婢已经……已经丢弃在后院的林子里了。” 这下我的火气压不住了,劈头盖脸就连珠炮似的质问春忙:“你好大的胆子!以前的事情先斩后奏我都没怪过你,你这样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这次居然丢了我的衣服再来跟我说,还骗我说是先来问问我,你真是想气死我吗!东西扔哪儿了,快点去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不要在这里当差了,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见我真的生气了,还说这么狠的话,春忙赶紧跑着向后院去了,我心里急,也跟着一起跑。 跑到后院的林子中间,春忙到处寻,四周整整转了七八圈,却寻不到那两件衣服,她急得都要哭出来,嘴里说:“娘娘,奴婢明明是将它们扔在此处了啊,怎地就不见了呢?” 我不管她说什么,还是不要命地找,这时候有的野草已经疯长到半人来高,我想也不想就钻进去扒拉,全然顾不得其它,疯了一样找遍了整个林子,可终究是一无所获。我忽然泄了气,心里的委屈和无助都涌上心头,坐在地上,开始绝望地无声抽泣。 春忙过来了,见我坐在地上,便蹲下来,又把着我的手惊叫道:“娘娘,你的手……” 我看她撕了身上的裙角给我包扎,也不知道痛,眼前一片茫然。 春忙也带着哭腔,一边劝着我:“娘娘,娘娘您不要哭,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自作聪明,是奴婢对不起娘娘,娘娘要打要罚奴婢,就尽管打尽管罚吧!” 包扎完我的伤口,她竟真的就伸手扇着自己耳光,下手真狠,完全不知道怜惜着自己。 我心里一软,紧紧拉了她的手说:“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说过要罚你吗?” “娘娘不罚奴婢,奴婢心里更难受……”说着,她竟嘤嘤哭起来。 春忙,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你怎么可能明白那件东西对我有多重要,其它的东西我都没有了,只剩下它,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希望和寄托了。 作者题外话:题外话: 二更完,今天至少有三更,算是补前几天落下的,下午或者晚上再等等看吧!煊保守估计,这本书的字数会在四十万以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中胎记 “羽嫔娘娘,羽嫔娘娘!” 远远地听见一个人的声音,抬了泪眼看,是个小公公往这边跑来,后头紧跟着浓香。 跑到了跟前他气喘吁吁地说:“奴才见过娘娘!娘娘,君上宣娘娘去伺候哪!” 看看气氛不对,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叫了一声:“娘娘?”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到。” 小公公也不好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看我,生怕我不去或是去晚了。 远远地就看见他顶了满头湿漉漉的发在廊上弓着背自己往自己头上浇着水,小公公在一边站着看着浑身不自在,想搭把手伺候着,却被他以手挥开,只好呆呆地在一旁站着,看他自己动作。 见我来了,小公公忙禀告说:“君上,羽嫔娘娘来了!” “好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透过满头发的缝隙看见我,说:“怎地才来?” 我淡淡说:“走得远了些,所以赶来费时。” “哦……”他也不多说什么,“替孤洗发。” 我禀退春忙和红线:“都下去吧!”接过他手里的瓢,拨开头发一缕缕地,心不在焉地往下倒着水。 “羽嫔?羽嫔?”他叫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问到:“君上叫我?” 他还有点小别扭,瘪着嘴说:“想何事呢,这么入神,就是这样打发孤的么?唤了你几遍都不应我。” 他又努努嘴,朝着桶的方向提醒我:“你可知道前几下就没水了?干舀着往孤头上倒什么!” 可不是吗?那桶里只剩下垫底的一点可怜的水迹。我连忙把勺子丢到一边,拎起来桶说:“妾身这就去打水。” “哎,这些事情,莫非你是做习惯了,天生的劳碌命么?你是孤的羽嫔,这些事,怎么能让你去做?来人啊!” 那个小公公就急急忙忙跑了来,跪下说:“君上请吩咐。” “替孤打几桶水来,要热些的。” 我这才想到原来那水也早凉了,我刚才居然没有察觉,就这样倒在他的头上,心下一下子便愧疚起来,也有对他不怪罪的感激。 热水又备好了,我暗暗告诉自己这回可不能再走神,要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没舀一勺都先用水试过水温,凉了掺热水,热了兑凉水,一直到合适了才敢舀了先细细拨开了头发,再轻轻往他的头上倒。 “这便对了。”他又没了正形,夸奖着竟然拉了我的一只手,在手背上亲了亲,我赶紧缩回来,说:“干活儿呢,别闹。” 拔拉着拔拉着中间的头发,眼里看见一块什么东西粘在头皮上,于是轻轻用手去搓,却没发现什么脏东西,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再稍稍用了力,还是一样干干净净的。 忽听他低沉地声音似自腔中发出,说:“休要再碰了,孤不喜欢。”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这一下就变了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了。 “你也嫌弃它么?”他低沉着问,问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啊,不,”我说,“妾身以为是沾上了什么东西。” “沾上了东西?”他冷哼一声,猛地自我手中夺过帕子,自己胡乱地擦了两下,又把帕子狠狠扔到地上说:“原来你也同他一样!” 我不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但我体会到了另一个道理,人常说君无常性,果真是这样,好好的,你不知道就怎么得罪他了。 “孤告诉你,那不是什么脏东西,是孤生来就有的东西。”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走了,只丢给我这样一句话。 生来就有的东西?胎记?那是块红色的胎记,一块布满了他发中整个中间位置的不规则的胎记,但是如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它在发中隐藏得很好,颜色也不是很明显,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给他洗头,也是不可能发现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春忙丢了 天还未亮,浓香就火急火燎地在门外找我。 “娘娘,娘娘!” 我开了门问她:“怎么了?” 她哭丧着脸说:“娘娘,春忙姐姐丢了。” “啊?”我吓了一跳,“怎么会?” “昨夜里我们一同睡下的,天还没亮,春忙姐姐说起来要去小解,我也没在意,今日早上我一觉醒来,春忙姐姐就不在了,到处找遍了,也没找见。” “会不会是她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或是她去了哪处没跟你说过?” “不会的娘娘,这个时候春忙姐姐能去哪处呢?春忙姐姐一定是丢了!” 听浓香这么说,我感觉事情不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来。昨夜春忙来找过我,又说起衣服的事情,我当时没太搭理她,一是确实这衣服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可能一时就变了,二来我也是想让她长点记性,所以嘴上没那么快跟她说原谅之类的话。这个春忙,她虽然心思机灵,但也心事重,我认定她一定是放不下衣服的事情,又自己去了林子里去找衣服了。 “你可去过林子里?” “还未曾去。” 什么也不必说了,我领着浓香就往林子里奔去。 “春忙,春忙……”一边走一边叫,浓香也跟着我喊,直到嗓子都喊得冒烟了,却还没有春忙的回应,这林子里除了我们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我们无助又茫然的喊声在林子里随着薄薄的雾霭散开,显得这林子愈加空旷。 “浓香,你快去找些侍卫来!”我心跳得厉害,抚上胸口,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堵着我喘不过起来。 浓香不放心,看看我说:“娘娘,那你……” 我急急催到:“这时候还管我做什么,你倒是快去啊!” “诺,娘娘,那您保重,等着浓香,浓香马上就回来!”浓香一刻也不敢停留,提了裙裾就往蒹霞宫里跑去。 侍卫统领带了浩浩荡荡一队人过来,还没等他们行礼我就急急阻止说:“免了,快些替我找人,这林子里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不知娘娘要找什么人?” “春忙,我的婢女,你快让他们去找!” “娘娘的婢女,长得什么模样?” 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急得要骂人,凶他说:“废什么话!别管长什么样子,在这林子里,但凡见到人,都给我带过来!” “诺!”他划拉开众人,指出几队人来说:“你们几个,给我去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向西,你们,往东!” “寻人是小的们的分内事,娘娘不如回宫歇息,小的们一有消息就火速通报到娘娘宫中,还请娘娘先行回宫。” 想也不想我就断然拒绝:“我不回宫!回什么宫啊,你们只管给我找人,我就在这儿等着!”我都这么心急火燎了,回宫能待得住吗,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净瞎献殷勤。 “诺!”那统领看我一眼,又一挥手招来几个人,“你们几个在此处护着娘娘, 若是娘娘有何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你,去掌司那边禀告,就说蒹霞宫羽嫔娘娘的婢女走失了,请掌司从别处调派些人手负责各宫巡逻。” “浓香!”我叫到。 “诺!娘娘有何吩咐?” “我问你,春忙几时出去的?” 浓香怯怯答到:“奴婢,奴婢也记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时,奴婢望了一眼,天刚刚发白,春忙姐姐说她要出去,奴婢也没在意,就又睡着了,这期间,春忙姐姐应当就再也没回来。” 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回来,都没有带回来一点消息,哪怕是一丝线索都没有,我心里一紧,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最后回来的这一拨人身上,但愿他们能给我带回来些好消息。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晚上或下午,可能有三更~~~~~ 投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哈!o(n_n)o~ 第一百八十五章 噩耗 “娘娘,他们回来了!”浓香叫了一声,起初脸上还带点惊喜,等他们越来越近,浓香脸上转为黯淡。 因为近了,也看见他们的表情,其实问不问,都是一样了。 “禀羽嫔娘娘,统领,卑职们已净处搜寻过,未有任何发现。”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好在不是我担心的最坏结果,所以也没有完全死心,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都回去吧!”我说。 “诺!” 那统领又来说:“娘娘,此事是否报与君上知晓?” 我也没心想那么多了,站起来说:“随你吧!你们有何规矩,便按规矩办,有任何消息,都立刻回来给我!” 回到蒹霞宫我只傻傻呆呆坐着,今天他不来,也没有春忙来问长问短操持诸事,浓香黯然着送了晚膳过来,我哪有心思吃,已经放凉了许久。 想起春忙的一举一动,形容笑貌,我就后悔不已,为什么要那样呢?如果她真有什么事,那都是我害的,是我啊,是我。我为什么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置气呢?她那样,也是为我考虑打理着,我当时为什么要发脾气?我要是冷静点就好了,都怪我。春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安心呢? “娘娘,”浓香过来收拾凉的碗碟,说:“奴婢给娘娘换了热的来吧!”自从春忙不见了以后,浓香好像忽然长大了,一下子稳重了许多,看着浓香,我心里更加难受。 “不必了,你就撤了吧!我不吃。” 这个时候,我竟然希冀着他在身边,哪怕是一句话不说也好啊!可是,他不来。怎么我真正无助的时候,他却不来。也罢,在这深宫大院,本来就是露水的姻缘,高兴了就哄哄你,不高兴了就丢在一边又去寻其它乐子,我算得了什么呢?是我这个时候太脆弱太需要安慰吧,所以才想起他来。其实还有很多人不是么?燕息,颖考叔,柳儿,只是他们,都不在身边,唯有他,是可以想来便来的,所以才想起他来。 快天亮的时候,终于合上眼眯了几分钟,睁眼来,天却还没有亮,只好又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再入睡,一直睁着眼,看天边浮起金色的云块,听见早起的鸟儿在窗前叽叽喳喳扑翅掠过,留下一道黑影。 “娘娘!”我听出来是一个内侍小公公的声音。 “何事?” “侍卫统领羌延求见!” 原来那个统领叫羌延的,我赶紧说到:“传!” 匆匆到了正殿,羌延施过礼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的脸,面色凝重,一时间我便意识到不是什么好消息,一定是春忙出事了。 我无法控制地抖着声问:“羌统领,你有何事要禀?” “禀娘娘,”他看了我一眼稍作犹豫,终于还是说了,“护城河边发现一具女尸,是宫人打扮,数位宫女都见过了,指认是春忙姑娘,属下……” 他再说什么,我就听不见了。 “娘娘,娘娘……”睁开眼,浓香在我身边站着,正紧张地盯着我瞧。 我掀开被褥就踏鞋下床,嘴里喃喃说:“我要去看看,要去看看,我不信,他们骗我……” “娘娘……”浓香一边抽泣一边唤我,“春忙姐姐,她真的……” “别胡说!怎么可能!”我喝住浓香,一个劲地往外走,“我要去看看,肯定是她们都看错了!” “娘娘!”浓香在身后叫我,紧赶几步追上来。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可能还有三更~~~~~~~没有就没有啦! 投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哈!o(n_n)o~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怎么也不信 出了蒹霞宫我就拽着一个侍卫问:“我要找羌延,告诉我他在哪儿!” 那侍卫说:“娘娘,羌统领,此刻应该是在筑玉夫人那边议事呢!” 我便直奔南宫求见筑玉夫人,果然羌延就在这里。除了羌延,还有太夫人和筑玉夫人。 我施过礼也顾不得客套,便说:“太夫人,夫人,小童有件事想找羌统领。” “哦?”太夫人说,“总该不是你那个婢女的事吧?” “不瞒太夫人,正是。” “羽嫔,你来得正好,哀家倒还想问问你此事呢!哀家听说,在这个奴婢出事之前,你曾与她有过争吵,训斥过她,可有此事?” “小童跟她确实有些不愉快,但若太夫人以为是训斥,那便是训斥吧!”我也后悔当日不该对春忙那样大声地说话。 “筑玉,你看看她,这是如何说话的?亏得你平日还说她知书达理,原来是如此个知书达理法。” “母亲,想是羽嫔太心急了些,故而说话不甚周全妥帖。羽嫔,太夫人并未说你有什么,你只管平实些说便是了。” “诺。”我也不想让筑玉夫人为难,便将那日与春忙之事一一说了出来,但不可避免地说得很快,因为我心里急着另一件事。 末了我说:“请太夫人、夫人,允小童去见一见春忙的……尸身。” “一个死人有何好见的!既是羽嫔想见,羌延,你便领她去见见吧!还有,羽嫔,哀家嘱咐你一句,见过之后,回去务必沐浴熏香,去去那晦气,免得殆害宫廷。” 为了早些见到,我忍下气来说:“诺,小童记住了。” 屋中间停着一张床榻,榻上,是一个人,蒙着白布的人。 “娘娘,这就是春忙姑娘了,还请娘娘认一认,是不是卑职认错了人。” 一片死寂,我慢慢走过去,颤抖着手揭开那白布,春忙的脸缓缓展开在我眼前,一时间我难以自持,好像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她真是春忙,真是春忙啊!昨天还鲜活灵动的生命,到现在,在我面前竟是一具面色苍白没有了生命的躯体!我掩口哽咽,几度失声。 浓香也在一旁抽泣,呆呆地看着春忙,不说一句话。 “娘娘请节哀。”想必这些事,羌延早就见惯不惯,说着程式化的话语。 “她是怎么死的?”我泪眼婆娑,望着羌延问。 “据卑职初步判断,应是失足跌下护城河,溺水而死。” “你胡说!她怎么会去护城河边?这宫里四处都封闭,她难道是飞出去的?她飞出去找死吗?” “娘娘请不要激动,请听卑职说,据卑职查实,这春忙姑娘,是从娘娘林子外的那段护城河失足跌进河里,自上游冲到了下游,这才在下游被发现的。”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自己爬了高高的宫墙出去?莫说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就是你们,是不费力就能爬出去的么?” “这个……卑职暂且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卑职下一步要调查的。既然春忙姑娘已去,卑职知道娘娘必定伤心难过不愿意接受此事实,但也请娘娘还是静等卑职破了此案再向娘娘述职。” “那你现在的结论为何?” “娘娘,卑职已验过春忙姑娘身上的伤,并无任何外伤,只是腹中积水,气门紧闭,十之八九是失足落水所致。至于怎么出的墙,不知娘娘是否听说过,有的人在睡梦中是有超乎常人之力的,以卑职查验来看,春忙姑娘亦有可能属于此种情形。” “那你的意思,便是她梦游了?” “梦游?卑职所说,大概是与娘娘同一个意思。” “你胡说!前夜她出去之时,尚且同浓香说过话,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4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4部分阅读 会是梦游?” 浓香也忙点头:“春忙姐姐那日出去时,确实同奴婢说过话的。” 羌延不听我们说什么,而是说:“娘娘,这查案定案是卑职的分内之事,结果到底如何,还请娘娘交给卑职来办,一旦有了结果,卑职一定向娘娘呈报,还请娘娘回宫中歇息,卑职自当尽责。” “好!”我狠狠丢下一句话,“那本宫就等你的消息。” “卑职恭送娘娘!” 我最后望了一眼春忙,恍恍惚惚地走出这间让我不堪回首的房间。 作者题外话:今天三更完~~~~~~~明天至少两更~~~~~~~ 不多说了,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吧!o(n_n)o~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孤来看你 春忙的死让我心力交瘁,回来我就病倒了,昏睡了两天,间或醒来过三四次,再闭上眼,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总希望它不是真的。 醒来,听见有人说话。 “娘娘何时成这样的?” “那日看了春忙姐姐回来,娘娘就一直昏迷,中间醒过几次,不到一刻又昏睡过去了。” “医之幻,你都问了十几遍了!倒是开方子啊!还要孤再催你几遍?”是他,不耐烦的声音,一遍一遍踱来踱去,就要发火的样子。 “君上,娘娘这病,微臣看多源自于心,喝再多药亦是无用,反倒会伤了娘娘的身体。” “那要如何?孤想起来了,医之幻,你不是也会巫术的么?用你的巫术试试如何?” “君上,此方法亦不是不可,只是娘娘身子尚若,元气大伤,怕是使了巫术会伤了娘娘的元神。” 这个姬寤生还真是病急乱投医,还异想天开,什么巫术,不过都是些骗人的鬼把戏。 “那你说要如何,啊,你倒是说,让孤如何做?她这样一直不醒来也无法进食,不就活活地饿死在榻上么?医之幻,无论如何,孤命令你,必须给孤把羽嫔娘娘弄醒了!她要是不醒,孤就让你永世也醒不来!若是你有法子让娘娘醒了,孤便赏你一座宅院,如何?” 我说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医我,竟是怕我饿死了,唉,也亏他想得出来,这是一国之君说的话么?怎么听着都像个孩子。对医之幻,他竟然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可怜的医之幻啊,若我真的不醒,他既然话已出口,你怕是在劫难逃啊!我心里暗笑姬寤生的幼稚,却又想起春忙来,叹息一声,全然没了笑的兴致。 “娘娘醒了!”浓香惊喜地叫着。 “当真?”他几乎是飞奔过来到我的床边,看我正睁眼瞧他,这才信了,一转脸丢给我一个侧脸,咧开了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君上怎么来了?”我看着他,也淡淡笑,不知为何,此刻他在这里,我心安了许多,春忙逝去的阴影,也仿佛淡了许多,听他为了我担心,还有感受他流露出来的孩子气,我心里竟也是欣喜的。 “来看你啊!”他说,又捻了我的手细细捂着,那话里饱含着的柔情蜜意,那怜惜的神情,多像一个守着妻子的多情丈夫啊!我竟贪恋起他掌心的温度来,也贪恋他眼里的深情和关怀,可是隐隐,也有些不安。 “君上不是生小童的气了么?” 他不答我这话,招来医之幻说:“你快些给孤开个方子稳住羽嫔这病,不准让她再昏睡过去了!” “诺!” 医之幻领命退到桌旁提了小锉刀在竹简上刻着,看他一笔一划刻得吃力,我都觉得辛苦。 “你想吃什么?”他捻着我的手不放,贴上他的脸,让我以手背感受他的温度。 我眨眨眼说:“想喝粥。” “好,那便去做粥。还有什么?” “还想吃点青菜,嗯,只要叶子的部分,还要加蒜蓉。” “好,还有么?” “没了。” “听见没有,你们娘娘想吃的,都给我传过去,让膳司的奴才们手脚麻利些!若是超过一刻,看孤不要了他们的命!” 唉,他又来了,动不动就用君命压人。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没一点生活常识,一时半刻谁熬得出粥来啊!何况这郑国王城的厨房里,怎么可能常备着粥? “君上,小童并不觉得十分饿,就给他们一个时辰吧!粥要熬得久些才好喝啊!” “也好,传令下去,若是多于一个时辰,孤要他们的命!” 唉,郑国的国君大人,你能不动不动就要别人的命吗? 作者题外话:又是凌晨更的一章~~~~~这段时间煊每天都会想,到底写下去有没有意义~~~~~~ 后来煊想,可能坚持本身就有它的意义吧!会写完,谢谢各位看文的童鞋!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个小世子 粥端了上来,却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我才刚洗漱完,医之幻刚刚写完方子退下。 “怎地这么快?” “娘娘,这粥是雍夫人给的,奴婢去传旨,到了半道上,正遇见雍夫人出来闲步,夫人问奴婢做什么去,奴婢如实说了,夫人便让奴婢同她去如夏宫取了来。” “唔。”我这个叫饿的人还没开吃呢,他倒抢了我的粥先舀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味道极好,来,尝一口?”我要去接那个勺子,他却挪到一边,自己舀了一勺以手垫在下面,送到我嘴边来。 “咳咳。”我故意咳嗽,是要提醒他别把别人当空气。 “尝尝,尝尝。”他根本不管,不依不饶的。 我只好勉强吃了一口,他这才作罢,说:“多少人想让孤喂她呢,孤都没那个心思,偏你还扭扭捏捏的。” 我看他一眼说:“哪有?” “没有?没有你为何躲?” 我又咳嗽一声,眼眉往门边瞟去向他示意,又怎好说明了弄得浓香尴尬。 “不过是个小婢女,又是你的贴身侍婢,难道还会笑话主子不成?孤给她个胆子,也谅她不敢。” 唉,这人,一向就是只当他自己是人,别人就都不是么? 他再来喂我,我便说:“不吃了,吃饱了。” 他缩回去手狐疑地说:“吃饱了?孤记得你从前饭量可不小,在颖考叔家之时,你可是比孤还能吃啊!怎么进了宫里,肚子变小了?那可不成,必得多吃些才是,你那肚子里,以后还要装下孤的世子,如此小怎么装得下?” 初时我还为他说我饭量大气愤呢,等他说到最后,竟然说到世子,他这到底是玩笑话还是有心而为?我隐隐不安起来。但我尽量撇开这个说,不想他以为我想着这事,反倒让他曲解了我的意思。 “谁说了要替你生孩子?你少美了。”我故作轻松。 “不生?”他邪恶地看着我,看到我心里直发毛。 “不生。” “唉,孤的羽嫔,你为何如此懂孤的心思?你可知道,孤的性子,是你越不想孤便会越想。故而……” “故而什么?” “故而孤今夜就让你怀上小世子,看你生是不生!” “呀!”我尖叫一声,他冷不丁来抓我,我躲闪着跑开,绕着桌子来回跑了几圈,越来越觉得体力不支,索性不跑了,随意找了个近点的凳子坐到凳上歇息。 “不玩了,累死我了,粥呢,给我喝口粥。”我一边拿帕子扇着风,一边说,这才发现浓香早就不见了影踪,定是他喂我吃粥时,浓香就退下了,刚才他又不说,是故意要看我的窘迫来着。 “累?”他邪邪地看着我威胁到,“你怕是不知道,等到夜里,还有更累的……不过,孤等你喝饱了再收拾慢慢你!”说完将那碗粥递给我,“你方才忤逆了孤,孤现下没有兴致再宠着你了,便自己喝吧!” “切!”我白他一眼,“我还不稀罕呢!” “第三次。孤给你记在账上,等晚上,慢慢算……”他伸出手指来掰给我看。 “什么意思?” “孤不告诉你。等罚了你,你便知道了。” 什么嘛,哪有莫名其妙先动了刑罚再告诉人犯了什么事的?想到刑罚,我脸上不禁一热,为了掩饰住自己的慌张,低下头一口一口抿着那粥。 “难不成孤竟是养了只蚂蚁在家,吃东西比猫还慢。等小世子长大了,孤一定跟他说,你母妃啊,是蚂蚁成了精,变作了人,来这里,引诱了你父亲,所以才生下来你。” 若是平常人家,怕是会觉得他这话听得暖心吧?但我听他世子世子的提得越多,心里便是越不安。若我跟他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成了世子,那班夫人的呢,今后雍夫人筑玉夫人也有了孩子呢?请不要,让我卷入这样的漩涡中吧! 我不禁说:“我还是喜欢是个小公主。” “小公主?”他诧异着问我,“人人都想生个小世子,怎么偏你,孤的羽嫔,竟想要个小公主?你不想和孤有个小世子么?” 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如果我只能老死或者暴死在这个宫里,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生个小公主,那便是我唯一能选择的了,可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还要老天怜我才能得偿所愿啊! “好吧!”他用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低低说,“只要是孤和羽嫔的孩子,就是小公主孤也会同样喜欢,可是有个小世子,不就可以保护着孤和你的小公主么?羽嫔,咱们先生个小世子,可好?” 原来说来说去,他还是坚持他的。 “不好。”我摇头。 “为何?” 我有些慌乱着说:“我不想要孩子。” 他忽然就变了脸,阴沉着逼问我说:“不想要孩子?颖考叔说你心里有个人,看来他并没有骗孤,那个人,是不是还在你心里?” 他忽然提起这样的话来,我一时竟语塞,不知道要接什么才好,于是嘴里一边否认,另一边,眼神慌乱地躲着他的逼视。虽然我不应他的要求并不为这个,但我心里那个人,他还在么?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这一更比较长哈!明天最多也是两更,可能每一更都会比较长。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见祭仲 可是我已经许久不曾想起他来,更何况今生今世,我和他,也是没有机会再见的了,有些遗憾就只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不能为外人道,就让我守着这份最初的悸动也是好的啊! 想着那只能是一个不可说的遗憾,我便轻轻摇首道:“没有。” 他收起刚才那逼人的戾气来,脸上缓和了许多,却尚且怀疑道:“当真?” “当真。” “那你对颖考叔如何?” 唉,他竟然问起这个,男人吃起醋来,可是比女人还没条理还可怕啊。 “我同颖考叔,不过是朋友之交,说得重些,我视他如兄长。” “哦……”他说,“那孤便信你,谁让孤的羽嫔,在孤面前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呢!”言语之间已是温存几多。 “禀君上,祭大夫求见!” 他笑:“这个祭仲,可真是无孔不入啊!就连孤在你这里,他都能找了来。传!” 我又想起他说的什么三次来,便问:“君上说小童犯了错,是什么错?” 他笑而不答,扯到一边说:“孤的羽嫔急什么,到了晚上,孤自然会告诉你。莫不是急不可耐想快些到晚上么?” “去,又没正经。” 祭仲来了,还未及到眼前便作揖施礼道:“臣拜见君上,拜见羽嫔娘娘!” 他长得可真有喜感,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鼻头圆圆的,眉眼总像没睁开一般,那个嘴,是嘟嘟的,哈,要是让他去演喜剧,一定会很红的,总之他的长相,让人看了就高兴。 “祭大夫,这般急着来见孤,倒是何事啊?” “禀君上,臣伴驾天子左右,有关天子之事,特来向君上禀告。”说完他看一眼四周,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站起来施礼说:“那小童先行退下了。”又示意左右退下。 “你不必走。”他抓住我的手腕不允我离开,又对着祭仲说,“羽嫔从不干政事,在与不在,本不碍什么。” 祭仲便也不多说一句其它,直说:“天子方才问臣,是否君上不爱江山爱娇娥。” 我不敢十分肯定,但也觉得这话跟我有一定的关系了,是啊,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陪在天子身边的么?可我又算得了什么娇娥啊? “天子问得好啊!若不是承袭着父侯之位,当年曾应允定不负这郑国的百姓苍生,孤还真想携美人游列国,过一过神仙眷侣的日子啊。” “君上所言臣又如何不能体会?只是如今之郑国,实是除君上之外,并无一人能担当这君侯之位。君上只有一个兄弟段侯,段侯久居京地,横征暴敛早已失却民心,以段侯之才,又如何能担当起一国之任?武公在世时,曾托付臣替武公辅佐好君侯,使我郑国立于不废之地,臣誓死效忠的,唯有君上一人而已。若君上齐郑国而去,臣当以死报效,才得以脸面及至黄泉见武公。” “祭大夫,你是两朝重臣,有何话尽管直说,孤倚仗你多年,你忠肝义胆,实是我郑国旷古未有之良臣贤臣,孤难道还听不得你一句谏言么?” “臣请君上移驾天子下榻处,与天子对膝相谈,以解天子之疑虑。君上应知,以我郑国目前之力尚且需要休养生息,国力在众封国之中亦尚未居上,若是天子有怒,召集了各方诸侯,怕是我郑国一时难以抵挡。” “哦?天子已回住处么?”他眉间一挑,微微笑道:“夜宴还未开,天子倒是性急得很哪!那孤这便去天子下榻处,陪侍着这普天之下的至尊之主。祭大夫,替孤前面开路!” 看他走得雷厉风行,才不过几秒,就只见巍然的背影,且越来越远。 这个祭仲到底是何许人物?竟然能让独断又傲物的姬寤生从善如流?看起来,姬寤生是极其看重他的。我以前只听过祭仲的名字,却没见过真人,这次见了真人,又听他劝谏,看他说话不亢不卑字字有力却不咄咄逼人,果然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人们常说人不可貌相,真是有道理的,就像我在祭仲身上看到的这样。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要到23:00左右了,慢慢看吧! 第一百九十章 春忙的鬼魂 问浓香:“几时了?” 浓香答:“娘娘,戌时了。” 一个人的时候,就极容易想起春忙来,她就像是一朵绚烂的夏花,在我的身边俏生生地开过,又眼睁睁看到她的凋落,无论如何,对她的离世,我是脱不了干系的。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深深的歉疚感总压得我快要窒息,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拉我一把,我就会沉到无尽的黑暗和冰冷里去。 我越来越离不开浓香,只要她在我身边站着也好坐着也好,陪着我我就浮出来水面一点。 我说:“浓香,今后便在我房里和我一同睡吧!咱们同一个床睡着,你陪着我说说话儿。” 一贯的尊卑分明让浓香忙推辞说:“娘娘,奴婢怎敢……” 我已是带着半分哀求了,说:“就当是陪陪我,不行么?” 浓香左右为难,想答应,又不敢答应。 “若你不在这里睡,我就去你房里睡,如何?” “不要,娘娘,”浓香慌乱着脱口而出,终是妥协了,“既是这样,那,奴婢陪着娘娘在娘娘房中睡,只是……奴婢断不敢与娘娘同榻的,娘娘赐奴婢一个小凳子,奴婢在娘娘榻边靠一靠就好。” 那我又怎么忍心? “不碍事的,若是君上来了,总会有人通报,那时你再走了也不迟,况且今日都这个时候了,君上是不会来的了。” “这……” “别这啊那啊的了,我叫你在这里睡,你就不要顾忌太多,其实咱们也相差不了什么,我不过是虚挂着一个名头你们叫我一声娘娘,说到底,我跟你们,也是一样的。” “那好吧娘娘。”浓香终于爽快地应下来:“那奴婢去房里把被褥拿了过来。” 两间房隔得如此近,这浓香,却是收拾了十来分钟还不见过来,我叫一声:“浓香!”却没人答应。 夜如此静,忽地觉得从头凉到脚。 “啊啊!”还没到,忽地听到浓香的大叫,声音凄厉变了调。 “来人啊!”我一边叫着,一边喊着往浓香房里奔去,“浓香,浓香!” 我只觉得全身大汗汵汵,一直冷透入背,入心,越发竭力大叫起来:“来人啊!” “娘娘,何事?”三四个侍卫赶了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问。 我指指地上,浓香摊倒在那里,手掐着脖子很痛苦的样子,无声地哈着气抽搐着,连眼睛都鼓出来了。 “救她,快救她!” 两个侍卫过去,一个人扶起浓香,一个人掐浓香的人中,不一会儿,浓香便不抽搐了,只是眼睛还发直,只往上方打着一动不动。 “快去请医生!叫医之幻过来!” 我奔到浓香身旁,轻轻摇着轻声问她,意欲唤醒她:“浓香,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浓香就像完全听不见我的话,还是定在那个方向呆呆地一动不动,倚在我肩上的身子软软绵绵,没有一点生气,我吓坏了,神经质地伸手去试她的鼻息,还好,有鼻息,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医之幻呢,怎地还不来?” 只有一个人应我说:“娘娘,幻医生在天子处陪侍,此时怕是来不了了。” “那医之巫呢?还有其他几个呢?” “娘娘,除了幻医生,其他几位医生,都是在宫外住着,要赶过来,少说也半个时辰呢!” 云纱,对,还有云纱! 我命令到:“去给本宫请云纱姑娘来,快去!” 一个说:“云纱姑娘是哪个?属下不认得。” 终有一个站了出来说:“属下认得云纱姑娘,属下这就给娘娘传去!” 云纱来了,还是带着那个药箱,来了看见我就要施礼,我阻止她说:“不必,先替我看看她是什么病要紧。” 云纱也不再虚意客套,过来抓起浓香的手,以另一手搭上静静把了脉,对我比划着说:“应是惊吓所致。” 这个我也猜到了,自听到浓香叫的那两声,我就想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受了什么惊吓?” 云纱摇头,是了,她只是个医者,又不是神仙,我一急,竟忘了她不会说话。 我轻言问到:“能治好吗?” 云纱抿抿嘴,我看她神情尚不算为难,便知浓香并无大事,悬着的心略略放了下来。 我催到:“那快开方子吧!” 云纱轻笑安慰,示意我莫急,又指指浓香,她需得先将浓香醒转过来。 “哦……是的,我倒忘了,那你快点帮忙让她醒过来!” 只见云纱两手各伸出食指和中指来,并拢了在浓香的太阳|岤以及其它几处|岤位按下去,不多时,便听到浓香“啊”的一声,好像方才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眼珠子也开始转动了。 我惊喜万分,看着浓香说:“浓香,你可算醒了,吓了我一跳。” 她反应还是有点慢,盯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唤到:“娘娘!” 我使劲点点头,又说:“醒了就好了,刚才担心死我了,”又指着云纱引荐给她说:“这位是云纱姑娘,就是她治好了你的。” 浓香浅浅笑,还是没什么精神,说:“浓香多谢云纱姑娘。” 云纱点头还礼,并不多说一个字。 “云纱,你给她开个方子吧!” 云纱应下来,走开去开方子,我想起来,便吩咐道:“去取个竹简和刻刀给云纱姑娘!” 竹简和刻刀取了来,看云纱许久才刻了一个字,我心里急,便问:“这开的可也是安神补虚的方子?” 云纱点头,看我,复又低头去续写那方子,我看她实在刻得艰难,竟有些耐不住。 “昨日医之幻给我开了方子,也是安神补虚的,若不然,我拿给你看看,若是浓香也能用,便照着我的用好了。” 云纱放下刻刀点点头,算是采纳了我的建议。 方子取了来,看云纱在那里细细地看,我问:“可以用吗?” 初时云纱不答话,只细细看那方子,看到左边时,忽然眉间一紧,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云纱,是不是这方子不能用?” 云纱不置可否,只是很快收起来刚才的神色,又不动声色地往左看去。 我急了,猴急问到:“到底行是不行?” 云纱点头不语,似若有所思,并不以其它回我,随即将医之幻的方子呈到我眼前,又收回胸前,比划了几个动作,看我。 难得云纱这样古道热肠,我哪有不肯之理呢? 我便豪爽地说到:“你便是拿去吧!” 云纱淡笑感激,便收了笔离座对着我,欲离去。 忽又觉得不妥,便问到:“只是医之幻每日也会给我送药来,我怎好每日吃上两份呢,吃一份又会浪费一份。” 云纱略一想,便又比划着解除了我的顾虑:“不会的娘娘,我去跟幻医生说。” 是了,行医本不是她分内之事,大殿里尚且有活计等着她去做,我不好耽误她,便笑着:“那便多谢你了。” 云纱螓首低眉而退。 送走了云纱我又过来看浓香,她倚在床上,脸色还是苍白着,没有一点血色,连平日里红润的嘴唇也是干瘪苍白。 “浓香,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娘娘,”浓香一边说着,把着我的手身子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说,“是春忙姐姐,奴婢看见了春忙姐姐!” 作者题外话:低级错误啊!云纱姑娘不会说话么么……所以煊改正错误,重新写一遍重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娘娘会生气 浓香捂着耳朵在我身边缩成一团,自顾自的瑟瑟发抖,嘴里说:“娘娘,奴婢好怕……” 我抚着她的头说:“浓香不怕,从前春忙姐姐不是对浓香很好吗?怎会害浓香呢,你说是不是?” 浓香的情绪稳定一些,却还是怯怯地,说“可是奴婢真的看见春忙姐姐……” 我一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也想知道浓香为何会忽地变成这样,便哄她说:“浓香乖,浓香你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什么,听见什么了?” 浓香一个劲地摇头,喃喃说:“浓香不敢说,不敢,浓香不敢说……” “没关系的,浓香说吧,说了就不怕了,啊。”我以手去试浓香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烫,只是微微有些凉。 “不敢,不敢……”浓香又开始抖起来。 我又劝了几句,她却始终不肯说。说来奇怪,我本来对春忙的死还有着歉疚的害怕,但是看到浓香这样,我倒不怕了,一心只想帮着她好起来,所以也只能换种方式再试试。 “浓香,那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就不会害怕了,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试……”浓香不停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那浓香啊,我告诉你,第一呢,春忙姐姐人很善良对不对?她一定不会害浓香的,不单是这样,她还跟浓香是好姐妹,经常照顾着浓香对不对?” “对对。” “春忙姐姐既然来找浓香,那一定是还有些未了的心愿,或者是想来看看浓香呢,所以才现身让浓香看见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是的,是的,春忙姐姐来让我帮她办事情……” “那她都跟浓香说什么了?浓香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娘娘会生气,会生气的。”浓香忽地又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会生气的,我答应你,浓香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好不好?” “这里,怎么只有娘娘和我两个人了,浓香好害怕。”浓香环看四周,哀声道。 我只想听她到底看见什么,听她这么说,便试探着问:“那是不是人多了,热闹了,浓香就敢说了呢?” 浓香不说话,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墙角。 “唉,”我叹了一声,向外叫道:“来人啊!” 一个面熟的小公公进来,问我:“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去办的?” 我已来了这里十日,总不能连个名字都认不全,便问:“你叫什么?” “奴才答南。” “哪两个字?” “答应的答,南方的南。” “那好吧,答南,你去给我把蒹霞宫所有的人都召集到这个房里来,我有事情要大家过来。” “诺,娘娘。” 不一会儿,人就来了五六个,更还有两个巡逻的侍卫。 “娘娘,缺火房的一人,正当值呢,娘娘是不是也要奴才去传了来?” 我看人已经差不多了,便说:“不必了。” 这才转过头去哄着浓香说:“浓香,现在人多不多,热闹了吧?你可以告诉我,看到什么了吗?” “春忙姐姐说,娘娘是坏人,是娘娘害死她的!”春忙扫过一遍屋内排列的众人,忽然像失了心一般叫了一声。 我冷不丁吓了一跳,她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再看看屋内的众人,听到了这个皆是表情复杂,想看我,却又不敢抬眼,只低低地垂着头,生怕和我有目光的对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浓香,那春忙姐姐还跟你说什么了?” “春忙姐姐说,她要来找娘娘报仇,先来告诉浓香,浓香拦着她,她就掐浓香的脖子,就这样,这样……” 我眼前一阵眩晕,我本不信什么鬼神,我不是怕春忙来找我,而是浓香的话勾起我对春忙浓厚的歉疚来,那歉疚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强稳着心绪让自己镇定,眼前慢慢清晰一些,看着侍立的众人,我说:“都下去吧!”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有个了结,如果真是我害了你,那春忙,你尽管来找我,可是我怎么捎话给你?只好用最笨的方法,我给你烧些纸钱,焚着纸钱我对你说了我心里的话,你要来,便直接来找我,此事与浓香无关。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晚了点点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宴 “娘娘,启禀娘娘,君上传娘娘去侍宴!” 我才抖落这一身灰烬,经过刚才这样一番折腾,已是亥时了,心里有些落寞,也渐渐坦然,春忙,我的话已经传到,你来找我,我也就不怕了。 “怎地亥时宴还未散么?” “是的娘娘,君上传娘娘赶紧赴宴。” 却不知道为何又传我?不是有筑玉夫人么?我一个小小的羽嫔,又去做什么?但既然来传了,我也不好推辞,要去便去吧! 浓香已经刚哄了睡下,我不想叫醒她,没人替我更衣换洗,全凭自己动手来做,也没什么,我原本就是靠自己双手干活的啊! 还未到大殿便已见灯火通明,闻听到殿内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我甫一出现,并没人注意到我,等到小公公通报一声“郑国羽嫔到!”,一时间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停滞了,殿内所有人皆回过头来看我。 不用说那正中间坐的,正是周天子。是个中年人的样子,留着两撇胡子,若没有天子之名号相加,怕也是个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是以我见了他,并不紧张。 我也不怵什么,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至殿中停住,拜见说:“参见天子!” 又向着姬寤生和太夫人一拜:“见过君上,太夫人!”随后又是筑玉夫人。 “郑伯,这就是你的羽嫔么?” 姬寤生道:“天子英明,正是。” “啊哈哈……郑伯宠爱美人,寡人早有耳闻,不知郑伯的羽嫔,可有何技艺让寡人及在做的诸位开开眼呢?” 我当然知道周天子为什么提这个,天下美人颇多,像我这样扎在美人堆里就一点都不出挑的人,怎么会成了姬寤生的嫔妃,且为了我,他竟在狩猎时舍周天子回宫——这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当然也有祭仲那日所说的为佐证。既无出众的相貌,那总得有点别的才说得过去吧!可我哪里有什么技艺?既不会即兴创作诗词歌赋又不会跳舞,莫说是周天子,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会看上我。 “这个嘛……”姬寤生面有难色看向我,他也知道我实在是无一技之长啊! “禀天子,臣的羽嫔,最擅长的便是讲笑话,只是她通常只对臣才敢讲,对着天子,怕是不敢。羽嫔,是也不是啊?” 明知他是给我个台阶下,可也是明着瞧不起我,我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啊,我就这么上不了台面么?我的好胜心蹦了出来,不服气起来,他越是瞧不起我,我就偏要争个高低给他看。 我说:“君上可记得臣妾会弹得一手吉他?君上尝不是听过臣妾弹吉他么?且还夸奖过小童呢!” 姬寤生当然没听过我的吉他,我想告诉他,你们会的我不会,可我会的,你们压根儿就没有,这就怪不得我了。 姬寤生尚一脸疑惑,自言自语说:“吉他?” 周天子却笑说:“郑伯,莫非你这羽嫔亦是自楚国而来?” 不等姬寤生开口,我便抢着说:“回天子,臣妾正是自楚地之人。”我亦暗自思忖,这周天子怎么一点都不惊奇,我说的可是几千年以后的东西啊!莫不是他根本没听清我说的什么,听成别的东西了? “君上,请赐小童吉他一把,小童且献丑一曲以期悦天子龙颜。” 我知道这很难为姬寤生,他从哪儿去弄把吉他来?怕是见都没见过,但我主意已定,早就不打算更改,这个烫手山芋,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孤倒是想起来有这样一桩事,可是羽嫔,你上次弹奏完之后,那把吉他不是已尽数拆毁了,再也不能用了么?莫非羽嫔忘记了?”他反应倒快,又把难题丢回给我来接。 想了想我说:“倒是亏得君上提醒小童,小童倒还真是忘记了,只怪小童这记性!请天子恕罪,小童今日怕是无法献艺于天子前了,若是天子多在郑国留待几日,小童定……” “嗌……”不想周天子却打断我说:“这又何难?寡人今日兴致正浓,不听岂不可惜?说来巧了,寡人的丞相乃与郑伯羽嫔是同乡,他,却有一把吉他。” 我简直是震惊了,原来周天子并没有听错,是吉他没错,他的丞相,是什么人,竟然也有几千年以后的吉他?总不会是同名但不同的东西吧?不管怎样,我且先看看再说。 作者题外话:补昨天的二更~~~~~~~~童鞋们对不住啊,传完一更就一直停电,到晚上快12点才来的电。 亲们是不是已经想到点什么了?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一百九十三章 郁 我回望,台下宴上众人之中,有几人从未见过,想那其中一个纶巾羽扇的,便是周天子的丞相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周天子对那人说:“丞相,何不将你那宝贝请出来,借羽嫔一用?” 那人好脾气地乐呵呵笑着应了下来,吩咐手下说:“且去取我的吉他来。” 拿到手中,这倒是奇了,还真是吉他啊,莫非这吉他是从中国传出去的?看来这吉他的历史,要重新改写了。倘若我回得去,我一定要澄清人们的错误认识,以免继续以讹传讹。再看,六弦井然,一根不差,论手工,真真是做工精巧啊,比起我以前用的来,要好上许多了,但看这木质,面板却是桃花心木所制,精巧有余而对音质无益。小黑曾经对我说过,做吉他最好的是巴西的玫瑰木,顶级的吉他,世界上也不过两把。琴弦是青铜所制,青铜容易起斑点,这些琴弦却擦得干干净净;琴头是白色的,摸上去细腻润滑,手感很不错。 试了几下音,却比我想象的要好了许多。 一时间我高兴起来,顾不得太多繁文缛节,张口便问:“敢问丞相,这琴头是用何物所制?” “啊,看来羽嫔娘娘是行家。这琴头,乃是象牙所制,可是老夫亲手磨了许多日,才有这样一块。” 这个丞相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我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些好感来。 “娘娘小心伤着手,还请戴上此物。” 他递给我一对拨子,我顺手接过来戴上,挽了袖子得意地看姬寤生一眼,我总算是要扬眉吐气了,别的不会,这个还蒙不到几个人么? 低头复拨,看向指间,赫然间,却见拨子上一个“郁”字映入眼中。我一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吧?这堂堂天朝丞相莫不是也姓郁?可是不对,这明明是个简体字,他即使姓郁,也不会刻成简体的啊!这个郁字,一笔一划,刻得都和我丢了的那对拨子上的郁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羽嫔?” 我听见姬寤生叫我,回过神来,他无非是提醒我不该再拖延,是时候该开始了。 “那思羽便献丑了。” 坐正了我一刻也不耽误,手下轻挑慢捻起来,许久不弹了,初时有些生疏,慢慢的,就熟稔起来,只有在音乐里,我才能找到真正的快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弹到尽兴处,我禁不住放肆唱起来,也将思绪沉浸在这难得的遐想里。 殿上再无其它声音,一曲毕,我收吉他起身施礼,偷望姬寤生,却见他举杯自饮,似乎根本未听我弹唱什么,本来还想跟他显摆看他惊诧的表情,看他这样心里不禁微微失落。 “妙极!”天子击掌夸赞我说。 “看来这楚地之音,还得是楚地之人弹奏吟唱,才有这余韵啊!”这是丞相说的。 武姜夫人却冷着脸在一旁对着我,只转头微笑举了杯对着周天子说:“敬天子,请天子与小童同饮此杯。”我知道她自然是看不得我出风头,故意引开众人的视线,是啊,我这样卑贱的出身,自然没理由成为众目睽睽下的焦点。 我也不往心里去,本就不是为了要出风头的,出这样的风头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童有一事想请问丞相。” “羽嫔娘娘但说无妨,但凡老夫知晓的,必定不会对娘娘隐瞒。” “小童想问,丞相可也是自楚地而来?” “非也非也,老夫并非楚地人士,乃是天子脚下出生,我大周人士是也。” “那倒是小童误会了。”我笑笑,将吉他递还给丞相,也将拨子取了下来递过去,“有劳丞相,多谢了!” 作者题外话:补27的一章,今天的一章应该不会等到明天补,晚上18:30左右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流言四起 看完颖考叔给我捎来的新卷,心里平静了许多,天气越发热了,不觉额上鼻上已是一层细汗。 “娘娘!”浓香搬了凳子来,在我身边坐着,闲着做些女红,经过这十几日的调养,气色好多了。 我笑说:“怎么你们都爱绣这些花啊草啊的?” “娘娘,女儿家,哪有不爱这个的?浓香就是绣着玩,手工可不怎么好,娘娘你看。”她拿了帕子展开来给我看,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还不好吗?都敢绣凤凰了,一般人谁敢绣这样复杂细致的东西?怎么还有一只小鸟?” 浓香不好意思地笑了:“凤凰是娘娘,小鸟是浓香,浓香永远跟着娘娘。” 呵,浓香,我怎么会是凤凰呢?你也不是那只灰不溜秋的小麻雀啊,你是你自己。 我笑笑,看浓香飞针走线,专注着她的绣品。 “娘娘,这帕子绣好了,是要送给娘娘的,浓香看娘娘整日里用那块帕子,也该换一换了。” “那块帕子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娘娘贵为嫔妃,怎能只有一块帕子?就是洗了,也有晾晒的时候,那时候娘娘又用什么呢?” 我笑笑:“浓香啊,你倒是越来越像你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浓香,幸好她专注在刺绣上,并没听到我的话。可我日日夜夜想的,这件事还少吗?春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一直等着你。 远远地,看见云纱过来,手中的托盘上搁置了两罐药。 她不会说话,只是盈盈而拜。 “免礼吧!怎么这次竟多了一罐药?”说完我才记起,上次云纱不是说过要去跟医之幻说的么?许是医之幻允了让云纱来送药。 云纱将这些药分开来,指指一个药罐,指指我,又指另一个,引向浓香。 我端了我的那碗,回头对浓香说:“浓香,你的药,也快些喝了吧,否则就该凉了失了药效。” “多谢云纱姐姐照料,我这些日子,竟是好多了,也不做噩梦也不失眠盗汗了。” 云纱只淡淡笑着应承,再无动作。 待喝完了药,浓香收拾了那些药碗去到火房,我看云纱在,便对她笑笑,算是感激她的照料,她却不看我,只盯着浓香进去的方向出神。 “云纱,怎么了?” 云纱似是这才回过神来,装作无事般望向我,似是看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啊,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谢谢你多日来对我的照料,上次的事情,也要好好谢谢你才是。只是我一直无以为报,若是你今后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的,尽管来找我。” 云纱又是淡笑,比划着,回复了往日淡然的性子,意思是,这都是她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我当然知道云纱的性子,只凭良心医德做事,从来不求什么,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5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5部分阅读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发地对云纱抱着一种相报无门的心思,就越发觉得亏欠她的,当然,这不是她的本意,而是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总不想亏欠别人太多。 她打了手势,加上肢体的动作,我看懂了。 “下午云纱再给娘娘和浓香送药来,若是娘娘没有其它事情,云纱便告辞了。” “等等,我有事情要问你。” 云纱便站定不走,静待我的问话。 “你从外面来,是不是听到一些传闻?” 她摇头,告诉我不知,也未曾听过。 “我要问的,是关于我的传闻。” 她只是稍稍想了想,便悟到了,迟疑了一下,便也不掩饰,微微点头。 “呵,你倒是坦率,那能否告诉我,是一些什么样的传闻?” 话一出口,我便觉不妥,云纱连话都不会说,她如何能告诉我,外面的人都是怎样传说的呢?要她来比划,少不得为难了她也会误了她的事。何况,我不是早就听得风声雨声,早就胸中了然么?为何还要问了云纱,来证实我的所闻所见呢? 罢了,何必为难于她?她本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她来宫里,无非为行医,为讨口饭吃,为医之幻。 我笑说:“云纱,还是要谢谢你,你且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她似是有些意外,对我的不再追根究底,少顷便又是淡淡的,静默得让人不敢随意纠缠。旋即对我合手施礼,便合着宫里的恭谦要退下。 “下去吧!多谢你每日送药来。” 作者题外话:嗯,做了小修改,童鞋们发现啥,一定要多提醒着煊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花园私情 浓香打屋内出来,我便说:“若是没有其它事情,便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浓香展开笑颜道:“娘娘想出去啦?真是太好啦!这些天娘娘天天在这蒹霞宫里闷着,看得奴婢都焦急。” “你急什么?”我笑道。 “奴婢见娘娘一个人闷着不开心,心里急呀!” 原来我装出来的释怀和开心,连是单纯的浓香都瞒不过的。 “娘娘该出去多走动走动才是呀!奴婢去给娘娘拿件披风来。” 我阻止浓香道:“都几月的天了,没嫌热就算好了,难道还会冻着?再说了,我哪里有那么娇弱?不要了。” 浓香不再坚持,道:“娘娘那奴婢这就陪您出去走走。” 花园里果然是姹紫嫣红,微风送来阵阵花香,格外怡人,我不禁深吸一口,多想放肆地陶醉在这园子里,席地而卧闻着这花香,听着这鸟语。 闭上眼,却听见耳边有什么声音响过,好像是棉花一样的东西拂过我的耳畔。 猛地睁开眼看见浓香站在身边,问她:“刚才是什么?” “娘娘,是一只小雀儿。” 循着浓香目光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见,我看浓香,她却还是盯着那个方向,踮着脚往花丛里瞧。 “怎么了?” “娘娘,那只雀儿五彩斑斓的,长得可好看。” “那便去看看?” 由浓香领着蹑手蹑脚往那处花丛走去,深怕惊了飞入花丛的雀儿。 “哪儿呢?”我轻声轻气问——到了跟前,我却什么都没看见。 “那儿呢,娘娘。”循着浓香指的方向,果然看见那花丛底下怯怯的一只雀儿,披着像是五彩金线绣成的羽毛,是什么品种我不认识,只见它警觉地望着我俩,却是不动。 “哎,它怎么不动啊?” “不知道啊,娘娘。” 我再试探着往前,它却还是不动,再往前,它往后缩了缩,顷刻间,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却还是不肯飞,等我到了离它一步之遥的地方,它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鸣声嘶哑中带着难掩的气短,及至身旁,才明白它为何会这样——原来脚上竟有一处伤,还在流着血,难怪它会这么拼命地叫唤,一定是怕我们再来伤害它。 叫了一阵,它没了力气,大概也是见我们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便不叫了,只是静静地待着,哀怨地看着我,瞧得人心里一阵心酸和怜惜。 “浓香,快,拿帕子来。” “娘娘,还是奴婢来吧!” “不用。” 我捧起它来,拣掉它伤口处的几颗大的泥沙,再用帕子裹紧伤口,它乖乖的待着,任我给它包扎,竟一动也不动。 “咱们回去吧!”我说。这伤口就这么处理肯定不行,还要仔细清洗过消好毒才行。 刚要起身,却听见花园里有人进来了,接着我看见一双女人的脚,走走停停似乎是往中心亭子那个方向去,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是个男人,跟着也往亭子的方向去,那男人也是走走停停,应该是在观察四周的动静,看来这是一次不愿让人知道的约会。 “娘……” “嘘,别出声。” 看见那个女人和男人在亭子里站住了,贴得很近,只知道在说话,除了隐约的“穿没穿”几个字,其它完全听不清,末了那女人伸手在那男人身上上上下下拍打了一番,又一边嘱咐了些什么话,似乎很是舍不得的样子——原来竟是小情侣私会。可不是么,在宫里谁敢明目张胆地爱着谁呢,不管君上要不要,全宫里的女人都是君上的,君上的女人敢爱谁,谁又敢明着恋着君上的女人? 大概是怕人瞧见,再不舍也得分开了,说话的时间也不过五六分钟的样子,两个人又出来往回走,还是一前一后,这回男人先走,过了一会儿,女人开始走,往回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从容了许多,我猜想,那个男的大概已经走远了,女人料到已经没有什么危险。经过我们这处时,女人腰间系着的腰带穗子随着身子的走动前后摩擦着裙裾。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可能隔三差五地更一章两章,有就看,没有就隔些时候再来看,呵呵~~~~~ 煊不是大能人,一个时期能专心地做好一件事已经不容易,现在的主旋律是准备复习考试哈! 有你们的投票收藏留言煊会更有动力尽量勤快地更新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者不善 忽然想起来,在电视里曾经看过这么一个节目,这个小东西,应该是叫金刚鹦鹉,身上的羽毛鲜艳明丽,煞是好看,怕它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乱飞,就让浓香给我找只笼子来先养着,等伤好了,再放它出去不迟。 “怎么去了这么久?” 浓香手里提拎了一个小竹笼子,还一副大气未定的模样。 “娘娘,奴婢才瞧见班夫人朝咱这蒹霞宫来了。” “来了就来了,为何这般紧张?” “奴婢看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怕夫人来找娘娘……” “找就找吧!既然要来,咱们迎客便是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非我还怕她不成! 远远地看见班夫人领了春闲还有一名宫女过来,衣饰华丽,耀人眼球。 又是人未近身声先闻:“妹妹好兴致啊?哟,竟还养了一只凤凰?” 我淡笑道:”夫人看错了,这哪是凤凰,夫人几时见过这般大的凤凰?“ 大概见我语气不好,说话也不见顺着她来,班夫人脸上浮上一团乌云,却又转瞬即逝,笑道:“哟,妹妹这是嫌姐姐出身寒微没见识么?” “岂敢。夫人身份尊贵,思羽不过一个小小的羽嫔,哪敢同夫人称姐妹?来人,给班夫人搬张椅子来,要躺的,没看见夫人身怀六甲么?一个个都还站着没点眼色!”说着话,眼里却不看她,只轻轻看着那鹦鹉目不转睛。 “羽嫔妹妹有心了,又何必在意这些?在这宫中,还不都是侍奉君上的姐妹!” “夫人太客气了,思羽记得,太夫人曾说过,这宫中首先是上下尊卑,再是长幼有序,思羽岂敢僭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搬出来武姜夫人来噎她,总之就是心里不想让她痛快了。 班夫人脸上不好看,却又不便发作,只好强装笑颜,掩不住的尴尬。 “这些日子一直都不见妹妹来我的宫中做客,只一味闷在这蒹霞宫中,我怕妹妹闷坏了,这才来看看妹妹是否 是身子不爽。”说着,便伸手来碰我的鹦鹉。 我侧身躲过,将鸟笼隔着后背对她,说:“谢夫人关心,思羽并无不爽。夫人是身怀六甲之人,免疫力太弱,鸟畜一类,还是少沾为佳。” “免疫力?呵,羽嫔妹妹,你果然与众不同,嘴里净创着我们听不懂的新词汇,难怪君上也觉得羽嫔你有趣。” 姬寤生觉得我有趣?大概是吧,他会在我这里待着,百分之八九十是觉得新鲜有趣,人对不同的事物总是会有一阵兴趣的,这兴趣能维持多久,就得因人而异了。 “夫人请坐,浓香,倒茶来。” “羽嫔妹妹客气了,我是有身子的人,自有身子以来,便不沾这些茶水了。” 怀孕了不喝茶,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可见这班夫人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相当重视,生怕出了点岔子,也难怪,谁不知道这古代的宫里是母以子为贵,孩子就是女人的护身符。也好,这样总省得她回去有把柄诬赖我在茶水里下毒,我虽然不是歹毒的人,但是宫廷戏我可没少看。 “既是这样,那姐姐请自便,思羽也不知道有身子的人哪些能入口哪些不能入口。”索性我连吃的点心也欠奉了,这些事情,撇得越干净越好,我还想全乎着出去呢! 班夫人带着身子坐下,除了小腹有点微微隆起,倒也看不出别的来。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总是身上没气力,进膳也总是恹恹的。”我又怎不知她是在说给我听,无非是炫耀示威罢了,可其实,我是不在乎的呢!我也不答话,就由着她说去。 “今日来羽嫔这里,倒不独为这一件事,还有一件,恰是我心中愧疚,特地来跟羽嫔你赔个不是。” 我有意装作不知,说:“夫人,思羽怎敢要夫人赔不是?更何况夫人又有何事对不起思羽?” “羽嫔这性子我喜欢,过了便不放在心上。只是羽嫔,你放得下,我却放不下,虽说我当时也是受了这两个奴才的骗并不知情,也必得跟妹妹赔个不是了了我这桩心事,否则,就是怀着小公子,我也是坐卧难安的。“她朝一旁的春闲使眼色厉声道:“你这个奴才,还不快向娘娘赔礼?” 春闲这会子也是低眉顺眼的,竟然双膝一屈便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还忙不迭地磕头,不知道是那次诬陷了我真的有点后怕呢,还是迫于班夫人的滛威,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娘娘,春闲来给娘娘赔不是。都怨苋般那个贱人,是她指使奴婢那般说的。奴婢当时也是救人心切,故而苋般说什么奴婢便信了,这才冤枉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奴婢。” 人都死了,谁不知道把黑锅都让已经永远闭嘴的人背是最安全的呢?我心里冷笑,面上也冷:“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又怎会怪罪你呢?苋般已经死了,这件事,也早就了了。” “你这奴才,既然羽嫔娘娘饶了你,还不快谢谢羽嫔娘娘的大恩大德?!” 春闲果真就跪了下去又是磕头:“谢娘娘,谢娘娘饶恕奴婢!” “羽嫔果然是良善之人,只是羽嫔啊,我要奉劝你一句,在这宫里头,不是你良善就别人也良善的,你可知道,就是你这样不争的人,总还有人在背地里诬赖你中伤你?” 我早知道她来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因为我没按礼制去见她来给我些厉害瞧瞧,二来,这不,马上就要奔到正题上来了。她要痛快,我却偏不让她如愿。 “夫人,册封第二日思羽本是要去拜见夫人的,只因君上阻拦,思羽才未去,还请夫人不要计较思羽的失礼才好。” “哦?羽嫔还记得这事情?我倒是不记得了,羽嫔又何必放在心上?”看她的神色,明明就是为了讨个说法而来,这会儿听我搬出姬寤生来,她心有不甘却又奈何不得。 “羽嫔误会了,”班夫人以袖掩口轻笑,旋即又是装出一脸担忧,“我来,一为带这个奴才来赔个不是,二来,给羽嫔你提个醒——不知羽嫔你可听说最近宫里有些关于你的传言,不好的传言。” 我自然是听到一些。 “不曾,莫非夫人知道?” 作者题外话:这一更长吧!对煊来说是这样咯,足足2117字咧~~~~~~~~今天还有一章,晚上19:00左右上~~~~~~~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谢谢跟文的各位童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乱后宫 “这……羽嫔你果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我看她:“何事?倒是从未听过有何事跟思羽有关的。” “唉,既是你不知,那还是不知的好吧!以免听了伤心动情。”她叹口气,倒像是真的为我考虑一般。 我笑笑,她来不就为了说这个么,又何必一唱三叹,还要欲语还休地演戏? “夫人既是听说了,便说给思羽听听,思羽在这宫里待着,确实也觉得有些闷,听夫人说点新鲜事,说不定能不像这般闷。” “你果真要听?” “既然有人说得,思羽为何听不得?” “唉,”她又是叹了口气,故意拖延着,“这些事,我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夫人既然……” “唉,是这样的……”我故意激她的话尚未出口,她却又赶着说上了话,还真是迫不及待非要我知道才好啊! “羽嫔可知宫人们在背后都传你何事?” 我笑:“夫人不必再三问思羽,思羽这些时日在这蒹霞宫中深居简出,确实毫不知情。” “唉,也难怪,羽嫔你一向性子淡薄,不理会这些个俗事和谣传,但我却必得告诉你才好。” 她这样绕来绕去,绕得我有些不耐烦,她到底还想不想说呢?我直觉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来挑事的。 “我看羽嫔豁达磊落,是个可以信的人,怎地那些该死的宫人,就分不出个丑恶良善来,说羽嫔你……”她眼波四处游离,好一副欲说还休的媚态,就算是怀孕了,也改不了那样的本性。 “说思羽什么?” “咳,说羽嫔你,是妲己转世,为了乱我后宫亡我郑国而来。”她终于痛快地脱口而出。 “呵,是么?”我轻声冷笑,她来说这些,断不会是来给我传个话这样简单,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什么处境,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以保自身的周全。可是有了孩子,她还嫌不够稳妥么?她的心思,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层面?我不愿想这些,但也隐隐觉察她不是为了眼前的痛快,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啊,从前是这些奴才们跟我嚼舌头,我还不信,上回我经过那……,可是亲耳听见的,怎会有假。唉,你说这些奴才,在宫里当着差,净不好好干活,来管这些闲事传些捕风捉影的无聊事。” 我倒是不知,我到了古代,竟还有幸与妲己相提并论一番。是啊,我来历不明身份不清,自然有成为人人口中之祸的话柄。 “思羽不过是个小小的羽嫔,一无姿色二无法术,凭什么乱这后宫?这些宫人,倒是高看思羽了。” 许是我装出来的不以为意让她信了,我有意不问她故意略过的地点,果真她焦急起来:“羽嫔怎能容人这样乱说自家身世?你我虽说都不是侯门贵族出身,是一般的人,可若换做是我,绝不让人这般污蔑!”说起来,她竟比我这应该着急气愤的人还要气愤不已。 “所以夫人想让思羽如何做?” “咳,”我这样明大明地问起她来,她到又推三阻四了,“我哪敢说羽嫔你要怎样怎样做?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岂敢在这里指手画脚的?更何况,羽嫔你这般聪明的人,你既不放心上那自然是好的,常言道,以和为贵,竟是我修为不够,该惭愧了。” “夫人入宫时日久,又是思羽的高位,自是比思羽懂得这宫中的生存之道,怎好说不敢指点些思羽呢?倒是思羽,没这份福气消受夫人的指点吧!” 说到了,她便是想暗中挑唆着我去出头去生些事才好,真出了头生了事了,怕就是她坐收渔利,这样的情形下她又从未说明什么,追究起来便可以脱得干干净净了。我不否认从上次她们主仆三人陷害我之后,对她,自是多长了一个心眼,也时时有所提防,所以她说什么,或者意图何在,我都会谨慎冷处理,尽量避开不着了她的圈套。虽说我尚不知她此刻这样来相告又激我的真正意图何在,针对的又是谁,对此,我也懒得深想。有时候应付一个心思叵测的人就已经够累了,我何必再给自己平添烦恼? 作者题外话:又停电,晕,补8月5日二更~~~~~~~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又不是大明星 我这人可真奇怪,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是什么都不爱学,上课都是勉强应付着来,到了这里,我竟然爱起看书来,还可以说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人哪,就是贱,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没了那种生活,才觉得那是宝贝。 “娘娘您都看了这半天了,歇一会儿吧,莫伤了眼睛。” 唉,这么豌豆大的一个字,满打满算五六斤的卷,能写个几百字就是奇迹了,要是浓香到了二十一世纪,看见电脑里密密麻麻蚂蚁样排着的字,那还不得说我会把眼睛累残啊?话说回来,离开电脑的日子,比起隔三差五地泡在网吧里,心要静下来许多,果然是诱惑少,就没有那么浮躁啊! “娘娘,才刚小顺来过了,传口谕说君上今夜不来陪娘娘用膳了。” “哦?说好的,怎么又不来?”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奴婢听说,君上这些时日只要得空就来娘娘这里呢,其他夫人娘娘那里,都不见去了,怕是今日有要事走不开。宫人们都说,娘娘如今是专宠呢!” “戚,”我收了卷轻敲浓香的头,笑说:“你这丫头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什么叫专宠?” “就是只宠着娘娘一个人哪!” 那又如何呢?想最初,是班夫人夜夜专宠,来了筑玉夫人,又是夜夜流连不回寝宫,我或许还有这一时新鲜,过了这一阵,接替我的人又会是谁?咳,真是的,李思羽,你又何必想这些?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既然改变不了你的命运,那,只要能在这里安然度日,就是难得的福分了,你不需要什么专宠,你不过求一个善终。 “娘娘,奴婢看你才刚不太高兴呢。” “是吗?” “是啊,奴婢说君上不来了,娘娘的脸色就变了。” “我有吗?” “有啊,娘娘还皱着眉头哪。” “别瞎说,我只是不喜欢人不守信用。”我怎么可能在意?更不能容许浓香瞎想。 “记着我的话,别忘了一日三餐给小东西喂点吃的。” “娘娘,您交待的事情,奴婢怎么敢忘呢?早上的吃食,奴婢早给它喂过啦!小东西吃得可欢呢,奴婢看它的伤,也快要愈合了吧,蹦蹦跳跳地在笼子里窜来窜去的,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话还没说完,却听外面传来,“君上驾到!” 他怎么会来? 果然是他,与平日来我这里的便装打扮不同,今日是一身礼服,就像在那日夜宴上穿的一样。还是刚刚暖春,他进了屋就脱了袍子说:“热死孤了,这是何鬼天气?!” 我上前去拿他的袍子要挂起来,一边说:“君上如何来了?不是说不来了么?” 他却捉了我的手一把将我带过去,贴到他怀中坐在腿上,又用脸来蹭我的脸,说:“想不想孤?”他竟将刚留了不久的胡子剃了,胡子茬扎得人生疼。 我躲开他,他却又贴上来蹭着我,我越躲他越来劲,一边说:“可是你让孤这样做的,怎么,如今孤将它们处理掉了,你却嫌弃起孤来?不准,不准嫌弃孤。敢嫌弃孤,扎你,就扎你。” 呵,他这是在跟我赌气么?还嘟着嘴满脸委屈来着呢,哪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样子?我一边躲一边又是好气又好笑,本来嘛,年纪轻轻的干嘛留胡子?还说蓄须美呢,那是老年才做的事情好不好? “想不想孤?快些回孤!” 我怎么说呢,想还是不想?不想吧。可说了,又总觉得不合适,便有些慌乱地躲开,避开他的求证,说:“君上不是才让小顺传过话来,说不来了么?君上来,怎么也不先通传一声,妾身这里没有一点准备。” “戚,”他呲我一鼻子不屑说:“你又不是大明星,难道还让孤预约不成?孤才是大明星好不好?” 呵,我才说过一遍的话,他竟然记住了,还领会得这么快,都会活学活用了,这个姬寤生,他的智商还真不低。 “唉,”他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为何,孤越来越讨厌那些假意的应酬,人坐在那里觥筹交错,满心里想的,却全都是你——应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去做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孤用对了吗?” 呵,难道他今天来,就是为了显摆他的学习成果的吗?也不好扫了他的兴,便笑说:“对啦!君上是全郑国最最聪明的人呢!” 他却还不满意,嘟嘴皱眉来讨好话说:“怎会单单是我郑国呢?” 也只好哄他:“嗯,对,不只是郑国,君上是全天下最最聪明的人。” 他乐了,咧开嘴笑,又“叭”地一口重重亲我,害我躲闪不及。 “这样才对,孤的羽嫔,一定要将孤视作全天下最好的。”末了又说:“孤听说,你捡了只五彩金丝雀?” 大概这才是他来我这里要办的正事吧!可是不知道为何,传说中日理万机的他竟然会关心一只小小的雀儿。 我也不打算瞒他,便照实说:“却有此事,君上如何得知?”我心下想,必是班夫人告诉他的了。 “啊,此事,孤又何须外人道,孤自然知晓。” “可是妾身并未说此事是外人所道。” “啊,啊,倒是。”他哼哼哈哈地掩饰过去,说:“那羽嫔带孤去看看那只雀儿可好?” 也罢,他既然不打算告诉我,各人心中事,不愿说谁又能勉强? “那妾身这就带君上去看。”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不停电的话18:00左右上传,敬请期待。 投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得朱雀者得天下 “这个便是你捡的雀儿么?”快到鸟笼前,他忽然紧走几步,及到鸟笼前,便盯着小东西不放了,此刻的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兴奋着,眼里放出异样的光来,前几分钟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 我不解,又有些被他的神情吓到,不明白他为何看到小东西便忽然变成这样。 “是啊,君上,你喜欢它么?”我试探着。 “好!”他忽地拍掌大叫一声,“怕是全天下,无人不喜欢它吧!孤又如何能例外?” “不过是一只寻常的小雀儿,多长了几个颜色罢了。” “寻常的雀儿?羽嫔,你说错了!它是朱雀,是朱雀啊!”他反复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了起来,语中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我皱眉,疑惑着问:“朱雀?” “对!”他抓着我的胳膊,力道很大,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在抑制不住地颤动。 “它便是朱雀,是天下人都在找的朱雀啊!” “天下人都在找?为什么?” “呵,羽嫔你可能还不知道,传说,得此朱雀得天下,你说,天下又有何人不想要它呢?” 原来他来,只为亲眼证实他口中的朱雀。是谁说过,对于男人,天下,权势,永远比女人和感情重要呢?他也不例外,当他对统领天下裸的狂热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我的面前,我觉得好可怕,忽然又是一阵心寒。对不起,我不喜欢,我不想跟天下人一样没有原则地膜拜和迎合,所以我也只好泼你的冷水。 我淡淡进言:“君上,这只是一只鹦鹉,金刚鹦鹉。” “嗌,莫非你们楚人称它做鹦鹉么?金刚?这名字倒也有意思。可是羽嫔啊,这可是朱雀,非你口中所说的鹦鹉啊!你不知晓,倒也不怪你,女人们有几个懂得这些呢?”他却不信,只是固守着他的念头,而来纠正我。 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其实,他说它叫什么,又有什么要紧,非要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吗?争出来了也是没有意义的,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就像我,我是李思羽,可他们也叫我羽嫔,不论他们如何称我,我知道,我永远都是李思羽。 我应付着笑笑,便不争辩什么。 “明日天子还朝,孤正愁未有好东西可用,这下子可就不用费神了。” 他的意思,是要把小东西送给周天子么?可我不乐意。 “君上,这不过是只出众些的小雀儿,怕是当成国礼不合适吧?有些拿不出手。” “嗌,怎会拿不出手?孤就不信,天子看了这雀儿会不高兴!定然是比看见其它天下万物都要称心啊!” 难道他就不想得天下么?从我第一次下狱,我便知道,他有野心,根本不屑于居天子之下。此刻怎么就得了个能得天下的朱雀却要巴巴着拱手呈天子?这不像他。 “天子见了必定龙颜大悦。” 他竟还顾及天子龙颜要邀宠么? “君上,妾身认为,这并不是天下人口中的朱雀,妾身曾看过朱雀的画像,形体要比这大上许多,尾翼,也是要长上许多的。”朱雀,不就是凤凰么?又有谁真见过凤凰?不过是臆想出来之物。 “羽嫔你不懂。”他根本不听我说什么,认定了这便是朱雀,一心要得了这朱雀进献,我知道有指鹿为马的事情,却不想这里还有拿着鹦鹉当朱雀之事,真是荒唐。任人说他贤明,此刻却也刚愎自用,听不进任何劝谏。 “君上,这雀儿腿上尚有伤……” “有伤怕什么!天子自会养好它!” 那好吧!但愿天子也认定你是朱雀,那自当不会怠慢,会像供着神明一般供着你,小东西,我保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只是不管如何,你今后便也是没有自由可言了。 “羽嫔,可否将这朱雀舍与孤?” 呵,我难道说不肯吗?他总是还算说得客气,若是不客气了,强来要走,我不是也不能拒绝吗?这宫里哪有东西是我的?全都是他的,是天子的。我唯一的东西,早就不见了。 “君上若是喜欢便拿去吧!只是妾身还望君上嘱托天子善待它才是。” “好!孤的羽嫔果真识大体,那孤便取走了。来人呐,给孤请朱雀!” “君上请等等!” 他看我一眼:“怎么?羽嫔又不肯了?” “不是,妾身见它脚伤未痊愈,想备着些药给它一路用着。” 他略一沉吟,说:“好,难为你想得周到。” “浓香,替我取十日的药来!君上,不知十日可否供天子还朝所用?” “自是够了,孤的羽嫔,果真比从前懂事许多啊!”他叹着,看我一眼,那一眼,却让我看不明白。 作者题外话:二更完!~~~~~~~刚来电没多久哈!说是18:00上,结果晚了。 没有特殊情况(不停电)明天至少也有一更。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o(n_n)o~ 第二百章 夜访丞相 天子要还朝,那即是丞相也要还朝了。这些日子我只是心中暗自纠结,听到他要走,便觉得豁出来是该见一见他,问明了以解我心中之惑了,否则可能再无机会。 “站住,尔等何人?” 浓香道:“这是我们羽嫔娘娘。” “羽嫔娘娘?来此所为何事?娘娘莫非不知这寝宫已让郑伯侯进与天子居住么?” 我当然知道,打听到丞相的住所我才明白,为什么年前他们就那样大肆更换家具物件将寝宫内的宫人折腾了个人仰马翻,而姬寤生却不在这里住了,原来一切,都是为天子而备,当真是天子大驾的排场啊! “知道,今日我来,不为郑伯,而为丞相。烦请通报丞相,郑之羽嫔求见。” 那侍卫疑惑着看我一眼,最后说:“羽嫔娘娘且等着,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不知为何,心中一直认定他会见我。 他见我来,却丝毫不惊不讶,只吩咐人看茶,说:“老夫今日身上不爽,故而未去夜宴,娘娘来找老夫,却不知为何?”口中说着不知为何,面上却丝毫未有迷惑之表情。 “小童感夜宴之时丞相之慷慨,闻听丞相明日要启程回朝,特来相辞。” “哈哈哈……娘娘,你是爽快之人,何必费这番口舌。”他锊着长须大笑起来。是在笑我的拐弯抹角,粉饰真正的用意么? 我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或许他早已看透我的来意,看来,真人面前是万不能说假话的,便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思羽心中尚有一疑惑,当日在大殿之上不便相问,这才来请教丞相。” 他却笑而不语,只慢慢地斟那茶,看着茶汁从容流入各杯中,这才看看我,说:“娘娘可是问那拨子?” 我心中一惊,他竟然一猜就中,我在他面前,就没有秘密可言,像是个用玻璃组装起来的人,五脏六腑都一目了然,看来瞒也是瞒不住的,便说:“正是,思羽曾有一对拨子,与丞相的一模一样,思羽并不是疑心丞相,只是想知道,丞相的拨子,从何而来?可有何典故?” “啊,娘娘一定是觉得,老夫这对拨子来历不明,是么?” 我只好又解释道:“思羽刚才说过,并不是疑心丞相,只是想解了心中所惑,还望丞相成全。” “娘娘,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娘娘又何必拘泥于一些看得到的物件?”他递给我一杯茶,却不告诉我答案,只是打着太极,听他这话,分明是故意透着悬念,是根本就不想告诉我了,我心里一急。 “娘娘,小心手,莫要烫到才好。” “哦。”我失态地拭去溅到手上的茶水,他却还是悠然自得,收了手去端起他的那杯茶慢慢品,丝毫不在意我的心焦。 “娘娘,请喝茶。”他拂手相请。 我只好又应着低下头去,食不知味地呷了一口又一口。 “看来今日老夫不解了娘娘心中所想,是不能身无一事回去了。”他品完了茶又放到鼻尖轻嗅,说。 我刚才还沉下去的心,这会儿又被一丝儿的希望提了起来。 “此拨子是老夫的一位故人所赠,原本并非老夫之物。” “哦?那丞相可否告诉思羽,丞相的故人从何得来此物?”那必然是那个人捡了我的东西当宝贝送了。 “这个,老夫不得而知,老夫只管受赠,从不问出处。” “丞相曾提起楚地之人,敢问丞相,您的朋友可也是楚地之人?” “唔,娘娘若是想见,老夫倒是乐意为娘娘引荐以解娘娘思乡之情,只不过老夫这位朋友,喜爱云游四海,老夫如今,亦是不知他身在何处啊!” “却不知丞相这位朋友,是男是女,何等年纪?” “老夫这朋友乃是与老夫同等年纪的故人,想老夫此等年纪,还会结交几十岁的老妪么?乃是与老夫一般的一老夫子也。” 哦,原来不是他,是我想太多。这样一来,丞相这位朋友喜欢云游四海,说不定就是哪天经过郑国,捡了我的东西去。这下我心里轻松了,总算不用再纠结。 我起身说:“多谢丞相的茶,那思羽这便告辞了,愿天子丞相明日平安还朝,也替我国君谢天子丞相垂怜抬爱亲临我郑国。” “娘娘且慢。” “丞相可还有话要告知思羽?” “娘娘既然为拨子而来,老夫又怎能让娘娘空手而归?这拨子,老夫便送个顺水人情,赠与娘娘吧!来人啊,取我的拨子来!” “丞相既说万事万物自有定数,那此拨子,便注定是丞相之物,思羽怎好夺人所爱?” “嗌,这又有何不可?这拨子千里迢迢来到郑伯处,又得娘娘喜爱,那便是它与娘娘的缘分,怎能说是夺了老夫所爱呢?” 想了想我说:“那,思羽便却之不恭了。” 拨子啊拨子,转了一圈,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手中。这个世界可真是神奇,不是吗? 还未跨入蒹霞宫中,就觉得气氛不对,几个小内侍都站在台阶上,只是看着我,神情不太对头,像是有话说却又不敢说。 我皱眉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哎哟娘娘,您怎地此时才回来,太夫人来过了,见娘娘不在,便着奴才们去寻,可奴才们遍寻不着,只好在此处等着娘娘回来。” “为何要等我?” “太夫人吩咐了,说娘娘一回来,便让奴才们即刻去禀。” “那去禀就是了,太夫人还在么?” “娘娘啊,您不知道,才刚太夫人是一脸怒气走的,娘娘怕是吃不消啊!” 我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怎样,随她好了。 “既是我回来了,你们便着一个人去禀吧!”抬脚便上了台阶。 不知为何今日这屋内却黑洞洞的,莫非是风吹灭了油灯? “浓香,点灯。” 浓香去拿灯油,我在屋子里待着,猝不及防被一人一把大力拽了过去,我惊魂未定惊叫起来:“来……” 来人却捂住我的嘴低声说:“休要出声,是孤。” 作者题外话:一更完~~~~~二更二更,不知道有没有哪! 呵呵,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哈! 第二百零一章 缠绵 听声音果真是他,可他怎么就这么无聊,要躲在这屋子里吓人哪!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吧? 我挣开他低低说:“君上不是不来,且晌午才来过?” 他却说:“怎地?不喜欢孤来?孤想你啊。”说完又在我脸上亲一口,唉,这人。 我不领情说:“不喜欢君上这样子来。” “是么?”黑暗中他勾住我的下巴,将我引向他,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的呼吸,让我慌乱。 “羽嫔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趣么?”他声音中好似加了浓得化不开的蜜糖,还有磁铁的碎末末,总之,将人黏住了,很难逃得开,一如我掉进颖考叔家中地下宫殿的那晚。 “告诉孤,方才去了何处。”他轻噬我的耳垂,好痒。 我慌乱地掩饰道:“没去哪里,不过是……出去走了走。” 大概是我的掩饰太拙劣,他根本不信,却不停下来,只轻描淡写地扯出他的怀疑:“当真么?”又似在揭露我说:“羽嫔,你每次撒谎,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更加慌乱,他来,是要揭穿我的么?所以才不点灯,为了要制造这气氛镇住我。 “说,有没有骗孤?”湿湿的语中带着诱惑,一路下来,蹭得我脸上身上好痒。 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猜测,并不肯定。 我轻笑:“妾身为何要骗君上?” 他也带着满意的笑意,忽地又不笑了,将头埋入我胸前说:“孤的羽嫔,最好永远都不要欺骗孤。”这样的一句话,自他口中说出来,是命令,却又带着些让人不忍的祈求。 他喃喃说:“谁都可以骗孤,唯独你不能,孤的羽嫔,你可知道?” 他的话,听起来那样无助,就像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小孩,让我觉得难以承受,难以承受之重。这分明不是命令,只是带着恳求的商议。我忽然不知我是谁,竟让他如此不同地对待,竟担得起唯独二字,竟重要到如此地步。 我觉得不能承受,却又不忍拒绝,黑暗中摸着他的轮廓上去捧住他的脸对视,笑着承诺:“不会的,妾身永远都不会骗君上。”其实,我已经在骗你啊,只是我撒了这个谎,并不为骗你,只求平静,所以,我并没有恶意,你不要怪我,这也算不上是欺骗吧? “娘娘!”浓香在窗外站住,手中持着烛火忽明忽暗。 他忽地抓紧住我的手,压住,示意我。 “算了,今日就不必点灯了吧!也是该歇下之时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诺!”那光亮随着浓香一点点远去了。 我渐渐适应起屋内的黑暗,躲起来的月亮探出头来,给屋内撒上一层月辉,我看清他的脸,那张脸,没有记忆中的棱角和专制挑衅,只是默默看着我笑,笑得好开心,笑起来,真的很温和很好看,真……迷人,我竟一时看呆了。 “怎么?没见过美男子么?”他扯起嘴角笑我,一幅慢慢的自信。 我收回目光躲闪,他臭美什么呀!嘴里说:“哪里,不过是没见过你这样子罢了。” “羽嫔,来。”他走到窗前,示意我过去,待我走到他身前,便一把拉住我跌入他怀中,以手环住我,我正正对住他的脸,他的怀抱这般温暖厚实,我脸上烧起来。 “还是那般害羞。”他说,在我唇上轻啄,我觉得嘴上酥酥麻麻的,又有些喜欢。 他扳过我的脸来,又说:“不要躲着孤,看着孤,孤是你的夫君。” 他说得这样深情款款,我几乎是要信了,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6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6部分阅读 可最终还是不信,夫君,可你是我的良人么? “怎么,你不相信孤?” 我摇头,看他,说出心中之想:“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为何不敢信?” “不为什么。”我笑,却还是无法开解心中之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长在这宫中啊,我怎样处事怎样为人,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些时日,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十几年,我终是要离开的啊。 他认真地望住我:“你要相信孤,自从你来到孤身边的第一天起,孤的心中,便只有你一人而已。” 可是,你不是有筑玉夫人,有班夫人还有雍夫人么,甚至,还有个玉姬,你那样地看筑玉夫人,那样地护着班夫人,又是假的么?你是否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也都曾这样深情款款地说着绵绵情话? 可是他手心传递过来的那灼热得足以将人融化的温度啊,竟让我一时不去想,也不去计较了,宁愿信他说的是真。 “来,孤的羽嫔,不要躲,接受孤,你和孤该有个只属于你同孤的孩子,不是么?” 他俯身吻我,我先是醉在他的情话里,现在,又融化在他温柔又霸道的亲吻中,整个人也跟着融化了。 这一夜,是怎样让人羞怯又放纵的缠绵啊! 作者题外话:第二更完~~~~~~哈,煊这两天勤快吧? 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哦!o(n_n)o~ 第二百零二章 偶遇 早上起来他已然不在,我睡得太沉了,竟不知他何时走的。 浓香打水来给我洗脸,放下水盆去收拾床铺。 我正洗着脸,听见浓香的声音问:“娘娘,这是您的物件么?奴婢给您收起来吧!”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过来一看,竟是一块剔透的鸳鸯对玉。哪儿来的?略一想,便明白了,必是他落在这儿的。但也不好声张,便放在身上说:“是我的,我自己收着吧,你就别管了。” 浓香还在给我梳妆,就听外头有人来报:“娘娘,君上让娘娘过去一同送别天子。” 浓香侧头向门边有些不满地问:“怎么今日才说?不是连玉姬娘娘,都是昨日就诏过的么?” 门外的人说:“这个奴才不知,君上只着奴才来请娘娘去。” “知道了,我随后便到。等等,去哪里送天子,天子几时启程?” “辰时之前,娘娘和诸位夫人娘娘,在南宫一同聚首。” “你去吧!” “那奴才这便告退了,还请娘娘莫要误了时辰。” 坐在台前任浓香给我摆弄着发饰,回想着刚才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浓香,刚才传旨那人,你可认识?” 浓香摇头:“不认得。怎么了娘娘?” “没什么,随便问问。好了吗?” “好了,娘娘看看可还满意?” 浓香拿来青铜鉴,今日扎的发式,与往日大不相同,格外隆重,我自然是不满意了,这样我这个脑袋怎么活动啊?摸摸头上那一大堆,更是不自在得很,说:“怎地弄成这样?” “娘娘,这是隆重的场合,娘娘自然要妆扮得隆重些,这才不失了身份,也不失了礼啊!” “唉不说了,没时间计较这个啦,赶紧给我拿件衣裳换上吧!”眼看就快到辰时了,一扬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领了浓香急急忙忙往南宫赶去,快到回廊时,冷不防脚下一滑,差点就磕在柱子上,还好浓香伸手扶了我一把,要不然非磕掉了那几颗门牙不可。 “妹妹莫要急,赶得上的。”竟是雍夫人领着初晴,原来扶我的不是浓香而是雍夫人,此刻,雍夫人正笑眉笑眼地看着我,似是在嗔怪我的鲁莽不小心。 “见过夫人!”浓香施礼,我连忙退一步,也略一欠身。 “不必多礼。羽嫔你的病可好些了?” “回夫人,好多了。”其实我哪有什么病,都是他们神经兮兮的。 “多谢夫人送思羽点心,那些点心都很可口。” “怎地这些时日不见,羽嫔你,倒同我复又生疏起来?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且不要放在心上。” 我看雍夫人说得诚恳,不好意思起来,想自己何必这样急着撇清,倒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不大方了。 “羽嫔娘娘可也是去送天子还朝的?”初晴偏着头脆生生地问我。 经过刚才那个事,我不好意思笑道:“正是。” 浓香张了张嘴,本想替我答话,却没来得及出口,被我抢先说了。 初晴打量我一番,自言自语道:“难怪娘娘妆扮得如此盛重。” 可不是吗?想起我镜子里的妆容,复一看,竟比雍夫人还装扮得复杂。雍夫人显然也是精心修饰过,但不改往日的清逸淡雅,这样一比起来,一来,显得我太过突兀俗气,二来,竟像我存心要盖过她的风头似的。我心里暗暗想,这个浓香,也不多想想,就替我打扮成这个样子,一边想着,一边局促起来。 “既然羽嫔也是去送天子,何不同我一道去?”雍夫人好心相邀,看起来并不计较的样子,一下子就解了我的尴尬。 “那当然好了!”我脱口而出,瞥见浓香看我,似乎是示意我不该这样不矜持。 “那便走吧!”雍夫人和我并肩往前去,初晴和浓香随后跟着。 就这样走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眼见雍夫人走的路不对了,我提醒道:“夫人,该往这边走才是!” 雍夫人侧首疑惑着看我:“莫非去宫门,还有另一条道不成?” 我忙提醒说:“不是说要去南宫先聚首吗?” “南宫?”雍夫人略略蹙眉,疑惑着说:“没人同我说过还要去南宫啊!” “是啊娘娘,莫非是娘娘听错啦?昨日便是说去宫门的。”初晴也这样说。 很显然,雍夫人没有记错,我觉得奇怪,看看浓香,确定我也并没有记错。 “莫非传旨让你去南宫?” “是啊,夫人。”浓香抢着回答。 雍夫人略略迟疑,最后说到:“那你们便去南宫吧!怕是夫人有事要同你商议。我这就直去宫门了。” 我虽然还有些疑惑,听雍夫人这么说,心里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也只好去了,筑玉夫人不太可能为难我,总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武姜夫人还余怒未消要给我点颜色瞧瞧吧? 作者题外话:停了几天,今天来更一章,自此定个规律性的事情:周六周日不更新…… 煊谢谢各位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零三章 陷阱 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人影,竟连平日里巡逻的侍卫也不见一个,回廊里只有我和浓香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也显得这偌大的王城格外冷清。我心里有些急,怕是落在各位夫人姬妾之后了,虽然我不是太循规蹈矩的人,但终究不想让武姜夫人因为这次的迟到而抓了我的把柄,我早说过,只求安生,不求出头。 可是及到南宫前,竟也是冷冷清清,哪里有半个人影?连守宫门的侍卫都不在,宫女公公们,就更不用说了。 我看看浓香,浓香也看看我,我心想,还是晚了,怕是她们都已倾巢而出了。 “浓香,几时了?” 浓香看看天,说:“娘娘,约莫再过半刻,就到辰时了。” “你确定?” “是的娘娘,奴婢别的本事没有,这个敢肯定。” 这么说,倒是不到辰时了,难道就这么急?还是宫里头的人,一向都这么急,喜欢提前一时半刻地行动? 不容多想,我决定直接去宫门,说:“走吧,去城门。” “诺。” “李思羽?” 忽地就听见一个人叫起我的名字来,还是个男人,这让我吃惊不小。 我和浓香几乎同时转过身去,一看,那个叫我的人,不是喜来又是谁? “喜来!”我惊喜叫道:“多久没见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起来,我一直欠喜来一个人情,总想找到他,看看能不能帮他点什么,可是看起来,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他自己,就可以在这宫里生活得很好。他是个懂进退知世情的人,甚至,他会比我过得更好。我也不敢主动提起来什么,怕侮辱了他。 “李……啊,”喜来咧开嘴笑,还是那么灿烂,一口白牙一览无余,又明显失望道:“羽嫔娘娘,小的见过羽嫔娘娘!” “起来吧!喜来,你太见外了不是?我几时需要你行这样的大礼?要说行礼,该是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嘿嘿,”喜来笑起来,睫毛竟还长过我的,眼眉弯弯的,真是很纯净的,“娘娘,你太客气啦!那都是人之常情,任谁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吗?我记得那时候,除了他,还有云纱,根本没有谁怜悯过我哪怕一眼。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刚才看他从南宫里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总该不是,想趁人不在顺手牵羊吧?当然喜来不会,可他纵然没做什么,现在南宫空无一人,这瓜田李下的,谁能解释得清? “我?”喜来皱皱眉,换了一副很不爽的模样:“昨日筑玉夫人传旨让我今日一早进南宫觐见,我想也不想便过来,谁知道竟是这般模样!定是有人假传夫人的旨意捉弄于我。” “哦?”直觉告诉我,这事情没这么简单,这绝对是个有预谋的行动,不会这么巧,我跟喜来正好在这里碰见,也不会这么奇怪,我们都来了,这里竟然是个空房子,没有一个人在。 “你几时过来的?” “怎么你?难怪……”喜来也想到了什么,对着我:“莫非也有人传你来这里?是了,这里头一定有鬼。” 我们心照不宣,一瞬间有了同样的念头。 “喜来你快走!” “娘娘你快离开!” 我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好一对j夫!”身后响起一个妖媚又得意的女人的声音,喜来看一眼,动了动嘴低声告诉我:“是玉姬。” “唉,人都说羽嫔妹妹好本事,果然不假,既得了君上的宠爱,还在外面勾搭着一个相若的男人,对了,你好像,是做侍卫的吧?哦,果然是,看你这一身打扮,就算不是侍卫,也是假扮的侍卫了。” “羽嫔妹妹,你好兴致啊!各位夫人美人都去送天子,怎么偏你,打扮得如此盛重来这里会情郎?”玉姬的手似有若无地拂过我的肩头,拿了帕子掩口轻笑。 “玉嫔娘娘,您可不要诬赖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是得了筑玉夫人的旨意,才来这里相聚的,啊,不是,才来这里同各位夫人美人相聚的,这个侍卫,不过是我家娘娘恰巧碰上,娘娘,娘娘您可不要乱说……刚才,刚才奴婢一直都在的,我家娘娘,她可是清白的。”浓香急着为我撇清,慌着说起话来,少不了有些结结巴巴。 “清白?哼!别以为有个奴婢在场,这就清白了。主子和奴婢一块儿偷人的,也不少见吧?苏芒,你说是不是啊?” “回娘娘,是的。苏芒的家乡,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呢!即使有奴婢在场,也不能保证主子就是干净的,说不准奴婢跟主子,是一样的。”连玉姬身边的小丫鬟,也笑得得意阴险。 她竟然连浓香也扯了进来,未免太刻薄欺人太甚,我却不知,我何时又得罪了玉姬?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却要拿我开刀,处心积虑地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不难想到,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根本就是眼前这个媚气十足的玉姬精心策划的。 作者题外话:接受思思雨雨童鞋的意见。凌晨来赶工,哈! 以后大概平均两天一章吧!!!!!!!!对不住哦各位童鞋,实在是分身乏术!!!! 谢谢各位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零四章 污我偷情 “浓香,我们走!” 我领着浓香欲从玉姬身旁穿过,实在不想理会她这样的无理取闹,懒得做这些无谓之争。 “慢着!你当这宫里偷男人,是想偷就偷,偷完了就走么?”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想就此了了此事,玉姬却不依不饶。 “我说羽嫔妹妹啊,可真不是一般的会算计,不在自己的宫里偷情,却大老远跑来筑玉夫人的南宫会情郎,又挑在这全宫出动的时机,趁着宫里人空事杂,谁也看不见,咂咂,果真是处心积虑得很哪!若不是我今日……” 玉姬越说越离谱,我火了,那好吧,既然是你要自取其辱,就怪不得我了! 我没忘了示意喜来走开,不料他却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会我的动作,只是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玉嫔娘娘,你说我不打紧,可不能污蔑羽嫔娘娘!我跟羽嫔娘娘之间,绝无任何苟且之事,我们之间,是一千个一万个清白的!” “清白?哼!”玉姬抖着肩,一幅不以为然的模样,说实话,她这种表情,让我很想揍她,但我忍住了,只是暗暗握紧拳头冷冷看她。 “我跟羽嫔娘娘是不是清白,我想玉嫔娘娘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娘娘你派人骗我来到此地,又何来娘娘演的这一出捉j之戏呢?娘娘,你为人未免太歹毒了些!” “说我歹毒?你一个奴才,凭什么这般跟我说话?难道在这宫里,连尊卑贵贱的规矩都还不曾学会么?”玉姬这几句话在语气上绝对是不轻不重的,可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气愤。 “玉姬,你说够了没有?” “哟,嫌话难听?那就别做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啊!这到底是话难听呢,还是做出来的事情难看?” 这个玉姬,为什么今天就这么不依不饶地针对我,还设下了这样无聊的毒计来诬赖与我呢?我素来跟她只见过几面,无怨亦无仇,要说为什么,那就只有国君的宠幸才解释得通了,果然,在宫里,做出头鸟是会腹背受敌,防不胜防的,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本事没背景又根本算不上八面玲珑的人,现在就连同为宫人出身的玉姬,都要拿我当靶子试一试。 “理亏了?怎地不说话?啊,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是我让你到这儿来的?笑话!我为何要叫你来这里?”玉姬这架势,是根本不打算承认了,也对,这种事情,当然要抹得一干二净了。 我冷冷看她,带着无法抑制的愤然:“谁做过的事,谁心里有数!” 看得出来玉姬心里已经有些退却,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强装着:“你瞪我做甚?说得不错啊!这可不就像你们这对j夫滛妇,做过何事,心里怕是有数的吧?” 我不能示弱,那样便是无端地背了黑锅:“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自然心里有数,这个不用玉姬你来提醒。” “够了!你还要污蔑人到何时?” 喜来这一声吼,把人吓得不轻,再一看,他不知何时就到了玉姬跟前,忽地腾出一只手来,紧紧钳住了玉姬的喉咙! 眼见玉姬呼吸不顺,只知道下意识地欲去抠开喜来的手,我失色道:“喜来,你要做什么?快放手!” 急急叫了几遍,喜来却根本不听我劝,那只手,反倒越钳越紧,这时候不容多做片刻只想,我一步扑上去,死死地抠住喜来的手往外扳,他却丝毫不为未动,男人的手劲,果然是女人没法比的啊!我觉得我简直像是蚍蜉撼大树般无力。 我大喊:“浓香!” 可是,只消一会儿,我就知道,就是我和浓香加在一起,也不是喜来的对手。听着玉姬越来越微弱的喘息,瞥见苏芒还在一旁惊得不知所措,我呵斥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想看你们主子怎么死的吗?” 可是这个苏芒也真是笨,起初只会怯怯地装纸老虎,呵斥喜来怎敢这样大胆,到了这个局势,她竟然就一声不吭地在一边看着,叫上她来想让她帮忙吧,她却只知道帮倒忙。 她绕到玉姬身后,抱着玉姬想把她拽出去脱离喜来的钳制,却不料玉姬前有喜来卡着,后有她拽着,处境更加艰难,都虚脱到只会抽气了。 “你放手!来我这里!”我果断命令道。 我再看喜来,几乎是用了哀求的眼神看他:“喜来你快放手啊!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她要死了!” “死?”喜来看我一眼,“死人就不会说话了,尤其不会乱说话,不是吗?” 我是头一次看见喜来这样阴冷的眼神听见他这样冷酷的话语,他一定是被气糊涂了,看来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事到如今,只好这样了。 我叫浓香和苏芒:“用力!不要放手!” 自己便匆匆忙忙放手,旋即跳到回廊边的草丛里,捡起那支看起来有些粗的木棒。 对不起了! 我闭上眼,朝喜来的后背重重拍下去。 作者题外话:平均每两天一更哈!!!!!这是哪天的?咳,我都搞不清了! 谢谢跟文的童鞋!你们这么可爱! 第二百零五章 武姜夫人 看见喜来就这样一头栽下去没了动静,怎么摇却也不醒,我吓坏了,吩咐浓香道:“浓香,快去找大夫!” “娘娘,宫里没人……” “那就赶紧去城门啊!别站着了,快去啊!大夫不在就把云纱请来,快去!” 试试喜来的鼻息,还有,那我下手还不算太重。 “你们……”缓过气来的玉姬在一旁指指点点。 我哪里有空理她会有什么动静,唯一企望的只是喜来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可是他怎么还不醒,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我的手,禁不住抖起来。 “哟,看你急成那样,心疼了?心疼怎么还下得了手啊?唉,有的人哪,明明是个奴才,却还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主子动手,就是死了,也是活该……不过你倒聪明,你打了他,死的是他一个,你若是帮了他,死的,可是两个……”玉姬犹在一旁冷嘲热讽。 “滚!”我再也压抑不住,怒吼一声。 “你说什么?要我滚?你可知道……” “对,我说了,识相的,你就快点给我滚!” 玉姬不说话了,带着一肚子的气愣在原地,苏芒拖拖她的衣袖,小声说:“娘娘,走吧。不要惹她。” 玉姬气得发抖,却也被我的气势镇住不敢发作,“哼!” 走了就好,我一秒都不想多看见她。 “喂,喜来,你醒醒,快醒醒!”不停地拍着喜来的脸颊,拍得他一边脸都快肿了,怕他就睡死过去了,我好慌啊,真的怕啊! “这是作何啊?!”这个语气明显不善,果然,是武姜夫人。 一群夫人美人都紧随她之后,浓香,缩在一边只看我,也不敢说话。 我让开喜来一些,起身来行礼。 “医之幻,给他瞧瞧,别让他就这么死在宫里头,今天是何等日子,晦气!” “诺!” 医之幻过来,揭开喜来的眼皮子说:“太夫人,只是小伤,暂时昏厥,不碍事。” “唔,那便叫两个人抬了他下去,你给开个方子,让他醒转过来便是了。” 医之幻挥手示意,果然就来了两个小内侍,自地上抬了喜来往开去。 “羽嫔,你看何事?”武姜夫人只垂眼看我,面无一丝喜色。 我这才觉察到竟太担心喜来的安危,一直在下意识地望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 “回夫人,不看什么。” “如今剩下的都是些女眷,来人,”武姜夫人示意着,便有两个宫女搬了椅子来,就地在回廊里放着。 “你该说实话了吧!你抗旨不去送天子还朝,却在这里与一个男人纠缠,哀家不罚你,怕是对不住这后宫的诸位夫人美人!若是个个如你这般放肆,那还得了!” 武姜夫人的话,却是越说越重了。 “太夫人,不是思羽不去送天子,而是有人假传旨意,引得思羽来此处与诸位夫人美人会合,这才有此一事。喜来和我,都是被人算计陷害了。” “是啊是啊夫人,昨日有人……”浓香见势不妙,忙在一旁帮腔为我作证。 “放肆!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插嘴?来人啊,教教她,怎么让她闭嘴。” 武姜夫人话音刚落,两旁便窜出两个小宫女来,一人一边,对着浓香就是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浓香委屈得,那泪在眼眶里打转,不一会儿,脸上就是红红的五指印。 “太夫人,请你住手。” “你先莫管她,你尤自身不白,有何资格替她求情?来人啊,赏羽嫔十个板子,教教她宫里的规矩。”武姜夫人这话,说得自是云淡风轻,这样的事,对于她,想必是家常便饭了。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连个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啊! “太夫人,所谓师出有名,事情尚未查清,你怎好先施刑罚?” “事情,哀家自会查清,这规矩,你也得学会,既然你来了宫中这么些时日却还不会,哀家便只好这般教你了,看看你,是不是会学得快些。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哀家动手?!” 两个宫女便作势来擒我,我本能地躲开,她们不敢用强,却更加惹怒了武姜夫人。 “大胆!不要倚仗国君宠着你,便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不管这么说,哀家还是这后宫之主!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妃,竟敢忤逆哀家!给哀家打这个不知轻重的野丫头!” 两个宫女有武姜夫人的旨意壮胆,这下做起事来麻利了许多,我原来不知,两个小丫头的力气也有这么大。 捉住了我,另有一名宫女提了粗的杖来,足足有我拍喜来的棍子两倍大,看得我心惊胆颤,我纵然硬气,总不愿不明不白地再次挨打,自那时起,我就暗暗告诉自己,绝不再受那样的不白之冤,要学会保全自己,危险在前,嘴上服个软,又算得了什么! “太夫人,适才思羽说话不周,还望太夫人饶恕!” “哀家倒是头一回听羽嫔说这样的话,真是新鲜得很,只是羽嫔,不是嘴上说说就罢的,这样的话,得放在心里。” 第二百零六章 故伎重演 “思羽谢太夫人教诲,一定将太夫人的话记在心里!” 武姜夫人话中便软下来许多:“那便好。没根没基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原来她不过是计较我不服软的顶撞,我暗想,其实,她也算是好哄的人。 几个宫女眼望武姜夫人,待她的下一步指示才能行动。 “你们且退下吧!哀家身为这后宫之主,何须与一个不懂礼数的粗鄙嫔妃计较?倒显得哀家不给人机会不容后辈,此次便饶过你。但事情尚未查明,若是查明了,你也推脱不得。” 既然她暂且不提,我当然愿意,连忙说:“谢太夫人大人大量!” “嗯。”她也不愿与我多少,起身叫人道:“先回宫吧!羽嫔此事,命离掌司细细查来,若有不实,自当定罪。” 却冷不防一个人窜出来,挡在了要回宫的太夫人面前,看她来,我就知道一定没有好事,使了个眼色看浓香,她也一下紧张起来。 武姜夫人抬眼有些不悦道:“玉姬?你不是身子不适,不在宫里静养,此时来此处何为?” “妾身,来迎太夫人回宫。” 武姜夫人脸色缓和下来,道:“既是有病在身,便不必强撑着来了,哀家不缺人伺候。” “妾身自是知道太夫人不是缺人伺候,妾身只是想尽一个做儿媳的心意,还望太夫人成全。再说,妾身已然休养了几日,至此时,已觉大好了。妾身来,也是想来拜谢太夫人的体恤。” 这个玉姬还真是姿态低会说话呢,难怪出身差不多,却要比班夫人讨武姜夫人喜欢多了,武姜夫人不最是讲究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吗?所以我看她对玉姬,倒并不嫌恶,至于班夫人,首先出身让武姜夫人看不起,其次还大概多少有点恃宠而骄,故而武姜夫人最不喜的便是她。这个玉姬,一定摸透了武姜夫人的喜好,擅长迎合谄媚之事。 “嗯,那便随哀家一同回宫吧!” “诺!咦,那边跪着的,可是羽嫔妹妹?”我就知道她来,必定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倒还会装。 “她为何跪在那里,是否,犯了什么错?” “哼,”武姜夫人冷哼,“这宫里,勿论是宫人还是嫔妃,只要是犯了错,一律要追究。所以哀家说,不要自持已是国君的枕边人,便放肆无礼。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小童明白!”武姜夫人身后的众位夫人嫔妃答到。 “太夫人,这羽嫔妹妹,犯的是何错?太夫人能明示小童,小童也好引以为鉴,以免不懂犯了宫规。” “你不懂,她偷人,难道你也偷人么?” 看来这武姜夫人,是认定我有罪的了。可以说我不懂规矩,但是就这样认定我和喜来之间有不伦之情,我却不能认。 “太……” 话未出口,便觉有人在我臂上掐了一把,回头,却见是燕息,正襟直立,眼儿却不看我,只看前方太夫人处。 “你又有何事?” 即使声音不大,武姜夫人还是听见了,她一点不老,姿容绰约耳聪目明,这大概就是古人很早就生育的好处。 我正了正身子说:“没什么,妾身恭送太夫人回宫。” “偷人?天哪?羽嫔妹妹竟有这个胆子?”即使是慢了半拍,这个玉姬,到底还是要抖些事情出来。 “莫不是……小童看见的那个……” “嗯?”武姜夫人杏眼圆睁,忽地瞪住玉姬问,“为何不说下去?” “妾身,妾身……”玉姬竟还装着害怕的样子,怯怯地看我,“妾身什么也没看见,才刚不过是一时失口乱说。” 这个样子,只要智力稍微正常点的,都会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吧!这可真叫一个能装,既要陷害我,还要装作是完全无意之举。 武姜夫人冷冷看我,又看玉姬:“玉姬,你看见何事,不妨直说,谁若是敢对你挟私报复,哀家为你做主!看谁敢动你分毫!你不要骗哀家,你入宫多年,岂会不知若有包庇,知情不报,也是同罪!” 玉姬忽地便跪了下来:“太,太……夫人,妾身知错了,看来无论何事都逃不过太夫人您的眼睛。今日太夫人和各位夫人娘娘去城门之后约莫半个时辰,妾身便觉身上好了许多,便让苏芒陪妾身出来走走,想尽快调理好身子,谁知,妾身与苏芒走到此处,便见……羽嫔妹妹,同一个侍卫在此处拉拉扯扯……妾身一时糊涂,想避祸装作不知,便转身回了。太夫人,请恕妾身当时一时糊涂,看在妾身而今如是呈供的份上,饶恕妾身。”说话时,便已是泪水涟涟。 苏芒也扑通一声跪下,说:“太夫人,娘娘说的,句句是实,奴婢可以替娘娘作证!” “之后又有何事,你可知道?” “妾身不知,妾身自此便回了自身宫中。” “你可是亲眼所见他们在拉拉扯扯?” “妾身亲眼所见,妾身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哼,好一个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这样的戏码,在我身上已经不是头一回上演了,我倒要看看,这一次,玉姬,她又会如何演下去。 “起来吧!既是有玉姬作证,羽嫔,你还要抵赖下去么?!” “思羽待离掌司查清之后,但凭按例处置!”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但这次我学聪明了,我不再拿着武姜夫人的忌讳迎头顶上,尽量绕开她的忌讳。 “也好,那便多留待你几日,也无妨。来人,将羽嫔带回蒹霞宫,日夜看守不许踏出蒹霞宫半步!” 呵,是要在蒹霞宫软禁我,没再打入牢狱——看来成了国君的枕边人,这待遇果真提升不少啊! “母亲请留步!” 忽听得身后一声铿锵之声,又见浩荡的随行,自远处而来,姬寤生,国君,回宫了。 作者题外话:迟来的一章,很抱歉,大概到本月18之前,都不能保证什么了! 考试越来越近,各位跟文的童鞋,请务必原谅一下。煊在此谢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三日之期 他近了,只觉得此时的他有种让人不可逼视的气场。单单从那脸上,我确是看不出喜怒来,在众人面前,他看起来总是那般深。 见了武姜夫人,他先是施礼相问,目光扫过一众夫人姬妾,这才向下,落到我的身上。 他似乎是不解,微微皱眉问:“你为何跪在此处?” 我刚要张口,武姜夫人的声音却传来,有些冷冷的,却也不好说破。 “怕是她不好开口相述,国君若果真要问,也禀退了左右罢!天子前脚刚还朝,好歹顾全了郑国的体面!” 我倒不怕她,我又没做错什么,可是她这样一说,我竟有些担心,担心国君果真就疑了我,唉,其实,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吗?可我此刻竟怕他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猜疑。 “哦?”他缓缓看我一眼,也不多说,摆手到身后交织说:“尔等都下去吧!且留着筑玉夫人。带上她,随孤与太夫人回南宫!” 到了南宫,我也不得伸展,仍是只好跪着。我低头不语,等他们发问。 “国君忙于国事,怕是不知,这后宫里头,有些东西不干净。”武姜夫人对我,自是没有好评价。 “不干净?”他说。 “哼,国君的后宫姬妾,倒是国君自问来得好,哀家只袖手旁观,以免遭人议论说哀家不公,容不得国君的枕边人。” 他倒也不推辞,顺水推舟说:“母亲既这样说,儿子便亲审为是,以免污了母亲的清名。羽嫔,你倒自说说看,你到底所犯何事?” 我犯了什么事,我当然是什么事也没犯。 “今日一早有人来报,让小童于辰时在筑玉夫人的南宫聚首,一同送别天子,待小童来了南宫,却不见人,巧的是撞见了宫里的一名侍卫,听说他也是有人传旨而来。因小童与这名侍卫曾有过几面之交,便如常人一般寒暄了几句,想必这才让太夫人有所误会。” “真有此事?”一直隐而不发的筑玉夫人警觉起来,“你可记得传旨于你的是何人?” “思羽怎敢捏造?那人思羽未见着面,但听声音,却有几分相熟。” “唔,是了,想必这其中,定有些缘故。君上,送别天子的旨意,是小童下的,昨日便已吩咐下去,怎地今日羽嫔才接到旨意?况且,小童从未说过要在南宫相聚,君上,莫非果真君上又下旨更改过传与羽嫔?”筑玉夫人看向国君,欲证实心中所想。 国君尚未及答复,武姜夫人却抢了先说:“且先勿偏信吧!这羽嫔这样说,未必便是真话,即便有个宫人,那也是身边之人,一人这样说,一人那般说,谁能断真假?” 客观来说,她说的,也未尝不是。可我要怎样证明我说的是真话?她已堵了我的路,即使叫了浓香,那也是我的人,难说别人不猜测是我们主仆二人串通好的。那个声音,听起来耳熟,如果是现在去查,可有记载,可有人认账? “羽嫔,你如何说?”国君开口相问,我想他大概也心中明了,我为何会跪在众人之前了。 “小童恳请君上允小童查出传旨之人,再来相问不迟。若小童有半句谎言,宁受惩戒,必无怨言。” “好个必无怨言!话虽不错,但哀家亦不能容你无止境查探,凡是总该有个期限,以免顺势拖延,避了罪责。” “小童愿领太夫人旨意。” “那哀家允你三日,过了三日,若是你不能证明清白,便不要怪哀家肃清后宫不留情面。” 她这样一激,我忽地不服气,心一横,一口应承下来:“思羽领旨。” 领了旨,才发觉原来筑玉夫人早轻摇首示意我不要莽撞,可是已然迟了。 此刻,她便笑道:“君上,羽嫔果然如你所说有几分豪气爽气。羽嫔,你既领了太夫人的旨,便应知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我是这后宫之主,若你果真蒙尘,我自当为你主持公道;若不能力证清白,我也必将惩戒你以示众人,你可知?” “思羽知晓。” 筑玉夫人又看国君:“君上,不知如此处置,君上可放心愿意?” 他却轻笑,勾起来嘴角说:“有何不可?孤且也待着。”可见他也是有意要看看我有什么能耐敢应下来。 抓住机会我说:“思羽尚有一事相求!” 筑玉夫人扶手道:“只管说便是。” “凡思羽需要查证之时,请后宫各司能予以方便,思羽先谢过夫人,若得应允,将感激不尽。” “允。” 出了南宫我叫上侯在殿外的浓香:“咱们走。” 浓香亦步亦趋跟着我,起初不说话,及至蒹霞宫,这才喘了口气问道:“娘娘,倒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跟奴婢说说。” 我坐定了,目光坚定看向前方几尺外说:“没什么事,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可。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浓香虽还疑惑,却也听了我的,有些不放心,却还是说:“那娘娘有什么事情让奴婢去办,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我笑笑,问:“浓香,你可记得早上传旨的人,长得什么样儿?” 浓香说:“倒是有些印象,但之前从未见过。” “若是让你再见到,你可能认出来?” “这个……能!”浓香点头。 我松了口气,这样,便好办多了,我有法子,不怕他不认。 作者题外话:好久不更了,补一更吧! 第二百零八章 力证清白(一) 我何尝不知直接去问喜来是最简便的方法,但细想来,这样非常不妥帖,只怕是反加重我们的嫌疑,给他招来了灾祸。我也间接听说他那边是离掌司在负责盘问,我知道离掌司为人,必不会有意为难于我,就放心许多。 “浓香,你去问问可有昨日见过传旨之人,且认得的。” “诺!” 这蒹霞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传旨,必定少不得在人前人后露过面,说不定还真有一两个是认识那人的。 “怎样?”其实不问,我也猜得八九分,却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哪怕还存着一分希冀。 “娘娘……”浓香那失落的眼神我早读懂,却还是禁不住她的欲言又止,盼着一个意外的回复。 “说呀!” 浓香摇首:“没有人见过那人……” “就连宫门口的侍卫,也没见过么?” “娘娘,侍卫们都说,那时未见得有人出入宫门。” 看来此人早就是有备而来,特地绕过了众人的耳目。 我只得强压下心神平静下来,也掩藏起那过于外露的失望,长长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歇一会子吧!” “娘娘……” “我没事,你歇一会子,或许我还会有事让你替我去办。” “诺!” 都说春光明媚无限好,此时在我眼里,那花红柳绿,都蒙上了些许薄雾似的惨淡,蒙着了我的眼,也遮住了我的心神,鸟鸣莺啼,更平添几分心忧。毫无头绪地走着,却见一个侍卫来至跟前,屈膝相告。 “娘娘,筑玉夫人驾临!” “起来吧,我知道了。”筑玉夫人来了,我知她必定未存着坏心,多半是来打探事情的进展,却总有几分提不起兴致,于是说着话,也是懒懒的。 越过这凭栏抄近道,再走几十步,就是去迎驾之处了,无论如何,筑玉夫人高我数级,又待我不错,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让她等,或是空自进来。 跨出去紧走了几小步,却见一个人影,有几分相熟,一闪,便到了回廊另一角,只留待衣诀在外,却是动了几动,好像有人拉拽着,便听得“呲”地一声,似乎连衣带也要扯脱了。 “萧萧?”我试探着叫一声。 来人似乎听见了,却更是往里躲了躲,想把衣带也给藏起来,却是徒劳。我更加肯定,我没有认错了,是萧萧。 来人闪进就近的隔房里,却不曾料到衣带在外,未及收进去。 我一把推开门,叫道:“萧萧你出来,我不会拿你怎样的。” 萧萧自门后怯怯出来,望向我,忽地跪下,哀求道:“娘娘!”那眼里,竟还灼着两汪泪。 “你哭什么?我又不怪你!”小孩子贪玩总是有的,我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子,只是不明她怎么会在我宫中出现,未免玩得太过了些。 “怎会在此处?放心,我不会向你主子揭发你。不过,你也太贪玩了些,若是有事找不见你,难保你不挨一顿板子。” “娘娘,奴婢前日,便已调入娘娘宫中做事,是君上的旨意……” “前日?”怪了,之前进个人,都要先问问我可中意,这次萧萧来,竟没有一个人跟我通气,就这么把人给安排进来了。 “你在哪个房里?” “奴婢现下同伙房的姐姐们一起,适才,奴婢是看伙房里无事,才出来……” 也是,我都有些日子不开伙了,伙房的人,除了伺候沐浴的热水,平时也没什么事可做,就那么待着,想是无聊透顶,何况是萧萧这么大小,天性不受拘束的孩子。 “快整整衣裳,随我迎驾去吧!”我递给萧萧帕子,也有些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7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7部分阅读 急了,怕让筑玉夫人等得太久。 “诺。”萧萧咧开嘴笑,慌乱地擦了擦眼,又是郑重地整整衣裳,看我。 我笑:“没事,藏起来就好。”一手将她的衣带绕了几圈,别进腰带中。 萧萧感激地笑,真是个孩子。 “走吧!” 远远的,见筑玉夫人婷婷立在宫门正中,身后只跟着两名贴身的宫人,想必已等了些时候,却不见她脸上心焦,仍端庄娴雅,带着十分的大气。 “夫人!”我领着萧萧上前施礼。 “起来吧!我来看看。” 一路引得筑玉夫人进来,在蒹霞宫正殿里相坐,又吩咐萧萧去找了浓香上茶来。 “你却还记得我喜欢这君山银针。”筑玉夫人揭了盖子,只轻轻一闻,便说。 “夫人喜爱的东西,君上也喜爱。”可不是吗?若不然,我这君山银针从哪儿来,皆是国君拿了来,让我存着的。 筑玉夫人笑而不语,只拿了盖蹭几下,听得似击玉之声,低头浅呷一口。 “羽嫔妹妹查传旨之人,可有头绪?” “没有。”我老老实实回答,想是掩不住那失落。 “我倒愿意信羽嫔妹妹是清白的,只是妹妹要加力查办,方可证自身之清白,堵后宫悠悠众人之口舌。” “思羽明白。” “若是有何为难之处,只管差人告诉我来,该行的方便,我自当不会吝啬。” “思羽谢夫人。” “啊,我倒是想起你那日做的小笼包来,最近可还有做?” “不曾。若是夫人不嫌弃,思羽马上将备料写下,差人去御膳房做了,给夫人带回去。”我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在这样的气氛中,或许只是个调剂吧!想让我放松些,不那么纠结于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一片好心。 “那倒不必,待你哪日有空再做,也不迟。依我看,这小笼包,关键在这馅料,若是馅料不好,外头的面皮再如何筋道,也是不济的,就变得同一般的面食,无甚两样,你说是不是?” 我笑笑:“夫人说得不错。” “时候不早了,我这里坐了半日工夫,怕是耽误你查探。我便回宫了,若有事,尽管差人来禀我。” 若不是我心里有事,倒是愿意留她坐上半日的,但此刻,也只好顺着了。 “夫人慢行,思羽恭送夫人!” 筑玉夫人却回头冲我嫣然一笑,似乎有事蕴含其中,此中真意,我一时不得而知,及至宫门,便目送她渐行渐远。 作者题外话:更更更~~~~~~~~~~~ 因为煊本身是个无常性的人,这个文也写了好久了,更文的时间频度都不定,跟文的童鞋辛苦了! 第二百零九章 力证清白(二) 正要回身入房,却听又有人来报:“君上,太夫人驾到!” 他们来做什么?也好,干脆一次办完,也省事。 “萧萧,随我接驾。浓香呢?将她唤来同去。” 一边走着,却有人来报:“娘娘,找不到浓香。” 我皱眉:“不在房里么?” “不在。” “可四处找过?” “想娘娘事急,奴婢们未曾找得仔细。” 大概是去了哪里吧!也许去了厕所出恭? “下去吧!” 领了萧萧不出几步,就及到宫门前。 “往日来这蒹霞宫,连羽嫔的面儿都见不着,今日来得倒快。” 我早就习惯武姜夫人的言语,已经练就一身不入心里去的法宝,只是赔了笑脸应承道:“思羽见过太夫人!” 又对着国君施礼道:“见过君上!” 他倒也不多说,径直就迈开腿往蒹霞宫里来,背了手一边问:“查探得如何?” 我听见身前武姜夫人一声冷笑,再无言语。 我照实回到:“尚无头绪。” “你可知只剩两日之期了?” “小童知道。” “知晓便好。” 一路走来,他也再无言语。 到了殿内,却是遇上浓香,正款腰在倒茶。起先我有些惊讶,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什么,不合适,便摆了手示意她下去。 “萧萧,你也下去吧!” 那萧萧走时,我注意到她有几分怯怯地往向国君,国君似无任何回应,只是目不斜视,并没看见她,她便收了神,躬身退下,也不敢走远,就在门边候着。 他拿起茶来喝,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看我一眼:“孤看你对自身的小命,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何尝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毫无头绪,原先以为能得个线索的,这下子全断了,在这样的套路上,竟得不到蛛丝马迹,那个人,竟绕过了众人眼线,来到我的门前通报,以我的推测,许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心里想问喜来如何,却又不便问出口。 只好笑笑说:“国君不是给小童三日之期,如今,却只过去一日,尚余两日。” “哼。”他轻哼一声,又去喝茶,揭开了盖,只看那茶气氤氲在他眼眉四周,他不看我。 “你若查不出来,或是你说了谎,你应知,有事的不会只你一人。” 他却又来提醒我,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啊!何苦连累别人。 “那厮倒是条硬汉子,死咬着不认与你有私情,若不是真清白无辜,便是对你情深义重了,你该好好谢他不负你才是。”他的话,有几分赞赏,却也夹着几分酸酸的负气,难道,他竟吃喜来的醋? 细细琢磨他的话,想必喜来定是受了重刑了,这让我情何以堪?本就不关他事,前一次,是他救我,这一次,却是我害他。而国君,姬寤生,他似乎开始不信我,疑我与喜来有它。心里忽地缩了一下,觉得有些痛,却还有一丝自己也道不明的情绪,却还是佯装,不想让武姜夫人看出我心乱。 “君上此言差矣,小童与那侍卫,本就无它,他又因何要屈打成招,背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想来,他确不失为一条硬汉,不会被人屈打成招。这点,小童亦佩服之至。” “莫须有?”武姜夫人轻哼了一声,客观来说,她蹙眉疑人也带点微怒的模样却也好看,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想来,更年轻之时的颜色,并不比筑玉夫人差,只是少了几分平和,让人不得亲近。 “或者,可以说,是原本并无之事。” “你们二人,倒是串通得滴水不漏。” “太夫人,我与那侍卫并无串通,小童以为,是有人刻意陷小童于不忠。” “谁有心去陷害你一个不起眼的嫔妃?羽嫔,你着实太自大了些!” 我就知道,放到今天,当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传我是个狐妖,说我施了妖术害死了苋般和春忙,说我迷惑了君上,她却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得引起她的重视,也正是因她的瞧不起不重视,我才免于受因流言的肉体折磨。我实在太平凡,怎能是那样颠倒众生,祸害宫廷的狐妖呢?我不配。 不想争辩,只等着有事实来说话,此刻便顺了她的意:“太夫人所言极是,许是思羽高估了自身,许是巧合引来众人疑虑也未可知。” “那你最好能证明这是巧合。”国君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作者题外话:好久不更了啊!跟文的童鞋,煊还是想说,谢谢你们! 最近煊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事情好多,需要适应,多谢你们的包容,多谢支持! 第二百一十章 力证清白(三) “哀家看,君上在这蒹霞宫也待得够久了,不如起身回宫歇着吧!”武姜夫人似是极不耐烦,我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自是不愿多看我一眼,多说一句话,可如今我既然也让她同样看着不怎么顺眼,就也不得不“关照”我一下。 我虽然低眉耷眼,也能感觉到他看了我不短的一眼,这才对武姜夫人道:“母亲既然累了,那孤便陪同母亲回宫歇息,何况孤尚且有一案牍折子,等着孤批阅,自是不能在此耽搁。” 嗯,是啊,你很忙,来我这里一趟不容易,我该感激涕零呢,还是三跪九磕?我算得什么,值得花那么些时间么?好来,那我自然也不敢留你们,谁要走,谁走便是。 便俯首道:“太夫人身子不爽,君上贵体欠安,来小童处一趟实是让小童感激不尽,多谢太夫人和君上记挂着小童,小童万不敢因自身之事过于烦扰太夫人、君上。在此小童便恭送太夫人、君上起驾回宫。” “唔。”太夫人答应得含糊,他却是一言未发,又是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便背了手,叫道:“回宫!” 我便与蒹霞宫的宫女太监们,在身后呼啦啦跪了一地。 不知道是跪得太久还是怎么的,起身时,耳边轰鸣了好一阵,只觉得头晕目眩。强撑着站起来,还是晕,只比刚起身那会儿好点,没晕得那样厉害。 看我不对劲,萧萧过来,迟迟疑疑地问:“娘娘,你……” 我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缓了缓,这才好些,睁开眼,眼前模糊的一片渐渐清晰,这才摆摆手对萧萧说道:“没事,你忙你的去吧!”刚挥手让萧萧走了,又觉得不对,便叫了她回来:“萧萧!” 萧萧惊了一惊,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子来要跪下:“娘娘,您叫奴婢?”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声叫唤就吓成这样子。 我也不忍心再吓到她,便说:“你别怕,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你若是愿意,还将我当成李女御,这样处着,便不会生分了。我受伤之时,你照料过我,陪着我那些日子,我还没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到现在想起来,我倒是觉得让萧萧去照顾一个受伤的人并不怎么合适,她还是个小孩儿呢,玩性大,很多事,也未必有年长的宫女妥当,要说,便是我那时,大概也算不得要命的大伤,只是些让人疼痛难忍的小伤,说到底,只能算是伤了皮肉,没伤到筋骨,要干的活儿无非就是端茶送水,熬药煎汤。但我记得那时,她虽贪玩,倒没有这样怕我,如今连说一句这样不打紧的话,都让她紧张成这样子。 到底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呵,我现在,不是李女御,是羽嫔嘛!即使是个待罪的羽嫔。 “娘娘,奴婢不敢让娘娘说谢……” 胸口又闷起来,本想再跟萧萧说点什么,也只好作罢了,只是吩咐她道:“你去,替我把浓香找来。” 看着萧萧转身而去,我下意识地扶住椅子撑了撑,直起身子来,缓了一会儿,便觉得胃里好了许多,胸也不那么闷了,整个身子都凉快下来,刚才真是不知怎么了,忽然一下就热得手脚发烫。还好,没事,大概是我这几天想太多,心神不宁的缘故。心底笑笑,我似乎越来越患得患失了,以前的那个我,今天睡好了便不想明天的我,到哪里去了? 都说生死有命,若我果真累了,我不争,我也不在乎清白不清白,如何?可是喜来啊,我怎可连累你,这已不是我一人性命之事。 既然我没事了,也就不那么急着等浓香来打理,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何必这样虚惊来吓唬自己呢?是的,越是这样,我便越不能乱。 “娘娘,”上次见过的答南跪地而禀:“娘娘,浓香姑娘不在,奴才也寻不着浓香姑娘,便自来通报,大殿的宫女云纱来探娘娘的病,奴才仔细盘问过她,她比比划划说是要见娘娘,特地给娘娘送药来。” 云纱? “快请!”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力证清白(四) 又嘱咐答南到:“今后若是云纱姑娘来,什么都别问,只管请她进来。” 答南似乎颇有些不得其解,但还是应承着:“诺。” 今后,云纱啊,我尚且不知还有多少个今后?那些要报答你的念头,怕也只是个念头罢了。 回来却是浓香领了云纱进来,道:“娘娘,云纱姑娘来了。” 云纱自浓香身后走来,将手中药罐放到一旁,照例是盈盈一拜。 我且暂不问浓香刚才为何不见,对着云纱笑道,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感激:“快起来吧!今日怎有空来?”又抬手吩咐浓香:“给云纱姑娘加个垫子来!” 其实,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进来之前,云纱不是已说过,且这案上还摆着药罐子呢! 起了身云纱只低着眼帘,及至近了,将药呈到我面前,轻敲药罐,又是轻点首,末了,这才抬起头来,正视我一眼。 我明白了。 不好拂她的意,便说:“浓香,替我将这药拿到伙房,让他们给我热热。” 请云纱坐下,轻叹道:“云纱,真该谢谢你,其实,我这药,喝不喝倒不要紧了,你这时来,我……”生死尚未卜,又何须讲究这些个好或不好?倘若传了出去,云纱的医者良心,倒可能成为他人诽谤她的把柄。 云纱只轻摇首,不认同我的意思。她是个医者,我是什么样的处境,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若医者皆如此,那便是天下大幸,医之幻教出来的徒弟,果然有着医者该有的气节和风骨。 看着云纱,我坦然下来,既然她不怕,我又何须忧虑太多?人生本无常。云纱,她连谢字都不要。 她伸出手来,示意我将手递过去,轻轻托住了压上指间,细细把脉,把完了脉释然一笑。 “可是我的病已好了?” 云纱默认,轻笑,我也望她,相视而笑。 既把完了脉,我欲抽出手来,却觉到云纱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另一只手也搭上来,之中附了块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块帕子,她轻压住我的手,按住。 “怎么……”我以为,还要有其它的诊断。 云纱却示意我不要出声,以手包着那帕子不露痕迹,移到我手中。 “云纱?”我有些惊异,在心里叫了一声。 云纱合上我的手,让它蜷成拳,包住,又是一紧,压一压,不再言语。 房外,浓香已热好药,端了来,自药罐内冒出腾腾的热气。 “云纱姐姐要走了?” 云纱颔首,点头侧身施礼,款款而去。 “浓香,药搁在这里吧,你替本宫送送云纱姑娘。” “诺。” 我迅速摊开帕子来,看云纱要告诉我什么。却没有只字片语,只是一块普通的帕子,绣着一簇平常的花儿,抓紧了细细再看一遍,并无其它。云纱要告诉我什么?我隐约料到她此时来,必不只为送药,但除此之外,意图何在? “娘娘,奴婢已将云纱姑娘送走了。” “噢,她可嘱咐了什么?” “就是让奴婢按时给娘娘服药,说她不便每日前来,留下了这药的方子,让奴婢按着方子配着药,让伙房给娘娘煎好按时服用。” “没其它的了?” “对了,云纱姑娘还说,这药的剂量,一定要配仔细了,分毫不能差。” 剂量? “唔,把方子拿来我看看。” “诺。” 摊开来,这方子看着却似曾相识,对了,是云纱上次给浓香开的那个方子,只是上次没写完,这次补齐了几味药给我来用,最后一味,与前一味药的间距隔得格外远些,写着”刺五加五钱”。 刺五加五钱?什么意思?我又翻看一遍,比照前面的,才明白了,原来是刺五加,五钱,这个药,就叫刺五加,看,我还真是孤陋寡闻。 “娘娘,还有一件事。” 我只拧眉琢磨着云纱的方子,头也不抬问到:“何事?” “奴婢送云纱姑娘出宫之时,太夫人身边的宫女促令来传话说,娘娘……” “怎么了,说。” “太夫人命她来知会娘娘说,娘娘只剩下不到两日了,让娘娘……留意着,留意着项上人头。” 呵,这个太夫人,她还真是关心我啊! “怎么不请她进来?” “她说,话传到了,就该回去了,不进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娘娘,那奴婢……” “没关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回房去歇一会儿,有事我会叫你的。” 作者题外话:嗯,这些天煊勤快点了,好歹更新的频率比以前高点哈! 谢谢跟文的有耐心的包容的童鞋们!煊拜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力证清白(五) 回到寝室,左手拿着帕子,右手摊开着云纱的药方子,她笃定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我就是找不到任何头绪。谁让云纱来的?还是她自己要来?她又为什么要帮我? 琢磨来琢磨去,总是想不透云纱传递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消息,唉,我虽隐约觉察到那帕子和云纱嘱咐浓香的话间有些联系,但是什么联系,却完全没了章法,可怜我又不是什么高素质间谍,如今却要来猜这样的哑谜。看着看着,有些泄气,眼前有点模糊,竟困了,但是不能睡,太夫人不是一再提醒了吗,我,如今只剩下剩下不到两天而已,但凡有这个命,我还是要搏一搏的,更何况,还有云纱来了这一趟,倘若老天有灵,我不能让她冒着嫌隙白来这一趟。 “娘娘……”又是浓香,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在门前等着我吩咐点什么。 我将帕子收起来放在身后,正了正歪斜的身子,看浓香。 “娘娘大半天没进食了,是不是,让伙房给娘娘预备些吃食?” 自从我被关在这蒹霞宫不让出去,膳司也不给我送吃的了,太夫人反倒格外开恩,允我在蒹霞宫的伙房里预备些吃的,只是我倒一点不觉得饿,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不用了。”我叹一声,“你进来吧!”心知问不问都没什么希望,还是多余地问一句:“可有消息?” 果然,浓香只是无奈摇头。 撑了额前我有些有气无力,也是淡淡问:“今日怎么两次不见你人?往日里,可从未这样过,总是不离我左右的。” “啊,回娘娘,前一次,奴婢去了伙房,监督着他们些个,怕这些个势利小人因娘娘目前的处境就随意敷衍,第二次,奴婢……” “好了,不用说了,我不是想你怎样,只是想告诉你,如今这里添了人手,你身边事多,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还有,你也有自己的事,忙的时候就忙你的,不用时时跟着我。对了,伙房来了个叫萧萧的小宫女,你应该知道的,这几天伙房的事情,你就交给她。说起来,也不知道你我的主仆情分,还能延续几天。” “不会的娘娘,娘娘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宫人们都说娘娘是福气大的人,奴婢相信娘娘定会否极泰来的,何况娘娘本就是清白的,君上是位明君,怎会让娘娘白白蒙冤?” “呵,否极泰来?”我怎么只见否,却不见泰?宫人们都说我福气大,那是因为,人人传说我会法术,是成了精的狐仙,会变化会遁形,所以,就是有什么人间的这些刑罚,哪里能奈我何? “娘娘,能不能告诉奴婢你笑什么呢?” “啊,没什么,只是笑一些好笑的事情罢了。对了浓香,我有几件事,烦劳你替我办一下。” “娘娘尽管吩咐,何来烦劳?只是不知道娘娘让浓香办的,是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打听到寝宫里的消息?” “这个,”浓香面露难色,“娘娘跟浓香,都被禁足在蒹霞宫,恐怕……” “没事的,要是办不了,也就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浓香站在原地蹙眉,忽地想起来什么:“对了,娘娘刚才说,伙房来的那个萧萧,听大家说她似乎每日黄昏时都可出宫一趟,昨日奴婢亲眼见她出宫,宫门口的侍卫竟无一人拦她,或者,娘娘可以召她来问问。” “哦?”萧萧?她不是也在这蒹霞宫中了么?怎可以自由出入?为何恰恰是这个时间,这个境况,派了她来,又给了她特殊的待遇? “只是奴婢不知,娘娘要打听的事情,可否让她知道?”浓香提醒到。 想了想我决定不再犹豫:“替我传萧萧过来。” 作者题外话:勤快了的煊哈!谢谢跟文的童鞋们!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力证清白(六) 这几件事情,搁在我心里太久,似乎我这阵子,一直自顾不暇,可是想想,也不完全是,我还是有几日闲暇的,只是那些闲暇,我竟只忙着享受他的温存和宠爱,忘却了太多人太多事。 手伸到枕下,摸出来那块鸳鸯对玉,放在指间自己细细地看,有些轻叹。那个承诺君无戏言,日日看我换珠钗的人,如今,却几日不来,来了,也只是应付,只留我空自心焦和惆怅。原来昨日的温存和呵护,是这么的短暂,短到一个并不怎样巧妙的设计,就可以轻易摧毁。如果都不信了,还有什么好说呢?而那日,替我拿回那珠钗的春忙,也已香消玉殒,留给我一个永无法打开的心结,无法补偿的遗憾。 “娘娘,萧萧来了。” 我迅速收起神来,此时不是黯然伤神的时机,我的性命,已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这里耽搁一天,喜来那里,便增一分危险。 “萧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且问你,你每日是否可出去一趟?可出去多久?” 萧萧怔了一怔,显是没料到我会问得这样直接,也或者,对我忽然的严厉还带着几分惊惧,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只呆呆站着,眼神却不定,慌乱着望我。 “你下去吧!”这些事,我本不欲牵扯浓香进来,她知道得少,或许是好事。 浓香看我,似认为命她此时退下不妥,担心着我。 “下去吧!”我又说一遍。 “诺。”浓香这才依命而退,出去时,替我轻轻带上了寝室的门。 “萧萧,本宫不意抓你什么小辫子,也不去追究你出去做什么,本宫有几件事,要你去打听,你只要趁着出去的机会,替本宫打听了来就是。” 萧萧却迟疑着不敢答应。 可这不是平日,即使我不想为难她,也必须这样,容不得我再作他想。 “萧萧,你可知,你在这蒹霞宫一天,本宫只要一天是这蒹霞宫的主人,这一天,你的生死就是握在本宫手里?本宫虽被限于蒹霞宫,但时至今日,本宫还是顶着羽嫔的名号!” “奴婢,奴婢知道!”萧萧吓得赶紧跪下,双膝还拢着兀自抖着。 我知道我刚才声色俱厉,萧萧从未见过我如此,一个平日还算和顺的人忽然发起火来,许是比一贯严苛的人还要可怕,但我顾不得这些了,非常时期必须非常处理。 “那你可听我的命令?” “奴婢,奴婢一切都听娘娘的!” “好。这次出去,你替我办三件事,记住,是三件,一件也别落下。” “娘娘尽管吩咐,奴婢都听您的!” “那好,你听好。第一件,去刑司打听一下一个叫喜来的侍卫是否还活着,是何情况,悄悄地打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第二件,去寝宫,找一找唤作红线和采月的两名宫女,你只替本宫看看她们近况,若有机会,问一句‘如何?’,她们怎么说的,你一字不落地带回来给我;第三件,找到一个叫羌延的侍卫统领,问他,蒹霞宫里宫女春忙的事情,他有何结论。” “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萧萧尽数数着。 “对,你可记清楚了?” “奴婢记……记清楚了。可是奴婢怕……” “怕办不了是吧?萧萧,本宫告诉你,这些事,只要你想尽了办法,要办到,也不是那么难,就是你替本宫做了这件事,即使万一外人知道了,不过是挨顿板子或是关你几日,本宫若有命,一定替你求情;若是,你根本就没有尽心尽力替本宫办事,那这几日,本宫就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要了你的命!”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奴婢一定替娘娘办好这几件事!”萧萧伏地连连磕头。 “去吧!抓紧时间。” “诺。” 依桌而坐,原来,我竟也学会了这样使下作手段恐吓威胁身边的宫人,心里有些异样的不适。 但愿,这样的手段,得到的,是一个好的结果。我无意害萧萧,这样做,只是迫不得已。她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若不把事情讲得严厉些,我怕她记不住,更不会使全力去办,当然也不用祈望她懂得事情的严重性。 “娘娘。” 屋外是浓香在请示。 “什么事?” “奴婢给娘娘盛了碗枣子羹来,无论怎样,娘娘还是尝一口吧,别折腾坏了身子。” “进来吧!” 虽没有胃口,但我终归要活着,哪怕只有这几天,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能放弃。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新啦!此后几个星期会保持每星期至少三章的更新速度。这个星期已经写了三章,还有没有更新煊也不确定,跟文的童鞋辛苦些,时常查看下有没有更新吧! 工作日若有更新,时间是上午10:30左右;周末有更新的话,时间是中午12:30左右或者晚上21:30左右。 煊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 此文到30万字左右的时候,煊会做个决定,到时候告诉大家。 第二百一十四章 突查蒹霞宫 虽吃完了汤羹,嘴里却不知这汤羹是何滋味。 浓香进来将碗碟收拾进餐牍,弄得碗碟碰撞清脆的响声格外入耳。 自寝室的门往外望去,晚霞初染,显是黄昏已近。 “等等!”我摆手叫浓香。 浓香捧了碗碟,折过身来,疑惑着问我:“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奴婢的?” “这些都放下吧!什么时候来收都不迟。你去看看,萧萧应该快动身了,你给我盯着些。” “诺。”浓香明了,“那奴婢这就去。”放下碗碟擦擦手便快步出去。 刚停下来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却见浓香又折了回来,急急忙忙跑进寝室来。 “怎么了?” “娘娘,外头有一队的侍卫闯了进来,奴婢问了几句,他们很是不客气,就连咱们宫里的侍卫都拦不住,奴婢看着着急,这才……” 果然,浓香的话语未尽,便听着一阵嘈杂而沉沉的脚步声。 我示意浓香在我左右侍奉。 脚步及至寝室外停住,领头的,却是那日我与曾有过摩擦的羌延。这倒好,我要找他,他倒先来找我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而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给我搜!”羌延见了我,只冷冷看一眼,并不多说一字,大手一挥身后侍卫便一拥而上,果然对我也是不客气的。 “站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大喝一声,容不得这么一些不明不白的人在我眼前放肆,来了这蒹霞宫竟如入无人之境。 拥上来的侍卫皆不再动作,只眼望羌延,待他的指令。 “嗯?”羌延顾左右,左右皆退后一步,禀声而立。 “羽嫔娘娘!”羌延上前作揖,脸上却是十分的应付,皮笑肉不笑。 “卑职奉太夫人之命来娘娘的宫中搜查,若不是太夫人有令,卑职也不会不请自来。还烦劳娘娘体谅卑职,卑职走了个过场尽了分内之事,也好回去有个交代。” 果然是太夫人,我猜得不差。 “哼!是吗?”看来这武姜夫人,还是嫌我活得长啊! “既然羌统领要查,那就请便。” “娘娘爽快!你们,去后殿,你们,去偏殿,你们,留在此处,各处搜搜……” 侍卫们四处而散,留下的两个,在寝室里翻得寝室一团糟,却还没完。 我冷冷道:“羌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了,浓香,我们走!” “哎,”羌延却伸臂拦着我们二人,“娘娘不能走,”羌延斜眼瞧我,往下,“娘娘袖中,揣的是何物?” 我自袖中抽出药方来,举起来在羌延眼前扫过,“不过是医生的药方,这个,羌统领也怀疑吗?” “不不不,卑职不敢怀疑娘娘,卑职说过,只是尽本分,上头怎么交待,卑职就怎样办。这是,哪位医生给娘娘的药方?”羌延笑里藏刀。 “这个,羌统领,宫中女眷隐疾之事,你可管不着本宫吧?” “是呵是呵,卑职是管不着。不过,太夫人要的东西,卑职也不敢私藏啊!太夫人有令下来,各宫娘娘所服药方,皆要让她过目并记录在册,恐是宫外带入。若是娘娘吃了这宫外的游医之药,岂不会伤了凤体?卑职位卑言轻,怕担待不起。” 我一惊,看来,我的一举一动,皆在武姜夫人的监视之中,她当真上心得很哪!我原以为,她不过是疑我藏了与男人私通的东西,故而来突击搜查,而今看来却不是。云纱,那么连云纱来过,她也必是知道的了。就是云纱的到来,让她兴师动众来抓我的把柄。那么云纱,今后还要怎样在这宫中待下去? “娘娘?”羌延看我,执着于我手中之物。 “既然太夫人要看,你便拿去。”我有些负气地将药方一丢。 却不料,这羌延不光接了药方,眼神,却盯住我腕上瞧住不放。 “放肆!”我大喝一声,覆上另一只手,盖住。 羌延缩回眼中精光,只低头不做声心中打着主意。 “这是国君所赐之物,你也要怀疑么?” 这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是刚才浓香来报,我下意识地戴上的么? “卑职冒犯了。”羌延这才死心,“只是娘娘,在卑职撤离娘娘宫中之前,还请娘娘莫要离开这间屋子。” “哼,那好啊!”我倒是看看,他们到底玩的什么花样。嘴上脸上虽硬,心中,却不自然地隐隐担忧起羌延收走的药方来,会不会连累到云纱? 作者题外话:煊这个星期,病了来着,总是浑身不舒服。 拖到今天星期天才来补这三章,这是这个星期的第一章,等下还有一章。 最后剩下的一章,到晚上再上吧! 谢谢跟文的童鞋们!放心,只要还有你们在看,在等煊的文,煊就会写下去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虚假罪证 派出去各处搜查的侍卫都陆续回来。 “报告统领,未有何发现。” “你们呢?” “报告统领,各处都搜过了,没发现什么。” …… 羌延的脸色,渐渐有几分不自在。 我带着几分火气往羌延,也有几分得意地看他的难堪,可不是,我本就没什么,你们能搜到什么? 最后一批侍卫回来了,气喘嘘嘘。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本统领让你们去树上抓了只猴子?” “统领,小的们,依照统领的吩咐,去了蒹霞宫后面的林子里,发现了这个。” 只见那个侍卫掌中,有什么东西攒成了一团。 羌延又燃起了希望:“拿过来,我看看。” 侍卫依命递上,羌延抓过,摊开,却是一块破烂不堪且泥土层层的布,一边抖着,那泥土便一块一块往下掉。 我见浓香控制不住地一抖。 羌延仔细地上下打量那块布:“这是在何处捡到的?” “报告统领,是在林子里的一棵树下。” “树下?” “是的统领。小的们看那树上有一个鸟窝,便攀爬了上去,结果,还发现了这个……” “这是何物?”羌延拿过来,在手中攒住,我虽离得近,但坐着,却看不清他手中之物。 莫非他以为,这便是我与外人有j情的证据?未免太牵强。 我握住浓香的手,告诉她即便这样,也没什么可怕的。所谓清者自清,一块破布,一个不明来历的东西,倒还不足以定我什么罪的。 “羌统领,这林子,虽说是在本宫的宫外,但总归是宫中之地,你以为,只有本宫之中的人,才能去这林中走动么?” “那倒不是。只是卑职想问问娘娘,娘娘可认识这个?” 我看羌延,浓香接过来东西,抖着放到我手中。 “这个……”我接过来,没想到看清了却不能再言语了。 连我,也止不住地,拿着东西的手开始颤抖,这个,正是我衣服上的扣子啊!如今,它虽只剩下半颗,我也是认得的。正是这身衣服,它要了春忙的命啊! “给我……那个。”我颤身急急要求。 羌延递过来那块布:“娘娘,您可看仔细了。”言语中满是得意之色。 以手抹开那层层泥土,还原了它的本色,正是它,正是它啊! “这是,这是我的东西……” “果真是娘娘之物?娘娘不会认错吧?娘娘身边之物,怎会去了树林里?娘娘?” 羌延,他在等我认罪。 将残破不堪的布和残缺的半颗扣子攒在手心,我鼻子酸楚,几乎想哽咽。是为了什么事?或许是为了太多事。若不是为了这些,若不是我当初那样执着,冲春忙发了火,那么到今天,她应该还俏生生地在我左右侍立吧!人都说失而复得是件可庆幸之事,在我,却只是无语伤感。 “既然娘娘认得此物,那此时,卑职也只能收走了交与太夫人,还望娘娘莫怪。”羌延说着,便试探着要从我手中将东西拿出。 “慢着。这是本宫遗失的东西,为何要交与太夫人?” “娘娘的物件,虽说是娘娘的,可也是这郑王宫里的物件,这个,不用卑职多嘴,娘娘也是明白的吧?” “哼,若这是本宫入宫前的东西呢?羌统领是否知道,本宫原就不是郑国之人,这物件,是本宫入宫之前随身之物,何来郑宫之物一说?” “是不是娘娘入宫前的物件,这个,恐怕得太夫人过目后,才能定夺吧!”看来这羌延,是认定了这个东西,是个证物,它能治我的罪。 我收了手,仍将东西握在手心,羌延自不敢强要。 “羌统领,东西你可以拿走,但本宫有一事想请教统领。” “娘娘何来请教一说?卑职不敢当。娘娘有事,只管问卑职便是。” “本宫要问的是,羌统领曾说,对本宫贴身宫人的死,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可是事到如今,羌统领却不曾有一字半语带给本宫。如今,本宫只好主动来问统领了——统领的结论,到底是什么?” 羌延眼神往回收,藏不住的几分狡黠。 “娘娘,卑职仍不改初衷,卑职以为,娘娘近身婢女,乃是失足落水而死。” 我逼视着羌延,不让他有闪躲的机会:“统领是认定了所以从未再查呢,还是查了结论相同?” 作者题外话:煊这星期的第二章哈! 煊这样没常性的写手,你们一定跟得很辛苦很没底,但却坚持还在看煊的文,谢谢了! 还有一章,晚上九点半左右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挥之不去 “这个……卑职自然是再验过之后,才认定娘娘的婢女死因何在。” “那么,你的结论便是,春忙是失足落水而死的,是吗?” “是的娘娘。” “那敢问羌统领,可找到春忙失足落水之处?” “这个……当日护城河边人来人往,人多脚杂,怕是被踩坏了,找不到了,也未尝不会。” “哼,那就是说,羌统领,你是,未曾找到了?” “娘娘,卑职是派过手下去找的,刚才,卑职已禀明娘娘为何不曾找到。” “羌……” “娘娘,还请羽嫔娘娘您,不要纠结于此事,失足落水,乃是寻常之事,对于卑职来说,少说也见到了百十来个,恐是娘娘身居宫中,见得不多,故而疑心有他,对此,卑职万分理解。只是,此事能否请娘娘容后再问罪卑职,卑职此次,乃是奉了太夫人之命而来,赶着回去交差,实是不敢拖延。” 我知道他急着回去领功,才不管他。 “羌统领,你不要打断本宫说话。本宫知道正如羌统领所说,固然失足落水者不少,但,有意翻出这宫墙刻意去失足落水者,不多吧?何况宫禁森严,一个弱质宫女,如何翻得出这宫墙去却不被人发觉?羌统领难道想说,是,梦游?还是,值夜的侍卫失职呢?本宫查过,当夜值夜的正是羌统领。难道羌统领,就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从宫墙翻出去么?若是当夜有偷儿偷了宫中之物出去,宫中失窃了却找不到偷儿,此事,该算在谁的头上?” 羌延有一瞬被问住,定是没想到我居然去查了宫中值夜的名录,又问出这番话来,怔了怔,却复又浮出笑脸来,干笑了几声:“若是卑职失职,君上太夫人自当处置卑职,娘娘您也可以指责卑职的不是,甚至是降罪于卑职,只是娘娘,您何以见得您的贴身宫女,便恰恰是卑职值夜之时不见的呢?或许,娘娘几夜未见她,那日刚巧想起来?” 这番话出来,我一时之间,竟被这羌延问住。是啊,蒹霞宫中之人或可以证明春忙是那日不见,可是,外人呢?蒹霞宫的宫人替我作证,又能算得数么?没想到这个羌延,不是个泛泛之辈,脑子转得这样快,倒将矛头指向了我。本来蒹霞宫外就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背后议论春忙是惹恼了我被我害死。 “羌统领,春忙的尸首,如今何在?” “娘娘,您一定也知宫中规矩,凡宫中暴死之人,皆葬于城外乱冈之上,卑职自是不敢耽误,已将娘娘的婢女挪于那处。” “好了羌统领,本宫的问题问完了,本宫也不敢耽误你,本宫说到做到,东西你拿上,要走便走吧!” 将碎布和扣子丢到羌延手里,我起身走开。 “诺!娘娘,卑职多有打扰,告辞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8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8部分阅读 ”羌延一挥手,众侍卫便跟上。 “浓香,你怎么了?”出得寝宫来,走了一小段,转身,却见浓香脸色苍白,魂不守舍地跟在我身后。 “奴,奴婢……” “难道你也以为,真是我杀了春忙?我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几时见过我施了法术会变身?若我果真会法术,还用得着在这里被困了这么久吗?”我无可奈何地苦笑。 “你春忙姐姐没了,我又何尝不急。算了,不说这个了。”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没什么,我知道你又想起那天的事情,就算你怕,我也能理解,不会怪你的。我们家乡有句话,叫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春忙不是我杀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即使春忙回来找我,我也问心无愧。但是,”我幽幽叹口气,“我却间接害死了她,这一点,在我心里一直挥之不去。” 作者题外话:本周第三章补完啦! 煊自知没有过人的造噱头本领,也没有抓人眼球的书名,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写文吧! 煊希望,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跟文的童鞋们,这样便已足够。 谢谢跟文的童鞋们!哪怕这个“你们”只剩下一个人,煊也会写完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豁然开朗 “你去伙房看看萧萧在是不在。” 一来,我心里不快活,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二来,我想知道,萧萧今日可还有机会出去替我办那几件事。 “诺。”浓香必定也知此时在我眼前只会徒增懊恼。 一路走着,看那姹紫嫣红,在风中摇曳,偶尔送来一阵幽幽的香气。 “娘娘!”两个宫人施礼,并肩着从我身边而过。 远了些,听见她们在说笑,仿佛这蒹霞宫中笼罩的愁云惨雾与她们毫无关联。或许是吧,出了这个宫,可以进那个宫,疏远些的宫人,在哪里不是伺候,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天色渐晚,虽未完全黑下来,蒹霞宫里,却也开始掌灯了,我都不曾注意到,不知何时,这廊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煞是壮观,暮色合着这灯光,竟照得,比黄昏时初降时还亮。 “你看这花儿开得多好看哪。” “呀,你看那朵,真是奇了,这一株别的花儿都是粉粉的,怎么就它自己开着一个颜色,多惹眼啊!” “就是,这牡丹可新鲜,怎么长出这么个颜色来?我倒是头一次见呢。”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呀,叫紫金盘……”另一个宫人的声音。 紫金盘?怎地这样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 几步走了过去,到那几个宫人待的回廊边。 “娘娘!”几个宫人反应过来,连忙施礼。 朝着她们议论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那里有一朵花儿,与周围众花格外不同,单单一朵傲立,格外惹人注目。 “你刚才说,这叫紫金盘?”我问那个新加入的宫女。 “是的,娘娘。”那宫女低声回话。 “你如何认得?” “回娘娘,奴婢以前是在花房做事的。” 我淡笑:“难怪。” 见她们几个还在原地不知所措有几分不自然,便解了她们的围:“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自是,我平日里与她们走动得疏远,她们见了我,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诺。”这三人便走着,到回廊尽头各自散去。 剩我兀自盯着那紫金盘陷入沉思。紫金盘,紫金盘? 对了,紫金盘。年前去花房,我曾听花房的一个宫女说过。那个宫女,我后面也见过的,叫什么来着,叫,木梨,对了,木梨。 “娘娘,您的手绢儿掉了。”一个宫人正端着双手,呈给我手绢。 天哪,我竟然疏忽了,云纱给的手绢,我藏在袖中,何时掉了出来而我竟然没有察觉? 看那宫人,带着一二分的讨好,又有几分怯怯的,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便接过手绢来,有意淡化这手绢的分量,拿起来自然地在嘴边揩点了两下,又捏回手里,淡笑道:“谢谢你了。” “娘娘同奴婢,怎么还说一个谢字,奴婢万不敢当的。” 我笑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处当差?” “奴婢是在伙房里当差的,贱名桂儿。”灯笼将她的小脸映得暖暖的。 “在伙房里当什么差?” “奴婢是给娘娘准备沐浴香汤的,奴婢见过娘娘的,奴婢人微不打眼,娘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奴婢,也是应该的。” 她说的对,我还真是没注意过加水伺候的宫人,可我不该忽略了平日里替我准备这样那样,妥妥帖帖的宫人,这让我有些愧疚,便歉意地笑笑。 “你去忙吧。” “诺。” 拿起来那条手绢,在灯下摊开,云纱绣的那几朵花儿映入眼帘,绣工不算好,大概是因为时间仓促。仔细看了,原来是五朵品种各异的牡丹。也怪了,怎么同一簇牡丹花,各朵花儿竟各有各的姿态?我见过柳儿的刺绣,她也教过我一些知识,这不符合刺绣的常理啊! 花房?对了,花房!只有花房,才会汇集那各色各样品种的牡丹花儿! 那天那个声音,那个声音…… 五,五,刺五加五钱……我明白了!就是他! 将帕子捻成一团,我心中豁然开朗,云纱,她要告诉我的,是这个啊! 回到寝室,将帕子压在枕头下,我一阵悸动和兴奋,老天保佑,喜来,你会没事的,咱们,都不会有事。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一章~~~~~~ 腹稿早已打好三章,煊感冒了,发炎,所以拖到今天才动笔,跟文的童鞋久等! 按照这个速度,应该是这个星期一天一章更新,时间照旧:工作日上午10:30左右,非工作日中午12:30左右。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不想见我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宫门口,便有陌生面孔的侍卫拦住了我。 “娘娘请回,太夫人有令,未经允许,娘娘不得出蒹霞宫一步。” 这些侍卫,是武姜夫人派来的。 “他们呢?” “娘娘问的可是从前蒹霞宫的侍卫?” 我给了他们一个脸色,并不理会,若不是问那些人,还会问别的不成?! “小的们只是暂行代替几天,娘娘难道在宫中未见着他们?” 他说的没错,我真的没见到,难道连守宫门的侍卫,也成了我的同谋嫌疑犯,要被关在这小小的蒹霞宫限制出入? “那你们谁去禀明太夫人,就说本宫要出宫求见君上?” “娘娘求见君上,可有要紧之事?” “你就说,本宫已找到证据,请太夫人君上开恩一见!” “娘娘找的什么证据?要证明何事?” 我火了:“本宫让你去你就去!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在此处盘根问底?见与不见,自有太夫人定夺,难不成你们想取太夫人而代之?” 那侍卫不敢再纠缠,这个罪名他担不起。便使了个眼色,让另一名侍卫去报信。那侍卫见了,便一路小跑着往武姜夫人宫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又跑了回来,有些气喘,说道:“队长,太夫人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 “你同我说有何用?你该跟羽嫔娘娘禀啊!没见着娘娘在这儿等着嘛!不懂规矩!” “哦……诺。娘娘,”那侍卫还未喘定,“太夫人,太夫人不在宫中。” 人命关天。我哪里受得了他们这样敷衍,急切训到:”你就不会去找找?” “小的,是想去找哇!可是这,没有个三五天,太夫人是找不回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夫人宫中人说,太夫人去了京地,今日寅时便起驾了。” 武姜夫人啊武姜夫人,你这不是存心要整死我吗? 不过也好,你不在,我还可以求国君,对我来说,或许更好。 “那你去禀国君,就说蒹霞宫羽嫔求见!” “那,还是说娘娘找到了证据吗?”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侍卫却依旧懵懂相待。 “当然,快去!” 等着,那侍卫又回来。 “娘娘,君上说,他国事尚未处理完毕,而今不能见您。” 国事,这果然是个好借口啊! “那你再去问问,君上何时才能处理完国事见本宫?” 那侍卫呆住,看口中所称的队长,想讨个主意,那队长努努下巴,示意,他便又一溜烟跑走了。 “娘娘,君上说,国事繁多,今日能否处理完尚且不论,请娘娘择时再见。” 择时再见?那是什么时候,是喜来和我双双蒙冤问斩之后么?他,姬寤生,原来真的不相信我,在他心里,恐怕早已认定我与喜来有染吧!故而,他以为已无必要再见,甚至不需要听我陈情。心凉啊,你我之间,竟是如此轻易可以挑拨得动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说那些甜言蜜语,何必赠我对玉,让我浮起本不该有的妄想? “你告诉君上,我等,今日何时君上处理完国事,我便何时面上。我随时都等着,只望国君给我一点时间。” “这……噢,诺。”小侍卫终究还是又去跑了一趟。 “娘娘,”那小侍卫喘息着抹汗,“君上说,请您再等两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 “是的娘娘。” “而今几时?” “娘娘,是酉时尾。”那队长抢先答道。 “好,那过两个时辰,我再来。”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二章,童鞋们久等! 煊会尽快更新到煊所保证的更新数——一周三章。 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二百一十九章 等待,失算 一路折回去,来往宫人皆施礼而过,我且一个人,却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一些地方不对劲。 对,就是这里,那羌延来时,不是说奉武姜夫人之命来搜查么?可方才那侍卫说,武姜夫人寅时便起驾去了京地?他们到底谁在说谎?那侍卫?羌延?他有这个胆子,竟敢假传旨意?若果然武姜夫人已去了京地,这个羌延,他要跟谁禀告领功去? 羌延,说谎的一定是羌延!如若不然,以武姜夫人的性子,早该来找我兴师问罪了,可及至如今,她那边却没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可是,羌延自己,又怎会有这个胆量?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大肆搜查嫔妃内寝,若是没有过硬的后台,怕是东窗事发了,几个脑袋也保不住的,更能要了他命的是,他竟敢假传武姜夫人的旨意,他就不怕武姜夫人降罪?那他后面这个人,是谁?既然够硬,又为何还要假冒武姜夫人的名义? “替我传羌延。”我定定望着守卫。 “娘娘,您这是?”不想我又折回来提此要求,守卫面露难色。 “你只管替本宫传个话,来不来,随他自己。你只需告诉他,如果不怕本宫去君上面前揭了他的底,让他尽管别动就是。” “这……娘娘,羌统领,他是小的的上司,恐怕,这……” “羌统领是,难道,本宫,就不是?难不成,你们已接到君上废本宫的名号诏书?” “这……诺,小的去,可是娘娘,小的也只能当个传话的,别的,小的不敢多言。” “去吧!”我点头,我有把握,他羌延不可能不来。 等了一刻的工夫,那守卫回来了。 “娘娘,小的,话已经传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羌统领,他说,他无上头的旨意,不能来,更不能踏入娘娘宫内半步,那是,杀头的罪,他担待不起。” 未料,竟是我失算,这个羌延,他果然不怕?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他已经手握我的罪证,料定我必死无疑?故而敢这样嚣张?不十分像。 “娘娘,小的,已将话传到。娘娘可还有吩咐?” 自然,守卫不敢得罪我,又不想我真的再有什么吩咐,不过说句场面话而已。好吧,我暂且不理会你羌延这档子事,此事一时间我还未能想明白。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的手里,可是捏着两条人命的。 “没事了,你下去吧!” 等待着,竟无比心焦,生怕他忽然又改了主意。只好等啊,等啊,等到两个时辰一点一点过去,心里又觉得,每过一分钟,更改的可能性减了一分,同时又是希望的增长,可还是怕啊,怕到了最后一分钟,忽然来了个人,来告诉我,说君上今日不见羽嫔娘娘了。我就是这样矛盾的,这大概,是因为我骨子里,就是个极缺安全感的人,怕他给了我希望,到最后一刻,又忽地自我手中夺去。 不知不觉,竟走入花丛中,夜越来越深,好凉。 “娘娘,您在这儿呢!”浓香过来,打了盏灯笼。 “回去歇息吧,娘娘。更深露重,会受风寒的。”话说完,她自己倒先咳了两声。 “我不冷,你回去吧,我有事要办。” “娘娘要去办什么事,这么晚了,浓香陪着您去。”她还是咳。 “你看你,我没事,你倒是先染上病了,”替浓香紧紧衣衫,“赶紧回去,不是才刚好?此事我一人去即可。放心吧,没事的。” “还是让……” 我摇头,坚持我的。 却想起来,我原是让她去监视着萧萧的。 “她回来没有?” “回来了,方才回来,这正等着娘娘去问话呢。” “嗯。”我点点头,“几时了?” “就快到亥时了,娘娘。” “还有多久?” “奴婢估摸着也就几步路的工夫……” “你回去,让萧萧回房,不许出房门一步,我回来再问她。” 见我说得斩钉截铁,浓香也明了不容更改,也不多话,便说:“那奴婢先送娘娘去办事。” “不用,这一路都有灯,我看得见,你办好我嘱咐的事情,便是在帮我了。”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三章,晚了点点,童鞋们原谅煊哈! 家里没余粮了,去采购了一堆塞满冰箱,回来晚了。 第二百二十章 避而不见 加紧脚步,快出蒹霞宫,却见桂儿在宫门内向外张望。 “桂儿?” “啊,娘娘。”桂儿退后一步,施礼。 看她全无惊慌之态,想不是什么鬼鬼祟祟之事,也没空理会,便随口说了几句不要紧的话,跨出宫门。 回廊之处,灯火或明或暗,原是隔了一个点亮一盏的,也不知为何这样,连大殿,也不如往日通明,远远望去,显得灯火阑珊。是啊,都深夜了,更深露重,到了大殿门前,禁不住打了个颤。 “李女御?”出声唤我的人,竟是小顺,停下了眼中的惊异之色,旋即改口低声道:“羽嫔娘娘。” 我在宫中深居简出,当然不知小顺已来大殿做事,看见他,我是高兴的。 “娘娘此时怎么来这里?”小顺言语中,原先的天真稚气似乎已脱去大半,变得老练深沉许多,这才多久的时间啊!是啊,人终会成长,对此我无须亦无权介怀。 小顺看来并不知道我的事,我客气着淡笑:“小顺,替我传报,就说蒹霞宫羽嫔求见君上!” “这个……”小顺嚅嗫着,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 “君上半个时辰之前,便摆驾如夏宫了。” 我皱眉:“如夏宫?半个时辰之前?”不是说好,戌时我来觐见么?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让我等了这半天,却是空空如也的大殿。 “喏,娘娘你看,这大殿,哪里有君上的影子?君上离开之时,我正好过来,替他收拾案牍上这些公文奏折。” 可不是嘛,这大殿,除了一动不动的侍卫和小顺,哪还有其他人?原来觉得宏伟宽敞的大殿,此时一眼也就望到了。 “谢谢了,小顺。”转身,我即要离去。 “娘娘要去哪里?” 我定然说:“去找君上。” “娘娘,此时去,怕是不妥吧?”小顺满是担忧之色,好心提醒到。 难为他,虽成了一个比之先前稳重老练的男儿,却还丝毫不改当时的赤子之心,这让我欣慰不已。 “娘娘,不如奴才先行,替娘娘通传一声。” 我略一沉吟:“也好。” 小顺便是窜也似地奔到我之前,做了个失礼的姿势,便疾步而去,却像身后长着眼睛,始终保持着离我十尺左右的距离。 我快步跟上,左右有人施礼,皆无心应付,略过不答。 想今夜见到小顺,正好可以问问红线和采月的近况,又顾忌着左右皆有耳目,只好隐在心中作罢,寻思着再找机会相问。 “娘娘在此处稍待片刻,奴才这便去通传。” 我点头:“有劳你了。” “娘娘何必跟奴才客气。” 抬起头,如夏宫火树银花,与我上次来时,大不相同,相同的,是空气中送来的阵阵梨花香。这里的梨花开得倔强,竟一连几个月,还在盛放,一边落,一边开。大概是雍夫人有他人不知道的种植方法吧!梨花剩雪,我一个站在如夏宫的宫门,更显孤清。听着宫内传来的调笑之音,更觉我是形单影只的一个,往日耳边的温言软语,就是不值回首的清梦。 不知为何,听那一声断断续续的:“夫人……喝一杯。”我竟兀自转过身背对着,不想再听。 远远的,身后一声清脆的话语传来:“可是羽嫔娘娘么?” 我回身,见初晴盈盈而来。 淡笑,应道:“是我。” “娘娘,进来坐坐罢!我家夫人说更深露重,怕冻着了娘娘。” 由初晴引着进了如夏宫,脚下踏的,是细软的梨花瓣,却走不出半点诗情画意。 “娘娘,我家夫人私下与我说了,定会劝君上早点来见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心急,她自当为娘娘周旋。”初晴低声说与我听。 我早知雍夫人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心里默默感激。 坐了半晌,总不见小顺出来,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进去,却见小顺低着身子出来了,很是丧气的表情。 “怎么了?” 小顺摇头:“娘娘,君上说,不见。” 不见?我等了这么久,难道只为一句“不见”?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说改就改?这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打发的,或许他可以视他人如草芥,随意发落,而我不能。 “为何不见?” “这个,奴才不得而知。”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一章,先上了哈!煊总是拖啊拖的,拖到最后,唉! 剩下的两章,一定会补好给童鞋们交作业的! 时间照旧!谢谢跟文的童鞋们!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夜闯如夏宫 那好吧!以前妈妈常说,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娘娘,不可进去啊!”小顺喊我劝着。 这种情形决定不听这些,进去是死,不进去也是死,我不能等到明天最后一刻,更何况不知道有没有最后一刻的机会。 凛然循声跨进那间传来欢声笑语的房间,我气势汹汹,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而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怔。 他端过酒杯一饮而尽,皱眉道:“谁让你进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 他勃然大怒:“来人,阻拦不力者皆视同抗旨,关入大牢候审!” “慢着!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君上何须牵扯不相干的人!所有罪责,我当一例承担。” 他扯起嘴角,冷哼一声,轻蔑地笑:“你倒有骨气!但是,孤告诉你,治罪不治罪,你可说了不算。” 我深吸一口:“我知道。” “知道还不出去?你当真不怕死?还有,留心你的称呼。” “君上!”雍夫人软软唤了一声。 他侧过脸去:“怎么?夫人有意要替她求情说话?” 雍夫人低头,低声说:“倒不是为羽嫔妹妹,是为君上。” 他不以为然:“为孤?” 他掷了酒杯在案上:“羽嫔,你到底是思念孤想得紧存心来搅了孤的兴致呢,还是要……”他明知我为何而来,却故意岔开,将人引导令一条道上去。 我哭笑:“小童以为君上知道小童为何而来,原来竟忘了。想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他语调越来越狠,瞪着我死死地看:“孤没忘,忘的是你。” 我不认:“小童从未忘记。”忘记的是你,为何应了我,到头来却又不认,装得像是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是你想整我,那你也太幼稚。 我丝毫不退缩,面无表情冷冷说:“请君上借一步说话。” “哼,你那副面目,倒像是要请人的模样么?何况,凭什么,孤得听你的?”他步步紧逼,勾起我的下巴,近在咫尺的酒气将我熏得要反胃。 “君上,小童还是先退下吧!”雍夫人开口道。 “没有孤的旨意,你哪儿也不准去!”他竟迁怒到雍夫人头上,“这是你的如夏宫,为何要你回避?” 雍夫人身子微微一抖,显是被小小吓着了,想来,他还从来未曾这般对她厉声相向,不过她到底是大家闺秀,片刻便稳了气息,只低眉在一旁静坐。 “来人!都死了吗?” 几个侍卫上来,站在我左右。 “拉下去!若是她再敢擅自让羽嫔闯入,你们的罪可不轻!” 左右两个侍卫执起我的臂膀,有些犹豫,也不敢太用力,只是点到为止。 我甩开二人臂膀,愤然道:“君上既答应妾身召见,为何出尔反尔?” 旋即一下跪下,求他:“妾身有话要禀,请禀退左右。”听见自己的膝盖骨一声脆响。 “孤出尔反尔?羽嫔,怕是你近日来思绪紊乱吧?”看来他是打死了不认。 “君上如果这样认为,那便是小童精神错乱吧!小童而今,求君上给小童一个机会!求君上!”我弯下身去,磕头,一下,一下。 “求君上,求君上!” 我心中亦不知,他为何在一夜之间便变了态度,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原来,要是不信了,是可以做得很绝的。 “君上……”雍夫人亦是出声乞求。 他仍是不为所动。 “快来人啊,将羽嫔娘娘拉起来!”雍夫人叫到。 “事关小童清白,事关他人性命,君上,求你!”我又是一磕,一股腥味顺着鼻头流到嘴里。 “没听见本宫的话么?”雍夫人也严厉起来,“本宫要你们扶羽嫔娘娘起来!” “雍夫人!”他厉声喝止,“她要作甚,便由她去!何须为这贱婢担忧至此?!” 贱婢,他口中,我已成了贱婢。看来,他确厌恶我至深。 “摆驾寝宫,雍夫人随驾!” “这……”雍夫人语中为难。 “夫人,你是也要抗旨么?” 他一下拿了大麾自己披上:“起驾!” “这……羽嫔妹妹?” “由她!” 头也不回,空留我一人。 “娘娘!”初晴在侧,唤到,“娘娘请起来吧!这样会折腾坏身子的。” 我抬起头,刹那间,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二章,赶着补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南柯一梦 “娘娘!您何必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呢?唉!夫人常说,娘娘您是个好人,是这宫中唯一值得结交的朋友,就是脾气……啊,奴婢不敢评论娘娘,只是,我家夫人常这样说,担心娘娘没得人照顾,在宫中吃了亏。” 初晴替我揩去血痕,一边细声说到。 我拿过帕子,自己慢慢印着,苦笑:“多谢你家夫人关心!”看起来,我像是烂泥糊不上墙,是么? “娘娘,您到底为了何事,这般跟君上……啊,娘娘,您不愿说就不要说,是奴婢多嘴,不该问的。”初晴脸一红,吐吐舌头,收了声。 “娘娘!” “原来是浓香妹子!”初晴脆生叫到。 浓香进来,看我,急得要死:“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点小伤,不小心摔了。”我掩饰到。 “奴婢看看,这……如何是好啊?娘娘,奴婢替您传医生来!” 我阻止浓香:“不必了。”我这样的境地,还用得着看医生么?怕是有医生,也少惹得麻烦才好。 浓香不再坚持:“娘娘,咱们回宫吧!”又过来扶我,先替我披上一件厚实的风窭。 “回吧!”我轻叹一口。 送到如夏宫门,初晴细声道:“娘娘慢走!” 我淡笑歉意:“耽误了你们,对不住。” “娘娘折煞奴婢了,怎敢当!娘娘您留意着脚下,晚间路不好走。浓香,照顾好娘娘。” 浓香答应,眼内只看地上,看我或深或浅行走。 “好了,我又没伤到脚,你自己小心些。”我脱开浓香的手,“打好了灯笼。” “奴婢不打紧,娘娘您千万留意。”浓香还是不忘担心我。 蒹霞宫。看了一眼铭牌,心里叹息。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是几时的事啊?若不是有它在这样固执地提醒,我以为,有些事,从来都没发生过,不过是南柯一梦。 取下腕上的对玉,埋在枕下,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浓香打来洗脸水。 “萧萧呢?” “在房里等着娘娘问话呢!” “东西放下吧!太晚了,你先去歇着吧!” “奴婢陪娘娘去……” 拒绝了浓香的好意,我只身一人前往,推开门,萧萧却已倒在桌上睡着。 “萧萧!萧萧!”我轻轻推她。 “娘娘!”萧萧醒来,吓了一跳,赶紧伏地施礼。 “起来吧!我有事问你。” “娘娘……” “怎么了?” 萧萧嚅嗫着:“娘娘让奴婢打听的事,奴婢还有一件,打听不来……” “哪件?” “就是那位喜来大人的事……” “为何?” “牢狱四周五丈之内,根本不让人靠近……奴婢原是想装作随意走走顺带打听了的,结果,根本,无法近身。”萧萧说完,眼怯怯望我。 我稳住神,这件事,其实也不算在我意料之外,我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那另两件呢?”其实羌延那里会是什么样的答复,问不问都也知道了。 “羌……” 我打断萧萧:“算了,说另一件吧!” “两位姐姐说很好,只盼着早日再见到娘娘呢!还有,她们给了奴婢这个……” “这是什么?” 自萧萧手中拿来,却是一根打着孔的竹笛。 “谁给你的?采月还是红线?” “是高点的那个姐姐,两位姐姐说,给娘娘解闷儿的,说,娘娘看了便知道了。” “娘娘,喜来大人的事情,奴婢明日再去替娘娘打听。” 我摆手:“不必了,辛苦你——这几件事,你可同外人说起过?” 萧萧认真摇头:“没有,奴婢没说,就连浓香姐姐问奴婢,奴婢也不曾告诉。” “我知道了,你睡一会儿吧!” 几更了?抬眼,唯见东方微白。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三更,至此,这个星期的章节更完。 煊谢谢跟文的童鞋们!下星期照旧三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必给我个幌子 回到寝室,天已大亮,怎能睡得着?估摸着浓香已睡了几个时辰。 走到隔壁,轻轻拍她:“醒一醒。” 浓香还是朦胧的睡眼,抹了抹眼角,做起来,下床,站住:“娘娘!” “快穿上衣服,我有事找你。” 浓香依言披上衣服,系好:“娘娘找奴婢何事?” “你昨夜怎么出去的?能不能想法子帮我出去一趟?” “昨夜,娘娘,昨夜是国君和雍夫人经过蒹霞宫,雍夫人进来告诉奴婢,说娘娘在她宫里,让奴婢去接娘娘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侍卫未曾拦着雍夫人,是不是?” 浓香点头:“是啊。奴婢跟着雍夫人到了宫门口,便见到国君也在的,想是国君默许夫人进来的。” “那你出去时,他们也没拦你?” “没有,奴婢出了宫门,雍夫人才随国君走开的。” 是这样,那我就没有把握能让浓香帮我出了这个宫门,但是,也试一试吧!这已经是最后一天,没时间了。想到我出这宫门必定没那么容易,便先差遣了浓香去。 “浓香,你去试一试,看能否出得了宫门。若是能出,便到大殿,传我的话,就说羽嫔请国君开恩一见!” 浓香稍作犹豫,点头:“娘娘,那奴婢去试试。” 还是不放心,便多嘱咐一句:“若是国君不肯见,你就求他。若不在大殿,各处打听一番。” 岂料不到一刻的工夫,浓香便回来,我便知道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去拼上一拼。 “娘娘!” “怎么说?” “门口的人说,没有太夫人和君上的旨意,不能放奴婢出去。还说……” “说什么了,你快点讲!” “说君上不在宫里,让奴婢……消停些。”浓香低了头,甚是委屈。 “不在宫里?”我愕然。 明明给了我三天的期限,到头来却只是个用不上的幌子。 “去哪里了?” “奴婢想打听来着,个个都不说,嫌奴婢多嘴,把奴婢轰回来了。”浓香瘪瘪嘴,还是委屈。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这世上,向来锦上添花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 “娘娘,您还是让奴婢去试试吧!” 却是萧萧立在门口,于我来说确实有几分意外。自然,萧萧肯出力,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想她才睡下,怎么就起来,知道我在这里。 “你有把握吗?昨日出去连牢狱都不能接近,今日去找到君上,你能行?”我尚且担忧事不成,怕是白忙活了一场空。 “奴婢不敢说,但是奴婢愿意试试,替娘娘分忧解难。” “好吧,”我轻叹,“怎么说,你是能出去一趟的,总比我困在这个蒹霞宫寸步难行要强些。” 不试试,便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娘娘,这个萧萧,信得过吗?”浓香问到。 “不管信不信得过,还能怎样?先试试吧!” 浓香不再说话,陪着我,两个人沉默。 “娘娘,我去给你弄些点心来,昨日只吃了那么一些,您一定早饿了吧?” 我摇头:“不饿,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 浓香摇头:“奴婢也不饿。”却听见她腹中“咕”地几声。 我笑:“还说不饿?去吧。” 浓香尴尬着,却还是不走。 我摆手:“去吧去吧!我不打紧。” 她这才出去,朝伙房的方向走去,远远地,看见伙房的烟囱冒出一缕轻烟。人间烟火啊,这时候深刻体会到它的可贵,只是不知,我还能见得几日?还有,喜来,你呢? 作者题外话:这个星期的第一章。 天气越来越冷,煊快冻死啦!童鞋们务必保重身体! 第二章明天上,时间同今天,10:30左右。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绝情至此 萧萧回来了。 “娘娘,奴婢现时还出不去,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守卫们说,国君去了围场狩猎。” “狩猎?” “是的,娘娘,他们说是有人在围场里发现了一头花豹子,君上此去,就是猎花豹的。” 呵,心怀天下的英雄啊,花豹比人命还值钱,被抛弃的妃嫔,是无法跟一头豹子相比的,豹子能成全英雄的英明,而我呢,是让他蒙羞的侍妾? “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萧萧摇头:“没有,只说君上说,不猎到豹子便不回宫。” 也许,这就是遥遥无期。 “你能出宫吗?” 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 萧萧依旧摇头否认:“娘娘,奴婢出不了宫的,奴婢手里,没有令牌。” “那谁有令牌?” “采买的御厨,还有,听说几位夫人手里也有。” “每位夫人手里都有么?” “也不是的,奴婢只听说好像雍夫人和筑玉夫人两位夫人手里都有的。” “好。”我略一沉吟,“你可知围场在哪处?” 萧萧嚅嗫着:“这个,娘娘,奴婢不知。” 看来还要多想些法子,却还是不死心:“若是有人告诉你围场怎么去,你找得到吗?” “这……奴婢……” 是我太心急了,竟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地挑上萧萧去做那件事,她还是个孩子啊,我怎能有那么多的指望? “好吧,你告诉我,你每日出去,做什么去?” “奴婢尚且有些事情未交接妥当,奴婢从前的职位,只有奴婢一人,新接手的姊妹,还不是熟手,黄昏时都是煎君上太夫人夫人娘娘们药材的时候,奴婢每日,就是去盯着些,以免出了错。” 这么说,就是医司了。 “你懂医术?” “奴婢不懂,只是医生们告诉奴婢,该怎么煎,都是要多少时辰,什么火候,奴婢照着办便是了。就因为是这样,娘娘伤重之时,才调了奴婢过去伺候的。” “你识字吗?” “奴婢也不知是识字还是不识字,药房里配药都是公公们的活儿,奴婢起先是不识字的,在药房久了,跟着公公们认得几个,只是些许几个,认不全。” “都有谁常去药房?” “不过是几位医生,啊,前一阵,班夫人也去过几次,熬过几副保胎药。” 我笑笑:“你先去歇一会儿吧,手里有什么事,都放下来,黄昏之时,我有事让你去办。” “娘娘……” 我知道她的意思,便说:“你告诉他们,是我的意思,有事各人分派,今日不要给你派活儿。” 在没有废我杀我之前,好歹还是蒹霞宫的主子,即便心里不愿,面上也要领命的。 果然,我亲自去说要出宫,发怒,好声相说,都是没用的,你何不亲口告诉我,就是要断了我最后的希望?何至于,要绝情至此,连听一下我的申辩也懒得? 熬着数着每一秒,才熬到了黄昏,萧萧果然依言前来。 事到如今,早已不是遮遮掩掩言辞闪烁能解决问题的了,索性直言。 “你出去了,找到雍夫人,让她借你令牌一用。若是,雍夫人不在,便找筑玉夫人。”我心里想,既然昨夜是雍夫人侍寝,她尚得宠,怕是雍夫人也带了出去陪猎了。 看萧萧犹豫,我问到:“不敢么?” 她还是犹豫,也不否认。 “不是要你出去,想办法把令牌交给牢狱里的侍卫喜来,听懂了吗?” “可是……” “本宫知道这很难办,但是,请你,尽了全力想尽办法去办,好吗?”说着,我已是忍不住泪珠满眶。 看我面色凝重,萧萧这才点头,神情也变得凝重:“奴婢知道了。” 日光散去,夜色下沉,就像我心里的希望,一点点被抽取,最后填满了阴霾。 我和浓香寸步不离地在房内等着,空气也凝结了,去了这么久,萧萧怎么还不回来? 作者题外话:本周第二章更新完毕~~~~~~~ 第三章肯定会有的,煊很懒,不勤快,但煊在试着勤快,试着绝不食言。 谢谢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奔 我从掉下轮回谷的那天,在世人眼中便是个已死的人了,所以即便再拿我怎样,那又能如何? 只是不该,这次还搭上了淳良而耿直的喜来,便添了几分不甘赴死的挣扎和拼劲。 夜幕渐深,果然还不曾有他回宫的消息,这我早已有预料,却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喜来啊,我怎能让你陪我赴死?若我能练得绝世武功,我定带着你闯出这宫墙去。如今却只剩得枉自心急如焚。 漫无思绪地走了一段,才发觉,原来已是身在花丛中,厚厚的宫墙,离我仅一尺之隔。 悉悉索索中,花丛中却又动静。 “谁?”我退后几步,惊慌叫了一声,想想却又可笑,到这时,竟还怕着蛇鼠类。 不料却是个人,宫人。 “娘娘,是奴婢。” “谁?”我试探着向前一步,仔细辨认。 “是奴婢,桂儿。” “原来是你。”我松了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婢子们几个,见伙房总是有吃食用不完,便养了这只猫,结果前几天,它却跑不见了,今日奴婢看这花丛中有动静,觉得诧异,便跟了过来,原来却是它,见了奴婢,便钻出去了,奴婢跟了出去,逮了它回来。”桂儿将手中抱着的东西往前略送一送,它果然“喵”地叫一声,便瞪圆了蓝色的眼珠瞧着我,一动不动。 我猜测到:“你那日里去宫门口张望,原是为了它?” “是啊娘娘!”桂儿笑说,总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即便蒹霞宫中宫禁森严,总是碍不得她们性命之事的。 “夜深了,娘娘怎还未歇息?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不了,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那奴婢告退!”她便自己抱着那猫儿,一路哄着回去了。 见她走远,我快步向前去,扒开花丛,果然赫然一个大洞,虽说我钻过去要费些力气,但也足够用了。 “娘娘!娘娘!”远远的身后浓香急急在叫,我不听,径直往前钻去,出了这里,我便多些办法! 如果我没有弄错,出了这个墙,往东一直走,绕过如夏宫,绕过南宫,再往前去,便是养马场了! 一刻也不能停,不能停!一口气狂奔到马场,夜色如墨中,它却还亮着几盏微弱的灯,明明就在眼前,跑起来,却又像没个尽头似的。 “谁?”有人警觉道。 定是养马人。 我喘息未定:“是我,蒹霞宫的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9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9部分阅读 羽嫔娘娘。”若我不报上家门,他是不认得我的吧? “羽嫔娘娘?”朦胧中,一个驼背的老头显现在或明或暗的灯下,疑惑着打量着我。 我暗暗祈祷,但愿他并不知我的处境吧! 皱着眉细细地打量我,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的纹路更深了,将信将疑道:“娘娘怎会深夜一人前来?” “本宫要借马!”我毫不迟疑说到,拿出随身的铭牌昭示身份。 “娘娘要借马?”他又看我,“娘娘可有君上或是太夫人,筑玉夫人的令牌?”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虽然他是指责所在,我未免心急,嫌他碍了我的事耽误了喜来的性命,不知不觉便有些没好气:“本宫要借马,你借还是不借?” 没想到这老头脾气倒是硬,吓不倒,更是拢了两手在袖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丝毫不给情面:“娘娘,奴才这里的马,只有拿了君上或者太夫人、筑玉夫人的令牌才能出借,娘娘若果真急着要马,便赶紧回宫跟这三位请一块令牌去,奴才必然半句话不问,便给娘娘配上上佳的快马备用。” 我一股火窜上脑门,见他手里捏着马鞭,上前去一把夺过:“得罪了,本宫先用用!” 可是,奔到马厩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匹马的影子? “马夫,马在哪儿?”他追了上来,逼急了,我竟用马鞭横上了他的脖子,威胁到。 “娘娘,”他却一脸苦相,“奴才这里,是一匹马也没有啦!您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变不出马儿来啊!” “没有?”我紧了紧鞭子,“你敢骗我?” “真不是骗娘娘啊!娘娘若是不信,就搜搜着马厩,看看奴才是不是说谎。”他那张老脸,更像苦瓜了。 我迅速环视一周,看来,他说的并不是假话。 “那去哪儿了?” “君上今日去围猎,昨日就调集好马匹啦!就连奴才那匹老马,也给牵走啦!” 作者题外话:对不住各位童鞋!这是补的章节(欠的第三章)! 煊这几章,早写好了,只是煊这里的网络一个星期都不好,迟迟不能往上发。 现在好了,煊会补齐网络出问题期间承诺的章节的! 谢谢各位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别无选择 姬寤生啊姬寤生,你这样地算计,倒也是处心积虑了吧? 你是认定了我果真有不轨之情,完全不考虑给我澄清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都说你是个英明的君主,原来,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狭隘又小肚鸡肠的男人,向来男人,本性都如此,你也一样,可以说,你更狭隘更猜忌么?玉姬的一个小小手段,竟可以毁了你对我的全部信任和爱恋,如今,你狠到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才消你胸中那口恶气么?可你为何有这口恶气?只是因为,你不信我。过往的那些欢乐,褪了色,轻得似烟,最后,竟似全无痕迹,消失在这世上。 我无力地放下鞭子,口中轻轻说:“得罪了。” 见我神色凄然,马夫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带了几分关切问到:“娘娘,奴才……” 我带泪强笑,歉然:“不关你的事,对不住。” “唉!”那马夫却摇头,叹息一声。 我看他。 “娘娘若是不怕耽误事情,老奴这里有一匹小马驹儿,刚生下来没几日,还未曾驯过,娘娘便牵了用去吧!” 他引我到他的房中,却是有一匹小马驹,但那身量,实在太小,皮毛尚且短小,我根本不忍骑上去。 “这……”我已放弃了这条路了。 不想马夫却说到:“娘娘别看他年纪小,长得连驴子都比不过,可是,若是有人驾驭,等到大了,必是一匹叱咤风云的神驹啊!” 是啊,或许它长大了是神驹,可此刻,我也不能让一匹神驹因我劳累致死,它还那么小,块头还不如我大,哪里是经得住人骑的。 我尚在犹豫,那马夫却走了过去,一声不响地跨坐在马背上!我差些惊叫起来,生怕那匹小马驹儿给他压断了脊梁。不料那马夫一坐上他的背,那马驹儿立时精神起来,脊梁挺了起来,昂首嘶叫了几声,后蹄子往后撒去,似要狂奔起来!仿佛一瞬间,就由一匹蔫不拉几发育未全的小马驹儿长成了一匹青壮年的好马,亏得那马夫勒住了缰绳,它才安静下来。 “娘娘你看怎样?”马夫眼中颇有几分得意。 这下我放心了,却还是有疑问:“我不认得的路,它会认得么?” “不认得路?”马夫瞪大了眼惊愕,下了马,走到我身前不远处,为难着。 “娘娘要去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 我点头,失落极了:“是啊!”想这匹马驹,恐怕才生下来没多久吧,也不知才养了几日,可能从未出去过,怎么能指望它像老马识途呢? “娘娘要去哪里?”马夫看着我,眼里放出精光来。他似乎,料到了我去的地方必是不同寻常。 我索性不瞒他:“我要去围场。” “去围场?是君上有旨?”话一出口,他便知晓根本是多此一问,若是有旨,我怎会连令牌都拿不到? “娘娘,雍夫人和筑玉夫人随驾,那是有旨意的,您若是没有旨意,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奴才虽说不在深宫之内走动,但有些事,也略有耳闻,君王的宠爱,那任是谁,也是强求不来的。不如,安于本分的好哇!万千宠爱,那只在一时,怎能抵得过平安一世呢!”他连连叹息,摇头,这劝说似有万般沉重。 原来,他以为我是为了君王的宠爱才去,以为我是个爱争来争去的失宠嫔妃娘娘,看来他对我的事情,真是一无所知。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摇头,看着茫茫夜色,心下一冷,雍夫人,筑玉夫人都去了,那萧萧,势必是拿不到令牌的了,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围场是在哪个方向?怎么走?” 他以手指给我,指到那茫茫夜色中:“从这马场的出口出去,前行二十里,见到一片树林,往西拐,再往前三十里,见到一个驿站,自驿站往南,再行二十里,便是了。” “要多久?”我问。 “近两个时辰吧!”他喟叹一口,似叹我为何不听劝,反而更加执着。 我从未骑过马,便向他请教几句,他说了些要领,情急之下,竟不用怎样训练,跨上,我便会了,快马加鞭,朝着茫茫夜色中融进去。 作者题外话:补,上星期的第一章。 对不起各位跟文的童鞋,煊的网络出了问题,昨天才好,章节早在原定的时间内写全了,但为了避免童鞋们一天看太多,一天没得看的情况出现,煊还是一天一章地补传吧! 所以这个星期,补更的加上这个星期的三章,一共会有七章的!每天一章! (祈祷网络不要再掉链子!~~~~(》_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0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0部分阅读 你是看着我进宫的,待我周全后,能否请你替我求情,再劳烦你将我送出宫去?” “娘娘的意思是……” 有些凄楚,却也凛然:“新郑远郊,有一个山谷,我就是自那里来的,我别无所求,只求周全后,能葬身那里,此生便足矣。” “娘娘说的,是哪处山谷?” “我不知你们怎么叫那个山谷,我们那里,叫它轮回谷。若是掌司有心,此地,君上知道,颖大夫,也知晓。” 眼里,渐渐没了焦距,清晰的,只有那个盛着黑色药汁的厚厚瓷碗。 端起来,没有半分的犹豫,一饮而尽。 看一眼离掌司,看一眼五埌,最后,是萧萧。 喜来,珍重,千万别来。 我去也,生死轮回,爱恨情仇,一切都随我,了了吧! 作者题外话:年初八,开张第一章哈!过年的时候写了不少,这次存稿会多一些,童鞋们可以时不时来看看更新了没有。 第二百三十四章 萧萧 “唉!”离颙一声叹息,我听得真切。 我虽瘫倒在桌上,意识却还是有的,快要死了吧,只是药效还未到。 “今日之事,若有一人泄露走漏了风声,个个都得死!听见没有?” “奴才们明白。” “唔,本掌司问你们,羽嫔娘娘,是怎么没的?” “娘娘是得了瘟疫,染病而死的。” 如此说来,当时禁止我出入蒹霞宫,派重兵把守着,倒也是说得过去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原来,君上的羽嫔娘娘,是偷了汉子才给处死的,再没有人给他们的国君戴绿帽子了。如此说来,在我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上,武降夫人倒是和姬寤生难得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啊!可是果真,就没人猜得到么?未免自欺欺人一些。 “萧萧,你说说看,娘娘是怎么死的?” “娘娘……”萧萧还是怯怯的,“是得了……瘟疫……死的。” “唔……”离颙似乎是放心了,说到:“你们几个,都随我出去,你留在此处,给娘娘换件妥帖衣裳。” “诺!” 任由萧萧替我换衣,丝毫动弹不得,四肢无力,意识犹在,这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我不知道,萧萧此刻可害怕?却听见她断断续续地抽泣,一边动作着。 这个看起来怯弱的小姑娘,竟也是一副菩萨心肠,此刻正以身体抵着我,握着我软绵无力的双臂,似乎丝毫没有胆怯,勇敢得让我吃惊。 我很想问,这个药效,要到什么时候才尽数发挥,却瘫软如泥,无法睁眼。 忽然间觉得萧萧停止了动作,而我的衣裳,却拉到腕间,不及一半啊!沉了,沉了,我,要死了吧!如此甚好。 “这小姑娘如何处置?”却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问,显是蒙着一层什么的,原来我竟还未死成。 “让属下结果了她吧!”听那沉闷的声音急急请示。 “怎么会这样?”又听见一个声音,也是闷闷的,但似乎,要比那个年轻些,这个声音,似乎还带着无尽的绝望和难以掩饰的崩溃。 想是另一个人并未答话。 小姑娘,说的是谁? 正想着,却听萧萧叫起来:“不要!” “不要?”老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笑,“你既然看见大爷,你还想活得成?” 静,却终究没动手,想是没有头儿的指示,仍是不敢动手。 手,被人握住了,暖暖的啊,慢慢的,却又凉了,那人的声音凄然道:“李斯羽,我不是说过,要来救你的么?你就不能拖个一时片刻?” 是喜来,喜来!没想到,你真的逃出来了,真的,真好啊!那你快走吧!我多想喊啊,可是,我喊不了,我要死了。而你,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吧!可是,主人?喜来,你到底是谁? “主人,你快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人催促到。 好啊,走吧走吧!你走了,也让我走得心安,赶紧走啊! “这小姑娘……”那人又问到。 喜来却还是不松手,猛地拽紧了我,一拉,我感觉,自己是撞到他的怀中了。哎呀!这时候,我竟还觉得不妥起来。 “你,是伺候她的?”喜来问,言语中冰冷异常。 没听见萧萧说话,许是点头默认了吧,因为我听见喜来又问:“多久了?” “才……几日……从前娘娘病了,奴婢也……伺候了一月。” “主人,跟这小丫头片子客气什么!让我杀了她!”那人挥刀便砍。 听见刀剑被挡回去的声音,定是喜来出手相救,谢谢你喜来,若是我能,我也必然挡在萧萧面前。 “带走!”是喜来斩钉截铁的声音,完全不容商议。 他把我也提起来了。我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他的武功,还真是不弱。 可是我们真能出得了宫么?凭什么?况且还带着我这样一个死人。想求他放下我自己去啊,却力不从心,只得任由摆布。 终于,我没了意识,大脑,跟着空白了…… 作者题外话:年后章节哈!过年的时候大家忙着团员,想也是没空看煊在这里编故事吧!所以煊也消停了暂时不上传,手上却没停,有些存稿在的。 童鞋们得空了时不时来瞅瞅吧! 感谢跟文的童鞋 !谢谢你们的收藏留言和票票! 第二百三十五章 如坠云间 雕梁画栋,满室生香,这,是什么地方?天堂?看来这天堂,确实比皇宫还好哇!原来人到了天堂,竟能这样舒服。 接着入眼的,竟是几个宫装打扮的女子,翩然而入,手中,托着一盘盘的精美食物。 是给我的么? 近了,虽说是仙女儿,那长相可不如我想象得那么好看啊!莫非也都是和我一样上了天堂的凡人,因为是凡人,所以到了天堂能分派的就只有做丫头? “醒了?”仙女们出去了,却见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进来,一边说着笑着,一边在我身边坐下。 王母娘娘?没想到我做了一辈子无神论者,这里,净让我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我原来认定的那个世界,全都变了。 那中年妇人笑得和蔼,我的心也踏实安详起来,她的眉目……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来着?是电视剧里么?封神榜?不对不对,那是女娲娘娘。宝莲灯?哇!那些导演也太厉害了!找的人,这样相像! “姑娘不必惊慌,这是我的别苑。”中年妇人以手轻抚我手背,我感觉到一股暖流霎时间传到臂膀。哦,仙人,仙气儿十足,果然不一样啊! 我轻声问:“你是谁?” “我?”老妇人仍是笑,“我是这里的主人。” “哦,”我点头,明白了,还真是,“你是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那老妇人看着我,似乎觉得我说的有趣得紧,“我只听说过女娲娘娘,可没听说过什么王母娘娘啊!” 哦,对啊对啊,可是女娲娘娘,不是年轻美貌的仙女儿吗?难道,她也会像我们一样,过一岁变一个样儿?女娲娘娘来看我?为什么?果真是菩萨心肠啊,连我这样一个小虾米死了,也要来瞧一瞧,大概,因为我们这些凡人,也都是她亲手造出来的,有感情吧! 娘娘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仍是笑:“前几日我刚去拜过女娲娘娘,果然,女娲娘娘灵验得很,竟知我心中之事,今日,我见到了……你。”她停了停,似不如刚才那般明朗了,虽还是带笑。 这么说,她不是女娲娘娘了。 见我?我跟她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求女娲娘娘见我? “您……是哪路神仙啊?” “神仙?”中年妇人拿帕子在我额上拂过,“姑娘,你以为我是神仙?” 既然这么说,那就不是了。 “我这样的修为,怎能做得了神仙……只是……神仙果然灵验,竟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我,这……也无憾了。” 她竟眼中灼着泪花,似乎颇感欣慰,我更见莫名其妙。 “你……” “你不要怕,孩……姑娘,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今后,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我……断不会让你再受任何苦楚的……”她竟开始垂泪。 我手足无措,如坠云间,真想拍拍脑瓜子,清醒清醒,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啊? 看她渐渐不哭了,我这才小心翼翼问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这里……是哪里?” “呵呵……”她擦擦眼角,“这里,是归云庄啊,是我的别苑……你放心,这里,没有我的授意,外人断是不敢进来的。” 我懵懵懂懂应了一声:“哦。”看来这老妇人倒不是坏人,但是,我是在哪里呢?我到底是死了,还是……如果不是死了,那喜来呢,萧萧呢?还有,那个人……莫非…… 还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谁啊?”我当然不是想听你说,“我是这里的主人”之类的话,即便是主人,也该有个身份吧! “我姓襄,你叫我襄婆婆就是了。” “婆婆?”我脱口而出,“你哪有那么老。”虽说她不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吧! “我还是叫你襄阿姨吧!” “阿姨?” “啊,要不,我就叫你襄姨,你看起来,还没我妈妈年纪大呢!” 看她怔怔不答,唉,原来还是嫌弃我啊,只好说:“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啦!当我没说吧!不好意思啊!” 是啊,人家能收留我就不错了,这样的富贵之家,我又何必高攀,弄得自己没趣呢! “阿姨,阿姨好啊,就叫阿姨,叫阿姨……”这一下,她却应承得快,“你妈妈……是不是你……娘?她……” “我妈妈她……”反正我是再也见不到了,就是做个梦能梦到,那也很奢侈了。 “别哭啊,孩……子,我不该问,不该问。来来来,你饿了吧?吃些东西,这样才复元得快啊!” 我抹了一把泪儿,原来她真是个大善人啊!不说我还真不觉得,真的饿了。 肚子里连着响了几声,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着看她。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做的,你就当这里是自家,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看她热心给我张罗着饭食本就一片热情,怎好还让她喂我呢?初次见面,这样未免太过了。 可是,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谁来给我解开这个谜团?该不会……我又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吧?og!这td是怎样的奇遇啊! 作者题外话:童鞋们猜一猜,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中年妇人又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o(n_n)o~ 煊还是那句话: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多谢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重生 “先吃着,我再去给你传些来。”似乎,看见我这样狼吞虎咽地进食,她开心得很。 “不用了,不用了……这一桌子的菜,我哪里吃得完啊!”我赶忙说,手中却不停筷子。 “可怜的孩子,真是饿坏了……”她看着我,眼睛一直不离开我左右。 起初她这样看着我,让我很不自在,慢慢的竟无所谓了,冲她笑笑,只管照吃不误。 吃饱了! 她仍是坐在桌边,看我,似乎若有所思,我紧张起来,她无缘无故对我这样好,像我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要什么没什么,为什么呢?她,该不是,在饭菜里动了什么手脚吧?不会吧……虽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她不会想给她相公娶个小……所以,去求女娲娘娘……说什么灵验了……按理来说,不至于啊,不会不会,她家里那么多的小丫鬟,何须非要找我呢?那她,到底…… 唉,李斯羽啊李斯羽,什么时候,你开始变得这样疑神疑鬼起来?不该啊不该!可千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来人啊!”她终于不再看我了,好极好极。 进来一个小丫鬟,礼了一礼。 “主人,有何吩咐?” “去准备几身上好的衣裳,给姑娘换上,准备热水,给姑娘沐浴更衣。” “诺!” 诺?这么说,再怎么着也晚不过秦朝去啊! “等等……你叫老孙婆去集市,给姑娘买几双好履,买一些姑娘家日常用的物什,快去!” 我下意识看看我的脚,这个鞋子,已经不是我前面穿的那双了,刚才下床时,顺脚就穿上了,都没注意到这个。嗯,舒服啊! “来人!” 又是一个小丫头,这个小丫鬟,比刚才那个标致一些,看起来,年纪也稍稍长些。 “主人!” “几时了?” 那小丫鬟答过,她便有些怅然:“可真快啊!走吧!”似乎有什么事不想去办,却又不得不去。 她回头望我,似有诸多牵挂:“那你……” 我当然不会让她为难,马上接口说:“您忙,您忙……我没事,您放心……” “唔……”她不再言语,挥挥手,后来的那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便出了去。 我赶到窗口去看,看她们杳然而去。 我得赶紧弄清楚,要不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 这里虽不如新郑的王宫宽敞,但摆设用度,似乎倒更精细些,看来这是后面的朝代吧!到底是哪个?秦朝?我神思恍惚,想来想去也不得其解,也罢,与其自己在这里没头没脑地琢磨,倒不如,找个人来问个明白。 我大喊:“有人吗?” 一个小丫鬟进来,在门口站定:“奴婢在!可是姑娘要添水?” 我这才意识到,身下的水早就凉透了。 “嗯。”我点点头,她便要出去。 “慢着……我有几句话,想问一下。”我冲她笑笑,有求于人,总得客气些不是? “这是……哪朝哪代?你们主人是做什么的啊?” 不想这小丫鬟先是一怔,而后却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很好笑么? “姑娘问的真有意思,奴婢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问的。” 那你倒是快说啊!我当然知道这话,尤其是头一句,有些没头没脑,那是因为,有些事,你没有体会当然不明白啊! “哪个朝代奴婢不知,奴婢只能告诉姑娘,咱们这里是卫国,再往南去不远,就是郑国了。主人……奴婢只知道,是襄姓,其它一概不知。” 这么说,我至少还是活着的,没死。 “那郑国如今的国君是谁?” “便是郑伯侯啊!” “哪个郑伯侯?” “听公子说,是叫姬什么生的,奴婢记得不清楚了,要不,奴婢再找个人来,给姑娘问问?” 怎么还是他?那就是说,我没有再次穿越啊!而且,我还活在这个世界这个地盘上。春秋,春秋,我回不去二十一世纪了,是命运么,让我死赖在这个时代?到底我还有什么冤孽,没有还清的?已经死过几次了,难道还不够? “不用了!你去打水吧!” 闭上眼,将身子全部没入水下,放肆地吐着气,任水灌入五脏六腑。 如果我只是一条鱼,也许更好,只需要自由自在地游弋,其它什么都可以不理。 作者题外话:嗯,童鞋们肯定知道,“我”死不了,是不是?因为故事还很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 煊谢谢各位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囚禁 等那小丫鬟再来,我又问了些心中不解之事,她却是多数不知,只知道,我是主人带回来的,带回来之时,似乎意识恍惚,后来干脆又晕了,再后来,主人吩咐下去,说我是贵客,务必殷勤款待。 一连七八日,我只在宅院内闲逛,要出去时,总会有人来阻拦,说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敢让我出去,怕是走丢了主人怪罪。我还是小孩子么?走丢了?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不得不认了。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郑王宫里的人,大概都以为我死了吧,死了,也就不会在意了,就算是不见了,不见的也只是个尸首,谁会去翻天覆地找一个已死之人呢?何况这里,又不是郑国的地盘,我又怕什么!于是,便对门丁说:“我要出去,你们若是不放心,就派个人跟着我好了,你怎么样?” 那门丁却咬定了不松口,就是不让出去,这下我更不忿了,难道我是他们的人质或是宠物么? “你们主人呢?” “姑娘找主人什么事?” 我忿然道:“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想出去走走,你们不是说,要主人的命令么?我想跟她讨个命令,这总行吧?” “真对不住,姑娘,主人远行了,我估摸着,没有三两个月的,主人是回不来的。有时候长了啊,半年都未必回来一次。” “啊?”我不禁愕然,难道我要在这个院子里待上半年么? 这家的主人又是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转念一想,我摆出一副随和的模样,有求于人嘛! “你们家主人,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些小姑娘年幼或许进来不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老孙婆不愿意说,那总还有几个年长又知情的吧?未必个个都守口如瓶? “这个,我可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姑娘。”门丁却是一副摆明了不合作的态度。 我火了:“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没想到他却挖苦起我来:“姑娘,你是贵客你都不知,我怎么会知道?主人一年到头,在这里住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半月。我只知道收人钱财忠人之事,其它一概不是我该关心的。” 好嘛,你还挺有职业准则的。算了,你不让我从大门出去,我还不能走别的门? “对不住啊,我也是太急了。” 他的面色也缓和下来,劝到:“姑娘,我虽不知主人的来历和身份,但我可以告诉姑娘,她可不是坏人,若是有意为难姑娘,又何必救姑娘回来?还锦衣玉食地供着?这福分啊,我们可是想都想不来的。” 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们可以换班以后出去走,当然不明白失去了自由是多么的可悲,逛来逛去总是这么大地盘,这儿又没有电脑,让我怎么心甘情愿地宅啊?也罢,我暂且不得罪你,何必打草惊蛇。 “多谢你啊!说的也是。” 我就不信,这宅院,我还出不去了! “姑娘,你要出去?” 不想偏门也是守卫森严啊!真够郁闷的。 “啊。”我含含糊糊答到,或许他没得到我的禁足令吧!碰碰运气也好。 “姑娘出去做什么呢?” 好,好,听这语气,倒还是有希望的。 “啊,我去买些东西。” 若是我说随便逛逛,说不定他也能给我顶回来,买东西,这理由还算充分吧? “姑娘要买什么东西?” “唉……怎么跟你们说啊,姑娘家的东西。” “姑娘,若是平常的东西呢,姑娘给句话,给些钱,让他,去给姑娘跑个腿;若是姑娘家的东西,不便我们买的呢,姑娘就去跟孙婆婆说,让婆婆去给姑娘置办。” 这么说,是横竖不让我出门了? 我心中有气,却还是得忍了下来,看他们的样子,必然也是不放人的,便看了他们一眼说:“好吧,那我只好去找孙婆婆去。” “姑娘!”却见孙婆婆远远而来,“姑娘在这里啊!我来找姑娘试试新衣裳去,看看合身不合身。” 作者题外话:为神马咧? 越往后看就越明白啦! 煊谢谢跟文的童鞋!有什么想和煊说的,就留言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孙婆婆 我抬起手臂,任孙婆婆在我身上整理着新衣,孙婆婆一脸喜气,我却无半点穿新衣的喜悦。 “姑娘你看,正合适!” 我随口应承道:“谢谢你啊,孙婆婆。” “谢老婆子什么啊!老婆子不过是遵照……主人的吩咐,跑个腿,办点事而已。小姐,你的身量……可真是好哇!不像我们这些老婆子,腰都粗得,跟水桶似的!哎呀,这年轻姑娘,穿着体面的衣裳,就是好看哇!” 这个孙婆婆,随口居然叫我“小姐”。 “婆婆,我可不是你们家小姐。” “哦,哦,是啊是啊,你看,我一高兴,乐得跟什么似的,竟随口胡叫了。”孙婆婆竟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记。 我笑:“这倒没什么,只是我哪里做得起你们家的小姐啊!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小……啊,姑娘,你这话可就不全对了。我家……主人没有子女,若是有,也该是小……姑娘这般大小的。我看主人,喜欢得你紧啊!吃穿用度,那就是当小姐待的!更何况,不瞒姑娘说,我老婆子几十岁的人了,见的人也不算少,像姑娘这样的气度,哪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啊!必定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是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 “孙婆婆,你又猜错了!我爹娘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的手艺人……不过有一样,倒没说错,爹娘待我,真是好得不得了。”想起来却又心里内疚,如果我那时明白父母的辛苦,懂得心疼他们一星半点儿,也不至于到现在悔恨不及。 “姑娘的爹娘,是做什么的?”孙婆婆睁大了眼问,这老婆婆虽说上了年纪,好奇心却不比孩童小啊! 我答道:“做些小点心。” “什么点心?” “小笼包。” 即便说了,孙婆婆也不会知道是什么的。 我随手拿起一块剩下的料子给她:“婆婆,这个不必拿回来给我,你拿着,给家里的孩子做几件衣裳吧!”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孙婆婆忙不迭说。 “怎么不好?就是放在这里,我也用不上,总不会,做两件一模一样的衣裳天天换着穿吧?”我知道她心里并不拒绝,只是怕没由来地收了我的东西说不过去。 这下她放心了些,手在衣摆上搓了搓:”那,老婆子我就谢谢姑娘了!” 我笑:“谢什么,你替我办事这样妥帖,我倒是没东西谢你呢!” 我心里一万个想从孙婆婆嘴里套出些实情来,理智却告诉我,这事儿,要慢慢来,急不得,故而对想打听的事,反而显出漫不经心来,最后,想定了,干脆暂且绝口不提,先去了她的心防才好,否则越是急,越会激起她的疑虑。 “婆婆你有几个孩子?” “孩子倒是不少哇!三个小子,两个闺女,可怜,每没一个中用的……唉!”她叹了口气,“到头来还得我老婆子抛头露面出来挣些花销……唉……也是我老婆子命里没有福分……都说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哇,就安排好了的……哪像姑娘的爹妈,这么好福分……” 这老太太说话倒有意思,我做过什么,让她觉得我爹妈有福分了?二来,我爹妈长什么样子,怎样生活的,她可又见过?按她的道理说起来,我爹妈,倒是比她更没福分了——不光是要起早贪黑挣钱供我上学,我成绩不好了替我操心,我闹了事了他们要去学校听老师的训,到头来,如今就连我的面都见不着了,这福分又在哪里?是啊,我心里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明白?算了,不提也罢。 但看她觉得有些伤心,便劝到:“婆婆,话不能这样说,有了孩子,能做上爹娘就已经是福分,殊不知,天下这么多没有孩子的人,您不光有,还有五个呐!要说我爹娘,也就我这么一个孩子,哪里有您这样的福气!就是我自己,兄弟姐妹都没有一个,总觉得孤单得很。”心里一边想,要是我有个兄弟姐妹的,见不着我了,爸妈心里总会比现在好受些,好歹身边眼前还有一个,也能聊以慰藉了,只可惜…… “唉,姑娘,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大概是见我神色落寞,孙婆婆倒反安慰起我来。 作者题外话:多谢跟文的童鞋!有什么想对煊说的,在留言区和煊交流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皆不知 “婆婆你来这里多久啦?”看孙婆婆似乎卸下一丝防备,我心想,不如从她自己打开缺口,看是否能在言语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果然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处处提防:“算起来,该整四年了吧。” “四年?那也够久的啦!”我附和到。 “可不是嘛!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不是命苦,谁又甘愿为奴为婢的呢!唉……不过,话说回来,姑娘,这家的主人,可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待人也和气,老婆子我啊,在三户人家做过,从前啊,挨骂是常事,就是挨打,也是隔三差五的事儿,哪里把你当人看?这家可就不同了,虽说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主人几天,每次见了,也是和和气气的,最多,就是犯了事儿了,言语上厉害一些,老婆子在这里几年啦,就挨过一次打,那一次,还是老婆子我,真正糊涂了,犯了事儿,也是该打……” “啊,姑娘,我还有事情要办,姑娘你好好歇着吧,有什么吩咐,尽管找人给我带个话儿就行……”孙婆婆忽地又不说了,似乎变得警惕起来,大概是我刚才没留神,一直盯着她看,让她起了疑窦。 我便顺着说:“好,你去忙吧!”装作丝毫不在意,不再打听。 隔天在花园里,却又碰见孙婆婆,她正在侍弄几株月季花,低着头,不知我来了。 “婆婆,忙什么呢?” “啊,是姑娘,你瞧,这几株月季,这几天一直蔫蔫的,不知怎么了,我想兴许是生了虫子,就来看看。” 我凑近了一看,可不是?那叶片上,明明就堆了一摊的虫豸,盯得久了,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啊,是生了虫子。”我说到。 “姑娘也懂这个?” “啊,”我随手指指,“你看,就在这里,都是。” “哟!”孙婆婆叫起来,“这可是主人的宝贝,怎么就长了这么多虫子哇!姑娘亏得你年轻眼尖,我老婆子找了半天,也没看见。” 孙婆婆一边叫着,一边就伸手来捉这些虫子,我更是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姑娘你没事儿吧?”许是被我欲呕之声惊到了。 “没事没事。”我捂嘴摆手,一面阻止她,说到:“若是大虫子,捉了便了事了,可这是小虫子,都是虫卵儿,就是捉光了也不济事的。” “这……”孙婆婆停下手,急切望我,“那姑娘倒是教教老婆子,这该怎么办才妥帖?老婆子我,是个粗人,伺候这些花花草草的,还真是不懂得紧。” 其实我哪里又知道多少?只是以前爸爸去给人当园丁时,我那时还小,只在一边瞎玩,无意中见过他做一些事情,到现在,也记不太清了,但“大虫抓,小虫杀”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孙婆婆这么一问具体杀虫的法子,我一时语塞,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但见她急得跟什么似的,也有些奇怪,说到底也不就是几株花吗,月季,也谈不上什么名贵品种,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忽然脑中一动,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便问:“婆婆,有石灰粉没有?” “姑娘是说石灰粉?” 我以为,既然树用得,花也就用得吧! “是啊,若是有,就拿些来吧!” 孙婆婆忙不迭点头,虽看她神色,也知道她还是不明就里。 石灰粉取了来,我顺手抓了一把,洒在那生虫的花叶上,又撒了些,在花兜四周。 “姑娘,你是贵客,怎老你亲自动手哇!”孙婆婆一味地客气。 嗯,我倒是贵客,是不让出门的贵客。这个庄子的主人,看着慈眉善目,怎么也不像坏人,只是将我管得太死了,我这个贵客,就成了笼中之鸟,颇有点金丝雀的意味,还好她是个中年女子,不是什么巨富商贾。几天来,我也想不透为什么她既然救了我,又要这样限制我?我的过去,她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她口中一只说我受了许多苦,我受了什么苦,她可又知道?一个女子,竟然是庄主,而且成年累月并不住在这里,闲着一个庄子,本身这件事,就已经耐人寻味了。 “婆婆何必跟我客气,我也算不得是什么贵客的。且看看这石灰管用不管用吧!”我双手互拍掉余灰,随口说到。 又装作漫不经心说:“庄主好气派啊!光是一个别苑就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那个正正住的庄子,是不是更大?” 许是我先前的赠与和此时的帮助让孙婆婆卸掉一丝防备,她口风也松了一些:“这老婆子也无缘看见了,庄主身边有个跟老婆子年纪相仿的老婆子,似是跟了庄主多年的,庄主的事,想必她知道得多……唉,老婆子也就见过她一次,后来庄主也不带她来了哇!” 我暗暗察看孙婆婆的神色,倒不像是敷衍我说的话,暗自想,这么说起来,对这位神秘的庄主,孙婆婆虽在这里多年,她知道的事,也就那么些,未必比我多多少。 作者题外话:年后更新的啦! 煊谢谢跟文的童鞋!趁着过年写了些存稿,会陆续上。 第二百四十章 脱身 此刻已是半夜,等得人心焦。 这些日子平时我都睡得晚,一来,是查探四周动静,谋思脱身之法,二来,孙婆婆搬来我隔壁的房内睡了,每晚都要来查看我一番才自去睡,况且都说上了年纪的人觉轻,即便她睡下了,我稍有不留神弄出点动静,那便被她发现了。 只好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盘算着,等待时机。 好在这里还不如郑宫,晚上没人巡夜,办法总是有的。 一天跟孙婆婆抱怨,说我这些时日总是睡不好,半夜总是惊醒,孙婆婆便说:“哟,姑娘,别是生病了?” 我说:“不是,就是老觉着精神头不太好。” 孙婆婆又担忧说:“那,该如何是好哇?” 其实我何尝没有困倦不堪的时候?只不过要做戏,怎么也不能睡,便硬撑着罢了,于是便装作心口痛的模样,好一阵捧腹。 孙婆婆急得满头是汗,问:“那,我给姑娘请个医生来?” 那可不好,医生一来,准得露馅。况且不是不让我出去么? 我强忍着痛,断断续续说:“外面的人……可……允许随意进来?” 好在果真如此,孙婆婆一拍脑门儿,没了主意:“这……姑娘不说,我倒急得忘了,那……该如何是好哇?这……老婆子又不懂医术,那……我给姑娘揉揉?” 我气若游丝,点头说:“也好。” 孙婆婆便伸了手来替我揉,她力道不小,倒揉得我真疼起来,失声叫出来。 “哎哟姑娘……”孙婆婆缩了手,在一旁冷着脑袋,“该不会,老婆子又不对了?” 我摆摆手:“算啦!怕是揉不得。你……若是方便,替我出去,买些安神的药吧!能睡下就好了。我这……是老毛病了,若是能……安睡,便……消停些。” 见我说是老毛病了,她略略宽心些:“安神的药?姑娘说的是那样儿的?好好好,老婆子这就出去给姑娘买去。” 我捧腹说:“我从前吃的,叫……安神丸,也不知这里有卖没有卖……” “这个……老婆子先去了,要是没这个,给姑娘配些别的药可好?” “去吧……”我点头,仍是气若游丝。 其实哪里有什么安神丸,不过是我编的罢了。更可心的是,孙婆婆居然给我带回来一包粉末儿,白白的,说是药铺的掌柜现磨的,安神最好,和着水吃下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入眠,甜睡一夜。 我自然高兴,为了消除孙婆婆的疑心,第一夜当着孙婆婆的面,和着水将药吃下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果然有睡意袭来,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心中暗喜,这药果然灵验啊!第二夜,我仍是如此,第三天,便连连夸孙婆婆买的药灵验,孙婆婆像是立了大功,笑得合不拢嘴。 一直到第七天,孙婆婆买的药都吃完了,她便主动来问:“姑娘可好要那安神药。” 我说:“吃了这么些天,我这病也该去了些,今日便不服用了吧,试试看能否睡得下?” 孙婆婆想了想便道:“也好哇!姑娘若是又犯病了,可千万跟老婆子说哇!” 我笑笑:“那是自然。辛苦你了婆婆。” 我心里怎会不明白,她每日都亲自拿药来,一次一包,还须看我服下睡了才走,都是为了防我有其他心思,这份活儿,她干得又何尝轻松?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后来几次这药,并没有全进我的胃里,有一些,在舌头底下压着呢!等我睡下后,她走了,便悄悄吐出来,以手帕包好,放在被子的角下压着。这样几天来,就省出了一日的分量。 自然,今夜是个机会————孙婆婆的老伴儿得了疾病,她急急赶回去了;后门守夜的门人?不消说是已被我的一碗热茶一灌,斜歪在门槛沉沉睡了。连我都佩服我自个儿,竟然想出这招儿来。要说这药,本来是给孙婆婆预备的,然后等她睡下后我爬墙走,现在可好,墙也不用爬了,姑娘我正大光明的,从……咳,后门大摇大摆出去也! 平心而论,我是个极有良心的人,虽说带走了庄主给我置办的几件衣裳和屋中摆着的一尊玉制女娲娘娘像,心中还是盘算着,这些他日一定奉还。此外,我还留了一封信,压在桌上的油灯底下,算是表达了我的谢意和歉意,只是我写的是郑国的文字,她未必看得懂,不过既然她会说些郑国话,即使不会看字,也能猜到一些吧!总之,比我写二十一世纪的文字要好猜吧! 又是夜色如水,此刻,我却呼吸了不一样的空气。 看那庄主那样有钱,想必在这里是很有势力的,背了个玉娘娘像,却也不敢随意典当,还好这是暖日,便找了个破旧无人的房子,先安睡两个时辰,明日再做打算。 作者题外话:煊谢谢跟文的童鞋! 煊坦白不是个有常性的人,有时候还算勤快,有时候懒得出奇,这些天还算勤快吧!保持一天一章的速度。 到底哪天又不是这样了,煊也说不准。 所以多谢你们的支持和包涵! 第二百四十一章 庄记当铺 这一觉睡得不怎么踏实,所以太阳稍稍露脸,我就醒了。 环顾四周,这是间破旧的茅草屋,屋里有锅台,但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弃置已久,也不知这里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玉像我是不敢拿去当的,太招惹眼球,很快便会暴露行踪。可是身上除了几件衣裳,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都是穿过的衣服,虽说看上去还是很新,但要真拿去当,当铺未必肯收;卖了?那就更不可能了。 肚子开始常空城计,思索再三,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总不能够去讨去抢吧? 腿压得有些麻,站起来时,踉踉跄跄的,一不留神,就磕到了灶台边沿。 对了,我还有它!亏得这一磕,我才发觉原来头上还别着一根发簪,只是这么一碰,便碎了,可惜啊!也罢,不如去碰碰运气,看哪家当铺肯收碎玉吧! 捡起了碎块来,当中还有一颗圆的珍珠,不大,但好在珍珠完好,总之,是好事情,光是这一颗珍珠,总能当一顿饭钱吧! 草草盘起头发,觉得清爽利索了不少,整整衣服,挎上包裹,出门。 问了几个人,终于到了集市上。这个集市,怎么显得这般冷清?除了稀稀拉拉几个卖包子的摊位,再无其它摊位。难不成,这里也搞城市规划,不让随意摆小摊儿,全都是定点的铺子? “姑娘,买包子?”卖包子的小生意人满眼放光,盯住我问,一手又拿起一个,“又大又瓷实的包子!来一个?” 确实饿啊。 “多少钱?” “五布币一个,要几个?” 什么?我在新郑的时候,那京城的包子也不过两个布币一个,这小地方,居然要五布币?比一比还是新郑的物价低啊! “我……用这些行吗?”我摸出几块碎玉来。 “这个……”那人伸长了脖子,“姑娘,这东西,贵重是贵重,可是,我们这小买卖人,不过养家糊口,给我,也没用处啊!这样,姑娘,我跟你说啊,你往南边走,那里有家当铺,当些布币来,再来买我的包子,如何?你看,若是我收了你的东西去当,那又亏了你了。” 看样子,他倒是个实在人,便依言南行,果真,有一家当铺,叫做“庄记”当铺,我看,这卫国的文字倒是和郑国相差不大嘛!门面装修气派得很,看样子是家老字号了。 进了铺子,没几个客人,便径直走到柜台,说:“我要当些东西。” “姑娘,要当什么?” “就是这些。” “哟,这些,可都碎啦!要重新镶起来,那也得费不少功夫。” “当然,若是没碎,那价钱能一样吗?” “姑娘,”那站柜的干瘦老头皮笑肉不笑,“这样的碎法儿,那价钱差得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我也不想讨价还价个没完,便说:“那你就开个价吧!” “这个嘛……”那干瘦老头儿伸出五个手指来。 “五百布币?”我问。 “姑娘,你这……” “怎么?是五十布币?”果真是个j商,这不是趁人之危欺负人吗?我一根玉簪子,即便是碎了,这些玉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1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1部分阅读 也不是十个包子钱就糊弄了的! 那老头缓缓点头,问:“姑娘,你是当,还是不当啊?” “不当了!”我猛地拽紧手,收回来,我就不信,这个城里就你一家当铺,即便就你一家那又怎样?一天不吃我还饿不死。 “慢着,姑娘!”待我要出门时,他却又招我回去,我才懒得理他。 “姑娘,且慢!”他又喊,“这个铺子,小老儿做不得主,这玉,小老儿也不是行家,姑娘若是愿意等,那等掌柜回来如何?” 不知他耍的什么把戏,但这光天化日的,总不至于要抢我的东西吧?也好,等就等,若是价钱不合适,我再走便是了。 “姑娘且坐,二庚子,上茶!” 我在椅上坐了,却不喝他的茶,问:“掌柜的懂玉?何时回来?” “约莫,得半个时辰吧!”我看那老头目光闪烁,总觉得不像个好人。 “好吧!那我就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不回,我便告辞。” “半个时辰肯定回来,肯定回来……”那小老头一直偷着看我,没想到这么大一个当铺,却还做这些不诚信算计人的勾当。 我迎上他的目光,灼灼看他,他便收回去目光,回到柜台,闷声不响地拨着算盘珠子。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一惊,便问:“你们掌柜的姓庄?” “啊,”他抬眼一看,“姑娘说对了,掌柜的是识玉的行家。” “那老板娘姓什么?” “没有老板娘,掌柜的便是老板娘。” “那掌柜的多大年纪?” “若说到年纪啊,那可真是年轻着呢!姑娘,你大概也想不到,掌柜的是跟你一般大的姑娘吧!兴许,比姑娘还小上几岁。姑娘您多大岁数?” 既是比我小的年轻姑娘,那我就放心了,看来这小姑娘倒是有些本事,年纪轻轻,便一人经营着这么大一家老字号,大概是继承了祖辈的祖产吧! “哟,掌柜的,您回来了!” 抬头,看见一年轻姑娘,英气勃勃地进来,虽年轻婀娜,却兀自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气魄。 作者题外话:煊好勤快呀!勤快得让自个儿都佩服了!(*^__^*) 嘻嘻…… 谢谢跟文的各位童鞋!投票收藏留言啦!多谢你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女掌柜 待她坐定了,我才细细看来:鹅蛋脸,眉毛浓黑,眉间透着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怎么说呢,看起来像五六十年代的电影演员,妈妈常说,那时候的演员,大大方方的,要说漂亮,可是真的漂亮。 站柜的老头儿把我的事情跟她说了,她默默听了,倒是不急,捡了一把椅子坐下,看我,问:“姑娘可当得急?” 她自己还是个年轻姑娘呢,却还叫我姑娘。 我琢磨着,这是说急好呢,还是说不急?思来想去,别让她以为我当得急,故意压我的价,便装作无所谓道:“倒也不急,能当便当,不能当,权当这一趟跑来走走。” 她微微一笑,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姑娘若是不急,又怎会耐着性子在此处等我半个时辰?” 果然是做买卖的人啊,一眼就点出了我的窘迫,那我也只好沉默不语,脸涨得通红,算是承认了。 她微微一笑,煞是爽快:“姑娘,请将你的玉给在下瞧瞧吧!” 我依言递过去,她接了,摊开几颗碎玉一边细细看,起初蹙眉沉默不语,看到几分钟,才点头慢慢说:“唔,是块好玉!这可是上等的翡翠,是——姑娘家传之物?” 我还是不会说谎,便想随口掩饰过去,道:“不是,是一位朋友所赠。” “朋友赠的?”她一笑:“看来,倒是个有财力的朋友。姑娘,你打算当多少布币?” 她微笑着看我,我要是知道价钱,我还来你这当铺让你估价? 我直言道:“正是不知这玉的价钱,才来请教你,看你们能给个什么价钱?” “姑娘这玉,怕是一根玉簪子碎下来的吧?” “不错,是簪子。” 我看她确实是位行家的模样,也不打诳语压低我的玉,放下心来。原本包袱里还有些碎玉的,怕一下当了太多布币路上不安全,想到另一个地方再去当一些,这下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布币可能会被抢被偷,玉也可能会被抢被偷。原先我没有全拿出来,是还存着对那站柜的老头的防范之心,见到她,也觉得没什么可防的了。 正思索着要去拿包袱里的玉,她倒先开了口:“姑娘这玉,却是好玉,但因着已碎了,便不能拿好玉的价钱来换了,姑娘可明白?” “这个自然明白。” “那好,我给姑娘说个价,若是你觉得合适,咱们便做这买卖,若是觉得不合适,您先收着。” “那请掌柜的开个价吧!”我本来也没指着这玉发财,若是能换得够用的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沉吟片刻,便说到:“我给姑娘五百布币。” 她话一出口,倒把我吓了一跳。 “五百?” “对,五百。姑娘若是觉得不……” 五百,那可够我几个月的包子啊,况且这些碎玉,都占不到那根簪子的三分之一分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还行吧,反正我也没想着靠这个发财……” 白了那个死老头一眼,明摆着想糊弄我坑我嘛!j商!还是你们掌柜比你实在。 “那,成交?”她看我,我点头。 她便朗声道:“老芋头,给姑娘换布币。” 老芋头?这名字。 “啊,姑娘若是有别的典当,找老芋头就可以了,除去玉之外一切物件,老芋头都懂……啊,他姓玉,就是翡翠玉的玉。” 她好像猜中了我在想什么,一下点出我心中所想。原来这老头姓玉,唉,冰清玉洁,看他一脸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配得上这个姓?一切物件?怕也就做这一回,一来,这老头人品差,谁还跟他做生意啊,二来,我就算想当,也没东西可当了,那女娲玉像我万万不能让它在此地露脸的。 我已下定决心要将剩下的碎玉也当掉,便赶在掌柜拔步要走的前头喊出来:“掌柜的!” “嗯?”她回头来看我,问我是否还有其它事。 “我这里,还有些碎玉,想一块儿当了,你也,替我估个价吧!” 我伸了手去解开包袱,不知怎的手却有点抖,拿出来玉慌慌张张的忘了马上打好结,手一带,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包袱里滚了出来,往掌柜的脚边滚过去。 作者题外话:这是存稿哈! 煊都是定时发稿了,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12:00左右,亲们,时间改到这个了哈! 周六日是木有的! 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煊那个三十万字的决定,还差得很远,煊继续努力!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惊魂 看那掌柜随手弯腰不急不慢替我拾起来,我倒不好意思了。 待她拿到手中,我才看清是那颗原本要当的珍珠——来当铺的当儿我改了主意,总算姓襄的庄主其实对我也不错,珍珠也不大不是特别亮堂,比之我在新郑宫中所得的珍珠,显然不如那个成色,既然玉已当了钱,就留下这个珠子,权当纪念吧!也当我感念着人家的好,否则,是否显得太忘恩负义了些,有点说不过去。 “这是姑娘的东西,姑娘收好了。”她微微一笑,要将那珍珠递到我的手上。 我伸了手去接,正要道谢,她却忽然像被什么定住了一般,看这那颗珠子,神色大变。 她这一变,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她该不是发现什么了吧?那个襄姓的庄主,在此地一定是有财有势,说不定早散了消息要捉我回去,难不成,这个珠子上有什么标记,让这掌柜认了出来? 掌柜的神色越是凝重,我就越是心慌意乱,直想着不如我布币也不要了,这珠子也不要了,直接冲出去,还是……干脆撒个谎,说刚才没说实话,实际上这簪子和珠子是我在路上捡来的?可是这谁信啊?不成不成,一边急急盘算,一边又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这个珍珠外表不起眼,但是绝世珍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襄庄主财大气粗的,光是一个别苑就那么大,常年不来住,还养了一帮子用人候着。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者没我想的那么糟糕,是我心虚了。 “姑娘且收起来这个。”她刚才转动着细细看过珠子,这会儿有些急着往我手中放,一转身,便进了内堂,不见人出来。 我不明就里,又开始盘算起来。总不该是去联系襄庄主,跟她报信儿吧?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快溜。可是看她的举止气度,却又不像是轻易为人所用的人啊!我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吧!但是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步子已挪到当铺口儿,看看外面有没有来人,预备随时拔腿就跑。 “老玉头,你进来一下。”里面传来掌柜的声音。 老玉头放下手中的活儿,便急急过去了,本来,他也没十分地专注在手中的活计,不时注意着掌柜的动静。 若不是我真的缺钱,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我肯定就趁这个机会跑了,可见有时候钱是能决定生死的啊! 我只听见他们窃窃私语,说的什么,却听不真切。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老玉头出来了。 “姑娘,掌柜的有请,请您到内堂叙话。” 我也真是胆子大,为了些布币,便豁出去了,那襄庄主即使要捉了我回去,看她待我极好,总不会加害于我的,大不了,我再想法子逃出来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可是一跨进那个门,我便又怯了,脑中另一个念头浮现出来——要是……她是襄庄主的仇人,以为我是庄主的亲人或者朋友,那我……岂不会死得很惨?还是在内堂,我一个外来人,死了有谁看见,又有谁管我呢? 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跨进这一步,那掌柜却开口了:“姑娘请进来吧!在下有事要跟姑娘相询。” 好吧,看她的样子,客客气气的,像个磊落的江湖儿女,我就赌一把,若是仇人,我就原原本本把这簪子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就是,想来她即便要找襄庄主报仇,我也赶在她前头,报个信好了,也算我对得起庄主了。 “姑娘这珍珠,可是家传的?” 我摇头:“不是,这个,也是那位朋友送我的。”偷眼去看老玉头,还好,他没跑出去报信或是纠集人什么的,还在柜台前忙着,低头手中不停拉箱拨算盘。 “姑娘别见怪,这些本不该打听,只是……在下心中有一疑团未解,盼得姑娘相助。” “你说吧,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越是交谈,我就越觉得她并没有存着害人之心,渐渐也就没了防备。 “姑娘这位朋友,姓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听她自己说是姓襄的。” “姓襄?”她微微蹙眉沉吟,“可否问下姑娘的朋友,是男是女?” “是女的。”虽说对她渐渐没有防范,但我倒还不至于不待她问,便通盘说出所有的事情。 “那姑娘的朋友,什么年纪?可是住在这濮阳(注)城中?” 原来这个地方叫濮阳啊! “这个……听说一年中来这里几天,不长住这里,年纪嘛,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岁,对啦,长得很好看的。” “三十五六岁?”她喃喃自语,复又问我:“她果真姓襄?” 我道:“应该不会错吧!她是这么跟我说的,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那姑娘的朋友,住在哪里?姑娘可否告知?我……不瞒姑娘,在下有事要请教姑娘的朋友。”刚才看玉之时,她沉着冷静远远超出了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俨然一个运筹已久的成功商人,这一刻,倒是像个小姑娘了,显出和这个年龄相衬的本来面目来。 不过我并不打算和盘而出有问必答。她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尚且不知道她目的何在,如果你要我坦诚,你也得先说清楚了你到底问这些东西要干嘛吧! 作者题外话:注:濮阳这个名字,是煊翻了春秋时的地图,看到这个地名的,但它那时候到底是不是叫濮阳,煊无法考证。 可以肯定的是,濮阳是那时候卫国靠近郑国的一个地方。在这本书里,就让煊用濮阳这个地名吧! 谢谢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耿姓之人 “啊,不瞒姑娘说,我想我真正要找的那个人,应该并不是姑娘的朋友,但我想,姑娘的朋友,或许知道一些这个人的消息。” 她笑了笑,那笑中,似乎有一丝凄楚,却又含着欣慰。 我不语,待她往下讲。 “我要找的这个人,和我有莫大的关系。” 她起身,去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手里,待她转过身来,我看见她手中握着一个盒子。 她将那盒子在我眼前打开来,翻开来盒中层层的包布,展现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颗珍珠,也不大,粗粗看上去,和我簪子上的那颗,似乎是一般大。 “姑娘你细细看看这颗珍珠。” 我的珍珠她适才已经还给我了,那么这颗,就是她收着的了。 我左看右看,却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你拿起来在眼前看吧!”她提醒着我,“姑娘,看见了什么?” 我还是看不见什么,只知道细看,觉得这珍珠成色虽不如我从前得的,但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内行的门道我不懂。 “你来窗前看吧!这里光亮些。” 不对,这上面,摸上去不那么平整,好像有些花皮。转过来对着光,上面,不是花皮,明明是人刻上去的东西!刻得极细,如果不是她提醒我,我怎么会注意到? “这上面,刻的是我母亲的姓。” 可是我不认识这个字。 “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卫国人,是从郑国来的吧?” 她果然见多识广,连我从哪里来都听出来,可惜啊,她是听不出我真正是从这个时代的楚国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而来的,当然,她要是知道这个,那她就是神仙了。 我不置可否,心里,其实不想提起郑国二字,那里有太多我不愿去回想的过往。 “这上面的字,你当然不认得,就算你是卫国人,也未必认得。”她说到。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刻的,是晋国的文字。这个字,是耿,耳火耿。” 耿?原来不是襄啊!那她要找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庄主了,大概是庄主认识的人。看她一个识玉的行家,见过的宝贝还少吗?这个不怎么起眼的珍珠还当个宝贝收着,看样子真是意义重大,她要找的那个人,肯定跟她关系不一般了,难道,是她的——情郎?因为什么原因失散了?不过也不像啊,看她一点儿也不像那种儿女情长的人,那么,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是…… 我正在心里瞎猜,她却打断我的思绪:“我要找的这个人,是我娘。” “你娘?”我瞪大了眼珠,虽说也想到这一层,却还是不免赞叹,这世道可真是什么传奇都有啊,电影里的故事,都上演了:从我自己,穿越,进宫,几次生死,于她,千里寻亲,行走江湖,一个小姑娘还开起来偌大一个当铺,哇!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有几分相熟的。不瞒你说,待到看到你的珍珠,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 “你多大啊?”我脱口而出。 “我二十二。” “虚岁?” 她点头。 “哦,那你比我可能还小点,我实岁二十二了。”说着说着,我竟说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绕来绕去。 “你看看你的珍珠。” 对哦,果然,也有一个耿字。 “你娘姓耿?” “不错。” “那这珍珠,是你娘的?”我心中又想,天下姓耿的人多了去了,两个晋国姓耿的人都有在珍珠上刻字的嗜好也说不定,这世上的巧合还少吗? 却怎么知道,她又看出来我想什么了! “你看,这两个字,笔画是不是一模一样?” 同样是耿字,晋国字,笔画一样也不奇怪吧!我心里想着,却不说出。 “这个耿字,是少了一笔的,你看,是不是都少了这一横?这一点,是不是都是斜着往上的?” 可不是嘛!那么,依她这么说,就不可能是巧合了,这个珍珠,说不定真能成为她寻找母亲的线索! “当年我娘为了来日相见有个信物又不至于被他们冒充,便想了这个主意,我原来是不知道的,这个盒子,是我爹临终前交给我的,我娘的事情,他也是那一天,才跟我说……”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了一章哈!自我表扬! 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 更新时间再说下:周一至周五十二点左右! 第二百四十五章 濮阳城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她着实坦诚,生起了想帮她之心,一边自己暗暗琢磨,该不会,那个襄庄主,就是她的亲娘吧?老孙婆既然说从未见过她的子女,而她又……我醒来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她对我,似乎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会不会,她以为,我便是她失散的女儿?绝对有这个可能!但是,她又有为什么只是闪烁其词,并不挑明了呢?也许她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可是看她们的相貌,一个虽人到中年,但柔媚不减,想来年轻之时,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另一个眉宇轩昂,英气勃勃,虽也是女子,却是另一番英姿。实在,并不怎么像。 想到这里,我急于要消除心中疑虑,便脱口问到:“庄掌柜,令尊与你相貌相像么?” 她只停了一停,便像是明白了,也不问我为何要问,答道:“爹爹说,我更像我娘,并不怎么像他,老玉头倒是说,我更像爹爹一些。” “那你自己觉得呢?” “这个嘛……我有时瞧着觉得像爹爹,有时瞧着自己,又觉得不像。” 看来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还是直接点好了。 “你再跟我说些你娘的特征,或者我可以帮上忙呢!” 不想她却摇头:“爹爹没来得及跟我细说,其实爹爹以为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找了十来年,都没有一丝消息。”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你说的不错。爹爹四年前便仙逝了,爹爹仙逝后,我便跟老玉头相依为命,明里,老玉头是我的伙计,私底下,我对老玉头是以叔伯之礼相待。这些年,也多亏了他替我打理上上下下之事。” 我对这老玉头实在是没有好印象,总觉得他贼眉鼠眼的恶心人,听她言语之中对他颇为照护,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店铺,伙计背着掌柜做点小买卖中饱私囊,又关我什么事来着?何况看她熟知人世间之事,更不好断言她到底知不知道老玉头的小动作。所以我便不做声,听她往下说些什么。 “爹爹十五年前带着我来到这里开了这家当铺,我那时候还小,从不知道什么愁苦,爹爹每次去打听娘的消息,都将我交给老玉头带着,他都是独自去打探。是以我十岁前,爹爹跟我说,有的人是娘肚子里出来的,有的人,是女娲娘娘捏的,他说我便是女娲娘娘捏的,娘娘捏好了以后吹口气,我就活了,然后,娘娘悄悄地将我放在爹爹家中,从此我便是爹爹的女儿了。我那时候,看着人家有娘,还总觉得我跟其它小孩儿不一样,人家都是娘生的,偏我是女娲娘娘捏的,你说稀奇不稀奇?”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似乎想起小时候天真无邪时候的有趣事情,接下来,却又不笑了,凝重了许多。 “后来我渐渐大了,也懂事了,才知道爹爹是为免我孤单落寞,才编了这个谎话来骗我。” 到这一句,她竟有些眼眶微红,应该是想起了去世的父亲吧!试问人生在世谁无至亲?她这一伤心,勾得我也有点觉得鼻子发酸。 “好了,不说这个了,姑娘你怎么称呼?” 不想她情绪收得这样快,我一时还未恢复,她就又如常态了。 “我姓李,木子李。” “啊,李姑娘,你这姓倒是少见。”她当然不会知道,几百几千年以后,这会成为一个大姓,全中国到处都有李姓之人。 我朝她一笑:“你叫我思羽就可以。” 她倒也不推脱,说到:“那思羽,你可否带我见见你那位朋友?……怎么?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方便或是有意思为难,便当我没说这件事。” 她说对了,我还真是为难,又想着她若是见了襄庄主,即便襄庄主并非她的母亲,或许也能知道她母亲的事,对我来说也实在是大功德一件,便说道:“这个……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只能告诉你她的所在,却不能亲自领你去……还有,她其实常年不住这里,只是偶尔回来小住几日。”后面的话,无非是怕她见不到人太失望。 她高兴起来:“你肯告诉我于我是再好不过!我姓庄,这你该知道了,单名一个婵字,以后你我之间直呼姓名如何?也就不必那么生疏了。” 我心想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过了今日,拿了钱我便要离开这濮阳城,至于去哪里,还会不会来这里,都很难说,却也是很高兴,说到:“好啊!” 便照着我来时的印象将归云庄的坐落位置说给她听,她认真地记着我说的话,甚至拿来了纸笔,跟我确认。其实我也记不得那么多,何况还是趁天黑逃出来的,并不敢打包票,便跟她说,只要记着归云庄这个庄名就可以了。 “这个庄名跟爹爹的名字,倒是很相称。” 我看她,眼里有异样的光彩。 “爹爹的名讳,便是个云字。” 作者题外话:煊勤快啊真勤快哈! 谢谢收藏跟文投票留言的童鞋们! 补一句新年快乐!元宵快乐!(*^__^*) 嘻嘻……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事起 就这样走啊走啊,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些天经过的都是一些荒无人烟之处,幸亏我带了足够多的干粮,撑过来这几天。以前从不知道风餐露宿是什么滋味,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但是这些风餐露宿,倒似乎让我比以前内心强大了许多。也曾半夜睡不着,怕鬼怕神,这几日里,竟没有。在一处停下,不管有没有遮蔽,躺下来就能入睡,还一觉到天亮。 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如今已比任何人都能早看见日出。也亏得老天帮忙,这几天没有下来一点儿雨雪风霜。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看起来一个个都很匆忙。 拉住一个人来问:“怎么了?” 他匆匆忙忙说:“又要打仗啦!你还不快走?”便拔腿而去。 是啊,远远地看着,我本想在这里歇息一阵,好好休整休整,近了才看见人人疲于奔命,原来是热闹在此,心一下便凉了。 “姑娘,你还不走哇?快投亲戚去吧!”一个大娘好心过来拉我说话。 可是亲戚?我哪里有什么亲戚?这个时代,无论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她古道热肠,我却茫然以对。 “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先到我亲戚家住上一段,等这战事停了,咱们再一道回来!”她说话有些口音,但好在我还是能听得懂的。 我摇头婉拒,自顾自往前走去。 “哎呀姑娘,那边去不得!”大娘急起来,“要是抓了你去,以你这模样,那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我不太能肯定她的意思,但隐约懂了,那好吧,便往刚才来的方向回去。 “哎呀姑娘,那边荒无人烟的,你就是走了百里,也不见人的!你家里人呢?” 我是从那里来的,当然知道那里荒无人烟。可是,我又能去哪里? “姑娘,是不是你跟家里人失散了?哎呀,那跟我们一道走吧!老婆子我在燕城有个亲戚,你跟了我去,安置下来,再找你的家人好哇?” 包袱里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再回去,真有可能饿死在半道上,但我实在想远离郑国,那个我再也不愿回去的地方。 “燕城在哪儿啊?也是卫国的地方吗?” “看你说的!姑娘,你……不是咱们卫国人吧?”她忽然间眉开眼笑,大概是笑我这么大了,却还连这个都不知道。 “啊……”我不置可否,只问:“那儿,离郑国远吗?” “哟,姑娘你是郑国人?难怪,说话跟我们这里人,不大一样,姑娘,你是要回郑国呢?”她打量我。 “不不,我不回去。”我连忙摆手。 “那就好哇!我们要投奔的这个亲戚,在燕城,离郑国远着呢!真是一个南,一个北哇!” 听她这么说,我也有一些意向要去,只是还犹豫着,是不是就去这个燕城先停一停算了?可还有别的选择? “大娘,还有更近的地方吗?”我实在是累了,本想就此歇息的,既然这里歇不得了,找个近点的地方也就罢了。 “近点的地方?这燕城啊,就是最近的啦!往前头去呢,便是乍(注:左边加个月字边,以下直接做乍写)城,那个地方可要走上半月都未必能到哇!……姑娘,我可不是吓唬你啊,不信你走走看……你难道还信不过我老婆子,哟哟,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能干这骗人的缺德事儿?再说,我这么大年纪,还来存心骗你一个小姑娘?” 我看她说得急了,倒也不像是骗人的,况且这青天白日的,一路走着的还有这么多人,就算她是坏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吧?等到了燕城,我不跟她一起就是了。想了想便说:“好吧,那大娘,我跟你一起走!” “这就对了嘛!”她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儿,“姑娘,你这包袱里,都背着什么物件啊?看着怪沉的。” “啊,没什么,都是些粗重的犁头榔头之类的东西。”我打着哈哈不让她再往下打听。 “哦,这倒奇啊,这时候姑娘还背上这些,惦记着地里的活儿?不过我看姑娘细皮嫩肉的,倒不像是个庄稼人。” ………………………… 这个老婆婆,怎么一路都在探我的口风,掂量我的虚实? 她问得越多,我对她的提防之心也就越重,只盼着赶紧到了燕城,便跟她分道扬镳。 作者题外话:煊好勤快啊好勤快! 这是第四卷的开门红,大家将就着看吧! 好久没见男主了是不是?(*^__^*) 嘻嘻……这一卷里,他肯定有重头戏的,且拭目以待吧,各位童鞋! 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各位! 第二百四十七章 鲁莽汉子 这一路一直在走,在走,渐渐的,我落后了别人许多,那个老婆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上了年纪,总是和我咫尺相隔,不离不走的。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话,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了,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担忧——现在四野不见旁人,她该不会叫来帮手算计我吧?但即便是这样想,也只能走着,慢是慢,哪怕赶上前面能看见一个人影呢,我叫唤几声,也总能吓吓人,可是越走,便越是不见人,反而是本来还在几丈以外的人早已脚下生尘,都消失在视野可触及的范围内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本来我一个年轻人,是不怕一个老婆子的,就算有什么,我也可以应付得来,无奈我在之前已经赶了几日路,腹中早已饥肠咕噜,此刻更是又累又渴,实在难熬。 “哟,姑娘,你走不动啦?那也得赶紧的啊,这大半夜的,总不能在荒郊野岭过活哇!我腿脚不好,你年纪轻轻的,怕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这么娇贵。” 我瘫坐下来,上气不接下气,摆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扯着气说:“你先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心里想,你走了倒好,也不用我提心吊胆地防着,这风餐露宿的日子,我又不是没过过。 “那怎么行?听说这一带哇,常常有狼婆婆叼了人给狼崽子喂了吃的!哼,”她斜了眼睛,“我都一把年纪了,倒不碍事,若是我跟姑娘在一块儿,怕是狼婆子都嫌弃我这一把老烂肉,姑娘就不同了,细皮嫩肉的……”她说的绘声绘色,我似乎感到脊柱上一阵发凉,此时又听见果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嗥声,更觉那些狼群正朝我奔来似的。 “可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这一带的地形确实透着阴森诡异,与我前几天夜宿的地方差别甚大,我何尝不想走,无奈根本无法迈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怎会愿意就这样被狼拖回去撕了? “姑娘你待着别动啊,千万别弄出什么响动。”这老婆子像是想起来什么,急急几步,转身走开去。 “你干……什么去?” “嘘,姑娘别出声,我走得不远,就在这附近。”她又急急嘱咐我,听着语中还带着几分恐吓。 我只得不出声,又开始盘算,她该不会,是弄不动我,正好趁此吓唬我趁机去请了帮手来拐了我吧?虽说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没进入社会混过,电视我总是看过的吧?多少部电视啊,那里面演的就是这么拐了姑娘卖到……青楼去的。该不会等下有几个壮汉过来,架了我就关起来逼迫我做什么事情吧?她起初还在附近弄些响动,后来我就听不见响动了,试着轻声叫了几声,根本不见人答应。 我越想越后怕,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好,我暂且躲一躲,她要是早不见我,一定就会以为我已经给狼吃掉了,死了心走掉了吧?一边想着,看见有一丛不高不矮的树丛,估摸着刚好够我容身,便脱下外衣来,拼着劲撕了几个口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扔在原地过去一些伪装现场。果真,听见那边有人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似乎是那个老婆子的声音,还夹着几个粗粗的声音,应该是草莽的男人。我顺势一滚,不声不响地躲到树丛里,屏住呼吸。 “混婆子,你不是说人在这里吗?人呢?”火把渐进,照到我原来所在之地,一个男人粗声问到。 “哎呀,是这里没错啊!”那老婆子焦躁起来,环顾四下,又走开去,拿了个东西来,给一个男人瞧:“你看,这里明明有我留的记号,不会错的哇!” 那男人举着火把四下看,又是粗了声恶狠狠道:“死混婆子,骗得我们兄弟几个来这里,人影都不见一个,哪有什么俊俏姑娘!你是拿着我们兄弟开涮是吧?” 那老婆子的衣领被猛地抓住,连人一把拎了起来:“说!人呢?” 我暗自庆幸,好险,若不是留了一着,怕是被拎小鸡一样的就是我了。 那老婆子两脚乱蹬,嚷着哀求道:“大爷,你倒是放我下来,咳咳……我一把年纪了,不过想挣几个钱,犯不着撒这个谎触怒了大爷们还落不着好哇!” “哼!真是晦气!”另一个男子骂到,“亏我们兄弟几个还信了她的装了半日狼嚎!竟被一个糟老婆子给耍了!呸!”火光印着他的侧脸,模样我看不清,只觉得,这个男子跟那个最先说话的男人怕是亲兄弟,原来是这老婆子装神弄鬼,故意要吓我来的,可见是早就串通好以狼嚎为信号接头的。 作者题外话:通知: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周日无更新。 煊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相信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请拭目以待! 第二百四十八章 墓地白影 “呸!”第三个男子也开了口,一开口便是这一句,顺带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又粗声问到:“大哥,你说怎么办?” 火把映着那老婆子的脸,只见她眼珠乱转,慌慌张张的,显然是吓得不轻,慌乱地哆嗦两手作揖:“各位大爷,可别……老婆子我,借我个胆子,也不敢骗各位大爷……若是,老婆子有半句假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那粗壮汉子瞪着她,忽地将她往地下重重一摔,我甚至听见骨骼作响,那老婆子惨叫一声”哎哟“,旋即又摸索着爬到那汉子身边,死死抱住他的脚:“爷爷,爷爷饶我小命,我是不敢晃爷爷的哇!我何必自作孽,遭这份罪哇!” 那汉子不为所动,只冷哼一声,呼喝一声,便一脚将那老婆子踢开,像踢一只小鸡一般,看得我都觉得身上发疼。 那老婆子又是惨叫一声,便伏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我便听不得她半点声响,该不会,是死了吧?我头皮一紧,这些男人真是下得了手,转念一想,这个老婆子也是罪有应得,她要是不起这歹念,又何至于把自己害死?也算是报应。 “哼!”第二个男子转过脸来,我看见他鼻子附近赫然几道纵横的伤疤,面目触目惊心,左眼的眼角也是斜扯着。 “倒便宜了她!生生搅了我们兄弟的觉!”老大出声骂到。 “可不是嘛!原以为这次能大挣一笔,竟被一个老婆子骗得团团转,晦气!晦气!”第二个连说几声晦气,似乎依旧难消心头之恨。 这几个男人也忒歹毒了一些,不过就是费了他们些功夫,哪有这样出手酒要人命的,真不知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又同情起这老婆子来,纵然少吃少穿,又何必做这没良心的勾当,害得自己丢了性命?真是……唉! “原本想着有个俊俏姑娘在这里等着我们兄弟来抢,谁知……”第三个扯起来嘴角,轻声道。比之前两个,这个似乎内敛几分,但也更可怕,仿佛胸中藏着千万个阴险的点子,阴毒得很。 “走!”那老大一声呼喝,举了火把就要离去。 老二也跟着,经过那老婆子身边时,还不忘踢了一脚解气。 却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到:“别走,救救我……饶命……”原来是那个老婆子,还留着一口气呢!我心想,也好,就当她买个教训,要是死了,未免太严重了些。 “死老婆子!放开爷爷!”那老二喝到,又要抽出腿来,补上一脚。 “爷爷,你看,那是什么?”那老婆子气若游丝,声音听起来却骇人得很。 老大跑在前面,举着火把去看,我心里明了,她一定是看到了我的衣服。 老三叫道:“哥哥,慢些,怕是这老婆子使诈!” 老二也拔腿跟上去。 “看,老婆子不骗你吧?”那老婆子似乎像是又得了命,攒足了气力叫了一声。 “大哥,你看……” “我看见啦!要你多嘴!”老二被老大喝住,不再吱声。 老三沉默不语,捡起衣服来,凑到鼻子前,细细闻了闻,忽地沉声说到:“不好!附近怕是有狼群!” “老三,你可有把握?”老大问到。 只见那老三点点头,似乎肯定得很,这一下,我倒糊涂了——我的衣服明明是刚扔掉的,能闻出什么来?哪里有什么狼来过?不过倒是歪打正着,最好他们怕狼,快点跑掉,我就多安全几分。 “嗷……嗷……”几声凄厉的嗥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原来,真是有狼! “快走!”老大一挥火把,几个人跟着便跑。 看着他们仓皇而逃,我不禁失笑,这些恶人对人凶狠得很,好像全世界他们最了不起,听到狼嚎声,还没见到狼影子呢,倒是逃得比谁都快,真是滑稽之极。笑过之后,竟觉得坦然了,就算狼来了,也不过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坦然着,竟全身放松了,想干脆在这里睡个囫囵觉,天亮了继续赶路,要是被狼吃了,也最好在睡梦中就一口将我吞了,那样,便痛快得很,觉不到疼了。 却见有什么东西在这丛中发着幽幽的光,该不是,这里是墓地吧?磷火?我一个激灵,又紧张起来。妈呀!怪不得觉得这块地特别凉,阴森森的恕?br / 却听见什么东西隔着一团草一动,还是白色的。赶紧转过身去,拍着胸脯自欺欺人,我没看见我看不见看不见,你要是要出来,该去哪里去哪里,可千万别找我,我……我长到这么大,可从没做过亏心事,我……我也没害过你啊!你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可不关我的事啊!眼一闭,强迫自个儿装死,连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憋得难受了,才敢稍稍喘口气。 聊斋啊聊斋,都怪我看了那个电视,看到那些鬼怪半夜出来夜游,那时候我连在家上厕所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啊!这下子看到了真的,没吓死了我!李思羽啊李思羽,枉你自称胆大,不怕得罪人还自以为不怕死,原来竟然最怕这个!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都是因为有你们的鼓励才有煊的坚持!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临终之托 什么东西?蔫蔫乎乎的?一边还庆幸终于一夜平安到天亮了,刚一睁眼便有个东西掉在我脸上,随手一抹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2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2部分阅读 ,竟还有些腥臭的味道。 呸呸!原来是鸟屎! 好哇!你捉弄我竟然还不走,还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小东西,看我不打你! 我伸手去捉,它却在我身边跳来跳去,还唧唧喳喳地欢快叫着,故意逗着我玩!还很得意似的。好吧,你跳你跳,让你得瑟,我不跟你计较,小样儿!我走,还不行吗? 拍拍屁股站起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墓地?平平整整的,根本不像,看来是我眼花,自己吓自己了,唉,人吓人吓死人啊,以后我要告诉那些导演,少拍什么鬼神,少怕恐怖片,装神弄鬼的,不好不好!忽地又想起在郑宫之时,倒还有人说我是狐妖,当真可笑。想到这里,又赶紧收起来,不再胡思乱想,以免再想起从前的事。现在我终于自由了不是吗?以前那些,跟我又有什么干系?什么郑王宫,什么太夫人,什么妃嫔宫女,甚至是那个郑国国君,跟我李思羽又有什么干系!从今往后,我就是我李思羽,我也只做我李思羽! 咦,那个老婆子呢?她应该还在这里的啊,怎么也不见了?不会不会,明明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不可能是做梦的! “救我……水……”哈!原来她在那里了,反正我后来是睡着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到了那里。 许是睡了一觉养回了些精神,我竟觉得还不如昨天那么没气力了,只是站起来一会儿,脚下还是发软,直想再坐下去。 就近找了一株开得正艳的花儿,我认得那是雏菊,此时开得正好,看它在清风中摇曳,连空气也显得澄明起来。扒开花瓣果真有几颗露珠在其中,伸了舌尖去舔,贪婪地吸入肺中,真香甜哪! “水……水……”又是那老婆子。 本不想管她,但看她叫得实在可怜,想了想,便摘了几朵雏菊瓣儿,朝她走过去。 “诺……”我递给她花瓣,她猛地抓住我,双眼睁得骇人,像抢也似地夺过去,连花瓣也嚼了吞下去。 我也懒得跟她再讲话,见她抢了我的花瓣咽了,就转身要走。 “等等……姑……娘……” “还有什么事?”我冷冷瞧她,实在是瞧不起这种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连带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不耐烦得很。心里想,她要是再害我,看我能给她好果子吃? “姑娘……对不住……”她断断续续说着,似乎声音比昨日忽然间苍老了十来岁,再看她的泪水从那双老眼中流出来,流得皱巴巴的脸上明显的一道泪痕拖过,一瞬间我竟又有些心软,但转念一想,又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否则岂不是纵容了她? 想着想着,便又冰冷如刚才,讥讽到:“我还没死,你放心,没什么对不住我的。” “唉……”她忽然幽幽叹一口气,无力地靠在一个凸起的土坎上,眼睛只盯着远处茫茫不辨,“是我……自作……自受……姑娘……你……别怪我……” 不怪?怎么可能不怪?我一时间有些气上来,不是起了歹心做了坏事,装装可怜说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掉一切的,不是吗? “我不该……咳咳……”她忽然剧烈地咳起来,一直咳一直咳,好像没有止境了,我看她咳得似乎随时接不上下一口气来,又急起来,赶忙又去找,想多收集些露珠过来给她缓一缓。 “不用了……姑娘……”她拖住我,眼睛开始有些翻白,我心里知道,她大概活不长了,本来年纪就大,还被那么摔了又踹了几下,哪能撑得了? 知道她有话要讲,也罢,就不去找了,停下来蹲在她身旁,听她讲什么。 她眼睛已然没了光彩,却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来,抖着手放到我眼前。 “这是什么?”我不解,问到。 “燕城……有我的……儿子……叫阿漕,求你……给他。” 原来她说要投奔的亲戚,竟是自己的儿子。 我接过来,知道这会儿时间耽搁不得,便一边接过来一边抓紧问:“怎么找他?” “我有个……孙子……刚出世……还没名……” 唉,这不等于没说么?我哪知道是哪个阿漕,告诉我有孙子跟找那个阿漕,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快说怎么找他,快说!”我催到。 “他爹说……是水漕,水……”不待说完,她便已歪在我臂膀中头一偏。 我伸手去探,已然没了鼻息,只是看她的脸,倒似乎去得安详。心里默默叹一口,起身将她的布包卷了卷,装到我的包袱里,默默往燕城的方向而去,一路而行,心里竟感慨万千。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煊会写下去的,放心吧! 第二百五十章 雪狼 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变得更加小心,格外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但是不知怎的,总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若即若离的样子,等真正转了身去看,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暗自纳闷着,又嘲笑自己,难道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变得神经兮兮的? 没错啊,侧耳细听,确实有声音,不是我的幻觉。怕经过前几次那人有了防备,便佯装不知,加快脚步前行,想到了闹市区,总能甩脱他的。 可就是这样,还是半天都不见人烟,再往前去,仍是茫茫一片荒草。不行,只怕是我还没走到有人的地方,就没了力气,到时候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于是干脆,停下,不走了,我就在这里坐着,倒看你耍什么花样! 我坐下来四下张望,可是,的确没望见人啊,躲到哪里去了?正纳闷着,却见土丘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呵,原来躲在那里,好啊,有胆子就出来让姑娘我见见。 “喂,别鬼鬼祟祟的,有本事你就出来!” 没有人答应。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们各走各的路,要是我挡了你的道,不如,你先行啊!” 嘴里虽这么喊着,倒也不确定这个人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什么,虽说郑国与卫国吐字发音有诸多相同之处,总还是也有不少相异之处,我是现代人,或许融汇贯通能力强那么一点,可是这古代人,估计大家也不怎么走动,未必就像我一样理解得快。 “喂,我最不喜欢有人装神弄鬼的了,你跟着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如爽快点说,或者我们还能商量商量!” 还是没有一点儿声响回应。算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这蛇鼠之辈更是激起了我的偏执——你越是躲着,我倒偏要揪你出来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雄纠纠气昂昂地迈向土丘,这土丘不高,不到那个地方,却已经看清了土丘后躲藏的,这一看不要紧,倒把我又吓又惊的。起初只是看见一团白白的东西,看那缩成一团的大小,分明不是人。昨天晚上的经历让我吓得不轻,该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他,跟上我了?可是这明明是大白天啊!难道他白天也出没?妈妈呀,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口中默念无数遍南无阿弥陀佛,也不知这咒语管用不管用啊! 好吧好吧我不怕,若是你要害我,昨天晚上就把我弄了,何必等到这大白天?该不会是生前有什么冤屈,想找我帮忙诉冤情吧?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没做过坏事,李思羽,你不要怕,不要怕啊!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就说吧啊!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我……”一面给自己壮着胆,另一面,却又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 不想那团白白的东西忽然间动了一下,吓得我条件反射往后跳开一步。 好了好了,死就死吧!我既然穿越到这里,几次都没死成,那该是命大的啊,冥冥之中有注定的,我不会这么死的,不会,肯定不会哈! “那个……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二十一世纪,你懂吗?就是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要是你要找的是跟我长得像的人,我告诉你啊,我不是,啊,不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底下的阎王判官……之前我从来没来过这里,我应该……也没见过你……咱们,无冤无仇啊……嘿嘿……无冤无仇……你要是有什么冤屈,你告诉我,要是能帮你呢,我一定帮你,我一定……尽力……尽力……” 说到最后,我竟开始嗓子发颤了,唉,不中用啊不中用,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不是说了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我……我想想,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亏心事吗?我应该算没做过亏心事的对吧?那个,从前读书不用功,气坏了爸妈,这……应该不算吧,啊,不算不算啊。 “呜呜……” 闭上眼,却听见微弱的一声。这算是,听懂了我的话,同意了? 慢慢睁开眼,却不想正对上一双眼!一双细长的眼!这是什么?白白的一团,伸长了一个小脑袋,正朝我呜咽。这小眼神儿,还真是惹人怜爱啊!哈,小东西,原来昨天晚上也是你!你吓死我了你! 这小家伙身上白得像雪,仰着头看着我,那双眼里满是哀求,看得我都心软了,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要摸它身上的毛毛。 不对,这个小东西,对了,是狼!是狼啊!白白的,雪狼?! 心里又有点发憷,它该不会咬我把我撕碎了吧?不过它要是想袭击我,早就行动了,何必悄悄跟着我呢?又这么小,比我从前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足足小了几倍不止,应该不会有什么攻击性的,不会的哈! 就这么想着给自己壮胆,犹犹豫豫地再次伸出手去,犹犹豫豫地试探着去摸它身上的细软毛,一边说:“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没有恶意……你是不是饿了?” 这小东西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朝我呜呜地叫唤几声,那模样儿看起来特别亲近,倒让我油然而生一种要保护它的感觉。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更完啦! 谢谢跟文收藏留言的童鞋们!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每天12:00,周六日无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流花客栈 快到集市时,小白还在微弱地叫唤着,我担心它露面会吓着旁人,就将它放到包袱之中,在包袱结上留了一个孔给它透气,拍拍它的小脑袋说:“乖,别叫了,马上就有吃的啦!”这小家伙还真听懂了我的话,懂事的不出声儿了。小白,自然就是我给雪狼起的名字,这名字,可真够现代的啊!我暗暗轻笑。 这是入集市的第一间客栈,顾不得挑口味了,有人招呼着我便进了客栈,在柜台前站下来。 “哟,姑娘,里边请!” “不了,给我找间上房,酒菜端到房里去。”要是小白露了面,不是怕它被人家怎样了,就是怕它吓得客人四处逃窜。 “好嘞!姑娘请随我来!”小二随手操起一卷菜谱,便将我引上楼。 “姑娘,就是这间了!您看如何?” 往窗外望去,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商贩走卒络绎不绝,这燕城,可真是个繁华之地啊!举目远眺,满眼的崇山峻岭,虽说不如南方家乡秀美,倒是有另一番景致。这燕城,就是坐落在群山之中的,难怪气候也不错,除了有些干燥,好在这是四五月间,再干燥,也不会干燥到哪儿去。 “行了,就这个吧!你们是走时付账,还是现下付账的?” “这个,小店小本买卖,是付一日住一日的。”这小二看着年岁不大,很是机灵的模样。 “那我便先付了两日之账吧!多少?” “是一百币。”那小二说到。 将布币如数点给他,他又问到:“姑娘要用饭菜吗?这是本店的酒菜单子,姑娘看看?” 我正饿得肠子贴肚皮了,刚才说那几句话,都是拼了气力故意长气势的,这会儿也不犹豫了,拿了菜单子也没有心思再点,只说:“把你们的招牌菜上个四五个吧!对了,酱牛肉,这个一定要。”明明知道自己可能眼大肚子小,还是要了这么多,嗯,不怕,还有小白呢! 这家店做菜的速度倒是快,虽说味道并不怎样,原来我以为王宫里的人不怎么会吃,原来这时候,就连民间也不怎么会吃,还是王宫膳食更精细讲究。唉!我吃就吃吧,又想这些做什么! “来,小白。”夹了一口菜在筷子上,小白一窜上来便吃了,还吸着鼻子煽着,眼巴巴看着碗里的菜。 “呵,你倒还吃着筷子上的,看着碗里的?”不过小东西,你倒也还算守规矩,没有抢我的菜吃,好吧,那这些,都给你吃了。 小白吃完了,心满意足地在桌边趴下,小眼睛眯缝着眨巴眨巴,我看这小东西是撑着了,所以更困了,唉,原来你跟我一样没出息,是个眼大肚子小的主儿。 轻轻地抱它放到床下,给它用包袱盖上,它还睡得挺香。 小二来收拾碗碟,我也吃饱了,便问他:“这是你家的店么?” “咳,姑娘说笑了,若是我家的店,还用这般跑上跑下的忙活?不过是个跑腿的,挣几个辛苦钱。” “那你每日能挣多少钱?” “每日啊?嗯,掌柜的每月给我一百八的布币,那每日,就是六个布币了。”他笑笑着说。 “六个布币?那不是,还不够你吃饭的么?” “姑娘,我哪里用得了吃饭的钱?客人们走了,我就着剩下的饭菜吃了便是,连家里人也能给打个包回去,不过就是晚些。这个,不用自己花钱!”他仍旧是乐呵呵的,满足得很,连我也被他感染了。 我粗略算算,一百八十布币,这要是在濮阳城,也就是三十六个包子的钱啊!若是我在这里住上几个晚上,付给小二的工钱就齐了,这老板开了这么上下三层几十间房,还不赚死了!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但还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而且是好几件。 于是问到:“这里的衙门怎么走啊?” “衙门?”那小二瞪大了眼,“姑娘,你是来告状的?” 我告什么状啊,我不过是想报案。 “不是。” “那姑娘是……” “啊,往这里北十里去的林子里,死了个老婆子。” “哎哟,姑娘,这有什么可报的?那林子里死人,可是常有的事情,那尸首官府都懒得抬!都教狼吃了就是了!” “啊?”我吓了一跳,真的就什么都不管吗? “姑娘你也是命大,那林子里,狼群多着呢,姑娘能活着出来,都不容易了,还管别人的什么闲事呢!” “不是闲事,那老婆子不是被狼咬死的!”我说到。 “不是被狼咬死的?姑娘,我劝你一句,那你就更不要管了。你若说是命案,那官府,说不定还抓了姑娘去,说姑娘有嫌疑呢!况且,即便不疑着姑娘,那姑娘,你也是脱不了身的!我问姑娘,那老婆子可是姑娘的亲友?” “不是……”我倒不解了,看这燕城一片升平,总不至于官府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吧? “那不就结了!姑娘,我劝你啊,别管这事儿了!强盗偷儿,这燕城附近几十里都不缺的,我看姑娘又是孤身一人,还是自己保重的好。” 说完,他便端了碗碟要下楼。 “等等!”我叫住他:“你倒是说说,什么叫脱不了身?”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了一章哈!自此章以后,煊想征集一下各位对于上心时间的建议,到底是什么个时间比较合适? 请给煊留言吧!如果没有,还是中午12:00不变,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生子何人 “这个,姑娘还不明白?若是姑娘报的案,死个人对他们算什么?到时候讹上姑娘,还会让姑娘出那些安葬的钱!” “那也好啊。”我心里想着,这个钱,我倒是可以出,都说入土为安,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唉,姑娘你也忒厚道些!” 便听楼下掌柜喊:“阿漕,做什么呢!下来招呼客人!手脚也不麻利点儿!” 小二听了,噔噔噔几步便向飞下去似的下了楼。 等等!阿漕? 我急着奔下去,差点没脚一打弯跪在了楼梯上。 倒是阿漕眼尖,先看见了我,招呼到:“姑娘,你还有吩咐?” “你叫阿漕?哪个漕?” “啊,只知道叫阿漕,哪个漕,我又不识字,也搞不清啦!” “是不是,水字边的漕?你想想,有没有谁跟你说过什么?” 他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看我,显然在想,这个人,干嘛拉着他问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他摇头:“想不起来……姑娘你若是没有其它吩咐,我就要去干活儿啦!” “哎,等等!你是不是从外地过来的?你在家乡,还有个娘?” “姑娘怎么知道?”这一下,他也惊了,捧着要上的菜,张着嘴愣在原地,全然听不见掌柜的呼喝。 是啊,若不是听见掌柜叫他阿漕,我怎么也不会疑心他就是阿漕——他年纪轻,说话又不带一点儿外地的口音,跟这燕城人说话完全没有分别了,倒像是本地人。 “姑娘你也是那里来的?你认得我娘?” “我不是从那里来的,但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掌柜的,我有事要吩咐他!”便拉了阿漕走开去。 “姑娘是什么事?我娘让你带了口信来?” “我……”虽说心急得很,这一时间我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姑娘你快说啊!”阿漕急了,催着我跟什么似的。 “你娘……本来是要来燕城看你的,但是,半道上,出了事情……”想了想我还是怕弄错,又确认到,“你是不是……” “我娘出了什么事情?”这下他更急了。 “她……死了。”我一边说,一边密切注意着阿漕的动静。 只见他眉眼紧皱,泪水啪嗒啪嗒便掉下来,抽动着说到:“早说她不要来,怎么还来……” 其实我尚且不敢肯定,我要找的阿漕,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但见他这样动情,显然他心中已确认了十分,只是我并不完全确信,因为我不光要找到人,还要交东西的,自然不能这样贸然相与。 看他哭了一阵,不如刚才伤感了,我这才说:“你也不用太伤心啦!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你娘……你娘她,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 “特征?”他这才抬眼来看我,恍然想起来,“啊,我娘的小指上,多生出来一个指头!” 那就是了,再巧也不至于巧成这样的!我记得她递给我小布包时,我确实看见她的小指有些异样,所以忍不住多瞧了一眼。没想到这阿漕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竟还有了个孩子。 “你随我来。” “姑娘,你说的那个老婆子,莫非……就是我娘?”还未待上楼,他忽地明白过来,已经在身后泣不成声。 到了楼上,他什么也不做,竟然就伏在我刚才用饭的桌子上,呜呜呜又哭起来。 我也不去劝他,知道他一定是伤心难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待他又哭了一阵,渐渐不哭了,这才去拿包裹,不想,却惊动了小白,它醒了,腿动了一动,一双眼珠子瞧着我,像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轻声说:“没事,乖,再睡一会儿。”它便又不动了,歪下头就睡。 我从包裹里拿出布包来,放到桌上,说到:“这是你娘给你的东西,我从未打开过,你看看吧!” 阿漕却不急着去拿东西,只抽抽戚戚说:“姑娘,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想了想,还是捡可以说的说吧! “你娘,在路上,遇见了强盗,被强盗害死了。” “是哪个挨千刀的强盗!”阿漕忽然捶起桌子来,青筋暴起,大喊一声,连我也吓了一跳。 “姑娘,”他用衣袖去揩泪,“你跟我说下,你有没有见到那些歹人的相貌,你跟我详细说说那歹人的模样吧,我定要为我娘报仇的!” “这个……不是一个人……你即使见了,恐怕也是斗不过他们的……”我看他实在是年纪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子又单薄,要是真自己找上去寻仇,那几个人那么凶悍,他岂不是白白送死? “就是死了,我也要为娘报仇!”阿漕眼里喷出火来。 “不如……你去报官,总好过你一人去寻仇啊!其实结果,也是一样的……” “姑娘你不知道,哪能一样呢!你说的那片林子,我怎会不知?所以先前才劝姑娘不要报官,那片林子出的事,任是狼群作孽还是歹人屠杀,官府都是不闻不问的。所以好些个歹人,才……”说着说着,竟又哽咽了,想是又想起他娘的死来。 “这样吧,你先去报官,我们安葬了你娘再说。我这里还有些布币,你拿去用。”离开濮阳城之时,庄掌柜拿了我的珍珠去,跟她的配成一对儿,并支付了我高于几倍的布币,这些布币,够我用个一年半载的了。 作者题外话:这是改了几个错别字还有阿漕的年龄有改动,重新传的,12:00已经传过了,有点完美主义,所以重新传一遍。 煊谢谢跟文投票留言的童鞋! 故事会很长,人物也不少,且慢慢看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原为色起 我只是担心,不知道阿漕妈妈的尸首还在不在?或者已经被狼吃了,或者,那些强盗趁日间将尸体清走了以消灭罪证。 “阿漕,阿漕。”我叫他。 “姑娘,你说的也有道理,如今,还是先安葬了我娘再说吧!可是姑娘,你可有工夫带我去,再说,那个地方凶险得很……” “阿漕,我不是说了,先去报官吗?他们人多,我们一起去,也就不怕了。” 起先我对那个老婆子还是有几分恨意的,恨她为了一己之利,竟然不顾他人清白性命,到了她临终嘱咐,我就已是唏嘘了,而今,她人都不在了,我对她的恨意,也早已烟消云散,只拿她当寻常人看待,她拐骗我的事情,我也只当自己在事外,只是个看客了。 阿漕跟老板告了半天假,便领着我一同去报官,官府果然还就派了几个人跟着,去树林里找尸首。 阿漕心急,比官府的捕头走得还快,只我领着捕头们,往记忆中的方向去。 谢天谢地,阿漕妈妈的尸首还在。 待阿漕看见,又是伏在地上哭了一阵,待官府的人抬了入殓,他还是哭,一直到看见入土,这才呆呆的,不哭了。我陪着他立了坟,又守了一阵,这才一起离去。 奇怪的是,官府竟然拨了银两寻人安葬,说是念阿漕孤苦伶仃,年纪又小。我心里想,其实这官府,也未必像说的那么坏,总还算有点人情味。 住了第二日,阿漕一直躺在客栈给他分的小房间里呆呆的,只呆呆地靠着床柱,也不吃饭,也不说话,我让客栈的老板去通知他的娘子过来,老板说,去啦,阿漕娘子答应得好好的,却奇了这么半天都不见人露面,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我只好自己去看阿漕几次,见他也没别的事,就放心回房了,仍是叮嘱老板,再去通知阿漕娘子,他娘子若是来了,也告诉我一声,便去街上逛逛,买点东西回来。回来了,又问老板,他只说,又去了,却连阿漕娘子也找不见了,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那老婆子说,有个孙子了,不知道是不是也不见了,便又探问一番,老板说,并未听说阿漕有个儿子哇!我心里直觉得奇怪,总不该是阿漕没将此事告诉老板,阿漕娘子又遭了什么歹人所害吧?这下心里冒出不详的预感来。只想着,该去问问阿漕才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谁料见了阿漕,他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反应,这下子又到了晚上,我肚子饿又不想吃店里的饭菜,想着也给阿漕捎点好吃的,便又迈步出去。 我总觉这次得我回来的时候,掌柜的老是似有若无地盯着我,眼神怪怪的,我出去之时,他也是特别殷勤,嘘寒问暖的。心里觉得不自在,倒也不多说什么,反正我明天就不在你这里住了。 及至到了楼上,我才知道,为何这掌柜会对我殷勤备至。 我回来之时,见客栈门前停了个撵车,当时只是瞧了一眼,也没多心,就入内了,不想到我的房间门口,竟有几个捕快在等着,这样看来,那撵便是官府里的了。 “李姑娘!”那几个人齐齐叫到。 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姓李?哦,是了,报官的时候,是问过的。 “可是那案子有什么起色?”我估计他们来找我,肯定是那案子的事情,又说:“阿漕在那边,我带你们去。” 不想当中一人说:“我们不找他,我们找的是李姑娘你。” 找我?我纳闷了,我又不是直系亲属,这案子有什么进展,该跟阿漕说才是。 “我们老爷命小的们来接姑娘过去。”那捕快笑得殷勤,显然不是办理公事的模样,看来要我过去,跟阿漕的案子是没有半点关系了。 原来是那个老爷!我就说他今天竟然这么好心,派人去找阿漕的娘,还替阿漕出了安葬的费用,果真他有所图谋啊。想起那掌柜的神色,我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我变了脸色,冷冷问:“可有事?” “老爷说,这案子的事情,要跟姑娘详细问问。”要抢人,何必再找这个托词? “好哇!那不如叫阿漕也一起去,我一个人去,总是不太好。”说着,我便往阿漕的房间去。 “李姑娘,”当中一人拦住我说,“老爷说了,此事不必与阿漕相问,只问姑娘一人。” “那便请你们老爷来这里相问!” “姑娘,老爷是在上之人,如何能到这小店来?要说,那也是姑娘为民,老爷是官,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既然不合适,那就算了,我今日不去,你们老爷也不必来,我所知的,已经全数告知阿漕,有事你们问他便是!” “李姑娘,官府的规矩,岂容你更改,我们老爷审案,向来是在朝堂之上,何来在客栈审案一说?姑娘若是不去,那小的就得罪了!” “你敢?”我喝一声,却不料他们个个不怕,只欺身前来,毫无忌惮。 “走吧姑娘!多有得罪!”我刚要扬手,手臂却生疼,听见卡擦一声,一只手被反到身后,像是骨折的声音,痛得我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紧接着,我被架着下了楼,只是一路挣扎,哪里又是几个粗壮男人的对手?丝毫动弹不得。就连撵内,也有人在旁看守。 作者题外话:嗯,又到煊的瓶颈了,还会往下写的,放心吧! 谢谢各位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五十四章 枝头凤凰 我被送到官府的一间屋内,双手被反绑着不得自由,那几名捕快,早就跑着去报信了。我反观这屋子,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这间屋子四周都是黑洞洞的,只在高高的窗棱上方打了一个小孔,这是黑夜,因为府中点着灯,我才借得些许微弱之极的灯光。 心里焦急如焚,想来我也是一身清白,怎可以被这狗官欺辱?我摸索着找到了一张桌子,背过身去在桌角上反复磨蹭着绳索,头上已是一阵热汗复而一阵冷汗。 我好像比以前知事了一些,是以这次,那些捕快说不找阿漕只找我,又想起那官老爷在朝堂之上看我的眼神,以及阿漕所说官府为人和他反常安葬了阿漕的妈妈,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个眼神,跟那日我与小黑奔逃之时,遇到的那个老板简直毫无分别。李思羽啊李思羽,你并没有什么倾国之色,怎么还总是摊上这样的事情?原来在二十一世纪,跟这春秋时期,你同样难逃厄运,只是此刻,你连奔逃的机会也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磨了好一阵不见有松懈,又要留心门外的动静,我横下一条心,更是加劲摩擦绳子,手上磨出了血来也不放在心上,倘若我能解开这绳子,等开门之时,我便闯出去,至于生死,只好由命了。 “开门!”我听见门口已然有声,是命令的语气,想来是那个做官的了。 果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射进一到光来,刺着我的眼睛。 “来啊,给李姑娘松绑。李姑娘,委屈你了。你们是谁给李姑娘绑上的,下去领二十棍去!”他忽然呵斥起那几个捕快来。 哼,倒是假惺惺的戏做的好哇!我不禁冷笑。 “来,给姑娘点着灯。”他一边说着,便欺身到我身边来,我疾步而退,怒目相视。 不想他却涎着脸嘻嘻笑着:“姑娘,你躲我,这是应该的,只是姑娘,到时候若是有荣华富贵,可别怪我今日慢待了姑娘,还请姑娘念着引荐之情,不要为难我才是。” 我一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这情形,倒是不会再对我用强,稍稍放下心来,只厉声道:“狗官,你要做什么?” “李姑娘,你容貌秀美,可别耽误了好前程才是,我替李姑娘引荐引荐,倘若有一日李姑娘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也求李姑娘打发我一些残羹冷炙为佳。” 我隐隐明白其中之意,只是不知道,他要拿我送给什么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美,或是怎样的惹眼,经历过这几次,我暗暗想,难道我真长得很好看么?原来我以为,我只是长得还算秀气吧。虽然这些从未带给我什么好运气,只是招来无穷尽的厄运,但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姑娘家的,哪个不希望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呢?我知道我自然肯定够不上那个级别,那是筑玉夫人和武姜太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但一再被人赏识,心中倒还有点暗喜。 他这头倒是可以放心的,更怕是他要将我送去的那个人,是个色狼,那就惨了。想着那些电视剧里不堪的情形,我胸中一阵恶心泛上来。 一边忧心忡忡,一边不忘暗暗磨着那绳索,为迷惑他以免他起疑心,口中不忘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官,你有什么权力绑我到这里来……” 他见我大骂,回头厉色道:“是谁绑的李姑娘?我说了要对李姑娘加以礼遇,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这般对李姑娘?是谁?” 那几个捕快面面相觑,最后,两人目光交织在一人脸上,正是那个说话多,嘴边有颗痦子的。 “还不快下去领板子?嗯?” 不一会儿,果然听见外头传来打板子之声和断断续续哎哟哎哟的叫唤声,看来这板子真打得瓷实了。 他又喝另外两个:“你们还站着做什么?给李姑娘松绑啊!一点机灵劲都没有,蠢奴才!” 那两个像是大梦初醒,忙不迭奔过来要给我松绑,哪知我自己就在刚才已经隔断了绳索? 什么都不想了,犹豫不得!看准了门口,我便往外闯将出去,一头撞得那做官的措手不及,正要拔腿飞奔出去,一个趔趄,却磕在了门槛上,再想爬起来,已被拦住了。 “哎哟!”那做官的拍手叫起来,跺着脚说:“快点请医生,请医生!” 我起来,发现一道血从我额前流下,已经遮了眼睛,我吓了一跳,那血滴到地上,我听见啪嗒一声响。 作者题外话:更新喽! 这是煊的存稿,后面还有多多的存稿!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武姜之美 医生来了,给我上了些药,我磕着了额头,医生说不碍事,最多一月,就会好,不会留下一点儿疤痕的,那个做官的却急得跳脚,道:“好不容易捡着一个,这,还给破了相,这如何是好啊!” 我心里暗笑,这倒好了,看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吧?你倒是想得美!可老天偏不遂你的意。 他只守着我,一脸忧心,我好笑得很,这时候他倒关心我得紧,一脸奴像,殷勤相问,好像我是他的衣食父母一般。 我淡然道:“这位老爷,您怎么称呼啊?” “我……我姓姜。” “哦……原来是姜老爷,你跟姜子牙姜丞相,是什么关系?”我想起来颖考叔给我的书里写到,周朝以后,姜子牙作为丞相伐纣有功,周王封疆,姜原是一个大姓来的,这时候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姓的,姓姜之人,必定有极大的靠山,说不定,此人还是姜子牙之后。只是姜丞相仙风道骨,怎么会有这样的后人?如果他知道,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挑出来了吧? “丞相,是我的先祖,不瞒姑娘说,我是丞相的侄儿的第二十一代嫡传。” “哦……原来是将门之后。”好在你不是丞相的直系血亲,要不他这颜面何存? “你怎么来这里了?” “唉,说来……我其实是丞相表侄的后人,丞相逝去多年,除了丞相的嫡亲,旁系的,也是各处散落着,不在一处了。”此时,他却还陪着笑脸。唉,也是啊,祖宗威风,后代猥琐的还少么? “那,武姜夫人,是你什么人?” “这个,我只是听说了,也从未见过,算起来,该是我的表叔的表弟的女儿。听说……美得紧,嫁给郑伯侯为妻了。” 是啊,武姜夫人的确美得紧,你没见过她,我却见过,只是性子也怪癖得紧,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却像是一个亲生的,一个是继子一般。唉,我又想这些做什么?但想要逗他一逗,便近身去,一字一字说:“大人,你没见过你表叔的表弟的女儿,我却见过。” “哎哟!”他吓了一跳:“姑娘果真见过?”那眼神里,显是存着五分疑惑,又存着五分忌惮,生怕得罪了我。 “嗯,”我无所谓点头,一边掰扯指甲:“真是美得紧哪!我生平之中,还未见过那样的美人哪!” 他又多信了几分,问到:“果真?姑娘如何得见?想我十年前……”说到这里,他却又打住了。 我故意装作看不见不在意,漫不经心说:“我嘛,有一次去郑国玩儿,正在街上溜达,听见有人喊‘武姜夫人来啦!’大家都往接中挤,我就也好奇了跟着去看,就见街中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中间有一架马车被围着,一个人掀开帘子来朝外瞅了一眼,这个人,端的是个大大的美人啊!简直是……怎么说呢?”我看他,也故意不说,吊他的胃口。 果然他就上当了:“怎样你快说!” “简直是美若天仙哪!连我一个女子,当场也呆住了,虽说啊,她看起来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但是,怎么看怎么美!我就问啊……” “问什么?” “我问旁人‘这人是谁啊?’,他们却还笑我,说,你这小姑娘忒没见识,连武姜夫人都不认得!” “是啊是啊,我这个亲戚,真是声名在外,凡是说到美人的,没人不想起她来!”他见我夸武姜夫人,竟跟自己也沾上了光似的。 其实这些,不过是我编来哄他的罢了,据我观察这个人虽然凶,不讲理,但是个匹夫,还是很好哄的,要是哄着了他,或许我还有一线希望。 “后来……就出来了一队兵马,把百姓们都赶开了,这才让出一条道儿来,武姜夫人,就乘着那马车走啦!” 他听了,不住点头:“是啊是啊,那么美,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我得意不已,原来这丞相的后代,真是个大大的草包,居然这么好骗,又开始盘算着其它的计策来。 “哎,我说,你要把我送给谁啊?你方才说什么凤凰啊,什么的。” “这个……姑娘……”他面露难色,“如今我却也不知道送还是不送了……”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我的伤。 “你什么时候要送人过去啊?” “姑娘问的,真是我忧心的啊!姑娘,不瞒你说……你来报案之时,我见姑娘你姿色不俗,这才起了这意,可是姑娘你现下……” “唉!”我打断他,“我是问你,你什么时候要送人,送给什么人?” “我本想将姑娘送给公子,也好让姑娘如我那个武姜亲戚一般……” 我明白了:“那你要送的那位公子,一定显贵之极了?” “可不是嘛!”这正说中了,“那位公子,咱们卫国,至多有三位这样的人,怕是,这位今后,会是独一无二的啊!”他懊恼不已。 “咳……”我连连摇头,“我说你不妥吧!还真是不妥。” “姑娘这话是何用意?” “你知道武姜夫人美成什么样儿了吗?”我故意说得夸张,“我?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睁大眼睛开口问到:“姑娘说……档次?” “啊,意思就是说美的程度!那武姜夫人是何等美貌,天下女子找不出几人吧!恐怕唯独她一人而已!你说要送的这位公子,也是独一无二,可你看我,像是独一无二的么?怕是少说也能找出来拉上几十辆马车吧?你若是送了我,怕是那位公子要勃然大怒,倒说你看不起他,到时候,莫说是荣华富贵,怕招来祸患也说不定!” 他听了我的话,果然有些害怕,看看我,便低头思索不语。 作者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3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3部分阅读 题外话:接着看吧童鞋们,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无更新! 煊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们!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巧舌如簧 见他有些被说动,我便趁热打铁莫失了这良机才好。 “大人,你不妨想想,武姜夫人那是什么身份?正因她出身尊贵,这郑国的正夫人之位,才如囊中探物,手到擒来,而我呢,不过是一届身份寻常的民女,即便是运气好,那也难以成为正室的,要坐上正室的位置,那,出身非富即贵;还有,大人你身在官场,对富贵人家的妻妾之斗必定也早有耳闻,就是大人的姬妾……啊,冒犯了,我是说,富贵人家面上看着平静,实则妻妾之间暗流汹涌,我若果真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有幸被看中侍奉左右,以我的能耐和靠山,也必定难以胜出,大人,到那时候你想,得势的若是追究起来,大人您又脱得了干系?” “这个……”他沉吟不语,似在琢磨我这话中的道理,想了片刻,这才期期艾艾冒出一句:“也未必,会找上我吧?” 我当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所以只好再说些别的厉害给他听,如果能唬一唬,也算是运气。 “这个嘛,虽说不能肯定,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唉,换句话说,即便不是这样,若我进了那种地方而不得宠,我会……”似有若无看他一眼,“一直念着,是大人把我送到这里的,或许,对付别人不容易,但要对付起大人你来,倒也不怎么费事吧?” 我一边说,一边密切注意着他的神色,起初心里还担心这话惹毛了他,他现在忽然起意就杀了我也说不定,后来看他神色,似乎也有些忌惮,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幸亏他不是个鱼死网破的亡命之徒,毕竟在朝为官,本就是谋着更好的前程,自然没有自毁前程的道理。 “唉!”他捋了几根胡须叹着气,而后一再地捋,“那……李姑娘,你可有何好计策?” “其实,这计策嘛,也不是没有,只是你得告诉我,你要拉拢的,是个什么人,他多大年纪,有什么喜好?只有弄清楚了这些,才能投其所好啊!大人,我问你,你对这人,到底是了解还是不了解啊?当然了,这还得看大人,你信不信得过我?” 他沉默良久,想来心中还拿不准,但又怀着几分希冀。 “大人,大人?”我试图将他从沉默之中拉出来。 “啊,”他一顿,“倒不是信不过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 “此人的身份非同小可,我是怕万一……” “万一搞砸了,偷……”,原本在脑子里想着,你这情形不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想了想,顿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妥,立刻打住,毕竟现在我的生死荣辱还系于他手,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眼前这个人,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岂不是自毁良机? 便眼望别处,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只要把他等急了才好,反正现在我是磕破了头,用他的话说就是破了相,他应该比我急才对。 他终是先开了口:“那李姑娘,我就把这些同你说说,只是李姑娘你……” 我心里窃喜,又觉得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抓我来的时候,除了姓甚名谁一概不查,这下子,倒顾忌起我的来历来。 我一笑:“大人你若是不信我,便查清了我的身份来历,再来同我说也不迟。实不相瞒,大人,我并非卫国人,这个您应该知晓。” “知道知道……”他连连点头。 知道就好,那想必,他要办的这件事一定迫在眉睫,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我猜,那个人,很快就会出现。 我越是不在乎,越是表现得坦荡无碍,他倒是越信了,这回,像是下定了决心,破釜沉舟一把。 “李姑娘,你既然不瞒我,我便也不瞒你了!我要拉拢的这个人,实是……当今的卫国公子……” “卫国公子?”我还真不知道这卫国公子,是何方神圣,但我知道,公子二字,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颖考叔给我的史书上曾记载,只有跟王室诸侯王公有关系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公子的。 “啊,李姑娘你不是咱们本地人,所以并不知,这也是在情理之中。我想投靠的,乃是国君的三子,讳名州吁……” 州吁?这个人,我还真没听过,且听他说下去。 “君上有三位公子,长子完、次子晋,三子州吁,三公子州吁,最是得君上欢心,朝中纷纷议论,说君上有意将国君之位传于三公子,事而……”说到此处,他倒不好意思起来,神色有些尴尬,“我欲效仿先人,得机会辅佐三公子,成一番姜丞相之伟业……”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可是你的祖宗姜子牙丞相,之所以能建立丰功伟绩,靠的可不是这种下三滥的花花肠子。 “李姑娘?李姑娘?” “啊。”听见他叫我,我这才回过神来,说到:“大人,民女虽为一介女流,对姜丞相亦是佩服不已,大人若有心成一番事业,民女愿尽一点微薄之力。”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中午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各位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煊会很勤快地写!这是存稿,后面定时上传。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别处有绝色 “既是如此,姑娘不如在我府上暂居,便不必回客栈去了吧!我府上有不少客房,姑娘随意挑便是。” 我明白他的用意,无非怕我逃了找不见人,或是对人说起泄露了他的意图,总之,将我圈禁在他府上就是了。我能不答应吗?另一方面,若是一直住客栈,钱总有花光的时候,这里住着不光省钱,还有人服侍着,何乐而不为?那干脆就暂时住下,再行想办法,我既然能从那归云庄逃出来,从这里出去,也不至于完全想不到办法吧? 便装作不知,笑答到:“大人盛情,民女怎好推辞?” “那就好,那就好!”他忙不迭说到,把着胡须脸上终是浮现出笑意,向外唤到:“来人!” …………………………………………………… 一连几日好酒好菜,吃得我有点乐不思蜀,更重要的是,跟这个草包说话,我只管拿出所知的和他所不知的一再忽悠,看他还虚心求教,真是让姑娘我开心得很。 这一日我正酒足饭饱在他府上的花园里闲逛,一个捕快急急而来,对我说到:“李姑娘,姜大人请你厅前议事,大人说,此事紧急,还请姑娘快些移步前往!” “那走吧!”我也不犹豫。 果然就见这位姜大人心急如焚,在厅内来来去去,看见我来,这才露出喜色,远远便大声道:“李姑娘你可算来了!” 我便也装作心急,问到:“姜大人,是何事这么急?” “唉!原说,来的是三公子州吁,这下咱们的计策可全用不上了!” “那来的是谁?三公子不来了?” “可不是嘛!三公子改道去了去了曹县,根本不从燕城过啊!”他急得直跳脚。 “去曹县?” “对啊!李姑娘你要我预备的那些钱财宝贝,我怎么送得出去哇!” “他去曹县做什么?燕城不比曹县繁华?” “唉,”他连连摇手,一副垂头丧气之态,“我听说,曹县的官员,从各地采买了数名绝色美女,要送给三公子。”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三公子,好色多过于爱财啊!听起来倒像一个春秋贾宝玉。只是既然是绝色美女,那又怎么会是数名?世间绝色本来就少。但想来,曹县官员应该也是费尽心机投其所好了——大凡世间男子,不好色的,恐怕没几个,这位三公子,尤其突出,这数名,光是在数量上,比起这位姜大人,也有压倒性优势了。 “大人,若是大人再去相邀,可还能行?” “唉,不行了不行了!昨日曹县的官员便将他迎去了,我派去迎接的人回来说,三公子已到了燕城边境,曹县官员如此一禀,他即刻便离了燕城,往曹县去了。” “怎么不拦?” “如何敢拦?如今国君对三公子宠爱有加,他愿意做何事便做何事,君上从来不加拦阻,反而赞誉有加,称赞三公子霸气,与君上十分相似,国中无人不知国君有意废掉大公子世子之位而改立三公子,我一个地方小官,如何敢拦?” 原来搜刮民脂民膏勾结强盗抢钱抢人你从不心慈手软,遇到这个三公子,你就成了软柿子糯米团了。我在心里不禁暗暗嘲讽他一番,这种人,还真是让人瞧不起啊!不鄙视你都说不过去。 “那大人,就是说没人来燕城了?” “怎么没有?来报的人说是随行的晋公子。” 那就是二公子了,我听说他为人倒不错,不张扬,谦和有礼,跟这位三公子,有着天壤之别,只是不知为何不如三公子得宠,夹在世子和三公子之间不被重视,用现在话来说,就是那个被忽略的。 “那二公子,咱们也好好待他,说不定二公子也能提携大人你呢。” “唉,我倒是想好好待他,只是听说这位二公子,一不贪财,二不好女色,为人节俭,又不喜铺张,做事还秉公得很,这让我如何款待啊?” 哦……原来你的手段,对他都不好使,你愁的是这个啊! “他既然喜欢清廉,那咱们不如就给他看看大人你如何清廉!大人不是说这位二公子做事秉公得很么?如此一来,大人更不用担心何事了。” 他半晌不语,我知道他担心什么,清廉二字,与他怎么挂得上钩? “大人,事不宜迟,第一,即刻派人去二公子来路暗暗清道,以免有人多口舌是非;二来,即刻撤下大人府内的奢华之物,重新布置,越快越好!一定要赶在二公子来之前办好!” “对对对!来人哪,来人!快去,你们快带人马去急速给老爷我清了道路旁的闲杂人等,你们,快去置办些简朴的家具来,给老爷我把原本那些都撤换了,越简朴越好!快去快去!” “李姑娘,看来,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轻笑:“大人不必太心急,俗话有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暂且试一试,咱们再见机行事。” 他望天长叹:“也只好如此了。” 作者题外话:煊改了改,添了点东西,避免逻辑不通。 注:煊查了春秋史,这几位公子与郑庄公的年龄应该是相若的,所以这情节不算太荒唐,是能生出不少故事来的。这位州吁公子,还与一个“大义灭亲”的典故有关,有兴趣的童鞋可以查查! 上新时间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狼狈为j 此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该死!我怎么就给忘了呢?!糟糕糟糕! “大人,我想出去客栈一趟,去去就回。” “去客栈?李姑娘,此时你还不是不要走开的好。” “也不是非要我自己去,大人若是手下有人,便让他们去一趟也好。我忘了一件东西在客栈,要拿过来。” 当时我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客栈的门想必也是未锁上,也不知小白现下是在还是不在了?要是还在,我忘了给它喂食,它饿急了会不会窜出来胡乱伤人?若是它还乖乖待在原地,得饿成什么样子了啊?更可怕的是,它会不会被逮着,连小命都丢了? “大人,那你派个人给我去客栈取了包袱来吧!呃,我包袱里有些布币,还有一尊玉像,还有……”我说了包袱里的东西,无非是想,你要给我派个可靠的人,可别偷了我的东西。 “行行,我即刻派人给姑娘取来!来人哪!你去,给姑娘把包袱从客栈取来!” “大人……”那下人犹豫了,“是哪家客栈?” “还能是哪家客栈?流花客栈啊!快去,别磨蹭!”姜大人不耐烦了。 那下人忙不迭就要去,以免再挨了骂。 “等等!”我叫住他,“我房里,还有一只小白狼,你帮我一块抱来。” 闻听我此言,那下人吓出来一声冷汗,结结巴巴说:“白……狼?” “是啊,它若是饿了,你给它喂些吃的,它还小,吃饱了是不会咬人的……若是,不见了,你便问问掌柜的,看见没看见?” “噢噢……”他还是担心,但也不得不去,“那,小的即刻就去。” 小白啊小白,你要乖乖的,可千万别伤着人,要不我可保不了你。又担心,我这乖乖的小白,不会已经饿死了吧?又想起我来那日,它还饱餐了一顿,这两日不致饿死吧。千万千万,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又看那姜大人,他心里肯定不愿我此时添乱,但还是命人去了客栈,看来他对我,此时已然更加依赖,我俨然成了他的智囊军师,大概除了我说要走,提什么他都会答应吧!没办法,谁让他脑子不够使,我恰巧生活在他之后几千年有电视看有网络用懂得多些,而他此时恰恰又有求于我呢? 但我必须得想个办法脱身啊!我给他出的那些主意,尚且不知道管用不管用,要是不管用,怕我的日子不好过他不再信任我,即便是管用了,世间还有“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在呢!更何况我李思羽是什么人,看他平时干的那些勾当,怎么也不是个善类,出一回主意我就已经很恶心了,怎能跟他狼狈为j帮着他欺上瞒下欺压百姓?这样的事情做一次说是不得已,要是再做,良心上怎能过得去?一定自己把自己恶心死了。 拦路要申冤的百姓,燕城的父老乡亲,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也是身不由己才出此下策啊!若我有办法,一定替你们再想法子弥补我此次之过。 “大人大人!”捕快慌慌张张闯进来。 “怎样?”姜大人也是慌慌张张。 “晋公子不愿在大人安排的行馆留宿,在城郊的一家客栈就地住下了。” “啊?”姜大人慌起来,没了主意,“你不会请公子去行馆么?蠢材!” “小的再三请过了,公子他执意不许……”看他一脸哭相,做捕快的也不容易啊! “唉,这……” “大人……”我说到,“大人给公子预备的行馆,可是奢华之极?” “那是自然。” “这岂不更好?原来大人这行馆,是给三公子准备的,三公子不来,来了二公子,这二公子又是个节俭之人,不去行馆,岂不是更好?” “对对对!”他恍然大悟,拍着自己的脑门,笑起来,“你看,我都急糊涂了。姑娘说的正是,如此说来,倒是姜某人的好运了。” “大人,虽说今日公子在城郊留宿,此时天色已晚,但明日,未必不去行馆。趁此机会,赶紧命人将行馆之中的奢华之物也撤下吧,留一些必要之物,布置得妥当即可。” 他果然又依言派人去行馆撤下来好些珠宝玉器的装饰,全都收回府中藏起来。 “快替我换上朝服,我要去客栈迎着公子!”他已急不可耐。 “大人,且慢!咱们先派人去探探公子的口风,探到了再去不迟。” 我尚且拿不准,这位姜大人这样猴急地去迎驾,会不会反添这位二公子的反感?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美人多寂寥 “大人!”匆匆忙忙的,又进来一个人。 “何事?”姜大人皱起了眉头来。 那捕快却不说了,看看我。 “李姑娘是咱们自己人,有何说得说不得的?快说!” “大人,小的打探到,姜夫人此次也随行了,大人,是不是先去拜见齐姜夫人?” “当真?” “小的远远地看了,有一位美人与晋公子比肩而行,看那身形样貌,且听晋公子唤她姜母亲,当是齐姜夫人无疑。” “你可看仔细了!若不是,小心你的小命!李姑娘,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又是哪个姜夫人啊?他们姜家嫁出去的姑娘还真多!看来子牙丞相一定是美如冠玉基因优良,要不后代哪来这么多漂亮姑娘? “哪个姜夫人?” “是齐姜夫人。” “大人,那这位夫人跟您的关系……” “这位算起来,是我的表侄女吧!只是我们身份相隔甚远,好几代都不来往,我也只在夫人大婚之时见过一面,如今一隔十几年了!” “她嫁给谁了?” “李姑娘,这你都不知道,这……”身旁的捕快显然在嘲笑我的无知,是啊,就我这样一个无知的人,竟然也能得到他家老爷的信任抢了他的风头,是不是很可笑而让他心里不忿? 哼,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绝不是被你任意嘲笑的主。 便驳道:“我又不是……”本想说,这个时代的人,“你们这里的人,我哪里会知道那么多?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如今郑国的国君娶的正室夫人是谁?楚国的国君,娶的又是谁?”心里忽然一动,这齐姜夫人,莫不是齐国国君的夫人吧?可是她跟这卫国公子一起来做什么?不敢确定,便不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以免又被那小捕快抓了把柄。 他果然就不知道,只目瞪口呆地丧气不语。 “这我可知道。是以我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吧?” “就是就是!李姑娘,你不必跟他计较,还不快下去?!”姜大人喝到。 见那小捕快走开,我转身就问:“大人,可否说给我听?” “我正要跟李姑娘说的。说起来,这位齐姜夫人,乃是如今齐国国君的亲妹子,啊,我方才说过,算是我的表侄女,十几年前,嫁与本国国君为妻,当时,也是为着齐卫联姻之故。因着是国之联姻,当时的排场,很是慑人,沿路百姓皆出来观看,我……咳,也在其中。后来,观礼的百姓做了一首诗,说的就是这位庄姜夫人,说她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咦,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来竟是出自这位夫人,这历史上的事情,可真有意思,看来这位夫人,一定是位绝代佳人,典型的美人了。我竟然能来了这个时代与她扯上关系,还真是神奇,心里又痒痒的,真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位美人,这古代的审美观,是否跟现代的一致。这样想着,以至于姜大人说什么,中间一段我都给走神漏过去了。 “那时我父母离世,手中又无一星半点钱财,便想去攀亲带故投靠她,试试能否得些钱财好好安置了父母,谁知到了王宫,守卫的却说,姜夫人不见客,在女娲娘娘庙清修,让我还是死了这份心,我还听他们议论纷纷,说姜夫人早已不得宠,如今是陈国来的公主最得国君欢心,就算是我见到了姜夫人,姜夫人也未必能给我多少钱财……” “既然姜夫人这样美,怎么国君不爱她,反而爱那陈国公主?莫非陈国公主比她还美?” “那倒,也算不上吧!虽说我也未曾得见,但若论起美貌,能及得上姜夫人的,怕是这世上并无几人。” 这可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她跟武姜夫人相比呢?” “武姜夫人?这个,我并未见过本尊,做不了比较,听姑娘所说,我料想应在仲伯之间吧!” 哇!原来这位夫人这样美!武姜夫人的美,我本就漫天胡吹夸张了不少,这位夫人,竟然能跟夸张后的武姜夫人相比,那还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我若是不亲眼见见,岂不是白来这时代一趟? “我们卫人皆传言说,姜夫人不得君上宠信,是为夫人并无子嗣,加之夫人又自持身份不愿谄媚与国君,君上这才对夫人冷落多时。”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位夫人,一定是属于那种端庄高贵的类型了,或者还有点与世无争像世外仙姝,我脑海中勾勒出想象中的齐姜夫人来,又想那个陈国公主,咳咳,现在该也是中年妇人了,一定是那种妖艳狐媚的模样,比这位齐姜夫人会用手段。 作者题外话:注:这位夫人在历史上真正的称谓留下的记载叫做“庄姜”,但是煊查了很多资料,庄姜应该是她丈夫卫庄公死后才有的名字,因为这时候卫庄公还没死,他也不叫“庄公”,庄,是死后的评价。所以在这里,煊就叫她齐姜,因为她是齐国的公主来的。 第二百六十章 宠妃嬖妾 我本来还想说,这位姜大人既然在卫国本土有亲戚,怎么不在本土就近,反而要千里迢迢跑到郑国去攀武姜夫人,原来有这么个缘故。想来他这一定是四处碰壁了,两位美人亲戚,他一个也没见着。倒不能说她们不通人情,隔了这么多代的亲戚,疏远了那是自然的,就像我,哪里能知道几百年前跟我一个祖宗的人和我是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同姓罢了,即便是亲戚,家中来往得少,也不知道了,难道我还能说,我跟那李时珍是他多少代的侄儿的女儿? “李姑娘,这小畜……”看我不高兴了,那小人急忙打住,将小白往我怀中一塞,他是能少碰得一刻就少碰得一刻,这可爱的小白,倒成了烫手的山芋了,看他那急于脱手又碍于被姜大人所制不敢太过于外露,我不禁莞尔。 我这一笑,他竟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 “李姑娘,这……也给你!”他自腋下摸出我的包袱来。 我接过了说:“谢谢你啦!” 他便又嘿嘿傻笑,说:“姑娘,这是哪里话,大人吩咐,小的便去做,不敢要谢的……” 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就是被调教得没了自己的性子。 那姜大人也凑过来看,眯着眼睛脖子扯得老高,小白忽地“嗷嗷”叫了两声,许是面对这陌生人的示威,他便急急退后几步去,惊吓不已。 我觉得有趣,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东西吓成这样,不过是叫唤了两声,说不定还是小白怕他,虚张声势来着。 “李姑娘,你一个妙龄姑娘,如何弄得这小……东西?怪险的。我看,你还是赶紧将它放归山林去吧!啊……” 我却不这么想,小白我自然是要放的,但不是现在,不知怎的,我冒出一个胆大妄为的想法来。 抱着小白看它吃饱了又懒懒睡了,问到:“大人,姜夫人此行,是不避讳外人,还是秘密而行?” “依我看,像是秘密而行,若是不避讳,为何官贴上毫不提及?” 他说的,自然是有这个道理,可见这位姜夫人,倒是个行事极其低调之人。 “那姜夫人生的,是哪位公子啊?” “李姑娘,你倒忘了!我方才说过,姜夫人一直膝下无子,那陈国公主生了世子完便难产而死,是以姜夫人抱了世子过来抚养,视如己出,这是卫人皆知之事。” 唉唉,果然是我没有逻辑,心不在焉了,好吧。 “那姜夫人此次,怎是与晋公子同行,而不是完世子呢?” “这个我倒不知了,想是有什么缘故吧!或许世子处理朝堂之事无法脱身,这才相托晋公子吧!” “那大人说的那位州吁公子,也是陈国公主所生么?” “李姑娘!”他这话说得重了,“我方才说过,这州吁公子,乃是君上之嬖妾所生,这君上,如今对这嬖妾娘娘是言听计从,是以才如此纵着州吁公子啊!再说这陈国公主自诞下晋公子之后便仙逝了,哪里又会生州吁公子?” 唉唉,又是我,又是我!刚才真不该走神的,光想着看看这位美人儿齐姜夫人长什么样儿了,此时这位姜大人的脑筋倒是比我清楚多啦!嗯,这么说来,倒不是陈国公主妖媚了,厉害的是这个正得宠的嬖妾。我忽然就想起电视里看的那些宫廷争斗来,浮现出一幕幕阴暗的宫廷争斗场面,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不愿细想,更怕勾起我在郑宫那些不愿回首的往事来。我何尝不是一个宫廷争斗的牺牲品?齐姜夫人,陈国公主,她们,应该也是,忽地对齐姜夫人和陈国公主泛起一丝同情来。 忙替自己解围,尴尬笑笑,便将话题引向别处,以免再露了怯,他便不听我的了,我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是。 “大人,不如我先行去见见姜夫人,如何?” 他见我起了这个意,先是一惊,显是觉得不妥,说到:“李姑娘,此事非同小可。” 我劝到:“我只说我的身份,全不牵扯大人,如何?到了那里,若能得见齐姜夫人,我会见机行事,若是夫人高兴,我便趁机引荐大人,若是夫人怒了,我只自己一力承担,绝口不提大人的名讳,如何?” 他思索良久,又看了我许久,半晌不语。他必是左右为难,一来,他不敢确信我的主意是否可行,也许在他看来,像是小孩子家家的幼稚把戏,我一个小女子,一介民女,那些王宫贵族岂是能见便见的?另一方面,他又跃跃欲试,想着这或许也是个机会。还有一个,他不便说明,我也看了出来。 “大人,不如再派一个手下与我同行,我便说,是我的同胞弟弟,可好?” 这下他终于放下了心来,不怕我趁机逃走或是乱说话了。 “甚好,甚好!李姑娘,那便托付给你了!若是李姑娘助我得偿所愿,姜某日后必不敢慢待了姑娘!” 他一招呼,屋外便进来一个捕快,这捕快我看着眼生,不在那日捉我那的那些人当中,看来这姜大人看起来傻傻的,其实心思倒也缜密,并不用那些去打探消息可能引起怀疑的熟面孔。 “你且换了便装,随李姑娘去吧!” 作者题外话:有人说,言情小说,写到20万字也就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煊写到了26万字,还是觉得故事没有展开,是煊太执着于铺开一个大场面了吗? 煊真是喜欢春秋战国的智慧小故事啊!觉得那个时代,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可以挖掘,所以一写再写,也不管要多少字才结文了!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故事会很长,各位跟文的童鞋,也请耐心跟吧!煊心里期待写一个不一样的爱情故事,或许,连爱情故事都算不上,爱情只是一个部分,煊只想写,在乱世之中的各种情谊,各种冲突,各种经历。 为了这个,煊会静下心来,尽可能地看看相关的春秋史,希望不要写得太荒唐才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公子门前美人难见 先前探路的捕快悄悄地引我们来了齐姜夫人和晋公子驻扎之地,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只等我们办完了事,再接我们一道回去。 这原是一个客栈,因为晋公子将这里包了下来,便没有别的客人住了,此刻客栈门前虽点着灯,但也掩不住夜的寂寥。 果然不出我所料,两名锦衣侍卫将枪戟交叉成一个斜十字,拦住了我们,喝问到:“什么人?竟敢私闯公子行寝?” 我早有准备说辞,倒也不怕。 我装作不解,伸手指指里面:“这里怎么是个客栈?这里住的,不是位中年美人么?日间她去我们铺子里订过衣料,我是给她送衣样子来的。老板说,美人跟他讲,这衣服要得急,明日就要赶出来,所以我……”然后掏了一个卷成一卷的绫罗布条来,展开给那侍卫看,“你看,这是她给老板的地址,没错儿,是这里吧?你看,这可不就是,这个客栈么?” 一路上来时,那探路的捕快已将齐姜夫人一日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更是联络好了衣店的老板,让我充作他们的伙计前来。 那侍卫接过条子,看了一会儿,又递给另一个,另一个也看了,点点头,说:“是夫人的字迹不错。”说完便侧开身来,有意放行。 “等等!”起先那一个又说到,“你们带的物什,我们须仔细查过才能放你们入内。你,搜手上的东西,你,搜搜他们身上。” 我本能地一后退,怎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随意搜身呢?我可是个姑娘家。 便正色争辩有些气鼓鼓道:“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来送料子居然还有搜身的道理?更何况,我是个姑娘家,即便要搜,也要换个姑娘婆子来才是!你们是万不能动我的!” 我语中凛凛然,那欲上前来的侍卫站住了,看另一个的示下。 我察言观色趁机说:“若是怕我们携带什么东西,我们就将东西交给你们,你们拿进去,待这位美人看了再有何嘱咐,哪些地方要改的,你们再行告知我们就是!我跟我胞弟,只在这里等着。谁稀罕!”说完还很是不善地瞪了他们各人一眼。 心里又暗暗庆幸,幸亏我最后想了想没带着小白来,要不遇到这关卡,带着小白,哪里还过得去!说不定搜了出来,还说我是刺客呢! “你去找个老婆子来!”一个说到。 “诺!”另一个应着便颠颠地跑远了。 那发命令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最后竟然还扯起一抹笑说:“姑娘,你且少等着,这是规矩,莫说是送衣样子的,就是送桶水,还得自己先喝一口才过得了这关。”哼,果然是人善被人欺,世间之人大多欺善怕恶。 我见他神色和气许多,也就装作气消了,只讪讪嘟哝到:“这是什么人啊,送个衣样子还这么麻烦,早知道还不如不做这生意了。” “哟,”他笑起来,“姑娘你口气还不小哇!你说不做这生意,你们老板可愿意?是你说了算呢,还是你们掌柜的?再说了,我们这生意,多少人,他想做,还没得做呢!” “哈哈!”另一个留守的也笑起来,“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哎,大哥,你觉不觉得,这姑娘像一个人……” 他们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议论起来,说我长得像什么人,我也没少听,应该是他们都认识的人吧!想是军中枯燥,没什么乐子,总得找些话来说,更何况此时已是夜里,若是干站着,怕是打不起精神来,会昏昏欲睡吧,哪里熬得过一个漫漫长夜?想他们大概常这样自娱自乐,也就算了,懒得计较,并不放在心上。 “哟,你这一说,我觉得还真像……就是,这姑娘没那么白皙,身材也及不上……那般析长,对吧?”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高兴,那侍卫领着老婆子来了,那老婆子先是看了我一眼,面上的神色有些惊异,定了定,便伸手来搜身。 我引着老婆子走到一边灯火阑珊处,她倒也没阻拦,只是跟着——可不想他们看见老婆子将我身上上下摸个遍。这老婆子直摸了十来分钟,这才说:“姑娘,你张开嘴让我瞧瞧。” 我虽不情愿,想了想,还是张开嘴给她瞧了,她打起一盏灯照着往我嘴中瞧了个仔细,这才放下灯说:“姑娘,可以啦!”说完,她便领着我去告知那些侍卫查好了。 那侍卫说:“正巧婆婆你在这里,便替我们传下话,说衣铺子里的伙计来找夫人,请夫人示下见是不见?”又朝着我和同来的捕快说到:“你们且在此处等着!” 原来这还不行,我当日在郑宫时,也没这么麻烦的检查程序啊!这卫国的公子,怕是太草木皆兵了吧!这样真能防着什么吗?心里不以为然,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等待时,故意好奇问:“大哥,这是谁家啊?这么大排场?倒跟大夫老爷似的!那位美人,怕是大夫的娘子吧?” “哼,”那侍卫神秘一笑,显是嘲笑我未见过世面,“大夫老爷?你怕是没见过更尊贵的吧?也是,看你自打出娘胎就没出过这燕城吧?”说完齐齐讪笑起来。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新啦! 有时候煊想,有没有必要写得这么细呢?只写主线就好了,这些次要人物大可忽略,后来煊想想,其实谁又是次要的呢?没有他们,故事里便少了许多趣事和生动之处,还是不要忽略他们的好! 第二百六十二章齐姜夫人 哼,我没出过燕城?姑娘我不但从楚国到了郑国,还来了你们卫国,姑娘我还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这破地方的呢!姑娘我见过的东西,你们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只是姑娘我懒得跟你们这帮没见识的瞎扯。 “姑娘!你可是成衣店的活计?” 却是另一个老中年妇人,看着比刚才那个年轻许多,穿得也华贵许多,自然,脸上也保养得好了许多,想来是高一级的仆妇吧!她语中温和又带着爽朗,我顿时对她起了好感,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 “那你随我来吧!”她笑笑说。 走到两步,我想起来,叫道:“请等一等!我弟弟也来啦!他能一道进去吗?” 她也不再问,自做主道:“一道来吧!”说完便打着打引我们二人上楼。 我暗暗思量,这中年妇人自己就能做得一些主,想来是在这宫中有些身份的,怕是齐姜夫人的贴身仆妇吧!便不由得在途中说些奉承话,讨好了她一番,她倒也不嫌恶,只是笑眯眯的。 “到了。夫人在屋内,姑娘请进去吧!”她提了灯笼在屋外站住,屋里便出来一个仆妇,比之屋外这个,更雍容几分,幸亏我在郑宫待过些时日,知道这些等级着装之分,若不然,还会以为她就是齐姜夫人呢! “怎么是……”屋内那宫妇见了我,怔怔望我,眼内似有千言却无从出口。 我一时纳闷了,她怎么这般盯着我看?好像要把我从头发到脚趾头审视一番似的,难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忙低头审视自己,衣服穿得好端端的啊,摸摸脸上,也没沾什么脏东西啊! 只听屋外那仆妇又问:“夫人可还有吩咐?” 屋内这位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整理了姿态,清了嗓子说到:“没有了,你便歇着去吧!” 果然屋外便光亮顿减。 “这位是?”那宫妇指着我身后的捕快问到。 “啊,这是我弟弟。”我拉拉他的衣角,“弟弟,见了夫人,要行礼,不要乱说话。” 又对那宫妇笑道:“咱们夫人,一定是大官的家眷吧!” “啊,啊……”那宫妇不置可否,仿佛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只是含含糊糊地答了,到了内室一个门前,又说:“两位且在此处等等,我去通报夫人。” 唉,还要通报啊!这卫国国家不大,夫人公子架子倒不小。那好,都到这里了,多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 过了半晌那宫妇才出来,我猜想,此时都已经是酉时了吧!也不知通报一声怎么就去了这么久。 “姑娘,你请跟我来。这位小哥,你且在此等候,衣服便给了我吧!” 我甚是奇怪,怎么就传我一个人?更何况这捕快本来就是派来监视我的,我要是一个人进去了,他回去怎么交差啊? 便问到:“那我弟弟呢?” 那宫妇微微一笑,说:“对不住了!这位小哥乃是外间男子,夫人乃女眷,不能随意相见,内里头自有规矩。” 她这样说,也解释得通,也只好这样了。 便对捕快说到:“弟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捕快虽不甘心,也只能作罢,讪讪地在门外等,我回了头,见他还在往里张望,也不理他,再转身,便跟着宫妇进去了。 只见一个美人倚窗而立一动不动,看背影便猜测她此刻似乎思绪万千。看来,这就是齐姜夫人了,高挑匀称,还真是个美人啊!若不是知道她已年过不惑,看身形十打十还当是个年轻姑娘呢!她云鬓高耸,身上所戴饰物却不多,给人清清冷冷的感觉,总觉得这幅倚窗的美人图很是眼热。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莫名激动,这可是上了史书的著名美人儿啊!可是美人儿的典范啊!我此刻就要亲眼得见了! “公主!”那宫妇轻声唤到。 “啊,来啦!”齐姜夫人只寥寥几语,语中透着和善,却迟迟不曾转身。 我便也只好站着,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来啦!”那宫妇答道,“公主,须我出去守着么?” 她叫齐姜夫人公主,想必是夫人从家国带来的侍女了,两人感情必定至深。我既然只是个成衣店的小伙计,本不该有什么见识,只是照老板的吩咐来办事的,对这些称呼不该太敏感,权且装作没听见吧! 齐姜夫人点头:“也好!” 这宫妇便出了去,一手将门带上。 齐姜夫人这才回头,看我一眼,瞬间便是满眼泪花,嘴角翕动着,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了。 我不由得也呆在原地,傻了,怎么会? 原来她方才不转身,语言又少,实是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外露,等没了旁人,她这才得以宣泄。 “怎么是……”我到底是要跑呢,还是要怎的?她见了我,必然知道我不是成衣店的伙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4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4部分阅读 计了,这事儿,怕是要露馅。算了,还是将计就计,圆个谎搪塞下去吧! 我自然明白她为何见了我这样激动难耐,我也明白我其实并不是她的女儿啊!连带也想明白了七八分,这样美的齐姜夫人得不到宠爱的原因——怕是她自己心中另有所爱,是以便对这卫国国君难以开颜。 作者题外话:煊再说一说这齐姜夫人:实际上,煊所写的历史上记名的这位,是定做庄姜夫人,历史上以齐姜称呼的,不是煊写的这位齐姜夫人,两人都是齐国公主,但有先后。这个时代女子也没什么名字,有名字都,都是按照国家和父亲的姓氏来的,所以重名的不知道有多少!此时卫庄公还没有薨,当然不能随丈夫的谥号这时候就叫庄姜了!所以,煊按照这位姜夫人的来历,称作齐姜了,各位不要和那位齐姜混淆才好!实在是不同性格的人! 美人儿原来越多啦!煊的故事也会越来越有趣的! 煊拜谢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们!煊会好好写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见美人图 “夫人!”我已想定了,齐姜夫人既将我认作她的女儿,那当日圈禁我在归云庄的苦衷,也就一想而知,即便是在这里见到了,也不会怎样地怪我。那庄掌柜的事呢,我是该告诉她,还是缓一缓等庄掌柜自己找到亲娘?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好好!”齐姜夫人拭泪点头,说到:“放那里吧!” 她早就无心看什么布料子了,重又见我,定是又当了母女重逢。 “夫人,”我说到,“夫人试试这个才好,且看看合身不合身?” 齐姜夫人轻声叫到:“孩子!你怎么会在此处出现?我不是……” 我看她神情言语中极是关切,也就不忍再提衣服的事情搪塞,再回避也不合适,就简略地将我从归云庄怎样逃了出来的事如实相告了。 她听了,起先是惊讶不已,许是那归云庄也是将我严防死守在内,我怎还想到这个主意脱身,又是担忧,怕我的身份被察觉,再来,又是有些欣喜,说:“孩子,你竟有这心计!”就像是妈妈赞孩子聪明多智一般,又笑说:“那孙婆子,怕是整日里提心吊胆了。” 听她说到这个,我又觉得对孙婆子有些过意不去,我是逃出来了,倒累了她了,说不定这些天一直在战战兢兢,怕主子回去找不见我,骂她看管不力挨了什么处罚,便尴尬一笑,掩饰掩饰。 但这齐姜夫人倒是一直不提女儿之字,只是口口声声叫我“孩子”,难道我自己提起来不成?不妥。又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庄掌柜的母亲是她极好的旧识,而她并非庄掌柜的生母?所以见了,即便是故人之托,找了多年终于见到了想来并未辜负所托,又想起故人,两眼含泪也是有的。 “孩子,我是你亲娘啊!”忽然又听齐姜夫人说到。 “啊?”我没料到她此时说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才好,只有些茫然着看她。 “你看看,你看看。” 她拖了我的手,到一个青铜盆边,那盆里,装着大半盆子水,还泛着一丝儿水汽,我只觉她的手细腻软和却又微凉。 我低下头,盆里映出我们二人的面庞来,等那水不晃了,我这样辨认起来,我跟齐姜夫人,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的,也难怪她会将我错认。但是,她个子几乎高我一头,虽说人到中年,皮肤仍是白皙得很,我跟她比起来,就是微黑了,也少了几分她的顾盼绰约,只觉得她那样子才是美人之态,我呢,一比就立见高下,只能算是有几分颜色吧!想来那些侍卫口中议论的,竟是我和齐姜夫人啊! “你再看!”她又抽身离开,急急走到房间的角落上,亲手打开一个箱子来,取出一件什么东西。 等她铺开来,我才看见这是一幅美人图。 “孩子你看,你与我年轻之时,可像是不像?” 咦,这幅画,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眼熟!是了,忽然间我灵光一闪。难怪我初见齐姜夫人,还以为她是女娲娘娘呢!可是,这幅画,我怎么会在那里看见?难道因为这齐姜夫人美名远播,民间都照着她的样子画神仙美人像?这样想着,也就不奇怪了,她可是美人的典范啊! “我见过你的画像的。” “你见过?”齐姜夫人吃了惊,“这幅画,世上仅这样一幅,你怎会见过?” 我便依心中所想解释到:“想来是见过夫人的人,或是见过这幅画的人,照着夫人的模样画的吧!” “这不可能!”齐姜夫人断然说到,“我这幅画,见过之人寥寥,况且有这样手笔的,全天下也没有几人!” 可是我明明就在喜来的房里见过啊! “说不定,是那画师替夫人画过像之后,回去了又照着记忆画了一幅呢!”我说。 “孩子,你怎么还叫我夫人!”齐姜夫人急急说,“这里我早遣散了旁人,你叫我一声娘,就这样不愿么?是了,你定是对我心中存有芥蒂,不愿认我,是我……竟是我对不起你,还有你爹啊!”说着便又是泪眼婆娑,低头垂泪。 我一时慌了,想劝劝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到头来只呆呆在一旁站着。 “对了,孩子。”她抬起头来,以巾轻拭眼角,说:“你不愿认我,那也不怪你,怪我……你说有人照着记忆再画,那断也是不可能的。” “啊?” “这画师,当时是名满天下之人,叫做望都,也不知你听过没听过……啊,你还年幼,没听过也不奇怪,因为,自那以后,他便不在这世上了……” “啊?”我又是惊诧,齐姜夫人说的,原来是这个道理。 “望都为我画过像之后,卫侯大怒,便将他即刻处死了。” 我更是一惊,不免问到:“为什么?” “唉!”齐姜夫人叹了口气,“国君总是嫌他画工不好,说他未曾画得我的十分之一,一怒之下,便将他……我当日听说君上下了旨,要去救他,却已是赶不及了……”齐姜夫人惋然。 这卫国国君还真是个残暴之人啊,因为不合他心中之意就随意下令夺了画师的性命,难怪会喜欢州吁,真是臭味相投。也可见这齐姜夫人年轻之时,一定比这画上还要美!既然有这样一个典故,那时,齐姜夫人在这卫国国君心中,定是天仙下凡一样的人物,也是爱她之极吧!可是后来怎么就……还有这幅画,我真的是见过的啊!一时我竟想不明白了。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新啦!(__) 嘻嘻…… 童鞋们慢慢看!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前尘缱绻 就这样我与这姜夫人各怀心事,腹中各行其事。 “我知这些年来你与你爹爹定是诸多不易,我派了人暗中打探,也去求女娲娘娘,也打卦占卜,都说你爹爹早已不在人世,我起先并不敢信,直至那日见了你,我才信了……孩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爹爹……” 说着说着,齐姜夫人竟再也说不下去,哭了一刻,连眼都有些肿肿的。 我也不好细问,她是怎么遇见我的,又怎么看到我就信了我爹爹已不在人世的话了? “对了,我倒忘了!孩子,你这伤,如何来的……是……店里的掌柜待你不好?”齐姜夫人眼里满溢着关切和痛惜。 原来她思量我逃出来后还真的在成衣店做工呢! 便顺着她的话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破的……”若是我真说了是怎样磕破的,怕是我这趟就要白来了。 “唉!那必定也是日里夜里不得歇,太操劳了……”看她眼中疼惜,拿了帕子来轻轻抹了两下我的额角,叫道:“沫儿!” 那引我进来的仆妇就进来,施个礼道:“公主!” “你来看看这孩子,这处磕破了,用些什么药才好?” 那仆妇瞧了,便说:“是磕伤的,公主箱中不是带着十伤散么?对这些伤可是最好的了。” “你说的是。”齐姜夫人急急说:“那快些,给我找些出来吧!” 那仆妇果然就领命去外间屋子里,瞬即我就听见翻箱倒柜的声响。 我既不好意思领受这份情意,又怕不肯相授拂了她的好意,就想着,等等看吧,见机行事好了。不过我来得也够久了,再待得久些,就不合适了。 齐姜夫人看出我心中所想,便说:“你回去就说,是我嫌衣裳的尺寸不合身,你再行量过,又听了我好些嘱咐才脱开身……你的弟弟……啊,我竟没想到,他,你爹爹,竟……也是,这原也是应该的。”她忽然想起来,起先是心痛,而后又是黯然,又徐徐问到:“外面那后生,可……果真是你的弟弟么?” 我便实话实说摇头道:“其实……并不是的……只不过为了行事方便,对外都说是我的弟弟罢了。” “这……”齐姜夫人又高兴一些,说到,“我原知道,你爹爹不是这样的人……我认得他那日起,我便知道,他不会……他为人……心思太重,好多事都是放不下,唉!”她又叹了一气,低头不语。 半晌才长长叹一口道:“有些事,竟是放下的好啊!竟是我,误了你爹爹!”这当中,似有无限悔意和自责。 这时那仆妇已经翻出来药来,替我揭下原来覆着的纱布,轻手轻脚地敷上药,又盖了层新的,齐姜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神情之中恨不得支开了那仆妇亲自来替我包扎包扎才好,又是忧心着生怕我喊一声疼或是怎样。这样的眼神,我在二十一世纪时,只有妈妈才这样看我啊!一时间我竟有些感动,饶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饶是二十一世纪还是春秋战国,原来父母看子女的眼神,都是相通的。 “疼吗?”齐姜夫人拉着我坐下,甚至还在我伤口处轻轻吹上两口气,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原来她也像我妈妈一样,以为吹两口气就不会那样疼了。这位齐姜夫人,我明白她的心思,原是女儿不见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想补偿些这些年来的亏欠,由是更加殷勤关怀。 可是我,终不能这样白白占着别人女儿的好处啊!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且刚才齐姜夫人和我说“我爹爹”之类的话,让我也隐隐有些心慌——这是侯伯家的隐秘之事啊,让我这个旁人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是祸患呢!她对我说这些,是因她认定了我是她的女儿,若是一旦知道我不是,只是个不相关的旁人,又会不会杀我灭口或是整治我一番? 终是告诉自己,看这齐姜夫人慈眉善目,又贵为公主,听她与庄掌柜爹爹的一段情,该是个性情中人,不至于那般冷酷,翻脸就不认人了。 “夫人……” “你还叫我夫人?” “啊,”我尴尬着问,“我弟弟……他可还在外面?” 齐姜夫人便示意问那仆妇。 那仆妇说到:“奴婢已将他领到外间喝茶吃些点心去了,公主小姐你们且放心吧!” 又见机说:“那奴婢也出去啦!公主有何吩咐再唤我便是!” 齐姜夫人颔首点头说到:“去吧!” 我这才开口道:“夫人,现下这里,可是什么话都能说了么?” 齐姜夫人笑道:“自然。你我原是连着骨肉的,又有何话不能言?你跟我说说,你爹爹后来怎样,他这些年怎么过的,可好?还有他……之时……有没有说些……关于我的话?他……恨不恨我……”说着说着,原本还是笑着的,到最后竟又哽咽难言。 我确信这里清了场,再说话旁人一定听不去,这才鼓起勇气,咽了两口唾沫说:“夫人,其实你错认了我了,我并不是您的女儿,但您的女儿,我想我是认识的……”便去看齐姜夫人的反应,再决定这话该如何续下去。 “啊……”齐姜夫人呆了一呆,“孩子,你莫不是,还在怪我?” “不是不是!”我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到:“夫人若是想知道,我就说给夫人听。” 齐姜夫人将信将疑,迟疑着说:“那……你且说说看吧!” 我便滔滔不绝地将逃出来之后怎样遇到庄掌柜,又怎样让她捡到那颗珍珠,说起她的身世这段情形叙了一遍,齐姜夫人只是听着,一直到我说完,尚且怔怔地望着我,不置一词。我都搞不懂她到底是在听我说呢,还是根本没听。 作者题外话:看今天上传的章节,猛然发现上传的部分居然码到26万字有余了!原来坚持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谢谢各位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煊3月9日留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看穿 齐姜夫人跟我提起的那些过往,我只猜得个四五成,心中还是有疑团:不知她贵为公主,怎会认得庄掌柜的爹爹,怎么那珍珠上,刻的却是个“耿”字?我记得庄掌柜曾说,这齐姜夫人与她爹爹初识原是在晋国,怎么好好地齐国公主,会跑到晋国去跟他爹爹相好了? 这些疑惑虽存在心中无解,却不好问出口,只好仍由着它是个一个个疑团。 良久,姜夫人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已找到了女儿,不料还另有曲折 。” 那她刚才就是听到了我说的事情了,我不说话,静等她下面要说什么。 “那孩子,你……”姜夫人抬首望我,似有话又不便说出口来,定是有事要我帮忙了。 我急忙说:“我没什么,多谢夫人厚爱了!怎敢蒙混是夫人的女儿?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相助?”大概是见庄掌柜的事情吧!她寻女心切,此刻一定急急着想看看这骨肉相连的女儿,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果然姜夫人犹豫不决:“这件事本不与你相干,竟是我错了!你若愿意助我……” 我连忙接下来说:“愿意愿意的!这于我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姜夫人沉默不语,我知道她的难处:她这样的身份,就是行寻常百姓之事尚有诸多不便,更何况是堂堂齐国公主,卫国国君夫人寻私生女?稍有不慎,便是身败名裂还会牵连到诸多人。 “夫人,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是夫人仍有顾虑,那就连我,也是没听说过的了!我今日一去,此事于我,便是缝了嘴巴一般,再不说半个字!” “不不不……孩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个厚道人,这我知道,决计不肯蒙混着沾半分便宜的好孩子,我怎能信不过你?想必你已然知道我是何身份吧?” 姜夫人看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早已露了马脚了!她给我看那幅美人图,提起卫国国君之时,我竟没有半点疑问出来!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在这里处处小心,生怕说漏了嘴,还是百密一疏。这姜夫人,也不愧为是公主出身,虽是性情中人,却不乏精准的判断和警觉。 我知道瞒不过了,急忙跪下来说:“民女拜见姜夫人!” 齐姜夫人搀起我来,温言道:“孩子,你也不简单哪!你适才只听他们口中称我夫人公主,尚且没有半点疑问,我只当你不懂这些事,是而未曾有半点惊异,而今怎就知道我是姜夫人?我来燕城,无论是侍卫还是侍女,皆要求他们守口如瓶,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我心中一惊,不好,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原来是我不打自招了,前面装做不谙这称谓之状竟全白费了!到底我是起先知道一些事的,比不得真真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经意间便露了马脚。一边想着对策,莫要暴露了我此行的目的牵扯到姜大人才是。 “你也不是在成衣店做工是不是?”姜夫人目光灼灼,已不似前面那般以母女眼光相待,一旦褪去了情的牵绊,端的是个精明机敏的人啊! 在这位齐国公主卫国夫人面前,只得沉默不语,算是承认了,抵赖只会更糟糕,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得字字小心才是,想着之前说过的话行过的事,后面的定要圆得过去才好,千万不能再自相矛盾了。 “你为何而来?”齐姜夫人问我,语气不似刚才那样温和,倒也算不得严厉,看神情之中,似乎对我了几分好奇。 我察言观色,看来她只猜得几分,并未猜全,就放下几分心来,只说是听见燕城有百姓悄悄议论,说在成衣店见到姜夫人了,夸夫人美貌,我一时好奇,便央求老板让我来送衣料,想见一见姜夫人的真容,总之就是将我那日说的见武姜夫人的情形炮制了一遍再略加改动,又说,是我拿钱买通了掌柜手下的替了他,掌柜并不知情,求她不要怪罪老板才好。说完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这谎撒得顺手拈来? 姜夫人听了,沉吟说:“唔,想是燕城有几个百姓在别处见过我,认得我了。算啦!也不怪你,这好奇之心,人人都有,何况你还是个孩子,你只为来看我,倒也没什么恶意。说起来那外面的,也不是你弟弟了?” 我不好意思低头低声说:“不是的。” 姜夫人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自打我瞧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又有了方才之事,我更信你是个淳良的孩子,现下人也见到了,该心满意足了吧?” 见我愣愣地不答话,姜夫人又说:“怎么?是我不如你想象中好看么?” “不是不是……”我忙摆手,“只是没想到……是您。” 齐姜夫人宽和一笑:“美不美又有什么要紧?就是这公主、夫人的身份,又怎么及得上平常百姓一家子女父母和和乐乐来得自在?孩子,你倒是教我好生佩服和羡慕啊!” “夫人羡慕我什么?再说我一介民女,若不是……哪有值得夫人羡慕之处?” “唉!你不在公侯家,自然不知公侯家的难处和烦恼,我若说多了,还以为是我矫饰,便不说吧!总之孩子,你或者要比我好多了!” 这些天来我在外颠沛流离,何尝未经历过雨雪风霜,饥肠咕噜,衣不避寒?但此时若要相争,大大不妥。何况齐姜夫人的苦楚,我是真的体会不到一星半点么?我虽与她出身天壤之别,也是在郑宫待过的,那筑玉夫人,出身与齐姜夫人相当,却过得也不开心。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啦更啦!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前缘定 “我是有事求你不假。”姜夫人开门见山,并不避讳。 “但是孩子,你得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我才敢开这个口。” 想想也是,这位姜夫人到现在恐怕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换做是我,也会有此要求的。 我便说我姓甚名谁,是楚国人,去年与父母失散了,四处寻找父母,一路流离失所,这才到了卫国。这也不算是扯谎吧!只是艺术点说罢了,我要是搬出那二十一世纪来,倒像是扯谎了。自然,我略去了郑国那段经历,越简单越好。 “唉,女孩儿家,年纪轻轻的便颠沛流离,着实可怜,”姜夫人说,“你死过一次,你还记得么?” 我何止死过一次呢? 但口中答道:“当然记得,那次,是夫人救了我。” “唔,不错。”姜夫人点头,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日,我跟沫儿去祭奠我的亡母,而后去卜卦,想问问他和女儿在何处,卦上说‘问儿女,西南行,莫要远去,咫尺可得‘,后来下起来雨,我便去那房里躲雨,谁知房中,竟停着你的石棺,棺盖都未曾合严实,也不知是谁停的。后来,我听见棺内有响动,沫儿也听见了,倒将我们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听着,分明是个姑娘的声音,见那时又是白日,我便装着胆子和沫儿移开那石棺盖,就见到了你。初见到你的面庞,我跟沫儿都惊了。沫儿直说,你与我年轻之时的眉眼极为相像,我们心中一同疑到,莫非真是卦象灵验?且这间房,便是在我母亲坟头的西南,离着也不过几十步路程,是以我那日便认定是你了,于是跟沫儿救了你到我的别苑去。你还记得么?” 姜夫人说的,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只记得醒来,就在她的归云庄了,只当醒来那一眼,是第一眼见她。于是便摇摇头:“夫人,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醒来之时,夫人在我身边的。” 姜夫人宽厚笑道:“你不记得,倒也不怪。我记得,当时你睁眼,只说了一句‘这是哪里?’,便又昏睡过去,我和沫儿眼见四下无人,趁机才将你背了出去。” “那一定是沫嬷嬷背的我啦!”我说。 “不错。”姜夫人点头。 “那我谢谢夫人和嬷嬷的救命之恩!”说着便跪下来,磕了几磕。 “你也不必谢我。我原以为你是我的女儿,这才壮着胆子救了你,只算是女娲娘娘排了你命里有此缘,排了你我相遇,也是我的机缘。你有父母没有?是何人?为何那日你在那石棺之中?”姜夫人连连几个问题,我应接不暇,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卫国,怎么就在石棺之中,喜来和萧萧去了何处,怎样了,更是无从知道,是以只好缄口不答。 不待我回答,姜夫人又淡淡说:“若我不救你,怎知我的女儿在何处?只是那日有时限在身,我便不得不走了,连你的姓名都不曾问得,这缘由也不及说,只好将你暂且限在庄中了。也是巧了,你竟逃了出去,遇见了我的女儿。”原来她真是不求我报答的。 她说的也是,原来我竟成了月老的红绳子,一头牵着姜夫人,一头牵着庄掌柜,只不过不是牵的姻缘。可叹世事有定数,处处有玄机啊!可是不知道将我穿越到这里来,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只为姜夫人母女团聚?唉,也不是不可能的,姜夫人是公主是国母,是大人物,而我这种小人物,就是她命运的道具。只是老天,你未免残忍些,怎么可以为了她们母女团聚就忍心让我跟爸爸妈妈隔世相念呢?原来老天你也是势力眼,看人分三六九等的。 我虽心里也对姜夫人即将到来的母女团聚盼望不已,不免又埋怨了老天一番——你就是找个现时代的人也行啊!为什么偏偏将我从那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拉过来? “李姑娘,你怎么了?”姜夫人关切着问。 “没……没什么,没什么……”我连连说。 “我要求姑娘的事,想必姑娘已经猜到了吧!” “嗯。”我老老实实点头,“一定是庄掌柜的事了。” “唉!”姜夫人叹气,幽幽说,“也不知,我这女儿,是什么模样,是像我呢,还是像她爹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大概……是像她爹爹吧!”我说,“我看着,倒跟夫人不大像。” “像她爹爹?”姜夫人反而开心起来,脸上像少女一般显出两个梨涡来,“那便好了!” 她说这那便好了,是什么意思呢?我琢磨着,一来姜夫人恋着庄掌柜的爹爹,孩子像自己的爱人,自然欣慰,看庄掌柜的模样,想来她的爹爹,长得也不差,许是个美男子;二来,怕是像她爹爹,反倒不容易引起旁人怀疑吧!反而比如我,唉,就是眉眼间与姜夫人有那么些相像,就惹来那些侍卫的议论,若是碰见别有用心的,凭空就起了些猜测。 “我想见见她!”姜夫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情之所至大抵如此,这母女之情又非一般的情谊,怎能掩饰得住? 这个我倒也想到了,姜夫人见了我这个冒牌货就那样真情流露,更何况这是有根有据有信物在身的女儿,真正的女儿? 我便点头认真说:“夫人,这个忙,我愿意帮的。不知夫人几时动身?夫人若是需要,我便跟夫人引路。” “不不不……”姜夫人连连摇头,“不是我去见她,我想让……她来见我。” 我不解,论理,不是那样更妥当么?悄悄地去便是了,总比拉了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相见要保险得多吧? 姜夫人似乎早已主意,说到:“我想让李姑娘你……请她到成衣店去……”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倒是个更周全的法子。 “夫人,我尽力。”心中想着我这又得返回濮阳城一趟,路途迢迢,心中有些发憷。 “沫儿!”姜夫人唤到。 “公主,何事吩咐?” “取两万布币来给李姑娘!” “李姑娘?”那仆妇初始有些惊诧,看看我,又看看姜夫人,不一会儿便收起来那惊讶的神色,恭恭敬敬应到:“诺!”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啦更新啦!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投票收藏留言跟文的童鞋!坚持就是胜利! 第二百六十七章 避人筹谋 布币取来了,沉甸甸的几百串啊,我如何拿得走? 我不喜欢钱吗?那怎么可能!这里不像是王宫,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用考虑钱的事情,如今可是混迹民间了,没有钱好多事情都办不成,我目前的状况,尚且维持得过去,可时间一久,住的地方怎么办,到了冬天,穿的衣服又怎么办? 可是面对眼前这些布币,我只有发愁的份儿。沫嬷嬷搬了几趟才搬来的,难不成让我也搬几趟搬回去?这要是二十一世纪多好,写张支票给我就行了,现兑现取,走到各地还能异地存取呢!唉,就是清朝,人家也先进些,各地还有银庄票号呢!偏偏是这个时代!人到底是越来越聪明啊! 与其对着这些布币一筹莫展,倒还不如拿了能拿动的呢!也不知这位姜夫人,是不是在故意考验我。 “夫人,去濮阳城用不了这么多布币的!再说夫人的事情若真能成,我心里也高兴,怎么能要夫人的钱财?前些日子,庄掌柜就给了我一些,若是回濮阳城,路上四五天,也用不了什么布币的。” “怎么要四五日?”姜夫人蹙眉问到。 唉,我好心办事,还嫌我慢呢,一下心里就凉了,怪难道知道了不是她的女儿,就变了一副脸,再不像前面那样宽和容忍了,心里只惦记着自己的女儿,别人的事就什么也不管了。 “是啊,”我有些不高兴,脸上笑得勉强,“一路上就算日夜兼程,也须得四五日呢!我从濮阳城到这里,整整花了七日呢!当然那时候,晚上是睡的,若不睡,怕是没人挨得住。” “孩子,你是靠脚力的么?”姜夫人惊异道。 “是啊!”我点点头。 姜夫人一笑:“我给你这些布币,原是给你雇车和打点用的啊!你替我办事,怎好苦着你费脚力去?” 这下我也笑了,原来是我误会了她来,是我多心了,于是便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笑笑,又说:“夫人,那也用不了这么多的,我打听过了,去濮阳城,雇辆马车,也就四百布币够了,要是再雇人赶车,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六百布币的!” “你这一路上,只坐车,不吃饭么?”沫嬷嬷笑笑着提醒儿。 “哦,是啊!我倒忘了。”我又是不好意思地笑,“那,算上吃喝饮食,来回也不会超了两千布币的,还是好酒好菜呢!” 不想沫嬷嬷和姜夫人听了,相视一笑,沫嬷嬷又说:“公主,这孩子可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又对我说,“这两万布币,于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公主给了你,姑娘你就拿着吧!剩下的,裁几身衣裳也好啊!” 看这情形,我不收倒是看不起人了,便怯怯地说:“那好吧……我就收下了。那……” 不等我说完,沫嬷嬷就快人快语说:“收下吧!公主既给了你,岂有往回要之理?!”嘿,也不知这沫嬷嬷知道不知道她们家公主让我去做什么,知道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她家公主的女儿呢? 心里已经在暗自盘算着,这一趟下来,我可是净赚一万五有余哪!这姜氏母女可真是我的福星财神爷来着。更不由得想,这剩下来的布币,要做些什么买卖才好。 一眼又看着面前一堆的布币,又为难了。 嚅嗫着说了我的难处:“可是这些,我是一趟拿不动的……” “李姑娘,你又糊涂了不是!”这次是姜夫人开口了,“哪里用得着你动手来搬?”转头笑笑着对沫嬷嬷说:“沫儿,你叫人来,赶了车,送到李姑娘家中去!” 咳,亏得我还自以为出了宫门就聪明了许多,倒还及不上人家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夫人会办事想辄! 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样的穷人,几时用车拉过钱了?想不到也没什么,对吧? “你传我的话,让他们到晋公子的房外来,就说我有事吩咐,遣开了后院那些守卫,而后悄悄地唤一辆车来,将这些布币搬下去,明白?”姜夫人低低嘱咐到。 “公主,你就放心吧!”沫嬷嬷保证着,就麻利地出去办事了。 “李姑娘……”姜夫人又叫我。 “哎!夫人!” 姜夫人收起来刚才的神色,正色道:“我在燕城可待的时日也不长,最多到这月十五,便要启程回京,还望你能早日替我办妥此事才好。” 我也郑重起来,重重点头道:“夫人,我明白的!我定会在此之前安排妥当!”自然,这是无意外的话。 “嗯。”姜夫人点头,“若是妥当了,你便亲自来一趟!就说,那件鹅黄|色的衣裳已经裁好了,我听了便知道了。”原来姜夫人心中早已规划好了。 那我还犹豫什么?便应到:“诺!” 今天是初二,那还好,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姜夫人就算是提前了几天要走,也还赶得及的。 “好了,我要去别处了,你且在这里等着,稍后沫嬷嬷就回来。”姜夫人说着便起了身,想是去那个晋公子住处了。 果不出所料,不多时,就见一队守卫从姜夫人房前而过,直奔姜夫人方才的去处而去。 “李姑娘!”听得他们的脚步声没有了,沫嬷嬷这才进来,冲我招招手,“来,李姑娘,我们将这些搬上车去!要快些!”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眠 到了这客栈的后院,出了门果然有辆马车在那儿等着。 等我们来回几次搬好了东西装上,我一条腿跨上了马车猛然想起来,坏了,还有个人呢! 不由脱口而出,惊叫到:“坏了!” 沫嬷嬷在路上看着我说:“何事坏了?” “我弟弟呢?就是和我一道来的那个。” 沫嬷嬷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这下我更急了,直要跳下车去拉人过来,却被沫嬷嬷轻轻推进车里。 她说:“姑娘急什么!我早已打发他走啦!” “走啦?”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走的?他不是来监视我的么?怎么这么好打发? “嗯,是啊,姑娘你想,我能让他陪着你一道回去么?” 她这么一说倒也是,就是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把人给打发了,没时间不能在这里磨叽了,且信了沫嬷嬷,以后再问不迟。 转头对车夫说:“去流花客栈!”又回过来对沫嬷嬷道了声告辞,就随马车疾驰而去。 一路上车夫找话搭,有一茬没一茬问,倒也不是刻意问,我都打发过去,布币又分了几包包得严实,他自然不知道我们往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到了客栈,我自身上摸出一吊零碎的布币来给他,又让他替我将东西搬上楼去。 店老板涎着脸嬉笑着问:“姑娘怎么回来住啦?那房间可一直给姑娘留着呢!外人要住我都不让!” 哼,你倒是会献殷勤,要不是你这里生意不好没什么人住店,你能把那间房子空着?看你这样子,就是不知道我去了你们大人府里做什么去了吧!也好,我就稳住你再说。 “嗯。”我对他不假辞色,故意摆下谱来说:“替我收拾好了!都换上上等的纱面被子枕头!” “哟!好嘞!”他应得殷勤,还不忘问:“姑娘怕是在小店暂居吧?过几日,大人是不是就来接姑娘过去?” 我只不置可否笑笑,并不答他,他倒更信所猜无错了。 “这位可是大人差遣来的贵客?”他在我这里讨了没趣,又去问那车夫。 我朝那车夫使了个眼色,他倒也机灵,喝到:“不该问的便不要多嘴!” 这下店老板更是殷勤了,挨了训非但毫不在意,还颠颠地跑到柜台上去,取出些布币来,递到车夫手中,一面说:“有劳有劳!”有意思了,倒不知他有劳这车夫什么呢! 这车夫偷偷看我一眼,见我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索性演得更起劲了,一手接过了布币,一面挑剔着露了一丝小脸儿说:“倒是有些意思。” “小意思小意思!权当给官爷打些酒喝,打些酒喝。” 唉,不是我说你啊,拜佛也得拜个真佛不是?你这老板还真是个见到泥菩萨也烧香的糊涂蛋。 那车夫得了实惠,避开了老板自然是乐得眉开眼笑,我也不说,都由他,又约他明日一早还来,有买卖做,他得了今天这个便宜,自是满口答应。嗯,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店主不亦乐乎亲自替我整理着床铺,我想起阿漕来,便问:“阿漕呢?” 那店主含含糊糊说:“啊,家去了!” “为什么?” 店主说:“他老娘死了以后,他也不大明白了,就回去了。” 这店主好像不大愿意提起阿漕,我虽心中有些疑惑,想细问问,又一想,算了,还是办完了姜夫人的事情回头再说吧!就是这姜大人的事情,我也只好暂且避他一避,回来找个机会再替他争取争取,也不算是我失言吧!只是时间拖得长了些,说到底我并没有欺骗他。 见那店主将那背面整了又整,唯恐不仔细留道褶子似的,我都不耐烦了,便说:“行了,你也去歇着吧!有事我再找你。” “好嘞好嘞!姑娘你请歇息,请歇息!”店主说着,忙不迭带上门,又是点头哈腰了好一阵。 那沫嬷嬷,既然说得那样自信敢打包票,估计也是妥善地打发了那捕快的,我这里住着,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没听到神任何异样的动静,这才放心了,于是便上床,又想了些明日的事情,想着想着,伏在床上竟恹恹睡了。 一睁眼,天大亮了,睡眠质量真高啊,竟一夜无梦。 想那店主又是颠颠跑来,小心翼翼地叩门,在门外轻声说:“李姑娘!那位官爷来啦!已来了一个时辰啦!李姑娘,李姑娘?” 我猛然掀开被子起来,套上衣服,掀开窗子一看,可不,那马车在店外停着呢!街上又是川流不息的人。 “几时啦?”我问。 “姑娘,辰时啦!官爷卯时初便来了!现今正坐在楼下吃些早饭,姑娘妥当了到楼下来便成!”这店主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 “嗯,知道了。”我应到,“我这就下去!” 糟糕,我睡过时候了!我不是约了他卯时初来么?转而这样想想也好,要是卯时初我便同这车夫出去,这店主见了怕是容易起疑心呢!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更慢了下来,等下见了车夫,便多给他一些布币消消他的气吧!爱钱的人总比不爱钱的人好打发不是?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谁比谁尊贵 照例又是让车夫帮我将东西搬将上车去,这些东西堆起来,堆满了位子后不大的空间。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些物件搬来搬去的?” 经过昨天那场,这车夫的话明显又多起来,言谈举止间,像跟我很熟一般,我倒也不在意,本来就比昨日相熟一些了,再说路上说不定还需要人家照应呢!毕竟他是常年在外跑的,又是本地人,对这里的情况比我要熟稔得多。 我淡淡笑,说:“不过是些家常用的,粗笨得很,劳烦你了。”一边招手让他启程。 “嘿,姑娘用的东西,怎会粗笨?”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马鞭,一下扬起来挥下,口中吆喝着,驾驾之声不绝于耳,一路上卖力得很。 到了郊外,我掀开帘子看,好一派绚烂夏日光景啊!只可惜我要赶路,没有闲工夫大大欣赏一番,可恨这天气越发热了,尽管衣裳穿得单薄,也是裹了一层油一般闷闷的,动一动就汗涔涔的,只好取出汗巾子来擦汗,拿到手里,却不是汗巾,原来摸错了口袋子。拿在手中看,却是那时云纱给我的那块手帕,几朵花儿赫然入目,其中一朵艳得只扎眼珠子,慢慢地却又融化在夏日艳阳下,模糊了,竟是,恍若隔世,只当原来的种种都是幻境罢了。 “姑娘,你这帕子怕是也值好些钱吧?”车夫赶着车,却不知怎么注意到后面我的动静,到底是跑惯了江湖的人。 我说到:“许是吧!原来并不是我的。” “哦。那也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5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5部分阅读 一定是有钱人家给的了。” 什么有钱人家呢?郑宫里的人,吃穿用度,当然不同于民间了。要说有钱,也算是吧! 我笑笑,算是默认,想起云纱那日来见我的情景以及之后的事来,不敢多想,却又是一阵汗泛上来,热得难耐,这鬼天气! 看那车夫,更是粗汗往下顺着一路流到衣领子里去,满脸上像是刚洗过水,便递上去汗巾给他,说:“擦擦吧!” 他起先不接,不好意思,我再三推给他,他这才嘿嘿笑着,在脸上抹了两下,又急忙递回给我,说到:“姑娘,对不住,弄脏了你的帕子。” 这时我觉得他虽有时嘴上话多些,不过是为了找些话说和人亲近些多揽些生意罢了,说到性子,倒端的是个实在又朴实的人。 我说:“不碍什么的,谁擦不是擦呢,有什么弄脏不弄脏的,你不嫌弃就好了。” 他又连忙说:“姑娘,这话可说不得!我这粗野农夫哪儿敢嫌弃姑娘!姑娘可是要做老爷夫人的人,用的什么,不比我们的金贵呢!”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这帕子,不会是老爷给姑娘的吧?那可大大地不好了!” 我倒奇了,问他:“什么大大的不好?” 他急到:“老爷送给姑娘的巾子,我用了,可不是大大地不该嘛!” 呵,就这么个搜刮民脂民膏无所作为的老爷,还值得你这么怕他?不见得你就没被搜刮过吧,非但不记恨他倒还这样忌惮。原来你这样对我,不是因为你淳朴,而是因为你忌惮这姜大人啊!世人到底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多,欺善怕恶到底是人的本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面上也冷了,只冷冷说:“不是他送的,你便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自己连块汗巾都要人送。” “嘿,那便好了,那便好了。也是,看姑娘的举止气度,必定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是我错了,我错了。” 不知怎地,他越是这样刻意谦卑讨好起来,我就越发瞧不上他了。 见我不说话了,他又找了话来说:“姑娘,你这趟,可是要回娘家?想必过几日,大人……” 难怪他不问我为什么这时候离开燕城,也丝毫不疑,原来竟是猜的这个。 不待他说下去,我便说:“啊,所以一路上,还多谢你照应。”因为心里瞧不上他,话也说得勉强些,哪知他毫不以此为意,车驾得更卖力了。 就这样疾驰了好一段路,眼看这时已经是近黄昏,我说:“找家客栈先歇下来吧!” 临出来前,客栈老板给准备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吃又不能存着,肯定会坏掉。 “好叻!”车夫答应一声,扬鞭往前赶,“再走一走,前面有个留仙镇,姑娘,咱们就去那里,可使得?”可怜这马儿也累了一天,任他怎样驱赶,总比不上之前的速度了。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了一个小镇上,看见镇上的灯光,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马车渐行渐近,牌坊上刻着“留仙镇”几个大字。留仙镇,名字听着倒有些意思,必定也有些传说的。这不是我来燕城时经过的镇子,来时那是脚力赶的路,只是直线距离近些,但路面颠簸不平的,马车自是不能从那里过,我们这次,是绕了道去濮阳城的,但是马车快,也比脚力走近道来得快。 马车进了牌坊,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饿了,就让店家上了些酒菜,都是店里上好的东西,虽然我吃着,怎么也还赶不上我爸爸妈妈做的小笼包。 “姑娘,多谢你了!”那车夫说——适才我邀他一起吃饭,他再三推脱,这才应承下来。 “谢什么,应该的,劳烦你了。”我看也不看他,只顾着低头看着满桌的饭菜若有所思,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客人,冷清得很,可千万别是家黑店才是。 “姑娘,你怎么不吃?好吃啊,好吃!”他连连赞叹,原来渺小的人都是这样容易满足,看他的样子,又有点可怜起他来——若不是家道艰难,谁愿意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跑路呢?前面那样看不起他,倒是我的不是了。想我的父母,何尝又不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人?他许是拖家带口的人,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这样四处应付人,我不过是多认得几个字读了点书,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啦! 谢谢各位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们! 你们的厚爱煊感激不尽!唯有尽力写好了聊表衷情!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浓酒醉人 “先别吃!”我低声叫到。 “啊?”那车夫赶忙将口中含着的食物停住不嚼,茫然地看着我。 “我怀疑……这是家黑店……”我这才期期艾艾说,又为自己刚才只看着他吃而自己不动筷子存着的私心羞愧不已。 “咳,哈哈哈哈……”不想他看着我的窘态,大笑起来,说:“姑娘是千金贵体,必定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自然不错,我们常在外行走的人,也拿这话当神旨,可是哇,不瞒姑娘说,这家店,我凡是经过,必定是来这里的,还从未遭过人暗算呢!”说完他又哈哈笑起来,大大有别于之前的谨小慎微,看我一脸不解,又说:“姑娘,不瞒你说,这是我亲家开的店铺,姑娘若是信得过我,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方才我怕姑娘说我只会照顾亲戚,这才没对姑娘说起。” 原来是这样,这个人!我大大地放心了,却又是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起来,为我刚才的多心,其实我该早想到才是,他对这里这么熟,即便不是亲家开的铺子,那也是常来常往的地方,我怎还怀疑呢? “姑娘,吃吧!”他招呼起我来,像是在自家一样,“待会儿我去跟我亲家说,让他给姑娘打个对折,省着些姑娘的钱。” 那掌柜的亲自过来添酒,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笑笑的。我因为刚才错怪了车夫又存了不好的心,是以凡他推荐什么酒菜,我都是来者不拒不管味道,更是异常大口地吃喝,以来掩饰我刚才的尴尬和愧疚。 “姑娘,慢些吃,别噎着!”不知何时,那老板娘也来了,看着我和善地笑,竟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人,打扮得煞是干净利落,气度雅致,一点也不像是乡下婆子。 “我这亲家母,原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车夫指着她,已带了几分醉意。 他那亲家母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回身对她丈夫说:“亲家最爱咱们家这千杯香,你再给打些来!”又劝亲家说:“亲家,你只管喝,不够了我再给你添!” “姑娘爱吃什么?”她又微微探了身子来问我,我看她亲切舒服得很。 “我……嘿嘿……我什么都不爱吃……”眼里竟有些迷瞪起来,说起话来嘴上也不利索了,唉,丢脸了丢脸了。 她只一笑,便说:“那我去去便来!”说着便走开了去。 我有些支撑不住,终于伏在了桌上,脸上烧得厉害,耳根子都烧起来了,都怪我刚才囫囵吞枣太急了,原来这酒的后劲这样足。这可怎么办才好?暗暗祈祷可不好发酒疯才好,要是那样,可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咦,眼皮好重,我……要睡了,好累,好累……好热……嘿嘿……妈妈,爸爸,你们怎么来了?怎么来的?也穿越了?嘿嘿……真好,真好,我们一家又团聚了…… “姑娘,你醒啦?可好些?”这是谁?哦,想起来了,原来是车夫的亲家母。她在我身边儿站着,笑眉笑眼地看着我。 “嗯,我好多了。”一边说着,我就一边去下床穿鞋,一时间脑子里一片茫然,想不起来怎么就到了这里,怎么就又是白天了?我记得,我晚上到了这店里,然后,开始吃饭,然后,就见到了老板和老板娘,再然后,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忽然心里就紧张起来,怕是我放松了警惕天真大意到底被骗了。 “姑娘,”那老板娘竟然亲自来替我穿鞋儿,我有些诚惶诚恐又有些芥蒂,连忙推挡她说:“我来,我自己来!”手上却没什么力气,不由得不详的感觉又加重了一层,那酒我喝着是有些稀奇古怪,味道很是怪异,难道里头掺了什么东西?我难以置信,去看那老板娘,想从她脸上证实些什么,却看不出别的,身上又没力气,只好由着她替我穿好了鞋子,搀起我来。 起来了才觉得精神头好些,在窗前站了站,渐渐的,脑子中没那么混沌了。默默地将昨天的事情又过了一遍,多想起来一些细节,但是趴在桌上以后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姑娘,来,洗漱洗漱!”不知何时这老板娘已经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放到架子上,又伸手去扯帕子,放到盆里泡着。 “啊,啊。”我心不在焉地答着,仍在想昨日之事。 “姑娘,你昨日喝醉了!”她道,手中不停地搓着帕子,提出来,拧干了些,递到我手中,“来,擦擦脸。”她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再麻利自然不过,我瞧着,又略略宽心些,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内藏j之人,告诉自己,且信了她吧! 接过帕子抹了一把脸,我迟疑着问:“那位车……啊,你的亲家呢?” 她笑道:“可不是在下面等着吗?他酒量好,就是五六斤也灌不到他的!你是个娇娇巧巧的姑娘家,怎么拼得过他?我这酒烈,喝的都是粗壮的汉子,不过是暖暖身壮壮力气好做力气活儿,本就不是姑娘家喝的酒……”她有意扫我一眼,“你放心,昨日都是我在照顾着你,那两个爷们,”她向楼下一指,“扶了姑娘上楼就一直在楼下待着未上来半步。”一面笑着,一面接过帕子去说:“姑娘,你且先下去,吃些东西饱饱肚子,我去去就来!”说着端了水就先行下楼去了。 听她这话我倒放心了一大半,我昨天一定是喝醉了,老板娘照顾着我。哎呀,那可不是累得她一夜么?说不定她都没怎么合过眼。我可是在酒吧见过人耍酒疯的,那叫一个闹腾啊!直闹得人仰马翻的。想着我也可能那样儿,脸上又烧起来,也不知道我昨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发疯的事情没有?该死该死!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血! 整理好了衣衫,我这才迟迟下楼去,倒不是我摆着架子,是为我的多虑不好意思见他们。 还未到近去,就看见车夫和店主在楼下谈笑,很是熟稔的样子,看了一会儿,我也被感染了。多久没这样与人促膝相谈了啊!我可真想念那样的时刻。 我看得入神了,冷不防,脚下踩空,栽了下去,声响大得很。 “哟,姑娘,这是怎么了?”车夫和店主不约而同发现了我,一齐大步向楼梯奔来。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到了古代,不是晕倒就是摔跤?就说这些天,才几天的工夫,就结结实实摔了两个。 “不碍事不碍事……”我傻傻笑着,爬起来,却一屁股坐到楼阶上,脚上一疼,哟,看来擦到脚了。 店主和车夫不好上前,那店主便高声喊到:“素素,你快来,快来!”一边往厨房里奔去。 “怎么了怎么了?”店主还没奔到,店主娘子就奔了出来,想是在厨房也听见外面的动静。 “姑娘摔了,你赶紧的,搀她一搀!”店主跺着脚急了。 店主娘子二话不说,便箭步奔上楼来,搀起了我来,口中还不忘叮嘱:“小心些,小心些!”怎奈我是连搀也搀不起来呢!怪了,我直觉得这一跤摔得不重啊,怎么这里也疼那里也疼,连有个依靠站起来都不能? “来来来,我背你我背你!”店主娘子招招手,便背过身去,蹲下来,作势要背我。 我尚且犹豫,说:“这……怕是不好吧!”本来就给人添了不少麻烦,怎么还好……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店主娘子爽利地催着我,那份热心实在让我不忍相拒了,便俯下去,趴到她背上,轻轻在她的腰上。 “好嘞!抱稳了!”店主娘子紧了紧我的手,便起身。 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有这样大的气力,要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大概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在这店里少不得操持些力气活儿,多年才练出来了吧!但看得出来,店主丝毫不亏待她,我昨夜住的,可不就是她们的房间么?房内布置得井井有条,虽谈不上奢华,也是一应饰物俱全,说起来还有八分脂粉气,若不是我知道,还以为是哪位小姐的闺阁呢!这样的陈设,必定是照着女主人的意思,哪个爷们喜欢这样来摆设房间呢?光是住着就浑身不自在,亏得这店主并不以此为意,一切只随娘子喜欢。 粗一看来,店主五大三粗,店主娘子美貌透着雅气,竟不像是一个阶级的。啊,这两个人怎么结合到了一起,一定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我被放了下来,安置在桌旁一个方凳子上坐着。 “哎哟不好!”店主娘子叫起来,“流血了!” 血?怪不得我觉得腿上温温热热的,原来又是流血了!也不知是哪里擦破了皮,店主娘子支开了两个男人,拉开我的裤腿儿来,细细查看,却没有发现一处擦破皮的,再往上推上去,她惊叫起来,“哎哟!” 原来这血,竟不是从腿上流出来的。 “这,这……”店主娘子有些着慌,急得手上有些抖起来。 “不碍事的,我也并不觉得很疼,敷上点药止止血就好了。”我强笑着安慰,却觉得胯间又是一热。 “来,我背你上楼!”店主娘子满脸沉重,不由分说又将我负上背去,放到床上安置好,嘱咐我几句,自己急急奔下楼去了。 我撩开裤子来看,不看还好,一看也吓得闭了眼睛不敢再看,那血好像汩汩往下流,探着手往身下一摸,抽出手来就是满手的血污。可不是吗?真是那个地方流出来的血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绊着了腿的,并没有碰着这里啊!天哪!这……该怎么办?怎么办?一时慌了神,这才明白为何见惯了世事的店主娘子也会慌张了。 大夫来了,先是把了脉,只皱着眉一言不发,便引着店主娘子到一旁去,我听见他叹着气跟店主娘子说了几句,还摇着头,然后开了方子交给娘子,便自下去了,又听见店主在楼下送客。 我看店主娘子,终是问了出来:“怎么了?” 店主娘子脸色凝重,张了张嘴,却又不说出来。 我道:“你只管说吧!我多少也知道些。” 店主娘子看看我,满眼的怜惜,抚上我的发间,又轻轻劝慰说:“我若说了,你……可要挺住。” 我笑着点头答应:“你说吧,我没事。” “孩子……保不住了!” “我知道。” 我默默点头,想要说得轻松些,努力笑着,只是何时,眼内却泛起来了泪花,模糊一片?我本以为,我根本不会伤心。我意识到你的存在之时,当你是个不速之客,起初不愿意要你,但我在那一瞬间想明了,妈妈本来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你愿意来陪着妈妈,妈妈应该多高兴啊!可是等妈妈想明白了,内心期盼着你的降临,你却不愿意来到这世上陪我了,妈妈甚至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地躲在妈妈肚子里多久了? “他说了什么?”我木然问。 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和店主娘子一张一合的嘴唇,却串不起那话的意思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爱你 身边多了两个人,一对年轻男女,听得断断续续入耳,略一想想,便知是店主的女儿女婿了。 这女儿长得不像妈妈,车夫的儿子也不像他爸爸。 看到这一对儿女对我好言相劝,又照顾备至,更是勾起我的心事来。 别人都有爹娘儿女,有亲戚走动,亲亲热热地温暖着关怀着,而我,什么也没有,连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也到了别处——这就是我的命运么?孩子,如果可以,我愿意带着你,哪怕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看你笑看你闹,看你长大看你成家,也是一种幸福啊,有你陪着我,在这人世间总不至如此孤零零的,也不枉我来这里一遭了。 人总是这么矛盾,妈妈不知道有你的时候,总是想一个人自在洒脱的好,因为不愿意想起那个人,要脱去过去所有的影子重新生活;当知道有了你,一切却又不一样了,无论如何,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我不爱你,还能爱谁?这几个月,是你不声不响地陪着妈妈走南闯北,颠沛流离,从来都不吭一声,不叫一声苦,怎么妈妈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却用这种方式来诀别?是妈妈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妈妈遭受这罪孽么?给了我,却又最终夺去,痛过从未给予。 孩子,你可知道,越是得了旁人的关怀,妈妈就越是伤心,不忍再受? 店主娘子替妈妈洗净了血污,换了干净的新衣裳,妈妈傻了,好像什么也不懂要靠人伺候了。这身衣裳好眼熟啊,不知道有你之时,妈妈是不是刚好穿着这身衣裳?你怎么不告诉妈妈,哪怕给妈妈一个小暗示也好啊! 妈妈今天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做,妈妈觉得好像被抽空了,你是妈妈的灵魂,你脱离了妈妈的身体,妈妈就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妈妈好累,妈妈躺一会儿好不好?孩子,求求你,你来妈妈梦里吧!告诉妈妈,你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妈妈的,你恨不恨妈妈?妈妈这就睡,这就睡。 ………………………………………………………………………………………………………… 我听见有人叹气:“唉,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说你么,孩子?你还没来到这世上,就因为妈妈的冒失弄丢了你,那么多大风大浪你都过来了,一定锻炼得很壮实了,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那样,你怎么会……? 一双柔软的手在我额上贴了贴。 “你去吧,我来替。女人这个时候,身子虚得紧,气血亏,撑不起的……唉,可怜的孩子。” 这到底是说谁呢?是说妈妈吗?妈妈一听这话,更是伤心,原来母子连心是这样的滋味。 “醒了?” 是店主娘子,她笑笑的样子,让我想起你的外婆,以前妈妈病了,外婆就是这样守在床边看着妈妈的,如果外婆知道妈妈有个你,她该多高兴啊!妈妈都能想得到她高兴的模样,就是那样儿的,那样儿的。可是,如果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妈妈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你?妈妈该坐在教室里,图书馆里才是————你的外公外婆,他们都是这么希望的。 “嗯。”妈妈总要回到现实中来的,妈妈麻烦了店主一家人好久了。 “快来快来,姑娘醒了!”店主娘子好高兴啊!她真是个热心肠的人,一个大好人。 店主娘子呼啦啦就招呼来了一大家子人,这一家人围着妈妈,个个望着妈妈,眼里都是亮晶晶的,高兴极了。妈妈忽然觉得心里好温暖,这样的感觉久违了啊!原来还有人,即便是陌生人,也会关心着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一点儿也不嫌弃妈妈是个拖累人的家伙。你看,如果你来了这世上,妈妈也会告诉你,虽说不如意的事情会很多,但终归还是好人多。 “我好多了。”我说。 看看众人,我知道,发现我是有孕在身车夫有些意外,却是实在关心着我的,他此刻并不关心孩子是谁的,是否跟那位大人有什么缘故,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实实在在关心着我这个没有了孩子的母亲。 “水生,快去楼下端碗稀饭来!”店主娘子叫女婿的名字支使着女婿。 “哎!”叫水生的后生就爽快应着下楼去了,没有半点迟疑。 我虽然睡着,身上却一直冰凉,未曾沾染上一丝热气,半碗粥下去,手脚有了些暖意。 “今天是初几?” 店主告诉了我日子,我一掂量,怎么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两天?不行,我答应要给人办的事,怎能置之不理?无论如何,该上路往濮阳城加紧赶了。 店主娘子说,大夫说了我这个情形,至少要半月不下床才好,不是我不信大夫的话,而是顾不得了。 店主娘子再三挽留,我何尝不知道她的一片好意?但我去意已决任谁好说歹说都劝不住,老石也只好替我赶着车,陪着我赶往濮阳城。这一路上老石话不多,只闷头赶车时时查看着我的动静,孩子的事只字不提,小心谨慎得让我心酸。 临走之时留下不少钱财给店主一家,他们再三推脱不要,我发了狠话才逼着他们收下,眼见他们收下了,我这才欣慰了许多——店主一家都是好人,他们让我明白,即便是不阔绰的百姓,他们也有他们的信义,钱财并不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啦! 透个消息给童鞋们:今天煊申请了二级签约,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不管结果如何,通过也好,不通过也好,也不管以后的事情如何,煊都会用心写下去的,写给你们看,对得起你们对得起自己这就够了。 2011/3/15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遇 身体实在吃不消,赶到濮阳城时,已经是六天过去了,来不及歇息,让老石一鼓作气将马车赶到庄记当铺门前停下,就打发老石去吃些东西,我一人径直入了当铺。 当铺内还是那个老玉头在打理,看起来身体比从前越发硬朗,还是那样阴阳怪气的让我心里不爽,也不得不寒暄两句,又问他们家掌柜去了哪里。 “啊,原来是你。怎么姑娘又有东西要当?是什么物件,可否让我瞧上一瞧?” 果然是商人重利,不问别的,只惦记着我手里有没有宝贝。 “我不当东西,我来找你们庄掌柜。”我说。 “找掌柜?姑娘何事找掌柜?”这老玉头显然不拿我当回事。 我也不跟他客气了,说:“这事情跟你说不得,须得跟掌柜说才行。” “哟!不巧了,掌柜前两日外出了,还不在这濮阳城里。”这老玉头倒是有几分得意,故意要我不高兴。 “外出了?” “不错。” 这老玉头本来就瘦高,一双眼更是长在头顶了,自打我跨进这庄记当铺,就没低眉瞧过我,只望着天上。我怎不知他心里就是厌着我,巴不得不让我称了意?只是他明明知晓一些庄掌柜的身世,知道我上回与庄掌柜的交往,不该是变得亲切些么,怎么反而更加排挤起我来?这让我不得其解,也不知个中有什么缘故,更不知庄掌柜自那之后是否起了什么变化。 我有正事要办,也顾不得跟他计较许多,正色催到:“庄掌柜去了何处?何时回来?” “这,我可不知,掌柜的要出去,我一个伙计,哪里问得了那许多?”这老玉头翻着眼,仍是不紧不慢阴阳怪气,又装着拨弄算盘珠子,存心急死我才好。 “唉!你这人!”我急了便奔过去一把扯出他的算盘来重重掷回台上,哼,看你还装是不装?! “你你你……”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气结,只是指着我干瞪眼,口中不停重复一个你字。 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踮着脚凑到他耳边去,大声喊起来:“我——有——急——事!要——找——掌——柜!急——事!急——事!” “哟哟……”他缩回脖子去,连耳朵都捂严实了,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哼,我让你摆架子,让你气我,看看你现在这狼狈样儿! “快些告诉我,否则误了事,可别怪我!” “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的事……有事跟我说,还不是一样的,怎么非要找掌柜……”老玉头斜眼看我,嘟嘟囔囔的,不服气得很呢! 哦,原来你是怪我瞧不上你藐视你的权威,跟我较这个劲啊!我明白了,那这就好办了。可是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儿,你还真办不了,跟你本来就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我这事儿还非得跟掌柜说才行,你说怎么办吧!”说完了我就瞅他,看他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火急火燎的,还不能跟我透一句?”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能!除了掌柜,我谁都不说。” 这么私密的事情,谁跟你商量啊?你以为是当块玉,算算多少钱? “唉!” 看这老玉头摇头叹气,便知他不得不服这个软了,我心下高兴起来。不知庄掌柜去了哪里,说不定这老玉头撒谎,唬我来着,庄掌柜就在附近甚至就在店里也说不定。 “快些叫你们庄主出来吧!耽误了事情,可是没有法子挽回的了!”我必得将这事儿说得严重些,他才会照办,否则谁知他又要想什么法子将我敷衍打发了。 但我尚且知道,话不能说死了,要给人台阶下的道理,又说:“若是寻常之事,哪怕是当个万儿八千的宝贝,我自然知道老玉头你是行家,必得你过目才好定,就是一般重大的事情,掌柜也全仗你打理,这店里哪一样不是你在操持,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可这事,怕就是那一两件你做不得主的,否则我怎还要越过你去找庄掌柜呢?” 偷眼看老玉头脸上好看多了,趁机又说:“不瞒先生说,这事情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只是我们女孩儿家的事情,即便是我想告诉先生你,你也未必有兴趣听,还是我们女孩儿家自己说说悄悄话吧,免得误了您的正事,这铺子里这样忙,没了先生您那还转得过来?您哪里就能在这小事上耽误了工夫呢?” 我左一声先生,右一句您怎样怎样,把这老玉头说得很是受用,干瘪的老脸上竟泛上一抹得意的笑来,嗯,没错,打蛇打七寸,既然你老玉头喜欢充大邀功,我就专拣这歌功颂德的给你说,给足了你面子,看,任你怎样难搞,抓住要害了还不是一样解决? “你这小姑娘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可没哄你,掌柜的真不在濮阳城,怕是此刻,已到了曹县也未可知。” “啊?”他这话必定不假,那要怎么办?姜夫人的事我可是要赶着办的!怎么就这么不巧呢? 一时间我一筹莫展。出去寻她?人海茫茫,地广站多,倒是从哪里寻起啊?即便寻了,也没有百分之一的把握遇得上啊!这庄掌柜我是知道的,根本是闲云野鹤江湖上到处行走,今日在这里,明日又可能去了那里。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了! 煊说啦!不管怎样这书会写下去,签约也好不签约也好,重在用心二字,尽力就好。 第二百七十四章 白眉老者 怎么办?我也不能一直在当铺里等下去,想了许久,还是一边过活着,一边想办法。走到马车旁,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我将老石支开去吃饭,竟然忘了车上还有数以万计的布币,好险!所幸越是这样,便越是没人注意,东西还在,一点儿不少。 我饿得很,这几天动不动就觉得身上冷得牙齿直打架,心里明白是强赶着过来没有调养好身子留下的后遗症,但又有什么办法,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若能让人家母女团圆,就当是弥补我对逝去孩子的补偿,直当这事是为孩子身后做的功德,就越发卖力了。 就这样窝在车上等老石回来替我,少不得看见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看见父母牵着孩子的小手来来去去,或是孩子顽皮遭父母呵斥的,都觉得是那样幸福,对比着想起自己的事来,眼眶又湿润了好几回。这几日白天还好,尚且能在人前强撑着装作暂时忘记了,最怕的就是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总在懊悔,情不自禁地想,我失去的孩子,是男是女,长了一副什么模样?是不是很可爱?他学走路了,是什么模样,叫妈妈的时候是什么调子?想着想着就由高兴转为伤心,黯然伤神不已,几天下来,眼睛都有些肿了。每天都是眼巴巴地等着天亮,也许天亮了,就不伤心了。可是,那都是骗人的,当只剩下自己无可伪装,如何能不伤心? 老石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姑娘,可要打一卦么?” 我适才抱着双臂缩成一团抵御着冷意,这时抬眼看,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老者,再看来,这老者不单是着了白袍子,连眉毛和胡须也是全白的,没有一丝杂色。只是这个人,我怎么瞧着有些面熟?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应该是没有见过。其实倒也不奇怪,有时候从未见过的人,看着面善的也不少,世间总有不少人是有相似的地方的。比如我跟姜夫人,虽不十分像,但是在外人看来,倒是有些说辞,连她自己,都觉得像。 我心中确有事急于问一问,看这老者慈眉善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宛然一派世外高人模样,倒不像是走江湖骗人的又多了一分意向,便说:“好吧!我卜一卦。不知多少钱一卦?” 老者却摇头,缓缓说到:“不可说。老朽向来是先替人打卦,再收人钱财。”听他的话,似乎暗藏玄机。 “不知姑娘要测何事?” 我要测什么事呢,本来有满腹的疑问,他这陡然一问起来,我反倒不知从哪里说起了。 “哈哈哈哈……”那老者笑起来,“姑娘既然不知从何说起,那老朽便猜猜如何?看是猜得中猜不中?” 这倒奇了,我什么都不说,他便知我要问什么? “姑娘不妨说个字,老朽来测一测,如何?”说着,他便摊开手掌来,那手掌真不是一般的大,真像一把小蒲扇,这老者本人又瘦,看起来就更不相称了。 思索良久,我这才一笔一画在这老者掌上写上一个字,静待他怎么来给我解,可果真能猜中我的心思? 待我写完,那老者将手掌拿远了眯起眼睛瞧了一会儿,便微微笑着。 “姑娘,你写的,是个‘好’字,你要测的,有两件大事,是也不是?” 我一惊,我要问的,确是两件事情,他如何得知?但并不十分信,猜着这个并不算什么,打卦的大多有这个本事吧!何况他是不是揣度出来的,尚不能肯定。于是我只默默不说话,听他往下怎么说,倒看看到底能有多准。 “这个‘好‘字,左边是女,右边是子,有女为母,有孩为子方为好,是而姑娘现下并不好。至于为何不好,老朽便不多说了,多说无益,多说无益。”老者连连摇头,他就这样轻易点出我心中耿耿之事,句句切中要害让我否认不得。 “既右子已去,姑娘如今念的另一件事,乃是一位姑娘,这位姑娘的母亲,也与姑娘有所牵绊,老朽并未卜错吧?” 这一件,他又说对了。我惊诧不已,他就这样件件蕴含其中,言语之中却又事事切中要害,点破我此时所思所想,又联想起那日姜夫人跟我说的打卦之事,所得也无甚差错,看来这卜卦之说,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那依先生所见,该当如何?我心中所问之事,在何处能寻得答案?” “不忙不忙,人去已定,前缘未了,失子可复得,此乃早定。” 他说的这话,前半句我听得懂,后半句便不明所以了,于是问到:“先生这话,能否说得明白些?” 这老者微微一笑,捻须缓道:“不可说,不可说,且待后来。” 我知道他们做打卦的,总是守着一些事不明说,也不再强求他,即便是强求,也是没用的,这是就不在问,只自己在心里琢磨,却也琢磨不明,此时便不再想,等以后慢慢想着,也许就明白了,于是不再纠缠此事,赶着问第二件事。 “那先生说的另一件事,又该何处去寻?” “失者不必寻,行人即刻至,即刻至……哈哈哈哈……”说着说着,这老者便大声笑起来。 他这话的意思,我倒是能明白个大概,可不知是否真的这样准?但想他所卜两件事本身皆无差错,也该算是准了,于是也不迟疑,转过身去从随身的布囊中掏出几吊布币来,转身要交给他。可待我转过身来,哪里还有人?再寻去,只见白衣渺渺,已飘然远去,那声音似从半空中而来,朗朗入耳。 “乾坤时变,异世相隔,终究合一,终究合一,哈哈哈哈……” 作者题外话:童鞋们知道这老者是谁吗?回想回想看!煊在这书里,是不会再言明的了!就是现在世界上的有些事,都是不可言明也不必非要道破的哈!其实其实,女主为什么会觉得这位老者面熟呢?真的是因为相像的人多吗?煊告诉童鞋们:不是的! 不如翻翻前面,其实是有伏笔的,这位老者,他是出现过的!!!!!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章节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行人至 “前面的让开些,让开些!”我听见身后有人呼喝,是一个汉子的声音,莫不是叫我? 回头一看,果然是冲着我喊的,这大汉长了满脸络腮胡子,跟猛张飞似的。只见他将马鞭子绕了一个弯拳在手中,仰头又叫:“这是谁的车?”看见我从车里出来,他又说:“姑娘,烦请让你的伙计让开些,我们好进来!” 我可不知道怎么赶车啊!老石又去了这半天都不见回来,听他喊着,也只能干着急,索性就走了前去几步,请他自己来敢。 我喊到:“哎,我不会赶车啊!你要是会你来赶好了!” 那汉子看我一眼,脸色有点阴沉,一言不发便跳下了自己的车要过来,这时却听见车里一个声音说:“算啦!我就在这里下车,走几步就到了,你赶了这车回去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倒有几分耳熟。 接着便看见一个女子侧身跳下来,是一身青衣打扮,光看身形苗条高挑得很,动作又极是干净利落。下了车她爽利地拍了两下手,抖掉手上的尘土,又是整整衣衫,转过身来,我这才看清她的脸,这不是庄掌柜又是谁? 我喜出望外,几个箭步奔到她身前,叫到:“庄掌柜!” “是你?”庄掌柜初时有点小意外,转而又惊又喜,连连让开身来邀我进当铺,我自然不推辞,侧身便进去竟走在庄掌柜前头一步。 “那车是你的?车上可有贵重东西?” 亏得她细心,我怎么又将那些东西给忘了呢?! 待我略说了些情形,庄掌柜便命人将我的一切物什细软抬了进来,放到她的房内,我跟着便进了房间。 “一路劳顿,辛苦了!” 她必定也是风尘仆仆,且比我还迟些到呢,看起来却是容光泛发,一点瞧不出倦意,我不由佩服起她精力过人。 我礼节性地回了几句,自房内望去当铺里尚有人来来往往,便又拣了几句不要紧的话来说。她显然并不知道我在此处,否则适才初见,便不会意外了,那她也必不是老玉头邀回来的了。 “听老玉头说,你去了曹县?” “啊,曹县出了一批货,我赶着去采买回来,谁知路上遇上山崩,道路给阻了,眼看着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通,停留了几日,也只能折回来了……谁知这样巧,竟碰上你!你怎样,近来可好?” “我……很好。”不过是日常的话,这很好二字,我怎生说得这样勉强? “你瞒我了,一定遇上了事情,是不是?”原来我的喜悲写在脸上,终是瞒不住人,连她未曾听说也猜到了我并不好。 “你且坐着吃些茶,外头我得去照应一番,回头咱们两个好好喝几盅,定要尽兴聊着。我去换件衣裳来!”说着她便拱手起身,瞬间便换了套半新不旧的干净衣衫出来。她换的是件月白色的长裙女装,没想到她这样打扮竟是另一番婀娜景致,一面整着衣裳,一面走着对我说:“你必定累了,不如在我榻上歇一会儿吧!”说完她便自撩开帘子去招呼外头的客人,出去时还替我掩上了帘子好让我安睡。 一连串下来看她这样干净利落毫不扭捏又极尽义气,待人接物总是这样从容周到,跟她一比,我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也是啊,只有这样的女子,才称得上是奇女子,配得上做姜夫人的女儿。去了半个时辰尚不见她回来,我也不敢睡,怕老石回来找不着我,就自己出去,越过三三两两的客人,自在门口站着等老石。 这老石,该不是走丢了吧?可是听他自己说,濮阳城他是走过好几遭的啊!何况这么大个人,即便忘了路,总该知道问人怎么回这庄记当铺啊!哎呀,不对,老石是不认得字的!来的时候,我又没说给他这当铺的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6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6部分阅读 号。眼看着庄掌柜在雅室招待贵客,我又不好闯将进去叨扰,眼看天都要黑了,便不自觉心里急起来,到当铺门前走来走去,探着头左右张望。 正回身呢,见老石走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东西,一晃一晃的,天色已暗了,我看得不真切,只看见是棕色的东西,该不会是喝酒去了还拎了个酒坛子回来吧? “老石,你做什么去了?这么半天!”说着,语中不自觉带了些埋怨。 “嘿嘿嘿嘿……”听这老石这样笑,那必定是喝了不少酒了,近了一些,就闻见扑鼻的酒气熏人欲呕,当铺里出来一两个客人,自老石身边经过,也不由得捂了鼻子。 “嘿嘿嘿嘿……李姑娘,呃,你看看!”他尚且站得不稳,身子一晃一晃的,看那眼也是一片迷离之态,说一句,便间隔着打嗝。 等终于站稳些了,他伸了一个东西到我面前来,是个毛茸茸的活物,还一动一动的,甫一看像是老鼠,吓得我直往后跳,尖叫起来。 “嘿嘿……你们小姑娘家,呃,胆子就是……忒小。”老石打着酒嗝眯缝着眼,竟又将那东西凑到我面前来,果真是喝多了,胆子也大起来,做事就不像之前那么谨慎顾忌了。 我又是迅速退后,一不留神踩到一个东西,幸亏反手扶到门边撑了下,才没摔下去。 “呃……李姑娘,你不要怕,不要怕,是兔子……兔子。”老石一边说一边嘻嘻笑着。 听他这话我才敢睁眼再瞧一瞧,还果真是个兔子,灰不溜秋的,那小眼儿还懒懒转来转去的。看清了我就不怕了,试着伸手去摸它,它的两只耳朵立时就竖得老高,小眼儿滴溜溜的转得快了,小爪子还悬空蹬着,要极力摆脱了钳制又明白自己力小势薄,纵然反抗也是徒劳,故而有些怯怯的。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哈! 煊谢谢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只属于我 这一晚老石醉了,嚷嚷着要大家一起吃兔子肉,我们只好把兔子收下来,先作势放到厨房里要杀,但庄掌柜和我到底是女子,对这些小动物心善一些,看那野兔怪可怜的,又不想让老石扫了兴,便商议着要想个两全的法子放了这兔子。 庄掌柜向老玉头使了个眼色,老玉头便心里有数了,装作要杀兔子的模样,解开了绳索拎在手里,手底下一放水,这兔子便一溜烟窜了出去,老石在后面追赶了一阵,哪知它早跑得没影儿了,回来便有些扫兴,好在他酒劲上来了,吃完了饭,就昏昏欲睡,让老玉头给领到房里睡去了。 这样一闹,我和庄掌柜之间,又是熟了一层,互相都直呼姓名,像姐妹一般了。 夜深了,我的心事也该往外倒一倒了,便将姜夫人之事细细道了个明白,只是为慎重其事,隐去了姜夫人的身份。庄婵听了,一言不发,脱了外衣在床上抱着腿坐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倒和那夜我与姜夫人说庄婵的情形一样。我心里感慨,到底是母女啊,连这个都像。 隔了半晌,她才正色问到:“那她为什么不来找我?”眼里竟有无限委屈似的。 我琢磨着,是要实说了呢,还是遮掩过去,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是这卫国的国母,鼎鼎大名的姜夫人。 “怎么是你来,她不自己来?”她半垂着眼,又问我。 “她……不方便来,我先来报个信,等方便的时候,她一定会来看你的。” “那这些年,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我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离得这样近,她却不来找我?”庄婵一连串的问不停,定有着不平之心,说离得近,必定是归云庄了。 我理解她的心情,换做是我,也会觉得委屈——难道是我不好吗,所以母亲才不要我?二十年多年来,我就是这样在没有母亲的情形下长大的,当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你却忽然来了,说我是你丢了的孩子。 她这样子尚且还对母亲存有心结,我那孩子呢,我连他的生命都丢了,他若是在天有灵,不知道该怎样怨恨我。触景生情,我又伤心起来,这一动不要紧,牵动了身上,胃里竟然痉挛起来,好不难受! “哎呀,你怎么了?”庄婵过来扶住我的肩,关切着急问。 “是着了凉么?快些,快点进被窝里来,看你,怎么还在外面露着!”一面说,一面替我拉上被子盖住,又嘱咐我:“你等着,我给你拿些药丸来!”急急便下了床,翻箱倒柜起来。 “哎呀,我这是放到哪处了?”她遍寻不着,把那些箱子柜子都打开了空空着露在外面,在屋里转来转去没有头绪,原来这位在外凡事周全的女掌柜,私底下的生活却也是打理不好的,竟是个丢三落四的小女孩儿,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她更亲切些。 刚刚疼过一阵,这会儿好些了,看她尚且还赤着脚在屋子各处转呢,又怕她着了凉,便忍着痛说:“别找啦!我好多了。”却又是一个抽搐,不由得疼得皱了眉头。 “不行!你这样子哪像要好了呢!你平常可有这毛病?” 我轻轻摇头,一面说:“不碍事的,疼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呀,是不是一贯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哎呀,你既然在我这里,我必得把你调理好了才行!哎呀,这药丸我该不是上回吃完给忘了吧?”不由分说,她便披上外衣,连鞋子都没来及穿好,就这样奔了出去,我听见她在院子里喊着“老玉头,老玉头”。 老玉头被吵了起来,在院子里听庄婵说了几句,便跑了出去,找医生去了。他对这位女掌柜倒是言听计从的,难怪他虽有些毛病,庄婵还是放心用着,并不说他什么。 又是把脉,开药方,我这些时候真是把人人都拖累了一遍,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怎么到哪里,都麻烦别人呢?唉,李思羽,你真的很没用。 老玉头又赶着去抓药,老石酒还没醒,一直睡着没起来。 “李思羽。”庄婵看我,一脸的严肃,那脸色瞧得我都有些发冷。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她怎么忽然变了脸,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吝啬财物的人,但是怎么医生一走,她就这样看我?看得一会儿,我心里直发毛。 “医生都说了,你自己不知道?”她竟质问起我来。 “医生……说了什么?”我心里有些怯怯的。 “你当真不知道?医生说你小产!”她声音大了起来,这样的音量,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我急忙低声央求她说:“你别这么大声……我……那个……原是好几日以前的事情……” “什么叫做‘好几日以前的事情’?我虽年纪轻,也知道这种事情,女人是要待上一个月才能下床的!你怎么就这般!”她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大。 我被她的气势压住,只小声央求着:“你别声张,别声张,这事儿,老石也是知道的……” “哼,他也知道?你们两个做事,没一个有分寸的!你倒是快说,这怎么回事?” 这位小姑奶奶发起火来还真是压不住,我没办法,只好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以压住她这满腔怒气。 “你怎么不早说……”庄婵听完忽地握住我的手,使劲搓着,想替我搓暖了,“这样糟蹋自己,何苦呢!她怎么值得你这样!”她,就是姜夫人了。 “对啦,你告诉我,孩子的爹爹是谁?怎地你出了这样的事他都不曾露个脸,你快说,我定要替你讨个公道来!” 我摇摇头,幽幽说:“说的什么话!她始终是你母亲。你问我的孩子,他没有爹爹……” 我坚持不肯说,庄婵也不好再强问,只狠狠说:“你何必这样维护他!但凡男人做了事总该有些担当,这样的男人,怎值得你这样傻!” 我心里知道她是心疼着我气不过呢,可我真的不愿意再提,这个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跟旁人谁都没有关系。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啦!(__) 嘻嘻…… 透露个消息:正在准备另一本书,非穿越的,也是古代的,不会再用第一人称,字数不会像这本这么多,构想已经完成了,只待好好写完这本再动笔!煊保证一定会很好看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同行欢 这一晚中间,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后半晚听着雨声,我们谁也睡不着,各自聊了些心里的话,一直聊到了天发白,这才累了,一同沉沉睡去。 我劝说了许久,庄婵终是不肯随我去见姜夫人,我说:“我没给你带消息来时,你巴巴地要找娘,那么想见她,怎么如今我带了消息来,你却改了主意,不见了呢?” 庄婵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想见了,许是我一个人生活惯了吧!忽然多了个娘,我不自在。” “你就不想看看你娘长得什么样子,形容笑貌是怎样么?她见了你这样,该有多高兴!” 庄婵不语,接着我又劝了她好些话,她终于说:“你不用劝我啦!我的事,我自己知道的。”说完侧身拉过被子,睡下了。 我虽认得她不久,但也算熟了,知道她的性子,旁人再劝是没有用的,除非她自己的心结打开了。 第二日又是下了一天雨,怕路上泥泞不堪,便不曾起身折回,大家在当铺里闲聊了一阵,各自散了,晚上雨停了,估摸着上午日头一晒,路会硬朗许多,这才起身。我赶着回去复命,庄婵虽苦劝,也没法子,便给车上装了好些干粮,这才送我们走。 临别我又问了庄婵一回,她仍是心意已定,劝不动,便死了心,招呼老石起车。 由于昨日下了雨,虽然这会儿太阳出来了一阵,路上泥泞还是不少,是以走得比来时慢多了,只是经这雨水一浇,天气倒凉爽了不少,回望濮阳城,已经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李姑娘,你这一趟,可受得住么?”老石在前头朗声问到。 我轻轻笑道:“受得住受不住,不都要这样么?” 老石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浑家当时月子里没坐足月就起来浆洗衣裳,就那么一回,还落下了病根,我们就只有水生这一个娃了!你这样折腾,怕是……” 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收住了,转而说:“唉,也说不准,女人嘛,各有各的命,你说是吧?我那浑家生水生的时候,都三十来岁啦!李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好生调养调养,倒也不怕的。” 我知他是一片好意,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笑,未免想得太深,便四处打眼,闲看看这周遭的景致。 “等一等!”我忽听得后面有声音叫着,听着竟像是庄婵,回头一看,果然见她骑着马儿直追上来。 我心里一喜,她果真想通了。 “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她也不说多余的话,上来就直接了当。 我喜到:“好哇!”又看见她骑着马,问:“你骑马去?” “我也坐车!”说着她便一步跨下马来,钻进了车里,说:“咱们一路上说说话儿,这才不闷。” 我自然心里高兴,拉了她坐近些,倒还没忘问到:“那你这马怎么办?” 她笑道:“我自然有办法!”说完便将手指儿放入嘴里,长长亮亮吹了一声哨子,这马儿听见了哨声,竟然自己往回跑走了。 我惊奇不已,赞到:“你还有这本事!都说老马识途,今天我才真的见识了。” 庄婵道:“放心吧!不出半个时辰,它就该到当铺了,自有老玉头照料它。” 庄婵一路上开开心心的,全没了昨日的纠结,不停和我说着话儿,说些她在外遇见的稀奇古怪事儿来替我解闷,我本来以为自己在外闯荡多时,见的事情已不少了,她说的事,我连想都想不到,是以仍旧听得我一惊一乍的,不时大呼小叫,这些日子还从未这样畅快。 就这样赶了几日,竟然比来时还缩短了时间,屈指一算,姜夫人还要几日才走,这些时间已经够我安排了。只消一日便打点好了成衣店的老板,借他们地方一用,我和庄婵皆扮作成衣店的伙计,接着便是按照姜夫人那日所说去送信了。 却不料到了那日的客栈,早已人去楼空,扑了个空,心里便慌起来,莫非姜夫人提前走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急赶着去店家问晋公子怎么走了?店家说是前几日官府来的人接走了。再一细问,竟是我动身去濮阳城那日。官府?莫非是姜大人? 心里想着,即刻就赶去姜大人的府邸,在门口见着了管家,一问,果真是。 管家见我来,一脸的喜气,咧嘴笑着说:“老爷这几日一直念叨姑娘的好呢!说姑娘是他的贵人,要等姑娘回来了,好好招待着。姑娘,你这几日怎么也不回来住?可是找到了爹娘一处住了?姑娘的房间,大人可还一直给姑娘留着哪!”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管家这样来巴结我?这姜大人,怎么就接了姜夫人和晋公子来了府里住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既然管家这样说了,也顺着他说,应承些罢了。因为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好贸然说我来找姜夫人,以免泄露了机密,便问到:“大人可在家?” “在的在的!”管家连连点头,“姑娘快随我来!” 走到厅内,管家就急急去通报,不一会儿,姜大人便赶了来,倒像要来朝见高官似的。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多谢跟文的童鞋!会努力写好,放心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 我正要开口相问,却见一个妇人急匆匆地跑来了,怀里还搂着一个包裹。 一边走口里一边急急喊着:“老爷,不好了,小少爷不知为什么,吃了东西就吐哇!我都哄了大半天了,这大半天看见什么都不吃啦,就只是甩头不要!” “啊?”姜大人快步迎上前去,抱起孩子,眯眼看了一看,又摇了几下,倒听不见那孩子哭闹,只是静静的。 “这……这可怎么办哇?”那妇人急得跳脚,就要哭出来。 姜大人喝到:“你哭什么!小少爷还没死呢,只是一时昏厥了。你死了不成,只知道哭,耽搁了这么些工夫,还不快叫医生!” 我竟一时间触动起往事来,也跟着慌了神,这妇人的心情,我如同身受。 “大人,让我看看吧!”我央求到。 孩子抱入怀中,着实是个长得乖巧的,人虽小,也看得出眉目清秀的底子了。我在他身上轻轻拍了几下,以为能唤醒过来,谁知他竟浑然不觉,好像睡得正香,却感觉那气息微弱得紧,眼看着就要气若游丝了。 当机立断道:“大人,大夫一来一去耽搁不少时辰,咱们不如抱了小少爷去找大夫!” “不错不错!那快去快去!”那姜大人虽刚才训斥那妇人,却也是个没主意的。 便叫了一个脚力快的家奴,又招来一辆车,抱着小少爷急急求医去。 还未待听着,姜大人就催到:“快些!你快些抱了小少爷进去,我们随后就到。”下了车,路虽短,也是一阵赶,加上他平日一定懒于运动,这一会儿路就跑得气喘吁吁。 大夫瞧了一瞧,也吓了一跳,说到:“大人,若是再晚上一炷香的工夫,小少爷怕就……” 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救了,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欢喜起来,却又悬着。 待那医生诊过之后,抱了孩子进去好一阵推拿,这才揩着汗自走出来报信,说小少爷已经无恙了,回去再伺候些汤药就好。又叮嘱那妇人说,今后大热的天,就不要将小少爷裹得太严实了,太严实了,反而容易生出病来。那妇人自是连连点头,总算是有惊无险,她也躲过一劫,怎能不高兴? 姜大人见孩子已度过危险,便命那妇人先行带小少爷回去,那妇人忙不迭应着,抱着孩子生怕有个不小心,诚惶诚恐地回去了。 我在院中之时,从未见过姜大人的娘子,就连这小少爷,我也是头一回见,最初看到这孩子,我还纳闷呢,怎么无端端变出个孩子来?许是我之前不知道吧! “大人,这位可是大人的新妻子?怎么大人娶了新妻子,都不曾告诉我去讨杯喜酒喝啊?”那医生笑道,看样子跟这姜大人是很熟的了,否则不会这么说话。 当意识到他说的是我,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新妻子如花似玉,大人艳福不浅啊!”这医生竟然调侃上了,“就是几时有的小少爷,我也是不得而知啊!大人可真是闷声发大财啊!哈哈哈哈……” 他这样一说,我更囧了,回想一定是我刚才看那小婴儿情况危急,担忧太过外露了。 于是急着分辩到:“医生,你可别胡说!” “新夫人,我胡说了么?”这医生更是没有顾忌了,存心要拿我取笑呢。 “我才不是什么新妻子,只怕大人的新妻子你都没见过!” “这就奇了,若你不是大人的新妻子,怎么大人出外,带了小少爷,带了你来,却不带新妻子?” “这……”我去看姜大人,等他给我解释。 姜大人会意,说到:“闻医生,你就不要胡说了吧!这位乃是我的大恩人,可不是你说的什么新妻子。” “哦?可惜了,可惜了……”这医生连连摇头惋惜,又看了看我,说到:“大人,你的这位恩人,我看……” “怎么?” “颇有些妇女之病,怕是平日里不忌惮,落下了病根啊!” 他尚未号脉,竟连这个也瞧得出来?果然有些道行,不是泛泛之辈。但一时被他道出来我的病,又是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如,我替这位恩人把把脉,调理调理,如何?恩人,可否使得?“ 姜大人一惊,问:“当真?” 那医生正色道:“大人,你我相交多年,我可曾诳过你?恩人,你且随我来。” 他自案上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垫包来,让我伸臂靠上去。一边诊脉,一边皱起了眉头。 我探问到:“怎么了?” 他许久不语,又是诊了一回,这才开口沉沉说话,神色凝重,与之前调侃之时大不一样。 “你从前可服过何非常之药?” 我想了想说:“没有啊,不过是些调养身体的药。” “那就奇了。”他暗自沉吟。 “对了,还有一些治伤之药。” “不对。”他断然摇头。 我想起来还服过太夫人所赐的药来,但不好开口,便隐忍着,自己在心中猜测,必然是这个药了。 “你服了多种异常之药材,这些药材若是单用,那断是于身体无坏处的,只因你之前服了药,恰恰被之后所服之药激发,导致药性相克,这才让腹中胎儿坠下母体。” 听他这话,我又是尴尬又是吃惊,尴尬的是,他竟然当着姜大人的面说出我心中隐秘之事,吃惊的是,我一直以为是因我冒失才丢了孩子,原来竟不是这样,想起从前的种种,不由得心有余悸。想到这里,既然姜大人已然知道,医生言之凿凿,我不能否认,也顾不得避讳了。 “闻医生,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唉!”他叹了口气,“恩人何以服得那些药?” “这个怎么说?”姜大人亦问起来。 “恩人可求诊过一个叫闻脉的医生?” 我只去看病,哪里知道医生叫什么呢,想他莫不是说的是留仙镇或是濮阳城的医生中的一个?便说是看过医生,但不知道医生叫什么,又说了这两次看病的情形。 “不对。”他断然摇头,“姑娘服这些药,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这之前?那只能是在郑宫之中,再早,该到在颖考叔家中,再往前,只能追溯到二十一世纪了。 “一次大约在七八个月前,一次,则是在一月之前。” 我心跳得厉害,那岂不是在郑宫之时么?一次,是医之幻给我治伤,后来一次,不是云纱端的药来,便是最后赐死的那碗了。又想起那时萧萧说医之幻加了几味药的情形,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 “闻脉是我的师兄,我可以肯定,给恩人服了这些药的,必是他不假。因为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配得这些药了。” 他说得这样肯定,难道医之幻就是闻脉?可是他为何要换了姓名去那郑宫之中受人差使呢?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从前我见医之幻时,总觉得他有着隐藏得很深的秘密,越想便越肯定,他就是闻医生口中所称的闻脉。 作者题外话:(__) 嘻嘻……,是不是开始又和郑宫有联系了呢?童鞋们放心吧,再过些章节,秘密啊,和前面的联系啊,会越来越多的!煊保证会越来越好看! 谢谢跟文的童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医家兄弟 “恩人,你死过一次,是也不是?”闻医生目光灼灼望住我,我不好辩驳,便沉默。 “啊?”姜大人初听这话叫起来,又向着我问:“李姑娘,果真么?”见我不言语,也就知闻医生所言非虚了。 “恩人在何处见到我师兄的,可否告知我?”这闻医生倒是开门见山。 我不知他用意,便推说只是在流浪途中,至于是在哪里,我也不记得了。 “生死这般大的事情,恩人竟然不记得?只是恩人既然这样说,便是信不过我了,不问也罢,不问也罢!” 我被他点破,一时尴尬不已,只好解围说:“我见到的那个,他确是不叫闻脉的。” “医者游走各方,改名换姓那也是常事,有些是为了避仇家,有些更有其它缘由,名字虽不同,不见得人不同。” 这闻医生言之凿凿,我知掩饰不过去,他既然急于寻找师兄的下落,我就是说个大概,也过得去吧,只说个大概所在,不用所得那般精细,他若是照着这范围去找,也不算骗了他,心下主意已定,便同意告诉他,只是须得问个缘由才是。 我尚且还在想着,这闻医生却开口说到:“恩人若有闲暇,不妨同大人一起在舍下坐坐,详谈一番,如何?” 他这样给我铺了台阶,我岂有不下之理?既然他这样说,就是要告诉我其中缘故了,我看看姜大人,他也不反对,当下便应下来。 由是闻医生关了医庐,领着我们二人到了后院之中。这时夕阳已下,加之燕城昨日也下了雨,有凉风刮来,再加上香茶瓜果,甚是惬意,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愿意畅怀相叙。 “我与师兄,原是同门下的两个弟子,师傅自幼便收留我们二人,教导我们二人医术。我那时顽皮,加之年纪又小,便不怎么专心向学,是以师傅的本事,只学得二三成,师兄却不同,他天资聪颖,加之勤奋好学,师傅对他颇为器重。那时我们二人,师兄十八岁,我十三岁,师傅身染重疾,心知在世之日不久矣,私下有意无意透出来将衣钵传于师兄之意,师兄也心里明白,所以更加勤奋,没日没夜替人问诊治病……” 我一时忍耐不住,问到:“既然你师傅医术那么高明,怎么不自己治好了,多活几年?” “恩人,你可听说‘医者不自医’这句话?但凡医生生了病,若自己能治好,哪还有那些医生死了?岂不是个个都长命百岁?” 他说“医者不自医”我倒是赞同的,只是说什么长命百岁,我就不服气,也不见得医生个个医术高明啊! “那你师兄呢?他可以给你师傅治啊!” “你可不知,师兄也是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可不是跟他一派么?怎能治得师傅之病?再说句对先师不敬的话,大凡医者,都以自为尊,我师傅仗着一身本事,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尤是如此,哪里肯让其他人来医治?他性子倔强,旁人谁都不敢相劝,更何况我跟师兄都是他自小带大,越加劝他不得,为此事,师傅未曾少发过火。有一回师兄劝得紧了,师傅竟然将他逐出门去,并说永不让他再返来,也不认他是弟子……” 这老师傅的性子还真倔呢! “那后来呢?” “后来师傅病入膏肓,眼看就要谢世,又想起师兄来,临终前对我说,想见一见师兄,我便四处去打探,也没有师兄的消息,直到师傅临终之时,都未曾得到师兄的半点消息,师傅临终前悔悟说,是他对不住师兄,若是师兄肯回来,一定让我转告师兄,是他错了……师兄走的时候,心里也不忿,那时又年少气盛,想着对师傅本是一片赤诚,哪知还挨了骂,是以犟了些,出了师门便不再回头了。”虽然事情已过去多年,想起师傅时,闻医生仍是黯然,可见医之幻年轻之时也是个倔脾气,竟然这气生了这么久,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 “你去了很多地方找么?你师兄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就是走远了,你们不搬地方,也还能找得回来啊!” “去了很多地方,找遍了卫国境内,你说的他为何这么些年不回来,我就不知道啦!若不是今日遇见了恩人,我直当大师兄早已不在人世了。”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我若是说了,倒也不碍着什么,说不定医之幻心里还要打开这个心结了了这件憾事呢!他性子倔,如今闻医生找去了,说了师傅临终前的嘱托,便是找到了台阶下,肯认个错的。由此一来,医之幻为何隐姓埋名,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闻医生,你的闻脉师兄,他在郑国。” “郑国?” “是啊!我那时见他,他尚且在新郑的街上当街开了家医庐,后来,听说他医术高明,郑国的太夫人召他入宫去啦!” “郑国?原来师兄竟去了这么远之处……”闻医生沉吟着。 我点头道:“不错,听说郑国的武姜夫人还很是器重他呢!” “武姜夫人?”姜大人轻声叫出,“是了是了!李姑娘说过,曾在新郑见过武姜夫人的,必然也是在那里见到了你师兄。” “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自己觉得,怎么越写越不像言情呢?呵呵,后面会加重的!其实各人有各情,且往后看吧! 第二百八十章 情愫暗生 “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去他国找呢?倒是我太狭隘了!”闻医生叹一声说,“好!那我明日便动身去新郑打探师兄的消息!” “慢着!你自身前去,怕是找不到你师兄的。”姜大人阻止到,一面又解释,“你医术或许高明,但寻人的本事,哪里大得过我去?不如你留在燕城悬壶济世,我派人去替你打探消息找师兄吧!” 我一听,这也对啊!怎么我去了几天,这姜大人的脑子就好使多啦?于是也赞成到:“姜大人的主意甚好!不如就这么办吧!” 姜大人听我赞他,不由得脸上现出得意之情来。 闻医生接收了这个建议,大家又闲聊几句,我和姜大人便折返回府。 此时官府的马车早已候在门口,马车中坐着的只我们二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尴尬,眼看那姜大人,他更是怎么坐着都不自在的样子,这下我倒自在下来。 “大人,小少爷多大啦?” “这个……听说是有个两月了吧!” “听说?”怎么自己亲孩子,还用上了听说二字? “这个……这孩子是我在女娲娘娘庙里抱养来的……那日姜夫人提起要去女娲娘娘庙烧香,当日时间仓促,我一时来不及清场,只多派了些人手护驾便去了,谁知夫人烧香时听见有婴儿的哭声,我命人走到后殿去看,看了说不知是谁在女娲娘娘像前放了个婴儿,在那里哭个不停。夫人听了,便命我将那孩子抱过来给她瞧,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有张布条子系在孩子脚上,布条上缝着孩子的出生时辰,夫人说,这孩子显是父母丢弃了的,便说要抱回来养着。我哪里能让夫人费这心呢?以夫人的身份,哪里便宜养这个孩子?于是便自己接了这个孩子来养……唉,想我膝下无子,也是缘分。” 姜大人一五一十将这孩子的来源说了,对我毫不隐瞒忌讳,我对他的印象又改观些,外人都说他横征暴敛,私下也有这样一面,虽算不得是个好人,总不至于坏透了,即便是为了讨好上头而为之,也算救了一条小生命。 “那大人的妻子也愿意么?定是喜欢这孩子不得了吧?” “唉……孑然一身,哪里有什么娘子妻子?” 他这样一说,我倒没话说了,显得我故意要问有什么意图似的,于是便不再说这个,以免引起误会尴尬可不好。 “听说姜夫人也到了大人府中居住?” “可不是嘛!不过现下已去了行馆啦!前几日倒是在的。怎么李姑娘你不知道?” “我……啊,我知道……那行馆在何处?” “李姑娘要去,我便命人护送你去,见一见也是应该的,过几日夫人和公子就该启程回京啦!说来,还多亏了李姑娘从中周旋,否则夫人公子怎肯屈驾前来见我?夫人也说,喜欢得你紧呢!” 呃,这是怎么回事呢?心里想知道却又不便明着问,只好又作罢。也许待见了姜夫人,一切就都明白了。当下便定下午饭过后去行馆拜见姜夫人之计。 席间姜大人不停敬酒称谢,我礼节性地喝了一两杯,再来便推掉了,实在是不胜酒力,加之身体尚未恢复,虚得很,东西也吃得不多,姜大人倒也不强求,见我不喝,便命下人熬了闻医生开的药来给我备着,可真谓是关怀备至,我隐约察觉到些不可明说的情绪,浑身不自在起来,他越是殷勤,我越是想早些吃完这顿饭来。 原来晋公子召这姜大人详谈,询问起他对时事的见解以及治国之策,这姜大人竟然应对自如,晋公子赏识起他的才华来,有意在上面空缺之时推举姜大人往上去,姜大人大有良马遇到伯乐之感,因着原是姜夫人提议晋公子召见姜大人,姜夫人又提起是我的举荐,难怪这姜大人口口声声视我为恩人。可是我记得,在姜夫人面前,我未曾提得姜大人只字片语,她怎么就说是我的举荐了?这个……还有这姜大人,可真有什么本事,让一向秉公而断的晋公子对他大为赏识?等见了姜夫人,我可要趁着她高兴问个清楚才行。 “李姑娘,不瞒你说,我丧妻八年,这些时日,都是孑然一身熬过来,若是李姑娘不嫌弃……”我吓了一跳,本来是隔着一层纸的事情,他怎么就这般明了地给捅破了?本来还想装作不懂,这下只好出言让他打住。 接口便说:“大人,你仕途无量,定有不少美貌聪慧的女子愿意跟随大人,若是大人忙于政务脱不开身,我替大人物色物色如何?” “李姑娘何必替我外出物色?眼前便有……” 这姜大人喝得多了,眼神都迷离起来,看得我心慌,忙叫身后的人道:“大人喝醉了,还不扶大人去歇息!” 好在这姜大人只闹了一两句,我又厉声催促着身后送他回房,他脚下软了,就让人半架半背了出去。 我也无心吃这些酒菜了,命人收起来,顾不得睡午觉,便让人引我去行馆见姜夫人。 这姜大人倒不是个十足的坏人,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愿意便是不愿意,丝毫混淆不得。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多谢跟文收藏留言投票的童鞋!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终相见 行馆离姜大人的府邸并不远,马车走了半柱香工夫就到了。 听见我来,沫嬷嬷亲自出来到门口相迎,问到:“李姑娘来做什么?” “夫人的鹅黄|色料子衣服做好了,我来报给夫人一声。” “倒也快。”沫嬷嬷说,“我去禀告公主,你且等一等。” 我说:“店里的料子齐备,缝衣服的机子也在店里,要是夫人方便,移驾店内去试试可好?这样要改,也不费事,当场就能改好。” “这也不错,你且等等,我去问问公主再定夺。” 我们二人心里都明了这话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定夺的结果,必是姜夫人同意去店里裁衣裳。果然不一会儿,沫嬷嬷便来传话说:“夫人说且让你们便宜行事,去店里裁吧!” 姜夫人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裳,跟那天庄婵换上的倒是很像,不过更新一些,做工也繁复许多,对襟上绣着一对凤凰儿,连头饰都换了,看得出来细心打扮了一番,为了见女儿可真是隆重。 一路上姜夫人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沫嬷嬷的手,互相看几眼,我都能看出来她心情有多激动,这时候问什么也不合适,我只好闭嘴,让那些疑问憋着。想起庄婵可真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一旦想通了就一扫原来的纠结,只高高兴兴地等母亲前来相认,就连母亲是什么身份都不多问。 我提前下了车,姜夫人和沫嬷嬷坐车去了成衣店,故意分开行动。 我赶到成衣店时,庄婵已等了多时,店主说庄婵午饭都是请人买了来吃的,说怕我回来了找不着人。他自然不知道姜夫人身份,只当姜夫人是个大客户,连姜大人都要忌惮三分的,猜测着我们许是姜大人派了来的,有姜大人的面子在,他不敢多问更不敢推诿,依照我们说好的在门脸上接待过之后,到了内室替换下来的就是我和庄婵二人了。 姜夫人先行到楼上雅室坐着,我跟庄婵特意挨了一会儿才听着老板的招呼出来,随手抓了把尺子一前一后紧跟着上了楼,待上了楼,便是我和沫嬷嬷二人各在门边楼拐角把风,庄婵自进去雅室。 因为就贴着门边,即使未得进去,也能清楚听见里面的动静。先是确认了身份,接着就听母女两一个哭,一个轻言安慰,哭的那个是姜夫人,安慰的那个自是庄婵了。 又听见姜夫人问到:“你爹爹……葬在了何处?”庄婵答了,姜夫人哭说:“今日见到你,就像见到了你爹爹,那个时候,他也是你这般年纪,我跟你爹爹在晋国初次见到,我就爱他直爽朴实的性子,谁料……”哭着哭着,就又止不住了,庄婵又是劝慰几句,又说:“爹爹定不怪娘的,我知道的,他就跟我一样,并不知道娘的身份……哪里知道娘有这样多的隐衷……”说着,庄婵声音也低起来,想是也默默饮泣。 过了一会儿,庄婵笑说:“娘啊,咱们母女能相见,乃是天赐的机缘,爹爹若是能看见,必定也高兴不已,娘就不要伤心了吧!” 姜夫人说:“不错,不错!我不伤心了,不伤心了……你爹爹说,他爱看我笑的模样……对啦,你这身衣裳,是谁给你做的,是自己裁了布做的,还是请人做的?” 庄婵笑说:“娘你说好看么?是找人裁的。” 姜夫人说:“好看好看!你这样儿的年轻姑娘,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庄婵又说:“娘可比我好看多啦!爹爹从前说,婵儿啊,你虽也美,可惜长得有几分像了我,若是全像了你娘,那不知还要好看多少呢!我那时候就想啊,我娘长得什么模样呢?爹爹说,跟女娲娘娘一样,你娘必定是女娲娘娘照着自己的模样儿捏的呢!娘啊,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爹爹总是诳我,说我是女娲娘娘捏的……” “呵呵呵呵……”姜夫人被逗得开心不已,说:“那你信还是不信啊?” 庄婵说:“小时候信啊,长大了懂事了就不信啦!对啦娘,我觉得思羽,倒长得比我更像娘呢!” 姜夫人停了停说:“初看真是像的,那时我直将她认作是你呢!” 庄婵说:“娘,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我你遇见了思羽,我也遇见了思羽,然后,咱们母女便得以相见啦!” 姜夫人感叹说:“谁说不是呢!多亏了这孩子,咱们才有今日之福啊!” 庄婵说:“娘啊,我一个人没有兄弟姊妹,总觉得孤单,不如认了她做姐姐可好?” 姜夫人说:“是个好孩子……你们当真合得来?只怕是你肯我肯,她的爹爹妈妈不肯呢!人家可是有爹爹和娘的,双亲不问就认了你这妹妹不成?谁家孩子肯随意就给你做了妹妹的?” 起初听她们母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我的事来,我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有些失落,高兴的是她们这样待我,让我心里好生温暖,那点小失落,是看见人家母女团聚了说着体己话儿好不亲密,我却没有父母可见到了。后来听着听着想起孩子,又想起闻医生的一番诊断,我更是心悸又是黯然,就这样只顾着自己心悸伤神,里头在说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二章 疑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7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7部分阅读 ! 姜夫人在行馆准备了晚宴,邀我和庄婵一同入席,我知道姜夫人母女相会,恨不得时时跟庄婵待在一起才好,有我在一旁做幌子,又可以挡一挡,就答应了。 宴席未开,我便在行馆的园子里逛起来,只留姜夫人母女在房内说着体己话儿,一来,有我在她们说话总不十分方便,二来,我自己也不愿意目睹人家母女其乐融融的场面,免得看了牵动伤心。 没有目的,只是一路来来回回走,看那些行馆之中的仆从穿梭而过。 “听说夫人设宴请的是两位女宾呢!”透过树叶间隙隐隐约约看见两个宫装的少女,一边走一边聊着,正往这里过来,走到树后的一个僻静处,两人停住了,说话也细声了,隔着树,两人竟没发现我。我也不敢近前去看,若是动了,必以为我有意要偷听她们说话,倒吓着了她们,不如不动声色,在这里站一站的好! “真的啊?”另一个宫女开口确认,似乎她并不知道,她的卫国话说得拗口,像是刚学不久似的,我忽地觉得这声音既清脆入耳又稍显稚嫩,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好生耳熟。 “嗯,听说是两位姑娘,个个都生得很美呢!” “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哪?你怎地消息这样灵通?” “你这个小呆瓜,我看行馆中随行的人只有你不知道啦!”说话的小宫女听起来比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年纪大些,虽这样嘲笑那个小宫女,也并没有恶意,倒如寻常姐妹之间的调笑。 “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哪……姐姐你们都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啊?”这个小宫女倒是乖觉得很,不知道也不强装,态度这样谦顺,若是换做我,也是十个愿意告诉她的。 “行馆之中早就传开啦!偏你呆头呆脑的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我还听说,晋公子也要去赴宴呢,你在晋公子身边比我们还近些,怎么不知道?” “啊?我真的没有听说啊!” “枉你离公子那么近了,连这点事也不知道!一位公子,两个美人,都说夫人是要为公子选亲呢!”这宫女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竟然猜测到这上头来,可见事实到底如何,未必像表面想的这样。只是不知这晋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呀!夫人让我给公子拿衣裳回去,我得赶紧去啦,要不就给耽误了!”小宫女想起事来,顿时慌了神。 “你看,一定是夫人给公子裁了新衣裳啦!必定是要去见两位姑娘穿的。”大点的宫女得意洋洋,认定自己猜的必定不错。 小宫女顾不得听这些,急急说:“哎呀,我不跟你说啦,我得走啦!”越是听得多,我就越觉得这说话之人似曾相识。 眼见那小宫女就要自树后跑出来,我急忙侧身往里闪一闪以免惊到她,看她越走越远,瞧着背影,竟也有几分眼熟,猛地想起来,她,怎么那么像萧萧?原来方才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像萧萧啊,更巧的是,竟还间或夹着郑国口音,卫国话说得有些吃力!该不会是萧萧到了卫国进了宫当宫女?再仔细看看又觉得她似乎比萧萧要高了一点儿,并不是萧萧——都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声音像身段像也不是特别奇怪。这样在是与不是之间猜测,又不好跟过去看,疑惑着,见那个年纪大点的宫女也走得远了,我这才从树荫后出来,朝那个小宫女走的方向去。 “李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却是沫嬷嬷,一脸笑意看着我问。 “啊,嬷嬷。” “怎么啦?怎么一个人,也不叫个人陪着?” “没什么,我胸口有些闷,出来走走。” “是不是生了病?那可不好,姑娘家身子要紧,我去叫个医生来给你瞧瞧!”沫嬷嬷紧张起来。 “没事的,刚才走了走,已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沫嬷嬷点着头,说:“公主在宴客厅等着呢!李姑娘咱们赶紧去吧!” 不知道刚才看见的那个宫女,此刻是不是也在姜夫人那里呢? 苇曹帘子打开,这个宴客厅虽不大也不奢华,却雅致,很是配姜夫人的性情,姜夫人和庄婵已经坐定了,挨着正说话儿,亲密得紧,姜夫人慈爱,庄婵青春,若不是我心里有事,这幅画面看着该有多高兴! 沫嬷嬷说:“公主,李姑娘来啦!” 这时她们母女二人才转过脸来,看见我,眼里脸上都是笑意融融。 “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姜夫人招手。 我推辞了几句觉得不妥,姜夫人执意要这样,庄婵也在一旁帮腔,推脱几次拗不过她们母女俩,只好低着头走过去,在姜夫人身边的位子下,和庄婵一左一右。 “你快去,远些去瞧着,若是公子来了,快来通报我!”姜夫人对着沫嬷嬷说到。 这时候厅内的仆从除了沫嬷嬷都尽数遣开,方便她们母女说话。 “诺!”沫嬷嬷答应着要退出去,姜夫人又说:“看这些,等公子快到叫上他们一并来伺候吧!” “诺!” 我暗思,那个小宫女会不会也在其中?她来不来?等他们来了,我一定要仔细瞧清楚了。 “孩子,我听说你……”姜夫人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又接起来说:“身子不太好?” 姜夫人说得隐晦,说的是什么,我明白不过,便轻声承认说:“许是没休息好吧!” “不要逞强,这不是休息得好不好的事情……你这样为我,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婵儿,你要多多照顾些思羽才是!” 庄婵说:“姜夫人,你就放心好啦!我心中待思羽早如亲姐姐一般,她的事我岂有道理不放在心上当成自己的事来办的?” 姜夫人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作者题外话:嗯,煊总是想不好章节的名字……呃……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客从何处来 这边正坐着,听见身后帘子打开,知道是有人进来了。 “公主,晋公子来啦!”沫嬷嬷禀到。 “到哪里了?”姜夫人起身问。 “这会儿该到凉亭啦!可去叫他们来伺候着?” “快去快去!”姜夫人催促着。 “姜夫人,这位晋公子,可是当今国君的二公子吗?”庄婵向着母亲问,此时她早已不称呼姜夫人娘了。 “是啊!”姜夫人答应着,笑说:“可惜完儿今日不在,他若是也在就更好啦!” 我想着,这位晋公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呢?想必庄婵也和我一样的心思。 不一会儿各位宫女和沫嬷嬷便站齐了在我们三人身后候着,又有厨子公公前来上菜,我一眼望过去,那小宫女似乎并不在其中。 姜夫人道:“这里比不得宫里,还请将就些才是。”她这话实是对我说的,庄婵是她女儿,自然不用这些客套话的。 “夫人,这已经很好了,怎说是将就呢?”却是庄婵抢先答了话,可见她此时已是戒备应对如外人一般,不让外人瞧出端倪来。 我便也跟着说:“夫人客气啦!这样精致的菜品,我平日里从未见过。” “当真么?”姜夫人笑意盈盈,“你们不知,晋儿平日里最爱吃这些,我想你们年纪相若,大概也爱吃的。” 正说着,帘内进来两个小宫女,一边一个,持着帘子等人进来,想必是晋公子来了,果然就见一个男子的袍子角先入得帘内来。 人还未到,声却先到了:“姜母亲,我来啦!”声音甚是清朗好听。 他大步入内,一见他,我却呆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难道————是他?他起初只是瞧见姜夫人,便要来施礼,一抬头望见我,却也呆住了。 我本来只是觉得相像,并不敢肯定,见他这样也呆住,心下便认定了我没有看错。 姜夫人也注意到了这样的异常,一时各人都沉默,厅上静悄悄的。 “来,晋儿,不必多礼,快坐下!”终是姜夫人招呼着打破了寂静。 这样说来,我见到的那个小宫女,便一定是萧萧了,即便再巧,也不会巧过这个去,就是那日在姜夫人房中看见的美人图,也可想而知它的大致来历了。只是我明明听见她们谈话说萧萧是在晋公子身边伺候的,怎么不见她跟来? “晋儿,这是李姑娘,这是庄姑娘……”姜夫人一一引荐,晋公子与我和庄婵一一对礼。 “不知李姑娘从何而来,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晋公子起初呆了半晌不答话,这才开口问到,面朝着我。 “晋儿,李姑娘是楚国人,才来咱们卫国不久,你怎么可能见过!必是见过与李姑娘有些像的,记错啦!” “我说怎么觉得李姑娘好生眼熟,原来是像姜母亲!”晋公子死死盯着我笑着说,看得我脸上顿时绯红,不敢抬眼看他。心里从狱中初次见到到被冤枉再到他在我床前说的那些话,像放电影一般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怎么可能?若他还是喜来,我大可大着胆子迎上去他的目光,可是如今,他是晋公子,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怎能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他的目光也变了,隐隐含着不可明说的东西,说不得,想不得。他……竟然对我设了一个那样大的骗局……我该怎样待他,是恼恨他骗了我,自此躲着他,还是我该谢谢他终是促成了我走出郑宫,割断与那个人的关系? 姜夫人笑道:“可不光你说她像我!连我自己瞧着也是。来,晋儿,快吃菜,凉了便不好吃了。”姜夫人说着,伸了筷子出去,架起来一块红扑扑的果肉放到晋公子碗里。 晋公子夹了吃了,说:“姜母亲,你也吃!两位姑娘,你们随意些,不必客气!我这姜母亲最是心慈好客的。” 姜夫人眉开眼笑,说:“我这晋儿是最会讨我欢喜的,你们不要拘谨,只管拣喜欢的吃!庄姑娘,你随意,李姑娘,这鸽子蛋最是养人,你多吃些。” 姜夫人亲手挖了几个鸽子蛋盛到小碗中,递过来给我,我伸手去接,却不料接了个空,手一松,那碗便打翻在桌子上,引得一声响。我慌了手脚,连忙站起身来收拾,汤却撒了出来,滴到衣摆子上,糗越出越大。 “别动,我来!”却是晋公子,手疾眼快将我推开了,“烫,快走开!” “都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收拾?”沫嬷嬷稍稍厉声训斥一声,那些宫女们便有两个走了上来,七手八脚将散落的碗碟收了。 “哎哟,晋儿,你衣裳脏啦,快去换件衣裳再来!”姜夫人轻轻叫了一声,我去看,可不是嘛!那些汤水流得他袍子上几道浓重的印子,将那件崭新的衣裳染得不成了样子。 我很是过意不去,又为了刚才的冒冒失失心里发窘,口里只知道低声说:“对不住,是我不小心。” “还有李姑娘,你也是,去换件干净衣裳再来吧!”姜夫人提到我。我低头一看,哎呀,怎么我的衣服也这么脏?衣角上像是泼上了牛奶。 “沫儿,你带李姑娘下去,换件我的衣裳来。” “萧萧,萧萧!”姜夫人叫到。 萧萧?我虽然心中猜得不错,听姜夫人这一声萧萧唤起来,还是有些陡然入耳,免不了惊了一惊。 “你家公子这里有事,你还不来?” 萧萧走了进来,没看见我,只管朝姜夫人望着,有些年幼之故是而呆呆的,还是跟从前一般。 “还不快伺候公子去换件衣裳!” “噢噢,诺!”萧萧答应着,慌慌张张走到晋公子身边,就去扯他的衣裳。 “不是让你在这里替公子换!”姜夫人嗔到,“你虽年幼些,也跟了公子一段时日了,怎地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还不快下去?” “哦……诺!”萧萧怯怯应着,又是怯怯轻声说,“公子,我替你换衣裳。”轻手拉了拉晋公子的衣角,又立即缩回手去,像摸了锅热汤一般,虽怯怯缩缩的,看着倒可爱天真。 “李姑娘,快随我来!”又是沫嬷嬷来请我出去。 沫嬷嬷在前引着,我后脚跟上,虽是侧着身也不曾抬头,也感知到此时晋公子正看着我,不由得又是有些慌,心跳得快了。他这样看我又为我做了这些事,不是在害我么?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要娶你 沫嬷嬷拿了姜夫人的衣裳给我替换,见我不好意思,便自己躲了出去,说:“李姑娘且自己换着,我去伙房催催菜去!” 姜夫人的衣裳于我来说有些宽大,系好了带子,倒也能穿着,只是姜夫人穿着及脚踝,我穿着倒要拖地了。唉,个子高就是撑得起来衣服啊! 换了衣服自己出门去,见门外有个小宫女在候着,礼了一礼说:“嬷嬷让奴婢领姑娘回去。” 我点头:“走吧!” 却不料房间一边钻出一个人来,拽住我的手就往另一边拉引。 我吓了一跳,晋公子,怎么是他? “跟我走!”他沉声说,根本容不得我拒绝。 我想甩开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真是快,拉着我一路走,等那小宫女回头发现了,却早已不见人了吧! 走了好一段,他这才放开我,说:“对不住了!” 这时候才说对不住有什么用,人都给你拉到这里来了。 我摸着被拽痛的手臂说:“晋公子什么事找我?要这样对人?” “你还叫我晋公子?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难道你不是?” “你不记得你从前叫我什么了?”他眼望我,眼珠子瞧着我左右游走。 我轻笑说:“那时你不是晋公子,现下不同了。”语中有些冷冷的,为着他刻意的隐瞒。 他急切说:“你还是叫我喜来吧!那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我还嘴说:“那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今非昔比,晋公子!” 他不说这个了,问到:“你怎么会跟姜母亲在一起?之前我只当你死了,你知道么?” 我说:“从前的我确已死了,晋公子不知道么?” 他说:“你怪我连累你?” 我冷冷说:“不是公子连累我,是我连累了公子。公子,我要走了,姜夫人等着呢,请你让开。” 他一下横到我面前,伸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我不好跟他在这里撕扯,只好站住了,又说了一遍:“晋公子,请你让一让!” “不让!”他断然拒绝,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看他的神情也早想到会是这样,便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生着气,就这样坳着,我倒看你怎么办。 忽地就被拉了过去,摔进一个结实的所在。 我又羞又气,没料到他竟来这样一招,拼命推他:“你快放开我!让人看见!” 他却笑了,将我搂得更紧,得意说:“我就是要让人看见!” “你疯啦!”我捶打着他,不愿这样被他钳制着。 他深深搂住我,一言不发,良久,深深吸了口气说:“思羽,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不知道,今日在这里看见你,我多么……喜欢。” 我脸上羞得通红,他怎么能怎样对我?我是姜夫人的客人,也层是别人的妻子啊! 我又怒又羞,说:“晋公子,你快放开!你既知道我是谁,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说:“我就是要强人所难,怎样?我不光要这般抱着你,我还要娶你!”他说话的时候,竟这样认真,像是在发誓一般。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又苦于无法摆脱,只气得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你不愿么?”他这才松开了我来,紧张地瞧着我。 “我不愿意。”我想也不想便回到。 “为何?” “晋公子,你该知道,我曾是别人的妻子,我跟你原也没什么,要说有,便是我曾觉得心中亏欠你太多,如今知道了,就连亏欠也没有多少了。” “不,我不要你亏欠我。”他说。 “是啊,如今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我说,柔声央求到:“快让开吧!” “不让!”他又故伎重演,来拦着我。 我摇头劝他:“晋公子,你以为拦得住一时,拦得住一世么?姜夫人若是等久了,必定要差人来寻的,看见你我在这里,她会怎么想?” “我不管姜母亲怎么想,她的心思我知道,可我就是要娶你。”他说起姜夫人的心思,我本是不大敢确信的,经他一说,我心里更是明白些,原来姜夫人果真存着这样一份心思,只是未免太冒险些。 我冷冷说:“你既知道姜夫人的心思,何必杵着她?她是一片好意,待你也很好。” “可我只娶我想娶之人。”他一字一字咬得清楚,听着我耳根又是一红,他怎能这样? “庄姑娘才是你该娶的人。” “你说话要注意些!伤了别人的心你就在意,伤了我的心你就不在意?”他竟急了,威胁起我来。 我必须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才好,狠狠心,托盘而出:“我嫁过人的,这你知道,我生过孩子的,你可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他惊了一惊,“生过孩子,何时的事?” 我冷笑一声,你嘴上说不介意我曾是别人的妻子,你总该介意这个吧!只要是男人,谁不介意这个? “就在前几日。” “前几日?那你怎么现下就到处乱跑?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是要足月才下地的,你怎么这样胡闹?”他开了口,我却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真的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倒是我的身体好不好,不由得有些感动。 可你只是如今初见我,嘴上这样说罢了,我知道的,是男人都介意的,时日一久,你必要拿这个和我说事的,现下不过是脑子一热罢了。 “我要走了。” “不许走!”他一把拉住我,真是霸道。 我待要强力挣扎,却被他箍紧了动弹不得,他的脸瞬间压过来,我唇上一热,他竟敢这样! 我抬起手,结结实实照着他左脸就是一记,打完了听见那声音,心里又暗暗害怕这一掌会招了人来。 “你太放肆了!”我怒到。 他怔怔地站住,见我发怒,却也不生气,捂着脸说:“你真下得了手。” “晋公子,你这样轻薄我,难道我还不能这样打你一打么?”我本余怒未消,听他这样说,更是怒气又翻上来,别说给你一巴掌了,这还是轻的,若是我有那个能力,殴你一顿都是应该。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又写到男女之情上来了,总算又称得上是言情小说啦! 童鞋们且好等着吧!后面还有大篇大篇的感情纠结呢!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 终身大事 断然走到门边,又怕他真的鲁莽行事,停下来说:“晋公子,你方才这些话在姜夫人面前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说,除非你想害死我。”也许只有将话说的重些,他才能听进去。 我方向感不好,何况不知道他拉着我来了哪里,碰巧在路上看见一个宫女,便让她领了我回去。 进了宴客厅,却只有姜夫人在,虽有宫女在旁伺候着,隔得远不在身旁站着,也显得厅里空空荡荡的。 我奇到:“庄婵呢?” 姜夫人道:“啊,她找你去啦!你既回来了,她也要回来啦!” 我在这里对着姜夫人不自在,便自告说:“我去找她!” 姜夫人按下我说:“不急,她要回来还不是轻易的事?你且坐着等,别又走丢啦!”又命两个宫女去找庄婵回来。 我人虽安坐着,心中却忐忑,生怕这位晋公子真的闯将进来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他正昏了头,谁知我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我们自己吃着,不等她。”姜夫人说,“你看,你穿我这身衣裳,比我穿得还要好看。” 我穿得好看吗?倒活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姜夫人可真好心,只说好话来给人听。 “晋儿呢?怎么去了这许久,也还不回来?换个衣裳倒比女孩儿家还慢!”姜夫人提起晋公子,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亏得她不知道刚才我去了哪里,只当我是跟丢了。 正说着,却见庄婵和晋公子一前一后进了来。 姜夫人笑道:“怎么去了这许久?” 晋公子说:“萧萧那婢子笨手笨脚的,姜母亲你也知道,今后我身边得换个人才是。”说罢,似有意无意朝我看了一眼,看得我直心惊,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等了一会儿,还好,没有其它话,便径直入席了,我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姜夫人道:“我早就说过,那丫头年纪太小,做些粗使活儿或许担当得来,若论起精细事儿来,太稚嫩些,当初我也是见你执意要留,这才同着你母亲给你讨个情来,如今怎样?倒是我们的话不假吧?” 晋公子说:“姜母亲说的极是!您待人视物一向精准,是孩子错了,当初没听您的劝。” 姜夫人说:“既然收着了,我前几次说了你又不愿换,那必是处得有些主仆之情了,也不用说换个人的话来哄我了,今后再加几个爽利懂事便好,你既然愿意使她,就不换了吧!” 晋公子笑说:“倒是姜母亲行事比孩儿妥当百倍,孩儿听您的便是,只是姜母亲,今后见了我陈母亲,可也替我多说些好话,烦劳您啦!” 姜夫人也笑,说:“这是自然。还有件事,我须得同你母亲说说。” 晋公子问到:“姜母亲要说何事?先跟我说说吧!我也好知道知道。” “唔,也好。”姜夫人笑笑,看了晋公子一眼,“你前些年流落在外,我也就不说啦!如今回来了,我倒要说说,晋儿,你今年该二十二了吧?” 姜夫人这样开了口,厅上众人必是都猜着了她下面要说什么,大伙儿都屏声静气听晋公子下面的话,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啊,是,姜母亲要是不说,我倒忘记自己多大了!可见姜母亲你是真心疼我,若是完哥哥在,怕是要吃醋啦!”他话一出口,我便知道他在装糊涂,也好,总算没捅出什么篓子来。 “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倒要说几句你完哥哥的不是:他那里成日里处理些政务,只知道埋头做事,连我这里也少来了,也不知多久了没来请安了,一心为国,就是不记得还有个母亲!你可比他强多啦!我不疼你,我疼谁呢?!他要说闲话,就让他说去!” 大家心里都明白,姜夫人嘴上虽这样说,实际上哪里又少疼完公子半分?卫人谁不知姜夫人疼完公子,视完公子为己出?恰是说了这样的话,才显得她待完公子更亲些。 “你自小就跟你完哥哥一起玩耍,现下他大了,我的话他不怎么听得进去了,或许你们兄弟之间劝劝,倒还管用些!那些国事,哪里就有处理完的时候?倒是自己的事,要多放在心上些。” 晋公子说:“姜母亲不必忧虑,我看完哥哥比我出息多了!否则父亲怎么放心将国家之事都交给完哥哥处理?” 听到这里,姜夫人脸上忽地现出担忧之色来,半晌不语。 晋公子也察觉到了,便扯开了话说:“姜母亲方才说要跟我母亲说的事情是何事?怎么只想起完哥哥就忘了我的事来?” 姜夫人也知话说远了,歉意笑笑,说到:“你这孩子机灵得很,当真不知我要说何事?” 晋公子认真说:“当真不知。我猜猜,姜母亲莫不是要替我庆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装糊涂呢! “你就装糊涂!”姜夫人嗔到,“听你母亲说,你在她面前也是这般装糊涂,怎么到这里就糊弄起我来?!”原来姜夫人也是看穿了他的。 “姜母亲,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装糊涂,到底是何事?我不如完哥哥聪明,猜不透,不如您就直说了,让孩儿明白明白?” 姜夫人说:“你不必瞒我,我猜得你心中必然知晓了几分。你一向明白,说开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完哥哥现下虽单身,却也是早早便成了亲娶了妻的,那时他不过十七岁,只可惜他那妃子没这个修行,年纪轻轻地便撒手而去……哎哟,我怎么又说这个?说你,不说你完哥哥的事情。你这般年纪,若是在常人,早该娶妻生子了……” “姜母亲……”晋公子打断到,“这里可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两位姑娘在呢!你好在两位姑娘面前让我没了颜面么?”虽是打断,语中却带着十分恳请,让说话之人不好生气。 “呵呵……”姜夫人笑起来,“娶妻生子,原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两位姑娘,也有嫁人的时候,两位姑娘都不曾怕丑,你还是个男子,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 后面的更精彩,童鞋们慢慢看,煊慢慢写。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走不走? 姜夫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今天这个宴席,确是有深意在其中,我虽觉得这个法子冒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先前姜夫人没有明说,谁说什么都是猜测罢了,看来那个宫女说得不错,众人的猜测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姜夫人意在庄婵一人罢了,我不过又成了幌子。 既然是个幌子,我就要尽幌子的本分,怎可喧宾夺主?本来晋公子和庄婵就没有血缘关系,若是成了亲,姜夫人便可将庄婵留在身边,名正言顺地亲近了。 厅上各人皆知姜夫人有意拉拢晋公子与我和庄婵之中一个,知道庄婵身份的,更是心如明镜,却无一人说话,一时间静悄悄的。 还是庄婵打破了这沉默,说到:“姜夫人,我已经吃饱啦!天色已晚,我想让思羽陪同我回客栈去。思羽,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吃饱了。”我赶紧答到。 姜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奈何不得,说:“你们吃饱了,我也吃饱啦!庄姑娘要走,沫儿,你去打点下,送庄姑娘跟李姑娘回客栈。” 我见姜夫人变了脸色,只是嘱咐沫嬷嬷送客,便知母女之间隔了气,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桌下绕过去碰碰庄婵的脚尖,提醒她是不是做得太不近人情了,不想庄婵却全然不觉。 “沫嬷嬷,那咱们走吧!姜夫人,告辞!”庄婵一刻不耽搁,起身便示意我也走。 我虽然觉得这样让姜夫人面上过不去,毕竟不是我的事情,也不好掺和什么,只得跟姜夫人告谢道别。其实走了更好,免得后面的事情让我难堪。 “两位姑娘这么快就要回客栈?”是晋公子,他口中虽说这两位,眼却只望我,偷眼去看庄婵,还好,她并未察觉,只是礼节性微笑着还了个礼便大步迈了出去。 “晋公子,告辞了。”我也礼了一礼,赶忙转过去,跑也似地跟上庄婵。 流花客栈,沫嬷嬷前脚刚离开,我自窗边转过身来,却见床边庄婵在飞快地打着包袱。 我奔过去,一把按住她,问:“你做什么?” 庄婵正色道:“思羽,放开!你是扭不过我的。”果然她就反手来抓住我的手,力道极大。 我大声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庄婵一把推开我,仍是不管不顾地打包,东西不多,一眨眼工夫便收好,她结结实实打上一个结。 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床上,胸前起伏得厉害,心里似有一股气没能发出来。 “干什么?我回濮阳城去,思羽,你跟我走不跟?” “你方才不是答应沫嬷嬷,等她明日来接你去行馆一道去京城?” “思羽!”庄婵叫一声,“也就是你才信!我若是方才不应着,今日走得了么?” 我方才阻止她,就是猜到她要走,可哪想到这么快!这时候都几更了? “你若要走,明日一早我跟你一道走!”我知道庄婵打定了的主意是没人能更改的,想着拖一拖时间也好。 “什么明日?我等不到明日,我现下就要走,你走不走?” 见我不答话,她又说:“你跟我去濮阳城,我江湖上的朋友多,也好帮你打听你父母的消息。”这是允诺么?她说这话,也是为我想了的。 “我……”我一时犹豫不决,若是现下就跟着庄婵走了,未免觉得愧对姜夫人,不走吧,也不是办法——我一定要逃开他的,若是还在燕城,怎么也不安心。 “别我我的了!思羽,我娘今日的意图,难道你瞧不出来?” “我……瞧出来一些,可……那不好么?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这位晋公子?” “我说我娘糊涂,没想到你也糊涂!正是如此,我才非走不可!她一时被迷了心窍,你也以为这是个好主意么?” “难道,不是个好主意么?我觉得,倒是个法子……”我说得不甚肯定,是为着也猜到当中风险。 “哼,思羽,你跟我娘一样,倒真的都是好人,只是好人办坏事,这话你不曾听说么?”庄婵气呼呼地,不免口中急了些。 我仍是替姜夫人分辨道:“怎么……会办坏事?也不一定的……” “不一定?我跟那晋公子,原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何将我俩强拉到一处?我原来听爹爹讲他怎样跟娘相知相惜,直叹他们二人虽后来再未谋面,实在胜却世间所有神仙眷侣,没想到如今轮到我的事,她却跟一般的俗世妇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糊涂一筹!” “那你是不喜欢晋公子了?”其实在心里,我觉得他们还真是一对儿,只可惜相互都未将对方视为伴侣之选。 “我娘真是糊涂之极!宫里的事情,岂是她能一手遮掩过去的?莫说是这晋公子能否蒙混过去,就是当今国君那位得宠的妾室,能让她舒坦度日?谁不知国君对那位妾室言听计从?她若是没有些伎俩,连这些事都察觉不到,怎能宠冠后宫?她当真小看了他人!再者,我也气她怎么不经我首肯便私自给我筹划这些!她既然自己深陷深宫不得欢乐,又怎能亲手将我又推入这万丈深渊?当真糊涂,糊涂!” 听庄婵连说姜夫人糊涂,我不禁明白起庄婵的良苦用心,她杵着姜夫人,其实正是她爱母亲至深的体现,加之她久居民间本性逍遥自在畅意快活,又怎忍被深宫束缚郁郁不得欢? “好吧!我跟你走,你等我!”我起身便收拾起细软衣物,再没有半点迟疑。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谢啦! 第二百八十七章 见或不见 “李姑娘,李姑娘!”是店老板的声音。 虽听得出,不免还是问了一声:“谁?”此时他来敲我门做什么? “李姑娘,外间有位客人说要见李姑娘,姑娘见是不见?若是姑娘见,我这里就是来送个信儿的,若是姑娘不想见,便告诉我,我下去替姑娘打发了。” 我与庄婵对望一眼。 “是什么人?” “小的不认识,看那模样,像是位富贵之家的公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不会是他吧?这时候来,还真是不让我活了! “不见!” “好嘞,那我这就给姑娘辞去!” 心里暗暗祈祷,只愿这店家一下打发了他去。 “李姑娘,李姑娘!”却又是那店家,叫得真急,听他语调便知这一下没能打发得了,我不是没料到这种结果,却还是心慌。 我跟庄婵正愁怎样出了店去好逃奔,不料非但没人行方便不说还总是有人来添乱。 “思羽,你不用瞒我,是不是晋公子?”庄婵话一出口,我心惊不已,不想她竟能猜着,何况看她神情,她早就心中有数,一切都瞒不过她。 我沉默不语。 “你这样躲着不是办法。”庄婵说到。 我如何不知?可是我以为躲了一时,久了,或许就能躲了一世。 “你还是去见见的好。”庄婵看我,全不似玩笑。 “什么事?” “李姑娘快些出来吧!就当救救小的!小的这小本经营,实在赔不起哇!”打开门,店主面上早皱成了一个老茄子,一脸的苦相,我若再不答应,怕他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李姑娘!小的知道,本不该来扰着姑娘,可是这……小的也是没有法子……求李姑娘你,行行好……”这店主端的可怜,敢情正受着夹板气呢,又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低声下气来求人。 “别说求不求的,我原在你店里住着,给你添了麻烦,是我的不是。” “喔唷,姑娘这话说到哪里去了……” 我打断他:“行了,这些客套话别说了,你只说是怎么回事?” “那位公子说,若是姑娘不见她,她便要上楼来找姑娘,我这……不敢让他上来,便拦了一拦,谁知公子便怒了,让小的上来告诉姑娘,若是姑娘不见,他便砸了我这小店……” 没想到他竟用这让人不齿的一招,一时又气这店主真真是个没骨气的,便呵斥到:“他说要砸你这客栈,你便让他砸么?” “他是官家的人,我有什么法子……”店主敢怒不敢言。 “什么官家的人?” “这位公子说,若是我要告,便告去,他正要会会姜大人,过几日他还要上京城会国君去,他说若是小的不嫌麻烦,不如直接将他押解到京城……” 哼,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卫国都是他们家的,我虽然不信他果真会砸一个小客栈实在算不得什么事。 凛然到:“你带我去!”庄婵说得对,躲着不是办法,不如痛痛快快了结。 楼下一人孑然而立,店里灯火阑珊,却是看见他袍子上的隐线透出光泽来闪耀入眼,难怪店主说,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看他毫不以周遭为意,这样的气势,即使未曾转身,也能感觉得到,难怪店主会吓成这个样子。可是,他却不是晋公子,不是他,不是喜来,只消一眼,我便知道,不是。他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定了定,我问到:“不知这位贵人,深夜来找民女何事?” “民女?”那人说着,便侧过身来,这声音好生耳熟,这样问,便是不认我自称民女了。 待他转过身来,我惊得不小,竟合不拢嘴了,只知道呆呆在几尺之外站着,不敢信我看到了什么。 “羽嫔娘娘,你记性真不好。”他扯起嘴角笑起来,复而看着我,仍是眼眉带笑。 这阑珊的灯火啊,他还是那样笑,像我第一次见到的他那样,让我疑是置身梦中。 “客人,你叫李姑娘什么?娘娘?”店主这一声叫,可惊得不小,倒将我唤醒过来。 “娘娘万寿,娘娘万寿!”店主拜倒下来,我却全不为意。 你怎敢这样大胆?在这异国之地还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我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哼,你且别拜吧,她又不是说你们的娘娘,你在此地逗留作甚?我又不找你!该去哪里便去哪里吧!”他眼里语中寒光逼人,那店主慑于他的气势,见势不妙忙说:“大人你请自便,请自便,小民不敢打扰,不敢惊扰!”他对着店主一副扑克脸不苟言笑,店主心内害怕,便飞奔着回了自己房内。 我冷冷问:“你来找谁?这里可没有什么羽嫔娘娘。”说完便转身上楼,不想再理睬。 “等等!”他叫住我,“我不找羽嫔娘娘,我找我的一个朋友,只是她好像不愿意见我,姑娘你帮我劝劝如何?” “这位贵客,我看她并不想见你,不如你回去吧!”只有这样的冷漠,才能隔断我不堪的过去,我不愿回头,不愿。 “思羽,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转过身来,正对上他期盼的双眼,仍是不假辞色清冷道:“我是叫李思羽不错,可是贵人,我并未曾见过你,更不认识什么羽嫔娘娘,贵人你找错人了,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原也不少,我劝贵人还是再找找看吧!” 这样的相见,你或许当成故友重逢,我却笑不出来。你为何而来,真是为着“朋友”二字么?若是朋友,为何张口便是“羽嫔娘娘”?我不是羽嫔娘娘,她死了,她早就死了,我是,民女李思羽。 绝然转身,留他任意自为。 你不是我,有些事情,终究无法一笑而过。 作者题外话:终于又联系上了是不?(__) 嘻嘻…… 煊谢谢跟文收藏留言的童鞋!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八章 马蚤乱 房内,人去楼空,墙上赫然几个大大的碳字入眼。 思羽,我走了,保重! 我本想找一个人来替我分担,我想尽数倾诉,我想伏在她肩上大哭一场,可是,她却不等我,自己走了。这一刻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无助,失落,伤心,一弃涌上心头。 呆呆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马蚤动起来,是客栈的客人都出来了,听他们口中大呼小叫惊慌不已,一时疑心便开了门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外面影影绰绰,人头攒动,都堵到我门前了。 我在屋内喊到:“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8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8部分阅读 请让一让,请让一让!”这才请出一跳道儿来。 “怎么回事?” “外面打起来啦!”一个人说。 “谁打起来啦?” “不知道什么身份,两个少年公子,都吵闹了半晌了!姑娘在屋里头就没听见?” 我真的没有听见,许是刚才心思全在那上面根本没注意到。 “一个公子派了兵把客栈包围了!” “另一个公子在这里吵着要见姜大人,那一个便粗声说,见他作甚,见我岂不更好!” “听说是为了一个姑娘,哎哟,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一个中年妇人说着,脸上露出羡慕之情来。 “抢姑娘怎么非得到店里来打哇!闹得大家都睡不了。”一个中年男子说着,一脸不乐,想是那妇人的丈夫。 “你懂什么!”那中年妇人白了丈夫一眼,丈夫便讪讪不回应了。 …… …… …… …… “请让一让,让一让!”拨开众人又进了房内,打开窗子一看,此时已是拂晓,窗下果然站着一排兵士,那一色装束我认得,分明是晋国王侯护卫的装束。晋公子?他果然还是来了。他们口中那个姑娘,说的可是我? 怎样混乱的场面啊!怎么会闹成这样? “客人们,贵客们,大家伙儿都回房去,没有大家的事!外面的公子说了,不关大伙儿的事,大伙儿不要惊慌,各自回房去,决计伤不着大伙儿一根汗毛!回去吧,回屋去,都不要出来!早饭我会给各位送到房内的,好不好?”是店老板来做了安抚之人。 看门外队形移动,不少人听话回了房内,却还有几个没回去的,三言两语问着店主。 “我可是今日便要起身的,这不是耽误生意么!” “客人做的是什么生意?” “你管我做什么生意呢,耽误了,你可照赔么?” “这……” “总之我是在你这店里住着,若是真耽误了行程,你须得脱不了干系,你可别嘴上只说好听的,该赔的你就得赔!” …… …… …… …… 外面那几个客人久久不肯散去,店主显是打发不了了。 我心急如焚,打开门去。 “李姑娘!”店主叫到。 “你耽误了多少生意?若是没有虚数,我赔你的!” “这?你赔?我可没让你赔……”那人扯着眼看我。 “是啊,我赔,只求你快些回房,不要吵了,让我睡个好觉吧!” “哟哟哟,瞧这姑娘说的什么话!倒是我扰了你来?”这人不依不饶。 想着要怎样收拾楼下的事,我可没有耐心在这里耗,丢下一句强硬的话来:“你只说要不要?若是要,就痛痛快快给我回房去,好好给我报个数来,若真值那么些,我一个子儿都不少你的,若是不要,也赶紧给我进去,回你自己门前吵去,别在我这里找晦气!” “哟,这位姑娘好大的火气!这么凶巴巴地想支开我?我还偏不走了!”不想这人是这么个脾气,软硬不吃。 丢下二人,奔到窗前去,朝楼下喊到:“叫你们主子来,我有话说!” 那护卫对望一眼,一时无法抉择,只是面面相觑。 “快去!庄姑娘找他!” 晋公子出来了,对着我的窗口,仰望着喊:“思羽,你还好吧?” 我喊到:“我没事!庄姑娘说,有件事情请你来帮一帮!这里有个刁民,让你押了下去!”故意喊到最大声,让屋外的人听见。 “哎哟哎哟,李姑娘,快别喊啦!”是店主。 “怎么了?” “李姑娘,咱们还是息事宁人,息事宁人啊!都是客人,都是客人。”店主央求到。 “他人呢?” “方才李姑娘这一喊,他早自行回房去啦!” “这就好,我还真担心这人是个硬骨头吓不走呢,看来也就欺负欺负我一介女流的本事。” “哎哟,可不是嘛!这有些人,只知道虚张声势,真遇到事儿了,一把软骨头,那是比谁都跑得快!”店主压低了声音,小眼神儿溜溜的,在背后说起客人的短处来。 “楼下到底怎么回事?”我问到。 “这个……难道李姑娘还要我说么?李姑娘,你真是娘娘?” “不是!” “那……我听两位公子说的……” “别听他们胡说!” “哦哦,李姑娘,那你可有什么吩咐?”店主显是不信我的话,却也不敢辩驳。 “没有了,哦,若是那个人来要钱,便让他找我来!” “哪敢让他跟姑娘……” 我哪有这时间听他这些客套话?说白了,人家耽误了生意也是因我而起,我赔一点也是情理之中。 “别说了,你先下去,我自己去看看!” 若是为了我李思羽剑拔弩张,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安然入眠?是我的结,就该我来解。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新仇旧恨 “哎哟李姑娘,你不知道,这两位公子一见面二话不说便拔剑相向了,我哪里敢去劝啊!就盼着李姑娘你发发善心,救救我这小店呢!” “我是谁,救得了你的客栈么?若是砸了,我再赔你一个便是!”得了姜夫人的两万布币,这一点我倒不用担心,钱,我有,一个小客栈还是赔得起的。 “小的不是……” 我扬手阻止他:“行了别说了,若是砸了就这么办。” 楼下,即使尚未落足,也知是怎样的气氛。 刀剑相向,剑拔弩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下了楼,冷冷看这一切,一步一步走近,佯装这一切与我无关。 利刀出鞘,刃闪寒光,架在脖颈上离动脉不过一指之距,引得背后一阵冷意。被抽刀的兵士见势大惊,吓得面无血色。 “想我死的,砍一刀试试!”话出了口,便字字铿锵,断无更改。 “思羽!” “娘娘!” 一个叫我思羽,一个叫我娘娘,哼,好一个娘娘,羽嫔娘娘。 “颖大夫,你好兴致,那么大一个郑国还不够你游山玩水的,却还要跑到我卫国来闹一闹?” 颖考叔怔了一怔,随即说:“我郑国的羽嫔娘娘何时成了卫国人?” 哼,何时?我本就不是郑国人,死了以后,就更不是了,你管我要做哪国人? “颖大夫这话错了!我何曾是郑国人,我早说过,大夫要找娘娘,往别处寻去,这里没有你们郑国的羽嫔娘娘!颖大夫,你不用看我,我想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找羽嫔娘娘,不如去坟墓里刨出来。就连我一个卫国百姓都听说,羽嫔娘娘前几月染了瘟疫而死,难道颖大夫你身在朝中倒不曾听说么?” “娘……” “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娘娘,这里是我卫国的地方,你怎敢这么放肆在这里用强?不知是你郑国的主子下了令让你来闹事呢,还是你自己来闹事?” 颖考叔说:“娘娘,你不应我算不得什么,且不要将我国君扯进来吧!娘娘这话,是要挑起郑卫两国的争端么?想我郑卫两国世代交好,颖考叔又何必无事生非?”好一口外交辞令,好一个处乱不惊的外交官! “是不是无事生非,颖大夫你心里明白不用我多说。我一介民女,怎敢挑起事端?我只想劝颖大夫一句,人死不可复生,你们的羽嫔娘娘死了,还请节哀。”转头向晋公子道:“晋公子,我们走!” 晋公子听得这话,放下刀,又是狠狠瞪了颖考叔一眼,“哼!” “还愣着做什么?护送李姑娘回行馆!” 我仍旧不放心,转回来走到颖考叔身前又说:“颖大夫,你若是想我死在你面前,不妨跟来试试!” 他本来想命手下行动,眼下手下已是跃跃待发,我说了这句狠话,他果真便犹豫了,大手一挥,手下便退了下去。 “都给我站着别动,谁若是敢动,立即处死!” 我拱手相辞:“谢啦,颖大夫!” 转身,绝然而去。 “思羽,你不要紧吧?”晋公子就坐在我身边,极是担忧。 我笑笑:“不要紧。”可是真的不要紧么?颖考叔这一来,犹如在我的心湖里又投下一颗石子,搅乱了本来的平静,刻意的笑是想显得轻松些,可我的心里真的轻松么? 转眼看见晋公子却在笑,自顾自地笑,那笑意铺满了眼角眉梢。 “晋公子,你笑什么?” “我……心里高兴,你刚才……说是我卫国的人……” 我不能让他多想,更不能给他任何错误的信息,便纠正到:“晋公子,我刚才一时急了随口说的,请不要放在心上才好。你知道,我是楚国人,方才那话,只是为了制止他才说,也是因我在卫国的地盘上,为着行事便宜才这样说。” 听到我这话,晋公子立即便收起了笑意不复方才的神情,追着我问:“思羽,你就不肯松一松口么?我说过我要娶你,我娶了你,你就算说你是卫国的人,那怎么会说不通?” “晋公子,请不要说笑,你明知我曾是什么身份的,不是么?” “你知道我不在乎,何况你也明知我曾是什么身份!” “那又怎样?在我知道你曾是什么身份之前,你就已经是卫国公子了,这是你一出生便注定了的。” 我态度坚决,晋公子心里明白一时无法令我回心转意,便不再相劝,只是眼角眉梢净是落寞叹息,看得我好过意不去,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得不这样,由不得我选择。 “晋公子,我不回行馆,烦请你送我到姜大人的府邸。”一来回了行馆,势必见到姜夫人,我自己来了庄婵却走了,我该怎么交代?二来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回了行馆,姜夫人会怎么看我?定会当我心里藏j,设计抢了她的女婿破坏她的全盘计划。 晋公子沉默不语只是皱眉,我知他是在考虑我的请求。 “好!”他点头同意,想得并不久。 “你怎么认得姜伯夷?” “姜伯夷?”我虽然心知这应该是姜大人的名字,但毕竟从未听人提过,头一次听见还是觉得耳生。 “我忘了,你应当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啊,我只知道他是姜大人。” 晋公子不再问,他一定猜到我不想说。而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骗他。 作者题外话: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二百九十章 冷雨夜 我心里曾经有太多的疑问,但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晋公子呢,他没有么?我不问,他也不问,这就够了。 马车调转了方向,行往姜大人府邸。 顷刻间电闪雷鸣,不复前刻的静谧,雨来得快,雨点打在车篷上,也打进人的心里。 “快点快点!”晋公子一边催促一边背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住砸进来的雨,但哪里挡得住?天空时暗时亮,亮时看见他已然湿透的衣衫和布履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他却离车辕越来越近,半个身子都探到外面去。 雨越来越狂暴,他也变成了咆哮,叫到:“快!快!” 我不忍他这样为我,拉扯着他的衣襟,叫到:“不用催了,再也不能快了,早也是淋雨,晚也是一样的。” “你不要紧吧?”他也叫,仍是守着不肯进来避一避。 我叫:“不要紧!我没事!你快点进来!” 这阵狂风骤雨啊,将我们的话语也吞没了许多,让人听得断断续续。看他平日里宽阔的臂膀在这雨里也显得那样无助,就像是在风雨中飘摇的树,虽抗争却终究不支,忽然间鼻子有些酸,眼泪流了下来,在黑暗里和脸上的雨水混到一起,分不清了,黑暗和咆哮的雷电是这样绝佳的掩饰。 我那积攒了这许久的泪啊,你尽情地流吧!委屈也好,伤心也罢,怨恨,愤怒,你们都来吧!这一刻,我要将你们尽情宣泄! 猛然间一个炸雷打下来,好像谁将手榴弹扔在了车边,炸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快进来!你快进来!”我拼命喊,却被淹没在这一连串的雷声里,显得这样微弱无助。 只好死命拉住他往车里拖,这炸雷是多么危险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人命的!可是却怎么也拖不动他,他仍是半边身子挂在车外,嘶吼着,我能看见他的唇形,却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嘭”地一声,又是一个炸雷,比刚才更响了,震得整个车身抖起来。 “不好,车子着火了!”赶车的人叫到。 此时雷声渐小,我才能辨别出来他叫的什么,马受了惊,嘶鸣着发了疯似地往前跑,惊慌间却见晋公子的袖子上有一路火星迅速蔓延,眼看就要到他腋下! 我大叫一声:“晋公子!”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过去就将他撞向车外,自己也跟着滚了出去,只觉得滚出了好远,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哎哟!”这时才觉得头上好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再看看晋公子,他正在挣扎着爬起来,身上湿漉漉地又混上了尘土,那尘土在身上裹了一层,此时已然变成了粘着的泥。 “看什么,还不起来?”他伸出手来拉我,语中是嗔怪的,脸上却是布满笑意,牙齿白白的,真像我第一次见到的喜来,只是这次这样狼狈——头箍不知到了何处,满头发披散下来,湿漉漉的,好像还要往下滴水,更滑稽的是,袍袖上间隔烧了几个洞,间隔着显出几块黑黑的肌肤来,像是被烤过的一般,也因为有了这几个破洞,坠下来的破布搭在这件袍子上,整个袍子看起来像是夸张的原始人舞蹈演出服。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他看着我一脸不解,见我一直盯着他笑,回头又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一身行头,也跟着大笑起来。 “啊哟,你头上怎么流血了?” “啊?是吗?” “是啊!” 伸手一摸,还真是啊! “哇哇……”我大嘴一咧,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我带你去瞧医生!”他慌了,像是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伸手过来替我拭泪,“我最怕女人哭了,唉!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那么重的伤都没听你哼一声……” “我就哭,要你管!” “好好好,不管不管……你看,天要亮了,你总不能站在这街边受冻啊!”说话时,已自内袋掏出一块巾子来按在我的伤口上止血。 “还疼吗?” “怎么不疼?旧伤还没养好,又在老地方磕了,还不是你……”我扁扁嘴,反正现在我不管了,有脏水就往他身上泼,谁让他那么笨,还要害得我来救他?人家都说英雄救美,他这英雄救不了美人,倒连累美人来救他,救他也就罢了,还害我又撞了脑子,要是真的脑震荡了,谁负责啊? “你有旧伤?”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又自己琢磨,“我那时怎么就没瞧见呢?” “你怎么瞧得见?早让头发遮了……”我这新换的发型还是庄婵给我设计的呢!唉,庄婵,我那天就不该犹豫更不该劝你,直接跟你走掉就万事大吉了,要是走了哪里还能生出来这么多事? “我看看,我看看。”他连连说着,就要来拔开我的头发。 唉,真是笨! “别拨弄了,你手捂着呢!前一阵在姜大人家磕了一次,这次又是你害我撞了一次,跟你们卫国的公子大人沾上了,还真是没有好日子过……” “姜伯夷?他怎么害你磕的?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治他罪!” 哎呀不好,我刚才说漏嘴了,这眼神还真是要杀死人的眼神啊!姜大人官微言轻在劫难逃。 只好动了动脖子硬着头皮说:“这……哎,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自己不小心磕的,可以了吧?” “自己不小心?不是吧……”哼,他摆明了不信我。 “信不信由你,不信你问姜大人去!亏他还总是夸你正直无私礼贤下士,原来也是个挟私报复的小……” “你没哄我?姜伯夷真这样说?”他一副得意想笑却又强忍的模样,小样儿,我就知道这么说你就不会再问。 “是啊,我本来还说,这晋公子是什么人啊,倒想见一见……” “可没想到是我?是不是很扫兴?” “嘿嘿……那倒没有……”我不是扫兴,我是惊吓加愤怒好么?好小子,你竟然骗了我那么久,说你叫什么喜来,装作斗大的字也不认识一个!害我还一度以为那张美人图是你室友的,还有……算了,何必去想,这一刻你我能因机缘巧合冰释前嫌,就已经足够。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啦! 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们,煊谢谢喽! 第二百九十一章 医庐风波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此时看清我们的所在,正是燕城最大的杂货铺门口,记得上回坐车经过,到了此处便快到闻医生的医庐了。 便说:“这里拐个角就有个医庐,就去那里吧!” 晋公子听我说完便说:“好!” 还未进门,就看见闻医生已经端坐在堂内问诊了,一个病人背对着我们,看那身打扮有些眼熟。 闻医生也看见了我,朗声道:“恩人,如何这般早?” 我笑应:“今日倒霉得早了些,于是也就来早啦!” “哈哈哈哈……恩人倒霉么?我看恩人倒是有福得很哪!今日早起,所遇之事皆与恩人有关,恩人你说,你可有福没福?”他看看我,又看看晋公子,笑得更意味深长。 我正纳闷他嘴上抹油说的是什么话呢,那病人转过身来躬身向我问好,说到:“李姑娘好!” 他不是那天扮作我弟弟的那个么? “你也好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笑笑:“这几天染了风寒,身上不太舒坦,所以来闻医生这里瞧瞧。” 看他手里拎了几挂药,我随口问到:“你开好药了?” “哪里哪里……”他笑着说,“这是大人让小的来取的药,这几副是小少爷的,这里还有几副,想必是大人的。” 看那闻医生口中虽不点破,却在一旁笑得诡异,便知这小捕快猜的不对了,想来那几副药该是上次闻医生开给我的,因着当时有几味药难配,这才延迟到今日才来取药。 “医生,你就别说这么些废话了,赶紧替她看看,要不要紧?”见我和闻医生一来一去说话,还搭上一个小捕快,他便不耐烦了,催促起人来。 我自然明白晋公子是心里着急,但闻医生的性格我知道,虽然相交不多,也料到他是那种不屑于折腰摧眉事权贵之人,他待姜大人虽有礼,却也不谄媚,就是有礼,也是因着有多年的交情,姜大人待他也敬重的缘故。 怕晋公子这话惹恼了闻医生,便白了他一眼说:“你急什么?要不要紧闻医生还瞧不出来?不过是磕破了点皮又不会死人,你白操什么心?”虽知这话一出口必定伤了他的心,也顾不得了,比起来他总比闻医生相熟些。 “哈哈哈哈……”闻医生捋着胡须朗声大笑,看看我,又看看晋公子。 想来刚才晋公子那话,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我多虑了,是啊,医者父母心,加之闻医生生性洒脱,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他几十年行医,必定见过不少这样急躁的病人家属,急了难免口无遮拦,便显得不那么有礼了。家属,咳咳,想到这里,我又不好意思了,晋公子可不是我的什么家属,算是……朋友吧! 晋公子见闻医生毫无遮拦地在我们二人脸上瞧来瞧去,想要发作,看看我,却又不得不忍,看他那模样,忍得着实不易,想来他恢复身份成了晋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轻视? 我忙轻声解释到:“闻医生医术精湛,方圆几百里闻名的,既然到了闻医生这里,你还怕什么?” 闻医生也听见我的话,说到:“还是恩人懂道理。这位小哥,看你这一副模样,怕是被雷劈了吧?”言下之意便是调侃晋公子不会说话没礼貌了。 闻医生还真说对了,可不是被雷劈的么?看到晋公子还是一身破衣搭在身上恍若流丐,我不禁一笑。又侧目看晋公子,他脸憋得通红,连拳头都拳紧了,一副蓄势打发要动手的架势——若不是看在我有事相求的份上,怕早就挥拳砸过去了。 想到他因我才这样隐忍,更是因我才引得身上着了火,觉得我笑他实在太不应该,于是收起来笑意央求到:“闻医生,你有空没空?若是有空,便给他瞧瞧这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这闻医生有意要拿我调侃一番,说:“你说,要给他看伤,他说,要给你看伤,空嘛,我倒是有些,只是我到底先看你们哪一个?” “他!” “她!” 我和晋公子同时脱口而出。 闻医生听了,笑笑摇头说:“罢了罢了,男人总比女人经扛些,女子娇弱,还是先看姑娘的吧!” 晋公子说:“这话不错!那你快给她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我推到闻医生跟前。 闻医生看我一眼说:“坐下吧!”自己也在诊桌后坐下来。 待看过我的伤便说:“恩人,你这怕是旧伤之处又添新伤吧?”这闻医生还真是有两下子。 我老老实实点头:“不错。” “你再伸出手来,让我诊一诊……唔,甚好,并未伤到筋脉……只是恩人,你体内淤血甚多,需要尽数驱除方好哇!” 我自然明白闻医生说的淤血是什么,又是当着晋公子的面,生怕他听出什么端倪来,不由急红了脸。这闻医生,我是来看额头上的伤,他什么时候提不好,非要这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什么淤血?是伤到了五脏六腑么?”晋公子急着问,唉,他果然是不懂的! 闻医生讳莫如深,说:“五脏六腑?呵,不是五脏六腑,五脏六腑男子也是有的,恩人所伤之处,一般男子是没有的,我想,小哥你也没有……” “你这医生,是什么便说什么罢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就是讲不明白!”晋公子又急了。 闻医生却悠然自得,慢条斯理说:“小哥,你不明白,想是尚未娶妻之故,你未开口之前,我又如何得知你尚未娶妻?” “你……”晋公子怒目而视,我甚至听见他拳头紧得咯咯响。 见势不妙我连忙出来缓和气氛,向着晋公子说到:“闻医生一贯爱说笑话,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李姑娘,闻医生!” 怎么我们竟然都忘了还有个小捕快在旁边站着呢! 他躬了一躬道:“大人还等着我取了药回去呢,我这就先走了!” 闻医生道:“走吧!问你们大人好!”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啦! 有什么话给煊留言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别无选择 “恩人,你若是要除去病根,没有一年半载的调理,那是不成的。”闻医生正色道。我见过他这两次,话也说过不少,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正经的神情。 一年半载?那岂不是…… “闻医生,非要用你的药才能治好么?”我心里急,说了话就知道这样问不妥当。 好在闻医生并不介意,听了这话没有一丝不悦,只是寻常态问到:“恩人的意思,是想自己再行找人调理了?” 我不能否认心中有此意,只得支支吾吾说:“我……” “并不是我要吓唬你,恩人,你且听我一句,你可知我这药为何难配?” 闻医生问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许是药材珍贵吧! “我用的药,都是我自己种的,你可知么?而我种的这药,别处是没有的,你又知么?” “啊?”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 “恩人,你上回跟大人去我后院之时,可看见那些花草?” 闻医生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回确实在他院中看见过一些花草,当时只觉得好看,并没有一株是叫得上名字的,那时已是夕阳西下,天幕黯淡,有一小片红色的花儿,仍是显得娇艳欲滴。这样想着,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你缺的这几味药,正是我种的这些,当日我未曾让你拿药回去,乃是我要采得这些药晒干、碾碎方可,你可明白?” 我点头:“明白的。” 晋公子插进来道:“这些药莫非就只有你这里有不成?偌大的一个卫国我就不信独你这处有……” “小哥,你不要恼,你这话,还真是说对了。恩人,你方才问我,是否定要用我的药方能,我且一并答了你:其一,恩人之所以会如此,正是因为用了我师兄所下的药,我师兄的药本就十分稀罕,若非我识得,旁人是万万解不了的,必要用本门的药针锋相对,才有治愈之机;其二,方才这位小哥说,不独我这一处有这药,或者确实不止我这一处,还有一处,便是我师哥所在之处。你可知这药何等来历?” 晋公子道:“你快说,是什么来历?” “这药,原是我师父留下的,当年他在险山峻峰顶上觅得,也不过数株而已,师父叹到,这药材本就世间罕见,如今他一举采得数株,怕是本门之外,世人再也无缘得见此花的真面目了……”我心里一动,原来这药材竟这样稀罕,世间已不可再得,这闻医生真是豁达之人,为了治我的病,竟一点也不吝啬。 “师父本欲大肆培植,谁知平常土壤气候竟与山顶不同,本来采下数株,一种下去,第一批便尽数夭了,第二批,仍是如此……如此反复,一直到最后只剩下六株。师父便是因这个起了心病,后来身体每况愈下,又不忍这最后六株又消失殆尽,便想了个法子,花重金买了许多冰块,将这花的种子摘出来封存起来,埋在地底下,说,待我师兄弟二人有了法子,再将这些种子挖出来培植,未想得法子前,谁也不能动这些种子。说来奇怪,这花两年之内寂寂不动,到了第三年,埋下的种子竟然自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开出这些花来。师父一见,病竟好了许多,自然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像……” 我不解,既然他说到这花发出来后师父因此回光返照了,那时该是闻脉走了好一段的事情了,便问:“你方才说,或许你师兄所在之处也有,是怎么回事?” “唉!当时我与师父皆以为尚有两株未发的是因着冰冻未化以致冻死在冰封里了,师父便命我将那两株所在挖开,谁知里面空空如也。” 晋公子道:“或者是天气热时,烂了在土里也说不定。” “不,”闻医生断然摇头,“这种子与别的种子不同,它的奇异之处也正是在此————因它生于极寒之地的高山雪峰顶,他纵然已了无生命,形体却不腐,即便到了此处,这本性也未有分毫改变。” 我心里赞到,这花倒是有灵性,宛如有气节的英雄好汉。 “加之后来我得了种植这花的法子,便更能肯定确实如此。” “那你的意思,其它两株是你师兄偷去了?”晋公子说到。 “不,”闻医生摇头,“不能算是偷,那本来便是本门的东西,师兄拿两株去,也是该当。” 我点头说:“是啊,后来你师父不是后悔了,又要召你师兄回来么?” “唉,也不知师兄是否保存得完好,也种了出来。”闻医生轻叹,必是想起师兄弟的情谊和本门的恩恩怨怨。 “闻医生,我看,你师兄的医术,怕是不如你了。”想起那时医之幻为我治病也没到一望便知的地步,而这闻医生一看便知,岂不是他更厉害么? “不可这样说,师父真正的本事,大多为师兄所传承,我待要学之时,师父已然未得剩下几年光景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把恩人的脉几次,探脉象便知,师兄对药性相生相克的了解及预先用药算计,实已在我之上耳。” “闻医生,你说了这么多,就不能赐我几株药,教会我种植的法子么?”此时晋公子说话谦卑了许多,竟还用上了赐字,想他公子之尊养尊处优,卫国都是他的,竟为了我低身用一个赐字,我不由心里一热,心下对他不甚感激,又想,他如果还只是那个喜来,该有多好啊,那样我们之间就一点儿隔阂都没有了,我一点儿也不用记着他是晋公子,跟我身份有别。 闻医生脸上带了笑意,态度却坚决:“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东西,师父再三说过只传于本门弟子不传外人,这位哥儿,你想我能轻易地给了你去违背了师父的旨意么?” 作者题外话:写到这里煊一边想,怎么写着写着人物就越来越多呢?唉唉,煊不是能驾驭宏篇著作的人啊!咳咳,写都写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尝试一把也好啊!只是不知道这样写下去,多少字才能结文哪! 好吧,煊要逼出耐心来慢慢写,也惟愿童鞋们有耐心慢慢跟。 有什么话要跟煊说的,就留言吧!(__) 嘻嘻……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不是他 听闻医生这么说,我心里倒没什么,想定了等治好病耽搁几个月再走,于是不再说什么。 “那我拜闻医生为师,做了你的入门弟子,如何?” 乍听这话我吓了一跳,他怎么就能这么冲动说出这话来? 闻医生听了,但笑不语。 我当然不能让他为了我这么做,学医岂是三天五天的事情?就是念个医学院,也得五年的时间!他是什么身份,这时间怎么耽误得起?更重要的是我本就不是什么攸关生死的大病,受不起他这样的大恩,受不起。 “你连基本的医理都不懂,闻医生收你做弟子有何用?” “不懂可以学啊!” “闻医生不会收你的!“我断然说到。 “你怎么知道闻医生不会收我?闻医生,我有心拜师,你收是不收?” 闻医生仍是面露微笑,只看他,却不答话。 “弟子拜见师傅!”他竟双手一拱,忽地一下跪了下去,这一跪,把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行事这样鲁莽,忙示意他赶紧起来。 “你且起来吧!”闻医生缓缓道,“收得收不得,我须先把把脉。” 把脉?没听说收弟子要把脉的?难道闻医生真有意要收他?我急了,这可千万使不得! 晋公子也觉得奇怪,看了看闻医生,“把脉?” “不错,把脉!”闻医生肯定地说。 晋公子虽心中将信将疑,见闻医生说得毫不迟疑,也只得将手腕伸了出去捋起衣袖来。 闻医生抓着晋公子的手腕,自肘关节处滑下,定在手腕处,静静把脉半晌不语。 良久,闻医生才开口道:“小哥,你请回吧,我,不能收你做弟子。” “为何?”晋公子抢上前问。 闻医生不肯收,我倒松了口气,晋公子这不是胡闹么?亏得闻医生行事有分寸,不像他这样胡来。 “但知不可,何必知为何不可?”闻医生不慌不忙反问到,又说:“小哥身上并无外伤,更未伤及五脏六腑,大可放心。” 晋公子气道:“医生,你把脉便把脉,诊病便诊病,为何要强说是收徒而把脉,岂不是戏弄人么?” 闻医生却道:“我为何不收小哥,日后小哥自会明白。”便不再言语此事,“我还要替人诊病,小哥若无事,不如并恩人先行回去。恩人,你的药方我已写好,你且跟我的小童领了去吧!”又嘱咐了我外用内服药各是什么用法,闻医生便抬眼望向远处。 我尚且觉得奇怪,这时看见门口有一对青年男女,才知他并非全是推脱之辞,确实是有病人上门了。那女人一望便知是个孕妇,肚子鼓得老大,口中不断呻吟,似乎疼痛难忍,那男子扶着女人,一直盯着那女子的脸不离开,写满了关切和焦急。一只脚刚跨进门,那男子便高声央求到:“闻医生,请你给她诊一诊,自早上起来,她便疼痛不止,你请快给她瞧一瞧!” 到了这里我自然不好打扰,便跟着小童去领了药,这晋公子虽然心有不甘,碍于礼仪也不能在他人之妻诊视时旁观,只好悻悻同我出来。 我见他一副愁眉苦脸心有不甘的模样倒觉得好笑,便打趣他说:“我若是闻医生,我也不收你!” 他急了,问:“为何?” 我一笑:“谁不愿意收个听话勤恳的弟子,像你这般模样,收了可不是来气师父的么?我才不收呢!” 晋公子听了,也笑,但仍是没能完全开怀,说:“我有那么差么?” 我认真点头:“嗯。”看他一副当真的模样,又止不住笑起来。 “呵呵呵呵……”他也笑起来,这时候,多像我以前认识的喜来啊,可是你毕竟不是一个不识字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喜来。 “想什么呢?”晋公子侧头问我。 我轻笑:“没什么。”便将心底那点小小的失落掩饰过去,“看,姜大人府邸到啦!” “呃,是到了。”晋公子点头,抬手替我打开帘子,我却不领他的情,兀自从另一面掀开帘子跳下,得意瞧他,他一脸无奈,也无可奈何。 “晋公子,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身上不用带钱的,可是不带钱,你却还敢夸口说带我去看病?”幸亏我身上还要些散的布币,要不刚才可不是看了霸王病了?我有意拿他取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更接近以前的那个喜来,那个像朋友一样相处自如的喜来。 晋公子脸上一红,那神态别提有多囧了。 “走吧!”下了车又是我付了账。 晋公子红着脸说:“改天我让人把钱都送还给你吧!” 我笑说:“不用啦!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走吧,先去姜大人家借一身体面点的衣裳穿穿!” “去去去!一边去!” 原来是姜大人家的管家在驱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我走近了,那乞丐眼望着我走过,一张污秽的脸上竟有一对亮晶晶的眼眸,原来是一个女乞丐。 “管家!”我叫了一声,问到:“这是为何啊?” 管家看见我,喊起来:“哎哎,李姑娘,是你?”说完看看那乞丐,嗤了一声道:“谁知道他!一连几日打发了他好些饭菜,他又今日不要饭菜了,倒凭白诬赖起我们老爷来!疯的!” “哦?诬赖姜大人何事?” “谁知道!说我们老爷把他什么人弄丢了,胡言乱语的……”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晋公子,犹犹豫豫问到:“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我能不能带他见见姜大人?” “见姜大人?李姑娘你回来了甚好,老爷方才还说要我去打探姑娘的消息呢!”他只字不提晋公子,想是看他衣衫褴褛,却又不知是何身份,不敢贸然行事。 “咳咳,”晋公子咳起来,挺胸昂首喝道:“叫你们姜大人出来见我!”端的是一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气势啊! “你?”管家惊了一惊,显是觉得晋公子区区小辈竟敢口出狂言,心里不大爽,但碍于我在一旁,又不敢多说什么。 晋公子沉声喝道:“怎么?不愿去么?” “啊……这就去,这就去!”晋公子此时脸上脏污,怎能辨认得出?但估计那管家见他说话气势压人,又敢再三催促,也不敢得罪,他是有些处事之道的人,口里答应着,便找了个手下人进去通报。 “你去!”晋公子扬了扬下把对那管家说,那气势倒将我也震了一震。 “啊?哦,好,那我去跟老爷说一声!”管家心中虽狐疑,许还带着七八分不情愿,也不得不去,临去时问到:“李姑娘,你可要先进来会会老爷?” 我笑说:“不了,我陪他在这里等着一道进去便是!” “哼,一个小小燕城芝麻官,架子还不小!倒是防得比宫里还严实几分!”晋公子冷言道。 我见他微有怒气,便什么也不说,只是听他说比宫里还严实几分,这未免太夸张过头,若是你晋公子锦衣华服前来,谁还防你来着?低头又看见他鞋子也烂了,一根脚趾头露出来,不禁觉得好笑。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煊想说,写作是件很累心的事情,当你写作时,你就要把自己放到书里去,你就不是那个平常生活中的自己了。呃,有点人格分裂倾向…… 煊谢谢跟文收藏投票留言的童鞋!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存稿,是煊在4月2号写的存稿,到今天4月2号煊这本书的收藏已经有502了,煊谢谢大家的肯定,你们让煊发现了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有有那么一点点……价值的! 谢谢!thank you so uch ! 另外煊想问:你们喜欢看女主和谁在一起多点呢? 煊4/2/2011 第二百九十四章 疯女人 一道白影窜出来,猛地往我身上扑过来,晋公子伸手去挡,却也没那么快。 “小白!”我惊喜叫到。 几天不见,它竟然长这么大了!只是那无辜的小眼神儿,却是一点没变,让我一眼就认出来。正要将它搂住好好亲昵一番,忽然间腿却被抱住了,死死地,怎么也挣脱不开,竟是那个女乞丐。 “疯婆子,快滚开!”是管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9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9部分阅读 家,他一出来便呵斥起女乞丐来。 那女人却任凭他怎样呵斥都不松手,管家没办法,叫到:“快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婆子轰走!”随机便看见几个家丁操了家伙往这边赶来。 “是谁在这里闹事?”官腔十足,一听就是姜大人来了。 “放开!”我小声呵斥那女乞丐,腿上动了一动,仍是被箍得牢牢的。 “你见没见到他,见没见到他啊?”不想那女乞丐抬起脸来对着我,我一时茫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对上她的眼睛,便知道她并无意伤害我,听她方才那几句呢喃,倒像是濮阳口音。 晋公子欲替我解围,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强来。 姜大人迈了出来,看看管家,沉脸问到:“这是怎么回事啊?还不快将这疯婆子轰走将李姑娘救出来?” 唉,我本来也有点怕,但哪里就用得上个“救”字?太过啦! 见那些家丁跃跃欲试虎视眈眈,我怕真的伤到她,忙笑笑说:“没事没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啊,我自己来……”一边要将腿抽出来,却是有心无力。 “嗷……”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一团白影窜了出去——小白! “小白不要!”我大喊。 可是也已经迟了,那女人的手臂上生生被咬下一块来,我只觉满眼的血肉模糊。 “小白!”我火了,大吼一声,怒视小白。 小白本来还一脸谄媚想来我这里邀功,见我火了,知道做错了事,一时间便变得畏畏缩缩的,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儿,“嗷”地轻叫了一声,忽地窜到晋公子身后去躲着。 我哪还有心思看它的可怜相?急急问到:“姜大人,你家中有没有治伤的药?” 姜大人想了想吩咐下去说:“管家,你快去拿了药来!” “快,帮我抬一抬!”我叫到,此时那女乞丐早已痛得昏死了过去,自己是不可能走进去的。 一群人便手忙脚乱将这女人抬到了姜大人府中。 “管家,请你给我找个医生来!”我一边包扎,顾不得看其它。 “她可是个……疯女人……”管家显是不愿意去。 我有些急火攻心,语中也重了些,责备到:“疯女人也是人,她的命就不是命么?” “让你去你就去啊!”晋公子说话比我更重,根本不留丝毫商量的余地。 “怎么,晋公子和李姑娘的话,你也敢不听?”却是姜大人厉声呵斥——不知他什么时候认出来晋公子来。 “医生,她真的疯了么?”那女人还在昏睡,我轻声问到。 “这个……不好说,急火攻心导致神经错乱,好的时候也有,只是想起心事来,就谁都认不得了。” 心事,心事,我暗自琢磨,她有什么心事呢?竟然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子?对了,她先前问我,“你见没见到他,见没见到他”,那应该是感情上的事了。替她洗干净了脸擦干净身子,才发现她其实白白净净,长得清秀可人,唉,痴心女子负心汉,她这又是何苦呢? “那医生,若是找到了症结所在,能不能清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姑娘若有心,倒是不妨试一试。” 试一试,怎么试呢?我一时一筹莫展。 “怎么,忙完了?”却是晋公子,看着我笑到,还是那一口惹眼的白牙哇————不知不觉我竟走到院子里来了。 我点点头,有点累,顺势就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了下来,舒展舒展筋骨。 “我替你揉揉?” “切,谁要你揉!”我打开晋公子的手,自己摸着颈后松弛一番。 “小白!”它竟然在他脚边睡得香,也不知道是梦见肉了呢还是梦见什么,嘴边还流着哈喇子。 “哼,有奶便是娘!”我骂到。 “你说什么?”晋公子问。 忽然觉得这话在他面前出口不妥,便道:“没说你,说它呢!姜大人的茶好吃么?” “好吃啊!”晋公子眨着眼认真说,“听说你一点东西都没吃,那怎么行?我给你留了好吃的,要不要吃?” 我摇头道:“算啦!也不觉得饿……唉,那个女的,怪可怜的……”说着说着便想起那时的事来,幽幽叹到:“那时候,我被人打得血肉模糊,多亏你救了我……” 晋公子道:“谢什么!都是举手之劳,从前我不要你谢,如今也是一样的。” 我察觉出他话中隐隐之意,却也不便挑明,他这样的深情总是让我承受不起,便说:“是啊!你知道,我是没什么可以谢你的,除了嘴上能说几个谢字,我这辈子也只能一直欠着你的啦!”我努力将话说得轻松,也要将态度表得明白。 “我从未说过要你还什么,你愿意不愿意,那全在你,我喜欢不喜欢为你做事,那全在我。”他这样急着剖白自己,将我刻意说得隐晦的话题挑得这样直白,我一时无语,错愕于他的爽直。 晋公子,你真是伟大,我们那个时代,有一句话叫“我爱你与你无关”,原来你就是这样的人,可我,不想成为那个无关的人,我怎忍心做那个心安理得的被爱之人?我欠不起。 抬头看见满天的星辰,好一个璀璨的夜。我曾经跟颖考叔,也是在这样的夜幕下相坐而谈,如今他不再是我的朋友,他只是郑国国君席下的鹰犬。 “我回去看看!”我轻声说着,起身便走。 晋公子只是坐着,却也不留,余光瞥到他自地上抱起小白,只是默默坐着,满眼的落寞,我忽然心里一痛。 晋公子,对不起。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喔! (__) 嘻嘻……,煊谢谢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九十五章 碧水池塘 晚间我和奶妈一起照顾受伤的女子,奶妈一头还要照顾小少爷,我见她跑来跑去很过意不去,便让她不用来了,我自己应付得过来,她应着就走了,看那样子是困了,也根本无心留在这里,本来,我自己惹的祸,何苦累着别人? 这女子醒来嘴里说着胡话,我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也不好问别人去,好在她总是醒来一会儿说几句胡话,就又昏睡过去,如此反复,虽被折腾得够呛,也习惯了。 “冷吗?”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人,他这样温言相向,本来是迷糊欲睡,此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本能退开,刻意保持着距离。 他本来满是关切的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落,我的行动举止一定伤到他了,是我太紧张,成了惊弓之鸟么?我……不是已经跟他冰释前嫌,不该再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我内疚着收起排斥,轻轻摇头:“不冷。” “不冷?”他轻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伸出手来就要来握住我的。 我连忙躲开,一边小声掩饰着:“真的不冷,现在……又不是数九寒天……” “唉!”他伸过来的手默默缩了回去,我知道心里的叹息,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她睡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床上她果然睡着,这次却不像前几次,睡得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是踏踏实实沉睡了。随意伸出手来在她额上探了一探,糟糕,好烫,可能是伤口感染导致发烧。 “怎么办?”我惊问。 他也过来探了一探,沉吟着:“嗯,好烫!快请医生!” 我看他,他想了想说:“我去,你在这里看着!” “还是麻烦下姜大人让他着人去请医生吧!”怕他误会,我解释到:“你对燕城肯定不如姜大人熟悉,他是燕城的父母官,医生都认得的,再说这么晚了,哪个医生随便肯出诊?他派了人去好办事。” “好!”他略一思索便应下来,“我找姜伯夷去!” “谢谢!”我回以感激一笑。 他亦是展齿一笑,转身便往外走。 医生到了,照例又是忙活一番。 “有医生呢,你歇一歇吧!”他劝到。 我抬眼看此时情形,略略放宽心些,也确实还插不上手,便点点头,随他走到屋外。 已是拂晓光景,星辰稀疏,虽微亮,天幕犹暗。 并肩而行,却不知如何开口,好累,要是给我一张床,我一定倒头便睡着了。 “很累?” “嗯。”我点点头,他既坦荡,我又何必对他掩饰?我真的,累了。 “呵,”他笑笑,“你总算肯承认了。” 我不服气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口是心非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自己一个人低头笑而不语。 “好啊,你嘲笑我?”我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推搡两下,脚顺势也带上,在他脚上磕碰几下。 “哎哟哎哟!”他一边躲,一边装着痛夸张地叫唤,“你自己嘴硬,还说我!” “谁说我嘴硬了,谁说我口是心非了?啊,谁说的,谁说的?” 我不依不饶,赶得他连连后退,猛地才发觉他已经退到了池塘边上,要是再退一步,怕是就要一头栽进去了,忙收了手停止打闹不再逼近。 “怎么了?”他站住了问我。 “那个……算了!”我指指他身后,一边转身就往回走,甩下一句话,“不跟你计较了,我大人大量,这次就饶了你!” “哎哎哎,你……”听他在身后叫,可是怎么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噗通”一声,好大的声响! 糟糕,这个傻孩子,不会掉到池塘里去了吧? 果然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在池塘的水里或明或暗处挣扎! “救……救我……”看他在水中上下沉浮,话还没说完就被灌了一口水,我的心七上八下,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我……虽然我在南方长大,我可不会水啊!怎么办怎么办?看他又浮上来露出小半截脸,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跳着脚嘴里机械地大喊:“快来救人……快救人啊!”没见人来,等不得了!第二句话音未落便往池塘里跳下去! 可是,我不会游水啊!一头砸下去我的意识全没了!只知道条件反射地两手乱抓,只觉得身体越是挣扎越是不可抑制地往下沉。 他呢?他不见了!他好一阵没浮出来了!他一定是沉下去了!我急得发狂,我……要是他死了,我就陪着他一起死吧!原来我终于还是要陪着你一起死啊!那我也沉下去吧,沉下去……死了,死了!不再徒劳挣扎,放弃了,感觉水漫过我的耳朵,鼻子……咦,可是怎么,我却慢慢地浮上来了一点点?哦,是了,我以前听说,如果要救溺水的人,要把他打晕更好救,以免他在水里乱抓乱拽,影响施救……难道我不乱抓了,反而借着水的浮力浮上来? 什么东西咬我的脚?放开,快放开!我使劲地蹬啊,怎么这个鬼东西越咬越紧,越来越重? “喂,别动,别动啊,是我!” 怎么是他?原来…… “你哄我?”看他嬉皮笑脸地对着我,我真是气极了!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吗?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拿来吓唬人? “啪!”我听见清脆一声响,手掌上一痛。 我,打了他!又觉得自己被他耍弄委屈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胡乱抹了把眼睛,气道:“放开!我要回去!你喜欢胡闹找别人去吧!晋公子,你贵为卫国公子,爱找谁玩找谁玩去,只是请你别再来惹我!” “你……真生气啦?”他在身后喊到。 换成是你,你难道不生气?你从连纸墨都不识的白丁到俨然一介到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你从郑国一个小小的狱卒摇身一变成为卫国的二公子殿下,从前的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在我面前做戏?你还嫌我不够蠢么?我就该这样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么?你越是装无辜装没事,我就越是生气,眼泪又涌出来,比刚才哭得更凶,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羞愤交加 醒来时已是下午,好好的怎么就到了这个房间?一定是不小心睡着了,被挪到这里来的。 “李姑娘,你醒啦?”是奶妈,一边拍着小少爷,一边问我。 “啊……”我懵懵懂懂应着,“我怎么在这里?”心里想着,该不是他抱我过来的吧?呃,那可影响不好。 “哦,哦……小少爷不哭,不哭噢……”奶妈哄着孩子,一手拿了奶瓶往孩子嘴里塞。 得了空她才说:“李姑娘,这我也不知道啦!今天一大早,老爷就叫我来守着姑娘……这府里头除了姑娘,就我一个女人……所以也就我守着姑娘合适……” 这府里就我们两个女人?不是她挪我过来,那就是……这姜大人也真是的,怎么偌大的家就请了一个女人做事?还是请一个快到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来当这几个月大孩子的奶妈?奶妈是个女的就能做吗?这可真够荒唐的! “你给他喝什么呢?”我问。 奶妈心思不在我身上,抬眼瞧了我一眼,就又顾着看孩子,随口答到:“老爷在外面买的羊奶,闻医生说既然这孩子没娘奶吃,可以先将就用这个……哎哟,可怜见的,你那娘可真狠心……” 我问:“那个姑娘她没事吧?”说的自然是女乞丐,她还年轻得很,若不是流落成了乞丐,多半人见了也该叫她一声“姑娘”的。 “李姑娘你说的哪个……姑娘?” “就是昨天受伤的那个啊!”她不是也看见女乞丐被抬进来的吗?这会儿难道失忆了? “哦……你说那个……姑娘……她一早上就不见了!”奶妈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个人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不见了?怎么回事?” “啊,老爷一早送走了公子回来,就发现她走啦!” 送公子回来?晋公子走了?这么快?猛然间听见这个,我心里一怔。想起昨夜的事来,觉得他走得好突然,会不会是因为我昨天那么对他?可是我错了吗?我……不该生气吗?我是不是,反应太强烈了点儿?我…… 就这样木然坐着,心里陡然泛起一股歉疚来,他是捉弄我没错,可是他明明没有恶意,我怎么就那么生气,那么不能容忍呢?我忽然间意识到是我太敏感了,生怕事情在控制之外。 “晋公子……去哪里,要老爷去送?”我结结巴巴问,本想强自镇定些,却还是掩饰不了。 “晋公子要回京城去啊!没跟李姑娘说吗?李姑娘你不知道?”奶妈瞪大了眼睛问,似乎我就该知道。 回京城?我以为只是回行馆而已,原来一去就要这么远了啊!是啊,如果不是昨天我那么生气,我应该知道的,他不会不告诉我,他昨夜那样,必定是早知要走,拉我出去,就是有话要说的,可是我,竟然没有给他道别的机会!该死,我怎么就这么糊涂,连这个都想不到呢?越想便越觉得自己不懂事,兀自懊恼不已。 又依稀记起来,有个人在耳边说“怎么你就能睡得这么沉”,无奈着苦笑,将我轻轻放下,拉上被子,在身边默默坐了好久…… 你拉我出去之时怎么就不直接说呢,你是故意让我心生愧疚么? 无意间低头看身上,猛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到:“我的衣裳是你给我换的?”我记得昨天穿的不是这件,回去后连衣裳都没换就湿嗒嗒在那姑娘床边守着,一边生了好一阵闷气。 奶妈一脸茫然,道:“李姑娘,你说什么衣裳?” 你说什么衣裳,什么衣裳……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比这话让我更心惊的么?!悄悄摸摸身上,连亵衣都换过了!好你个晋公子,我原以为你懂得男女之防,竟然也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一时间原有的歉疚荡然无存,又替之以难言的羞愤。 “李姑娘……”奶妈见我气得发抖,脸色一下白了,结结巴巴问,“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你的事!”我怒气未消,“那姑娘呢?就这么不明不白不见了?她身上有伤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么?”想起那姑娘好端端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不见了,也没人去找,这些人怎么就能这样冷漠!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心安?两件事加在一起,越想越不顺心,就像是堵了好久的洪水,急于找个管道疏通却又不得要领,不免难以温言相向。 “李姑娘,我在照顾小少爷,哪里就会知道……我也是听老爷说了一句,说人不见了……”奶妈细声分辨。 她说的也是个道理,到底她只是个下人,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里观得了这么大的场?是我太急了。 “哇哇……”听着那孩子忽然哭起来,奶妈连忙出声哄着,抱着孩子又拍又摇,可是哄了好久,那孩子还是哭声不止。 “小少爷,小少爷,是不是没吃饱哇?”奶妈慌慌张张又把奶嘴塞进孩子嘴里,孩子涨红了脸一把甩开不要,又哇哇大哭起来,比刚才哭得更起劲了。 我道:“给我抱抱他。” 奶妈将信将疑看了我一眼,这才慢吞吞地将孩子抱过来递给我。 这孩子比我头一次见到的时候胖了些,那时候可真瘦小,不过几个手电筒大,这时候我抱着都有点吃力了,想来是这里吃的还不错营养好,姜大人又时常替他抓药调理,身体自然壮实了些。 此时孩子脸蛋涨得通红,嘴一张一合的,竟吐出些白泡沫来!我伸手去探,额上并不热啊!没有发烧,只是双脚乱踢,哭得实在可怜。唉,你要是大一些会说话了多好,告诉我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 “咳咳……”这孩子咳嗽着,全身都跟着抖起来。 会不会是尿了?我伸手下去,尿布没湿啊,没有尿,那怎么回事? 见他嘴上仍是一张一合,更多的白沫吐出来,打开他嘴去看,原来他嘴里含着一块白色的东西!抠出来竟是一块硬团子一样的羊奶坨子!再看,没有了。一瞬间他便哭得细声了些,然后脸也慢慢转白,变得安静了。又轻轻拍着他哄了好一阵,看他安然入睡,我好生欣慰。 奶妈脸上有些诧异,又有些过不去,说:“李姑娘,你……比我还会哄小少爷……” 我笑笑,将孩子递回给她,又认真嘱咐到:“奶妈,你以后别一味地喂他东西,孩子哭了原因是有很多种的,弄清楚了再做事,知道吗?” 这个奶妈,几十岁的人了,自己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吧,怎么就连这个都不懂呢?她那些孩子都是怎么带大的? “哎,哎……”奶妈答应着,“李姑娘,还是你有办法。” 我轻笑,也无奈,心想着这奶妈到底还是年纪大些不够周全,再说羊奶哪里就那么安全?放了几天再兑了水也说不定。心里寻思着哪天找个机会跟姜大人提提给这小少爷找个正经奶妈才是,只盼奶妈不要误会我要砸她饭碗才好。 作者题外话:呃呃……介个介个……小婴儿的事情煊也不太懂啊!也许当中有不合理的地方,期待有经验的妈妈们指正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知故人来 此时听外面脚步稀稀拉拉,又听见有声音说:“姑娘你且先行安置着,我去去就来!”原来是姜大人回来了。他说到姑娘,难道是把那个姑娘找到领回来了? “是,大人。”听着女子声音柔顺,仿佛神智也极为清楚,又没有一分像那个姑娘。 忙迎出门去看,却见姜大人在前侧身而立,一个女子在他身后,被半遮着,只见衣裙不见脸。 我走过去几步,叫到:“姜大人!” 姜大人一怔,旋即说:“是恩……李姑娘,正好,姑娘,你来见见你姑娘吧!” 他这样说着,身后的姑娘就站了出来。 萧萧? 萧萧倒丝毫不意外,礼了一礼柔声道:“李姑娘……” 她甫一这样叫我,我倒不自在起来,仿佛一下子就抹去了原来的旧事,只当是新认识的一般,可我们毕竟不是新认识的,是以才别扭。 我含含糊糊应到:“嗯。” 姜大人见场面古怪,不禁猜到:“怎么,两位姑娘认识?” “不认识!”我和萧萧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情形这样似曾相似。 “哦,不认识……”姜大人口中说到,“萧萧姑娘,这位是李姑娘,我已然跟你说过了;李姑娘,这位是萧萧姑娘,是晋公子安排下来服侍姑娘的……” 这个晋公子,他搞什么?自己人都走了,难道派个人来监视我不成?我是他什么人吗?凭什么管着我?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一边想着一边点头应了,算是见礼。 “这个……”姜大人看看我,又看看萧萧,干巴巴笑了一笑说:“还请李姑娘稍稍动一动,搬到东厢房去才好,李姑娘自己住里间,萧萧姑娘,你住在外间,行事方便,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萧萧想也不想随即接口道:“那再好不过……”又看我不表态,声音便低了下去,说:“就是不知道李姑娘……”话没说完便转眼看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无非是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姜大人道:“李姑娘,你的意思呢?” 我说到:“姜大人,此事不急在一时,我现下却又急事要求姜大人。”嘴里说这话,眼中望的却是萧萧,不知怎的,我看见萧萧还是像以前那样被人派来派去只知道应声,人家让她称呼什么她便叫我什么,心里忽然生气起来,故意要晾她一晾,就好像对晋公子那口气,还有对……都可以发泄在她身上似的。 拉着姜大人走出几步背转身,姜大人先开了口,那神情甚是紧张————是啊,定是这晋公子在姜府显山露水地对我表示关切,这会儿又派了萧萧前来“伺候”,这姜大人早已将我看成了晋公子面前的红人,我哪怕随便动一动,他也唯恐不周,要吓得抖一抖了。 “李姑娘,”他口中改了称呼,说到:“不知何事要姜某去办?” 他口中自称姜某,自比从前又是谦卑了几分,可是何必?难道你还真当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么?心中不免耻笑,但一面也想到这恰恰是个良机,此时我提出什么,看他也是不敢不答应。 我也不绕圈子,道:“我昨日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呢?” “姑娘?”姜大人想了想,明白过来,说:“她……我早上着人去看,谁知竟不在了,李姑娘,你还要找她?” 瞧他问的情形,好像我不该找似的,便微微有了怒气,反问到:“姜大人认为我不该找么?若是姜大人的家犬咬了人,那姜大人管是不管?也罢,我自己的事,本不该求着姜大人费神,就当我没说吧!”我有意激他一激,知道他此时定然不敢得罪我,虽说不一定有求必应,也一定会尽力讨好。 果然他就急忙解释到:“姜某并无此意,并无此意……李姑娘你宅心仁厚,又对姜某恩重如山,姜某又岂能袖手旁观?姜某这就安排人手,各处打探搜寻。” 我笑道:“人都说姜大人古道热肠颇有侠士之风,果然不假。” “李姑娘过奖,过奖!” 我担心那姑娘身上伤得重,一时半刻便出了什么事,又说到:“还请姜大人多费心,多派些人手即刻去找。” 姜大人又是应着,道:“这是自然,今日恰好无事,我燕城官府中一半捕快皆可派出,李姑娘只管放心。” 想起这姜伯夷那日醉酒时的胡言乱语诸多暗示,又见他此刻对我礼遇有加却是又敬又怕,全似再没有当日的心思,心里暗自高兴一番,这样也好,这晋公子也算客观上做了点好事,但又觉得这姜伯夷现下虽可差遣,我若是一直住在这里,就是默认了和晋公子有非同寻常之情,便暗暗盘算起来,心下定了主意。 支开了姜伯夷,我对萧萧也不废话,逼视着她:“萧萧,我认得你,你也知道我是谁,对吧?” “啊?”萧萧一时不及反应,不知该如何回话,又见我还一直盯着她不曾松懈,这才犹犹豫豫怯怯点头,嘴里低声说:“嗯。” “那我是谁?” “你是羽……嫔……娘娘……” “很好。那我便问你,你们那日自郑宫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到了卫宫中又当起宫女来?” “我……”萧萧环顾四周,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再不敢说下去。 我知道她顾忌什么,便道:“你跟我来!” 到了房中,见奶妈一只手在拍着孩子,眼睛却是一闭一开的,显是困得紧了,若是稍有个不小心,孩子就要失手摔到地上。 “奶妈,奶妈。”我叫她,轻轻拍她肩上。 奶妈身子抖了一抖,一下精神起来,忙不迭应到:“哎哎!”又见是我,叫一声:“李姑娘!” “你抱小少爷回去睡吧,我这里有萧萧姑娘服侍着,你就忙你的吧!” “啊,啊。”奶妈一边应着,看了萧萧一眼,便抱了孩子出去了。 我在窗边见她确实走得远了,这才关了门,对萧萧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只管说吧!”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哈! 大家慢慢看,有什么话想跟煊说的就留言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结 萧萧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你记得我刚才问你什么吧?” “记得的……那天娘娘……” “不要叫我娘娘!” “噢噢……那天李姑娘你喝了药躺在床上,眼看就像……断了气似的……公子来了,将我也打晕了……” 我打断到:“这里不用说了。”除了萧萧被打晕这节我并不知晓,哪段我不知道呢?有些事再听一遍也是不想。 “噢噢……那……后来我醒了,看见公子呆呆坐在娘……姑娘身边,脸色铁青着,一句话也不说……我怕他看见我,看了一眼便又赶紧装睡,这时我听见有人说‘公子,属下该回去了,否则会出大乱子’,这个人我虽没见过他的长相,但我认得他说话的声音,我知道就是和公子一道去救姑娘的那个人……公子没有应他,但我听见有人走了出去,心里知道是他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我看都没有动静,就又壮着胆子偷眼看了看,却看见公子还在姑娘身边呆呆坐着,望着姑娘出神,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似的,我觉得公子肯定是因为姑娘死了伤心……啊,当然我后来知道姑娘你没有死……”说到这里萧萧望我一眼,一副生怕说错话的模样。 我出言鼓励到:“你说下去吧!没什么可担心的。” “噢噢……我又装睡,不知道怎么的,装睡装得竟然真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公子说‘你起来吧,跟我出去’,我起初还以为公子跟别人说话呢,后来一想,原来是跟我说的,其实公子早就知道我已经醒啦!”说到这里,萧萧脸上飞起两团红霞,想是小姑娘想起那时被人识破又不好意思起来。 “公子说,别把我饿死了,就带我去了一家酒馆吃饭,对啦,公子吃饭的时候自言自语说,若是姑娘还在,肯定也不会饿着我的,那顿饭我吃了不少,公子只动了一筷子就不动了,一定是想起姑娘来没胃口……啊,我不是说我不伤心……” 我笑笑:“你还是个小姑娘呢,长身体的时候肯定爱吃饭,我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后来呢?” “呵呵……”萧萧不好意思笑笑,又说起来,“后来我跟了公子回去,公子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我那时候哪里知道公子是谁啊,只知道他人倒不坏,但他劫了娘……姑娘,君上一定要抓他的……我心里害怕,所以不敢答他,公子说,要是我不愿意跟着他,他肯定是不能放我回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我……这下我更害怕了,但是又想啊,要是被君上抓回去了,必定也是死……这时候有人带了一队人朝我们走过来,我吓坏了,以为是君上派人来抓我们了,公子说,不用怕,那是他的人,我将信将疑的,公子又说,你见着他们穿兵服了吗?我一看可不是嘛,要是君上的人,肯定要穿兵服的啊,可他们明明穿的是便装。公子又问我说,你以为咱们现下在哪里?我哪里知道呢,只知道不是在新郑了,因为这里的人说话,完全不是新郑的口音。公子说,你睡了一天了你知道吧?我吓了一跳,怎么就睡了这么久?他说这里已经快到卫国了,我这才知道已经走了这么远……啊,一定是雇了车的……后来,我听见那些人叫公子,这才知道公子的身份,原来他竟然是卫国的公子,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去了咱们郑国做那样的事……”我知道萧萧的意思,是说他放着好好的卫国公子不做怎么去郑国做了一个不起眼的侍卫,她年纪还小一派天真,怎么会想到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 “我觉得没有法子了,反正都是死,公子看着倒也不像是坏人,爹娘是见不到了,但总好过被君上抓回去治死,于是我就……”她小小年纪,还不懂得骨肉分离之苦,这样的话倒能理解,就是有些人长大了,一把年纪了,也不见得能体会,但我却深知。 “啊,我光说我自己啦,忘了说娘……姑娘的事情,真该死!后来公子让他们雇了几辆马车同行,买了好些冰块儿放到一个车里,将姑娘也放到那里,就这么走了两三天,到一个地方换一次冰块儿,一路上除了吃饭换冰块儿都没有耽搁,听公子说,要把姑娘葬到卫国都城去,可是那些人都不同意公子说的,说国君,啊,是卫国的国君肯定不许,还说姑娘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享此种待遇,那些人吵得很凶的,公子说,谁都别说了,我说葬到京城,就葬到京城去,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怎么不可以?公子这一凶,他们就不说话了……后来,又到了一个叫濮阳城的地方,我知道这里已经是卫国的地方啦,这时候已经走了四天了,那天天气好热,姑娘车里的冰块才换了一会儿就化啦!那些人就来劝公子说,这样子还没到京城肯定就保不全了,让公子不要一意运到京城去安葬了。公子起初不答应,后来上车去又看了看姑娘,回来便答应了,他们说濮阳城有个葬皇亲国戚的地方,要是公子肯,就把姑娘葬在那里……” “后来呢?”听到这里我已经猜到一些,但只是不知道后来他们怎么就一个人都不见了,我想知道的是这些。 “后来那些人就把姑娘运到一个墓地的那个……房间的石棺里面,公子让他们都出去,一批去吃饭,一批去买一个贵重的棺材过来,他自己就在姑娘身边守着,后来公子忽然说,你知道她最爱什么样的衣裳吗?我也不知道姑娘爱什么,就知道姑娘平时最爱穿那件淡黄|色的衫子,就说大概是这个吧!公子就说,你跟我一起去集市。我知道他是要给姑娘买一身华贵的衣裳来穿,就跟着去啦!” 后来的事情,不说我也就知道了,我遇见了姜夫人,姜夫人将我救走,他们回来,便见不到我的人了。 萧萧还在说:“后来我跟公子回去了,却不见了姑娘,问那些人,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公子恼了,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让他们去找人,说要是找不到,谁也别活着回来见他……” “他真的杀了人了?”我吓了一跳,这种事他也能做得出来?我不过是个死了的人啊!何必再牵连无辜增添我的罪孽? “没有没有……公子那时是气极了,不过那几个头头,虽然说没死,也给降了级啦!” 这……我能说什么呢?萧萧话中我听得出他的情深意重,可我除了感激,怎敢承受?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 需收藏投票留言!谢谢啦!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结(二) 听完萧萧的话我一时百感交集,打发走了萧萧,自己在院子里逛逛,想着排遣一番。 “混账东西!看你还往哪儿跑!”忽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接着就看见树荫那边窜出人来,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后面追的,似乎手里还拿着家伙。 眼看前面那个被追上了,后面那人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便给了一个大耳刮子,立即听见一记脆响,看来打得不轻,果然前面那个人就像晕了一般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站住。 定睛一看,却原来前面那个我是认得的,就是那天姜大人派去跟我见姜夫人的那个小捕快,后来在闻医生的医庐里也见过的,只是他自己是个捕快,多少是有点底子的,怎么还被人打了呢? “哎哟哎哟……”小捕快连声叫起来,被人拎着耳朵,嘴角都歪了。 “李姑娘!”见我走近,后面那人松了手,对我弯一弯招呼到,可是这个人我却不认得,但看他的打扮,也是个捕快。 “嗯。”我点点头,有些质问到:“打他做什么?”我虽接触不多,也认为这小捕快不是个多坏的孩子。 “我……” “你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我听一听。” “这个……李姑娘,他是我儿子,竟然偷了我的俸禄去买酒喝,家里不敢待,居然跑到大人家里来躲着,我……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原来人家是父子,老子教训儿子啊!我似乎是多管闲事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冲那中年捕快嘿嘿一笑解解尴尬,转念一想,既然管了,索性横下一条心管到底,小孩偷父母的钱,总有个缘由吧! “谁说我拿你的钱了?那是我自己的俸禄!我每月都把钱给你收着,那怎么就成了你的了?”小捕快梗着脖子争辩到。我心里又想,原来还另有原因,这小捕快却也没什么错啊! “你个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中年捕快嘴里说着,急得青筋也暴起来,鼓着眼珠子作势就要劈头盖脸打下。 那小捕快眼疾手快,眼看势头不对,一个箭步就窜到我背后,叫起来:“你还打人?还打人?李姑娘在,你也敢动手?”哼,倒是鬼机灵,搬出我来做挡箭牌,我要是不给他主持个公道,倒是过意不去了。 我挡开那中年捕快道:“有话好好说,非要动手打人才能解决问题么?” 那中年捕快本来还想揪出孩子来,见我开了口说话,也不好再强来,只好忍下一口气,说到:“李姑娘,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唉!”中年捕快垂头叹气,似有万般无奈,却又无法开口,看来当中确有隐情。 “怎么了?”我小心探问。 “唉!”这捕快索性抱着头蹲到地上,满腔懊恼却又有口难开的模样。 “是我错了,爹,是我错了!”忽然间小捕快也蹲下来,在父亲身边嗷嗷大哭起来,一时间父子两个相依而哭,我却惶惶地慌了神,这件闲事真是我管错了?是啊,人家父子俩的事情,我何必来横插一脚自以为是?人家是亲父子,我只是个局外人,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呢?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一旁真是尴尬无比。 “唉,李姑娘!”中年捕快腾地站了起来,拍了下大腿说:“这件事既然李姑娘碰见了,我就也不当姑娘是外人,虽然人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李姑娘面前,我便赖着脸扬一扬吧!” 他这里要跟我说了,我却还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只是小捕快大捕快地叫岂不是不好?于是赶忙问他怎么称呼,原来这小捕快一家是没有姓的,因为父子俩做捕快前家里是酿高粱酒的,所以大家都叫中年捕快高粱爹,管小捕快叫小高粱。汗啊……世上这么多烤高粱酒的人家,得有多少高粱爹和小高粱啊!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很亲切,却也隐含说不出的卑微和贫寒,无钱无势的,连个姓也是姓不起的,小捕快家尚且是如此,更不用提那些比小捕快家还卑微的人家了。 高粱爹开口说到:“这……这小畜生……可是偷了他娘救命的钱哇!”说着八尺汉子竟嘤嘤哭起来,一手去抹泪,好不心酸! 听到这里我已知道了个大概,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爷俩,原是家里贫寒,他娘得了病,家里烤的酒又卖不出去,这才投奔了大人来做捕快,幸得我还有些力气,大人也不嫌弃,便收了,后来这小畜生也大了些,他娘的病却一日不如一日,这才拉了他也来当捕快,他年纪小,又瘦不拉几的,能有几两力气?这可不是大人给了天大的恩惠么?原是想着他也挣钱了,家里好宽裕些,他娘的病也就多了份钱治,谁知他……唉,唉!”高粱爹不住摇头叹气,一腔愤懑无处发泄,竟至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劝到:“高粱爹,你先别气坏了,小孩子贪玩贪吃一时好奇去打几两酒也是能体谅的,你好好教导就是了,何必自己生这么大气,又伤着孩子?他还小呢……” 高粱爹喘起来,道:“这小畜……他可十六了,还小么?人家十六都娶妻生子持家了,他可倒好,就知道败家坑爹娘!” 高粱爹显是还在气头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0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0部分阅读 上,我向小高粱丢个眼色,让他一边躲着去,否则当爹的一看见儿子就生气,我这调解人还怎么做?小高粱也算机灵,一个闪步就颠颠跑到几米外的地方,偷偷躲着不出声,只远远看着这边的事态发展。 “您老人家也别生气啦!我看小高粱这孩子人不错,就是顽皮了点,您若是肯教,耐下点性子跟他说话,还怕他不听?刚才小高粱陪着您在这里哭了一阵,我就知道这孩子也是个疼父母的,这您肯定也知道。” 高粱爹许久不语,我也不催他,他想了一阵,终于默默点头认可,只是脸上还是那愁苦的神情。 “小高粱娘得的是什么病?要多少钱来治?”姜夫人给我的钱尚剩下许多,如果我拿出来,至少可以保一阵吧?反正我在这府里也用不了多少花销,只是如此一来,我就要在这府里待得久了,心一横,罢了,就这样吧!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啦! 有什么要说的,给煊留言吧! 第三百章 心结(三) 正要和高粱爹父子说出来我的打算,就见一个人匆匆忙忙跑过来,说:“李姑娘,你在这里啊!” 我认得是管家的女婿,也在姜伯夷府里做事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管家的差遣,虽见过几面,但基本没打过交道。 “什么事?” “外面有人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这不,我问问姑娘要不要见?” 东西?谁拿东西给我? “人呢?” “还在门口等着呢!” 我心下疑惑,一边让他引着我去,到了门前,却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干瘦孩子,手里抱着个长条形的盒子甚是吃力。 “你是李姑娘吗?”他张口便问,看来他也不认识我。 “是啊。你找我什么事?” “啊,那就对啦!”这小孩子高兴笑着,“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就将他怀中的盒子呈上来交到我怀里。 “谁让你送来的?”这盒子不算太沉,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那孩子摇头说:“我也不认得那人,那人只说让我把东西给你,还让我传个话……”一边说着一边看管家的女婿,似乎不想他听见。 我说:“谢谢你了,你忙去吧。”管家女婿看了看,似乎不太放心,我又催促了他一遍,他这才走开。 我问那孩子:“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那孩子说:“高高瘦瘦的,脸也白,嗯,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 “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啦!这位姑娘,那话你要不要听?”这孩子似乎答得不耐烦,想早点完成了任务就走。 看他不耐烦,我也懒得跟他在这里耗,便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说,酉时在醉香楼芙蓉雅间等姑娘,姑娘若是愿意,就请去会一会。” 我将信将疑,问:“就这些?” 孩子点点头:“就这些。又伸出手来说,姑娘,烦请你给我个信物我拿去交差。” “信物?”是了,想必这孩子是跑腿挣钱的,要完成了这差事讨得信物才拿得到钱。 “这个可以吗?”我随身掏出来一个想香囊,问。 这孩子一把抓过去,放到鼻尖闻了一闻,收起来放到兜里说:“行!这是女人用的东西,肯定不是我身上的。”哼,看他语气,显然是瞧不起我一个姑娘家说我扭扭捏捏了,就一个小破孩,屁都不懂还搞性别歧视呢! “女人用的东西怎么了?你娘不是女人?” “哼哼,我娘是女人,她跟姑娘可不一样。”这小孩有意挑衅我,退了两步就要走,我猜到他话中意思,无非是说我臭美穷讲究还带什么香囊呗!这还真是个顽劣不服管的小孩! 拿了盒子回房中,打开来看,是一个画卷,展开了,却是那幅美人图。是姜夫人送来的? 不对,这时我才发现姜夫人的那幅,是以朱砂和其他染料画出来的,这幅却是绣的,明显要高于画布凸出来,细细抚过,一针一线都是绣制而成,这幅图……是了,这就是我在喜来房中看到的那幅!嗯,我原以为姜夫人手中那幅是晋公子归还的,原来不是,其实这是不同的两幅。谁给我的这幅图?喜来?晋公子说要走,只是放烟雾弹?他还在燕城? 端详着这幅画我心中思绪万千,晋公子啊晋公子,你何必为我白白花这些心思?我要怎么说你才好?醉香楼之约,我是去呢,还是不去? “李姑娘……”却是萧萧。她知不知道晋公子其实没有走?是同谋还是并不知情? “什么事?” “姜大人请姑娘去用午饭。” 姜伯夷果然备了一桌子好菜,甚是丰盛,又是肉又是鱼的,可我没有一点胃口。 “听说今日有人给姑娘送了个东西,可不是什么害人之物吧?”原来姜伯夷也听说了,他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我心不在焉地答到:“不是。” 就眼见姜伯夷连连点头,他说些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心里去。 “姜大人,我想在你府中多借住些时日,可好?”想到高粱爹和小高粱的事情,我管不得那么多了,索性直接自己提出来。 姜伯夷眉开眼笑:“好哇!我这府里,李姑娘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等到……啊,只是李姑娘不要嫌弃敝处寒酸才好。” 明知姜伯夷肯收容我是看在晋公子的份上,我还是笑着应酬道:“姜大人太过谦了,大人愿意收留,原是我的福分。” 看起来席间自是宾主相欢一片祥和,我又趁机问起小高粱父子的事情,提出相帮之意,姜伯夷听了,也说要助他们父子些钱财,管家在一旁附和,一顿午饭竟变成了慈善午宴一般。于是吃了中饭我便让管家替我将流花客栈中的一应事物取回来姜伯夷府中,又拿出一些布币来让他给小高粱父子送去救急。 小高粱父子领了我和姜伯夷管家凑的钱物,高粱爹立即就遣小高粱过来道谢,到了我这里我先是问了几句小高粱娘的情况,小高粱说得不甚明白,再问下去也等于白问,趁着小高粱在这里,就问起心里一直不得其解的那件事情来。 “李姑娘你说姜夫人么?”小高粱问。 我点头说:“是啊,你那天怎么就自己走了?” “李姑娘你不知道吗?这就怪了……那天也是我不小心,沫嬷嬷邀我到外间喝茶,哪知我一弯腰,随身挂着的令牌就掉到地上让沫嬷嬷给捡了起来,沫嬷嬷一看令牌,脸色就变了,问我说,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她凶得很,我生怕连累了大人,就胡乱说了几句,可是沫嬷嬷不信,说我在说谎,我看她说得一点不迟疑,就知道已经给她识破了抵赖不了,她又说若查到我真是姜大人派来的,到时候姜大人也脱不了干系,不如我自己说了,免得将来多生出事来,于是我就……” “嗯,”我点头,“我说怎么这件事情就被发现了呢,肯定其中有缘故。” “是啊,我照实说了以后,没想到沫嬷嬷倒笑了,说大人枉费了心思,还说,姜夫人见了姑娘喜欢,要留姑娘在行馆陪上几天,沫嬷嬷让我先回来禀告大人,我见嬷嬷不生气了,又听她说姜夫人喜欢姑娘,就自己回来了。” 既然这样,后面的事情就不难猜了,后来姜伯夷便口口声声称我为恩人,必定是姜夫人从中斡旋对他说了些什么。 作者题外话:煊又更新啦! 很长时间以来煊都是周一到周五工作日12:00更新,有没有童鞋觉得周六日不更新看得不过瘾呢? 如果想煊周六日也更新的,要多投票收藏留言支持煊啊!煊需要你们的鼓励才有更大的动力的!(__) 嘻嘻……煊承诺,凡是一星期收藏超过25的,煊就周六日也更哈! 谢谢啦! 第三百零一章 心结(四) 中间的几个时辰对我来说真是难熬:我见了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呢?是该感激该责怪还是不假辞色?似乎哪种都不合适。就在这样的忐忑中看着时间一点点逼近。我真是越来越没种了啊!还以为出了郑宫我就能变成自己变得无畏,却怎么还是这样?李思羽啊李思羽,你还真是没用啊! “李姑娘,姜大人请你去用些茶点。”是萧萧。 “几时了?” “申时。”萧萧低眉顺眼小声答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萧萧不如在郑宫之时那般天真烂漫了,似乎多了些沉重的心事,也许是女孩子长大了些,多少会有些变化,我不也经历过这个时候么?懵懵懂懂的时候自然什么也不顾忌,当以为自己懂得了一星半点儿事情的时候,就变得深沉了。 “萧萧,你今后对我不用这么拘谨,有什么便说什么好了,我是不会怪你的,没什么好怕的,知道吗?”想起她在病中对我的照料陪伴,心中不忍,我在她这个年纪,真是什么都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总希望她也能享受到和我一样的年华时光。 “诺,李姑娘,我知道啦!”萧萧笑得勉强,总是放不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 想想还有一个时辰,与其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不如去吃些茶点多点人消遣,便说:“你带我去。” 又是各色的茶点,没想到燕城塞北之地,也有这么精致的果子点心,这姜伯夷果真大费一番心思,也不知他每天除了尽心讨好我,可有做衙门里的事情没有?一个父母官,竟然能做得这么闲。 “李姑娘,来,坐,坐!”姜伯夷执意将上位让给我,我执意推脱,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好歹人家是主人,我怎可占了上风? “哎呀,李姑娘,”姜伯夷叹着,说:“我这里有件事情,正要跟李姑娘说说。” “哦?姜大人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李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斟了一杯茶给我,“你托我打听的事情,已经有眉目啦!” 我大喜过望,问到:“是那位姑娘找到了?” “唔,”姜伯夷点头,“来,李姑娘,喝茶……方才我手下的人来禀告说,在女娲娘娘庙找到一个女子,已然昏倒在庙内,身上有伤,那情状,跟那位姑娘正好相仿……” 我心急得很,忙问:“那她人呢?” “人已经背回来了,我着奶妈照顾着呢!李姑娘回头可去看看。” 按照我的性子,当然是想现在就去看好放了心,但又不好做得这么明显,姜伯夷既然不急,那必是有把握了,以现在的状况,他对我怎敢不尽心尽力?想到这里就压着性子坐下来,不提马上去看之事。 “姜大人,怎么府中女眷这般少呢?”那时我是奶妈照料,这时那姑娘又是奶妈照料,奶妈还照顾着小少爷呢,怎么忙得过来?到头来岂不是两头顾不上? 姜伯夷沉吟不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察觉到这点,便说:“是我多事了,大人府中怎样安排自有大人的道理。” 姜伯夷果真就不说话,我见气氛僵着,便笑言起那日晋公子和我在闻医生处,晋公子说要拜师被闻医生拒绝之事,权当调剂调剂。 又随口说:“不知道闻医生为什么把了脉就说不收他呢?怕是消遣消遣他?” “哎呀李姑娘,这你可是问对人了!闻医生怎会消遣晋公子呢?”姜伯夷急着辩解,我自然理解,我方才口中称晋公子他呀他呀的,这姜大人脸上便诚惶诚恐的,生怕我说错了话却又不敢阻拦。 “我这位朋友,他不光医术精湛,还有一样本事,李姑娘大概没听说过。” “哦?是什么本事?” “摸骨。” “摸骨?” “不错!这闻医生要晋公子伸出手去,把脉之时便已知晋公子身份,他怎敢收晋公子为徒?” “这摸骨也能知道身份?” “不错!只是其中奥妙,我便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他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并非消遣公子而为。” 这么说来,倒还真是了,闻医生虽然爱开玩笑捉弄人,但姜伯夷所说绝不像假话。那……我心里暗想,莫非闻医生也知道我从前的身份,才对我客气么?这可不好,我宁愿他什么也不知。 便试探着问:“那闻医生摸骨都能摸出什么来?” “我曾听他说过,这摸骨,是很深的一门玄学,他只学得一成,由是只能摸出来生于何处家境如何,至于其他,便没有了……李姑娘你想,晋公子是何等出身?闻医生既然摸了出来,又怎敢收他做徒弟?” 姜伯夷又是替闻医生辩解一番,我倒不关注这个,既然他说闻医生只知人的出身和家境,那我就放心了,我的出身和家境实在平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萧萧姑娘,你也来坐。”姜伯夷邀到,“萧萧姑娘,你来这里两日了吧?可还习惯?有什么不周的,你只管告诉我便是。”连萧萧他也是要拉拢的,谁知道在他眼里萧萧是不是晋公子面前的红人呢? 萧萧见了姜伯夷倒不怕,笑说:“李姑娘坐着,大人坐着,我也坐着不合适。” 我说到:“大人让你坐,你就坐吧!” “诺!”萧萧看看我,我又确认了一遍,她这才应下来,一坐下来便说:“大人你记错啦!你可不知我前几日便来过你府上的,只是大人没见过罢了。” 姜伯夷说:“哦?姑娘何时来过我府上?怕真是我疏漏了。” 萧萧说:“那日我跟沫嬷嬷一道来的,大人怕是没注意到我吧?我跟在沫嬷嬷身后,后来晋公子又找了我去,大人那时在接待沫嬷嬷,注意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晋公子找了你?”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是啊,李姑娘你那天身上的衣衫,就是公子让我给姑娘换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我又误会他了,等下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跟他道个歉才是。 作者题外话:不知不觉写到三百章了,怎么说呢?写作是件需要坚持和毅力的事情啊! 煊觉得这本书越写人物越多,似乎离主旨越来越远了。煊知道一般的言情写个20万字集中写男女主角的感情的话,是完全可以结文的,但是煊写着写着就想,还有那么多精彩的人,还有各种各样的爱情,不写一写总觉得可惜。 写吧写吧!写到五十万六十万也好,什么时候故事完了就完了,不在乎字数了,各位慢慢看,煊努力写。 第三百零二章 无法原谅 说着话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到酉时了。 醉香楼。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会朋友。” “哦?客官可是姓斯?” 姓斯? “客官若不是姓斯,那就对不住了,今天有位公子把这里包下来了,说是等一位姓斯的朋友。” 难怪晚饭时间这里竟然冷冷清清。 “对不住,那我找错地方了。”我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却听身后喊到:“客官,姑娘,请留步!” 店小二追上来气喘吁吁说:“客官,是我弄错了,那位公子说,请的就是姑娘。” “是你?”即使他不转身,我看不见他的脸,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在我无数的噩梦里,在我不愿意想起的过往里,这个背影,实在太令我刻骨铭心。 他拿了画千方百计故弄玄虚骗我来这里,我不禁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便快步而下,我可真笨,这样容易被骗。 “思羽,思羽!”他在身后急急追来,一路唤着我的名字。 我只管跑只管跑,一边跑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淌,我再也不要看到他,再也不要! 侧身闪进一跳小巷,知道他在巷口立住,喘着粗气四处张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再也不要回到从前,再也不要,我不要见你,更不要回到那个让我窒息的宫廷!你为什么又来打扰我?当我磕破了头求你,你只是冷眼看我,丢下我一个人绝望挣扎,当我策马求救被抓了回来,你发狠说,死,没那么容易,当我被软禁赐药,你甚至没有来看过哪怕是一眼,连一句话都没有,在你眼里我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活筹码么?我恨你,我恨你! 眼泪啊,就这样呜咽长流,无声哽咽。 “大婶,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从这里跑过去?” “小兄弟,可看见一个穿蓝色衫裙的姑娘?” “一个年轻姑娘,梳着盘发髻的,样子很美的,看见没有?” ………………………… 当我在郑宫之时,你何曾这样称赞过我?我看见的,只是你的你的朝宠夕厌,你的冷漠和绝情,我虽出身低微,也不容你随意猜忌和冤枉。如今郑宫没有新的人供你调剂取乐了么,又想起我来?我不是你随意丢弃又捡回去的小猫小狗,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你不爱我,连孩子你都可以亲手杀害,孩子,我的孩子…… 收起你的眼泪和软弱吧,李思羽,你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何必受这些权势的桎梏。死很可怕吗?你已经死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不是? ……………………………… “李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姜伯夷在一旁急得跳脚。 “姜大人,谢谢你,但我不能在待在你这里了,我要走。”是的,我要离开这里,一分钟也耽搁不得。 “大人,请借我一套男子的衣衫,来日后会我一定还你。” “有何还不还的?只是李姑娘你为何忽然要走,可是我这里招待不周?” 我只管不停地打包,嘴里解释说:“大人多虑了,是我自己的事情……大人,你这里有密道出去没有?” “这……李姑娘,你总要告诉我个所以然来,否则我该怎么……” 我哪里还有时间说这些?只能断然道:“姜大人,你放心,我走了以后,自当为你妥善处理,不会连累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山高水阔,总有我去的地方。” 是啊,山高水阔,我趟了这么多水,翻了这么多山,难道还怕再趟水再翻山么? “李姑娘,你可是要躲何人?” 我一惊,这姜伯夷,他怎么会知道?莫非他跟他之间也有勾结,是以泄露了我的行踪?是啊,否则他怎会知道我在姜伯夷的府中?不错,他是郑国的国君,他只是卫国的小臣,郑国的国君要打听什么,他卫国的小臣怎敢不低头示好? “姜伯夷,我看错了你,原来你也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我心中愤懑,出口便骂。 “李姑娘,你误会我了……我姜伯夷虽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但也是懂得感恩懂得礼义廉耻之人,怎会做这等让人不齿之事!?我若做了此事,定遭天打雷劈!”姜伯夷信誓旦旦为自己辩解,似乎有苦难言。 我信了,看来真是误会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为何要走?” “有人给李姑娘送了东西,李姑娘下午去了醉香楼,回来便这样着急收拾东西,又问我密道,可不是要躲着那个人么?” “你派人跟踪我?”嘴里兴师问罪,心中却暗暗想,这个姜伯夷,并不是我从前以为的那个草包啊,他还真是有两下子。 “我……唉,李姑娘,你只身出去,我要保护你的安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没有时间纠结于此,只想眼下一走了之,越快越好。 “姜大人,到底有没有密道?” “这个……”姜伯夷沉吟良久。 “你快说有没有,就算我求你了行吗,姜大人!” “好!”姜伯夷终是不再犹豫,说到:“李姑娘,你随我来!” 花园树下,杂草下果真掩着一跳密道入口。 “李姑娘,此处出去便是燕城外,到了城外,有一座女娲娘娘庙,庙里住的是我多年的至交,你到了那里,只管暂住几日,吃穿用度一应我供给你,你多保重。” “好。”我嘴里应着,却不想在此处暂留,我要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他,越远越好,你做你的郑国国君,我做我的某国小民,从此你我再不相干,永不相见。 “李姑娘,你到了何处,可否差人给我带个口信?”我已经沿着绳索滑下洞去,姜伯夷尚在树下站立相问。 我抬头道:“放心吧姜大人,我不会忘了你的!”是啊,一定不会忘,但不一定会再见。 再看不见姜伯夷的脸,只见洞口一片湛蓝的天空刺得眼睛生疼,好想流泪;再看,那片天空俨然已被遮去。 第三百零三章 调虎离山 “李姑娘,李姑娘?” 我怎么不在女娲娘娘庙?这里的布置怎么这样熟悉? 我猛地站起来,外面那人还在喊着我的姓氏,是个女人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 开了门却见奶妈站在门口,望了我一眼道:“李姑娘,老爷来看你,可方便不方便?” 难道我还在姜伯夷家里?我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我意兴阑珊,点头道:“嗯。” 姜伯夷就在奶妈身侧几步,跨进来笑道:“萧萧姑娘在给你熬药顺便煮些补身体的汤羹,你此刻可身上好些了?” 不对,我没有做梦,那些事明明就是真的,那是我现下在做梦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真疼。 我不由质问到:“姜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说的女娲娘娘庙呢?”那时说的好听,原来都是骗我的。 姜伯夷和颜悦色前来劝慰,道:“李姑娘莫急,我慢慢道来给李姑娘听。”又示意奶妈出去。 “李姑娘,你莫要怪我,先听听我的话对不对如何?” 反正人都在这里了,你要说什么还不是由你说去,但是如果有一句不实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气哼哼地坐下来,说到:“姜大人请快些讲,听完了我还要赶着走呢!” 姜伯夷坐下来,显是做好了耐着性子的准备,陪着笑脸就要开始说话,不知怎的,我原本并不讨厌他,如今看着这张玩弄手段的j诈之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当你真可以不要你的荣华富贵放了我这颗棋子远去呢,原来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你心心念念的权势官位,十足十一个小人! “李姑娘,你可知你与我说话之时,我府上可是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他指的是什么?我猜到几分,却也不敢肯定。 “你姑娘,实不相瞒,我知道你要躲的是何许人。” 他这话分量不轻,我陡然相看,他没有半点惧意,仍是镇定自若,看来他的话不假。我心中一阵惶恐,他怎么会知道?那他也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逃走了。 “李姑娘要躲的人,乃是大大有权势的,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 也好,看来他知道得并不十分清楚,也是揣度而来,只是我从前小看了这个姜伯夷,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如此看来,他真是有几分头脑的,晋公子说的不错,他或许真是个可用之才。 我不置可否,等他下面的话。 “李姑娘,若我没有猜错,那个人便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可对不对?” 孩子,孩子,心中泛起酸楚……我默然相对,他竟然又猜中了。 “我曾听说郑国的国君赐死了一位羽嫔娘娘……”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真正愚蠢的那个人其实是我,我却还将别人当做傻子,真可笑。 我骇然,问到:“你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晋公子告诉他的? “李姑娘,你切不要疑心晋公子,你的身世,他是未曾向我透漏得一字半句的,自然,我也不值得晋公子这样待我……姜某说的这些,全是姜某自行得知……若是李姑娘介意,姜某今日说完便可尽数全忘掉,李姑娘可当姜某从未提及……”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掩饰的呢? “姜大人尽可畅言。” “那姜某便斗胆一说,李姑娘请莫怪罪。” 我笑了笑,说:“姜大人既然叫我李姑娘,李姑娘有什么权力敢怪罪姜大人?我在郑国游历时也听说,郑国国君的羽嫔娘娘得了瘟疫死了,但有自称知情的人却说是因为与宫中侍卫有j情,所以被太夫人和国君赐死了。” 姜伯夷笑笑解围说:“那都是市井的传言,想必多半是假,人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便不可贸然猜测了。” 我叹了一气道:“是啊,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哪!” “李姑娘,你可否听我一言?” 我默默点头,或许这个姜伯夷真比我想得要远,他其实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往日里是我带着成见看他,低估了他。 “姜大人你说隔墙有耳,说的是……” “实不相瞒,前几日姜某府中便有下人来报说发现墙角下有脚印,也是碰巧,之前为了防止虫害,姜某命人沿墙角撒了许多石灰,又听下人们说,墙外的树上稀稀拉拉掉下些石灰粉来,这才明白原来是有高人光顾,后来,听说有人来找李姑娘,给了姑娘一样东西,我便联想起来,昨日我派了人去跟踪姑娘不假,这姑娘也知道了,姑娘回来之前,我又听到一些市井传言,说流花客栈某日出了件大事,有两位少年公子在客栈内差些大动干戈,姜某将这些事串起来,略略推想了一番,昨日李姑娘急着要走,姜某便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这姜伯夷果真厉害,看来我今后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你可知道那高人是什么身份?” “伯夷想,该是郑宫的侍卫,虽然他换了装,也是瞒不过去的。其实李姑娘回来之时,那位高人一直在姜某府上未曾走开,姑娘要走,他如何不知?于是姜某将计就计,骗了他过去。还望姑娘原谅姜某当时连姑娘也骗了过去。” “那后来呢?我不是下了密道?怎么又会在这里?” 姜伯夷面露微笑道:“姑娘下去之时可带了火把蓝藻之类的物件?” “没有哇!” “这就对了,没有火把,姑娘拿什么照明?没有蓝藻,姑娘靠什么维持得呼吸之气?要知这密道里,可是四面不透风……”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姜伯夷的调虎离山之计啊!好一个姜丞相的后人! “姑娘一进密道,那位高人必定即刻回去禀告,他这一走不多时,我便命人进入密道将姑娘背了出来,由是姑娘今日便身处此间了。” 嗯,好像我后来越往里走,就呼吸越来越困难,那再后来,是撑不下去就晕倒了? “姜大人,真有你的,”我听得高兴,一时忘形便在姜伯夷臂上擂了一拳。 姜伯夷一怔,倒脸红了,我这才发现不妥,连忙低下头去。 “咳咳,李姑娘,你若不嫌弃,今后便叫姜某伯夷吧!姜某机缘巧合识得李姑娘,实在是一桩幸事。”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接下来说:“行,其实姜大人姜大人地叫,我也很别扭,你也别叫我李姑娘啦,叫我思羽就行。” 姜伯夷道:“这怎么行?” 我瞪他道:“怎么不行?不是说了要做朋友的,朋友就该这样才对。” 姜伯夷道:“也好也好。” “唉,也不知那位‘高人’,现在是不是正在女娲娘娘庙那里呢。”想起他赶到庙中却是一无所获,心里不免好笑。 “必定不在了。我早差人快马相告,让我那位朋友透给他姑娘早已远行的消息。” “哇!姜伯夷,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不觉叫出来。 姜伯夷脸上又是一红,连连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哈哈! 须投票收藏留言哇!各位童鞋,煊写得辛苦,你们也不要吝啬啊! (__) 嘻嘻…… 第三百零四章 天涯何处 虽说眼下的危机解除了,想到今后还是要躲躲藏藏过日子,心里未免隐隐忧心,多数时候我是个掩饰不住的人,此刻这样的担忧也浮现出来。 姜伯夷早看出来,只是半饷未决,不知道该不该向我开口。 我知道他心里必定已经有了主意,便向他讨教。 “我的意思是,不如留下来,在燕城如何?” “啊?” “啊,此前我一直担忧你以为我有何不可说之意图,适才不好开口……当然……既然已经说了,啊,其实我以为,你哪里都不必去,燕城恰恰是最安全之地。” 想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若是在这府中继续居住,难道他们扑了空就不会返回来找么?这恰恰是我悬而未决的原因。 “我以为,既然走到哪里都是要走,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你看如何?” 我有些动心,这才将心中所虑之事托盘而出。 看姜伯夷的神情,便知显是胸有成竹早已想过,只见他神秘一笑,说到:“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愿意听不愿意?” 我说到:“你既然早已有了办法,何必再卖关子呢?” 姜伯夷笑道:“哈哈……在你去密道的当儿,我确已想过了,你且先听听吧!” “听你高见!” “高见算不上,粗陋的见识,我倒还是有些……只是我有个疑惑,还得先问问你。” 我道:“什么疑惑?你只管说吧!现在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姜伯夷又笑,显然是我说的这句粗俗话让他觉得新鲜,可见改了称呼,他待我也没有之前那般生疏礼让,这反而让我心中安定,还看到了他的另一面,这一面也许是他不为人知的真的一面,也算有幸了。 “其实我的下人们给你去取包袱之时,不小心将包袱之中的物件漏了些出来捡回去重新包好……” 难道他说的是我包袱里的东西?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跟我说起这个? “他们回来告诉我,说你的包袱里有一个玉像……” 嗯,是的,那就是那个女娲娘娘的玉像,该死,姜夫人走了,我却还没有想起来过要物归原主,真是罪过。 我说:“那个玉像不是我的。”却也不敢说从何得来,姜夫人的秘密,我怎可泄露? “不是你的?那便……不过也不妨,你从前跟我说,尚有父母在世,依我看,此事……”姜伯夷虽未曾说完,我也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说我是编了些故事来骗他,其实我的底细他早就打听揣摩清楚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装的呢?只是姜夫人那里,他日后见了可别给我捅了娄子才好,便道:“这个,姜夫人也不知。” 姜伯夷道:“这我自然知道,否则姜夫人岂会来会我之时说你去找父母了?” 哇,原来他逻辑是这么清楚的,我又暗自后悔当时怎么就把他当成一个只会欺上瞒下的庸才? 我不好意思笑笑,又怕姜伯夷猜到我本身去做的事连累了姜夫人,便说:“我自己想出去转转,所以就也……编了些话来哄姜夫人,我……这个……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啊?” 姜伯夷道:“哪里就是欺君?你明明有父母,只是失散多时,并未欺君也并未欺瞒夫人。” 嗯,这个姜伯夷,真是一点就通,是把混官场的好手啊! “说远啦说远啦!”我摆手道:“不是说你的主意么?你不妨直说吧!” “唔,也好,我的意思,不如你在燕城开个铺子经商,如何?” 开什么玩笑!我说不在你这里住着,就是怕不安全,你还让我抛头露面去上赶着暴露? 我说:“姜伯夷,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我不是说让你当街卖酒,只是让你开个铺子。” 还当街卖酒呢?我又不是卓文君要跟着司马相如私奔!我老爹也不是大官儿,我是要躲人好不好?这么一想我就差点骂人了。 “你看,我呢,是这么打算的,你开个酒楼或者当铺之类的店铺,我来出资,你替我管理,你呢,不用到台前,只要在幕后收货统账就可以,你看如何?” “好啊!”我不由赞成到,哇,这不是跟垂帘听政一个意思么?我不出面,别人打外场,我在里面运筹,这倒是个好法子,谁能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热热闹闹地卖饭当酒呢?只是要说开当铺,那是庄婵的营生,我一不懂鉴赏,二不会估价,要是请的伙计忽悠我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开饭店好了,这点总要在行点吧!好歹是家传的手艺。 “哎呀,也不用你出资啦!我自己就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在燕城开个酒楼得多少钱啊?” 姜伯夷说:“少说也要五千币,所以我适才问你那玉像之事,我看那个玉像,最少可以当得四五万币。”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玉像还真是值钱啊!可是这玉像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处置呢? “这玉像是我的一位朋友托我转交给她至亲的,我不能拿去当的。” “这个你既然说了我自然知道,故而我说,你不方便出资,便由我来出资,如何?” 我道:“不用不用,既然是我来开店,当然我来出资,你本意就是帮我,怎好让你出资?不瞒你说,我还有些祖辈留下来的积蓄,开个店完全没问题。当然,姜大人,你如果愿意出资一起开,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我们就是这个店的两大股东……” “股东?”姜伯夷瞪大了眼睛问。是啊是啊,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说的这个词儿? 我便说:“就是这个店我们一起出资,挣的钱我们按照投钱的比例来分,你看如何?当然,也可能会赔钱……” 姜伯夷道:“甚好!那你我便五五分开,如何?” 我伸出手掌来在姜伯夷掌上一击,道:“成交!” 姜伯夷竟然又脸红了,唉!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燕城的父母官好不好?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 周一至周五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共七章)。 第三百零五章 总裁小姐 我不是个喜欢耽搁的人,既然主意已定,剩下的便是行动。 可是作为老板,总是需要员工的,去哪里招人呢?是贴告示,还是暗地物色? 好吧,既然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如贴告示,这样明目张胆,恰恰去了怀疑。跟姜伯夷一商量,毕竟他是这里的地方官,做事还要他罩着才好,好在他也同意,嗯,就这么办! 第一天就来了好几十号人,这个甄选工作真是忙死人也!管家是姜府的管家,去了惹眼,不能用,那就只好从不抛头露面的奶妈上了!奶妈在明我在暗,来了什么人,什么样子的,说了什么话,奶妈说给我听,看上看不上,奶妈要得了我的意思才做决定,一块布上记载好了,这人要或不要,那就是我在名字上点不点朱砂的事儿。哇,这些布片简直是古代的超级精简版简历啊!我这算不算是开了古代公开竞聘的先河?嗯,当总裁的感觉真是超级良好啊!难怪那些老板ceo都拽得很。忽然又想起那个害我来这里的死肥猪老板,心里一阵恶心,唉,想这些干什么,我不可能跟他一个档次,我忙着呢!我可是女ceo美女老板啊,搞不好还是从古至今第一人,炫吧! 累了,伸个懒腰。 “奶妈,你把这个拿走吧!”那布上密密麻麻画着圈画着点,当然是我的杰作,还好我没让他们刻在竹简上,要不今天这些人,要记下来他们的情况,得刻到什么时候啊?嗯,这朱砂,印在布上效果也不好,麻烦了点,就是有个毛笔也好啊!蒙恬啊蒙恬,你怎么不早生些时候,钢笔没有,好歹也让我用上毛笔啊! 奶妈一个字不识,瞪着大眼问我:“姑娘这些是?” 我说:“画红圈圈红点的,就是要的人,其他都不要,明天就把要的人名字写了贴出去就行了。” 奶妈连连点头:“哎,哎!” “你不认得字,还是找跟你一起的那个先生吧,让他写。对了,不如你以后来我这里做事啊,奶妈再另外招一个,你看怎样?”我早就想说这话了,小少爷的事情耽搁不得,她这把年纪当奶妈真是很不合适,只是以前怕断了奶妈的生计,一直不好开口,这下好了,与我,用一个熟人总比用不认识的要放心许多。 “你当奶妈的时候是多少钱,到我这里再每月加你二十布币,怎么样?” 我看得出奶妈有些动心,有钱挣谁不愿意呢?只是还有些犹豫,说到:“我怕老爷那边……” “老爷那边我去说。”这个我敢打包票,姜伯夷一定没有异议。 “这……”奶妈支吾不语,一定是怕姜伯夷不肯放人了。 我笑说:“放心吧,今后你只跟我,今天招的这些人,都归你管,我不直接见他们,他们有事,你来跟我说,我有话,你去帮我传,这个,你可做得来?” 奶妈有些犹豫,只闷闷说:“姑娘提携我,我自然要为姑娘尽心尽力的。”想她定是不善言辞又顾忌着姜伯夷不敢太显露出来,我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我笑说:“去吧,把我的东西拿给先生。” 又找到姜伯夷,说了给小少爷找奶妈的事情,姜伯夷一口应承下来,但事后看他隐隐有些顾虑,不知道是顾虑什么,但既然他已经爽快答应,我也就不必多问了。 “大人,那明日就写个启事贴到府门口去?”虽然姜伯夷一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1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1部分阅读 再说我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但他一来算是我的恩人,二来年纪又比我大一轮不止,还是叫不出口,姜伯夷后来也就随我,我叫他什么他也不甚介意。 姜伯夷迟疑了一会儿,说:“还是不要贴到府门口,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府上招奶妈,必定……” 我明白了,他顾虑得是,虽然肯定会有不少人为奔生计前来应征,但居心叵测的人不是没有,是我考虑不够周到。 “那就不要贴到府门口,也不要写上是哪家招人吧!” “如此甚好。”姜伯夷点头认可。 又商议了一番要招什么样的人,年龄经历之类的,便着人去办事,我和姜伯夷各自散去。 这一晚做了一个好美的梦,梦见满地都是美元,我捡都捡不过来。醒来感叹了一番,原来我是这么爱钱的一个人啊!还有,不梦见黄金不梦见布币,居然梦见几千年以后的美金,也真是好笑之极。 为了谨慎行事,我要招的那些人,姜伯夷特地查过户口,这当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管户籍的就在姜伯夷手下听他差遣,一一核对确是燕城本地人,又着燕城的邻近祖居户去核实,背景都没有问题,见过面,又确是本人,这才敲定了人选,就着手开张之事了。 店铺位置极好,姜伯夷称是燕城中数一数二的,这家店原来是经营布匹生意的,后来老板举家南迁,这才空了铺面,是而要改成饭馆,少不得一番改头换面的装修,我便日里关上门在楼下指挥监工,夜夜睡在楼上休整盘算。此时可恨我一个当老板的,居然不能在人前露面,就是一定要出去,也得像做贼一般从后门溜出去。姬寤生啊姬寤生,你果真可恨,说起来是你欠我的,为何不是你避而远之,却要我这般委屈躲藏?心里只盼着他赶紧放弃早些离开,让我好有重见天日之时。 就这样忙了半月有余,装修总算要大功告成,只等开张大吉了。这期间一切风平浪静,心里想,他该是走了吧,他到底是一国之君,我也到底是低微之人,犯不得让他费太多事。 不知道姜伯夷那边,奶妈的事情挑得怎样了?想着要跟他商量着找一吉日开张,正好,今晚就去一趟吧! 出了门又是夜色茫茫,唉,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到明媚的白天了,真可怜不是?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工作日累积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共七章)。 第三百零六章 夕颜 在夜市上买了些糕点,雇了车就到了姜伯夷府上,其实实在是很近的,只是我时间紧得很。 还未进门,就见一个白影窜出来,在我脚边围着团团转,是小白。它伸着舌头仰头眼巴巴望着我,一边哈气,一边撅起屁股费力地想摇尾巴,那模样可真别扭————这小东西!你是狼啊,你又不是狗。看着它费力讨好的模样,不由得心肠软了下来,溺爱地在它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它就像服了兴奋剂似的撒欢儿,蹦蹦跳跳地绕着我走一刻也不离身。 “李姑娘,你来啦!”管家一面迎出来招呼,一面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大人呢,可在家?” “在家在家,大人晌午还说,算计着日子,姑娘该回来一趟了!姑娘你在外头住得可习惯?”回来?这个词虽不是那么合适,却让我感到一丝异样的温暖。 “李姑娘!”我刚要迈进门要和姜伯夷寒暄几声,却听见身后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在叫我,却又不是萧萧。 一抬头,可不是么?我并没有听茬,真是一个年轻姑娘啊,她正站在柳树下影影绰绰的灯光中,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是?” “我是夕颜,李姑娘,你不认得我了?” 夕颜?我几时认得一个叫夕颜的姑娘,真的记不起来了,只好尴尬笑笑。 “思羽,你来啦?”姜伯夷大步夸出来,朗声招呼。 “嗯。”我点点头,“大人近日可好?” “好哇好哇!”姜伯夷说着,“来来来,我引你们认一认!” 姜伯夷一边说,一边走在我身前,将我引到树下,那柳树下正摆着一盘残棋,棋盘上又有一本卷起来露出几颗刻着棋子的棋谱。 “这位就是李姑娘!”姜伯夷向那个自称夕颜的姑娘引荐到。 “李姑娘,有礼了!”夕颜盈盈委身,真是温和大方。 “这位……”莫不是姜伯夷在的相好?怎么这么快? “这位是夕颜姑娘!思羽,你且看看,你还认得不认得?”姜伯夷简直就是兴冲冲提醒我啊!这么说,我是该认得她的了?嗯,是啊,看起来倒有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啦。 “夕颜就是那天你救回来的那位……啊……”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竟然是她!此时她袅袅婷婷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模样,且又是语中清醒知书达理,即便我觉得眼熟,又怎么联想得起来呢?走之前看她,那时她还熟睡着,额上尚有一块不知哪里磕的散发性伤口,像一团红色的浆糊糊在脸上。 我真是又惊又喜,叫到:“哎呀,原来是你!” 夕颜微微一笑,说到:“多谢李姑娘你救了我。” 我怎敢受这个谢字呢?如果不是小白惹的祸,哪里又有后来的事?那不过是我该做的罢了,我尚且做的不够好,只好尴尬应承。 “呜呜……”刚刚我去会姜伯夷,小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会儿却又跑了出来,在我身边蹦着轻声呜咽叫着。 我轻轻踢它,道:“走开些,乖!”想起那时它给我闯了这么个弥天大祸,真不想让夕颜看见它。 小白却死赖着我,怎么也不走开,反而耍赖贴得更紧了,我没法,只好凶了些,瞪着眼珠子道:“你还不走开?小心我打你!” “呜呜……”小白委委屈屈的,这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一步挪开,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瞧我。 “大人,小白在这里,没有惹事吧?” “没有没有,”姜伯夷道,“现在府中的人可都不怕它了,它也再不曾伤人,倒是乖得很,只是我也不许它出家中一步……” 我道:“这样最好,否则让它见了生人,不知有做出什么事来!” “李姑娘,其实你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是家犬,也会袭击陌生人的,它是畜生,我是外人,这是常性,怨不得人的。”却是夕颜。她语中带笑,温文尔雅甚是让人舒服,只是她说小白是畜生,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快,却也说不出来什么。 “大人,连日来也承蒙你照顾。”夕颜又向姜伯夷道,“你的药很好,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从前的事情我也记起来不少,今日恰好李姑娘又在,我便向大人告个别,明日,我便回家中去了。”说完,夕颜又看我一眼。 “回家?”姜伯夷似觉得突然。 “是啊,回家。”夕颜点头肯定,说:“若是大人不嫌弃,今后得空我还来大人这里赔大人下两局,如何?啊,或者大人去我家中做客,也是一样的。”又向我道:“李姑娘,你也来我家里做客,可好?” 我起初只当她是个乞丐无家可归,原来她竟然是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想来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我早听说姜伯夷的棋下得不错,她能与姜伯夷对弈,看来棋艺真是了得。 “你手上的伤……” “不要紧的,已经好了,这几天新肉也长得差不多了,多亏了大人的生肌丸。”夕颜说着,似有若无看了姜伯夷一眼,我察觉到姜伯夷神色之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那是男女之间的东西————这一点也不奇怪,如果我是男人,面对这样的美人,也会怦然心动心神荡漾的。 姜伯夷心里显是舍不得,但刻意挽留又不合适,只好说:“那……改日我去姑娘府上拜访,再切磋……” 夕颜道:“大人随时来,我家中都是欢迎的,等我回去禀明父母,再来看大人和李姑娘。啊,李姑娘,我家住在濮阳城中,你若是到了濮阳,只管来找我。” 此时的夕颜落落大方,与我初见那时的夕颜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又不知,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落得当日流落街头沦落成乞丐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气概?但又不便明着问,只好放在心里,想着是不是姜伯夷知道。 想起庄婵也在濮阳,到时候真去了濮阳城,我岂不是可以一举两得,把两人一块都看了?于是便问到:“夕颜,你家住在濮阳城何处?” 夕颜微微一停,说:“若是说详细的地方,我也说不上来……啊,我父亲姓尚,你若是问尚府在何处,濮阳城里的人多半是知道的。” 那她便是尚夕颜了,能有个体面姓的,必定家中不是泛泛之辈。 我笑道:“好哇!若是你来了燕城,一定要叫姜大人通知我才好。”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没有人天生下来就会写作,这本书就算是煊的练习之作吧!既然是练习之作,肯定不如人意的地方多得数不过来,煊只盼着能日益进步,聊聊满足各位跟文童鞋的支持! 第三百零七章情劫 夕颜第二天早上便要走,姜伯夷提议我在府中住一夜陪陪夕颜,我本带着歉疚之心,夕颜不怪我,当然愿意陪她,便答应下来。 夕颜的身世和遭遇,在我心里是个谜,有些事人往往不愿意再回首,就像我,对于夕颜,也是不提更好吧! “李姑娘,”夕颜此时喝得微醺,嘴里含含糊糊叫着我,她衣衫有点乱,我扶着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软软的,就要往地下蹲去,连忙在手上加了把力,勉力撑起她来,不料也捋起了她的衣袖,露出来刺目的伤疤,那都是我的小白做的孽啊!我心里更觉得愧疚。 “嘿嘿,李姑娘……”夕颜眯着眼瞅我,忽然嘿嘿笑起来,舌头也有点大,说话已不甚清楚,“你好……你好……”,看看,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把她扶上床,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位大家闺秀喝醉了酒,还真是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喝酒前那些矜持和静好,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明天还要赶早,早些睡吧!”我亲手替她脱了鞋子,将她的双腿放到床上去,呵,这位大家闺秀的脚可不小哇!光看脚可一点都不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唉,想必是在外流落多时,这才变得粗糙宽大了,也真是不容易。 “我……我……我要杀了他!”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此时忽地从她嘴里喊出这句疯话来,把我吓了一跳。 “你要杀了谁?”我问。 “他……他……”夕颜的表情甚是凶狠,这是我在她醉前不曾看到的表情,也不同我最初见到她,她问我:“你见没见到他……见没见到他……”那时她的表情,尚是带着几分难掩的期盼。只是我还是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他到底是男是女?照直觉认定该是个男人,是夕颜对他又爱又恨的男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也许正是导致夕颜变化的原因。唉,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为情所困,夕颜这样的大家小姐,也逃不脱看不穿,甚至比一般人更甚。 心里幽幽叹息,看着夕颜沉沉睡去,这才掩门而出,回到自己房中。 “萧萧?你怎么还不睡?”一进门便看见萧萧端坐在自己房中,呆呆地看着我,神情甚是古怪。 见了我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说:“我在等李姑娘回来,我要伺候李姑娘梳洗。” 我本来喝了酒有些晕,刚才照顾夕颜已经累得够呛,哪里还有心思梳洗啊,便对萧萧说:“你睡吧,我自己来。”一边进了房,和衣拉上被子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似乎萧萧打了水进来,又替我擦脸,在脸上抹上一些香膏,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便任她作为,只闭眼躺着不做回应。 第二天一早送走夕颜,我便向姜伯夷告辞要回店里去,不想萧萧却追了上来,红着眼眶说到:“李姑娘,你也带我去吧!” 看她欲哭的模样着实有几分我见犹怜,我便找了个僻静之处悄声问到:“你在这里大人待你不好?” 萧萧摇头道:“不是的……”,小嘴瘪了瘪,又要哭出来。 我有点慌,道:“你怕公子责怪你?” 萧萧还是摇头,小嘴又是抽了抽,即刻就要哭一般。 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了,一下便心软了,说:“你不要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就好了?” 萧萧楷了楷眼角,断断续续说:“我……我想跟李姑娘在一起……” 唉,我又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巴巴地跟着我?我也有对你撒气对你不客气的时候啊!想来姜伯夷对你比我对你更礼遇啊!想她一个小姑娘,因为我受了牵连来到这千里之外有家不能回,可能此生再也无法见到爹娘,不由生出怜惜来。 于是我哄她道:“你别哭啦!我去跟大人说说,让你跟着我还不成?” 萧萧这才破涕为笑,说到:“那……公子那边……” 我道:“不是他让你跟着我的吗?我若是不让你跟着,你到他面前怎么交代?他那里你还担心什么?” 萧萧点头笑到:“正是正是!李姑娘你说得对!” 这小姑娘,睫毛上尚且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呢————这一看我才猛然发觉,我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小姑娘,此时细看她,却比在郑宫之时长了不少,就连胸脯也开始发育,鼓鼓的撑得起衣裳来了,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真是不知不觉中的事啊!可惜她的父母,却见不到她的成长过程,也许,在郑宫里也是一样的,但那时好歹一年能见个一回,总比现在强些。 “走吧!”我牵了她的手,说到:“我这就去跟姜大人说带你过去!” “嗯。”萧萧乖顺地跟着我。 不知怎地,这几次见到萧萧,我总觉得她有些事藏在心里瞒着我,今天她忽然这样子要跟我去,一定还有什么她没说出来的缘由。一路上我问萧萧这些天都在姜府里做些什么,萧萧答得含含糊糊,似乎不愿意跟我说明白。 见了姜伯夷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我说要带了萧萧去,他又知道萧萧是为何事来的姜府,岂有不赞成之理?便赠了我好些东西,也赠了萧萧不少,一直亲自将我们送到府门口才罢休。我很是注意观察萧萧的动静,看她待姜伯夷,并没有藏藏掖掖不自然之态,便打消了对姜伯夷的疑虑,看来,萧萧此举并不是因为姜伯夷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唉,不管她是什么原因,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我知不知道,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等萧萧走开去收拾包袱,我又和姜伯夷闲话了几句夕颜的事儿,在我看来这件事情真是神奇,也不知夕颜是何时就醒转过来不再疯疯癫癫了。姜伯夷说,自我走之后第二日,奶妈陪着夕颜到池塘便去坐着,不多时奶妈便回禀说夕颜忽然间神智清醒了,自此以后便成了一个正常不过的人。想想那时医生尚且没有把握,这下没把握的事情不费一丁点儿人力倒成真了,看来还真是机缘,莫不是池塘中有什么东西忽然勾起来夕颜的神智,让她醒转了? 说到奶妈,其实我来这里有一件便是想问小少爷的奶妈找到没有,姜伯夷摇头说:“唉,来了几个,没有一个妥当的。”我随口劝慰了几句让姜伯夷别太心急,反正不急着带奶妈走,心想他何时找到我何时带人走便是。 来之时尚且担忧姜大人府中状况,不免又问了问,姜伯夷道:“近日倒未见可疑之人,若是有,我必定悄悄遣人去告诉你,不会让你贸然露面前来的。”谢天谢地,他放弃了,我心下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却又有种难以明说的情绪在胸中荡开,连自己都吓了一吓,不会不会的,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它压将下来,这样的情绪万不该有的。 回到店里又忙起来,连带萧萧也扯进来帮了不少忙。忙起来了,对于萧萧为何忽然提出跟我来的隐情就更加抛诸脑后了。 明天,我的店铺就要开张了,想起宾客盈门的热闹,心里一阵激动难耐,这是我来这里以后,也是我此生自己的第一份事业啊!我一定要好好干,因为,我是李思羽,我就是我。 作者题外话:这是煊的第一本长篇小说,煊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足之处一定数不尽数,比如,语言的前后不一致啦,人物性格的变化啦,肯定有不合理之处,还请童鞋们海涵,只当看个故事,看个乐子吧! 第三百零八章 约法三章 第一天招的人除了一个忽然染了热疾请示我我回了不用来之外,其他人皆来到酒楼就职,我不便抛头露面,奶妈又还不曾过来,萧萧同样不便露面,于是所有的意思都是管家侄儿代为传达,一切总还算顺利。 因着是头一天开张,我让人在店外打出旗子来,那上面的字,是我昨夜赶了半夜绣的,上绣“酒水免费”几个字,字倒是简单,只是要绣大了,让人看着惹眼,就很费工夫。 生意比我想象的还要火爆,我不便出门见客,只在楼上窗边张望络绎不绝的客人,窗上垂下芦苇帘子,外人是看不见我的,站得累了,就让萧萧搬张高的太师椅来坐着看。 “听说这家酒楼,可是姜大人开的。” “是啊,若不是大人开的,谁有这样足的本钱半月间就开了这么家气派的酒楼?” 三两个人议论着跨进酒楼,听得这些言语,我心中略略不安,这酒楼的股份和背景,我们已经一再掩饰隐瞒,怎么还是露了风声?果然人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不假。好在他们都已不在燕城,且这些人只知姜伯夷而不知我,想到这些我又稍稍放下心来。 一架马车停在酒楼前,却无人下来,想来是马车夫要在这里招揽生意了,却不料停的位置不好,挡去了一分门脸。 萧萧也看到了,请示我说:“我下去将他赶开些?” 我道:“赶开些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去,叫祖荣去吧!”祖荣就是管家侄儿。 果然祖荣上来听了就去了楼下赶车,车上下来一个人,我看着很是眼熟,老石?他下来车,似乎是跟祖荣有几句争辩,声音不大,我听不清在争辩什么,想来他也知道这家酒楼的背景,不敢大声争辩。 我忙叫萧萧:“你找人把车夫叫上来,祖荣打发他去做点别的。快!” 我背身而立,此时转过来,看着老石道:“老石,你还认得我么?” 老石起初怔怔地张口不语,好半晌才说:“哎呀,是你,李姑娘!我就听说这酒楼跟姜大人有些干系,原来是李姑娘你……” 我就知道他八成是想歪了,打断引开说:“你现在做什么营生呢?还在赶车?” 老石道:“可不是赶车么?别的我又不会。” 我笑问到:“那生意可好?” 老石叹了口气道:“不瞒姑娘说,没什么生意,这才赶着车到了姑娘楼前碰碰运气。” 我便提议说:“我这里有一桩买卖,不知道你有心做没有?” 老石道:“姑娘的买卖肯定是大买卖,我只会赶车,也不知道做得来做不来?” 我道:“只要你有心做,必定做得来。” 老石道:“那姑娘你快说,倒是什么买卖?让我听听到底做得来做不来,若是真做得来,我自然一万个愿意替姑娘出力。” 我一笑道:“老石,你急了不是?我这个买卖……是这样的,我算了下,这酒楼每日里要进的各样时蔬肯定少不了,少说也要个一车两车的,若是去市上采买,难得就有采买齐了的,不是这家少了这个,便是那家少了那个,况且市上卖的时蔬,每家分量都少,要买好几家的凑起来才够一样菜,这样多花了好些时间,很是耽搁,你不是说,你家娘子在家种了好些菜,有好些商贩都去你家买了来贩么?” 老石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姑娘这主意真是太好不过!我这便回去跟婆娘说去,她昨日还说那些菜贩的人少了,烂在了地里可惜,若是我拉了来给姑娘,岂不是大家都乐意?” 见老石这么快会意,我也有几分得意,笑道:“这主意还不错吧?这样,你每日天亮前采了时蔬赶车送到我这里,我算你两份钱,一份是时蔬的钱,一份是赶车来这里的路费,你看如何?” 老石笑得大嘴都何不拢了,咧嘴说:“其实只要给我时蔬的那份,也就够了……” 我道:“你别忙着推辞,你做我的生意,我怎能让你吃亏?难道马不用吃草料才有力气赶路?吃草料不用你费时间去喂的?这些可都是劳动,该付你这份本钱的。你那里有些什么样的时蔬,说来我听听吧!” 老石道:“李姑娘你太客气了,净想着我们庄户人家的难处……嘿嘿……说起时蔬,我家里种了茄子、苦瓜、冬瓜、黄瓜这些,还有,我家婆娘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包南方人吃的辣椒种子,还有豇豆……” 我笑道:“这些就够啦!分量可多么?” 老石摸摸后脑勺想着道:“我看拢起来得有个几车吧!” 我笑道:“那最好,还有,要劳烦你家娘子再多种些,这些时蔬可不是天天能产出果子的吧!” “那是那是……” “菜价我便按照市面上的价钱给,马车呢……你家离这里多远的路程?” 老石道:“总共二十里路,只有那边才有那么大块地儿可种菜的。” 我道:“那我每趟算你十五个布币,你看如何?” 老石忙道:“多了多了,我来回拉人,这样的路程也不过十布币……” 我又是打断他道:“你还是这样生分!拉人他们都自己长了脚会上车,你的菜可也自己长了脚会跑到车里么?” “这个……嘿嘿……”老石眉开眼笑,道:“是李姑娘你太客气啦!” 我便知道他已经揽下来这事,钱上的事情也听了我的。 “你且别忙,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一说。” 老石道:“姑娘请说,只管说,我听着呐!” 我稍稍正色道:“这时蔬采的时候,烦劳你费些心,要采那些新鲜的,千万不要一个不留神将那些虫豸坏了的,烂了的搬了过来;第二,若是哪时地里的时蔬确实不够供的了,你要头一天便告诉我,这样我好去集市上采买补充以免供不上;第三,这点最是重要,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菜是我采买的,也不要提一句跟我相关的话,你记着了?” 我越说越严肃,老石也越听越认真。 我又再次嘱咐道:“若是第三点你做不到,咱们这生意也就没得做了。” 老石忙不迭点头:“哎哎,我知道我知道,李姑娘你就放心吧,我老石多谢李姑娘你还来不及,怎会不照着姑娘的吩咐去办?” 见他这样唯唯诺诺,我心下甚是过意不去,这本就不是我的本意,要帮人,又何苦为难人? 便解释到:“我也有我的难处,不便细说给你听,劳烦你多费心。”转头叫萧萧去拿出两吊布币来交给老石,说到:“这是定金,你先收着。” 老石看我一眼,本想推辞,我却不容他推辞,道:“你收下吧!那时我落难,还多亏你和你亲家对我那样照顾。” 老石不再推辞,也算是稍稍解了我方才约法三章的歉意。又是约了明日送时蔬的时间,就让老石下去,免得耽误了他的生意。 作者题外话:这个酒楼叫神马名字呢?煊还没想好,下一章再说吧! 第三百零九章 探访 我拨着算盘算这一日的收入,除去酒水钱,饭菜的本钱,尚有五十来布币剩出,不禁感叹,到底做生意不论如何让利,还是有赚头的啊,初尝成功,喜得叫了萧萧来说:“这些你给我收着,剩下二十布币,你拿去买点新鲜的头饰戴。” 萧萧推脱到:“还是李姑娘自己收着吧!我还有头饰戴……” 我豪气道:“叫你收着你便收着,又不是我说让你买头饰戴,你就一定要买头饰戴,钱给了你,怎么花自然你来支配。” 萧萧谢过,说:“我伺候姑娘洗脸更衣吧!” 我说到:“这又不是在宫里,我也不是娘娘,你更不是我的丫鬟奴才,不用这么拘谨。我有手有脚,自己动不得?哦,谢谢你昨日替我洗换。” 萧萧道:“这都是应该的,李姑娘太客气啦!” 我说:“这些日子你沉稳了许多,可你不知,我还是爱你原先那天真无忧的模样儿,虽说人大心大,若是能一世无忧无虑,那可比什么都强。” 萧萧僵了僵慌了神,忙说:“李姑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看她惊慌的样子,原来在宫闱之内还没这么胆小怕事,怎么出来了,又没守着主子在身边,反倒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 我道:“你不用怕,晋公子不在这里,就是有什么,不还有我么?我是那种待人刻薄的人吗?” 萧萧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又说:“姑娘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这原是好事情,但也不必顾忌太多,这样碍手碍脚,反而不好,你不自在,我也难受。” “我……” “我什么!还不回去睡觉?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撑不得的。” 萧萧依言回房,我自在房中沉思。这萧萧,最初她照料我一月,那时她还懵懵懂懂的年岁边沿,虽处了一月却也不怎么说话交流,毕竟不是一个年龄阶段的人,除了日常吩咐伺候,是不可能有心灵之交的,如今她经历了些事情,又在开始懂事的边沿,我们却相处甚少,不熟自然生疏客气,加之我从前的身份,还是让她忌惮,或许等过些日子彼此熟了,她对我就不再这么拘谨了吧! 想着想着,这一天充实而过,自然其它心思就少,麻利洗漱过,不消一会儿便着床而睡。 ………………………………………… 就这样日子悄无声息地过,生意红红火火的做,比起从前闲的时候,心里踏实了不少,算算几月的进账,平均每月净利竟然有四千布币之多!我心里若是寻常酒楼,是不可能这么挣钱的,许多人来要一些定价昂贵的菜式,不过是看在姜伯夷的面子上,想讨他个好。于是留下了下月的开销,拢了八千布币,让萧萧打好包,跟着我去姜伯夷府上拜访分利,二来我还有件事要问。 “李姑娘来啦!”管家一脸喜色,近似讨好。 我点头相应:“嗯,大人呢,可在家?” 管家听了就即刻去回禀,我自己不愿坐着等,就在院子里闲闲散步,闻闻花香,不知不觉竟然已快入秋,夏日里开得绚烂的花都要尽数凋零,果真岁月如飞刀,刀刀催花凋。 “不哭了,不哭了噢!”是奶妈的声音,还有孩子微弱的哭声,算起来,小少爷该有五个月大了,不知道会不会说话了呢? 我走过去叫声:“奶妈!” “是李姑娘!”奶妈惊喜叫到。 我笑答:“是我。”自她手中接过孩子。 这孩子果然长大了不少,抱在手里真是沉,恐怕总有十来斤了!看他的小脸长得开了,比那时又好看一些,可是怎么就是老皱着眉头看我,不哭了,却也不笑啊? “宝宝,笑一笑,来,给阿姨笑一个。” “宝宝,看看这是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将集市上买来的拨浪鼓放到他的小手中,他哪里握得住?只是睁眼看着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只好自己拿起来,“咚琅,咚琅”地拨转那小玩意儿想博小帅哥一笑,哪知他一定也不领情,只是看着我没有一定反应,唉,真是不给面子。 “思羽!”远远地听见姜伯夷叫我的名字,我便顺手将拨浪鼓递给萧萧,自己迎了上去。 “姜大人!” “看你的气色,好了许多啊!我送过去的药你可还吃着?” 我笑道:“吃着呢,多亏了大人的药,闻医生可真是妙手。” 姜伯夷捋须笑道:“果真是好药,妙哉妙哉!” 他这样盯着我看,把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难道是我这些日子成了职业女性,反而有了另一番魅力?都说工作中的女人最美丽,莫非我就是? “知道你要来,我早给你备好了茶和糕点,还有,等回去之时,记得把药带上。”姜伯夷说罢,便抬手引我进会客室。 我回头叫萧萧道:“萧萧,你让他们将东西搬过来吧!” 萧萧哎了一声,便去办事,这几月来,她的确与我亲近不少,言谈举止一日胜一日落落大方进退有余。 “嗷……”一声长啸,是狼嚎。 我惊到:“小白?”今日本来也为小白之事而来,是以更敏感几分。 姜伯夷笑道:“你那日托人来说,让我制个笼子给它,我便打了一只笼子,它却怎么也不肯进去,死赖在笼子边上趴着……”姜伯夷脸上的笑意让我想象起那时的情形,必定这小白又在卖萌卖无辜,让人不忍对它下手。 “后来我像哄爹娘一般才将它哄了进去啊!”姜伯夷想起那日情形,又是自嘲又是好笑。 我也笑到:“我听祖荣说啦!这小东西!” 姜伯夷纠正我道:“哎哟,它可不是个小东西,你不在这时日里,长了一倍不止,成日里磨牙,磨得我府中上下都睡不好觉……” 我惊到:“真有此事?” 姜伯夷道:“这也是常情,就是人,也有磨牙的时候,只是它更甚一些罢了,倒不碍事。” 我沉吟半晌,终是开口说到:“大人,不如将它放归山林,如何?” 姜伯夷良久不语,想来他同我一样,也跟小白处出了一些感情,自他方才话语之中便知端倪。 我劝到:“大人,小白是我领来的,我现下没空照顾,已经烦扰了大人多时,很是过意不去……这第二,我想,它终是山林之物,若是困于人间太久,怕失了它的秉性,反而不好。” 姜伯夷这才说到:“也好,只是我担心,它……” 我道:“小白很机灵,我知道大人担心什么,不如这样,哪天我得空了来处理此事吧!”想了想我又说:“后日我想关店让伙计们休息一日,就后日吧!” 姜伯夷道:“好!”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煊不研究狼的生长过程,所以可能内中有不符合科学之处,还望了解的童鞋替煊指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欺我太甚 想起那天小白努力地学着狗摇尾巴来讨我欢心却是笨拙不类,我心里又纠结了一回,但正是想到那幕情形,我是非放它走不可了,它本来就是狼不是狗啊,它身上与生俱来的野性我不能强制磨灭,这样未免残酷,即便是带着温情的残酷,那也是残酷,本质改变不了。 那天早早地便去了姜府,看到笼子里的小白,远远见我来就欢跳着,还兴奋得长嗥一声又一声,我还没走近,它却四只爪子都扬起来趴在笼子杆上,又是抓又是挠,它越是兴高采烈,我越是下不了手。 定了定神,靠近了去摸一摸小白的头,它竟然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舒服得闭了眼睛,任由我在它头上抓挠,那种莫名的信任让我心中泛起更多的不舍。也许是这几个月的经营凡事都要顾都要管,让我如今的处事比以前爽利决断了几分,狠狠心,终于放开了手,对它道:“小白乖,我带你去个地方,很好的地方。” 它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看了我一眼,轻轻呜咽一声,低下头来就往我手掌心舔去,我也不避它,直到它舔得我手掌心都湿了,净是它的口水,这才抽回来,又摸上它的头道:“走吧!” 姜伯夷有事要开堂,所以不在,管家在一旁看着,迟疑着问:“现下就走?” 我点头道:“现下就走。” 就有人过来漫天盖地地在笼子上罩了一块布,将笼子裹得严严实实。小白显然不明就里,既然说带我去好地方,为什么又要遮住我呢?在幕布最后掩下的那一刹那,我心里发虚,故意躲过头去不看它,它那小眼神啊,像是明白自己可能受骗却还是不愿相信我会骗它,我不忍卒睹。 笼子被抬上了马车,小白,你此时只闻声不见物,是什么感觉呢?你是否也害怕这幕布下的黑暗?更暗自委屈我其实是在骗你?你虽然只是个畜生,却有着比人更柔软的心。但愿日后你能了解,我有我的打算,并不全是害你。 又是那片树林,虽然此时树木已不如当时郁郁葱葱,有零散的树叶凋落下来,却还未到萧萧而下之时。 “李姑娘,到了。” 我点头,迈步下来,吩咐到:“抬下来吧!” “放在哪里?” 我走过几步,那里正是当初我发现小白的地方,稍一迟疑,轻轻说:“就在这里吧!” 几个人将笼子抬了过来放在土丘上,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且有越下越大之势。 这场雨啊,来得还真是及时,如果不是它,我必定还要耽搁许久不忍离去,其实我早已不怪小白,那时我和它是一样的,皆是孤单无依,它离群形单影只奄奄一息,我被人算计差点没了清白兼之又累又饿。那样的相遇,分明是同命相连相依为命,不是当事者,是无法体会的。 人人都躲起来避雨,我也随众人躲到树下,远远地,看着那只笼子发呆,幕布还罩在上面不曾除去,但是等我们走了以后,幕布会除,小白也会得以自由。 我问:“可万无一失么?” 有人答道:“万无一失的,李姑娘你便是放心吧!锁已经开了,小白很聪明,它只消一会儿便知这笼子的活栓所在。” 我黯然道:“很好啊,那走吧!在这里淋雨总不好。” 走了好远,心中记挂却不能回头,终于听见“嗷”地一声长啸划破长空,比我在客栈,在姜府听到的任何一声都要响亮,却带着几分难言的凄厉。小白,你是想控诉,原来人是这么不可信,这样狡诈么?你想说,我竟然利用了你的信任来遗弃你?但愿你懂我的心,动物和人一样,不失它的秉性那才是真正的它,狼有血性,不是忠狗。我曾经被改变,不想你也一样,终究,你该回到你的群体中去。 “李姑娘你听,是小白在叫。” 我默默点头:“我知道。”一个人默默在车中惆怅,释怀,复又感伤。 “你回来啦!”却是萧萧。 “嗯。”我不知为何,此时懒得说话,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待一会儿。 “今天没人来吧?”萧萧一个人留在店中,替我打点一些事情,准备明日重新迎客只需。 萧萧迟疑道:“没人。” 看她的神色,便知她还有事,她纵然长大了,遇见大的事还是容易挂在脸上,却是瞒不过我去。 我看着萧萧,却也是懒懒地随意道:“有事你就说吧,我又不怪你。” “我……我今日在后院见到一个人趴在墙上……” 我忽地振作起来,警觉到:“是什么人?”心里又想,但愿是个贼吧! “是……”萧萧支支吾吾,不肯说全。 我哂她一眼,不喜她还是这样扭捏不说,道:“你吞吞吐吐做什么?横竖是个人又不是鬼,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 “是……好像是离公公身边的赵公公……” 我心中一凛一惊,正声道:“你可看清楚了?不是眼花吧?” “我……不会看错的,那时候我在赵公公手下做过一些时日……” 看来萧萧是有把握的,我不由得烦心失了方寸,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回到卧房又是心悸又是冒汗,头痛得快要裂开一般。怎么我不想的,我一直要避开的,却总要跟着我来?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几天自己的舒心日子么?你是我的阴影么,为何我总是赖不掉甩不脱?赵公公,哼,赵公公你真是很好啊,这样的忠奴上何处找去?难为你成天想着攀高枝,看来他还真是委以你“重任”了一回,好哇,好哇! 我如今是卫国的酒楼老板娘,还是在你郑国辖下么?你未免欺我太甚!好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是你郑国国君一手遮天,还是我李思羽独立于世!咱们且走着瞧! 作者题外话:…………………………………………童鞋们啊,煊很快又要写到宫斗的部分了,估摸着还有十章在外流离的样子吧! 其实煊对于宫斗的部分,很是纠结,电视看多了,无非是妃嫔间争宠下毒陷害之类的伎俩,煊绞尽脑汁想写一些新意出来,也许这新意,就在非宫斗的部分铺垫了,所以别急,在外的日子也多留意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月下棋局 想明白了就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是睡了大半天。 萧萧替我熏了桂花香,脑中已清醒许多,转眼就是入夜,推窗而倚,却是辉月漫天,繁星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2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2部分阅读 点点,好一个清朗的月夜!没有污染的古代天幕到底比二十一世纪澄明。 我白天睡得多,晚上倒不想睡了,月色又亮,便叫了萧萧出来,道:“咱们摆个小桌子到后院里,再搬两个小凳子,下下棋吧!”忽而想起来,又问萧萧:“你会下棋吗?” 萧萧说到:“会一点儿,我这就搬东西去!”说完简直是蹦跳着去安置妥当了桌椅,可见她多爱啊! 桌椅安置好了,忽然觉得有个大问题来了,棋呢?难不成两人空手对弈?登时觉得我傻了。 “我有!”萧萧说到,说完便从房中真变出两罐子黑白子来。 我一时高兴,饶有兴味看她,偏头问:“这哪里来的?你还有这东西呢?” 萧萧一边坐下来摆棋罐,一边笑笑说:“用姑娘给我的钱买的啊!” 我捏了一颗棋子在手中,又愁了,棋盘呢? “哦,对!”萧萧这才想起来,又忙着跑回屋里去捧了个棋盘来,挪了挪棋罐摆上。 “我说给你买首饰戴,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么高雅的玩意儿?花了多少钱?” 这棋子摸在手中清凉润泽,显然是佳品,我从前不懂这些,也从来不知下棋,要说起来,这些还都是在颖考叔家中寄居时闲来无事学的,想着想着,本来清朗的心情也蒙上一层薄雾,唉,颖考叔,不想也罢。 “你方才说什么?” 萧萧道:“我说没花多少钱,是一个棋手又置了新的棋具,正要卖这旧的,我就捡了个便宜。” 我笑道:“那还真是好事,怎么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自己出去过?” 萧萧道:“就是白天姑娘你不在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就去街上走了走。” 见我忽然变了脸色,萧萧忙道:“我也就是在这附近走了走,不敢去远了……”越说话就越小声。 见萧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做错事怕大人骂的孩子,我也不忍再横眉冷对,本来她刚才兴致极好,我何必做个讨人厌的扫了她的兴致呢?她这几个月一直跟着我,小小年纪比我还费力,真是没什么乐子找的。 于是复又笑了,脸色缓和下来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刚才太小心了些。”诚然,既然赵公公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我再责怪她也是没用的。 萧萧瘪了瘪嘴,小小声声说:“我……姑娘这么一说,我觉着……是我……我不该贪玩出去的……” 我打断她好言劝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事已至此,直面就是,我不怪你。” 我特地邀了萧萧来下棋,也并不是下棋这样简单的,实则另有他意。 四周风平浪静,似乎只是个安谧的月夜,可是这月夜之中究竟藏着什么,那就要挖一挖了,萧萧一出门现身便有人跟踪寻了来,看来他们未必这些日子已走远,只是寻人不得也不好说,好在赵公公看见的还只有萧萧一人。 举棋落子,棋盘上清脆砸出一声响来。 “他看见你没有?” “许是……看见了吧!我看到他,他即刻就缩回来脖子去,再没见了。”萧萧小心谨慎应答。 我心里有了数,那无论如何,他们其实是怕打草惊蛇,暂时不会有所行动了。只是姬寤生,我真的值得你这样费心么?我那夜在雍夫人的如夏宫磕破了头求你,你无动于衷甩手而去;我喝下了药等死之时,你甚至未曾出现哪怕看过我一眼;我流落多时腹中胎儿不得保全饱受痛楚,你可又能体会?这时候你却来找我,你是后悔了么?可是玉碎了终究再拼不出原样来,连价钱都不及十之一二了,何必!又或者,我还有利用的价值么?这次,又是想利用我除掉谁呢?我想,我怕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吧!你当真蒙了心错看了人。 我和萧萧二人默然落子相抗,才走了十几个字,就发现我渐渐不敌,根本不是萧萧的对手,这个萧萧,俨然是对棋艺颇有心得的高手。也或者不是,是我心不在焉所以没看到她的落子,也没有断来她的意图。 我推了一把棋盘说:“算了算了,重来,这局你赢啦!”心里根本不在意输赢,这局棋胜负已定,根本没有负隅顽抗下下去的必要,总归是个输。 萧萧捡起白子来,笑笑说:“是姑娘的心没有放在棋上,我这才侥幸胜了几个子。” 我发觉对于下棋之事,萧萧一点也不怯,比起平日里对我的态度,更坦然大方几分,于是也乐得再陪她下几把,心里想这一局我可要用点心下,不能再寥寥应付了。 萧萧举棋,笑道:“其实姑娘的心没在这棋上,只看着自己的棋就没琢磨过我的意图。” 我笑着认了,说:“这你都看出来了?我其实就是个半吊子,又是个没耐心的人,以前……”想说以前根本不会下棋,只是学了点皮毛,终究还是忍住了未曾出口。 又嘱咐萧萧道:“你可别让着我,你要是让着我,我这棋这辈子都下这么烂的……你的棋跟谁学的?” 我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找些话来说,没想到萧萧陡地闪过一丝惊慌,虽是转瞬即逝,却恰恰被我捕捉到了。她,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萧萧这会儿又镇定了,轻轻笑着带了小女孩的乖巧说:“是以前闲着没事,跟宫里的姐姐们学的。” “是吗?”我笑笑。 萧萧格外认了真点头,说:“嗯,是的。” 她如果不这么认真,我倒觉不出什么来,她这样重重的认真,我更认定了这未必是真话,只是她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只不过是谁教的棋,这也有关系么?或许,是她自己的隐衷吧,我何必非要挖出来呢?谁没有秘密?只要不侵害到别人,那秘密就可以让它一直成为秘密。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喜欢的童鞋就收藏慢慢看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关心则乱 我自认不是个细心的人更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有些事我虽有了点主意,却拿不定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想了想,这天营业结束,还是去找了姜伯夷,把萧萧见到赵公公的事情跟他说了。 姜伯夷惊到:“当真?这个赵公公是何许人物?” 我只得跟他说:“这人是郑宫里的公公,虽然说到底是个奴才,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说到奴才二字,我少不得带着心中憎恶加重了语气。 姜伯夷沉吟良久道:“此事……我尚且拿不定主意无法定论……” 我问:“大人的意思是……” 姜伯夷这个人我知道,当时他求官心切或许对自己的事情糊涂了一时,大体上他是不糊涂的。自从得晋公子赏识,他更是积极起来,在燕城开始减免赋税励精图治,立志要做个好父母官以不负上意,他的不少措施还真是有些用处,燕城治安也好了许多,官府不像从前那样尸位素餐,百姓对他的风评好了许多,此时他说出这话,我知道必定是有缘由的。 “据我所知,如今正当郑宋两国开战,郑国国君自我卫国都城会盟之后,便自去了郑宋战场,我猜此时两国正在胶着状态……” 郑宋开战了?我心中一惊,怎么我这些日子在酒楼深居简出,没听到一句消息?姜伯夷说到此处便打住不再说下去,我看是有些话还在斟酌说是不说。 “大人,你我如今也算是同乘一条船,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姜伯夷看我一眼,终是下了决心:“那便恕我直言了!我听说,郑侯当日领兵追击宋陈盟军,不料中了埋伏,已然昏迷了半月有余……” 昏迷?半月?我心中像是被什么拨了一下,一时间五味杂陈,呆立在桌旁。我不该是这样的啊!他是怎样,昏迷不昏迷,干我什么事?他自有他的后宫夫人们担忧,自有臣子奴仆们照料。可是我……还是心中突突跳得厉害,抚住了胸口想让它强自平静下来。 “思羽……”姜伯夷关切地看着我,犹豫着。 “没事……”我强自摆摆手,装作是个事外人一般,说:“那想必是伤得不轻吧!” 姜伯夷半晌不语,末了才沉沉点头说:“应该是这样,我听说,郑侯情况不妙,尚在郑宋边界,郑人不敢擅自运送回都城……” 是我太心善了,听不得人受苦么?哪怕是我的仇人?心里又像是被谁狠挠了一记,紧紧揪着。 那会是谁?颖考叔?他擅自做主差了人来?不会。若是颖考叔,来的不会是内廷的公公。离颙?他可是听到了郑侯昏迷不醒的消息?他对郑侯一向主仆情浓忠心耿耿,难道是他的主意? “大人,可知郑国内廷是否得到消息?” “唔……”姜伯夷抿嘴点头,虑到:“怕是早已知晓了吧!听说有两位夫人亲身到了边界,已照料多日……” 两位夫人?是哪两位夫人?雍夫人,还有……我又错得离谱了,是哪两位夫人又于我何相关呢?我早已放下,不该关心的不是么? 勉力笑笑说:“那很好啊!”说出来了话,嘴角却有些僵。 既然有夫人前去,那离颙少不得是知道消息的了,离颙,我心中几乎认定是他的主意,那赵公公一心往上爬,怎会不听他差遣?那时前来赐药的是离颙,他是多年的老奴深得信任,怕是也知内情的。只是离颙,我只是一介小人物可留可弃,你怕也是动错了心思揣摩错了上意。 “啊,思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明日奶妈便可去你处领事,你看可好?”姜伯夷此时又提起另一件事来。 “好……好啊!”换做是往日,我定会高兴不已,此时却是心不在焉,道:“大人已经为小少爷找到替换的奶妈了?” 姜伯夷道:“不错。是个刚生产完的,奶水很足,已经喂养了两天,我看人也干净,本想邀你来一同看看,又想到你必然抽不出身来,就自己定下了。” 我笑笑说:“大人看得合适,那必是合适的了,无需问我的。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小少爷也一定睡下了吧!下次得空我再来看看小少爷。” 不知为何,在姜伯夷面前的失态让我难堪,我迫切想一个人避一避,平缓一下。 姜伯夷不肯,说到:“你既然已经暴露,我怕你回去不妥,不如在我这里住下,好歹我这府中有下人捕快把守,就是动气干戈来,也好照应。” 我辞到:“大人,我原就不打算再避,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直接明了。” 姜伯夷道:“也好。”便唤来一个人护送我回去,知道他是好心,我也就不再推辞。 及至府门口我笑笑,道:“多谢大人费心了!让奶妈明早便来吧!” 跨出去,这步子怎么这样沉重?我是在担心他吗?是因为也曾有过海誓山盟甜言蜜意么?可那只是过眼烟云,过眼烟云,都被之后的冰冷绝情敲碎殆尽,只剩得心灰意冷。 府门外,早有马车相候。 “姑娘上车吧!”是姜府的下人。 夜深沉,凉意浓,我一想快些回去,便抬脚上车。 一路无语,只看着青石地面微泛的青光一行而过,听马车吱吱呀呀碾过街道。 “姑娘回来啦!”是祖荣,打开了门替我掀开车帘子,又刻意挡一挡,将我让进楼内。 “姑娘……”门内站着萧萧,凝重之色掩饰不住浮现在她的一张俏脸上。 我知道必定有事。 “你有事?” 祖荣看了一眼,便避了开去回自己房中。 “姑娘,颖大夫来过了……” “哪个颖大夫?”心里已明白了十分,却还是忍不住出言相问,希望我是听错了。 “颖考叔颖大夫。” 颖考叔,他到底还是来了。 “颖大夫在这里坐了好久……”萧萧抿了抿嘴。 我道:“知道了。”冷冷的话语,狠下心来逼迫自己不要显现出任何动容之色。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投票收藏留言给煊啊,哈哈! 第三百一十三章 相决绝 “颖大夫说,他还会来……”萧萧仍是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来就来吧!”我心里轻叹一口,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的。 “那……” “让他来。”简短的几个字,已包含太多起承转合。 ………………………………………… 此刻他就与我隔桌而坐,却像已经隔了好几世,那样的生疏和客气,那时候月下的花香啊,早已远去得迷蒙。 “思羽,你瘦了……” 我笑笑:“这样很好,不是吗?如果是来找李思羽,那么我就是,若不是,就请回吧。” 颖考叔也笑,带着几分的无奈,道:“君上的事……你许还不知道吧!” 我冷冷道:“我不认得什么君上,你说的是哪一位?是你的主子吗?” “思羽,你……” “你今天叫我一声思羽,我当你是为会朋友而来,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不想听————当然,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如果不是,还请你早些回去的好。” “思羽……我……” “既如此,颖大夫,还请你回去吧!”对颖考叔冷语相向,可是我果真就成了方外之人,一切都与我不相干了么?怎么心中蔓延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思羽,你真的这样绝?” 如果说在前几秒我还有几分不忍强装的话,此刻颖考叔的话就像是点燃了我胸中堆积了许久的干稻草,有了这点火苗,就熊熊燃烧起来。 我几乎是难忍地愤怒控诉:“颖大夫,你说这话要小心!到底是我绝,还是你主子绝!我虽出身低微,也不是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怎么就由他要杀要剐?想污蔑便污蔑,想赐死了便赐死,一时兴起想起来了便来找人,这是什么道理?你这样维护他,这便是你君臣之道?好哇,好哇,你果然是个好臣子,好奴才!” 说到此处,想起我那未曾得以出世享受哪怕是一天的孩子,忽然间便一口气上不来,喘得厉害,无力靠在桌旁歇息,原来心可以这么痛,这么痛。 “思羽,你没事吧……”颖考叔忙奔过来要扶我,被我拼着力气一把推开踉跄退到墙边。 我喊着:“我不要你管,你走!”又是剧烈地喘了几口,胸口起伏不定。 “思羽,我是不得已才来求你……” “哼,你来求我?你倒不如去求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你问问去,他可想让他的娘亲答应?”说着说着,我的语中竟带了几分无可抑制的阴冷。 “你说什么?”颖考叔又靠近来,错愕之极,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哼,你不用装糊涂偏袒他,你说我狠,我倒从未见过杀死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你说,到底是我狠,还是你的主子?”我侧头冷冷盯住颖考叔,那目光中的阴冷将他迫了一迫,他身子震了一下。 “果真么,思羽?” “哼,怎么颖大夫,你以为我骗你?”我目中更是寒光逼人。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此事……君上,君上也不知……” “他也不知?哼哼,好一个他也不知!”我不由得全身发抖,嘴角无法控制地抽了几下,笑得凄楚,一股血气要自胸中而出涌上嘴里,酸涩难当。 “颖大夫,你请回吧!我不想和我争执,这样大家难看。”要平息心中愤懑,该有多难啊!但此刻,我竟然迫着自己冷静不少,尽量将话说得淡了。 “思羽,这里必定有所误会……” “颖大夫,你请回吧!误会不误会,如今已经不要紧了。我只想自食其力安静生活,求你成全吧!萧萧,替我送客!” 萧萧闻声进来,却是站住不动,看看我,又看看颖考叔。 “还站着做什么?你若是想走,你也可以跟颖大夫回去!你本来就是郑宫的人……” “我……”萧萧站着将嘴抿成了一条细线为难不已,这才道:“颖大夫,我送你。” “思羽,君上眼看性命堪忧只留一口气续命了……”他到底还是说明了来意。 “颖大夫,那你更是来错了地方,要看病,宫里的医生何止一位?若是要寻民间高手,我可是一点医术也不通的!” “思羽,算我求你!”颖考叔掷地砸下一句来,深深望住我良久,见我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猛地别过头去,几步紧走下了楼,萧萧紧跟着也下去。 那一声一声的脚步声啊,也是踏在了我的心上————我以为已经长好的伤疤,你为何偏偏要来狠心揭开,让我看见血淋淋的伤口? 萧萧呆呆站在门口,望着我一眼不发。 “进来吧!”我说到,“你也想说我太狠么?” “李姑娘,颖大夫走了……” “我知道。对不起,我说要你走,那是气话,你很好————但你若是要走,也不用为我留下来。” 萧萧像是下了决心般,轻声说到:“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李姑娘。” 我心中欣慰,道:“不想回去看父母吗?” “想。”萧萧咬了咬唇瓣老老实实承认了,可见她还没学会骗人,“但我要是走了李姑娘就没有人陪了……” 我拉过萧萧的手道:“傻孩子,我都多大了,还要时时刻刻陪着?若是想走,只要跟我招呼一声,不会有事的。” “那……等我想爹娘想得过不去了,我再跟姑娘说说。” 想得过不去了,想得过不去了……我又何曾没有想得过不去的时候?只是我是没有路回去的,我回不去了…… 心中虽欣慰,笑却还是勉强,道:“好。”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近1900字,不算长的。嗯,煊知道其实写着写着,因为写的时候心情不同,总有好点或者坏点的语言和情节,但恕我不再改了,不想在某一个地方停滞不前,且往后看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远辞 这几天我一直睡得不好,梦里总是现出一个脸儿的小孩儿,张开手奶声奶气叫着:“妈妈,妈妈!”,待我要去抱他,他却忽然消失不见了,任我怎样找到找不见————那是我的孩子啊! “姑娘,你这几日气色不好哇!”奶妈瞧着我关切说到。 “我没事。”气有些虚,还是支撑着穿鞋下了床。 待萧萧打了水来洗脸,盆中却映出一个人像来,这张人脸没有半分血色,分明苍白得吓人,这是我吗?我忙碌了这些日子,养了这些天,怎么连之前都不如? 奶妈抢过萧萧的帕子来,拎干了递给我道:“老爷给姑娘的药,我现在就给姑娘煎去!” 我挥手阻止道:“也不用那么急,吃了早饭再煎吧!煎早了反而凉了药效不好。” 奶妈忙点头称是,又说:“萧萧姑娘这几日也没睡好?” 我回头一看,可不是?她小小年纪,竟然也生出黑眼圈来,便有意打趣她道:“萧萧,你可是还没出阁的姑娘家,脸面可比什么都要紧,怎么这么不在意?有了好脸才能嫁得如意郎君,你倒好,不光不在意,反而故意弄得活像一个小熊猫似的。” 萧萧刚要张嘴,却被奶妈抢了先,说到:“姑娘你在这里不知道,肯定是祖荣惹了她了,那天气得萧萧姑娘直哭呢!萧萧姑娘,你说是不是?若是的话,你可要说出来,如今祖荣可也是归姑娘管的,姑娘骂他,他是一句嘴都不敢回的。” “竟有这事?” 奶妈劝道:“我亲眼看见的,萧萧姑娘,你也别护他短,你说出来姑娘必定为你做主,你就说吧。” 我看一眼萧萧,她却不做声,只默默沉着脸过来拿走了脸盆去倒水。奶妈一片好意遭了冷遇,一时间脸上有些过不去,只好立在原地转眼看萧萧下楼去。 我说到:“奶妈,小姑娘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就是店里的那些琐事儿也全仗着你,忙也忙不过来呢。再说,祖荣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就是看在姜大人的面子上,也该给他留几分情面的,你是姜大人府中出来的,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 奶妈赔了笑脸道:“我哪里是要为难祖荣?不过是看萧萧姑娘孤苦零地的,还被人欺负心里看不过……” 我脸上也带了几分笑道:“奶妈,你的好心我怎么会不知道?萧萧虽说是一个人,到底也是宫里来的,谁敢得罪她?再说了,萧萧在我身边,我也会时时照看着些的。倒是谢谢你了,奶妈。”说完又是笑了一笑,算是看在她年纪长我许多的份上。 我的话虽听着并不刺耳且是曲意说得轻巧,该表达的意思却是一个不少,该怎么处事,我想奶妈若是个明白人,一定懂得其中分寸,想必从今往后,她会更多心思花在店里的生意上,而不是多费了心思来讨好我和我的身边人。 “下面还有很多活计没干呢,眼看就该开张做生意了,姑娘,我这就下去了。” 奶妈到底是个明白人,不枉白活了这些岁数。 我点头道:“也好。” 楼上空无一人,房内徒留落寞。 待喝了中药,已是日上三竿之时,再过一阵,该是宾客盈门了,那时才是真的忙,我却真心盼望忙时早些到来,并且要长一些,最好无止境才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悉心于上,不勾起其它事来徒增心绪。 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芦苇帘子出神,听楼下脚步嘈杂,终于客人多起来。 一回头却惊见萧萧站在门口,看那情形,似乎一阵立了好一阵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看她眼圈红红的,就知道一定是有事了。 “祖荣又欺负你了?” “没有。”萧萧摇着头,却要哭得更凶了。 我心知不对,一定是比那件事更严重的事情,忙拉了她过来一同坐着,好言劝慰到:“那这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啊,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你办。” “我……”萧萧抽抽戚戚,“颖大夫说,我爹……” 我只听到一半就已猜到几分,果然是家里人的事情,只是她什么时候又见过颖考叔,我却一点儿也不知情? 我沉了脸道:“颖大夫又来过?”语中不觉带了几分质问的口气,说完了却又觉得我太不对,怎么这样没有人情味,只顾着自己的喜恶,却一点不体恤萧萧的处境?于是忙拉过萧萧的手来,关切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你爹怎样了?” “颖大夫说,我爹,快……不行了。”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看萧萧哭得伤心不已,我一时也被牵动。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妻儿?父母的软肋便是孩子,孩子的软肋,也恰恰是父母啊!如今我虽没有福分有父母妻儿可在眼前忧心,她的心情我却是理解万分的。只是颖考叔,他特地来告诉萧萧这些,却是什么居心?他可当真去看过萧萧的父母? 问萧萧道:“颖大夫告诉你,是几时的事?” “就是前天晚上。祖荣也不过是看我在哭,过来问我几句,并没有欺负我……” 我叹道:“你这个傻姑娘,都几天了你才来跟我说?早干什么去了?”我听说都这么久了她都不跟我说只知道自己闷着,不免带了些责备的意思在里头。 “我……” “还我什么我啊?!既然爹都这样了,你该回去看看才是啊!你跟我说了,我又怎么有不应之理?” “可是我……晋公子……” “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晋公子不晋公子啊?你,现在就去,收拾了包袱,马上走!等等,我让祖荣陪着你去,你一个姑娘家,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一遇上亲情伦常之事我还真是个急性子,心里早就火烧火燎了,巴不得赶紧打发萧萧走了,让祖荣去,一来确是为了照应,祖荣是有些身手的,我也曾见过他在院中耍拳,一招一式挺像那么回事,二来,也有我的私心,有个祖荣在身旁,怕是萧萧也不会那么坚决地一去不回了,好歹总要顾忌一点儿的,当然,若她执意不回来,那我也不会计较,我已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当下又叫了祖荣来嘱咐了几句要紧的话,就差他去租车。 萧萧已收拾好包袱过来辞行,我见包袱不大,猜想不过是几件寻常的换洗衣物,便又叫奶妈拿了我的一个玉钗几幅镯子和十几吊布币来,让萧萧收到包袱里头带走。 “你爹病着,想必是需要钱的,布币在卫国用完了就完了,那玉钗和镯子倒是可以拿到郑国当钱用的。” 萧萧千恩万谢,最后才屈膝道:“姑娘,那我走了。” 我摆手道:“走吧走吧!这个时候我留你不得,我不便下楼,就在楼上送你吧!奶妈,你替我送送。”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呃,萧萧……她还会不会回来呢?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哈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彼家之女 转眼萧萧便离去近一月。 这一天营业的时间格外长,最后一桌客人一直闹到深夜才走,若说我累,那是心里累,横竖不用待客接物的,身上能有什么劳损呢?不过是拢拢钱算算账罢了。 脑子里想着太多事,这账拢到最后也是意兴阑珊心不在焉。 伸了个懒腰,却见奶妈站在我身边瞅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眼神有点直勾勾的,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 “奶妈?”我出声要唤她回过神来。 “哎哎……”奶妈忙答应着,这才恢复了常态。 “你找我有事?” “姑娘……”奶妈伸了伸脖颈,必定是有话要说的。 “怎么了?有事不用吞吞吐吐的,咱们也不是外人,你不用见外。” 奶妈顿了顿,终于说了出来:“姑娘,老爷要娶新娘子了!” “哦?”我不由带了笑,“那是喜事啊!”这个奶妈,她刚才吞吞吐吐,该不会以为我巴巴着要做老爷娘子,跟姜伯夷之间有什么男女情分吧?想到这个,我更是笑得灿烂喜气,非得要撇清了关系才好。 “可是……”奶妈却仍旧不爽快着,似乎以为我是强颜欢笑。 我索性拉过了她的手坐下来亲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又笑着细问起来。 “谁告诉你的?怎么大人都没跟我说呢?” “唉……”奶妈叹了一口,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却不知她为什么叹气,倒是害我心里更是尴尬。 我偏过头笑问:“老爷娶的是哪家的姑娘?必定是个贤惠的好姑娘吧?” “嘿嘿……”奶妈干笑了两声,又大喝了一口茶,似乎很是不满,倒像是为我抱不平似的,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果然她就发起了牢马蚤:“谁不知老爷那时中意的是姑娘啊……” 我忙沉声打断她道:“奶妈,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老爷从前中意的,是老爷的结发妻子,如今中意的,便是这位要娶的新娘子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奶妈自知失言,拉了拉眼睛甚是无趣,却是胸中还有一股气未发泄出来似的。 我又正色道:“奶妈,你要是为我鸣不平,那你就错了!我跟姜大人之间几时有过一丝半点私情?你这话不光是惹了我,更是害了大人!我看你在店里凡事稳妥,待人接物都井井有条,怎么这时候说话这么没头没脑起来?”奶妈在这里一月有余,确是个能办事的,虽说当时在姜伯夷府中照料小少爷很不合适,依我看来,在这里恰恰是她找准了定位发挥了一身的特长,真是不枉她的一番能耐,但既然暗示推脱没用,我也只好明说了。 “是是,姑娘,是我嘴多,说错了。” 见奶妈低头认错,我松了口气,又闲坐下来,想到她总是长辈,我刚才一时急了,呵斥她并不合适,于是带了一丝笑说:“怎么倒是奶妈你得了消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奶妈就有些畏畏缩缩的忙道:“我也是听管家说的……” 我一笑,手覆上她的拍一拍:“谁说的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在大人府上的时日比我长,算起来也是老人了,管家跟你透些什么,那不是再合适不过吗?” 奶妈这才缓和了神色,涩涩一笑。 “不知道老爷娶的是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办喜酒?” 说完了我便心中一动,该不会是……夕颜吧?那时我看姜伯夷送她,分明眼中有着难掩的不舍,况且夕颜这样的姑娘,真是很招男人倾心的,只是这个姜伯夷,这期间我也派让人到姜府走过几遭的,还没忘了托人带了些小玩意儿给小少爷玩着,这么大的事情,去的人回来没有给我说起一个字,可见他做得隐秘,这么大的事情,还真是不够意思啊!不过我本还有些担心姜伯夷对我尚且存着一份心,是为着晋公子在才隐了下来,这下倒好,可以彻底撇得干净了,就是旁人也不能再说三道四了。 “还不是那个狐媚的……”奶妈脱口而出,却未待说完,先看我一眼,见我不做声只是认真听她的,又涩涩一笑,道:“咳,就是她啊,还能是谁?我那时就瞧着她不是个省事的……”称呼虽说得好听了些,却怎么也掩不住奶妈胸中不满。 “哪个啊?”我倒更加以为是夕颜了,夕颜那个样子,娇娇娆娆的,奶妈这样做粗活的人看不惯她,倒也是能理解的,虽说清醒后的夕颜让我也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自在不舒服,无法真心亲近起来,但怕是男人都难以抵御这样的女人吧!只要一个眼波流转,那就是娇态横生让人忍不住呵护怜惜不已啊!那日姜伯夷的一见倾心恋恋不舍,是多明了的事情啊! “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女人呢!倒还是个生过孩子的,来做个奶妈也不安生,整日里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奶妈撇了撇嘴,看来这怨气真大,连我连连阻止都是推不回去的。却原来是个奶妈并不是夕颜,那么,也该是个年轻的奶妈吧!那时候就是有意要换一个年轻的刚生产过的啊! 我帮谁也不合适,便只默默微笑听着不做声。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可真是有手段哪!”奶妈咂咂几声,手背在桌上连连敲了几下,又隔了桌面倾身过来跟我凑近了一些,声音小了些,倒像是女人间咬耳朵说着私房话似的,于是我只好假意咳了一声,往后稍稍一仰,离得远了一些,可以保持些距离。 “那时候她大半夜的来老爷府上敲门,身上穿得是锦衣华布的,我正好抱着小少爷经过,谁知管家一引她进来,她便从我手里抢了小少爷抱着,说来小少爷也是,半夜闹着不睡……咳,”奶妈自知失言,笑了一笑解围,又说:“这个女人一哄,小少爷竟然就不哭了,那眼珠子就只盯着她看————也是哇,我这张老脸,小少爷看着怎么能高兴?她身上鲜艳招人的人又年轻,谁不爱看?只是我就想不明白了,既然都是来做奶妈的人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做什么?身上穿得那样好,怎么还来做奶妈?我看她呀,准是存着心来勾引老爷的!”说完奶妈又是狠狠一个白眼不服气得很,就像是那年轻的奶妈在她跟前站着似的让她不顺眼。 我轻轻一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总有些人是爱打扮的吧!” “那可不是!姑娘不爱打扮吗?可我就是看着眼好哇!她那打扮,明明就是存心勾人的!说句不好听的啊,那就像是青楼里出来的!” 我拿了算盘往侧手轻轻推一推,示意我有些乏了,姜伯夷的新娘子,我迟早有天看得见,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知道些什么,可奶妈浑似根本看不明白似的,犹在滔滔不绝地宣泄着。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煊现在传的都是存稿,懒了点,但肯定能保证一周五章的速度的!想了想,煊这个文,真是要写得很长很长了呀!按照煊的设想,大概至少要写个穿越的十年!嗯,十年也还是没超过2011年嘛!再多个十年也是想写的,但是似乎时间对不上了,就写到十年为止吧!如果童鞋们都不纠结在时间问题上,或许煊还会写个续篇的!就当是超越了时间空间吧!写文的人要耐得住寂寞,少计较得失,煊懂的。既然有人能十年写一部书,煊自知成不了巨著,但煊为什么不能花个一年两年写本还算对得起自己的书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化为乌有 奶妈说的无非是些絮絮叨叨争执的小事儿,我虽没全听进心里去,也暗自以为若果真是这样,姜伯夷的这个新妻子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姑娘,你不知道,她呀,在老爷面前净装好人,让老爷看着觉着她是对小少爷尽心尽力,那天我在老爷厨房帮忙回去,经过拐角那儿,见她不知怎么把小少爷抱了出来,小少爷在那石凳子上一个劲哭,哭得让人那个心疼,她自己坐在旁边嗑瓜子呢,就跟没听见儿似的!还是我赶着抱了小少爷起来,一看啊,小少爷脸憋得通红,身上全都尿湿了哇!我掀起来一看,小少爷屁股蛋子上还有红红的几个巴掌印儿呢!你说,那不大不小的,不是她打的又是谁?这么大的孩子,她也下得了手!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老爷也是,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 我小惊了一下,问:“当真?” 奶妈指天发誓说:“姑娘,我哪儿敢跟你说假话呢!这话也是能随意编出来的?” 见奶妈这样,我虽算不上十分信,也有几分上心,心里想着今后见了这新娘子,我也该少接触为好,能避则避吧! 夜阑人静,奶妈犹且没说舒畅,但也不得不去睡了,我有点后悔让奶妈回去睡,一个人时,我心里总是翻江倒海,想要睡却越是f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只有像那些日子一样风餐露宿,反而睡得踏实香甜吧!人啊,真是奇怪,也真是贱。 似乎还是睡得迷迷糊糊,却听见外面闹成一片,隐约听见有人夹杂着喊“起火了,起火了!” 心里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身子却沉得很,好不容易支撑着起来了,果然见外面是火光一片,明明是墨黑的夜,却照得如昏黄的白日。 有人上楼来,急促得很。 竟是萧萧! “姑娘你没事吧?”萧萧急促着喊,眼见火舌就要窜到楼上来,耳中听得木质的楼板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我心知情况不妙,一把掀起被子站起来,胡乱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几步就往下奔去,可是果然那火已经烧到半楼上,下面的半边楼梯都已经烧断,砸在楼下的桌子上,桌面上有油,又激起一片大火! 我惊慌抓过萧萧道:“这是怎么回事?” 火光将萧萧的脸照得格外明亮,她的焦急之情满溢脸上。 “萧萧,你怎么回来了?”我一边拖了萧萧的手护住她在身后往窗边靠去,窗子那边似乎还没有烧得很厉害。 萧萧几乎是用喊的:“我才回来,便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那火势越来越猛,这木质的楼怎么经得起这样烧?怕再待下去,这楼都要塌了。 急忙喊到:“萧萧,快,扯下蚊帐!”一边两步并一步奔过去帮着撕扯。 待扯了下来,自中间扯开来蚊帐,拉成长长的两条,又将两条帐带死死打个结,用牙齿咬紧。 “萧萧,去把那盆水拿来,快!”那是早上洗脸的水,我不便下楼,萧萧又不在,晚上因为奶妈一直在这里絮叨,也根本没想到倒了去,还真算是巧了。 萧萧端了水,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在一边站着听我的指示。 我将打好结的蚊帐往地上一丢,说到:“泼上!” “噢噢!“萧萧点着头,手一歪,整盆水就尽数倾下。 “拿着这个,系到桌子脚上,快!结打得牢一些!”自己将抽屉拉出来,用一块垫子包了箱中的布币,走到窗边一把扔了下去。 “萧萧,快!”挥手招过萧萧,一道将桌子推到窗边靠着,这张桌子很是沉重,我犹嫌不足,拿了几把椅子就压了上去。 “你先下去!”不容萧萧推让,便将绳索的一头递到她手中,顺势又是一推,萧萧看我一眼,就这样悬在绳索上,蹒跚着往下,我跨出腿去,一样跟着,滑到一半,隔着窗子见楼下已是一片火海,散发出来的热气灼得手上脸上生疼,险些就要握不住绳索,好在祖荣和奶妈此时已到了楼外接应,巴巴着仰头张望,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生怕我们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终是有惊无险,体力的瞬间透支和心中的焦虑,身子发虚,那肆虐的火光在眼前放大,救火的人们显得越发慌乱无序。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可是我辛苦经营几月的酒楼,却在这一场火灾中化为乌有,什么都不剩下,怎么会不心痛?可幸有了这几个月的历练,我已沉稳许多,目光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却不曾停止思考。 “奶妈,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姑娘,我也是睡到半夜,听见外面叫起来,这才知晓哇!想是在厨房中的人不小心,忘了熄灭柴火了!” “我知道了。”我缓缓舒了口气,不再追问下去————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这一刻追究谁的责任,酒楼都是回不来了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3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3部分阅读 。 我侧身问到:“祖荣呢?” 奶妈便大喊起来:“祖荣,祖荣!”直喊得声嘶力竭。 祖荣从火场中奔出来,丢开桶子道:“李姑娘好了?” 我微微眨眼,道:“嗯。祖荣,你把这些布币送到大人府上去,告诉大人,派些人手来,要车,拉个十几车水来,快去!” 祖荣一点也不犹豫,道:“哎!”打开腿便往外跑。 “奶妈,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去点点,人是不是都在;还有,盯得紧些,别的家里,也多管一管,别殃及旁人太多!”又叫了萧萧指着:“你跟我到后院看看。” “哎!”奶妈答应着便走近楼去,伸着脖子朝里探望着清点人数。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便道:“萧萧,你跟我来。” 哪里还有后院呢?不过是一堆烧过了的灰烬,好在引火的东西都烧尽了,剩下的石头砖瓦,烧不动也熏成了炭黑,其中一块大石头,突兀地立在一堆焦炭中格外显眼,正是那天和萧萧下棋,当做桌柱的那块。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 有口难言 见我在四处走动查看,萧萧不解,问我说:“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我沉默不语,走到墙角下的一处,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大变,连带着萧萧看了也紧张起来,身子抖了一抖颤声说到:“难道是有人……” 我点头道:“不错!” 萧萧说到:“那这人,可真是太坏啦!” 我颇带了几分赞许看萧萧:“你能想到这个,可见是真有长进了!” 萧萧带了几分腼腆谦逊道:“我这都是跟姑娘有样学样……” 我拍拍萧萧的小脑瓜:“你这可就未免太看轻了自己了,人长了一岁,变得越来越聪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萧萧腼腆一笑,低下头去看我将一块焦黑的火石从灰烬堆中扒拉了出来用树枝夹在手上细细端详。 “这个火石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看,这个火石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萧萧反复看了好一阵,这才说:“啊,我想起来了,这样的火石我在宫里见过,那是给侍卫巡夜备用的!” 我点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我早已置身事外,是谁,过了这么久还不肯放过我?身子难以自持地打了个冷颤,胸中却怒火中烧。 “萧萧,你在那里的时间比我还长,你再仔细看看,没有记错吧?会不会别的地方也有?” 萧萧肯定摇首道:“不会看错的,我记得这火石还是离掌司带了人去挨个挨个发的呢!” 离颙? “那也可能是外面买来的,外面也有也说不定……” “不会的,那是离掌司特地定做的,而且这是宫里的东西,外间擅自用了是要杀头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那么,是谁?离颙?不会,他没有理由这么做,我虽拒绝了姬寤生,以当前的情形,量他还不至于对我痛下杀手;那么,是武姜夫人,还是班夫人,还是玉姬?我自认出宫后对她们已无半点威胁,她们却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这样的手段,殃及的岂止是我一人而已?若不是发现得早,怕是酒楼内一众人都要随我同赴阴司见阎王了!想到此处不由后怕不已,一阵冷汗从脖子跟后涌出来,霎时便浸滛了全身。 “姑娘?” “啊,”我一转头,想起来萧萧的事,便问:“你爹的病怎样了?” 萧萧垂头不语,我便知情况不妙,心中一个念头忽闪而过,却不愿说出来,只希望不是我想的这样。 “他……已经过世了。” 果然是这样,我不禁惋然,只在萧萧背上轻拍几下,聊以抚慰罢了,萧萧不语,只暗自垂泪,我别无它法,能做的也只是陪伴罢了。 良久,我轻声轻语道:“萧萧,今后不要叫我李姑娘姑娘的,太生疏了,你要是愿意,就叫我姐姐吧!” “这可不行!”萧萧忙拒绝我。 “怎么不行?我一个人也是孤单单的在这里,有你在,我心里就觉得有了个亲人,你有什么心事,也只管跟我说出来,不要见外。难道是我不配做你的姐姐吗?”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敢。”萧萧嚅嗫半晌。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是不肯,就是你嫌弃我,要么,你就答应了。你要是觉得别扭,叫我思羽姐也好。” “那……思羽姐……”这一声犹豫不决,我却终于放心。 拍拍萧萧的肩膀道:“跟我走吧!” 的确,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办,这时候更是耽搁不得。刚抬脚来走,却见祖荣过来招呼。 “怎么了?” “李姑娘,那边鱼小被烧伤了,是不是……”说完便抬眼小心看我。 “啊?”我不禁骇然,本以为所幸并无人员伤亡,哪知还是躲闪不及,自然明白祖荣为何看我,此时还有什么可避的呢?果断说到:“去看看!”心里担心这会不会还有更坏的消息,不忘问一句:“还有吗?” “没有了,就他一个。” 强自压了压惊,还好,这罪孽总算没有让我无法救赎————总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但凡有良心之人,总受不得这样的罪孽。 牵了萧萧的手往前走去,无意间却见祖荣看萧萧的目光与往日大不相同,只是一个念头,却无心细想,便继续往前走,萧萧的手有些凉,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这场火灾还心有余悸吓出来的冷汗。 祖荣在身后大步跟来,便见酒楼招呼客人的伙计扶了个人来,那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手搭在伙计肩膊上,脚一拐一拐的,像是伤得不轻。 他还未到,我便喊到:“不用过来了!”说罢又是挥手示意,生怕他们听不见,还好他们明白了,便拣了一棵大树,在树下放下来坐下。 那年轻人一脸痛苦的模样,看得我直揪心。 我问到:“你是鱼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本来店里的伙计,除了门口迎宾的那个我每天在楼上望得到,其他是一个也不认得。 他不答我,只是点头,嘴里哼哼,想来是很痛了。 我走过去轻手将他的伤腿搁在一根人腿粗的断枝上,关切问:“可还伤了哪里?” 这帮伙计也是没见过我的,我自然知道他们也在旁打量着我,只是不放在心上,口中又问了一遍。 终于旁边有人答道:“都检查过了,只这一处伤。” 我微微松了口气,又问:“怎么伤的?” 迎宾的伙计答道:“横梁烧断了,他跑不及,正砸在脚上。” 耳中又听得鱼小痛苦的呻吟,低头见他小腿的伤处中间一大片白肉赫然露着,仿佛能看见小腿骨,四周却是烧得如焦黑一般,我明知其中缘故,却又不能开口说明,不由得更是愧疚难当。 “刚发现吗?” “是啊,我冲到里面的时候,就见他躺在那里哼哼……” 我抬头赞许地看了说话的伙计一眼,道:“谢谢你了。” 他看着本来是很生猛的一个后生,此刻却不好意思地嘿嘿挠头笑了,嘴里说:“也是凑巧,不用谢我的……” 回过身嘱咐祖荣到:“快去叫闻医生来!等等,若是有更近的医庐,就近请吧!”我心想这样的烧伤,该是每个医生都会治的,自然是越快越好。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新浪读书频道首发,要看最新章节请到新浪读书频道输入穿越春秋或国君夫人搜索! 第三百一十八章 长眉入鬓 待一切善后都处理完,我已经足足两天未合眼,其中辛劳怕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姜伯夷亲自来过一趟,其后数次差人来问可有什么需要的,我只是说没有,已然是一片废墟,短期重建根本无望,何须再劳动官府耽误了正事呢?只是这件事情的缘由,得查一查才好。虽然心里明白了八分,没有定论,总是不愿意相信,便托了姜伯夷此事。 “姑娘,你睡一睡吧!” 姜伯夷找的别苑里,我刚进卧房,奶妈便备好了被褥就等我上床入睡。 “快睡一睡吧!姑娘这两日太操心了,眼睛里都是血丝,看得我们都心疼!” 我抚一抚眉间额上,轻轻一按还真是发麻,要是再试图强撑下去,怕我真的就要晕倒了。 “奶妈,我睡了。”掀开被子,却连腿也抬得吃力。 “哎!”奶妈应着便出去带上了门。 ……………………………………………………………………………………………………………………………… “我睡了多久?” “姑娘睡了整一天了,可觉得好些?” “嗯,”我点点头,“觉得饿了,想吃点东西。” “素果子和香草粥好不好?都是姑娘平日里爱吃的,又不腻,正在炉子上温着,我这就给姑娘端去!”奶妈一脸喜色,早等我开口要吃的。 这边萧萧听了动静,也端了脸盆进来。她早已换了一身衣裳,我眼见着觉得身段又长了些,更显得苗条了,脸上也消去了婴儿肥,线条分明了不少,这丫头大了些竟然长得这样好看,十足是个美人胚子。 映在水里的容颜也算是容光复上,却掩盖不住已然开盛的迹象,怎么能比得过初开的花朵儿娇艳呢?不禁自嘲一番————没有一分嫉妒,唯有羡慕和欣赏。我也有这样好的时候啊,那时候也没有意识要打扮修饰,却也是清水出芙蓉一般吧!在学校却不好好上学,只是一味地迷着吉他,以为终有一日能靠着那一点点天分闯出些天地来,现在想来,不过是初生牛犊的痴心妄想罢了。 就这样呆呆地自己沉思,又是笑又是喟叹,连萧萧也瞧得我怪怪的,偏头好奇问:“思羽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却文不对题一样笑笑,说到:“你这样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纪,有没有想过多读一些书?” 萧萧不以为然道:“为什么要读书呢?” 我笑着解释:“读书可以明理,可以长见识啊!” 萧萧道:“不读书就不能明理,不能长见识么?” 她这样一问,我还真是说不上来,不读书的人就真的比读书人见识少吗?不过是我自己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现在想在别人身上弥补遗憾而已。 想了想我问:“嗯,我知道你识得一些字的,可你会不会算数?还有,你想不想认很多的字,这样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 “数数倒是会的,算数,嗯,从前在药司……啊,我说错了,我是说从前,医生告诉我这个药要几钱,那个药是几钱,我是能一一称出来的,若是总的拢到一起,我就……算不太明白啦!还有那些药名,我尚且记不全呢,放在药上几个字一起我是认得的,要是拆开了放在别处,我就不认得啦!思羽姐姐,你要教我认字么?” 我笑笑:“也不是我教你,我也不认得这么多字,好多字我都是要重新学的,再说各国有各国的字,一时半会儿怎么认得全呢?但是算术我倒是可以教你的。你想不想,以后也当掌柜的,每天统统账目?” “真的吗?”萧萧欢叫起来,却到底是个大姑娘了矜持了几分,不像小女孩那样无所忌惮。 我点点头:“真的。” “那姐姐认得的字也教我吧!” “呵,刚才是谁说读书有什么用来着?现在倒好,求着我教认字啦?”本想打趣萧萧,话音刚落,自己肚子里又不争气地唱起空城计来,还真是难为情。 这么巧奶妈就来了。 于是对萧萧说:“你也别急,要识字,总得先让先生吃饱了饭吧?” 萧萧妍妍一笑,看见奶妈进来,便退到一边端了盆要出去,却让我拦住了说:“不用端走了,放着吧!” 萧萧不解,却还是依了,放下盆自己走了出去。 奶妈笑说:“姑娘跟萧萧姑娘说什么呢,说得怪高兴的!” 我也不答,只是笑眯眯的。 奶妈放下餐盘,又给我摆好筷子,说到:“不是我说,姑娘当真是大气的人!这么大的事,就这样扛了下来,还笑模笑样的,这要是换了旁人,不哭死才怪!” 我也笑道:“奶妈,你是真心夸我呢,还是变着法儿的骂我哪?” “哎哟,我哪里是骂姑娘呢!姑娘,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就是个直肠子,哪里会拐着弯说话呢!姑娘这样子气定,我佩服还来不及呢!” 奶妈一脸紧张忙着分辩,我却又笑了:“奶妈,跟你说笑呢,别介意啊。唉,事已至此,哭就能哭得回来吗?我也不比人家强,要说起来,只是事事没人家上心罢了。”说到这里又想起来鱼小的事情,问到:“我那天说给鱼小家的钱,给他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啦!祖荣点的数,老爷让小高粱送过去的!” “嗯。”我点点头,默默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食物。 虽说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心里怎能不记挂呢?不过是不想大家看着跟着乱了方寸罢了。酒楼刚被烧的时候,又有人伤着,那时候我心里比谁都急,直到今日才敢稍稍松了口气缓过劲来。 放下筷子我说:“奶妈,我这眉毛许久不修了,你看看,是不是长了一眼的杂毛出来?” 奶妈凑近了看一会儿,这才说:“可不是?姑娘要修修眉毛了!我这会儿正闲着,我替姑娘修修?” 我欣然应允:“好啊!” 奶妈爽利收拾了碗筷出去又折回来,我搬了张半人高的板凳儿让奶妈坐着,闭上眼示意奶妈可以开始修了。 “姑娘你看怎样?” 我闻言睁开眼睛,奶妈的动作极是熟稔,倒比我自己还修得舒坦些,若不是奶妈还一边拉着家常,怕我早就睡着了。 水中迎出来修过的眉毛,弯弯的像是新生的柳叶儿,一直长到了鬓角边,我何曾有过这样长的眉毛来着?不过还真是好看,眉长了显得五官集中了许多,脸庞瘦削了不少。 拢一拢鬓角碎发我笑着夸赞到:“奶妈,没想到你还有这好手艺呢!”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最新章节请到新浪阅读!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谁适为容 “让姑娘见笑了,”奶妈自谦,又说:“从前邻里街坊哪家的闺女出阁,都是邀我老婆子去开的脸哪!” “是吗?”我一喜,“那当真是奶妈手艺好,嫁闺女这么大的事情,哪能请个手拙的呢?” 说到自己的长处,奶妈自是关不住话匣子了,又自请到:“姑娘要是不嫌弃,我再给姑娘修修鬓角吧!” “好啊!”我虽从未曾是出阁的闺女,从未享受过那样的时刻,奶妈盛情,却也不好推却,她既然兴致高涨,我如何能当头泼冷水来?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肆意散落的鬓角也要修得这样整齐,初看虽别扭,再多看几眼,却别有另一番不同之处。 一时间来了兴致,问到:“咱们卫国的闺女出阁,都有什么样的规矩呢?” 奶妈便将婚礼上各项具细一一道来,于我当真是新鲜又繁琐。猜想大概做新娘的在这天里都是又美丽幸福又疲倦的吧!忽然间又想到姜夫人,她出阁之时,未必就心中甜蜜,怕是满溢着苦楚吧!反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姑娘才能体会到这一份欢乐————政治婚姻,向来如此,哪里来的幸福欢乐呢?女子不过是政治权衡下的工具罢了。可是武姜夫人呢?她大概是千百年来政治联姻中为数不多的幸福女子之一吧!也许武姜夫人在出嫁之时尚未及得上姜夫人的风采,但同为姜氏女,同为公主身,她实在幸运太多了,即便武工已逝,也强过姜夫人生而相对一个从未有过感情的丈夫。时光流逝,一个越发美丽出众,一个却被岁月将神采日渐消磨。与心上人生不得见,死不得同|岤,这样的遗憾,是要怎样的代价才能得以弥补呢? 颖考叔曾教过我一首诗,其它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有两句,我却印在脑子里忘不了。 “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是啊,以姜夫人当时的风姿,怎会拱手让与陈国公主以及当下的妾呢?她是心中装着人不愿意去迎奉去承宠啊! 呵,颖考叔,在我的意念里,他曾是我要刻意不去想的人,如今我想起来,也不再刻意避讳,原来几个月的历练,竟是这样的改变神速。 门外有人来,奶妈先行去照会,我猜来的是姜伯夷。 果然就是姜伯夷。 虽与他比从前亲近无虞,却还是他招牌式的拱手,道:“我来看看你,你可好些了?” 我笑他:“我又没病着,怎么可问好些了?不过是多忙了几天罢了,平日里也不用这么忙的,难得这样。”心里又想,好在姜伯夷也看得开,酒楼烧了也没太当一回事儿,那么大的买卖,放在旁人少有不心疼的,他有这样的气度也算很不错了。 姜伯夷尴尬笑笑,他总是适应不了我的调侃。 “我今日来,一为看看你,二呢,还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主意。” 我问到:“是什么事情?姜大人还得听我的主意?” 姜伯夷略显犹豫,这才说:“我新聘了一位娘子……原想着这月做酒的,这样,就顺势挪到下月初了……”说着说着,竟有了羞赧的神色浮现在面上,我心里想,原来是这件事,可是这样的事情来问我做什么呢?亏得这时奶妈和萧萧祖荣都不在,要不还不定怎么又误会了我呢! “啊,我是想问问你,下月初哪天做酒合适?” 这就奇了,我又不是算日子的师傅,怎么不问他们,倒来问我? 我笑着推辞道:“大人,娶新娘子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选日子这样的事情,该是问老师傅才是啊!我可不懂这些。只是大人定下来日子了,只需差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去吃酒道贺才好。” “嘿嘿……可不是,我是糊涂了……只是我那新娘子听说你的名头,非要请你过去喝杯喜酒才算,所以我适才问问你,你何时有空去喝喜酒……” 这就更奇怪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这样费心?姜伯夷这新娘子,安的是什么样的心?奶妈话里我早知她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是碍于姜伯夷,我也不便说什么提醒什么。难道她是在姜府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竟将我视作情敌一般看待了?这可不好。 于是正色对着姜伯夷,又带了两分清冷的笑,非要撇脱了关系才好。 “姜大人,你娶的是新娘子,自然是新娘子哪日方便为好,怎么倒来问我?我不过是个宾客,大人和新娘子定下来了日子,我方才说过,只需差人告诉我一声便是。我如今手上也无事,哪天去都是方便的,不必顾忌我。” 姜伯夷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我看我那新娘子,对你很是看重,定要我来问问。” 我笑道:“新娘子这样看重我,还请大人代为问候新娘子,说来日大喜之日,我定当拜贺。” 姜伯夷何曾察觉不出我的不悦,连道:“好好好!” 我一时疑心,又补问一句:“大人,你的这位新娘子,可是我认识的人?”总该不会真是夕颜吧?尽管我在心中已想过数遍,夕颜出身富庶之家,又怎会去做||乳|母呢?但人世常变,夕颜从前也该是有一番经历的,她有情郎,未必没有过孩子,她既有过疯傻之时,家道因此中落也未可知。 “我想,你大概是没有见过的吧!我也曾问她,可认得你,她只是摇头说并不认得,但听说得多了,由是格外想见见,且她说,她能来我府上,也是你的恩惠……” 果真不是夕颜。我的恩惠?这未免牵强了。我不过是出个主意让姜伯夷为小少爷另觅奶妈,到底引她进门的还是姜伯夷自己。 心里一想,这位新娘子才认得姜伯夷多久啊,便将他治得这样服服帖帖,若是没有些手段怎么办得到呢?又有姜伯夷今日被她差遣所来问我之事,今后见她,必定得小心应对才是。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对她,由是我又多提防了一层。 喝了一口奶妈特地炮制的红枣茶,有意撇清说到:“要说还是大人的缘分,我哪里出过什么力呢?我这里先恭喜大人娶得贤良娘子了!”说罢举茶相敬。 姜伯夷亦举杯赧颜一笑,将杯中之茶尽数饮下。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童鞋们不妨猜猜姜伯夷这位新娘子是何许人也? 第三百二十章 意外的线索 我以为姜伯夷忙着娶妻,我拜托的事他没有时间去尽心尽力,便随意提起道:“大人,那件事……” 姜伯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我正在加紧查办,只是目前只可确定那火石确是郑宫之物,至于是经谁人之手,尚难定论,毕竟是郑宫之物,非我卫国,是而要多费些周章。” 本来让姜伯夷一个卫国的臣子去查郑国之事就很是不妥,我也就并未存着多大的希望,听他这样讲,心里也不觉得怎样,反而平静了几分。 我道:“大人可慢慢寻访,我倒不急的。”反正我身在宫外,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伯夷当尽心,何况此事并非你一人之事。” 我知道姜伯夷当初出资并非是以赚钱的目的而来,倒有七八分是为帮我,如今这样说,也是要替我减少些顾虑,心里不禁感激他这样体谅入微,他的秉性实则是个大气之人。只是不知从前为何官声欠佳,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曾经那般横征暴敛,这其中缘由一直不得而知也不便相问。 又问些姜伯夷府中近况,无非是些琐事,一直到中午,奶妈做了饭,邀姜伯夷入席,姜伯夷却推脱,说家中新娘子嘱咐过要回家吃饭,他这样说,我们也不好留,奶妈于无人处不由使了个白眼,只有我瞧见了,我自然知道这是对姜伯夷新娘子有怨气。忽然就想,莫非奶妈口中也并不全然是真情?莫非奶妈对姜伯夷……也来不及细想,姜伯夷便要起身告辞,我自然要送送。 岂料姜伯夷还未待出去,却见老石气喘吁吁地驾着车过来了,他没看见我,走到门口便问:“李姑娘可是住这里?” 祖荣不置可否,只说:“老石你怎么来了?” 老石跳下车道:“我听说点事儿,来会会李姑娘。” 是了,前几天我让人去通知老石暂且不用送菜来了,他一定是来问我这件事的。 于是便朝院外喊道:“是老石吗?进来吧!” 老石一脚跨进来见到姜伯夷,先是大感意外,而后忙打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姜大人!” 姜伯夷喜怒未露,只是问:“你认得我?” 老石道:“小民自然认得大人,那年小民村里受灾,便是大人亲自上门替小民办理了父母后事的,大人对小民的恩情,小民断不敢忘!” 老石说得诚恳,姜伯夷却似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淡淡说:“哦,原来这样。”便侧身而过,出了院门而去。 我觉得姜伯夷此时未免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怕老石尴尬,便忙热情招呼道:“老石,快进来坐!奶妈,帮我给老石倒杯茶来!” 老石却笑着推却说:“咳,我是个粗人,不喝什么茶不茶的,给我一碗水就好了。” 我笑着应允,道:“奶妈,那就帮忙倒杯水过来吧!还有,把大人拿来的那个女儿红,也搬一坛子出来吧!” 老石知我意,便嘿嘿笑着,说到:“李姑娘客气啦!可是你还别说,老石我……嘿嘿,就好这一口。” 我怎么不晓得,这老石,只要是酒,他是来者不拒的?何况我特地道这酒是姜伯夷拿来的,岂不是缓和了几分刚才的尴尬?好在这老石也是个爽快的人,我看他对姜伯夷的态度并未太放在心上,那种不受待见的不适只一闪而过。 水喝酒都上了桌,不想老石却只灌了一肚子水,那酒却丝毫未动。 他伸手楷了楷嘴角,道:“李姑娘,你酒楼的事情我都知道啦!” “唔。”我只答应一声不多言,我已遣人告知老石暂且不要送菜了,他赶着马车走街串巷的,消息自然不闭塞,知道了也不奇怪。 “我来,是想给姑娘这个!”他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来,一眼便看出是用布了好几层的。 我看一眼老石问:“这是什么?” 老石道:“姑娘打开就知道了!”说罢自己又坐下了灌了几杯水。 我接过来将信将疑地打开,却是一块玉。我在郑宫待了些时日,也学到些识玉的本领,一眼便看出这玉的质地算不上上乘。若是富贵人家,是不用这样的玉的,何况上好的玉只有士大夫以上的人家或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得到特许才可以用,民间的玉不过都是些粗制滥造的东西,若是用了不该用的玉,倒会招来杀身之祸,这样的等级分明实属罕见。其实我那时见到姜夫人的女娲娘娘玉像,便曾揣测过她与贵族王公怕是有些关系,只是多半以为她只是富商,和上层人士关系处得不错而已,后来才知道我错了,即便是富贵人家,也不敢在家中这样大肆摆着玉器的。 庄婵曾说,来她的铺子当玉的,有两类人,一是平常百姓人家得了好玉,却不敢自己用的,便拿了铺中换钱;另一类是商贾自己寻到百姓人家收了人家的玉,再来她铺中转手换钱。而他们收了玉,多半也不是自己用的,有不少是要上供给宫中王孙妃嫔挑选的,那种的玉,是一定要留给国君之家用的。她铺中虽然也有贩玉到各地的事,那都是掩人耳目进行的,并不敢明目张胆行事。是以她铺子中现存的玉,最好的也不过是上好,并未有存留。 想要寻得制姜夫人的女娲娘娘玉像那样的大块玉,该是多难啊!试想寻常百姓怎敢用?我后来思量,姜夫人大概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到头来她却是尊贵无比的齐国公主卫国君夫人!这一点倒是出乎我原先的意料了,我只道她富庶,却并不知她还尊贵至此。 和氏璧的故事,我在课文中学过,原来在此时,要获得一块那样的美玉真是至上的机遇,我那时不懂,还在想何必巴巴地送玉给人还遭那份罪呢?原来不是不想自己用,是根本不敢用,除了进献之外别无他路啊!可叹识货之人少见,献玉之人的苦楚却向谁人诉?由此说起来,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在那个玉器可以自由买卖佩戴的时代,真是幸运太多了。 “姑娘且看看,这上面是不是刻着什么字?我不识字,姑娘该是认得的吧?”老石在一旁提醒到。 我还以为这是老石家祖传的玉,虽不值什么钱,作为寻常百姓,他拿它当个宝贝也不奇怪,老石这样一说,我便知不是了。细细转过来摩挲,果然有一处凹进去,字就刻在那里。 答…… 这分明是个郑国文字,是个答字! 我惊了一惊,看老石,欲得他指点。 老石见我脸色也变了,不由跟着严肃起来,道:“李姑娘,这东西可有不对?”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有什么话要跟煊说的,就留言吧哈!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人误 “老石,这是你的东西吗?” 老石忙疑惑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怎么李姑娘你认得这个?其实我来,就是要跟李姑娘说说这东西的来历……” 我道:“那你说吧!我正想听听。” 老石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事的人,为人又厚道,便一五一十跟我说起来。 “其实我本没打算拿给姑娘,也没想说出来,只是后来听说姑娘的酒楼出了事,才觉得这东西有些不对……” 我紧锁眉头不语,示意老石继续说下去。 “就是那天,十天前吧,我给姑娘送菜来,到酒楼的时候,天还没大亮,那天雾气又重,更是有些黑乎乎的,我那车在半道上抛了锚,我想啊,姑娘这楼里等着用菜呢,修了一会儿也修不好,干脆就自己拿了副担子,想先给姑娘挑这么一担过来应应急。也是我那天比往日起得还早些碰巧了,离姑娘的酒楼还有四五尺的时候,我见一个人,趴在后院墙上往里边张望,我起先以为是偷儿,就放下担子悄悄地走过去想抓着他,谁料我蹑手蹑脚走得近了些,才看清楚这是个年轻的后生。我看这年轻后生长得细皮嫩肉的,又是在墙边趴了半天也不进去拿东西,那时就糊涂了,只当他不是个偷儿,只是偷偷摸摸地喜欢上姑娘又不敢跟姑娘说,又或者是看上了姑娘楼里哪个帮忙的小姑娘……于是啊,我……”老石说着满是懊悔之情,“我就悄悄摸摸地,又退了远去,还怕惊着他……你看我,唉,李姑娘,我那时当真是……” 老石本也没有错,我道:“那这个东西是……” “后来天快亮了,我看那后生望了一阵便跳下墙走了,便更以为是喜欢着姑娘的了……等他走了,我这才走到后门边,一踏上脚,便捡到了这个,我想着,定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了!” “我那时还想着,难为这后生一番心意,便捡了放在衣衫里,想着哪天再见着他就还给他,哪知道一连几天都没再见到……后来听说姑娘的酒楼着火了,当时还没疑心,后来我回去一想,越想越不对劲,这东西拿到手里都烫手……唉!李姑娘你看看,这东西可有什么来历?”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隐隐觉得老石看见的那个人,必定跟这场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便道:“老石,你要是不急,这东西放在我这里几天,我先看看行吗?” 老石拍着胸脯道:“姑娘要看怎么不行?本来就是要拿给姑娘的!既然姑娘收着了,就姑娘收着吧!我还要回去做什么?嘿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我又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若是你再见到他,还认得吗?” 老石想了想道:“我只记得,白白净净的,若不是身材不同又穿的男子衣衫,我直当是个大姑娘咧!要说眉眼,那……”老石摇头,“想不起来,我当时看得也不真切,天又黑。” 我点点头:“老石,辛苦你跑来。” 老石拿了衣角擦汗,问到:“这东西可有用处?” 我摇头道:“还不知道。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老石也不多问,道:“那我就先走了,姑娘若是有事,找人给我捎个信儿,我就过来。” 我道:“那好。也不耽误你生意了,奶妈,把这坛子酒包了,让老石带回去。” 老石推辞着憨憨笑道:“大人送给姑娘的东西,我怎么好收……”可眼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坛子酒。 我心下明了,劝道:“你就拿走吧!大人拿了好几坛过来呢!你尝尝,也当是沾点大人的喜气!” “哎哟!”老石忽然叫了一声,一跺脚瞪着眼睛道:“大人和姑娘要成亲啦?” 我笑道:“哪里是我要成亲呢?是大人要成亲!你看,大人这一成亲,忙得好多事情都忘了。你若不是赶到这个时候来,怕还见不到大人这健忘的时候呢!”言下之意便是刚才姜伯夷那样冷漠,却并不是有意的,还希望他能明白。 “哎哟,大人跟谁成亲?”老石抱了酒过去一双胳膊往后一缩,脖子却梗着,那模样很是憨直有趣。 奶妈过来插话道:“谁知道是哪个呢?连姑娘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我知道她这是气话,可老石毕竟不知情,便嗔了奶妈一句道:“奶妈,你这话过了!” 奶妈被噎了一句面上很不好看,讪讪说:“我去厨房里看看!”便径直走开了。 老石仍在原地,道:“我说,李姑娘,天下比李姑娘好的姑娘真是没有几个,大人这是……” 我又止住老石道:“这是多好的事情!新娘子我虽还没见过,一定是个天下少见的好姑娘!大人的眼光可会差么?” 老石瞬间便拐过弯来说:“那是那是。只是要比姑娘好的……” 他到底还是纠结,以为我是姜伯夷的相好。 我真是又气又不好明言,只得说:“老石,谢谢你来找我!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这几个时辰赶赶车做做生意,晚上回去喝点儿酒暖暖身最好不过了!这酒啊,我听大人说,要烧了水把碗放在水里温着喝,那才有滋味儿呢!”说罢展颜好心一笑。 “哎哎!”老石得了酒,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住说:“那李姑娘你改日去大人府里喝喜酒的时候,也帮我贺喜一声!” 我笑着答应:“好!忘不了!” 见老石走远了,转身回屋又觉得好笑:这些人,奶妈和老石,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真是抬举我了,可也是害苦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因为姜伯夷别娶心有不甘呢!实际上我跟姜伯夷哪里有半点男女情分呢?他要娶妻,对我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哪里会有其他想法? 正自己好笑又好气,奶妈却从厨房过来了,道:“姑娘,可现在预备晚饭?” 我淡淡回到:“还不饿,先搁着吧!你们饿了就先吃,我饿了我自己会说。” “哎!”却见奶妈嘴里答应着却站着不肯走开,便知道她一定又是憋不住什么话要来跟我一吐为快。 “奶妈,还有事?” 奶妈怔了一怔,想是没想到我会主动相问,笑了一笑,道:“姑娘若是闷着,我陪姑娘说说话解闷吧!” 我心里想,哪里是我闷呢,明明就是你闷,也好,要是不说,估计你都要憋死了,于是也不戳破,只说:“好啊!”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有话给煊留言吧! 煊在这里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郑重鸣谢【诗情画意】童鞋!哈,虽然没见过面,但是煊已经不止一次万分感谢你的支持啦!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个人的秘密 走着走着正巧遇见祖荣走出来,便叫过他来将老石给我的玉交给他,正色道:“交给姜大人,烦请他帮我查一查,这是谁的?” 祖荣答应着便去了。 本来酒楼里十二个伙计,如今都遣散了,剩下的也就是祖荣、奶妈和萧萧,都是姜伯夷原来府里的几个人,我本来是只要留萧萧在身边的,却哪知奶妈再无地方可去,也不愿回姜府,便由她跟着我;祖荣呢,是姜伯夷定要安排过来的,他素日里做事也算伶俐,在这里有个能跑跑腿护护院的也不错,也就没大推辞,何况大家都处得熟了,定要推辞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单是几个女人总显得格外冷清,多点人气总是好的。 奶妈这些话,显然不是憋了一天两天了,今天姜伯夷亲自来谈论婚宴之事,她必然也是听到了,这才终于憋不住要尽数讲了出来。 听完奶妈诉说,我才知道原来姜伯夷竟有这样的际遇,往昔对他一些不明之处也在此时豁然开朗,一时间对姜伯夷却如忽然明白般,平添了几分感慨和相惜。第二日,却又有管家前来,因着老爷要娶妻,他也有话要说,便又是一番畅谈。自此,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姜伯夷半生的际遇来,对他的不解渐渐消失殆尽。 二十年前,那时候,还没有人称呼姜伯夷为姜大人,他只是众人口中呼来喝去的姜生,他是个读书人,也是丞相后人,但家道早已中落,贫寒落魄。穷困潦倒到什么程度呢?潦倒到家里连一斗米的学费都付不起,识字都是蹭着别人的学的。砍柴,卖炭,帮人挑水,织布……他什么都干过。好在他虽穷,却养出来一身读书人的骨气,从不染指别人的钱财哪怕一分一毫,只踏踏实实挣一些算一些。可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有过不下去的时候。 十八年前,姜生的父母竟然贫病交加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相继离世,一时间两位老人都离开,不但是剥离了姜生的主心骨,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他连安葬父母的钱都拿不出来。求谁呢?谁都求不上。于是他只好草草埋葬了父母,便硬着头皮去了郑国,那里,传说有他的远房亲戚,姜夫人————那时候郑武公尚在世,也不叫郑武公,武姜夫人,那时自然也还不叫武姜夫人。听人传说姜夫人很是受宠,国君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除了一件事,就是改立世子之事。但这件事太大了,并无憾于姜夫人专宠的地位。他觉得自己有几分治国的本事,若是能见到姜夫人,经她的引荐在郑国谋一个差事,那是最好不过:不但父母的丧葬仪式费用有了着落,自己的多年苦读也不算枉费了。若有可能,机遇好的话,他还能成为一代名臣,就像他的祖先姜子牙丞相一样。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郑国,就是为了能在父母头七之内赶得回去替二老补办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4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4部分阅读 场丧礼。可惜,他并没能如愿见到姜夫人,因为见不到姜夫人,他那最微末的一点想头都没有了。父母之事断断耽搁不得,他只好又一袖清风地回去卫国。 岂料也是天意有怜,在回卫国的途中,竟有一位家道富庶的小姐看上了他,赞他有难得的读书人风骨。这位小姐替他出钱请了巫师,邀了姜生的亲朋好友为姜生的双亲办了场风光的葬礼,这让姜生感激不尽,对这位小姐更是以礼相待,丝毫不敢懈怠。 后来,这位小姐,成了他的妻子,并且通过父亲的关系替他谋到一份小吏的差事,至此,他的仕途一步一步往上,全靠妻子的扶持,终于有一天,他成了燕城的父母官。燕城说大不大,説小不小,但于姜生却是一个有着重要历史意义的转折点————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叫他姜生,也没有人叫他姜捕头、姜师爷,燕城的百姓官吏,一概叫他姜大人,家丁则叫他老爷或者老爷大人。 他从姜生一步步变成了姜大人,以为可以自此仕途顺畅,岂料来燕城的第一日,许多事便让他始料不及。 他要整修水利防治河道决堤,下面报上来的资料却说库存的钱粮根本不足以加固河堤,他怒了,说不是前任官员卸任时尚且报过库中还有四十万的余钱么?不是你们弄得亏空了又是谁?!下级苦着脸说,哪里有什么余钱?前任地方官为了往上升调离燕城,光是贿赂上级官员便掏空了库存,燕城百姓身上尚且还摊着不少呢!他尚且不信,但后来查实的结果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事实便是如此。 他一度愤慨,一度迷茫,最终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中,也不得不忍痛合污。他想,若是他能够官升直上,等到他能够做到一人之下那日,底下的官员便都可以整治殆尽,绝不容一个贪官污吏在世横行。渐渐地,他以为手段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燕城百姓的苛捐杂税甚至比以往更重,为了掩人耳目不让顶头上司以为他有心破坏规则,他甚至接到报案而不派人出动,只是草草了之。他以为,渐渐长大的州吁公子会是他要投靠的对象,是他实现抱负的捷径,州吁爱财,谁人不知?于是他积攒了足够多的钱财,想趁机靠拢州吁,想凭借州吁青云直上展一番抱负。 终于,州吁公子长大了,他也自信有了足够的资本可以招待他,岂料,州吁却几次要来燕城而不入,他徒留一场空梦。原来在州吁公子眼中,他还是这样微不足道。于是,他一次次懊恼,又一次次重新以为有了新的希望,直到这次,来的是晋公子,而不是州吁公子。与晋公子一番畅谈后,他这才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一直以来,自己所作所为就都是错的?他要做的辅佐一个明君,而不是去改变一个昏君!由是,他痛改前非,发还百姓的税赋,徭役酌情给报酬,以此来减轻以往的罪孽。 但是就在州吁公子长大的当儿,他的恩人,他的妻子,那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却也渐渐年华老去,一如他自己一般。她身子弱,加之苦劝姜伯夷不要横征暴敛不听,心中更存了病,老得比他更快,生生从红颜熬成了中年妇人,虽然她还尚不足三十岁不足。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婚后一直没有子嗣,这是他心里的一块病根,也成了她的病。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她撒手而去,嘴角尚留着一丝笑意。她临终前嘱咐着姜伯夷,咬着耳根子说了几句话,姜伯夷点头含泪应允,她便含笑而逝。除了姜伯夷,没人知道她说了什么,家丁们不过都是带着善意揣测,老爷却从未有过任何认可之举,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 姜伯夷的结发妻子离世,虚岁二十八,这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作者题外话:按照春秋时候的说法,妻便是妻,子便是子,为了白话一些,煊就用了现代人的习惯,将妻写做妻子了,希望较真的童鞋海涵海涵!本来就无穿越一事,所以要真的较起真来,就什么都没必要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隐忍成癖 奶妈,她原是那个替小姐打扮梳妆的小丫鬟,却也熬成了中年的妇人。 她知道他是小姐的夫君,她在小姐身边也算不得是得宠的丫头,她姿色平凡,只有一份手艺,连让小姐姑爷另眼相看都不能。她以为姑爷会收了小姐贴身的青儿做继室,老爷却连青儿都打发走了。还来问她,要多少遣散的布币?她不愿走,可小姐不在了,她也没法替人梳头,几乎要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于是她几乎是恳求说,她要留下来,派我去厨房帮忙吧,哪怕倒泔水都行。她说她要混口饭吃,家里已经没人了。在这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娶她,那个人说要照顾她,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件事,她瞒着老爷,就连在小姐面前也只字不提。于是她在这个府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小姐刚走那几年,她拼了命地干活,只是想一起做事的人多传些她的好,传到老爷耳朵里,老爷听了能对她印象好些,这就够了。 可是过了几年,她辞了家乡的亲事,说要等她的人也另娶了别人,她却还是没能得到老爷的半点垂青。她绝望了,开始怠工,有时还跟人顶撞,于是老爷见到她时,总是若有若无提醒她,她是这府里的老人,做事该有分寸才是。她唯唯诺诺,却还是忍不住有时候对人发脾气。又过了几年,她却又想开了————这么多年,府里从上到下不过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没有别的女人进来,她就还是唯一的那个。 可是终于,有一天一个叫李姑娘的女子来了,她听见人说,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她曾远远偷偷地看过几眼那个李姑娘,真是比她年轻比她貌美,老爷待她还很是不错,看样子老爷是中意李姑娘的,李姑娘要成为老爷的新娘子了。所以后来,她故意避着李姑娘走,不愿意看见她。再后来,她才知道她弄错了,其实李姑娘是老爷要献给州吁公子的,她不是老爷要的人。于是她又松了一口气,暗暗骂自己没出息,便安下心来,在伙房里帮忙,甚至有时还高兴地哼几句小时候爹娘教的小调儿。 再后来,她就干脆不愿意再去打听了,她只要知道这里就好,好像有些自我蒙蔽。但是她对李姑娘的印象倒不坏,有一次她提了一桶泔水经过院子,李姑娘还笑着问她说:“这么重,累不累?要帮忙吗?” 她不知为什么反而紧张起来,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半个脸口中低低说:“不用不用。”便侧身掩面而过。 她是怕什么呢?怕李姑娘光鲜的衣饰和自己粗裙布衣地对比扎得刺眼,更加无地自容? 当然李姑娘显然不记得这件事了,她也许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但她也算是个不欺负下人的好女人,心地倒不坏。于是她想通了,就算老爷娶的是李姑娘,那总强过娶一个横行霸道的女人,这样她的日子总是好过些,反正老爷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再熬个几十年,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有一天老爷抱回来一个小奶娃儿,有一天她恰巧碰见了老爷自己抱着那个小娃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哄着,那奶娃儿还不停地哭,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去,问老爷这小娃儿是谁?老爷怔了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随机脸上又恢复了常态,说到:“是我的孩儿。”她没听说这孩子的来历,她以为这是老爷亲生的娃儿。难道是老爷和李姑娘的?不会,平日里看老爷对李姑娘礼遇有加,始终不敢太亲近她,一定不会是她的,那么,是谁的?只是奇怪,这几天怎么没见到李姑娘?难道她走了?那么是谁的?她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听到老爷在外面有女人啊!再对上老爷的眼光,发现老爷正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一定是她失态了。 于是她笑着迎上去说:“是小少爷啊!老爷,孩子不该是这么抱的,这样抱以后后脑勺长不好。”说着便自自然然地抱了小少爷过来,在怀里哄着,小少爷果然就不哭了。 老爷笑道:“你也没生过孩子,倒还会带娃儿!” 她怔了一怔,也是笑了笑,替自己化解着难捱的尴尬,她说:“我小时候在家里,看见我姨娘抱过弟弟的。” “哦,原来是这样。小时候的事情,亏你还记了这么久。” 她讪讪地笑,脸上却红了。她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老爷娶了她,两口子和和美美再添个一男半女,那是多舒畅的一件事!可是这时候老爷在前,她却不敢想了。 后来,她成了小少爷的奶妈,她才知道,原来带孩子是这么难,他哭了,为什么哭,她不知道;他吐了,是吃饱了还是东西太粗了小娃儿消化不了?她也搞不懂。不久她就知道了,原来这孩子是老爷从女娲娘娘庙抱养的,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倒像是放下了千斤的重担一般,老爷毕竟没有别的女人。 没人的时候,她常常会猜,小姐临终前到底对老爷说了什么呢?是让他把丫鬟们都打发走吗?不是。小姐在世时就替老爷张罗过娶妾的事,是老爷不答应,断没有这样的道理。那是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小姐是读书人,老爷也是读书人,他们之间的话,她一个没读过书的丫鬟怎么可能想得到?于是她干脆就不想了,要是小姐还在多好啊,问一问她不就行了?当然小姐不一定会对她讲的。老爷怎么这么多年还不续弦呢?他对小姐真是情深意重啊!想到这一点她就羡慕起小姐来,只可惜她永远比不上小姐。 李姑娘回来了,老爷对她更客气了,这不可能是两口子之间该有的样子。她觉得老爷在压抑自己对李姑娘的感情,就像她自己对老爷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李姑娘是晋公子看上的人,老爷只是个小官,怎么敢跟公子抢人呢?她暗暗庆幸老爷只是个小官而已。 再后来,李姑娘出去了,替老爷办酒楼了,她又见到尚姑娘,她觉得老爷看尚姑娘的时候,眼睛总是亮亮的,他好像喜欢上了尚姑娘。尚姑娘对她也客气,但是她总觉得她是装出来的,不像李姑娘那样真真儿的,但她也还好,虽不喜欢她,也说不上多讨厌。如果尚姑娘跟了老爷,哪怕面上对她客气些她也认了。 尚姑娘也走了,老爷送她的时候说要去濮阳看她,也终究没有去,她心里竟有几分喜悦。 可是,过了些时候,又来了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狐媚,又刻薄,但是她看见她第一面,就像是看到她心里去,觉得她来这里做事,不是照顾小少爷这么简单。她虽然不怎么出姜府,却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有些人她一眼就能辨出来。果然,她背地里就掐小少爷,小少爷被掐多了,连哭都不太敢了。 这个女人,终于处心积虑成了老爷的新娘子。如果是李姑娘尚姑娘,哪一个都好。可偏偏是她,那个恶毒的会做戏的女人,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原来老爷这么多年不娶,也经不住这个女人的骗!难道是因为她年轻些,漂亮些,老爷就信了吗?原来老爷也是这么肤浅的人!是她看错了他!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煊写得好辛苦呀!已经到四十万字了吧!这两章是煊有意换一个写法的,不知道童鞋们能接受这种形式不能哇? 第三百二十四章 姗姗来客 我一直笃定奶妈那时是因为怕姜伯夷不答应而迟疑,以为她来我这里是为她谋了一份更好的差事,却原来不是!我错了,错得离谱,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是那样,从未想过其中的真相!为什么姜伯夷府中多年来只有一名仆妇?姜伯夷的结发妻子离世前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那几句话,才是姜伯夷多年来一直独身索居的真正原因吧! 而姜伯夷的发妻,慢慢幻化成一抹残红,一缕青烟,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想象中,亦真亦幻,引人遐想。 姜伯夷姜大人,你到底还是觉得寂寞了,虽有多年的坚持,你终于还是妥协了,你也许一直无法真正触摸到那飘渺的青烟,她终于还是有一日会消逝在你的记忆里,脑海里,你如今,更渴望能触摸到的现实温暖。你要娶另一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鲜活的世俗女子。男人的情义,到底能有多重?我早就认定曾经承诺过的海誓山盟是不可能坚持到海枯石烂那一天的。不管怎样,姜伯夷,比起其他世俗之人,比起转眼即忘誓言之人,你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她可能并没有要求过你,你自己甘心选择独身这么多年,已属有情有义。可是我虽理解,怎么还是有些失望? 还有奶妈,那个年轻时曾经有过美好名字的,叫初盈的小丫鬟,你若是知道她的这份情义,你又会作何想?我想,如果是我,该震惊不已,该承受不起吧! 原来,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当没有人知道的时候,他便只是姜大人,她便只被人唤作奶妈。我呢,李姑娘? 奶妈,你既然隐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尽数在我面前和盘托出?是你觉得太多年熬得太累了吗?说出来了,你是否觉得一身轻松,从此可以不再想他的事情,不再将他放在心上?只当十几年的青春,全是错付了吧!从此以后各行其事,不再为别人卑微地活着,只为你自己打算,那很好。 我尚且需要再多些时间来消化听到的这些故事,它们真的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沉重,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听过这些。 “思羽姐姐,祖荣回来了!”萧萧进来之时,我沉浸其中,只顾自己发呆。 奶妈早已不在房中,那明明是昨日的事情,管家坐了一番,也走了好一阵了。 “还带了他来!”萧萧又说。 我尚无心顾及,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但见萧萧脸色不太好,就知这个人大概她不怎么喜欢,便问到:“他是谁啊?” “那个叫夕颜的。”萧萧说到,脸上掠过一丝我平常从未见过的神色。 “真的?”夕颜,她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想起那时候她走时殷殷相嘱,她大老远来,不好失了礼数,即刻便起身欲迎。 难怪管家特地来说祖荣当日不回了,姜伯夷特地派了几个捕快在院外守着,原来竟另交给祖荣这样的差事。 “李姑娘,你看看这是谁!”祖荣一脸兴奋,定是满以为给我带来了一个惊喜,的确,我该惊喜的不是吗? 可是不知为何,自刚才到现在,我还真是并不觉得有何喜,惊倒是有的,到底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难道是我心里一直觉得夕颜和我不是一样的人?我与夕颜的交情,只能停在泛泛之交的程度? 但见到夕颜,却还是带了笑意,道:“你怎么来啦?怪远的,太难为你啦!” 夕颜初在祖荣身后,祖荣是习武之人,臂膀宽阔壮实,夕颜单薄娇弱,自然就被挡住看不见了。 此时她自祖荣身后站出来,见了我却也是浅浅一笑,道:“打扰了!”却不见有一丝热情,想是教养所致吧!也或者是我并不那么热情,她不好显得太突兀。 我笑道:“怎么是打扰呢?你肯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的夕颜着一件水青色衣衫,飘飘渺渺的,加上身形单薄,真是有十分动人之色,弱柳扶风啊,男人都无法抵挡的姿态,难怪祖荣见到她比我见到她还要高兴。她是比我讨男子喜欢的吧!姜伯夷曾为她动情,现在还有没有也不好说;祖荣呢,神色之中也有几分护花的痴醉。 听见我的话,夕颜只是低头浅笑不语,我看得出来,那笑并非自心中发出,不过是应付罢了。罢了,她是大家小姐,来了就来了,我面上过得去招待了,送走了,也就是了,她不记恨我我便应该感谢了,难道还要人家感恩戴德?小白伤了她,总是我的不是。她能来看我,虽未必出于真心,也算得是大度了。 坐下来我便问:“你的伤可好些了?” “啊,好多了。” “有复发过么?” “啊,倒没有。” 我问什么,夕颜总是慢了半拍才答,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在我也不太在意————她能在这里多久呢?最多是一时半会儿的工夫,还怕挨不过去么? “李姑娘,请你来一下!”祖荣在门外招手。 我回头对夕颜一笑,道:“我去去就来!” 夕颜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怎么了?”一出来我便快人快语问。 “李姑娘,老爷说,夕颜姑娘暂且在姑娘这里住两日,烦请姑娘多帮着照顾些!” 我听这话不对,便问:“这怎么说?” “夕颜姑娘……”祖荣探着脖子往里望了一望,低声道:“爹娘都不在了,她是投奔老爷来的……” “啊?”我轻叫出来,难怪我总觉得夕颜怪怪的,不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倒是我错怪她了。 “怎么回事你不早说!”想我刚才只以为夕颜故作姿态怠慢了她,不由也怪起祖荣来,到底是她好修养,对这样大的事竟然只字不提,只由着我误会。 “唉,夕颜姑娘回去之后,家就没有了,爹娘都去世一月了……她是大娘子生的,走了这么几个月,小妾霸了家产不认她,非说她死了,她气不过,就去报了官,谁知官府跟这小妾有勾结,反而断了案将她赶了出来……” “有这样的事?” “嗯。”祖荣点点头,“这夕颜姑娘,也真是可怜。”不由得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责怪到,“老爷怎么说?” “老爷……唉,老爷本是想留她在府里住的,可是新娘子说巫师嘱咐过说这期间要备着婚礼,家里容不得这样的事情,说夕颜姑娘是个晦气的,兆头不好……” 我摆摆手,道:“我明白了,去吧!” 作者题外话:更新更新啦!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何曾恋世? “萧萧!”我叫到。 “思羽姐姐找我?” “嗯,”我颔首点头,“你去找奶妈,跟她一起帮夕颜姑娘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对了,就是左厢房那间我看还不错,收拾了出来给夕颜姑娘。” 萧萧犹犹豫豫,问:“夕颜姑娘今日要在这里住?” 我道:“不只是今日,看样子得住上一段了,今后她跟咱们都是一样的。” 萧萧不答话,只是嘴上干瘪瘪“噢”了一句,看得出来极是不情愿。这孩子,难道跟夕颜有什么过结?只是她一向待人恭顺,就连待奶妈也是客客气气的,怎么倒跟夕颜卯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想着清醒之后于夕颜为人处世也大有滴水不漏之态,虽未见得讨人人欢喜,倒也不至于跟谁结下梁子吧? 回到房中夕颜在独自啜饮,一壶茶眼看就要见底了,我走过去将茶壶拿到一边,道:“你喝太多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夕颜拖开我的手,又扳过茶壶来,自己倒了一杯,垂眼说到:“他都跟你说了?” 我静默片刻,低声说:“嗯,说了。”又说:“茶不是酒,饮多了却也伤身。” 夕颜嘴角一动,凄然一笑,道:“那也盖不过心里的痛去!” 我心里一动,是啊,家破人亡的痛,那是什么也掩盖不了的,失去父母之痛,跟父母失去孩子之痛,又有什么分别呢? 夕颜怆然而涕下,顷刻衣襟上已现两点斑驳泪痕,不复来时纤尘不染。 “有本事就喝酒啊,以茶代酒算得了什么?未免太没出息!”抢过壶来重重一放,我激到。 这些日子我实在是太累,心里累,身上累。要醉,便大家一起醉,要发泄,便痛痛快快地发泄! 我豪气喊到:“祖荣,给我拿酒来!有多少便要多少!” 夕颜尚未沾酒,却已姿态微醉,傻傻笑着附和道:“好好,要大坛的,越大越好!”一边说,一边双臂画圆,画出一个坛子的形状,完了又自顾自嘻嘻笑。 酒过三巡,人事不省,一地狼藉。 头痛欲裂,欲起身却摇摇晃晃,原来这样的宿醉并不是喝酒前想要的样子。低头看一眼夕颜,却还是打着晃,夕颜犹自沉醉,伏在桌旁埋首不省人事。 稍待恢复了一丝神智,便一步三摇地趔趄走过去,捉住夕颜的瘦肩不住摇晃,含糊不清地催到:“夕颜,你快醒醒,快醒醒!” 可夕颜怎么就是不醒呢?她怎么醉得这样厉害?唉,真是酒量不好,喝得没我多,醉得却比我深。 昨天夜里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唉,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反正我一定是丑态百出吧! 忙走到门边招来祖荣,还是晕,扶住额角问到:“昨夜你给我们搬了酒之后,做什么去了?” 祖荣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了一愣,又看一看我,道:“我,搬了酒我便走开了,过了会儿,我想起来了,便去找奶妈熬醒酒汤备着,哪里知道奶妈也醉着呢……” “奶妈也醉了?”我不由睁大眼问到。 “是哇!”祖荣实实地点头,“我起初还不明白呢,怎么奶妈没喝酒也醉倒啦?后来到了厨房,一看那几坛子酒除了我搬给姑娘的,还不见了一坛子,就知道一定是奶妈偷喝了!”祖荣不解道:“奇怪,我认得奶妈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见她喝酒。” 祖荣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却明白。但愿她醒来以后,就当是做了一场十几年的梦吧!梦醒之后,仿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是不想,她却醉了这么久。有些担心起来,道:“你把萧萧叫过来,让她照料一下夕颜姑娘!”心里担心奶妈,便自己往奶妈房里急急而去,怎奈越是走动得快,头便晕得厉害,只好走走歇歇的,平时一两分钟就到的地方,足足走了十来分钟。 果然是满屋的酒气熏人,不由得挥手打散些,让酒味淡些。 “奶妈,奶妈!”我摇一摇她,自己也跟着一晕,强自凝神镇定一番,这才又站得稳当些。 可是奶妈身上怎么这么凉这么僵?莫非?想到此处我不由得心突突直跳,酒一下便醒了。 我大叫到:“祖荣,祖荣!你快来啊!你快来!”喊了一声未得答应,心中更急,不由得带了哭腔声嘶力竭地喊,听得自己都倍觉凄厉。 她那晚跟我说过话,我便再不曾见过她的面,是我,是我疏忽了啊!我早该想到她对我一番推心置腹而不虑说出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啊!她已心死,几十年的痴心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怎会再留恋这世上一分一毫? 祖荣来了,一眼看到这场面便大惊失色,道:“李姑娘……奶妈她……” 我含泪道:“帮我扶起她来吧!”手下的触感却越来越僵硬。 祖荣僵着双臂来扶,却也抖了两抖,喃喃道:“怎么会……”显然也是对自己的大意自责不已。 我收敛心神清然道:“没有什么会不会的。人已经去了,好好办了后事吧!萧萧呢?” “想是……在楼上。” “叫她来!” 萧萧下来了,也是一脸惊恐。 我满含怒意斥道:“我让你来找奶妈,你怎么不来?” 萧萧知事态严重,不由吓得脸色发白,抖抖索索颤声分辩道:“我以为……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怒目盯住她厉声道:“行不行你好歹先问一声她!她比你大了这么些,岁数是虚长的么?!” 萧萧缩着不再敢言语,想是奶妈猝死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只是呆呆站着,这时候又遭我呵斥,更是不敢开口,不久便缩了头低低啜泣起来,却又不敢大声。 我以为,若是萧萧早些来找她商议着腾厢房之事,奶妈还不至于无声离世,或许发现得早,那时尚有一丝生机。 默然将手伸出去箍住奶妈的腰腹,却摸到一片粘稠。是血,将凝未凝的血!暗红的血遍染了我的掌心,凄艳刺眼。或许她曾宿醉,可求死,那根本是醒来之后的事! 我以为,醒来之后她便会看开,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怎么会是这样?我错了,错得离谱,怎么在奶妈的事情上,我总是错!也曾是如花的年华,哪怕是被心上人呼来喝去,仍甘之如饴;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什么都试过,却不曾得到哪怕半点爱怜。奶妈,你这一辈子,到底是无悔的,还是怨恨着呢? 我起身呆立。 “祖荣,去告诉姜大人……说……奶妈……没了。”话未尽,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伸手轻抹掉泪迹,又道:“请大人找个验看的人来,咱们也好放心。” 作者题外话:奶妈又去了……其实人真是复杂的动物,不是吗?这样的感情本就没有谁的对和错。人世百态,唯有唏嘘。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两个消息 转眼奶妈已逝去两月有余,而夕颜,也和我一同住了两月有余。她自从失去父母之后便一直有着心病,身体很是不好。记得奶妈七七的日子,她原本打算和我一同去祭拜,谁知道在半山腰上便喘息不止,脸色潮红,让人好不担心!最后还是祖荣送她回去,照料了许久才缓过来。果真是小姐身子,可惜命太苦些。 萧萧依旧不大愿意提起夕颜,夕颜有什么事,我也不派她去跟前料理。我总琢磨着,该不会是因为祖荣的缘故吧?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微妙得很,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正我不为难她便是。夕颜那边,怎么说呢,我总是觉得她跟我隔着一条路子,要是说句时兴的话,就是“面和心不合”。本来,她总是柔弱堪怜,做事也是有礼有节,加之总以为是投奔着姜伯夷来的,我又在她之前先住进这房子,连带也自认为是投奔着我来的,所以做事说话总是格外小心谨慎。但就是这份过分的客气守礼,让我们彼此之间无法撕破那层隔膜彻底坦然相处。起初我曾经尝试过,但徒劳无功,她反倒对我更是小心戒备,我便懒得再费心思了,就这样吧。大抵人在受到沉重打击之后,性情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化,夕颜经此大变难免难以卸下心防,我又何必强拧过来?罢了罢了,今后该怎样便还怎样吧! 天越发凉了,转眼已入冬,我就这样赋闲了好几月。 “思羽姐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呢?”是萧萧,我说的这些话,她倒是学得快。 转动着滚烫的茶杯暖着手,我漫不经心说到:“你还是先说坏消息吧!好消息又能好到哪里去?” 萧萧侧头嘻嘻笑说:“我偏要先说好消息呢?” 这丫头自从回来胆子越发大了,混熟了就更加没顾忌了,真是把我当成了自家姐妹。 我有意不让她得意,便淡淡道:“那随你吧!” 萧萧撅了嘴说:“看来姐姐是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啦!那我走了!”说罢佯装着生气便转身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佯嗔到:“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萧萧果然就转而一脸喜色,道:“好消息就是……晋公子要来啦!” 我蹙眉道:“果真?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话却脱口而出。 萧萧细细打量我的神色,偏头问到:“怎么姐姐不高兴么?” 我佯怒,斜她一眼道:“又不是我的主子,难道会赏我金山银山的?他来不来与我有什么相干?我高兴什么呢?” 萧萧小嘴撅起,道:“思羽姐姐你可太过分啦!难道公子来就会赏我金山银山吗?!公子来怎么会与姐姐不相干?他可明明就是为姐姐你来的!” 或许萧萧的话并不假,但抖一被她这般裸地点破,我很是吃不消,反倒引起一阵紧张,连忙止住她道:“我可不敢乱猜,公子来自有公子自己的事情要办。说不定,是要带你走的呢!”说完便瞧着萧萧有意打趣她。 果然萧萧就羞红了脸,一跺脚道:“哎呀,思羽姐姐你怎么这般模样!上至姜夫人下至我,谁不知道公子是为了姐姐来的呢?姐姐还装作不知道,倒往我身上赖!再说啦,我听姜大人说,公子此次来了,就不走啦!” 听她这话,有两处担心起来,便问:“不走?为什么不走了?姜夫人,又是哪个姜夫人?” “姜夫人便是姜夫人啊!不走了,就是公子在燕地分封了啊!”萧萧眨巴着眼认真看我,仿佛我就是多此一问。 是啊,真是多此一问,心中更是被不安搅得难以放下。 不再是嬉笑的颜面,而是满脸认真,只好撇开话题掩饰,问道:“你说的坏消息呢?” “还能是什么呢!姜大人要成亲啦!日子定在这月十五,还说是什么月圆之时取个好兆头,我看哪……” 我忙接到:“萧萧,不该说的话不要胡说!” 见我厉声厉色,萧萧虽有些发怯,倒也不十分怕,执意压低了声音要把话说完才痛快,道:“我偷偷去看他家那个小少爷,倒是怪可怜的,瘦得都不成形了,他那个新娘子若是个好心的,就只顾着自己成亲连孩子都不管了?不过是拿小孩子当个由头攀上枝头罢了!” 我一听这话便不对,道:“你说小少爷,他怎么了?”许是我也是有过孩子的人,听到这话便格外藏不住。 萧萧鼻子一哼,道:“能怎么样,早就被丢了一边了呗!这姜大人也是,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娶了媳妇就忘了儿!若是姜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说他呢!” 我皱眉道:“真有这事儿?你可见到大人的新娘子了?” 萧萧道:“哼,谁要见她呢!倒装起来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就是说,是姜伯夷的新娘子刻意回避了,许是萧萧曾无意说要一见反倒被她辞了。 我心里有事,倒不忘一边劝道:“萧萧,你也别生气,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没有呢!你年纪还小,今后见到的怕是比这还要离奇,那你要怎么办?岂不是人家还好好的,你倒先把自己给气死了?”又轻拍了她几下柔声道:“炉子上还热着些红枣粥,你去端了吃吧!”那意思便是,既然气不过,不如自己好生养着消消气儿。 萧萧捧起瓦罐咽了一口水道:“唉,我就是不爱这样的人!” 我笑道:“我们萧萧姑娘什么时候变成侠女了?真是长一天多一个主意!” 萧萧道:“思羽姐姐,你又取笑我了!人家可是真心来跟你说话的……对啦,明天一早我就去姜府接驾啦,姐姐记得,明天穿那件鹅黄|色的衣裳吧!衬得脸色可好看啦!” 我忙催她道:“你去接驾,管我穿什么衣裳呢?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快去喝你的粥吧!” 萧萧睁大眼睛好奇道:“姐姐说什么……羊井?羊井是什么啊,是羊喝水的井么?是哪本书上写的,姐姐怎么从来没教过我?” 这可真是鸡同鸭讲啊!想来几十个世纪的变迁和文化差异,怎么能在朝夕之间便通了呢? 于是摆摆手好笑道:“赶紧去喝你的粥吧!改日我再教你!” 这萧萧,原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怎么遇见这事儿就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燕子了?难道是这几月来被我惯的?嗯,看来今后得注意跟她保持些距离才是,要不这丫头今后就更加口无遮拦了,那我岂不是难堪?他果真是为我而来么?那我可真是承受不起了。 作者题外话:某一天本来写了内容完全不同的这一章,岂料有位童鞋看也不看就一键关机,煊写了一个下午的东西啊,就灰飞烟灭了,煊当时那个气啊!唉,再写这个,内容完全变了,这样也好,至少情节进度要快些。那就这样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生死难测 我一夜没睡好。 是因为什么呢?是萧萧的话,是跟夕颜的隔膜,还是……总之,就是没睡好。奶妈去世后的半月,我无法安睡,奶妈离世后的今日,我竟又重蹈旧事。 鸡鸣不已,是时候起来了。天将拂晓,萧萧的动静,我一声一响都听得分外清楚,我知道她已经走了,去了姜府。 叫来祖荣问到:“你去了大人那里,大人没有跟你提过失火之事?” 祖荣一脸茫然道:“没有哇!姑娘上回也没嘱咐我,若是嘱咐了,我定找大人问问。” 我道:“算啦!”如果有消息,姜伯夷不会不说,他真的很忙吧!忙着娶新娘子,忙着接驾,我这点事,如今还排不上位子。 可我到底是忧心忡忡,转眼已在这里住了好几月,几月都是闲赋在此,我是姜伯夷的什么人呢,白白住着人家的院子房子?因着以前就有风言风语,如今他又要娶妻,我还在这里住着,更是怕将自己置于一个尴尬无比的境地。心里不得不做了一番盘算,想着要谋些事做,当然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另找住处搬离这里。 又问祖荣:“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打听了没有?” 祖荣一时没明白过来,道:“姑娘说的是……”旋即明白了,又说:“哦,我出去了几趟,给姑娘打听了几家,也去看了,总觉得那院子宅子不如现今住的这间……” 我打断道:“你不明白!我要找房子不是因为这里不好要找更好的,是要另找一个容身之所……” 祖荣道:“那是为何?”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你可没跟大人提起过吧?” 祖荣忙表白道:“没有没有!姑娘嘱咐过我的,我虽不知其中缘由,却不敢忤逆的!” “什么忤逆不忤逆!”这未免说得太严重,我又不是什么大官,更不是王公贵族,不过一介平头百姓罢了。 说完这个,却又点头赞许祖荣严守口风:“你做事有分寸,这样很好,我很放心。” 祖荣很是高兴,道:“尚姑娘也跟姑娘住么?” 这个夕颜,可真是容易让人上心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护弱之心更是人皆有之,夕颜,她恰恰两样都具备了。 我想了想,道:“这要看尚姑娘的意思,她若是想跟我一同住,那最好不过,我也有个人陪着;若是她爱这里清静舒适,咱们便不要勉强她吧!” 不知怎的,心里却巴望着夕颜留下来,不要跟我一同住去。想到这个我自己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难道是我在暗暗嫉妒她?嫉妒她比我多得人垂怜?总之,我并不是很想和她同住的,也许眼不见了,也就无事了。我看她在这里住得倒也舒坦,似乎于与姜伯夷的关系和自身的身份并未太在意,看起来,她在这里住得比我坦然多了。 又问祖荣道:“你跟尚姑娘提过这件事么?” 祖荣道:“也没有,姑娘不是说过,谁都不要提么?” “唔,”我点点头又嘱咐到:“你先不要说!我看这里的条件很是不错,尚姑娘爱清静爱干净,这里又雅致幽静,她在这里住着甚好,若是咱们说了,让她多想了可就是不对了。你知道尚姑娘的为人,她若是知道咱们要走,怕也不好意思在这里住着,到时候跟了咱们去过那日子,倒是不如在这里了。” 祖荣点头,似乎觉得我说得有些道理,却又开口问:“那若是尚姑娘一定要跟咱们一道呢?” 他到底还是想着夕颜的,定是巴巴着夕颜也跟了过去同住,好多亲近亲近吧!我无可奈何,却又不好表露,只得说:“咱们先找着房子,看看情形吧!你去过的那几家,可还记得在什么地方?我这几天正好有空,同你一道去看看吧!” 祖荣笑道:“好哇!姑娘肯亲自去看,那是再好不过的!若是我一人去看,就定不下来,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不喜欢。” 我轻轻绞了绞帕子说到:“不过是个住的地方,难道还要比天宫么?干净些爽利些也就够啦!” 祖荣笑道:“我不是怕姑娘觉得不够干净爽利么……” 我也笑,道:“你未免太高估我些!你能入眼的,我怎会看不上?谁不知你是跟管家身边长大的,眼界也开呢?” 我话中连带夸了祖荣和管家二人,祖荣自然面有得色,嘴中却笑着自谦道:“姑娘哪里话……祖荣不过是大人身边的下人,怎能……” 我也无意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只一心想着速战速决,道:“你若是下午有空儿,咱们下午便去吧!” 祖荣道:“好,好!只是城南有一家,城北有两家,城西还有一家,姑娘要去哪家?” 我想了想道:“哪家近便先去哪家吧!这几家走下来,一个下午可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5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5部分阅读 走得全?” 祖荣道:“城北那两家最近,且两家也挨得近,那我便先领姑娘去这两家瞧瞧……姑娘问……走是走得全,只是怕要到晚间才回得来了,我怕累着姑娘……” 我道:“什么累不累的!早些定下来,也早些省事,到底上还是一次累个够强过次次都累。” 祖荣道:“姑娘说的道理不错!那我这就预备车去!” 我道:“不要去大人府上调车了!就叫老石的车吧!”一来免得惊动了姜伯夷,二来也是给老石做单生意。 正说着却见萧萧从院门口跳下车急急进了门来,小跑着就往房里来。 萧萧尚未站定,我便问:“什么事这么急?” 眼见萧萧喘息未定,却就要哭出来,我不由得也是一惊,便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怎会这样一会子就赶了回来?照理来说,她是该下午才回来的啊! 我心知不好,忙催到:“你快说,是什么样的事!” 萧萧哇地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道:“晋公子,公子他出事了!” “啊?”我只觉得脚下发软,眼前也有些恍惚,忙强自定了定神道:“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心里情知定是极坏的事,否则萧萧也不会急成这样子。 “我一早去找大人……”萧萧抹了把泪,抽泣不已,然后才说:“谁知公子却已经在大人府上了……现下公子还昏迷不醒,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说完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 “啊?”我眼前发晕,险些站立不稳,先前说去看房子,何尝没有躲着他的成分在内?听见他出了事,却久久无法平静,只觉得也是心急如焚心悸不已,良久才缓了过来。 不由自主伸了双臂去摇晃着萧萧的瘦肩道:“怎会这样你快说!” 作者题外话:煊更新啦哈!天气太热啦!要把人烤焦啦!煊却在写秋末冬至的事,大概写这样的时候,觉得凉快点?(__) 嘻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剧毒 萧萧眼中灼泪,摇头道:“我……不知道……大人说,此事还未查明白,要等公子醒来,才能知晓……” 我心里虽认同他的说法却有些急切,理智上倒也知道这样大的事姜伯夷不会不查,也不敢不查,纵然将姜伯夷催死了也无用。 “那是谁在照料?你怎么不在却回来了?” 萧萧道:“是闻医生……” 我道:“还有什么人?” “大人也一直在,一步都未得离开,还有新娘的丫鬟也在帮着手……” 听到闻医生在,我稍稍宽心了些,却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想,原来是这个。 “那跟随公子来的其他人呢?就没有一个么?”怎么会全是燕城的人呢?晋公子出行,不可能身边不带人的啊! “都……没了……”萧萧道,眼中含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没了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贵为卫国公子,是谁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是谁?可真的是活腻味了么? “大人说,他见到公子之时,公子便已然昏迷不醒了……”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抚平心中的不安和澎湃,一字一字咬得极重,道:“我知道了,你带我去!” 我还躲得掉么?此时此刻,在他命悬一线的此时此刻,我还能避之不及么?我得去,我必须去! ………………………… 几月前那或戏谑或诚挚的话语犹在耳畔,如今却只见一张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 若不是失血过多,他黝黑的脸怎么会毫不见一丝血色?我知道,这正是生死关头,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今夜了。越是看他一动也不动,看他干涸的嘴角,便越是浮现起相处的一幕幕来,他曾豪爽过人,也曾血气方刚,此时此刻,却只有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一副形如枯槁的躯壳。求求你,快醒过来吧!不错,我的确曾经对你不假辞色,那是为了怕你不顾情势让彼此之间更难堪,我也曾对你怒颜相向,可那又怎不是为了彼此还能坦然相对啊! 我脸上凄然,守了半夜,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看看闻医生,他也是双唇紧闭死死盯着床上的人观察着动静,却不说一句话。 过了今夜怕是再也不能见了!想着这个,我不觉悲从心中来,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只好在心中呜咽,不让旁人看见。 “是谁?”闻医生轻声问到。 “闻医生,是我。” 进来的是新娘子的贴身丫鬟,手中端着一罐子什么东西,犹在冒着热气,灯光斜着照过来,她的影子映在墙上,越发显出这夜的凄冷。 闻医生心思全部在晋公子身上,只用了一抹余光扫过一眼,淡淡说:“放下吧!”便又目不转睛地盯回床上,就在他侧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眼里布满了血丝————他一直都不曾歇息过,他说过“医者父母心”,他也做到了。 “你怕他醒不过来是不是?”闻医生拢了拢袖口,问我,听他的声音,显然已是疲倦之极,已经有几分嘶哑了。 “嗯。”我点头,我承认我很怕,真的很怕,“是什么伤,怎么会这样严重,连闻医生你也要听天由命?” 闻医生摆了摆,坐正了身子,嘶哑着道:“不是寻常的伤,刀上喂了剧毒……” 此时他才对我说出实情,先前无论是姜伯夷还是他,均是三缄其口不肯直言相告,此刻他说出来,莫非真是因为晋公子已经没有希望醒转过来了?我的心犹如掉到了冰窟里,不由自主抖了一抖。 “闻医生,你的意思是……他……活不成了吗?”这样一句问话,我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这……”闻医生沉吟,过了好几分钟才道:“实话实说,我拿不准。唉,等吧,等到天亮,自然就明了了。”他仰头轻叹,末了又来看我。 “晋公子是有情有义的人,其实李姑娘你大不必顾虑太多!” 他忽然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称呼我为“李姑娘”而不再是有些戏谑的“恩人”,再看他的神色,是少见的认真严肃,这一句话真是听得我措手不及。 过了一会儿,我轻轻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可是,我却不能。 姜伯夷亲自带了人去四处访药,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你也不必太心急,这毒我已经解了七……八分,若是有什么不测,也不会是因着毒发引起……”闻医生叫我不要太心急,他又何尝不心焦呢? “那就是说,毒已经解了没事了?”我心中忽地重燃起一丝希望。忽地想知道那时他逃狱闯到蒹霞宫中,看到已经喝下毒药的我在床上闭目不醒气息全无,那时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比我此刻还要绝望无助? “不,”闻医生轻轻摇头,“我说,只是解了七……八分,还有两……三分,并未除尽,是以才要姜大人去寻访……” “那你的意思是……”我期期艾艾,虽心中千万个不愿意问出口来,却还是心急难抑,终于脱口问出。 “只是怕心力衰竭。” “你要的是什么药?难道你也没有么?”我知道他遍种奇花异草,这是怎样的一种毒,就连他也没有解毒的良药?如果他也没有,那姜伯夷能寻到的几率必定是微乎其微啊!否则怎么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消息?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泄气绝望。 “没有。”闻医生摇头,“这种毒药是精心配制而成,天下恐怕除了配药之人,再无几个人能解。”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已经解了七……八分吗?” “你可不知,厉害的就在这剩下的两……三分啊!”闻医生惋叹,也无可奈何。 闻医生说的我并不全懂,但我明白,这样的毒再凶险不过,就连闻医生也束手无策,那天下谁还能救得活他? 夜色中传来打更之声,天就要亮了。 我忽地站起来,道:“闻医生,你要的那种药,叫什么名字?” 闻医生起初有几分吃惊,旋即上下打量我几分钟,眼里泛出异样的光彩来,道:“你愿意去找?” 我重重点头,像是承诺般,道:“我愿意。”但是不知等我找到它,他却可还安好?只怕是已经迟了。 闻医生沉吟片刻,果断道:“不瞒你说,既不知这下药之人,便只能找能解之人,我想,普天之下,能解的人,便只有我师兄闻脉了,你若是能找到他……山远水远,只怕,也来不及了。” “我去!但是闻医生,我只求你多留得晋公子几日性命!这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办法是有,只是我不敢贸然用之……”见我忽然提出来这个,闻医生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既然有办法,为何不用?但求能保得了性命,就比什么都强。” “好吧,我告诉你,若要保得性命,便要行非常之策,这非常之策,极有可能会危害到双目,自此,性命可保,但双目便是再也看不见了……” “啊?”我一惊,“难怪闻医生虽有法子却慎之又慎不敢用,竟是这样的缘故。晋公子,若你保得了性命,却发觉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会比死了更难受? “就这么办吧!”晋公子,这个决定,我只有代你下了。若是你真的瞎了,我陪着你当你的眼睛就是,我只想让你活下去!他日有什么不测,还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好久不更新了,有点儿手生啦!嗯,放心,一周五章不会少的,煊努力写!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娇客造访 “李姑娘,外头有人求见!”来的正是小高粱,是我安排他与萧萧各自在外间照应。 我是什么人,平头百姓,求见二字怎么担得起?心里想着要救晋公子,越是听见有人求见,便越心焦,不愿意相见。 “是什么人?”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冒起一阵不祥,总不会是郑宫的人吧? “是一位姑娘。”小高粱眼望我,似乎有话要说。 姑娘? 我道:“什么样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 小高粱道:“苗苗条条的,模样很是清秀。” 我不待他多说,便催促到:“前面带路。”随后加紧脚步紧跟着。 我心里猜的果然不错,她正探头往内张望,又是左右来回走着,便过去拍了她的肩膀,轻轻叫到:“庄婵!” “怎么是你?”待她回过脸来,我不禁一怔,简直难以相信。 她启颜嫣然一笑,笑中绝无恶意,我有些恍惚,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陡然出现在眼前,当真是恍若隔世。只是……她究竟是谁? 难怪小高粱一路上悉悉索索提起什么她是展开字卷给他看,他才知道要找的人是我。我心里原来想,庄婵做事一向不拘一格,十有是她,却原来,是她。是啊,也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会需要展开字卷来求见,常人只要开个口,那岂不是简便许多? “你是……”我犹豫不已,不知该如何称呼。 她一笑,拉过我的手去,在我掌心划下一个字来,便卷进我的拳头,似乎不愿让小高粱看见。 云,云纱,她是云纱。 她向内一指,似在询问我怎么不请她进府,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让开身引她进来。 心里忆起往日之情,多亏有她关照,我才得以知晓些许信息,心里存着十分的感激,此刻她来,却是为什么?我想不透。一边将她让进府来,一路走着,陡然想起在郑宫之时她为我和喜来传递信息,难道,她是为晋公子而来?可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又怎么会这么巧千里迢迢赶到这时候前来?瞥见云纱神态自若,若是真为晋公子而来,那是最好不过。可如果不是,她其实并不知情,只是来会我,我哪里还耽搁得起时间来待客呢?一路走,一路又不觉眉间深锁,忧愁焦急起来。心中打定主意,到了客厅,便直言相告,若是平常相会,我便不得不失陪了。如今晋公子命悬一线,其它的我根本无暇多想。 “云纱,你为何而来?”等不及走入内堂,我便出言相问,虽知这样未免礼数不当,但此时不是寻常之时,必得要问一问的。 我原以为这样一问云纱势必略有不快,万万没想到她全然不放在心上,脸上一点儿也没变,只是低头默然走着并不回应。我心里想,莫非她真的是为了晋公子而来?那倒好了,他们本来就是有交情的,看云纱的神情,倒是有几分把握的。如果不是为了他,云纱也不会无缘无故忽然来看我,又恰恰知道我在这里,一定是得了确切的消息。只是她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她在深宫之中,离着山远水远的,怎么会赶得这样快?这倒是个谜。除非晋公子中毒被刺,根本就与郑宫有关……想到这个,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为什么,他们下的手,却又是云纱来救?云纱,你到底跟谁一边?但愿你真的是巧合,但愿。如果是另一种,只要稍带想一想,我就不寒而栗了。 “带我去见晋公子!” 这个声音来得好没征兆,我大是错愕,起初还当自己幻听了,抬眼却正对上云纱恳切的眼神,她点头承认,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她嘴角张合,听得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我这才相信,原来并不是我听错。她,原来会说话,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揭去医女的面纱,她到底是谁? “噢。”我回过神来怔怔答了一句,犹自带着些尚未完全清醒的懵懂,随后才将云纱引到密室去——姜伯夷害怕有人乘机再下狠手,告诉我只要听见风吹草动,便将晋公子转移到密室,我出来之时不放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征得闻医生同意,和他一道将晋公子转入进密室。 走到密室口,我忽然清醒,警觉起来,背后吓出一声冷汗————倘若她是来加害晋公子的,郑宫之人尚且嫌他没死透,是以派了云纱来,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我站住了不走,心里想着带云纱往其它地方去,却已然掩饰不住,被云纱一眼看得好是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怕真的害了晋公子,不走吧,倘若云纱真是有心相救,岂不是耽搁了治疗的时机?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李姑娘,你怕我来害晋公子是不是?”我的担心,却教云纱直言说了出来。 我不能否认,我确实有这样一想,于是便默然不语。 “唉……”云纱呼地幽幽长叹一口,缓缓道:“我的性命便是晋公子救的,此刻他命在旦夕,我能加害与他么?” 我看她眼中诚恳之至,倒不像是装的,这才去了不少戒备,晋公子如何救得她的性命我自然不知,此刻也不是详问的时机,她既然直言,我也不妨直言了。 “晋公子身受重伤,你在郑宫之中如何得知?况且,你又怎么赶得这样及时?” 云纱扯动一下嘴角,神色有些黯然,却又有些常人察觉不到的隐隐愤慨,道:“李姑娘,你不相信我么?我方才说过了,我的性命都是晋公子救的,难道我能以怨报德?你问我的,我不能说,你只需知道,我未存着半分害人之心便是。” 作者题外话:对不住这章滞后了,忘记定时发布了,煊玩过头啦!嘻嘻,对不住各位啦!今天的按时上哈!以后的时间照旧咯!工作日12:00哈! 第三百三十章 永不相告 “好吧!请随我来。”云纱的性子我多少有些了解,虽然清冷,却绝不是弄j耍滑之人,而我也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只要我心里不疑了,便不再问缘由。 拾阶而下,曲曲折折,由明入暗,却又自暗转明,这密室的设置,姜伯夷不可谓筹谋多时煞费苦心。 躺着的晋公子,已经如死去一般脸色煞白,看着晋公子煞白的脸色,我忽地想起奶妈来,身上不由自主一抖,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原来我这样怕他死去,真的,很怕很怕。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抚平心口,觉得好些了不再气闷。 “闻医生,这是云纱姑娘。” “哦。”闻医生起身,却不明我此时是要来做什么,他方才忙着施救,此刻正目不转睛观察着晋公子的一丝一毫动静,虽然被我一说分了神过来,却还是不敢懈怠。 云纱也不以礼相见,只是呆呆望着那边晋公子所在处,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定住了一般。 “云纱姑娘。”我轻声叫道。 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并不答我,走了两步,快步扑到床边去,又是一阵呆看着晋公子,似乎不信自己眼中所见。 闻医生看看我,那意思是,这云纱是什么人,这又是为何? 我道:“这云纱姑娘是一位医术极高明的医生收的女弟子,医术很是了得,她来找我,说手中有解药。” “哦?”闻医生惊奇不已,沉声道:“幸得我思索再三,尚未动手。”似乎是想到若是已按照那个法子动手,怕是晋公子的眼睛失明,再也无挽救可能,念及此节还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我也是一般地后怕,幸亏云纱来得及时,闻医生又持重未动。 既然我说明了云纱的身份来历,闻医生竟一点也不起疑,一句也不多问。我暗暗想,这样大的事情,闻医生果然是洒脱不拘之人,比我要强得多了。 闻医生不悬心,我却放心不下,奔了过去叫醒云纱道:“云纱姑娘,请你快用药治治晋公子吧!怕是,耽搁久了便……”说到此处,竟有些哽咽,不能顺畅说下去。 “我救!”云纱点头,郑重应下来。她微微起身,我见两滴清泪自她眼中滴落,我不由得动容了一下,就算再笨,我也该明白了。闻医生,他是比我先看穿了当中关节所在啊!我若此时说多谢,那显然是多余不过。 整个过程我都摒神静气,生怕稍有不慎出声打扰了云纱,中间闻医生轻手轻脚去了一趟外间不多时便回来,我见他面上神色比之之前平和许多,忧色全消,我虽不懂医术,也知道云纱的治疗起了效果,晋公子已无性命之忧了,不由得自己也跟着心里欢喜起来,身上一点困倦之意也没有了。 云纱起得身来,走到闻医生面前说到:“医生,请你给公子开些进补的药将身子调理调理吧!我在这里不能耽搁,这就告辞了。李姑娘,你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一说。” 此刻云纱已是神色如常,带了几分宠辱不惊的清冷,很是镇定。 “好。”我点头应允,随后跟上。 “李姑娘,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有疑惑,但是我要告诉你,晋公子中毒,并非我所害,这是第一句。”云纱看定了我,说到。 “我知道。”云纱看晋公子之时那样的情形,任是谁也知道了。我虽不是熟知男女之情,也知道云纱和晋公子之间有一段故事,那段故事使得云纱只会一心为晋公子着想,不会有它。 “那第二句呢?” “第二句,公子现下还未醒过来,还望李姑娘不要对公子提及我来过一事,万请保密此事,一个字也不要提起,拜托了!”云纱说完,竟深深一揖。 她这一揖我怎么担当得起?但想云纱为晋公子心切,也就不讲究那些你来我往的虚礼了,默然算是应了。 “你便说下面一句吧!” “我近日才知他是晋公子,他是从前的喜来也好,是如今的晋公子也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一如是羽嫔娘娘也好,是李姑娘也好,对我来说,往日今时,也没有半点分别……还望李姑娘你,多多照料些他……” 其实我想说,这个自然用不着你说我也会尽心照料,可话到嘴边却还是觉得不妥,便咽回肚里去,取而代之说的是“放心吧,我会的。”我待晋公子的心,何尝也不是全无半点分别?不不,还是有分别,他成了晋公子,我反而在心里同他疏远了。直到他受了伤昏迷不醒这一刻,我才放下防备的心来,又待他如常。这一点上,我是及不上云纱的。云纱她才是外表清冷内心却至情至性之人啊! 云纱急匆匆而去,我心中的疑窦却未解得一分。我只知道,云纱待晋公子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啊,情深意重。晋公子待我,何尝不也是这四个字?若说起来,我欠他太多了,这一次,竟累得他在阴司里走了一遭,差些就丢了性命。若他真的有什么不测,教我情何以堪? “云纱姑娘走了?” “嗯。”我点头,默然走到晋公子床前。 “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多则五六个时辰,少则两三个时辰吧!” “嗯。”我低头看去,晋公子虽仍是双唇紧闭看起来全无气息,脸上却渐渐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眉间的黑气也淡了不少,只隐隐有些浮现。 “恩人,我想问问你,那位云纱姑娘,是谁的弟子?”眼见晋公子已无性命之忧,闻医生眉间舒展,有得了这空,便问起来。 我沉吟不决是说还是不说,想了想,只好说:“闻医生,云纱姑娘走时叮嘱过我,闻医生,请你也当从未见过她吧!” 闻医生听了,默然不语,只是轻微点点头。我知道他虽然生性不羁,答应了的事,却是绝不会践约的,当下放了心。 作者题外话:至此存稿已经传完,再有就是现写现卖啦! 煊要勤奋努力写啊,要不然就要落下了! ~~~~(》_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6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6部分阅读 就不以为意压根儿没听他说什么,便问到:“晋公子,是你先换呢,还是我先?” 晋公子双手合拳一拱道:“姑娘先请。” 我一笑,转身便进了小屋去换衣服。 等我换了衣服出来,却见门口除了晋公子和姜伯夷,又多了两个年轻男女,那女子跟我差不多高,男的则和晋公子差不多高,更有趣的是那女子身上穿的衣裳和我换的这身简直一模一样。又见看姜伯夷正对他们二人说话,心下便明了了。 姜伯夷解释到:“不敢让公子和李姑娘穿他们二人的衣裳,是以找了两身一样的,公子和李姑娘穿的这两身,虽破旧一些,倒也干干净净。” 晋公子笑道:“姜伯夷,你也忒小心了些!若是身上还裹着些酸酸的味儿,那才像真正的穷人家的样子呢!” 姜伯夷不知晋公子这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别有他意,一时不敢应声。 我却知道晋公子实无责备之意,只是觉得他这样小心翼翼未免多余,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人做事有趣得很,这才笑着说那些话。 我道:“晋公子,你去吧!” 待晋公子进去屋内,我这才小声告知姜伯夷道:“公子夸你办事尽心哪!”姜伯夷这才从方才的战战兢兢中解脱出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不禁莞尔,这姜伯夷脑子是清楚得很,只是遇到了上司便总是这样诚惶诚恐的,这可如何是好?我记得他有一段时日并不如现在这样诚惶诚恐了,那时还暗暗欣慰。看来是晋公子此次受伤,陈夫人姜夫人三番五次差人过来问,还差些亲自过来,着实将他吓得不轻。陈夫人自己卧病在床多时,姜夫人虽关心晋公子但到底不是晋公子亲生母亲,两人说要来之时,都被晋公子给推了回去,说到等他伤好以后便回去看两位夫人,又将自身的伤说得像感冒发烧一般微不足道,这才阻止了两位夫人前来。 这三个月来我是没能睡好觉,姜伯夷怕是比我更心惊,夜夜不得安睡了。 晋公子换了衣裳出来,那两个年轻男女自留在酒楼,姜伯夷走到楼下挑起担子,高声道:“掌柜的,要是吃着还好,下回还照顾我的生意哇!祝你财源广进!” 掌柜的是燕城人,得了姜伯夷的密嘱自然尽心尽力陪着演场戏,也高声道:“嘿,这蔬果嘛,谁家的还不是一样?你要是再便宜些,那才有得下回生意。” 晋公子走过去,装着嗓子道:“爹,这担子也太重,还是我来挑吧!” 姜伯夷轻轻推开他,道:“来时便是你挑,现下菜都空了,还重?你是嫌你爹老了,连这点东西都奈何不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哈!煊今天准时吧?(__) 嘻嘻…… 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哈!o(n_n)o 晋公子和庄公之争,煊是倾向于晋公子的哈!嘻嘻…… 不过女主的命运如何,到底会选谁,煊先打个埋伏……可能有人猜到啦!煊不说暂时……且往后看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城外江南 待到我们回过头来,已在燕城之外了。 远远望去满眼浅绿,待走近了,却看不见什么,真是应了那句诗“草色遥看近却无”,想起来了,就随口念了出来。 “李姑娘,你方才是在念诗么?”姜伯夷抹了一把汗问到————他久不行路,平时几乎也不锻炼,自然是走得气喘吁吁。 我点点头,这一路起初走得是忐忑不已,再后来便是身心舒畅了。此时听得姜伯夷问起,心情大好,道:“嗯,这是我们那里的一位诗人做的,我从小就开始背了。” 姜伯夷点头赞到:“虽与我国的韵律不同,倒是另一番风雅,好得很,好得很!” 我得意抿嘴一笑,这体裁的诗到唐朝才有呢,当然跟你们的不同了,只是解释起来太麻烦,我也懒得说了。 晋公子道:“你从前念过很多书,识得很多字么?” 我道:“读过很多书算不上,倒是学了很多门课,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物理、化学,都学了一些。” 晋公子笑道:“原来你是个奇才啊!” 我知道他打趣我呢,便道:“奇才算不上,每样略懂些皮毛。”想起《赤壁》里的台词来,又道:“什么都懂一点,生活更多彩一点嘛!” 晋公子又笑,道:“你们楚国,女子也学这些么?我们只有男子才学天文地理,研习历史政治……还有,物理和化学,是学了做什么的?你们楚国倒是有意思得很,也格外不一样。” 我笑道:“对啊,我们不光有钱人家的小孩上学,穷人家的小孩也一样可以上学堂识字的,启蒙的那几年,许多地方的学堂都是不要钱的。物理和化学嘛,嗯,哎呀,物理便是怎样将一个东西变个形状,化学嘛,化学便是学怎样将一个东西变成另一样东西,或者是将几样东西变成一样东西……总之……唉,说是说不清楚的啦,只有学了才知道。”天知道我这个理工科半桶水怎么知道怎样解释物理、化学呢,嗯,反正是说不清,再讲也白搭,索性混过去得了。 晋公子道:“唔,看来楚国还真是蓬勃之地,那改日有机缘,我可一定要去楚国待上些时日,见见楚国的风土人情各种气象。” 虽不知晋公子是有意恭维我的故国家乡还是确有此心,不管怎样,我却是心念一动,问到:“公子打算几时去呢?也不知路途遥远,需要多少时日?” 晋公子想了一想道:“我自己自然是愿越快越好,只是……琐事缠身,怕是要拖延不少时日了……不过你放心,终究是要去的。”我见他面色诚恳,才知道他并非随口一说,是确有此打算。 我于是笑笑说:“也是啊,光是你的身体,那便要再调养好一阵呢,若是赶着去,山远水远的,岂不是又要累病了?” 晋公子笑笑,道:“你以为我是田间的稻草人么?风吹日晒的便脱了形散了架?”又说:“你的家乡故国,我岂能不去瞧一瞧?”说完便望着我。 我虽不敢抬头同他四目相接,却也知道他必是深情款款凝视着我,不由得一阵脸红,当着姜伯夷的面,自是不好大大地推回去驳了晋公子的面子,便是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姜伯夷起初只是默默听着低头不语,待到一座山峰前,这才叹道:“无怪乎世人道楚王野心勃勃,原来他果真有非同寻常的雄材大略!”言语之间,似乎对楚王颇为敬服。 唉,楚王是不是雄材大略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那二十一世纪读的书都是蚂蚁大的小字儿,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元素符号,外国字母————我学了那么多东西,论才华,怎么也是个举世闻名的才女吧!说什么学富五车,那五车竹简算得了什么?我完完全全当之无愧还绰绰有余!可惜啊可惜,我就是生错了时代,才生生从一个旷世才女变成了一个差生!可是在这里,我学的那些东西哪里又有用武之地呢?这还真是两头不靠。 “公子,李姑娘,到了,便是这座山。” 晋公子停下来,仰头朝山上望去,四下都望过,这才道:“不错,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去处,不似咱们北国之地,倒像是到了吴越之地。” 姜伯夷道:“只可惜离燕城城内路途远了些……” 晋公子道:“不妨。”便大步往山上走去。 姜伯夷跟了几步,便抢在前面带路。 我不知姜伯夷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显然是晋公子下了令差遣姜伯夷来办的,听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品评,真是一头雾水,难道今天果真只是来游山玩水的?我默默跟在身后,他们一路说来,还真将我当成了空气。也好,你们说的什么我也没兴趣听,倒不如观赏一番沿途的风景。往日在燕城中,即便举目远眺也不过看到岩石陡峭,光秃秃的山,初时觉得新鲜不已,看久了便总不如山明水秀之地那样养眼。既然到了这里,我如何能不借机寄托一下思乡之情呢?晋公子说这里像吴越之地,何尝又不像我的家乡呢?也是这般山明水秀,这般的水环翠叠。 终是到了山顶,我背身而立,俯瞰方才上山之路,真是曲曲折折婉转含秀,山下则是良田万倾,水波盈盈。只是冬末春初,田地里并没有种上庄稼,沿途的花儿也将开未开,尽数包在花骨朵儿里,只露出来裹得严严实实的花苞,像是还忌惮着刚刚过去的严冬,舍不得脱去厚厚的棉袄似的。 “看什么呢?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去处!”晋公子见我立住只顾笑看,在耳边轻声道。 还是不习惯他这样近的跟我说话,又是这样的轻声细语……不由得赶紧别过头去,掩饰这一刻的羞赧和不自在。 我飞快道:“那走吧!”一边说着,自己就飞步朝前奔去,倒像是身后跟着洪水猛兽一般。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这是今天的一更,补昨天落下的! 还有一更,晚上再传!煊多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们!o(n_n)o~ 第三百三十五章 你值得 奔得几十步路,眼前豁然显现一片浩瀚花海,真个是将满眼都点亮了。霎时间便想到,原来晋公子所说的更好的地方,就是这里啊!果然回身便见晋公子站得几步之遥笑意昭然。 怕看得太久他那满溢的笑意会也感染了我,会动摇了心底的念头,连忙又转回去面对那一片花海,强自镇定。早就告诉过自己无数遍,什么也不能显出来,我跟晋公子,是不会有结果的,不会,还是就此永远不要起什么念头最好。 我听见晋公子的脚步渐进,不由往另一侧靠了一步。 再行一步,却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差些绊了一跤,稍一回头,还能是踩着什么呢,竟是晋公子的脚被我垫在脚底下!我一慌,着急忙慌地跳开,嘴里细细声声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他离我这样近,连呼吸都听得见,气息迫人,我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怎么越是想躲却躲不开呢?对姬寤生,我是避之不及,对晋公子,我也是这样视如洪水猛兽,难道,我真的是怕了?怕了世间任何与我有牵扯的男女之情?想到这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自姬寤生而始,我便一直在不安和惶恐之中徘徊,我其实没有一天是心神安定的生活的,是的,我怕了,怕再过那样的日子。姬寤生是一国之君,晋公子贵为公子,焉知今后不会也成为一国之君?不不,即便是公子,那也是和我的身份很不相称的。若是,他只是一介平民,我会不会就此卸下心防,接纳了他呢?为我,他实在是做得够多了。只可惜,你是晋公子,不是寻常农夫,不是走卒商贩,可惜,你我永隔着千万里,我生性闲云野鹤,怎可再入王侯之家? “姜大人呢?”此刻姜伯夷却不知哪里去了,只剩得我们二人在这花海之畔。 “他有事要办,我差他下山了。”晋公子答了一句,我看不出他是喜是怒,语调平静面上丝毫不着痕迹,让我看不透。 我一阵担心,脱口而出:“下山了?” 晋公子点点左足,手缓缓背到身后,点头道:“嗯,怕是此刻还未走远。”说完望向我身后。 我不解,道:“明明我一直在路口啊,怎么不见他经过?” 晋公子道:“是从另一条路下山的。” “喔。”我轻轻应了一声,这才意识到晋公子刚才为何眼望别处,于是也掉转头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山下果然有一个背影沿路而下,看衣着打扮正是姜伯夷。 我方才惊慌失措,若我是晋公子,必定要出言相问,可是晋公子没有,他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站着,望着远方,心中有话,却只自己受着,一句不提。 我心中有愧,轻轻叫了一声:“晋公子……” “你方才叫我么?”晋公子这才将眼光收回,轻声问我到。他这一声轻柔之至,与他平日里真是大不相像。我何尝不知,只有对着我一人之时,他才会有这样的语调,才会这般无遮无拦地表露无遗? 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但只有一刻,我不可以让它蔓延,绝不可以。 “嗯。”我轻声应了,道:“晋公子,你的这番心思我心领了,花很好看,我很是喜欢……”想再说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到,不禁语塞。 “是么?”晋公子双眉上扬,眼里亮起来,登时神采奕奕,“但求你喜欢,那我的心思,便没有白费……这些日子你陪着我,真是太辛苦你了……” 我却不敢直视他的神采奕奕,怕一个不小心便迷失其中,都说女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我不能也陷入其中而不自知。终是想到了话题岔开,便道:“怎么山下的花未开,山顶上的花儿却先开了,真是奇了。” 晋公子笑而不语,只是缓缓地走到花海的另一侧,慢慢坐了下来,又对我招手道:“过来吧!” 我犹豫了片刻,终是发足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若我只是个寻常百姓,你会不会对我亲近些?”晋公子怅然道,“那时我是喜来,是宫中侍卫,你是李女御,后来你是羽嫔娘娘,我的职位的你之下,你对我是什么也不瞒,什么也不顾忌的……如今,呵……若不是情势所逼,我倒宁愿永远做个侍卫,可是,我也有私心,我不愿看到你是别人的妻妾……” 我心中一激,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什么也不用问,不必问。 “晋公子……” 晋公子微微侧过头来,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永再也不会了……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怕我的……我为你做的这些,是我自己愿意的,你接纳也好,不接纳也好,全都不记在账上的,你不用时时担心要还给我,但见你高兴,那便是已经大大地回馈过我了,比我想要的还要多……”他初时笑着,说到后面几句,却又是诚恳之至,深情之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终究是血肉之躯,果然就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一点动心么?不,不是的。 “晋公子,你不用跟我说那样客气的话,那时我是李女御也好,是……也好,你总是对我照顾有加,为了我不怕冒着生命危险……”我咬了咬下唇,道:“我……又岂有不知的?我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你……所以,我照顾你,是再应该不过了……” “不……”晋公子断然摇头:“我早说过,我不要你的半分感激,但求你心里欢喜便好……你不要有任何负担,真的,你信我……” 看他眼中没有半分矫饰,我真的怕自己无法抗拒,于是别过头去,轻声道:“晋公子,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今后,请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不值得……” “不,你值得!”晋公子语中激荡,“不要看轻你自己,无论做什么,你都是值得的……” 他这样看重我,说我什么都值得……在心中,我早已告诉自己,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你哭了?” “没,没有……你看,姜大人回来啦!”我指一指山下。 “那不是姜伯夷……”晋公子道。 “是么?”我站起身来一看,果真不是姜伯夷,且那人是自山上下去,并不是自山下而来。 “山上还有旁人?”晋公子惊到,“这个姜伯夷,等他回来,非好好问问他不可!” “你看什么?” “晋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好生面熟?” 晋公子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也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有几分眼熟……” 作者题外话:煊病了两天,今天好了,这才动笔又开始写,童鞋们真是很对不住哇,煊好像总是食言,所以这一章比较长一点,算是煊的一点补偿哈…… 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们!万分感谢! 第三百三十六章 花间 一直待那人下了山走到田埂间远去看不见了,我这才回过身来自言自语说到:“怎么姜大人还不回来?” 晋公子倒是不急,微笑道:“你倒是牵挂着姜伯夷!”我见他是笑着说话,眉目间没有丝毫愠色,便知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意,也就不多解释,只是陪着笑笑,心下丝毫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儿见满山花儿就着微风起伏,真似是一个个海浪,不由说到:“要是萧萧也在就好啦,她一定也喜欢。” 晋公子微有些嗔意,看着我道:“怎么咱们两个在一块儿,你不是念着姜伯夷,便是想着萧萧?” 我自知失言,道:“对不住啦!姜大人是同我们一道来的,自然要问问的,萧萧嘛,她是跟惯了我的,一时不在我身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我忙着解释,不料晋公子却笑着打断我道:“好啦,我没有一丝怪你的意思,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看他笑得肆无忌惮,不由得跺脚恼道:“好啊你,又跟我玩笑!你若是再这样,看我还理不理你了?” 晋公子紧张起来,以为我真的生气,忙走到身旁看我脸色如何,嘴里不住道:“对不住对不住,你怎么又生气啦?我记得从前,你不是这样爱气恼的啊!”一边伸手去后脑搔了几把,似是束手无策,又说:“我原也没说什么呀,并没有半分怪你……” 我从指缝中偷眼看他果然紧张不已,真有几分傻傻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便撤了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你唬我……”晋公子明白过来,便起身举起两只手来作势呵我痒,吓得我哇哇大叫,跳着到处逃窜。 “你也有怕的时候!”晋公子嘴里叫着,一路追将过来。 就这样闹了好一阵,我躲得快,身形也算灵活,他始终慢着一步,我跑得累了,眼看便要被他抓住,回头却暼见他已经脚下一软就势倒在花丛中,一边叫道:“唉,不行啦!你快别跑,等我歇歇,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知道他唬我呢,也叫到:“哪有这样的?难道还没完没了了?”一边赶紧跑得远远的,生怕他是假装跌倒来骗我。 “小心!”却是话还没听到尾儿,我已经脚下踏空,生生摔了个大马趴。 等我翻过身来,晋公子早已奔到我身边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挣扎着想自他怀中落地,却还未待挣扎开,他便大步将我抱到一处空地上站住。 我不由得“呀”了一声,在他背上锤了一记道:“快放我下来!” 晋公子怔了一怔,果然就依言将我轻轻放下,又在身边守着我,关切地看我膝上,道:“我看看,可没伤到哪处吧?”说着便要伸手来揭我的裤管。 我红着脸将他的手打下去道:“没事,你走开些,我自己来瞧。” 就在打开他手的这一瞬,不由一阵惭愧————刚才我这样忘形打闹,竟然一时记不得他身上重伤未愈。 “对不起!”我小声又是诚恳地说。 “什么对不起?”晋公子一脸茫然,又低下头来看一眼我的膝上,道:“你自己看吧,有事即刻告诉我,可不能瞒我。”说完又是不放心看我一眼。 我轻声道:“我不该引你打闹,忘了你身上有伤……” 晋公子道:“你跟我还这样客气么?” 想起他本是一片好意担心我,我方才那样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他非但不生气,反倒只顾着我是否伤到,心里一阵感动:他待我,真是一片赤诚,真是再好不过。 随即柔声道:“晋公子,你走开吧,这样我才好瞧瞧。” “好。”晋公子站起来,大步走开,一直走到方才看见姜伯夷下山之处,背过身朝着我。 我卷起裤管检查一番,还好,只是痛,并没有任何伤口,放下裤管,手掌上却一个刺痛。 举起手掌来看,果然是手上擦破了些皮,皮外伤,倒一点不碍事,再仔细看看,擦破皮的地方有些黑乎乎的,又不像是泥土。搓了搓,却原来是炭灰。 “思羽,可有伤没有?”晋公子朗声问。 “没有没有!不碍事!”我也大声应到。 “那好了么?” “好了好了!” 晋公子这才大步回来,得到身边,又问:“果真没事,你没哄我?”说完皱眉看着我,像是戳穿了我在撒谎似的。 “没有!”我大声一字一字道。 他这才放心了,看见我将手放下去,却又皱起眉来,道:“手上伤了吧?怎么藏着?” 我拍了拍手站起来,笑道:“擦破点皮,那也叫伤么?” 晋公子脸色不悦,道:“于我来说,你再小的伤,那也是伤,你怎么就是不爱惜自己?” 看他这样紧张,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便笑着替自己解围有意说得无比轻松:“没事没事,这样的伤,庄户人家哪天不受点?谁又当回事了?” 晋公子叹了口气,道:“你总是这样,记得我的伤,可不记得你自己身上也曾是伤痕累累么?” “我……”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却接不下话来,停了一停,只好勉强强辩到:“那也是没法跟你身上的伤相比的,我身上虽疼,可并没有性命之虞啊!” 晋公子却不喜,道:“在我看来,那也是一般的。” 我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我难以承受的话来,便不再做回应,只是故作轻松走到方才摔跤之处,一面道:“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会摔了?这次定不会再在那里摔了,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晋公子追在身后道:“思羽,你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我并不理会,胡乱挥手道:“别看啦别看啦,小伤,真没什么好看的!”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几乎是狂奔到方才摔跤之处。 “啊,原来是这样。”扒开那花丛,拨开一些藏在花下的枯枝败叶,原来是一个小坑。对着这个小坑便在心里苦笑,怎么自从酒吧奔逃那一夜起,我便摔跤不断?真是有够走背字的。 “怎么,你还是发现了?”晋公子脸上微红,站在一旁看我道。 “什么?”我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回头问到,不等他答我,又兴致勃勃地去那个坑中扒拉。 “原来这里有火炭!”我叫起来,又喃喃自语伸出手掌来审视,“怪不得我手上也有……看来是庄户人家在这山上砍了柴来在这里就近烧炭……” 我心下以为一定没猜错,不由带了几分得意去看晋公子,我想他一定是不知道的,他又不曾做过农活,哪里会想得到? “许是吧……”晋公子有些迟疑,终是说到。 “李姑娘,这你可猜错啦!”却不知何时,是姜伯夷上山来了。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__) 嘻嘻……,嗯,病好了多更点,免得到时候又手里没有余粮青黄不接……可能有些错别字,但要往前面赶一赶了,童鞋们暂时包容下,等煊哪天集中来改一改错别字哈! 煊谢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多谢啦! 第三百三十七章 蔓蔓葛藤 “李姑娘,你且来看!”姜伯夷一边说,一边拨开身旁一丛朱红色的花儿,任是晋公子以眼色制止,他全然未看见一般。 我满腹狐疑地走过去,这哪里是一个小坑呢,根本是一条又长又深的壕沟! 我看姜伯夷,晋公子却咳嗽示意,便是让姜伯夷不要多嘴了。 姜伯夷一时难以抉择,我却偏要听一听,便道:“姜大人,有什么话你便说吧,我不会怪你,这点小事晋公子也绝不会计较的。”说罢有意看晋公子一眼————我已经给了你一顶高帽子戴,你可不能当即便自己摘下来吧? 晋公子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姜伯夷审时度势,小心翼翼偷眼敲了晋公子一眼道:“公子,你让卑职守住这机密,卑职以为,此事告知李姑娘也不妨,即便李姑娘知晓,也不会不通情理怨公子的,卑职斗胆……” 晋公子道:“我几时封了你的口么?” 姜伯夷忙道:“卑职不敢,不敢!卑职是……” 晋公子打断道:“你既要说便说就是!你已开了口,若是不在此处说了,谅你回了府中也瞒不住。”说罢便几步踱开去,仿佛他的态度便是:此事我是摆明了不干涉,但你要说便说,却不要将我扯进去,那是与我没什么干系的。 我只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心中有些小小不解和埋怨,却也想不到他这是为何。 姜伯夷对着晋公子的背影拱手作礼,这才道:“李姑娘,这条壕沟,非是天然形成,也非是农户所掘,乃是公子命我来开凿的……” 我看着姜伯夷仍是不解,只是听他往下怎么讲。 “说起来公子筹谋此事已久……那一日公子醒来,卑职也在身旁,李姑娘你那时正背身替公子煽火熬药……” 嗯,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那天萧萧不小心将药撒在半路上,我实在是担心,怕来来回回耽搁了服药的时辰,便自行拿了药就近熬,以省去些时间,可我煎药之时哪里观得到他毅然醒了呢?想必他那时一定是看着我熬药而默不作声了,想起那时情形不由得暗暗怨他和姜伯夷两人合着伙来将我蒙在骨里。我记得那时我扶着他头颈喂他吃药,他犹自双眼紧闭,像是不省人事,哼,如此看来那一定是装的了! “姑娘将药罐拿到厨房去冲洗之时,公子便叫住卑职,让卑职替他去办一件事,公子嘱咐了卑职,卑职当下便应下来,办的,便是这件事。但卑职当时也为难得紧,还是公子点醒了卑职,卑职才依法炮制得来……” 哼,原来这件事倒是与他晋公子有着莫大的干系,却为何装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来?我本来想到他们合伙哄我就心中有气,此时便借着这口气朝他所在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又是催姜伯夷道:“姜大人,你有话不妨直说,有些客套的虚辞,省了也罢!” 姜伯夷道:“诺,诺!公子说李姑娘不爱金玉浮华之物,倘是集市上的东西,姑娘未必称心……” 我道:“姜大人,在我面前就不要卑职长卑职短啦!还是那句话,我只问你这壕沟呢,你怎么说了那么些不相关的?”我心里何尝不知这是姜伯夷有意为之,想讨他的好?但是被人蒙骗的滋味实在是很不爽,也就不能顾全全姜伯夷的本意了。 “诺诺!公子命我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想这个法子种得一片花儿出来,便是这里了……李姑娘你来看,这壕沟里,不还有好些炭么?” “嗯,”我点头道,“我看见啦!”心里却道若不是我在这里摔了个马趴,哪里就知道中间还有这个机关?也就轮不到你姜伯夷来讨好邀功了,但姜伯夷待我不薄,这话终究只在心里转了一转,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我也是一时之气,其实在心底,哪个女子没有一点被人宠爱的虚荣和期待呢? “若是在平常,这个时节山上断是无花开的,若要花开,便到各处寻了花种来栽在一处,若只是用土细细盖了,未到时节那也是发不出来的……” 姜伯夷说到此处,我已经全然明了,虽耳中不需再听,却也不忍打断他,偶尔听得一两字入耳,原本的一丝怒意也全化作了欣喜和暖融融的感动。原来他,晋公子待我用了这样多的心思,哪怕是在病中,却也想着要讨我的欢喜,这一份心,这一份情,之前何曾领受过除他之外之人的一星半点? “姜伯夷,你可说完了么?”晋公子转身来轻声喝到,显是姜伯夷絮絮叨叨,他已然听得不耐烦,何况他本就不欲姜伯夷说出来。 “禀公子,卑职说完了,想来李姑娘也明白了个中事由……” 是的,我是明白了,可是我除了享受这一刻的欣喜和欢悦,却也隐隐不安。 我道:“姜大人,我知道了,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今日能得偿观此花海,也是三生有幸了。真是难为了你这般出力……”又走到晋公子身边,轻声道:“晋公子,多谢你啦!” 晋公子显是意外之极,大概他心中以为说了出来以我的性子必定恼了他了吧! 我一笑,道:“我很喜欢,真是美得很……” “是么?”晋公子的欢喜也是一览无余,“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喜欢,那我的心思总还不算白费。” 我轻轻摇头,道:“没有白费,只是太兴师动众了些,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吧!你这份心思,我已记在心里了,今后做不做什么,都是一样的……只盼……” “只盼什么?” “只盼着姜大人和姜大人的属下不要背地里骂我才好!”说完带笑看着姜伯夷。 “卑职如何敢?这是公子的旨意,卑职只是略尽绵力罢了!卑职做来,一点不觉辛苦,就是卑职的属下,那更是乐在其中。” 我道:“姜大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在上司面前太过小心了些!” 姜伯夷睁大了眼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瞧着我,可知他难以揣度这话是有多重的分量。 我一笑,解了他的忐忑,道:“姜大人,我也只盼你,今后晋公子若是再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当场驳回了才是,以免劳民伤财,那我可担待不起。” 姜伯夷一愣,想说话却终是不肯出声,只是去看晋公子的脸色。 晋公子心情大好,抬袖道:“明日从父王对我的封赏中拿出一些来,赏给你手下的人吧,也算是他们不白忙一场。” 我点头道:“该是这样,捕快有捕快的天职,这些原不是他们该做的,他们该做的事要比这个重要的多了。” 晋公子微微沉吟,亦点头道:“这倒是我的错处了。思羽,你果真通达明礼……” 我笑道:“公子谬赞,小民可当不起!” “你可不是小民,你是……” 他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张口就来?可不见姜伯夷就在跟前么?这让我今后怎样面对姜伯夷? 忙打断他道:“是啊,我不是小民,我是小女子。” 晋公子见我打断他倒也不恼,顺着便说:“不过,你可不是个一般的小女子。” 我见姜伯夷在一旁实在尴尬,便想了话题来说,恰好看见那壕沟的外围有一圈绿油油的苗长得正蓬勃,想来这并不是原定的产物了,走近去一看,却是密密匝匝的一圈苎麻。 这个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从前我感冒了,倘若碰上苎麻生长的时候,妈妈常常拔了来熬水给我喝,治感冒的效果很是不错,不由得叫出声来:“呀,是苎麻!” “什么苎麻?”晋公子不懂,皱眉近来看。 我指着那些道:“看,可不是苎麻吗?这种东西,是可以做药材的呀!” 晋公子隔了一会儿才舒展开眉来,露齿笑道:“原来你们楚国人是将它做药材用的,我们卫国,却是采来做衣裳用的。” 姜伯夷也过来看了一看,道:“公子,李姑娘,这可不是葛藤么?想是此处温暖,地下的根便拱了出来,长得这样茂盛。” 我奇到:“你说这是葛藤,做衣裳用的?” “不错!”姜伯夷道,“这东西,我们卫国人称它为葛藤,每年到了它长得茂盛之时,便齐根割断抱回家去放在锅中熬煮,熬煮后剩下那不断的藤丝,我们便晒干了,再将这葛藤织在一起做成衣裳保暖御寒。” 我心想姜伯夷说的应该也不错,想来这时的楚国人也是称之为葛藤的吧!用这个做衣服,我倒是大大的好奇,又问到:“那晋公子跟大人平日里身上穿的衣裳,便是这葛藤织成的么?” 却是晋公子来说:“我们平日里身上穿的,自然不是葛藤的了,但是如今我们身上穿的,还有你身上穿的这件,倒是有葛藤无疑。” 姜伯夷也道:“对,公子说的不错,这些粗布衣裳,多是含着葛藤的。” 我又问:“那你们平时穿的衣裳,又是用什么织的?哦,还有我平日穿的,大概也与你们的一样。” 晋公子道:“说来惭愧,百姓穿的是葛藤粗布,我们穿的却是蚕丝软料,却还要每年逼着着葛藤粗布的百姓进贡蚕丝供我们做衣裳。” 我叹道:“你们总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从来不过百姓的日子,哪里知道百姓的苦楚呢!”也不知怎么,我竟然在此刻忧心起天下万民来,我也是平头百姓一个,可真是充大不是?只是想到了,便不觉话已出口。又想到姜伯夷也是苦过来的,我这打击面未免太广,但已是覆水难收了。 晋公子不语,只是低头凝视一株葛藤动也不动,神情肃穆,似在想着极严峻之事,姜伯夷自然此时也不敢做声。 就这样维持了好一阵,眼见天近黄昏,晋公子忽然道:“我曾听过百姓间流传的一首诗,说的便是葛藤,你想不想听?” 我忙道:“想啊想啊!” 晋公子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来,道:“我先给你念一念,再唱给你听。” 我自然是点头答应。 晋公子念了一遍,我却不甚明白,不时插嘴问他念的是哪个字哪个词,他一一说了,我这才明白些。直到说了几遍,我才知道,原来这首诗是这样。 念完了诗,晋公子解释到:“这最后一句,说的是姑娘嫁人后回娘家的情形。”说完便一句一句吟唱起来。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我是第一次听这样的歌儿,又是在这样的春风春花里,不由得心也跟着飞走了,飞到田间,飞到山野,飞到河流畔,溪水旁,听着听着,便真如有黄鹂鸟在耳边展翅轻翔一般轻快,说不出的自由。 待到晋公子唱完收声,我犹自呆呆地出神。 “可还好听么?” “好听好听!”我不迭点头,“原来你这样会唱歌,可比我们那里的歌星还要唱得好!” 晋公子皱眉,又是一笑道:“你们那里的称呼总是稀奇古怪,你说的歌星便是歌者吧?” “嗯。”我点点头,又补充说:“是很有名气的歌者。” 怎么姜伯夷却已经不在这里了?我方才凝神听歌,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他何时走的。 一侧头却见姜伯夷又上山来,作礼道:“禀公子,刺客已经抓到,请公子起驾回府发落!” 我一怔:“刺客?” 注:引用————葛藤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周南·葛覃》 这首诗的意思译成白话大概就是(有一句没译):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黄鹂飞栖灌木上,唧唧喳喳在欢唱。 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割煮织成布衣裳,高高兴兴穿身上。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比较长,因为煊前面说啦,到一定章节前女主是要回宫的喔!嗯,煊有私心啊,想让女主跟男二再配点戏,(__) 嘻嘻……,所以中间这几章可能会很长……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何以心安? 晋公子大喜,抚掌道:”姜大人,你立了此功,也该当去你新娘子家把新娘子接回来了吧?你着人卜一个良辰吉日,到时我亲自替你主婚,如何?” 姜伯夷张大了嘴半天何不拢,似是难以置信,求证到:“卑职……真有这个福分?” 晋公子大笑道:“你姜大人若没有,还有谁担得起?” 姜伯夷又是不敢不敢地应承几句,极是恭敬。 晋公子也不再答他什么,高声道:“姜大人,请前面引路吧!” 姜伯夷点头称诺,在前开路。 下得山来,我才知原来山下埋伏的精兵着实不少,只是我粗心又大意,他们藏得隐蔽,我看不见罢了,我就说姜伯夷这样谨慎的人,怎会使个掩人耳目之计便罢了,总得图个万全之策才是。此时想起我们在山顶见到的那人来,可不知说的刺客是不是就是他?倒是不像,他悠然下山去,又不曾有任何其他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为行刺而来,且如果是他,下山时便被亲兵擒住了,又怎会让他走得那样远? 我料到此事机密,一路上虽心中疑团重重也不敢开口相问,就是晋公子和姜伯夷领着兵士,一路上也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时我们坐着高头大马,比来时省力得多了,只是衣衫无处可换,仍是那一身粗衣布裤,与装饰华丽的马匹极不相称。 得到府门口之时,晋公子定了一定,这才抬脚走进去。 我见星让亦领兵把手府门纹丝不动,心里想,总该不会这些人早就串谋好了,偏偏将我一人蒙在骨里吧?哼,从前是这样,现在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7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7部分阅读 又是这样,可真是讨厌! 他们去审问,我不便跟去,就自行回房。 远远见萧萧迎过来,欢喜叫到:“思羽姐姐你回来啦!” “嗯。可有水喝么?”还真是有点渴了。 “有,有……”萧萧一面应,一面手脚麻利地去倒茶,吹了吹,斟了一杯到我面前,道:“姐姐小心烫。” 她此时做事干活可与几月前大不一样了,真是一天变一个样子,小姑娘真真长成了大姑娘。 我顺嘴道:“没带你出去,一个人在家老大没意思吧?” “不,”萧萧笑道,“也没什么,我在家绣绣花,穿针引线的,倒也自在呢!”她虽嘴上这样说,我何尝看不出来她心里并不是也这样舒畅? 转眼看到桌上果然有一个绣了一半的图样,圆笸箩里放着些针线。 “是鸳鸯……”拿到手里甫一看见那图样,我不禁轻轻吟哦若有所思。 “是……”萧萧一边答应着,一边轻手来接。 我也不勉强,顺势将绣帕塞回她手中,嗯,不光是为人处世,连男女之情,她也初通了。当下便只默然不说话,看萧萧脸上绯红,我却不点破。 装作随意问:“我不在家,你就自己绣花,也不找个人说说话儿?怪闷的。”又以手扇风,越发显得是无心之语。 “有啊,出儿来坐了坐,跟我说她家主母呢!” 我本欲打听些别的出来,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家主母怎么了?”姜伯夷曾多年不娶,府中原也只有奶妈一个女佣人,这下子又是续弦又是招了丫鬟来伺候,这个未来的主母还真不是一般人物。 “她说她们家主母可厉害得紧呢!不过姐姐有公子照拂,今后地位比她更尊,也不怕她敢欺负到姐姐头上来……” 我笑了笑,道:“萧萧,你一个小姑娘家,听谁说的这些风言风语呢?你是公子的人,难道我也一定要是晋公子的人?再说,出儿的主母好不好,咱们横竖不在一处住着,又有什么干系呢?”说罢脸沉了一沉,并没有初时那样的好颜色。 萧萧忙赧颜道:“是我乱说的,姐姐别见怪。” “我不见怪,只是你想错啦!”颜色又缓和了几分,末了又笑道:“你们小姑娘家说的事情,可就不必告诉我啦!”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身上有些困,你若是手头事儿不紧,烦劳你帮我按摩按摩。” 萧萧笑着便过来替我推拿,真是肉紧得很,经她一推一拿,真是舒服多了,谁曾想我在二十一世纪都没享受过的spa,竟然在这里得偿?不同的便是我没有了衣服盖块布在身上,纯然和衣相背。 迷迷糊糊的,舒服得我想睡一觉。为什么听到萧萧提起我和晋公子,我便这样大的反应?试问我对晋公子真的没有一丝动心,真的没有么?他不顾生死的丑时相救,他为我默默打算却从不言语,他在病中尚且挖空心思布置花海要讨我高兴,雷雨之夜他探出身子替我遮风挡雨,姜府池塘中他并无恶意的落水同我玩笑,别开众人将我拉过去,那样霸道又真诚地说“我要娶你”……一幕一幕的情形像放电影片段一般在我脑中映过。 心里叹了口气,翻过身,脑子却又开始混沌,但也想自己静一静,便道:“谢谢你啦!你去忙你的吧,忙得累了,就歇一歇,躺一躺,也不碍事的。去吧!” 萧萧起身,道:“那姐姐歇一歇吧,若到用饭的时候,我来请姐姐。” 我挥一挥手,“去吧!” 就在一闭一睁瞬间,却见桌下凳子上放着一个平日房里没有的东西,但又像是在哪里见过。 祖荣的?对,我曾见他腰间挂了这样一个物什,走起路来总是前后摆荡,煞是惹眼…… 萧萧和祖荣?这个傻丫头,她为什么遮遮掩掩,却不肯明说呢?她要瞒着我,难怪只挑出出儿来挡驾。 再睁眼,凳上的物什已然不见,这傻丫头,她当真以为我睡着了看不见么? 可是祖荣……他似乎……但想起来,失火那日他看萧萧的眼神,也是有情义的……那么夕颜…… 不成,我得好好问个明白!萧萧是我的妹子,她的事情我怎可置之不理?她若有事我如何心安? 这样想定了,身子累眼皮也重,却总是无法入睡,再次想到晋公子和姜伯夷审问刺客的情形,更是又精神起来,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晋公子途中遇刺,我本就心中惶惶,此刻却又捉住刺客,可还是那次的那些么?若是,也算了解了后患,我才可以心安,若不是,这样命悬一线的生活,日日提防,谁又能忍受得住一辈子?晋公子啊晋公子,你一定要平安,一定。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中午12:00,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跟文的童鞋!(__) 嘻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一) 正想着这些事,忽听见有脚步急匆匆而来,抬眼便见姜伯夷远远过来,连忙从床上跃下整衣束带相迎。 姜伯夷拢袖而来,自从我和姜伯夷相熟以来,从未见过他这样六神无主的模样。难道是事情棘手,刺客受了人胁迫,不肯供出主子来,当场自杀了?唉,这样的情形,我在电视剧里也看得多了,眼看人抓住了却功败垂成,他姜伯夷怎能不急? “姜大人。”我微微一笑,有意缓解他的紧张。 不想姜伯夷头上却冒出许多汗来,连揩一下也顾不上了,他虽贫家出身,做了官,越做越大,早就有了讲究的习气,平时也是手巾裹在袍袖中不离身的,怎么这会儿倒像是全然忘了还有手巾藏于袖中似的?我心下暗暗琢磨,看来这事情真是不小。 于是面上紧张关切起来,询问到:“姜大人,你找我有事?” “这……”还未说话,姜伯夷便摇头顿足喟叹,似是难以启齿之极。 我倒是奇了,追问到:“姜大人,到底是什么事情为难,快进房来说吧!”侧身将他让入房内。 萧萧也闻声而来,见状进屋去泡茶出来,出声请姜伯夷用茶,姜伯夷混似未听见似的,整个人浑似一个游魂,异常之极。 想那平日里,姜伯夷是多么的精通世故,他知道是萧萧虽只是宫女,却是晋公子身边的人,吃穿用度从不怠慢,对她的话更是客客气气,甚至于恭敬,今天太不寻常。 萧萧不明就里,但也看出来事情不一般,只看着我等我的主意,我便努一下下巴,示意她出去走一走,暂且不要回来。 萧萧走得不远,我刚一回身,便听见一声闷响,待全回过头来,便知方才这声闷响是姜伯夷双膝直直跪地的声音。我吓得不轻,姜伯夷虽说还不老,但也算不得是青壮年人了,他忽然有此举动,要是一跪跪出个骨折来,那该如何是好?他这一跪非同小可,把我也跪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我手忙脚乱地去扶他起来,不料姜伯夷把着我的手便不肯放脱,我知道他这一抓并非含着丝毫轻薄之意,只是事出紧急,不免失态,也就丝毫不作它想,口中忙道:“姜大人,你且起来,咱们有话慢慢说。” 姜伯夷几乎是哀求道:“李姑娘,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敢起来!”这可也有一份逼不得已的威胁在内啊!哪知如今找到了靠山意气风发的姜伯夷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呢?这件事,一定棘手得很了,可是为什么来求我? 我又道:“姜大人你快起来!这样子咱们是办不了事的。”伸手又去扶。 姜伯夷仍是长跪不起,他抬起脸来说话,我却见他已是浊泪横流。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正当春风得意的姜伯夷?我心中一惊。 “李姑娘,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们姜氏便没有活路了!” “啊?”我愕然,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总不是晋公子以姜伯夷全家性命威迫姜伯夷来向我逼婚吧?他竟然这样下作?若果真是,那真是可耻之极。转念一想,不会不会,我未免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晋公子做事磊落,绝不是这样的人。 我一跺脚道:“姜大人,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你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其实他这说得云里雾里的,谁敢放胆子答应什么呢?但他说得这样要紧,若真是性命攸关之事,倘若不答应,却又教我良心何安?真个是左右为难之下豁出去。 姜伯夷这才收起方才那泪洒当堂之事,以袖揩泪颓然道:“他……他竟然是我儿……” “谁?”我惊诧,总该不是晋公子吧?难道陈国公主也有情人?姜伯夷? “李姑娘你也见过的,就是那回你带他来报案的阿漕。” “阿漕?”这下我虽心惊,倒略略心下宽松。 我忽然明白,天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难怪姜伯夷要我救他全家,行刺王孙,这可是灭族的事啊! “阿漕是刺客?” 姜伯夷颓然承认,心中苦楚焦急:“是我,是我做的孽啊!” 这下我倒坦然了,心中不似刚才那样没有章法,起身倒杯茶给姜伯夷。 “姜大人,你将事情原委说与我听,大人待我情同兄妹,若我能救,就是舍了命也要救的。” 姜伯夷这才肯起,却只接了茶不喝,声音有些嘶哑,道:“李姑娘……” 我道:“姜大人,晋公子不在当面,你也不肯叫我一声思羽么?这样见外。” 姜伯夷的脸色又舒展一分————我这样说,自然是不将他当外人,这样帮忙的可能便又增了一分。 阿漕怎么会是姜伯夷的孩子?我知道其中必有故事在,姜伯夷简略道来,故事却是这样的: 那时姜伯夷与妻子成婚已逾好几年,夫妻恩爱,无奈姜氏腹中却始终无任何音讯,姜伯夷爱妻子,加之对她感恩,怕妻子多想,便尽量避开此话不提,每每妻子自行提起要他纳妾,他总是推辞,并对妻子好言相慰,却免不得在独自一人时心中暗暗焦急忧愁。 有一日妻子提出来要回娘家住一住,恰逢那时候姜伯夷公务繁忙走不开无法携妻子同去,便派了青儿和初盈,也就是后来的奶妈跟去照顾。 可纵是他掩饰得好,在妻子走后,公务告一段落后的一天闲暇,他还是着了便装去热闹的街上派遣,不知不觉走到一间酒肆买酒浇愁。 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来到他身边问:“这位贵人,你这桌子还有别人么?” 于是故事便这样开始了。 借着酒劲,姜伯夷同她说了许多话,她长得不算很好看,不及自己的妻子,但姜伯夷觉她善解人意,软语温言,与她谈得十分投缘。 临走之时,那女子微笑着说到:“贵人,你改日有空,不妨到舍下一坐,我可以陪贵人饮酒闲谈。” 姜伯夷心道:“只是萍水相逢,怎会再见你?我已将心事说与你,便更不能再见你了。” 可是妻子一直未归,有下人带信来说是山道阻了,只得重返娘家再住上些时日。那也是,下人是粗壮男子,翻山越岭几天也不怕,妻子是柔弱女子,自然顶不起那样的劳累。姜伯夷又差人送信回去,说到,等山道通了,就着人传个口信吧,我亲自带人接你回来。 那一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忽然行到街边一间楼前,只闻得阵阵香风扑鼻,这香风似曾相识。他又看见那个女子,在楼上朝他微笑。他明白了,这就是他辖区下的最大妓馆,他看见那女子对他笑,竟然鬼使神差走了进去,他想,他只是想再去说说话,况且他是便装,谁又能认得他出来? 可是他酒量并不好,几杯就醉。于是,当他醒来,看见那女子还是那样笑,这时候他才发现,那女子上次一直掩在袖下的手上竟多出一个手指头来。 他问:“你叫什么?” 那女子笑道:“娘家的姓名我已经忘记了,我在此处叫笼烟。” 他头仍是昏昏的,只是喃喃道:“笼烟,笼烟,好名字。”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在娘家的姓名。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他觉得不该,却也觉得亏欠。于是他道:“你的价钱我不会少你的,你只管放心。” 那女子却道:“贵人,我只当你是知己,并无他意,你若是说到钱财,那便是瞧我不起了。”她那时正当年轻姿色最盛之时,收入很不错,虽是官妓,接谁不接谁,也是有些自主权的。他想,幸得上次入妓籍的册子不是他翻看的,人也不是他亲自查点,暗暗庆幸之余还是有些心惊————这样的事,毕竟有违他的操行————尽管他也搜刮钱财,但他从来不嫖不赌。心中好生后悔对不起远在娘家的妻子。 他仓皇间告辞,到了府里,却发觉有东西掉了,在哪里掉的呢?他无法确定,细细推想,却心慌了,十之八九是掉在那里了,不由吓出一阵冷汗。 他掉的是一块自小带在山上的青铜锁,是父母所赠之物。 此时我心里也想到了,那笼烟便是阿漕的亲生母亲,和姜伯夷有过一夜之亲的女子。想不到她后来会落魄到去做人贩子,又逼良家少女进火坑,真是世事难测,我见到她时,何曾在她身上看到半点当初解语花的影子呢? 作者题外话:这个分两章或者三章写吧,太长了哈! 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跟文的童鞋!o(n_n)o~~~~~ 写作累心累神,有你们陪伴煊才可坚持。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二) 妻子传信来,说山路已经通了,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他。 他有点失魂落魄,想着那块青铜锁不见了,妻子回来问起该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只好叫手底下人过来,说有个人报案丢了青铜锁,让他们去那地查去,他心里暗暗想,这青铜锁幸亏是挂在衣衫之下,平日办公之时手下人瞧不见,要不这脸可真是丢大了。 于是手下人带人去查,那处却说笼烟姑娘前两日便让人买走赎了,手下人无奈,只好查封回来一些物什让他定夺。他翻出一张字条来,是以胭脂涂写而成。 “此去路遥,留君宝珍,不劳牵念,后会无期”(注) 一时间姜伯夷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终于放了心,动身去迎妻子回来。 途中山路仍是不好走,妻子却全不在意,一路上只是笑盈盈望着他,妻子什么都不知道,但越是这样笑,他越是心里发虚。一路行来暗地里已是冷汗透背。 回到家妻子仍是笑意盈盈,他虽知妻子素日豁达温婉,但这也太过了些,隐隐觉得不对,莫非她已知晓,故意让他汗颜? 他有些战战兢兢。 “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妻子忽然出声,笑盈盈地望他。 “嗯?”他简直不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若是咱们的孩子生了下来,叫什么名字好呢?”妻子又笑着说了一遍,含羞带嗔。 “你是说,咱们有孩子?” 若是在从前,他必定是狂喜吧!可是这时候听到,除了狂喜,还有一些别的情绪夹杂在内,说不清道不明。 妻子告诉他,是回到了娘家才知自己有了身孕,本来山路难也是不怕的,尽可以早些回来,可是娘家人说,头三个月孕妇万不可动了胎气,要静养才好。 就在妻子养胎之时,笼烟的姐妹翠原来到姜府,指名要找姜伯夷。那时姜伯夷不在府内,是妻子起身待客。 他一直不知道笼烟也有了他的孩子,直到妻子弥留之际,他才得知这个秘密。 妻子说:“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有私心,现下我要去了,你愿意纳谁便纳谁吧,笼烟也好,府里的丫头也好,只要你看着过眼……我……我也曾对不住你……孩子,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要的……这么多年……我是再也不会恨你的了。” 原来妻子一直都知道,原来那时候妻子落胎,并非是意外事故,是妻子为了报复他刻意为之,但是他一丝半点也未曾看出来————她总说她亏欠他,连孩子都保不住,待他反比往日更好更细心。 他简直是震惊了。 妻子气若游丝,说到:“翠原……是唯一知道的……她在濮阳城,你去找她……她一定知道笼烟的下落……” “答应我……原谅我……”妻子以生命中最后一点微光恳求他。 他怎能不原谅?其实他从来都不曾怪过她,哪怕是听到她说出这个天大的秘密,他也只有错愕,并未起过半点恨意。他连连点头,含泪应到:“我答应你,我答应!” 抱着妻子一点点冰冷下去的躯体,七尺男儿竟然泣不成声。 他一直不曾去找翠原,更不曾去找笼烟,露水姻缘,天亮便散。他心底,深爱的唯有妻子一人而已。自此他万念俱灰,后来干脆自甘堕落。 “初盈的心思,我其实一直都明白。” 我愕然。 “正是因为明白,才疏远她……看见她,我总是会想起她……” 原来如此,事事皆有因。 “你怎么知道阿漕就是你的孩子?” “他……挂着我的锁……我问过他的生辰,不多不少,正是那一日……” 我黯然。 这一切,难道不比小说里的戏更离奇更精彩么?可是此刻我却无心体会它的精彩,我只挂念阿漕的生死。 “阿漕怎么会成了刺客?”我的印象中,他只是个原本机灵,丧母后变得木然的孩子啊! “他……唉……他……”姜伯夷摇头,痛心疾首。 我眼望他,等他说出详情来。 “他来刺杀晋公子,却说是我的主意……” 这个阿漕,他为的是哪般啊?姜伯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清楚么?他虽做错过事,但如今脑子清楚得很,以他的表现来看,完完全全称得上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对晋公子忠心,我时时日日在旁,哪里假得了?说他包藏祸心,知情的人任谁都不会信;即便我是旁人不明其中真相,姜伯夷正仕途亨通有望,又怎会自断前程? 是谁在幕后主使?是上次伏击晋公子的人? 看不得姜伯夷身心俱疲的模样,只觉得胸中有口闷气要全数释放出来才好。 “晋公子可知此事?” 姜伯夷摇头。 “阿漕自己呢?” 姜伯夷仍是摇头。 我已心中有数。 “大人,可否安排我见一见阿漕?” 姜伯夷忙道:“李姑娘肯去见他?那最好不过!我即刻便去安排!”一边说着,一只脚便要奔向门外。 忽地想到一事,便出言阻止道:“大人,且不忙,可否替晋公子和我备一个晚饭?” 姜伯夷彼时脚已跨出房门,愣了一愣,道:“我这便去准备。” 我一笑,招呼萧萧道:“萧萧,你来一下!” 萧萧清脆地应了一声,小跑而来。 不曾想到,姜伯夷也有猜不中我心思的时候。我总以为他的智谋远在我之上,怎知牵涉到亲情骨肉之时,他也和寻常父母一样忧心惶惶,并无半点特别之处。那么那时我呢?我此刻可以冷静,可以不慌,是因为我只是个外人么?那时,姜伯夷于我的事情,同样是个外人,所以他知道用调虎离山计。 没有人有心思用饭,晋公子,我,姜伯夷,各怀心事。若在此时还觥筹交错,那必定是装出来的繁华。 我缓缓端起酒杯,双手轻举,道:“晋公子,我敬你一杯。” 晋公子眉间稍展,举杯饮尽。 “晋公子,我有一事相问,可否替我解答一二?” 晋公子双眉一扬,道:“请说。”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头好晕啊好晕! 多谢跟文留言投票收藏的童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三) “若有一人去行刺,明知自身武功低微,一定会被擒,会不会还在身上留下任何标明身份的记号呢?” 晋公子想了一想,旋即明白,道:“若是武功低微行刺而在身上留下明显记号,那必定只有一种情形:行刺之人有意混淆身份,意图诬陷他人。” 我看了一眼姜伯夷,他也正望向我这边,目光相触,各自会意。 既然晋公子已知,我便明人不说暗话,道:“晋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晋公子放下酒杯,眼望我脱口而出:“你想见见刺客?” 我一怔,他怎么会想到这个?可真是洞明过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 我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晋公子挥手道:“此事我应了,但我也要托你一件事作为交换,如何?” 我一怔,他向来对我不求什么,今天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莫不是喝醉了?不不不,他一下便猜到我求他什么,一定清醒得很。 “不知道晋公子要求我什么事?我言行低微,怕是没什么大事能帮得上忙……”姜伯夷也在,他总不能提出让我难堪的要求来吧? “嗳,何必自谦?我要来交换之事,你只要点一点头便能办到。” 我道:“那晋公子请说,只要能够办到,我必定全力去办。” 晋公子看我一眼,道:“此事宴后你我私下再谈……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私下再谈?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千万不要是……那件事情……不好,那我岂不是……又想到承诺过姜伯夷,苦于当时将话说得那样满,但已经宽慰过姜伯夷,此时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等到人都见过了,我只是执意不肯,料想这晋公子也不会太为难我。 于是轻轻点头道:“那好吧!” 晋公子自斟自饮,满饮一杯。 “来人哪!” 进来的却是副统领星让。 “李姑娘要见刺客,你去安排,记住要时时留意着,李姑娘说去,便不可怠慢拖延。” 星让揖道:“诺!”转身而出,腰间佩剑发出轻微擦响。 晋公子甚至不问我为何要见刺客,只是我说了,他便答应,姜伯夷啊姜伯夷,你来求我,可真是因为看准了晋公子的软肋么?我何德何能,让晋公子这样看重?千般荣宠谁又不爱?只可惜我无此福分承受得起。 暗暗想,过了姜伯夷这件事情,便远远地躲开吧,只在人后替晋公子祈福祝福,再也不露面于人前受福以免邀恨。 我知道姜伯夷心急,晚饭过后便着星让带我去牢狱相探。想那时都是人入牢狱探我,与晋公子结缘也恰恰是在牢狱之中,此时却换成了我入牢狱探人。 恍若隔世。 “李姑娘,就是这里了。”星让说完,便亲自守在一旁。 果然见牢狱之中一个瘦小身影在墙角倚靠,似乎是冻得发抖。 我轻声叫:“阿漕,阿漕。” 不见他反应。 我看一眼星让,道:“他受过刑?” 星让道:“受过一些轻刑,即刻便招了。” 我道:“星统领,烦请替我拿一些被褥过来。” 星让虽心中不愿,却也只能依言照办,面上更是对我恭敬有加。 “阿漕,阿漕。”我又叫。 此时他才慢慢醒转来,眼中净是懵懂之色,昏暗的灯光中见他面有污血,哪里还是原来那个机灵的少年?自己的骨肉血脉,姜伯夷如何不心疼?我看心中隐隐发疼。 阿漕目光浑浊呆滞,反应比常人慢了许多,看了我好久,才自干裂的唇中吐出几个干涩的字来。 “你是……李……姑娘?” 我连连点头,眼中已有泪花,最看不得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是啊,是我。阿漕,你还好吗?”说着便隔着木栏伸手去捉过他的手来放到掌中忍不住搓一搓,以为这样能让他回过神来反应快些。 “你怎么……在这里?”阿漕慢吞吞问到。 我道:“我来看你啊阿漕。你怎么……”他手上实在是脏污不堪,裂开了一道道触目的口子。 “他们打你了?” 阿漕摇头,口中却说:“打得好啊,打得好……”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我紧张起来:“阿漕,阿漕……” 他却只是自顾自笑,浑似没有听见我的呼唤。 “星统领,他怎么了?” 星让看一眼阿漕,禀到:“许是……疯了吧!” “胡说!好好的人怎么会疯!” 星让不敢得罪我,忙圆回来说:“是是……他大概是笑得止不住了,过一阵子便会如常的。” 星让将被褥抱了进去,不想刚回转身,阿漕便扑过去对他又撕又咬。依照星让的本事,怎么会让阿漕追着打?星让一味闪避退让,不过是看在我的份上,怕失手伤了阿漕得罪了我。 我抢进去推开阿漕,怒喊一声:“阿漕,放手!”手下便去扯脱他的手。 阿漕力道一弱,这才松开手软下来。星让在一旁呲牙吸气,神色好不尴尬。 我唤来亲兵替星让治伤,又让他们将阿漕锁住,自己在监外隔栏同他交谈。 “阿漕,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方才我一掰他的手,他便松开,尚且知道不伤我,我认定他必定是装疯无疑。 阿漕茫然望天,根本不答我话,嘴中自顾自喃喃诅咒到:“没有一个好东西,打死他,打死他!” “阿漕你看着我,你跟我说话啊,我是李思羽啊,我在你店里投宿过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娘……那时候是我陪你报案的,你还记不记得?” 阿漕忽然低下头来,眼里露出凶恶的光,将我吓得打了一个冷颤。这样的眼神,不该是他的呀! 我不由退后一步,怕他忽然伸手来厮打我。他真的不认得我了,他是将我当成仇人了吗? 我心下气馁,直后悔不该来这一趟。 叹了口气,道:“下次再来看你吧阿漕,晚上睡觉好好盖上被子,不要着凉了。”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我总还是不忍看他成这样。 果然阿漕没有半点反应,方才收起来凶光,眼底又黯然下去,好像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了,只有他自己的世界。 出来时又嘱咐牢卒替他治伤,要有几个人帮着捉住手脚才好,免得有人被他所伤。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煊多谢跟文留言投票收藏的童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四) 姜伯夷已在房中等了多时,不用想也知他心中煎熬。 “如何?” 我摇头:“情况不妙。” 姜伯夷不解:“怎么……” 我轻叹一口,懊丧不已:“他不认得我,还将星统领打了一顿。我担心是受刑之时伤到了脑筋……” 姜伯夷闻言大惊:“怎会……我明明记得用刑之时,并未丝毫触及头上啊!” 我猜测:“那会不会是伤到身上承受不起?阿漕毕竟还是个孩子……” 姜伯夷道:“不,绝然不致,待我发现他身上携有我的青铜锁,便知他身份,他身上的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看起来可怖,其实一点不曾伤到筋骨。” “当真么?” 姜伯夷点头确认:“当真。晋公子自持身份,绝不会自己开口对刺客用刑……” 我放下心来,既然姜伯夷说得如此笃定,我何须再疑?这样一来,便极有可能是阿漕在装疯卖傻了。可是他这样装疯卖傻,为的又是哪般?我想好好和他谈一谈,可是他可愿意跟我诉说衷肠?虽说认识也打过交道,在这样生死攸关的事上,不见得他会拿我当可以倚重之人。最怕的就是,他根本早就不想活着,只为一心求死————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惊肉跳,毛发都要竖起来。 一咬牙道:“姜大人,我再去看看他!” 姜伯夷甚是感激,道:“这原本是我该去做的事情……” 我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何必跟我见外?索性晋公子再明白不过,对你并无一丝疑心。” 姜伯夷道:“我知晓,我知晓……李姑娘……” 我轻轻笑笑,道:“你看,你还是这样见外,不是说过叫我思羽么?” 姜伯夷这才生涩地叫我一声:“思羽……姑娘……” 我觉得好笑,却也不纠缠在这事上了,他既然叫不顺口,我何必勉强人叫得熟络?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转身出门去,一边思索该何时去见阿漕才好,要怎样他才肯跟我说真话?又想起初次探监情形,一时想不到好主意,真是头疼不已。 萧萧见我愁眉不展只是支着下颌发愣,偏头问到:“思羽姐姐,你在想什么呐?” 唉,我如何能跟她说? “可是姜大人的事?” 怎么她已猜到? 我问到:“姜大人什么事?” 萧萧低头喃喃自语道:“哦,原来不是姜大人的事。” 我看她一眼道:“当然不是姜大人的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萧萧低头不语,信了我的话。嗯,幸好她只是猜测。 我道:“夜深了,我困了,你也去睡吧!” 萧萧掌灯替我照亮床棱,我更衣上床,脑中却不得停歇。 忽而是阿漕满脸血污站在我面前手舞足蹈狂叫“杀死她,杀死她!”,忽而又是班夫人一脸媚笑不屑,道:“哟,这不是羽嫔妹妹么?怎么会在这里,跟了另一个男人?当真是足够吸引男子啊!”忽然苋般恶狠狠地盯着我恨到“凭什么你可以当妃嫔,我却总居人下?凭什么?”,说罢瞪着眼珠子伸出几寸长指甲的手朝我扑过来。 “思羽姐姐,你怎么了?”萧萧坐在床边又是关切又是紧张,彼时灯又重新点亮,在桌上泛着晕黄的光。 我心悸,浑身是汗。 幸亏只是一场梦。可不是么?苋般未死之时,哪里会知道我自那以后成了羽嫔娘娘?都是自己的想象,都是想象。可是犹在抚心回忆梦中情形,实在再逼真不过,若不是有萧萧在旁,实在不由得人不信。 “水,我要水……” “好些了吗?”萧萧关切问,注视着我一丝不敢松懈。 我喝了一口水,这才算压了惊,喉咙里不再干涸难耐,问到:“你怎么会过来?没睡着么?” 萧萧道:“本来是睡着了的,可是听见姐姐在喊,就醒了。” “哦?”我有些小紧张,问到:”我说了什么?” 萧萧道:“也没什么,我也听不清楚。”又是一笑道:“梦话么,有几个能让人挺清楚的呢。” 我稍稍宽慰,还真是想不起来我有说过什么,也罢。 于是催着萧萧回房,自己又躺下再睡,躺在床上眼望着床帐,一直折腾了半宿,这才累得合眼。 我一定是太紧张了,这些日子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但好歹也平安无事地度过,真该庆幸。 …………………………………… 春眠不觉晓,却还不曾到处处闻啼鸟之时。 “早啊,昨夜睡得好么?”晋公子不知何时站到门前似笑非笑的模样,总觉得似要嘲笑我一般。 我伸手就要关门。 “哎……”他伸手抵住,不让我关。 我没好气道:“我是答应你一件事情做交换,可是你也不用这样急吧?” 晋公子不以为意,嘻嘻笑到:“都已经是巳时了,你还要睡么?岂不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我道:“巳时又怎样?谁规定巳时就不许睡了?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还在谁?我这不是正要出门么?” “可是去看阿漕?” 我一愣。 “怎么你又知道?” 晋公子露出一口白牙来笑:“有人不知好歹,我一早便起来等着陪人去,谁知她却一点不领情。” “嗯?” “思羽姐姐,公子已经在门外等了你一个时辰啦!”是萧萧,她何时到了外面,正端着一盆水来? “公子,你等一等,我伺候姐姐洗了脸再出门。”一边说着,萧萧便放下水盆,“姐姐,你进来吧!” 呃,我可真是囧啊,没洗脸这样的糗事都被抓个现行。 胡乱拉过巾子来抹了两把就快步出门。 晋公子在身后亦步亦趋。 “我说李姑娘,你能走得慢点么?唉,我堂堂卫国二公子,今日竟然也成了你的小跟班。” 小跟班?他竟然这样自伤自怜?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还是他重伤之中我跟他偶尔玩笑的话呢,他可是学得真快。只是他是古人,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不协调,这才引我发笑。 我停了两步让他走到前面,道:“那还是晋公子先请吧,如论如何,你我二人都该我做小跟班才不辱没了你堂堂晋公子的威名。” 他不怀好意一笑:“适来英雄做美人跟班,古而有之,何必自谦?” 好啊,又笑话我。 我瞪他一眼,索性不理他油嘴滑舌,又抢到前面去。 作者题外话:还有几章就要写到男一再次出场了,舍不得啊舍不得,还是男二对咱女主好!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工作日收藏超25周六日加更两章! 煊多谢跟文留言投票收藏的童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五) 还是那座监牢,却空空如也。 我以为看错了,叫到:“阿漕,阿漕!” 只有回声才四壁传过去弹回来,没有半点回应。 我回身,却见晋公子脸色如常。那么他一定知道阿漕并不在这里,也就是说,阿漕并不是逃走,而晋公子,他一定知道阿漕的去处。 “晋公子,你将阿漕弄到哪里去了?”想必此时我的脸色一定臭得很。 晋公子不慌不忙道:“我已将他释放。” 我道:“释放?” 晋公子颔首:“不错,昨日你们相见后,我便着人释放。” 我心下宽慰,这才有了些赧色,道:“那你还带我过来?”语中却只带微嗔,再没有怨气。 “我带你来,只为让你亲眼看到好放心……他是你的故旧,我决计不会为难他让你心中难过……我知道你最看重信义,他若命丧我手,你必定与我生隔阂。于我来说,实在得不偿失。” “你不会杀他?即便他是来刺杀你?” 晋公子摇头:“不会。再者他并未伤到我。” 原来他却又是为了我,我却方才对他起了一瞬猜忌之心,相形之下,我无地自容。 “晋公子,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他却笑笑自嘲。 他说习惯,并没有冤枉我,我并不止一次错怪他。真要算起来,我欠他的太多,只怕穷我一生未必能还。 “今后雷雨天不可将身子探到外头去遭劈了。”忽然之间,我却冒出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连我自己听到都觉得莫名其妙。 “嗯?” “我是说,雷雨天不可躲在导电体之下。” 晋公子皱眉,脸上却含笑:“何为导电体?”他导电体三字尚且说不圆润,呵,科技革命后的新词,他怎么会听过? 我道:“马车是木头所造,车轮上尚有青铜,最容易引得雷电上身了。”唉,我那时却想不起来————二十一世纪高楼林立,到处都是人,找个屋檐便能躲雨,又怎会刻意去记这个?那次雷电后忽然一日我才记起来小学自然书课本上是学过的。 可是他怎么也不知道这个道理? “噢,哦……”晋公子神色尴尬,“我确是不知道的。” 我忽然觉得此时不该这样凝重,反显得大家尴尬,于是打趣道:“唉,没文化这可怕。”说完便转身,志得意满地欲扬长而去。 晋公子却没听清,问到:“你说没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我回身倾一倾喊到:“我说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这样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就是乡间的老农,几岁的孩童都知道。”这个倒真不假,我在课本上学的,那是流传了几千年的生活智慧。 晋公子蹙眉道:“果真人人都知道么?”他有两道剑眉,眼睛又是那样黑亮,很是耐看。 我不敢多看,忙收回来目光道:“不信你去问问姜大人,不对,问问萧萧,问问祖荣,哦,问问星统领,看他们是知道不知道?” 晋公子别嘴不以为然,道:“我看不然,我的马车夫便不知道。” 我道:“那他一定是襁褓之中便已在皇宫内院,从未在民间生活过。” 晋公子挠挠头,道:“说得也对……改日我可要问问萧萧是否知道。” 我一笑,道:“走吧!我还没吃早饭,快饿死啦!” 这一顿饭着实吃得香,大概是因为心中为之纠结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席间我问晋公子:“你从未怀疑姜大人?” 晋公子放下手中食筷抬头道:“我为何要怀疑他?” 我更放心,道:“应该是这样,应该这样。” 晋公子又道:“姜伯夷是怎样的人你心中有数,可我也不是个糊涂到顶的人。” 我口中尚嚼着一口馍片道:“岂止是不是糊涂到底的人,简直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可是为什么事前不告诉我,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晋公子大呼冤枉,道:“我何曾将你一人蒙在鼓里?这件事便只有我与姜伯夷二人知晓。不让你知道,那是为着怕你担心多出事来……” 这我可不认,争辩到:“我哪里有?我明明就是个最不多事的人,你净会冤枉我……还有,你说只有你们知道,怎么星让也知道?” 晋公子一愣,这才说:“星让知道?你如何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8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8部分阅读 知?” 我道:“你让他跟你去酒楼,回来又让他守在姜府门口,可不就是么?” 晋公子索性放下筷子两手一摊,道:“到底是谁冤枉谁呢?星让去酒楼,那不是你的主意?他不去酒楼之时,不也是守在姜府门口?” 哦,那个……还真是我的主意。他守在姜府门口,一直都是,也对。 我低头吐吐舌头,算是自认理亏,暂且闭嘴。 “如今这件事情,也只有你,我,”他指指我,又指指自己,“加上姜伯夷跟星让四人知晓……若是不算你的那个朋友阿漕的话……你且看看,这四周可有一个侍婢?” 还真是,侍婢都已遣开,只剩得我们二人。 “星让当时同你一样也并不知晓,直至阿漕已被姜伯夷秘密带回他始知情,星让跟随我多年,虽算不上多智之人却忠心耿耿,他手下的近身兵只知看牢犯人,不该问的绝不多问,虽说……你可知连对阿漕用刑之人,都是一个不会说话又不识字的?就是萧萧,她也今晨也只知我等你一道办事,并不知办的是什么样的事。” 是啊,昨日晚饭之时我就有些奇怪怎么一个侍婢也无,陪着我去探阿漕的,又只是星让一人,其它人并不在我与他近侧只在牢外待命,直至我叫人来替阿漕治伤才有人来————这样滴水不漏,必定另有打算。 直至此时,我才觉得这是我知他晋公子身份之后头一次相处得如此轻松,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比之雷雨那一夜,更随意几分。 我放下碗筷道:“我吃饱啦!你说要拿来做交换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此时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怕,因为我觉得,这都难不倒我,能办到便办,办不到便打个哈哈过去敷衍了便是。 晋公子低头不语,又吃了点东西,隔了半晌才道:“此事便不用再说了,你已经做到。” 我奇到:“已经做到?” 晋公子道:“方才你与我这一番谈话,总共你来我往四十八句话,你说了三十六句,没有一句用到那个……” “什么那个?” “晋公子。” 我登时接近石化,原来他说的是这个,这个,却再也简单不过了,他说的不错。可是,若不是此时此刻,我果真能这样放松地答应么? “叫我晋,不要再叫晋公子。”他忽地伸过手来握住我的,那样深深地凝视我。 我竟然傻了,也不知道避开,只任由他握了好久,这才说:“我……怕不习惯。” 他笑:“不碍事,慢慢便会习惯。” 我……为什么不再刻意躲他?不该是这样啊。 作者题外话:许多人被吩咐去办事,只知道让他去办什么事,却不知道为什么去办这件事,更有可能不知道他将要接触的对象是谁,所以即使去捉拿刺客的捕快兵士,也并不是知道他自己捉拿的是什么人,他们的职责便是奉命抓人,其它不问。所以这里煊特地解释一下,以免童鞋们误会以为很多人知道阿漕的身份。 更新时间:工作日12:00整。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恩仇模糊(六) 饭后我提出要去看看阿漕刺客如何。 “他神志不清的,也不知到了外面是不是知道自己吃饭穿衣……” 晋公子道:“我陪你一道去。” 我问到:“你?” 晋公子笑,道:“怎么,有何不妥?你可知他在哪处?怎样找到他?” 我道:“我自然不知,所以才要去找哇!” 晋公子又笑,拉起我的手来,道:“走吧,我同去,便连找的时间也省去了。” 我报之以狐疑的目光。 “阿漕并没有疯,你不用挂念太过,再者,你若真不放心,跟着我便是。”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你如何知道?” 晋公子得意又神秘一笑,道:“不过试他一试。” 我不解,问到:“怎么试?” “唔,”晋公子故意卖关子,道:“叫我一声晋,我便告诉你。” 哼,倒跟我讨价还价起来。可是,不叫他晋公子我尚且做得到,此时要我自口中说出一个亲密的单单的“晋”字来,却只觉口中生涩,难以启齿。 我生气,一扭身便要走,道:“你便是爱说不说吧!谁稀罕呢?” 晋公子扳过我来,以脸对着他,变回了一副平日的好脾气,道:“好好好,需得你自愿才好,我可不敢再勉强你……唉,不妨告诉你吧,你可记得,你去见阿漕之时,他是怎样的?” 我道:“自然是疯疯癫癫的,不认得我了……星让被他咬伤,你应该知道吧?” 晋公子点头:“不错,我知道。” 我道:“他那样的情形,谁不会以为他疯了呢?我原以为他认得我,其实……总之就是逮谁是谁,发起狂来。” 晋公子摇头:“不,他全然是装的。姜伯夷用刑极轻,不过是表面功夫,即便是女子,也不致到精神失常地步。” 连这个他都看得八……九不离十,那姜伯夷和阿漕的关系,他可有察觉?是啊,什么都瞒不过他,是我素日里太狭隘,总以偏执的角度来看他————能在郑宫充作侍卫潜伏三年而不露声色的人物,岂是泛泛之辈?他是卫国公子,卫国统治者的儿子,自小在宫中长大,对于权术察人之学耳濡目染,姜伯夷故意放水,怎瞒得过他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话合适————一头是晋公子,明察秋毫,让我无法替姜伯夷辩白;一头是姜伯夷,他护子心切,殷殷之情万不能自我这里暴露。 “姜伯夷去找过你,可是?” 我只得默认————在他面前,我忽然变得像是个透明的人,什么都被看穿。这个他又怎会知道?可有派人时刻盯住姜伯夷和我?想到这里我忽然害怕,害怕原来在我心中磊落明朗的喜来,对我那样深情款款的晋公子,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姬寤生。 “看,姜伯夷果真没有看错你。他的事,都同我说过,包括去见你。”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害怕什么。 我笑了,这笑却说不出的奇怪。 “幸好。” “幸好不是我派人监视你们?”晋公子笑,显是不屑于此,又道:“思羽,你是我要共度一生之人……我不是他,你不必总是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中,相信我,好么?我或许对旁人防范设计,对你却永不会。” 这算是什么?又一次表白么?我的脸竟又热了,连忙别开去,看见桌上的清水泛出清涟的光。 “时候不早了,现下就去吧!”我道。 晋公子微微失望,只得应承。 他的手放开,一瞬间我竟觉得原本握住满满东西的手忽然被抽空了,些微的失落。 又挂念姜伯夷跟他说了什么,哪件他知道,哪件他又不知道,一路上不免问起。 “姜伯夷么?”晋公子道:“他对我说他去找你为他求情。” “嗯?”光是这样一句,我哪里知道他什么说过什么没说过呢?阿漕与他的关系,他是否也与晋公子挑明? “其实大可不必————我从未疑心过他。”晋公子说着伸手在脸上似有若无抹过,似乎在说姜伯夷是多此一举。 看来姜伯夷并未说出来他与阿漕是父子之事,这件事知情的外人,至此唯有我一人耳。 “是啊,如果是我,也不会疑心他。有什么理由听了旁人的挑唆就来怀疑自己的同伴呢?” “同伴?”晋公子道,似在细细琢磨这个词的涵义,“嗯,这倒是个恰当之辞。”说完便自己先笑了。 这样的晋公子真是难得,他虽位居姜伯夷之上,却并不持身份自傲,并未将姜伯夷当成是任意呼来喝去的小喽啰,而是认他做“同伴”,若是姜伯夷在场,也要暗自庆幸得遇明主了吧!我不禁想,若那时来的是公子州吁,大家又各自是怎样一番境遇? 再没有多余的话,各自静坐,晋公子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自离家后,我头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双手交握可以赐予人无限力量。 静默中,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公子,李姑娘,到了。” 星让先跳下马车去,帘子一角掀开透进光来,比适才亮了许多。 跳下车,正是大中午时候,天光明媚,不由得伸手去挡住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 马车停在一个城外偏僻处,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被人废弃的破庙,四周长满了荒草,无处不透着破败不堪。 星让压低声音说:“公子,属下先进去打探?” 晋公子点头应允,道:“也好。” 我也怕打草惊蛇,可这样响的马车,屋内之人怎会听不见?怎么看都像是掩耳盗铃之举。 过了一会儿却见星让大惊失色,自屋内出来叫到:“公子,不好,他已服毒!” “服毒?”我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就往屋内冲去。 身后晋公子问:“可还有救?” 星让回了什么,我便听不见了。 果然一堆破旧的杂物之中躺着一具瘦小的躯体,头发散乱,嘴角边犹在吐着泡沫。 “阿漕,阿漕,是我啊!”我近到他身边去,他吃力地抬起眼皮来看我,眼中一丝光亮也无,嘴角抽搐了两下,头一歪,整个身子轰然倒地。 “阿漕,阿漕!”我叫得凄厉,他却充耳不闻,静静合着眼,永远醒不过来了。 阿漕,你真是傻,为什么要这样?这样花朵一样的年纪,却选择轻生?纵有千般委屈,你也不该。 作者题外话:更晚了近半个小时,12:00的时候煊实在是还木有写完~~~~~~~~~ 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一) “不是让你看着他?怎么会这样?!”晋公子进来看到此种情形不禁咆哮。 亏得星让跑得快,否则还不知要承受怎样一顿狂风暴雨的洗礼。 此刻的晋公子在我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他震怒了,满脸肃杀之气,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至此我才得以见到他的另一张面孔。 星让找了医生来,真正翻江倒海折腾了一番,所幸阿漕服毒不多,体内的毒都用药汤灌了出去。 “阿漕,你认得我吗?” 阿漕睁着一对迷茫的眼珠看我,有气无力摇了摇头,但我已觉欣慰————不记得我没有关系,总算是活过来且神智清晰,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晋总是不放心,令星让在一旁护着我,搞得星让一直神经兮兮地盯着阿漕和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有什么差池。 腰酸背痛,一年不如一年,记得那时候,为了记曲谱练吉他熬上两三个通宵再过一天仍是生龙活虎,如今却再也没有那样的精神头可以支撑了————唉,真是老了。 我问星让:“公子呢?” 星让道:“公子出去了。” “去做什么?” “去……买些吃的。” 星让吞吞吐吐,我便知道他所言不尽不实,但我倒不急着戳穿他,只是一笑,且往下看。 “来帮我搭把手。”我头也不抬。 星让过来,我递给他一块帕子,“烦请你去洗一洗。” 星让搓着手甚是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是练武的粗人,这样的活儿哪里干得?况且当上统领有些年头,自己洗脸擦拭,自有丫鬟侍婢替他张罗打理。 我道:“怎么星统领只听公子的话?也罢,公子虽有话,但我到底是个平头百姓,怎受用得起?还是自己去吧!”说罢站起身来,佯装着要去洗帕子。 果然星让连忙过来劝阻,几乎是用抢的将帕子扯过,也不敢看我,粗气低声说到:“还是属下去洗吧!”,便大步往外走去。哇,那一张脸涨得通红,活像赤脸关公。我在身后忍不住笑,让他去洗帕子,可真如让张飞绣花一般的滑稽新鲜。 身后阿漕一声低吟。 我忙奔过去关切到:“阿漕,你要喝水吗?”他唇边干裂,煞是刺目。 “不,”生命的气息仍然微弱,“做什么救我?” “为着你的将来……”我很少这样一本正经地深沉告诫他人,停一停我又说,“你要什么告诉我,其它什么也别想,知道吗?” 阿漕虚弱地苦笑:“我还有什么将来……” “不,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将来,你记得吗,你还有个妻子,还有孩子,他们都等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我本意欲唤醒阿漕生的意志,却怎知他笑得更是凄然:“妻子,孩子……”他动了气,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连我也跟着受了震动。 我拍拍他的背,道:“阿漕,你不要急,你慢慢说,慢慢说,啊……实在不行,就不要说了吧。” “其实我早认出来你是……李姑娘……”这时候他才跟我说真话,一边看看窗外。 我点头,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我,你可真是个傻孩子。” 阿漕笑,他的确有此心,谁愿意与身陷牢狱的刺客扯上关系呢?那时他亦不知我在什么样的处境,只是想让我脱开干系。 “你为什么诬陷姜大人?他可是你的……你的……”我踌躇着要不要将真相和盘托出,终究还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是我的仇人,是不是?”阿漕冷笑,他这样一个凡事豁达开朗的孩子竟然也有这样的表情,世事弄人。若不是阿漕母亲在途中遇害,是否他现在正过着别样的人生? “可是李姑娘,你跟他的交情好得很哪。”原来他已知道,想是我那次探过以后便想明白。 我哪里解释得那么多,只好说:“阿漕,我跟你交情也不错啊。你若是不这样想,就不会在星统领面前装疯掩护我了,可是不是?” 阿漕默认,又说:“李姑娘,你待我好我知道,你心肠好是个好人,可我……”又是剧烈地几声咳嗽。 我连忙去端水过来给他喝了两口。 他囫囵喝了两口,又说起来:“可我非要杀了那个狗官不可!”他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可怜官官相护,竟然没能扳倒他!” 我道:“阿漕……”几乎就要说出来“你可知你要扳倒的是谁,是你的父亲啊!”这样的话。 “李姑娘,你不必忧心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死的滋味儿,绝不会自己再寻死第二次。” 这句话让我放心,却也让我担心,阿漕哪里又知道我心中纠结? “李姑娘,帕子洗好了。”星让自外头进来,警惕地查看四下无恙才放心。 我接过来帕子,星让的脸已经红成绛紫色,端的有趣。 我说:“你去外面守一守吧!若果真有人来,必然要从外头进来,不会平白从屋子里头冒出来。” 星让犹豫,方才支开他去洗帕子他就已经在冒险了,此刻他仍怕阿漕对我有所行动。 我道:“阿漕,这是星统领,他来保护你。” 阿漕微微点头,算是会意。 我又说:“星统领,阿漕你是见过的,那时他对你动粗,请看在我的份上,莫再怪他,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星让进退两难。 “星统领,对不住。我本与你无仇,今日你又救了我的命,我是个不知事的小子,过去的事还请你大人大量。”不想阿漕却开了口,语气甚是谦和,他的态度转变得这样快,竟让我始料不及,不过倒也解了我和星让两人的围。 星让这才稍稍松懈,自到外面去,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在屋子四周环绕,显然走得并不远,仍在密实保护着我。 晋又去了哪里?依照他平日的性子,此时守在这里的,该是他才对啊!方才照顾阿漕手忙脚乱,竟然不曾留意到他何时走开。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 煊多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二) “阿漕,你告诉我,你娘叫什么名字?”我抓住空档急切问。 “我娘么?”阿漕看我一眼,仿佛我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我自小便叫她娘,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娘就是娘,她无论叫做什么名字,都是我娘。” 他说的何尝不是?可我要弄清的是一件事的真相,我本就对这件事有些许不肯定,那日在床上睁眼到半宿,就是妄图解开心中谜团,但那时徒劳无获,问题的症结,在阿漕身上。 我委下身来,轻声问:“那,你爹常称呼你娘什么,你可记得?” 阿漕此时精神已缓过来许多,偏着头想了想,像是在努力忆及往事,最终还是摇头道:“除了阿漕娘,没叫过别的。” 唉,也是,阿漕一出生,她的称呼就变成了阿漕娘,以前的名讳阿漕又如何知道? 我仍是想寻出蛛丝马迹来,不甘心便又问:“你娘可识字?” “不,不识字。”阿漕很肯定说。 “当真?”我心里像是被一个小小火苗点亮。 “真的。怎么了,李姑娘?”阿漕看着我,似乎我方才那欣喜的表情甚是不该。 这下我心里有数了。 我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一问。”心里却觉豁然开朗甚是轻快。 阿漕似懂非懂却也不追问,想是仍然气虚。 我拉过薄被来给他盖上,忽然想,阿漕有妻有子,怎么不在身旁照料?阿漕只身犯险又不惜性命,定是家中有重大变故。想到此处自然不好强自揭人伤疤,只得将此疑问暂时按下不表。 阿漕许是累了,睡得很是香甜。 我转身出去,看见星让正探头注意屋内动静,于是一笑,走过去。 星让见我连忙退一步客气道:“李姑娘你来了。” 我笑一笑,算是答了。 “公子呢?” “公子……”星让不敢正视我,他必知道晋到了何处,却不告诉我,是晋嘱咐他的? 我看他一眼,这一眼想必也有几丝威严。他不再吞吞吐吐,挺直腰杆一气说到:“公子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我嗤笑他:“你这可不是等于没说?” 到底是见过无数阵仗的武将,星让平日虽忌惮我三分,却也不见得有多怕,只是笑嘻嘻地陪着,笑容端的憨厚。 我轻啐一句:“兵油子!” 星让不懂,装得更是夸张,睁大了两只眼睛道:“李姑娘,什么什么油?” 我道:“说你嘴上抹了油,没一句实话!” “为什么嘴上抹了油,就没有一句实话?李姑娘,我可没有骗你哇!” 装吧你就!真是气煞我也,也罢也罢,我懒得跟你置气,你可不就是仗着有他撑腰么?早知道让你多洗几块帕子,洗死你!看你还神气不神气了? “哎哟李姑娘你可别生气!我可没一句假话啊,不信公子回来,你去问他。” 我索性不理,甩手道:“是就是了,谁还去问?” 这下轮到星让讪讪的没话说了,只是跟在我身后几步的距离亦步亦趋默不作声。 阿漕还在沉睡,紧闭的双眼和无防备的嘴角更是显出他实际上是个孩子————虽然他已早为人夫人父。这一段时日,他经过了多少的事情,才由一个机灵无忧的小伙计变成了满腔仇恨的沧桑小老头?他的妻儿此时又在何处? 阿漕忽地一阵梦呓,变得很不安稳,在床上左右翻动,“李姑娘,你让开,快让开!” 我知道他梦见什么,直到此刻,他还尚且被仇恨支撑着活着。不是别人,便永不知道别人的苦楚,所以我没有资格责备任何一方,我能做的,只有尽力化解而已,做人啊,总是这样在爱恨之中徘徊不定。 “星统领,是谁?”听到脚步声大作,似乎还有马蹄声,我仓皇相问。 星让也是大惊失色,举目远眺,道:“起雾了,看不清楚。” “快,你抱着阿漕,我们先躲一躲!”我急中生智,不管是不是冲我们而来,安全起见,如今也只有走为上了。 星让扛了阿漕快步奔进树林,此时林中起雾,根本看不清道路,只好乱闯,保证三人不失散便是,是以总是紧紧相随。 总算可以停下来,虽不见得能出这个林子,但感觉上已经走进树林深处,暂且可以偷得一时半会空隙再做打算。雾,既是不利的条件,却也是道屏障。 星让扛着阿漕跑了这许久尚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却已经气喘吁吁。 “还好,总算躲得及时。” 星让道:“奇了,这样的雾只有南国的山中才有啊,怎么这燕城还有这样诡异的雾?” 我道:“星让,你去过南方?” 星让道:“嘿,我就是楚国人,家就住在楚河边。从前我祖上,到我爹娘,都是打渔为生。” 我高兴起来,颇有老乡见老乡的亲近,道:“星统领,我也是楚国人啊!我家不远,便是洞庭湖,君山,你一定知道吧?” 星让哈哈大笑,差点便要伸出蒲扇似的手来拍我的后背叫兄弟了,好在他没只是作势又收回去,要不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他一掌啊? “可是李姑娘你说话一点不像楚人。” “嗯?哪点不像?”我特地用家乡话来说这句。 “对了,这便像了。”星让笑,“不过咱们楚人,隔一座山一条水便言语相异,但要是楚人,总是能看出来。” 我也笑,“对极了,君山两边说的话便不全一样。” “对极对极!”星让道,“可是李姑娘你怎地来了这般远?” 我反问星让:“你可不是也来了这里?” 星让哈哈大笑,拍了拍大腿,道:“我是男人,自然不一样,李姑娘你,可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能同我一样说来便来?” 我可不惯他这么说,当然不能示弱,便道:“谁规定只有男子能走四方,女子便不能游历天下了?” 星让又大笑,道:“李姑娘,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气魄,可惜女娲娘娘没将你造成个男子,若不然,你可以随我打仗吃皇粮去……哎哟不对,我说错话了,李姑娘,你还是当你的公子夫人的好,哪像我们这些粗汉子,爹娘没给张好脸给副好命,只能过这样东奔西讨的生计?罢了罢了,李姑娘,你便当我没说!”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这周五可能没有,因为煊在旅途中来不及写,如果没有之后补上!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三) 我忽然对星让起了好奇心。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差?楚国没有你做事的地方吗?”真是千里迢迢。 星让怔了一怔,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带着无限喟叹道:“我一个人,在哪里又不是一样?我来这里,因为陈夫人救过我的命。” 原来这样一个粗狂的人,也有沉静的隐于人后心事。是啊,谁人没有过往,没有一点点伤心?不过有人沉湎其中,有人懂得掩饰罢了,星让便是那种将过去的痛楚掩埋得很好的人,这点我真的佩服,假使有一日,我可不可以也做到像他一样在人前总是一副大大咧咧万事不怕的模样?唉,这要很深的修为吧!我只知道我现在做不到。 我问了他,他却不问我。我知道,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神秘人物,许多人想知道我的过往,他似乎没有好奇心,这一点让我觉得与他相处很舒服。 大雾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好像不是冲咱们来的。”我看了一眼星让。 星让却不以为然,道:“但愿如此。” 或许是我错了。 我问星让:“能出去了吗?” 星让想了想,道:“试试吧。”说着便负上阿漕。 阿漕在他身上,竟仿若无物,只有走得快扯到伤口时,他才猛不丁哼唧一声,阿漕一哼唧,我便紧张不已,生怕他有性命之忧。 星让一言不发只顾按照自己的步履走,仿似未听见阿漕出声,唉,真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心思这样不细腻。 阿漕回到小屋,我却不能逗留,好在查看过伤势,并无伤口裂开。终究不放心,央星让替阿漕找一间客栈暂居——这小屋杂乱,怎能养伤?临走前又嘱咐阿漕,不可以再贸然行事,阿漕口中答应,却不知他心中是否也答应。 出得屋来,星让闷声道:“有人进来过。”少见他这样严肃。 我点头:“嗯。”是的,我进屋之时便察觉到了,若有人不知,那便是阿漕。 星让也真是好脾气,虽然粗心,办事却不含糊,真正利索,只消一炷香功夫就找到了客栈将阿漕安置下来,又回来告诉我。 这时我已经悄悄去见过姜伯夷,将阿漕的情形跟他说过。看得出来姜伯夷心焦不已,恨不得生了翅膀即刻飞到阿漕身边去。他去接新娘子一事,却耽下来,似乎对此事已不怎么挂心,几个月前,他是多么欢喜地跟我说要请我来喝喜酒啊!————看来到底是骨肉比妻子重要,在男人心目中,大抵如此。 我本来就有点奇怪怎么不见萧萧在房里,姜府里也到处不见她,此刻见她从廊上过来,便叫到:“原来你在府里。在哪里呢,我怎么到处找不见?” 但一看清萧萧的脸色,便知有事发生。 “怎么了?” “没,没事。”萧萧别过脸去支支吾吾。 我严肃道:“你转过身来跟我说!是祖荣欺负你了?难怪呢,平日里你好好的,怎么他一来,你就这样了?一定是他惹的你了……”回来时碰到祖荣,他一副形色匆忙的模样,不是他又是谁? “不,不是他……”萧萧道,见我上了心,慌忙着为祖荣辩解:“我没有见到他。”既然有这句话,那就不是辩解了。 “那是谁?谁给你气受?你说出来,我替你治他!”我知道在姜府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贴身的丫头,私下的妹妹,我都不罩着些,那怎么说得过去?不罩着她,我又帮着谁?萧萧不主动惹人,但凡有事,必是别人惹了她。 可是萧萧整个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我沉了脸,道:“你这丫头,拿我当外人?” “不是,我……” “什么你呀我呀的,是谁你便是直说,我是胡乱找人麻烦的人么?有没有道理你倒是先说着我听一听啊!”我气不打一处来————萧萧受了委屈,那比我自己受了委屈要严重得多了,这时见她支支吾吾,自然是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 萧萧摇着头甚是倔强:“思羽姐姐你不要问了,我不想骗你,所以也不会跟你说的。” 这是什么话!我心里一边思量,以姜伯夷对她的态度,姜府里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敢得罪她吧?能在姜府扎下根来的哪一个是不会察言观色的?那么到底是谁? “是你家里的事?家里捎信来了?” “不不……”萧萧更是否认。 这倒让我放心一些。 良久,我叹了口气,道:“你口里声声句句叫我姐姐,心里却是没有将我做姐姐看待的。” 算了,由她去吧,姑娘大了自当有心事,何必事事与人说?我若是一味追问,只怕将自个儿闹得像刑讯逼供的酷吏一样面目狰狞可憎。对于不想说的人来讲,我刚才那样问,还没有由来地生气,就已经讨人厌了。 “有没有见到公子?” “没……没有。”萧萧声若蚊蝇。 罢了罢了,凡是要紧的事,是没有人要跟我商量的,人走了就是走了,受了委屈了就是委屈了,关我何事?我真是犯贱。 “乏了,给我打盆水来吧,谢谢你了。” 几个月来的疲倦,我再也不需掩饰。任你公子也好,妹妹也好,我只做我自己,这总可以了吧?我吃饱了撑着动什么气呢?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想着,受姜伯夷所托明日一早还要去看阿漕呢,阿漕,唉,阿漕,他又是个让人省心的么?唉,我就是个替人操心的命。可是我仿佛记得,我从前不是这样的啊!我也曾一度潇洒,一度对什么都无所谓。又再想一想,萧萧,阿漕,不正是我从前的影子么?原来人人都是这样过来,总有一日,他们也会变得跟今日的我一样,而我呢,越来越像我的妈妈。这是人类社会的必然规律,一般人总是难以逃脱。至于晋,他生在富贵之家,原本就没有养成跟人报备的习惯,我是哪根葱呢妄图以为自己能让他刮目相看?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一个跟随多年的亲随比我可靠些。 那么,一切好自为之。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漏了几天没更。不过看样子童鞋们也不是很急等着看,哈哈!这我就放心了。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四)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此时人虽躺在床上,睡意不缺,却怎么也睡不着。 罢了罢了,既然别人都见不到,我自己去见见阿漕总可以吧? 起身下床,刚把双足蹬入鞋履内,听见萧萧掀开帘子进来,道:“他来了。” “嗯?”我抬头看萧萧一眼,“谁?”是晋回来了?不是。 “是尚夕颜。”萧萧声音干涩,还是像从前那样不愿意,我们都叫她尚姑娘或者是夕颜,偏偏她总是要连名带姓称呼她。 我有些意外,夕颜怎么这时候来,她来做什么? “姜大人可知道?” 萧萧道:“必定知道,她一来,姜大人岂有不接待叙旧之礼?” “呵。”我笑一笑,是女人大概都能觉察到夕颜对男人们的强大磁场,她这个磁场往往让人觉得不甚舒服,但她与我并无厉害冲突,而且我总是对她心内亏欠,少不得要客气相待。 我道:“她在哪里?” 萧萧使个眼色,说:“可不就在门口站着么?思羽姐姐可要我带她进来?”到底是年轻女孩子,前一刻还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这一刻倒有心思跟人较劲了。 我笑一笑,扬一扬手道:“去吧。” 夕颜仍是双眉不展一脸愁苦————双亲的离去在她身上打上至深的烙印,久久不去。她早就不再强装笑脸迎人,她自己心里是怎样便是怎样,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她————像我就不行,我总有强颜欢笑的时刻,为着世间那俗气的人情世故。美丽柔弱的女人,放佛天生有特权似的,唉,我就不柔弱了,大概总是予人一副强霸霸的模样,所以不得不显得亲近人些,以免被人找上门来硬碰硬吃了大亏。 “夕颜,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可好?”再客气不过的话。 夕颜不语,静静走至我身边,这才抬头以楚楚双眼望我道:“我来看看你,你可瘦多了。” “是么?”我下意识摸摸两颊,好像真是瘪进去了一点,咦,我多久没有照镜子了?于是讪讪干笑了一声替自己解围,“也不一定是瘦了,老了也会这样。” 夕颜道:“这是什么话呢?你年轻貌美得紧,世人有眼便看得见————只是瘦成这样,教人担心。我想你得很,何时回来同住?” “咳,”我左右动了动身子,又是笑,觉得对不住她,只得支支吾吾道,“我……唉,我把实话你说了吧,我想另择一处居住,已经找好了……” 夕颜惊愕,似乎她一点儿也不知情,看来祖荣果然瞒得密不透风。 她语中掩不住的失望,“我原以为你忙过了这一阵,便要回来了……我听说,公子的伤大好了……”原来她也知道晋,一定是祖荣说的。 我只好陪着笑不说话,尴尬得很。 好在我好歹在外混迹一段时日,总也学会了点没话找话替自己解围的本事,这时候看见夕颜低下头去,双肩甚是瘦削不堪,便找到了话头引开:“哎哟,总不是祖荣打理得不好吧?你怎么也瘦了?我早说那里只放着一个小丫头和他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不行!丫头年纪小不懂,祖荣又不是姑娘也不懂,你的生活他们哪里照顾得过来?”其实我话中另有意思————祖荣只是个孩子,而她夕颜,可算得上是个长成的姑娘,何必连他也算进去吊着?为着萧萧,这句话我还真是非说不可。 夕颜脸上微微变色,我的话中话,她岂有不懂的?不过很快恢复如常,道:“我不敢嫌他们照顾得不好,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会回来住,这话不说也罢,只是你既然不回来,我是……”说罢低头不语。 我问:“只是什么?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跟大人说去,你知道大人一贯待你亲厚,必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这一句,便又是点破了她跟姜伯夷之间那道不明说不清的情分,在我看来,她这样傍着姜伯夷为生,总是不妥,很快姜伯夷便会再娶,到那时她的身份处境更是尴尬之极,对谁都没有半点好处。 夕颜踌躇了半饷,这才开口。 “我是十分愿意与你同住的,你执意要搬,自有你的打算,我不好留你,你的房子是你找的,你可以靠着自己,而我是个无根无基的人,你必定不好带着我这个累赘……这件事我不好跟大人开口,所以只好求你。” 她说得对,我真的不打算带她,看来她对自己的处境是十分明白的,只是她忽然说要求我,我还是一怔,“什么事?”我隐隐可怜起她来,总觉得自己这么走了不太仗义,心里想不论什么事情,只要她开了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替她办到。 “我……我想请你想办法,把祖荣调回来姜府,我那里……只有一个侍婢也就够了。” “呃?”我完全没料到夕颜要求我的竟是这个。 “我是不好开口的,那样祖荣会生了心以为是我……况且他若是平白被遣回来,大人必定以为是他不尽心要怪他,其实他待我很是尽心。”这个夕颜,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懂得避嫌的,至于当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我点头应允,道:“好,了不起我跟大人要了他来,他从前也是跟了我一段时日的,我念着往日情分,总不为过。”我也要很快离开姜府,到时将祖荣留在姜府就好了,大家都不相干。只是萧萧————她是什么意思,可愿意多见到祖荣?管它,暂且这么办吧。 “可是不知祖荣可是肯跟着我?”我还是觉得稍有不妥,不由试探一番。 夕颜道:“有何不肯的呢?他在我那处,也时时说你的好。”好嘛,这下夕颜算是彻底脱清干系了。 我想了一想,道:“那我得空就去跟大人说,你那边要是还不够人手,再找一个丫头去吧!” 夕颜忙道:“够了够了,我一个人,哪里使唤得了这许多人?其实就算自己,也是能过的……” 我笑一笑,将手搭到夕颜手背,算是感激她这番明理,不误了这许多人。 “你放心,我不教你为难。” 夕颜这才笑一笑,虽然笑得仍是勉强,大抵人许久不笑,忽然再笑起来就不那么自然,总掩不了心中苦楚。 “多谢你了,你总是肯帮着我的。” 夕颜拍一拍手,一个丫头自外进来,正是服侍她的那一个。 夕颜缓缓道:“你将东西拿出来给李姑娘。” 那丫头应声,走近来在桌上放下一样东西。 我问到:“这是什么?” 夕颜将那盒子推过来,道:“这是千年的人参,是我父亲去世前存在一家医馆里的,很是补身子,你留着用吧!” 我听闻是千年人参,这样的贵重,我哪里敢收?更何况还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那更是非同小可,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 “不成不成,我不能收,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夕颜执意不收回,道:“你若是不收,便是瞧不起我了……我知道,我是个不祥的人,我送出去的东西……” 我哪里听得了这话?又见夕颜神情凄苦伤心似要滴下泪来,心顿时软了,连忙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收下便是,你可……可不要多心啊。”一把将人参揽到胸前。 夕颜这才破涕为笑,拿起帕子来掩着双目轻轻擦拭道:“若不是存据在我身上,怕是这人参都要给他们抢去了……” 他们,那便是夕颜父亲的妾室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了。 真真身世可怜可叹,富贵人家又怎样呢?到落魄之时,忆及当年盛时光景,更加伤心不堪,倒是我这种出生草根之人,怎样都耐得。幸与不幸,谁又能一言说清? 作者题外话:更新啦!恍然才觉书已经垒到45万余字,对于煊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人来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煊感谢跟文留言收藏投票的童鞋!灰常感谢!至于入v一事,今后煊会有说明,目前还未看到入v迹象,哈哈!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五) 夕颜坐了不久便告辞,我也不留她,真是奇怪,我跟她在一起,总是觉得老大不自在。 萧萧抢了个空进来,问我:“她来找姐姐做什么?” 我低眉呷了口茶,装作漫不经心道:“没什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住。” 萧萧轻啐道:“她倒想得乖,姐姐回去住了,她便可以一直赖着不走了!” 我劝到:“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回不回去有什么打紧,现在那里已经是她的住处。” 萧萧不认,道:“哪里就成了她的住处?原是大人寻来给姐姐住的!她怎么就这样张狂地鸠占鹊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儿。 “呵,”我将茶碗往身侧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9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9部分阅读 放下,觉得萧萧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得紧,连我教她的鸠占鹊巢也用得这样好了,“你就这样讨厌她?” 萧萧不假思索:“讨厌。” 我颇有兴致,道:“为什么讨厌她?你倒是说说看。” 萧萧道:“总而言之便是惹人讨厌,明明是个阴险毒辣的人,却要装作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 “咦?”我虽不觉夕颜阴险毒辣,但她柔弱无辜的模样的确令我不自在,柳儿也柔弱无辜,但我总觉得两者之间大不相同,萧萧说得这样肯定,看起来并不是揣测而得,她必定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 萧萧眼内变得深了,看定我道:“姐姐信不信我?” 我想了一想,点头道:“我自然信你。” 萧萧眼尖,一眼看见桌上的人参,拿过来打开,露出来很惊慌的神色,问我:“这是她拿来的?” 我默认。 萧萧又问:“那姐姐还没用吧?” 我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她后脚刚走,你前脚就进来,我哪里有空档用呢?再说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我倒想着,得了机会再还给她才好。” “亏得我来的及时!姐姐,你若是不想要,不如给了我,我替你还去。” 我想了想,道:“也好。你方才为什么张慌失措的?” “我……”萧萧嚅嗫,“我怕她来害姐姐。” “咦,”我偏头道:“这就奇了,我又不曾惹她,她干么来害我?”言语之中颇为不信,萧萧这样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就存了这个个心眼儿?难道是在两宫之中耳濡目染出来的? 于是又道:“未必她就这样大胆。” 萧萧显是气馁,失望道:“姐姐你还是不信我。” 我笑道:“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呢!可是也别太多心了……” 不料萧萧打断我,正色道:“姐姐!我不是多心!你当我没由来地说这些话吗?”她从未以这样的态度对我,以至于我又一次惊觉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她有了自己的主意和主张,虽然对我恭敬,但有坚持绝不盲从。 顿了顿她又说:“这话我本来想一辈子咽在肚子里不说的,但是她既然存着心,我也就不必给她遮掩了!”萧萧似是下了决心般不容收回。 “姐姐可知道她为了留在姜府,使了什么手段?” “嗯?”我一时不明白。尚夕颜要留在姜府,只需开一开口表一表情,姜伯夷自然满口应承,还用得着什么手段吗? “我不是说这次,我是说上次!”萧萧似乎觉得跟我说话很费劲,被一个小姑娘这样嫌弃,还真是没面子。 “噢。”我的确此刻反应迟钝。 “那时她身上的伤已经结痂,是她自己生生地又给扣开了!” “啊?”我惊愕,“你是说她受伤之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得其解,那次可是夕颜自己要走,姜伯夷却恋恋不舍,怎么会…… “便是那次!我亲眼看见她背着人做这样的事!她手上血淋淋的,那时我都吓得不敢出声……亏她也下得了手!”萧萧倒吸一口凉气,过了这许久仍旧心有余悸。 “当真?你没看错?”我犹自难以置信,怎会有人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这样做,目的又是何在?是为了引姜伯夷上钩而铺垫的欲擒故纵?不,不像,姜伯夷绝不是她属意的对象。 “唉!”萧萧叹口气,“姐姐,我早说过你并不信我。” 我仓促解释:“若是真的,她为什么这样做?我想不到理由。” “哼,”萧萧冷笑,斜眼道:“我可不知她为什么这样做,我只是见她这样做了。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一定要跟着你离开姜府,让你带我走?” “嗯,记得。”那时萧萧脸上的惊恐之色我记忆犹新。 “便是为着她的缘故?” “不错!”萧萧点头,“那时我还小,又不曾经历过什么事,真是吓坏了,真想从此再也看不见她。” 到此时已不由得我不信。 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必得问一问才好,虽然下定决心要问,话一出来,还是犹犹豫豫欲语还休一曲三折。 “萧萧,你跟祖荣,差不多年纪吧……”说是姐姐,这样试探的话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对啊。”萧萧点头,一派的懵懂,“可是姐姐怎么问我这个?跟她这人参有关系么?”眼睛兀自眨巴眨巴的,却没有半点做作。 此刻我也不知道是放心了呢,还是更担忧,放心的是萧萧不喜夕颜,并不是因着祖荣的缘故,忧心的是夕颜,她忽然让我觉得害怕,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一个可以狠下手自残的女子,光是想着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萧萧收起来盒子,见我还在发呆,轻轻叫到:“思羽姐姐?” “啊,”我回过神来,既然萧萧与祖荣无事,便了却我一桩担忧,此刻便得圆一圆了。 “萧萧,你知道不知道祖荣什么时候生日?” 萧萧没好气,道:“姐姐还惦记着他呢!他怕是已经不记得曾经跟过姐姐了,如今他心里眼里,不过是那个尚姑娘一个人罢了。尚姑娘咳嗽,他要跟着嗓子痒;尚姑娘饿了,他跟着肚子闹。姐姐问他生日,我可不记得。” 我嗔到:“萧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牙尖嘴利?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吗?” 萧萧不以为然,道:“思羽姐姐,是人便会长大的,真的,经过我爹爹的事情,我好像自那时起,便忽然长了许多。” 啊,是,切肤之痛,骨肉分离,最容易让人瞬间成长,好在此刻萧萧已不再提起便泪水涟涟。 “可恨祖荣是个分不清黑白的,只管被人迷惑。”萧萧恨恨道。 唉,那又有什么法子?姜伯夷不也那样地看重夕颜么?若是夕颜早一步到,也许根本就无姜伯夷再娶她人一事———可是又怎能咒她早一步失去双亲?我不忍做个恶毒之人。 “姐姐,”萧萧手脚麻利,已经将人参揽至怀中,“这个东西暂且给我替姐姐保管着,可好?” 她虽然语中谦卑诚恳,却让我无法拒绝。 “你拿去吧。”我道————夕颜若果真做过那样的事,在她目的未明之前,我便不得不小心一些。 萧萧愉快地收起来,无意中又提起:“上回姐姐不在,祖荣来找姐姐,在屋里坐过一坐。” 我心里明白,就是祖荣遗落贴身之物那回,可不知萧萧如何此时才对我提起?她既然此刻不再隐瞒,我便默默不语,不想点破她。 “他说那个尚姑娘请姐姐过去叙一叙,我让他回去了,也没告诉姐姐。哼,尚姑娘尚姑娘,她的话便是天子的金口玉言么?”萧萧不忿。 那么,萧萧真的不是在说吃醋的话?上次全是我误会? 看看,她多聪明,知道此时说瞒了我擅做主张的事情来,我不可能跟她生气。今后我除非生颗七窍玲珑心,否则是镇不住这丫头了。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六) 萧萧收起人参去外屋,走到垂帘处冷不丁背身说了一句话,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萧索性转身,似乎是抱定了赴死的慷慨神情,又说了一遍,这次要比方才清晰大声许多。 “二夫人来了。” “哪个二夫人?”我真希望我听错了。 “公子的母亲。” 我耳中嗡嗡作响。 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陈二夫人?陈国两位公主嫁到卫国,为示区别,姐姐叫陈夫人,妹妹称二夫人。姐姐已经去世,留下世子完,由姜夫人抚养长大,妹妹生子公子晋。 只知道我问了一句:“姜大人可知道?” 萧萧摇头:“夫人交代了不让说,姜大人并不知道。” 我忽然明白晋为何忽然失踪大半天,只觉得心突突直跳。二夫人为何而来?但愿只是来看看晋。但直觉告诉我,并没有这样简单的事,否则萧萧不会是这个模样,更何况连燕城父母官姜伯夷都被瞒着。 “你去见二夫人了?”我问。 萧萧老老实实点头:“是。” 我又问:“公子也在?” “是……夫人同公子说,想见见姐姐……但是,夫人命我不可透露一字一句……” 可她终于还是说了,我不得不承认,我感激萧萧,大大地领了她这份姐妹的情谊。萧萧不见,就是去了见二夫人,想必是被二夫人叫去问公子的饮食起居。 “萧萧,我不会对人说起。”我承诺到。 “嗯。”萧萧颔首。 “夫人问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说姐姐人很好,待人也好,我看夫人好像不信我说的,夫人说要亲自见过才知……” 我自问一生之中还从未像此刻这样紧张到手足放哪里都觉得不合适。我手心冒汗————这算是什么?是丑媳妇要见婆婆么?我本以为与晋尚在慢慢试着接触阶段,二夫人一来,仿佛事情就被高速喷气式火箭推着突飞猛进,好像没有点什么确定的东西,就已经不适合再作接触,中间有什么过程,全然必须给省略掉。 不,或者晋与我,今后都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我真不知该感谢萧萧提前告诉我让我得以有个准备呢,还是干脆怨她不告诉我就让我这样懵懵懂懂自自然然的见面更好?这样一来我反而尴尬,更无所准备,怕到时候出尽洋相捉襟见肘。 晋呢?他何时回来?可会帮我解围? 还有姜夫人,她知不知道晋跟我的事情?二夫人见过我,回去后同姜夫人必定聊起,姜夫人势必要知道,我怎么面对姜夫人?她一定以为是我抢了她的乘龙快婿。怎么办,怎么办?干脆收拾包袱一走了之?不,不行,若我与晋果真有缘,到头来还是得面对二夫人,要是记起起我一走了之之事,一定显得我真太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今后怎么跟二夫人相处?我越想越多,心乱如麻。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一直以为可以在晋痊愈后跟他一刀两断毫无瓜葛,其实哪里断得了?我心底里竟然是舍不得的,其实我向往同他一起生活,一起玩笑,一起担当。可是心底里的这点情感,竟然要旁人来了才得以激发,才真正被揪出来让我不得不正视。 我变得有点神经兮兮,道:“二夫人什么时候过来?”已经到了此刻,便不用再掩饰,装作懵懂无知全盘否认了吧? “不知道。”萧萧抿嘴答到。 “那公子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晋不会跟二夫人一起回来吧?最好他先回来,和我有个商量。 “不知道。” 唉! “二夫人可还问过别的?”我担心。 “噢,夫人问姐姐多大,家里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 我骇然,瞪大了眼睛问:“那你怎么说?” 萧萧道:“公子让我说,姐姐家中世代在楚国为官,至姐姐父亲,便辞官隐居。公子怎么交代,我就怎么样说了。” 在楚国为官?隐居?晋,你真是给我编了一个好身世,原来你到底担心我经历不清白要被你母亲轻视,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是的,我的确怕过去的伤疤再被揭开来,可我明明是小商贾之女,并无意让你捏造身世来抬高我的身价————你瞧不起我。 像是火热的炭火上被泼了一盆冷水,我瞬间有几分颓然。 “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姜大人来?”我喜怒形于色,连萧萧都看出来。 我摆摆手:“没事,你去吧。” 但是萧萧却不再进去,而是折返,拿着那盒人参去了别处。 我对迎面来的人说:“我去找姜大人,你在这里守着,若是晋公子来,告诉他我去找姜大人了。”我有心避开晋。 那人说:“李姑娘,姜大人也正着我来找姑娘呢。” 姜伯夷急坏了,他已经半天不见晋,生怕出了什么担待不起的意外。 “大人,公子很安全,你放心吧。” 姜伯夷看看我,这才放松下来,道:“我到处着人去找,也没探到消息,有你这话我便放心多了。” 我笑一笑,道:“怎么大人也有跟丢人的时候?” 姜伯夷汗颜,道:“咳咳,公子有意甩脱他们,下了死命令,谁又敢跟着呢!” 我笑一笑,算是认可。 “李……啊,思羽,你可知道公子去了何处?”姜伯夷在我这里试探,试图再讨个更安心。 我说:“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安全。大人何须多虑?” 姜伯夷赧颜,道:“是是是,旁人说的我必定还有疑心,思羽你既然这样说了,我该当放心,该当放心,是我多此一问,多此一问。”吃着朝廷俸禄还有心要封疆居侯的人啊,要时时警醒提着胆子过活,确实不易。 “大人,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哦?”姜伯夷惊讶,他似乎以为,此时我并没有求他帮忙的地方了,“是何事?” 我将夕颜的要求说出来,自然,说是我想要祖荣过来,一字未提到夕颜。 姜伯夷有些迟疑,我知道,他是想到夕颜。 我打消他的疑虑,道:“尚姑娘来过,大人知道吧?” 姜伯夷表示知道。 “我已经向尚姑娘要过人了,尚姑娘已答应我。” “哦?那好啊,我明日便差人传祖荣回来,管家老了,府里有些事,也确实得年轻力壮的男人来帮手打理打理。” 我又说:“尚姑娘那边再请侍婢,要花多少布币,就记在我账上吧。” 夕颜是个什么样的人,萧萧对我说了,但我能怎样呢?怎么说都已经答应了人,权且办完一桩事,了了一桩吧。 姜伯夷道:“那怎么好?尚姑娘原是投奔了我来的……” 我诚恳道:“大人,你将再娶,尚姑娘的账若还记在你名下,势必有人风言风语,倒不如记在我名下。” 姜伯夷略一思索,颔首道:“那也好。” “大人的新娘子呢?何时去接回府里来?” “这个……”姜伯夷竟然面露羞色,“已经着人去接了,她一直就说要见见你……” 看来他虽挂念阿漕甚多,也从未忘记此事。 我笑道:“那好啊,我也正想见见新娘子。”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无更新! 煊多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七) 见过姜伯夷出来,正对上星让。 我主动招呼到:“打渔的小哥,你也来找大人?”因为知道星让也是楚国人,我就亲近许多,当然也知道这样称呼他,他不会端架子来生气。 星让大概觉得这个称呼甚是亲切有趣,开怀笑道:“李姑娘你也在?”他真晓得晋去做什么了吗? 星让道:“公子回来了,邀大人去见。” 我心突突直跳,他是自己回来,还是同二夫人一起回来? 我机械地“噢”了一声,便想回去躲回屋里永不出来。 回到房内,没看见萧萧,我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她的确不在————是办了事没回来,还是回来后又去了晋那里? 忽然觉得口渴,便自己斟了茶来喝,接连几杯下肚才略略觉得口中没那么干涩。 恰巧管家经过,我便唤他来屋内喝茶,他进来了,却婉言推辞说还有事情赶着要办,茶是不喝了。 那也好,我干脆直截了当问:“公子是自己回来的?”他的房间就在进府的第一间,应当看得到。 “对,噢,不,还有沫嬷嬷,她也跟公子一道回来。” 我一惊,茉嬷嬷,管家说得这样笃定,那必是姜夫人手下的沫嬷嬷无疑,难道姜夫人也来了燕城? 我又问:“还有什么人没有?” “没有了。”管家摇头。 还好还好,没听到二夫人也来,这个心算是放下了————我竟然这样怕见二夫人。可是姜夫人,她也来了,那么这次我便会曝露在阳光底下,哪里还等得到二夫人回宫才跟她说呢?死了死了,待她与二夫人并肩坐着看见阶下的我,一定要认定我心怀叵测,而庄婵,皆是因为我的缘由才被迫回濮阳城。又或者,她们早就知道了,既然姜夫人同来,她认得我,我那时在庄婵铺子中失了孩儿,姜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以晋那样的性子,必定不会隐瞒他的意中人便是我李思羽,那我的过往之事,怎么还瞒得住人?晋也知道我的过去,我嫁过人,我失过孩子,他可以不计较,可是当听说儿子要找的是这样一个有着复杂过去的女子,二夫人也可忍得么?不,她一定忍不下,做母亲的就是这样。此刻我恨不得脚下就有个地洞让我钻进去躲个三五十天,待两位夫人走了才自地下钻出来露面。可是鸵鸟将头埋进沙土就以为别人看不见了吗,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李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管家面现为难之色。 唉,瞧我,只顾着自己恍惚发呆,都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噢,真过意不去,耽误你工夫,你去忙吧。”我说到。 管家一定以为我时时刻刻盯着晋将他看得死牢牢的,一时半刻见不到就到处寻人打听吧?今后怕是再也说不清了,罢,罢,由它,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忽然想到庄婵,要是她此刻在我身边多好,早知有今日,就该跟她回濮阳,要怪就怪我当时犹豫不决。 不行不行,晋不来找我,我得去找他,可是沫嬷嬷怎么办……我实在不敢见她:真个左右为难,不,简直如坠深渊。 侧面的回廊上有人走过来,似是两名女子,近了。 那不是沫嬷嬷又是谁?她身后的便是萧萧。 此刻我只想躲,可是顷刻沫嬷嬷已近在眼前————她真的是来找我。 沫嬷嬷笑意盈盈:“李姑娘,我这里可要恭喜你了。”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普通直跳到嗓子眼,我揣度不出沫嬷嬷是真心相贺还是有意讥讽。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沫嬷嬷……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李姑娘,我可以进去坐坐么?”沫嬷嬷主动提出来。 我还能拒绝么?只好连声说请,跟在身后心中七上八下。 我亲自伸手斟茶,却被沫嬷嬷拦住,她说:“萧萧如今是你的侍婢,侍婢在侧,何劳主人亲自动手?这老婢子可当不起。” 萧萧会意,立刻自我手中接过来茶壶,替沫嬷嬷斟上。 我不好先开口,仿佛说什么都是错,只好在一旁拘谨地坐着,端起茶杯来也不知道是喝还是不喝好。 “你姑娘,这是你家,客随主便,你请随意。”沫嬷嬷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局促? “哎。”我答应着,却怎么还是放不开? “这怕是最后一次老婢子能这样与李姑娘你坐着喝茶了。”沫嬷嬷忽然感叹。 “呃?” 沫嬷嬷一笑:“今后李姑娘便是公子夫人,尊卑有别,我怎敢造次?这一次,是老婢子难得的造化了。” 她这一笑,我便知道她并无恶意,是真心为我而来。 “公子那边不方便过来,只好由老婢子过来,”沫嬷嬷解释,“二夫人让我先行来瞧一瞧,姑娘是个怎生的模样。”原来对这次相见,二夫人也和我一般的谨慎,这也说明,姜夫人并未将我的过往告知,晋也没有索性一头摊开来讲。好啊,这样好。 我问:“姜夫人呢?我很想她。”到底心里觉得愧疚,没那么理直气壮,话说得底气不足。 “啊,”沫嬷嬷笑一笑,“夫人并未来,此次只老婢子一人随同二夫人前来。” 姜夫人没有来? “夫人出来一次并不是很方便,特地派老婢子跟着二夫人来看看晋公子,也好放得一头心。”是了,晋的伤势,怕是两位夫人都关心,晋虽说得轻描淡写,做母亲的就真能也一刻便带过?怕是时时牵肠挂肚吧! 我感慨:“谢天谢地,总算熬过了这一段。”这样说,也是让沫嬷嬷转告姜夫人放心。 “二夫人听说晋公子病中都由你照料,已对你有意相见。”原来沫嬷嬷过来向我报信让我放心。 我感激她,真的。 “一定很辛苦吧?”沫嬷嬷体贴问。 “还好。”若是二夫人知道晋为我而来燕城才遭伏击,她还会想见我么?是的,她一定想见见我是怎样一个狐媚的女子,以致害得晋遭此劫难,那怕是比此刻更想见我。 我道:“嬷嬷,多谢你来看我。” 沫嬷嬷幽幽道:“李姑娘客气啦!世间之事,皆是天定。”我知道她意指姜夫人有意拉拢晋和庄婵却不成,偏偏晋看上做陪衬的我,她并不知道,我与晋早就认识,还当那次宴请是头一次相见。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无更新。 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跟文的童鞋! 第三百四十章 嫌隙(八) “李姑娘,听说你是楚国世家之女,那好得很哪。” 我有些诧异,抬头望着沫嬷嬷————我不是同姜夫人编造过一套与父母失散的身世么?茉嬷嬷怎会不知?那身世里,我明明只是小户人家之女。 沫嬷嬷也回望我,眼中饱含深意,我霎时明白,原来她与晋,在合力替我编造另一套身世。她是好意我怎么会不知?但被捏造成颇有背景的世家之女来博一个勉强匹配,心中到底不是滋味。我从未觉得我的亲生父母出声市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凭自己双手生活,何过之有?晋,你怕旁人瞧不起我,你担忧旁人因我而轻视你。 停了停沫嬷嬷又说:“李姑娘你且莫怪,虽有上次宴请之事,夫人回宫后并未对旁人提起来一字一句;公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也未必事事都同二夫人讲……不怕你说,老婢子在这里给李姑娘你透一个信儿:夫人确有过引荐庄姑娘之意,但之后夫人亦私下跟我提起过,这件事怕是不成,看起来公子更倾心与李姑娘你,夫人还说,若是公子能与李姑娘在一处,倒不失为一对美眷,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沫嬷嬷是持重之人,绝不会胡解姜夫人的意思,我真的没有想到姜夫人会是这样的态度,这几句话恰巧解了我心中的困惑与不安,这位沫嬷嬷,她好像永远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却好一会儿做不得声,只是傻傻站着,不知该接什么话。 沫嬷嬷起得身来,我知道她要告辞了,便也起身来。尚且猜不准知萧萧是跟着沫嬷嬷回去呢,还是留在我这里,她毕竟是宫里的人,并不是我的侍婢,我是不好做主的,此刻便只由自己来送客。 “李姑娘,老婢子在这里告辞了,你好生休养,来日再会。” 萧萧跟过去,却被退回来。 “你便不必跟着我了,李姑娘身边没有个照应的人是不行的。” 萧萧规规矩矩地答应了,我看得出来,她是愿意留在我这里的————无论如何,这样大的年轻姑娘与长辈一起,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自在,跟年龄相差不大的人相处,要自在得多。 回到屋中萧萧转身便吐舌头,一股精灵模样,“吓死我了。” 我纳闷:“有什么好吓死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听人说,二夫人大发雷霆呢!” 我更奇怪:“你听谁说的?二夫人是对你发脾气么?你这样怕!” 萧萧又说:“我是听宫里的姐妹说的,如月,啊,姐姐不认得她……二夫人生气,是因姜大人呢!二夫人说,回宫以后要将这事告诉给君上。” “嗯?什么事?”我听得云里雾里,本来还以为要为见二夫人之事伤脑筋,这下全给萧萧说的消息占得满满的,没空再去忧虑紧张。 “就是公子遇刺的事情啊!二夫人发怒,说要唯姜大人是问呢!” 阿漕?我甚为紧张,本来说要去看阿漕,因为二夫人的缘故,到此刻还未成行,心中本对姜伯夷有愧,听见这样更不得了。 “二夫人说,要治姜大人的罪呢!原本来了燕城是要住在姜府的,后来听见有人说姜大人瞒着公子受伤的消息不报,二夫人在路上便改了主意,下令谁也不准告诉姜大人她来燕城之事。” 哦,原来不是阿漕,说的是晋遇伏击之事,但想起那时晋面如死灰的模样,我仍是心惊。对于二夫人不来姜府且从未通知过姜伯夷之事,我本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才意识到确实有些不合常理,却是这个缘故。 想来到时二夫人见了姜伯夷的面,定要指着他怒斥一顿才能解得心中之气,而姜伯夷必定唯唯诺诺胆颤心惊。二夫人心疼晋,这是母子常情,姜伯夷在燕城做官,却也要战战兢兢左右为难,谁都可以理解,做母亲做臣子,各有各的难处,若不是这两人在晋的安危上有所冲突,谁也没道理指摘对方的不是。而我呢,我尚未见过二夫人,我亦没有真正做过母亲,她的怒气大概并非我可完全体会。但晋遇伏击之事我心有余悸,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我会不会崩溃。姜伯夷尽心尽力每日如履薄冰,且不告诉二夫人,全是晋的主张,姜伯夷敢反对么?他亦太不容易,我有些不忍姜伯夷苦心经营的仕途会因二夫人的怒火毁损殆尽。 “姐姐?” “你可知二夫人何时会来?” “这我可不知道。二夫人并未说要来姜府,也没有人告诉给姜大人二夫人来了。” 唉,姜伯夷。我以为这一路大家都隐瞒得很好,哪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诚然不假。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姜伯夷,让他事先有个对策? “姐姐……哎呀不对!” “又什么不对?”我又被萧萧的大呼小叫吓了一吓。 “奴婢不敢称李姑娘姐姐了,要是让二夫人听见,非拔了奴婢的皮不可,还是这就改过来吧,省得到时候叫顺嘴了。” 我松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吓我一跳。这样的小事,二夫人怎会跟你计较?就是听见了,也顶多说你两句罢了,哪里就要拔了你的皮这么严重?” 萧萧道:“还是改了吧!” 我无心纠缠此事,道:“随你吧,叫什么都不打紧,你只要心里拿我当姐姐待就好了。” “奴婢听李姑娘的。”改得倒挺快,我一下子从思羽姐姐成了李姑娘————这也算是年轻的才有的非凡适应能力么?过了那个懵懂无知的时候,昔日的天真少女就变成机灵善变的妙龄女郎了。 心里被许多事占得满满的。 晋怎么还不来找我?多想马上见到他!我有许多事要问他,又有许多事要同他商议,我不敢自己贸然做决定。 萧萧忽然道:“李姑娘,你是在等公子么?” 李姑娘?我猛地尚不适应。可叹萧萧怎么猜得一分不差?我的涵养真是没有什么道行啊,什么都挂在脸上。 “公子让我跟姑娘说,他今日不来了姑娘这里了,只取些衣物便到二夫人那处去住,让姑娘早些歇着,明日公子再过来。”可是他召见姜伯夷了不是?却没空见我?嗯,也对,姜伯夷之事更紧迫,而二夫人与我见面,那本不是非要排演一番的事儿。晋是为了姜伯夷特地回来嘱咐吧?衣物谁不可以取呢,非要亲自回来?拣几件着萧萧送过去也就是了。 “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 煊在很努力地写,嗯,不过似乎离结局还有段时间呐!各位童鞋莫急哈!现在正是女主命运抉择的过渡时期。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前人后(一) 没想到二夫人来得这样快。 姜伯夷率府中一众人等远出府门相迎,二夫人见到,不过目光在他头顶扫过,视若未见。 “臣燕城守卫姜伯夷见夫人驾,见公子驾。”姜伯夷伏地大拜。 二夫人闻听,也不过冷冷看了一眼,并无言语便径直走过,倒是晋让姜伯夷起来。 晋跟在二夫人身后,目光在我脸上胶着,我低头避过。 来不及细看二夫人的容貌,只约莫觉得她面庞精致,晋并不像她;二夫人身量比姜夫人瘦小不少,但气势迫人,丝毫不输给姜夫人。 紧张么?当然是有的,但比之见到姜夫人之前的忐忑已经好很多————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呢? 二夫人带的随从并不多,不过是几个年轻的宫女,穿红着绿相随,并不见有内监相随。 待进了姜府,二夫人与晋坐定,众人皆在阶下候命听旨。 “哪位是李姑娘?”二夫人忽然出言相问,她并不是那种娇小女子通常的那种软糯声音,虽语中客气,还是带着一股让人起敬的冷冽。 “是我。”我垂头答应,侧身一步,走向前去。 “我?”二夫人似乎在咂摸我这个“我”字的涵义,我这才知道我因为紧张说错了称呼,已经错了,只好屏气呆立。 好一会儿,二夫人才又开口:“唔,李姑娘,你多大年纪?” “母亲,她今年二十,虚岁。”却是晋抢着回答了。 “二十?不曾想到你也与晋一样,耽误了好些时日,为着何事耽误?”二夫人目光在我身上定格。 “民女……”我该如何回答? “模样儿不错。”二夫人轻描淡写一句,“晋儿,难怪你倾心。”我却猜不准她这话是褒是贬。 晋刚想答话,却被二夫人挥手阻止。 “李姑娘,去你房里坐坐可好?”面上虽无甚表情,语气倒算得和气。 我望向晋,晋微微点头。 我低声道:“夫人肯去,那是再好不过。” “李姑娘,你与晋儿相识多久了?” 咦,难道晋没有跟她提起过么,什么都要来问我? “李姑娘,”二夫人吹一吹茶,笑了,“你勿多心,晋儿嘴里我可是千方百计都套不出一句实话来,便只好来问你,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噢,原来如此。二夫人这一笑真是让我宽心不少,我还以为她一生就是这样严肃,根本不曾笑过呢!暗暗担忧今后怎样相处才好。几十岁的人,做了母亲,笑起来却别有一股娇俏,真是个美人,虽然比不上姜夫人那般倾国倾城,但足可让人瞬间恍神。 “听说你是世家之女,怎么到了咱们卫国来?”二夫人倾身相问,渐渐亲切。 “我……民女……”唉,又说错!说得顺嘴了,果然不好改口过来,萧萧担心得对。 晋使劲朝我使眼色,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编造这样一个身世本就非我所愿。 “唉,想必是有一段苦楚了。”不待我回答,二夫人叹到,她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让我初接触她时的担忧一扫而空。 我已无需再解释。 姜伯夷已被冷落多时,站在一旁煞是尴尬。 晋出声道:“姜大人,你且去替夫人与我备些饭菜,我腹中饿得很。”来解姜伯夷的围。 姜伯夷应着,请示过二夫人,二夫人不置可否,姜伯夷只好便带着再看晋,晋又示意他去,姜伯夷这才恭恭敬敬道:“夫人,臣先退下,待臣备好了午膳,再来请夫人公子移驾。” 二夫人亦不出言反对,姜伯夷即点了几个仆从随他出厅。 随后人几乎散尽,厅内只留二夫人,晋与我三人。 “此刻我只叫你李姑娘,你并不介意吧?”二夫人问我。 我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夫人怎样叫都行。”我这样大大咧咧,简直就像个万事不入心的傻大姐吧。 “唔,那我命人择个吉日,去家中问名……”二夫人征求我的意见。 “啊?”我语塞,怎么话也没聊上几句,就要谈婚论嫁了呢? 晋却自顾自高兴起来,毫不掩饰兴奋之情地在一旁摩拳擦掌插话道:“我看是这个道理,母亲,可也要我同去么?” “你?”二夫人白一眼晋,“你去问问,可有做新郎的人自己上门问名的?这都是父母之事,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晋在一旁嘻嘻笑着,我忍不住说:“夫人,我已与父母失散多时,早联系不上……” “有这样的事?”二夫人侧头相问。 我咬住下唇轻轻点头:“是的。” “哦,是这样。”二夫人若有所思,“失散了多久?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未曾有?” “是。”我再次承认。 “晋儿,你看这如何是好?”二夫人似也没了主意。 晋急道:“母亲,若是没有父母之人,便永不成亲了么?咱们是否可以将这一道省去?” 谁说我没有父母!晋口不择言惹恼我。 我生了气,正色道:“公子,我有父母!只是此刻未在身边。” 晋发觉说错话,连忙改口:“我不是说你,我绝无诅咒你父母之意,我的意思是,若是父母不在身旁,总有变通的法子……我,我真无他意……”晋急了,就差点发誓赌咒。 我无意中暼见二夫人的脸微微不悦。 在晋的母亲面前,我自然要懂得适可而止,给他留足一分面子,于是难得耐心解释到:“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说我父母健在,不好视作无父无母一般对待。” 晋舒了一口气:“吓死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却紧张:当着二夫人的面,他定要这样毫不掩饰么?他可以无心而为,我却难做。 “夫人,公子,李姑娘,请移步宴客厅用午膳。”不同往日吃饭,此次是姜伯夷亲自来请,足见重视。 二夫人仍是不答,晋欲扶着她出去,却被二夫人拒绝:“我尚且能走动,你当为娘的已至古稀之年么?” 晋讪讪退开一步,仍陪笑脸:“母亲这话可不对了,原是儿子发自天性而为,怎么是看着母亲的年纪而做?母亲,天下的母亲,再也没有比您更年轻貌美的了。”真是嘴似蜜糖甜,会哄着长辈。 二夫人却不买账,回以一个冷笑,微怒道:“亏你还记得有个母亲!” 我听了心里说不出的尴尬难堪。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无更新! 煊多谢投票收藏留言跟文的童鞋!多谢!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前人后(二) 宴席开到一半,二夫人这才抬眼问到:“谁是姜伯夷?” 二夫人忽然开口,姜伯夷大感意外,忙自位子上出来跪拜,应到:“微臣姜伯夷在此。” 二夫人似有若无看姜伯夷一眼,道:“何必自谦?燕城父母官,也算不得微小了。” 姜伯夷恭敬道:“君上及夫人和诸位公子,臣当永尽臣子之心,将自身居微小之位。” “哦?”二夫人挑起长眉,似乎有些为姜伯夷的话所动,“你果真做的与想的一样?” 姜伯夷垂头:“臣只知尽心尽力尽忠,是否一样,臣不敢自称,自有君上与夫人品评。” 姜夫人若有所思,过得片刻才道:“你很会说话。”脸上已有笑意。 姜伯夷似松了一口气,缓缓道:“臣不敢。” “姜大人,你请起来说话。你以为燕城在我卫国地位若何?”看样子姜伯夷方才的回答已凑效,二夫人竟然有兴趣再问他,且称呼已改作姜大人。 “禀夫人公子,臣以为,燕城在我卫国虽算不得富庶之地,连年并无奇珍异宝产出,却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卫国三面皆与他国相邻,西有晋国,东有鲁国,南有郑,东南有宋,各国若要抵我卫国至都城,燕城乃必经之道。乍(加月字旁)城在燕城之南,可作南面抵御外敌第一道防线,燕城在我卫国腹地,可作为第二道防线;东西两面,可以楚丘、辉,作第一道屏障,燕城仍旧为第二道;观燕城位置,乃居我卫国中央地带,既前可运送物资支援一线,亦可供给后方……方才臣亦说过,燕城并不富庶,但并非说燕城全无产出,事实上,燕城虽无珍稀物什,却盛产高粱小麦此等可饱腹之物,臣以为,饱腹之物才是国民之根本,珍玩之物,乃太平和乐时才有兴致赏玩……”姜伯夷说到此处,谨慎地抬眼观察二夫人之神色,只见二夫人一言不发静听他的见解,神色如常,姜伯夷这才放胆继续说下去。 “夫人,公子,臣若有失言之处,往夫人与公子指正。” 二夫人道:“你说得很好啊,珍玩器物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卫国幅员非大,若要求得长治久安,必依仗于有忧患警醒的谋士贤臣,姜大人,请继续说下去。” “诺。夫人公子该知道,我卫国与邻国连年在战合之间徘徊……燕城背靠燕山,燕山乃天险,四面陡峭,是极佳之天然屏障……”姜伯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我还以为我是在百家讲坛上听演讲咧,生平头一次见到他这样慷慨激昂。军事我是不懂的,政治我也是不懂的,但听他说话,便觉其中分析得很有道理,让人不得不信服。 若说二夫人初见姜伯夷之际是满脸阴云,此刻已是春风拂面。 可是转眼,她却又严厉起来:“姜伯夷,你胆子不小!” 姜伯夷前一刻还沉浸在被赏识的暗爽之中,此刻那颗放下来的心又被悬了起来,不由自主地露出错愕之色,旋即腿一弯便再次跪下。 “夫人,臣失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0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0部分阅读 言,请夫人责罚!” “姜伯夷,你隐瞒公子受伤之事,居心为何?”我还以为此事已过去,到底还是未曾过去。 “臣……臣……”连我都看得见姜伯夷已是大汗透背,一边是贵为夫人的主子,一边是指使他隐瞒的公子,他真真夹在中间做了三明治的夹层,左右不得脱,只好自己来担这罪名。做人臣子真不容易,总要战战兢兢混迹官场,相比起来我就不用这样过,看来胸无大志也有胸无大志的好处。 “姜伯夷,你私自隐瞒公子遇伏一事,未免太欠妥当!若是公子不测,我这个为娘的伤心倒是其次,你可曾想过,公子到底是君上的亲骨头,君上若怪罪起来,你今日可还有命站在此处同我谈论国事?!” 姜伯夷道:“夫人所言极是!微臣太糊涂。” “姜大人,你岂止糊涂在此一点上?你既知姜夫人是你亲属,怎可只虑及个人,却不替夫人想一想?若是公子不测,君上知你与夫人有祖上渊源,你教夫人如何在深宫自处?”二夫人语中严厉之色稍减。 这一点换做是我,是全然想不到的,不知姜伯夷可曾意识到?我暗暗赞叹,这位二夫人深谙世事,果真不是等闲角色。若我果真与晋结合,她又会怎样待我?这样一位婆婆,做儿媳的可要揣着十二分小心啊!还未和晋在一起呢,我就忧心起来。 厅上各人各怀心事,一时鸦雀无声。 终是晋打破沉默:“母亲,所幸孩儿如今平安无事,姜伯夷虽欠深思,到底当日乃是孩儿禁令他说出去,以免母亲担忧,当日他若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怕今日也无此机缘能与母亲答话了。母亲,此事若要怪,请责罚孩儿。”说罢晋便与姜伯夷同跪于厅前。晋的这番话让我在心中赞他并无让我失望,晋不是个懦弱之人,算得上有担当。 厅上各人连我在内见此情形,皆离席跪于晋和姜伯夷身后,替姜伯夷求情。 二夫人嗔怒看向晋,厉声道:“晋儿,你起来吧!好好的宴席不享,怎么学了这般动不动便下跪的规矩?” 晋道:“母亲,请恕姜大人不告之罪!”晋坚持不起。 二夫人奈何不得,只好不甘道:“我不治姜伯夷之罪便是,你且先起来!” 晋道:“还请母亲休将此事提与父亲!”晋比我想得周到。 二夫人气道:“我应了你,此事绝不从我口中透露,还不成?” 晋嘻嘻笑:“母亲,咱们手下的人,也请母亲吩咐下去。” “越来越没有王法,连你的母亲都信不过了!好好好,你们都给我听着,公子与姜大人之事若有一人走漏风声,小心你们项上人头!”虽然还气,但终于妥协,到底母子连心,连跪也见不得。 晋这才起来,笑道:“多谢母亲!”一个箭步噌到二夫人身侧,挽住二夫人的臂膀便撒娇起来,唉,这晋,还是小孩子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可是看起来这一招很是管用,二夫人转怒为喜,嗔到:“你也就敢欺我疼你。” 晋道:“母亲不疼我,那世上还有谁人疼我呢?” 姜伯夷见机道:“臣谢夫人恩!臣谢夫人提点,今后臣当尽心尽力,万不敢再行此险着。” 二夫人叹口气道:“姜大人,你也起来吧!我并无心治你之罪,还望你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此外,凡事多留个思虑,切莫只想眼前……好在公子终于大难不死,否则你可真害苦了姜夫人!” 余下众人皆次第起来。 作者题外话:晚了,不好意思,先到这里吧!累喔! 煊多谢跟文投票收藏留言的童鞋!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前人后(三) “李姑娘,你若有意,可否让姜大人代替你的父母暂行父母之职?” 二夫人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措手不及,诚然,姜伯夷亦是。我心中从未将姜伯夷视为父母一辈,不过是年长的朋友罢了。 “怎么,姜大人地位比不起你的父母么?”二夫人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姑娘,晋儿已年届二十二岁,你若是一年找不到父母,晋儿须等你一年,若是两年,那便是两年,若是不巧,更久呢?我是做母亲的人,李姑娘,你可否通融通融,体谅我想早日见到佳儿佳妇在膝下承欢,早日抱孙儿在怀?” 二夫人话已至此,我似乎没有理由忍心拒绝,我的父母那是不可能再见得到了,姜伯夷,若我断然拒绝,又伤了他的面子。 我看看晋,晋的眼神分明急切盼我应允,但又怕表现出来惹我生气,便努力藏起那份热切。 “好吧,夫人,我答应你。” 二夫人笑,转头去问:“姜大人,你的意思呢?” “夫人既然有意,臣当尽力成全夫人美意,只是臣害怕……”姜伯夷看向二夫人。 “你怕你的官职太小,不及李姑娘世家出身?你放心,待我一回都城,便向君上奏请连升你两级,待到佳儿佳妇行礼之日,君上定当召见你。” 姜伯夷道:“臣谢夫人,谢公子,谢李姑娘!臣当尽心尽力,促成此佳事。” 可不是还要谢我?多年谋求的梦想因我的婚事达成呢! 二夫人满意而笑,道:“姜大人,我听说你即将纳新妇,可有此事?” 姜伯夷不好意思:“臣不敢瞒夫人,新妇已在途中,明日即到。” “那再好不过!明日你带她到我面前来,让我瞧一瞧,该赏些什么东西好呢。” 姜伯夷道:“夫人肯屈尊见她,那已经是莫大的赏赐。何须再赏?” 二夫人却不同意:“姜大人,你有文才有韬略,难怪晋儿如此看重你,我是晋儿的母亲,自当一般待你。你是晋儿的左膀右臂,你的新妇,便如同我家中女眷,岂有不赏之理?” 姜伯夷伏地道:“臣代新妇谢过夫人!” 二夫人亲手扶起:“姜大人请起。” “李姑娘,你是否该改一改口呢?”二夫人向我。 我一时真难以更改过来,只愣愣地不肯答。 晋道:“母亲,她一时改不过来,你再给她些时日让她适应适应。” 二夫人不再坚持,道:“也好。不过李姑娘,晋儿与你行礼那日,总得叫姜大人一声老父,叫我一声母亲才是。”说罢对着我和蔼一笑。 二夫人虽厉害些,到底还是个疼儿子的母亲,她并无刁难我,且为了早日接纳我而处处为我安排妥当,待我亦算不错了————我怎能要求太高?毕竟晋才是她所生,我并非由她腹中所出。 我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二夫人笑道:“新妇总是害羞些,晋儿,你与李姑娘相识在先,这本已破了例,可是你能否且回避几日,也守一守祖宗的规矩?” 晋迟疑片刻,看我一眼,这才恋恋不舍道:“母亲,要几日?” 二夫人嗔到:“真是有了妻子便忘了母亲!你看,生儿子有何用?日子还未曾卜过,我又怎会知道是几日?” 这晋,总让我尴尬不已。 “那母亲,即刻便让人卜一卜吧!”晋央求。 “好,我应了你就是!姜大人,烦请你找个神仙卜一卜,待卜定了时日,即刻告诉我,我好差人禀明君上。” 姜伯夷应下,便被晋催着出去找人。 “李姑娘,你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要量体裁衣,要预备妆奁,亦要先习我卫宫的宫规礼仪,你可有心做么?” 原来出嫁这样麻烦。 “嗯。”我点点头。 “沫嬷嬷,这里最妥当的人便是你,这一概事情,都交给你,你陪着李姑娘,适当时教习教习,如何?” 沫嬷嬷亦领命。 “还有,若是晋敢私自去会李姑娘,你也来告诉给我。”二夫人嘱咐,脸上佯怒,那分明是故意做给晋看。 有母亲在身边真好,晋真幸福,我不由露出艳羡之情。若是我与晋结合,二夫人也能这般待我么?怕是不能,但若能有十分之一将我视作自己人,也足以让我开心不已了。 我与晋终各自散去,接下来几日,都是看不见晋的了,但不知是多久。这才发觉原来我对晋这样依恋,我如此期盼有一个温暖的家庭,让我享受其中。 我没忘了向二夫人提出要求:我不要改姓姜,仍按照我原本的李姓。二夫人亦不勉强我,出言同意。 这一天沫嬷嬷并不时时在我眼前,替我量了身段便去找工匠选料子,想来她十分尽心挑拣,直出去好几个时辰还未归来。 “李姑娘。”萧萧捧了一个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我问。 “嘘。”萧萧像做贼般走近来,揭开手中之物,屋内顿时果香四溢。 “公子说,卫宫的规矩不好,李姑娘你这些日子定然吃不到什么好的,让奴婢每日去他那里取瓜果来,悄悄地给姑娘吃了。” 嗯,规矩是不好,还没进门呢,就限制起我的进食来。 晋待我真好,连这个都想到。 我贪婪地拿起两个果子在鼻尖嗅吸:“好香!” 萧萧低声催到:“李姑娘快些吃,吃完了奴婢好藏起来篮子。” “嗯,没人看见你吧?” “没人,我一路上都小心得紧。” “公子呢,他自己有没有?” 萧萧笑道:“公子是男子,又不受这些规矩约束,他在姜大人处天天吃山珍海味的,还会饿着他?” 也是。可是凭什么这些规矩只约束女人却放任男人?真没道理! 我拿起一个果子来送到嘴里,嗯,真甜。 “奴婢听说,姜大人的新妇到燕城城门了。”萧萧忽然说到。 “嗯?怎么了?”我真是饿坏了,也证明了我确实不经饿。 “不知道姜大人的婚礼,在李姑娘之前呢,还是之后?奴婢看呐,他一定不敢抢了公子和姑娘的彩头。可是他那个新妇,奴婢实在是不喜欢。” 我道:“你都还没见过面呢,就知道不喜欢。” 萧萧争辩道:“有的人,就算未曾见面,也知道会不会喜欢。” 我无心探究此事,自己的事情还愁不过来呢————说真的,我其实很紧张。 但我嘴上却不想让人看出来,尽力掩饰到:“你急什么呢,明日不就见到了?这么早就担心上了,你呀,还真是……” 萧萧叹了口气,嘟嘴道:“李姑娘说的也是,反正明日一早,她就到姜府了。到时候姐姐也看看去?” 我总算机灵,道:“萧萧,你方才叫我什么?” “哎呀,”萧萧自打嘴巴,“奴婢说错了,是李姑娘。” 我笑道:“你干嘛打自己?不是我要挑你的刺儿,你叫我姐姐,我心中高兴得很,说明你心中还是拿我当姐姐看待……不过在人前,你总要格外小心,不要让外人抓了把柄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前人后(四) 这一日终是到了黄昏时候,听说姜伯夷的新妇已经到了姜府,是以各人都忙着与她见面,除了沫嬷嬷来过两趟为着改尺寸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特地来关照我,我乐得清闲。 晋还是送瓜果来,我与萧萧分享,那么多,一个人哪里吃得了?我又不是大肚弥勒佛。 萧萧可以随意在姜府内走动,我则不能,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真欺负人。 “姜大人的那个新妇,也不知怎么了,就那么讨二夫人的欢喜,都在二夫人那里待了一天了,还没出来呢!”萧萧抱怨。 我倒不以为意:“或许人家会说话,哄得夫人高兴呢!”能让姜伯夷破例再娶,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谁知道呢!”萧萧略微不满。 我替萧萧出主意:“你呀,你要是这么着急要瞧一瞧,找个由头去见见二夫人不就得了?” 萧萧道:“二夫人都吩咐下来了,除了公子和姜大人以及沫嬷嬷,旁人谁都不见,晌午的时候,奴婢去送个靠枕,还是守卫传进去的,奴婢压根儿就没踏进二夫人房内一步。” “哦?”这倒是有意思。 “迟早要见,你何必急在这一时?”我劝到。 我也有些好奇,但终归不如萧萧这样猴急,我自有事要做。 “你替我去找星统领,让他替我去见一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也别问那么仔细,就跟星统领说,客栈里头的人怎么样了,他自然就明白。” “诺。”萧萧懵懂着答应,我知道没告诉她实情,她有些不情愿呢。 “我不是要瞒着你,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实在于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这样解释,但愿萧萧能接受。 一声不响转身就出去办事,真是个好丫头。 “沫嬷嬷?”站在门口的可不正是她?又来试衣裳么?其实我以为,差不多就得了,哪里要这么事儿,一趟一趟劳烦沫嬷嬷和裁衣工匠?但凡有些家世的,放佛不折腾折腾人就显不出自家的威势来,这卫宫更甚……其实哪里的宫廷不是一样? 可是奇怪,沫嬷嬷手中并无那件已改了两趟的衣裳。难道是来教习宫中礼仪的? “沫嬷嬷,快请坐。”我说。 可是沫嬷嬷脸色显然不对,怎么了?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事。 “李姑娘,你的闺名是否唤作李思羽?” 我纳闷:“是啊,怎么了?”一定是二夫人找姜伯夷行过问名之礼了,可是这名字有什么古怪,值得沫嬷嬷这样失色? “那李姑娘你是否自郑国而来?”难道姜伯夷将我在郑宫之事也托出?他这样不谨慎?我忽地有种不祥预感。 我一定脸色惨白。 “李姑娘,你怎么了?”倒是换做沫嬷嬷此刻担忧起来我。 “嬷嬷,不用担心。”只消得片刻,我反而坦然,竟还笑得出来————到底还是知道了,假使与晋一起一辈子,我总要面对二夫人的审视,日日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倒不如就这样,是的,他们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里有可以守一辈子的秘密? “嬷嬷,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已镇定许多,只觉脸上亦有血气上行。 “李姑娘,”沫嬷嬷反而不说了,而是道:“你果真很中意公子么?” 我怎会不知她的心,她是个好人,怕我不能接受事实太伤心。 我不正面回答,只说:“嬷嬷,公子是个好人,待我最好不过。若是夫人不知,也是不会反对的。” 沫嬷嬷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却是叹口气,似无限惋惜。 我反而来劝她:“嬷嬷,世间之事皆讲缘分,或者我与公子,缘尽于此吧,我已满足,真的。” 沫嬷嬷只是摇头:“李姑娘,你是个好人,许多事情,你未必知道……” 我笑:“姜大人也有他的苦衷,我不怪他。” “不,不是姜大人……”沫嬷嬷否认,“大人一个字都未曾泄露……” “那是晋?”是他一时忘形说了出来————晋以为他不介意的,二夫人便也不会介意? “不,不是,公子千方百计替姑娘遮掩,怎会到头来功亏一篑?” 那我实在再也想不出来。 “李姑娘,没想到你竟这样凄苦,你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对了,李姑娘,你怎样自郑宫之中逃出来?” 逃出来?我?不是晋救的我么?沫嬷嬷不知道?那她知道什么? “嬷嬷?” “李姑娘,二夫人已知你真实身份,故而要悔婚,公子与夫人争辩,夫人气不过,扬手打了公子一巴掌,公子当即便负气说,无论二夫人是否应允,他都要娶姑娘,还说要带姑娘你远走,与宫中再无瓜葛……二夫人,当即便命人将公子关押起来……” “啊?”我错愕,这半天之中,竟然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萧萧却全然不知,勿论我了。 晋,你这是何苦? 我断然道:“嬷嬷,带我去见二夫人!” 沫嬷嬷摇头:“夫人吩咐谁都不见,老婢子也是偷空出来报信于你,老婢子是侍奉公主多年的人,总算夫人待老婢子还算客气,想来并不会拿老婢子怎样。” 我问:“姜大人呢?”这时候我总是想姜伯夷能在旁替我出出主意,原来我这样依赖这个忘年之交的朋友,这个我名义上的父亲。 沫嬷嬷摇头:“夫人大怒,哪里还能不迁怒到大人?夫人将公子与大人隔开来关押,不让公子与大人相互传信。” 可是我不能让晋和姜伯夷来承担我所引起的怒火,可是是谁告诉二夫人这些,二夫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忽然有人敲门。 “谁?” “李姑娘,是奴婢,夫人跟前的如月。”难怪声音并不熟悉。 “嬷嬷,你先到内室去躲一躲。”待沫嬷嬷藏匿好,我这才道:“进来吧!” 如月进来,礼了一礼:“李姑娘!”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道:“什么事?” “夫人传李姑娘觐见。” 这倒好了,不用我费心去求见。 我整一整仪态,泰然随如月出去。 沫嬷嬷,你也一定听见了吧!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无更新! 写啊写啊,写了这么多……真佩服我自己。 这一星期的文已全奉,多谢跟文收藏留言投票的童鞋!灰常感谢!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前人后(五) “你来了?”二夫人背身而立。她语中却平静之极,是已经想了许久,想定了所以才可以这样么? “夫人,是民女。” “知道我为何让你来么?” 我摇头:“民女不知,还请夫人明示。” 如月被吩咐退出去,二夫人要跟我说的话,是不允旁人听见的。 “你以为,沫嬷嬷如何能偷了空子溜出去报信?”好一个二夫人,这样开门见山。 既然彼此心中有数,我也就无需客套。 “夫人,相信你已经知道民女的身份来历。” “不错,是以你在我面前,也无须自称民女。你曾是郑宫之人,自然算不得是民女了。” 呵,说开了可以这么直接。 “你与公子相处的时日不短,该知公子的脾性……” “是的,不算全无了解。” “那么好!”二夫人忽地转身,宽大的袍子赫然兜起一阵风来,她直指住我鼻尖,“你亲自去,劝公子了了这桩婚事。”我遇到的人之中,也只有二夫人自平静到威势之间转换得这样游刃有余。 “好。”我一口答应,心中却似有什么堵住,如此凝重,眼中灼泪,却流不出来。 “当真么?”二夫人似不信我,目光死死盯牢我双眼。 我迎上二夫人寒冰似目光:“我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 “好,我权且信你,我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要怎样去劝说公子?” “那要看夫人知道些我的什么事了。” “你很有骨气,若不是如今艰难且你与公子关系非同寻常,我真有意愿将你收至我的麾下。” 我提醒道:“夫人,请把你听到的告诉我,我尚且不知夫人与公子之间冲突的缘由。”不是不知,是不知道得很详细啊! “我既说了我信你,那就无事可瞒了。李姑娘,你可知我早知你并非楚国世家之女?楚国世家有四,一姓屈,一姓襄,一姓郡,一姓项,且四家均无隐居改姓之人,哪里来的李姓世家?旁人或许不知,我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李姑娘,你可知道为何?” 原来她早知道,可是她那时并不反对我与晋,反而极力玉成此事。 我摇头:“我不知道。” 二夫人目光自精明变得有些许迷离:“因为,我年幼之时为避陈国内乱,曾客居楚国十载。” 我霎时明白,星让便是因这个机缘被二夫人提携辗转到了卫国。 “内乱平息后,我回到陈国,那是我头一次对我的父亲有了印象,他满脸沧桑,如何也看不出来是四十未到之人。我有个姐姐,这你大概听说过,就是陈夫人,因为姐姐,我被称为二夫人。其实当日卫陈两国结姻,本是商议姐姐一人出嫁,可是君上到了卫国,看到跟在姐姐身边的我,提出来让我也随姐姐嫁入卫国。那时我虽年纪尚小,却也知今后并无回头路可走,陈国弱小,卫国虽也算不得大国,总是大过陈国,我若不允,结姻便无诚意可言,父亲哪里敢拒绝?我自内乱中成长,见过太多反目和杀戮,知君上的意思,为解父母之忧,便自请随姐姐一同出嫁……那时,我不过十四岁,姐姐十六。自那以后,陈国着实太平过一段时日,两弱联手,竟能在短期内好过一个强势之国。你姑娘,”二夫人忽然侧头问我,“你以为这样的抉择,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我垂头:“我不能说夫人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值得不值得,只在夫人一念之中。” “是么?你太小心,不过这未必是坏事,”二夫人道:“我以为,这是值得的,至少换得陈卫两国近十年太平日子,以一人福泽换天下安宁,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 我未曾想到二夫人与我说这些,她的故事的开头便足以可以写成一部传奇女子的小说,她实在是与我不同的女子,她的胸怀装的是天下,我只装着自己与身边之人,最多不超过方圆百里。是不是可以说,我是个芸芸众生之中太平凡的女子,而二夫人,她有巾帼的气概,永远看到大取大舍,这些都非我能及? “那时君上已有姜夫人,姜夫人的名声,不光是卫国,怕是天下百姓皆知。你一定自我百姓口中得知姜夫人是何等艳色无双端庄无匹的女子,我与姐姐哪里及得上?可是奇怪,君上却不怎么去姜夫人处,几乎所有闲暇都在姐姐与我宫中度过。后来,姐姐有了世子完公子,却天不佑人,母子未能同在世上哪怕一刻。我那时腹中亦有晋儿,姐姐辞世,我虽悲痛,到底还要顾念腹中孩儿,姐姐辞世不过三日,君上又纳入许多艳丽女子,却顾不上看身怀六甲的我一眼,那些时日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旁人如何体会得到?那时我便明了,男子的情义终是有限,且转移得比星辰还快,要想过得好,唯有自己争取生存才是正道,你亦自宫中出来,天下的宫廷大抵相同,这一点,我想你亦有体会。” 是的,男子薄情,转眼就变,我如何能得不知? “可是李姑娘,你该知道,晋儿不是这样的人,他与君上不同,他是个长情之人。我担忧晋儿,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若晋儿并非生在深宫,我多么希望见到你们二人合合美美,做一对快活夫妻!那时,我也只是个乐见儿孙绕膝的寻常妇人。” 若不是二夫人与我是不同的人,她这样殷情切切诉说,我几乎要相信她是出自一片真心,可是我与她到底不是一样的人,我辨不出她这番话是真情抑或假意。 “我打了晋儿,心里好生后悔懊恼,李姑娘,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实在认你与晋儿是一对璧人,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可愿意听一听我的苦衷?”二夫人言中切切。 我能说我不愿意么?为何在二夫人面前,无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我总是难以拒绝?她实在有一种魔力。 “你大概听说过石碏这个人,他是我卫国重臣。” 我似乎听说过,却不多。 “君上已不理朝政多年,朝中但凡供应调遣之事,皆依仗石碏。李姑娘,我想问一问,你果真爱晋儿么?”二夫人忽然调转话头问,我猜到她不会将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硬扯到一起,但我向来无政治才能,如何能在一时间想得到? 我默然不语————若我不爱晋,怎么会坐在这里来听二夫人说这些话?是的,虽然我曾一度不愿承认。 “州吁是嬖人之子,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卫国百姓怨声载道,你也有所耳闻吧?” “听说过一些。” “嬖人正是当盛之时,且性子与君上极为相合,州吁亦是如此,是而几乎得尽君上宠爱……” 作者题外话:更新时间:周一至周五12:00,周六日不更新!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