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螺旋1(H)》 分卷阅读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 《二重螺旋(出书版)》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二重螺旋》简介: 引爆自父亲**事件的家庭悲剧——国中生尚人,某日**到哥哥雅纪和母亲的情事。 让尚人觉得既憧憬又自豪的哥哥,在他耳边甜甜呢喃着「尚人是乖孩子,不会对何人提起吧?」 诱使尚人沦为背德的共犯…… 母亲死后,彷佛欲讨回被抢走的东西般,雅纪开始需索着尚人。 然而尚人竟无法拒绝哥哥伸向自己的手?……! 平凡的日常生活 晴空耀眼眩目。 昨夜猛烈的雨勢,彷佛已將每個角落通通洗刷乾淨似地,星期天從一大早開始便清 爽的好天氣。 話雖如此,家裡卻沒有一同出遊的計畫。那一天,就像平常一樣。篠宮裕太和朋友在外頭玩到晚飯時間才回家。 「我回來了!」 扯開嗓子大喊一聲,胡亂脫了鞋子。接著隨意沖沖手,立刻飛奔到飯廳。 桌上放著炸雞、春捲和炸蝦。還有色彩繽紛蔬菜沙拉、散壽司。盡是些光看便能大大引起食慾的最愛。 冷不防地,裕太的眼睛和嘴角,慢慢地放鬆了。 就這樣,原本囂張調皮的臉龐,彷彿褪下一層張牙舞爪的面具,加上細柔的自然捲,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 撇開以戶外派自居,手腳上的新傷舊痕不說。單看那日曬後頂多發紅、迅即恢復白晰的皮膚,以及小松鼠般清楚分明的雙眼皮大眼睛,裕太本身的資質確實不錯,平時若是能多多展示這種可愛的臉蛋,包含部分鄰居在內,他所得到的評價或是女孩子的青睞指數,想必會大大不同吧。無奈此時此刻,食慾比搔首弄姿重要多了。 儘管如此。 如果是平日的裕太,回家後,八成會將母親『你回來啦』的問候當成耳邊風,迫不及待地霸占遙控器,掌握電視機的主導權原本是這樣子的。不過,今天似乎有一點不同。一直到晚飯時刻仍沈迷在電視卡通中,叫了好幾次都只用口頭忽敷衍的裕太,搶在大家前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媽、媽。還沒開飯嗎?」 彷彿美食當前卻被命令不准吃的小狗,張口咬住飯桌,頻頻催促母親奈津子。 全年無休的過動兒縱是有此外號的小搗蛋,終究禁不起視覺和嗅覺的雙重刺激,敗給了食慾。話雖如此,眼前的光景倒也十分吻合小學二年級的年紀,令人不住發笑。 「很快、很快。再等一下就好了。」 然而,不知到底清不清楚裕太的焦躁,母親從開放式廚房傳出的回答,每次都一樣。 裕太實在等不及了: 「哼,剛剛妳也是那麼說。」 不自覺地嘟起嘴巴。 耳尖的姊姊沙也加聽到後 「裕太你很吵耶,難道就不能再忍耐一下?」 口齒伶俐地吼了他一聲。 「今天的主角又不是你,是尚人喔。明白了沒?」 穿著史奴比圍裙,單手拿著小盤子,用一本正經的口吻教訓人的,是篠宮家唸小學六年級的長女。含苞待放的纖瘦四肢,以及據說是美人必備條件的巴掌臉,展現出恰到好處的比例。 光憑這兩點,不難想像在不久的將來,必能吸引路上的男性頻頻回頭。沙也加是四個小孩中唯一的女生,也很講究精神面的自我充實。一看便知十分聰明的機敏外表下,隱藏著好勝的個性,和這時期只知裝出少年老成模樣的『女孩子』,有著一條明顯的界線。 不過。 每次一有什麼,伶牙俐齒的姊姊總會謔稱小四歲的弟弟長不大,在她日復一日的鍛鍊之下,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老么,身上並沒有那種一遇到挫折便打退堂鼓的纖細神經。 往好的方面說,是坦率直爽。 裕太是生性活潑的孩子王,如果他有那個意思,一定能發揮出強勢的領袖氣質。……話雖如此,卻也不能否定,他有著情緒善變的一面。 剝掉一層皮的他,是個對小事蠻不在乎的賴皮鬼。 哪怕說出口的話會傷到人,本人也絲毫不在乎。說真話有什麼不對?他的想法一眼便可看穿。 沙也加口中『不知退讓的自私個性』,同樣也是備受寵愛的么子特權……或許本來皆如此吧。 「人家肚子餓了嘛。」 話聲剛落,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嚕咕嚕大叫。 「妳聽,它在叫了耶!我已經等累了!」 裕太彷彿得到了一道免死金牌般,對眼前溫熱多汁的炸雞伸出手。 「不行!」 依照慣例,裕太的手被一把拍掉。 「要等大家到齊了才能吃。」 越過餐檯一邊看著姊弟倆互不相讓的畫面,今日的主角,也就是篠宮家的次男,一邊停下將芝麻拌菠菜分盛在小盤子的手邊動作,略微瞇起神似裕太、但線條卻遠比調皮老么柔和的杏眼。(唉–又來了……) 一個人喃喃自語道。 隨處可見的日常一幕,已經熟到不能再熟的眼中光景,不知幸或不幸,尚人完全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 果不期然 「姊姊是小氣鬼!給人家吃一個嚐嚐味道有什麼關係啊?」 裕太不滿地鼓起面頰,率先反擊。 不過,一兩句吐槽對現下的沙也加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你這不是試吃,而是偷吃吧?給你一個之後,你一定會說吃幾個還不都一樣……最後連別人的份都吃掉了。」 得理不饒人的語氣,讓尚人忍不住嘆息。 (沙也姊,拜託,別火上加油好嗎?) 即便知道再多的牢騷都只是徒勞無功,但 (至少今天不要……) 尚人還是洩出了有點不悅的聲音。 尚人並不像愛鬧彆扭的裕太那麼難搞。因為每次受到牽連的人總是他。 反省以前的經驗,多少養成謹言慎行的態度。難道是缺乏這種學習能力的裕太的錯? 還是,應該歸咎明知裕太個性,但只要有架吵,每回都會奉陪到底的沙也加? 或者。 他們都沒有錯。如果能對自己無法瀟灑看開的軟弱個性一笑置之,會不會比較好一點? 伶牙俐齒的姊姊是個討厭鬼。 儘管沒有說出口,對尚人而言,事實卻不會改變。 因此,同樣是男人,他十分讚賞弟弟富有『挑戰精神』的心性和骨氣。但相反他也很希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 望裕太能夠好好思考『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的含意,坦率地身體力行。 今天是尚人十歲生日。 按照慣例,家裡為他舉辦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難道『歡度生日』的想法是很奢侈的期待嗎?尚人不斷在心裡嘆氣。 更何況。 這種場合。 沙也加應該早就摸清了裕太的行為模式,或者該說,大家都能料到裕太會有什麼舉動。 奈津子也已經習慣了。因此就算兩人的對話開始飄散出濃濃的火藥味,她仍舊將其視為姊弟特有的『相處之道』,並不會從旁干預。 正因如此,孤立無緣的裕太將嘴巴嘟得更高了。 「人家才不會呢!」 被沙也加無情地踩住痛處,惱羞成怒的搗蛋鬼,已經是一副任性耍賴的小孩子口吻。儘管在外頭自稱『本大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但是裕太很清楚,自己在家裡不過是老么。 事實上,永遠無法超越的年齡差距,確有其威力。 雖然本人極力否認,但是數不清的前科不容抵賴。 儘管裕太又是跺腳又是嘟嘴,結果卻都只是白費工夫。 更何況– 「你的藉口我已經聽膩了。」 咄咄逼人的沙也加,並沒有休戰的意思。 「可是爸爸和雅紀哥不是還沒回家嗎?等他們回來,我早就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啦!」 「爸爸只是去拿尚人的生日蛋糕,馬上就回來了。哥現在在洗澡。」 你一言,我一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有人挑釁,當然要加倍奉還。 換句話說,關於自掘墳墓的道理,『長不大』的裕太還無法體會箇中滋味,當然也就無法由自覺催生出自制力了。 總而言之。 不但不覺得膩,反而還愈演愈烈的唇槍舌戰,旁人聽來,簡直是默契絕佳的姊弟相聲。沒有劇本,光靠臨場反應,還能這麼厲害……想到這兒,尚人的佩服已經多過了不耐煩。 一般而言,既然波長如此吻合,通常不會爆發衝突,而是彼此禮讓。只能說他們兩個,在對方映入眼簾的那一刻起,便已觸動戰鬥裝置。 最初的源頭是什麼?到這地步,已經算是『銘印現象』了(注:動物與生俱來對某一特殊對象的認定)合得來或合不來……就像磁鐵的兩極般,根本就分不清楚。 二人大概打死也不會承認吧,本質上算是『同極相斥』的姊姊與弟弟,都是倔強而頑固的人。 要是居中協調,無異火中取栗。哪怕『有話直說是兄弟姊妹的基本條件』,尚人也沒有硬著頭皮勇闖火場的意願。 結果總是如此。不管站在哪一邊,最後都等於抽到大兇籤。 因此,尚人乾脆兩不相幫,保持中立的立場。可是這麼做依舊無法全身而退,而且這也有這的麻煩。 總之,當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只需採取隔岸觀火的態度,就能明哲保身。問題是在事後,高達百分之百的機率,雙方都會將尚人當成『遷怒用的排氣孔』,給他帶來許多超乎想像的附加麻煩。 儘管姊弟分屬不同類型,但卻同樣健談,除了當夾心餅乾外,還得貫徹傾聽者的角色,自然會累積許多壓力。 如果只是把想說的事情一吐為快,那倒也罷了。要是不留神多嘴了一句,事情往往會變得更加無法收拾,因此尚人也愈來愈惜口如金。 「你覺得怎樣?」 「有哪裡不對?」 「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千萬別管對方怎麼問。那些只是自我肯定的延伸物。實際上,並不是在尋求尚人的意見。 尚人花了不少時間才領悟到這一點。 就這樣,尚人總算徹底體悟到,篠宮家的『忍耐力的精髓』和『倒楣的出氣桶』究竟為何物。 事際上,姊姊和弟弟都不是普通的有個性。因此,自己不能真的生氣,或許是強烈灌輸自己這種觀念吧,至今尚人還沒有真的發飊過。 在任何人眼中,沙也加都是篠宮家中『可靠的姊姊』。 裕太不管走到哪裡,都與『任性的老么』脫不了關係。 同樣的。尚人是『有著超齡的冷靜,不需要人擔心的次男』。事實也是如此。 心高氣傲的沙也加,早早超脫了世人無意識硬加在身上的『孩子氣的小可愛』標籤。相當然爾,包含班上在內,她都是別人另眼相待的『學姊』。 這位女中豪傑說到做到,至今尚未出現膽敢違逆她的挑戰。……大概。再加上,她又是三姊弟就讀國小中,本學年的最高年級生,不管做什麼事,都能將領導和統馭能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另一方面。雖然在家裡是倍受寵愛的么子,不過到了外頭,裕太卻是搗蛋因數全開,將導師弄哭的名人。精力過剩的言行稍嫌粗暴,因此女生的『青睞指數』並不高,但在男生圈卻極受歡迎。不經意的一句話,甚至能讓班上立刻分裂成兩個集團。 雖然夾在兩個極度突出的個性人物中間,不過尚人並未因此遭到漠視。甚至,還多出別種稱呼「篠宮沙也加的弟弟。」 「那個是篠宮裕太的哥哥。」 而他也已經習慣好奇的眼光了。外表遠比五官立體的沙也加柔和,行為舉止還比裕太冷靜,善盡緩衝劑一職的尚人,其存在感並不容忽視。 當局者迷…… 儘管本人對這點毫無自覺。 「這個就叫以大欺小喔!」 「才怪。是你囂張得太離譜吧。」 (裕太真是學不乖耶。不管嘴巴或腕力,他都贏不了沙也姊,何必一一和她計較呢?) 自信比小兩歲的裕太還要『成熟』一點的尚人,再度嘆了一口氣。 誇口幫自己包過尿布的『姊姊』,以及被抖出不欲人知的醜態的『弟弟』,兩者間有道無法超越的『現實』之牆。雖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不知何故,唯獨裕太不願承認。 每回都緊咬著沙也加不放,然後又被攻擊得體無完膚。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學習能力云云……此類的問題。或許是身為老么所無法退讓的『堅持』吧。 弄個不好,沙也加可是個『比母親更囉唆的管家婆』,這也是篠宮家的常識。 無法在嘴上說贏她的,其實又不止裕太一個,他根本沒必要當真。尚人是這麼想的。不過,在裕太身上似乎無法通用。 就像俗話說的『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篠宮家也是如此。倘若沙也加那能引發人在背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3 批評『一點都不可愛』的嘴巴和大腦一同抓狂,那可真是天下無敵的狀態。回嘴一句便能引來三倍的攻擊,在嘮叨攻勢下只能閉嘴不語,難怪尚人他們會早早舉白旗投降。 儘管對凡事舉棋不定的優柔寡斷敬謝不敏,不過大聲宣揚自我主張,也需要相當的精力。尤其面對的是沙也加的話,更是如此。 所以。 那倒不如更有意義地活用吧。想歸想,尚人卻也沒什麼特別要發洩的。重點在於,只要不弄錯『進場』和『退場』的時間點就沒有問題了。 對尚人而言,這正是維持太平日子的生活智慧。 然而。看樣子,裕太似乎不怎麼欣賞尚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軟弱態度。 雖孤軍奮戰發揮不了作用,若是兄弟聯手,一定可以扳倒沙加也。只差沒說出口,內心似乎真這麼想的裕太,一定覺得尚人臨陣脫逃的舉動,是非常缺乏男子氣概的做法吧。 對於么子的雄心壯志,是該瞇起眼睛說他是『單純的小孩子』? 抑或是,在苦笑中戲稱他是『初生之續不畏虎』? 或許每個人的見解皆有不同吧。怎麼樣都法從『家人』框架掙脫而出的尚人,偶爾,會覺得喉嚨就像哽了一根隱隱抽痛的小刺。 是因為這樣嗎?尚人反而覺得很不可思議。 (為什麼是我?) 如果真想扳倒沙也加的話– (他似乎找錯搭檔人選了吧?) 沒錯,尚人想。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是有個比自己強過千百倍的最佳人選–長男雅紀在嗎? 雅紀一定能妥善揣摩裕太的心意,將每件事處理得圓滿周到吧。就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雅紀也都做得到……而且,還會做得比想像中更好。 話雖如此,沙也加和裕太的相處之道實在稱不上『平穩』。如果雙親不分青紅皂白地插手,裕太倒也罷了,一定會引發沙也加的反感。能夠不損及沙也加的心情,而且還能溫柔規勸的,只有雅紀一人。 忙碌的父親鮮少有時間和孩子相處,親子間幾乎沒有任何互動。為此,母親只好變得愈來愈嘮叨。適時支援親子關係、擔任篠宮家潤滑劑的人,便是長男雅紀。 他的存在有別於父親,具備著長男的絕對威嚴。 今年就讀國中三年級的維紀,是劍道的有段者。 或許是稱霸無數場比賽鍛鍊出來的自信使然,身材高挑的雅紀,平時總是凜然地挺直背脊,颯爽的姿態叫人不注意也難。 對尚人而言……不,對整個篠宮家而言,他都是『自傲的哥哥』。 可能和相差五歲也有關係,尚人並沒有和雅紀吵架的記憶。硬要說的話,陪自己一起玩的印象反而強烈許多。 坐在母親膝上的次數用指頭便能數盡,但是被雅紀背著或抱著的記憶,至今仍鮮明地留在記憶中。雖然升上小學四年級後,已經不太好意思黏著哥哥不放。倒是裕太將父親的膝蓋當成私人的特別座,至今仍能臉不紅氣不喘坐在上頭撒嬌的畫面,篠宮家的人都已經見慣了。 同樣是姊弟,尚人沒有對異性的沙也加憧憬過什麼但同樣是『男人』,尚人卻對哥哥一向懷抱著懵懵懂懂的憧憬。 『剛強』–但是,不可怕。 『溫柔』–這令人開心。 『成熟』–卻不自大。 無須大聲斥喝,時而交雜著開玩笑的口吻,哥哥總是有辦法讓沙也加閉嘴。 每當這種時候,尚人都會用尊敬的眼神望著哥哥。 (小雅果然厲害!) 然而,裕太若是知道尚人直接的疑問:『為什麼是我?』 想必會嘟著嘴巴反問:『那為什麼又是雅紀哥?』吧。 長男雅紀和么弟裕太相差七歲。比起平常動不動便揶揄裕太『長不大』的沙也加,還要更年長。 遑論一邊是肉體和精神都有顯著成長的國三生,另一個則是才剛脫離幼兒期屁股青胎記的小二生。就算再怎麼用偏袒的眼光去看,就男人而言……不,即便從兄弟的角度而言,兩者都無法比較。 如果將裕太對尚人抱持的情感起伏,比喻成等身大的敵對意識,那麼之於雅紀的,便是來自年紀差距的疏離和無法言喻的自卑感。 兩歲的距離,並非怎麼樣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但,七歲的差距,就是『高牆厚壁』了。 難道是因為雅紀完全不將裕太放在眼裡?或是動不動就想耍哥哥威風?其實又不然。 甚至,背地裡幫搗蛋鬼裕太收拾善後的人,實際上既非母親也非父親,而是雅紀。長男不著痕跡的用心,反而讓裕太更受刺激。 因而衍生出『人家又沒有拜託你,不用你來雞婆!』之類的想法。 無論做什麼事,都能感到雅紀正在身後盯著。這很討厭。彷彿自己的所作所為全被看透了。 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所以,雅紀最好不要干涉。 儘管常像這樣不請自來地庇護么弟,雅紀卻鮮少顯露自己的真心。雖然說話語氣溫柔又體貼,卻總讓人覺得……他似乎拉出一條線,不讓別人踏進自己的領域。 那樣太不公平了。 彷彿一開始便沒被放在眼裡–氣死人了。 向內推或外拉都紋風不動、厚重的鐵門。若要極端形容裕太的疏離感,大概最接近那樣的感覺吧。 不同於父親,年紀相悖的兄長。因為無法拿捏彼此間的距離,所以老是覺得有隔閡。 在父親母親面前,明明可以坦率地撒嬌;就連在沙也加面前,也可以霹哩啪啦說出真心話。 全裸的身體接觸也好,單純的打打鬧鬧也罷,如果對方是尚人,裕太壓根不介意。 可是– 唯獨雅紀,是裕太心中的『另類』。 譬如,裕太以全名『雅紀哥』來稱呼長男。 而在她面前能有話直說的沙也加則是『姊姊』。在心情上,二歲的差距根本不算什麼,所以裕太都稱呼尚人是『小尚』。裕太心中自有一把尺。 平日在裕太面前總是不可一世,儼然一副大人模樣的姊姊沙也加,一旦對象變成雅紀,就像換了個人似地溫順乖巧。過於露骨的態度,時常讓人忍不住想生氣。 還有更不爽的。連從不刻意偏袒沙也加或裕太的尚人,對雅紀也是一副孺慕之情。 和沙也加害臊的反應不同,尚人平日並不特別顯露的喜怒哀樂,唯獨在雅紀面前從不掩飾。裕太就是看這點不順眼,不知不覺,就會對他亂發脾氣–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4 「醜死啦!小尚,那件是雅紀哥不穿的吧?一點都不適合你耶。你叫媽媽買新的給你嘛。」 同樣是男人。 是兄弟。 然而,這種落差究竟從何而來? 『為什麼』……? 『有什麼』? 『怎樣的』–不同呢? 並非羨慕能夠自然親近雅紀的姊姊和哥哥。裕太其實是在嫉妒,嫉妒只因身為長男,便能無條件得到弟妹之愛的雅紀。 那是不管到了幾歲仍會被視為『長不大』的么子,永遠無法獲得的信賴感。 狡猾!裕太想。 愈是在乎這點,裕太的疏離感便愈發強烈。好像在兄弟姊妹之中,只有自己被遺留下來。 此時的裕太還很稚嫩,還無法清楚地意識到,這正是名為『嫉妒』的自卑情結。 「那你就別光是坐著,至少幫點忙啊!小尚還不是有在做。你只顧著吃,真的是長不大的小孩子耶!」 沙也加以熟練的動作擺設餐桌,口氣絲毫不見緩。 尚人的生日剛好也是禮拜天,因此母親和長女,無不使出渾身解數,精心製作一道道的美食。 當然。雖是今晚的主角,不過尚人還沒遲鈍到任由家中女性為了自己的生日忙進忙出,而自己卻處於冷眼旁觀的『作客』狀態。他也想盡量幫忙,心情愉快地迎接生日–這是尚人無法掩飾的真心。 但,也不能因為這樣– (沙也姊,不要什麼事都拿我當擋箭牌嘛……) 以上同時也是尚人迫切的心聲。 既然生為一家人,『宿命』便是無論大事小事,都免不了被拿來比較一番。這也罷了。但至少希望能夠顧慮『時間、地點、場合』,謹慎挑選。 已經在鬧彆扭的裕太,繼續嘟著嘴巴: 「姊姊的說法不公平!每次我說要幫忙,妳就嫌人家礙手礙腳!」 開始感情用事 雖然對裕太不好意思,不過沙也加覺得裕太『礙手礙腳』的心情,尚人也頗能體會。 裕太的好奇心旺盛,又富創造力,什麼事情都想參一腳。做得順手的話,個性的積極面便會呈現出『吉』的效果,否則就只有三分鐘熱度。 沙也加正好相反。她是那種訂定詳細計畫、按部就班做事的類型。 當這兩人並肩站在廚房的時候,事情怎麼可能順利進行?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實。 裕太向來只願按照自己的步調做事。 因為這樣而浪費許多時間,害沙也加做菜的順序和節奏全被打亂,徒增不必要的急躁。 唉呀唉呀,真是傷腦筋耶–好脾氣的母親頂多苦笑,因為她早就悟出一個道理,養兒育女是需要忍耐功夫的。 瀕臨爆發邊緣的沙也加: 「裕太,你在只會礙事。」 一聲令下,將裕太趕出廚房。 站在裕太的立場想: 「我是好心幫忙耶,幹嘛罵我?」一定覺得這張紅牌舉得極沒道理。 可能是那時的不快讓他記恨到現在吧。或者,是在羨慕到目前為止還沒領過半張黃牌,能夠安穩擔當沙也加助手的尚人?又或者,是嫉妒?只見裕太瞪著餐檯內的尚人,氣急敗壞地反駁:「小尚是喜歡做才做的吧?讓他幫忙就好了啊!」 被颱風尾掃到的尚人不說話了。事已至此,誰來勸阻裕太都不會買帳。 然而– 「雅紀哥還不是什麼都沒做?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負責吃就好。」 苗頭指向雅紀的瞬間。 這一回,沙也加的眼梢明顯地高高吊起。 (啊……裕太你這笨蛋!) 「你在胡說什麼啊?哥哥一大早就去參加劍道比賽,剛剛才回來耶。人家又不像你一天到晚在玩!」 沙也加氣勢洶洶、連珠砲地說。 (真不會舉例……) 尚人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 就像尚人下意識的崇拜傾倒,沙也加的戀兄情結同樣也很堅定。甚至嚴重到經常惹雅紀苦笑的程度。 為了避免深究姊姊的少女情懷而惹禍上身,尚人哪怕開玩笑也不敢將這事說出口。不過,就算聽過『戀兄情結』一詞,尚且無法正確把握其中含意的裕太,完全學不會教訓。每次一有什麼,都會明目張膽地嘟嘴表達不滿:「為什麼雅紀哥就可以?奸詐!妳偏心、妳偏心!」 不過,很早以前便公然表示『我就是偏心,怎樣?』的沙也加,從未因此失去自己的立場。 雅紀早上出門參加劍道比賽,裕太回家前才剛到家。現在正在浴室沖去一身汗水。 事實上,那缸熱水也是沙也加事先詢問過雅紀的『回家時間』,特地幫他準備的。 回家後知道此事的雅紀笑著道謝時,彷彿能在沙也加臉上窺見蕩漾開的滿滿笑意。如果平時都是這樣子的話,家裡一定會更平和……尚人忍不住這麼想。 今天是地區大會的團體賽,雅紀就讀的明和中學在下午展開的淘汰賽中,都能順利晉級,可惜最後只拿到第四名,無法擠進決賽。 團體賽講究的是團隊力量。就算有一人出奇的強,整體戰力不佳的話,終究無法致勝。根據現有的戰力,在哪時派誰出馬,才能確實贏得分數。這同時也是策略的勝負。 對於只拿第四名的結果,沙也加就像是自己的事情般悔恨不已。這種時候,輕率的安慰反倒顯得狂妄。 「真可惜。」 因此尚人只說了一句話。 相反的,雅紀索性以瀟灑的口吻說: 「距離國中聯盟賽,還有一點時間。好好地準備復仇,也很刺激吧?」 對此一笑置之。今天待在浴室的時間比平時都長,或許,是在細心玩味那份懊悔的緣故吧。 沙也加也是。從她特別賣力準備料理看來,雖說當然和今天是尚人的生日有關,但說不定,同時也是想為雅紀慶功。沒想到一番苦心完全白費,加上裕太又不小心踩到『地雷』,沙也加的心情似乎一口氣盪到谷底。 今天,該不會是大凶日吧? 洩氣的尚人下意識地嘆了一口氣。 一觸即發的沙也加和裕太,互不相讓地惡瞪對方。 果然,是不是,有點不妙啊?正當尚人這麼想的時候–篠宮家的救世主,雅紀,以主角總是適時登場的姿態,在此絕妙時機探出了半張臉。 「尚,浴室可以用了。」 三人的反應皆不相同– 尚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沙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5 也加則彷彿換了個人似地,浮現笑呵呵的神情,對雅紀說:「啊……哥。爸爸還沒回來。你再等一下喔。」 (沙也姊,太明顯了啦……) 其變身速度之快,尚人也只能無言以對。 雖然沙也加的戀兄情結不是今天才開始,但是看到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後,(怎麼會呢……) 即便是尚人,也忍不住要這麼想。 遑論是裕太了。姊姊的態度,讓他更加不悅地抿著嘴巴。 他還有一大堆的不滿想向沙也加抱怨,問題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裕太臉上正寫著這樣的表情。 「幹嘛?你們怎麼了?」 大概是察覺到完全稱不上『融洽』的氣氛吧,雅紀訝異地問。 「沒什麼。只不過,裕太又在偷吃了。」 「才不是偷吃呢!是試吃!」 裕太噗–地鼓起臉頰,絲毫不退讓。 偷吃也好,試吃也罷,對旁人而言,兩者的差別並不太大,不過裕太似乎也有自己的『區隔』。 雅紀望向牆壁上已經超過六點的時鐘,理解地點點頭。 「啊啊……肚子餓了吧。」 然後– 「不過,難得媽媽和沙也加這麼用心,我們就再等一下好不好?」 彎下頎長的身軀,以完全聽不出是說教的口吻,對著裕太的臉說。 雅紀的眼睛,是略微透出青光的美麗金茶色。 能讓人聯想到某種寶石的雙眸,閃耀著眩目光輝。教人不自覺地看到入迷、完全脫離日本人的奇異色彩,宛若是隨著光線明暗編織出各種顏色的萬花筒。 正因為是那樣的一雙眼睛,只要被雅紀正面凝視,無一例外地,大家都會失去言語。 如果這世界真有能帶來災厄的『邪眼』存在,雅紀的雙眸,或許正是箝制人類思考的『魅眼』吧。 恐怕。只要雅紀有那個意思,誰都不能倖免。 當然,長不大的裕太也不例外。 「今天是尚的生日。等大家到齊再開動的話,吃起來一定會更美味喔?」 被雅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裕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大概是心理作用,連耳根都泛起紅潮,想來不只是因為羞愧於自己竟然會被敵人收買的關係。 「哦?裕太,再等一下好不好?」 儘管嘴巴依舊抿成ㄟ字型,但裕太竟點頭答應了。 於是雅紀破顏一笑,彷彿在說『了不起、了不起』似地,輕柔撫摸著裕太的捲髮兩、三次。 從小備受寵愛的么子,反而很討厭被當成小孩子對待。如果這動作是由其他人來做,裕太一定會氣得嘟嘴,立刻將對方的手撥開。然而換成了雅紀,情況好像又另當別論了。 或許是因為雅紀撫摸的手,是出乎意料地溫柔。 還是– 冷不妨和長男發生肢體碰觸,所以身心都被操縱了? 乖巧柔順的裕太,雪白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紅暈。 看著弟弟百年難得一見的模樣,尚人不禁低喃:(今晚大概要下大雨了……) 沙也加驚愕地瞪大眼睛。 暫且不提自己。前一秒還氣得全身汗毛倒豎,蓄勢待發的裕太,這會兒怎麼說變就變了?沙也加似乎很想這麼問。 不曉得雅紀知不知道這件事。總之,雅紀的任務已經結束,於是他離開原地,越過餐檯對尚人說道:「尚,可不可以給我一杯冷飲?澡洗得比平常還久,總覺得喉嚨有點渴。」 彷彿被那聲音彈開般,尚人趕緊打開冰箱門。 「烏龍茶?寶礦力?」 「唔……烏龍茶。」 尚人在雅紀平日愛用的馬克杯,而非玻璃杯緩緩倒入。 「謝啦。」 雅紀說。接過杯子的手指頭又長又細,實在不像武術家的手。 頎長的雅紀身穿護具手持竹刀的模樣,不用說,光是這樣便足以讓家人感到驕傲。不過–「只是興趣罷了。」 關於雅紀也如此表示的琴藝,尚人也很喜歡。 尤其,當雅紀和沙也加四手連彈時,真是棒得沒話說。那個好勝的沙也加幸福地笑開臉的神情,平時並不多見。 兩人還在同一個鋼琴教室上課的時候,在一年舉辦兩、三次的發表會上,每當格外顯眼的兩人穿著正式服裝並肩坐在一起,光是那樣,便美麗得像幅畫一樣。尚人到現在都還記得,望著兩人彷彿處在另一個世界時的感動淚水。 原本是幼稚園作為美德教育的一環,安排學童參觀下課後的鋼琴教室。就這樣。覺得挺好玩的雅紀開始學琴,結果便一頭栽了進去。 當其他男孩子沈迷在足球或籃球等體育營的時候,這種選擇顯得十分突兀。混在女孩子裡面彈鋼琴的雅紀,受到旁人各式各樣的嘲笑,不過本人卻絲毫不介意。 當然,吐槽叫囂的只限神氣活現的小男生。從那時起,彈奏鋼琴的維紀身旁,每回都有一群尖聲音的女孩子圍繞。 升上國小高年級時,雅紀在朋友的邀請下開始接觸劍道。 於是,進入國中後正式學習劍道的雅紀,在判斷兩者無法同時兼顧後,毅然決然地放棄鋼琴。 受雅紀影響而學琴,夢想著兄妹一同舉辦演奏會的沙也加,當時的失望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大概是在那之後吧,沙也加開始變本加厲地『偏袒』雅紀。 「好不容易能持續下去,現在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任何人都會那麼想,可是誰也沒能說出口。原因在於,雅紀一心專注在劍道上的堅強意志,以及本身的才能。 實際上,雅紀在國中時開始嶄露頭角,只要是個人賽,不管哪一場賽事,從未掉落至八名以外。劍道才能隨同悖離日本人的身型,一口氣開花結果。 高腰,長腿。 國中三年級便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雖然細瘦,卻也強韌。 以及,無論誰都會駐足品論,輪廓深邃的端正容貌,比起八等身的模特兒體型,絲毫不遜色。 色素極淡、透著青光的金茶色眼瞳。 帶點捲度、柔細的天然茶色髮絲。 那些部分,恐怕是因為曾祖父是外國人的關係。同樣是兄弟,不知何故,隔代遺傳只出現在雅紀身上,不說的話,沒人覺得雅紀和下面三個弟妹是一家人。事實上,雅紀出生時,還引發了一點騷動。 追根究柢來說,雖然不像雙親,但這種迴異性並非不好。特別是鮮明的個性,在在說明篠宮家三男一女的『血緣』,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6 確是不爭的事實。 有別於父親和母親、妹妹和弟弟的異相。 每個看到雅紀的人,首先都會讚嘆他的容貌。然後,知道雅紀並非混血兒而是日本人之後,同樣也會洩出訝異的嘆息。 若說雅紀從未因此到自卑,那是騙人的。特別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 不負責任的說長道短,並非外人的專利。實際上,一旦和直接利害有關,所謂是『自己人』的親戚,表現出來的言行甚至更為惡劣。 所以,對於毫無道理可言的偏見和侮蔑,雅紀都會以自己的方式加倍奉還。 沈默不是一種美德。 如果無法主動踏出第一步,不論自己或周圍,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靠著一步步實踐自身主義,雅紀變得愈來愈強。強到只需瞪一眼,便能擊退在頭頂上成群飛舞的吵鬧蒼蠅。 人類。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有某一部分比他人醒目,便很容易招嫉。完美……其實無需到這種程度,只要具備了相當的條件,自然能明白嫉妒是何等無聊的舉動,人自然也會跟著寬大起來。 當然,鑽石的原石若沒經過磨鍊砥礪,只不過是普通的石塊。自覺和努力是讓自身『才能』發光的必要條件,這點更是真理中的真理。 一個人若是強悍到對自己深具信心,自然有餘力去關心和體諒他人。 何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們真的很可愛。 例如,遲遲不肯親近自己的小搗蛋。欲蓋彌彰的態度,實在讓人忍俊不住。 終於,玄關的鈴聲響了。父親慶輔提著尚人的生日蛋糕回家。 接著,六名家庭成員終於全數到齊,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麼,首先是尚人。」 慶輔在寫入名字的蛋糕上豎起十根蠟燭,然後點燃。這是過生日的必備儀式。 但,已經升上四年級了,對於這種例行儀式,尚人總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即便如此,之所以沒說出『不用了啦』,或許是因為一年才有一次生日的緣故。 「對了,願望許好了沒?」 (又不是裕太,那種小孩子做的事……我才不屑呢。) 一邊這麼想的時候– (不過,還是一下下就好……至少裝個樣子吧。) 尚人將眼睛閉起幾秒。 然後,吸了一大口長氣準備吹熄蠟燭。 瞬間 十根蠟燭的火焰,不知何故,轉眼全消失了。 (咦……?怎、麼、回、事?) 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尚人,愣住了。 於是,立即地,沙也加揚起臭罵聲: 「裕太!你在幹什麼啊?」 「因為,小尚從剛剛就一直在裝酷嘛。如果不吹熄蠟燭,就不能喊『開動』吧?有什麼關係嘛?我不想再等了。」 「笨蛋!不用你來雞婆!」 除了裕太外,想必這是全家人一致的『內心呼喊』吧。 可是– 「吶、媽。可以吃了嗎?」 裕太卻連一點反省的意思也沒有。 就連慶輔也不禁皺起眉頭,正想說他兩句。 此時– 「裕太!」 嗶嘰一聲–尚人的忍耐指數到達頂點。 他霍地起身,將椅子踢翻。 大概意識到自己有危險吧,裕太迅速離開座位。 「誰叫小尚動作不快一點!」 一邊出言挑釁,一邊鑽進安全範圍,也就是慶輔的膝上,早早避難去了。 不愧是老么,深得要領的舉動,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家庭成員皆不約而同地愕然兼嘆息。 不過,一年一度的生日高潮,最後的最後,竟被從旁搶走『主角』的寶座! (揍扁他……絕對、要揍他一拳出氣!) 好脾氣的尚人罕見地發飆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認真。 「尚!」 雅紀連忙從後方抱住尚人。 「放開啦,小雅!我要揍扁裕太那傢伙!」 「好了!喂、尚!」 尚人在雅紀懷中不斷掙扎。 就算雅紀的體格遠遠勝於尚人,要想完全壓制住死命掙扎的身體,想必也會弄到骨折吧。因此雅紀將懷中的尚人摟得牢牢的,不給他機會亂動。 真是的,平時柔順乖巧、不需要人費心的尚人,到底從哪冒出如此激烈的情感啊,雅紀不禁在心中咋舌。 裕太也是。尚人出乎意料的舉動,任他即便躲在父親膝上,還是嚇得臉色蒼白。 在篠宮家,『耍賴』向來是么子裕太的特權。 所以,基本上,大家對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再怎麼『耍賴』,最後的最後,家人都會以一句『拿你沒辦法』,輕易原諒了他。 吹熄蛋糕上的蠟燭,出自想惡作劇一下的心態。 因為自己和沙也加吵架的時候,尚人完全不肯幫自己說話。 末了,又被雅紀當成『小孩子』對待,裕太的內心……非常不滿。 所以,那個只是,小小的賭氣。 然而…… 沒想到。 尚人會那麼認真地生氣。 (小尚生起氣來–真的、好恐怖……) 此時此刻。 第一次。 對於大二歲的哥哥,裕太瞬間有點改觀了。 「好了,尚,冷靜一點。你是乖孩子,對不對?」 雅紀繼續抱著尚人,將他帶到比較遠的沙發坐下,安慰般地低語道。 懷中的尚人,全身仍處在激動的狀態。可能是這個緣故,緊抱住的身體一直在發燙。 連形狀美好的耳朵。 連紋理細緻的雪白頸項。 現在,都還泛著一片紅潮。 還有美得超乎想像的睫毛。 還有小巧的薄唇。 全因憤怒而顫動著…… 因為身體緊密貼在一起,所以連體溫和鼓動,也直接傳到了雅紀身上。 「裕太也是,你看,爸爸已經罵過他了。」 雅紀一邊說一邊像是確認觸感般,不斷慢慢撫摸著尚人有別於自己的烏黑頭髮。 (這麼說來,這種肌膚接觸也很久沒有過了。) 想著想著。 不知是難為情,或者是慚愧。這時,彷彿是為了哄哄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黏人的尚人,雅紀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握住了尚人的。 「所以吶,已經可以了吧?你難得過生日耶。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7 要生氣了。」 然而– 「……我不管。不揍裕太那傢伙一拳我無法消氣。」 尚人卻益發磨人。 接著,雅紀發覺到了。以前都把注意力放在調皮搗蛋的老么身上,其實小五歲的二弟,也有意外倔強的一面。 (也對。才四年級嘛。這傢伙也還是小孩子。) 想到這兒,心裡彷彿湧起一股意外之喜,總覺得……很想笑。 「你很笨耶。把裕太揍扁,只會讓自己的手更痛。對不對?」 「可是……」 「嗯……要不然,吃完飯後,我彈一首尚喜歡的曲子。就當是我送的生日禮物。這樣好不好?」 「……真的嗎?」 「對,什麼都可以噢?」 「只能一曲嗎?」 「全聽尚的意思。不過,我有一陣子沒彈了,可能有一點生疏。」 於是,尚人略微扭身,放鬆身體的力氣。 「那……小雅,我啊,我想聽那個。小雅去年夏天從集訓回來的時候,彈的那個……」 尚人任憑身體枕在雅紀的臂彎和胸膛中,彷彿那就是全部的答案。 「去年……夏天?啊啊……《secret.love》吧。」 將尚人和雅紀的身影置於視線角落,沙也加彷彿後知後覺般地洩出歎息。 『妹妹』果然吃虧…… 雅紀是人人稱羨的哥哥。 和雅紀並肩走在一起,沒有一個人不會回頭。 而且,還會這麼說: 「篠宮的哥哥,長得真好看耶。」 「好好喔。有那麼帥氣的哥哥。」 不只是好看而已。 不只是帥氣而已。 他還非常溫柔喔。 就連劍道也很強。 鋼琴也彈得很好。 誰都比不上。 不過…… 倘若,沙也加也像這樣發飆了,哥哥一定不會將自己攬入懷中安慰吧。 大概…… 也不會像那樣,輕輕撫弄自己的頭髮。 正因尚人是『弟弟』,所以才有那種特權。 沙也加其實都知道。 因為爸爸只寵愛老么裕太,所以哥哥才要對尚人溫柔。 不管過了多久……總是如此。 因為爸爸偏袒裕太,所以哥哥才要庇護尚人。 沙也加其實都知道。 因為雅紀是個溫柔的人…… 所以,為了不讓尚人流於乖僻,才要代替爸爸疼他寵他。 因為尚人很可憐。 爸爸是裕太的。 哥哥是尚人的。 想到這兒,同樣是姊弟,卻只有自己總是在吃虧。沙也加,不知何故,開始無意識地憎恨起尚人。 那是– 缺乏自覺的欺瞞在化膿之後, 所形成的逼真妄想…… –或許吧。 有母親一如往常的美麗笑臉。 有父親厚實可靠的背影。 有溫柔的長男。 有嘮叨但又值得信賴的長女。 有乖巧聽話的次男。 有既囂張又可愛的么弟。 五月的天空炫目耀眼。 乾淨清澄的蔚藍。 彷彿欲切開沒有盡頭的廣闊天際般,一道航跡雲從中拖曳而過。 僅僅是這點小事,也能莫名其妙就笑了出來。 雖然單調,卻還不至於悶死;不斷重複的平凡日子。 儘管多少有點摩擦,大致而言,時間的流逝是平穩的,總以為這次也會像往常一樣,安靜地迎向天明。 沒錯。 那一日。 突然地– 父親離家了…… 逼真的妄想 驀然回神,已經在那裡了。 為什麼? 然後頓時有了思考能力。 彷彿開關突然從『off』切換到『on』。 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 這裡是哪裡, 從何時開始? 所為何來? 或許自己也身在其中。 明明已經張開眼睛。但不管再怎麼凝神注視,也看不到東西。 漆黑的闇? 既然看不見,那麼眼睛是閉是張都沒差別。 然而。 倘若不知不覺閉上眼睛,總覺得好像連自我存在都會認不出來了。 令人害怕。 現在。在這裡的–自己。 彷彿它是世上唯一的身份證明。 凝視– 原本就已經存在, 沒有終點的深淵。 那裡…… 是一片沉重濃密的黑暗。 不熱,不冷。 沒有刺痛般的乾渴,也沒有不適的黏膩。 只不過是一個充滿奇妙質量的單調世界。 密閉空間? 還是,沒有盡頭的深層呢? 連這也不清楚。 連風吹、味道都感覺不到的靜寂。 以及,比混濁還要凝重的沉默。 世界充滿著漆黑的靜謐? 不。不應該是那樣子。 因此。 這是『夢』。 ……大概。 不。一定是…… 這麼想以後。總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既然是夢,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那並非淡漠的『相信』,而是被烙印在腦海某處,奇妙的『觸感』。 誰的? 何時開始? 為了什麼……? 就在那時– 出其不意地。 黑幕開始竊竊私語。 名為寂靜的玻璃杯,從杯緣溢出沈默的水滴。 滴瀝…… 拉出一條線,滴落了。 一滴。 二滴。 就像在水面擴散開來的波紋般,略微震動著黑幕。 輕輕地。 淺淺地– 吞噬著靜謐遭到搖晃後,被磨亮的餘韻。 然後。 不久,彷彿和迴盪的細波產生共鳴般。 孕育出輕輕低掠而過的和風。 『–啊…啊啊啊……』 霎時– 怦通……鼓動微微跳躍著。 在胸口。 在視線邊緣。在此息前端。 『嗯…啊啊啊–』 那時候。 有什麼,滋滋地–焚燒著血液。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8 我知道。 那是、什麼。 我……知道。 甜美的、沙啞的嗓音。 怎麼和平常不一樣? 那是更為……陌生的聲音? 不認識的陌生人在呼喚***。 (不要、) (不可以、) (別叫了!) 理性發出了警告。 我不想聽! 『嗚…啊、嗯–別……』 高昂而淫蕩的聲音,纏繞了上來。 「不要停、」 「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攀上了***的頸項。 攀上了臂彎。 攀上了雙腿。 四處散播著不祥的詛咒之毒。 (騙人、) (不是的、) (住手!) 連汗毛都為之倒逆,連五感都在拒絕著它。 我不想看! 然而。 高高地–低低地。 層層疊疊的『聲音』和刺耳的『傾軋』,卻從裂縫穿刺而出。 滲入了–記憶。 我想逃出去…… (逃離那『聲音』、) (逃離這『黑暗』、) (逃離這『詛咒』!) 宛如在嘲笑其垂死掙扎似地,那些突然闖入了視野。就好像漸漸加快的脈動因為過於扭曲於是飛濺四散了。 燒灼著眼瞼。 撞擊著太陽穴。 滾燙的–銳利的尖牙,不容分說地刺穿心臟。 「不要啊啊啊!……別、碰我!–哥……我討厭、哥哥!」 名為家族的錯覺 『–!』 冷不防,彷彿有一道『聲音』直衝腦門。 (…啊–?) 瞬間,尚人–在黑暗中動彈不得。 (什……麼…?) 哪些部分是『夢』? 究竟,又有哪些部分是『現實』? 一時之間,究無從判斷。 難道,突然間,從夢境的『底層』穿越而出了?想到這兒,尚人不由得僵硬地眨眨眼睛。 於是,喉嚨頓時傳出一陣刺痛。 並非錯覺的–乾渴。 意識到它的瞬間。 渾身一震。 立起了雞皮疙瘩。好像連汗毛都為之倒逆。 接著。好不容易,終於發現那裡是熟悉的寢室,全身緊繃的尚人屏住了呼吸。 (…為什麼現在才–) 用舌尖舔了好幾次乾澀的雙唇,然後輕輕咋舌。好久沒有做惡夢了。 然而。 (夢……?) 惡夢? 立即地。尚人緊咬著牙根。 (算了吧!) 恨恨地丟下一句。 那不是『夢』。 而是不願再憶起第二次,禁忌的『記憶』片段。 「習慣了。」 現實如此鮮明清晰,讓人無法裝聾作啞。 「忘記了。」 現實如此沉重,讓人無法一語帶過。 所以。 偶爾…… 強行封印住的記憶會從深淵伸出觸手,一聲不響地攀爬而出。它在說,事情還沒有結束。彷彿是特地前來通知尚人似地。 『不管是多麼深的傷口,時間都能治癒一切。』 尚人已能深刻地體會到,那些不過是旁觀者事不關己的風涼話。 就算看得見的傷口癒合了,傷痛卻不會因此消失。猶如拔不出來的尖刺,不管什麼時候,總是隱隱抽痛著。 就算想哭,也有哭不出來的時候。猶如,所有的感情在突然間……麻痺了。 視線明明非常清楚,可是–什麼都聽不見。 只是,從腳底開始喀喀答答地崩落……在那一瞬間。 鮮血已經流乾,徒剩瘡痂。 就算再怎麼後悔不該醒來,也無法抹滅已經發生過的事。哪怕剜出雙眼,深深烙印在腦裡的記憶也不會消失。 無法原諒。 –不願原諒。 因為喜歡,所以無法原諒。 因為無法原諒,所以只能憎恨。 於是,不斷循環的矛盾就像『梅氏圈』,永遠找不到出口。 就算真相只有『一個』,也不代表它永遠都是正義的『象徵』。 雖然『事態』背後的『理由』各不相同,但尚人知道,只有映入眼簾的事實才是唯一的真相。 或許挑戰和意外都是人生的附加產物。 不過就算結果無法盡如人意,人生也不可能重新來過。 因此,為了活在現在,只好假裝已經『遺忘』所有的痛楚,只好假裝已經『適應』看不見的傷痕。 (這就是現實世界。) 尚人獨自嘆息,雖然並非為了給某人聽到。 就算發生了什麼慘劇或重大災害,太陽依舊會升起,夜晚依舊會來臨。能留下來的,只有各自的慟哭…… 日子最多是重複再重複。 造化弄人。時間是公平的。在某種意義上,從不為誰停留的時間,或許才是最平等的。 成為能理解他人痛苦的人吧–?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 知道又能如何? 之後又能如何? 沒有人能夠代替你一肩挑起那份『痛苦』。 擺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口中說著大道理的傢伙,通通是偽善者。 –令人作噁。 暴露痛楚需有挖掘傷口的勇氣,以及數倍於此的忍耐力。 因此。沒有人理解也沒關係。 也不需要同情。 半吊子的好意只是徒增麻煩。 強加於人、自以為是的好意,會讓人想扔進水溝。 (……) 只要一做惡夢,思考每每好像都會被拖往負面方向。 尚人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看向床頭的鬧鐘。 隱隱約約從黑暗浮現的螢光電子數字,是清晨四點二十分。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很充裕的時間。 –但,自從進入首屈一指的公立升學高中,連早自習都成了必修課之後,尚人每天的起床時間是清晨五點。如果就這樣躺下去睡回籠覺,時間又有點不上不下。 (真倒楣。) 尚人再次咋舌。 然後– (沒辦法了。雖然有點早,乾脆開始準備早飯吧。) 關掉原先設定的鬧鈴,不情不願地走下床。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9 **************************************************** 單調平凡的每一天。 無可無不可,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波瀾萬丈的人生,除了夢還是夢。 然而,表面上看來,雖然欠缺刺激的每一天都是昨天的反覆,幸好神經突觸並沒有因此死絕。 那種……平穩而乏味的安定日子,突然間崩逝了。就在尚人就讀小學六年級的時候。 『可靠的丈夫,愛家的好父親。』 家人,不–周圍每個人都對此深信不疑的父親,居然爆發外遇事件。 措不及防。不單如此,簡直是晴天霹靂。 讓人渾身發軟的燠熱頓時消失無蹤,腦子在剎那間……變成一片空白。 只剩,無言以對。 手腳逐漸麻痺發冷……是那樣的感覺。 在那天以前,諸如『幸福的狀態』或『家人的幸福』等等,是尚人想都沒想過的問題。 雖然每一天的每一餐,並非家庭成員都會全數到齊。母親親手做的菜餚,家人圍坐的餐桌。替換的衣服總是洗得乾乾淨淨。有時候會全家一起出遊。每晚洗完澡後,在溫暖的棉被裡安眠。 他並不認為那是什麼特殊的恩典,而是極為普通的日常生活。 笑臉迎人的母親。 背影寬闊的父親。 溫柔的哥哥。 伶牙俐齒姊姊。 調皮搗蛋的弟弟。 眼睛看慣了的光景不比這多,也不比這少。所謂的家人–所謂的日常生活,理應是這樣子的。 雖然或多或少有些煩惱,不過同樣不值一提。那是每一個家庭都有的、隨處可見的日常生活。 大概,對大部分的家庭而言– 「外遇」 「出軌」 「離婚」 這些詞彙,是電視連續劇、八卦節目或女性週刊等用來炒熱氣氛的老招數,他們一定覺得那是和自己完全絕緣的另一個世界吧。 尚人也是那麼想的。一直到父親的祕密曝光。 他以為母親一輩子都是『媽媽』,父親到死都是『爸爸』。 然而…… 哪裡出錯了呢? 哪個地方–無法楔合呢? 某日,父親突然褪去『父親』的假面,變身成『普通的男人』,冷酷乾脆地捨棄自己–捨棄了家人。 就好像……昨日之前的生活全是假的。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完全沒有一絲『依戀』或『不捨』。 為什麼? 怎會如此? 難以置信。一切的一切。 這些,真的不是惡劣的玩笑?尚人好幾次這麼想。誰都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真希望有人對自己這麼說。 哪怕是搆不成安慰、拙劣的謊言。 「沒事的。」 卻連這麼一句也吝於給予。 父親持續缺席的家,宛若失去錨具的小船。搖晃失衡的船板上,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個人都失去方向。每天都是如此。 缺了『父親』這一塊拼圖後的壞心情,甚至會讓自己在無意間,湧起彷彿連容身之處都即將喪失的失落感。 誰也沒說什麼。 不管吃什麼都味如嚼蠟。 睡眠很淺。 呼吸……卻像灌鉛那般沉重。 踏出家門一步,外面是燠熱悶滯的盛夏世界,可是內心卻像在颳暴風雪。 一種類似腫瘤般、硬質的寒冷就攤在眼前。逼得尚人不得不直視那既非謊言也非玩笑、無法掩滅的血淋淋現實。 取代被撕裂的傷口的,是名為「父親」的存在永遠消失。 失去之後才首次發現。 日常生活其實是由許多小小的幸福所組成的。 然後,是恨。痛恨將『背叛』家人這種最卑劣的行為,不堪地攤在眼前的–父親。 即便如此。母親還是說了: 「原諒他,等待他回頭。」 ……以那微微發抖的聲音。 總有一天,父親會知道自己錯了,回到自己……回到家人的身邊。雖然沒有任何根據,母親仍如此堅持。 「所以,你們也要忍耐。」 憔悴的面容勉強擠出僵硬的微笑。 「別擔心。爸爸一定會回家。」 所以,我絕對不會離婚。 尚人並不知道,雅紀或沙也加是怎樣看待的。 但,至少尚人從來不覺得母親很蠢或滑稽。有的只是悲哀。「父親會認錯返家」,為了編織那種小孩的謊言,母親唯有先催眠自己相信。 或者,面對遠比自己年輕的情婦,母親其實也有母親不想讓步的尊嚴吧。 不管母親的心情為何,首先要面對的實際問題便是,必須帶著四個正處於成長期的孩子,一切從頭開始。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也難為母親居然沒有選擇離婚。現在–尚人已經能夠理解,母親何以要如此堅持,哪怕只有一點點。 父親和母親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尚人一無所知。 他也不想知道。……至少現在是這樣。 就算挖出父親和母親的過去,時間也不可能倒退。失去的家庭牽絆亦然。 不過。 在當時。 為什麼,父親寧願選擇那個名為情婦的『局外人』,而不是『家人』呢……唯有這件事,尚人一直耿耿於懷。 不。他認為自己有權利知道。因為不這樣的話,一顆心會永遠懸在半空中,不論做什麼都無法集中。 哪怕那麼做會讓傷口發炎流膿,也總比被蒙在鼓裡強。 但–在日益憔悴的母親面前,尚人當然不可能提出那種好比在傷口上撒鹽的疑問。結果,他只能沈默。 好歹,以雅紀為首,沙也加和尚人三人都能將內心的糾葛擺到一旁,以僅存的理性和自制體貼母親。 可是,最喜歡黏著父親的裕太,卻不是如此。 「為什麼爸爸都不回家?」 「為什麼,爸爸的東西都不見了?」 「為什麼?為什麼嘛?」 大人敷衍的大道理並不能讓裕太閉嘴。 而曖昧的籍口也無法讓裕太心服。 「媽,告訴我為什麼嘛!」 被逼問到無路可退只能低頭不語的母親,終於開始嗚咽。 為什麼,你能那麼說? 裕太不容妥協的純真,就某種意義來說,遠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0 比父親的背叛還要辛辣。 為什麼,你要如此苛責媽媽? 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利牙,不容分說撕裂母親的心。 你有那種權利嗎? 甚至到了在尚人他們面前痛哭失聲的地步。 真的不想看到,那種模樣的母親。除了裕太之外,誰都不想…… 也是因為如此,大人們才能忍住什麼也不說。然而么弟裕太卻打著『正義』的名號,不留情面地抨擊母親。 尚人覺得很沒天理。 他真想–痛揍害母親哭泣的裕太。 因此,當雅紀將以淚洗面的母親抱到寢室之後–「裕太,別再因自己的任性而害媽媽哭了。因為最難過的人不是你,而是媽媽。」 立刻代替母親,果決地開導弟弟。 「爸爸在外面有了比媽媽……比我們還要喜歡的女人。他已經不要我們了。他和那女人一起住在別的地方。所以,他不會再回到這個家了。明白了沒?」 連母親在口頭上仍堅守不放的『謊言』,雅紀也一針見血地戳穿了。 如果只會一昧地掩飾流血化膿的傷口,那麼自已也會無法前進。雅紀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除了母親以外,父親有了比她–比自己還要喜歡的女人,比起這樁事實,雅紀口中『不要……我們了?』的說法,似乎帶給裕太更大的打擊。 「不要……我們了?」 這比發問語氣蒼白的神情,誠實道出裕太的心聲。 「沒錯。所以,爸爸才會一個人離家。」 不過,對於從不避諱將『我最喜歡爸爸了』公然掛在嘴邊的裕太而言,說不定會認為這只是雅紀的負氣話。 調皮搗蛋的老么–旁人一眼便可看出,父親是何等地寵溺裕太。 既然知道這點,每有所求的時候,裕太『求助』的對象必定是父親。就好像,那是老么的特權。於是,在善於撒嬌的老么的纏功面前,父親往往會失去該有的立場。 那樣會寵壞小孩子–母親的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然而已經先取得承諾的裕太,不管母親在事後擺出如何不悅的臉色,他都不會在乎。 比起囉唆的母親,裕太更喜歡溺愛自己的父親。 相較於沙也加對雅紀的戀兄情結,裕太的戀父情結也絕不遜色。 順帶一提,偶爾裕太和尚人扭打成一團時,父親也總是偏袒裕太那一方。 「因為尚人是裕太的哥哥嘛……」 已經成了父親的口頭禪。 但,尚人並未因此變得扭曲乖僻。因為雅紀一定會在背後支持他。 如果裕太的特別座在父親膝上,那麼尚人的便是雅紀懷中。 裕太是爸爸的小孩,尚人是哥哥的小孩。誰來看都是這麼回事。 就這方面來說,篠宮家的父親和長男可說將角色分配得恰到好處。另一方面,綠中一點紅的沙也加,看起來便特別的早熟。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我們了?」 「不知道。我又不是爸爸。」 「那雅紀哥就去問爸爸啊!為什麼不要我們了,把理由問清楚啊!」 對裕太而言,那已非老么的任性,恐怕是為了確定自我存在價值的最優先事項吧。他想弄清楚,自己是否還被父親『所愛』。 就算父親『不要』哥哥和姊姊,也絕對絕對不會拋棄自己。 那麼寵愛自己的父親,不可能會丟下自已不管。裕太或許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不過–雅紀卻不給他轉圜的餘地。 「我對『不要我們的理由』一點興趣都沒有,也不想問。如果你非知道不可的話,裕太–你就自己去問爸爸吧。」 與其說是訓誡不明事理的弟弟,毋寧更接近長男對父親明確的拒絕吧。 尚人第一次看到哥哥如此嚴峻的表情。聽到平時溫柔無比的哥哥親口說出不留情面的冷言冷語,尚人覺得心好痛。 所以–才會如此吧。裕太只好生硬地將視線從雅紀身上移開,帶著眩然欲泣的神情望向沙也加。那是求助般、深切的眼神。 然後,平時總是有話直說的沙也加不但一語不發,反而還咬嘴唇垂下眼簾。 「小…尚……」 裕太的聲音完全不像從前,彷彿換了一個人似地虛弱不堪,而且細微。交織著震撼和哀傷的雙眸霧霧的,似乎馬上就要被淚水給融化了。 不過,尚人卻只能咬著牙: 「那種事–問我也沒用。」 勉強丟下一句話。 既然雅紀說他不想問,那麼說再多都沒用。是因為不想忤逆最喜歡的哥哥,只為追問出父親的真意嗎? 並非如此。 世界上有任何孩子在聽到『你是沒人要的小孩』後,會感到高興嗎? 就算父母能若無其事地拋棄親生孩子,卻沒有小孩希望父母拋棄自己。 正因如此– 『寧願選擇情婦也不選擇家人嗎?』 『自己已經被拋棄了嗎?』 尚人雖然很想知道其後的理由,卻不想從父親口中聽到任何辯解。 –就是那樣。 或許旁人會覺得這只是『小鬼的歪理』。但對尚人而言,卻是無法退讓的最後一道防線。 丟掉不需要的東西,將想要的東西弄到手。 這行為的必然性,還有它的涵意,用腦子就能想通。 然而,家人並非說丟就丟的『物品』。 甚至只要有一些風吹草動,就能引發情感上的歇斯底里。 更何況,是直接從口中聽到他的答案–這很嚇人。總覺得若是面對面到最後,似乎會就此倒地不起,再也站不起來。 於是,自此以後,父親成了禁忌的話題。雖然並沒有人如此規定。 就好像,父親原本便不存在似地,大家都不自然且笨拙地演著戲。 也可以說,被遺留下來的家人,也許下意識都在追求著新的『牽絆』和『防制』吧。 那是針對父親為了一己之私而拋妻棄子的控訴和憤怒。 父親的外遇真成了重新審視家庭羈絆的反面教材,正因愛恨交織,所以才會留下怎麼樣都無法消除的斑駁傷疤。在每個人的心中。 從那一天起,沙也加和裕太的針鋒相對就此消失無蹤。 特別是裕太,他明顯沉默許多,彷彿從前那個快活的小搗蛋已經從人間蒸發。脾氣變得暴躁不堪,沒有人管得動他。 總是一副憤世嫉俗的態度,沒有任何脈絡可尋,動不動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1 就將氣發在別人身上。 與其說是厭惡自身的不幸,嫉妒他人似乎沒有煩惱、極度普通的日常生活,更像是無法消化淤積在體內的情緒,一點小事都可能是引爆點。就是那樣的感覺。 正面迎擊實在太恐怖了,所以大家都躲得遠遠地,畏畏縮縮地看著裕太。這又讓他覺得礙眼,然後就又–更衝動了。那是、永無止盡的惡循環。 父親拋棄家和情婦高飛遠走,母親身為女人的尊嚴受到不小打擊。然而,正因相信自己是『被愛』的,父親未留下隻字片語便離家的舉動,或許裕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 因此,每當裕太又惹出什麼麻煩,母親總是無言地低著頭,彷彿一口氣老了好幾歲。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受苦!」 那麼說是很簡單的。因為家裡每個人,心中都抱著同樣的痛楚。 父親的外遇問題惡化,終至拋妻棄子。 這種事情多的是。 大概。應該是吧。 然而,此時此刻– 「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比你不幸。」 就算亮出再多的大道理,也只會讓心更加傾斜,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那麼。應該說什麼才好? 應該–做什麼才好呢? 實際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必須去消化排遣的情緒…… 那陣子,甚至沒有餘力去思考這些問題。 至於原因,則是連尚人都能迫切感覺到的,家裡所面臨的經濟危機。 另結新歡而離家的父親,並沒有留給母親生活費。如此一來,生活立刻出現了缺口。 父親明知如此仍要一意孤行,那麼除了憎恨,尚人他們還能做何反應呢? 只要在離婚議書上蓋章,就能拿到一筆贍養費–等等。事已至此,足見是明知故犯。 究竟是什麼,讓父親冷血到這等地步呢? 原本該是人人稱羨『伉儷情深』的父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母親,堅持不肯點頭答應。 監護人是父親也好母親也罷,那都是書面上的問題,現狀並不會有任何改善。 索性捨棄『篠宮』的姓氏,和過去徹底訣別,五人重新展開新生活吧。尚人不是沒這麼想過。但大人有大人的苦衷,而母親也有母親不想認輸的志氣吧。 結果,這樣反而得不償失。 突然跳脫家庭主婦的身份,投入全職工作的母親,將身體給搞壞了。 非振作不可…… 孩子們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 沒有時間哭泣了。 想必母親就是這樣自己鞭策自己的吧。 總是笑臉迎人的母親,這幾個月來,一口氣蒼老了許多。比起在熟人的介紹下,母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竟泡湯了一事,前者反倒讓尚人更加感到難過哀傷。 不管再怎麼祈求。幸運之神就是不肯如願降臨。或許一旦被瘟神附身,災厄便會像連鎖反應般越滾越大吧。 人類的努力若是超過負荷,必定會有某處露出破綻。 於是,連勉強撐起的氣力都開始萎靡的話,接下來就只剩一蹶不振了。 肉體的疲累,終於也侵入精神領域。 尚人知道,人類就是那樣一步一步毀壞的。 不。說不定在丈夫殘酷背叛自己的瞬間,母親體內的什麼便已經被喀嚓一聲切斷了。 在二重三重的打擊之下,身心俱疲的母親,世界一點一滴地扭曲了。 在尚人他們都沒發現的時候…… 否則,原本應該不會發生那樣的遺憾。 *************************************** 清晨五點起床。 尚人已經當了一年多的高中生。不管晚上多晚回家,這點從未改變。 尚人並沒有參加社團。 雖然學期末都會有一段長假,但光是學校的課後輔導,便已占滿行事曆上的所有空檔。 說不定每天的起床時間,早已演變成生理時鐘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 偶爾也會像今早一樣,在鬧鐘鈴響前醒過來。 不過,尚人一次也沒有因為回籠覺而睡過頭。若以一句『習慣了』輕描淡寫帶過,那麼過去為此所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尚人的一天,是從天色未亮時打開廚房電燈開始的。 話雖如此,不管氣溫再怎麼寒冷,他也從來沒想過用電視的聲音來代替時鐘。如果是雙向的對話倒也罷了,一大早他實在沒心情去聽單方面傾倒的聲音。 並非喜歡萬籟俱寂的沈默。單純只是討厭刺耳的雜音。 哪怕呵欠連連,一旦罩上圍裙,頓時就變得『精力充沛』,幹勁十足。所謂的習慣,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對尚人而言,還不止如此。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已經是讓身心再生、一種類似儀式的感覺。 晚睡,早起。透過『睡眠』的行為,讓身心回歸到最原始的黑暗,在那裡淨化所有的穢物,再次張開眼時,同時也伴隨著全新的『生』。 其實,尚人並非清貧生活的信奉者。倘若光靠『睡覺、起床』便能洗滌滲入身體的不潔物,那麼人類應該會沒有煩惱,活得比現在更愉快才對。 但–即便如此,尚人倒也不認為那是愚蠢的謬論。 某段時期,透過母親的『死』,尚人深切體會到『生』的意義。也知道一天的開始自有其意義,那是支持自己繼續往下走的泉源。 身心的再生。 說起來很簡單,不過它就像能夠治癒現實傷痕的靈丹妙藥那般遙遠…… 早餐一定是日式口味。 不過,充其量也只是味噌湯和外加一道菜而已。 之所以沒有選擇更簡單的菜色,或者乾脆以麵包或麥片代替,是因為反正都得準備便當。既然如此,吃慣了的和食是最佳選擇–會這麼想的尚人,勢必有個道地的日本胃吧。 『早餐是一天的活力泉源』。 這是尚人對飲食生活的既定印象。 也可以說,這是因為從小時候開始,母親不管再忙,都不會在餐桌上偷工減料所致。 不論是漠然切著青蔥的節奏,亦或打蛋的手勢,全流暢到了極點。對一個剛滿十七歲的高中男生來說,是太早了些。 自從母親過世後,很快地三年過去了。 因為一些原因,如今姊姊沙也加也已經離開篠宮家。 雖是每天早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2 上的例行公事,在主婦資歷迎向第五年的當口,尚人不但能精準地利用空檔做好便當,甚至連衣服也順便洗好了。這正是熟能生巧。 然而。 有時候,突如其來地,他會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不耐煩,真想丟下一切不管。 為什麼只有自己…… 為什麼,會抽到這張大凶籤呢?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已彷彿就要被負面的情感漩渦給徹底吞噬。 不過,尚人卻不討厭那樣的自己。因為他知道,事到如今,自己更非得做個好孩子不可。 何況,他比誰都清楚。抽到『大凶籤』的,不是『只有自己』。 結果。其實只是累了而已。 所以,每當那種時候– (唉……真的好辛苦。) 他都會放任自己想抱怨就抱怨吧。 人啊,若是過於拚命,必定會有『某處』的『什麼』崩壞。尚人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不單單是理論上的推測。 另一方面。倘若尚人當真丟下一切管,這個家,一定會立刻荒蕪吧。 說真的,尚人就怕會變成那樣,所以才能一路苦撐了五年。儘管平凡單調的日常生活等等,早已經從這個家消失了…… 還有每天小小的幸福。 還有家人全員到齊的團聚。 就連笑聲– 現在也已經……聽不到了。 不過,如果連這個『家』都失去,那就真的什麼也不留了。 包括過去。 包括未來。 包括幸福的回憶…… 就那時,就只剩下難堪悲傷的記憶了。 尚人討厭那樣。 只要眼睛看得到的『根據地』還在,他就能繼續努力下去。 哪怕時光無法倒退。 哪怕無法取回失去的東西。 等到明天,說不定,會有什麼開始慢慢地改變。 所以,尚人無法丟下不管。現在放棄還太早。 (……沒事的。) 那時候,沒人肯對自己說的話,現在,尚人已經可以說給自己聽。 沒事的。 只要還有一個信念在。 曾幾何時,廚房飄滿了味噌湯的香味。桌上陸續排滿了便當菜。 但– 不論經過多久,始終聽不到下樓的腳步聲。 即便如此,尚人還是每天準備早餐。 已經習慣冷清的尚人,今天也小小聲地說: 「開動了。」 開始了寂寞的早餐。靜默地。 比起滿足食慾,更像是自己規定自己三餐必須規律進食般,有一半是出於無自覺的義務感。事實上,對於一個人吃飯的寂寥感,尚人也早就麻痺了。 吃完後將餐具洗乾淨,順便也一起洗臉。從並排在桌上的兩個便當盒拿起一個,為了準備上學,尚人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間。 ************************************ 淡淡地、嫻熟地,不斷重複著每天的例行公事。 尚人的動作愈是熟練,反過來說,便愈是散發出一種彷彿無限重現公式化晨間光景的異質感。 熄燈後的廚房餐桌上,還剩一個便當。那是尚人幫裕太準備的早餐兼午餐。 熱水壺內的水是滿的。鍋子裡面的味噌湯,直接熱一下就能吃了。那也是每日必做的準備。 尚人會堅持日式早餐和自己做便當,在於他喜歡日本口味。當然,也和每天都在學生餐廳吃飯的話會花太多錢有關。不過,有一半是因為裕太。 裕太已非昔日那個因為父親外遇風波,大吵大鬧的小學生了。升上國中後,乍見之下,裕太似乎也長大了許多。 往好的方向看,這是環境變化帶來的良性刺激。 好像是自己決定如此似地,裕太也終於褪去硬梆梆的外殼,開始對周圍產生一點關心尚人是這麼想的。 同一所國中的一年級和三年級。 那麼,就從這一刻重新開始吧。現在的話,還不算太遲。沒錯,尚人自忖。 不過。現實卻沒有那麼簡單。 儘管裕太收拾起自暴自棄的態度,然而太平日子並沒有停留很久。這一回,變成拒絕上學的問題了。 從一個極端投向另一個極端。過度的絕對令人暈眩,尚人已經無話可說。 裕太在想什麼呢?尚人不知道。 不,甚至連想要理解裕太的氣力都沒有。 ……應該這麼說吧。 大概是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了吧。裕太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明顯不將尚人放在眼裡。 算了,由他去吧……又不能這樣,放著不管的話反而更麻煩,而且裕太一定不會好好吃飯。 在這之前,裕太一向將忍無可忍的怒氣和衝動往外發洩。而今,彷彿身體內部已經被掏空般,空盪盪地什麼也不留了。 沒想到,連名為食慾的本能都會短路,這是尚人始料未及的。 自從裕太某次昏倒,被擔架抬入醫院以來,尚人對自身的漠不關心著實反省了一番,早上必定會準備裕太的便當,然後才去學校。儘管尚人就讀的國中有營養午餐,自己並沒有必要帶便當。 尚人好比『每天都要遠足』似地,拚命做出菜色豐富的便當,連水壺都不忘添滿,每天上學前必定會招呼裕太一聲。目睹尚人將餐盤放在裕太房門口之後–「沒必要那麼寵他。」 雅紀如此說道。 不過尚人還是很擔心。有時母親身心俱疲的憔悴容顏會從腦海一閃而過。 已經夠了。再也不想經歷那種事…… 不希望任何人變成母親那樣。 可是,尚人的關心對裕太而言,似乎是多管閒事的雞婆舉動。連特地做的便當,他也從來沒動過。 話雖如此,大概是覺得再度被送入醫院不太妥當吧,裕太都會用速食麵或麵包充飢。 總而言之,只消填飽肚子即可。是那樣的感覺。 他也沒有親自下廚的意思。光吃垃圾食品會造成營養失調等等問題,裕太更是從來不關心。 雖然不碰尚人做的菜,卻會吃速食麵。 所以,雖還不至於四處是點心零食,但篠宮家的速食食品卻也從沒斷過。儘管對尚人而言,這又是另一個進退兩難的矛盾處。 雖然雅紀都知情,不過他並沒有對尚人表示『停止吧』。老么好像也是如此,他很清楚次男的倔強程度並不輸給自已。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3 甚至,是尚人占上風。雅紀認為,若是繼續僵持下去,率先發難的人應該是裕太吧。 關於長男的『立場』,雅紀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他早已將選擇權交給裕太。這樣就夠了。 並非只有互舔傷口才足以作為家人的羈絆。裕太也差不多該自己踏出第一步了–他想。 不過。 那一天。 尚人從學校返家,便看到便當的內容物,淒慘地散落在房門前。 『不用你多管閒事!我覺得很煩!』 是這個意思嗎?還是– 『那麼難吃的東西,誰要吃啊!』 –呢? 即便如此,尚人仍不氣餒繼續準備便當。然後又被扔了一地。如此不斷重複。 但。 某日。 當尚人一如往常,沈默收拾散落一地的便當菜時,剛好被難得提早回家的雅紀撞見了。 說起尚人當時的心境。尷尬–還不足以形容。 (完蛋了……) 光是想像接下來的發展,尚人的臉和身體便已經開始僵硬。 「尚–你在做什麼?」 被雅紀一瞪,尚人頓時語塞。 黏在地板上的乾硬飯粒。 散落其中、一點一點的配菜。 其實看就知道了,但雅紀還是姑且開口詢問。以那不容狡辯、嚴厲的眼神。 那一雙魅惑眾生的金茶色瞳孔,映出遠比平日深沉的青光。 尚人知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雙眸像在扼殺什麼似地閃著光芒的雅紀,其實非常地認真。 「什麼時候開始的?」 尚人彷彿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動彈不得,喉間咕嘟嚥下口水。 「今天不是第一次吧?」 看到尚人緊咬唇瓣的模樣後,雅紀逸出嘆息,撥了撥帶捲度的長髮。 哪怕只是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同樣飄散出濃濃的男人味。 因其出色的容貌,雅紀在高中時便被星探挖掘,成為模特兒。尤其是最近,尚人會覺得雅紀舉手投足間益發洗鍊,想來不只是因為親人偏愛的眼光所致。 當雅紀還一心專注在劍道上的時候,比起突出的美貌,自律色彩更勝一籌。不過,隨著高中畢業後開始留長的頭髮,脫去制服的雅紀,彷彿解除一切的封印般,整個人增艷不少。 事實上,男人味與日俱增的同時,雅紀身為長男的威嚴也更加穩固。現在雅紀等同是弟弟們的監護人。對尚人而言,說他是唯一的絕對存在也不為過。 雅紀不疾不徐地走到裕太房前,敲敲門。 「裕太,是我。開門。」 沒有反應。 「不開的話,我就將門踹爛。」 雅紀以淡淡的口吻說出威脅字句,靜靜等待著。 尚人知道,那並非單純的虛張聲勢。裕太大概也知道吧。 自從父親離家後,還在唸書的雅紀便身代母職,一肯扛起這個家。以前那個彬彬有禮、沈穩溫柔的哥哥已經不見。 人情的冷暖。 大人的狡詐。 既有冷眼看待家庭巨變而求去的朋友,也有默默給予支持的好友。 有時候,雅紀會細細玩味冷言冷語所帶來的屈辱。 於是,雅紀明白了。不管是好是壞,就算會被怨恨,如果不能將想法說出口並且親自加以實踐,那麼將無法守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就這樣,這幾年,圍繞著弟弟妹妹的環境產生極大變化。 雅紀身為長男,不管願不願意,都得被迫站在台前供人品頭論足一番,就某種意義來說,他必須當個良順的好青年。 「我討厭同樣一件事必須說兩次才懂的笨蛋。」 「言行不一的傢伙最差勁了。那種人說的話我根本不屑聽。」 諸如此類的話。 自從家裡出事,雅紀彷彿變了一個人,說話完全不留餘地。 然而,光說不練誰都會,言出必行才是雅紀最了不起的地方。 所以才會如此吧。不管尚人如何規勸都不曾開啟的房門,過了半晌,略微打開了一條小縫。 一隻眼睛透過細縫向外窺探。 『有事嗎?』 裕太以眼神示意。 霎時– 雅紀強行將門撞開,一把揪住縮起身體的裕太胸口,將他拖到門外。 國三時已經有一八○公分的雅紀,二十歲的現在則將屆一九○公分。雖然劍道鍛鍊出來的體格頗為纖瘦,卻也強韌。目前他是會員制運動俱樂部的一員,一個禮拜會去游泳池好好地游上三次。 相較之下,才剛升上國中,而且還曾因為營養失調被送入醫院的裕太,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雅紀光用單手便制住了裕太。 「幹嘛啦!放手!」 裕太奮力掙扎的模樣,就好像對孟加拉虎伸出爪子的小野貓。甚至連爭執都搆不上。 「尚,你讓開。」 說罷,雅紀突然甩開拚命掙脫的裕太,然後抓住他的頭髮,『碰』一聲–不容分說地將他的頭壓在地面。 「鳴……」 頭側遭到撞擊的裕太,不禁發出呻吟。他強忍著好像連鼻尖都被連根拔起的痛楚,憤然地向上睨視雅紀,這時– 「不准糟蹋食物。」 雅紀以彷彿來自身體底層、冷酷麻木的聲音,如此說道。 裕太,不……就連尚人,也如遭電擊似地瞬間動彈不得。 第一次聽到,哥哥的那種聲音…… 然後,雅紀抓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炸雞,毫不留情地塞進裕太口中。 完全沒料到雅紀會有此舉動的尚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裕太也一樣。一瞬間,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愕然地睜大雙眸。突然回神之後,立刻激動地想把口中的東西吐出來。 但– 「這是尚為你做的便當,給我吃下去。」 雅紀用另一雙手捂住裕太想要嘔吐的嘴巴。 「–嗯……嗯、嗯嗯鳴–」 使盡全力將手腳拚命掙扎裕太制服在地。 過於粗暴的舉動嚇得尚人臉色發白。 「小雅,別這樣!」 他下意識叫出已經很久沒用過的暱稱,撲上去摟住雅紀的手臂。 頓時,雅紀略微皺了皺眉頭。雖然如此,他仍舊沒將手放開。 甚至– 「小雅!」 還以眼睛和鼻尖示意– 『你別插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4 帶有警示味道地回瞪尚人,讓他的心當場涼了半截。感覺上–『都是因為你太寵他了。』 就像在責備自己似地。尚人僵硬地鬆開手,無所適從地垂下頭。 不管裕太再怎麼難受、扭動。 不管再怎麼抗拒。 在他吞下被迫塞進口中的炸雞之前,雅紀絕不會輕饒他的。 「好吃嗎?」 當然不可能,不過一臉漠然的雅紀卻故意反問。 「很好吃吧?因為這裡面有尚的愛心。裕太–好吃嗎?」 他以異常沈靜的語氣說,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裕太。 如此近的距離,互不相讓的視線。當時,裕太究竟看到了什麼? 霎時– 滿臉鼻涕眼淚的裕太,嘴角抽慉了一下。他交叉兩雙手臂,遮住自己的臉,刻意壓低哽咽的聲音。就好像原本脹得滿滿的東西,突然間開了一個洞。 那模樣,讓裕太看起來遠比平時稚嫩。不自覺地,尚人的心彷彿被緊緊揪住。 裕太猶在發抖、說不出半個字的嘴唇。 手指。 淺淺上下伏動的、胸口。 –全都令人心疼不已。 能夠的話,真想像雅紀以前對自己那樣– 「不要再哭了啦。」 伸出手,摸摸那頭自然捲的細髮。 傷心的時候,誰都需要某人的手溫。尚人想。裕太一定也是如此。 不過,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這點的雅紀,卻只是一味放任裕太哭泣,完全不留情面。 為什麼……? 還是,那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正好說明了自己還很幼稚?尚人緊咬住下唇。 接著,雅紀在原地盤腿坐下。 「上次,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還記得嗎,裕太?」 突然如此說道。 尚人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 「你不吃飯,也不去學校,那都無所謂,反正是你的事。不過,我已經疲於應付你的任性了。所以,裕太,下次如果再被擔架抬進醫院,你……可以不用再回到篠宮家了。去堂森的爺爺那裡吧。我會去幫你說。反正你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到哪兒不都一樣?」 雅紀這麼說了。音調非常冷靜,淡淡地…… 不過,比起激昂的咆哮怒吼,尚人覺得那樣子反而恐怖好幾十倍。 「不喜歡堂森的話,加門那邊也行。要不然,去投靠那個人也可以。好歹在文件上面,那個人還是你的監護人。哪裡都好,隨你高興。」 雅紀稱呼離家的父親為『那個人』時,語氣總是冷冰冰的。端正的美貌一旦失去表情,益發飄散出冷澈的風味。 當時,尚人便覺得,要是雅紀有朝一日也以那樣的眼神對待自己,那他會–根本不想活下去了。 沒有比失去兄長信賴更恐怖的事。 父親離家的時候。 母親累倒的時候。 那之後,甚至是將來……不管有多少難關,只要雅紀還在身邊,尚人就能保持理智,而不陷入瘋狂。 現在也是,因為有哥哥挺著,儘管裕太墮落至此,不過他還能保有自我。 同時。 「可以不用回家了。」 尚人很清楚,雖然雅紀冷言冷語地諷刺裕太,但那絕非他的真心話。 自從父親離家以來,滿腔憤恨無處發洩的裕太,不管旁人說得再多,不管語氣怎麼真摯,他都完全聽不進去。 所以,雅紀索性採取放牛吃草的態度,看看能否強逼裕太將恨意轉移到自己身上–尚人是這麼想的。 逼裕太去恨某個人,去怨某個人。因為若不這樣的話,永遠無法激出裕太的生存意志。 那麼一來,裕太未免太可憐了。 尚人推測的沒錯。裕太果然毅然地回瞪雅紀:「雅紀哥是大笨蛋!我……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家的!」 朝他丟出一枕頭。 然後,是便當。不過目標卻從雅紀,換成了專門用來遷怒的尚人。 遷怒就遷怒吧,尚人一點都不在意。如果那樣能讓裕太正眼瞧自己的話。 儘管裕太所作所為都極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那都是有原因的。 「堂森的爺爺一直很想收養你,還說環境改變的話,或許你會比現在好過一點吧。尚即將面臨高中聯考,而我要工作,很少待在家裡。裕太,我們沒辦法照顧你一輩子。 爺爺認為那樣安排對你比較好……我也有同感。」 其實尚人並非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母親還活著的時候,雙方的家人便好幾次出面爭取裕太的監護權。 他們的理由總是,母親一個人要扶養四個孩子太辛苦了。儘管每回都會被母親一口回絕。 有困難的時候向外界求助,絕非可恥的行為。 不過,雖然理性能夠接受,一旦牽扯到情感,那又另當別論了。 住在堂森市的篠宮爺爺,是父親的爸爸。從以前開始,爺爺奶奶便特別偏愛老么裕太,而裕太也很親近他們,暑假時一定會先到堂森的爺爺家玩。雖然自從父親離家後,他就再也沒去過了。 收養四個小孩中的某一人。 當然,兩邊的老人家純粹是出於一片好意。 但尚人知道,其實每回的人選都是『裕太』。人小鬼大的老么是老人家最疼愛的寶貝孫子,和裕太比起來,其餘三個孫子或多或少都算『大人』了,應該比較不需要照顧。 況且,高中生雅紀已經能幫母親分憂解勞了。而母親外出工作時,國中生沙也加可以幫忙做家事。尚人也還不到一年就國小畢業了。 其中,最無牽掛的人–便是裕太。 與其任由裕太在篠宮家自生自滅,倒不如給他一個新環境。爺爺奶奶們也有他們關心孫子的做法。 因為兒子的出軌行徑,而讓媳婦陷入苦境,所以母親在世的時候,自覺理虧的祖父還比較節制;等到母親去世,特別是得知沙也加搬到加門那兒之後,祖父更是變本加厲,一天到晚對雅紀提想要收養裕太的事情。 「怎麼辦?」 反正情況就這樣,你自己決定吧–雅紀說。 『家人就是要住在一起才叫做家人。』 母親曾經如此堅持。 然而,事已至此,雅紀大概是覺得,或許該從母親的桎梏解脫了吧。 話雖如此– 「雅紀哥……你是說真的嗎?」 尚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5 人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就算是把裕太交給有沙也加在的外公外婆家,尚人都還會擔心,更何況是堂森的爺爺奶奶家。 父親離家之後,尚人聽說他也已經和老家的祖父母斷絕來往。不過,萬一,父親和裕太偶然相遇……尚人怎麼樣也抹滅不了心中的不安。 不、最最重要的是– 心力交瘁,末了連精神都出問題的母親過世了。 沙也加被加門家收養。 如果連裕太都離開這個家的話……未免太淒涼了。 所以,尚人才會脫口而出: 「我不要。我討厭……那樣。」 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不過– 「又不是在問你,尚。我是在問裕太。」 馬上就被雅紀否決了。 「鬧彆扭、惹麻煩,做了一堆蠢事……這三年來,難道你還沒想夠?我說的沒錯吧? 接下來你想怎麼?裕太,不能推說自己還小,就一輩子任性下去。沒有人可以代替你過你的人生。」 雅紀的語氣雖然沉穩,但也尖酸。 於是– 「雅紀哥……你想、把我……趕出…這個家嗎?」 裕太以哭到沙啞的聲音說。撬開沉重的、閉鎖的雙唇:「像趕姊…姊…那樣–把我、趕出去……」 隨著哽住喉嚨的鳴咽,拋下這句話。 (把沙也姊–趕出去?) 誰……? 雅紀嗎? 「你、在……說什麼啊,裕太?雅紀哥怎麼會把沙也姊趕出去呢……才不是那樣。 沙也姊是……」 自己離開這個家的–尚人正想這麼說的時候。 「因為雅紀哥只喜歡……小尚!」 出乎意料的指控,封住尚人的口。 「反正雅紀哥只要小尚……至於姊姊和我–他才不稀罕呢!所以,把姊姊趕出去之後,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瞬間。尚人彷彿五雷轟頂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想到裕太一直在替沙也加抱不平……尚人真是始料未及。 雅紀絕不會把沙也加趕出去。 尚人知道。他都知道的。 雅紀從來不會–丟下任何人不管。 (我……就是知道) 尚人很清楚雅紀為了弟妹,究竟做了多少犧牲。 並非雅紀丟下沙也加。 而是沙也加拒絕了雅紀–不,是拒絕了這個家。 從兩年前的那一刻起。 如同父親一樣…… 尚人知道。……那件事。 想忘也忘不了。那一天發生的事…… 所以,他到現在還會夢見。 哪怕母親已去世,沙也加也已經離家……唯有那句話一直在耳畔盤旋不去。 但是,任憑裕太聲嘶力竭地哭喊,雅紀卻連眉頭也沒多皺一下。 「我並沒有丟下沙也加不管,是沙也加自己決定離開的。」 僅是淡淡地如此訴說。 然而。 那語氣未免太過平靜了。 一點都不像雅紀此時此刻的眼神…… 不知何故,尚人逐漸感到腰際附近有種痙攣般的疼痛,讓他無法從雅紀身上移開視線。 「是嗎……那、姊姊為什麼要搬出去?」 大概是將積悶已久的心事傾吐一空,再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吧,裕太緊盯著雅紀不放的視線,竟沒有任何動搖。 「她明明說考完聯考就回家的……她說過的!可是……為什麼,她沒有回家呢!」 (裕…太……別說了。) 又不是自己受到責備,但尚人的心跳卻急遽加速。 因為他知道,裕太語帶尖刺的問題已經刺激到雅紀了,挑起他心中的某種情愫…… 所以,尚人才會哀切地懇求著: (小…雅–不要啊!) 希望雅紀能睜一隻眼閉一雙眼,聽過就算了。 但…… 「那是因為–沙也加討厭我。」 雅紀還是一貫的語氣,絲毫沒有改變。 瞬間– 反而輪到裕太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雅紀會反過來利用沙也加的戀兄情結,籍此譏諷自己。 裕太的態度明明再認真不過,但雅紀卻還是將他當『小孩子』看待。他有一種受辱的感覺。 另一方面,雅紀低沉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嗓音,讓尚人背脊急急竄起一道寒意。 雅紀到底打算說什麼呢?尚人想。 「為什麼她要討厭你?」 「小雅,別說了!」 尚人大叫,皮膚立起一顆顆的疙瘩。他真想就這樣直接者住雅紀的嘴巴。 不知何故,雅紀的嘴角竟微微彎起。 「有什麼關係呢,尚。裕太也有權利知道吧?為什麼沙也加會離開這個家……」 尚人–啞口無言。 然後– 「今後該怎麼辦……就讓他自己決定吧。裕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此時此刻– 「一直被我們摒除在外,我想裕太也無法接受吧?況且……乾脆趁機把話說清楚,也沒什麼不好啊?」 尚人才首次發現。 「至於沙也加為什麼會離開這個家嘛,裕太,那是因為她撞見我和媽媽正在做愛。」 不知何時,雅紀也已經發狂了。 **************************************** 「不要要要–」 「別碰我!」 「你們……好…髒……」 「好…髒!」 「媽媽和哥哥都–好髒!」 「討厭……」 「我最討厭哥哥了!」 「我不要……」 「……討厭……」 「媽、媽……最好–」 「媽媽……最好……」 「最好死了算了–!」 ******************************* 深夜。 看到將身體沉入客廳沙發的哥哥雅紀正在抽煙–是在尚人國一的夏天。 那是張疲累而陰暗的臉…… 無法成為哥哥商量對象的尚人,覺得自己很沒用、很丟臉。 尚人發現那件事,是在該年的……秋天。 三更半夜。 昏暗的燈光下,刻意壓低腳步聲從母親房間走出來的雅紀,霎時浮現憂傷而嚴峻的表情。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6 雅紀,和母親。 明暸事件真相及背後的真意,是在外面開始染上聖誕色彩的時節。 ****************************************** 雖然父親離家已逾一年,篠宮家依舊問題不斷,情況可說是每況愈下。 但,差不多也該到谷底了。 既然已經爛到谷底,總不可能比現在更差。這麼想的話,好像就能產生一種絕處逢生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山不轉路轉』吧。雖然只是換個角度,不過心情上真的也會跟著改變許多。 特別是對尚人而言。 今年春天,他便是國中生了,環境改變是件好事。不過對接下來即將面臨聯考的沙也加來說,卻又未必是如此。 儘管比實際年齡早熟許多,但沙也加仍是個多愁善感的國中女生。 有段時間,因為精神上的打擊而影響考試出席率,加上成績急速滑落,讓旁人替她擔心不已。但沙也加不愧是沙也加……總之,她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話雖如此,她卻也不得不改變原先的第一志願。 沙也加的英語很棒,可能的話,她一直希望進入留學管道完備的某私立高中就讀。然而家中的經濟能力卻不允許。結果,她只得將第一志願改成公立學校。 否則就憑沙也加的實力,推薦甄試一定能過關。沒錯,尚人是這麼想的。 不過,公立高中重視的不僅是在學成績,其他的附加條件也很重要。因為家庭因素而無法參加社團活動的她,終究被打了回票。沙也加只能默默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為了多少減輕沙也加的負擔,讓她專心準備聯考,從暑假開始,尚人便一肩挑起原本有沙也加共同分擔的家事。 家事是家事,聯考是聯考。 可能是覺得那樣太厚臉皮了吧,最初沙也加打算兩者兼顧,遲遲不肯同意尚人的提議。 但– 「就當是輪流嘛?等到我考試的時候,再和沙也姊換過來就行了。」 當尚人如此解釋後, 她也坦率地接受了。 「謝謝你,尚人。我會……努力的。」 另一方面,裕太即使升上五年級,脾氣還是一樣暴躁。 唯一慶幸的是,雖然同樣不受管教,不過裕太既非聚眾鬧事的小太保,也非陰沉的獨行俠。不過校園『怪胎』的名號,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一直到去年為止,都還有個名為『尚人』的重石壓著他,所幸他現在已經畢業了。 不出所料……或者該這麼說吧。那年夏天,三更半夜還在鬧區閒晃的裕太,終於被警方帶回輔導。 當時,裕太對代替母親前去接人的雅紀口吐惡言,結果被一路打回家。 平時溫柔敦厚的雅紀,竟然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已好幾巴掌,裕太似乎受到不小打擊,回家後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直到現在。 從那時起,雅紀經常會逸出深深的嘆息。 就連尚人的關心問候,雅紀也都恍若未聞,言行舉止完全不像平日的他,一顆心不道飄到哪兒去了。 深夜。在熄燈後的客廳,尚人不只一、兩次撞見雅紀沉著臉,疲累抽著煙的模樣。 尚人覺得很–震撼。 並非因為品行一向端正的哥哥,居然以熟練的動作吸著煙……而是因為在尚人他們面前,雅紀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從未隱瞞過什麼。 每當撞見那樣的雅紀,要叫他嗎?我該怎麼辦?……尚人都很迷惑。結果,尚人總會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不該看的光景,懷著複雜的心情,又再稍稍退回房間。 當時,雅紀為了搖搖欲墜的家計,同時兼了好幾份打工差事。 不過,這個破洞實在太大了,怎麼樣也補不起來。雅紀本身很想從高中休學,從事收入比較高的工作。 「別因為一時想不開,就賠上自己的人生!奉勸你最好想清楚一點。以後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喔?」 「沒錯,再撐一下就過了。只要是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們都會盡力協助。一起畢業吧,好不好?」 「你在胡說什麼啊?這是個講究學歷的社會耶,至少要撐到高中畢業吧,不然的話,你以後可會到處碰壁喔?」 「雅紀,你沒必要為家庭犧牲到那種地步。雖然微不足道,不過總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可以多依賴我們一點沒關係。」 「萬一你那麼做,無異是自毀前程,你媽媽一定會自責的。」 經過周圍反對和說服,雅紀終於打退堂鼓。 社團活動當然更甭提了。在主要的劍道大賽中屢屢獲勝,讓比賽加溫到白熱化地步的雅紀,向來被喻為『瀧芙高中的篠宮』。即便是俗稱東之『大津』、西之『瀧芙』的傳統名校中,雅紀也都比任何人都受矚目。但是自從遭逢家變,他的名字便徹底從劍道舞台消失了。 那時候有許多同情和憐憫,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偏見圍繞在他身邊。若說雅紀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那是騙人的。不過,隨他去說吧,無所謂–雅紀並沒有鑽牛角尖,反倒是爽快地看破一切。 為家人所做的『犧牲』? 還是, 成為一家的『支撐』? 其實想法有許多種,端看你怎麼選擇。 雅紀並非旁人所想像的,懷抱著悲壯的覺悟,在『不幸深淵』裡匍匐前進。至少,在和精神開始錯亂的母親犯下禁忌之前是如此…… 總之,只要能平安從高中畢業即可。因此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只要把握住出席率和及格分數,那麼高中生活也還算『ok』。 然而,尚人心中卻不是那麼想的。他很擔心,萬一哥哥繼母親之後,也把身體搞壞了,那該怎麼辦? 同時,除了家事外,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的立場,也讓尚人大感焦躁。 未成年的、應該受到保護的–小孩子。 如果沒有雅紀打工的收入,想必從母親倒下的那一刻起,這個家便已經分崩離析了吧。 聽到尚人的想法後– 「當小孩子有什麼不好?總有一天,就算你不想也會長大。少年老成並不是什麼好事喔。再說,如果你們一個一個都想早點變成大人,那我的立場何在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嘛,別太在意了。更何況,因為有尚打理家務,我才能專心打工,媽媽也才能安心養病。對吧?」 雅紀笑著說,耙了耙尚人的頭髮。 但是,尚人卻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7 記得很清楚,雅紀在國中的時候,遠比現在的自己成熟許多。 撇開體格差異不談,當時的雅紀早已經不是『小孩子』,而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相較之下,自己就…… 不管做什麼都是半吊子的–小孩子。尚人強烈意識到這一點。 懊悔。 不甘心。 以及,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人最不幸似地,遲遲無法振作起來的弟弟……則讓他感到不耐煩。 就算揪住裕太的脖子,惡狠狠地罵他: 「你別再任性了!」 最多也只能讓裕太吊著眼睛瞪回去,完全激不起任何回應。 作為人家的哥哥,尚人真有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 雖然長他兩歲,但裕太原本就不將它當一回事。追究起來,都該怪每次兩人發生爭執時,尚人老是敗給裕太的堅持,先行退讓。 若想將一度扣錯的釦子回歸原樣,勢必得花上高於先前數倍的功夫。 就算被外界譏為篠宮家的『爛橘子』,裕太的生活態度也依然故我。忍無可忍的沙也加,某一次終於對他破口大罵: 「你這樣子,真的是『長不大』耶!鬧脾氣、處處和家人作對,能解決問題嗎?像笨蛋一樣。你總不能一輩子任性下去吧!是男人的話,就該給拋棄我們的那傢伙好看啊! 你要當廢人是你家的事,可別把我們都拖下水!」 面對久違的一頓臭罵,裕太先是無言,之後突然揚起拳頭。 就這樣,結果,最後加上勸架的尚人,三方形成一場大混戰。 沙也加想必恨得牙癢癢的吧。對於么弟遲遲無法從父親離家的打擊中走出,執迷不悟的劣根性。 大哥雅紀為了家人那麼努力耶…… 自己也是,尚人也是,從母親倒下後,還不是沒有半句怨言就一肩挑起家事。 想到這兒,沙也加先是對任性自私的弟弟感到沒來由地火大,然後則是無法克制的憎恨。 或許,沙也加本身也累積了不少聯考的壓力吧…… 總之,她在那場大吵大鬧中弄傷了額頭,又引發另一場騷動。 尚人和裕太一見到滿臉是血的沙也加,嚇都嚇傻了。 母親大受打擊而昏倒。 匆忙叫來的救護車鳴響聲,讓篠宮家附近聚滿了好奇的觀眾。 似乎是從打工地點飛奔而來的雅紀,眼睛布滿了血絲…… 親戚那邊的大人們,似乎是早預知到這一刻。他們只能無奈地抱著頭。 到這地步,就當是冷靜期也好,是否該讓沙也加和裕太分開呢?大人們不斷對雅紀施壓。 那時候,臥病在床的母親完全派不上用場。 於是,狡訐的大人們轉而鼓動雅紀。因為不管再怎麼不情不願,弟弟妹妹都不敢違逆大哥。哪怕是裕太也一樣。 父親不在之後,雅紀在弟妹面前說話更具份量了。也可以說,他們對雅紀的信賴和依賴愈來愈強。 結果,沙也加搬到鄰市的外婆家,從那兒通學。雖然比較費時,不過利用電車的話,並非是到不了明和中學的遠距離。 總不能讓讀國小的裕太通學吧–這也是原因之一。因為雅紀認為,這時候最好讓聯考生沙也加專心在課業上,別再給她多餘的負擔。 「沙也加,妳先搬到穩定一點的環境,專心準備聯考好不好?加門家的外公外婆都很高興妳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妳不用擔心我們,媽媽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再說,家裡還有我和尚在。」 沙也加會乖乖點頭答應,全是因為超強的戀兄情結使然。 再怎麼說,對沙也加而言,哥哥雅紀都是一天的活力泉源。遑論一直到聯考結束之前,都得過著『看不到雅紀的臉』『聽不到雅紀的聲音』的日子,如此一來,勉為其難提起的精神至少會洩掉一半。 不過,沙也加是不可能讓雅紀為難的。 所以,是在做了大考結束後要立刻回到篠宮家的一再約定後,她才不情不願地,暫時搬往加門家。 沙也加暫時離開之後,家裡突然變得好冷清,彷彿火光消失般寂靜空冷。 然後,尚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年,想盡辦法應付家中開銷的人雖是長男雅紀,不過,將沉滯氣氛一掃而空的,卻是嘮叨而可靠的姊姊沙也加。 『光是一個女孩子,就能讓家中生色不少。』 或許真是如此。 容貌悖離日本人的雅紀,光是站著不動,便能營造出華奢的氣氛。而在另一層面上,沙也加的存在對篠宮家而言、對家人而言,同樣是不可或缺的–尚人相當明白這點。 「家人就是要住在一起才叫做家人。」 已成了母親口頭禪的這句話,尚人已經能深刻地體會到了。 名為『家人』的拼圖。 缺少父親的那一塊,再也無法填補。所以,尚人實在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塊! 或許最執著於『家族羈絆』的人,正是母親吧。 單憑一個弱女子,獨自養育四名子女的理想與現實。 處處碰壁的母親,一定承受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吧。末了,她不但賠上身體健康,甚至連內心都扭曲變形。 不能再這樣下去。 必須更努力才行…… 然而,儘管精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身體卻無法如願行動。那種苦澀,究竟有多麼難捱? 原本應該好好扶養子女的自己,反倒淪為家人的負擔。 想到這兒,內心一定會加倍地痛。 為人母親的責任。 無法捨棄的尊嚴。 不想失去的羈絆。 不得不去直視、血淋淋的現實。 不斷相生相剋的矛盾情感,疲憊了母親的身與心。 於是,從母親必須依賴他人才能活下去的那一刻起,在她心中,有什麼靜悄悄地腐敗了。 彷彿欲印證這一點般,母親的影子愈變愈細,好像隨時都會消失。比起單純的憔悴,缺乏精氣的表情,反而更接近虛幻縹緲。 無論誰都能清楚感覺到,母親的存在感正逐漸變得淡薄。 正因母親變成那樣子– 『除了我以外,沒人能夠守護媽媽。』 所以雅紀才會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吧。 雅紀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母親。以他真誠的、溫柔的笑臉。 以深沉安穩的聲音和動作,體恤母親的一切…… 雅紀和母親之間,開始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8 散出一種微妙的親密感,就連沙也加正以沉默的視線注視他們,兩人也都沒發現。 不過,尚人卻無法取笑沙也加的戀兄情結。 因為得不到雅紀關愛而感到寂寞的人,不單單沙也加一個。 雖然不像沙也加那般明顯,不過尚人自己知道,同樣身為男人,他對雅紀有另外一種的崇拜和憧憬。只不過,他並沒有和沙也加一較長短的意思。 不。反倒是在沙也加面前,他還會下意識地保留幾分。 因此,當沙也加如此表示的時候– 「尚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哥哥『小雅』了?你已經是國中生了耶,你自己不覺得,我這個聽的人都替你感到不好意思。」 (會……嗎?可是,現在才……改稱呼的話……) 「因為哥哥人很好,才什麼都沒有說,搞不好,他根本不喜歡你那樣叫他喔?」 尚人縱使百般不願,但在沙也加不斷煽動之下,他只好同意改口。 總覺得……其實無法接受自己稱呼雅紀『小雅』的人,並非雅紀本人,而是姊姊沙也加。 倘若,篠宮家是風平浪靜的狀態,並沒有發生那些事情,尚人八成會反駁回去:「要妳管。那是我的自由吧?」 而且在這之前,說不定他根本也不會察覺沙也加那種細膩的女孩子心思。 不過,現在,他實在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引發不必要的風波。 乍聽尚人突然改口,稱呼自己為『雅紀哥』的瞬間,雅紀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尚… …你怎麼啦?吃壞肚子了嗎?」 甚至還一臉認真地問。 好寂寞。 真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 不過–不能再增加雅紀的負擔了。 這是沙也加與尚人共同的心聲。 所以,當沙也加決搬到加門家專心準備聯考的時候,尚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這樣一來,沙也加就能好好唸書了。 另一方面,雅紀和母親的親密度也與日俱增。 身體狀況好的時候,經常和雅紀兩人相偕外出散步。 母親在短時間內急速消瘦的模樣,果然引來周圍不少同情。不過,挽著長男雅紀的手臂,踩著緩慢步伐走路的母親,臉上卻總是帶著快樂的表情。 雅紀孝順的舉動贏得街坊鄰居們的一致稱讚。相對地,墮落的老么卻總是讓人皺眉頭。 某種程度上,或許雅紀正是世上所有父母–特別是母親那種『一廂情願』的好兒子形象的最佳範本吧。 「篠宮家的雅紀,真是個好兒子。」 「那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啊,我好羨慕喔。」 「真想讓我家的小孩也學學他。」 不然的話,大家也不會異口同聲、有志一同地稱讚雅紀了。 因此,當尚人在半夜看到雅紀放輕腳步從母親房間走出來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單如此,每逢母親狀況不佳的時候,餵她吃藥的人總是雅紀。 (唉!媽媽的病情又惡化了。) 因此尚人最多只會這麼想。 等到次數愈來愈多,尚人開始擔心雅紀會把身體搞壞。 (小雅,求求你,別讓自己太辛苦了喔。) 不禁又是嘆氣又是祈禱的。 如今沙也加已經不在了,如果連雅紀都倒下,這一次,尚人一定會陷入大恐慌。 然而– 進入十二月不久。期末考的最後一天。 結束為時兩個鐘頭的考試後,尚人便在上午早早回到家中。原本打算直接回到二樓寢室的他,陡然停下腳步。好像,有哪裡怪怪的……他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某種聲音。 尚人下意識豎起耳朵。 (是什麼呢?) 在腦中拚命思考著。 非常模糊的……呻吟聲? 明白怪聲是從一樓深處、母親房間傳出來的之後,尚人嚇了一大跳。 那是種既像嗚咽又像嘆氣的–呻吟聲。 時而掠過耳邊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痛苦…… 難道沒人在家的時候,母親的身體又惡化了? 尚人急忙跑到房門前,此時– 「…啊…啊啊、慶輔……」 房間裡面的母親,突然以極度艷麗的嬌聲,呼喚著父親的名字。尚人當場愣住。 (爸…爸……?) 沒有錯。的確是父親的名字。 (怎麼會?) 頓時,太陽穴附近傳出一陣耳鳴。 (……為…什麼?) 激烈的鼓譟彷彿就要從太陽穴穿越而出。尚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回來了?) 怎麼可能…… 為什麼會回家? 『不會吧?』 『真的嗎?』 兩種互相衝突的念頭在腦中不停打轉,尚人的喉嚨開始發熱。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他,緊緊咬住自己的牙根。 瞬間– 冷不防。 房門。 靜靜地……打開了。 (!) 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尚人的頭頂一路急馳至背脊,害他連呼吸都為之凍結。 不過。 門的那頭並非同樣能將自己嚇傻的『父親』,而是哥哥『雅紀』。尚人的眼睛張得更大了。 (咦?小…雅?) 尚人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雅紀的臉,陷入一種彷彿被狐狸附身的錯覺中。 (怎…麼、會……?) 雅紀從母親房間走出來,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那應該是早已經見慣了的畫面。 然而…… 那時候。 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哪裡……?』 『哪裡?』 尚人也說不上來。但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種感覺,卻以天旋地轉之姿,在視網膜裡不斷縈繞著。 (為什麼?) 不是爸爸,而是雅紀呢? (為什麼?) 雅紀會臉色蒼白地望著自己呢? 莫名其妙、宛如突然從天而降的–格格不入感。 為什麼?原本很熟悉的雅紀美貌,瞬間,竟像沒見過的陌生人一樣……尚人一語不發,生硬地往後倒退幾步。 總覺得,一片暈黃的視野中,雅紀的雙眸好像變得更深沉了。 所以,尚人才會勉強抽離盯住雅紀不放的目光,火速衝上自己位於二樓的房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19 間。 已經…… 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是,在一種不能繼續待在那兒的念頭強迫驅使下,尚人逃開了。 握住門把的手,一直止不住顫抖。 門是用推的? –還是用拉的? 陷入一片驚慌的腦袋,連這個也想不起來…… 喀鏘喀鏘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將門打開。就這樣,尚人彷彿往前傾般摔進房內,接著便立刻反手鎖住房門……雙腿無力地趴坐在地上。 (怎麼回事?) 尚人用手掌揪在猶在怦怦鼓譟的胸口,捫心自問。 那個,究竟、是什麼–? (我是…怎麼了……) 為什麼,自己會倉皇失措地從雅紀眼前逃開呢……尚人不懂。 不對。 自已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抑或。 只是不想去知道–而已? 現在的尚人甚至連這都無法分辨。 唯一知道的是,雅紀驚愕地望著自己的雙眸,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之後,又過了一會兒。 突然有人敲門。 尚人「啊」地揚起臉,搖搖晃晃地起身。 但– 那一刻,伸往門把的指頭,卻因猶豫而顫抖著。 於是,彷彿早已看透這一幕似地– 「尚,是我。」 門外的雅紀說。 尚人好幾次用舌頭舔濕乾澀的唇瓣之後,緩緩地,將門打開。 怯生生抬起的視線前端,是一如往常的雅紀。 僅是如此,尚人便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他想,自己大概有哪裡弄錯了吧。 「我可以進去嗎?」 「……嗯。」 雅紀走進房裡,將尚人扔在樓下的書包擱置在桌上。 「謝……謝…」 尚人僵硬地說。雅紀直接在床緣坐下。 不知何故,剎那間,房間內的空氣似乎開始沙沙作響。尚人脫掉上半身的制服,掛在衣架上,隨意坐在書桌前的椅子。 「期末考……是今天結束嗎?」 「啊……嗯。沒…錯。」 「考得怎麼樣?」 「馬馬…虎虎……」 為了轉移焦點而硬擠出的對話,顯得非常不著邊際。 尚人輕輕垂下眼簾,不想去看雅紀。 彷彿敗給尷尬似地,雅紀落下重重的嘆息。 「尚,過來這邊。」 然後用極度柔和的聲音,呼喚尚人。 不過,那份柔和的背後……似乎附著某種不尋常的東西,讓尚人無法離開原地一步。 「尚?」 如同平日一般,雅紀以獨特的腔調呼喚尚人的名字。 不過,就連那個,也讓現在的尚人感到沈重無比。 「尚?你怎麼啦?」 雅紀的語氣一如往常。 即便如此,無法言喻的不協調感–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不過。 「尚……你沒聽見嗎?」 雅紀執拗呼換的柔聲,卻在耳裡……心裡盤旋不去。 然後,就像是終於死心般,尚人抬起眼睛。雅紀不帶一絲笑意的金茶色瞳孔,一動也不動地凝視尚人,輕輕對他招手。 「過來,尚。」 瞬間,尚人體內,似乎有什麼……隱隱地刺痛著。 如同受到金茶色瞳孔吸引般,尚人僵硬地走上前。 僅僅幾步的距離,卻是如此地–遙遠。會那麼想的尚人,或許早已被雅紀牢牢地擄惑了。 尚人並沒有從雅紀身上逸開視線。 於是。 雅紀的神情陡然緩和下來,並攫住尚人的手讓他坐在膝上,從後面摟住他。如往昔一樣。然而,動作卻遠比當時強勢。 突如其來,令人懷念的–但也出乎意料的肢體接觸,讓尚人渾身僵硬。 自己好歹是國一生了,這樣子的姿勢未免太……比起不好意思,完全被雅紀攬入懷中,身體居然動彈不得的事實,更讓尚人覺得……打擊。 尚人以為自己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小孩子了。 不但個子長高許多,連體重也相對地增加。 可是…… 完全比不上雅紀。 接著,尚人驀然驚覺,雅紀彷彿能將自已整個包覆住的胸膛、手臂,全都遠比記憶中強壯。 尚人受到很大的刺激。 雅紀在自己這個年紀時,早已是個『大人』了。 然而,現在的他,卻是成熟數倍、不折不扣的『男人』 同樣是哥哥,如今,雅紀正以尚人所不認識的『男人』形象,出現在他面前。 模糊不清的、母親的喘息。 呼喚著父親名字的尖細嬌聲。 然後,尚人……想起來了。從母親房裡走出來的雅紀,是僅在褲子上方披一件襯衫的半裸模樣。 霎時– 彷彿有人在尚人口中–不,是在胃部附近強行塞入冰塊般,讓他渾身打起哆嗦。 (不…會、的…) 尚人咬緊唇瓣,極力想把掠過腦海邊緣的念頭趕出去。 接著。 「怎麼了,尚。你會冷嗎?」 直到雅紀輕聲低喃,尚人才發現自己正在微微發著抖。 「尚?」 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尚人的恐懼感一口氣飆到最高點。 雅紀–好可怕。 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哥哥』的『雅紀』,到底,在想什麼?正因猜不透,所以才令人害怕。 偎在雅紀懷中的尚人,嘎答嘎答地不停發抖。 後頸的顫慄不用說,恐怕連撲咚撲咚的心跳聲,也都被雅紀看穿了吧。想到這兒,尚人更是劇烈的顫抖著。 他想逃出去,逃出哥哥的咒縳。 然而。 就好像連尚人身上的哆嗦都屬於自己似地,雅紀將尚人摟得更緊更緊。彷彿欲舔咬尚人的耳朵般,將嘴湊近– 「尚……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吧?」 如此低語著。 雅紀並沒挑明,究竟是什麼不能說出去。僅是用溫熱的吐息…… 「你會保密吧?」 逼迫著尚人。 雅紀將尚人摟到幾乎無法呼吸,逼迫他接受自己所有的體熱。 「能夠守護媽媽的人,只剩下我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接著又以不容拒絕的甜膩口吻, 「尚?」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0 單方面地要求尚人成為共犯。 就這樣,尚人確定了自己的揣測,被迫知道哥哥和母親的祕密。 在那兒,雅紀和母親正在做什麼…… 想到這,尚人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好像身體的血液都為之凝結,甚至沒辦法呼吸。 即便如此– 「你不會……對別人說吧?」 尚人除了點頭答應外,別無他法。因為他再也不想失去『家人』…… 就算等待自己的是名為背德的地獄,好歹總強過失去哥哥體溫。 「你是個乖孩子,尚。」 雅紀邊說邊撫摸尚人的髮絲。 彷彿在安撫正發著抖的尚人般,好幾次。 ……好幾次。 用他的唇親著尚人的髮絲、脖子。 宛若獻上無聲的祈求般,好幾次好幾次…… 然而,尚人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顫抖。 不管再怎麼壓抑…… 再怎麼壓抑。 就是停不下來。 不知何故,沒有任何前兆,淚水便落了下來。 尚人在哥哥懷中極力忍住嗚咽。 一邊感受著雅紀的心跳,一邊流乾了淚水。 那一日,尚人親耳聽到自己胸口,迸出了心碎的聲音。 ****************************** 什麼也不說。 什麼也不看。 什麼也–不聽。 原本應該能遵守自己和雅紀的約定。 那一天。 若不是沙也加突然返家的話…… 那一天。 若不是尚人因為感冒在家休息,或許就不用聽到沙也加那種痛徹心扉的悲鳴了吧。 「媽媽……哥哥–你們好髒!媽媽最好……媽媽最好、死了算了–!」 實際上,因為尚人並未直接目擊到那個畫面,終究還能堅守自己的防線。 不過……親眼目睹哥哥和母親『情事』高潮的沙也加,卻以半瘋狂的模樣,不顧雅紀的制止從家裡飛奔而出。 於是。 從那以後,沙也加再也沒有回來過。 ************************************ 「姊姊她……所以……媽媽的葬禮,她才……沒有出席?」 裕太咬牙切齒地說。 從雅紀口中得知哥哥心母親見不得光的祕密後,裕太完全無法掩飾自己受到的衝擊。 「沒錯。」 沙也加從篠宮家飛奔而出的一週後,母親,突然–過世了。 「媽媽是……自殺的嗎?」 尚人想起母親蒼白的遺容,面頰下意識僵硬起來。 不過– 「媽媽並沒有自殺。那是–意外。」 雅紀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大家都說,媽媽是因為對未來感到絕望,所以才……吞安眠藥自殺的……」 加門家的外公外婆、親戚們,每個前來守靈的人,都在私下揣測著。反正沒有留下遺書,大概是懊悔無法善盡母親的責任,所以才自殺的吧。 「不是那樣。只是剛好服用過量罷了。媽媽有失眠的問題,不吃藥就睡不著。」 然而,不管是意外或蓄意,最後的最後,關鍵的原因又是什麼呢……唯有已逝的母親才知道真相。 過於突然的、母親的–死。 為此,雅紀和尚人,恐怕……沙也加也是吧,想必每人心中都各自抱著莫大的疑惑,以及永遠無法抹滅的傷痕。 「騙人!媽媽是因為被姊姊撞見自己和哥哥在做愛,所以才會死掉的!」 裕太不留餘地的指責,讓默認母子禁忌的尚人,體內那種『共犯』的自省,強烈地劇痛著。 可是,雅紀說了。 「那是意外。媽媽沒有自殺。」 他以異常穩重的口吻,徹底堅持那是『意外』。想必–雅紀很想如此相信吧。母親並非被沙也加撞見自己和雅紀的情事,所以才了斷自己的生命。那只是,剛好服藥過量罷了。 好比尚人,同樣也是如此一廂情願地相信。 目擊母子亂倫的禁忌畫面,痛罵雅紀和母親『很髒』的沙也加,最後那句『死了算了! 』的詛咒,無異是一劑劇毒。所以沙也加也很想相信,病重的母親不是因為受到言語刺激而死的。 結果,沙也加並沒有考取志願高中。 原因不在成績不夠好。而是母親葬禮結束後的第三天,沙也加突然昏倒被送入醫院,那一天根本無法參加聯考。 對於連母親的守靈夜都不肯參加,甚至頑固拒絕送母親最後一程的沙也加,加門家的外婆似乎有著複雜的心情。儘管外婆沒有明說,但在確定沙也加無法考上高中的時候「居然在聯考前夕入院……看來,母親的死帶給她不小打擊啊……」 卻能透過話筒聽出她的懊悔。 而加門家的舅舅們,似乎把那當成沙也加沒有出席母親葬禮的懲罰。 順帶一提,在母親守靈夜上哭紅雙眼的裕太,則催生出與會者的新眼淚。另外,大家都在擔心,沒有出席的沙也加是否因為打擊過大而昏倒了。雅紀極力壓抑上湧的淚水,善盡喪主的職責,則贏得一致的讚賞。至於,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純粹處於愕然狀態的尚人,被大家批評成–母親死了也不會掉淚的薄情兒子。 好孩子,壞孩子。 幸運的時候,不幸的時候。 難道四個手足之中,一定得有人擔當這個罪名不可? 然而– 「不過……裕太,如果你硬要那麼想的話,我也不在乎。我並不想強迫你接受我的想法。」 用淡淡的口吻,平心靜氣看破一切的雅紀,果然……有哪裡壞掉了。尚人想。 自從母親過世之後,雅紀好像有一半的靈魂也跟著飛走了。 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執著。就連從前那雙能夠擄惑人心的眼眸,如今,竟像是冰冷的玻璃珠。 儘管雅紀很努力在接洽模特兒的工作,不過那就像為了養活弟弟們而不得不去做的義務罷了。最近,尚人一直很不安。 他總覺得,雅紀有一天會連工作也棄之不顧,不留隻字片語,一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概,是受到親戚的影響吧。母親死後,尚人偶然聽到加門家的舅舅們憤恨地討論著父親想把這棟房子賣掉的事情。 篠宮家–會消失?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1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1 如果這個家消失了,那麼自己–該怎麼辦? 雅紀,到底……有何打算? 這份不安,現在居然真的在現實世界出現了。 雅紀想將裕太送到堂森的祖父家。 斬斷過去所有的一切,獨自展開新生活–難道這就是雅紀的用意嗎? 因此,他乾脆掀開這張禁忌的底牌,好讓裕太主動疏遠自己? 那麼,下一個是–? (我嗎……?) 尚人打了一個寒噤,連忙搖頭想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不過,怦咚怦咚的心跳聲卻沒那麼容易抑止。 彷彿欲將尚人的動搖逼到牆角似地,裕太突然說:「小尚……你早就知道了吧?」 「咦……?」 「雅紀哥和媽媽的事情。」 裕太的矛頭突然指向尚人。 「…啊…嗯……」 對於裕太的問題,自己應該如何回答……一時半刻間,尚人頗感迷惑。 「可是,你卻沒有像姊姊那樣,從這個家逃出去。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不對!) 是因為不想失去雅紀。 那一天。雅紀對尚人說『別對任何人提起』,於是,他便淪為和哥哥共有祕密的罪犯。如果默認禁忌能讓尚人繼續待在哥哥身邊,那麼就算要他下地獄也無所謂。 (我只剩小雅了……) 在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驅使下,尚人悲切地窺視雅紀。 但,雅紀卻沒有任何暗示。 『那時候』的雅紀,強行逼迫尚人保守祕密。如今,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對了,是眼睛。那是雙沒有任何執著、冷漠的–眼睛。 此時此刻,尚人突然領悟到,說不定,雅紀最想捨棄的人並非裕太,而是自己。 然後,他才首次發現。母親去世的瞬間,身為『共犯』的自己,便已經失去利用價值。 (小雅、已經……不需要我了?) 這麼想的瞬間,尚人霍地脫口而出: 「離開這個家,我……還能到哪裡去?不管爺爺或外公,他們都指名要你,而不是我。 從媽媽還活著的時候開始,不就一直是那樣嗎?他們一次也沒有……提到我的名字。 需要我的,只有這個家……對吧?所以,我–哪裡都不會去。就算沙也姊不要這個家了,就算你要搬到堂森的爺爺兒,我也會一直守在這裡。哪怕雅紀哥不要我了,我… …不會離開。」 連尚人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坦承不諱地吐露真心話。 其實他從很久以前就察覺到了。自己並不像裕太那麼受寵愛。 雅紀可能不知道吧。母親過世半年左右,沙也加曾經找尚人出去。 當時,沙也加在得知尚人早就知道哥哥和母親的關係,而且雅紀還不准他說出去之後,露出十分受傷的眼神,扭曲著臉。 「你真……差勁。」 還如此低語著。 「總有一天……你會受到報應的!」 然後,丟下這句話,推開尚人轉身跑掉了。 加門家的外婆,獲悉尚人考上沙也加落榜的高中後,對他曉以大義了一番。 「小尚,你就不能讀別所高中嗎?你為什麼要故意去踩沙也加的痛處呢……外婆還以為小尚是更貼心的孩子呢……」 而那時,距離沙也加上次落榜,都已經超過兩年多了…… 至於堂森的祖父,從母親猶在人世開始,更是從來沒給過尚人好臉色。 「尚人,你怎麼會輸給比你小的裕太呢,真是太沒出息了。你就不能再堅強一點嗎?」 動不動就苛責尚人。 每當遇到那種場合,庇護尚人的總是雅紀,既非父親也非母親。所以,尚人只要有雅紀在身邊就足夠了。 然而– 等到將心事傾吐一空後,尚人才覺得那些話就像沒營養的殘渣,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般,一點意義都沒有。 堂森與加門。聽起來就像沒人要的小鬼在鬧脾氣。 尚人原本並不打算那麼說…… 但現在再來後悔,已經–太遲了。 或許是因為雅紀陡然亮出最後一張底牌,所以尚人也在下意識間,解開了自身的感情封印。 因此,當尚人忽然發現,不只裕太,連雅紀也驚愕地注視著自己時,六神無主的他,才會錯將『鬼牌』亮出吧。 所以…… 「沒有啦,雅紀哥。剛剛我只是故意說反話。我……其實你只要供我念到高中畢業,那樣就夠了。之後,我一個人到哪兒都能活。總不能一輩子當雅紀哥的寄生蟲吧。所以,我前面說的……你不用當真啦。」 既然如此,那就搶在雅紀開口之前,自行定下期限吧。 直到高中畢業為止…… 若有三年的緩刑期,就能妥善地訂定計畫。尚人很希望減輕雅紀的負擔。而自己的戀兄情結,應該也會有辦法克服的。 雅紀用強烈的視線盯著尚人,之後慢慢站起來。 「裕太,剛剛那件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再回答就可以了。」 僅只丟下一句話,便消失在自己的房間。 接著–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尚是那麼想的。」 裕太喃喃低語,也跟著回房了。 當裕太的背影消失在門的對面後,尚人不禁逸出哭笑不得的嘆息。 (我是不是……自掘墳墓了啊。我都不知道……) 自從沙也加離家、母親離世之後,似乎有什麼開始一點一點地改變了。 不過,眼睛看不見的家庭破洞,究竟會以何種樣貌重新被縫合……這時候的尚人,完主無法想像。 愛之弔詭 尚人從家裡騎腳踏車到翔南高中,大約要四十分鐘。 因為早自習從七點三十分開始,所以尚人總是起個大早,準時六點半從家裡出發。 知道尚人要騎腳踏車通學的時候– 「你沒必要那麼做。」 雅紀如此說道。儘管尚人並不引以為苦。 不過– 「沒關係啦,這樣可以節省月票錢。」 當尚人這麼解釋的時候,雅紀難得臭著一張臉。 「隨便你。」 氣得不想再和尚人說話。 瞬間,尚人真為自身的表達能力不足感到無奈。不過,這應該也和平時溝通不良有關吧。 尚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2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2 人已經養成能省則省的習慣,連月票錢也捨不得花。 的確,這也是原因之一。然而最主要的關鍵,則是尚人根本不想在尖峰時刻搭電車上學。 連手腳都動彈不得,滿滿擠在一起的沙丁魚罐頭…… 光想便忍不住嘆氣。 況且,從家裡到車站,以及從車站到學校,這兩段路都得用走的。仔細衡量一下,雖然比較費時,不過直接從家裡騎腳踏車通學還是比較輕鬆。 然而,一看到雅紀那張嚴峻冰冷的臉,尚人就知道再怎麼解釋都沒用,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中間也發生過許多次出乎意料的問題。例如,下雨天還得穿著學校指定的雨衣,全副武裝的模樣直能熱死人,而隆冬的寒風又是如此冷冽刺骨。 但是相對地,既不用受制於電車的發車時間,也不用拿著厚重的書包,一大早便身陷聒噪擁擠的車廂。 對尚人而言,兩者的差別簡直無法相較。即便升上二年級之後,他也依然騎腳踏車上學。 並非為了誰,而是自己決定的–優先順序。這是再三思考後得到的結論。 因此,不論寒暑,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尚人完全不當一回事。 除了雅紀的誤會之外…… 早上八點二十分。 早自習的下課鐘按時響起。 同一時間,校舍也一口氣騷動起來。 鐘聲一響,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從書包拿出點心和麵包,大吃特吃。想必他一定是在棉被中賴到最後一刻,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衝來學校吧。這些畫面一天到晚上演,因此並沒有人無聊到拿它來大作文章。 春眠不覺曉–雖然已經略略超過那樣的時期,不過學生們連一分一秒都不放棄,貪眠到最後一刻的習性,似乎怎麼樣也改變不了。 此時– 「喂、你認識……三班的相馬嗎?」 鄰座的芳賀轉頭詢問齋木。 「認識啊……幹嘛?」 「聽說那小子終於累倒了。」 「咦…?啊……果然還是發生了。」 「對啊。這陣子,他好像因為早自習遲到的問題,常被叫去訓話。」 接著,尚人身後的蓮城突然插嘴道: 「那傢伙,住在朝倉市的池上吧?通學至少要一個小時。是不是太吃力啦?」 「大概吧。如果錯過平時搭的那班電車,那樣鐵定會遲到耶?而且還要起床、吃飯… …想一想,難得他可以撐到一年。」 「我一年級的時候和他同班,那傢伙啊,早自習才剛開始,他就已經一副快死掉的樣子了。」 一個小時的通學時間。朝倉市位在學區的最北端,的確很有可能。 公立高中的學區劃分,旨在打破明星學校的迷思。話雖如此,其中的翔南高中,仍是公立 學校中首屈一指的升學名校。因此克服萬難想要越區就讀,轉入第三學區的學生並不在少數。 是要降低水準,就讀鄰近的公立高中? 還是,懷抱著覺悟,博命通學呢? 儘管多少和雙親的虛榮心有關,但最後的選擇權還是在本人身上。 於是,相馬冒著風險選擇了翔南高中。當然,這麼做有這麼做的價值。 換做是尚人,也會和他一樣。 「力爭上游固然沒錯,不過最好也要考慮一下通學時間。上了高中之後,每所學校都有早自習和課後輔導。好不容易才考上高中,結果卻因為通學而弄壞身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當時,沙也加填寫高中志願時,雅紀是這麼對她說的。 可惜的是,尚人繳交升學調查表的時候,雅紀並沒有任何建言。當時雅紀告訴沙也加的那番話,一定是回顧自身的高中生活後,所做出的真摯建議。 雅紀是在確立劍道這個目標後,才選擇到瀧芙高中就讀的。因此不管早上多早起床,晚上多晚回家,他都不以為意。然而,理想和現實之間終究有段差,每年都有人因此而累垮。 翔南高中也是如此。 哪怕國中時代能常保『頂尖』的名次,充其量也只是說明,自己在國中程度中,位於『領先』的位置。一旦經過聯考的篩選,被歸入實力相當的容器之中,這才驚覺自身實力遠比想像中低–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是要坦率接受事實,繼續奮發向上? 或者–被挫折所擊潰…… 那是當事者的心清問題,旁人說再多都沒用。 尚人是這麼想的。 儘管通學時間都一樣,不過就算第一年平安捱過,也不代表第二年就能永保安康。 雖然維持當初的動機很重要,但適度的休息同樣不可或缺。 一旦心生厭煩,那一切就都完了。 「對了,篠宮好像也住得滿遠的。我記得是……千束?」 雖然突然成為討論話題,尚人卻不是太驚訝。因為他必須騎四十分鐘腳踏車通學的事情,大家早就知道了。 「對啊。」 「早上……幾點起床?」 「五點。」 頓時,蓮城連嘴都歪了。 「呃……真的?我那時還窩在棉被裡面耶。」 一旁的齋木不斷地點頭。 「不過,篠宮從一年級開始就在領全勤獎了。這麼說來,你很厲害耶。」 「沒有啦,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真的。 (因為,自己也別無選擇。) 然而– 「能夠一臉平靜那麼說的人,大概只有言出必行的篠宮才做得到吧。」 「一般人就算想學也學不來!」 「沒錯沒錯。不管再怎麼拚命,總得先有那個決心呀。」 被大家如此斷言,尚人也只能苦笑以對。 尚人之所以就讀翔南高中,說穿了,是因為他只有唸書一點可取。 他沒有雅紀那種運動天賦。而且,也不像裕太能夠無視周圍的眼光,做一個拒絕上課的退學生。 更不像沙也加那樣– 『活用語文能力,希望將來能夠成為一個視野寬廣的國際人。高中聯考只是實現夢想的第一步。』 對未來有著明確的目標。 他只是……不討厭唸書而已。 報考沙也加沒考上的翔南高中,原因既不在於替落榜的沙也加雪恥,更非報復捨棄篠宮家不顧的沙也加。 包含公私立高中在內,翔南高中都是學區首屈一指的升學名校。 就算雙親已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3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3 經不在了。 就算家庭環境跌到了谷底。 自己也能做到–尚人只是想證明這件事。 『向誰?』 向以他人的不幸為樂……世人的眼光。 向光說不練的親戚。 –向雅紀。 以及,為了不被任何人需要的自己。 總覺得,如果那麼做的話–似乎會有什麼開始改變。尚人想。 圍繞在身邊的『什麼』。 自己心中的『什麼』。 尚人只是想定下一個目標,好讓自己能勇往直前。 如果自己能將某件事貫徹到底,或許就能更有自信吧。如此一來,別人–不、是雅紀,說不定便會再度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母親死後,雅紀完全變了一個人。 注視尚人的眼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淡漠,就某種層面來說,或許更接近滿不在乎吧。 就好像硬生生切斷身體的某部分似地。 那樣的雅紀令人不忍,而獨自被遺留下來的錯覺……又令尚人感到恐懼不安。 所以,尚人早在國二時便將翔南高中定為第一志願,一直很用功地唸書。等到他考上被喻為難關的翔南高中– 「你很努力喔。」 並沒有如願從雅紀口中聽到任何稱讚的話語。 於是。 那一天,尚人終於懂了。一切全是……自己編織出來的『夢』。雅紀早就已經決定斬斷所有和母親有關的人事物。 對雅紀而言,自己和裕太不過是沈重的包袱。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尚人有種酸澀的痛楚–以及心臟某部分突然麻痺的–失落感。 父親拋妻棄子,離家遠走。 母親精神錯亂,驟然離開人世。 姊姊沙也加拒絕接受自己。 然後,一想到這次連雅紀也要丟下自己不管,尚人再也想不出來該說些什麼。 原本尚人的成績就不錯。至少,唸書可以讓他忘記一切,狀況好的時候,集中力更是驚人,因此他一直是學年第一名。 諷刺的是,好成績只會招來旁人羨慕和敵視的眼光。家族中,卻沒有任何一個家人替他感到高興。 尚人是否為學年第一,將來又想報考哪一所高中,恐怕雅紀一點興趣地沒有。 證據就是,母親死後開始和許多女性往來,鮮少在家的雅紀,得知尚人考上翔南高中的時候– 「是嗎?」 也只有漠然地點點頭已。 話雖如此,如今尚人已經不會為這種事傷心了。 光是哥哥雅紀願意提供高中學費,尚人已經很感激了。所以,他不能再多要求什麼。 因為,隨意對別人產生期待,無法如願時卻又反過來責怪對方背叛自己,不過是自我意識作祟罷了。 三年的高中生活。 定下期限的人是尚人本身。既然如此,接下來只有用功唸書一途。 結果,裕太並沒有搬到堂森的祖父家。 但尚人知道,這並不代表,裕太已經接受自己了。當然,雅紀也是。 因此,雅紀連眉頭也沒多皺一下。 「我不會干涉你的事情。不過……聽好了,裕太。下次如果你再昏倒,什麼都不用說,不准你再踏進這個家一步。」 僅僅留下這句話。 尚人是高中。 裕太是三餐。 兩個弟弟為了在這個家生活,各自都背負著一個『枷鎖』 總之,裕太開始吃尚人做的菜。儘管就只是如此而已。 同在一個房簷下的三兄弟。 就這樣,彼此都不交談,無言地度過每一個晨昏。雖然已經捱過最糟糕的時刻,不過家中氣氛還是一樣冰冷。 觸犯禁忌的罪與罰。 隨著母親逝世,祕密再也不是祕密了。 同時,手足間的羈絆也應聲而斷。 母親的死終結了一切。 已經被切成碎片的羈絆,再也不可能復原–尚人如此以為。 然而…… 籍由高中生活踏出第一步的尚人並不知道。 羈絆之所以為羈絆的真諦。以及,化膿扭曲的『血緣』有能孕生出新的執著。 當時,他還一無所知…… ****************************** 星期六晚上。 尚人和裕太同樣不發一語,默默吃著彼此的晚餐。 裕太還是一樣吃得很少。 雖然比不上雅紀,不過等裕太升上國中,身高大概會馬上追過尚人吧……雖然大家都這麼說,不過現在還看不出那樣的感覺。 裕太的身高恐怕還不滿一六五公分。儘管細長的杏眼變得比從前銳利許多。 雖說如此,但比起某段時間,他已經進步很多了。 一到晚餐時間,只要尚人叫他吃飯,他都會乖乖來到餐桌;不管尚人端出什麼菜,都會吃下去。 除此之外,不知道裕太心境起了什麼變化,不單會把自己的碗筷洗乾淨,黃昏時還會收衣服,順便把乾淨的衣物折疊好。 這應該是好現像吧,尚人想。這種事急不得,得要慢慢來才行。 希望他回頭看自己。 希望他接受自己。 希望再也不會失去任何人。 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尚人已經累了。 『現在就陷溺在自怨自艾中無法解脫,放棄所有的人生,似乎還太早了。』 尚人能夠想通這點,足見他也相對地變堅強了。 鬆緩肩膀的力道,深呼吸,放輕鬆。 自己只要做能力可及範圍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收拾完餐桌後,尚人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如往常地坐在書桌前。唸書是唯一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手段……儘管這麼表示的話,大概會受到其他人的圍攻吧。 不知何時開始,對尚人而言,那已經是生活的節奏之一了。 忽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接下來只剩下英語習題。 (先去洗澡吧。) 尚人伸了一個大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 無論做什麼都講求速戰速決的他,唯有洗澡的時候會慢慢來。 每回在浴缸裡舒服地伸展四肢時,尚人都會覺得一天壓力好像也隨著毛細孔排放出去了,就連身體和心靈,多少也獲得了一點新的能源。 離開浴室後,尚人走上樓梯,在裕太房前停下腳步。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4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4 下樓洗澡時還沒有聽到的音樂聲,從房門流洩而出。 (裕太大概已經睡了吧?) 裕太有邊聽音樂邊睡覺的習慣。發覺那個好像是裕太的就寢儀式,是在灑便當事件之後的事情。 這陣子,裕太很喜歡曲風融合葛利果聖歌和電子舞曲的『enigma謎』樂團。 對尚人而言,就連單方面播放的電視,聽起來最多也只是刺耳的雜音。 (虧他還能睡著……萬一太專心聽的話,不是會更睡不著嗎?) 想歸想,尚人並沒有立場一一去挑剔裕太的興趣。 接著,尚人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往內踏進一步。 –頓時,他愣住了。 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房間內,坐在床緣的雅紀,突然映入視線前方。 「…啊……你、你回來……啦……」 尚人聲音沙啞地說。原本預定在後天結束工作的雅紀突然提前回家,一時半刻間,尚人根本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驚愕。 雅紀揚起嘴角,輕笑了一下。 「我的部分已經全部拍完,所以就先回來了。」 儘管雅紀嘴上說得輕鬆,但是尚人知道,想必他又給經紀人市川出難題了。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和尚人有過幾面之緣的市川,曾經在耳邊如此說過:「公司並不是要雅紀去獻媚,不過他如果能更積極一點,我們會很感激的。因為下班以後的外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尚人並不清楚,市川口中『下班以後的外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總覺得市川在暗示,自己是雅紀的絆腳石。 逐漸走紅的雅紀,近來已經是某新創刊男性時尚雜誌的『招牌』。相對的,工作也愈排愈滿,經常不在家。 雅紀所屬的『offibsp;山鳥』,在業界只能算微不足道的小公司,因此他們一直很希望將雅紀培養成公司的搖錢樹。不過,雅紀非但沒有隨著社長的意思起舞,反倒還以『家庭因素』為由,對於本業之外的外快一概不接。 『傲慢』也好、『愛情羽毛』也罷,反正別人要怎麼想是他家的事,雅紀既沒興趣,更不關心。 「尚,你要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 「咦…?啊……嗯。」 尚人一愣,靜靜將門關上。 頓時,房間內的密度似乎一口氣增加了。 一人獨處的時候並不覺得很小的房間,只要高頭大馬的雅紀一出現,整個氣氛便不一樣了。 碰觸到雅紀散發出來的無色透明的氛圍,漸漸地……尚人的體溫開始升高。 這並非他的錯覺。 剛洗完澡的身體好像比先前還要滾燙。而心跳,也一口氣加快許多…… 「尚?」 當雅紀的美聲催促般呼喊著尚人名字,那些反應也同時達到了頂峰。不知何故,尚人的腳彷彿落地生根似地,怎麼樣都抬不起來。 完全看透尚人心思的雅紀,慢慢地站了起來。 然後,他將渾身僵硬的尚人攬入懷中,撥了撥帶有濕氣的黑髮,浮現淺笑。 「尚,你在發什麼呆啊?我提早回來……你很不高興嗎?」 雅紀一邊低喃,一邊用手指攀爬著尚人的脖子。慢慢地,手指滑到了耳根附近。雅紀比誰都清楚,尚人的弱點在哪裡。 按照慣例,尚人下意識就想逃開。雅紀用力環住尚人的腰,如此低喃著:「應該不是吧?尚是害羞對不對?因為上一次,我只是稍微欺負一下,尚就馬上解放了。」 雅紀甜膩地舔舐尚人耳朵,巧妙地煽動他的羞恥心。 「是不是很久沒做,太舒服了,所以就忍不住了?」 連脖子都泛起紅暈的尚人,扭著身子想要逃開。雅紀彷彿欲在尚人身心打入背德之樁般,輕柔地環握尚人股間。 「這裡–不管用捻的或用舔的,尚……都喜歡吧。啊啊……還有乳頭也是。那地方,只要用牙齒一咬,尚的這個……什麼都不用做,馬上就會硬起來了。」 呵出蘊藏毒液的淫靡吐息。 尚人知道。雅紀喜歡用言語撩撥自己。 每當他用柔柔的淫蕩的語氣呢喃時,就表示雅紀本身同樣也是性慾高漲。這種時候如果多嘴說了什麼惹他不高興,到頭來自討苦吃的一定是自己。 一邊想著那些事情,尚人一邊用力咬住正在打哆嗦的嘴唇,抓住雅紀的手腕。 於是,雅紀浮現了冷笑,在指尖注入力道。 「…嗯……」 一直到尚人逸出虛弱的呻吟為止。 「尚,我不在的時候,你覺得寂寞嗎?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好好遵守?」 頓時,尚人身體一陣戰慄。 「別怕呀,如果尚有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不會弄痛你的。就像上次一樣,一點都不痛。那個是懲罰,誰叫尚完全不聽我的話……」 像是安撫渾身打顫的尚人般– 「我想,尚應該也喜歡舒服的那種,而不是疼痛吧?所以,我說的話–你都會聽吧?」 雅紀緩緩地啃咬他的耳朵。 ************************** 觸犯禁忌、越過最後一道防線。 到底,有哪裡出錯了? 有哪裡–不對呢? 應該責備誰才好? 尚人和雅紀的關係,始於去年夏天。 名為背德的坑洞,讓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跌了一跤。 ********************************** 尚人高一時的暑假。 那天深夜。 從高中同學會返家的雅紀,難得地喝了個爛醉。 儘管如此,雅紀卻不想麻煩二樓的尚人,寧願自己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由此可見,他也有好勝的一面。一踏進玄關,緊繃的弦似乎也應聲而斷。雅紀整個人癱在樓梯上,再也沒有力氣移動。 如果,尚人不是因為口渴找水喝而離開自己的房間,那一晚應該能平安無事迎接天亮吧。 總之,意外撞見雅紀迥異於平常的醜態後– 『同學會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還是……』 尚人愈想愈多,愈來愈擔心。 不過,一想到這些對雅紀而言,都只是多管閒事的舉動罷了,尚人不禁重重嘆了一口氣。 自從灑便當事件以來,雅紀注視尚人的目光總是非常不悅,而且冰冷。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5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5 大概是自己脫口而出的真心話觸怒雅紀了吧–尚人想。 所以,尚人實在不想再惹哥哥不高興……曾幾何時,他變得膽小多疑。總是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敢看雅紀的眼睛。 但,看到雅紀整個人癱在樓梯,尚人也無法丟下他不管。 不過,雅紀的體格遠比自己強壯,尚人根本沒有體力和耐力將他搬到二樓。 (怎麼辦?) 瞬間,尚人有點遲疑。他決定將雅紀攙扶到一樓內部的房間。這樣的話,應該不至於惹雅紀不快吧……尚人想。 「雅紀…哥!好啦,振作一點,不可以在這裡睡覺喔。」 尚人勉強將意識朦朧的雅紀叫醒,協助他站起來。 雅紀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尚人的話,僅是嘟噥著『啊啊…』或『嗯』之類,意思不明的囈語,遲遲不肯往前走。 「好重……唉呀,走好一點啦!」 這邊搖搖晃晃。 那邊手忙腳亂。 區區數公尺的距離,沒想到竟如此遙遠。 比起將肩膀借給雅紀,尚人反而更像揹著一個『背上妖』,只能慢慢地拖著雅紀前進。不是一點點,而是非常非常的累人。 那裡,是母親生前使用的房間。 自從母親死後,房間便空下來了。 尚人只有在打掃時才會進去,僅只放置衣櫥和床鋪的空間,有種說不出的陰寒,實在不是久留之地。 一切都是從那房間開始的。 每每想到這兒,儘管母親已逝,尚人仍舊無法釋懷。 然而,雅紀因為工作的緣故,回家時間相當不規律,有時候一連好幾天都是三更半夜才入門,大概是覺得拖著疲憊的身軀上樓很麻煩吧,洗完澡後,他都會直接到這房間睡覺。 難道雅紀沒有尚人那種不協調感嗎? 或者,剛好–相反? 對尚人而言,自己還沒有聰明到能夠推測出雅紀的心思。 總之,尚人讓雅紀躺在床上,幫他脫掉衣服。 其實只要幫雅紀蓋上毛毯就可以了。不過尚人知道,雅紀平時若無其事穿在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價格超乎想像的名牌貨,如果弄出什麼皺摺就不好了。 「雅紀哥,把手舉起來。」 就這樣,大致脫掉外套和褲子時,尚人已經累得滿頭大汗。 於是。 那時候。 徐徐睜開眼睛的雅紀,似乎正在注視尚人。 ……那感覺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失去焦點的雙眸,看到的說不定並不是實際存在的尚人,而是某種別的東西。 散發出醉意的金茶眼眸,顯得異常濕潤。 那雙迥異於平日的美麗眼睛,讓尚人不禁看呆了。突然間,雅紀似乎……喃喃說了些什麼。 但,那聲音實在又低又輕,到底在說什麼呢……尚人根本聽不清楚。 所以,他才會毫無戒心,將臉湊近雅紀嘴邊。 「咦…?什麼?」 瞬間– 尚人身體受到一股蠻力牽引,冷不防–被強吻了。 (……!)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尚人腦筋變成一片空白。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正是此時最好的寫照。 然而,執拗濃密的深吻卻是超乎想像的鮮明…… 不知幸或不幸。那種真實的觸感,一舉擊潰了尚人的思考能力。 (我…在做…什…麼……) 驀然回神的瞬間– (接吻……?我和小雅…?) 頓時,心跳成倍數增加,不只臉部,連身體也一口氣滾燙起來。 互相擁抱的手溫。 重合的唇瓣熱度。 很明顯地,酒醉的雅紀將自己誤認成某個人了。因此,尚人極力掙扎,想盡辦法要從雅紀懷中逃開。 撐開手腕。 扭動身體。 背過臉…… 不過,尚人愈是抵抗,雅紀便愈不想讓他逃走,逐漸加強雙手的力道。 感受著雅紀的體熱,尚人突然覺得……很想哭。 滾燙的、深吻。 尚人並不知道雅紀把自己誤認成誰。但對雅紀而言,那女人想必是很特別的『存在』吧。 想到這兒,不知何故,正在揮舞的手,正在猛踢的腳,掙扎得更加用力了。 然而。 不知何時,尚人已經被雅紀攤平在身下。 這時候,第一次,尚人覺得自己連臉都僵掉了。 好一個黑色笑話,尚人想。 儘管很想一笑置之,僵硬的臉部肌肉卻讓他笑不出來。 不僅如此,彷彿欲更加刺激怦怦鼓譟的太陽穴般,『糟糕』 『差勁』 『不可以』 尚人腦中不斷迸射出狂亂的言詞。 與此同時,雅紀的吻也愈來愈深。 雅紀的舌葉,穿越齒列纏繞而來。隨著鮮明的觸感,以及數度變換角度吸吮的唇瓣熱度,尚人的四肢再度以異於之前的感覺,變得僵硬不堪。 雖然沒有什麼好自豪的,尚人到現在都還沒和女孩子約會過,當然也沒有接吻的經驗。突然就受到親哥哥的深吻的洗禮,總覺得好像連身體裡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並非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被雅紀緊緊箝制住的身體,甚至連扭動都做不到。 末了,從緊密貼合的下肢,清楚感受到雅紀火熱的昂揚–尚人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難…道……) 尚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下一秒鐘,內褲隨著睡褲被一把往下拉。 (!) 連被雅紀纏繞住的舌頭也動不了了。 尚人是健康的高中男生。儘管性愛經驗一片空白,既沒興趣也不關心,但總有些基本知識。 然而,他一直以為那只限於男女之間,同性情事早已超越了他的思考範圍。 更何況,對方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哥哥……更是想都沒想過。 血緣相繫的–哥哥…… 那時候。 突然地。 記憶之『眼』彷彿被撬開,雅紀和母親的祕密猛然躍上心頭。 頓時– 尚人的身體–開始格格打顫。 (…小……雅……!不…要……、小雅…小雅!!) 不過,尚人不成聲的喊叫根本無法阻止雅紀,當一條腿被大大撐開時,他也只以微弱的顫抖來抗拒。雅紀的指頭節節深入尚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6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6 人自己從來也沒碰觸過的窄道。 最初來到的,是連汗毛都為之倒逆的『聲音』。 血色一口氣褪出面頰的–聲音。 之後,是焚燒般的『痛楚』。滾燙燙的『熱塊』,毫不留情地沒入尚人體內。 尚人的眼睛瞪到不能再大,發出不成聲的叫喊。 (會裂開!) –尚人想。 肌肉悲慘地裂開。 骨頭格格地哀鳴。 (我會死!) –尚人驚覺。 恐懼癱瘓了喉嚨和身體,尚人的眼底燒成了一片血紅。 好痛…… ……好熱。 好痛! 好熱! 那部位,宛如被強行塞入炙熱的烙鐵,瞬間–尚人的意識飄遠了。 但,緊接而來能將身體撕裂成兩半的激痛,卻毫不留情地將飄渺的意識給抓了回來。 彷彿連內臟都會被拖曳而出的噁心感和惡寒。 乾脆死了還比較輕鬆。然而,生不如死的地獄卻一直折磨著尚人。 從緊緊咬住的牙縫間,尚人不斷洩出不成聲的悲鳴。 被盡情縱欲的–恐怖。 灼熱的漩渦粉碎了視野。 那一瞬間。 尚人的意識–突然,中斷了。 ******************************** 兩人的關係開始於最壞、最差勁的強姦。 酒醉之後所犯下的、無法彌補的過錯。 然而– 之後的發展,才真是算是地獄。 盛夏的過錯,並沒有隨著一夜罪行畫下句點。 就算那只是一個『小玩笑』 只是『出錯』。 只是無罪的『過失』。 一旦跨越那條『底線』,再做幾次還不都一樣–雅紀似乎抱定這樣的念頭,開始了自己和尚人的情交。 因為自己和母親的情事,雅紀早已經一腳踏進人類的禁忌領域。對他而言,身體對尚人產生情慾的反應,或許根本沒什麼好忌諱的吧。 還是,為了替扭曲的血緣『羈絆』尋找新誓約,所以需要活人獻祭呢? 自從母親死後,雅紀從未對任何事物執著過。那一對冰冷、美麗,仿若玻璃珠般的雙眸,再度恢復了『力道』與『艷香』。甚至還更勝從前。 相反地,尚人的臉色日益蒼白。 他怕雅紀。 那個彷彿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生物的哥哥–令他恐懼。 甚至連平凡性愛的快感都還未曾經歷過,就突然被壓倒性的『雄性』凶器貫穿身體最深處,這讓尚人的世界一口氣翻轉過來了。 過去,只要依偎在那片寬廣的胸膛前,就能產生滿滿的安心感。 所以,失去它的時候,尚人又傷心又難過,忍不住哭了出來。 但–現在。光是在視線角落瞥見雅紀,腳踝就會不自覺地僵硬。 一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就想逃跑。 只要雅紀站在身後,尚人就怕得要死。 近親相姦和同性歡愛的雙重禁忌令他恐懼。該怎麼做才好……尚人並不知道。 然而,雅紀說了,一邊抱著渾身僵硬的尚人頭部,一邊溫柔梳攏他的髮絲–「媽媽把我誤認成那個人……一直到最後的最後,這都是那個人的替身。不過…我卻不會弄錯。」 如此甜膩地呢噥著。 「尚是最棒的。我想和你做。我想在尚體內解放。我絕對不會再像那一次,把你給弄痛了。我答應你。所以……我想進尚體內。」 之後,再以若無其事,但卻孕滿毒液的口氣,給予致命一擊。 「不過,如果你怎麼樣都不肯答應的話……對了,那就讓裕太代替你被我吃掉吧。可是,那小子很討厭我,我大概沒辦法手下留情吧。說不定,他會像尚那時候一樣,流了一堆血喔。」 於是– 「尚,你覺得呢?那樣也……沒關係嗎?」 當尚人臉色蒼白僵硬地搖頭時,便永遠失去了遁逃的場所。 ************************ 誰也不說。 誰也–不能知道。 想拒絕卻又拒絕不了,只能淪為俘虜。 困在雅紀的臂彎中。 困在雅紀透出甜美劇毒的呢喃中。 就算想逃,自己也無處可去。 於是– 乾脆就讓自己在淫亂的背德之海中溺斃吧,尚人想。 *********************************** 「……嗯……啊…啊……」 在雅紀膝上。尚人逸出了嘶啞的吐息。 雅紀以他那絕不粗壯,甚至還是優雅彈奏鋼琴鍵盤的修長指頭,盡情地搓揉尚人雙珠。 尚人的呼吸比平時還要急促,大概是因為很久沒和雅紀纏綿的關係。 或者,是因為違逆雅紀『不可以做』的命令,偷偷自慰之後的內疚感使然,才讓心跳無意識地竄高呢? 僅有下半身赤裸的尚人,被雅紀從後面抱住,雙腿大開地跨坐在雅紀膝上。坦露的股間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籠罩在快感中的分身。 沁出濃稠愛液的密口。 以及,雅紀遊走其間的淫猥手指。 然而比起羞恥,禁忌帶給尚人的震撼還更為強烈。 不管經過多久,尚人都無法擺脫那種違和感。 一直到高一夏天,被雅紀的『雄性』強行貫穿身體最內部之前,尚人都以為自己是個性慾淡薄的人。 雖然對那方面的知識不是全然漠不關心,然而就算看了同學強塞過來的色情雜誌,尚人既不會特別興奮,對於同學間的色情笑話也沒什麼興趣。 說不定,是因為無意中得知雅紀和母親的關係,下意識啟動了防衛裝置吧。 不過,自從被雅紀強行占有之後,身體竟完全罔顧主人意志,愈來愈失控。在某種程度上,情交對尚人而言,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因此,當雅紀的手狂亂地愛撫那地方時,尚人總是緊張不已。 不管找再多理由,身體都是最直率的。高昂的快感不會說謊。 快感就是快感,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 然而,被雅紀–被親哥哥蹂躪著那部位,或者,在他口中射精的時候,尚人總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尤其是當雅紀的手指和舌頭將後蕾弄軟弄鬆,然後再以炙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7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7 熱的凶器侵入時,感覺更是鮮明。 雖然不清楚罪惡是什麼顏色,但對尚人而言,那應該就像血色一樣吧。 不管後蕾多麼柔軟鬆弛,雅紀每次長驅直入的時候,總會帶來深沉的痛楚……即便是現在,尚人眼底也是整個充血泛紅。或許正是這個緣故吧。 「唔…嗯……啊…啊嗯嗯……」 雅紀的手指上下滑動著幹身,一口氣提高尚人的射精感。哪怕壓抑再壓抑,還是會從齒列縫細洩出喘息聲。 一想到裕太就在隔壁房間,尚人就忍不住恐懼起來。 再……一點點。 接下來只需要一點點刺激。如此一來,就可以結束了…… 雅紀答應尚人,今晚不會進入他體內。 雖然雅紀經常壞心眼地弄哭尚人,但卻從來不說謊。 所以,尚人一心想早早完事。 然而,彷彿故意和尚人的想法作對似地,雅紀頻頻抽開指頭。 就像乘坐雲霄飛車般,升高後又陡然滑落……之後,又再升高。 漸漸地,快感猶如火焰般焚燒著尚人的瘦腰。 如此重複幾次之後,再也無法忍受的尚人用力咬住嘴唇。 「…讓……我去……」 尚人以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如此墾求著。 尚人到底想要什麼……雅紀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卻一語不發,僅是加強愛撫的力道。 「……雅…紀……哥……讓…我……解放……」 「已經忍不住了?」 尚人拚命點頭。雅紀用指尖沾取不停分泌的濃稠愛液。 「我看不是吧,尚。你不是無法忍耐,而是想早一點結束–對吧?」 一舉說破尚人的心事。 「因為裕太睡在隔壁,所以你很在意?」 尚人為了想早點結束而頻頻點著頭。不過–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早點解放呢?上次,我只是稍微疼愛一下尚的這個,你馬上就投降了。那時候你積了許多,不過今天嘛……好像不太一樣哦?」 聽到雅紀的質疑,尚人的心跳霎時飆高。 然後,雅紀輕輕啃咬尚人的耳殼– 「你自己–做過了吧?尚。」 如此呢喃道。尚人根本來不及掩飾,身子整個僵直了。 「你以為瞞得過我嗎?」 雅紀一邊說,一邊柔柔地愛撫尚人雙珠,就好像要讓一口氣疲軟的部位再度蓄滿精力般。 「毀約的人就該到處罰。」 前陣子,尚人順口說出–自己再也不想和雅紀做愛了。結果受了不少罪。今天難道又要重蹈覆轍了……想到這兒,尚人的腿根開始發抖。 「舒服的和痛的–你喜歡哪一種?」 雅紀問。 尚人極力忍耐雙珠被用力搓揉的痛楚,以微乎其微的音量答:「–舒服、的……」 「那麼,在我說『好』之前,你不可以隨便解放。尚,你忍得住嗎?」 雅紀一邊低語,一邊以指尖彈了一下尚人已然萎靡的下身。 「如果你能忍住的話,待會兒,我會在尚最喜歡的地方……舔到你滿意為止。不過–如果你隨意解放,我就直接插入–尚的這地方。」 雅紀用手指緩緩撐開後蕾深處,只見尚人的嘴角抽了一下。 慢慢地將尚人重新抱正,雅紀略微吊地嘴角。 握住尚人的膝蓋,將他的雙腿打得更開,頓時,尚人的身體一僵。 彷彿安撫尚人般,雅紀在他的髮絲落下親吻,接著加強愛撫的手勁,一點一滴引出尚人的快感。 尚人再也無法壓抑高竄的射精感,細腰開始無識地扭動著。雅紀環握在手中的幹身又再度蓄滿精力,接著他又向下鑽進粉紅色的密口。 搶在前頭分泌出來的愛液,濃度也愈變愈稠。 明知尚人不喜歡,雅紀仍採取從後方抱住的體位。這麼做是為了讓尚人明白,無防備暴露在空氣中的那部位,究竟是屬於誰的。 雅紀扭動尚人沾滿密液的雙珠。他要尚人明瞭,能這麼做的只有自己一人。 只要動作再激烈一點,甚至用口腔疼愛尚人,很容易便能讓尚人棄械投降。 然而,那麼做一點意義也沒有。 雅紀不許尚人逃到廉價的快感裡。 他要的,是在尚人體內落下深深的印記。 在尚人的身體和心靈,烙下自己的印記。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能夠帶給他近似麻痺快感的,只有自己一個。雅紀要徹底教會尚人的身心這件事。 若非用雙重的道德束縛尚人,雅紀很清楚,總有一天他必定會逃離自己。 雅紀並不想將尚人當成情慾的出口。 不過,他也不想當血緣相繫的親哥哥。他想要的,是成為尚人唯一的『雄性』 自從和親生母親做出亂倫行徑,雅紀知道,自己已經失去正確的性愛觀念。 精神失常的母親,將雅紀誤認成父親抱住他的時候,雅紀因為同情母親,最後竟無法撥開她的手。 他也怕觸犯禁忌。也會嫌惡,也會內疚……然而一旦跨越那條線,再多的藉口都是枉然。 就這樣,雅紀因為不忍忤逆母親,漸漸被拖往情慾的深淵。 自從母親驟逝,雅紀好像有什麼被喀鏘–斬斷了。 從那以後,不管再怎麼擁抱『好女人』,也無法填補那種飢渴。 雖然女性柔軟的觸感能讓身體產生反應,不過雅紀卻打從心底感到寒冷。 不過,那樣就那樣吧,無所謂。既然沒有人能填滿雅紀的飢渴,索性就將性愛當成性慾的發洩手段好了。 所以,雅紀開始來者不拒。而離開的人,他也從不試圖挽回。 結果,和母親的肉體關係,讓雅紀產生了無法消除的精神傷害。 反正對誰都不執著,因此性愛也總是剎那式的。就連舒服的感覺,雅紀也已經麻痺了。 然而。 那一日。 雅紀看到身穿無袖背心和短褲的尚人,隨意伸展四肢睡在沙發上。他從沒想到,自已竟然會對弟弟產生情慾,這讓他感到愕然不已。 在家庭狀況最壞的時候,一手接下所有家事的弟弟,像這樣子無防備睡著的時候,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青澀許多。 體毛稀疏、肌理細緻的雪白肌膚。 甚至腋下,也是一片光滑。 清楚浮現的鎖骨凹陷。 可從背心的袖口隱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8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8 窺見、淡色的蓓蕾。 從短褲伸出來的雙腿又細又長。 附著在腿根的東西……別說夢遺了,說不定根本還沒剝皮呢。 想到這兒,雅紀沒來由地嚥下一口唾液。 然後,突然回神的他–為自己的醜惡感到羞恥。 不。最讓他感到害怕的,其實是對相差五歲的弟弟產生情慾的自己。 所以–他開始逃得遠遠的。 逃離尚人。逃離篠宮家…… 從小就喜歡黏著自己的尚人,真的很可愛。 儘管強迫尚人成為共犯,一同擔負自己和母親犯下的禁忌,雅紀依舊很疼愛他。 正因如此,雅紀才不願讓歪曲的情慾弄髒了尚人。 所以,雅紀曾一度放棄。 他裝出冷淡的模樣,逸開自己的目光。 用冷言冷語刺傷尚人。 轉過身背對他,以免會忍不住將尚人囚禁在自己污穢的懷中。 然而…… 那個夏夜。 猶分不清楚是夢或現實的時候,尚人突然闖入視線。理性很容易便灰飛湮滅,被酒精灌醉的自律能力一口氣消失無蹤。 翌晨,恢復神智的雅紀,乍見尚人悲慘的模樣,全身的血液差點沒倒流。 不過。 那時候。 在被悔恨和懺悔薰黑的理智教唆之下,惡魔跳出來在耳邊低語道:『反正已經觸犯過禁忌了,再多一次也不會怎麼樣吧?你不想要尚人嗎?這可是個將純真的弟弟永遠留在身邊,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喔。』 一夜的過失也好。 酒醉後的凶行也罷。 既然身體已經先行聯繫在一起,那麼雅紀便再也不會放手了。 如果在這地方卻步,尚人……必定會逃離自己。那並非漠然的預感,而是再確定不過的事實。 自嘲自己是『禽獸』,追求淫靡的快感。 啃噬弟弟的肉。 啜飲弟弟的血。 將滾燙高漲的熱塊打入最深處時–黑暗的喜悅。 不准他逃。 絕不放手。 好不容易到手的、掌中明珠。 已經離不開了。 也不讓他–離開。 所以,必須在身體每個角刻上自己的印記。 儘管很明白這不過是殘酷的自我作祟,雅紀也不打算放開尚人。 尚人坐在雅紀膝上,不住地喘息。 「…嗯嗯……啊…啊啊啊……」 雅紀的手從尚人的襯衫下襬潛入,愛撫硬挺的乳尖。 「…不、……」 尚人摩蹭雅紀大腿的臀部–正在哭泣。 擅自解放的話,處罰便是『雅紀的凶器會從後方強行進入後蕾』。看來這威脅十分有效,只見尚人極力隱忍想要解放的衝動,那模樣實在……可愛到令人受不了。 經由堅硬的蕊心,前端的蜜口已經出現一道粉紅色的裂縫,滴滴答答落出蜜液。 「雅…紀、哥……我已經……讓、我去……」 唇瓣急馳過一陣哆嗦,尚人–哭了。 彷彿只需輕輕呵一口氣,他就會立刻解放了。覺得頗為可惜的雅紀,用力握住尚人即將爆發的根部。 瞬間,尚人的蜜口彷彿窒息般劇烈顫抖著。 強行堵塞住的快感索求出口,大概已經被逼到無路可退了吧。每當雅紀的指腹滑過裂縫的時候,都會伴隨著一陣陣無法忍受的刺激。 「…啊…嗯!雅…紀……哥……不、要……不要…、……」 於是,尚人扭著身體不停哀墾以那甜美沙啞、淫亂的嬌聲。 為了想再多聽一點,雅紀輕輕用指甲撥開粉紅色的祕肉,然後彈了一下。 霎時– 「嗚……啊啊啊啊!」 雅紀懷中的尚人,身體猛然往上一跳。 喉頭高高向後仰起。 手和腳都猛然攤開。 在雅紀的刺激之下,愛液汨汨湧出,弄濕了雅紀緊握著根部的手指。 看到眼前的畫面,雅紀略微彎起嘴角。 然後,他用指甲刮搔因為先前的刺激而充血的祕肉。尚人抖著身子,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叫喊。雅紀的指尖不斷往裂縫深處鑽去。 「啊…嗯嗯嗯嗯嗯–」 尚人的大腿微微抽蓄著。 「…不…要!雅…紀……哥……不、要……!住……手……」 身體一直不斷發顫。 「雅……嗯…小……雅!不…要……小…雅……小雅、小雅…!別…那樣!不要!小雅!」 眼淚終於潰堤,撲簌掉落。 尚人口中喊著現在已經聽不到的雅紀暱稱,哭了。 『別那樣…』 『住手!』 『求求你…』 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尚人,渾身打著哆嗦。 於是– 「你是乖孩子……尚。」 雅紀浮現融化般的笑容,在尚人耳朵落下親吻。 好幾次。 –好幾次。 已經熄燈的黑暗中。 裕太在床上翻了個身,呆呆盯著天花板。 如果是平時的話,早就夢周公去了,但今天晚上卻怎麼樣也睡不著。 –為什麼? 因為預定後天返家的雅紀,突然在半夜跑了回來。 十一點多,每天都會唸書到自己差不多快入睡前的尚人,走出自己的房間。裕太想,他大概是去洗澡吧。那是尚人在母親去世之後養成的習慣。 裕太一向洗戰鬥澡,不過,尚人卻喜歡長時間泡澡。因此,還不到十分鐘便聽到上樓腳步聲的裕太,心頭猛然一緊。 那顯然不是尚人的腳步聲。步子雖沉,但卻不粗魯。那是種不疾不徐、沉穩清楚的腳步聲……裕太立刻認出是雅紀。 腳步聲沒有任何遲疑便直接走入隔壁–也就是尚人的房間。裕太實在無法不去注意,那種上湧而來的苦澀心情。 已經過了在md設定的睡眠時間,因此音樂早已停止流洩。 取而代之的,是尚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那是種再怎麼咬牙都無法抑制……劇烈的喘息。 (……) 裕太讓視線焦點聚集在某一點,恨恨地咬緊牙關。 下個月–今年六月,裕太就滿十五歲了。不知道兩個哥哥在隔壁房間做什麼……之類的,事到如今,裕太並沒有裝清純的打算。 或許對高中時代就開始打工賺錢養家的長男而言,拒絕上學的問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9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29 題兒童只是不知人間疾苦的『毛頭小子』。話雖如此,裕太並非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 不。自從雅紀親口對自己說出,姊姊沙也加為何離家遠走,以及連母親的葬禮都沒有出席的真正原因後,隨著腦筋都為之麻痺的衝擊,裕太便再也不是『長不大』的小孩子了。 裕太已經夠了解,如今等同和家裡斷絕關係的沙也加,當初為何會選擇離開。 喜歡到無法控制,對他掏心掏肺沒有任何懷疑的對象,一旦遭到他的背叛,那種打擊,絕對遠遠超出理性和道理的範圍。就好像自己的存在被徹底否定似地,眼前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所以,裕太愈來愈厭惡雅紀。 他是和親生母親做愛、天底下最差勁的禽獸! 無法饒恕! 即便如此,裕太卻沒有像沙也加那樣,在激動的驅使下奔離篠宮家。 雅紀和母親的關係,裕太光用想的就想吐。不過他終究不像沙也加曾經目擊現場,因此感受也沒有沙也加來的深刻吧。 不管想像力再怎麼豐富,還是敵不過親眼所見的震撼力。 但是。 出人意表地……裕太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親眼目睹的一天。 那一夜。 睡到一半的裕太突然覺得有尿意,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走出房間。 那時候,不知何故,他並沒有走到慣用的二樓廁所,而是步下樓梯,選擇樓梯的廁所……裕太自己也不明白。 或許只是睡傻了。說不定,也有可能是–第六感。 深夜的洗臉台。 半開啟的門扉對面。 雅紀摟抱著好像連指甲都為之緊繃的尚人,貪婪地向他需索著深吻。而雅紀下探被拉扯到臀縫底處的褲子裡的手,顯而易見地,正在淫猥地愛撫尚人下體。 偶爾,尚人微蹙的眉頭,似乎會因為雅紀的貪吻和股間被撫弄的快感,而微微顫動著……裕太覺得自己彷彿聽到血色一下子從臉上退去的聲音。 腳跟完全無法動彈。 儘管很想別過眼睛,但目光依舊黏在那地方不動,甚至連眨眼都做不到。 就這樣,一直到被雅紀剝光的尚人和他一起消失在浴室裡面,裕太都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雅紀,和尚人。 自從雅紀戳穿驚人的真相,裕太再怎麼遲鈍也能看出,雅紀和尚人之間似乎多了一道鴻溝。 既然如此,為什麼? 為了什麼?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演變成那個樣子的? 還是– 雅紀不悅且冷淡的態度,尚人怯生生的可憐模樣,全都是用來欺騙自己的演技? 不敢置信。 無法饒恕。 這是對自己和沙也加的二重背叛。 接著在宛如火燒般的憤怒背後,和母親犯下禁忌淪為『禽獸』的哥哥,下一個獵物居然選擇同樣有血緣關係的尚人,這個事實,讓裕太感到不寒極慄。難道,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雅紀吞食殆盡?……裕太想。 尚人之後是–自己? 想到這兒,思考和身體彷彿都被施了緊箍咒。 同時– 那時候,隨著連腹肌都為之痙攣的惡寒,身體深處,隱約有種……又熱又疼的感覺。 儘管被雅紀啃噬殆盡的惡夢,充其量只是裕太在杞人憂天罷了。 然而。 一旦確定自己是多慮了–頓時,不知何故,裕太竟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同在一個屋簷下的三兄弟。其中,只有自己一個被排除在外。 為什麼? 為什麼,雅紀非選擇尚人不可呢? 自已和尚人,究竟有哪裡–不同呢? 兄弟相姦讓裕太感到既嫌惡又噁心。但與此同時,又感覺到一種有別於此,彷彿能將心臟某處螺絲切斷的、難以形容的激情。 當時,裕太咬緊牙根立下了重誓。 (我絕對不會離開這個家!) 他不會讓雅紀和尚人如願,共築只屬於他們兩人的愛巢。 因此,裕太才會乖乖吃下尚人煮的料理,反正這樣也能增強體力。為了不想被當成吃閒飯的的麻煩,儘管只有一點點,也會幫忙做家事。 然而,裕太還很稚嫩。他根本無法察覺,疏離感的背後,其實隱藏著『嫉妒』。 尚人一邊以現在已經很少掛在嘴邊的暱稱呼喚雅紀,一邊斷斷續續逸出透著甜味的沙啞嗓音,請求雅紀手下留情。 『別…那、樣……』 『住…手–』 『小雅……』 裕太繼續瞪著天花板,恨恨地罵了一句。 (大騙子!你明明就很想要!) 雅紀用手搓揉尚人股間時,他那赤裸著身體討饒的模樣,忽然從視網膜一閃而過。 一旦洩出喘息,之後大概怎麼樣都忍不住了吧。尚人以抽咽的聲音–開始哭泣。 說不定,雅紀早就發現裕太此刻正一動也不動,豎耳偷聽尚人的叫聲。 所以,他才會像是故意獻寶般,讓尚人發出一波又一波的叫喊。 沙也加撞見雅紀和母親的情事,憤而離家遠走。那是雅紀無聲的威脅嗎?難道他希望裕太也跟著仿效? –不知道。 裕太根本不想知道雅紀的用意! 每當尚人哭喊著『不要』的時候,不知何故,裕太的嘴唇竟異常乾澀。 (……不是的……) 在尚人斷斷續續的喘息刺激之下,下腹開始慢慢地–蓄滿熱意。 那股熱意究竟焚燒著什麼,又對哪個部位產生了作用……意識到答案的瞬間,裕太使勁握緊已經泌出汗水的手心。 然後,彷彿想將熱意經由呼氣排出般– (這樣子……不、是……不是的!) 裕太用力塞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拍擊著太陽穴的鼓動卻不曾減湲。 裕太弓起背樑,為怒張的股間感到羞恥不已。 指甲吃進了緊緊握住的掌心。 宛若四處散播詛咒般,裕太咬緊下唇。 (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雅紀哥那種–禽獸!) ***************************** 夜愈來愈深。 痴狂開始靜靜地化膿, 釀出淫靡的疼痛, 催生出無法排遣的激情, 讓愛墜落萬丈深淵。 『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30 二重螺旋1(H)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分卷阅读30 緣』和『羈絆』,點與線。 虛妄的幻想刺激著平凡的日常生活, 扎進完全脫序的現實。 兄與弟。 血緣的羈絆, 描繪出『罪』與『罰』的螺旋, 在名為『背德』的香甜毒液侵蝕下, 為禁忌的搖籃立下新誓約。 the end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