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 分卷阅读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 第一章 冠盖京华 京城,天子脚下,有着各式各样的人与物,有汲汲求利的商贾、有苦读求名的学子、有求权恋位的诸候官宦,更有许多只为求明天生计的升斗小民。 这儿有着北方的醇酒佳酿、有着南方的绫罗绸缎、有着西胡的玉石乐器,也有着东岸深海的珠蚌珍饰……这儿汇集了许许多多人的希望,所以缔造出属于王的繁华,这是个梦的都市,让人筑梦、圆梦的城市。 落雁楼,无疑是这天子脚下光芒最炽的一角,它美仑美奂的精巧建筑,重重层叠的楼阁就如其名,雁回九天,望之却难及。 细腻的廊檐壁画、精致的镂雕刻工、华美的丝绢锦帛,还有可人解语的南北佳丽,无一不是令人赞叹的杰作,这是个让人寻梦、织梦的温柔乡。 沉鱼落雁,的确足以形容这儿的莺莺燕燕,而在落雁楼里的每个女子虽然风格各有不同,有的清新脱俗、有的明媚动人,却都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不凡,她们全不似世俗女子的平凡。 要不平凡,除了有“色”外,当然还得有“才”,或吟诗填词,或素手烹茶,或宛转莺啼,或翩然起舞,每个女人鲜亮的外表下都有一项令人心折的技艺,你说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女人能不叫人只愿长醉不愿醒吗? 就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美好,让人享受着幻境般的美梦,所以它的规矩也特别大,这里的温柔不是光用钱就可以买到,来的人还得有些“特别”,能让这儿的姑娘看得上眼的特别。 所以出入落雁楼的不是权倾一方的王公贵人、将相朝臣,就是富甲天下擘商f巨贾,更有满腹经纶的文人士子,当然也少不了论剑江湖的武林中人,只是不管是哪种人,落雁楼都只接受顶尖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指的便是穹天之苍,然而落雁楼里的“碧落斋”却不若穹苍般的遥不可及,它,就座落在落雁楼中的一角。 孤独的一角,因为它不与楼里任何建筑相连,安静的一角,因为它不似其它楼阁的嬉扰欢闹,但它却是大部分落雁楼客人最愿沉梦不醒的地方,只因为碧落斋里有个“初晴”。 初晴,该是雨歇雪止、乍暖还寒的时分,初晴,也是个女人的名字,是个可以令男人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像“她”的名字那般,如玉的面庞总带着抹淡淡的笑容,让人见了就觉得仿佛拥抱了一室的阳光。 她的人当然美,那双翦水秋瞳,晶莹透澈地像是会说话,丰润的红唇,直像三月的山樱,柔嫩得让人忍不住想啄上一口,然而却没人能分得出她的这份美丽该归类于哪种。 有人认为她美得纯洁,只因她的眼总澄净明亮,单纯得像是孩子,但当她染上些许酒意,醉眼迷蒙地却是惑人的媚。 有人认为她美得娴静,展尽了女人水似般的柔,但她的舞却可以是那般英姿飒飒,令人热血激昂。 也有人认为她的美像邻家女孩般可人亲切,但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谜一般的来历,总叫人摸不着,碰不到,更猜不透。 初晴能舞能画,能弹能吹,也写得一手好字,这些却都不是最让男人倾心的地方,因为这些别的女人也会,甚至有的是比她更精于这些技艺的女子。 最让男人趋之若鹜想一亲芳泽的是她的善饮,看似柔弱的她竟有不让须眉的好酒量,一个能与你痛快畅饮的美女怎能不叫人心醉呢? 然而这样完美的女人却有个令人扼腕的遗憾——她竟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或是不愿说话,也可能忘了该怎么说话,反正许多名医都曾为她看诊过,却找不出任何伤病的原因,而她却连咳声都不曾发出过。 这样的缺陷在初晴这样的女人身上的确是种遗憾,但也未尝不是更添她诱人的风采,因为大部分男人向来都不喜欢太多话的女人,他们要的只是个能倾听他们高谈阔论的听众。 初晴无疑是个男人们最喜欢的听众,想像一下美女在旁,美酒在握,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你,专注地听你天南地北的高论,仿佛亘古以来你就是她的唯一她的天,这样的情境谁能不醉?何况她绝不会四处嚼舌,这样的女人又怎能不让男人尽情地一吐心中之秘? 但初晴出道三年以来,能踏入碧落斋的却还不满百人,能一亲芳泽的更无一人,碧落斋里从不留人过夜。 即使如此,斋前的庭园中仍日日徘徊着许多慕名者,即使无缘见卿,偶尔能听到她吹奏的一曲,瞥见她的一面,就让人觉得不虚此行了。 这样看来有幸能跟初晴对饮的该都是非常人了,的确,有长淮的盐商巨富,有今朝的及第状元,有武林世家的老爷少爷,还有个权倾京城的九爷。 九爷,就是当今皇上的九叔祁世昌,年轻时骁勇善战,知人善用,官拜大将军,先皇谢世,遗命他辅助新皇主政,虽然新皇即位后,他即以身为武人不识政体为由婉拒,皇上还是极为倚重他的才智,令他同时掌管兵部、刑部。 别看这位九爷官大势大,为人却是极为随和谦逊,他不喜欢人家称他尚书大人或是九王爷,除非论及公事,要不他一律要旁人把“王”字拿掉,称他九爷。 因为有九爷这般的人物,所以尽管出入落雁楼的份子复杂,却少有人敢在楼里惹事生非,更遑论碧落斋了,就算是江湖草莽也不愿与官家牵扯,更不愿惹上九爷这样的一位人物。 也因此,初晴虽是这般令人迷恋,却也甚少有人为了争风吃醋而起争执,毕竟能为初晴座上客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碍着九爷的面,谁也不想自讨无趣损了颜面。 九爷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却是膝下犹虚,但他却极为看得开,认为子嗣是强求不来的,加上他与他的夫人情比石坚,更不愿为了孩子的问题而纳妾。 所以九爷甚是喜欢初晴,不因她出身低微而藐视轻贱她,几乎把她当女儿般的疼爱,喜欢归喜欢,却也极尊重她的意思,没硬要她离开落雁偻住进王府。 尚书府的环境当然比碧落斋好,碧落斋再怎样不俗,再怎样负有盛名,终究是个烟花之地,人言可畏,慕名之人固然不少,丝毫无狎玩之心的却是屈指可数,但是初晴却认为人各有其本分,不该逾矩,婉拒了这人人艳羡、飞上枝头作凤凰的机会。 人人在猜……这样的女人为何流落风尘…… 人人更在猜这朵花国魁首到底会花落何家……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 京城,天子脚下,有着各式各样的人与物,有安分守己的升斗小民,有高举正义旗帜的武林世家,有维护法治的官家衙门,当然也就有鸡鸣狗盗的宵小鼠辈,就有目无法纪的绿林强梁,还有的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 很奇怪不是?京城,就是这么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因为这般复杂,又是这般尊贵,这儿的衙门也不同其他地方,不但个个办案经验是一等一的老到,身手更是不俗,况且还加上刑部派出巡视京畿的特等侍卫,也都是万中选一的高手,不论才智功夫都是一流之选。 若再加上自诩正义的世家豪门,怎么看京城这地方对见不得光的人来说都该是个极其危险的所在,却不知是京城的繁华吸引着他们,还是这些挑战诱惑着他们,三五天一小偷,十来天一大抢,个把月非盗即杀,大大小小的案子却是从不曾间断过。 说来有趣,这也算替京城增添了份热闹,如果没有这些层出不穷的新鲜事,恐怕城里的人们还会觉得无聊气闷。 而有胆在这地方搞鬼的当然也都各有自己的一手绝活,不行的早蹲窑吃牢饭去了,当然,也可能是去见了阎王,剩下的都是快成精的人物。 其中最让人闻之色变的是帮地底阎王拉生意的“黄泉”,而属于黄泉的“残雪”更是被当作止夜里儿啼的最佳良方。 黄泉,光听名字就知道不会是个好地方,那该是众鬼的国度,而京城的黄泉就是地上人间代替阎王收客的组织——一个杀手组织,就如它名号般的虚无,没有人知道它规模有多大,到底拥有多少名杀手,也没活人知道它究竟在哪。 这样的组织其实并不稀奇,什么样的年代几乎都有它的存在,毕竟不是每个想杀人的人都有要人命的能力,这时候金钱可就显现出它的魅力,天下间有什么是买不得的呢? 黄泉特别的地方却是它的保证,只要你出得起,你想杀的那个人就总有一天会赴黄泉。一次不成,二次,再不成,三次,直到对头死亡,这就是黄泉让人头大的地方,它专做买断的生意。 除此外,它还有个规矩,就是每次的行动几乎都只派出一人,至多两人,绝不再增加,可以说它不愿倾全力赌在单一目标上,也可以说它在炫耀着它的实力,因为它生意内容往往包含着许多武林恩怨,江湖人物的命可没这么好买,然而至今黄泉尚未打破它的规矩。 然而因为它特别,所以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得起价钱请它买命,多半都是商场江湖的一方之霸或是官场的贵爵达人,相对的他们的眼中钉也都不离这圈子,黄泉,一如落雁楼般在这特殊的金圈子里周旋着。 残雪,这名字听来该美多了,美归美,听到这名字的人却大都会比听到黄泉两字还来得头大,因为残雪无疑是黄泉这组织的王牌,杀手界的翘楚。 被他杀的人若还能开口应答,大概也都会表示死得心服口服,因为他从不用旁门走道的杀手技俩,他只用他精湛的武艺配合时地之便来取人性命。 残雪向来是单独行动,而且专门执行被认作是难以达成的任务,没人见过他的样子,也没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兵器,因为照过面的人都已经到另一个国度报到了,现场只留下一只染血的纸莲灯,像是为丧命在他手下的亡魂引路。 这样的一个杀手还有个让人更头疼的问题,就是他的我行我素,管他对方来头多大,就算是黄泉的主顾,只要惹到他,他可不会客气。 奇的是这些倒霉“白死”的家伙几乎都是律法下的漏网之鱼,单就这点来看,残雪似乎并不是这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号人物与一般杀手迥异的行事作风,也更增添他的神秘性。 这样放肆的杀手,竟甘心为黄泉效命这许多年,而这样严谨的组织,竟也能容他这许多年,两者间的联系无疑地十分令人玩味,不是没好事者想找出这关联,然而他们的本事却没他们的胆子大,结果当然是去向阎王应卯了。 强中自有强中手,有这么些厉害贼人环伺,自也有另一股相当的强势能与之抗衡,维护着这天子脚下的繁华与百姓的安居。 除了府衙这维护京畿安全的主力外,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刑部特设的“临渊堂”,特设,是指它特为重大难办案件而设。 成员虽只有五人,却都是各地遴选进刑部的菁英,皇上特地允诺必要时除皇城禁卫军外可调动城内所有衙役或守将兵士,任是一品官员,他们也拥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他们只要对九王爷及当今皇上负责。 半年前,七王爷的三子靖远将军自塞外前线回京述职,然而因这几年国力鼎盛,边境蛮夷皆不敢来犯,少有战事,使得这位年轻将军颇感英雄无用武之地,回京听说城内的热闹,硬是自请调入“临渊堂”。 半年来凭着他长年行军运筹帷幄的智慧与一身好武艺,清除了京里不少为人头疼的祸害,堂里的另四人几乎皆以他马首是瞻,纵使他的年纪资历皆非众人之长。 见过这位靖远将军的人不免都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因为这位将军看起来既无做将军的威严,也无一般武人表露于外的霸气,加上他的俊朗外表与文雅气质,宛如一介贵家世子。 这话要是问上“临渊堂”,他们肯定会个个笑得捧肚,再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泪,顺便告诉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没错,他们头儿的面上的确总挂着和煦的笑容,说起话来不急不徐,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但如果曾见识过这位将军那笑颜下威慑的眼神,那儒雅身形外神鬼般的身手,还有那状似散漫实则慎思百虑的脑袋,那么就一定会同意他们的结论——宁与阎王作对,也绝对不要惹他们的头儿,免得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的头儿,该说是个威仪天生的人物,生来就是人中之龙,再加上那显赫的家世,更注定了他的不凡,只是他很懂得隐藏自己耀眼的光芒,用他那无害的笑容,用他那举止有度的彬彬仪表。 靖远将军祁沧骥,就是这么个表里不一的人物。 无疑地,祁沧骥是这混杂京城里最多人想巴结也是最多人想除之后快的人,有趣的却是黄泉始终未曾传出接下关于他的生意,不单如此,临渊堂的成员也未被列入生意名单中。 人人都在猜……黄泉是不是怕蚀了老本,所以不愿招惹这些难缠的家伙…… 人人更在猜……什么时候,祁沧骥才会对上残雪……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 到时会是个怎样的局面,街坊巷弄已有不少赌铺起了局,一赌两人交锋后的胜负,更一赌谁会是游地府的那个。 京城,本就是个无奇不有的地方,只要事不关己,总是能笑谈旁人的生死……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夜京城,灯红酒绿,达旦笙歌,这是个享受着堕落的城市。 上灯时分,热闹的街楼牌坊纷纷挂起了一盏盏炫目的灯饰,嘻笑的喧哗声此起彼落,装扮着京城的夜色。 “哎呀呀,这不是吴公子嘛,真是稀客稀客!”落雁楼里迎门的嬷嬷热络地招呼着入门的华服公子,“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您就不知道我们的芬姑娘老盼啊盼的,巴望着您来,小翠啊,还不快带公子上芬姑娘那!” “李嬷嬷,等会儿,初晴有空吗?”轻摇着锦扇,华服公子面上微露出企盼的神情,“别老说我来得不是时候,莫非我还不够格进碧落斋?” “唷,瞧您这是哪的话……”李嬷嬷赶紧对身后的小婢们猛使眼色去通报,“谁不知您是堂堂总兵大人的二公子,您可是咱们落雁楼想都不敢想的人物,欢迎都来不及,哪还敢有其他什么的。 “您别误会,初晴姑娘人忙您也知道的,就连我跟她也常是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次面的,今天您运气好,她刚与成大人游湖回来,这下恐怕正歇着呢,我帮您去探个消息,您要不先去芬姑娘那儿坐坐?” “成大人?”华服公子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耐与懊恼,“他倒好,我吴绍恩约都约不上见一面的人,他却能叫着陪他游湖,看样子我这个总兵之子还比不上个探花郎了?” 心里直擂鼓,李嬷嬷可是心知肚明这姓吴的为人风评有多差,初晴不想见的人她又有什么办法,三番两次都叫她想法子挡了回去,今天看样子是动了火,可难说话了。 正为难地想着辞令,李嬷嬷瞥见刚才离开的小婢匆匆走了来,朝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她才放下心中大石,连忙堆起十二万分的笑容。 “哎唷,您这么说,咱们可怎么敢当啊,好在初晴还没歇下,要不咱们落雁楼可要落个厚此薄彼的骂名,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边陪着笑,李嬷嬷赶紧利落地招呼着,“银儿,还不赶快带吴公子上你家姑娘那儿!” “好,有赏。”露出抹轻蔑的笑容,吴公子一收锦扇,大步跟着前方引路的女婢走去,身后的仆役赶忙掏出张银票递给李嬷嬷。 “哼,地方倒还不错。”吴绍恩眯眼打量着呈现眼前碧落斋淡雅的景致,想见初晴原就只是慕名而来,南北佳媛他见过不少,他想不出这小小一名娼妓究竟有何惊人的貌艺,竟能让他这总兵之子三天两头的老吃闭门羹。 “听说是个哑巴,架子倒还真是不小……”喃喃自语着,随着这名叫银儿的侍婢转过重重楼阁,眼前绮丽的景色忽然让他咽下到口的话语。 一名薄施脂粉的清瘦女子正抱着一方古琴站在他面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晶莹透澈的黑瞳像是会说话般地望着他瞧,那出众的姿色与味道直令周遭的景致失色,好一杯醇酒,真是叫人未饮先醉。 “美,真是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娇颜,吴绍恩全然未觉自己的失态,“值得,值得,再让本公子等上三个月也值得,哈哈,来,初晴姑娘请坐。” 伸手想拉初晴到自己的身旁坐下,却见初晴适时地低身一礼避了开去,同时抱琴徐徐地走到他对面坐下,青葱般的玉指开始拨弄起琴弦。 “嗯……”吴绍恩不免也附庸风雅地状似陶醉在轻柔的旋律中,两眼却从未自初晴脸上移开,那直勾勾的眼光毫不隐蔽逐渐高涨的欲念,直像想把抚琴的佳人剥光吞下,什么世家公子的形象早丢到了九重天外。 良久,一曲抚毕,吴绍恩禁不住鼓掌叫好,“弹得真好!本公子可是大开耳界,美人儿可真是不枉盛名,才色兼备,哈哈,绝,真绝……听说你善饮,怎么不见酒盅器皿?叫人准备吧,本公子今儿个倒要与你较量较量。” 微微蹙起了眉,初晴起身至文案前提笔写了几字递予银儿转交予吴绍恩。 夜已深,请公子见谅碧落斋不便留客,改日妾定再与公子畅饮。 “改日?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见上了你一面,怎么可以只听了一曲就走人,你该不是想这样就打发本公子吧?”板起了脸,吴绍恩摆足了威风,想他堂堂总兵大少,哪能这么窝囊地容人挥之则去。 又是为难地蹙起了眉,半晌,初晴才以目光指示着银儿撤下琴,移来一方小几摆上酒具。 敛袖举壶,初晴专注地为吴绍恩斟上一杯琥珀色的醇酒,方要回身自斟,伸出的手臂就被吴绍恩握着不给放。 “你叫银儿吧,咯,这赏给你,你下去吧,初晴姑娘有本公子伺候着,不用你啦!”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块碎银丢向银儿,吴绍恩用力地一扯,将初晴扯倒在自己怀里。 “公子……这不合碧落斋的规矩呀!”小丫环嗫嚅着,迎面却又飞来另一块碎银,要不是她闪得快,铁定会砸上了她的额头。 “啰嗦,谁敢给本公子订规矩!你再碎嘴,下一记恐怕本公子手就更快了,被银子敲破头的滋味没尝过吧?哼,还不快给我滚!” “晴姑娘……”求救似地望向初晴,却在下一刻在初晴眼神的默许下如蒙大赦般退离。 虽然银儿私下仍不免担心,但服侍主子三年,不但最懂她眼神的意思,更明了她的脾气,说一从来不二,更不喜旁人多事,所以初晴没许讲的事,她连嬷嬷都不敢告知。 银儿退去后,吴绍恩的举动更加大胆,轻浮地掂起初晴滑嫩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却见那流波般的瞳眸中毫无惧色,只是露出淡淡的询问之意,单纯得像是浑然不知他的意图。 “春宵苦短呀,美人儿。”挑逗地舔吻着佳人细致的耳垂,吴绍恩十分满意着初晴温驯的表现,由她身上传来的轻颤更让他得意,看样子这妮子似是未解人事呢。 “别怕啊,晴妹妹,今晚哥儿会让你识尽温柔味的,呵……”得意地笑着,吴绍恩的那双毛手更是不规矩地探进了初晴衣裳内。 “咦?”惊叹了声,双手所触并非预期中的浑圆嫩滑,不但平坦得可以,更问或夹杂着些许粗糙的突出物,吴绍恩不禁将初晴衣衫的襟口一把扯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 。 “什么!”触目所及又是让吴绍恩惊得叫出声来,因为映入他眼中的裸胸丝毫没半点女人该有的隆起,更甚者,居然纵横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你你你……你不是女的?!”骇得只差没把下巴掉下来,吴绍恩瞪大了眼像在看个怪物,这个名满京城的碧落斋主人居然……居然是个男人! 无视于眼前快吓掉魂的人,初晴优雅地自他怀中徐徐起身,任那衣裳半开,自顾自地倚着小儿斟了杯酒,缓缓地举杯入喉,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如今却多了份嘲讽。 呆呆地看着初晴一杯杯地自饮自酌,那份慵懒的娇媚未因他身为男儿身而减去几分,渐渐地,吴绍恩眼神再次露出炽烈的欲念。 “嘿嘿,没关系,没关系……美人,喔,不,咳……初晴,你还是叫初晴吧,本公子不在乎你是男是女,嘿,只要你伺候得好,这秘密本公子会替你守着。”涎着笑,吴绍恩倾向前,大手一伸又想一把抱人入怀,然而这次可没如他的意,伸出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打横出现的手牢牢抓住。 “哇!痛啊,痛……痛!”龇牙裂嘴的哀呼着,吴绍恩甚至觉得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正一寸寸的碎裂,眼角瞥向这铁钳般大手的主人,啧,不知几时在身旁出现了个满脸肃杀的黑衣人,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啊,还不放手!你这哪儿来的不开眼小子,也不瞧瞧本公子是谁!痛啊,快放手!”唧唧哼哼着,吴绍恩仍不忘摆他的谱。 这吵人的叫嚷声却在一声轻微的咯声后突兀地中断,只见吴绍恩的头奇异地转了大半圈看着了自己的后背,整个人像摊烂泥软倒。 自始至终,初晴犹像个没事人般地含笑饮酒,直到黑衣人扛起吴绍恩向他弯腰行礼时,才意兴阑珊般敛起了笑,轻轻地摆了摆手。 黑衣人再次像个幽灵般无声无息地飘然逸出,消失在暗夜中。 凡间独家录入★★谢绝转载★★ 夜京城,鬼影幢幢,这是个渴求着刺激的城市。 子午时分,浓浓的墨色罩着城垛,冷清清的驿道上传来一阵杂沓的步伐声,一顶华丽的座轿正在十来个手持火把衙役的簇拥下快速移动着。 忽然一阵急风掠过,轿队最前头的火把熄了几只,等重新点燃时,衙役们才发现前头的道上立了个人,一身柔和的水色服饰,一张银色的蝶形面具则遮去了来人的大半张容颜,只露出那双晶灿有神的眸子与艳红的唇。 这人的出现虽是那样的突然,又是这般诡异,但一来那随风翻飞的宽大衣衫并非武人喜穿的紧身衣饰,二来裹在衣衫内的身形又是明显的纤瘦,像似会被风吹跑般,一点威胁感也没有。 分不清面具后的人儿是男是女,年纪有多大,也不明了这人在此时此地出现的意图,然而环绕周遭的气氛却是诡异地安祥,只因为来人一点敌意,一丝杀气也没有。 轿队的衙役中不乏几位经验老到的好手,碰到眼下这般奇异的状况,也让他们一时难以判断是怎么回事。 “咳,你是何人?又因何事拦下陈大人返府的座轿?”前头执把的衙役在自家头子的示意下开口相询着,其他人则换成左手持把,右手都放上了腰侧的剑柄,他们可不是太平粮吃惯的小角色,想要在京城这亩地讨饭吃,不论哪行,凭的都是真本事。 唇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却是没半分愉快的笑意,倒像是带着悲悯的嘲意,“……也罢,你们总还是有机会的……黄泉,残雪。” 淡淡的语声,不高不沉,依旧听不出男女,但却是属于年轻的声音,前头的低语没人听得明白,后头的四字可是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霎时人人的脸庞都开始扭曲了起来,他们知道今夜恐怕是断魂夜了。 “走!”吼声惊天劈地,抬轿的四人头也不回地直往府衙的方向奔去,剩下的衙役则颇有默契地迅速圈住了残雪,不待第二个命令,白晃晃的剑影纷纷递出,谁也不愿意给残雪先出手的机会。 仍是不闪不避地立在原处,直到刺来的剑尖在身上划开了口子,一匹银瀑才在血花分溅中卷出炸散开了个光球,当光影倏敛时,绕成圈的十名衙役几乎都倒在原地断了气,连跑出圈外的四人及轿内的陈大人也不例外。 除了那名头子犹剩着一口气睁着眼瞪着,瞪着从轿旁缓缓走回原处的残雪,一袭水色全染成了红褐,染的却是他自己的血。 只见他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只洁白的纸莲灯,将纸灯靠向身上的创口,一下子就染成了艳红色,弯下身单膝跪地,轻捧着这盏血染的纸莲灯放在尸圈的中央,虔诚得就像某种仪式。 而他也只能看到这儿,呼出的气越来越长,吸进的却没半口,他知道只能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了,好笑的是他最后想问的并非是谁指使这一切,反倒是想知道这技高的杀手为何故意让他们伤了自己,那只莲灯又是什么意思……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仿佛一眼就瞧穿了他的疑惑,只听得朦胧的语声像是在为他解答,“任何人……都该有机会的……” 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残雪眼中闪逝过的神韵像是惋惜,撕下长衫的下摆草草扎紧身上溢血的伤口,人又像风般融入宁静的夜,远方,才开始传来吵杂的叫嚷声。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爷,怎又伤了?”自夜色中冒出的黑衣身影近身低语着,暗影下的面孔仍看得出惶急之色,前方被唤的人影却一言不语地径自入屋。 “爷还好吧?脸色可苍白得紧,我帮您处理下吧。”赶紧迈步跟上前,进屋点了灯,才更看清了那一身的血色。 “爷,你……” “赫连魑魅!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耐烦地打断黑衣人的话语,人则是懒懒地伸展了下手脚,一屁股便坐在有着淡紫帐幔的床榻边,“还不把替换的衣服拿来,等会儿别忘了多扎上几圈,明天还得见人。” 拿过准备在暗柜中的净布与衣裳,赫连魑魅小心翼翼地替残雪解开血衣,皱眉瞧着新添的伤痕,忍不住又开口劝着。 “爷,既然明天没法歇着,还是上些药吧,好的也快。”不是不知道残雪的规矩,但每回在他带伤归来时,却仍是不死心地想说服他。 “你这小子今天是吃饱撑着不成?像个老太婆唠唠叨叨的,真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 不知道道上的人怎么会说你惜言如金的,你该没孪生兄弟吧?” 戏谑地丢过一记白眼,残雪对赫连魑魅的慢动作实在看不下去,打掉他的手,自己三两下地就将上身的衫子剥除,却又使沾黏上衣衫的创口再次裂开了些许,艳红的血又沿着肌肤淌下。 “爷!”眉头皱得更深,赫连魑魅懊恼着自己又来不及阻止主子的自虐,“这回伤口是不深,但口子大,流的血不少,您的脸色才这么苍白,只怕光靠布扎着,就算多几层也不容易止血,还是……” “白也不错,可以省得少抹些粉。”嗤笑了声打断赫连魑魅的话声,残雪仍是不为所动地拿起布随意揩抹着身上的血渍,“喂,别光说话不做事,赶快帮我把它缠起来,天快亮了,我还想睡会儿呢。” 无声地轻叹着,早知道残雪的性子拗,赫连魑魅也只能把担心吞回自己肚里,拿起布条,熟练利落地帮残雪在伤处紧紧缠缚着。 “怎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好笑地瞅着一脸郁色的赫连魑魅,残雪安慰似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魑魅,别为我担心,祸害遗千年,阎王舍不得收我的。” “……不过若是有人能让我早些应卯,我倒求之不得。”语声变得有些飘忽,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也怔忡了起来。 “爷,这世间值得留恋的东西还挺多的不是?”迫不及待地出口辩解,残雪这终偶不经意透出的厌世心态,每每总叫他揪紧了心房,就怕哪天他真的狠心放弃自己的生命。 “您若是倦了这种生活,那就离开吧,不管您到邓儿,魑魅永远跟着您。”是的,永远相随,从他给予自己新生命开始,这重来的人生就完全是为他而活。 “哈,你是说到哪去了?”回过神,苍白的脸庞又浮起了笑,“谁说我想离开的,这么刺激的生活你叫我到哪找去,发发牢骚你也当真。” “爷,魑魅跟您十年了,十年来没见您真心开怀笑过一回,十年来总是见您恣意地伤害自己,魑魅从不问为什么,可是这不代表魑魅忍心见您如此。”语重心长地倾吐着,他知道这回恐怕又会惹得残雪几天不快,可却无法不说。 “爷,魑魅只虚长您几岁,魑魅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跟您这般说,但请您看在魑魅对您一片忠心的份上,好好珍惜自己。” “我累了,你出去吧。”笑意倏敛,黑如星子的瞳眸霎时冷了下来,连带着出口语声也冷得冻人。 直到背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残雪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赫连魑魅,不该有的牵系,十岁的孩子果然还是心软了些,即使十岁的他已是历经了人世的沧桑变幻……残雪无奈地和衣卧倒,逐渐朦胧的意识最后浮现的仍是日夜上心头的那句…… “晴晴……你快乐吗……”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惹尘 ·精彩内容载入中·给我最甜美的乐声给我最醉人的场景 舞一曲烈焰燃尽这虚伪的人生 *** “头儿,有消息进来!”临渊堂里,三个人正围桌吃着简单的餐点,一名灰衣大汉正匆匆地越过中庭,边跑边嚷着。 “等会儿。”祁沧骥突然加快举箸的速度,风卷残云地扫过一轮,才缓缓举杯饮了口热茶,满足地吁了口气。 “头儿……你好像很饿?”跑进来的灰衣汉不禁迷惑地看着祁沧骥,他似乎还不曾看过祁沧骥这般个吃法,实在与他文雅的气质不相衬。 “不会啊。”依然神清气闲地啜饮着,祁沧骥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 “那你刚刚……好像饿虎吞狼呢。”此言一出,大伙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只有来自大漠的“拐子”赤帖儿会用这种形容词形容他们的头儿。 “你不是说有消息要报?”祁沧骥无奈地摇了摇头,赤帖儿这种令人喷饭的形容词一天总会出现个三四次。 “是啊。”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赤帖儿憨直地答道。 “不是好事吧?”有趣地瞧着赤帖儿,祁沧骥笑盈盈地接着话。 “是啊,哪回有好事了。”可不是如此,凡是进临渊堂的消息几时有过好事,偏又总是由他来报,害得旁人每见到他都躲得老远。 “嗯,所以我没错,先吃个饱,免得听了你的消息后心情坏得吃不下。” “唔……拐子你等等,等等我也学头儿赶快……”一旁的“钩子”吴仁与“刀子”岳军闻言连忙夹着饭菜直往嘴里塞,两颊都鼓得像个馒头。 “来不及了。”赤帖儿人虽鲁钝些,心眼倒也挺细的,不待伙伴们咽下满嘴的食物,便哗啦哗啦地一串报出坏消息,存心让两人食不下咽。 “头个消息,昨儿个晚上出了事啦,陈茂梁的轿队在离府衙二里处被狙击,连陈大人在内十五个人一个活口也没剩。” “纸……莲灯?”吴仁连灌了几口茶咽下满嘴的东西,提出了他的质疑。 “咦?老钩你怎么知道,我这还是从府衙来的第一手消息哩,你看到啦?” “嗤,我看到?我还掐指算的咧……”没好气地瞪了眼,吴仁接着分析道,“陈茂梁返京述职近月了,一个月来却被行刺了两次,你想昨晚跟在他身边的还会是软脚不成?” “听说衙里铜把调了五六个,还有个银把的带头。”岳军若有所思地补充着,京城府衙的捕头分为金银铜把三级,金把的有两位,银把的有六位,每位银把手下有铜把十名。 平常案件能出动到银把级的捕头已属不易,金把级的两位更是几乎只有进临渊堂的案子才会行动,只是双方查案的方式与立场身份不同。 “瞧,这般人马都还叫人‘轻易’摆平了,杀手中大概也只有那位喜欢做纸灯的老兄有这本事。”咂咂嘴,吴仁又继续享受他的早餐。 “你又怎么知道是轻易被摆平的,我都还没说那十五个人是怎么死的。”赤帖儿不服气地闷声问着。 “啧啧,拐子啊,你也稍微动动脑子成不成?事情发生在离府衙二里的地方,二里耶,你以为有多远?就算姓陈的轿子跑得慢,府衙的人闻声竟也来不及救,你想他们是在多短的时间内被放倒的?” “而且陈大人前两次被刺都是明着来,颇似黄泉的作风,这么兜起来,这回除了请出残雪这家伙,你还要我往那儿猜?”吴仁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 得意地瞄着吃鳖的赤帖儿。 “分析得不错。”一直静静地听着双方的讨论,祁沧骥的眼中有抹赞许的神色。 “小涵跟去了?” “是的,快腿涵已经蹑着现场的一些痕迹追下去了。”岳军应答着,他沉稳的个性向来适于做几人间行动的联系。 “唉,恐怕又是做白工喔。”吴仁刚刚得意洋洋的脸马上垮了下来,“残雪那小子不知是啥变的,精得出油,到现在我们连他是圆是扁,是男是女都没个头绪,就算快腿涵本事再高,每次不都碰了一鼻子灰。” “那是以前啊。”赤帖儿像是存心跟吴仁杠上了,“现在有头儿加入我们了啊,我就不信他还能像以前这么吃香。” 摸摸鼻子,吴仁没再出声反驳,赤帖儿说的没错,有祁沧骥的加入,临渊堂的确破了不少难办的案子,他跟残雪谁强谁弱任谁也拿不了个准,但当然他与其他兄弟都是由衷地希望祁沧骥能占上风。 “赤帖儿别老把担子往我这丢。”潇洒地笑了笑,祁沧骥的星眸却似更亮了些,他也一直很想会会这黑道上的煞星,从他回京后所听的每件残雪传闻,早已大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好久不曾这么有趣了…… “第二件又是什么事?” “第二件?喔对了,我刚说过这是头件的。”羞赧地笑了笑,赤帖儿回报着,“第二件该算件私事吧,吴总兵拜托九王爷的,他的宝贝儿子昨晚进了碧落斋后就没人再看见过他。” “也许他又去其他花坊酒肆了,一夜没回府也不算稀罕。”岳军含蓄地说着,吴二公子的花名,只要是京里作官的多少有耳闻。 “说得也是,可是吴总兵说他今儿个跟他儿子约好要一同出城探友的,没道理会爽约,派人去落雁楼又问不出个所以然,碧落斋从不留客的规矩大家都知道的,其他姑娘也没人是昨夜伴着这位吴二公子。” “这倒有意思,因为牵扯到碧落斋,所以他才拜托九爷吧。”祁沧骥抿了抿嘴,就算他不曾进过落雁楼,碧落斋也早是京里的传奇故事,想不知道都难。 “谁不知整个落雁楼都是达官贵人,仕绅才子出入的场所,连江湖大霸都算上几个,吴总兵又有几个胆敢叫人来砸了它,更何况是碧落斋,除非他不想活了。”吴仁嗤之以鼻地忿忿说着,因为这位总兵大人平索总喜欢仗势欺人,气焰高得不得了。 “钩子,讲话别这么利。”祁沧骥淡淡地笑说着,无形中却自有股令人服从的气势,“这些话堂里说说无妨,若传到外面又徒惹是非了。” “头儿,我知道,我就这张嘴话多了点,你多包涵,我会想法子改的。”呐呐地回应着,吴仁脸上的神情可是难得的正经。 “哈,老钩要改掉他那张嘴,恐怕天都会下大水。”悻悻然地瞅着吴仁,赤帖儿这回可是借机扳回一成。 “喔,我差点忘了件事。”不待吴仁回嘴,赤帖儿赶忙转了话题,“九王爷午后要去趟碧落斋,请头儿也一道过去呢。” “啧啧,这回可会见到那初晴姑娘了,关于她的传说头儿可以好好印证一番,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人如其名,还是徒负盛名罢了。”吴仁轻笑着,正经的脸孔还没摆热就又散了形。 好笑地瞪了眼他这关不紧口的伙伴,祁沧骥也只能摇摇头负手走出门。 初晴,这京城里的另一号传奇人物,会是个什么模样的女子呢?一个不会说话又不卖身的漂亮娃娃能有今天的地位定有她特别之处吧……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悄悄地爬上了祁沧骥的嘴角……京城,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f~a~n~j~i~a~n~ 午后懒懒的暖阳爬上了碧落斋的窗格,爬进了碧落斋里一方典雅的厅堂,厅里落坐着二人,正悠闲地低声说着话,一名小丫头则小心地端上一组精致的酒器。 “禀九爷,晴姑娘正装扮着,请九爷与这位爷先用些茶点。”细语禀告着,福了一福便又低头退到一旁默立着,身为初晴的贴身丫环,银儿十分清楚自己该扮演的角色。 “呵……这孩子,老夫又不是外人,还费心装扮些什么?”抚须笑着,说话的是名五十上下的老者,一身素雅的锦袍仍无损他自然流露出的贵气,他正是如今权倾当朝的九王爷祁世昌。 “沧骥,回京半年多了,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吧。”端起茶碗轻啜了口,祁世昌笑睨着祁沧骥,众家子侄辈他最钟爱看好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原因无他,因为祁沧骥既聪明又懂得内敛,于军于政都是个难得的人才。 “是的,这回还是沾了九叔的面子,沧骥虽然没来过,也知道碧落斋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得的。”尔雅地与九王爷笑谈着,祁沧骥却也留心着所见的一物一事,他没忘了这回拜访的目的。 谈话间,一穿着柔波般水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近,高领束着纤颈,宽松的衫袍亦遮掩了应有的玲珑身躯,除了两颊朱唇上了点淡淡的胭脂外别无其他装饰,一头秀发松松地用水色的纱巾扎成了辫,从右肩垂到胸前。 装扮的极为简单且保守,散发出的味道却是恁般清新,尤其是那双动人的眸子更是澄净得像是从未沾染俗尘,不但丝毫看不出是勾栏中的姑娘,却也不是达官世家就能教养出的女子。 十分玩味于这对瞳眸,祁沧骥凝视着像是想探索那澄澈后的地带有些什么,直觉地他总感到有些东西被敛于这干净的眼神之后,不管是什么,都在这第一次的见面里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叫初晴的女子,很复杂……至少还没人能在他这般侵略的目光下毫不慌乱的,而她,平和的眼神依旧无波。 “怎么?你俩看对了眼,也别把我这老头丢过边吧。”知道祁沧骥开始在试探着初晴,祁世昌不着痕迹地软化些气氛。 “是在下失礼了,晴姑娘宛若洛水之仙,适才唐突之处想必姑娘定能海涵。”儒雅地抱拳告罪,祁沧骥收回那深邃的眼神。 美目轻轻地眨了眨,像是在说别客气,初晴转向祁世昌微矮了矮身行礼,眼神含着些许歉意。 “别多礼啦,初晴,是老夫来的不对时间,你在午睡吧?”摆摆手表示无妨,祁世昌示意初晴入座,“老夫今天带个人给你认识认识,别看他年轻,可是本朝鼎鼎有名的将军喔,你该听过靖远将军吧。” 微笑着点了点头,初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 拿过备在一旁的纸笔书写了起来。 靖远威名,保国安康,初晴久闻矣。 “是皇上的德泽,边境太平,沧骥只是逢时罢了。”客套地谦虚着,祁沧骥的目光又盯上了初晴的脸庞,“倒是晴姑娘盛名,沧骥甫入京就如雷贯耳了。” 让公子见笑了,是九爷抬爱,初晴何能。微摇了摇头,初晴挥写着。 “有!怎的没有?谁不知碧落斋的主人才色兼备,善饮之技更是京城首绝,老夫就特别找沧骥来跟你论酒的,看你这巾帼还能不能压过须眉男儿。” 初晴只有献丑了,还望祁公子杯底留情几分。 “哈……你这妮子,还没开始就先讨起饶来?来来,别客气,老夫今天心情好,也陪你们喝上几杯。” 盈盈起身为两人斟了杯酒,初晴再替自己斟了杯,举杯敬着,半掩袖地一口钦尽,再向两人照杯行礼。 “好!”祁世昌豪迈地喊了声,多年文官生涯仍不减他武将本色。 “爽快!酒就该这么喝才尽兴,老夫也陪你一杯。”端起酒杯,祁世昌也是一口饮尽杯中酒。 “看样子沧骥也不能免了。”祁沧骥先敬了祁世昌和初晴后,举杯就唇,微昂头也倒下了整杯酒。 “这样才有意思,看样子是沧骥你面子大,初晴很少这般方式喝酒的,尤其……嗯,今儿个的酒还挺烈的。”回味着入喉的灼热,祁世昌赞赏地微点了点头。 “九叔这么说,沧骥还真该敬初晴姑娘一杯了,谢姑娘赏脸。”自己倒了杯喝尽,又再替众人斟上,“这酒虽烈,却醇而不涩,看样子初晴姑娘不但善饮,还是个知酒人呢。” 回敬着祁沧骥,初晴又仰首饮下一杯,两杯烈酒下腹,原本白皙的面庞已染上赤霞,嫣红得更添风采,澄澈的眸子也带了点雾蒙,水亮得令人怦然心动。 “呵……沧骥,你可别看她脸红了就心软,她就是这模样,两杯如此,再来百杯也还是一样。”故意掀了初晴的底,祁世昌恶作剧式地向初晴眨了眨眼。 “光这么喝,少了点什么,初晴你跳支舞助兴吧,嗯,就抵两杯怎样?”悄悄地瞄了眼祁沧骥,这位靖远将军也只能依言举壶倒酒连饮两杯,“瞧,彩头沧骥可是先付了喔。” 起身离座,初晴向一旁伺候的银儿点头示意着,就见银儿唤进一名持笛的姑娘,向客人行了礼后,便立于一旁开始呜呜吹起笛来。 初晴则是一敛衣袖,弯身向两人示意,随手解开腰间系住外衫的宽大织带,灵巧地一甩,织带便似天之蛟龙在空中随着乐音翻腾变化,半晌,笛声忽地一转,拔高九霄,如水行云舞动的织带更是卷起层层带浪犹如万顷碧波,重重叠叠,煞是好看。 一曲渐终,笛声渐低,圈叠的织带也凝缓了几分,最终高掷一抛,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再缓缓落于初晴高举的指尖,罩住了初晴整个人,隔着这层轻纱,初晴凝立不动的身形更有种如梦似幻的美感。 “啪啪啪啪!”厚重的掌声响彻厅堂,祁世昌不吝给予他欣悦的赞赏,祁沧骥的眼中也掠过一丝赞叹的神情。 微笑着拿下覆顶的轻纱织带,初晴的脸色却有着一抹不显眼的苍白,身形甫动就踉跄了一步,祁沧骥眼明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啦?”祁世昌也关心地问着,“该不是醉了吧?还是身子不舒适?” 微微地点头谢过祁沧骥,初晴缓步走向几案提笔。 谢九爷关心,初晴今日起晚了,尚未进餐,这酒的确令初晴有些醉了。 歉然地向九爷福了福,身子却倚着几案,衣袖掩饰下的双手正牢牢地捉着桌子边缘稳着,天知道她现在头昏脑胀得只想躺下。 “啊,这倒是老夫之错,还叫你舞了一曲,该罚该罚。”摇着头,祁世昌自己罚了杯酒,“看样子,这回酒是论不下去了,呵……沧骥,你运气不错,可是缓判了出局。” “还没比,九叔您心倒是先偏了。”笑答着,祁沧骥的眼光却在初晴越发苍白的脸上巡了回,“论酒之约,沧骥改天再向初晴姑娘好好讨教。” 祁公子客气了,初晴歉疚,今日让九爷及公子扫兴了。 “哪的话儿,你今天的舞可又令老夫开了眼界,呵……人美,酒醉,舞又妙,何来扫兴?”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要初晴别挂心,祁世昌向祁沧骥招着手,“沧骥,我们也该让初晴休息了,改日再来叨扰吧。” 恭送着九王爷与祁沧骥离开,初晴挥退了银儿和持笛的姑娘,步履微晃地行向内室,甫揭帘就被一双健臂小心翼翼地拥住。 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初晴显得毫不吃惊,反而任他一把抱起自己走入,甚至安心地闭上了眼休息。 看着水色的衫子隐隐约约渲染出的红痕,抱着初晴的黑衣人不禁皱起了两道浓眉,眼中尽是担忧与怜惜。 在你身旁,却总只能这般无奈地看着你,你的眼,总望着我触碰不到的远方…… 这样让心发疼的日子,究竟还要多久?何时,才会是你飘荡的尽头,才会回首伫足,如镜的眼才会映射出我的身影……、 ~f~a~n~j~i~a~n~ “什么!头儿你话居然没问上半句?啧啧,这可奇了,初晴姑娘可真神通广大,能叫咱们的头儿无功而返!”随着祁沧骥走往府衙的路上,钩子吴仁在一旁称奇嚷道。 “谁规定非用问的不可?”慢条斯理地回着吴仁的话,祁沧骥漫不经心地瞧着街旁热闹的摊贩叫卖。 “喔?听头儿的话,莫非是有了线索?”精神一振,吴仁赶紧追问着,他就知道只要他们的头儿出马,天下就真没什么难事。 “我可没说有线索喔。”仍是不急不缓地答着,祁沧骥的嘴角却扬起了抹轻笑,还没到府衙前他可得好好把握机会让自己开心一下,免得等会儿见了两位金把的,好心情就全没了。 “头儿……你这是寻我开心嘛,害我白高兴了一下,快腿涵那儿又是照例碰了个钉,那家伙简直不是个人,像鬼一样无影无踪的,我还以为头儿这边有消息了,结果两端都撞了壁。”埋怨着,一会儿高昂的情绪又跌回了谷底,吴仁闷闷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我也没说没线索啊。”回过头露齿向吴仁笑了笑,祁沧骥眼中满是促狭的意味。姜太公钓鱼,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 也只有这位急躁性子的伙伴每每总是愿者上钩。 “头儿……”哀嚎着,吴仁可苦足了一张脸,不知为何自己对极了祁沧骥的胃口,他总爱三不五时地在自己面前挖坑,而自己每次也都很乖乖听话地往里跳,总等到被整得七荤八素后才知道自己又自愿跳了坑,天哪,他是招谁惹谁了? “头儿,你就行行好,别吊钩子胃口了,有话就一次说完吧,别还没见着两位镀金的,老钩子我就皱了张苦瓜脸。” “怎么,你对那两位感冒不成?”有趣地眨了眨眼,半年来祁沧骥与府衙两位金把只是闻名不曾见面,然而俩人的所作所为他倒听了颇多,多到令他皱眉。 “谁不是?头儿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两位简直是牛头马面的化身。”翻了翻白眼,想起曾见过他们整治下嫌犯的惨状……呕……吴仁连忙拍了拍胸脯。 “只要是人,恐怕谁也不愿和他俩朝上面,如果哪天犯在他们手里,头儿你也不用费心救了,我一定自己先行了断,免得被吓死。”吴仁哆嗦地直摆手,仿佛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 “嗤,你这张嘴,真不留德。”好笑地摇了摇头,祁沧骥心底却又无奈地想叹气,偏这次陈茂梁的案子两方都接了手,陈茂梁身为朝中四品大臣,自是交由刑部,而九爷点头由他们来查,府衙那方却是由陈茂梁家属陈状纸登堂告的,这回势必得合作办案了。 府衙的两位金把中一位是以大鹰爪力闻名的陆尧,一位则是江南剑术名家曾家第二代的主人曾南雄,两人一般的功高盖世,也是同般的阴鸷无情,姑且不论查案手段的正当性与否,他们那“宁可错杀”的做法最让祁沧骥无法认同。 虽然临渊堂拥有钦赐谕令,可以调动皇城守将衙役,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可以恣意下令,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系统,彼此总是以互不相扰为原则,尤其是府衙的两位金把级捕头,更得格外留心尊重,免得一不小心就变成两方的不合。 “头儿,到啦。”一句万分不情愿的语声将祁沧骥出神的思绪拉回,抬头望去,府衙已近在丈内,敛起心神,祁沧骥的嘴角扬着亲切的笑容。 啧啧,有好戏看了……心底偷笑着,吴仁可不若刚才那般惧怕的神情,说着玩的嘛,反正祁沧骥也不会把他的装孬当真,倒是看见祁沧骥挂上这无害的笑容,他可乐得准备看好戏。 ~f~a~n~j~i~a~n~ 肃手让座,两位捕头不吝于展现他们的金把风范,但那两双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可没如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客气,不甚安分地直往祁沧骥身上打量。 “久仰了,祁大将军,大将军能亲临本府,实在是本府的荣幸。”一名四十开外,留着抹八字胡的劲装汉子抱拳一揖,他,正是以剑闻名的曾南雄。 据称至今少有人能在他一百零八式快剑下全身而退,很不幸的,残雪却是其中之一,这也是曾南雄最难以咽下的一口气,因为那次接触,他连他是黑是白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就让他跑了,气得他誓将这位让他面上无光的杀手除之而后快。 “哪里,哪里,沧骥早已卸除军职,怎担得起曾把头这么称呼,曾把头若是愿意,直呼沧骥之名就可,沧骥可是久闻两位金把威名,末学晚进正想向两位请益呢。”满脸诚心求教的神情,祁沧骥也回以一揖。 “哈,好说,好说,直呼名讳我们可担不起,说到底,你可是七王爷的爱子,咱们总不能坏了规矩,我们两个老的还是以世子称呼你吧,免得被人说我们不识大体,失了分寸。”另一名光头老人阴恻恻地轻笑着,口说失礼,神韵却是极端无礼。 “陆把头这般抬爱,沧骥若再推诿就实在不对了,只是个称呼罢了,沧骥就腆颜受领了。”仿佛看不出陆尧笑得暧昧,祁沧骥仍是一脸善意地笑着,却是不着痕迹的定了彼此的身分名位。 “吴兄,来认识认识两位办案神捕,以后得多多亲近亲近,请他们教教我们这些后生呢。”尔雅地介绍着身旁落座的吴仁,那个兄字却令两位金把捕头眉头皱了皱。 世子以兄弟相称之人,他们又该称什么?一个不好,不是失了礼就是平白又将自己矮了一辈,这位祁世子是故意出难题不成?可是看看他一脸温和的笑容又不像……该是年轻人的无心吧。 “不敢,世子言重了,这位吴……兄弟我们是早见过的,只是大家都忙着为国锄奸,少了联系,以后是要多亲近,嗯,亲近。”打着哈哈,曾南雄边打着太极边转移着话题,“世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陈大人被狙一案?” “谁说不是,唉。”皱着眉叹了口大气,祁沧骥脸上的笑容可马上变成了愁容,“九爷交代下来了,要我尽速察明,堂堂四品官员居然会在京里遭刺,还是在离府衙不到二里的地方被宰得一个不剩,这要是传了出去,圣上的威颜岂不有失?” 闻言,曾南雄的脸色又是一变,还不及思索应对之言,身旁阴冷的声音已响起。 “世子是责怪咱们府衙护人不周?就不知那叫残雪的杀胚为何至今仍这般逍遥?”言下之意,陆尧是指临渊堂也失了职,这担子他们也得多少担着点。 “陆老言重了。”急忙向陆尧使着眼色,曾南雄虽觉得眼前的这位靖远将军不似他表现出来的温吞软弱,言谈却又察觉不出他的确实用意,还是先留点退路免得日后难做人。 “老汉两人都只是一介武夫,若有粗鄙言语污了世子的清听,还请世子多原谅,多包涵。”谦词赔着罪,曾南雄又是低头一揖。 “哪儿的话,我就是这点不好,话总是说得太急,难怪陆把头不高兴了。”脸上露出抹仓皇的神色,祁沧骥不经意似地绞着双手手指,“我是担心辜负九爷的期望,所以特来向两位把头请教的。” “请教倒不敢,世子直接吩咐吧。”紧绷的神色稍霁,陆尧瞄了眼祁沧骥翻绞的手指,心里暗哼了声……分明是初出道的雏儿,给点颜色就慌成那样,看样子他那点声名八成都是其他临渊堂好手为了讨好他这七王爷之子送上的功劳。 “唉呀,陆把头实在太客气了。”轻掸了掸袖,祁沧骥看了眼一脸漠然的吴任。 “一事不烦二主,我只是想请两位缓口气慢个手,让我那儿先着手这案子一段时日,只因两位把头的威名如日中天,就怕会打草惊蛇吓走了那凶手,到时我可难向九爷交差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 不待两人开口,祁沧骥起身礼数十足地拱了拱手,嘴上继续说着:“祁沧骥先在此谢过两位把头相助的情谊,陈大人亲属那儿还请多费心安抚,吴兄,咱们该回堂办事啦,可不能负了两位前辈的一番好意。” 这番既似吹捧又似另藏玄机的言词让曾南雄与陆尧两人难以推诿,错愕间就只眼睁睁地看着祁沧骥领着吴仁飘然出门而去。 跟着祁沧骥出了府衙大门,走不了几步,吴仁就一脸滑稽的表情,像似极力忍着什么,直到转了好几个大弯,他才终于不可遏止地放声大笑。 “哈……哈……天哪,真要我的命……头儿你真行……我在一旁都快……憋不住了……”笑喘着,吴仁竖起了大拇指称赞着,“我看那两个老的……现在一定是一团迷雾,被头儿搞得晕头转向却还摸不清你到底是软是硬是圆是方的。” “是,我行,你就只在旁看好戏。”祁沧骥微眯起了眼,又是一脸有趣地看着吴仁,却把吴仁看得心底直发毛,脸上原本大张的笑容迅速缩成了小小的却苦意十足的味道。 “头儿……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帮你什么,可是你也知道我老钩是哪块料,怕是不到两句就损了头儿的颜面。”赶紧解释着自己绝对绝对不是存心看戏,天知道他是怎么想,但若不赶紧撇清楚,吴仁知道下场铁定很惨。 “喔,怎么平常赤帖儿讲一句你就贴上了十句,原来磨嘴皮不是你的专长,是我估量错了,下次真该换个人来。”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吴仁却看到了自己已是乌云罩顶,逃不了了…… “嗯,那么,看你平常手脚挺利落的,要你跑跑腿没问题吧?”尽管吴仁一副大难当头的模样让祁沧骥是看在眼里笑在肚里,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替这位伙伴判了刑。 “快腿涵也辛苦了两天,你去接接他的班吧,下次记得提醒我动嘴不是你擅长的事,改换动动手脚的工作比较适合,嗯,这回先试个十天半月再说……呵。”说到最后,祁沧骥忍不住还是抿唇笑了出来。 “头儿,可不可以对半打个折,钩子腿短,只怕没快腿涵利落呀。”唉声应着,天可怜他就只是存了这么丁点看戏的心,怎地报应来得这么快…… 虽然是苦了张脸,不过吴仁还是愉悦地看着祁沧骥俊朗迷人的笑颜,他知道如果当他们头儿笑意敛去时,那他才真是该卷铺盖逃得远远避难去,现在只是点小小颜色呢。 凡间独家录入★★谢绝转载★★ 真该死的!祁沧骥不禁暗咒了声自己,早上才说了要多跟这两个老鬼亲近,怎地晚上就马上兑现了……他还不知道老天爷几时变得这么听话,早知道他会闭上他的金口。 早上和吴仁离开府衙后,让他去接了快腿涵的班,暗地守着落雁楼,留意着出入的扎眼人物,吴邵恩及陈茂梁这两个案子他不打算放弃哪个,他相信临渊堂有能力同时办妥。 而他自己则是去了趟九王爷府,跟九爷说声照会府衙的事,被留下吃了顿晚饭后才离开,没料到才出王爷府晃没两步就遇上了这幕好戏,三个人,呃,该说是四个人,竟毫不避忌地在这繁华的街上飞足狂奔。 后两个追人的,祁沧骥远远地就认出了是早上才碰头的两位府衙金把,却没想到会在这时间这地点,看到两人这般不顾身份地在大街上如莽汉狂奔,玩起官兵抓强盗的游戏,祁沧骥不禁将视线移向前头扮强盗的人身上。 耀眼的蝶形面具遮去了这人的大半容颜,只见他一头如瀑的黑发随着身上淡紫的宽袍在风中翩翩飞舞着,迎风映出的纤瘦身形在拥挤的人群里灵活地移形换位,看起来像是个女子……两个老的追个女的?祁沧骥十分玩味地眯了眯眼。 三人正极迅速地从他眼前掠过向城外逸去,近身时,祁沧骥才看清了那带着面具女子怀中还抱了个人,一个小女孩,正害怕地闭紧了眼,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女子前胸的衫子,前胸……咦……祁沧骥皱了皱眉,恐怕他是看走眼了。 不论这一点的疑惑,光是能让两位金把这般卖力地追人,再加上逃的人还抱了个孩子,这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已足够让沧骥甘愿劳动安逸舒适的身子,陪他们一同跑跑。 不想再和曾南雄他们扯上关系,祁沧骥从怀中取出了条黑色方帕蒙上脸,身形微晃,人已缀着跟出城外。 没想到这一追一跑,竟是大半个时辰,祁沧骥从容地打量着身旁快速倒退的景色,绿林越来越多,地势也越来越高,看样子他们是追进附近的山头里了。 无奈地暗叹了声,就为了这好奇的老毛病,今晚看样子是没得睡了,怨归怨,祁沧骥却是想不通前头追人的两位怎么好似未尽全力,难道他们跟他一样起了性子,只是追着好玩不成?还是…… 才在犹疑着,耳畔传来的衣袂摩擦声突然变了调,祁沧骥身形闪向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一翻身就坐上了枝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前,他可不想没事惹得一身腥,凝目向下望去,果然三人都在丈外停住了身形,再前头……已是无路的断崖。 “哈哈,这下子看你再往哪儿窜!”陆尧得意地笑着,尖锐的笑声在空旷的崖谷间引起一阵阵回响,“你这妮子也不先探熟附近的形势,哼,外地来的还敢妄捻虎须,令人老夫叫你学个教训!” 静立着,蝶面人只是缓缓地放下怀中已是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女孩,双腿甫着地就软了下去,蒙面人即时一把拉住了她,红艳的双唇却是不经意地抿了抿。 “你现在放了她也来不及,多管闲事的代价可不是道声歉就可以了的,你犯的可是掳人罪,罪不轻呢。”曾南雄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嘴畔扬起的却是抹骄傲的笑容。 “姐姐……我怕……”看了眼前两名老者狰狞的面孔,小女孩畏缩地揪紧了蝶面人的衣服。 旁若无人地蹲下身,蝶面人在小女孩苍白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亲,低哄的语声显得有些冷淡却又恁般柔和,“没什么好怕的,把眼睛闭起来,这两个丑八怪也没什么好看的,等会儿我说可以后你再把眼睛张开,丑八怪就不见了。” 小女孩乖乖地闭上了眼,还煞有介事地伸出小手蒙着,面前的陆尧和曾南雄早已是铁青了一张脸,直似想一把撕碎了蝶面人。 在树上的祁沧骥则是露出了抹笑意,双眼趣味盎然地打量着这像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发现这神秘的蝶面人似乎有项跟他一样的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 兴趣……损人……尤其是对这两位镶金的。 “贱人,给我站起来,老夫来领教领教,看看你全身上下是不是只有那张嘴能用!”陆尧话说得极为污秽,蝶面人深邃的黑眼却没起一丝波澜,十分听话似地缓缓站起了身。 “你们还真吃定了我……”低低淡淡的语声听不出感情,像是自言自语,黑瞳却似掠过一抹嘲讽的悲怜,“自以为是的代价也是很高的,怎么就没想过或许足我故意让你们诱来这儿的,这崖可不是专为我设的。” “你在嘀咕些什么,还不把兵器撤出来,不过就算是神兵利刃也帮不了你什么,老夫一双肉掌就管教你好看……嘻……会很好‘看’。”眼光放肆地在蝶面人身上巡视着,陆尧一步步地逼向前。 曾南雄则是看戏般站在原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子,能与他们之一动手已是不易,他不认为会有需要自己效力的地方。 低哼了声,不见蝶面人有什么起手式,一团紫影如云般迅速地罩向陆尧……毕竟是武术名家,陆尧一见来势就变了脸色,先前的傲慢欺侮之心全收了回来,换上的是一脸凝重,双掌一前一后拍出了阴阳两种劲道。 紫影不闪不避在两种劲道的缝隙间穿梭着,身形被掌劲带起的狂风吹得左摇右摆,忽而窜下,一道银瀑突兀地穿透掌风卷向陆尧的左掌。 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这般强横地一昧蛮攻,陆尧就地倏转了半圈,左手后缩却已是不及,右手连忙往下发出更强劲的阴寒掌力,想借以逼得蝶面人撤回兵器自救。 依旧像是没看到陆尧的攻势,紫云般的身影反倒加速迎上,银瀑如愿地卷过了陆尧的左掌,同时紫影也在不稳地一晃后,飘然地退回小女孩身旁。 “唔……该死的贱人!”呻吟地骂着,陆尧痛白了张脸,右手五爪紧扣住那褪尽血色的惨青左腕,血,在足下泄了一地。 “陆老!快闭穴!”曾南雄惊心地望着陆尧不轻的伤势,不是没想插手制止,对方的攻击却是快得让他没机会,仅一个照面,自己这位老大哥就挂了重彩,却是连被她用什么伤的都没看清楚。 抬眼望向蝶面人,一切如常般没变,只有红唇似乎褪了些色泽……她应该也伤了才对,曾南雄确定陆尧的右掌在她肩上印了一记,却不知是轻是重。 “姑娘可真是深藏不露……”刺探着,曾南雄紧盯着蝶面人神情的变化,“有这么好的身手,不该是个籍籍无名之人,何不拿下面具让本座瞻仰瞻仰……” “南雄,你跟她尽扯些什么,啊……这天杀的!”喘了口气,虽是痛得冷汗直冒,目光却仍是凶狠地瞪视着,“……这贱货……没占到……便宜……我那掌打得结实……有她受的……哈哈……” 蝶面人依旧不为所动地站着,静得让曾南雄无法判别她到底伤了几分,无法确定自己在她手下是否讨得了好,但却也无法就此收兵鸣鼓,他不能把府衙金把的名头砸在这儿。 剑出,快得似一抹流光,就像突然在蝶面人眼前出现,霎时又绽放出十数道金芒分袭蝶面人胸腹要穴,而一点银芒也在此时激射蝶面人身旁的小女孩。 “无耻!”冷言斥道,右手急忙拉开一旁犹双手遮眼的孩子,左袖一甩,银瀑再次自袖底卷出,叮叮咚咚地把快如电般的十数剑全部挡下,紧接着左腕一翻,银瀑又似蛇般攀着金剑直斩曾南雄右臂。 “来得好!”大喝一声,刚刚他只用八成力道试探着,等诱出了对方水瀑似的兵刃后,便毫不犹疑地以圆融的剑法黏上,如缠网般的绵密剑势却故意露了点缺口,同时又是一点银芒射向扑跌在一旁的女孩。 果如他所料,银芒一出,这戴面具的女子便迫不及待地想撇开他回身救援,自然而然地就顺着势子由那点缺口突围,等她身形移向时,那点缺口却不见了,等着她的是缠纲倏收,万剑疾刺而至。 树桠上,祁沧骥惋惜着蝶面人的大意,见“她”遇险,正想纵身替“她”挡下时,却瞥见了那蝶面后的黑瞳冷芒一闪,银瀑霎时在金剑缠网中炸开,犹如火树银画般灿烂夺目,这一闪神,战局就立见分明。 曾南雄被震离了好几步,持剑的右手带了条长口子,蝶面人淡紫的衫子也染上了血色,射向女孩的银芒没入她环护的右臂,来不及喘气,先前负伤的陆尧竟从背后悄然掩至,阴寒的掌风破空而来。 黑瞳中的冷芒更甚,留情再三,这两个家伙竟如此不知好歹,身为黄泉的头号杀手可不是这般好欺的,只不过是不想白做工罢了,只是不想……在女孩面前杀人。 丝毫不理阴寒的掌风已及身,银瀑飞卷,直似来自九天之际,带着锐啸声穿透阴寒的掌劲,继续毫不留情地刺穿陆尧的右掌,更直指掌后的心房。 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大张的嘴却骇得喊不出声,陆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蛇般的银瀑穿透了手掌,眼看就要吻上他的胸膛,而曾南雄的长剑却还有三步之遥。 “啊!”一声童稚的尖叫声停住了银瀑的去势,小女孩被两方激起的劲风抛上了半空,眼看就要坠身崖下。 原本冷漠的黑瞳在此时有了丝波动,身影急闪,扯下腰间的系带卷向女孩,人却也离崖半丈,左手银瀑再起,正想插入崖壁借力时,迎头一股凌厉的剑气却袭上了左腕。 血花飞溅,剑气穿脉而入,不但打散了灌注银瀑的气力,更痛得令他神智一昏,再也来不及攀附些什么止住下坠的身子,晕迷间只能歉然地紧抱着怀中的女孩,向无底的深崖跌去。 耳畔风声凄厉地刮着,身子却在片刻后似被半空的浮云托住,一种暖和的触感伴着他往黑暗坠跌。 ……一点都不冷,暖得令心都要发疼……原来……这就是你身处的世界……竟是这么的温暖……为什么却不准我来寻你呢……为什么要我……一个人这般孤单地待在没有你的地方……你好自私……好自私…… “……晴晴……对不起……”低声呓语着,蝶面未覆的唇畔挂着的竟是喜悦的笑容……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三章 镜 ·精彩内容载入中·可不可以选择不听不看蒙上我的耳我的眼 就怕回忆如镜让沉封的旧伤一一浮现 *** “啧,瞧他做什么好梦,伤成这样好像也不痛,还笑得出来……” 是谁……是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 谁在说话……谁在做梦……梦……一切都是梦啊…… “叔叔,姐姐她要不要紧……” 啊……是她,她没事……没事就好……就算是梦也无妨了…… “她不是姐姐,要叫哥哥……我也是,叫我祁哥哥!” 祁哥哥?哥哥……哥哥……是谁在唤我? “哥哥,帮我折只蚱蜢儿,昨天婶婶拿的那种。”甜甜的嗓音,有着两个可爱梨窝的锦服女孩扯着一旁男孩儿的衣袖。 “晴晴乖,爹爹要我背完这篇才能跟你玩,你先自己玩,等我背完书,再折一串星给你好了,蚱蜢儿我还没学会。”男孩儿笑哄着,两人年纪相仿,面貌更神似,晶莹的大眼,挺俏的鼻儿,配上一张嫩红的嘴,好一对粉雕玉琢的孩子。 “好,勾勾手,哥哥不可以骗人喔。”女孩听到男孩要做串星给她,开心得直笑着,笑得如同窗外艳阳般灿烂…… 好灿烂……缓缓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是片晴朗的蓝天,点缀着几片懒懒飘过的白云……那天,书房外的蓝天也是这般的耀眼迷人,就像她的笑容一般…… “姐姐醒了。”稚气的声音猛然震散他犹是飘忽的心绪,提醒他身在何处,急忙仰身坐起,却扯痛了一身的创伤,咬牙忍着,视线落在女孩身旁的陌生人……祁沧骥? “你怎么会在……”过分的惊讶让他来不及多想什么,话才出口,就急忙止住,因为他想起此时此地,他的身份不该认识祁沧骥的。 “我们见过?你的口气好像是认得我?”专注地看着他闪烁的眼神,祁沧骥开始后悔自己太君子,竟忍得下满心好奇没摘他的面具瞧瞧他是谁。 “没直接见过,鼎鼎大名的靖远将车,京城里有谁不识。”无法否认,干脆编个有理的谎言搪塞,忽然想起什么,原本平平的语声变得冷些,“你跟踪我们?” 此处像是个少有人烟的绝谷,祁沧骥不会这般凑巧在谷底闲晃,而他自己也不认为运气有好到昏着落崖还能这般安全无恙,唯一的解释就是祁沧骥适时救了他们,适时……表示他早在那儿观斗了,除了跟踪,他想不出更好的说法。 “聪明。”随口赞了声,祁沧骥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的身形,回想是在那儿碰过面,他可不太相信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我倒开始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真没见过?” “当然。”淡淡应了声,残雪瞥了眼左腕及右臂上紧扎止血的蓝色布带,视线又转向祁沧骥破碎的衫摆,“为什么跟踪我,还是……你追的是那两个?” “好奇,我很好奇是谁能把那两位惹得鸡飞狗跳地在市集里乱窜。”摊摊手,祁沧骥脸上正是一副写满了好奇两字的神情。 “那又为什么……跟了下来?”刻意地不说救字,心里虽明白那时的温暖恐怕来自他的臂弯吧,可是却厌恶他的多事,唯一稍合他意的是救了那女孩。 “‘跟’下来?”对这新鲜的用词愣了愣,谁这么好兴致跟人跟下崖的……祁沧骥干笑了声,趣味十足地直打量眼前这不知感恩的家伙。“好奇啊,好奇这个闹得鸡飞狗跳的高手怎么想不开跳崖。” “……”瞥了眼祁沧骥那满是恶意的笑容,残雪的心里却感到有些迷惑,这人…… 实在不像他知道的祁沧骥,那个温文儒雅的世家公子,怎会是眼前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怎么,我脸上是多了只眼还少了只耳,还是在下我长得太俊,让‘姑娘’你看得目不转睛,满意吗?”依旧打趣地笑说着,祁沧骥当作没看到他眼中掠过的冷意。 他这人一向是遇冷则热,何况成天扮演着中规中矩的将军世子,他实在需要有个可以不在意身分的场合来透口气,眼前这小子正好是个好对象。 “姑娘?不对呀,叔叔,你说要叫哥哥的,哥哥怎么又会是姑娘?”圆睁的黑眼满是不解的疑问,小女孩虽小,十岁许的年纪也知道哥哥是男生。 “呵……小妤倒是会拆我的台,你刚刚叫我什么,嗯?我有这么老吗?”不依地抗议着,祁沧骥伸手轻拧了拧女孩苹果般的脸蛋。 “……祁哥哥。”小小声叫着,名叫小妤的女孩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你……”不自觉抚上脸上的面具,却在下一刻推翻,如果他看过了他的脸,反倒不会知道他是男的才对,应该是惊讶于另一件事——另一张有着相似面孔名叫初晴的女人,除非……右手探上了胸前的衣襟。 “喂,别乱想,我可君子得很,除了帮你扎上两条带子止血外,可什么也没做,不过……我‘跟’你下来的时候,不巧是抱着你和小妤下来的,我想我还没那么驽钝吧,人都抱过了还分不出是男是女。” 沉住气不再理会祁沧骥的疯言疯语,残雪站起身向上望了眼高耸入云的崖壁。 “别看啦,问我不就得了。”看出蝶面人的意图,祁沧骥索性大方地提供他的看法,“很难,下来我是借力,所以还可以安全地把你们两人带下来,上去……我一个人或许可以,你带了伤恐怕气力难持久,再加上还有个小家伙,别想了。 “我刚刚稍微看了下,往东南方有条溪流,沿着溪岸大概可以出去,用走的可能需要个四五天吧。”估量着,祁沧骥也站起身,一手拉着小妤,一手拍了拍衣裳。 “谁说我要用走的。”四五天,他若真消失个四五天,只怕那些人可要慌了手脚,搞不好又会惹出什么烦人的事,他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不用走的?你要用飞的啊?”好不容易可以借故消失个几天,祁沧骥他还想拖久一点呢,偶尔他也想把担子丢给其他人玩玩,让自己能偷个闲。 “先说好,我武艺平平,小姑娘可要交给你带。”故意丢出个难题,祁沧骥知道若在平常,凭落崖前所见他对敌的那份功力,带个小孩奔掠出谷不会是件难事。 可如今,光他自己恐怕就不容易了,两处外伤的失血,加上陆尧印上的那两掌,府衙金把可不是泛泛之辈,祁沧骥相信眼下他只是强压着伤势,才能看来如此轻松,若是发劲跑起来,大概就不太乐观了,他可不想让这原来能走的家伙变成得麻烦他用扛的包袱。 面具耸动了下,像是面具后的人在皱着眉头思量,不是不清楚自己目前的体力亏损甚巨,可是他真的不能离开这么久……抱起小妤,残雪头也不回地朝东南方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2 掠去。 “喂!”明知道喊也是白喊,祁沧骥只好苦了张脸跟了上去,看样子他的苦力是做定了,却仍忍不住喃喃埋怨着,“怎么这么听话,不会跟我讨价啊,我又没说‘绝对’不带小鬼,这么死心眼干嘛,唉……” “喂,前面的,天要黑啦,停下来休息休息吧!”还真有点佩服这家伙,这一奔掠竟整整快两个时辰没停,祁沧骥真不知道该点头称赞还是摇头替他难过。 “喂,就算你不累,也该让小妤喝口水,找点东西给她填填肚子吧?”眼见前头的人儿依旧故我地飞驰着,祁沧骥只好祭出这项法宝,他看得出来面具后的那双瞳虽然冷漠,但对小妤却偶会流露出几许温情。 果然,奔行的身子停了下来,弯身放下怀中的女孩,虽然天色逐渐昏暗,祁仓骥仍清面具未遮掩的脸庞满布着细碎的汗珠,唇色也又淡了几分,可以用得上苍白两字了。 “你陪小妤在这儿休息一会,我去溪里捞几条鱼上来当晚餐。”不留商量的余地,祁沧骥明白他绝不会开口示弱,只能自己多劳动些,谁叫他看不下去的……这人绝对有自虐的倾向。 等祁沧骥带回一竹筒的清水与几条肥美的鲜鱼时,地上也生起了一簇火,他正用把匕首削着树枝做烤架。 “你倒挺有经验的,该不会常在野外扎营吧?”望着这个全身是谜的人物,祁沧骥又勾起了他一直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不关你的事,鱼拿来。”接过祁沧骥递上的鲜鱼,残雪熟练地在鱼体上划了几道口子,再将它串在架上烧烤。 “好,我不问你,我问小妤可以吧?”找了个地方坐下,祁沧骥真转过头改问一旁正捧着竹筒喝水的小女孩,“你怎么碰上这个戴面具的哥哥?” 仿佛想起了不快乐的事,小脸马上垮了下来,眼泪也开始噗簌噗簌地直往下掉,“小妤的弟弟要读书,呜……可是家里没钱,所以娘不要我了,要把我卖掉,呜……” “不哭喔,乖,小妤不哭……然后呢?”仍是一头雾水,祁沧骥有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小女孩,残雪则像个没事人般注意着架上烤鱼。 “……然后娘带小妤到一个很大的门前,”擤擤鼻子,小妤抑住了哭声,“有人开门要接小妤进去,可是我不要,我不想离开娘……我哭着想跑,娘就大声骂我,哥哥就出现了,他问了娘几句,我听不懂。” “我只知道娘也骂哥哥,哥哥就……就……打了娘。”越说声音越小,虽然娘要卖她很不好,可是在心中总还是觉得这位哥哥不该打娘的。 “喔,你打女人?”扬了扬眉梢,祁沧骥投以好奇的眼光,打女人该是他们这些所谓武功高强的人最不屑作为的,然而听小妤这么一说,这位仁兄不但毫无顾忌,打的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女人。 “又怎样,女的就不是人?”明显不悦的语声,甚至带上了杀气,却是一语双关,为什么女孩就不被当人看?男孩有什么好,什么稀奇……至今他不懂,或许他永远也无法了解人们对女人弃若敝屣的观念。 打她已经是客气了,残雪心想,昨天要不是顾及小妤在场,要不是不想让小妤成为孤儿,对这种女人,他只想一剑杀了了事。 “是,是人。”心不在焉地应了句,祁沧骥深深凝视着那双冷眸,像似想看透他眸中那莫名而起的情绪,就连昨晚的剧斗,也仅在最后回击陆尧偷袭时才显露出杀意,而今只是谈及一介卖女妇人,他全身竟散发着如此浓烈的杀气。 难道性命相搏,生死之争都没这来得重要?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会对一个陌生妇人有着如此恨意?祁沧骥越来越觉得这人身上的谜团越掘越多,挖不完似的。 “那大户人家不会正好是曾府吧?”猜测着,祁沧骥知道曾南雄来自武林世家,家大业大,好像京里就有他的产业。 “不是,那两个老的跟你一样多事。”显然不想再谈论这话题,残雪取下架上的烤鱼,用手剔去了刺骨,撕成了条状,放在叶上递给小妤,虽没说什么,细心的动作却已将他对小好的关爱表露无疑。 “多事?一定是你打女人被那两位金把见着了,然后我猜你一定是二话不说,抱了小妤就跑,在他们面前打了女人又拐了孩子,当然就没完没了。”径自揣摩着,祁沧骥知道他这猜测定是八九不离十。 拿起一旁的烤鱼吃着,祁沧骥的视线却未离对面那个谜般的人儿,火光照映下的水灵黑瞳此时看来却显得有些空虚,是夜吧,特别让人觉得容易动摇,祁沧骥为这一时莫名的错觉下了注解。 “她你打算怎么办?”静默许久,火光也越见黯淡,小妤已经累趴在残雪的怀中睡去,祁沧骥随手加上了几根枯柴,火苗又上窜几许。 “……”低头看着小脸蛋上甜美的睡容,心上却泛起针扎的刺痛,残雪将视线移往林木间的漆黑,那儿才合该是他栖身的地方,但却不能是她的。 “你带她走吧,七王爷府中环境不错,有你照应着,她该不会被人欺侮。”淡淡交代着,当初带走她只是一时冲动,如果真想清楚,恐怕就放手不管了,像他这种人还能付出什么,小女孩境遇再惨也好过跟在个冷血杀手的身旁。 “啧啧,不是送佛送上天吗?怎么现在想把她丢给我,我只是个路过客串的,不该再多管闲事了。”偷笑着,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祁沧骥又起了逗弄的心绪。 “你已经管了这么多,不差这一桩。”扫了眼祁沧骥,残雪疲累地闭了闭眼,实在没心情跟他再磨嘴皮,可是他还是放不下,又是放不下什么呢?属于人的那颗心不早就丢了……矛盾的思绪悄然占据着。 “这样吗……”若有所思地抱着膝头摇了摇,祁沧骥一脸为难的样子,“可是王府里人多嘴杂,实在不是个好环境,再说我堂堂世子,也不可能整天顾着一个丫头,下人自有下人的规矩,老妈子要管,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要把她当丫头?”残雪赫然睁大了眼,这岂不是跟那女人一样的打算! “要不,你要我把她当什么?当女儿还是当妹子,还是当我未来的小妻子?你当我是谁,一介寻常百姓?”好笑地追问着,祁沧骥始终没想透他对女孩那份异的执著是从何而来,不意外地他看到那双冷然的眼有了小簇的火焰。 “反正不能当丫环,至少也……”话直觉地冲出口,却又在下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3 刻愕然收住,是啊,他是堂堂王爷之子,威名赫赫的靖远将军,小妤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能攀什么?可是……小妤是绝不能跟着自己,而自己身旁又怎会有人可托。 “再说王爷府并不缺丫环仆役的,你不怕我把她丢在半路上?或是又差人转卖出去,甚至卖到烟花巷里也不一定。”故意邪邪地笑了笑,祁沧骥摆出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心绪仍被小妤的去处占了大半,残雪想也没想就开口辩道,他知道的祁沧骥该……他知道……他怎会知道?惊觉自己的妄断,残雪皱起了眉头。 “喔,那我该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说靖远将军该是什么样的人?英雄盖世抑或济弱扶贫?”好笑地看着流露着懊恼的双眸,祁沧骥不禁佩服自己的功力,任是心如止水,他也能掀起滔天巨浪。 “你是相信我的虚名吗?还是相信旁人对我的恭维?”自己越说却也越不是滋味,心底一股厌恶的情绪莫名的升起…… 旁人总是见到他的头衔他的位阶,看到的是靖远将军祁沧骥,是王爷世子祁沧骥,是头儿祁沧骥,有谁能只单纯的看着什么也不加的祁沧骥呢?不是钦佩的眼神,不是艳羡的目光,更不是巴结讨好的神色。 “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冷语低喃着,残雪顺势卧倒着,将小妤抱在怀中暖着,闭上疲惫的眼,心底却是思绪翻涌地想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这少有出错的敏锐直觉,除了……那次是例外,例外……不会再有…… 深刻也望着那蜷曲于火光下的背影,祁沧骥的眼中有着一抹粲然,扬起了抹含有深意的笑容……终于有人对他祁沧骥能从零开始了吗?今晚,该是个值得痛饮三百杯的夜。 凡间独家录入★★凡间独家录入★★ “……哥哥,祁哥哥……” 被稚嫩的嗓音惊醒过来,就看到小妤在眼前直打着哆嗦,祁沧骥甩甩头撇去残留的睡意,坐起身拉过小妤,那双小手竟冰冷得可以。 “怎么了?手这么冰,那个哥哥不是抱着你睡吗?”祁沧骥感到奇怪地问着,火簇依旧燃着,这样的夜里该不冷才对,瞄了眼火堆对面的人儿,依旧是卧倒着没有动静,又是故意充耳不闻吧。 “好冷……哥哥……好冷。”小妤颤抖着说不全话,只一会儿全身的冷意就被祁沧骥掌中传来的暖流驱逐,抬手指了指对面,“……哥哥他也很冷。” “喂!你会冷吗?”疑惑地大声招呼着,卷曲的身子却依旧毫无动静,眉梢子扬了扬,祁沧骥站起身快步走近。 尚离一尺的距离,祁沧骥就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急忙伸手将他扳过身来,双手触及的身躯已像冰块一样僵冷,而面具罩覆外的容颜也是一片惨白,双眼紧闭着,胸膛却是急促的起伏,像正在努力抗拒着什么。 “该死,为什么不说呢?你想熬到天亮啊?”一见他这样子,祁沧骥就知道是他已经压不住陆尧阴寒的掌劲,除了保持心头一口真气不散外,所剩的余力就只能极缓慢地将它逼出体外。 手一伸将人圈进臂弯里,将前襟的钮扣解开,让自己火热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心帮他保持暖意,双手则交叠在他的臂上搭着腕脉,徐徐注入内力帮他驱除体内的余留的寒劲。 时间静静流逝着,燃烧的柴枝啪啦作响,火势却越渐式微,终于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在宁静的夜里清晰可闻,远方的天际正开始露出了肚白。 良久,怀中僵冷的身躯开始轻微地颤抖着,双手所握的腕臂也有了丝热气,祁沧骥才吁了口气,收劲纳息,健臂却依旧搂着发抖的人儿。 “休息会儿。”耳语着,祁沧骥突然伸指点了残雪的黑甜穴让他昏睡,这一晚下来,即使有他从旁相助,也仍旧会让人疲累不堪,再加上前一日的受创失血,他还真佩服这家伙能撑到现在,就怕这小子还继续不顾死活地硬挺下去。 真是倔强的性子……抿唇笑了笑,祁沧骥下意识地伸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发鬓,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看了眼已卧在一旁熟睡的小妤,祁沧骥抱着怀里依旧打着轻颤的人儿缓缓卧倒,犹细心地将手臂收紧了些,让他能更靠近自己汲取温暖。 “你可是本世子第一个抱拥而眠的人,只可惜却是个男人,看你以后该怎么补偿今晚我的损失。”轻声取笑着,看着怀里人儿熟睡的倦容,祁沧骥心底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却是快得让他抓不住是什么。 又打了个呵欠,拉过淡紫的宽袖遮眼,祁沧骥打算好好补眠一番,毕竟他也是整夜没睡的人,反正他绝不急着赶路,倒是有些急着想看醒后的他会怎么表达他的感谢……呵,那一定会很有趣。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人啊!” 烈焰冲天,火光染红了整片夜空,原本巍峨的房舍很快地便被无情的火舌吞噬,一座座开始倾倒崩毁在烈焰中,仓皇的人们正呼天喊地奔逃着,却难快过烈焰的升窜。 “……老爷,求您快走吧,咳……老黄已经在门后套了辆车,现在走还来得及……”带看一阵阵呛咳声,苍老的声音着急地哀求着。 “……相公,孩子无辜啊,你看看他们,别再犹豫了,快走啊……他们都已经逼上门了,,你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年轻的女声苦苦哀求着,她已不懂什么责任什么道义,她只在乎她的丈夫孩子,其他的她都不想管。 “……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君要臣死,臣又怎能不死……哈……这就是我欧阳磬奉献了十数年岁月换来的下场……哈……”凄厉地笑着,笑声却显得恁地伤痛。 “……媚娘,带孩子走吧,只怕他们不会就此死心,你们好好保重自己……孩子们若能平安长大,让他们作一介平凡俗人,不要像我……不要像我……” “啊!老爷!” “磬哥!”悲呼声中,利剑划开了男人的颈项,鲜红的血如烈火般飞溅,染红了每个人的衣衫,更染红了角落那两双小小的黑眸…… 行行复行行,几番躲避敌人的追击,同行的伙伴却是越来越少,女人只剩下她的孩子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还有辆破败的篷车及那匹如今变得瘦弱不堪的病马。 “……主母啊,恐怕他们又追近了,这匹病马也不行了,您和少爷小姐先走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4 吧,老黄把车往另个方向赶赶,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悲泣着,女人只能在痛哭声中挥别忠心的老仆,狼狈地带看稚龄的孩子在暗夜中仓惶寻着逃路。 “小雪小晴!抓紧娘的手,快,快点,再跑快一点……呼呼……他们快要追来了!” 数次跌倒了又咬牙爬起,她已没有后路了,只能期盼前方有处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然而前头的路却是那样的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出这片黑暗…… “娘……我好饿好渴……娘,我想吃个馒头……呜……”啜泣着,一脸脏污的女孩已是瘦得皮包骨,身旁的男孩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因为身为男孩子让他紧咬牙忍着。 “小晴乖,再忍忍,娘等会儿去找吃的。”女人疲累地拖着孱弱的身躯,蹒跚地牵着两个孩子在巷弄中躲躲藏藏地走着,却不知这样的日子她还能撑多久…… 能撑多久……这样的日子……长长的睫毛眨动着,缓缓地睁开眼,又被刺眼的阳光逼的闭了闭,残雪轻吁了口气……又是个好累的梦,梦里饥饿逃亡的日子仿佛永远过不完,那暗夜的崎路也漫长的让他望不到尽头。 缓缓地转过头,就发现一张特大号的脸盘竟贴在面前,差点儿他就要碰上那张红润的丰唇了,残雪被这暧昧的情景惹的一阵心跳加剧……这是怎么回事? 往后仰首保持着距离,想要坐起身,才发现两条手臂竟横在胸前紧箍着,而手臂的主人虽似睡的酣甜,两臂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放松了意思。 残雪试着推了推,在发现推不开时便放弃了挣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吵醒身后这紧粘着自己的家伙,虽然不喜欢他这过于亲近的侵略性举动,但传来的温暖却又让他觉得有股依恋的不舍。 温暖……啊,脑子倏地清晰起来,残雪逐渐忆起了昨晚的事情,一日的奔波让他再也压不住陆尧赐予的掌伤,当他正努力将体内爆发的寒劲一丝丝抽离时,仿佛有股暖劲柔和地帮着自己……是他? 竟第二次欠了他的情……残雪心里怪不是味道地想着,从他出道以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哼,等他知道了自己是谁后,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想着想着,残雪不禁轻笑了起来。 “怎么,醒了也不打声招呼,一个人在偷笑什么?”懒懒的声音从顶上传来,残雪蓦然一把推开了祁沧骥,迅速地脱离他的怀抱站起来,身形却显不稳地微微晃了晃。 “别急别急,慢慢来,我又不会吃人,你跑这么快干嘛?”投以哀怨的眼神,想他堂堂的王爷世子,多少人想在他怀中寻得温暖而不可得,偏偏这小子避他如蛇蝎……虽然两个大男人抱做一块是有点怪,但他可没介意什么啊。 “跑这么快,我都还没想到要怎么跟你收谢礼呢,呼!”伸了个懒腰,祁沧骥也一个跃身站起,扭动腰身伸展着四肢。 却发现始终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那个从怀中逃离的家伙理都不理他,径自走到一旁拍醒了犹在梦周公的小妤。 “喂喂,就算是我多管闲事,你好歹也可以说声谢吧!”早知道,就让他冻成冰块算了……祁沧骥忍不住在心底咕哝着。 “……”回身望着这个与自己所知差上十万八千里的祁沧骥,残雪的唇畔挂上了个邪魅的笑容,他想玩,好,他奉陪,看看这个无赖等会儿还笑不笑的出来。 “要我谢你?——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邪魅的笑容带着一丝愉悦,残雪等不及想看他等会儿的表情,多年以来,这还是他少有真心的笑,没想到会是为眼前这无赖而展颜。 “想。不错,你这个谢礼很实用,免的我老喂来喂去。”奇怪着眼前这别扭的家伙怎会突然这么大方,祁沧骥的眼神透露出一抹疑惑,却也想着下一步是不是能骗下他的面具。 “残雪,我叫做残雪。” “开玩笑!残雪这家伙就算不是个魁武的彪形汉子,也不会是你这风吹就倒的模样。”是有霎时的错愕,祁沧骥却掩饰的很好,尽管嘴上仍反驳着,心底却极为认真地探讨着这个可能性。 “我没兴趣跟你开玩笑,前一阵子我才取了陈茂梁那条老命,四个抬轿的再外加一圈的陪葬。”直承不讳,邪魅的笑容更加炫烂,连冰冷的黑眸都泛起了丝笑意,戏谑的笑意。 “……”又是投下颗巨石,这下连怀疑的空间都不剩,陈茂梁为残雪所杀这消息的确没几人知道,何况眼前这家伙奇怪的用词却形容的贴切,一圈的陪葬……可不是,那十人的确是倒成了一圈。 “如果你是残雪,为何不趁我没防备时杀了我呢?我该是你们的头号眼中钉才对。”要说没震撼是假的,祁沧骥的面上却保持着一如往常的微笑。 “你以为你很值钱?我没那么多闲功夫,尽管些不是我的事。”冷哼了声,残雪敛起了唇边的笑意,这份镇定的功夫显出祁沧骥的确不容小觑,那无害的笑容此时看来更是格外刺眼,真是只老狐狸。 “不赚些外快?你杀人不就为了钱吗?我应该还有点价值才对!”祁沧骥故意伸手摸了摸颈子,残雪略为失望的神情尽收他的眼底……这小子脸上虽然少有表情,心事倒不难猜。 祁沧骥有趣地观察着这名道上极负盛名的杀手,有谁料得到会是这般的年轻,又会是这般纤弱模样,搞不好他面具下的模样更叫人吃惊难信。 “是又怎样?不关你的事。”祁沧骥的镇定着实让他原本高昂的心情又跌到谷底,残雪转过身去帮仍是一脸瞌睡的小妤理了理衣裳。 “至今无人知道你的模样,你不怕我揭了你的面具或把你的装扮泄漏出去,以后你就隐形不了了,一个杀手少了这层便利,杀起人来可麻烦不少!” 祁沧骥笑语着,他该感到荣幸,长久以来他可能是第一个知道残雪的活口,尽管仍未见着脸,但起码他已经知道他的性别形态,甚至出手方式与兵器模样,对他们而言这些线索已是非常足够了。 “随你。”残雪一脸无谓的神情,至今他想杀的人从未失败过,他不认为曝光与否会有什么差别,他从来就不是因此而不留活口,只不过他的对象总喜欢找死罢了,而他的出手又往往生死倏分,快的来不及留命。 “你不怕我打落水狗,欺你有伤在身,擒你到衙门?这点本事我自信还有的。”斜睨了眼无动于衷的残雪,祁沧骥刻意逼近了几步,直到伸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5 手可触及残雪肩头才停下,双臂抱拢于胸前睇视着。 “随你。”仍是不在意的语气,他若想动手,他一定奉陪,结果如何他并不一介意,当这是一种结束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算了,算了……在这谷里,我们就当谁也不是谁。”残雪的态度实在叫他头疼,话虽说得大方,实则无凭无据的,就算他自承是名杀手,就算能拿他上堂,也判不了他的罪。 当然他有御赐的特权可以不须理由即定人生死,尤其对一名家喻户晓的杀手,更是不须顾虑什么,但说来也怪,虽然明知道他或许就是那十五条人命血案的真凶,祁沧骥偏就是提不起劲动手,甚至连身为执法者该有义愤填膺的感觉都没有。 或许,他只是一时虚荣心作祟,不想胜之不武吧……胜之不武?祁沧骥马上又摇了摇头,否定这蹩脚的理由,他可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般好心了,他的心一向是黑的才对。 “喂,别闷着头直往前跑,这么赶,又是哪个该死的伸长了脖子在等你?”草草用过些昨夜剩余的食物,残雪抱起犹在半梦半醒间的小妤,一语不发地又飘身飞掠着,一路的寂寥让祁沧骥忍不住出声找话谈。 “喂,前面叫残雪的,你再不答话,我心情一糟,可就没那么好心让你顺利出谷喔,少不得你得陪本世子活动活动手脚。”脚下微运劲,祁沧骥轻易地追上前与残雪并肩,察觉到他奔行的速度明显不如昨天,暗忖着是他体力还没恢复。 “……你不是已经在活动了。”不情愿地开口,奔行的速度又缓了些,残雪的眼底掠过一丝恼意,原打算今晚就可以回到城里,看样子是难了。 “差远了,我现在脸不红,气不喘,这哪算得上活动?”悠哉地说着话,现下飞掠的速度对祁沧骥而言的确毫不费力。“你还没回答我,做什么这么急着跑?” “要你管!”粗声回了句,每每听他温文的言语,残雪不自觉就会冒起肝火,平素一流的自制力都不知消失哪去,要不是有面具遮着,恐怕都可以看到他额际浮起的青筋。 “是啊,我是想管,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顺着残雪的语病,祁沧骥又露出他那无害的纯真笑容,“知音难寻,可惜你是杀手,要不我定与你好好喝上儿杯。” “谁要跟你……”话说了一半就吞回口,天知道他已经与这家伙同桌喝过酒,暗叹了口气,残雪随口接着,“我是杀手,你是捕头,我没跟你报告行踪的义务。” “有理。”明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祁沧骥顺势转了个话题。“你知道京城里已下了高注赌我们一战的输赢吗?” “嗯,无聊。”冷哼了声,他可不作兴耍猴戏给旁人看,想到这残雪微偏头向祁沧骥说道:“哪天动手,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约定?”好笑地望着残雪,可没听过捕头跟杀手动手还挑地方的。 “好,我答应你。”看着残雪一脸认真的神情,莫名的冲动让祁沧骥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还真可惜,我下了不少呢,我的伙伴们也都下了。” “……”迷惑地看了眼一脸惋惜的祁沧骥,残雪不确定地问了句,“你也赌?你们都这么有把握我一定输?” “他们确定,就算不确定表面上也得押我。”面上扬起抹恶作剧的笑意,祁沧骥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押你,而且稳赚不赔。” “还没打,你又怎么知道输的是你?”依旧不解祁沧骥壶里卖什么药,就同行传来的消息,祁沧骥虽极少出手,但武功甚是不弱,这点从他这些天来的表现就可略窥一二。 “为什么不?动手的人是我啊……呵……”一脸狡黠的神情,祁沧骥开心地笑着。 刹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残雪紧抿起唇,强压一肚子的怒意,但漆黑的双瞳却忘了掩饰,闪亮得像似着了火。 真是个单纯的家伙……看着残雪眸中鲜明的情绪,祁沧骥暗自笑着,不经意地心底又是掠过一丝莫名的悸动,撇撇唇,刻意地不去想那是什么。 但祁沧骥也知道若再继续这般相处下去,了解得越深说不定对他的好感也会越盛,而这是不应该存在于执法者与杀手之间的,看来这样浑沌不明的旅程还是尽早结束得好。 “我们天黑前进城吧。”收起笑容,不管残雪同意与否,祁沧骥伸臂揽上了他纤瘦的腰身,带着他加速向谷口奔掠,一路却是静寂地不再开口言笑。 想要抗拒他揽在腰畔的手臂,转念一想,残雪却又压下挣扎的念头。天际甫降下夜幕时,他们就已在城门口外了。 “小妤交给我吧。”知道了他是谁,祁沧骥当然不会再故意为难着孩子的去处,沉稳的语声隐隐有丝不为人见的怅然,难得遇上个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人,却没法成为朋友,的确是件可惜的事。 “下次见面,我就是你以为的祁沧骥了,自己留心点,若是犯在我手里,我可不会客气。”没来由地居然会这般好心警告他,祁沧骥又再度感到迷惑,故意不去看那面具后幽潭似的瞳眸,抱起小妤便转头大步离去。 “你最好也别忘了我是谁。”冰冷的语声自身后传来,提醒着两人从此陌路,这两天一夜的偶遇只能像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不是……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四章 雪舞 ·精彩内容载入中·雪纷飞舞离散 早注定你我之间以悲做段以憾为句难圆 *** “哥哥……陪我嘛,昨儿个你答应的……哇,你看你看……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远远传开,红丝带扎着的两条发辫一蹦一跳,女孩在阳光下追逐着飞舞的彩蝶…… “哥哥……你喜欢什么呢?”女孩坐在水塘旁,顽皮地踢着水,“我喜欢好多好多呢,娘弹的琴好好听,我喜欢,夫子念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我也好喜欢……呵……我还喜欢跟夫子学画画呢,将来我第一个要画哥哥……” 有着阳光的蓝天却在瞬息间变成乌云满天,变成了灰涩不堪的色调。 “哥……我好难过……呜……好冷……我以后会……乖乖听娘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回家……我好怕……好怕……呜……肚子好痛……呜……”孱弱的语声,连哭都那样无力,女孩像个破包袱似地蜷缩在脏污的墙角边。 “晴晴不怕,不怕……娘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有东西可以吃。”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6 男孩紧紧握着女孩冰冷的小手,嘟着小嘴直呵气,努力安慰着女孩也安慰着自己……不怕……不怕……娘就要回来了……就要回来…… 突然睁开眼,却模糊地看不清东西,残雪下意识伸手拭去,才发现脸上是冰冰凉的一片水渍,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般地汗湿重衫。 “爷醒了?”低哑的嗓音唤回神游的意识,残雪眨了眨眼调整着视线的焦距,一方温暖的湿毛巾正轻柔地替他擦着湿漉漉的面容。 “……”些许茫然地看着床前服侍他的赫连魑魅,残雪一时难将梦与现实分离开来,轻摇了摇仍旧昏沉的意识,想记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昨晚回来的,还记得吗?”看到残雪眼中迷惘的神色,赫连魑魅提醒着。“爷说累了,很早就歇下了,今儿早魑魅来唤您才发现您竟是发着高烧昏睡着。” “……现在什么时辰?”疲累地问着,对于昨晚的事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发烧?大概是剑伤的后遗症,哼,这副身子骨怎么越来越不济事,太平粮吃多了……残雪不顾全身如铅重般的不适硬是强撑着坐起来。 “爷!”想阻止残雪的起身,却也知是白费唇舌,赫运魑魅的眼中尽是无奈与心疼,“别老这么逞强,烧还没退尽呢……现在酉时刚过,您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是有些吃惊,他还以为只是晌午时分呢,忍不住低声咒骂着,“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发点热也可以睡上一天,干脆直接睡到阎王殿算了!” “爷,您旧伤尚未痊愈,这回又添了新创,就算身子骨再强健,也经不起这般折腾的,何况您身子向来不顶好。”又是忍不住劝着,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残雪藏起来,让他能好好修养一阵子。“大夫也说了,一个月内最好不要有剧烈活动。” “大夫?”眉梢子扬了起来,两道冷芒扫向赫连魑魅,面上也罩下了层寒霜,“谁准你请大夫的?赫连魑魅,你以为你是谁,谁许你替我拿主意的?你最好今晚就走,明天别出现在我面前!” “爷……您知道魑魅是绝不会离开您的。”回以最坚决的言词,赫连魑魅无畏地直视着那双溢着杀意的寒眸。“魑魅谁也不是,只是您的影子,永远不会背叛您的影子。” “……我会杀了你。”忍不住的怒气从牙缝中进出,残雪恼怒地瞪视着……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他能无视于自己无情的言语,十年的相伴,因为有他,才让自己留下了些许不该有的人性,没变成头彻底没心没肺的野兽……这该值得庆幸还是悲哀…… “连我说的话你都违抗,还谈什么背叛不背叛,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垂下眸避开赫连魑魅坚定的目光,不知为何,每回见到他这般的凝望,残雪总会为自己的恣意任性感到心虚。 “魑魅的命早是爷的了,爷几时拿回去魑魅都无怨言。”微微笑了笑,能让残雪失去冷静的向来就只有自己,这至少表示……自己是特别的吧?“至于您的话……只要是不危及您自己,魑魅绝不会有二话。” “哼,你倒懂得判断。”压下满腔的怒火,残雪长长吐了口气,再生气也是在对牛弹琴,偏又甩不掉,不过可别以为他治不了这头牛,泛白的唇凝起了抹邪魅的笑容。 “……下不为例,记得,魑魅,如果再有下次,大夫碰过哪儿,我就砍掉哪儿,若是吃下了药,我就把肠子都拉出来,你自己判断我这话该不该听从,我不介意。” “爷!我只是……”失声喊道,就怕瞧见残雪这种邪魅的笑法,赫连魑魅很知道这样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不论他嘴上此刻说些什么,就算是天方夜谭也都绝对是认真的,慌得他急忙想开口辩解。 “废话我不爱听,这几天有些什么事?”不再给赫连魑魅劝说的机会,残雪将话题转入正事,“有人找过我吗?嬷嬷怎么答人的?” “嬷嬷说你身子不舒服,要休息个两天。”叹了口气,赫连魑魅也只能收起担忧的心神报告着,“九王爷来探过你,还有吴总兵,他儿子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恐怕是起了几分疑。” “另外,十天后府衙金把陆尧过六十大寿,邀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您也是受邀的对象之一,要去吗?”十天的时间,只怕残雪的身子还未大好,而筵席上免不得又会沾酒,才收起的担忧又染上了赫连魑魅漆黑的眼睛。 “怎么不去?你是忘了我做哪行的,由得我挑三捡四?落雁楼不早被人踩平了才怪。”故意讽刺着,残雪斜睨了他一眼。 “那老小子差点就没命过寿,早知道就下杀手了,还省事些……不过才跟他们照过面,这倒是得留意点,那边呢,我记得出门前好像有消息进来?” “不甚重要,爷,不挺难的,真的,我去办就可以了。” “不难?哼,简单的会要我去?不够挑战性的我还不屑,上回那个姓陈的那群简直是废物,无聊极了……少废话,拿来我看。” “爷,您要留心点。”早知道是拗不过残雪,赫连魑魅只能伸手进怀,拿出纸递给他,“楼的里外最近都似乎被人盯上了,大概也是因为吴邵恩那件事。” “这时间倒挑得刚好,姓陆的寿宴上他该会到……你刚说什么被盯上了?知道是哪方的人吗?”眼也不抬地问着,专注地看完短签,运劲一揉,便成了粉碎掉落。 “不确定,我不敢露了迹叫人猜疑,有点像是临渊堂那边的人马……爷,您那天要动手吗?太危险了,临渊堂的人一定也在的,至少那位将军是一定会到。” “临渊堂吗……祁沧骥……终于是要对上了,也该是时候,他若不到场,我还嫌太无趣,不够刺激呢。”不由地想起了件事,残雪的靥上染着些许笑意。 “爷?”惊奇地望着残雪,这笑容……看来竟有些愉悦的感觉?是他眼花了吗…… “你知道赌坊里在赌我和祁沧骥动手谁会赢的事?” “有耳闻。”赫连魑魅老实地答着,却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下注了没?”有趣地望着赫连魑魅,残雪唇边的笑意绽得更灿烂。“帮我下一笔,记得要下我输的那面。” “赌您输?爷……您这是?”不明所以呆望着残雪,赫连魑魅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探上他高热的额头。 “我好得很,没发昏,我只是想让姓祁的输大钱。”看得出赫连魑魅的迷惑,残雪却是笑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7 更惬意,上回报名时没吓着祁沧骥,这回动手时可非要他大吃一惊不可。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天之骄子老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悠哉模样,好像天下事都在他的掌握中似的,反正只要命不丢,输了的面子还可以再赢回来,这还是长久以来除了杀人外,他第一次主动“想”去做的事。 ~f~a~n~j~i~a~n~ 华灯初上,陆尧的府邸已是红灯高挂,两串长长的鞭炮劈哩啪啦地响个不停,门外是震耳欲聋的炮声,门内则是锣鼓喧天,舞狮杂耍的好不热闹,贺客也是络绎不绝地上门,整个陆府像似快要沸腾起来。 “陆老,恭喜恭喜,大寿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是啊,来,祝咱们府衙赫赫有名的金把头青云直上,呵……到时别忘了小弟。” 你一言我一语的祝贺寒暄言词,加上酒精的催化,陆尧已是红光满面,只是两手里的白绫有些碍眼,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近日受了伤,但谁也不愿在这日子提起这晦气的事,虽然他们心中都好奇着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能让这位金把挂彩。 “祁世子到!”小厮唱著名,一时喧闹声低了些,陆尧今日倒是极有风度的迎出门,曾南雄也跟在一旁相迎。 “陆把头高寿啊,恭喜恭喜。”一身藏青色的儒服,衬着祁沧骥更显俊逸文雅,甫跨入门,便潇洒地拱手向陆尧祝贺着。 “哪里,哪里,区区贱辰,竟得世子大驾光临,是老夫的荣幸,呵……荣幸。”陆尧笑得合不拢嘴,祁沧骥能来,的确算是让他极有面子的一件事。 为此他和曾南雄还特地预备了余兴节目想要取悦祁沧骥,顺便也许还可以牵制他也不一定,想到这儿,陆尧笑得更是开心了,如果能把祁沧骥拉到他们阵营来,不只代表整个临渊堂可以为他们所用,甚至连九王爷那儿也能打点些。 “陆老客气了,你的帖子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才怪!在心底扮了个鬼脸,天晓得他有多懒得参加这种虚伪无聊的筵席,可偏偏他叫祁沧骥,名头一堆的祁沧骥,从小到大,总得涎着副笑脸应付。 “初晴姑娘到!”寒暄间,小厮又高声唱名着,这回可更有效,会场霎时静寂了一片,每个人都屏足了气息,伸长了脖子想看这落雁楼的花魁,平素想见可还见不着呢。 珠帘轻掀,一个水色丽人缓缓下轿,款款步向前来,一头黑瀑高高盘起,轻巧地插了支式样典雅的金步摇,露出嫩白的粉颈,娥眉轻描,朱唇染了点胭脂,依旧是简单的淡妆,却更加衬托出她的清丽。 带着淡淡的笑意,进门向众人福了福身,初晴向祁沧骥点头打了招呼,接着向陆尧递出了她的贺帖,陆尧急忙伸手接过了,两眼却仍直盯着初晴。 “呵……初晴姑娘一来,可让陆老的府宅增色不少,请进请进,世子也请,咱们里头坐,早闻初晴姑娘善饮,今日倒要好好讨教。”看着众人仍傻愣愣地呆站着,曾南雄急忙出声招呼着,顺便轻撞了陆尧一肘子。 “是啊,到里头坐,外头风大,咱们粗人不要紧,可别累得初晴姑娘染了风寒。哈哈。”干笑了两声,陆尧急忙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这一见面还真让他有点后悔竟要把这等美人送到别人的口,真想留着自己享受。 “世子请,初晴姑娘请。”肃手让客,曾南雄暗扯了一下陆尧的衣袖,拉回他的魂,匆匆低语着,“……女人多得是,别乱了计划。” 众人落了坐,霎时又是喧哗声响成一片,曾南雄刻意让祁沧骥与初晴坐在一块,随陆尧一道陪着用餐,更是一杯接一杯敬着两人酒。 “哈哈……初晴姑娘真是海量!三斤的白干老夫眼都快花了,姑娘除了脸儿红了点外,倒是一点醉意都没有,老夫甘拜下风,甘拜下风了。”又斟了杯给初晴,路尧自己也一杯到底,足下的地板却是被他用内力逼出的酒弄湿了一片。 “陆老,该佩服的还有位呢,呃。”故意打了个酒嗝,却同样声色不动地从足下逼出酒,曾南雄也举壶替祁沧骥倒了杯,“世子也是海量呢,你瞧,可是连脸都没红。” “是两位把头客气,本世子可也头昏眼缭乱了。”微微摇晃着身躯,祁沧骥心里暗自打量着两人,拼命地灌他们酒,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瞄了眼身旁的初晴,要不是清澈的双瞳依旧明亮,他可真有点担心她会被灌醉了。 不过这回他可是佩服了这位看似柔弱的佳人,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能这样喝的确不易,看样子吃这行饭也真不容易,这般个痛饮对身子可是挺伤的,莫名地祁沧骥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意。 “哪里,世子,我们两个老的是真服了,这酒可拼不下去了。”摇头摆手,曾南雄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难得能与两位酒国英雄同席畅饮,陆老,你也该把你珍藏的宝贝拿出来请人品尝一番。” “呵……南雄,你若不提我倒还真忘了,老秦,把酒呈出来。”眼珠子转了转,陆尧招呼着下人,不一会儿,四只通体雪白的玉杯盛着红如血的佳酿被捧上席,曾南雄急忙起身一一接过放在众人的面前。 “雪杯配焰酒,配得好,看样子陆老也是知酒人,嗯,好香。”称赞着,祁沧骥端起酒杯嗅了嗅,先前两人间的眼波交替他不是没见着,这酒肯定有鬼,而且怕是在初晴的那杯。 自己这杯,祁沧骥倒不担心,姑且不论他们与他无冤无仇,就算有,谅这两个老的也没胆敢明着下毒害他,而他们也知自己的一身能耐,寻常药物他也不怕,倒是初晴一个弱女子好欺,而会在女人杯里搞鬼的……大概就那一百零一种了。 暗叹了口气,看样子长得漂亮也是种灾难,尤其像初晴这种又是流落风尘的女子,旁人的狎亵之心更甚,这回偏遇到他在场,可不能见死不救,唉……可怜他这一夜又没得好眠了。 “来来,老夫跟南雄敬两位。”举杯邀酒,陆尧眼中的目光更见闪烁。 “等等。”尔雅地挥手阻止着,祁沧骥像似借酒壮胆,左臂一揽,亲昵地搂着身旁的初晴,“这样喝多无趣,本世子要初晴姑娘喂杯酒,来,我先喂你。” 举起面前的酒杯凑上初晴的朱唇前,初晴灵动的黑眸眨了眨,像是明白了祁沧骥的用心,轻启唇就着祁沧骥的手一口饮尽送至面前的酒。 “好!换姑娘啦!”故作狂放不羁地大笑着,祁沧骥也是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8 口饮尽初晴纤纤素手送至唇边的醇酒,“啧啧,美人,醇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哈……” “……”脸色瞬息变了变,陆尧怎么也没料到两人会交换着喝,这么一来两杯酒里的料就都形同失去了作用,初晴那妮子是不会察觉什么异样,不过祁沧骥则不然,这回可真糗大了,反落了把柄在他手上。 “……世子说得是。”忙接着话,曾南雄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儿,苦苦想着有无补救之策,看了眼祁沧骥依旧环绕在初晴腰侧的手臂,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个世子本就生性风流也不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再让两人相处久一点。 “夜深了,陆老府里备有宁静的客房,世子与晴姑娘都喝了不少,回去又是一番奔波,不如夜宿一晚,明早再走如何?”积极游说着留客,曾南雄又轻碰了碰陆尧。 “是啊,两位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吧,能留得两位住上一晚,老夫府上可是大大地增添光彩哩!”虽不甚明白曾南雄的意思,陆尧仍赶忙帮着留客。 “晴姑娘意下如何?”转头看着初晴的意思,祁沧骥自己是没兴趣再留下来看小丑唱戏,经此一幕,他已经对两人的评价越加打了折扣。 没想到初晴竟颔首答应了……奇怪,难道是他看错了她目光的涵义?祁沧骥以为她该已经知道两人想要对她不规矩的,留下来岂不是羊入虎口,没奈何,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他也只能答应留下。 两位把头顿时大喜过望地亲自送他们离席,带他们走向幽静的后院,在一有着精致园景的小苑前停了步,道了声晚安就不哕嗦地转身离去。 眉头皱了皱,祁沧骥着实被两人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他们竟安排两人比邻而宿,而且这苑里似乎就这两间客房,有什么风吹草动甚易察觉,这不是不利于他们的淫念吗? 忽觉衣袖被轻扯了下,转身就见初晴低身向他福了福,伸手在墙上虚写了“谢”字,看样子她是晓得的,那又为什么愿意冒险留下呢?是怕得罪府衙的金把吗? 朦胧的月色让祁沧骥看不清初晴脸上的神色。 “不客气,九爷视作的亲人也是我的,沧骥理当袒护,不过日后晴姑娘若再有外出可得留心点,人心难测,最好有个知己陪行着比较安全……夜深了,休息吧。” 伸手替初晴推开房门,迅速巡视了眼房内,才移身让初晴进入,关上房门,自己也进隔壁间歇下。 ~f~a~n~j~i~a~n~ 带着一身染血的伤痛,倚着门框直喘着气,残雪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差没把下巴笑掉的该死家伙,也忍不住回想这一夜他是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做样与祁沧骥互道晚安后,进房伸手落下门闩,摸黑移到了床畔,迅速地将被褥拢成人状,再拉上被盖好,他得趁着祁沧骥尚未静下心调息前离开,要不可不容易。 一切弄妥后,卸除脸上的淡妆,也拿下钗子让长发如瀑般披散,伸手入怀取出了蝶形面具覆上妍丽的面容,利落灵巧地从后方窗格飘逸而出,赢弱的初晴就在瞬间化身为豹般敏捷的残雪。 水色的衣袖在淡淡月光下翻飞着,直似精灵般凌空踏月而来,身形却是极快,若是让人瞧见了,恐怕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像是对陆府房舍的布置极为熟悉,几个转折便找到了他的目标,像抹幽灵般从开启的窗户翻身而入,轻轻地飘向床前,冷望着床上状似熟睡的须髯大汉。 “姓裘的,别装睡了,北六府的第一把好手不会那么嗜睡吧?”冷声低语着,早知道进入时床上的人就醒了,是想不动声色地暴起反击吧,这点技俩还难入他的眼。 “你是谁?”漆黑中只能见到两只幽冷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裘无忌不由地握紧了被褥下他的成名兵器——链斧,尽管来人入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却不知怎么地,心竟跳得慌,这是他掌管北地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要你命的人。”语声平淡地一如话家常股,裘无忌被褥朝残雪一掀,链斧已是破空砍至,紧随着起腿踢向残雪的下盘,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端的是北六府的好手。 轻笑了声,残雪腾身侧体,避过裘无忌强劲的腿风,却让链斧从胸前擦过,带起一串血珠子,左手银瀑卷出,噬向裘无忌的右颈,十分干净利落地替他开了道口。 低吼了声,裘无忌却是恁般强悍,挨了一记后不退反进,一个旋身拉近彼此的距离,链斧直劈残雪胸腹,同时左手自腰侧按下机簧,发出利器袭向残雪双腿。 暗器破空的咻咻声中,残雪右足轻点床侧,一个倒翻避开了下方的暗器,银瀑再卷迎上了链斧,还没接触,残雪在空中的身形却是忽然一落错了位,利斧削肩而过,绽开了朵血花。 瞬息间的突变并没让残雪慌了分寸,链斧前缘才嵌上肩肉,没掠着利斧的银瀑倏地也旋卷成带缠上了裘无忌持斧的右手,艳红的血再次从两人的身上迸出。 低哼了声,明知道裘无忌右手已毁,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体内迅速削减的真气却令残雪也无法冒险再出手一次,只能奋起余力匆匆地穿窗掠身而去,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狙击失败,而失败的原因竟如此荒唐可笑。 “该死!那杯酒!”紧压着受创的左肩,这回可伤得真冤枉,残雪在心底把祁沧骥臭骂了几百遍,更想把那两个始作俑者的老鬼拖出来碎尸万段,害他这般狼狈,若叫人知道黄泉的残雪居然会着了这下三滥的旁门左道,传出去真会让人笑掉大牙。 骂归骂,可现在残雪只希望能安静地躲回房里善后,身后已传来抓刺客的喊声,一间间亮起了烛光,凭他现在剩余不到三成的功力,根本难以逃出这府邸,好在自己房间的门扉已在望,残雪不加思索地急忙闪身入房。 一进门,残雪就知道错了,房里有人,这不是他的房间!可恨他却只能两腿疲软地抵着门畔缓缓坐倒,呼吸沉重地直喘,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烛火亮起,残雪又在心底骂了声,这回真是栽到家了,勉强动了动左手想凝聚最后的真力击毙来人,再来就只能看运气能不能好到药效退除,整个计划却在他抬头看清来人后又成为泡影……持烛的竟是祁沧骥。 整个情况就变成了眼下这般快令他呕血的情景……回想完整个该死的过程,残雪心下不知是第几千次诅咒着眼前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9 这该死的家伙,却也同时积极想着脱身的方法。 看着地上狼狈又熟悉的身影,祁沧骥眉梢扬了扬……是“他”?运气可真好,他正有些后悔上次轻率地放他离去,没想到今天他可又是自己送上门来,但是……这身水色的衫子怎么看来好熟悉…… 这不是隔壁初晴今晚穿的吗?祁沧骥皱起了眉,仔细瞧了瞧这人的身形,的确像极了一晚坐在身旁,半个时辰前才道晚安的初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他”? “砰砰砰”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曾南雄的声音打断了祁沧骥的沉思,“世子您睡了吗?抱歉扰了世子安宁,有贼子擅闯陆府,世子这儿可有发现扎眼的人?” “……这儿没事。”瞅了眼软倒在墙边双眼却泛着冷芒的残雪,祁沧骥抿了抿唇,有意思的事情他一向是舍不得让给旁人的。“初晴姑娘那儿也没事,曾把头别去扰她了,免得她一介弱女子听了害怕。” “是……”低应了声,曾南雄却有些迟疑,好一阵子才又开口问道,“世子……您安好吧,我像似嗅着了……血腥味?” “哼!”不悦至极的哼了声,祁沧骥的声音听来带着怒气,“不知道是谁害的本世子一夜燥热,想喝口水,却烦得把茶杯都握碎了,曾把头,你说我是好还是不好呢?” “呃!”倒抽了口凉气,没想到会扯到这件事上,曾南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下去吧,本世子现在心里还烦得很,别再来打扰了,我想好好静一静。”话刚说完,祁沧骥就听到曾南雄蹑着脚步快速离去,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还真是金把本色。 “好啦,没旁人了,该算算我们之间了。”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血染满身的家伙,虽是一身的狼狈,目光却恁般慑人,仿佛像只负伤的野兽,祁沧骥又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你到底是谁……黄泉的杀手残雪还是落雁楼的花魁初晴?” “不说话吗?”缓缓逼近着,祁沧骥挂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不会说话?那我直接拿下你的面具看答案好了。” “离我远点!”低哑地叱了声,残雪倚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宽大袖袍下的左手紧了紧,“不要以为我会任你摆布。” “喔,声音挺耳熟的,会说话就不是初晴了,嗯……我还不知道你能有其他的选择。”潇洒地在桌前坐了下来,祁沧骥替自己倒了杯冷茶啜饮着,“杀我吗?瞧你现在这模样大概不怎么行,要逃嘛……我看也难,还是说你要自尽不成? “杀手自杀……好像挺有趣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你要示范给我看吗?”十足揶揄的口气,似乎每见到残雪,祁沧骥文雅谦逊的君子风范就飞向了九霄云外,剩下的就只有完全相反的那面,既不文雅也不谦逊,君子二字就更是免谈了。 无视于祁沧骥的揶揄,残雪冷静地思考该怎么脱身,他剩余的真力勉强只能再出手一次,甚至连腾身翻跃都没办法,对手却偏是这个莫测高深的祁沧骥,成功的机会虽然是微乎其微,他却更不甘心束手就擒。 “不奇怪那个叫初晴的女人衣服怎么在我身上吗?”冷冷地丢着问句,残雪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瞅着祁沧骥,“你应该也注意到我跟她的身形颇为相似,只要我不说话,看起来很像她是吧。” 嫁祸?不是没这可能性,祁沧骥心念飞快转了一圈,缓缓站起了身,唇畔仍依旧带着笑意,“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她好像与我非亲非故的吧。” “不担心她吗?隔壁可是安静得可以,静到连一丝呼吸声都没有不是?你知道我手下向来没留活口的习惯。”挂上抹冷冷的笑意,残雪故意转身伸手像要推门出去,手刚抬起,背后就感到祁沧骥的逼近,残雪突然放松力道整个人向后仰倒。 本能地,祁沧骥伸出手想扶住残雪像似是因伤重而不支倒地的身子,但他也没忘记扶的是个杀手,却偏又感受不到半丝的杀气,连适才慑人的寒意都消失一空,就在他迟疑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银瀑在眼前进射开来,劲风刮得脸都生疼。 来不及多作思考,祁沧骥直觉地迅速顺势仰倒,膝头却趁势从后重重地顶上残雪染血的左肩,喀的一声,银瀑凌厉的攻势也在中途失去了力道,如帛絮般软跌下来,残雪整个人飞跌出去。 一切发生得是这么快,又是在须臾间就结束,祁沧骥一个挺腰立叫身子,左脸颊已是带上一道血痕,而偷袭的残雪则被他适才一踢倒向了桌旁,此刻正冷汗涔涔地倚着桌缘,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银瀑似的兵器也垂于袖外,原来那是节宽约六七寸的带状缅铁。 “啧啧,残雪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有幸见识了。”伸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渍,祁沧骥赞叹着,刚刚真的很险,没想到他杀人不但敛去了杀气,动作还可以这般自然得无迹可循,要是出手速度再快些,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这般无恙。 “你的兵刃挺特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啧啧,好像很痛的样子,左手脱臼了吧,拜你这个不称职的主人之赐。”紧张一过,祁沧骥说笑的心情又起,不过他这回可是先凌空点了残雪腰侧的麻穴,才敢伸手揽住他软倒的身子。 右手轻松地揽着残雪的肩头,左手也没闲着,毫不客气地就摘下了那张蝶形面具,果然,预期中的秀颜出现在眼前,少了胭脂佐伴,女味减了不少,十足的中性美,要不是知道这机会极为低微,祁沧骥真要怀疑他跟初晴是极为相似的两人。 “……”就只差一点,残雪再次迅速窜起了燎原般的怒火,要不是那杯该死的酒,这个姓祁的哪能这般称心如意的为所欲为,自己却倒霉得连左臂都被卸了下来。 “我猜对了不是,有赏吗?”笑着看残雪苍白的脸庞泛起了抹气恼的色泽,祁沧骥心下却思绪百转……还是无法断言残雪跟初晴是同一人还是容颜相近的两人,如果今日残雪是乔装初晴参宴的,那初晴本人知情吗?他们俩人又会是什么关系? 初晴理该是位女子,而眼下的残雪却是名男子,但那个初晴……真是女人吗?不会说话就少了语声的判别,喜穿宽大的服饰又遮去了女人该有的曼妙身材,而碧落斋一向不留人的规矩该不是因为……“她”是男的? 祁沧骥开始动摇了,如果真只是一人两名,那初晴就是男人啰?京城名闻遐迩的艺妓初晴竟是男儿身!传出去保证会掀掉半边天,而三年来竟没半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0 个人发现?祁沧骥越想越觉得其中的问题不少。 “喂!到底该叫你残雪还是初晴?”想得头都痛,祁沧骥决定还是放弃,花脑子却没结果的虚工他一向不做,干脆直接动口还比较快,“今晚与我同桌共饮的是你没错吧,我敢打赌隔壁现在没人。” “……”依旧来个相应不理,残雪干脆闭上眼休息,却也暗自想着身分被揭穿了该怎么办……如果说初晴另有其人,他未必会信,而不论如何碧落斋日后势必成为临渊堂的监视重点,自己的一言一行迟早会被他逼出破绽来。 看样子碧落斋是不能再待了,其实也无所谓,不过是个方便的落脚点罢了,只是…… 这已经够了吗?三年中所见识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晴晴,你想看的已经够了吗? “喂,别哑了好不好,我现在是很客气的请问你耶,还是说把你交给姓曾跟姓陆的,你才愿意开口?你现在可是现行的杀人犯唷!”故意语带威胁恐吓着,祁沧骥却不抱希望能榨出点什么,在谷里这小子的硬脾气他是领教过了。 “随你。”果不其然,又是这两字箴言,祁沧骥没奈何地暗叹了声,双手托着他的左臂向上一抬一按地帮他接上,又唰地一声撕开那一身被血染的鲜红的衣衫。 “唔……你干嘛?”没预期涌现的痛楚让残雪低吟了声,下一刻又错愕于祁沧骥的举动,残雪倏地睁开眼疑惑地瞪着祁沧骥。 “看你是男是女啊。”没好气地丢了句戏言,祁沧骥实是想查看他的伤势,不想没搞清楚前就让他“香消玉殒”,却在瞥见他满身大大小小的伤疤时愣住了。 “看什么看!”别扭地转开头,莫名地,残雪就是难以忍受祁沧骥投注在身上灼人的视线,奇怪的是在赫连魑魅眼前却从不曾如此,是因为他是陌生人吗? “喂……算了,我还是先当你是残雪好了,你不是顶尖的吗?怎么这么好本事把自己弄得浑身坑坑疤疤的?”仍不改讽刺的口吻,祁沧骥定眼在他肩头胸前的两道新创,脑海里却浮起了上次见他与陆尧、曾南雄动手时的情景……他似乎总是不把敌人的攻势当回事……故意去挨刀?这小子铁定脑子有问题! “你管不着!”咬牙迸出烦躁的语声,原有的冷静早已被一点一点的抽离,残雪已觉得快要压抑不住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眼前这烦人的家伙还真懂得如何把人逼疯。 薄唇微抿了抿,祁沧骥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坏口气,只是望着怀中这个人称顶尖的杀手,如今却岂是一个惨字了得,祁沧骥忍不住好奇又问了句:“你今天又是来杀哪个短命鬼?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对方很厉害?” “你还敢问!”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满肚子的恼意,残雪用尽全力吼了回去:“厉害个鬼!还不是你这该死的家伙灌我那杯该死的酒,才会害我半途该死地散功,那原本是你该喝的,我却作了替死鬼!” “散功?”皱了皱眉,祁沧骥闻言搭上了残雪的腕脉,果然真力四散,难怪刚刚才能如此轻松的制住这个一流杀手,还以为他是因伤致使身手变迟饨的缘故。 “对我下药……”念头一转,祁沧骥就猜着了几分他们的企图,深黑的眸子掠过一抹凌厉的神色,自语着,“原来那两个老家伙是打这主意……哼,很好,很好。” “好什么好,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我那一杯充其量也不过是加了春药,这东西哪可能难得倒我?偏你多此一举,想充英雄,却害我……”变狗熊,三个字硬生生吞回肚里,残雪却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八成是被气疯了,才会觉得竟这么好笑,十多年来从没这般不可遏止地笑得眼泪都快溢出。 祁沧骥又是愣了愣,奇特地望着残雪,要不是先点了他的穴,这小子恐怕会笑到滚下地,刚刚不是还怒气冲冲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却变做笑得这般开怀,这个忽晴忽雨的小子真是黄泉的第一杀手——残雪吗? “喂,别笑断气了。”像似感染了他的欢愉,祁沧骥眼中的神色又柔和了下来,伸手撕下一截水色衣袖拭净伤口的血渍,这一动作的触痛才让残雪的笑声渐渐止住。 “你又要干嘛?”看着祁沧骥伸手入怀取出伤药,残雪马上变了脸色,忍不住激烈地叱道,“不准碰我,拿开!” “……你怕痛?”看着残雪对他手上伤药畏如蛇蝎的表情,祁沧骥好笑地瞅了他一眼,“伤成这样都还能没事似的又蹦又跳,还怕上药这点痛?” “我再说一次,不用你多事!”深吸了口气平静心绪,今晚他已经太失常了,人人畏如豺狼的杀手残雪不该是这样,不再有先前的激动,恢复冷冽的语声淡淡地飘出口。“除非你永远点住我的穴,否则哪儿上过药,我等会就废掉哪儿。” “喂,你确定你在说什么?你想拿你自己的身体威胁我?有没有搞错?”祁沧骥失笑问着,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情,一个杀手会拿自己身体的存废来威胁一个对头?这小子不是伤昏了头就是在做白日梦! 嘲笑的眼神对上一脸寒意的残雪,祁沧骥却不怀疑他的坚决,只好耐下性子,仅运指点了伤口周遭的穴道止血,再用布条仔细地裹紧伤处……不不,祁沧骥心里对自己解释着,他绝不是因为被威胁才这么做,只是懒得再对这莫名其妙的小子多费口舌。 看着祁沧骥的动作,紧绷的情绪一时松弛下来,满身的疲倦感突然涌至,累得残雪开始有些神智朦胧……奇怪,落在敌人的手中,他该战战兢兢的才对,怎么却迷糊了起来,不可以的,要打起精神,要……然而意识却是背叛地越飘越远…… 算了……不想再强撑什么了……就让自己休息一下吧……管他醒后如何……反正都没关系的……是啊……在乎的早已不存在……早就不存在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五章 缠 ·精彩内容载入中·是我张开这网是我布下这局 却不能确定缠陷的是你的人还是我的心 *** ……哥哥,我们勾勾手……说好了喔…… ……哥哥,你答应我的……不可以忘记唷…… ……哥哥…… 浑身酸痛地张开眼来,熟悉的床幔印入眼帘让残雪呆了呆,他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自己的房里醒来。 转头巡视着不大的内室,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1 连赫连魑魅也不在,蹙起了眉头,残雪撑起依旧乏力的身体,碧落斋里魑魅从不离自己身边的,尤其在他受伤的时候,魑魅更会像他的影子般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如今人呢? 下床伸展着手脚活动着,左肩仍旧沉甸甸的不甚灵活,裘无忌那一斧砍得着实不轻,加上祁沧骥那一腿又害他手臂脱了臼,想到这儿,残雪又不禁低咒了声。 目光顺势瞥向伤处,才发现已重新用白绫包扎过,是魑魅吧……下意识地凑近鼻嗅了嗅,还好,没有刺鼻的药味,唇畔泛起了丝淡淡的笑容……魑魅这次学乖了,看来上次撂下的重话还挺有用的。 拉过一旁的外袍披上肩,残雪漫不经心地掀起珠帘走向外厅,想唤银儿帮他弄些吃的,帘才掀起,就发现一个不速之客正大剌剌坐着看着书,桌上则满是各种糕点,看来这位仁兄可十分自在得很。 帘珠的碰撞声让祁沧骥从书中抬起了头,这一眼却让他看得移不开视线……脂粉未施的秀颜虽然苍白,两颊却透着刚睡醒的红润,双眸尚有几许朦胧, 一头如瀑的黑发未理,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几撮落在额前,衣衫也凌乱披挂着,却透足了一股慵懒的美…… 祁沧骥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这美居然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没有胭脂点缀的残雪看来并不比初晴的扮样逊色,虽然祁沧骥早知道他不是女人,却没见过男人也能有这种慑人的美法,这恐怕只有在他卸下心防的时候才见得到吧。 果不其然,残雪在看到他后,朦胧的眼神立即敛起,换上的又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霜,慵懒的味道瞬时消失无踪,祁沧骥又再次感觉到面对的是头充满野性的锐豹,如同昨晚的感受一般。 “早啊,怎么,不高兴见到我?我还以为你会多少感激我送你回来呢,初晴姑娘。”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祁沧骥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些许捉弄的意味。 目示一旁伺候的银儿退下,残雪径自走向一旁的几案,拿起精致的酒壶,自顾自地倒酒喝着,他目前最不想见的就是这张欠揍的脸,一点也不想理会这嬉皮笑脸的家伙,虽然他是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 “一早就喝酒不好吧,难不成你是这样练酒量的?我让他们准备了不少早点,陪我一块用吧。”祁沧骥依旧大方招呼着,好像他才是碧落斋的主人。 像没听到般,懒得听他喳呼,残雪索性拿起酒壶起身往内室走去,浑似没见着眼前还坐了个大活人,走没两步,就被只大手扯住了手臂,整个人跌坐到祁沧骥腿上,被他抱个正着。 “来者是客,身为碧落斋的主人,晴姑娘未免也太失职了。”不悦地抱怨着,祁沧骥没放过黑眸迅速掠过的冷芒,“还是说姑娘现在不只是哑了,还聋了。” “你还要闹多久?”看样子不开口是别想得到一点安宁,残雪终于地缓缓开了口,语声虽然不愠不火,却也感受不到点善意。“要不你就拿我上堂,要不就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我还以为要再吵一点你才会开口哩,晴姑娘的哑病竟被我治好了,看样子我可以开馆当大夫,嗯,还是神医呢。”开怀地笑了笑,祁沧骥不改揶揄捉弄的口吻。“来,陪我吃顿早饭,我们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原想运劲挣开被祁沧骥拥在怀里这种过于亲呢的接触,可是一想到这儿是碧落斋,残雪就只能忍下一肚子的烦躁,冷着张脸闷头喝酒。 “喔,是吗?我却觉得有很多话可聊呢,比如说初晴不但会说话,还自承是杀手残雪,那么……落雁楼会不会就是黄泉的大本营?或是聊为什么我这么好心送你回来,而不是把你送进大牢里……喂,跟你说了,一大早喝酒不好,还喝!”看不过去残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祁沧骥干脆一把夺下他握在手中的酒壶; “……”瞪了眼祁沧骥,却又在下一刻努力收敛起快爆发的情绪,对付这种人一定要冷静再冷静,残雪再三告诫着自己,两次交手的经验让他明白绝不可以被这家伙眼前这无赖模样骗了,祁沧骥绝对是个难缠的危险人物。 瞅了眼像“初晴”般安静温驯的残雪,祁沧骥眼中掠过一抹促狭的神色,想起了昨晚如兽般锐利的眼神,直觉地认为那才该是他的本性……而没有人可以在他的撩拨下还能保持不动如山,他不介意再次向他证明这一点。 “算了,我大方点,说给你听好了,我假设你既是残雪也是初晴,反正你是有这样的本钱,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扮演初晴这种角色,不过显然你很成功,三年来竟没人发现,直到昨晚。”祁沧骥倾身贴近了些,暧昧地直盯着残雪面上瞧。 “至于我为什么费心把你带出陆府,还完整无缺地把送你回来……因为我想只要我跟着你,不怕找不出点黄泉的蛛丝马迹。再说黄泉或许可以忍受少个残雪,但京城若是少个初晴可就失色不少了,不是吗?晴姑娘。” “希望我杀人的时候你手脚够快,也或许下次你的运气不会再像昨晚那么好。”嘴角噙了抹冷笑,残雪反唇讥道,虽然祁沧骥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他倍感威胁,他却不愿示弱避开,甚至故意转过头面对他的挑衅。 “你放心,本世子手脚一向很快,不管是救人还是闪人。”心里偷笑着,祁沧骥故意在残雪耳畔低语,暖暖的气息轻轻呼在他的耳后……想玩?他很乐意奉陪到底。 吹拂在耳畔的气息带来阵异样的麻痒感觉,残雪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直了身体,不是没被人这般轻薄过,却从来都能心如止水从容应对,这可恶的男人却叫他首次感到慌乱。 “怎么,又不说话了?”依旧柔声细语,虽然看不见残雪面上的神情,也能从他僵直的肩背猜到一二,祁沧骥恶意地笑了笑,故意伸手轻缓地将他脸侧儿绺发丝拢到耳后。 这亲密的动作让残雪终于忍不住迅速地闪身离开他的怀抱,却是背向着不愿再面对祁沧骥,好一会儿冷漠的语声才又响起。“世子话若是说完了,就请离开吧。” “看样子药效已经过了,可得小心喔,文弱的初晴姑娘可是不会武的,要是给旁人看到了可难解释……还是说这里全是自己人呢?”十分好心地提醒着,看不见残雪面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惋惜。 祁沧骥发觉自己似是上了瘾,总忍不住撩拨挑逗着他的情绪,就想看到他变脸失控的模样,每每达成这目的时,就能乐上好一阵子。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2 “对了,既然晴姑娘与残雪这般密不可分……我想那个总兵的儿子吴邵恩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他没我这好本事吧?”闭着眼也猜得出吴绍恩被杀的理由,两案变一案可轻松不少,祁沧骥笑笑地潇洒迈步离去,经过残雪身旁时又丢下一句。“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小雪儿。” 直到脚步声远去,残雪才铁青着脸回过身,拿起壶猛灌了两口酒,一道黑影在此时敏捷地自窗外掠入。 “爷!伤没好,少喝点吧。”不安地唤着,赫连魑魅甚少见到残雪一脸的恼怒,就算有也只在他面前……看样子,这个祁沧骥的确是个棘手的麻烦。 “连你也啰嗦。”没好气地白了眼赫连魑魅,残雪伸袖抹了抹嘴边的酒渍,黑眸闪烁着火苗。“替我传话……我决定跟他耗上了,没解决前里头照旧,外头的我不接,当然裘无忌我自会解决,还有,碧落斋曝光了,你自己以后也小心点。” “爷,魑魅晓得,会多留意的,但……您确定这样做好吗?”种种迹象显示祁沧骥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且上头有交代不许动临渊堂的,虽然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魑魅……你的问题好像越来越多了,我不记得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寒着声音掠下话,残雪冷着张脸转身走回内室,“我不需要一个多嘴的影子,你最好记住这点。” 蓦然而来的痛楚又缠上心头,赫连魑魅只能目送残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双拳却握得死紧……是啊,他怎么忘了影子是不该有声音的……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头儿,你确定吴邵恩的失踪真的跟初晴这妮子有关?”临渊堂里,吴仁忍不住还是多嘴问了句,守在落雁楼外已经十来天了,前几天祁沧骥却下了另一道指示,只要盯着初晴就好,可他怎么看她都是个弱质女子啊。 “喔,你怀疑?”祁沧骥悠闲地嗑着瓜子,不知道是否是没杀人的生意上门,碧落斋这几天来一切如常,昨天他还伴着九爷去了趟,残雪却十分尽职扮着初晴的角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沧骥并没将初晴就是残雪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九爷那儿没有,自己的伙伴们也没有,只有稍微暗示碧落斋的不单纯,每每都是亲自陪九爷过去,以防意外发生。 不讳言,他的确存了些私心,虽不愿承认,他似乎在找借口避免和残雪冲突,只要他能从此收手,祁沧骥是有打算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 虽说身为刑部的一员,但可惜长期征战沙场上让他草莽气息重了些,除非是危害京畿动摇国本,要不他并不坚持一定要依法论断,很多恩怨本就不是律法能扯得清的,交由江湖解决未尝不是个方法。 “呵……老钩的皮又在痒了。”幸灾乐祸地插嘴数落着,一向是吴仁最佳嘴伴的赤贴儿,当然不放过打落水狗的机会。 “放你妈的……”连忙捂住嘴把粗话吞回去,吴仁到底没忘了祁沧骥是个世子,在他面前可不能这般荤素不计。“拐子你少说句不成,再啰嗦换你来站岗。” “那可不成,钩子你的工作可是头儿亲派,我哪敢越俎代庖。”自觉用了句好成语,赤贴儿笑开了嘴,吴仁却是气得牙痒痒。 “别斗了,其实不光是初晴,广泛来说,跟她接触过的人都要留意点,即使是她身边的丫鬟也不例外。”祁沧骥明白地再讲了些,“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让小涵跟下去,若是初晴本人外出,老钩,记得一定要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通知我。” 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吴仁也只能应诺答应着。 “好啦,你也该回去守着了,岳军可是辛苦代你的班呢,赤帖儿留守,我等会儿会先回府一趟,然后往城外麒麟崖走一趟,大约子时前会回府,这下你们知道到哪找我了。”交代完,祁沧骥便拍拍衣裳起身准备离开。 第一次与残雪相遇是在麒麟崖,看他对那儿附近的地域似乎颇为熟悉,他打算去绕个圈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着什么相牵连的线索。 “头儿,还有件事。”见祁沧骥要走,赤帖儿急忙嚷着,“七王爷来堂里过,要你明午记得回府用膳,还要你多打点准备些。” “明午?准备什么?”祁沧骥偏着头想着,他爹甚少会亲自到堂里找他,除非要紧事,可是他并不记得有被交代过什么,要他准备又是什么意思…… “呵……王爷就知道你会忘,王爷说明午颐妃的侄女来府作客,嘿嘿,头儿,我瞧王爷的意思是要帮你找老婆了,其实算算你也二十五六了吧,堂里的弟兄都很期待有个大嫂呢!”向吴仁挤眉弄眼的,难得从他口中报出好事来,他当然是乐不可支。 “别起哄了,拐子。”眉头拢了半晌才舒,娶妻这件事祁沧骥压根没放在这几年的打算中,他可不想这么早被家室绑住。 “话先说前头,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推波助澜的话……”斜睨了眼吴仁与赤贴儿,祁沧骥的笑容顿时让人觉得有点冷,“大不了我再作回我的靖远将军去,边塞风光其实挺不错的呢,好过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家伙。” “义气?老大,多个嫂子跟义气有什么关系?”得意的脸盘马上垮了下来,赤贴儿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他嘴里报出的注定不会是个好消息。 “幸灾乐祸就是,你说说你们几个哪个是身边拴了个人,嗯?”挑了挑眉,祁沧骥抓了把瓜子慢慢嗑着,眼中却是饶富趣味地看着赤帖儿怎么自圆其说。 “我……我们不一样啊,头儿可是个……世子,早晚得娶老婆的不是?而且……还不一定……不一定只一位……喂,钩子,好歹你也说两句!”期期艾艾地辩着,赤帖儿拉了吴仁一把,不懂平常话最多的他这回怎会如此安静。 “不,我怕死,没我的事,头儿,我去接班了。”礼貌地一抱拳,吴仁一溜烟就跑出了门外,他可没笨到再招惹祁沧骥,上次的事害他变成落雁楼守门的,这次再多事,只怕会被发配到边疆去,绝对绝对不要惹到头儿,这是吴仁的最新认知。 “头儿……我……”一张大脸开始皱了起来,赤帖儿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还有什么高见?”好整以暇地抱臂欣赏着赤帖儿的窘状,祁沧骥想着该派什么费心劳力的好差事给这位热心的同伴。 “没有了……”认命地候在一旁等死,赤帖儿很明白这回踢到了很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3 大的铁板了。 “很好,我今晚的行程照旧,除了子时回府一项……我有预感很可能赶不上明天的午宴,到时记得帮我向我爹解释一下,别担心,你刚刚已经证明你口才好得很,没问题的。”留下一脸苦瓜样的赤帖儿,祁沧骥笑着晃出门,直到堂外他都可以听到那把拐子的哀嚷声。 祁沧骥真开始怀疑自己这张是金口还是乌鸦嘴,两个时辰前才开玩笑说有预感会有事绊着回不了府,没想到这回又应验了,他只能叹口气,无奈地倚身靠着身后的树干,透过层层枝叶望向林外的湖畔。 离开临渊堂后,他依着记忆中追逐的路线来到了麒麟崖,一路留意着,却未发现任何扎眼的事物,情绪难免有点低落,于是一时兴起,决定在皎洁的月夜里与清风相伴散散心,故意绕过山头从另一方回城,没想到经过这湖畔时就发现r前这幕景象。 湖畔两个人影对立着,呼吸间雾白的水气在寒夜里特别明显,其中一人戴着面具,一人则无,戴着面具的宽衣大袖直似不会武,露脸的则是青衣劲装,略显沧桑的脸上是一片浓厚煞气,然而这两个人对祁沧骥而言都不算陌生。 那个煞气满身的人被称作“血影”,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犯案之多,手法之残忍可说居杀手界之冠,甚至有些不入流的手法连同行也不以为然,惹上他甚至比惹上残雪还麻烦,因为他下手少有痛快干脆的。 各府各州的通缉榜单上都有他的大名,没想到这样一个煞星竟会在京城里,祁沧骥越瞧头越疼,因为另一个家伙不是旁人,怎么看都像是残雪,两个卓越的杀手凑在一块能有什么好事,他虽不乐意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却也没法一走了之。 抿紧了唇,祁沧骥暗想着,如果今晚还能够有命活着回去,他以后绝对会履行“沉默是金”这句至古名言,现在他也只能先隐着听他们谈些什么,若是一时收拾不下两人,好歹也得将消息传出去,再来的,就自求多福了。 “没想到我们会有碰面的一天。”沙哑的语声在夜里听来实在有点毛骨悚然,血影微微咧了咧嘴打了个招呼。 “我不意外。”残雪淡然回答着,当然不意外,他已经布线打听这家伙行踪好一阵子了,今晚就是特意来堵他的。 “喔,找我有事?”感兴趣地一问,杀手找杀手……合作?可是他们两人一向是独来独往的,血影不记得上头有说什么买卖需要他们一同办的。 点点头算是回答血影的问题,残雪微瞥了瞥月影的倾斜,不打算再跟他多扯下去,早一点办完事他或许还可以在天亮前睡会儿,这些日子的耗损让他不得不承认得多休息些。 “什么事?我不记得有要我们合办的。”戒备地注意着残雪的一举一动,血影不会忘记面对的也同自己一般,是头有着利爪的猛兽。 “……杀手找上门还能有什么事?”刚想到不愉快的事,残雪自然是没好口气,得来的消息都说血影这人是如何狡猾奸诈,怎么对上时却显得是这么笨。 “喔,我想想‘他’有没有交代什么……”犹是迷惑的眼神,一团黝黑的物体却突兀地自血影状似未有动作的胸前发出,快速地飞向残雪面前。 冷冷的笑容溢上了唇边,总算还不太笨,懂得偷袭,残雪扑身迎上,银瀑一卷就将那团黑物拍向原处,只听得轰地一声,火花四溅,居然是枚火磷弹。 残雪小心闪避着飞溅而来的磷火,这玩意要是沾上身可是灭不掉的,除非刮下一层皮肉来,他可没打算让这匹“流虹”染上自己的血。 忽地他耳边一声轻微的风声,几点不明显的玩意又是自身侧袭来,残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再继续照血影这种打法,真要天亮才分得出胜负了。 顾忌着暗器带毒,残雪巧妙地移行换位,同时摘下脸上的蝶型面具当暗器打出,趁着血影分神闪躲时飞身跃近,唯有这样他才能欺近身逼血影跟他对招,而非一味闪躲他各式稀奇古怪的暗器。 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件的东西打来,速度虽快却恁般醒目,基于多疑的心理,血影选择闪躲的方式,这一避就让残雪到了他面,银瀑乍起,似绽开了朵银花,在月夜中看来分外美得炫目。 血影不愧为经验老到的杀手,论起杀人的技俩谁也比不过,眯起的双目丝毫不为眼前的银光所迷惑,手中两柄短剑一架,双腿猝然从奇异的角度倒袭而出,足尖犹带着利刃。 没料到血影的身躯竟能这样柔软,残雪右手一扯腰间织带,却不是阻止这双攻势凌厉的腿刃,而是直接卷向血影的脖子,同时左手力道一松,银瀑就软软地顺着相架的短剑缝中流下。 在利刃透进残雪的右大腿时,血影还来不及翻搅扩大伤口,织带就已卷住了自己的脖子,逼不得已他只能左手回剑割断带子,同时也在冷笑中将右手的短剑准确地送入残雪的左胸。 正当血影得意地感到利刃破胸割肉的快感时,一股从胸口传来的剧痛却让他的手脚在瞬间失去了力道,笑容也诡异地僵在脸上。 不能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着痛楚的来源……那截原本软摊于地的银瀑此刻竟然已从他的小腹透入噬上了他的心房。 “……怎……么会……”哑声问着,血影双手无力地按上小腹不断血流不止的伤口,抬头想看清这要他命的人,却在瞥清残雪的面容时发现更令人不能置信的事,“……是你……为什么……你会还……活着……” 原以为血影曾见过自己,是惊讶于自己竟是碧落斋的初晴,最后那句却让残雪张大了眼,什么叫作为什么他还活着?在他眼里的自己早该死了吗?难道是…… “……原来……是……这么个因果……可恨……他竟骗了……我们……咳咳……我死了……他们……会……再找……上……你……”虚弱地吐出最后的言语,血影突然奋力拔出了嵌入身躯的银瀑,随着狂喷而出的鲜血,所有能解残雪疑惑的答案都被淹没在血里。 愣愣地看着血泊中已无气息的血影,残雪却感到困惑不已,他死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他有参与?黄泉有参与?那代表……不,不该是这样,不可能会是这样…… 收回纷扰的神智,残雪伸手拔掉胸前的短剑,鲜血飞溅,只差二分就入了心,就这点差异没让他陪血影一块上路,落寞地扯动唇角笑了,残雪心想着下次是不是还可以再玩凶一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4 一分就足以继续苟延残喘了不是…… 伸手入怀取出纸做的莲灯,照例残雪让它饱饮自己的鲜血,放落纸灯时却发现一个人影自林中缓步走出,背着光,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这并不影响他把袖中流虹又握紧的举动。 “我说过我的手脚很快,尤其在你杀人的时候,只是既然你杀的是榜上有名的血影,我想我没理由阻止你,反倒该替全城百姓谢谢你才对,你说呢?” 沉稳的语声,揶揄的口吻,残雪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这无赖厚颜的家伙是他最不愿遇见的,偏又老跟他牵扯不清。 完全视若无睹地转过身去,残雪连经过这烦人的家伙身边都不想,提气就向结了冰的湖泊掠去,想由这不大的湖面上借径离开。 “喂,你……” 略显著急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还来不及选择听或不听,残雪在湖面飞掠的身影就倏地沉落,伴随而来的喀喀的冰层破碎声。 当刺骨寒冷的湖水浸透了身躯时,残雪只能咒骂着自己,他竟忘了腿上的伤影响到他的提气纵身的能力,足下的力道稍微重了些,而湖面轻薄的冰层却禁不起这多加一点的重量。 屏着气,虽然爬上岸后铁定会被祁沧骥耻笑,残雪却还不想变作冰棒沉在湖底,而当他想纵身窜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飘离了顶上的洞口,无奈地只得另行破冰而出,念头才动,他就知道又再次错估了自己的能耐,因为四肢也是麻木得一点知觉都没有。 在这池黑漆冻寒的湖水里,残雪最后的念头竟是觉得好笑,等他到了那个世界,该怎么跟晴晴解释他是失足死在冬天的湖里……呵……晴晴一定会笑痛肚皮的,他是她最最钦佩的哥哥啊…… “你有没有发现,我好像已经救你很多次了?” 戏谑的语声依旧,不同的是残雪此刻却是倚着岩壁冻得直打颤,就在他以为要葬身湖底时,祁沧骥又多事地破冰将他拉出。 “你……还敢说……”残雪简直气得牙痒痒,语声却弱得仿佛耳语,自从碰上祁沧骥后没件好事也就算了,倒霉的事却越来越多,先是大意落崖,再来又是乌龙散功,这回竟白痴到会掉入结冰的深潭!残雪从不怀疑自己命早该绝,可是却从没想过会是被这家伙害到死…… “过来,都是你害我也跟着一身湿,你得负责让我暖和起来!” 还搞不清祁沧骥是什么意思,残雪一个踉跄就被扯倒,面上传来的却不是碰触硬地的刺痛,感觉反到像倒在个垫子上,问题是哪来的软垫?或许是他的感觉已经麻木得错乱了。 “喂,你这一身冰,要怎么暖我?”抱怨的语声自头上极近处传来,残雪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趴在祁沧骥身上,扎手扎脚地想要起身,四肢却近乎没知觉地难以掌控。 “让……我……起来。”想要冷斥祁沧骥,声音却颤抖的一点力量也没有,残雪恼得直想把自己的下巴揍上一拳好停止这该死的冷颤。 懊恼间,朦胧的好像看到祁沧骥的双手舞动着不知在忙些什么,直到“嘶”的一声入耳才让残雪明白,却又是让他睁大了眼,“……你……又撕我……的衣服?” “当然,难不成撕我的?”依旧埋怨的语调,却有股压抑不了的笑意,“是扎你的伤口当然用你的衣裳,我还没好心到捐出我的衣服。” “……多事……”勉强还算是个合理的解释,残雪没忘记上回祁沧骥见着他满身伤疤时那炽灼的目光,那种不自在的感觉让他很不愿在祁沧骥面前褪去衣衫。 其实午夜时分天黑得很,应该什么也看不清,再说他又不是女的,难不成露了手臂胸脯的就要以身相许,以身相许?那恐怕会有人要痛哭流涕了……胡思乱想着,残雪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喂,你不是冷得发昏了吧?”停了停手边包扎的动作,祁沧骥不懂这小子怎地又莫名其妙地发笑,上回也是,明明前一刻不是冷得像块冰就是燎着满天怒火,却偏在下一刻又变成前俯后仰地笑不可遏。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低首看着怀中时冷时热,时怒时笑的残雪,祁沧骥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有着孩子般不定心性的家伙怎么会有办法当杀手?竟还能名满天下?老天怎会没下红雨呢…… “要……你管……呵呵……咳……”突如其来天马行空的想法让残雪失控地笑不停,连带的也让他更是气喘吁吁地呛咳着。 “拜托,克制点行不行?”大手自然地轻拍着因呛咳而剧烈起伏的背脊,祁沧骥眼中露出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神色。“别没被冻死,反而是笑死,太难看了!” 索性将整张脸埋进前方的温暖抑制着,好一阵子残雪才平复带咳的笑意,随着身躯逐渐温暖,睡意却也跟着升起……好困,又是变成这样,看样子这姓祁的不但是他的煞星还兼做周公的生意……闭上眼,残雪任由意识飘忽着。 “喂,你今晚杀的怎么是自己人?窝里反了吗?”好奇地开口问着,仔细回想过两人间的对话,血影也应该是黄泉里的杀手,却没料到会死在残雪的手下,恐怕连他本人都没想过吧。 “……你好吵……”无力地挥挥手抗议着,嘟哝的语声显露出极重的倦意,实在是疲乏得没力再计较了,残雪像只温驯的猫儿般贪恋地蜷贴着祁沧骥暖和的胸膛。 “好,不烦你。”轻声低语着,祁沧骥提气让体温再升高些,也随着闭眼假寐……天大的事也留着明天再问吧,反正人是跑不掉的,就不打扰他难得的好眠。 嘴角漾起了柔和的笑意,这是第二次抱着这只带着野味的猫儿入眠,祁沧骥竟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只希望明天一早今晚这只柔顺的猫儿不会又变回向他挥爪的豹。 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祁沧骥抬手遮眼,顺便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这才发觉怀里还睡了个人,连带地想起昨晚发生的格斗。 微微摇着头,祁沧骥不免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意外,他竟然抱着一个杀手还睡得这么香甜,真是嫌命太长了,他没想过这种失误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这点在战场上是十分重要的。 朝着怀中依旧睡得安稳的残雪望去,祁沧骥嘴边浮起了抹笑容,看样子发生失误的还不只他一人,这个杀手也太没警觉性,就算是伤乏了也不该这般轻易放松自己才对,上次也是,难道他看来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5 真有这么和善吗?祁沧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容。 望着残雪瑰丽的容颜,看他这般睡得像个孩子,祁沧骥实在怀疑这看来纤细又单纯的家伙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残雪,可是见识过他那份无情的狠劲,又不能不相信,只是很难将这些不相称的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抬头望了望太阳的方位,已是近午时分,祁沧骥打算把残雪唤醒,他没忘中午还有个约要赴,虽然很不想去参加这无谓的餐宴,却也不想让憨直的赤贴儿难为。 “喂,醒醒,已经晌午了。”伸手摇了摇残雪的肩膀,祁沧骥没忘先戒备着,免得若是猫儿醒了变回豹,措手不及可会要命的。 “喂,残雪,别赖了,睡了大半天还不够?”看看残雪似乎没什么反应,祁沧骥又放大了些声音。 “……”低低咕哝了声,整个人却是更缩向祁沧骥的怀里。 没奈何地叹了口气,杀手会赖床?不知道说给谁听才会信,祁沧骥只好打算用暴力点的方式唤醒他,同时为防范他起床后的怒气,先未雨绸缪地扣向他的腕脉。 “咦?”在接触到残雪的腕脉时,祁沧骥不禁皱了皱眉,虽是在浅眠的状态,残雪的脉搏跳动却是极为快速,祁沧骥的大手随即覆上他的额头。 “喂喂,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再次讶于自己的疏忽,居然没发现抱拥的身躯竟发着高热,是昨晚落湖感染了风寒?还是伤口的关系?祁沧骥伸手轻拍着残雪的双颊想要唤回他的神智。 “……唔……”迷蒙地睁开双眼,残雪却看不清眼前模糊的景象,他是在哪儿?怎么头会重得像铅似的?又为什么胸口灼热的像有把火在烧?是谁……在跟他说话…… “喂,能说话吗?”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祁沧骥可觉得不妙,他知道这小子的性子有多好强,而今竟会在他眼前露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可见得情况不怎么乐观。 用风衣紧紧裹住这具发烫的躯体,祁沧骥一把抱起又陷入昏厥的残雪往城里急掠,救一个杀手是否恰当?他不知道,他只清楚自己没办法把他丢下不管,只知道自己一向冷静的心绪如今却是翻涌难平,只知道…… 迎风飞驰着,却仍浇不熄满心烦躁的灼热,祁沧骥不安地隐约察觉到自己失常的原因,然而这浮现的答案却更令他感到震撼……会是这样吗?如果是,那可真是件大麻烦,对谁来说都是……他得好好仔细想想。 第六章 沦陷 别让我沦陷在你的深情 爱上我注定终只有悔 *** “……怎样?” “……你这位朋友……不轻……三日……凶……要多休息……留意……” 有人在说话……是谁……为什么不点灯……好黑…… 唔……好苦……是药……不……不可以…… “二少爷,他又全吐了出来。”一碗药喂了七八次,却也被吐了七八次,负责服侍的丫环只能气馁地向祁沧骥报告着。 “……你们下去,我来试试,要厨房里煲上一碗清粥,晚点再送进来。”接过丫环手中只剩半碗的药汁,祁沧骥十分确定他带回来的家伙真的很不好伺候。 坐在床畔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蛋,祁沧骥不自觉地又想叹气,好像自从遇上这小子,自己的灾难就没断过,跟着跳崖下湖的一样没少,现在还得劳他大驾亲自下海照顾这家伙。 他知道自己一向算不上良善之辈,可就算老天开眼也不该用这家伙来处罚他,祁沧骥有预感以后日子会更难过,看吧,眼前这桩就先应验了…… 举碗含了口苦涩的药汁,祁沧骥覆上残雪失色的唇瓣,才哺入就感到他口中的嫩舌正反抗地直向外顶,没奈何地只能伸入自己的舌瓣压制着对方,才顺利让这口药汁下腹。 “呕,简直苦死人了。”哀怨地看着手上墨黑的药液,祁沧骥眉头整个纠结在一块,大概只有他娘亲才会知道他最怕吃苦味的东西,而今床上这不合作的小子却害得他重温这儿时恶梦。 “拜托,雪小子,你合作点,好歹我喂你就吞下去,别每口都折腾这么久。”不知道残雪着实没听见,还是他的意志坚定,之后的整碗药都是与祁沧骥挣扎许久才落腹,直把祁沧骥整得直吐舌喊天。 很好……非常好……一抹危险的神色慢慢浮上祁沧骥的脸上,他向来不惯做吃亏的角色,这代价他绝对会从这小子身上索回,而且加倍…… 浑浑噩噩地许久,整个人就像漂浮在无尽的梦境里,一个又一个,却都像张暗黑的网缠得自己难以呼吸,只有在片段特别的时刻才得以喘息,就像现在,他又感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是谁?是魑魅吗?而今仍会在身边守着的也只有他了……一股莫名的酸楚却突然涌上心头,脸颊却泛起了丝冰凉,沿着颈项滑落……那是什么? 接着又感到一阵温暖碰触着刚刚脸上感到凉意的地方,轻轻柔柔的触感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心安,胸口那股涌上的酸楚也被平复下去,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又陷入了下一个梦里…… “唔……”声音溢到唇边就消失,整个喉咙灼热地像是火烧,残雪难过地奋力睁开眼来,却马上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儿不是碧落斋! 随之而来的不安感让他想坐起身,这才发现除了说不出话外,手脚也不怎么听使唤,体内的气息更是弱得可以,整个人像是被马车辗过般的破碎……他是怎么了? 残雪迷惑地思索着。 血影……嗯,他是跟血影打了场架,然后呢……祁沧骥!这名字像是个魔咒,原本迷糊的记忆片段突然变得清晰连贯……白痴地落湖,然后又倒霉地被那家伙救起,然后……然后竟是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越想越是不堪,要是有声音,他此刻一定会再把那该死的家伙十八代都骂上,问题是再来呢?从他身体现在的状况判定自己恐怕是又因伤昏迷了好些时候,可是这会是哪儿呢?他怎么又会在这儿?……祁沧骥,又是祁沧骥! “唷,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睡上瘾了,梦周公梦到阎王殿去。” 听到这声音残雪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下一刻那张扬着该死的笑容的脸庞就出现在他视线的上空。 “……”嘴唇动了动,却仍旧发不出半点声音,残雪只觉得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6 自己的情绪又开始高涨,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他撩拨,得先冷静搞清楚状况,残雪努力提醒着自己。 “声音没了吗?别担心,过几天就会好了,觉得怎样,身子还很难受吗?”戏谑的口吻突然一改,变成带着些许真挚的语气。 残雪却没察觉祁沧骥语意的变化,暗呐了口气推动内息循环着,咬牙撑坐起来,人是起来了,却已是冷汗涔涔,气喘吁吁。 “喂,你连生病都不能乖一点吗?”拢起了眉头,祁沧骥不懂为什么这小子总是这么逞强,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是欠他的不成,他就不能多怜惜自己一点。 “落雁楼那儿我帮你打过招呼了,就说你陪我出游染了风寒,我留你在府里休养段日子,应该可以赏本世子这个脸吧,初晴姑娘?”说不到三句,祁沧骥又恢复挑逗的口气。 “你……”艰难的发出单音,残雪疑惑地对上祁沧骥的眼……他府上……不就是指七王爷府,他竟把自己带回家里?这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想怎么样? “别怀疑,这是我家没错,我的意思也很简单。”一眼就看穿残雪的想法,祁沧骥抿唇暗笑着,这小子不隐藏情绪时真的很好懂。 “你该知道我们有人守着你的窝吧,可是三天前那晚你却避过了我们的监视溜出来,这表示碧落斋,甚至整个落雁楼都有不为人知的密道,对吧?所以我得把你拴在身边,看着你别乱跑,免得又有哪位仁兄会掉了脑袋,再说嘛…… “佳人落难,我又怎忍心袖手旁观呢?对了,现在恐怕全城都知道你初晴是在我靖远将军的羽翼庇护下了,以后还请多给在下几分薄面。”虽然颇为乐意为残雪说明整个状况,祁沧骥却也不忘多加点其他佐料逗弄他。 “……”果然,就见残雪冷静的面容抽动了下……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在他的羽翼庇护下?而且自己竟会该死地昏迷了三天这么久,上次睡一天,这次睡三天,再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能如自己的心愿了……残雪垂下眼睫掩饰着满是嘲弄的神色。 “你是要问哪项,要我解释还是想知道你自己的状况?”一副了然的神色,看到残雪微蹙着眉,祁沧骥就知道自己又都猜对了。 “我很会察言观色是吧,看样子我这行的比你那行还行,呵……”露齿笑了笑,祁沧骥没放过残雪脸上迅速掠过的恼意,却像是挺喜欢见着他这神情,继续加油添醋地说下去。 “因为那天我是一路抱着你进门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又不能规定人家别看,而你身上又裹着我的披风,不小心露出的手臂又是光溜溜的,所以啦,他们会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不过肯定又有精彩的话题可以说上好一阵子了。”不意外地,祁沧骥见到残雪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可惜现在这只豹儿只是只病猫,发不了威。 “至于你的身子,从内到外都该好好整修一番,简直一塌糊涂,连大夫看了都直摇头,说你再这样糟蹋下去,迟早……”倏然感到一道冷芒射来,祁沧骥止住了话声,他在残雪的眼中看到了不陌生的杀意。 “怎么了?”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前的胡言乱语都没事,这下又是怎么了?就见残雪抬起手,吃力地想要扯开胸前层层裹覆的绷带。 “你在干什么!”祁沧骥不解地望着残雪看来莫名其妙的举动,却几乎又立刻想起了上回在陆尧府邸发生的事,那冷然的警告声言犹在耳…… 原本苍白的脸庞因耗力而逐渐泛起红晕,冷汗更是肆无忌惮地淌下,而紧抿着的唇也被他固执的挣扎咬出血痕,祁沧骥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拉下他软弱无力的双手。 “别这样,大夫不知道你的规矩。”看样子连喂他喝下药的事都得瞒住他,要不还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个整治法,搞不好连开肠破肚都有可能,祁沧骥暗叹了声,他到底是惹上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有着绝美的容颜却也有着一副无情的冷血心肠,对敌人不留情连对自己都残忍,可以在上一刻是个扬唇微笑的花国魁首而在下一刻化作溅血夺命的修罗,他是这样的易懂又难懂,整个人都是矛盾的组成,偏偏却是让自己动了心放不了手。 “别任性了,你不想再躺上个三天吧,把药擦掉就好了,嗯?”伸手轻拭去残雪唇上的血珠,一把搂过他单薄的身子,低声在他耳边说着,祁沧骥这突如其来的柔声细语反倒叫残雪一时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只见祁沧骥唤入丫环带来几方净布与一盆烫热的清水,然后挺起肩头让残雪乏力的身子倚着,细心地拆解着他伤处的绷带,到末端被干涸的血渍黏着处还淋上了些热水,等血痂湿软了才动手剥除绷带。 将净布浸足了热水,轻柔地捂上残雪胸前的创口,滚烫的痛觉霎时让残雪身躯绷紧了些,而祁沧骥更是体贴地等残雪稍微适应后才动手揩抹去伤口上所敷的药,动作依旧细心轻柔。 为什么?看着眼前祁沧骥认真专注的神情,残雪一次又一次在心里问着,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他忘了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杀手吗?对敌人是不该这么……温柔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凡间独家录入★★谢绝转载★★ 为什么……疑问在心依旧没有个答案,残雪倚着房里窗前的小几出神地望着外头的几株寒梅,来到七王爷府已经是第五天了,这几天来,祁沧骥几乎时时陪在身侧,虽仍旧三不五时揶揄捉弄着他,但也常流露出他的温柔与细心。 这样的相伴说是监视又不太像,毕竟以他现在的体力,想上哪儿都有点困难……撇撇唇,残雪只承认是有点罢了,真要离开,他绝对有这能耐的,想到这儿残雪不经意绽开了个笑容,淡淡的,少了伪装的初晴式笑容,却不知这笑容尽收门外一双凝视的眼里。 没想过他也会有这般的笑容,原本寒峭的面容犹如雪融般更显得妍丽,祁沧骥伫立在门外呆望着,手上正端着餐点,原本他是要拿午餐进来的,却没料到会不经意看到残雪这舒展的一面。 正想伸手推门而入,却像突然听到什么似地闪身向屋子的另一面,果然,人才离开,一抹黑影就灵巧地借着林木的掩蔽来到,祁沧骥眼中掠过一抹深色。 “魑魅?”一股熟悉的感觉拉回残雪的神游,黑影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从窗口掠进,不带一点声响。 “爷,还好吧?”甫开口就是关怀的语声,赫连魑魅知道那天晚上残雪是去会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7 影,碍于残雪的命令他只能留在碧落斋里穷担心,着急了一晚却始终不见残雪返回,直到隔天晚上实在等不住时,才听说残雪什么染了风寒在七王爷府。 风寒根本不是个能让赫连魑魅信服的理由,何况人在对头祁沧骥那儿更让他担忧,就怕残雪是跟血影剧斗后遇上祁沧骥,才被他乘机逮了回去,因为他很明白残雪没有一次执行任务是不带伤的,而最近他更是变本加厉。 这些都让赫连魑魅在观察七王爷府多时后,决定今天冒险潜进来找残雪,就算救不出人,也好先探个消息,至少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孤立无援。 “你来这儿干嘛?”虽是明知故问,残雪的语声仍透出不悦的情绪。“我不是说过除非必要别离开碧落斋,你这家伙少根筋啊,什么时候了还敢来这儿!” “爷,我知道不对,可是您在这儿,我实在放不下心。”该说被骂已是家常便饭吧,赫连魑魅毫不介意残雪的口气不佳,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残雪也是为他着想,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关心罢了。 “又多管闲事。”头开始痛了起来,怎么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还哕嗦,这个是,那个姓祁的也是,都吃饱了撑着不成?残雪抬起手揉搓着发疼的额角。 “爷,不舒服?”初见面欣喜的心情很快又被担心代替,虽然见着了残雪,赫连魑魅从他面上的气色也看得出来他并算不上好,甚至可以用憔悴来形容。 “废话,舒服我还会待在这儿活坐牢?”又是没好气地睨了眼,残雪简直会被赫连魑魅这愣头青的问句给气到翻白眼。“两三天后我就会回去了,叫他们别妄动,你也是,没什么事少乱晃,别给我出岔子。” “爷,两三天后您走得开吗?”不甚乐观的语气,赫连魑魅仔细瞧了瞧残雪的装扮。“他知道您的身份了吧,还以为您是初晴吗?” “你说呢?”随意瞥了眼自己胸前衣衫下的绷带,暗示赫连魑魅又问了个蠢问题。其实也怪不得他不知情,因为自己一直没说过。“姓祁的不是混大的,上次陆尧府里我被逼得露了形,他早认定初晴就是残雪了。” “那他不可能会放您回来的。”虽不明白为什么上次祁沧骥会平白将人送回,但赫连魑魅不认为这会发生第二次,念头一转小心地开口问着。“您几时想离开,魑魅来接您可好?” “魑魅,你好像总喜欢把我说的话当马耳东风,我对你是不是太纵容了些……”邪魅的笑容再次溢上脸庞,一双如水瞳眸却是冷得冻人。 “爷,魑魅不敢……”就怕见到残雪这种笑容,赫连魑魅不安地嗫嚅着。 “不敢就快走,别再犯了。”冷着声撵走赫连魑魅,残雪心头却是恁般沉重,再这样牵扯下去,迟早他会把赫连魑魅也带下地府的,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开自己,走回属于他的路呢? 眉头犹皱着,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木门被推开来,一个久违的小小身影怯怯地站在门边朝他望着。 “小妤?”意外地看见一个月前救下的女孩,残雪忍不住向她招了招手,就见女孩高兴地蹦蹦跳跳跑向自己。 “哥哥,真的是哥哥,哥哥好了吗?还痛不痛?祁哥哥说你生病了,不准小妤来吵你,小妤好想……”女孩兴奋地直喧嚷着,残雪掠过抹爱怜的神情,在看到小妤整洁的衣着与红润的脸蛋后,他就知道已经不需要再记挂了,祁沧骥把她照顾得很不错。 自己没料错,祁沧骥果然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至少在某些事情上……等一下,他竟会赞美那家伙?真是不可思议,残雪失笑地扬起了唇,他没忘记祁沧骥有多少令人讨厌的恶迹。 “哥哥,你在笑什么?”好奇地看着残雪,女孩拉着他的衣袖,印象中她没见他笑过。“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耶,小妤喜欢。” “……”女孩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残雪轻捂住了嘴,只见他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臂了比别说话的意思,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依旧,却又不同,因为这笑容已经多加了层面具。 虽然不知道残雪的意思,女孩还是乖乖静静地偎着他,不一会儿就见虚掩的木门又被推开来,这回进来的却是个陌生的盛装女子,一股自然流露的尊贵娇气让人知道她不是寻常百姓。 “你是初晴?”轻启朱唇询问着,盛装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则打量着残雪,眼前的她看来虽带着病中的憔悴,却的确有张不失花魁身份的容颜,是美,却不是想象中女人味十足的娇媚,而是另一种中性风采与一股独特气质,让同为女人的自己见着了也忍不住要多瞧几眼。 习惯性地扮回初晴应有的一切,残雪轻轻地颔首,看来这女子该是七王爷府上的女眷,却不知道祁沧骥怎会让她到这边来,故意想要整他吗?含笑的双眸掠过丝玩味的神情,他正觉得无聊,不介意陪她玩玩。 “果然标致,连我见着了都心动呢。”捂帕笑着,女子细长凤眼中显露的尽是好奇的神色,残雪暗地里却叹了气,刚被提起的兴致又消失无踪,这种没见过风浪的娇弱女子太好对付了,没意思…… “瞧,我都忘了说说自己,你不认识我吧,当今圣上的颐妃是我姑姑,沧骥嘛算是我表哥,我刚进京,打算在七表叔这儿待上一阵子,沧骥哥没有姐妹,我正发闷呢,好在有你在,陪我出去溜溜可好?”笑吟吟地望着残雪,盛装女子泛出抹与装扮不搭的稚嫩。 残雪黑眸中的精光闪了闪,听她说了这么长一串,就只是表明身分吗?这女子真是她表现出的单纯稚嫩?这似乎又有点意思了,残雪唇畔扬起的弧线带上了点诡谲,转头瞧了瞧房内并无文墨,他就暂时当个哑娃娃,看看这女人想玩些什么。 “我姓杨,叫我婉仪就好了,啊,我忘了你不会说话,抱歉。”像是此刻才想起初晴的残缺,女子眼中露出明显的同情之意却又带了些什么,“咦,你是小妤吧,怎么在这儿呢?……你这小丫头也是好奇跑来的吧?” 小好抬头望着残雪,不知道这话她该答还是不答,只见残雪向她眨了眨眼,又撇头向外望了望,小妤随即明白似地低头跑出屋外去。 “唷,怎么这么怕生。”杨婉仪虽然有些奇怪小妤的反应,不过少了个娃儿她更好向初晴问话。“初晴,你认识沧骥哥很久了吗?” 点点头,残雪故意露出抹甜甜的笑容,带着幸福欢愉的味道,就像是谈到了他的心上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8 那般,就看着盛装女子的粉脸如预期般微微变了色。 “这样啊,我也是,我们可是打小一块长大的,沧骥哥对你不错吧,其实他啊,对每个姑娘都很体贴的,像小妤不也是吗?”刻意说给残雪听,暗示着就算祁沧骥有些什么甜言蜜语也不过当他是妹妹般对待。 杨婉仪没忘记那天在筵席上痴等了祁沧骥许久,等到的却是下人通报说他抱着一名女子回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往后院去,事后,她才知道这女子就是名满京城碧落斋的初晴。 不能否认,在那一刻,她实在有满腹忍不下的妒火,从小到大,旁人总有意无意地将她与祁沧骥凑成一对,心底里她也早认定了祁沧骥是自己未来的夫婿。 虽然说自祁沧骥披挂上阵后,两人就越来越陌生,可她也从没想过会有人半途杀出跟她争丈夫,而且竟还是个烟花女子,这无疑是她高傲的自尊不允许的,所以她今天才会觑空来瞧瞧初晴,先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角色再做打算。 残雪自偷笑着,这单纯的小女人,三言两语就将妒意写满了脸,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咧,既然她这么卖力演出,那他也该回敬点才对,免得一个人唱独角戏就太无趣了,起身移到桌前,残雪伸指沾了些茶水在木桌上写了起来。 骥哥哥人真的很好,初晴这几日病着,都是他亲自喂着汤药,夜里也都陪初晴入了梦才离去,骥哥哥说等雪融了要带初晴到苏杭游湖呢。 趁着那名女子凑近观看时,残雪又运劲让面颊升起两片红云,看起来更似娇羞不已。 “……仃来……他挺疼你的……呃,谁叫你生了病,病人总是最大的不是?”语气变得有几分尴尬,残雪却不意外在她眼中见到烧得正旺的妒火。 正当他还想加油添醋继续玩下去时,就见祁沧骥端着份午餐推门进来,残雪心里笑得更是畅意,有这家伙在,他保证这戏可以演得更过瘾。 杨婉仪还没开口喊人,残雪就已轻提衫摆,碎步跑向祁沧骥,灵巧地窜入他的怀中,状似依恋地抱拥着他,整个脸庞紧紧依偎在他胸前。 突然被抱个正着,祁沧骥连忙举起手中的菜饭,当他瞥见面前杨婉仪忽青忽白的脸色,就知道残雪是故意整他的,好气又好笑地睇了眼贴在他胸前的俏颜,祁沧骥念头飞快地转了转,唇边泛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想整他?再多等几年吧! 垂下目光,祁沧骥装似没见着房里还有旁人,一手放下手中木盘,一手则强硬却又不失温柔地端起残雪的下颚,当残雪还在一脸茫然不解地愕然望着他时,祁沧骥低首就覆上了那两片微凉的嫩唇。 怎么回事?如晴天响雷,残雪脑中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原本是埋在祁沧骥胸前偷偷笑着准备看好戏,却突然被他硬扳着仰起头来,还来不及辨别他眼中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湿暖的感觉就印上了自己的唇瓣。 轻轻摩挲着,祁沧骥却发现残雪的唇比自己想像中还柔软,忍不住伸舌探入汲取更深的甜蜜,嗯,少了药汁佐伴,果然甜得让他迷眩,祁沧骥有些忘情地加重力道深吻着,双臂紧搂着他的纤腰,逼着他更贴近自己。 “……”一个震惊接着一个,才意识到湿暖的感觉是来自祁沧骥的唇时,另一个温暖的触感竟已在他口中攻城掠地,而整个人被紧紧抱拥着,升起的热度像是要把他融化……残雪被吻得晕头转向,完全失去了力道,就连呼吸都似已被遗忘。 “啊!你们……”直到一声尖锐的女音响起,祁沧骥才不舍地结束这记甜蜜的深吻,就瞥见他表妹慌乱地夺门而逃,像受不了俩人热情拥吻带来的刺激。 浅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残雪,看样子受到刺激的还不只一人,只见残雪虽本能地直喘息着换气,人却依旧神智未复地愣在当场,一双水灵的大眼也失去了焦距。 “喂喂,回魂啰。”好笑地伸手在残雪面前招了招,祁沧骥十分有趣地看着残雪的反应,这小子不会是没跟人吻过吧?竟傻成这模样。 就算是见着了在面前晃动的手掌,残雪思绪却还是断了线接不起来,刚才是什么?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被吮得红艳的双唇……他被吻了……他竟被祁沧骥吻了?祁沧骥三个字再次像是咒语般打破他的浑沌,思绪忽然清明起来,同时怒气也随之高涨。 看到残雪迷蒙的双眼逐渐澄澈,祁沧骥就知道得准备接招了,果然马上迎面而来的就是如刀刃般凌厉的拳脚,招招不离他的要害,啧啧,好在他有先见之明,解下了这小子缠在左腕的兵刃,要不这下子更有得玩了。 祁沧骥毫不回手地左闪右躲,就见整间房里都是残雪如风的身影,却是怎么也够不上祁沧骥的衣角,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原本狠戾的攻势逐渐疲缓了下来,因羞怒而涨红的脸也变得苍白,残雪却仍不放弃攻击。 无奈地摇了摇头,祁沧骥没忘记残雪有伤在身,却也不得不让他发泄一番,这小子老爱自找苦吃又有什么办法,却忘了这回是自己起的头,觑得一个空隙,祁沧骥闪身贴近,毫不费力地就制住了残雪已显无力的拳脚。 “啧,你不累啊?”爱怜地看着那张溢满冷汗的脸蛋,祁沧骥伸袖轻拭着,不意外地在残雪凌乱的衣衫上又看到了血色。 “下次要打,先养好身子再说,这点花拳绣腿伤不了我的。”怜惜归怜惜,祁沧骥嘴上还是不饶人地损着,轻点了残雪的麻穴,一把抱起他缓缓地放在床褥上,祁沧骥熟练地解着残雪胸前的绷带。 伤口撕裂的痛楚提醒着残雪不该意气用事,他也明了祁沧骥说的没错,带着伤是不可能打得过他,可是却怎么也收不回沸腾的情绪,他怎么可以吻他,怎么可以这般侮辱他! “麻烦了,小雪儿,这伤口有些溃烂……”凝望着残雪胸前的伤处,这么深的剑伤不用药想好本来就不容易,再加上残雪毫不留意,又不肯乖乖躺着,三天两头就挣裂了伤口,皱着眉抬起头,就见到那两潭冷眸还跃着怒气的火花。 “还介意刚才的事,嗯?”被残雪的模样逗得暂时松了眉头,祁沧骥又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配合你的剧本不好吗?人都被你吓跑了还不满意……” “你知道?”满腔怒意逐渐被疑惑取代,原来祁沧骥早知道自己在整他,这家伙反应倒快,可是……可是……也用不着吻他啊,这样玩法牺牲也太大了吧 “我可不比你笨……喂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29 ,老实说,被我吻有那么难受吗?本世子的吻技应该挺不错的,我很认真的喔!”亲昵地伸指轻点了点残雪的鼻头,祁沧骥视线再次移回他胸前的创伤。 祁沧骥这亲昵的举动叫残雪又是怔了怔,思绪却停留在刚才的问句……难受吗?想想其实不会,虽然不想承认,就只是有些不安罢了,还有些慌乱,有些……怕……怕那股突然涌起自己也不了解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惊惶得不知所措,让祁沧骥有机可趁。 认真的……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残雪不懂眼前这忽而轻佻忽而稳重的男人在想些什么,每每总是把他无波的情绪激得像滩沸水,又每每总能轻易地将之抚平,戏雪纳闷着抬眼望向祁沧骥,却在他专注的眼神中看到些难解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 就在这样宁静的气氛中,残雪开始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不论是祁沧骥或是他自己,一点一点的,有些掌控不住的事情正在发生,却是那样陌生得让他……害怕,是害怕没错,想不到这久违的情绪竟在此刻涌现心头…… “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沉稳的男声将他神游的思绪倏地拉回,残雪却还没意会到祁沧骥在问些什么,一时反应不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什么怎么办,我刚才是白说啦,你就只挑你想听的听,我是说……你这伤怎么办?裂开了不说,周边的肌肤都已经开始发白溃烂了。”刻意放大了声音,嘴上虽是问着,心思却也迅速地转着,祁沧骥可没打算能从这小子嘴里听到什么好答案。 “不关你的事!”原本带着点迷惘的黑瞳倏然降了温度,残雪冷着声音,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谁也管不着,更何况这个姓祁的家伙算什么,可他却也忘了眼前这人还是赫连魑魅,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 “喔,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现在可是七王爷府的贵客耶!”状似无辜的神情,祁沧骥连语声都显得委屈,惟独那双眼泄漏着促狭的神韵。“‘晴姑娘’要是有个闪失,传出去本世子的护花美名可就全毁了。” “那是你自找麻烦,我可不是自愿在这儿的,怕就让我回去。”每次总这样,看到的总是这家伙最不正经的一面,真该把他这副嘴脸让别人也瞧瞧,什么靖远将军,简直跟市井无赖没两样! “就是说嘛,你都心不甘情不愿了,本世子若不再加把劲伺候,恐怕更是怠慢了,这怠忽之罪我可担不起,给旁人见着你面无血色的憔悴模样,我爹这间王爷府只怕会叫那些个三公九卿、世家公子给掀了顶。” 瞪了眼那张欠扁的容颜,要是能动的话,他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封了这家伙的嘴,残雪干脆抿紧唇不再理会祁沧骥言词的逗弄。 “不说话就当你没意见啰,那好,就照我的方法办吧。”笑了笑,祁沧骥十分满意自己磨功的成果,起身在床边的木柜中翻弄着找些什么。 又想搞什么鬼……按耐着性子,残雪故意漠视着祁沧骥的举动,但却是暗自澄净心神仔细聆听着声音,借以判断他要做什么。 “练习缝衣服。”似是看穿残雪的企图,祁沧骥索性大方地告知他的打算,从柜中拿出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走回床边坐下,举手掀开盒盖让残雪看个明白。 望着盒内的东西,残雪微蹙着眉,一根大了点银针,一把小剪,一把碧玉般的小刀,还有一小捆漾着奇异光泽的半透明细线……他真要缝衣服不成? “没错,缝衣服,缝你这件破衣服。”没等残雪反应过来,祁沧骥就伸手拂过残雪的昏穴,让他昏睡过去,要不他可不敢保证在不用药的状况下,这缝伤口的痛楚这小子能忍得过去。 唤人拿进热水净布,祁沧骥熟稔地穿针引线,很少人知道他有手不坏的医术,尤其是这门绝技,这是他在塞外驻守时,因缘际会救回的异国人所教,在战场上缺乏药物时可是不可多得的救命之术,只是没想到回京后还用得着。 折了叠方巾让残雪咬着,即使弄昏了他,只怕还是不够,祁沧骥没忘记营里的兵士们几乎个个宁愿多流点血也不愿让他下针缝合,那还是在用药麻痹了知觉的情况下。 “小雪儿,别怪我,不乖乖的敷药就只有这方法。”摇头轻语着,他可不期盼残雪醒后能有什么谢意,不找他拼命可能就算不错了,敛起精神,祁沧骥先拿起玉刀清除伤口发白的死肉。 残雪晕迷的身躯明显的颤动了下,祁沧骥仍继续不留情下刀割削着,半晌才拿起身旁的净布沾着热水擦拭着溢出的血流。 没有半刻歇息,丢开染血的布巾,祁沧骥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粉,用两指撑开伤口将药粉倒入,再拿起一旁穿好的针线,准备将这道约三寸长的伤口缝合。 “药缝在里头,这下看你还怎么知道。”抿唇笑着,祁沧骥在伤口周围扎下第一针,本能地残雪的身子又是剧烈地颤动了下,牙关紧咬着,原本平稳的鼻息也越加粗重起来。 不是不知道残雪痛楚的反应,祁沧骥也只能狠下心,专注地一针针将血淋淋的创口缝合,短短近三寸的伤口缝了十来针,却让祁沧骥感觉像过了几个日时辰般漫长。 好不容易缝完伤口,才长长吐出口气松弛方才一直紧绷的肌肉,看着自己缝合的痕迹,祁沧骥知道以后这身子又会多出道丑陋的伤疤,虽然残雪那满身疤痕不差再添这一处,但莫名地祁沧骥心中就是觉得不好受。 伸手入盆洗净着血迹,同时也拧条湿毛巾擦拭着残雪脸上满布的细碎汁珠,此刻这张俏颜可惨白得紧,嘴上咬的巾帕也染上了红痕,急促的喘息显示他仍未从剧痛中平复下来。 取下残雪口中的巾帕,祁沧骥忍不住伸手摩挲着那两片失去血色的唇瓣,眼里写满了疼惜……不再否认心底升起那股爱怜的情绪,祁沧骥知道眼前这倔强的小子已经在他心底占了块不小的位置。 没有原因,不预期的就这么闯进了他的生命中,他曾刻意去忽略,不想承认,每每提醒着自己他是个男人,是个来路不明的杀手,是个冷血无情的凶手,是个麻烦……可是再多的理由却仍无法阻止心底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悸动。 祁沧骥浮起了一沫深不见底的笑容……二十五年来没人能这般撩动他的心弦,想到这个叫残雪的却这般轻易地做到了,身为皇室一脉,人心的险恶善变他早看得透彻,尤其经过战场的历练,生死看多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0 ,这颗心更是硬如铁石。 世事对他而言几乎只是场游戏,天赋的能力加上显赫的身世背景,从没什么值得他去费心,他也从不对任何事用心,人虽好好活着,心却早已静若死水。 没人看得到真正的他,就算亲如父母兄弟,旁人就更别说了,他们只见到他露于外的儒雅俊貌,只赞叹他偶尔显露的聪明睿智,只敬佩臣服于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而从来他也乐得就这么做个旁观者,看尽熙熙攘攘的人事变迁,直到遇见残雪…… 第一次他愿意把心思用在旁人身上,第一次他迫切地想知道旁人的一切,第一次他的情绪会受旁人左右,第一次他会为旁人感到心痛不舍,第一次……太多的第一次,都是这叫残雪的人带给他的。 不否认以往不用心的生命活得很轻松很自在,并没什么不好,但这次他想把握这机会,想试试用心过日子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想试试放纵自己的情感在一个人身上又会如何……低首轻轻吮着那柔软的唇瓣,祁沧骥又再次感受到一种叫满足的感受。 “不管你是谁,挑起了我的情绪就该要负责……我不会放你走的。”祁沧骥在残雪耳畔宛如宣告般低喃着,双眸闪烁如星,语声却轻柔似水,有趣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七章 迷 ·精彩内容载入中·该拿什么洗净这颗迷惘的心 用血用泪还是我的罪 *** 夜朦胧,一股奇异的压迫感让残雪从恶梦中惊醒,虽然眼前是静寂的一片漆黑,看不见也听不见什么,但多年杀手生涯的直觉却告诉他房内还有其它人。 “谁?”冷声低语着,习惯性的想松下左臂上缠绕的流虹,才想起早被祁沧骥拿走,虽然如此,残雪依旧缓缓地推被起身,凭着感觉赤足走向黑暗中压迫感的来源。 “嗯,还不差,这才是我最喜欢的黄泉使者。”沉哑的嗓音自黑暗中如幽灵般响起,闷着地像是隔了层布巾,平平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出口的是赞赏还是嘲讽。 “是你?”微微扬起了眉梢,残雪感到有些意外,没想过身为黄泉的最高主事者竟会亲自潜入王爷府找自己,看样子这个祁沧骥的确开始让组织头痛了。 “裘无忌伤愈了,明午就要离京回北地,由西门出城。”没有再多余的招呼,沙哑的语声直接表明了来意,随着语声,一道亮光飞向残雪。 熟悉的光影让残雪再次感到意外,伸出左手顺势接回自己的兵刃,心里却不由地对“他”的能耐重新估量,不论是用什么法子拿回的,能避过祁沧骥就不是件简单的事,而更让残雪疑惑的是他如何知道祁沧骥拿走了“流虹”? 难道这阵子他就一直在自己身边?这认知又让残雪心底打了个突,毕竟这边不若碧落斋方便,除了森严的戒备外,还有个狡猾似狐的祁沧骥,而他却犹能这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就明午,祁沧骥怎么办?”习惯地将情绪藏在心底,残雪没让语气流露出他的疑惑与警戒,对眼前这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或许有着点信任的感觉,但却从来不掉以轻心,只因“他”的意向向来如天候般难测… “不必担心,他明天会离府一段时间,其它人对你应该不成问题吧”语声顿了顿,似是考虑着什么,“这回要不要找人跟你一道,叫赫连一起吧。”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断然拒绝,残雪眼中的冷芒更炽,“他”又在想什么……想把赫连魑魅也拉下水,好多点控制他的筹码吗?十多年来,这种猜心游戏始终在他们之间拉锯着。 “还是这么坚持?只是这次不容失败,若是让裘无忌回到北地,再想动他就难了,而你的情况……似乎不太妥当。”语声虽有着明显的忧虑,残雪却仿佛见到“他”正心口不一地愉悦笑着。 “哼,不用激我,你该知道我的能耐。”紧了紧袖中的流虹,残雪不在意这时间地点是否合适,自己这双血手会是最好的证明。 “唉,别老话说不到三句就要动手,对于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成果,我怎会怀疑?只是别再像上回送我这么叫人吃惊的大礼,鼎鼎大名的残雪竟会失手?年纪大了,太多的刺激我可负荷不起,这次我保证那位将军不会再碍着你了。”轻松的语调一扫两人间逐渐紧绷的气氛,“他”一向擅于拿捏与残雪间诡谲的分寸。 “最好如此……阎罗,血影死前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思量许久,残雪决定还是直接要答案,至少也许能从他的反应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喔,他说了什么有趣的事,竟让你舍得跟我多聊上几句。”被称做阎罗的男人语声中有着掩不住的戏谑之意,听得出残雪的冷漠对他并无例外。 “十三年前,吏部侍郎欧阳磬一家毁于一场大火,坊间传言是盗匪洗劫,官家也都朝这个方向查案,血影却说这是他的杰作,很有意思不是?”故意编造血影的遗言试探着,残雪留意着阎罗的语气变化。 “是又如何?你是在问我这是不是桩生意?我似乎没必要跟你交代什么吧。”模棱两可的回答,阎罗的语声却也如发问者一般平稳,“你想知道些什么呢?残雪?” “……姓欧阳的充其量不过是个三品文官,我很好奇这人是碍着了谁的路。”直接问出多年来最想得到的答案,残雪紧屏着气息,却遏止不了越来越剧的心跳声。 “呵……我的小使者,你也很清楚我们的规矩才是,你这问题可是犯了忌讳,我记得你向来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怎么着,难道你跟欧阳家有旧不成?”笑笑说着,阎罗似是没把残雪的话当真。 “我也没必要跟你交代不是?”用阎罗方才的话语反堵回去,残雪硬是压下胸口翻涌的心绪结束这话题,若再追问下去反倒显得自己真与欧阳家有关系了。 “没错,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传你功夫,供你所需的一切,而你得不计代价的执行我交付的生意,只要完成工作,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干涉,不过……给你点忠告,我最喜爱的雪儿,不要太多事,别忘了黄泉就算对自己人也不会客气的。” “不用提醒我你的血有多冷。”沉淀着心底的纷乱,残雪没让失望的情绪溢出。 “呵……别太恭维我,雪儿,我们是彼此彼此……今晚还真是愉快,难得能跟你聊上这么多,不过我也该走了,明晚就等你的好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1 消息。”结束了对话,阎罗如来时般突兀地离去,只剩残雪一人犹立在黑暗中。 “欧阳残雪……你是颗好棋,但愿你够聪明,别逼我这时就得出手毁掉你……”低喃着,未曾远离的阎罗站在树桠上远眺着漆黑房中,森冷的眼中有股难以言喻的神色。 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是昨天他才在街头捡回如乞儿般瘦弱的残雪,十多年来他教他武功,训练他杀人的技巧,却也让他习诗学文,甚至官家里琴棋书画的艺技,当作世家子弟般栽培他。 只要是残雪有兴趣的他都尽心给予,然而却从来不对他有半分情感上的宠溺,两人之间亦师亦友,却更似仇如敌,一直以来就维持着这种奇妙又复杂的感情…… 对于学得自己一身武艺,犹如衣钵传承者的残雪,不讳言地的确有着份亲密的情感,甚至不亚于自己亲生的孩子,只可惜……可惜他叫做欧阳残雪,是欧阳家的遗孤,这就注定了他们终有互噬的一天,而这一天似乎越来越近了…… 阎罗眺望的目光渐渐转为柔和……走到这一步是有惋惜,但他从不后悔,不后悔毁去了欧阳一家,也不后悔让残雪来到自己身边,虽然明知道孩子无辜,他却无法心软停下脚步。 不否认当时没让残雪饿死街头,多少是有点补偿的心理,才会因一时突现的不忍而收养了他,最终他却也依旧残忍地带他走上杀戮的不归路,或许又是私心作崇吧,想要有人伴随他一同驰骋在这孤寂的血途上。 很多事都是不由人的……阎罗无声喟叹着,从答应接下这位子的那刻起,他就舍弃了身为人的那颗心,惟有这样,这条漫长晦暗的血路才能走得下去。 他知道这条路上是不会有可以后悔或回头的机会,身为皇室的一员,这是他生来就无法摆脱的宿命…… “骥儿,难得婉仪上京这么一趟,你也该抽空陪陪她吧。”气势磅礴的大厅上,一名貌似四十许的儒服文士正与祁沧骥品茗话家常。 “爹,有大嫂陪着她逛逛就成了,堂里的事正忙着呢,九叔可让我忙得没得空。” 尔雅地推说着,祁沧骥就知道他爹找他一道用早膳准没好事,没错,这文雅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七王爷祁永乐,祁世昌的同胞兄长。 “喔,忙吗?我倒是看你整天就窝在后院里,是忙在那位叫初晴的姑娘的身上吧,听说她很漂亮,怎不介绍给我瞧瞧,怕我抢了你的风采不成?”轻笑着,祁永乐眼里却满是促狭的意味。 “爹误会了,只是好歹她是陪孩儿游玩时染了风寒,再说九叔可视她若女,我怎好意思不多加照顾点,爹您说是吧?”随口应答着,因为祁永乐并不懂武,所以祁沧骥也甚少将江湖事向他提起。 “唉,老九真把你宠坏了。”摇摇头,祁永乐当然知道祁沧骥这是推托之词,“今天婉仪想去澄灵寺里上香,你大嫂有孕在身不方便,你就陪她走一趟吧,免得我日后见了颐妃难做人。” “是,孩儿等会儿就去接她。”知道祁永乐已是退了步,不再提联姻的事情,祁沧骥也识趣地听话照办。 “骥儿……有些事,你自己多斟酌,初晴这姑娘我虽没见过,但能得老九和你这般赏识,可见得她定有过人之处,只是……唉,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别太认真了。”祁永乐有些语重心长地说着,知子莫若父,多少他也看出了些端倪。 陡然一凛,祁沧骥当然懂得这话里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爹心思竟这般细腻,自己这些日子的表现真有这么明显吗?竟让向来不过问自己行事的父亲当面提出这点,足以显出他对这事的关切与坚持。 “我知道,您别操心,孩儿不会忘了祖训的。”垂下眼帘应诺着,祁沧骥心底却暗自嘲笑着,身分总是身为皇亲国戚的他们放不下的一环,要是知道初晴不但是个杀手而且还是个男人时,只怕父亲就不敢这般明言猜测自己的意思,否则不抓狂才怪。 “那好,婚姻的事我也不再勉强你,只要门户相当,你喜欢就成了。”苦口婆心地劝着,祁永乐的眼中却有丝怅然,他少有强硬干涉孩子们的作为,尤其是感情这事,只是这一桩,他实在有不得已的苦处,不先点醒祁沧骥,就怕日后的结果会叫他更伤心。 “谢谢爹,孩儿这就去接婉仪表妹。”离座告退,可惜祁沧骥正低首想着事,并没发现自己父亲眼中一闪而逝的异色,要不他一定能察觉些许疑处。 几乎是祁沧骥前脚才走,残雪后脚就跟着溜出王爷府,一身月牙色宽大的衣衫,长发随意扎着辫挽向右肩,依旧是扮成初晴的模样,其实偌大的京城里见过初晴的人甚少,所以就算他大大方方的露脸也不怕被人认出,但话说回来,他可不认为能瞒过祁沧骥他外出的事。 一路漫步走着,习惯地看着旁人惊艳的目光,残雪刻意绕了些路确定无人跟踪,直到出了城门,人烟渐稀,他才戴上面具,脚步轻灵地掠向西门外。 选择一处必经的僻静处,闪身跃上路旁的树桠枝干,残雪借着枝叶上的皑皑白雪隐避着身形,懒懒地闭起了眼歇息,思绪却始终奔腾难静,不自觉地又伸手抚上心口的伤处。 手指轻轻摩娑着胸前的绷带,除了微微的麻痛外还让他没来由地觉得有种……奇特的闷灼感,想到这儿,残雪原本紧抿的唇棱不自觉地上扬了些。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残雪脑里浮起了祁沧骥那带抹揶揄神情的面容,虽说两人该是站在敌对的立场,可是与他见面以来,不但架没打上几场,甚至还好几次欠了他人情。 哼,欠什么人情,他才不会感谢他的多管闲事!残雪赶紧否认着,方才上扬的嘴角又拉了下来,却没发现自己在想到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时表情会是那样的丰富,要是赫连魑魅跟在一旁,肯定又要看傻了眼。 撇开不去想这恼人的家伙,残雪的思绪又飘回昨夜……“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十多年来始终没能有个定论,有授艺之恩,却无师徒之情,有主从之分,却又无主仆之义,对自己而言,这男人始终是个矛盾的存在。 记忆又拉回十二年前的冬夜……无情的祝融吞噬掉了一个七岁孩子所有的一切,就连最后幸存的亲人终也没躲过地府亡灵的召唤,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孤独地在大雪纷飞的夜里蹒跚踽行。 要不是答应了命丧自己手里的妹妹,残雪真不知道被遗留在这浊恶的人世间是为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2 了什么,没有寻死的权利,却也没有求生的契机,只能终日像个游魂般飘飘荡荡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直到那夜遇上这个叫阎罗的男人,他才重新有了其它选择,至少可以实现承诺,代初晴好好旁观这残酷的世间,而学得这一身高明的武艺更让残雪首次有了报复的念头,只是这所有的一切仍不足以激起他对生的执著,就只是继续苟活罢了。 至于作为代价的血腥生涯,残雪则是一点也不介意,早在七岁那年他的眼就被父亲烫热的鲜血染红,孪生妹妹的血渍更是涓滴不剩地入喉下腹,欧阳残雪的里里外外早就被血腥染满。 面对这无情的人世,谁也别妄想他还会存有任何的一点慈悲,然而每每溅血夺命后,却又总有股挥不去的怅然与疲倦,只有肉体的疼痛才能稍稍麻痹这些无谓的感触。 一阵轻微的马蹄声打断了残雪纷乱的思绪,缓缓地张开眼,就见到七八丈外裘无忌正简装轻骑地漫步而来,收回散漫的心神,残雪让思绪回归空无,让冷漠再次澄净眼中的紊乱,残雪在来骑还有丈尺的距离时冉冉飘身而下。 “嘶……”一阵马鸣声,裘无忌拉住了坐骑,低首凝视着马前拦路的陌生人,虽然没见过面,裘无忌却有种熟稔的感觉,一股莫名的张力向他袭来,就如同那一夜。 “是你……还不死心?”偏腿下马,裘无忌眼中有抹狡诈的神韵,“看你的作风,是黄泉那边的人物吧,起码也该报个名,让我做个明白鬼不是?” “……残雪。”淡淡地吐出自己的名字,残雪不意外地在裘无忌脸上看到了惊愕,却也没忽略他眼神原有的含意。 “竟是你?竟会是你!……哈哈,看来我这条命还挺值钱的。”狂笑着,裘无忌在怔愕后取而代之涌起的是一片狰狞的神色,毫不符合他身为北六省第一把交椅的名捕身分。 “这才像你,裘无忌,或许我该叫你金鹗,天目山匪窝的瓢把子。”残雪冷然睨着变脸的裘无忌,嘴角浮上抹嘲弄的神色,人,就是这么丑陋的生命。 “喔,看来黄泉还真很不简单呢,我隐在北地好歹也七八年了,没想到你们竟还查的到我的底……可惜你名虽盛,人却还是只雏儿,既然知道我是金鹗,你就不该只身来堵我。”阴恻恻地笑说着,两道人影悄然地在裘无忌身后出现。 “你该知道赤黑双煞与我向来是焦孟不离的,那天在陆尧府里是便宜了你,今天我可会连本带利的取回我流过的每滴血”取出链斧在手,裘无忌与另两人成品字向残雪逼近。 依然不为所动地立在原地,残雪不认为多加几个人可以改变既定的结果,只是多做些垂死的挣扎罢了,不过,总是有机会的……他会给他们机会试试的…… 阵阵冷风吹拂着,漫天又开始飘起纷飞的细雪,像是为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演奏着序曲,裘无忌三人依旧谨慎地一步步逼近残雪,每一步都在雪地里烙下深深的印子。 瞥见满天飞雪,残雪的思绪霎时被岔了开来,忍不住微仰起头远眺着灰茫茫的穷苍,让脸颊感受着雪花的片片冰冷,如烟往事又不能自己地一幕幕在脑海里浮沉,直让他心神迷蒙起来。 三双眸子蓦然地精光一闪,链斧倏地直取残雪前胸,赤黑双煞则分别以链索袭向残雪的后腰两侧,出手的同时身形也倏地封住他的退路。 呵……居然分心了呀,最近真的太纵容自己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浮上残雪冰冷的面庞,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把他摆平也未免太小觑他的能耐了…… 不知为何地,残雪不想让胸口再带上伤痕,扬起的银瀑选择迎上正前方的链斧,在两条链索的尖端没入后腰时,残雪运力嵌住入体的链索,身形蓦然旋转起来,连带卷着赤黑双煞拉近自己。 截击链斧后的银瀑再起,这次却卷向被他扯近的两条人影,同时右手扯开腰间织带卷向适才被流虹磕歪的链斧把柄。 “退!”裘无忌吼着,飞身上索,藉力将链子缠向银瀑,化开残雪对两人的攻势,赤黑双煞一得空连忙稳住身子,趁势用力抽回绕在残雪腰上的兵器。 “……扫兴。”低叹了声,残雪放松腰间肌肉的力道,任由两条链索破体扯出,两串血珠随着迸洒在白雪上,犹如在雪地里绽开了朵朵鲜红花卉。 毫不以为意地左右手相互交错,残雪偏首避开裘无忌抛来的链子,银瀑直追黑煞,右手使劲一转,层层织带霎时舞满天际,遮断了裘无忌与赤煞的视线。 “老黑小心!”手足情深,赤煞急忙高声喊着,同时拼命地将手中链索向残雪的左胁下刺去,突然残雪身子一旋,让原本该刺入他左胁下的链索刺入了他的右臂,而同时满天飞舞的织带也如灵蛇般紧紧缠上赤煞的脖子。 在听到自己颈骨被绞断前,赤煞犹不放心地望向黑煞,却发现那抹银瀑早已贯穿了自家兄弟的胸膛,只能满心不甘地吐着舌瞪视着残雪,追随早一步撒手西归的黑煞而去。 “……剩你了。”血,染红了右边飞舞的宽袖,也像条红带子紧紧系在腰上,残雪却似浑然未觉,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向楞在一旁的裘无忌招呼。 “你……不是人。”不能置信地看着扬唇笑着的残雪,裘无忌只觉得他在看着个鬼物,就只一瞬间,两位二十多年的把兄弟已是阴阳两隔,而在双手溅血的同时,他竟还能笑的如此美,就像自家人聊天般自在。 “金鹗,从黄泉来的又怎会是人呢?呵……”笑语着,看到裘无忌一脸见鬼的模样,残雪扬起的唇线更成漂亮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冷的令人发毛。 “你……没伤?”迷惑地问着,不是没见到他们的兵刃进出残雪的躯体,不是没见到雪地里飞溅的血花,可是残雪那付不关痛痒的神情实在让裘无忌忍不住问出口。 “不……不对,他们已经伤着你了……我看到的。”自问自答着,裘无忌眼中震惊狂乱的神色渐渐平复,恢复成原本狠戾的模样。 残雪冷然瞅着神情瞬变的裘无忌,他总喜欢给人机会试试自己的运气,所以他不急,他会等裘无忌再有勇气拿起兵刃与他厮杀。 没什么好怕的,裘无忌安慰着自己,他虽然杀了赤黑双煞,可是也带上了伤,想在陆府的那天他都能安然挡过,又岂在乎如今已染血负伤的,而且,要是他能拿下残雪的人头,只怕北地六府的府衙之职就是他的囊中物了,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3 道上的声名更会一日千里,想到这儿,裘无忌原本惊惧之心全消。 “准备好了?”收起了笑容,残雪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心想着这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是该去看她的时候了,他想更快些把这无聊的战局结束掉。 “你准备受死吧!”裘无忌一抛链斧,犹如蛟龙般破空飞袭,大步朝他的美梦迈进。 右臂轻甩,将织带缠回受伤的腰间,残雪不认为这家伙值得他动用到两只手,单单左手就算给足面子了。 左腕轻抬,流虹便如云般卷向裘无忌持斧的右手,同时右足轻点侧身一翻,借袭来的链斧之力整个人如张薄纸般贴附在斧面上。 “下去!”厉喝一声,裘无忌陡然将斧面一翻,左手扯过链子缠向残雪的左足,同时斧锋砍向残雪翻滚中的腰腹间。 右肘撑地,在裘无忌还来不及收紧链子绞碎他左踝前,残雪右足飞快地踢向他持链的左腕,同时左袖一甩,银瀑擦过利斧锋面噬向裘无忌的面门。 险险地仰首避过,裘无忌被逼的只得松开左手的劲道,但在视线移开的那一刹那,就觉得右颈旁一凉,骇得他急忙放弃所有的攻击慌忙掠离三尺。 放眼望去,只见原本劈向残雪腰间的利斧被银瀑擦偏了,此刻正嵌在残雪的右肩骨上,鲜红的血流正如小蛇般蜿蜒淌下,而他那纤纤左足上依旧缠绕着链斧的链子,就算没折断他的骨,想必也该伤到了腿胫的经脉。 “哈哈……呃!”正当裘无忌得意地大笑了两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红泉从他颈侧喷出,茫然地巍巍伸手捂向右颈,触手所及竟是汩汩而出的温暖湿流,恐惧令裘无忌不由地伸指滑入切口试探着,却是整只食指都可以没入其中。 天哪!裘无忌惊的张大了口却喊不出声,虽然不觉得痛,但老江湖的他也知道这样的伤势是没望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濡湿了脚下的一片雪地,满心不甘地望向残雪,紧瞪着那两潭寒冰。 “没什么好意外的,你早该料的到结局会是如此。”淡语着,残雪伸手拔下右肩上的斧头,同时弯身解开左足上的缠链,举手轻抛,将裘无忌的武器丢回他的脚边。 再也撑不住失血过多的沉重身躯,裘无忌缓缓跪倒在白雪之中,在合上眼帘前,最后见到的是盏血染的纸莲绽放在面前。 轻吁了口气,残雪撇过头想转身离开这片血腥,步子才迈开,左踝瞬间传来的剧痛就让他踉跄了下,差点跌倒,令残雪忍不住紧锁起眉头……看样子伤势比他以为的严重,在这松软的雪地里势必更加难以行走。 “啧,该死的,真会给我找麻烦……”恼声自语着,正考虑带着这一身血色该怎么回城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自内城的方向响起,两骑如风驰电掣般疾奔而来。 眼里再度泛起冷冽的光彩,一身的鲜红在皑皑白雪里分外显眼,就是他想躲只怕也难,残雪索性再次倚靠着树身歇息,等着看是哪个嫌命长的想淌这浑水。 蹄声越奔越剧,残雪远远地瞥了眼马上的骑士,只消一眼他就看清了来人是谁,唇畔噙起抹令人胆寒的诡笑……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是该好好跟这两位金把清清旧帐了。 正当残雪从覆雪的枝头摘下几片残叶,打算先声夺人逼人下马时,一道黑色身影挟带着明显劲锐的杀气,突兀地自三四丈外的林中疾速掠出,肩上的黑色披风则随着人影被抛留在雪地里,而一柄同色的缨枪在披风飞抛时也快如流星地撕割着大气,直击奔驰前来的陆尧与曾南雄。 马嘶声及怒喝声交杂成一片混乱,黑色的枪尖急挑曾南雄的面门,黑衣人的双腿则分袭陆尧的胸腹,三人在片刻间迅速地交换了十数招,突然间,偷袭的身影一转,倏地从缠斗中窜出,直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陆尧与曾南雄还来不及看到前方血战后的狼藉,就被这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给搅得怒火丛生,两人不约而同地掉转马首,双腿一夹便紧缀着挑衅的黑衣人追去,马蹄声渐远渐小,终又是一片静寂。 看着这幕热闹的残雪,微蹙的眉头非但没因麻烦的离去而放松,反倒整脸写满了不悦,那多管闲事的家伙就算是化成了灰影他也认得。 “哼,胆子倒越来越大,敢跟我抢人……”冷着张脸,弯身拾起黑衣人刻意留下的披风裹起一身的艳红,残雪闷闷不乐地拖着受伤的左足跛行着,融入漫天飞舞的细雪中……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情生 ·精彩内容载入中·若非情已生怎会整颗心想的念的满满都是你 *** “祁将军,初晴真的没回来,您怎会上这找人,他不是在您府第吗?”落雁楼里,李嬷嬷正满脸堆着笑容地招呼着上门寻人的祁沧骥。 “是吗?府里管事的却说她一早就跟七王爷辞行回这儿了。”神色自若地瞎扯着,反正人的确已经不在府里,祁沧骥陪表妹婉仪上香回府已是午时过后,就发现残雪人已不在,就连藏在兵阁里那把银瀑似的兵器也不翼而飞。 在微恼疏失之余,祁沧骥也不得不佩服残雪闪人的本事,王爷府外他可是让阿涵和岳军一道守着,没想到还是看不住这小子,更奇的是残雪是怎么知道王爷府里收藏兵器的兵阁所在,又是怎么通过层层暗桩机关取回兵刃?这点任是祁沧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 “咦?可是晴姑娘真的没回来呀,碧落斋都还落着锁呢,这可真奇怪了,晴姑娘不在您那儿也没回这儿,她会上哪去呢?”叨叨念着,李嬷嬷的笑容一下变成了愁容,丢了个摇钱树,她怎能不愁。 “嗯……我想到斋里头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问题吧,李嬷嬷?”才在猜想残雪是否放弃了碧落斋的据点,忽地念头一转,祁沧骥想起了那次来找残雪的黑衣人,犹记得残雪不许他轻离碧落斋,这点倒可碰碰运气试试。 “啊,当然当然,倒是麻烦将军了。”唯唯喏喏地应答着,李嬷嬷哪敢说个不字,急忙亲自带着祁沧骥向碧落斋走去,穿过重重回廊后,她拿出钥匙开了门锁,推门让祁沧骥入内。 斋里的一物一件如同上次所见都没改变,偌大厅里却是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祁沧骥目光巡睨着,迈步走向内室,掀起珠帘,淡蓝的床幔正随窗外吹入的微风飞舞着,房里依旧是冷清清地没半个人影。 “嬷嬷,你先去忙吧,我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4 想在这儿待上一会儿,四处瞧瞧。”支退了老鸨,祁沧骥缓步走向窗旁的方几坐了下来,双手抱臂沉思着,好半晌,入鬓的浓眉渐渐拢起,脸上泛起了浓浓地抑郁之色。 “这小子能到哪去呢?才离床没几天的,唉,他胸口的伤这么深,要是动作稍微剧烈些,创口再裂恐怕就危险了。”满是惋惜的语气,祁沧骥自言自语着,声音却是大了些,在这安静的空间中显的分外清晰刺耳。 “算了,死了也好,省的我多费事……嗯,恐怕还死的难看,那伤处若是迸裂了,流出的血没一桶也半缸吧,啧啧,光想都觉得痛。”耸耸肩,祁沧骥状似放弃地起身离开碧落斋。 当脚步声消失在回廊上,一抹黑影如幽灵般现身在窗外的树桠上,一张黑黝刚毅的脸庞溢满了担忧的神情。 早知道残雪的伤有这么严重,那天在诱开曾南雄两人后就该再回头寻他的,就算会被他责骂也无妨……此刻他会在那儿呢?赫连魑魅紧握着双拳,胸口有如千斤重般沉郁。 无意识地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飘了一上午的细雪已经停了……精神突地一振,赫连魑魅像似记起了什么,想也不想就疾速地翻身向落雁楼外掠去。 是的,寒冬已逝,快初春了,这场雪也大概是最后的一场残雪了,他一定会在那儿的,一定……赫连魑魅抱着满心希冀兴奋地奔掠而去,没察觉到楼外的矮墙边有双精璨的瞳眸正满堆笑意地追蹑着他。 暮色中,满坡满林的银白积雪仿佛让不断流逝的光阴停止了下来,虫声不鸣,鸟踪不见,大地是一片无声的死寂,一抹隐约可见的黑色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突兀。 提着颗纷乱不安的心一路奔驰,赫连魑魅在见着这抹黑影时,终于松下了满脸紧绷的线条,还好,他真的在这儿,能捱到这儿表示他应该还好吧……而越是接近,始放下的一颗心却又悬上了口,担心他又会是怎样地伤害自己。 直奔残雪的面前,入眼的情景让赫连魑魅悬到口的心再次揪紧……就见残雪裹着那袭他留下的披风倚着一方墓碑坐在雪地中,像个孩子般安宁地睡着,一张俏脸却是苍白的骇人,从他肩上堆积的白雪来看,该是已经这么坐上好一阵子了。 “总是这个样……为什么就不能多爱惜你自己一点,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苛虐地惩罚自己……”整颗心都为残雪拧得发疼,赫连魑魅痛苦地低语着,大步走向前想将他抱入怀中暖着,却又在下一刻倏地凝住了身形。 一股卓然天成的气势自背后漫天袭来,赫连魑魅神情凝重地转过身,就见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瞧。 “祁沧骥…”瞳眸骤然紧缩,全身的肌肉霎时紧绷起戒备着,赫连魑魅没想过竟会在这儿遇上这个难缠的将军,他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难不成……赫连魑魅想起了他在碧落斋的那席危言耸听的话语,只怕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赫连魑魅总算见识到这年轻将军不负盛名的一面,想必他的武艺也会一如传说中精湛,即使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敌手,赫连魑魅仍打算放手一搏,再怎样难他也要护残雪周全,哪怕这代价会是他的一条命。 “我没有恶意,初次见面不用就这么杀气腾腾吧?”微笑地打着招呼,祁沧骥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仔细打量了这个跟残雪一道的男人,就算闭着眼他也察觉的出这男人对残雪超乎寻常的关心之情。 “咦?老兄你有双猫儿眼!”祁沧骥惊奇地发现阻在面前这位一身黑的仁兄有一双琥珀色的瞳眸,映着雪光流转着妖冶的色彩。“啧,漂亮!” “你来做什么?”曾经,有个人也这么称赞过他这双禁忌的眼,赫连魑魅心底因为祁沧骥的话感到一丝撼动,然而面上却丝毫不为他表露出的和善动容,甚至移身挡去了那双灼人的视线,将残雪的身形整个隐在他宽阔的背后。 “当然是找你身后的人,他这样闷不坑声地就跑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好歹该跟我这做主人的打声招呼才是。”不若赫连魑魅的紧张,祁沧骥显得自在无比,孩子气地朝赫连魑魅身后努努嘴,双眼却是饶富兴趣地看着他适才不经意的举动,那是种十足的保护意味。 “别跟我打哈哈,就这样?来说声再见?不是想拿他归案?”看不透眼前始终笑意盈盈的男子,赫连魑魅并没有因为祁沧骥散漫的形态而松懈了戒心。 “光我想又能怎样,你会肯吗?大冷天的,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其实你大可以放心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不会这么早把这块香饵吃掉的,只是请他留府做客而已”祁沧骥十分认真地说着,就只差没拍胸脯大作保证。 话刚说完,他就在赫连魑魅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捍卫之意,下意识地伸手搓了搓应该是正漾着一脸和善笑容的脸颊,祁沧骥不禁扯唇苦笑了下,看样子自己的演技好象说服力不太够,似乎还得再加强些。 “你离远点,我要带他走。”简单明了的坚持,虽然赫连魑魅并没把握能在祁沧骥眼下顺利把人带走,可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十分危险,不论他适才所言是真是假,自己都不可能放心让残雪跟这种人在一块。 不知为何,赫连魑魅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此刻若是放开手,残雪就会离他越来越远,消失在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地方,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在见到祁沧骥之后更是莫名的强烈。 “喂,你怎么也跟你主子一个样,只挑想听的听……”满是无奈的语气,祁沧骥向残雪坐卧处睇了眼,早该知道物以类聚,牛的同伴当然还是头牛,干嘛还妄想他能听的懂自己说的人话。 “别浪费时间,动手吧”自腰后取下双杆并成缨枪,挽了个枪花,枪尖直指祁沧骥,赫连魑魅刻意走向另一侧,想让战场远离墓前的残雪,避免等会的剧斗波及到他。 “……还真是一个样,说不到三句就要动手,就不能文明点吗?”喃喃抱怨着,明知不可为而为,祁沧骥真不知该说这人蠢还是佩服他护主的忠诚。 “喂,我说过不想打架的,连残雪小子都打不过我,你又何必要自讨苦吃呢?”仍不放弃游说着,祁沧骥都开始讶异于自己的好心肠,竟会在大冷天里跟条牛费口舌,何况这头牛似乎还有心觊觎着他的目标呢。 “……说大话的家伙……吵死了……”不满的语声幽幽传来,顿时使得剑拔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5 弩张的气氛一缓,不知何时残雪已张开眼,睁着双澄澈的大眼不耐烦地瞪着面前扰他清梦的两人。 “嗨,小雪儿,你这样闷不吭声的翘家,我会很头痛的耶。”亲昵的打着招呼,祁沧骥乐得在一旁瞧两人不约而同皱眉的模样,不同的是残雪是一脸不耐的神色,而赫连魑魅则是震惊的神情。 “魑魅,这回又是怎么?我好象说过不准来这的。”面无表情地转向赫连魑魅,见多了祁沧骥的疯言疯语,残雪很明白最好应对的方法就是别搭腔。 “爷,对不起,是我疏忽,让人跟了来。”自责地低下头,赫连魑魅明白这地方对残雪来说有多特别,他却大意地让祁沧骥闯入。 “你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尽管面上一片漠然,残雪心中的怒气却逐渐在酝酿中,浑身的不适已经让他心情够恶劣了,祁沧骥那张欠人扁的笑容无疑是雪上加霜,若是身手如常,残雪毫不怀疑他会破例跟赫连魑魅联手将祁沧骥大卸八块,扔出这片属于他的天地。 “爷,魑魅只是……”知道这次自己所触犯的禁忌有多严重,赫连魑魅着急地想解释,却终是吞回到口的关心,他明白知道就算是再多的担忧与关怀,对残雪而言都不会是个好理由。 “喂,天寒地冻的,两位别这么好兴致,要聊也换个地方吧,我家怎么样?有热茶招待喔。”仿佛没嗅着残雪身上的低气压,祁沧骥热心地建议道。 “……”闭了闭眼,这该死的麻烦为什么老在他眼前晃,早该知道这种人就算被刻意漠视,也不会安于被冷落一旁看戏的,残雪的额角又开始一阵一阵抽疼起来。 “魑魅,回去。”断然下着命令,这是他跟祁沧骥之间的纠葛,残雪不想把赫连魑魅也拉进来,他没忘了祁沧骥身后临渊堂所代表的意义。 “爷……”迟疑着,赫连魑魅显然不愿丢下残雪离去,不仅担心着他的伤势,更不放心放他一人去面对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靖远将军。 “别让我再说一遍,魑魅。”冷声轻语着,邪魅的笑容再次浮上残雪苍白的面庞,叫赫连魑魅看的心慌,却让祁沧骥一时看直了眼。 “魑魅领命,爷……您保重。”低声答应着,赫连魑魅的眼中满是痛楚的神色,却是只能咬牙反身奔离,不敢再多留一刻。 “啧,看不出来你这做主子的对下属还挺好的。”没阻拦连魑魅的离去,祁沧骥很明白残雪支开他的用意,却一点也不在乎,大鱼在侧,溜掉一条小鱼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举止多少让他感到有点气闷,原来除了小妤,这冷血小子也会有关心旁人的时候…… “废话少说,要拿我就动手。”摇摇晃晃地撑着墓碑站起,残雪只想尽快让祁沧骥离开这地方,这一亩他最不愿外人踏入的禁地。 “你就只听到我的大话,旁的又都没听入耳。”揶揄着,看到残雪不稳的身形,祁沧骥自然地走上前想扶他一把,目光却在走近时被墓碑上的人名所吸引,上头竟是刻着“欧阳初晴”四字。 “欧阳……初晴?喂,别告诉我说这个初晴是……你不就是初晴吗?”依着墓碑逐字念着,想不到初晴竟真有其人,这点发现的确令祁沧骥感到意外。 好奇溢满了心,祁沧骥决心今晚得想个办法从残雪身上解开这团谜,要不一个又一个的悬在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又关你什么事?”伸手轻拂着碑顶的积雪,残雪的动作却是那样的轻柔,祁沧骥再次意外地在他冰封的眼底见到一丝依恋的神情。 “好奇呀,嗯,看样子回去得好好查查,干脆选个日子叫府尹带兵来开棺验验好了。”看得出墓里躺的人势必对残雪十分重要,祁沧骥故意如此嚷着,虽然有些卑鄙,可是他实在不想被这小子身上一道又一道谜题给压死。 “你敢!”没料到祁沧骥会用这阴险的手段威胁,残雪的怒意如江涛般泛涌而出,在袖中的左手更是将流虹握得死紧。 “你说呢?你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让我随心所欲的,冷静点,你现在出手也只是白费工夫,最好的方法就是说给我听,我不是个大嘴巴。”软硬兼施地劝诱着,祁沧骥的语气却是难得的正经。 “……”冷睇着祁沧骥,残雪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剩下的又是一池冰雪的静寂,半晌,才不带一丝感情的吐出话语。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初晴,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 “好,我承认是我太主观了,那真正的初晴又是谁?”是谁竟能让你付出这样浓烈的关心与感情……追问着,祁沧骥心中似有着丝难解的妒念,扰得他难以平静。 “她……初晴……我的妹妹。” “你妹妹?”出乎意料外的答案冲击着祁沧骥,他没想过墓中人会是跟残雪这样的关系,却又是为何会让残雪至今还如此记挂呢。 “欧阳初晴……那欧阳残雪该是你的全名了,残雪……初晴……”呢喃着,的确两人的名字上有着极为明显的关联,祁沧骥忽地像是抓到些什么灵感,冲口问着:“你和你妹妹是孪生子!” “……”再次讶于祁沧骥的聪捷,被迫揭开这不愉悦的往事让残雪冰冷的语声多不了一点温度。“是又怎漾?你别太自作聪明,随便在我的名头上乱冠什么” “什么意思?”话是听全了,祁沧骥却猜不出其中的道理。 “就是这意思,我不叫欧阳残雪。”残雪不耐烦地答着,可以想见跟祁沧骥再谈下去绝对会没完没了,可偏偏他又没不说的自由,只是该让他知道多少呢? “……”眉头拢了拢,看的出残雪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祁沧骥也识趣地打住,同时回想着他与残雪见面来的点点滴滴,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串联。 “……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吗?”臆测着,从残雪对小妤不经意流露出的疼惜看来,残雪对妹妹的印象似乎停留在小妤那般年纪,他的双亲还健在吗?为什么这墓会这般孤零零的耸矗在这荒野中? “问她怎么死的吗?我杀的啊……早在姓陆的府里我不就说过了?”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残雪索性扼要说个梗概,免得东问西答的越扯越多。“十几年前,欧阳一家被盗贼洗劫,一家十六口没一人逃过。”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人都死绝了你还要问什么?”冷声应着,残雪打算就此结束这段无意义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6 对话。 “全死绝了?你跟初晴难道不算劫后余生吗?为什么你会进黄泉当杀手,又为什么在落雁楼里用初晴的名字?”实在难以满意这种没头没尾的答案,祁沧骥不死心的追问着。 “余生?你是瞎了眼,没看见墓碑上的字吗?我当杀手又关你什么事?我高兴,我喜欢,你管不着。”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残雪随口虚应着。 “我是管不着,只是你妹妹若是地下有知,看你每每这样涉险玩命,老弄得双手血腥满身伤痕,用她的名字却过这样的日子,你想她会快乐吗?” “你……别对我说教,祁沧骥,你还没这资格!”咬牙迸出话语,每天扪心自问的话语被祁沧骥这般突然地问出,残雪只觉得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记……快乐吗?晴晴……答应你的我做到了,这样就可以让你快乐吗? 不是没察觉这些年来的矛盾,残雪却从不予理会,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这世界的是非黑白早就都与他无关,他的梦里一向只有初晴那甜甜的笑容。 “别曲解我的用意,我只是想更了解你而已,瞧你对小妤的关怀,是把她与你妹妹重叠了吧,这么疼妹子的人本性应该不坏,为什么要做杀手?”祁沧骥视线紧锁住残雪漾着矛盾的双眸,淡柔的语声想诱出更多的内情。 给我个原因……祁沧骥在心理轻喊着……就当是我的私心,不愿与你处在敌对的立场,不愿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不想再看你浸浴血海里,伤的满身满心……告诉我个理由,我会找出与你共存的方式…… “想了解我?你要了解一个杀手干嘛?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冷血、多没人性?呵……有意思。”冷冷地微笑着,祁沧骥不经意的话语触动了残雪最深悔的记忆,曾有的动摇瞬间被满满的嘲弄取代。“看样子我好象有义务满足祁将军这一点疑问。 “你说我疼初晴?呵……你可知道这个疼她的哥哥,可是喝尽了她的鲜血,让她血尽人亡的凶手!如何,这么疼妹子的兄长天底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吧,喔,忘了告诉你,那也是在我七岁那年,一个七岁就懂得嗜血的恶魔,祁大将军你还觉得他会有什么人性?”漾着邪魅动人的笑容,残雪一字一语清晰地吐露出这骇人听闻的往事。 十多年了,记忆的创口早已痛的麻木,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刻她纯然的笑容,她不怨他?!她竟是笑着看着他饮她的鲜血……怎能不怨不恨?只因为身为传不了姓氏的女儿身,就被当成了牺牲的弃子…… 残雪不知道,他永远也没法向初晴要这个答案,午夜梦回,见的总是她的笑,总是她的欢颜……那她的泪呢?是不是就因为是娘亲的决定,就因为是为了她最最喜欢的哥哥,所以……她连流泪的权利都没有? 沉默地注视着残雪眼中扰动的流光,祁沧骥把震撼收在心底,萦绕心头的是更浓的怜惜,如果一切是真,他无法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该拿什么承受这一切,虽然眼前的残雪仍在无所谓地笑着,他却看不到他的心在哪儿…… “我不会相信这是你的本意!” 坚决又温柔的语气,这是目前他唯一能给的安慰,不是不想恣意将他呵护在怀中,让他卸下他的骄傲,好好地放纵自己为逝去的过往伤悲,然而祁沧骥很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哼,谁稀罕你信或不信。”极力否定祁沧骥温柔坚定的语声在心底造成的冲击,残雪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强调自己的残忍,“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叫我收手,除非把我杀了,否则没人能让我停下手,我就是喜欢见血,爱极了那种温热的触感!” “喔,包括你自己的?所以老弄得全身没处好肉?这理由倒是新鲜,那你干嘛不直接拿刀抹脖子算了?”看着残雪如刺猬般虚张着利刺,祁沧骥的劲儿又全回来了,想逼出他真实的一面,就只有撩拨起他的情绪。 “你以为我不想!”话冲出口残雪就后悔了,干嘛要说给他听,失控的语句让残雪越来越烦躁,转过头去,便一跛一跛地走离初晴的墓地。 “那就动手啊,少你一个,天下可会太平多了,也免得累得我天天东奔西走。”心腔子猛然一缩,祁沧骥没想到残雪会坦承不讳厌世的想法,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继续以言语进逼。 “……”紧抿着唇,残雪不顾疼痛地加快着步伐,要不是对初晴有着份愧疚,有着份承诺,如今哪还会自找苦吃地活在这儿度日如年,而这该死的家伙竟还尽往他痛处猛戳,简直是可恨的叫人想把他片片凌迟。 “怕痛啊?胆子怎么这么小,男子汉大丈夫,伸头一刀有什么难的?”感受着前方身影辐射出的浓烈杀机,祁沧骥似乎还怕这把火烧不够旺,依旧不顾死活地继续加薪添柴。 “好,你先做示范。”气极反笑,残雪猛回头就是一甩流虹,黑袍翻飞中直噬祁沧骥的颈项,同时带血的织带也舞向祁沧骥的下盘,存心要这该死的家伙好看。 “啧,君子动口,动手就……”从残雪的跛行,祁沧骥就吃定了他身形移动不灵活,好以整瑕地绕着他打转闪躲,嬉玩般地逗着他,却在瞥见黑袍下的斑驳血渍时敛去了笑容。 “你这小子欠人扁啊,才半天不见,就有本事又搞了一身伤。”十分不快地数落着,祁沧骥身形倏闪,在银瀑与织带交织起的狭小空间里灵活地穿梭着,转眼就掠至残雪面前,双手闪电般穿出,分别制住他运力的左右腕。 手腕受制,残雪本能地仰身将重心后倾,同时右足极为迅速地踢出,但受伤的左踝却承受不住反挫的凌厉力道,腿胫一疼一软就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反而是靠祁沧骥双手的支撑才没狼狈地跌在雪地里。 “别玩啦,命都没半条了还不能安分点?”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这个已经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倔强人儿,祁沧骥实在很想干脆把他敲昏了扛回去。 “要你管!你这该死的杀胚!”口不择言地怒骂出口,却在下一瞬间被团湿软堵了回去,骇得残雪睁大了眼,就见到一双湛黑的瞳眸近在寸前。 恼得想咬下祁沧骥侵略的唇,下颚却在动念时被只大手一握完全失去了力道,只能任凭那软舌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在自己口中翻吮肆虐。 霸道又不失温柔地亲吻让残雪原本拒绝的意识变的渐渐模糊,只能全心感受着祁沧骥注入的暖暖气息,感受着被他挑起一波又一波莫名的陌生情愫。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7 “小雪儿,记的要呼吸。”看到残雪因忘了呼吸而快晕厥的模样,祁沧骥才不舍地结束这一吻,离去前还不忘在他唇边再偷个吻。 “你……你……怎么……你……故意的……”气息极度不稳的残雪无力地指控着祁沧骥卑劣的行为。 “谁叫你口出恶言,我是好心帮你清理清理,我是不介意你再多骂几句啦。”看着又是气又是羞、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残雪,祁沧骥的眼里漾满了笑意,只有这种时候,见到的才是他最真实的表情。 “你……可恶!”忿忿不平的语声在见到祁沧骥又贴近的面庞时倏地止住,残雪睁着闪着火簇的大眼直瞪着,愤恨难平的神情写满了整脸。 “别瞪啦,我定力很差的,再瞪下去难保我不会被你这双剪水秋瞳给勾去,也想亲亲它呢。”话才说完,就看到残雪急忙将眼闭上,动作之迅速让祁沧骥不觉莞尔,“啧,这倒是头一次看你这么听话。” 就这样,难以反抗的残雪又被祁沧骥抱回了王府,安置在祁沧骥房中暖暖的被褥上,一路不管祁沧骥说些什么,他都一语不发地紧闭着唇,除了本就不愿意搭理,现在又多加了一项理由——怕他突如其来的唇舌侵袭。 第二次了,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敢趁人之危地占他便宜!一路上残雪在心底骂了不下千百次,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恐怕早把眼前这姓祁的家伙碎尸万段了好几回。 “该死的,又撕我衣服!”饶是忍耐的功夫再好,在衣衫又被祁沧骥撕除时,残雪终也无法不嚷出声,谁叫他被点了穴,活像沾板上的猎物,任这惹人厌的家伙宰割。 “注意你的用词喔,小雪儿。”不在意地撇撇唇,祁沧骥小心翼翼地剥除了血渍沾粘的上衣,仔细地检查着胸前的旧创。“算你还有点脑袋,没让这儿再裂开,要不我可得拿麻绳帮你缝了。” “不过……我说小雪儿啊,你杀人的技巧就不能再好点吗?”祁沧骥满是无奈地望着残雪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斧痕,“真不知道是你在砍人还是别人砍你……还是说这回又吃错了什么药,才搞成这样?” 残雪圆瞪起大眼,满腔的怒火烧的更炽,没人敢这么数落他,没有人!黄泉的残雪,谁人提起都是一脸的惊吓与畏惧,一直以来,他的名字就与死亡无异,谁敢质疑他杀人的能耐,而今竟被祁沧骥这般贬损,简直是一大侮辱。 “不服气?有本事下回下手漂亮点,我不介意在一旁帮你评个分数。”斜睨了眼残雪七窍生烟的模样,祁沧骥依旧毫不客气地批评着,扎紧了肩头的伤口后,又伸手将他的身躯翻转成俯卧的姿态,接着不预警地就扯退他下半身的衣物。 “做什么?该死的,别碰我!”一抹羞红染上了苍白的双颊,残雪极为难堪地转头对着墙,整张脸却是热的发烫,心里实在恨极了祁沧骥。 “怪我?!谁叫你伤在这的,不想给人看,下次挨刀就先挑个好地方,嘿,你刚刚好象又骂了句,嗯?我先记下了”挑衅的语气,祁沧骥唇边却是泛着微笑,十分欣赏残雪羞恼的神态。 虽然之前已经为他点穴止血,然而似锥刺般造成的伤口颇深,血丝仍一缕缕不断地泌出,祁沧骥取过一旁的净布覆盖住他腰背上的伤口,缓缓压迫着施力止血。 感受着后腰上厚实双掌传来的暖暖温度,残雪难堪的羞赧情绪中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仿佛此时此刻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在这双稳健的掌臂覆盖下获得片刻的休息。 “怎么,倦了?”爱怜地看着残雪逐渐放松的表情,祁沧骥拉过一旁轻柔的暖被覆上这具伤疲的身躯,双手依旧隔着被压覆着他后腰上的伤口。 “……你这家伙……是个怪人。”没有嘲讽反驳,没有恶言相向,残雪难得温驯地闭上眼低语着,莫名地他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宁静的感觉,贪心地依恋着这份难得的歇息。 “会吗?也许吧,所以才会跟你搅和在一块。”轻轻地笑了笑,祁沧骥没忘照例把残雪拉下海一起损。 “……你一点也不像个将军……” “是吗?将军是啥模样?横眉竖眼?” “……至少……不能像你这样……无赖……” “有吗?好象没人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我遇过……最不可理喻的……最乱七八糟……最……莫名其妙的家伙。” “喔,这算赞美吗?那么彼此彼此,你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可恶的家……为什么……老在……我面前……”低微的语声终不可闻,残雪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在祁沧骥温暖大掌的抚覆下渐渐入眠,意识消失前,他已离不清这男人该属的定位,心中的某块地方正枉顾自己的意愿,逐渐崩解…… 戏台上,生旦净末丑正各自卖力地表演着他们的人生,戏台下,观众们也如痴如醉地沉溺在戏子们勾勒出的故事情节里,分享着这虚构世界里的喜怒哀乐。 “怎么了?这么得空,约我来看戏。”台侧的特别席上,一名衣着显赫的中年人正笑呵呵地望着身旁同样华丽穿着的文士。 “别寻我开心,我哪像你这么得闲。”轻摇着绸扇,文士也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嘛,你怎会转了性,找我一同吃吃喝喝的,怎么地,最近应该没什么让你烦心才对?京里头没什么大乱子,孩子也都回到了你身边不是?” “这就是我烦的事……唉……你人在兵部,想个办法把沧骥调回去吧。”文士眼光仍看着台上的戏曲,神情专注如旧,吐出的语声确恁般烦恼。 “回边塞去?我记的你一直希望他能回京安定下来,别在外头老让你挂心,怎么才回来不到一年你就改变主意,又想让他回去了?” “我是怕他越陷越深……你真不该让他和残雪相识的。” “啧,原来是这事,看来外头传言倒真有这么回事……他知道了吗?不,骥儿还以为他是‘初晴’吧,若是知道他就是残雪,你也不用担心了。” “你知道沧骥这孩子的,他一向行事沉稳,很懂得分寸,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会是个性爽朗的姑娘家,没想过他会对初晴这种柔弱女子动了真心,这下可麻烦的很,这孩子平素虽然甚为随和,但一旦是他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心意的。” “我也没料到会是这般,骥儿该不是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8 看到了晴儿的本性吧,你也知道要晴儿完全扮演跟他个性相反的角色多少总会有些破绽,而骥儿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很准的……可惜晴儿是男儿身,要不……” “老九你在说些什么?我知道你挺喜欢残雪的,可你不要忘了他跟我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事情一旦摊开来端上台面,我就得亲手毁了他。”文士沉下了脸,口吻甚是严肃。 “真这么严重?当年的事你也不得已啊,唉,造化弄人……欧阳磬若是还活着,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走上官宦之路,宁做一介平凡的布衣百姓。”抚着须髯,华衣者有着浓浓的喟叹。 “没什么好不得已,让他家破人亡的是我没错,我承认我的确多少有份歉疚,但若真是时候到了,你知道我不会介意送他下去与他一家子团圆的。” “七哥!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骗自己了,我知道你没办法软下心不动手,可是你难道真能无动于衷?他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虽然你从不表示什么,但这几年你把他摆在我这儿,不就是想藉我的手对他多照顾一点?” “别说了,老九,我与他之间最后的结果是没法改的,只是迟早罢了……今天找你只想请你想个法子分开他们俩人,沧骥的性子颇强,我没办法强用婚配的方式束缚他,只能隔上段时间距离,让他冷却一下。” “好吧,不说了……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骥儿弄不清状况,晴儿自己难道不清楚?他的性子你也晓得,怎么可能会任骥儿对他用情?” “我原本也这么想,可是……我已经两次见到沧骥极亲密地抱着他进出王府,就算他自己没这意思,但只要还扮着‘初晴’一日,他就不能露出本性断然拒绝。”中年文士语重心长地陈述着。 “那干脆跟骥儿把话挑明,让他知道晴儿的真实身分,这总可以断了他的念头吧?” 说归说,隐约地心中却有那么点不愿,这两个孩子虽是十分不同的性子,他却都喜欢极了,若要是一男一女,他铁会想办法尽力撮合。 “我……怕他承受不住这打击,不,我更担心他会开始质疑我的角色,我这身分不想让他知道,还不只他,我也担心残雪猜着我的真实身分,他们两个都是极聪颖的,若是露点光景,只怕就什么事都串起来了。” “再说……若是揭了残雪的身分,恐怕他以后就更难行动了,消息指出沧骥因吴绍恩那件案子,现在已怀疑上落雁楼不是?只怕对初晴这身分也早有了怀疑,唉……我真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心态在看残雪。” “也真为难你了,我们两人,一明一暗,这些不光明的却都让你一人背了……七哥,别担心了,其实皇上也有意思让骥儿再回去戍守一阵子,最近边境那儿不太平静,那达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但他又不想打断你们父子难得的相聚,正为难着呢。” “皇上也多虑了,私情哪比的上国事重要,真有事当然得让沧骥回去,老九这事你跟皇上说说,这几天就颁旨让沧骥出发吧,你自己也小心点,残雪那儿倒还好,跟你不熟,不会知道你也是这圈子的一分,沧骥就难说了,他一向敏锐。” “哈,有这样聪颖的儿子,你这做父亲的还真是难为,放心,我知道的,就这样,还有旁的事要我这边留意的吗?” “嗯,那个叫血影的居然是当年行动的一员,更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还会认出残雪,看来欧阳磬留下的真实双胞胎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们的借口而已,这下子恐怕后头会跟着一些麻烦,这些年我遍寻他们不着,现在血影一死,只怕另两个也不安分。” “你不想他们找上晴儿是吧,我会让刑部留意着,必要时临渊堂的人手也可以支持,当然骥儿那我自会有很好的解释,反正他们也不是善类,不可能乖乖就范,杀了也是名正言顺。” “麻烦你了,老九,我先走一步,还得上颐妃那一趟,婉仪这孩子怕是难与祁家结亲了,真有些可惜。” “算啦,骥儿年纪还轻,慢慢来,再说沧元、沧驰两个不都已经让你抱了孙,你还急什么?”打笑着,两个人脸上终于都露出了笑意,一扫适才的凝重。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九章 紊 ·精彩内容载入中·可恨的是你轻易撩乱我的心弦 可悲的却是我竟不敢承认对你日深的慕恋 *** 初春时节,到处是积雪融后的片片湿漉,挨过一季寒冬的空枝也缓缓爬上了久违的绿意,绽出嫩芽,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这一身的鲜绿,虽然已是冬去春来,拂面的春风却犹是带着丝丝寒意。 家家户户仍是紧闭起门窗,烧热了炕暖着,而落雁楼里宁静的~角却是不畏寒地大开着窗扇,任凭冷风嬉戏着,恣意舞动着房内淡蓝色的巾幔。 一双精致缎面的宫鞋正一高一低地蹬着墙面,典雅的梳妆椅如特技般耸立而起,就见坐卧椅上的人儿仰倾着白皙的颈项,绸缎般柔亮的黑发披泄了一地,一丝丝不安分地随风起舞,而一旁垂下的水色流袖也被风吹扬舞着如彩蝶翩翩。 这就是赫连魑魅进阁后看到的景象,屋子的主人正极尽慵懒地玩着那把无辜的古董椅,叽叽嘎嘎的声响从他身下传来,像在抗议主人的凌虐,更似在下一刻就会头尾分家各走各的。 无聊……无聊……无聊……真是无聊透了!残雪无精打采地瞪着漫天飞舞的床幔,即便是颠倒的视野里出现了半截黑衣,他也仍旧高挂椅上没起身的打算。 “爷,这儿是碧落斋。”也不知是第几次的提醒,赫连魑魅只能无奈地放下手上端着的午膳,月余来总能见他使上好几次性子,不是懒得应付来客就是这般跟屋里的家俱饰品过不去,情绪起伏之频繁是赫连魑魅从未见过的,或许是这太过平静的日子闷坏了他吧。 “爷,银儿传话说申时秦刺史与朱榜眼想一同约您小酌一番,大概是例行性的新春酒宴吧。”边传着话,赫连魑魅边将飞舞的床幔拉过一旁系起。 “不见。” “爷,您回来后见的人不超过五位,李嬷嬷都快急坏了。” “不见。” “爷……” “不见不见就是不见!你几时也变成那老女人的传声筒?”残雪烦躁地打断赫连魑魅的话语,足尖轻点墙面,双手一推椅背,俐落地翻身而起。 “啰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39 哩叭唆的,你就不怕我把那些达官贵人的头给拎下来当球踢?”撇唇哂道,残雪一把将扰人的长发捞起,东瞧西瞧没见到束发的巾带,手一运劲就往胸前的发丝斩去。 “爷!”被残雪的举动吓了一跳,赫连魑魅赶紧一个箭步抢上,眼明手快地架住残雪的掌刃,抢救他手刀下的那把乌丝。 “你怎么这么烦,这也管那也管!”不耐烦地将长发甩向肩后,残雪拿起餐盘上的酒壶,杯也不用地就将酒往嘴里倒,想浇熄心头那把烦躁的无名火。 “爷……”轻摇着头,赫连魑魅收回到嘴的轻唤,空腹喝酒是很伤身的事,何况是又冷又烈的酒,他却明白即使说出了口,残雪也不会将他的话听入耳,只怕会更使他心烦。 溢满怜爱地望着仰首灌酒的身影,赫连魑魅的思绪飘忽了起来,这就是他守护了近十年的人儿,一个冷漠骄傲的杀手,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孩子,一个每每让他揪紧心的……主子……对他而言,自己终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罢了。 苦意悄然浮上了唇,赫连魑魅从残雪身上移开了视线,继续整理着翻飞的床幔,想抹去这份无用的伤感,就见一旁的几上摆着一方束发的水色巾带。 “爷,找着了。”扬了扬手上的发带,赫连魑魅伸出手递上。 “……帮我扎上。”看也不看地吩咐着,残雪一把拉开木椅坐下,便一手举箸拣着餐盘里的菜饭进食,一手依旧举壶就唇饮着。 压下一时的悸动,赫连魑魅拿起妆台上的发梳,走到残雪的身后,伸手轻轻捧起那把亮丽的乌丝放在掌心,用梳齿小心理着,手中的触感是那样的柔滑,心却被刺的发疼,为什么……这样近的距离却仍让他觉得两人仿若隔着千山万壑…… “魑魅,那边有什么交代吗?”随意吃了点,残雪便停箸问着身后的赫连魑魅,回来一个多月了,那头却是半件生意也没交下,爱找他麻烦的祁沧骥又突然被调回北边边塞,害他简直闲到快发霉。 “爷,没有。”低声答着,赫连魑魅强迫自己收回漫游的思绪,专注地用发巾将残雪的长发束起。 “搞什么鬼!”心情再次变得恶劣无比,刚刚灌下的酒不但灭不了火反而更助涨了火势,残雪的双眸开始布起了寒霜。助涨了火势,残雪的双眸开始布起了寒霜。 “很好,我看黄泉是可以关门大吉了,两个月耶!竟然没件事给我……魑魅,你该没瞒我什么吧?”轻声问着,淡淡的语声却是透着十足的冷意。 “爷,近来边境流言不断,甚是不安,我想京里的这些官臣商贾也各有顾虑,暂时休兵不斗了吧。”温言分析着,赫连魑魅倒是十分乐意残雪能歇上一阵子,前些日子累积的内外伤好不容易逐渐收口痊愈,那一向苍白的容颜也才稍有了些瑰丽的颜色。 “哼,这是什么烂借口,那些人渣杀人还挑时辰?”轻蔑地撇唇讽刺着,残雪修长的指尖不安分地在桌上轻敲着。“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山不转路转,该死的人倒还不难找。” “爷!”知道残雪想出门找人动手,赫连魑魅忍不住开口阻止着,“边境多事,京里的戒备也随着加强了不少,这点从九爷忙得都没时间来看您就知道了,那边如此低调多半也是因为这缘故,您就再等些日子,也好将身子养足了。” “养足了做什么?你当我是那些弱不经风的公子哥,还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冷眼望着赫连魑魅,残雪满脸嘲讽的神色。“再利的刀不用也会生锈,这道理你也该懂才对,你是要让我养肥了给人宰不成?” 明知残雪是故意扭曲自己的意思,赫连魑魅却没再辩解什么,只是低下头静静地梳整着手上的发丝,两人间一时静默无语。 他知道残雪心底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总不愿意接受他给予的关怀,不愿意坦然承认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苦意又涌上了心头,赫连魑魅垂下手放开扎好的发辫,凝视着残雪沉静的侧容…… 他在想什么?好想伸手替他抹去那层无情的面具,好想替他脱去那层淡漠的伪装……什么时候这张倾国的姿容才能展出他真实的心意?哪怕就算是一时的伤心落泪都好,至少能敞心透口气吧。 可惜,自己跟在他身旁十多年还是做不到啊,就连见面的最初也不能够,恐怕只有在那份已无法追忆的过去里,才有人见过他真心的笑与泪吧……那……那个人呢? 一个莫名的念头突然打进赫连魑魅的心里。 “爷,那个祁沧骥,您惦着吗?”来不及思考,赫连魑魅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什么?”蓦然转过头,残雪有着一丝不预然的惊愕……想那个该死的家伙?那个害他霉运不断,又不怕死地老占他便宜的男人?怎么可能!谁会想他那张欠扁的嘴脸,那双眼老看的他想冒火,还有那张混帐透顶的臭嘴,老笑得让他想杀人……说是不想,一个抿唇微笑的人影却随着残雪的思绪冉冉被勾勒出。 “我的意思是……有他在,很热闹,他……很奇怪,知道您的身分却不揭破,让人想不透他的所作所为,魑魅从未见过有谁能在您身旁缠上这么久,他……是第一个。” 深吸了口气,虽然话已出口,赫连魑魅心底的疑惑却依旧问不出口……他……该是特别的吧。 “第一个?你自己不是人啊,你以为我是好玩让他跟着?那是我……甩不掉他啦!笨!”也不知道骂魑魅的那个笨字算不算骂自己,竟会甩不开那个无赖,残雪用力地转回身子,单手支颚,又拿起酒壶闷头喝着。 那个该死的家伙,最好是快点死在哪个战场上,省的见了他就有气!然而随着转身的动作,腰间传来微麻的感觉让残雪不期然地想起那双曾覆在后腰上的大掌,那种让人怀念的温暖触感叫残雪一时不由地怔忡了起来…… “晴姑娘,晴姑娘,麻烦事来啦,吴总兵带了好多兵来……”喧哗的喊声拉回了残雪神游的思绪,也让一旁心潮翻涌的赫连魑魅恢复了戒备,敏捷地跃向窗边,望着残雪等他指示。 “呵……正闲的发慌,就有人送礼来了。”正好,他正想找些事情让自己的脑袋忙到没空胡乱想,笑意飞扬着,残雪挥手让赫连魑魅离去,起身缓步迎向他的游戏。 ~f~a~n~j~i~a~n~ 掀开珠帘,残雪一眼就见到李嬷嬷在门外左拦右挡地跟一队兵卒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0 们陪着笑,他的贴身丫鬟银儿则是慌张地扯喉嚷着“晴姑娘”,在看到他出现时,仿佛如遇救星般放下满脸紧绷的线条。 “嬷嬷,姑娘出来啦!”欢声喊着,银儿急忙向前扶着残雪从珠帘下走出。 “唉呀,总兵大人,瞧您这般急的,咱们初晴姑娘都来不及装扮,您这可唐突佳人啊!”拦不住也没胆拦阻兵卒后一身戎服的总兵吴聪文,李嬷嬷只能侧身让路,涎着笑继续鼓着她那张迎来送往的阔嘴。 铁着张脸,吴聪文冷眼打量着眼前有着倾城姿容的京城花魁,残雪则是适份地扮演着他的身分,低头敛袖向这位来意不善的总兵大人侧身福了一福。 “你就是初晴?”锐利的眼光依旧不离残雪的面容,仿佛如两把利刃直穿残雪的双眸,想看透那张丽颜下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吴聪文总觉得自己儿子的失踪绝对与这叫初晴的女子脱不了关系。 碍于九王爷的情面,加上后来靖远将军也插上了一脚,他只能委托他们,期盼祁沧骥真能从碧落斋这儿查出些什么。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宝贝儿子的消息却始终一如石沉大海地无声无息,待得这阵子边境多事,趁着九王爷公事繁忙,他便再也忍不住找上门来。 澄澈的瞳眸无畏地迎上凛冽的视线,残雪带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这种杀不死人视线再瞪也是白费工夫,他可没那心情陪他装哭扮啼的,想拿他开刀?下辈子吧,最好这家伙懂得分寸,免得惹他个不快,等下反成了祭刀的。 “大人,”一旁状似师爷的人物覆耳上来,向吴聪文低语着:“学生以为落雁楼里难保没人向九王爷那儿通风报信,最好换个地方,多延些时间,也好从这女人身上问出少爷的行踪。” “也对,秦师爷说哪儿好呢?”抚须颔首,碧落斋的确不是个问话的好地方,吴聪文本就打算这回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问出儿子的下落。 “嗯,府里也不行,九王爷一下就能找上,到时大人交人也不是,不交人又不行,学生想想……得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万一出了岔子也好……嗯……”攒眉想着,在旁踱了几步,又覆上耳:“大人,城外南郊有个废弃的古刹,您看那儿可好?” 轻松听着这半点隐密性也无的悄悄话,残雪差点没翻白眼,人迹罕至?这群人倒是替自己挑了个好风水的墓地,就不知到时候是谁会出岔子用到,看来这游戏对他而言等级实在太低了,一点兴头都没有,哪像跟祁沧骥一起时得时时……得时时…… 等等,怎么又想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残雪微恼地蹙起眉,却在吴聪文转回头时又不甘愿地漾起笑,收回满脑子不该出现的影像。 “初晴姑娘,可否赏光同本座往城郊一游?”依旧是寒着张脸说话,但任谁也看的出吴聪文这一游的意思可复杂得很。 “总兵大人哪,您这般匆匆忙忙的,也得让初晴打扮打扮,这般好不?您先用些茶点,让初晴梳妆一下,姑娘家嘛,出门总要……”李嬷嬷急急揽笑应答着,初晴可是他们落雁楼的宝贝,这姓吴的扳着一张脸,怎么看都不对盘,还是拖些时间等九王爷来比较妥当。 “嬷嬷这么说就见外了,初晴姑娘丽质天生,哪需要这些世俗之物的装扮,来人哪,备轿!”在一旁拿主意的秦师爷技巧地打断李嬷嬷的赘言,眼色一使,两把光亮的刀刃便大剌剌地挡在她面前。 “这这……”呐呐地说不出话,饶是她见多识广,李嬷嬷也知道这下子人家是摆明了硬架着人走,她只不过一个老鸨子,哪敢拿命来跟官斗? “初晴姑娘,请。”吴聪文先行转身迈出,秦师爷则是带着黄鼠狼般的笑意肃身让道,执意要初晴先行。 抿唇轻笑着,残雪毫不犹疑地在兵卒们的簇拥下大方走出,留下一脸惊骇徨急的嬷嬷与丫鬟相对无言。 ~f~a~n~j~i~a~n~ 枯林古刹,春意显然还来不及将这片荒凉之地用新绿装饰,除了风吹过枝梢的沙沙声,剩下的是一片了无生机的死寂。 “这儿景致可好?姑娘满意吧?”古刹旁,枯林的一角,一群兵卒排成骇人的阵仗列开,吴聪文端坐尽头,师爷样的人物随侍在侧,残雪则如人犯般立于面前,大有开堂过审之势。 “咱想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请示过座上的吴聪文,秦师爷再次开口,语气收起了之前虚伪的客套,口吻尽是轻蔑,“四个月前,总兵大人的公子上过你那吧,当晚公子并没回府,是在你那歇上一宿吧?” “嗤,咱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子”等不到残雪的响应,秦师爷示意一旁的兵士拿了根枯枝给他。“会写吧,咱听说你除了口不能言,其它技巧都还不差,一个哑子能这么得宠,八成张腿迎人这门功夫还不赖。咱问你什么,你就在地上用写的答我。”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手上的羽扇,秦师爷故做姿态地威吓道:“劝你最好老实作答,你那一套胭视媚行的功夫对咱可不成。” 百般无聊地拿着手上的枯枝在地上拨弄着,残雪仿若未曾听闻般自顾地玩着脚边的沙石。 “你没听到吗?回答咱,公子那天是不是让你伺候着?之后呢?他几时离开的?有没有说要去哪?”不耐地放大了话声,秦师爷已踱步走到残雪面前,“初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真是吵死人了,残雪抬起头打量了眼四周的站立的人群,最后对上面前那双如蛇狡猾的眼睛……干脆直接拧掉他的头算了,还是…… 眼神扫向前方,端坐的吴聪文仍是一脸严峻的神情,而那双眼却透着藏不住的焦虑,那是双为人父母的眼……残雪忽然兴起了一个念头,提步越过眼前扰人的障碍,向吴聪文走去。 “喂,你干什么?往哪里去?”不甘被残雪漠视,秦师爷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想拦阻,却让吴聪文一个眼色制止住。 “大人,学生以为……” “无妨,看样子她是想直接跟我说。” 只见残雪走到他面前,注视了他好一会,才用枯枝在他面前的地上写着—— 今天若换做是大人的千金,你会着急吗? “这是什么问题!根本不相关啊!”看完地上的字迹,秦师爷高声嚷着:“你这贱人是在使什么手段,想迷惑大人?” 挥手制止秦师爷的发言,吴聪文攒起了眉注视着残雪,却无法从他平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1 静的面容上瞧出什么端倪。“为什么问我这个?我想知道的是我儿子的下。落” 回答我,先回答我的问题,令公子的事我会给你交代。 “……当然会担心,她也是我的骨肉啊。”沉吟了会儿,吴聪文决定先配合回答这突如其来奇怪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大人的公子与千金只能择一而救时,你选谁? “这什么意思?”眉头再次拢起,吴聪文猜不透眼前的女人问的到底是什么,“我女儿好端端地在府里,怎会跟我儿子扯做一块。” 请回答,这是我最后的问题。 飞快地画写着,残雪迫不急待的想知道他的回答。 “……我……我会选……邵恩……”考虑了好一会儿,吴聪文缓缓启口作答。 听到答案的瞬间,犹如当头浇下冷水,浇熄了残雪满心的企盼。 为什么? “你说这是最后的问题”不悦地反问着,吴聪文已快失去了耐心。 回答我。 字字铿锵有力地刻划在沙土上,刻痕之深已不是一般女子能用的力道,奈何心境焦躁的吴聪文没能发现这不寻常之处。 “因为我只有邵恩这么一个儿子。” 令千金不也只有一位? 枯枝在沙土上快速地飞舞着。 她不也姓吴吗? 啪的一声,枯枝禁不起残雪加重的力道,从中折断。 “你……”被问得哑口无言,吴聪文火大地蓦然站起。“你问这无聊的问题干么!问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我一个堂堂总兵,难道还保不住我的孩子,做什么狗屁选择!你最好赶快说出邵恩在哪儿,我已经没耐心了!” 呵……早知道的答案,为什么我还要浪费力气问呢……自嘲地扬起了唇笑着,一双灿眸漾着了浓浓的失望,残雪不再理会吴聪文的疾言厉语,反身走向株枯树,斜倚着树身坐下。 “我累了……”轻轻吐出了句话,残雪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 短短的三个字却无疑地像点燃了引线,在众人面前引爆了漫天风暴。 “你……会说话?”马上做出反映的是秦师爷,执壶卖笑三年,从没人听过初晴出过声,而今是他们听错了吗?毕竟那语声飘渺的像抹轻烟。 在众人还来不及思索到底是不是自己听错时,下一个变化又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在语声歇止后,一朵黑云自树上冉冉飘下,就落在残雪面前,原来是个黑衣劲装的青年,一手还拿着暖裘,只见他一落地便弯下身替只着薄衫出门的残雪覆上。 “围起来!”一声令下,犹在惊讶中的兵士们才被喝醒,纷纷握着出鞘的刀刃圈上,将残雪与黑衣人密实地围在中心。 “大胆的家伙,为何私闯入林?你跟这女人有什么关系?”大声喝问着,秦师爷紧张地盯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声音再大也只能用来壮胆,在看到来人一脸冷峻不善的神情后,他已经悄然挪向一身戎服的吴聪文身后,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介文人,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却不知刚才他对残雪的辱蔑之语早已被赫连魑魅一字不漏地听入耳,如今他第一个想送上路的就是这姓秦的。 探手从背后取出两截短枪,赫连魑魅冷眼环视着,心中却不若面上的平静,不断地回荡着适才残雪仿若呢喃的话语……他是怎么了?怎会说累了,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从没见过他如此明显的疲态。 不安的感觉如同涟漪般在心底一圈圈扩大,赫连魑魅深吸了口气,身形倏闪,如虎入羊群般扑杀着四周包围的兵勇,他打算速战速决,尽快除去这些让残雪失常的麻烦。 “反了反了,你们快上……啊!”来不及再多嚷几声,一阵剧痛让秦师爷惨嚎出口,就看到自己拿扇的右臂被黑色的樱枪挑断,飞上了半空,涌流出的鲜血让他骇傻地僵在当场,愣愣地睁大眼看着眼前近乎屠杀的场面。 血花四溅,肉屑纷飞,加上四起的怒骂哀嚎交织成一片令人不忍卒睹的修罗场,当他视线开始发黑,身子再也站不住倒下时,眼前的杀戮已近残局,只剩吴聪文一人还能踉跄立着,其余十来名兵卒都已倒卧血泊中成了林间孤魂。 枯林古刹再次恢复原有的静寂,只剩吴聪文粗重的喘息声回荡着,只见他犹拼死舞着沉重的佩刀,万分吃力地抵御着赫连魑魅双枪狠戾的攻击,身上原本英挺的军装早已变得血污破烂,狼狈的一如战场上的败兵。 “停……住手……住手……为什么……”气虚地喊着,吴聪文踉跄地坐倒在地,莫名其妙地被人杀的片甲不留,到头来连为什么死都不知道,这样叫他做鬼都难甘愿。 然而赫连魑魅却丝毫不为这急切的喊声所动,冷酷的一如来自九泉下的使者,当漆黑的樱枪急速噬向吴聪文的咽喉时,一小块石子自侧方破空袭至,强劲的力道迫使赫连魑魅不得不回枪自救。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赫连魑魅担心起残雪的安危,打落石块后不再恋战,趁着闪避的时机迅速掠回残雪身畔守着,就见一名青衣蒙面人自林中漫步走来,右手正一上一下抛着石块。 “好在我来的还不太晚。”随着沙哑的语声,蒙面人抛起手中的石块,突地急打坐在地上喘息的吴聪文,瞬间将他击昏了过去。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缓缓地睁开眼,残雪幽冷地开了口,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回他却打断了他的杀局。 “救人哪,有人还不想他死,我只好走这么一趟。”悠闲地站在残雪面前,蒙面人似乎很习惯残雪兵冷的语气,一点也不畏他周身辐射出的杀气。 “哼,谁听过阎罗会救人?你不吃人就不错了。”托他的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过往画面总算沉淀下来,残雪悻悻然睇视着这帖要人命的良药。 “先别发火,你想杀人,我就给你个目标,这个倒霉鬼你就放过吧,我保证等你回京时,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仿佛怕残雪不应允,阎罗赶忙举手下令,就见林中忽地奔出两人迅速地将躺在地上的吴聪文扛下去。 “目标在京外?”挑了挑眉,残雪没拦阻吴聪文的离去,反正他也没得非要他的命不可,反倒是阎罗的话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出道五年以来他从未离京办过事,阎罗总是推诿说京城需要他这种高手坐镇,这回却又是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2 为了什么让他肯放自己出去。 “北边的那达,目标是那达王戎月,我会安排你用初晴的身分过去,好减低他们的戒心,应该可以顺利地到那达境内。”目光直视着残雪,阎罗专注地看着他的反应。 “你另外找人办,我不当狗皇帝的鹰犬。”断然拒绝,残雪的语气十分冷淡,他没想过黄泉居然连皇室国政的生意都接,阎罗的生意未免也做的太大了。 一幕幕往事再次袭上心头,他没忘记父亲临死前透露出讯息……君要臣死……虽然官家最终是以盗贼洗劫结案,但他很明白内情该不单纯,父亲口中的那个“君”字指的恐怕该就是高居庙堂之上的皇帝。 只是他不懂,如果父亲真犯了罪无可赦的法禁,为什么不是光明正大地派兵抄他的家,为什么是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手段,为什么父亲死前的话语会是这般的不甘含怨……太多的疑惑,始终沉积在心底,只因心如死灰的自己根本不想去问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一直都很明白,纵是再多的答案也换不回已逝去的一切。 “你还记的我们的约定吧,这是生意,你没有不去的理由。”一字一语严正说着,阎罗的语气也有着绝对的坚持,更有着份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原非他的打算,然而边境局势变化的太快,仿若之前的和平都是敌人累积的假像,就算如今重兵驻防,主将也回到了前线,两边一触及发的情势仍是没有缓和的迹象,而这一战的结局……阎罗第一次没有了把握。 战火无情,不论胜败,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遑论为了皇朝社稷,他没忘了自己的儿子也在这场战役中,为了减少牺牲,为了至亲的安危,于公于私都迫使他必须采取暗杀一途来解决,而这行的顶尖无非就是残雪了,即便这一步的后果会逼他提早毁掉这颗好棋。 “……”紧抿着唇,暖裘下的双拳握的死紧,残雪清澈的瞳眸被怒火烧的分外明亮,却是一言不发没有反驳……居然拿这该死的约定压他,而偏偏自己又放不开对承诺的坚持。 “带着赫连魑魅一道,我知道他不在我们的约定里,但我想他也不会肯让你一个人去的。”别有用意地瞥了眼一旁的赫连魑魅,阎罗满意地看到了预期中担忧的神情。“你们一起这么久,默契应该不错,远比我再派其它人妥当。” “阎罗,你跟皇帝老头到底有什么关系?”冷声问着,一个突来的想法让残雪恢复了冷静,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阎罗,心念迅速地思索着五年来黄泉的一切。 太多疑点与巧合了,这些年黄泉刺杀的对象表面看来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往往背地里都另有隐情,就像裘无忌并不如他的捕头身分一样,综观来看,除去的几乎都是些贪官污吏、绿豪强梁。 像刚才的吴聪文,位居总兵一职,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官声还算不坏,阎罗就出面拦着不让他下手,除了这几点外,就算有所谓的好人被杀,也都是牵涉着武林或朝政势力的重整,看似恩怨或利益间的仇杀,最后的结果却都是有助京畿安定。 “什么关系?”心底猛然一紧,没想到残雪能串起的这么快,更佩服他怒气横生之余还有心思探索这些,然而阎罗表面上却依旧镇定的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波澜。 “他们出钱,我出力,一向如此,不是吗?我不挑嘴,有钱就是大爷,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吧?”轻描淡写地带过残雪尖锐的问题,阎罗精明地不回避那灼人的视线。 “是吗?你瞒不了多久的。”残雪缓缓站起身,对阎罗下着战书,“等我回来,我会印证你的话,最好是如你所说这般,你该知道欺骗我的代价是很昂贵的……我会彻底让黄泉名副其实地底亡魂。” “你先费心这件生意吧。”对残雪的宣战阎罗不做任何反应,仅是交代着他此行该注意的事情,“根据消息,戎月身旁有个很厉害的谋士,就是他让我们的大军无法越雷池一步,所以皇室才会找上我们这行,你别大意。” “哼,担心你自己吧。”不领情地转过身,几个纵跃,残雪便消失在枯林间,赫连魑魅也在他身后紧随而去。 直到看着残雪转身离去,阎罗一双精光闪烁的黑眸渐渐变的黯然,就这么默立在这空寂的枯林中,彷若呢喃般自语着:“……我们之间的事不用急,我不会躲的,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够久……太久了……” ~f~a~n~j~i~a~n~ “你说什么?京里拿初晴来表示谈和的诚意?你是说那个碧落斋的初晴?”惊讶的语声充斥着整个军帐内,祁沧骥从满案的军机书卷中讶异地抬起了头,此时的他一身铠甲军服,少了分贵气,却多了分剽悍,加上难得正经严肃的表情,总算有点将军的味道。 “头儿,京里头就这么一个初晴吧?难不成还有另一个?”吴仁不解地望着祁沧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明天座轿就会经过魔石坡进入两军的中间地带,顺利的话,后天就会到那达前线的扎营处,头儿,你看这回是不是真有契机可以不开战端地好好谈谈?” 尽责地报告着军情,无辜的他是被祁沧骥点召来的,理由居然是他英明伟大的头儿嫌军旅生活太无趣,找他来耍嘴皮作伴的,谁叫他这把钩子是整个临渊堂里最多话的,只好陪着来吃风沙,而堂里的事务就由行事沉稳的岳军暂代。 “契机?是啊,多煽把火,看会不会死的比较快,啧啧……这下子可有乐子玩了。”当头浇了吴仁一盆冷水,祁沧骥丝毫不抱任何希望,别人不知道这位初晴姑娘的能耐,他可是清楚的很,就不知道这回又是哪个可怜的家伙被黄泉点到了名。 不过事情真的很奇怪……祁沧骥忍不住皱起了眉,若说真是凑巧点到残雪来和蕃,他就不相信凭黄泉的能力会打不消上头的主意,大不了只是牺牲初晴这掩护的身分而已,但如果残雪此行的目的真的是执行他身为杀手的任务,那么又是用什么法子能让皇上下旨呢? 现在边境军情紧绷,任何一点不友善的举动都可能造成平衡的崩溃,引发大战,所以皇上那儿对派出的人选势必再三过滤其背景,黄泉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瞒过这层层的调查吗?不可能,祁沧骥马上否定这想法,有九叔在,就算黄泉能收买高层的官员做保,也难以蒙混过他那关。 那只剩一种可能,就是双方各取其利,是合作的关系……祁沧骥的眼眸掠过一丝危险的神采,也就是说皇家知道“初晴”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3 的真实身分,因为黄泉这回的目标与皇家一致,所以默许他的行动,不论是哪方先找上对方商量的,用皇上的名义指派初晴来这儿就表示两边已经搭上线,有了共识。 目标会是谁呢?谁会是双方共同遇除之而后快的人?而且重要到黄泉肯派出他们的王牌?不会只是那达的军将大臣或是皇戚王孙,因为就算任务成功,残雪的身分势必曝光,他不可能永远扮演着初晴在那达待下去,而这情况势必使得两国兵戎相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目标只剩那达王一个,只要他一死,不论继任者的主张是战是和,都会有段接续上的空白时间让自己这边获得战略上的先机,而搞不好他们内部王位争夺就会弄得元气大伤,到时自己这方更可以渔翁得利了,只是…… “钩子,我得出去一趟,事情有些复杂了……”伸手搓揉着额角,祁沧骥让自己提了提神,那达这回可是有备而来,对方有个厉害的谋士,只怕黄泉这瞒天过海之计不会这般顺利,因为要是他的话,在这关键时刻,绝不会接受敌方馈赠,就算那达王真是贪恋美色,为了以防万一,身边的智臣也会想尽办法在台面下解决。 “出去?头儿你这时不能离营啊,两军对阵,主帅怎么可以不坐镇军中,这要是有个万一,我看这场仗也不用打了,直接举白旗算啦,不行,不行,不——行!”犹被祁沧骥的话搞的一头雾水,吴仁只能神智不清地猛摇头,就盼祁沧骥收回前言,却忘了他头儿决定的事向来是没得商量。 “别担心,我的本事你知道的,自保绝对没问题,我也不会笨的敲锣打鼓地昭告人家说我是谁,放心。不过我离开的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就说我正研拟战策,不准干扰,一切上呈的军机文书由你转交,真有急事,你看着办,顶多三天我一定回来。” “头儿……别去……”抱着重如千斤的头,吴仁无力呻吟着,就看着祁沧骥迅速地换下军装改为一身的玄色儒衫,身形一晃就溜出了帐外,留下他只能祈祷着未来三天半点岔子都别出,要不,要他这临危受命的小跟班怎么个看着办啊……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章 炽念 ·精彩内容载入中·愿为影默默相随你的人愿成风柔柔包围你的心 却是不敢问在你记忆的扉页里可许我容身暂栖 *** 魔石坡,一个地如其名的所在,典型大漠的荒凉景色,满地的碎石粗砾,间或穿插着奇岩怪石,再来就是一阵阵狂风掀起的漫天尘土,除此外看不到一点绿,更望不着一丁点活的事物,这儿就是这么个飞鸟不进的鬼域,然而却也是两个王国间的一道天然界线。 由于这地域天候地象之恶劣,长久以来倒也令双方相安无事,谁也没想要多争这么块不毛之地,可是从年初起那达却莫名地在地界那端开始屯兵积粮,大有兴兵挑衅的意味。 正午过后,晴空的艳阳虽是当头照耀,但在这儿边塞之地仍是冷风飒飒,冻人的紧,只是少了水气,降不下霜雪。 长年沉寂的魔石坡此时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伴着一顶轿在这恶劣的地方上疾行,除了轿中人看不着外,连同轿夫的十六人个个短衫劲装,加上一脸严肃的神情,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人物,而紧跟在轿旁的青年更是从头到脚的一身黑,犹如一抹魅影,若非日正当中,轿子又是大红色的,还真发觉不到这人的存在。 忽地狂风骤起,除了领头的与轿旁这名黑衣青年一前一后地顾着,其余的十人皆十分有默契的围着座轿,帮同轿夫稳着,静待强风的过去。 这风来的急去的也快,不到半刻钟强劲的风势就消散无踪,被风刮起的土石也纷纷落地,还给众人清明的视野,就发现二十来个身着与砾石同色衣衫的蒙面客借着适才风沙的掩蔽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们。 “我们是初晴姑娘的座轿,诸位可是那达的迎使?”轿队中带头的汉子出声表明着身分,同时却也谨慎地向后退了步,以便能跟围在轿旁的伙伴们相呼应。 就见这群蒙面人纷纷掣出了奇形兵刃,似轮又似斧,更闪耀着妖异的颜色,不发一语地冲了上来。 “大家小心,护轿!”带头者短叱了声,两方人马迅速展开了场生死剧斗,招招都是夺命的狠招,几乎是立时就有人见了血。 “唔……有毒!”一名汉子斩翻了对手,却也被对方划上了一刀,哪知再拆了十几招后,就蓦然浑身发软,连呼吸都使不上力,只来得及出声警告同伴后就向阎王应卯去了。 “退!”高声喊着,在纵退的同时,座轿带头的汉子从衣襟内掏出两团黑黝黝的物品,挥手就往紧追而来的蒙面人之间投去。 “轰!”一声巨响,四五个蒙面客被炸的血肉四散,剩下的蒙面人却依旧悍不畏死地追上,聪明地与对方纠缠杂在一起,让威力强大的炸药一下子变得无用。 虽然伴同初晴前来的皆是来自大内的佼佼者,但对方显然也不是庸手,除了武技不俗外,拼死的决心更不容小觑,再加上兵刃上所占的便宜,双方的胜负之分越趋明显。 静静地坐在轿内,残雪漠然地透着帘幔看着这场死斗,目光始终追着赫连魑魅的身影,只见他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来人,只是随着己方人数的减少,他的压力也逐渐增大,尤其又要顾忌着对方带着剧毒的兵器,手脚越发施展不开。 看样子他还是得出轿,这虽然表示了对方将一个不剩地下地府,但同时也是宣告了那些大内高手的死刑,因为“初晴”是不能会武的,若是见着了他动手,他们的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过或许死在他手里能少点折磨吧。 只手掀起了帘幔,残雪缓缓走出了轿外,冷眼看着眼前的战局,自己这方的人包括赫连魑魅只剩五个,对方也只剩了十个,看的出这些大内的家伙真的很尽力了,只可惜…… “啊,初……晴姑娘?快进轿!”瞥见残雪出了轿,虽然遮尘的面纱围去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灵动的瞳眸仍是让人见了失魂,带头的汉子好一会儿才记得喊出声警告他,这一分神差点被对手砍着。 这一喊,在场的都发现残雪出了轿,除了赫连魑魅只是以眼角余光留意外,不论自己人或敌人都纷纷边打边向他这头靠近。 这倒正合了残雪的心意,他还在想该怎么出手才能一次把大内剩下的四人一举送上路,免了他们的惊慌恐惧,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4 也算是答谢这一路的护送,至于这些不速之客,他可就没这么好心了,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不怕死。 右手不急不徐地解下腰间的织带,残雪等到最近的人影在三尺之距时才倏地拔身跃起,空中一后旋翻,左手的流虹与织带便同时卷出。 银瀑带着耀眼的光芒迷眩了众人的眼,带着惊人的劲道急速穿梭着,瞬间带起了三颗人头,另手的织带也几乎同时拧断了带头汉子的颈骨,只见这四人的表情没半点惊骇,甚至眼睛都仍在微眯的状态,时间就仿佛停在遮掩银瀑乍起时的光芒。 除了与赫连魑魅对战的三人外,剩下的七人一时间有着失去敌手的茫然,还搞不清是出了什么事时,闪亮的银瀑又再次造访,只是锋利的刃口换了对象。 “注意!”一声宏亮的语声适时的响起,唤回了众人的神智,就见七人迅速地转身迎上,一时间兵刃刺耳的交击声不绝于耳。 “哼,注意也没用。”白巾下的唇角噙着冷笑,残雪首先拿发话的人开刀,织带灌注着真力,层层卷向敌人递上的兵刃,在对方挣扎时,流虹又已如毒蛇般噬上,转眼间三条手臂带着轮斧飞出,带着链般的血串跌落碎石间。 “哇……我的手……”其中一人忍不住哀嚎出声,下一瞬间就见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也飞离了身子,还来不及喊痛,一截带膝的小腿又横过眼前飞落,这恶魔似的女人竟当他们如泥偶般慢慢肢解着! 缺手少腿的躯体在血泊里辗转呻吟着,转眼只剩下的两人还算完好如初,然而原本悍不畏死的他们却被对手残忍的手法骇的魂不附体,踉跄地往另三名犹结不了对手的伙伴们靠去,想得到些支持下去的力量。 看也不看地踏过遍地的鲜血肢体,残雪好以整暇地慢慢踱向赫连魑魅的战局,就见交手的三人倏地跃离战圈,连同原先的两人不住地向后退去,而停了手的赫连魑魅也退向残雪身旁。 右手轻舞,完整无损的织带便灵巧地缠回残雪的腰间,而那银亮的流虹早在噬血后就隐回了袖中,残雪索性双手背在身后,一付无所戒备地步步逼近后退中的五人,一旁的赫连魑魅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道这些倒霉的家伙已经惹毛了残雪,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会死的很不痛快,可是刀枪无眼,上头可是淬了毒,而他这冷傲自负的主子则一向不在乎危险与否,更甚者他常故意让敌人在他身上留下伤痕,要是一不小心…… 想开口提醒些什么,心底却清楚说也是白说,只是徒惹他不快,而属于他的杀戮向来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赫连魑魅只能焦灼地站在原地望着。 “游戏还没结束呢,可别走的这么快。”语声轻轻柔柔的,却听不出丝毫人该有的活味,残雪状似漫不经心地步入五人若有似无散开的包围中心,依旧轻缓地启口问着:“是谁叫你们来的?” “婊子你自己去问阎王吧!”狞笑着残雪的大意,四名蒙面客迅速地自四方欺上,发话者则在战圈外观望着,未持斧轮的左手探向后腰间的布袋。 “你先帮我问吧。”轻松地闪躲着四人联手的攻击,残雪如猫捉老鼠般戏弄着对手,每每在身形交会时为对方添上一道不轻不重的红痕,转眼间四人黄土色的衣衫就被自身的鲜血染成暗红,四双眸子也随着溢满了惊惧,却是被残雪绊着脱不了身。 旁观的那名蒙面客眼看着伙伴们被一片片凌割着,一抹狠戾之色浮上了眼,既然注定活不过今天,死也要拉这女人作伴,思及此,扬手甩出了烟讯,当五彩的烟雾在高空绽放时,他随即撮口尖啸声,右手轮斧脱手飞袭残雪,紧接着当头将布袋中物体向残雪洒去,竟是一大篷拇指般大似蝎的飞行物。 “爷!”一直戒备中的赫连魑魅想也不想地飞身扑上,左手枪脱手射出,直直穿透了这名蒙面客的胸膛,右手枪则飞射磕歪了空中的轮斧,却已是来不及阻止这蓬怪虫飞落交战中的五人,只能奋力疾速掠向残雪。 听到尖啸声,奋战四人眼中的惊惧马上变成了悲壮之色,看在残雪眼里也留上了心,死前的反扑常是最难预料的,就见四人竟不闪不避地张臂抱向自己,而赫连魑魅的示警声与漫天的怪虫几乎是同时来到。 间不容发地掣出流虹迎出,银瀑彷若有生命般灵活地急舞着,飞旋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四名蒙面人,四人的身躯瞬间爆裂分解开,被绞下的血肉则带着残雪灌注的真力反袭漫天扑落的怪虫。 一切反应都在一瞬间完成,当残雪右手拉开腰间的织带准备对付残余的怪虫时,眼角却瞥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急扑而来,模样就像想以宽阔的臂膀替他挡去剩余毒物的攻击。 想也知道这奋不顾身的仁兄会是哪位,撼动之余残雪却也觉得光火,难道他这做主子的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然而时间却不容他再多抱怨什么,足尖一点,身形快速地迎向魑魅及周遭的毒物。 赫连魑魅犹挥着双掌运劲将身旁飞舞的怪虫击毙,就感觉腰间倏地被织带卷住,随着强劲的力道,整个人疾速靠向残雪,随后一片耀眼的银芒迅速将两人紧紧包围,光球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原先凶狠的毒物全被强韧的气劲震为碎片残块。 “魑魅!”急促的喊声让赫连魑魅甫放松的神经一紧,就觉得右前臂一麻,接着一股烧灼的剧痛向全身蔓延,下一瞬间另一种痛则遏止了烧灼感,就见自己前臂的一大片血肉连着毒虫被残雪削落于地。 急点赫连魑魅右上半身的各大穴,饶是残雪的反应够快,那截被叮咬的前臂也已是迅速的泛紫肿胀,让残雪懊恼地咬唇直盯着伤处,为了以防万一,他知道该果决地一刀斩除整个右臂,若换成别人他绝对可以不犹疑地斩下,但是赫连魑魅…… “……爷,动手吧”尽管有着晕眩的不适,赫连魑魅仍看的出残雪在烦恼什么,难得他会有这犹豫不决的模样,赫连魑魅扬唇笑了,只要眼前的人儿安然无恙,少说是一只手了,要他的命都可以。 “动你个头!该死,你没事跑过来干么?你当我这么笨吗?不过几只虫子能耐我何,现在倒好,还得赔上你一只手。”不安的情绪让残雪怒火丛生,劈头就骂了一串,双眼却仍死盯着赫连魑魅受伤的手臂,彷若恨不得啖上几口出气。 “值得了,您没事……对方也全倒下了。”有些气虚地应着,怕是仍有些毒素蔓延了,赫连魑魅强自稳着语声不想让残雪担心。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5 “我本来就不会有事!他们本来也就都会完蛋,再多条命也不值得拿你的手去换!你这笨蛋!”闷闷不乐地数落着,语气一声重过一声,残雪越骂心越烦,抬头却见赫连魑魅的脸色是那样的灰败。 “怎么回事?”急忙按着他坐下,残雪着急地搭上赫连魑魅左手腕脉,只觉得脉振极快,脉象却是虚弱无力。 “觉得怎样?不舒服怎么不说呢,你以为你是铁打的?撑什么撑!”越是着急,残雪的语气越是冲,有多少年没这般感到不安过,那种无力的惊徨感再次涌上心头,瞬间掏空了他所有的思绪与气力,就如许久以前那般,失去的痛楚又将再次把他撕裂。 不!现在的他已不是当年手足无措的稚童,残雪迅速地拾回心神,不叫过往的记忆淹没…… 不是没想过替赫连魑魅运劲逼毒,但又怕解穴后毒素蔓延的速度比他逼毒还快,可是再这样耗下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伤势一步步恶化,残雪悔恨着自己刚刚的犹豫不决,少只手总比没了命的好,现在却…… “……爷,别担心。”轻声安抚着,对残雪的恶口丝毫不以为意,他很明白这是词拙的他表示关心的方式,赫连魑魅怜惜地望着焦躁不安的残雪,只怕此生自己只能护他到这了,虽然不甘心,但能在死前看到他真情流露的模样,也是值得了吧。 “答应我……别再管这些了,离开黄泉,离开是非的京城……别再伤害自己了,你该让自己过的好点,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很聪明……该知道的……”像是交代遗言般嘱咐着,赫连魑魅放任自己逾越影子的身分。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爱怎么过日子是我的事,有本事就继续在我身边鸡婆,你以为我会跟你打勾勾约定什么不成?给我闭上嘴省点力气!”冷下声,残雪瞪视着不再让赫连魑魅说下去,他不要听,他不要听这种彷如诀别的话语。 从十年前的邂逅开始,残雪总以为能在自己殒命前将他遣离身畔,让他过回他该有的日子,从来就没想过情况会有反倒的一天,会是他先看着赫连魑魅死,这种意外叫他根本无法接受。 “你这可恶的家伙,老叫你滚你偏不,这回居然想用这种赖皮的方式撇开我?想都别想!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准!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是男人说到就要做到!”残雪恶狠狠地威胁着,却见赫连魑魅露出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奈落寞。 “……好,我不走。”如同以往般听从残雪的命令,赫连魑魅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努力聚起逐渐涣散的神智,想在最后好好地看着他,将他的容颜话语仔细地埋入心底,希望这记忆能在幽冥的那头继续伴着他。 不能再拖了,残雪紧咬着牙,盘腿在赫连魑魅身后坐下,左掌抵着他的背心,右手则准备逐一解开他胸前肩臂适才封起的穴道,抬起手,却又犹疑地停在半空,很明白下手后结果立判,如果有个万一…… “呼……你们怎么这么狼狈呀?”带着微喘的语声适时打断了残雪的挣扎,残雪迅速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人影,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霎时驱走了满腔的不安,残雪从没想过他竟会有这么高兴见到祁沧骥的时候。 仍是挂着那一抹不羁浪荡的笑容,但从他满身的尘土以及急促的呼吸声来看,残雪瞧得出祁沧骥是赶了不少路才到这儿,就不知会是什么事让这位大将军赶的这么急。 “快过来帮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有他在,救魑魅这条命就有把握多了,残雪暗自思量着,却没注意到自己喊人的语气是那样的熟稔热络,似是忘了他们本该对立的角色,就仿佛祁沧骥天经地义就该帮他的忙。 眉梢子扬了扬,他的小雪儿几时这么好脾气来着,对他消遣的话语竟然半句都没回口?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该还从东边上来吧…… 祁沧骥斜睨了眼负伤的赫连魑魅,看样子是这位脸色发青的老兄让残雪乱的没空摆谱给自己看,早猜想他的存在对残雪有着特殊的意义,只是没想过份量竟是这般重。 “喂,你这家伙还不过来,你不是会医吗?帮我看看魑魅怎样了!”不见祁沧骥走来,残雪不耐地又扬声催促着。 “是,遵令。”扯唇笑了笑,祁沧骥快步走向两人所在的地方,难得跟他有休兵的时候,他可不想没事找骂挨,蹲下身探向赫连魑魅的腕脉,祁沧骥又检视了伤口半晌,再放眼看了看周遭四落的腥臭碎片。 “啧啧,这些人看样子是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这些虫子是魔石坡的特产,毒得可以……这伤口是你削下的吧,没想到你也懂得收手,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位老兄的整只手都剁掉。”似笑非笑地睇视着残雪,祁沧骥忍不住还是调侃了两句。 “少啰唆,废话一堆,还不快点动手!”没心思同祁沧骥磨嘴皮,残雪连声催促着。 唉,真是人善被人欺呀,堂堂个战功彪炳的靖远将军竟被个毛头杀手叱来喝去地使役着,他看起来真有这么和善好欺吗?还是脸上写了欢迎使唤的字样……祁沧骥禁不住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面容。 “先离开这地方。”祁沧骥一把架起已经晕迷的赫连魑魅,边走边对扶在另一旁的残雪说道,“刚刚的烟讯怕是通知下一批的杀手,我也是看到这个才知道你们的位置。” “下一批……哼!”微眯了眯眼,一抹危险的笑容浮上了残雪的唇畔,敢来惹他,这些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他一点也不介意在那达王的人头外再多加点彩头。 “别大意,光看刚才的部署就知道他们是势在必得,唯一错估的就是你这位‘初晴姑娘’,现在再加上我这淌浑水的倒霉将军。”祁沧骥打破了沉静提醒着。此时他们已在一巨岩的空凹处歇下,甫逼出毒素的赫连魑魅仍晕睡着,祁沧骥与残雪则静默地守在一旁,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天边落日的云霞变化上。 虽然明白残雪的能耐,但在这孤立无援的魔石坡上,姑且不论对方援军不断,光那种自杀式的打法就叫人心寒,祁沧骥皱着眉头盘算该怎么才能带着负伤的赫连魑魅平安回营。 “他们会明白错估的代价是什么。”收回眺望的视线,残雪瞥了眼身旁的赫连魑魅,淡漠地向祁沧骥说道,“你的营地不远吧,带魑魅回去,他需要休息。” “又扥孤?”眉梢子扬了扬,祁沧骥心底却是叹着大气,他是把他当什么了?开善堂的不成?上次是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6 小妤,这回可好,换成赫连魑魅了。 “有意见?”残雪斜睨了眼祁沧骥,森冷的目光明摆着没给商量的余地。 本来他就只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那达,向来他都是单独行动惯了,旁人总以为是因为他傲他冷,不屑跟伙伴联手,或是因为他的本领高,光他一人就足以完成整个刺杀的任务,根本就不须旁人的点缀,其实基本的原因并没那么复杂。 就只是因为他每动起手来都是随性任意地可以,不懂得顾及大局,不懂得配合身旁的伙伴,更别提什么互相照应了。所谓的伙伴对他而言只是个绑手绑脚的束缚,这点他自己很清楚,所以他不喜欢让人跟,阎罗也很清楚,他也犯不着拿自家人来给他喂剑练习杀人。 无疑地,赫连魑魅是个特殊的例外,但是他太过的保护对残雪而言却更成了种障碍,而今事实也证明了这点,若是让他跟着去,恐怕只会徒增遗憾而已。 “是有意见。”装作没见着残雪那森冷的目光,祁沧骥十分认真地扳起指头一项项细数着他的理由。 “第一,这里是战场,战争随时一触即发,身为主将,我没法分神看顾你的所托,第二,我本事没那么好,若是遇上之前的阵仗,保命起见,我难保不会丢下这位老兄自己先落跑,再说嘛……就算我把他扛回去了,你以为他会安分地待着吗?难不成我要把他栓在腰上?还是抱在怀里哄着?” “…”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窜上的火苗,两个月不见,他还真忘了这家伙的嘴有多可恶,总是三两句就能轻易挑起自己的怒气,咬着唇,残雪还是忍不住瞪视着祁沧骥。 “喂,别瞪我,我只是就事论事,第二批杀手我保证比第一批还精采,到时候若是这位老兄有个万一……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就我的立场原该祝他早登极乐的,只可惜了我刚耗的力气。”顾做无谓地撇唇说着,就见残雪低首思索了起来。 “你的打算?”好半晌,残雪才缓缓吁了口气,抬头轻声问着,心念转了数回,的确现在的时机不适合分开行动,虽然说现在行动该是最攻其不备的,但是一想到祁沧骥说的万一,他就无法狠下心不理会,赫连魑魅的性命不该是这次任务的代价。 “肯听听我的?”努力掩饰着眼角的笑意,既然目的已达,祁沧骥可不想外带一场活动筋骨的节目。 “废话,要不然我问干嘛?”丢了记冷眼,残雪转过头不看那家伙得逞的面容。 “废话?”祁沧骥不禁翻了翻白眼,好心帮他分析了老半天,居然被他说成了废话?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敢把靖远将军的一番金玉良言当废话。 “不是废话是什么?你东绕西拐地吠了一堆,不就是要我听你的?现在还啰哩叭嗦什么?”不耐烦地顶回去,残雪索性背过身,懒得理他。 “好,说正经的……我打算天黑后马上行动,虽然视线差了点,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我们先一同撤回营区再做打算,没遇敌的话,凭我们的能耐天亮前就可以到。”难得被抢了一顿白,祁沧骥摸摸鼻子先不做计较,反正日后讨回的机会可多着。 “你认得出方向?”目光望向天际,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这两天是新月时分,在这片荒漠里,就只能靠星子辨别方向。 “你忘了这儿可是我的地头,该担心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他们只怕比我更了解这地方,还有了解这突如其来的沙暴。”嘴边挂了抹苦笑,难得他祁某人也会有自叹弗如的时候。 “担心也没用。”随口应了句,残雪有些出神地想着……担心……还真是个陌生的字眼,有多久没能体会这词是什么意思,呵……这世上早没有值得让他担心的了,是该没有了,可是方才却…… 多年的相处终究还是无法放的开吧,残雪心底默想着,不论自己再怎么冷淡无情,再怎么摒弃赫连魑魅给予的关怀,到头来对他终究还是多了份不该有的牵挂,等这回事了,该是离开他的时候了,再不断然撇清,迟早会把赫连魑魅一道拖着下地府。 “可以告诉我你这回的目标是谁吗?”凝视着残雪,在看过随行大内人员的尸身后,祁沧骥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你猜不着?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抬头迎向祁沧骥的视线,在见识过他的聪黠后,残雪确信他早该知道了。 “只是想再确定。”轻声低语着,残雪的语气已经给了他答案,祁沧骥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怅然感,早该知道歌舞升平的另一面一定极端晦暗,只是自己从不去想。 “怎么?让你这位大将军有失颜面吗?有意思。”察觉出祁沧骥口气中些许的落寞,残雪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我出手不正好省得你麻烦,还是你会觉得胜之不武?嘿,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黑的,没想到你会计较这个。” “呵……是黑的没错,你还真了解我。”扬唇笑得灿烂,也只有这小子这么了解他的劣根性,祁沧骥目光灼然地注视着残雪,“再告诉我件事,谁找上你的?” “你问也白问。”被祁沧骥看得不自然,残雪回避着他灼热的视线,“想也知道生意不会是我接的,我只是听令行事” “喔,我还不知道你也有听令的时候,谁有这么大本事?”笑睨着残雪,他并没有再追问的意思,虽然十分享受着眼前这般和谐的气氛,但还是得让他发点火才好有借口……祁沧骥不着痕迹地挪身贴了些,准备好了才接着开口说下去。 “喂,两个月不见,你那些坑坑疤疤的都好了吧?还是又皮痒找人挨刮,有没有记得要选对地方挨刀,我可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你的身子。”故意把话说的暧昧,目光更是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残雪的后腰,果不其然马上见到残雪红起了脸。 “你……该死的还敢提!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明亮的双眸漾着不容忽视的怒意,残雪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克制着不招呼到那张欠扁的脸上。 “喂,力气别浪费在我身上,留着对付‘外敌’好吗?”偏头想了想,祁沧骥露出一口洁牙对残雪笑着,“不过……我也同意是该好好清一清我们之间的前帐,嗯,之前的加上两个月利息,再加上刚刚的……一次付清好了,老赊着我太吃亏了。” “你这家伙在瞎说什么?”还没搞懂祁沧骥在啰唆些什么,不预警地腰畔一麻,残雪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力道,身子倏地软倒,就正好跌入祁沧骥的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7 臂弯里,迎面见着的就是那张让人想动手扯烂的特大号笑脸。 “可恶!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敢暗算……”来不及说出的“我”字消失在交叠的双唇间,从祁沧骥唇上传来的热意直冲脑门,叫残雪再多的骂语也全被堵回了肚里。 “……再骂下去……可不就是一次能清完的了……这么快就想累积新帐吗?”警告似地咬了咬残雪丰润的唇瓣,祁沧骥在他颊畔低声喃语着,语毕又覆上这张诱人的红唇,柔软的触感一如自己记忆中那般,甜美的足叫人失魂,让他难以自制地纵情深深吻着。 等稍稍补足了两个月的思念后,祁沧骥才敛回失控的心神,收起自己过纵的情欲,改用唇轻轻摩娑着已被自己吻的红艳的唇瓣,灵巧的舌尖沿着残雪的唇形细细描绘着,一吋吋汲取着属于他的味道。 看着怀中人儿眼神朦朦胧胧的,祁沧骥着实爱极了他这模样,一时又叫这张绝丽的容颜闪晃了心神。 突兀却不陌生的感觉仍令残雪意识飘忽了起来,虽然已不复第一次的那种震撼,然而每每这份悸动却依然在心中沸腾喧嚣着,如暖流般熨烫着胸口…… 这般被呵护爱宠的感觉,早在好久以前就随记忆尘封了,而今再次被给予,直教人眷恋地甘愿把心陷落,只是……如今这名为心的东西……该在哪呢…… “唔……”唇上倏疼的感觉叫祁沧骥拉回神智,就见残雪双眸中的蒙雾尽去,正冷冷地瞪视着自己。 “干么咬我,有这么好吃吗?味道好该留着慢慢尝才对,怎么这么暴力?”不以为意地伸舌舔着唇上渗出的血丝,祁沧骥面上仍扬着笑,好心情地跟残雪开着玩笑。 “天黑了。”移开对望的视线,残雪努力平复着犹自紊乱的气息,更同时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乱,绝对不可以迷惑! 该走的路自始就只有一条,没什么好冀望的,一个没心的凶手,一只噬血的禽兽,还妄想什么,渴望什么!人情的温暖?还是栖息的臂膀?呵……你不配!永远都不配有! “……好,叫醒那位老兄,等会儿就动身。”随手解了残雪的穴道,祁沧骥将身子仰后倚着岩壁,松开双臂对残雪的钳制,视线却依旧追随着残雪起身唤人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黑眸变得更加深邃。 他在躲什么?躲我……还是他自己?指节在膝头上轻敲着,祁沧骥玩味着残雪的举动,一抹深沉的笑意逐渐在唇畔凝形……没关系,小雪儿,你可以躲,可以逃,但别以为这样就能叫我收手,耐心,可一向是本将军的优点呢…… ~f~a~n~j~i~a~n~ 借着夜色的掩护,祁沧骥领着残雪与赫连魑魅在魔石坡上飞掠奔行着,虽是带着毒伤甫袪的赫连魑魅,三人的身形仍如流光般迅速。 “话先说在前头,要是跟他们碰上了,你可别又玩上瘾,小心玩掉的是你这位爱将的小命。”瞥了眼身旁并行的残雪,祁沧骥十分清楚这小子一向有把玩命当饭吃的坏习惯,不先把话说清楚,到时苦的可是自己。 “爷,魑魅已经没事了,绝对可以照料自己,您别顾忌。”不等残雪响应,赫连魑魅就马上抢着辩白,不论事实为何,他都不愿成为残雪的负担。 “喂喂,我说魑魅老兄,你别跟你主子一个样地逞强行不行?”边说着边瞅了赫连魑魅一眼,祁沧骥不禁抚额哀叹着,一个不要命的残雪已经够他头疼了,现在又再附带一个,唉,他怎么觉得那温暖的营帐离他越来越远了,倒是冰冷的墓土直向他招手。 “就算对方只是泛泛之辈,也不会乖乖的跟你一对一打,铁定是场大混仗,我是不清楚你有多厉害,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体力绝撑不了多久,不叫你主子速战速决,难道要我当保姆?更何况那群家伙的杀意有多浓烈,你们同行的该最清楚不是?我可怀疑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是用不出来的。” 虽然是对着赫连魑魅陈述着利害关系,祁沧骥的用意却分明是要残雪把话听下去,从几次的接触下来,他知道这个赫连魑魅的存在对残雪有绝对不同的意义。 “爷,您知道魑魅的能力,只是伤了条臂膀,没这么严重。”不理会祁沧骥的劝言,赫连魑魅再次向残雪保证着。 “拜托,别老把我说的当马耳东风,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耶,可不可以稍微尊重一下我这救命恩人的意见?”忍不住猛摇着头,祁沧骥再次确认了这位老兄的牛性恐怕比残雪还严重。 “爷,我……” “吵死了,你们两个安静点成不成?烦!”低叱了声,雪白的巾纱遮去了残雪的表情,只有微扬的语调泄露出烦躁的心绪,他没想到向来少言的赫连魑魅竟会这般反常的多话,跟祁沧骥一来一往的简直没完没了,看样子任谁遇上这无赖都很难还能保持稳静的情绪。 “啧,火气别这么大,魑魅老兄也是为你想,不想坏了你的玩兴,这么贴心的举动你怎么忍心斥责呢?”反过头故意替赫连魑魅叫屈,祁沧骥存心想激残雪变脸,宁愿他气得横眉竖眼,也不爱看他那双露于外比冰还冷的眼眸。 “闭、上、你、的、鸟、嘴!你这始作俑者还敢说风凉话?”十足火药味的话语自牙缝中一字一语地迸出,虽然已是刻意压抑着,残雪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怒焰高涨的火气,每次只要一遇上这杀千刀的家伙,自己的表现就全走了样。 就算明知道祁沧骥是故意撩拨他的情绪,他却每每总笨得无法不受撩拨,这对他素来绝佳的自制力言简直是一大讽刺,至今残雪仍找不出个合理的原因来解释这与平日的自己大相径庭的行为。 “风凉?夜寒露重是没错啦,可是我一个大活人的说的话怎会吐凉气?小雪儿,你该不是见鬼了吧?”故意搬文舞墨地曲解他的话,祁沧骥还意有所指地直往赫连“魑魅”瞧,心底虽是笑得开怀,当然得忍着不能表露在脸上,他可不想当今晚第一个见红的。 “你这浑蛋……”就算会被满肚子的怒火烧死,残雪还是硬逼着自己闭上嘴,虽然祁沧骥面上的表情看来是再正经不过,他却分明听到了这家伙乐到骨子里的该死笑声,真想把他那张臭嘴缝起来。 一旁的赫连魑魅却叫两人这一番唇枪舌战给看直了眼,现在的残雪是他从未见过的面貌,看来是那么的生气蓬勃,那样充满了生命力,比起以往一身清冷的气息,这样的他更是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8 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唯一可以松懈情绪的对象,没想这所谓的唯一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这男人……祁沧骥……竟是这般轻易地就叫他卸下了面具……赫连魑魅忍不住将拳紧握的发白。 “小雪儿,再骂下去你的帐又要往上加了,到时候可不是只亲亲你那张小嘴就可以解决的。”看着残雪憋着怒意的怪样子,唇形终还是弯成了上扬的弧度,祁沧骥连眼里都漾满了笑意。 撤下面具的他真的很好懂,光看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了,虽然明知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捉弄他,却还是忍不住出言哂道,就只为了想多看眼他同常人一般的表情神态。 倏地停下飞奔的身形,残雪整身的血液全不受控制地冲上了面庞,整张脸热的发烫,好在有着面纱与夜色遮掩,然而却留不住被祁沧骥这番亲昵言词炸到九霄云外去的神智,残雪一时反愣在当场作不出任何反应。 而同时被震楞在当场的还有个赫连魑魅,就见他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逐渐被黯然的神色取代,漆黑的眸子也似蒙上了层灰,叫人看不真切,原本握的死紧的拳头却慢慢放松了开来。 他在说什么?他居然当着魑魅的面把他被占便宜的丢脸事说出来?残雪一口皓齿紧咬着下唇,简直是混蛋王八加三级,把这可恨的家伙丢到油锅炸三回都还不够出他这口怨气,很好,非常好,他今天就帮他封了这张该死的嘴。 随着一分分表显于外的杀气,残雪左右手分别掣下左臂腰间盘缠的流虹与织带,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白地彰显出他的兵刃,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杀意地步步迈向祁沧骥。 “……惨了。”如蚊呐般低低叹了声,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却还是关不紧自己这张老爱出祸言的金口,这下可好了,玩过了头,看样子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祁沧骥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不变,却是越笑越觉得心底泛凉,他现在可衷心地希望这小子身上的坑坑疤疤没好的那么快,要不这下子恐怕得换他挨刮了。 “呃,我说……残雪,我的意思是……哇!”怪叫了一声,面对倏来狂潮般的气劲,祁沧骥只能认命地闭上嘴,专心闪着这些紧贴在身旁要人命的银芒,没想到他的小雪儿脸皮这般薄,下次他绝对会记得不能在别人面前泄他的底……只是,呃,这教训该不会要他拿命来换吧…… 险险地仰首避过一记,几绺无辜的发丝已成了刀下亡魂,随着银芒各自飘零,祁沧骥还可以感觉到脖子上被劲风扫过的的地方已是疙瘩满布,寒毛直竖。 “喂喂,我还不想出家做……”心疼自己乌黑的秀发,祁沧骥再次出声抗议着,一句话还没说的完整,肩上已是一凉,血腥味弥漫而出…… 天哪,这小子居然来真的,下手一点也不留情……祁沧骥心底猛叹着气,看样子再不拿点东西出来,他这将军今天大概就得从史上除名了。 凝气吐劲,祁沧骥左右手互拍双腕,啪的一声,两件黝黑不起眼的腕环霎时首尾分离,弹开成了两把造型奇特的短匕,只有在锋缘处隐见光华。 “小心了。”维持着一贯好风度,即使处在劣势,祁沧骥仍不忘出声提醒残雪,一改之前的守势,双匕倒贴着腕间挥出,间或在掌中旋动勾挑,灵巧地在银芒间穿梭飞舞着。 依旧是满脸的霜寒之色,残雪清澈的瞳眸却更加灼亮了起来,面纱下的丰唇也扬起了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左手流虹如蛟龙般撕裂着大气,层层叠叠地切划劈割,右手织带则灵动地专攻祁沧骥下盘,如流水般绵绵密密缠卷挑绊。 残雪整个人随着银瀑织带或仰或旋翻腾着,就似一名舞姿曼妙的优伶,同时展现着阳刚的力与阴柔的美,直叫人看的目不暇给。 掣出兵器后,祁沧骥反觉得周身的压力不减反增,残雪似乎此时才展现他真正的实力……有意思,祁沧骥抿唇笑了起来,有多久不曾这般尽兴了……左手匕交右手,双匕在右掌指间快速飞旋,圈划着来袭的织带,左掌则凝力推打出一道道恢弘的劲气,牵制着正面如巨江浪涛般的银瀑。 两具身影在无月的夜里尽情交战着,暗劲激的外围的砾石随着气旋打转跃腾,飞沙走石犹如一场小型沙暴,在魔石坡上旋舞。 战局外的赫连魑魅在一旁痴迷地遥望着打斗中残雪飞扬的神采,记忆中,从不曾见过他对什么人或什么事这般认真过,他总是漫不经心地随性而为,无所谓生死意念,犹如副徒具形貌的空壳,扬唇时没有笑意,敛睑时没有悲意,即便是动手杀人也了无半点杀意。 但现在,他似乎开始变了,生命的火花开始在他身上点起,在那人面前他活跃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太多……只是这人却依旧……不是自己……真的不是……自己……从来就不曾是吧……那么以后呢……还能企盼以后吗?还是已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激烈的交战持续着,两人疾舞的身形在无垠的砾漠上飞跃腾挪,黑夜里只能隐约见着残雪身上淡色翻飞的衫子以及手上偶与星辰交辉的流虹,祁沧骥却是整个人几乎没入了暗色中。 赫连魑魅静静在一旁观战着,对于这个年轻将军,心底又添了层佩服,他很清楚就算残雪已褪去了原先浓烈的杀意,但下手绝不会因此而有所收敛,他的人就像是把刀,一把无鞘的刀,过炽的锋芒总是伤人也伤己,反观祁沧骥,剧斗中仍似未尽全力,招招都留了分活路。 两人看似旗鼓相当,但一个拼命一个留情,虽然一时半刻还分不出胜负,但越打下去,祁沧骥的处境就越显艰难,再加上残雪没半点收手的意思,大有至死方休的味道……赫连魑魅不禁攒起了眉头,随即却又露出抹苦笑。 他居然在替这男人担心?替这个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该是他敌人的男人担忧他的生死?呵……他一定是被毒昏了头,赫连魑魅猛力地甩了甩头,心底深埋的念头却逐渐清晰…… 莫非他早已承认了这男人对残雪的重要性,早认定了唯有他能触及残雪那连自己也到不了的内心深处?或许早在这男人出现时他就已经认输了,早在残雪对那男人露出第一抹真实情绪时他就已经明白了,要不然,自己现在的这份担忧又该怎么解释? 只有因为事关“他”,自己才会如此挂心眼前男人的生死啊!呵……竟是绕了这么大圈,他才看的清早已弃甲投降的自己,该说是可悲还是可笑呢?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49 仿若呼应着赫连魑魅的心境般,狂风乍起,吹掀了砂石漫天。 事情的发生就在赫连魑魅心绪紊乱的瞬间,当他闭起眼想抚平心底那份蚀心的痛楚时,十几道暗器随着强劲的风势迎面袭来,因为有着风声掩护,直到近身尺许赫连魑魅才发觉,想完全闪躲已是不及,而这些暗器猜也猜的到势必又是喂着剧毒。 在感到遗憾的同时居然也有些许的快慰,赫连魑魅不禁笑了……原来这片沙漠终是自己的埋骨处,这样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对于他,在看清一切后自己已可以放心了,那男人会代替自己呵护着,甚至做的更多更好,自己已经没有需要存在的理由了。 然而在预期的疼痛临身前,一股熟稔的力道再次缠上赫连魑魅的腰间,扯着他向后急倾,同时间一道掌劲适时地切入将追袭而来的暗器全数扫离,一抹与夜同色的人影迅速填补了他身前的空隙。 “该死的!你在发什么呆!”熟悉的骂语从身后传来,赫连魑魅不用转身也能想见残雪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鬼门关前走过一回,他反倒不是最受惊吓的那个。 骤起的狂风也在瞬间歇止,赫连魑魅才看清护挡在他身前祁沧骥的身影,想起刚刚千钧一发的瞬间,他与残雪两人的默契竟是这般的好,心中的最后一丝不甘也逝于尘土,果真,自己还是比不上他的。 “老兄,多留点神,你快把你主子吓掉半条命了。”戏谑的语声接着残雪的语句后,赫连魑魅抬首凝望着祁沧骥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后背多了道血痕,血渍正缓缓渗出。 “你主子的杰作。”感受到身后的视线,祁沧骥扯唇解释着,“还不是拜你之赐,他的右手记得先拉你一把,左手却忘了收回在我身上的招呼。” “啰唆,又是废话一堆!”冷声叱了句,没说出口的是心底的那份谢意,残雪很清楚祁沧骥是为了帮自己救赫连魑魅才会毫无防御地背对流虹的攻击,虽然他收手的快,却还是在他背上划上一道口子。 紧抿着唇,祁沧骥的行为又再次撼动着他的意念……他居然这么相信自己?他怎么能确定自己不会趁机将流虹穿透他的背心,毕竟这是自己一直想做的不是……不过……真的是这样吗?自己是真心想杀了他?残雪开始觉得有些动摇。 不否认动手之初的确想把这可恶的家伙大卸八块,但越打下去心中的那份杀意就越少,变得只是纯粹地想跟他动手过招,虽然自己的出手依旧不留余地,但那是……是因为也相信他吧。 相信他的能耐,相信他能够挡的下这些狠毒的杀招,相信他一定能安好无恙,要是真失手杀死了他……残雪想自己一定会后悔的,虽然他仍不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喂,残雪,你也别学赫连魑魅神游太虚好吧?我们还有不少客人呢。”转过头向残雪眨了眨眼,祁沧骥又转身向前头发着话:“别躲啦,年纪一把了还玩躲猫猫,你们的初晴姑娘可没那么好耐心唷。” 语声方落,三十来个黑衣劲装的蒙面大汉自岩壁石堆中缓缓现身,如果看的清,就可以发现他们眸中都带着些犹疑的神色,他们是领命来狙杀南方邻国来的名妓初晴,可是眼前的三个人虽然看不清面容,却没一个符合娇弱女子的特征,分明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好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跟错人了吗? “鸢哥儿,欧阳老鬼坑我们不成?借刀杀人?”带头的一个彪形壮汉向身旁身形高瘦的伙伴问着。 “……应该不会,南下的主张他也是赞成的,虽然说甄主子跟那个小鬼头不合,但事关整个那达,他该不会在这事上搞鬼,再说那小子刚也嚷着初晴姑娘不是?”被称做鸢哥儿的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会是哪一个?躲在后头那个?你刚没瞧见她手脚也挺俐落的,一个妓女有这能耐?这么悍的女人,谁敢骑?嗤!”彪形汉子丝毫不认为初晴会是这三人之一。 “算了,血卫,眼前还是先解决这三个,别管他那女人在不在里头,反正都是一伙的,真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跟欧阳胤算帐。” “好,哥儿说了就算,动手!”左臂高举挥下,黑压压地一片人影缓步向残雪三人迫近,指挥的两人则仍留在原地,似乎认为不须要他们出手就能收拾下敌人。 “又这么多人……啧,当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人不成?等会儿真要杀到手软了,唉。”看到对方用这么隆重的阵仗招待,祁沧骥喃喃抱怨着,却忘了自己身后的确有个叫人畏如猛虎避如蛇蝎的人物。 “姓祁的,不许离开魑魅十步!他若伤了根发我就唯你是问!”绑手绑脚的攻击方式一点也不合他的个性,残雪索性把这项他铁定做不好的工作丢出去。 “啥?”祁沧骥只来得急匆忙应了声,就见一团银芒从身边掠过,疾速扑向缓步缩拢中的敌人,让他只能望着背影兴叹……做杀手的负责攻击,而他这干将军的就负责守城卫土,他是这么打算的吧,这算什么?各司其职?祁沧骥微微摇了摇头,这小子打的主意恐怕叫物尽其用才对。 算啦,难得没咒他早死,姓祁的这三字总比该死的来的好吧,看在他改口的份上,帮他这个忙是无妨,不过等会儿他很快就会明白,命令他这个大将军做事的代价可没这么便宜,想到这儿,祁沧骥开心地回首招呼着赫连魑魅。 “老兄,你也听到了,顾好你自己的秀发,我可不想再当靶给你主子喂招。” “你放他一个人去?”看着祁沧骥一边耍着嘴皮一边游刃有余地应付来袭的七八人,赫连魑魅不敢相信他竟放心让残雪一人独自面对大半的敌人。 “呵……他是黄泉的‘残雪’对吧,你对自家的主子好歹也该有点信心。”双匕灵活地在掌间旋舞着,祁沧骥回首向赫连魑魅笑了笑。 不一样,这男人跟自己想象中的真的很不一样,赫连魑魅有些茫然地望着祁沧骥拒敌的身影……他怎能丝毫都不担心,他是在乎的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能这么镇定? “魑魅,你很聪明,你可能早看出我对他的企图是吧?”把赫连魑魅犹疑的神色看入眼中,祁沧骥在将黑匕划过对手咽喉的同时,犹能话家常地与他闲聊。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把他绑在身边,我不想让我的感情对他造成束缚。”犹如将赫连魑魅当作最真诚的朋友,祁沧骥第一次侃侃谈起他对残雪的用心,“别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也是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0 人,当然也想把他搂在怀中仔细呵护着,最好藏起来旁人都见不着。 “可是,他并不是一个甘于为情所困的小女人,他的特别你该知道,孤独又任性,像抹游魂似的,我能拿什么锁他?呵,我也舍不得啊,所以我只有尽可能伸展我的臂膀,希望能给他足够的空间呼吸,不想他因为我的爱而窒闷。 “他的生存方式我并不认同,但我会想办法找出我们间的平衡点,对于他,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看着远方在血花中飘舞的残雪,祁沧骥感慨地低声轻语着,“想问为什么吗?其实理由你也懂,一切,就只因为是他。” 赫连魑魅完全震惊于祁沧骥的告白,爱一个人,能用这种方式吗?换做他,根本就做不到,怎能放他独自在危险中?又怎能任他随性伤害自己?每次见残雪受了伤,有些许微恙,他都会揪疼了心,想收起臂弯把他牢牢地抱紧,祁沧骥怎么能做得到他说的,他的心,不疼吗? 放开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胸怀?不,那男人刚说的意思不是放手,他还是用双臂建构起保护残雪的港湾,只是围起的圈子大了许多,大到包含了残雪的所有,但,这又是需要多大的能耐…… 赫连魑魅突然有点同情起祁沧骥,这男人……真知道他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待续〉 ·精彩内容载入中· 番外篇 ·精彩内容载入中·如果 第一次的相遇叫做偶然 第二次的再见叫做缘分 那么,第三次……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今生注定…… ~f~a~n~j~i~a~n~ 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飘着霏霏细雪的夜里…… “别跑!狗娘养的给老子站住!”飘雪的大冷夜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的门窗,街道上也冷冷清清地见不着半个人影,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如破锣般的骂语。 “操,有本事的就别跑这么快,搞什么鸟,竟敢到宋爷家里偷人,害得你家大爷这等时辰还得出来陪你这小子吹冷风!”再一声粗语从另端街尾传来,就见四个家丁模样打扮的高壮汉子怒气冲冲地分两端包夹着个穿着单衣的年轻人。 从短打衫里拿出预藏的尖刀短匕,四人脸上横眉竖目的凶狠表情直像似想生啖了这个年轻人。 尽管震耳的喊声在静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却是没人敢开窗探头阻止,更遑论此时会有官差侠客的凑巧经过,眼看这名年轻人今夜是难逃厄运,转眼就将把命丢在这条冰冷的街道上。 面孔被廊檐筛下的阴影遮掩着,年轻人整个半身都似藏在黑漆漆的屋影里,雪地反射的微光中只看得见那双深黑色短靴的主人像似背倚着廊壁,并没半分移动的意思,就不知是因为无路可退了还是已经被四人亮出的家伙吓得软腿。 “呸,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你是什么货色,四姨太是你这种穷酸料能沾的吗?”轻蔑地对地吐了口痰液,其中一人向身旁的伙伴使了个眼色,没有预警地一涌而上,举起尖刃就朝年轻人身上猛然砍落。 “呜……”简短的悲鸣犹如濒死的负伤野兽,黏稠的热液像小河般在雪地里徐缓地蔓延开来,和融了雪,铺成了一大摊醒目的鲜红,然而随声砰然倒下的却是那四个放着狠话的汉子。 两抹刺眼的寒光顺着滑下的尸身在黑夜里闪烁着,若瞧的仔细,光芒是从两半截缨枪上反射出的,而墨黑的杆身竟是分别持握在年轻人的手里。 缓步走出阴影,伫足在莹莹雪光下的是个高瘦的结实身影,整个人都裹在层漆黑的布料中,连身软帽下隐隐露出的面孔十分年轻,却是带着浓浓的沧桑与落寞,半眯的眼眸里流转着一股奇异的神采,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他手上的缨枪,剽悍却又寂寞的似匹离群的孤狼。 迈步转身,在欲离开的刹那,年轻人却倏地停止了动作,目光紧锁着对巷里两潭如夜星璀璨的黑瞳……是谁?竟让人看到自己杀了人…… “我没那么无聊,别来惹我。”冷冰冰却稚嫩的童音,在年轻人还没开口前就先传出了静巷,一种奇特的感觉叫年轻人移不开对望的视线。 “不放心?”满是嘲讽的语味,童音的主人徐步走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外表叫人眼睛一亮,连素来少为外物影响的年轻人也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这看似年仅八九岁的孩童身上。 粉嫩的肌肤白里透红,晶亮的星眸由两弯浓眉衬着,淡粉的红唇更似三月野樱,这看不出性别的孩子简直是好看的过了火,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张如观音座前金童玉女般的脸蛋披覆着却是霜雪般的冰寒,带煞的冷意直叫人透心打颤。 “哼。”浅浅的一声低哼,孩童头也不回地背对着年轻人迈步离去,没半点惊慌踌躇,仿佛他一点也不担心身后的凶手是否会一枪结束他这个目击者的性命。 直至这怪异的孩子离去,年轻人始终没移开相随的目光,只因为他在那付幼小的躯体里嗅着了与自己相同的味道……一种遍历沧桑的孤独…… 凡间独家录入★★谢绝转载★★ 第二次再见,已是月余之后,同样是个墨幕低垂的黑夜,不同的是有着一轮明月映空独照…… 杂草丛生的山道上,仍是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急急赶着路,日前得到的消息让他披星戴月地又赶回了这个城镇,只希望尚来的及救出至亲的胞姊,来得及挽回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怎么会相信她真过的幸福呢…… 一声邪荡的淫笑声缓下了他奔波的脚步,尽管他不是个多事的人,却也无法坐视一名弱女子在眼前被横加欺辱,甫提气,年轻人就如同一抹黑云般无声无息地冉冉飘向适才的出声处。 “啧,看来咱哥俩的运气不错,在这荒草堆里竟也能遇的到这么好的货色。”两名山贼打扮的大汉不怀好意地圈围着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其中身形较微矮胖的眼角眉间尽是色欲淫淫地直往对方身上打转,就只差没扑上前将人拆解入腹。 “六子,这好吗?看模样,这雏儿好象还不到十岁,太小了吧,有点缺德哩。”另一个高瘦的山贼皱着眉打量着眼前雪帽半遮的孩子,话虽然说的还有几分人性,但是当看到那娇艳的红唇与嫩白的雪颈时,下腹也不禁涌起一股欲望的热流。 “算了,当咱啥也没说……来,乖乖的,不要怕,叔叔们只想抱抱你,等明儿个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1 会买糖给你唷?”涎笑哄骗着,高瘦的山贼向前欺进了步,没说出口的是这娃儿可不一定有命活到明天呢,他哥俩可都大半个月没上窑馆了。 “哇!六子,是个小美人耶!”摘落毛茸茸的雪帽,就见一头乌发披散垂肩,玉琢般的美貌叫俩人一时傻了眼,掉了魂,丝毫没将娇颜上的冷煞看进眼里。 “喂喂,等等,我先发现的,该我先来吧。”一把推开了同伴,被唤做六子的山贼忍不住猴急地赶上前扯着粉娃的衣衫。 “靠,你先就你先,别推咱啊!”满脸不甘的退了步,一屁股在草地坐了下来,黑黝的大手也跟着伸进自己的裤档里,打算观赏的同时也让自己好好爽一回。“六子,头一回省点力,捅轻点儿,别还没轮咱这娃儿就没力叫了。” “知道啦,这么好的货,我想玩到天亮哩……乖喔,让叔叔好好疼疼你……”手忙脚乱地解着腰裤带,当好不容易让自己的雄风露面时,一阵狠辣的痛感却突兀地直从腿根处延烧而上。 “啊……”不似人发出的惨嚎声让藏在草丛里正欲跃出救人的年轻人势子一缓,当他发现受困的是那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奇特孩子时,就忍不住打算先静观其变看她的本事,却没想到她竟似吓傻了般一动也不动,正当他后悔行动的迟延已让这女娃闺誉受损时,突起的异变就在这须臾间发生。 “六子?”一脸茫然的望着翻倒在地抽搐的伙伴,高瘦的山贼脸上还有着欲望未褪的迷醉,好一回才看清了女娃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短匕,上头还滴淌着焰红的血渍。 “怎么回事!”急忙撤下腰旁的长刀站起身,就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同伴的下身处成了血糊的一片,眼看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你这婊子!”忿骂着,山贼运劲就舞着长刀往女娃横扫而去,一副想将她从腰斩为两截的模样,他哥俩可是有几分武人的火候,寻常的练家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却没想到今天同伴竟栽在这毛头奶娃身上。 “铿”一声清响,孩童瘦小的身体瞬间被击飞几尺,撞上了一旁的岩壁,狼狈地趴在草地上,俯卧的身子像是受创慎重地颤动着。 “就说了能有什么本事……六子可真冤!”提刀向前,山贼用足尖将娇小的躯体仰翻过来,正想落刀斩去她的一臂时,却见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寒意凛凛地睇视着自己,而那诱人的粉唇竟是扬着笑,带着说不出诡异的魅邪。 “小鬼,你瞪什么?挖掉你的眼!”刀尖改为落向那双叫人看了发毛的冷眸,却在瞬间失去了眼皮下的人影,反是自己右膝因为一阵剧疼跪了下去。 “呜……”呻吟了声,抚向腿弯的手掌上是一片湿濡的感觉,这伤竟是几可见骨的严重,就不知是否伤了腿筋……当那抹丽影持着血刃如鬼魅般站在面前时,山贼已是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 “你这魔鬼……不不……小祖宗,是我错了,是小的不长眼,冒犯了您,您就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不住地磕头求饶着,原本高大的身形如今却缩作一团卑微地乞求着生路。 瞥了眼地下匍伏的山贼,小孩敛起了笑容,换上的又是一脸覆雪的霜寒,短刃倒贴于腕便掉头离去。 “小心!”随着浑厚嗓音的警告,愤而不甘的山贼猛袭而来,长刀在缨枪穿胸而过时也砍在小孩的右肩上。 “小妹妹,还好吗?”年轻人着急地一跃而起,跑上前想查看女孩的伤势,同时也不禁后悔自己又是为了想一探究竟而缓了出手,却在走近身时蹙紧了眉头……女孩右手的短刃已是整个反手没入山贼的腹腔,只消一拉一扯,就算开膛剖腹了。 “多事!”不领情地冷哼了声,小孩动作俐落地收回了利匕,若不是长刀还扎眼地嵌在他肩骨上,这轻松的模样真叫人以为他一点事也没有。 “……可恶!”低低埋怨了声,一个肘拐,小孩厌恶地撞离了身后那具断了气的人体……整个后背都溅满了这家伙湿黏黏的血,恶心死了,以后记得得挑个长兵刃学,免得老搞的一身腥臭。 “小妹妹,别动,伤口,会更大!”磁性的嗓音好听却带着点模糊与生涩,年轻人扳开了山贼的手腕,仍是蹙拢着眉头打量该怎么将刀取出。 “白痴!你哪只眼看我是女的?啰哩叭嗦的。”霍地一转身面向年轻人,小孩不悦地嘀咕了句……都是这笨家伙,多管闲事地射啥捞子东西过来,害他现在整个背上都黏呼呼的难受。 闻言年轻人不由楞了楞,为这孩子大人般的口吻,也为他叫人惊讶的性别,然而下一刻,更叫他睁大眼的是这孩子居然眉也不皱地一把扯下右肩上的长刀。 “你……不痛吗?”来不及阻止,年轻人不禁又是皱了皱眉头,为男孩反常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 “废话!要不要我砍你一刀试试?”没好气地回了句,男孩开始觉得这个多管闲事家伙的脑袋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尽说些呆话。 “那……”依旧没从疑惑的迷雾里走出,双手却自有意志地在男孩肩上滑舞着,立即替他封穴止缓了血流,同时解下外衫的腰带就准备为他扎紧伤口。 “你这家伙,离我远点!”失血造成的晕眩让男孩来不及避免年轻人的碰触,等发现他下一个企图时,连忙冷声先划好俩人间的楚河汉界。 “伤很深,不扎带,血会再流,有伤药,帮你抹上……好不好?”年轻人耐着性子解释着,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少一次开口说这么多话了……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比较像个人呢?一抹淡淡的讽色瞬间在眼里闪过…… “不要!”几乎是立即否决了年轻人的提议,可是下一瞬间对方奇特的说话方式却勾起了他年少的好奇天性,“……喂,你这家伙说话的方式怎么这么奇怪?” “……我,不说话,很少。”尽可能将语意表达完整,年轻人趁男孩分神的片刻迅速地将他圈坐入怀,二话不说便将布带缠上他受创的肩头。 “放开我!我说不要的,你聋子呀!”男孩气急败坏地嚷着,极尽所能地扭动想挣脱逃开,奈何手脚俱被年轻人修长的双腿紧紧箍锁着,连受伤的那一臂也被他的双手制的死死。 “我,没时间,你,听话。”专注包扎着,年轻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陌生男孩的伤势这般执著,许是因为这孩子有着与自己同样的味道,也许是……因为知道那独自舔舐伤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2 口的滋味。 “可恶!你这不可理喻的家伙……咦?”觑得最后将带打结固定的空隙,男孩一拳袭向年轻人的下颚,同时转身跃离开他的束缚,迎着月光,他发现在那张仰起闪避的脸庞上竟有双宛如兽般的琥珀色瞳眸…… “……你的眼睛?” 急忙低下头回避着男孩的视线,年轻人连忙将颈后的连身软帽拉上,奇特的眸色在黑暗中又恢复同常人般如墨深浓,似乎只有在光亮的地方才会展现它那妖魅的颜色……一种禁忌的颜色…… “为什么要躲?”不满地欺上前质问着,男孩似乎已忘了刚才自己巴不得离这家伙越远越好,“这么漂亮为什么要藏起来?” “……漂亮?你说,漂亮,眼睛?”从没人……从没人称赞过这双眼……年轻人不能置信地抬起头,缓缓对上了男孩的视线,看清了冰冷的星眸里没有畏惧,也没有轻蔑。 “废话!要不还有哪儿漂亮?你这家伙脑袋真有问题,”撇着唇,尽管男孩出口的话依然恶毒,但已不再充满戒备的敌意。 “……你,特别。”沉默半晌,年轻人才再开口,同时也想起另一个同样不怕他这双兽眼的人,一直以来,唯有她认同支持着自己,唯有她让自己相信着自己跟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一双眼特别罢了…… “我要走,时间不够,自己小心。”暗沉的眼色里有着感激的微光,年轻人弯身轻抚了抚男孩的长发,转身便奔跃离去,消失在远处漆黑的夜色里。 看着年轻人匆忙离去的身影,男孩扬起了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家伙身上,有着太过熟悉的味道,有意思,竟遇上同类了呀…… 第三次见面,还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乌云遮去了璨星与明月,合该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然而火红的烈焰却照亮了整个夜空…… “失火了!失火了!宋员外家失火了!”哐啷哐啷的梆锣声震天彻响,被吵醒的人们逐渐涌上冷清的街道看热闹,却是没半个人有提水灭火的动作。 且不论火有多烈,光是府第筑起的围篱高墙就叫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以宋宅主人的地霸恶名,更无人愿意沾惹一身腥咸,火,就这般烧着,惨嚎声陆续飘出了墙外,却始终无一人打开那乌漆的大门逃出。 高墙内,火光下,一抹漆黑的身影阻在门前奔窜着,双掌间的光影在漫布的刀棍剑戢里挥洒,湿濡的脸上满是血污与汗渍,即使一双琥珀淡瞳依旧明亮如炬,此刻却也满布着噬血的妖异红丝。 为什么……为什么!心在狂吼着……为什么迢迢千里奔波换得的只有一抔黄土?为什么豆蔻年华的年纪却被葬送在冰冷鬼域?是谁的错?究竟是谁的不对……为什么?为什么骗我?又为什么不等我…… 剑锋划开了胁肉,腥红的液体溅散如匹,却已是……没有痛的感觉……枪尖自身侧的胸膛里拔出,再扎进后方持剑者的肚腹里,脑中的思绪早就朦胧的近乎空白,伤痕满布的身体却仍本能地进行着杀戮。 没问题的……兽类的本能就是将敌人撕裂,那种事情,一点都不需要思考,只要放纵身体去反应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压抑了,反正,再也不会有人在乎他是否还活的像个人…… “妈的,这家伙疯了!” “大家不要慌,杀了他才有活路!” “把他逼到火里去,这鬼家伙的眼睛怕光。” 不知哪个人首先发现那双淡色的瞳眸面对火光时总不自然地急速掀合着,吵嚷的人声逐渐包围进逼着他越发靠近火场。 怕光吗?空荡荡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抹娉婷的身影……魅儿,给你,有帽子喔,漂亮吧,以后你的猫儿眼就不用老眨啊眨的…… “呵……”是啊,这双眼的确讨厌光亮,所以很多事,从来就不需要睁着它去看,不需要啊……再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年轻人索性闭起了眼,透明的水渍却关不住地从阖上的眼帘里潸然流下,清出了两道苍白若纸的轨迹…… 祝融的肆虐随时间越发加剧,一抹娇小的人影不知在何时坐上了高耸的围墙,两条腿弯还悠哉地在墙头上晃呀晃的,丝毫不畏于眼前的熊熊火光与血腥杀伐,仿若幽潭冰寒的黑眸里有的只是厌烦的神色。 看着厮杀的人影一具具倒下,男孩只是支颊静静观看着,看着鲜红四溅,看着大火逐步吞噬着一切,更看着那个血染的黑影尽情挥霍着生命。 多熟悉的光景,一幕幕提醒着自己最不堪的回忆,还真是无聊到自找罪受呀……讽刺的笑容缓缓在男孩唇角,却少了该有的温度,冰冷冷的一如那盛满冽寒的双瞳。 直到最后的敌人倒下,如云般飘忽的黑影也缓缓跪倒于地,双枪似支撑般地插倚着黄土,就着火光,原本墨黑如夜的杆身也已如它的主人般披染了整身腥红。 时间静悄悄地一分一分流逝着,四周的空气也开始被烈火烧的闷灼,男孩不耐地瞪着那个一动也不动的黑影,赤烫的火舌已逐步进逼,这家伙还杵在那干么?等着变焦炭吗?念头甫动,男孩已如抹流光掠向黑影的所在。 “喂,要死要活选一条快走,干么蹲在这儿烤火?”打量着眼前这个像似睡着般的家伙,少年低下头凑在他耳边问着。 “……是你……我,不知道。”睁开被血黏糊的眼睑,琥珀色的瞳眸在火光的衬映下更显妖魅,却是空茫的找不到焦点。 “说清楚,不知道什么?”被火炙烤的难受,男孩却难得有耐性继续同这人打着交道,或许因为近似的场景触发他仅存的一点好心吧,让他丢不下这个已一脚进棺的家伙。 “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没有存在的借口了呀,从以前就不曾有过,只是一直有她给自己个生存的理由,而今……要去那儿呢?再来到底该要做什么?谁能告诉他以后呢…… “这样吗?你也找不到理由了吗?”轻声喃语着,男孩闭了闭被火烤的干涩的双眼……这家伙的情况该比自己好点吧,至少他只是迷惘着,而不是同自己一样,选择了不想走的那条路……也好,漫漫岁月挺是无聊呢。 “你喜欢火?” 不明白男孩的问题,却仍是本能地摇了摇头。 “那好。”灵活地钻到年轻人的胁下,男孩一把撑起他疲弱的躯体,几个起落就跃墙离开了这片噬人的火海。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3 “你的名字?”镇外的一方湖畔,男孩盘坐在石上,支颊问着站在水里洗涤一身血腥的年轻人。 “赫连……”眨了眨眼,年轻人木然回答着,虽然不喜欢这个姓氏,却是比较之下还能启口说出的。 “你真的少根筋耶,这么大个儿不干不脆的,名字!”当他分不清赫连是姓是名吗?他该不会是捡了个别扭的家伙吧…… “……魑魅。”迟疑了许久,才吐出这个每每提醒自己与一般人不同归属的名字。 “魑魅魍魉?”语调难得的昂扬,一双黑瞳已是大睁的圆亮。 黯然地点点头,赫连魑魅急忙背转过身,不愿意看到在那双漂亮瞳眸里即将出现的戏谑神色。 “好名字……我喜欢。”轻呼了声,少年毫不吝啬给予自己的赞赏。 蓦然转过身子,赫连魑魅难掩惊愕地望着男孩澄澈的瞳眸……第一次,有人称赞这个烙印不祥的讽刺名字,这男孩的一言一行总是异于常人的规范,他……跟自己一样吗?一样不属于这扰嚷纷涾的人世吗? “要跟我来吗?魑魅……在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前,我不介意作你暂时的理由。”瞅着赫连魑魅,男孩扬起了笑容,一种魅惑人心的邪美,炫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我话先说在前头,我的脾气差,心肠坏,别期望跟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好日子,或许还等不及你做决定,我就先一脚踹你去见阎王了。”结盟般地伸出了手,男孩的笑意缓缓染上了眉梢。 “……好”徐徐地伸出大掌紧握着冰凉的小手,空茫的琥珀淡瞳里开始燃起了另一簇火焰,这一瞬间,男孩小小的身影似乎那般契合地嵌进了心底那处遗失的空缺…… 用这双手臂好好守护吧,这次,要小心看着别再失去了……暗暗在心底起誓,赫连魑魅回以一个真挚的笑容。 “即使到世界尽头?”掠过抹淘气的神色,男孩的笑意开始融化了眼瞳里的霜寒。 “好。”没有犹豫,赫连魑魅诚挚的笑容没一分改变……水里火里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就算是凄凄鬼域又有什么关系,他要的向来只是个能认同他的存在,是亲人是同伴甚至敌人都无妨,曾经他失去的,而今却轻易的再次获得,怎么可能放开手呢? “你这呆子,这么好拐,哪天有好价钱我真会把你卖了。”摇头喃语着,男孩拍拍衣裳起身,笑颜在下个瞬息间收敛无踪。 “……跟我回黄泉吧,那地方没有你讨厌的亮光,很适合我,也该……会适合你” “好……你,名字?” “残雪……冬逝时残留下的最后那捧雪,跟你一样,一旦少了另端的联系,就只是被人遗忘的一族,呵……早被遗忘的存在。” 扬声轻笑着,男孩在缓缓爬升的朝阳下背身走入林荫里,后头紧随着是抹如影的冉冉黑云。 第十一章 叛心 叫它叛了心离了意再不属于我自己 *** “喔,这小子的功夫还不错,看样子光靠这些不重用的家伙是成不了事的,嘿嘿,好久没活动啦,妈的都快生锈,希望这小子挺久点儿,别老子没摸两下就又挂了。”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下的自己人,血卫涎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粗犷的面容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你这跟老二一样的毛病怎么又犯了?老二就是栽在这坏毛病上,再说整的缺鼻少眼的,让人看了都反胃,别浪费时间,记得还得再继续找那女人呢。”高瘦的蒙面人沉下语声告诫着伙伴,打算在最短时间内送对手上路。 “是,鸢哥儿,我的老大,唉。”两道扬起了粗眉闻言塌了下来,血卫将满腹的怨气都化作怒吼,“你他妈的臭小子,算你八字生的巧,却坏了你老子的玩兴!” 吼声未些,血卫粗壮的躯体以与他体型毫不相称的速度急掠残雪面前,左右手自腰侧一探,分别抡起两颗巨大的链球飞击而出。 “血……血卫大人!快退!”一声惊呼,原本围攻残雪的十来人迅速地退开,就怕那两颗石球会不长眼地敲上自己,哪怕只要稍微给擦上一下,不死也去掉了大半条命。 “嘿……你们这些兔崽子,这回倒开眼的快。”肆无忌惮地狂舞着手中巨链,血卫的一身怪力使得链球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丈许内的范围满布球影,转眼将残雪的身影吞噬无踪。 “爷!”扬起的砂石遮蔽了赫连魑魅追随残雪身影的目光,强烈的不安感深深地攫获了他的知觉。 “老兄,先留心点自己吧,他们可没厚此薄彼,喏,你瞧,不少朋友想跟我们亲近呢。”祁沧骥温言提醒着赫连魑魅,另一个看似头头的蒙面人领着残余的十多名手下横隔在他们与残雪之间,形成半弧的包围姿态。 “魑魅,你想动动手脚我不反对,但拜托你别离开我十步的距离,残雪那你先别担心,那小子的本事你最了解,我想他大概还不会自砸招牌,再说……吃点心前总得先把正餐解决才行。”带着一脸安逸的笑容,祁沧骥仍不改开玩笑的语气。 “……好。”咬牙答应,赫连魑魅也看的出自己这方的压力不轻,再怎么着急残雪的安危,也得先突破眼前这层阻碍,从身后掏出双枪并合,赫连魑魅暗自将气劲在体内飞快地循绕了遍。 “你们去拿下使枪的,要快!”巡了两眼,血鸢迅速对眼前两人做了判断,只手撤下盘在左肩上长鞭,他选择迎上这个带着危险笑容的玄衫男人。 “老小子眼力倒不错,呵……”嘴里虽是说着称赞的话语,祁沧骥的眼神却泛着戏谑的笑意,双匕在右掌间恣意旋舞着,十分悠哉地漫步踱向血鸢。 就在祁沧骥走了四五步后,血鸢静立的身形倏地俯向前冲,长鞭也随着激挥而出,两人的距离瞬息间被缩短,锐利的鞭尖眼看就要穿透祁沧骥的笑脸。 及时地旋身偏移开,锐利的鞭尖仅穿过祁沧骥的残影,在血鸢鞭梢回卷他的颈子时,掌间的双匕适时地旋舞迎击,转眼间便与鞭影十五六次相击,挥击的尖锐声响在空旷的砾漠中显得特别突兀。 “好鞭!只可惜遇上了我……”看着犹能在自己这双龙凤匕下完整的兵刃,祁沧骥的笑容变得深沉,同时原本黝黑的双匕也逐渐泛出诡异的红芒,匕锋切割大气的尖锐撕裂声也变成了沉啸声。 心头猛地一凛,血鸢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4 劲道贯足鞭身,舍弃匕影容易拢护的胸腹要害,狠狠地抽向祁沧骥的双腿,人则是随着抽甩的力道腾空跃起。 旋舞的匕首倏地止于掌中,祁沧骥合掌分匕前翻,顺着袭击的鞭势飞掠,就在头下脚上的瞬间,双臂急舞,与长鞭交击切划,紧接着足尖轻点鞭身,借劲翻身纵回,左手凤匕也在此时激射而出,直透一名正举刀挥向赫连魑魅右臂死角的黑衣人背心,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漂亮,彷若早已练习了千百次。 双方的交击只在须臾之间,每次接触都有一股劲道随着鞭身传来,一次比一次强,直将血鸢震的血气大乱,狼狈地自空中跌落。 立地收鞭自卫,血鸢马上就发现长鞭的尾梢被整齐地切开了十几道裂口,犹如鱼鳞般片片掀起,差一丁点就寸寸断落,这样的结果比起俐落地一刀削落更叫血鸢脸上的神色泛青。 趁着血鸢收势的空隙,祁沧骥人如抹轻烟般飘闪至赫连魑魅的战圈,右手龙匕倏转而过,圈起了层层耀眼的红芒,七八名黑衣汉子就捂着血涌的咽喉踉跄倒下,而在身形俯掠的同时也随手取回了钉在砂地上的另一把匕首。 枪尖从一名黑衣人腹中拔出,赫连魑魅以枪身伫地喘着气,靠着祁沧骥的帮忙,原本包围他的十余名黑衣人只剩下了孤单的二个。 “祁沧……你?!”扫视了眼站在原地抚胸低咳的血鸢,赫连魑魅才想开口询问祁沧骥战况,抬头却见到背对着血鸢的他面色竟是那般的惨白,唇边却依然挂着笑意。 轻缓地摇了摇头,祁沧骥勉力压下胸口浮动的血气,为求速战速决,他才使出那式凌厉的攻招,拒击的时间虽短却十分地耗力,但无疑地,已有效地达到阻敌伤人的目的。 “你、到、底、是、谁?”沉哑的语声从血鸢口中字字吐出,胸口一阵阵闷灼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年轻人的武艺的超卓,却是为什么在之前的烟讯与情报中都没半分提及?这人到底是打哪山哪府冒出来的? “喂,魑魅老兄,只剩两个小角色……没问题吧”深吸了口气纳入丹田,祁沧骥兀自对赫连魑魅笑语着,苍白的脸色在几个呼吸间迅速地恢复了原状。 “……”点点头,赫连魑魅却是以眼神相询着祁沧骥,虽然他的神色看来不若刚才的惨淡,但直觉上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别担心……比老家伙好多了……你的轻身功夫不错对吧?”轻松地对赫连魑魅眨了眨眼,祁沧骥犹记得上回追蹑着他找残雪时,那仿若飞鸿般灵巧的身形……走近赫连魑魅,祁沧骥借着自己身形的掩蔽伸手自腰畔解下一枚古玉交给他,吃定了背后被他吓着的血鸢不会有勇气再次主动出击。 “你现在身后的方向就是我方的本营,解决这两个后,拿着这个找钩子吴仁,让他明午前带‘虎翼’到牛角坳接应我们。”轻声交代着,却见赫连魑魅眼中满是否定的神色,祁沧骥伸手按向他的肩膀阻止他开口拒绝。 “听我的,这两个老家伙虽然不简单,但我跟雪小子也没那么好吃,只是难保不会再有下批捡便宜的讨厌鬼,所以得先安排好下一步应对……别担心他,我会帮你看着,保证不会让他玩过头,嗯?”俏皮地向赫连魑魅眨着右眼保证,祁沧骥满溢着令人心安的笑容。 “你自己多小心,重要的是顾好你的每根秀发,我可不想在累的半死之后还得再跟你那没良心的主子打一场。”旁若无人般地开着玩笑,祁沧骥轻拍了拍赫连魑魅的肩头,然后潇洒地转身面向血鸢,毫不怀疑地确信赫连魑魅会照他的主意行事。 沉默地看着祁沧骥离去的背影,赫连魑魅将手中的古玉仔细地纳入怀中藏妥,双手重新握紧枪身……相信他吧,相信这男人说的话语,如果他可以带给那个孤寂的身影一点温暖,那么自己是不会拒绝的,永远都不会有理由…… “老家伙,休息够了没?第二回合该上场了吧?”犹如谈论风月般的轻松自在,祁沧骥缓步走向血鸢,对于身后立即传来的惨嚎声感到满意,不愧是赫连魑魅,能跟在残雪身旁这么久,果然有两把刷子。 “哼,就怕你这黄口小儿还没喘够!”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他也不过四十许的年纪,竟然被人叫成老家伙?!血鸢就着星光细细打量着这个气度雍容的年轻人,思绪百转地猜测着对方的身分…… 这小子伶牙俐齿的不说,生死相搏间的那份从容镇定更叫人动容,似乎这种阵仗场面对他不算什么,加上他那自信潇洒的笑容,一股让人服膺的气势油然而生,犹如一个天生的王者般……难不成这个叫初晴的护队里竟有着那边的皇亲国戚? “小子,你姓祁?”血鸢忍不住将冒出的念头化作问语。 “老家伙,想套交情可不成喔。”仍是一副叫人恨的牙痒痒的戏谑表情,祁沧骥并不回答血鸢的敏感问题,在听到身后赫连魑魅渐远的衣袂声后,更是再接再厉地吐出令人气绝的毒语,“还是说想认小爷做你祖宗?乖,叫声爷就给糖吃唷。” 一如以往般应验着祁沧骥的自信,没人能在他的撩拨下继续不动如山,血鸢气得浑身发颤,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阻止自己贸然冲上前去打歪那张笑脸。 “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叫你后悔生了这张嘴!”扬鞭在空中厉声呼啸着,血鸢借此平心静气,准备下一回合的交战,而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巨响,无数块碎石片夹着强劲如雨点般向两人袭来,挡在前方的血鸢更是首当其冲。 异变突生,血鸢瞬时决定先放弃眼前的大敌,不论血卫的石球是被对方击碎或是他自己运劲摧毁伤敌,能把他逼到这一步,就表示来人的难缠,看来这一夜他们是遇上硬点子了,该合力个个击破才是,免得不小心栽了跟头,血鸢趁着闪躲的的间隙疾速掠向血卫那头的战局。 同样的念头也在祁沧骥的心中浮起,一丝仓皇不安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无奈两人间的距离原就差上了丈许,若是有个万一……强按下心头的慌急,祁沧骥再次深纳了口气,体内的真气倏地澎湃循环着,迎着漫天飞石,身形附着急旋的匕影如流光般破石追上。 面对着对手的怪力,残雪左闪右躲了好一阵,宽薄的流虹却始终切不进石球舞动形成的强劲气旋中,这种耗时拉锯的打法叫残雪万分不耐,索性凝劲力贯流虹,硬碰硬地直穿这碍眼的石球。 石球崩碎的刹那,强大的力道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5 也透过流虹反袭残雪,尽管他已十分迅捷地顺势卸劲,却仍是被震的胸口气血一滞,而数不清的碎石已迎面呼啸而来。 凝气沉身,银瀑再起,耀眼的银芒将碎石全化作了绵绵细粉,然而当残雪因气力不继敛起银芒时,血鸢的鞭稍已在血卫的怒吼声中抽向后背,另一颗急抡的石球也同时被血卫脱手向他胸腹间袭到。 该闪吗?还是……一种烧灼的刺痛感随着呼吸自胸口蔓延开来,残雪面上遮覆的巾纱已随劲风卷落,血染的红唇在星夜下更显鲜艳动人。 哼……想要我的命,代价可是很高的,一块向阎王应卯吧……笑容自唇角渲染开,邪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残雪不顾受创的肺腑硬是强提真气,准备再次以流虹织成光球,绞碎前后分袭的敌人。 就在这瞬间,一道黑影刻不容缓地填补了残雪身后的空隙,没看清黑影的动作,偌大的石球却诡异地被荡了开来,从残雪身旁错身飞坠而落,而同时黑影却随着一声闷响撞向残雪背后。 残雪本能地向前倾身卸除着力道,织带同时卷住了身后撞击的物体,而在缓了口气后左手银芒也随之猝起,袭向面前骤失兵刃的血卫。 “哇!”一声痛呼,一截粗壮的手臂应声坠地,血卫咬牙捂着左手断臂处,鲜血滴滴答答地濡湿了一地,后头的血鸢一落地急忙向前为他点穴止血。 伤了血卫后的残雪迅速将织带缠住的物体拉向身前,就见一张熟悉的俊脸正涎着张脸对自己露齿而笑,温柔的眼神的叫残雪没来由地脸上一红,急忙松开织带垂下对望的视线。 “月王!怎会是你?”惊声呼喊着,在看清残雪的面容后,血鸢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连一旁的血卫也一时忘了疼痛,张着大嘴楞在当场。 “……”微蹙着眉头,残雪在两人震惊的面容巡视着,肯定自己从没见过他们,再说他们喊他什么?那是啥捞子? “不,不对。”血鸢强自镇定着,断续的自语却依旧喃喃出口,“月王……不会在这,他不是月王……再说月王根本不懂武,他是谁?怎么这么像……这么像……” “……鸢哥儿……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痛的龇牙裂嘴,血卫还是忍不住出声问着。 “先别管这,回去再说!”扫了眼面前两人的神态,最后对上祁沧骥的笑脸,奇怪……他记得那一鞭应该……算了,眼前问题一堆,不值得冒这个险。 “走!”只手架撑着血卫,血鸢倏地倒纵离去,视线仍一路紧盯戒备着。 想跑?残雪微眯起眼,就想起身追拦,却被身后的祁沧骥伸手圈住了腰身,就这一耽搁,血鸢与血卫身形已消失在夜色中。 “可恶,干麻拦着我!”残雪微恼地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这回亏可吃大了,自己都已经见了血,却只砍了只手臂下来,算做利息都不够!向来无人能在让他溅血后还留着残命喘气,之前的裘无忌已经因为某人的多管闲事成了难得的例外,而今又再次因为这该死的某人害他的血白流。 “……会吃亏的……”好半晌,浊哑的语声才低缓地吐出,随着乌黑的血渍自唇角流下,祁沧骥的身躯整个虚软地趴在残雪的背上。 “喂?”事前没半点征兆,祁沧骥这一倒着实让残雪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扶住他虚软的身子,“你这家伙又怎么了?” “……我的……演技不错吧……骗到你啦……”无力地扯唇对残雪笑了笑,胸口撕裂般的痛楚叫祁沧骥每一次呼吸都犹如火烧般难受。 思路霎时变得清晰,残雪记起了适才祁沧骥是撞在他背后落地的,背后……会是那一鞭?该死! “你这大白痴,没本事还逞什么英雄?死了活该!”怨怼的言词又是不经脑的出口,残雪心里的疑惑却如涟漪般圈圈扩大……应该不只这样,他一定还伤了哪儿,要不然凭他的能耐,这点伤不该会让他变成这副软骨虾的模样。 “该死的!你到底还伤了哪儿?”终究,残雪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光靠这黯淡的星光,他实在没办法看清祁沧骥还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不碍事……离开这儿再说。”没力气再跟残雪多解释什么,祁沧骥气弱地提醒残雪该先离开,以防要是有第三波的人马。“魑魅……我让他先回营……搬救兵……” “我又没问,多话!”搞不清祁沧骥到底伤在何处,瞧他全身发软的模样,残雪只得将人打横抱起,让他倚着自己歇着。 “嗯……好香喔。”虽然胸前的鞭伤有一阵没一阵地抽疼着,祁沧骥的脸上却依旧绽着令人心安的笑容,甚至故意将鼻尖凑进残雪怀里嗅着。 “你该死地又做什么?给我安分点,还是要我干脆送你一掌了事?”话虽说的凶狠,残雪脚下却是仔细地择地飞掠,下意识里担心过度的晃动会对祁沧骥造成更大的伤痛。 “小雪儿……别咒我……”埋在残雪胸前的俊脸尽管惨白,却是扬着愉悦的笑容,恐怕连残雪自己都没发现眼下的举动流露了多少真心,呵……他在乎他,看样子这半条命去的倒也值得……意识陷入昏迷前,祁沧骥开心地如是想着 “喂……姓祁的?”奔行了一阵子,残雪才发现耳根似乎清静了不少,那个碎嘴的家伙怎么不吵了?怪异地低头瞅了眼,就瞧见祁沧骥双眼轻合着,似已昏厥了过去。 “该死!”又是咒骂了声,残雪立即放眼搜寻着周遭可以暂时挡风栖身的所在,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一堵不甚显眼的矮岩。 慢慢地将祁沧骥放下,让他靠着岩壁倚坐着,残雪的视线不由地被眼前那张苍白面容锁住,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瞧着这张脸庞…… 两道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悬挺的鼻梁,加上两片薄唇轻抿着……这家伙原来长得还挺人模人样的,如果再加上那双深沉乌黑的眸子,大概一个微笑就可以骗倒一大票京城名媛吧。 视线移向祁沧骥紧闭的双眸,残雪又是皱了皱眉,习惯了这家伙的各种恶行恶状,现在这安安静静的模样反倒叫他难以接受,他……伤的很重吗? 突来的念头叫残雪的眉头再次皱的死紧……这叫担心吗?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担心这该死的家伙?他早想把这家伙打下地府十八层去,现在有人帮他代劳,他该仰天大笑才对,怎么可能会把这贫乏的情绪浪费在这家伙身上?可是……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6 残雪不明白胸口的那股莫名骚动是为了什么,现下无法平复的情绪又是什么?是因为才刚结束场生死搏击,亢奋的情绪还没平静?不对!他的心情从不会因为这种无聊事而紊乱,那到底是什么…… 莫名的烦躁油然升起,残雪懊恼地咬着下唇……就如同离开京城前的那段日子,总是突然地就涌上这不知名的情绪,叫他理不出个头绪,找不到个理由,更无法将它正名归位。 恼归恼,残雪还是伸手解开了祁沧骥衣衫,心底不住地重申着这过于亲昵的举动绝不是因为担心他,只是讨厌见到这家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只是好奇那鞭子到底是打了哪儿而已…… 衣衫甫掀,一道乌紫的鞭痕突兀地跃入眼,万分醒目地横躺在他胸口上,就似道烙印般深深刻划着原本平滑的里肌,加缀着些许的血丝蔓延到了左肩,连带附近一大片肌肤都已红肿突起,这伤势要是在自己身上,残雪一定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不知为何在祁沧骥身上看来却会让他有种……碍眼的感觉。 “嗨……对我这么有兴趣啊?”戏谑的语声淡淡的溢出,不知何时,祁沧骥已张开了眼,两只黑溜溜的眼瞳正饶富趣味地盯着发怔中的残雪瞧。 “哼,原来还活着,果然是祸害遗千年。”收回神游的心绪,残雪马上恢复备战的状态,早就知道这家伙有多讨人厌,刚刚躁动的情绪又怎么会是担心呢?只是一时的失序罢了。 “唉……死人……不会痛吧?”试着移动一下身躯,疼痛马上变得剧烈,祁沧骥却还是勉力举起手臂,嘴上仍不动声色地跟残雪舌战。 “你在干么?”本能地,残雪探手握住了祁沧骥的右手腕,却也不清楚自己想阻止他什么。 “在跟你握手……我梦周公……梦了多久……”犹是三句没两句正经应着残雪,没被阻止的左手轻轻在胸前按触着,简单的动作却令祁沧骥已是整身大汗淋漓。 “不到半个时辰。”放下祁沧骥的右腕,残雪的视线不自主地又游向那道狰狞的伤口,他着实没料到这家伙会这么逊,看这模样,搞不好连肋骨都断了。 “……别被它骗了,骨头还没断……很抱歉我没你想象中脆弱,好歹……我也还是个堂堂将军。”从残雪凝视的眼神就看的出他在想什么,祁沧骥轻轻地扯出抹笑意,不想残雪为自己乱了心绪,虽然他现在连说句话都得很费力才能讲的平顺。 没断?残雪睇了眼祁沧骥,质疑他是为了面子在虚报灾情,其实就算真断了几根骨头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滋味他也尝过,只是这家伙看来不像是这么不耐痛的料,而如今这副惨样……残雪伸手探向他的腕脉。 “没什么……只是有些脱力而已……让我休息会儿就好。”疲惫地闭上眼,祁沧骥知道胸前的鞭伤并不十分严重,自己如今的虚脱主要还是因为耗力过度,恐怕得休息个两三天才能恢复。 为了避免再牵扯胸口的伤势,祁沧骥只能小小心低浅地呼吸,这时候说话反成了项费力的工作,他却又不想放残雪独自在令人沉闷的静寂中。 有点?基本武学的医底他还有,残雪怎么探都不觉得这家伙体内如今的空乏叫做有点脱力,除非他们对文字的用意有很大的分歧,要不这该叫做过度耗损才对。 等等,他该不会早已经脱力气乏了还去挡那一鞭吧?残雪越想眉头皱得越深,胸口的那把无名火也越烧越旺。 “眉头别再皱了……”张开眼就见残雪越形深锁的眉头,祁沧骥忍不住想举起手替他抚平,正想深吸口气使力,上方就传来一串让人震耳欲聋的骂语。 “该死的王八羔子!”终忍不住满腔的怒火,残雪不捡词地破口大骂着,“那个臭魑魅不长眼,你这个混帐也瞎了眼,全当我是纸糊的玩意?一个个想死怎么不早投胎去死!各死各的,干么硬要扯到我头上? “一群自以为是的混蛋!把人瞧这么扁?没你们我就一定得被虫咬,会挨鞭子不成?就算我存心找死又关你们什么屁事!干么非要我欠你们这该死的滥帐,爱当英雄不会去别处现?杀千刀的干么非在我面前现!” 残雪忘情狂吼着,生平最恨欠人什么,偏偏这些不识趣的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一笔笔的人情债往他头上栽。 “你们是哪只该死的眼看到我需要……”还想再接再厉地继续往下数落,一阵微凉的触感却随即印上了唇。 不似以往令人惊心动魄的掠夺,这一回祁沧骥仅是轻轻地贴上他的唇,然而残雪心底的震撼却一点也不亚于以往,少了平时钳制的双臂,残雪轻易地将祁沧骥靠上来的身躯推开。 “唔……轻……一点……”当背脊撞上岩壁,回震传来的痛楚简直叫祁沧骥咬碎整口白牙,加上刚刚撑起身躯偷香耗的力,害的他的呼吸急促不稳,开始喘起气来。 瞧见祁沧骥脸色突地刷白变了样,残雪才恍然记起他的伤,刚刚那一推的力道似乎大了些,可是谁叫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敢占他便宜!“还知道痛?有力气耍我就别在那哼哼唉唉!” “……谁叫……你刚刚……又……欠……好多帐……我得……先拿点……利息……”即使胸口仍剧烈地疼痛着,祁沧骥硬还是笑着开口回嘴,仿佛与残雪说话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你……”想起刚刚贴在唇上的温度竟是那样的冰凉,残雪决定暂时不去计较这些疯言疯语,铁着张脸将手伸向祁沧骥。 “药!”冷着声向祁沧骥讨,残雪一点也不想继续欣赏他这病厌厌的模样。 “……忘了带”苦笑地扯了扯唇,祁沧骥知道这玩意别想残雪会有,看样子这一身子的伤痛他也只能认命点,多捱上些时候了。 “忘了?”不能置信地扬起了声调,一个堂堂将军,又是身处在最危险的战场,身上居然没带一点伤药,残雪几乎想扒了他的衣服一件件找。 “……对,忘了。”再次费力地提气重申一遍,难得会有算计失误的时候,头一遭就让残雪看到他出糗,出门的匆忙,原以为可以不动声色地将残雪请回,哪想得到会打得天翻地覆,更没料到对手中有如此出色的人物,居然能让他挂了不小的彩。 虽然说他会受创多少是因为残雪的缘故,不过追根究底祁沧骥还是认为是自己太过自信的缘故,过于轻率的决定才会吃下眼前这种亏,只是那刹那间他哪能多想什么?满脑子都只希望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7 他平安而已…… “很好……”咬牙迸声出口,残雪黑亮的双瞳闪着冷芒,这下子可好,要他当保姆照顾这家伙不成? “别紧张……我只是……有点累……让我睡一下……一下就好……”敌不住浑身强烈的倦意,祁沧骥只觉得越来越想闭上眼狠狠地大睡一觉,好躲入梦中解除这通体的疲惫与痛楚。 星光下,合起眼帘的祁沧骥,少了血色的脸庞显得分外青白,而他一动也不动的沉寂更叫残雪心头升起莫名的恐慌,这样的祁沧骥看来就像具死尸般,不知为何地残雪就是无法忍受他这模样。 “……喂。”忍不住摇晃着祁沧骥垂放身侧的大手,残雪才发现指尖触及的肌肤竟是一片冰凉,冷得让他想缩回手。 “该死的,别睡了,醒醒,不准睡!”残雪急忙拍打着祁沧骥同样冰凉的脸颊,他忘了漠地里的夜是有多么冷,对一名武人来讲当然不算什么,但对如今伤疺昏睡的祁沧骥无疑是件会要人命的事。 “听到没有?给我起来!”烦躁地在祁沧骥耳边吼着,残雪将手掌交握住他的腕脉,徐徐渡入自己的内力,催动着他体内孱弱的内息御寒,也同时趁势化散他胸口的瘀伤。 “别吵我……我想睡……”咕哝了声,祁沧骥被残雪的拍打与吼声唤醒了些许神智,无奈眼皮仍如千斤般沉重,直拖着他往意识深处沉去。 “还睡?再睡就到阎王殿了!给我起来!要睡也得等天亮后才准睡,听到没有?该死的给我起来!”残雪边吼边不客气地用力地拉了祁沧骥的手臂一把,果然就见他痛得皱紧了眉,缓缓地张开眼来。 “痛死了人了……你这粗鲁的……家伙……”痛楚加快了祁沧骥苏醒的速度,神智清楚后,他也明白了不能闭眼的缘由,又是一次致命的粗心,祁沧骥开始质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也跟着忘了带出来,怎么老三番两次的出岔子。 “姓祁的,你到底醒了没?再睡我就折了你这只手!”粗声要胁着,虽然这家伙张开了眼,可是看他只说了句话就又没了声,残雪就怕他只是应付功夫地张开眼,实则依旧睡到了地底十八层去。 “被你扯成这样还能不醒?……唉……我说小雪儿……你叫人的方式就不能……温柔一点?……嘴巴还有……另一种用法。”祁沧骥好笑地瞅了眼残雪,好在他身子骨还算强健,若是换了个人,被他这么个整法还不如梦周公来的保命些。 “哼,懒得理你。”听到祁沧骥暧昧的语词,残雪就确定这无赖是真的清醒了,刚刚悬在半空的情绪才稳当了下来。“想要命就不准睡,否则我先一根根拆了你。” “小雪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祁沧骥开心地笑了,虽是冷言冷语的恐吓,却有着藏不住的在乎,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偏就是有人脸皮薄的死不认帐。 “是,我很关心,我非常关心……”唇畔漾起邪魅的笑容,火光在残雪黑瞳间流窜着,字字从紧咬的牙缝中吐出:“我关心你这位大将军什么时候才会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沙场!” “那不行……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若撇他一人……岂不负心?”祁沧骥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如夜般的漆眸却是满载着认真,毫无保留地传送出心底的情意。 如此赤裸裸的目光叫残雪不自在地偏过头躲避着,虽然不看,他却依旧感受的到那视线所透露出情感有多浓烈,却是炽烈得叫他不敢相信,更无法承受。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间流动着,祁沧骥依旧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捕捉残雪难得失措的神态,那模样叫他胸口的疼痛平缓了不少,发冷的身躯也暖和了许多。 平缓?暖和?随着疑惑升起,祁沧骥这才察觉自己体内气息的流转,垂下视线呆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没想到残雪肯为他做到这地步……愉悦的笑容再次绽开在他失色的脸庞上。 “我好多了,你别再耗力……离天亮还久的很……”轻轻挣动着手腕,残雪却没放手的意思,祁沧骥只得再换个理由说服他,“你得留着体力……要不怎么送下批家伙……上路?” “快没气了还废话不少,我怎么宰人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给我闭嘴!”虽然明知祁沧骥的顾虑不无道理,残雪却仍然不打算收手,只因不想再见到他了无生气的样子,那会叫他莫名地透不过气,他非常不喜欢那种彷若窒息的感觉。 “唉……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可是光摸我的小手……这样就满足了吗?”无辜地眨着大眼,眼中却有着不容错认的笑意,祁沧骥很懂得怎么叫这小子发飙。 果不其然,就见残雪铁青了整张脸,环握在自己腕脉上的手背青筋满布,十分缓慢地指指松开缩回,只是在收手的瞬间还是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 一抹笑意又溜出了唇边,虽然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祁沧骥知道这小子正在担心他,而且强烈到流露出了情绪而不自知。 “怕我冷……还有别的方法……忘了吗?……你可以暖我。”随着语声,祁沧骥使力将自己的身躯倒入残雪怀中,两手绕过他的腰身环抱着,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又痛得眉头深锁,却是牙关紧咬不发一声,想在美人怀中安枕,这点代价还是得付的。 “姓祁的!你该死的给我放手!”想伸手扯开祁沧骥环绕的双臂,却在同时感觉到他瑟缩的身躯正打着颤,残雪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后只得万般不情愿地默许他抱着自己。 “好冷……别咒我……我今晚……已经被你念得……地府游了好几回……”故意不隐忍冷意造成的颤抖,祁沧骥用着梦呓似的语调低声抱怨着,更蜷缩着往残雪怀里躲去,整张脸埋在他胸口汲取温暖。 看不见祁沧骥的表情,残雪只能感觉着怀中冰冷的身躯簌簌地发着抖,不由地将放下的双臂圈叠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包覆着阻断沁寒的凉意。 “喂,别又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温暖了,拥抱的身躯逐渐地不再轻颤,沉寂的静默却又叫残雪担心祁沧骥是否又昏睡了过去。 “是……遵令……要不……你说个故事好了。”难得逮到这么好的机会,祁沧骥索性得寸进尺地要求着。 “说故事?”要他说故事?残雪怀疑这姓祁的家伙是睡昏了头。 “对……你说个故事提神……我没力说。”把所有的笑意藏在残雪怀里,祁沧骥闷声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8 要求着,他是很疲惫没错,只不过情况没他表露出的这么严重。 “我没故事好说。”想也不想,残雪断然拒绝这强人所难的差事。 “有……我想听……残雪跟初晴的故事。”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要求,突然的念头让祁沧骥出声试探。 “……你……你好象很喜欢揭人疮疤,有趣吗?”残雪僵直了身体,冷硬的声音,字字都像似指控祁沧骥的残忍。 “你喜欢哪一出戏码?欧阳家的夜半灭门还是初晴的魂断异域?你想听到什么样的故事?要我说一个赚人热泪的故事好取悦你吗?还是你想看到凶手痛哭流涕的忏悔才满意?将军阁下。”被踩着痛处的残雪,言词极尽尖锐地反击着。 “残雪,看着我。”半转过身,祁沧骥勉力举起手触摸着残雪僵冷的面容,两只灿眸坚定地望进残雪冰封的眼中,语声载满了不容怀疑的诚挚。 “为什么要说这些违心的话?你明知道我不会有半点欺辱你的意思,明知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更接近你一点……有些伤口不是放着不碰就能痊愈,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为什么……还要……逃避……”撑着一口气说完话,祁沧骥已是白着脸直喘气。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转过头躲避着祁沧骥的碰触,残雪硬是不许自己去看那眼神蕴藏的深意,不去听那一言一语包含的情感,就怕会牵扯胸口那股无名闷灼的痛楚。 乱了……一切都乱了……夜,总是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残雪很清楚两人已跨过了那条谓之“敌”的安全界线,界线之后的陌生却混乱的叫残雪感到迷惘,第一次,他不知道横在终点前的会是什么,再一次,他让未来溜出了掌控,未知的恐惧一点点侵蚀着他淡漠的面具。 “……好……我不问……你的伤……我还没资格碰吧。”祁沧骥缓缓地收回手,看样子他是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似乎只要一遇上跟这小子有关的事,自己引以为傲的脑袋总会出错,连一向敏锐的直觉都变得迟钝。 呵……真是陷的太深了,从什么开始的呢?什么时候与他之间变得不再只是场游戏?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再也洒脱不了? 祁沧骥终于了解这样的追逐已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对他,再也不是笑一就可以潇洒地抽身离去,只因就在刚被拒绝的瞬间,心口那种紧缩的闷痛是他从不曾有的体验,该值得庆贺吗?这第一次的认真…… “……谁都没资格……谁都没有……说故事……总是很容易,尤其是很久很久前的故事。”沉寂了许久之后,残雪的语声才幽幽响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软弱地给予响应,但绝不该是因为见他那落寞的神情才心软…… 为什么!疑问强烈地撞击着心口,残雪不懂,明明一再告戒着自己,明明知道未来有太多是他无法付出,明明清楚那拥有后失去的孤寂滋味是何等凄凉,却为什么这冷漠的武装如今只因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裂了道口? 眼前的家伙,让自己遏止不了那一点一点被他释放出的情感,管不住自己冰融的感情在心底泛流,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贪恋他给予的温暖,会如此渴求着有他参与的明天……面对这样的自己,残雪只能紧握着拳徒自懊恼。 “你说错了件事……会愈合的才叫伤口,初晴,是一段过往,虚渺的连我都握不住,你又要怎么去碰触?你可以拿针线把伤口缝起来,但这段记忆,你能叫我拿什么抹去?” 一次就好,只有今夜,也许可以容许自己暂时软弱地将悲伤释放,可以放肆地任记忆奔流,就让那久远的创口在今晚一次痛个够。 等天亮起,将这一夜抛在记忆的彼端,他又可以重新做回那个无血无泪的残雪,那个不在乎天塌地崩的残雪…… 残雪在黑暗里勾起了唇角,表露出难得真实的笑容。 “残雪……你……”尽管星光昏暗,祁沧骥依旧看的清那抹淡淡的笑意,带着点悲伤,带着点落寞,就连透出的语声都是他未曾听过的轻柔,面对如此反常的残雪,他不禁怀疑自己做错了,担心地想阻止。 “别打断我,难得我有兴致想说说故事,你不是想听吗?”长长吐了口气,残雪顺势向后微倾,只手撑地,随意曲起一腿做枕,让祁沧骥仰躺得舒服些,另一只手则不自觉地玩起祁沧骥披散在他腿上的长发。 “残雪,初晴……爹说我们是在雪融时分出生的,从有记忆起,我们就是彼此的影,她就像是另一个我,只要眨个眼,抿个唇,我们就能懂得对方在想什么。”噙着抹柔和的笑意,残雪娓娓道诉着。 “故事其实很简单……我七岁那年,一个夜里,欧阳家被所谓的盗贼血洗满门,大火噬尽了一切,最后只有我娘带着我跟晴晴随着一名老仆逃出来……喔,晴晴,我一向这么叫她的。”笑意悄悄地凝结在唇边,残雪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黑。 “却不知怎么地,盗贼变成了仇家,百里追杀,或许从来就不是盗贼的问题……就这样,我们一路不明所以地逃着躲着,不能够歇息,也不知道终点在哪。”轻柔的语音平淡冷静,祁沧骥却在其中读到了淡淡的情绪,那该是属于个七岁孩子的恐惧与伤悲。 “日子一天天过去,逃亡的人也一天天疲弱。”轻轻地闭起眼,残雪回忆着那段没有明天的日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官家夫人能拿什么喂饱两个稚龄孩子?尤其是当他们根本不能停下脚步时…… “你知道发黑的馒头是什么味道吗?带粪的馊食又是什么味道?”残雪睁开了眼,含笑低头望着祁沧骥,“很香的,你相信吗?这些东西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就如同满汉全席那般丰盛。 “就连人血……尝起来都如琼浆玉液般甜美。”浓得化不开的伤悲自残雪朦胧的眼中缓缓浮起,语声也变得飘忽细微。 “逃亡的某天,娘出去找吃的,我跟晴晴则在破屋里躲藏着……晴晴在哭,她肚子绞痛着,许是饿过头了,许是病了,我不知道,我只能抱着她,哄着她,盼着娘快点回来。 “初晴哭着吵要回家,说她会乖乖听爹的话,不再偷懒贪玩……她已经迷乱地忘了家已经没了,爹也早就死了……我把晴晴抱的好紧,好怕她会连我都忘了,好怕她等不着娘回来。” 再次伸手探向残雪的脸庞,祁沧骥心疼地抚着那张带着茫然的面容,这一次,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59 残雪没躲开,反而翻掌覆上他的手紧紧握住。 “最后,娘是回来了……我却宁愿她那天从不曾回来……永远都……别回来……她要我去睡会儿,抱过晴晴轻声哼着歌,就如以往在家时的每个夜晚那般,至今我还记得娘那时的歌声有多温柔…… “你猜我是怎么醒来的?”虽然残雪是扬声问着,祁沧骥却从他没有焦距的眼神中明白他不需要答案,或者说,他问的是记忆中那个七岁的男孩。 “是在一阵漫鼻的血腥味里醒来的,娘正端着只碗在喂我,入口的感觉是那样的浓滑温热,味道却是腥膻得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当我张开眼,就看见碗里盛满了一片鲜红。 “这颜色,这味道……都很熟悉的,它曾溅洒了我跟初晴一头一脸,这一瞬间我想也不想的就呕出那些入腹的鲜血,娘却突兀地捂住我的嘴,厉声叫我咽下,我想反抗,却看到娘身后的初晴奇怪地躺着。 “等看清她的模样时,我早吓的忘了挣扎……她的手腕被划破了道大口,那涌出的血泉就被她手臂下的大碗盛着。”迷乱地闭起眼,残雪又仿佛见着了那一地的腥红。 “我慌着想帮她把伤口堵住,娘却拦着不让我过去,说初晴太累了,该好好的休息,我不应该去吵她……我不懂,初晴明明受了伤流着血,娘为什么不救她,我更不懂,初晴应该要哭着喊痛的,她却是扬着一脸的笑,就好象她只是睡着了,正做着好梦…… “很久……很久以后,初晴手上的血不再流出,娘才放开我,将那大碗拿到我面前要我喝下,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牺牲了初晴,就为了让我活下去。” “残雪……”轻声唤着,泄漏了祁沧骥满心的不舍与怜惜,他没料到残雪这段所谓的故事会是这般残忍。 “别同情我,不值得……在我知道娘做了什么以后,我没有吵没有闹,连为晴晴掉滴眼泪都没有,我就在她面前一口一口吞下她温热的血。”缓缓地睁开眼,残雪的眼里有着无比的疲惫与沉重。 “别责怪你自己,那时候你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你无能为力的!” “无能为力?呵……对,我是无能为力。”残雪闻言笑了,迷蒙的双瞳瞬时变得清澈明亮。“我不恨天地,不怨鬼神,甚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都不怪,我就恨我的无能为力,恨那女人自以为是的偏颇!” “那女人?你恨你娘?”祁沧骥迷惑地轻摇了摇头,这小子绝对不是宽容慈悲之人,却为什么竟恨自己的母亲甚于毁家灭亲的仇人? “没错,我恨她。”清晰地吐着每一字,虽然残雪的声音依旧轻柔,祁沧骥却明显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怨意。“我恨她摆脱不了女人的传统束缚,为什么放弃晴晴?!就为了欧阳这个姓氏?就为这个无聊的理由?我恨她竟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晴晴,更恨她这般残忍地拉我一道做凶手!” “别说了……残雪,她纵有错,也是因为爱你……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心疼残雪的自责,祁沧骥却不希望他恨那可怜的女人,他很明白残雪如果不能释怀,这股爱恨交织的痛楚只会继续转嫁到残雪自己身上,成为更沉重的罪恶感。 “凭什么!凭她自以为是的爱?就凭这个可以决定晴晴的生死、决定我的痛苦?这叫爱我?她爱的是她自己!她只是怕做欧阳家的罪人!呵……她凭什么以为活下来对我来说会是好?你觉得我现在活的好吗?” “残雪,选择权在你,你可以决定你要怎么样过日子。逝者已矣,你的机会既是牺牲初晴换来的,那么你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也许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你就能把这一切看的更清楚吧?” “……想看我哭吗?”有趣地睇视着祁沧骥,残雪笑了,之前的哀伤与怨怒随着这一笑消失无踪,仿若真只是个故事而已。“呵……来不及了,大将军,我的泪早留在那一天,这双眼已经干涸了十二年,它不会为你破例的……好啦,故事说完了……天也要亮了。” “再说个吧……你是怎么成为黄泉杀手的?”看着残雪神情的迅速转变,祁沧骥知道残雪的裂口已经收起,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心自己又更接近他一步……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他绝对有毅力与能耐敲进他这层壳里,把他的心掬在手上呵护。 “姓祁的,别得寸进尺。”残雪低下头瞅了眼祁沧骥,却在下一刻转离回避着那灼人的视线。“……算了,你这家伙若不占点便宜大概就不姓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事,黄泉只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他救我的命,我替他杀人,互相利用而已。 “满意了吗?祁大将军,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表示你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伸手将祁沧骥自腿上搬移开,残雪起身伸展着僵屈一夜的躯体,就看着绚烂的初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残雪迎着朝阳闭起了眼…… 这一天又该怎么过呢?晴晴……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二章 浮 ·精彩内容载入中·岁月洪流承载多少烦忧沧粟如我随波沉浮 *** “别躺在那耍赖,想学我找揍挨就该有本事承担后果。”头也不回地掠着话,残雪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深吸了口早晨沁凉的空气,藉以平复这一夜杂乱纷踏的心绪。 “我没听错吧……你承认你是欠揍?”古怪地瞥了眼残雪,祁沧骥伸手扶着岩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经过残雪的帮忙与一夜的休憩,耗损的内力已恢复了三四成,胸前的鞭伤虽疼,倒也勉强还可以行动。 “哼,至少我没被人摆平在地过。”半转回头,残雪不屑地瞪了眼祁沧骥。 “是,别人光听你老大名字……魂就已经掉了半了。”低声咕哝着,祁沧骥脑中又闪过残雪话语的片段。“喂,照你说的……你爹也是在朝为官吧……欧阳……欧阳……吏部恃郎欧阳磬?” “我说过什么来着?祁将军是在做白日梦吧?”轻描淡写地否认祁沧骥的问语,子夜般的黑眸中再无一丝昨夜软弱与迷惘的残影。“别拖拖拉拉的,往那儿走?” “……”凝视着残雪被朝阳照着发亮的侧脸,祁沧骥心底不禁感慨着……自己是向前跨进了步,可这小子却也跟着退,这样下去,他得到哪一天才抓的住这小子飘摇的心绪?看样子往后的日子还有得磨了…… “往牛角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0 坳,我要魑魅带人去那……小雪儿,在走人前,我看我们得先招呼招呼这些客……”犹在思忖着怎么抓住这团雪的心,祁沧骥就察觉出周围不寻常的气氛。 不待祁沧骥将话说完,残雪早已激射而出,身形曼妙地翻腾旋舞在圈围的人群中,周身缀饰着片片银芒与朵朵艳红,若非是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简直叫人误将杀戮当作场华丽的舞。 这些倒楣的家伙……祁沧骥不禁摇头感慨,打心底可怜那些还搞不清状况就被杀的七晕八素的家伙,这小子八成是将昨晚失常的懊悔趁机发泄在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 一定要活的这么辛苦吗?明明不是无情之人,却偏不肯承认自己也是个有笑有泪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过日子呢……祁沧骥双眼紧锁着翻飞的水蓝色身形,目光是不曾在残雪面前显露出的浓炽。 另一批土黄色的身影悄悄地在祁沧骥周围出现,每人手上都拿着带钩的长绳,虎视眈眈地观察着标的物的行动。 长索暴起,打断了祁沧骥的相随的视线,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叫胸前的伤势绊着缓了些许,利钩划破了手臂,添了道淡淡的血痕。 撤下扣在手腕间的双匕,祁沧骥玩味地瞥了眼伤处,覆唇将血渍吮出吐掉……除了局部的麻痹感外,没什么其他的不适,看样子这伙人的目的不像要他的命,倒像似想要生擒他。 有意思,他们是看出了什么吗?祁沧骥以最小幅度闪躲的四面八方飞袭的长索,一方面节省体力,一方面也同步思索着,他记得上一次交手那个瘦高的家伙似乎挺在意自己的身分,恐怕是当着他的祁姓才有眼前这等礼遇吧,问题是他们怎么能肯定呢? 长索逐渐交相成了网面一步步逼近,祁沧骥估量着自己的体力,考虑是否该运匕破网而出,当黑匕开始在掌间旋舞时,眼前的黑索突然被道银光斩断,原本迫人的网面倏地裂开了一大道缝隙。 “小雪儿,谢啦!”跟迎面飞身而来的残雪悄声打了招呼,祁沧骥笑得开怀,看来自己在这小子心底还是有几分份量的,若是他知道残雪是破天荒头一遭在搏杀中注意到旁人安危的话,怕更是会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见鬼了!残雪低咒了声,一向杀起人来都是管他东南西北的,这次居然会分神留意这家伙,更可恶的是当脑子还理不清怎么回事时,手上的流虹就像有自己意志般地挥舞出,该属于自己的两只脚也接着无意识跟进。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残雪索性将腰间缠绕的织带一并扯下,忘了他一向都是先予敌机会的原则,双手分扬,瞬息间长索劈哩啪啦的断裂声此起彼落,如败絮般纷纷坠地,只剩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黄衫人如傻子般空握着索柄楞在当场。 “发什么呆!抓不着就杀了!”伴随着叱喝声,五彩缤纷的烟花火炮在空中绽放,一个消瘦的人影如鬼魅般欺进,粗黑的鞭尖笔直地刺向祁沧骥的后心,其余的杀手也跟着取出随身的武器圈上。 抖手将织带卷住祁沧骥的腰身扯过,残雪迅速地将流虹削向长鞭,银瀑就如同有生命般灵巧地沿鞭身窜上直袭发话的血鸢。 被残雪拉着左闪右躲,祁沧骥只能苦笑着举臂打发几名近身的黄衫杀手,这一生他还不曾这么狼狈过。 “还挣扎什么?你们的祈将军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想活命最好是乖乖听话!”噙着抹狠笑,血鸢阴恻恻地掏出一枚古朴的玉饰在两人面前甩动。 “祈将军?”赫连魑魅?!心底暗喊了声糟,祈沧骥面上却仍不改声色,同时也迅速地睇了眼身旁的残雪,“老头你是眼花认错人了吧?” “哼,他虽然闭紧了嘴不说,可惜他身上这枚玉佩的祁字就已经泄了底。”血鸢得意洋洋地挥甩着玉佩,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若再能把这有股贵气的小子擒回去对质,那就更万无一失,甚至这小子的身价更在那个靖远将军之上也不一定。 “不过是个祁字,那也不一定就表示他一定靖远将军。”虽然赫连魑魅失手被擒,不过既然被误认作为他,那至少表示一时间生命还不会有危险,想到这祈沧骥不禁松了口气,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该怎么跟残雪交代,只不过这下子少了外援,他跟残雪又该怎么脱困呢…… “你当我睁眼瞎子?他若不是祈沧骥,你干么这么费心地掩护他逃离,而从他死也不肯说出你的身分这点上看来……小子,你该不会也姓祁吧,没想到原来姓祁都是这么个货色,不是懂得逃命就是只懂得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打转,你以为这个没断奶的奶娃子护的了你吗?” 血鸢万分不屑地发话相激,在察觉这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可能与那边的皇室牵连甚深后,他的目标已转为擒下这只价值连城的猎物,再不杀了也该是大功一件。 事实也证明他调齐人手回扑的举动没错,看来稍早那一仗已将这小子伤的不轻,如今只能躲在这像极月王的少年身后,虽然稍早的斗殴中自己也受了点伤,但他没忘记这冷脸小子与血卫交战时也被震伤吐了血,他就不信凭他的修为还收拾不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浑小子。 “老头子,年纪大了果然耳朵不灵光,你是哪只耳听到小爷姓祁了?我就说认祖宗也别急过了头,我可养不起你这么大的孙子。”松了口气的祈沧骥总算恢复说笑的心情,但右眼皮却是跳个不停,他有预感扥这老家伙的福,怕是很快就会体验到鱼池之殃这四个大字会是怎么写的。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真以为可以凭恃这个奶娃子?我瞧他连牙都还没长全,呵……我就先剥了他的皮喂狗,看你这张嘴还敢不干不净!”阴险险地笑着,血鸢收鞭退了步,挥手令包围圈再紧些,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子已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老头……你废话实在太多了……”即使看不到身前残雪的脸色,也察觉的到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凝重,利刃般的杀气也随着血鸢的一字一语越显炽烈,祁沧骥十分确定这老头刚敲下了他自己的丧钟。 苦笑地望着残雪沉默的背影,祁沧骥只希望等会在上戏之余,雪小子别翻起脸连命都不顾,他那种玩命的技击法平日就很可观了,何况再加上魑魅这笔帐。 再说就算他舍得让残雪添几道痕,那位赫连老兄可没那么好说话,自己还是允诺过人家的,唉,保姆难为呀… “顾好你自己!”果不其然,冷声掠下短语后,残雪就松开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1 了缠在祁沧骥腰间的织带,左手银瀑快如流影般直卷血鸢,右手织带则狂扫地面,带起一蓬沙尘砾石飞袭左右黄衫人。 犹如默契绝佳的伙伴,祁沧骥随着织带抽身的力量纵身翻出的同时,左右臂倏扬,双匕在他指间灵活地旋舞着,趁着十余名黄衫人闭眼或举臂躲避残雪挥洒来砾石的瞬间,一一精准地划过众人腕间或喉间的血脉,霎时血泉四溅,染红了大片黄砂。 当祁沧骥身形不稳地踉跄落地,敌人也都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个个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下,转眼间偌大的荒漠上就只剩下三个站立的人影。 肺叶剧烈地鼓涨着,直似将爆出胸膛之外,祁沧骥只手紧压着胸口,费力地将一口口新鲜的空气吸入,脸色却已是泛着惨青,豆大的汗珠沿着额际发鬓流下,混着嘴角边溢出的鲜红滴落于地。 呼吸间烧灼般的痛感终让祁沧骥不支地单膝跪倒于地,漆黑的星眸虽然盛着痛楚,却仍然紧盯着残雪与血鸢激斗处,纵使视野中翻飞的人影已是模糊难辨。 要命!血鸢越打越是心寒,甫交上手他就明白自己错看了这小子的能耐,虽然两人都是使用长兵器,但那耀眼的银芒似乎无所不在,像个光网般紧紧缠附着,让他的长鞭无法俐落地挥洒开来。 偏偏此时他又瞥见了自己引以为恃的手下居然在瞬间倒了一地,更让他瞪凸了眼的是居然都折损在那个他以为已去掉半条命的人手里,这无疑让血鸢原本满腔的自信顷刻间支离瓦解。 不要紧的,血鸢咬牙安慰着自己……烟讯已放出,血卫一会儿就会带人过来会合,何况那姓祁的小子看来是再没力插手了,只要硬撑着跟这小子耗下去,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这方。 看着血鸢面上阴晴不定迅速转换的神色,残雪不用想都猜的到他在打什么主意,只可惜……可惜他遇上的是自己,黄泉路上的煞手……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自残雪唇畔缓缓泛开,澄澈的瞳眸闪烁着炽烈的冷芒,清晰地映照着对手强自镇定的慌乱不安。 抿着唇,残雪思量着该怎么整治这老家伙,慢慢凌迟呢,还是……视线不经意地接触到那抹跪地的玄色身影…… 倏地残雪将右手中的织带凝劲成索,如麻花般卷攀住迎击的长鞭,左手的流虹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和着切割大气的厉啸声直往血鸢胸腹间穿斩而去。 哼,只是不想让老家伙的算盘打的太如意,所以他才不打算跟他慢慢玩下去……残雪心底如是想着,他根本不在意还会有多少人来凑这热闹,更不在乎这双手还要染上多少血腥,不论是自己抑或是他人的…… 可如今心底的一角却因一抹人影牵动着,让残雪不得不收敛起自身狂放的任性,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明白知道自己的举动的确因为这个人开始有了改变…… 随着劈啪的裂响声,淡色织带在空中被交击的劲力炸成了片片帛絮四处飞散着,连带着相缠的乌鞭也被带着一偏,原本噬向心房的鞭尖改由残雪左肩透入,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耀眼的银瀑也切入了血鸢的右腰。 勉力将身躯硬是挪了一分,血鸢骇然地抚腰退离,同时也抽出了乌鞭……原以为这小子会以力硬拼,就如同他对付血卫时一般,没想到他仅是以布匹织带将力道带偏,要不是长鞭误打误撞击伤了他持刃的左臂,恐怕自己这时已被腰斩于地了。 低哼了声,残雪眼也不眨地踱步逼向血鸢,左肩涌出的鲜血染满了整条臂膀,沿着指尖滴滴被脚下砂石贪婪的吞噬,然而他面上冷漠的神情依旧,丝毫不当一回事。 “你是谁?”瞪着一步步逼近的残雪,血鸢冷汗直冒,分不清是因为腰间的痛楚还是心底的惊惧……这小子血冷的令杀人如麻的他首次感到害怕,对自己都能如此残忍的人对敌人岂不更加…… “现在问不嫌晚吗?”轻轻蹙起了眉,残雪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左掌间的湿滑,随手在衣衫擦拭着,却马上又被血流濡湿,恼得他索性将袖里的流虹撤下,旁若无人般慢慢地改缠在右腕臂上。 “……老子不杀无名小辈!”血鸢嘴角抽搐着,在这块土地上横行了十余载,如今眼睁睁看着这狂妄的小子在他面前漫不经心地整装备武,他竟是不敢有半分妄动! “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扬起了讥讽的笑意,残雪的视线再次落向了丈许外跪撑于地的祁沧骥身上,红唇轻缓地凝形吐音:“黄泉,残雪。” “残雪……是你?!”血鸢惊讶地大睁着眼,即使与黄泉间的纠葛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他依然时时注意着这组织的动静,将血影留在中原为的也是能方便就近监探些消息,却没料到血影会死在残雪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手上。 当他得到消息时,曾煞费苦心地想找出这个人,想弄明白为何那男人会允许组织内的杀手相互厮杀,却始终是徒劳无功,只因见过残雪的全都被送上了黄泉路,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小子…… 血鸢再次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没想过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残雪竟是这般年轻,竟有着足以倾城的样貌,如月王般的美貌……再次意识到残雪的长相就如一道闪雷劈醒了血鸢的思绪,叫他想起了件陈年往事。 心神不宁地打量着残雪……像月王,正确来讲,该说像“她”才对,像那个被那达子民奉为天神般的女人,难道他真会是……不可能!血鸢心虚地安慰自己,相关的人与物早该埋葬在十多年的岁月洪流中…… “该可以瞑目了吧。”犹如地府阎王的宣判,残雪没兴趣再同血鸢蘑菇,再次迈开步子向前。 “你敢?你敢再动手,你们的祁大将军就会是死人一个。”来不及整理慌乱的心绪与记忆,血鸢倏地想起自己手上的筹码。 “随你。”少了腰畔织带的束缚,残雪整身宽松的服饰迎风翻飞着,发丝也因剧斗略显凌乱地随风扬舞,原本张狂的杀气早已消失隐敛,清丽的面容犹挂着淡淡的笑容,在朝阳下美的不可方物,没有半分噬血修罗该有的狰狞。 “随我?……喂喂,等等,是你杀了血影吧,为什么?是阎罗的意思?”脑筋一转,血鸢急忙再开口询问,太多的疑惑未解,他不想贸然再与这小子交手,最好是能拖到血卫带人来援。 “血影……阎罗……你倒认识不少人,有意思。”一道冷芒闪过残雪澄澈的眼瞳,想拖时间?哼,他以为再多来些人就能保全他那条残命?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2 也好,他正好也有一箩筐的问题想搞清楚。 纷杂的念头与线索在脑里开始盘整汇集,残雪一直挂记着血影死前那句奇怪的话语,如今这般碰巧地遇上这个将一切全凑在一起的血鸢,似乎很多答案都可以从这老家伙身上得到,包括神秘的阎罗。 “你……血影有见到你的脸吗?他说了什么?”比起黄泉内哄的理由,血鸢更是急切地想确认这小子的身分。 “……跟你一样,睁眼瞎子。”为什么他们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残雪不解地拧了拧眉,他们口中的月王到底是谁?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回答,血鸢心底不安的猜疑随着问句出口逐渐变成了肯定的答案,“你……你该不会姓欧阳吧?欧阳……残雪?” 此语一出,连一旁力乏气虚的祁沧骥都敏感地挺直了身子,模糊的概念也渐渐在脑中成形清晰起来,答案却是沉重的叫他担心起残雪的反应…… “……看样子你知道的还不少,你想问的是我与欧阳磬的关系吧?”干脆直接挑明了话,残雪脸色越形冷冽,果然这几人都跟他的过往扯脱不了关系,那阎罗呢?他又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精明如他早就该知道了自己的身分……但如果他也参与了那场血案,为什么还把自己留在身边,他难道不懂得什么是养虎为患吗?还是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发现,许是他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能做出什么反噬…… 一个接着一个的猜测在残雪脑海里浮出,杂带着还有遇上阎罗以来的点点滴滴,许许多多不该在此时忆起的过往…… 甩了甩头,残雪试图把这些杂讯赶出脑外,此刻的他不需要这些无谓的情感,不论是恨是怨还是……还是……衣袖掩藏下修长的五指逐渐凝握成拳,直至泛白…… “欧阳磬?!”提高了声调,从这小子口中说出这名字,就等于证实了他的猜测,即使万般不愿,血鸢也只能恼恨地接受这事实。“他娘的!居然骗了我们,早知道中原人没一个可以相信!” “哼,相信那鬼家伙的话,你们未免也笨过头了。”直觉地将相关的人接上,果然就见到血鸢难掩面上的忿恨之色。 “你想知道,好,我就告诉你。”面上虽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血鸢心底可是细细算计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阎罗会留下这祸患,居然还把他留在身边养着,不过这倒给了他一个机会叫他们狗咬狗咬成一团,血鸢决定将一部份的实情说出。 “我不知道你究竟跟欧阳磬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欧阳一家是阎罗下令黄泉毁掉的,而且还是不留活口的格杀令。”话有一半是真的,当夜的行动的确是阎罗下令的,只是整件事的内幕并不若表面这般简单罢了。 “原因?”残雪的面上平静的看不出丝毫变化,一如之前一般,彷若仇人一直就在身旁这件事并不足以动摇他什么。 “我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你替他杀人问过原因吗?”推的一干二净,血鸢开始期待这小子将利刃扎进那男人的胸膛,或是藉由那男人的手解决这小子也行,不论结果是哪一种,他都乐见其成。 “我不问,当然不问。”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残雪竟似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诡谲得叫血鸢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找不着安放的位置。 “你刚问过我为什么杀血影吧?”玩味地瞅了眼血鸢,残雪举步挪向蹲跪一旁的祁沧骥,弯下身像是跟他讨着什么。 “……留意点,别叫我欠魑魅太多。”爱怜地看着残雪淡漠的面容,祁沧骥很清楚他的心境绝不若表面这般平静,尽管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最后仍只是在他耳畔轻轻地留下句叮咛。 “呵……还真难得有你不啰唆的时候。”难得真心笑着回语,残雪接过祁沧骥手中的物品,同时顺手解下他腰间的系带。 “血影没跟你提过吗?”好以整暇地背对着血鸢,残雪起身将玄黑布料的一端缠住血流未止的左肩,长长的巾带沿着臂膀绕下落在左掌中,下头沉甸甸的似乎还悬着什么。 “黄泉的残雪不用命令……也会杀人,尤其是让他觉得碍眼的人。” 语声未歇,残雪原本沉静的的身影已是疾速倒射血鸢,在血鸢慌乱地举鞭错身之际,银瀑直似从天际奔来罩向血鸢整身,而黑带子也在他身形侧旋翻跃时削向同样黑漆的鞭身。 没想到残雪说翻脸就翻脸,血鸢原以为他会有更多的问题想问,是以闪得有些狼狈,迎面的银芒虽然依旧耀眼,他却觉得不甚对盘,力道弱了许多,带起的气劲根本不足以伤人,是因为不惯用右手的缘故吗?那左手…… 心中警讯响起,血鸢将注意力转对为残雪的左手,私心却不认为一条受伤的手臂跟一条普通布带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作用,仍是保留部分的功力作为应付对方拼命时的退路,然而当熟悉的啸声传来,他仓促间骤增于鞭上的真力却已是不及。 随着闷着的交击声,一大截黑溜溜的鞭梢孤单地断落于地,黑带的尖端也被鞭上的真力相激倒射而回,残雪巧妙地将带身甩转了几扎,消力后才以左掌接住上头缠绑的物体。 “你使诈!”铁青了张脸指控着,血鸢脸色万分难看地瞪着手中仅剩三分之二的鞭子,他怎么也没料到带子的那端绑了姓祁的那把奇兵利匕,在残雪刻意的破坏下断了自己的兵刃。 “那又怎样?”抿唇看着血鸢气急败坏的脸色,残雪随意将手上的黑匕上下抛玩着。“你以为我会拿命拼你这只老狐狸?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玩命的兴致。” “再问你一次,原因?还有……你们跟那只老狐狸打的又是哪门子的交易?”轻松地扯着黑带子转圈,黑匕切割空气的啸声随着问句逐渐响亮,斜睨着血鸢,残雪笑的诡魅。“我开始喜欢这玩意了,比流虹轻得多,省力得很,很适合我的左手。” “哪来什么交易?我只是在他手下待过一阵子而已。”血鸢心虚地抚腰一步步后退,虽然毁了兵刃,但并不表示他就得任凭这小子宰割,只是他从不愿打没把握的仗。 “喔?听来你像是专为杀欧阳磬才跟阎罗搭上的。”神色越见冷峻,残雪嘲讽地睇视着欲盖弥彰的血鸢。 “小子胡言!我听说阎罗……是为了……”眼见事情越描越黑,血鸢歹念倏起,眼角迅速瞄了眼祁沧骥的位置,语声则故意越说越小。 就在残雪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3 心倾听的同时,血鸢身形暴然袭向祁沧骥,手上的短鞭陡然挺得笔直,像把利刃般直插祁沧骥的心窝,他算计着残雪仓促救人时一定会有空隙可趁,眼看着鞭刃就要穿体而过,血鸢却惊讶地发现身后相随的残雪竟是悠哉的没半分出手救人的样子。 难道他又错了吗?这姓祁的死活竟一点也不影响这冷脸小子?血鸢懊悔地紧咬了咬牙,看来眼下也只能先杀了一个算一个,持鞭的右手劲道倏增,去势更急,誓将姓祁的心先穿个窟窿。 就在鞭刃离祁沧骥胸前还有三分,原本状似孱弱佝偻的身躯突然挺起,苍白的脸庞犹挂着淡淡的笑意,在血鸢还看不透这抹笑的意思时,乌黑的匕影已是当胸迎至。 铿的一声,随着祁沧骥向后飞跌出的身子,血鸢的身形也顺势一挫,当下一股强烈的杀意突兀地自后方涌现,当他急忙转身相对,耀眼的银芒已是当头罩下。 闷哼着往后飞退,鲜红的血色也随着一路铺洒,血鸢左掌紧捂着脸,从指缝间隐约可见一道刺目的血沟从他额心斜劈而下,毁去了他的左眼,左颊也跟着开了道大口,模糊的血肉如唇般外翻。 冷眼瞪着满头鲜血的血鸢,残雪压抑着想飞奔到丈许外伏在砂地上身躯旁的意念,却仍是收不回眼角的余光。 他没有错……残雪对自己解释着……他本来就没义务照料姓祁的安全,相信祁沧骥也不会天真到妄想自己会伸予援手才对,所以就算这家伙被血鸢一鞭震死也是他的问题,根本没什么好惦挂着……视线却又是不经意地扫过。 该死的,动一下也好,那家伙干嘛迳趴在那儿不起来,是断了腿还是缺了胳臂,亏他还是啥捞子将军,被人敲一下就趴在那老半天的,简直窝囊到家了……心火越来越旺,残雪就快遏止不了满腔的烦躁不安。 就在他决定先送血鸢去见阎王时,数十名暗黄的身影自地平线端出现,急速地飞奔而来,残雪舍下一闪而过的迎战念头,立即掠向祁沧骥俯趴处,弯下身将他的臂膀架上肩遁逸。 又是一项新纪录,残雪不悦地紧皱着眉头,从来他就没有放过出手伤他的人,更遑论不战而逃,拜这可恶的家伙所赐,这回可又破例了。 “……别皱眉……好丑……”沙哑的声音自身侧传来,语声虽然显得有些微弱,不变的是依旧轻松的语调,彷若声音的主人天塌了也可以当被盖。 “要你管,谁叫你这家伙只会趴在那装死。”没好气地数落着,残雪心头上沉甸甸的不舒适感却是莫名的一空。 “……还说哩……你玩得高兴……我可累惨了……有空当然……得好好补眠。”祁沧骥笑着低语,其实被血鸢震离时他着实晕迷了会儿,直到残雪将他扶起时神志才清楚些,此时他身子依旧软绵绵地丝毫使不上半分劲,全靠残雪支撑着。 “闭嘴休息,话多闪舌。”警告地瞅了眼肩侧的家伙,残雪心下也明白祁沧骥此刻的状态不佳,而两人眼下的处境实在也好不到哪去,后面追蹑的敌人中不乏好手,奔驰久了,自己负了个人总是吃亏。 就在残雪打算回身孤注一掷力拼时,一队青衣人马迅速地自前方奔来,个个动作敏捷俐落不似寻常武夫,危险的笑容再次自红唇畔渲染开。 “……小雪儿……是自己人……”尽管再累再疺,祈沧骥仍打起精神赶紧开口,免得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残雪拿来祭剑。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三章 情依 ·精彩内容载入中·赌吾一生换君一心思君忆君吾情依依 *** “头儿!你总算醒了,这回你可把大伙都吓坏了。”瞥见祈沧骥醒转,守候在旁的吴仁高兴地嚷着。 “小声点,钩子……什么时辰了?”举手揉了揉仍显酸涩的眼眶,意识也随着逐渐清醒,祈沧骥豁地坐起身来,“人还在吗?” “人?喔,头儿是说初晴姑娘吗?当然还在呀,这儿一片荒漠的,她……一个姑娘能上哪去?”摸不着脑地抓了抓头,饶他钩子精似鬼,这回也实在猜不出他头儿的壶里卖什么药。 打从祈沧骥匆匆离营起,就没半件事正常,吴仁皱眉想着,向来说一不二的头儿,这回居然会迟归,害他顾不得啥地赶忙调了人马往外寻,好在算他机灵,才能在节骨眼上把头儿接回来。 这还不打紧,凭祈沧骥的那一身修为,居然会弄得这么狼狈,叫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算对方高手如云叫头儿打不过,难道连闪人都有问题吗?猜来想去……八成是跟那个初晴有关…… 可更怪的偏就是那个落雁楼的美人,怎么看来一点也没在京里那般柔弱娇美,不但笑容不见半个,那整脸的寒霜简直可以把人冻下一层皮来,而且明明是个姑娘家,怎么散发出的味道却像个……像个……极危险的恶鬼…… 别说头儿在晕迷前谆谆告诫着不许去招惹她,就算他没开口,武人的直觉也告诉大伙最好别轻举妄动,毕竟谁也不想第一个去发掘鬼的真面目。 “你还觉得她只是个姑娘家?”有趣地睨了眼吴仁,祈沧骥也看的出这位伙伴已经开始对残雪的身分起疑心了。 “难道里头真有文章?”耸然睁大了眼,吴仁难掩好奇地问着,“头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说我跟你这些日子嫌短,就连你那些老部属们,也没哪个见你挂彩这般严重过,吓得他们这一天一夜里没啥人敢合眼。” “小伤而已,只是疺了些才睡这么久,抱歉让你们着急了。”祈沧骥举臂试着活动了下,除了胸前的鞭伤仍有些发疼外,体内真气运行已是无碍。 “没事了,以后我会小心的,至于残……初晴,我知道欠你们一个解释,不过我想等事情明朗些再说比较好。”祈沧骥歉意地对吴仁笑了笑,现在并不是公开残雪身分的好时机。“对了钩子,他这一天做了些什么?” 摇摇头,吴仁只能接受祈沧骥的说辞,“不知道,从她将你交给我们后,就一个人锁在房里,昨晚跟今早的餐点也没见端回房里吃” “……搞不好人早跑了。”祈沧骥低声咕哝着。就知道这小子一见着旁人就全变回了那块冰石样,这几天里难得享到的温柔搞不好真会成了南柯一梦。 “头……头儿,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吴仁居然在祈沧骥脸上看到彷如小孩般吃味的嘟嘴神情,这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4 这……实在不像他们英明稳重的头儿。 “你什么你,舌头给猫咬着啦?”好气又好笑地睇了眼吴仁,祈沧骥知道他是被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一面给吓着了,没办法,都是跟雪小子处久了,本性越来越是藏不住。 “头儿……你真的……很不一样耶。”迷惑地看着祈沧骥,吴仁呐呐地说着,横看竖看样子都还是他的头儿,可却像是放进了另一个魂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叫他浑身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钩子,我想你最好早点习惯”同情地拍拍伙伴的肩膀,祈沧骥有预感未来会被他吓着的人还会有一箩筐呢,包括他那一直以为有个可以继承大业好儿子的可怜老爹。 “钩子,放消息出去,就说我遇袭伤重垂危,同时全营戒严,我想瞧瞧这回会钓到哪条大鱼。”伸手支着下颚,祈沧骥顽皮地挑了挑眉,“不过记得别真把消息传回京,派人做做样子就好啦,免得鱼没上钩,反倒先整着了自己人” 对方误将赫连魑魅当成了自己,这一放消息出去,他们应该会更加以为没抓错人,再不然最低限度也会派人探营访虚实,接着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拿到了大筹码,边境这一触即发的战势多少会因此缓和些,同时也给了自己这方救人或遣兵偷袭的机会。 “知道了头儿,你再好好休息养会儿神,我不吵你了。”眼见祈沧骥开始拿主意行令布兵,吴仁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定下心神转身离去。 凡间独家录入★★凡间独家录入★★ 夜色如墨,月牙儿弯弯地高挂枝头,一抹黑影如幽灵般飘向了祈沧骥的房门,不见什么动作,守门的卫士就在轻风拂过时倒了一地,就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门前,好半晌才挥袖拂开了房门。 自己到底晃到这儿来干么……残雪懊恼着自己无意义的举动,才在想着以后别再理会那无赖,却是在下一刻莫名其妙地跑到他的房间来。 想到午后不经意听到的消息,残雪的眉头更是皱的死紧……什么伤重垂危,简直鬼扯!那家伙明明睡个几天就该可以活蹦乱跳的,哪来什么危不危的,根本就是鬼话一堆……除非……除非…… 该死!想那么多干么!祸害遗千年,那家伙想归天阎王还不一定敢收呢……残雪握紧了拳头,双唇也越发抿得发白…… 好,就看他一眼,就一眼……残雪说服着自己妥协……只要让他确定那家伙啥事也没发生,他绝对马上立刻掉头就走,可能的话,或许扎他一个窟窿,让他变成名符其实的伤“重”……但万一,万一真的…… 不可能!残雪用力地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刀头舔血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会错判,这可是一个杀手的基本功课,说是成了本能也不为过,而如今他居然对自己的能力起怀疑…… 越近床沿,残雪的脚步越是徐缓迟疑,一段不长的距离,他却走了近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瞥见了床头上的那张睡容。 还没醒?残雪蹙起了双眉,就连呼吸也依旧沉缓没变,这点发现叫他又是心头一紧,这姓祈的不该睡得这么沉才对……不知是否因为月光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这家伙的脸色似乎苍白了些。 抑制不住伸手探向他腕脉的冲动,残雪弯下腰倾身向前,长发自肩后披泄成美丽的弧度,就快触及时却突然被股巨力拉下,整个人被紧紧拥入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中。 “这么想我……小雪儿?”低沉的嗓音随着温热的气息徐徐吐在残雪敏感的颈侧,惹得他一阵颤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放手!谁会想你这无赖!”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残雪心里气恼的意味却不甚重,反倒是莫名的一松,像是从先前紧绷的情绪中被释放出来。 “呵……要不然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呢?”贪恋地嗅着这睽违一天多的气息,祈沧骥没丝毫放手的意思,双唇在残雪发丝上温柔地吻着。 “喂……你这家伙……”祈沧骥亲昵的举动让残雪的心口一跳,急忙用力撑开两人的距离,嘴里也不认输地回道:“我是来看将军大人你断气了没!” “喔,原来你这么关心我,真不枉我这么喜欢你。”祈沧骥调皮地在那诱人的粉颈上啄了一口,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的口是心非,其实从他进门后的一切犹疑挣扎早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回祈沧骥可看的清楚,他的小雪儿心底的确有着几分他的存在,这份确定让他忍不住高兴地逗弄着残雪。 “谁要你喜欢?我最最讨厌你!”没想到这家伙随口一句的喜欢就叫自己如此不自在,残雪急忙撇过头去。 “干么这么急着否认?我是说我喜欢你,又没说是你喜欢我,看样子有人不打自招喔。”祈沧骥笑语着,漆黑的墨眸深深凝视着另一对如夜星般闪亮的瞳眸,温柔的眼神像似融化冬意的和煦朝阳。“小雪儿,做人要诚实,尤其对自己的心。” 脸色倏地一变,残雪如触电般僵了僵,紧接着双手运劲震开祈沧骥圈拥的双臂,转头就想起身逃离这个让自己动摇的男人。 心?早丢了的不是?至少这十多年来他都是这般认定的……既然如此,那这些日子的失控与波动又是因为什么?难道真如祈沧骥所言,自己这莫名的情绪竟会是喜欢?这如此陌生的字眼竟会是自己的心情?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深深地攫获住残雪,叫他一时慌得只想逃,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沉淀自己这复杂难解的心情…… “别躲我!”一把拉住残雪的手臂,祁沧骥伸手扳住他的肩面向自己。“你其实在乎的对不对?要不然你不会留下来……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不好好看清楚你自己心底想的是什么呢?” “喜欢?……我的心?”真是喜欢吗?自己真可以去喜欢什么吗?想……又有何用呢……疲惫的脸庞尽是嘲讽的笑容,残雪举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你说的是这儿吗?这里头没有东西,是空的,你要我看什么?想什么?……跟我谈情说爱?你找错人了,祁大将军。” “不要这样说,雪……”心疼地将残雪紧紧拥入怀中,祁沧骥低首抵着他的额仿若催眠般低语着,“那儿不会是空的,你还能感觉的对不对?会生气、会担心、会在乎,偶而……也该会痛吧,那表示它一直都在,你只是忘了而已” “只是忘了?”感受着耳畔暖暖的气息,痛楚的迷雾浮现在残雪晶莹的黑眸上,视野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5 焦点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别白费力气了,我很明白,我的心……早不存在了……是我自己不要的……对,根本就不需要!所以……” 抬起头重新凝聚起视焦,残雪噙着抹笑望向祁沧骥,眼中再次降下冰霜。“别说什么喜欢我,不要再缠着我,我是个冷血杀手,除了杀人就是被杀,这迟早也会是你我间的结局……” “我不许!从今天起,只要我在你生命里的一天,结局就都由我来谱,就算你的血再冷,我也有办法让它沸腾。”霸道地堵上这双微凉的唇瓣,祁沧骥阻止残雪再吐出更绝情的话语,好不容易让他喜欢上自己,说什么他也绝不放弃。 没有抵抗,虽然明知道不该再放纵,私心却又贪恋着这一份温柔,残雪眼底的凝霜又逐渐被这注入的柔情融化……被他珍视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甜美得让人沉沦,只是,他能有这资格吗?一个无心的人有资格被爱吗?要他拿什么来还…… 像似想汲取残雪最深处的灵魂,祁沧骥放肆地翻弄含吮着残雪的舌瓣,想用最炽烈的浓情填补他胸口的空洞,随着两人间越来越高升的热度,祁沧骥轻柔地将怀中被吻的发软的人儿从床边抱上床榻,灼热的红唇缓缓自耳畔颈项点点烙下,一路吻向敞露于外的肩头。 星眸微张,漾着激情的水光,残雪被祁沧骥挑起的热意炙灼得恍恍惚惚,直到衣襟因倒卧的动作敞开,沁凉的空气触及肌肤才让他的神智有一线清明。 “不要……”轻喘着,残雪探手扯住祁沧骥胸前的衣襟制止着,不想他看到自己满身丑陋的伤疤,更提醒自己不能沉溺在他编织的情网中,然而他却忘了拒绝的语声应该更冰冷强硬。 “看来我的技巧还要再加强点。”不满地低喃着,他还以为残雪已经被自己吻的神魂颠倒,不顾残雪的反对,祁沧骥扯脱了他腰间的织带,大手穿入宽松的衣衫中爱抚着这具遍布伤痕的身躯。 “住手……”伸掌抵住祁沧骥的胸膛,残雪强持镇静着,用着冷硬的声音掩饰自己的慌乱,“拿开你的手,不准碰我……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好啊,随你。”调皮地眨了眨眼,祁沧骥还以这残雪式的两字箴言,带笑的双眼真挚地注视着残雪漾着惊慌的瞳眸,不安分的双掌则沿着他的背脊游移抚慰着。 “你……”被祁沧骥碰过的地方就像着火般烫热,残雪下意识地扭动挣扎着,平伸的手掌紧握为拳,连带地也将祁沧骥原就松垮的单衣扯开来。 抬眼望着祁沧骥那结实的胸膛,残雪一时叫印在上头青黑色的鞭痕吸引着移不开眼,也忘了该做的挣扎……那是为他捱的伤,虽然如今已淡了许多,却依旧提醒着残雪眼前的男人曾用性命纵容着他的任性。 “怎么?看呆啦,我的身体很棒吧!”看也知道这不专心的家伙在想些什么,祁沧骥故意取笑着,凝望的眼神却倾诉着他的无悔,即使再来一次,他仍愿意用自己去换他的安全。 “去你的……唔……”残雪迅速回过神来,骂语才刚出口,祁沧骥早等在一旁的软舌就堵了上来,直到看他又因忘了呼吸而涨红了脸时,祁沧骥才满足地放开他的唇。 “我说过,我很乐意用嘴帮你清理这些不逊之言。”得意的笑容写满了脸,趁着残雪喘息的空档,祁沧骥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低头就吻上了残雪胸前纵错的疤痕。 “嗯……不……”无意识地呓语着,胸口暖湿的触感让残雪禁不住缩起身子,被吮吻的感觉又麻又痒还带点莫名的飘飘然,叫他满脑乱轰轰的直想躲,却又被祁沧骥牢牢拥在胸前。 “别躲我……别违背你自己的感觉……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就把我打下床去。”唇舌游移到残雪敏感的耳畔,祁沧骥轻咬起那已红透的垂瓣,带着无穷热力的大手则沿着残雪消瘦的腰线轻缓地滑下,在他敏感的双腿间撩起炙人的热度。 “……我……”难以平复被祁沧骥挑起的情欲,残雪难忍地绷紧了身子,伸手想推拒这洒火的罪魁祸首,一波波的快感却叫他只能改推为抓,紧攀着面前的阔肩,埋首在这祸首的胸口中,压抑着快逸出口的低吟。 感受着手中的轻颤,祁沧骥恶意地低笑了声,故意放轻了力道抚触,直到残雪难耐地在他胸前启口咬了下去,他才加快搓揉的速度,下一刻灼烫的热流便溢满了指间,残雪整个人则不住喘息地瘫在他的臂弯里。 “感觉……还不差吧?”爱抚着残雪大腿内侧细绒般的肌肤,祁沧骥诱惑着仍在混乱中的残雪将双腿分开,轻柔地将他扥向自己,手指沾着方才他释出的蜜液,探索着圆润股间的窄穴。 “你……这家伙……别当……我是……女人……”犹是睁着迷蒙的一双眼直瞅着祁沧骥,在察觉了他的意图后,残雪不由地收拢起双腿,想挣脱他顽皮手指的入侵。 “呵……我没瞎……看的很清楚。”沉哑的嗓音在残雪耳畔低喃着,带着无比挑逗的意味,祁沧骥覆手就将残雪不整的衣物完全扯开,让他的身躯完全赤裸地暴露在自己的眼底下,就看着稍退的赤霞再次迅速地染满残雪的面庞。 “喂……你该死的又撕……”局促不安地出言抗拒着祁沧骥的举动,却在见到那双笑得不怀好意的眼瞳后立刻止住了口,残雪倏地记起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飞快地伸手掩住了嘴。 不容拒绝地将残雪想要遮掩的的双手高举于顶,祁沧骥翻身将自己挤进残雪修长的双腿间,俯下身又浓密地覆上那张被他吻的红艳杏口,另只手则乘机再加指进入小穴按摩着,直到感觉紧涩的内壁变得柔软湿润才撤出。 “接受我……小雪儿。”带着磁性的嗓音在残雪耳畔软言诱哄着,抬高那诱人品尝的臀丘,祁沧骥将自己的炽热紧贴着穴口徐徐挺入。 被吻得神智难明,宛如呢喃的低哄让残雪抵抗的意识再度飘忽了起来,对于后穴一寸寸被顶入的炽热,他只是咬了咬唇,忍着疼痛的不适。 “疼吗……对不起……”将自己深埋入残雪的身体里后,祁沧骥硬是止住满心的欲望,心疼地低首舔舐着残雪唇上沁出的血滴。 “这……不算……什么……”喘着气,残雪扯了扯唇表示不在乎这点疼,比起以往刀光剑影造成的伤口,这点痛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痛的不对地方,有些难忍罢了。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闷声低笑着,看来他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6 是多虑了,怎忘了他的小雪儿不是个易碎的磁娃娃,祁沧骥不再抑制自己的欲念,开始摆动起腰身,动作依旧徐缓温柔,他可也没忘了他的小雪儿是有多么的嘴硬不服输。 “……什么意……唔……嗯……”还来不及问清他话语的意思,陌生又奇异的感触就从身体里不断涌出,夹杂着些许痛楚却又有着令人战栗的快感,随着祁沧骥的每一挺进,破碎的浅吟声便再也不受控制地泄出,残雪只能任自己沉沦在这一波波感官的冲击中。 “喂,你还好吧?”低沉的嗓音仍眷恋地在耳边游移,慵懒性感得叫人动心,有幸聆听者却更是埋首被褥中,整个人如虾球般蜷缩在声音主人的臂弯里。 “怎么了?会冷吗?”明知残雪是厘不清心绪在躲自己,祈沧骥却故意曲解他的用意,举臂一捞便扣住腰身将整个人搂至胸前抱着。“举手之劳而已,就别谢我了,如何?这样暖和多了吧?” 何止暖和,简直快着火了,残雪忍不住在心底呻吟着,轻暖被毯下两人的肌肤是如此的密合相贴,叫他浑身好不容易才退下的热度又全烧了回来。 “还不够吗?嗯,这可伤脑筋,夜深露重的,冻着了可不好,那么……”轻笑着,祈沧骥被褥底下的手已是付诸行动,自有意志地在怀里人儿的肌肤上游走,不负责任地四处洒火。 “姓祁的,别得寸进尺!”眼看这家伙又开始不规矩地动手动脚,残雪再也没法埋在被里装鸵鸟,猛地咬唇抬起头来,就见那双晶灿的瞳眸溢满了狭黠的笑意。 真是见鬼了!残雪低咒了声,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居然会跟这个男人……越想脸儿越是发烫,醉人的酡红再次染满了双颊,这情景可让面前的祈沧骥看的双眸发亮,直想连人带骨地吞了。 “……我一定是疯了。”没注意到祈沧骥异样的眼神,残雪犹自喃语着……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居然跟这家伙……跟个男人共赴云雨?更离谱的是虽然现在浑身上下酸痛得难受,却是没半分厌恶的感觉,甚至还有点……紧闭起眼,残雪不敢再放任自己往下想去,就怕出口的答案会更叫他动摇。 “你没疯……疯的是我……是你令我疯狂的。”伸舌含弄着残雪小巧的耳垂,祈沧骥轻声呢喃着,修长有力的指节继续不安分地在残雪赤裸的背上游抚。 “……”暖暖的气息徐徐地吐在颈畔,耳根传来的搔痒更叫他敏感地起了一阵轻颤,残雪又羞又恼地想从祈沧骥身上翻身离去,却叫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揽着动弹不得。 “你这家伙…欠人揍?!”刻意冷声沉下脸,残雪抡起拳头就想往这厚皮的家伙肩上打去,力道却是不由地收敛了许多,或许他仍不愿意承认,但下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这男人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啧,还有力气动手呀,不累吗?小~雪~儿~”轻易地接下残雪的拳头,祈沧骥话虽说得俏皮,目光却是万分深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可人儿,他知道,这嘴硬的小子态度已经开始软化了。 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也不会是明天,但总有一天他相信残雪一定能够忆起往日的自己是如何欢笑、如何哭泣,爱与被爱又是种多么的温暖感觉。 那段自己来不及参与的过往岁月他只能陪他一同凭吊哀悼,但以后,他不会放弃残雪的每一分未来,希望他在自己面前可以允许悲伤的释放,可以软弱地放松背脊,放纵地倚着自己的肩头休憩会儿,祈沧骥明白这不容易,但他相信这一天终会被他等到。 “你这……”全天下最该死的大混蛋!什么该死的便宜全给占尽了,嘴头上竟然还这般消遣人!然而想起祈沧骥每每言出必行的“惩罚”,残雪只能满脸通红地把所有的骂语再次吞回肚里。 呵……没想到令人闻之色变的黄泉残雪居然也有敢怒不敢言的时候,笑意挂上了嘴角,却是越发觉得讽刺,只因为……黄泉这两字,猛然叫残雪记起了身分,残酷地叫他看清什么才是现实。 一个杀手跟一个王爷竟发生这般暧昧的情事,真是一则天大的笑话不是吗?而他居然还会天真的感到迷惘……双手一撑,残雪又欲起身,这回多了几分坚持,沉冷的面庞再也不见方才羞赧的神情。 “脑袋瓜子又再想什么了,嗯?”细心地察觉到残雪情绪的转换,祈沧骥爱怜地捧起他的脸颊轻问,他很清楚当这股冷冽的气息散发时所代表的意义。 “放手,我要走了。”只手推拒颊上大手给予的温暖,残雪故意转开头不去看那双充满话语的眼睛,哪怕只是一眼都会叫自己继续放纵沉沦下去。 “大半夜的,你想上哪晃?救人还是杀人?”依旧悠闲的口气,就连放在残雪腰间的手臂都没放松的意思,祈沧骥压根没把那个“走”字听入耳。 “你管不着!”没错,谁也管不着!残雪硬声低叱着。一向以来自己都是这么一个人独来独往,不用对任何人交代,也不须与任何人牵扯,以前如此,以后也会是如此,什么都不会改变…… 什么都不会变的,不管多少个日升日落,多少个月起月沉,一切的一切早就都失去了该有的意义……但却为何如今,这往昔毫不怀疑的信念开始在心头一而再地盘绕,频繁得像似一遍遍地要说服自己相信? “担心那位魑魅老兄吗?还是在想着那个那达王的人头?”多少明了残雪心底的矛盾挣扎,祈沧骥却不愿意让他在此刻思考,只因为他没十成的把握这小子想清后的答案会是自己乐于接受的结果。 而向来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有多艰难,他祈沧骥从不铩羽而归,更何况这小子可是自己这一生难得动心的,错过他,往后的日子可会索然无趣得紧。 “魑魅你不用担心,他们将他误认成我,而敝人在下我活的又比死了更有价值,所以在还没确认他的身分前,不会有事的,你可以放心那位老兄的安危。”刻意地将话题岔开,祈沧骥煞有其事地分析着,引残雪往赫连魑魅被俘的事情上想去。 “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不用你管的,啰唆!”思绪已如乱了的毛线球般纠结,再加上被祈沧骥这么叽哩咕噜地一串搅和,想要静心想个清楚更是难上加难,恼得残雪忍不住发火,而一身刚凝起的肃杀也被冲的无踪。 “呵……你不懂吗?这叫吃~~醋,谁叫你这小子这时候还有心想别人。”眼看成功地褪去残雪武装起的冷漠,祈沧骥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7 心里可是笑得畅意,言语上索性耍赖到底,就看着残雪脸一红转过头去,撑起的身躯依旧不愿与自己亲密相偎。 “……唉,你的脑袋里就不能多装一点我吗?”半是认真的哀怨语气,漆黑的深眸却是掠过一丝异彩,祈沧骥猝然地挺起身,双臂一揽就翻身将残雪压在身下,双唇也再次覆上,汲取着脑海里记忆着的甜蜜滋味。 “唔……”促不及防地被压在下头,再多的抗议终成无声,残雪很快就发现自己已是瘫软在祈沧骥的热吻下,至今他仍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无法抵抗这无赖,总是放任他为所欲为,他该有能力一掌把这家伙打出门外去的…… “……你……够了没?……重死了!”奋起余力将祈沧骥肩头撑起,残雪气喘吁吁地抱怨着,眼神却是恁般朦胧,丝毫没半分平日的冷峻。 接连两三日未曾好眠,加上之前的一翻折腾,他实在已经倦到懒得再跟这家伙计较些什么,至于以后……还想再转些什么念头,意识却逐渐浑沌难明……算了……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会儿再想吧…… “呵……今晚够了。”早看出这小子累了,偏偏那磨人的小脑袋就爱胡思乱想,祈沧骥低首轻吻了吻残雪的额头。“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别担心我会管你,等你睡饱起来,要走要跑我都不拦你”。 “……你说的喔……要算数……”倦意越发涌上心头,残雪已是闭着眼呢喃,没发现此时的自己语气神态都如孩子般,竟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算数,当然算数,将军说的话怎能不算数呢?”笑着将渐入梦乡的残雪牢牢拥入怀中,祈沧骥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了一记吻。 “对你……我的每一句都是永远的承诺。” 是谁说会说话算数的?骗鬼!冷着张脸身形不停地直往前掠,残雪心底嘀咕个不停,不为什么,就为了后头那个如影随形的背信家伙。 “喂,就算睡饱了有精神,也别这么个跑法,你的伤不碍事吗?还会疼吧?”双手悠哉地背在身后,祁沧骥不及不徐地尾随在残雪身后,俩人间的间隙不到一步之距,简直快黏到一起去了。 闻言残雪俏脸一红,倏地停步转身,还来不及开口就发现眼前竟是跟祁沧骥眼对眼,鼻贴鼻,两人浅浅的呼吸全扑在对方的脸上,叫他一时尴尬地愣在当场,他可没料到这家伙立桩的功夫这么好,竟不闪不避的杵在原地。 “雪儿,你这小脑袋瓜子又想到哪去了?我问的是你左臂的伤,该没想岔吧?”看着满颊酡红的残雪,祁沧骥轻声戏谑着,微偏过头,任由吐出的气息挑逗地拂过残雪的颈侧,眼眶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废话,除了左臂我哪还有伤……”话才出口,残雪就后悔的直咬下唇,这下子岂不是越描越黑,摆明了告诉人家自己的确想歪了。 “呵……对喔……哪还有伤,哪儿呢?喏,别咬了,难道还真要再蹦出个伤口不成?”狭黠笑着将残雪揽腰贴近,祁沧骥伸手端起残雪的下颚,拇指温柔地摩娑着那片咬痕犹存的唇瓣。 亲昵的举动加上低柔的磁性嗓音叫残雪忍不住心跳加速,浑身起了阵轻颤,想要退后避开这令人手足无措的举止,却又矛盾地舍不得那饱满指腹带来的温暖心悸,于是就这么进退维谷地与祁沧骥维持着这般暧昧的姿态。 “啧,别一副这么无辜的样子,我会想吃的……”喃喃低语着,祁沧骥终还是敌不过这诱人的邀约,缓缓地低首覆唇于上,亲自品尝那两片看来柔软滑嫩的红唇。 眼看着祁沧骥的脸盘越来越近,再笨残雪也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莫名地两只脚却是拉不开步闪人,双眼更是率先消极地闭起来投降,整身的感官就仿佛只剩下唇上传来暖暖的触觉。 迷乱间,不自觉地轻启双唇,祁沧骥的软舌已是在口里放肆地挑弄,缠着自己一同嬉戏,被逼不过,残雪也不甘示弱地放任舌瓣与之纠缠追逐,渐渐地只觉得脑门越来越是晕热,就连唇舌间的触感都变得虚渺起来。 “呼……雪儿……你又忘了……呼吸……”没尝过残雪这般热情的响应,祁沧骥也是不能自己地直喘息,再这么发展下去恐怕要找地方躺平了,而眼下显然可不是个适当的时机,他只好忍痛打断这难得偷香的大好机会。 茫茫然地睁开双眼,伴随着急切的呼吸声,好一阵子残雪神智才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偎向祁沧骥的怀里,两手还紧环着人家的腰身,整个人可是全黏在人家身上了。 该死的,怎么会这般忘形!如遇蛇蝎般残雪急忙放手旋身离开,脚下却是一个不留意地踉跄不稳,眨眼间人又被祁沧骥拉回搂在了怀中,恼得他绷紧了脸,伸手抵在祁沧骥胸膛前推拒着。 “小雪儿,这也太绝情了吧,享受完了就把我扔过边呀。”噘起嘴不满地抱怨着,祁沧骥哀怨地睇视着双臂抱着的可人儿,力道可是没一点放松。 “谁享受你这该死的……咦?……噗……哈哈……”犹是不服气地回嘴,却是中途瞧见不可思议、仿若天开的画面,叫他一肚子的骂语瞬时化作笑声串串。 任是瞧过了这家伙各种无赖恶状,残雪也没见过这么大个人竟还会噘着嘴发嗲,还亏他是个堂堂大将军呢,不由得叫他一呆后就忍不住爆笑出声,满腔的羞赧气恼全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哈哈……哈……咳咳。”这一笑直笑到挺不起腰,残雪只能任由自己就这么毫无形象地瘫挂在祁沧骥的臂膀上,连岔了气也犹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喂……有这么好笑吗?”单手轻抚着残雪剧烈起伏的背脊,祁沧骥满脸不解地望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残雪,他还以为刚刚那句不正经的戏语会叫他恼的出手活动活动筋骨呢,没想到却是换来这一大串止不住的笑声。 “咳咳……”呛咳中残雪用力地点着头,无力地伸手扳住祁沧骥的肩头好让自己藉力站直起身,“好笑……哈……你……你居然会噘嘴………哈……天哪……停不下来……咳咳……” “就为这个?”失笑地直摇头,祁沧骥可没想过这么简单就可以搏得佳人一笑,不过说实在自己这噘嘴的小毛病倒还真的没几人看过,谁叫他除了跟这小子一道外,在旁人面前可都是再正常正经也不过的“沉稳”呢。 “好啦,笑也笑过了,可以歇口气了吧,你这小子平常笑容老不见半个,怎么,都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8 是累积起来一次笑个够?”打趣地捏了捏残雪的面颊,如果可以让这小子如常人般畅意地大笑几回,祁沧骥可一点都不介意再多做些有损他大将军形象的举动。 “呼……都是你……咳咳……可恶……”着实呛咳得难受,残雪忍不住边喘气边抱怨着,没发现自己此时依旧枕着祁沧骥的阔肩,姿态语气都自然流露出情人间的亲昵。 “是,是我不对,缓口气我们再走。”心满意足地环着残雪的肩头,祁沧骥知道自己又更切入了他的生活,早打算就是这般慢慢地让他习惯有自己跟在身旁的一切,他有自信总一天自己会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还说哩,你这不守信用的家伙,说一套做一套!”这一提“走”,残雪又想起旧帐,不高兴地挺直背脊回首质问。 “有吗?我只说不拦你,没说不跟你呀。”无辜地望着残雪,祁沧骥心底可是偷笑不已,说话算话可一向是他的好习惯呢,谁叫这小子睡的迷糊,话没听全。 “……跟着我干嘛。”只能怪自己困时没跟这狡猾的家伙把约定订清楚,残雪没好气地碎念着,“你这大将军不好好坐镇军营中,跟我出来闲晃什么?我不是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 “早听烂了啦。”小小声嘀咕了句,祁沧骥脸上可是表露着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视察敌情呀,怎样,这理由满意吗?敌情浑沌不明对我方可是大大的不利,而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艰难任务当然只有区区在下我可以胜任,所以说我只是恰好刚好跟你走上一道,这样也好有个照顾嘛。” “照顾?嗤,别碍手碍脚就好,如果敢碍着我,第一刀就先招呼你。”虽然明知祁沧骥的本事,残雪还是故意贬损着,说到底他也不明白这家伙究竟跟来做什么,帮他救人还是阻止他杀人?最好别是后者,要不然…… “啧……伤了我你不心疼吗?”俏皮地回了句,在残雪还来不及变脸时,祁沧骥又马上接着问起他最挂心的事,“说真的,你的左臂可以使力吗?这伤颇深的,昨天我瞧伤口都还没愈合呢,那个血鸢什么的,还真有两把刷子,赏了我一鞭又伤了你一臂。” “喂,别拿我跟你这笨蛋比……”斜睨了眼祁沧骥,这家伙居然赞美起敌人的身手?残雪唇畔又泛起邪魅的笑容,“还不都是你这不济事家伙,要不那天我早把人摆平了,哼,老家伙有什么厉害的。” “嘿……小雪儿,好歹我手上这把匕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等等,”突然想到什么般,祁沧骥不怀好意地微眯起眼,“我刚刚似乎听到了‘笨蛋’两个字是吧,嗯,好象还有‘不济事’这一句……” “这也算?”不以为然地睁大了眼瞪视着,在看到祁沧骥有如狐狸般贼笑时,残雪第一个念头就是反身狂奔,念头刚起,人已是瞬息掠退,半空中转体激射而出,一气呵成的俐落动作端地是漂亮。 为什么我要跑?心底万般不甘地直冒着问号,身子却是有自我意识地直往前提气飞掠,残雪不禁叹了口气,他这回可懂得哭笑不得是什么滋味,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手竟真的被个吊儿啷当的捕头追的满山跑? 怎么会这样呢?越发想不透自己是怎么搞了……若在以往,他早二话不说地甩流虹招呼了,可如今,心里别说没半分与他动手的念头,更别提该有的敌意与杀意都不知跑哪去,难道这一切就只因为与他有了躯体上的暧昧?……残雪不禁怔忡了起来……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四章 梦碎 ·精彩内容载入中·魂未断梦先碎蚀心 或许魂葬幽梦就没有遗憾 *** 月辉黯淡,又是一个月朦星疏的暗夜,漆黑黑的直叫人伸手难见五指,夜半时分的那达王城越发显的冷清,除了来往巡守的卫士外,似是谁也不愿在这沁寒的夜里出来闲晃。 忽地两抹黑影一前一后地飘过了空荡荡的街头,更为这空寂的王城加添了几分毛骨悚然的鬼气,京畿要地当然不乏重军戍守,然而这两抹鬼似的身影却是恁般轻灵如烟,几个闪身起纵就轻易地闪过重重巡逻的侍卫,如入无人之境般直奔内城。 “你知道地方?”细语传音问着前方奔掠的残雪,祁沧骥十分好奇这小子怎么停也不停地就这样一路往前冲,难不成心底早有了谱?虽然这实在不像他所知道那个永远动手比动脑快的雪小子…… “……不知道!”翻着白眼,残雪回首恶狠狠地瞅了眼祁沧骥……这家伙怎么老尽说废话,如果他知道确实的位置,现在又怎会像在逛大街般地东闯西晃?白痴也看得出来,更何况他才懒得去费心这些,大不了抓个人问就行了。 “我就说嘛。”证实了眼前人果然与他了解的相符,祁沧骥好笑地抿了抿唇,毫不在意残雪冻人的眼神,身形微晃就已掠身超前,经过残雪身旁时还顺手捞起他藏在袖中的右手一握,带着他向右方奔去。 “问我就对啦,整个那达城的地图可都差不多全记在这儿了。”伸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祁沧骥回首漾开了个大大的笑容,拉着残雪在层层迭迭的屋檐瓦舍间飞掠。 没甩开祁沧骥的碰触,残雪就这幺任由那温暖的大掌握着自己与夜风同温的手,暖暖的感觉不但包覆了整手,更似沿着手臂溢满了整个胸臆间,刹时间,残雪彷若掉入了另一个时空,听不见飒飒的风声也看不着幢幢楼影。 身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起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身前那挺拔的人影与自己,就这么一起一路无止尽地奔着跑着,这种相仿的感觉荡漾在心底是那般的陌生又熟悉……残雪知道……许多许多年以前他也曾这么跑过…… 当年眼前的景物也是这般的模糊,依稀只能见着弯曲的小路无尽地蜿蜒着,只是当初奔跑的自己是满心的凄惶恐惧,饿了倦了也不敢停下脚步,就怕身后追来的豺狼会将自己撕的粉碎,而今,相似情景带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胸口泛流的竟是一份难以言喻的满足。 过往的不安早不复存在,连残存的惊悸也都叫此刻这份满足驱离,仿佛只要牵手的人影还在,只要那手心温暖的感觉没有消失,就算这一路只能这么不停地跑着也无妨……是吗?只要自己的手有他握着…… 冷不防一堵力道突兀地打断了思绪,也不知道前头的祁沧骥是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完全没发觉到的残雪就这么脚下不停地猛撞上来,要不是祁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69 沧骥见机的快,立即转身抱着他后倾消力,这一撞,两方的滋味可都不会好受。 “怎么,睡着啦?”失笑地瞧着残雪犹是一副迷惑的神情,敢情这小子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魂归来兮……小雪儿,你神游太虚也别尽挑这时候,我们现在可在虎口里耶!” “嗯。”恍惚地应了声,残雪还没完全从往日的回忆中抽离出来,眼里只看见祁沧骥的嘴型一张一张的,耳中却是没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拜托……”低首在残雪唇边偷了个吻,祁沧骥顽皮地咬了咬那小巧的耳垂。“我们已经到人家家门口了,别跟我说你已经忘了今晚我们是来干么的……那个那达什么王的应该在里头,想救魑魅老兄少不得要‘请’他帮点忙。” “嗯……你做什么!”耳上传来轻微的刺痛迅速唤回了残雪的神智,同时也才意识到祁沧骥那两片不规矩的嘴皮现在可是紧贴在他耳边吮着,就见红霞又是迅速地攻占了整张俏脸。 “你这家伙离我远点!”急忙闪身脱离那叫人脸红的气息,残雪生平第一次有了感谢老天的念头,好在现在是黑漆的夜里,要不自己这羞窘的模样让人瞧见了可真有够难堪,这还像个杀手吗? 还像吗……自从遇上了这皮厚的家伙,他这黄泉头号杀手的形象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被蚕食殆尽,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如天秤失去平衡的双臂般,失控的恐惧感又袭上了心头……残雪不禁扪心自问,再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呵……这么快回神啦,我还想试其它办法哩。”不舍地咂咂嘴,祁沧骥打趣地笑着,笑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的神情,而在瞥见残雪动作迅速地捂住嘴后,他可差点没捧腹爆笑出声,却也忍得满面通红。 “呼……要命……说正经的,廊上看的见有十个,另外柱旁各两个,我猜进去后应该也有人守着,怎样,我要留几个给你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祁沧骥才偏首借着林木的掩蔽观察了会儿门前回廊守卫的状况,以他跟残雪的能耐,想不动声色地摆平这些人应该不难。 “……一半。”缓缓地放下手,残雪有些失神地回答着……不可以,这样下去是不可以…… 答案早知道的不是?还犹豫什么呢?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修罗也只有在修罗场上才能苟延残喘…… “啧,转性啦?我还以为你想包办全场?”没察觉残雪的不对劲,祁沧骥又是忍不住逗上几句,似乎只要有这小子在的地方,他就很难把持住他大将军该有的气度风范,不讳言地,泰半都是为了让残雪能更有些温度。 “……”盯着那一脸灿烂的笑容,残雪星眸中的迷茫逐渐转为冷芒频闪,唇畔缓缓绽开了抹令人目眩又心悸的笑容,邪魅的叫人如中蛊般离不开视线……转性?呵……还在企盼什么?杀手就只能是杀手……杀手的本性又还能是什么?! “想见血?好?!”好字犹在舌尖打转,残雪已是如幽魂般迅捷飘出,右手织带急舞,瞬间藏于柱后的两人即被扯着脖子跌出,而立于门前的十名侍卫正准备出枪撤刀张口呐喊之际,一抹像来自天际的银光在众人眼前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随着银光消逝后的却是道道教人惊恐的血泉自十人间的颈间喷溅而出,一匹织带又那般适时地舞至,卷住件件即将脱手地地的兵器,灵巧地绑在石柱上,半点声音也发出,十二条人命就在这么一个呼吸间烟消云散。 缓步走出树丛,祁沧骥面上的神色是少见的凝重,残雪这突如其来的出手叫他想阻止也来不及,他知道残雪的身手很好,却也没想过可以好成这样,更没想到他竟会这般残忍地轻易夺去十二条无辜的人命,一直以为他该已经有所改变的。 无畏地迎上祁沧骥责难的目光,残雪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一路走来不都是这么过的?该清醒了,梦再美终归就只是个梦而已,修罗如果有了人心又怎么还能做恶鬼? 鬼就算有了心也还是只有毁灭一途,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他又为什么要有颗心去感受呢?为什么要在破灭前再多受些伤呢?没有心的鬼比较不会痛吧…… “为什么?”祁沧骥勉强自己冷静地开口询问,胸口荡漾的是少见的激动情绪,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他相信残雪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他要一个答案,要一个证明自己没看错人的答案。 自己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看过残雪杀人,只是……那是两军交战,性命攸关的时候,再不就是武林间的恩怨,而今,面对的只不过是一群寻常卫士,他可以不用杀人的,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再说祁沧骥也没忘记……黄泉的残雪杀人后总是有盏纸莲灯,以前他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义,直到一次见到残雪放纸灯时那双揉合了无奈与悲哀的黑瞳,他才明白这杀手并不如他外表的无情冷酷,并非他自己说的毫无感觉,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可以不杀人的时候他却出手? “问杀手为什么?哼。”嗤之以鼻地冷笑着,残雪逼自己直视着祁沧骥漾着不解与失望的眼眸,刻意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天真,我们这种人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不过死了几只蝼蚁罢了。 “祁将军该不会忘了我说过我很嗜血的,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在尝过我的滋味后就什么都忘了,看来我该多在床上努力点,看看是不是能叫靖远将军再多忘些事。”残雪火上加油地嘲讽着,决定了,他就不要留有任何一丝退路。 果不期然,就见祁沧骥首次明显地变了脸色,左手一招已是满带怒火的向自己胸前打来。 扯唇淡笑开来了,终于这一次是自己激的他怒火重烧,原来自己也是有几分气人的天份……残雪向后迈了步状似想避开祁沧骥的攻击,却是足尖一点后反将自己迎上,就这么结实地当胸被这一掌打飞,直撞上了身后的石柱。 “唔……”呛出一大口鲜血,残雪奋力地倚着石柱撑住自己虚浮的脚步,不让自己狼狈地倒下,决不能在他面前示弱,抬首望了眼一脸惊愕的祁沧骥,染血的唇瓣微微扬了扬……呵,终于吓到这家伙了,好叫这万事顺遂的家伙知道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在他掌握的……残雪带着笑意举袖拭去唇边残留的血渍。 “残雪!你……”那从残雪口中吐出的鲜红直叫祁沧骥整颗心揪得发疼,甫出手他就后悔了,他该知道这倔强的小子有多傲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0 ,怎么也不可能说出拿身体当筹码交易的违心话,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故意激怒自己。 却没想到平素那般冷静的自己今晚居然这般轻易就被怒火冲昏了头,更没想到残雪竟还不闪不避地故意迎上自己的掌力……那在怒意中出手的掌力……祁沧骥着急地想上前好好检视他的创伤。 “别过来……咳。”冷眼阻止着祁沧骥靠近的步伐,红艳的血流又似条小蛇般自嘴角淌下,残雪却犹似未觉般笑开了脸,“很可惜对不对?……这一掌竟没能送我下去与他们一道作伴……老天还真瞎了眼对吧?是祸害的总是死不了,呵……咳咳。” 是很可惜……其实在这里画下句点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无所谓的……死在他手下,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许十年、二十年后,他还会偶尔记起这片荒漠,记起自己…… 真是可惜呀…… “一命还一命,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从今以后……恩仇两断……咳。”语声喑哑地做最后的宣示……就断在这吧,所有不该有的牵扯……残雪撑着石柱起身,尽管整个胸膛是一片火辣辣的疼,他依旧强提真气反身推开朱红的木门窜入。 反正早习惯了,这伤……就当作是那十二条人命的代价吧……哼……还真可笑呀,早就已是满手血腥洗不尽了,多些少些又有什么不同的,何必还假腥腥的感慨什么,做戏给谁看……残雪嘲讽地甩了甩头,口中血味尝起来竟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被残雪最后断然的绝语惊得一怔,祁沧骥拢着眉头伫立原地……难道自己又猜错了吗?残雪竟一直挂怀着自己救他的事?所以,那一夜的缠绵他才不阻止,那晚的温柔就只是为了报恩?不是因为……他也同样地喜欢自己? 不会的!身形疾速地飞掠追去,祁沧骥快速否定掉这动摇的心念,他不该再怀疑什么的,那小子决不是那种为啥唠子报恩而交出自己的人,如果连这点都还不了解,那就真不配谈什么陪他一生一世的神话了。 错一次,已经太够了……祁沧骥苦笑着搓了搓僵冷的面颊,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没想过他祁沧骥也有这种时候,有生以来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懊悔难受过,那一掌打在残雪身上直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痛……祁沧骥暗自起誓着,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f~a~n~j~i~a~n~ 亭楼香榭,小桥流水,木门后意外地竟是一个宽阔的庭院,静悄悄地不见人影,难怪刚刚他跟祁沧骥在门前打成那样也没惊动半个人,残雪身影不停地直往前方看似庭园中心的楼阁掠去。 是自己故意挑起的不是吗?却为何那莫名的闷灼感又塞满了胸口……是因为受伤了吗?那又为何已经没了痛的感觉呢……是因为夜风太冷,麻痹了吧……是吗?真是个拙劣的借口…… 明知拙劣,却是自己唯一接受的解释,还真可笑啊……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在何处,记得要把赫连魑魅找出来,要拿下那达王的人头,他真想吼啸狂奔,好尽吐胸口这找不着理由的沉重……奇怪呢,身体早没了知觉,可为什么脑袋还能记得这么多的事呢? “呵……咳……”残雪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肺腑的震动却叫他每笑一声就呛咳出些血丝,即便如此,他还是吃吃笑个不停,身形也依旧如鬼魅般抢进楼内。 天快亮了吧……残雪望了望夜空西沉的月娘……正事却还没办上半件,真想干脆闹他个天翻地覆算了,懒得再偷偷摸摸闪避些什么,残雪索性随便找了个门户窜入,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有流虹削落门闩时的一声轻响,身子闪入后又迅捷地将两片门板合上。 入眼的一间满是书籍的厅堂,看布置,不少珍贵的古玩卷画,如果祁沧骥的情报没错,这该是那家伙的书房了,残雪缓步走向几案,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 嗤……看来这家伙还挺用功的,这本地理志还有不少朱砂圈点的痕迹,残雪举目巡了趟四周,更是讶于藏书种类之广泛,连医药卜卦的书籍都有,现在作皇帝的都这么辛苦吗?残雪皱起了眉,不自觉地在心中勾勒这人的形貌…… 读了这么多书,想必是个学究模样的老家伙吧,兴趣这么广阔的人应该也很有容人的雅量,怎么瞧都不像会是个恣意兴兵的鲁莽家伙才对……算了,想这么多干麻,又不关我的事!放回书籍,残雪循着右边的走道向内探去。 连结着书房后的一间简朴的小厅,透过淡黄色的帘幕残雪瞥见有个人影正倚着床沿举卷读着,而另一旁则有个站立的人影随侍在侧,虽然见着的只两个人影,残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似乎还有人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因为除了自己刻意屏住的呼吸外,在这两人左近还有一丝轻微的呼吸声,听来像是身手不错的家伙,唇角再次扬起了弧度,残雪墨黑的眼瞳倏地一亮……这下可好,他正烦得想揍人,希望这家伙有点料,等会儿能多陪他玩上几招,正想举步走出,厅内人的对话又叫他好奇地止住了脚步。 “胤伯,您去休息吧,陪我大半夜也够累的了。”年轻的声音透帘而出,看动作,该是坐在床边看书的家伙开的口。 “我不要紧,反正天也快亮了,倒是你该歇会儿了,再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呢。” 苍哑的语声听来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这段话更让残雪确定了跨坐在床沿的就是他的目标,只是没想到这一国之首会是这般年轻。 “呵……那就更不能睡了,得准备准备跟甄后斗法呢。” “唉,那女人……可惜你娘过世的早,这十年来也真难为你了,既要敷衍那野心勃勃的女人,又得时时小心着那些鬼域技俩。” “没办法,这里是我的家啊,胤伯……我若是逃家了,日后跟娘见上面算帐,她可不会放过我,嘻……我是在为‘以后’着想呀!” “呵……尽是胡说八道,也不怕叫人家看笑话?”笑骂的语声带着安慰,听得出来老者对年轻人的开朗想法很是赞赏。 确实有第三者存在,只是没听到这人有什么应答,残雪在心中臆测着……家常般的对话显示这一老一少除了君臣之谊外似乎还有层更亲密关系,所以才能如此不居礼节的说笑吧,不过看来这那达皇室间不怎么和睦就是了,想到这残雪不由地一怔…… 这不像自己!残雪对自己的反常感到迷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好奇的时候,这情绪早该在多年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1 前也丢了,可如今他却居然这么有耐性地躲在一旁偷听?是想听到什么呢? 一个理由隐隐地浮现心头……他是想听到有关战役的事吗?为什么?两国交不交战他根本不关心……对,他的确不关心,他在意的是……是……不,决不是这样,残雪马上打散掉这荒唐的答案,他绝不承认是为了那家伙! 恼人的烦躁又涨满了心头,连胸口的掌伤也隐隐作痛起来,为什么还会想起那家伙?不再有牵扯了不是吗?该找些事情让这胡思乱想的脑袋静一静……残雪冷着脸敛起心神,左手紧握住流虹掀帘走出。 “谁?” 回答这问题的是一片耀眼银瀑,动手永远比动口来的省力,这事残雪从不怀疑,虽然出手却是莫名地不想再开杀戒,残雪说服自己是因为魑魅的行踪尚未得知,所以他打算先制住那达王再说。 一阵急风自身旁迎至,残雪并不感意外,他没忘记房内还有一名好身手的人物存在,然而叫他讶异的却是来人在挡下他攻击同时的那一声,“爷!” 流虹迅速地回卷没入了袖内,残雪冷然地睇视着拦下自己攻击的赫连魑魅,仍是一身鬼魅般的黑,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了些外,整体看来似乎没其它扎眼的地方,只是为何他会在这里?又为何阻止自己的出手? 残雪微蹙起眉头,还没开口就听到前方传来明显的抽气声,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却是叫他如被雷劈地楞在当场,只因眼前的那张容颜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就如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晴晴?” ~f~a~n~j~i~a~n~ “晴晴……”残雪不自觉地凝音成形吐出这虚渺的名字,没错,眼前的人与其说是活像自己的翻版,不如说应该更会像长大后初晴,因为他双颊满是健康的红润之色,如子夜的星眸更满是慧黠的神色,不似自己这般冷晦。 “……雪?……你是小雪?!”打破这一室沉静的是老者一声高亢的喊声,将众人的神智从惊骇中拉回,耳熟的呼唤叫残雪闻声一震,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缓缓地偏头望向老者,又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只是那似乎只在褪色的记忆之中,残雪神色迷茫地回想着。 “你叫欧阳雪对不对?呵……苍天有眼,你还活着,还活着……”老者激动地又笑又叫,大步走上前张臂就想抱住残雪,却是被他偏身一闪而过。 “你是谁?”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状似疯癫的老人,残雪还没从记忆中找出那相似的面容,“我不叫欧阳雪,魑魅没跟你们说我是谁吗?黄泉,残雪。” “残……雪?”老者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豁然开朗地叫了出来:“对,欧阳残雪,媚娘来信说过将名字改了,改成跟他女儿初晴配做对的,呵……我怎么忘了。” 脸色倏地变得刷白,残雪握紧了拳头……媚娘……初晴……为什么这些早该埋葬的名字他全知道?难道十多年谜团的答案会在此刻揭晓吗?脑中闪过的片段回忆叫残雪蓦然地紧盯着老人的面容,他已经找出了那张有着相似的脸孔是谁……爹…… “你是谁?”木然地再次问着,出口的语声竟是紧涩的连自己都吓了跳……别慌啊,残雪,该来的总躲不过,你不是也很想弄清楚这一团乱吗?怎么事到临头却慌成这样?这是不行的!不能这样懦弱!残雪用指甲掐了掐掌心,要自己镇定下来。 “爷……你……”看着残雪不佳的气色,赫连魑魅欲言又止地出声探询着,当初他见着这张跟残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时也吓了好大一跳,紧接着他就猜到这一定跟残雪的身世有关,心中的不安就随着逐日加深,就怕过往的一切会再伤害到残雪…… 挥手阻止赫连魑魅的话语,残雪暗自调匀了紊乱的呼吸,混乱的心绪也随之稍稍平复下来。“别叫我问第四次,你到底是谁!” “唉……我是该自我介绍一番,算来从你满月后咱叔侄也就没再见过面了。”老者不胜感慨的叹道:“我叫欧阳胤,是你爹爹欧阳磬的哥哥,论辈分,你该叫我声大伯” “……那,他呢?”压下满心的悸动,残雪最在乎的还是那张相似的容颜。 “他……”回首看了眼年轻人,欧阳胤笑的有些凄苦,“他叫戎月,是那达的王,也叫欧阳月……你的挛生兄弟,按时辰算,他该是你弟弟。” “不可能!”残雪激动地一口否决着,连带着频摇着头好坚定自己十九年来一直以为的事实,“我是双生子没错,可是那是初晴,是我唯一的妹妹!” “错了。”悲哀的摇了摇头,欧阳胤满脑子都在思维着该怎么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欧阳初晴是你妹妹没错,但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同父……异母……”消化这如同金刚梵文般难懂的字眼,残雪的面色越来越是铁青,好半晌才咬着牙憋声道:“别告诉我说……那个叫媚娘的女人不是我亲娘……” “媚娘是她的小名,她,戎媚……是你和小月娘亲的妹妹。”没听出残雪语气中的恨意,欧阳胤满是爱怜不舍地看着难以接受事实的残雪,虽然难过,却不得不把话说个清楚。“是你们的二娘也是姨,你跟小月的亲生母亲是那达最受人敬爱的女王,戎嬿。” 胸口明显地起伏着,任谁也看得出来残雪此刻的心境非常混乱,只见他走向几旁坐下,随手拿起茶壶仰首倒了冷茶入口,却在下一刻手劲一握,整只精致的磁壶就这么应声粉碎在他掌中,那双没温度的冷眸中此刻已是被烈火烧的晶亮。 “这该死的乱七八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得从很久前的事提起了。”欧阳胤双眸神色一黯,不由地跌入了往日的记忆中,脸上逐渐浮现出缅怀的神情。“我跟你爹,一个喜欢舞刀弄剑,一个喜欢沾墨吟诗,心性虽然不同但却都喜欢游历天下间各名山大圳,有一年我们来到了那达…… “当然你猜的到的,我们遇上戎嬿和戎媚这对姊妹,照理说两男两女该有不错的结果,只可惜爱情它并不讲道理……我们两兄弟都爱上了戎嬿,而她们俩姊妹却都爱上了我的弟弟欧阳磬。 “更麻烦的是那达皇室是不许与外族通婚的,她俩早都与皇室中人许了婚的。”欧阳胤苦笑了声,“可是年轻的我们哪抗拒的了爱情的魔力,更别说两情相悦中的幸福人儿,你们的娘跟爹终还是私许了终生。” “原本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2 我们两兄弟打算尽快带她们回到中原,然而世事却难尽如人愿,那时候的那达王,也就你们的外祖父,不知从何察觉了什么,快刀斩乱麻地就突然把嬿儿嫁到她婚配的表哥家里,尽管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戎荃那家伙是爱惨了你娘,喔,他就是嬿儿的表哥。”欧阳胤不胜唏嘘地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计较孩子不是他的,而老天爷似乎也特别偏袒他,你外祖父在你娘大婚后不久就病危,丢下了一国生计的担子在嬿儿身上,这一来她就是想走也不成了。 “半年后……”欧阳胤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残雪与戎月,“就生下了你们,没想到却是王室最忌讳的双生子,小月是知道的了,双生子被认为是不吉祥的,向来只能选择一个留下来……” “呵……早这样办不就没后来这么多麻烦了。”突兀地笑声打断了欧阳胤的回忆,只见残雪虽是偏首冷笑着,目光却显得有些迷离。 “小雪?”迷惑地望着残雪,欧阳胤难以理解他话里的涵义,“只能选择一个的意思是指得杀掉另一个,别说你娘不肯,你爹也舍不得啊!” “那是他们没看到以后……没看到要拿多少血去填。”绝美的面容露着讽刺的笑意,却是笑得胸口一阵阵紧涩的发痛,“所以,我那伟大的爹娘就一人分一半,刚好你跟那女人也都顺了心意,一个留下,一个跟着回中原,皆大欢喜对吧?” “住口!小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在怨?怨你不是被留下的那个?我知道磬死后你一定是很不容易才活下来,我很抱歉那时候没法去救你们,可是现在我们可以……”终于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欧阳胤愧歉地说着。 “别那样叫我,把你泛滥的同情收回去,我不是你们欧阳家的人。”尽管心中五味杂陈,残雪冷漠地拒绝欧阳胤的善意,“姓欧阳的全死在那场火中,没有侥幸的。” “哥……”一直默默在一旁听着的戎月终于忍不住出口喊着。 “我不是!”咬牙迸声,残雪冷冷地瞪视着戎月,“别跟杀手攀亲带故,那不会让你多苟活几个时辰。” “爷你?”不自觉地挡在戎月面前,赫连魑魅担忧地望着残雪,却是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都讲得这么明白了,难道他还想执行任务?不会吧……姓祁的这回怎么没一道跟来?眼前的状况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对赫连魑魅扯了个笑脸,戎月大方地走到残雪面前,“哥,这位子本来就是你的,我代你坐了这么久,好累呢,这回你来,刚好还你……十九年前的选择现在做也还来得及对不对?” “小月!你在说什么!”又是着急地一把拉过戎月护在自己身后,认亲的喜悦已全然消失殆尽,面对着一身霜寒的残雪,欧阳胤不禁开始怀疑他真的不是欧阳雪。 “……呵…………”看着三人视自己如毒蛇猛兽般畏避,残雪心腔子又是猛地一紧,炙灼的疼痛再次一波波自胸口漫出,形于外的却是一串银铃般的轻笑溢出唇畔……这是自己要的结果不是吗?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故事的结局早就都设好了,不会因为这段突来的插曲有什么改变的。 “你瞧,他俩都舍不得呢……咳咳。”笑到呛咳不断,残雪举袖掩蔽住沁出的血丝,“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个鬼位子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看在初晴的面子上,这笔生意我可以就这么算了……魑魅,你走是不走?” “爷,你要回去?”皱眉望着残雪,赫连魑魅很清楚这一回去黄泉,怕是腥风血雨不断,不单因为任务没完成,更因为残雪的身分已经曝光,他也没忘记出发前残雪对阎罗说的话语。 “要不呢?”残雪睨了眼赫连魑魅,玩味着他话语中的涵义,“你要我这煞星留下来做客不成?不怕把人家的胆给吓破了,呵……老人家可不禁吓的,你知道我可没那好脾气把他当小儿哄。” “欧阳雪!你太过……”斥责声未出口,一片寒芒已是掠过面颊,欧阳胤愕然地看着自己片片飘落的胡须,再抬首放眼望去,残雪的人仍是好以整暇地坐在椅上…… 这样的出手实在快得让人心惊,欧阳胤骇然地摇着头,自己的功夫到他面前简直成了三脚猫,这孩子……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怎样的环境才养成他这一身的煞气…… 带着怒意惊恐的眼神随着心思变换逐渐转为怜惜的神色…… “老头,别以为我说生意算了就敢对我说教,你还不够资格。”焦距落在远方,残雪刻意不去看欧阳胤眼中的疼惜,更加放冷声音粗言威吓着,“最好别惹我发火,否则就算你的人头不值钱,我照样把它摘下来当球玩。” “哥,磬伯是心急你……你别走好不好?”戎月诚恳地说着,清丽的脸蛋尽是一副惹人怜爱的乞求神情,“我一直都好高兴有个哥哥,也都好想见到你,当我寂寞的时候只要想到还有你在,我就不觉得我是孤单的。 “十多年前噩耗传来时,娘跟我还有磬伯都伤心了好久,没两年娘就受不住心伤走了,即使如此,我依旧藏着一份希望,总觉得你还在这世间,现在好不容易终于能见上面,你留下来好不好?难道中原还有你值得留恋的吗?为什么非回去不可” 留恋?还留恋什么?没有了,早就没有……剩下的只有仇恨,只有无尽的伤悔,除了……脑海里不自觉地又闪过祁沧骥说笑的样貌……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哥,别喊得这么亲热,你要一个杀手做你兄弟干么?失心疯了不成?”扭过头不看戎月失望的神情,残雪讶异着心底这份不忍的感觉,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而已,涌现的情感却是泛滥得叫他心慌,看着那张满是企盼的容颜,他竟有股想将戎月抱入怀中的冲动。 “哥!”不为所动地跑上前拉住残雪的衣袖,戎月一点也不想放弃这同胞的兄弟,赫连魑魅也同时闪身在椅前阻止残雪的去路,私心而论他也希望残雪能留下,有手足之情牵绊着,该能让他打消厌世的念头,重新开始另一段崭新的生命。 “走开!别挡我……魑魅?”站起身的残雪不耐地拂袖推了把赫连魑魅,没料到他竟是脚步不稳地踉跄了步,一旁的戎月迅速上前扶住了他。 “阿魅!你没事吧?”望着赫连魑魅,戎月眼中满是担心的神色,“哥,是我不好,阿魅他身上有伤,你别拿他出气。” “阿魅?”古怪地瞅了眼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3 赫连魑魅,残雪又重新落坐,屈膝抱腿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半晌冷凝的唇角逐渐扬起抹颇具深意的笑容……看来魑魅跟戎月似乎已经混的挺熟的,也好,该是切断两人脐带般关系的时候,魑魅不能永远是自己的影子…… “不要紧,我没事。”不自在地轻轻推拒了戎月相扶的手,对上残雪充满玩味的视线,赫连魑魅只觉得似乎开始乌云罩顶了。 “爷,这是个离开的好机会,您就留下吧,戎……月这边形势也挺复杂的,有您在,他的安危才能无虞……啊,爷您又伤了?”先发制人地出声劝留,镇定的语气却在瞥见残雪左臂渗出的血色时变了调。 “小意思。”低头看了眼,残雪不以为意的动了动左手,只不过是今晚几次的动手叫未愈合的旧伤又开了口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哥,我帮你扎一下比较好。”边说着戎月边急忙往旁边的柜子找着药罐绷带,难怪他一直觉得残雪的脸色有些青白,原来是受伤了……他这十多年来的生活都是这样过的吗?心疼与歉疚的感觉迅速淹没了戎月的心头,也更加坚定他留人的念头。 “不用了!”好笑地看着戎月慌手慌脚的翻柜子,贵为王储的他大概不知道这类杂物是放哪吧,将泛流过的暖意深深埋进心底,残雪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冷着张脸盘。“敌我不分死得会更快,难怪魑魅说你处境危险……魑魅,看你在这儿似乎混得还不错,干脆你就留下来顾着这家伙,他的人头是我的,我不许旁人动一分一毫。” “爷?要我留下?那您呢,我不想离开……”发觉残雪是要将自己撇下,赫连魑魅马上就想张口拒绝。 “我说,留下。”坚定的语气表示没半分转圜的余地,残雪又是让邪魅的笑意扬起,“当然啰,听不听,在你。” “爷……”知道残雪的决定向来没商量的余地,赫连魑魅也只能惆怅地拉长着语音。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吗?或许吧,既然日后他的身旁会有“他”在,就不会再有自己容身的余地了,的确……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好,魑魅听您的,但请答应魑魅,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魑魅的时候,请一定要让魑魅知道……”像似想要将身影牢牢刻在心版般,赫连魑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残雪,这一次分离或许得隔上好些日子才能再碰面了。 “魑魅你这婆婆妈妈的毛病几时才改得掉?顾好你自己就好,我才不需要任何人!”被赫连魑魅看得尴尬,残雪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地损着,就当作临别赠礼吧,正当他一跃起身想离开时,一阵不预期的晕眩却狠狠地侵袭而来,叫他身子大大地晃了下。 “爷!” “哥!” “……小雪?” 三人份的惊呼声出口,却是一抹黑影如迅雷般疾速地自梁上抢下,在三人还来不及上前时已是一把将残雪拥入怀里抱着。 “你……”环绕而来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就算闭起眼残雪也知道来人是谁,看样子这家伙是还没清楚他的意思,正想打起精神应战,黑甜穴上却已是一麻,再来就是一片熟悉的黑暗席卷了残存的意识。 “小傻瓜,老这么逞强……”心疼地埋怨了声,祁沧骥让着残雪倚坐在自己膝头上,随手撕下了自己的衣衫下摆替他缠紧了崩裂血流的创口。 “你……怎么现在才来?!”三个人就这么呆楞在一旁看着这不速之客旁若无人地悉心打理着残雪,最后还是赫连魑魅回过神发话问着,一出口却又是叫另两人讶异。 “阿魅,你认识他?他是谁?好厉害!”连环炮般问了一串,戎月的称赞可是冲着这人能有法子照顾他这个难惹的兄弟,高兴之余当然更是万分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也是那个黄泉的?”欧阳胤的反应却是与戎月南辕北辙,看着来人对残雪如此亲密的举止,就觉得他们是同伙的,这认知让他整个人再次如临大敌般紧戒着,只因他没忘记这杀手组织的目的是要戎月的命。 “不……”难得裂嘴笑了笑,赫连魑魅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在见到祁沧骥后竟是格外的轻松,仿佛有他在,为残雪担的那块大石就能安心落地。“他就是靖远将军,祁沧骥。” “什么?祁沧骥?!”诧异地瞪大了眼,欧阳胤像是看怪物般瞪着眼前人,真不知该佩服还是该说他有勇无谋,他是忘了这里是敌营吗?这么大剌剌的现身…… “原来是你,久仰了,大将军。”原来是“敌军”的大将,难怪气势可以不输残雪,而且看来他很关心自己的兄长呢,这点发现叫戎月更是开心得笑了出来。 “对,是我,嗨,魑魅,你看来还不错,身上的伤还好吧?啧,戎月,你还真的跟小雪儿生的一个模样,可真吓了我一跳呢,呃,欧阳先生,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位叫我方头痛万分的无名军师吧,该向你学两招玩玩。”漾着大大的笑容,祁沧骥如同遇到老朋友般一个个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一番话下来,又是叫这两张一老一少的面容睁大了眼,戎月是满脸兴趣盎然地打量着,欧阳胤则是哭笑不得的傻在那儿……这个“易近人”的年轻人就是敌军的将领?那个声威震天的靖远将军?怎么跟外传的沉稳内敛全不是一个样…… “我没事,你早来了?在上头当君子?我正奇怪你怎么没跟爷一道。”指了指上头的梁柱,早见怪不怪的赫连魑魅很是能适应祁沧骥的两副面孔,心情分外轻松的他竟破例地开起玩笑来。 “没办法,谁叫我不小心惹他生气了,他现在可不想见到我,还说要跟我一刀两断,这回我可惨了。”苦笑着解释自己的行径,祁沧骥一副把赫连魑魅当哥们般商量的神情,也没当另两人是外人般避讳他与残雪之间的事。 “你,没问题的……呃,爷是怎么伤了?我还以为有你在,爷就没玩兴了。”赫连魑魅了然地笑了,接着仍是难掩担心地问着残雪的状况,怎么说残雪也还是他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人,看他伤了总是不好受。 “老兄你也太抬举我了,你还不了解你这爷的能耐?左臂是旧伤,上回交手被那个叫血鸢的老家伙伤的,另外还有些内伤……”难得浮现抹困窘的红云,祁沧骥这下子可是苦到快笑不出来。“那个……抱歉……是我不小心打的。” “你打的?!”这一句又叫三张刚合上不久的嘴再次大开…… ·精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4 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五章 雪止 ·精彩内容载入中·即使知道你的情如鸩叫人越饮越是深陷 却仍傻的只想蒙住眼骗自己雪已止天将晴 *** 喀哒喀哒的声音一声声扰人的传来,只见两道秀丽的弯眉不胜其扰般蹙了起来,连小巧的红唇也往下拉了好几分弧度,两扇浓密的羽睫却犹是如帘般盖着,看得出酣睡的人儿仍是好梦正甜地不愿醒来。 不一会儿,一阵轻微麻痒的触感从颈侧传来,慢慢爬上了脸颊、鼻梁,划过眉角发鬓,最后在唇上往复徘徊着,就像是有人在顽皮地描绘着他的轮廓,被打扰的人儿这回眉头更是皱得死紧,还十分不悦地动了动手臂。 轻笑声自上方传来,在唇上摩娑的东西变得湿暖诱人,继续不安分的往前攻城掠地,肆无忌惮地窜进微启的檀口中翻搅着,一会儿轻骚着上颚壁,一会又是缠着休憩中的舌瓣嬉戏,同时阵阵令人麻痒的暖意也在酣眠人儿的背脊胸腹间游移着。 “唔……”意识虽然依旧朦胧,感官的知觉却如怒火燎原般苏醒的迅速,残雪无意识地轻吟出声,身子也不自觉地随着那火热的抚触扭动起舞。 “呵……小雪儿,都快被大野狼吃掉了还不醒来……要我吞了你吗?”戏谑语声轻柔地荡漾在耳畔,却是慵懒沙哑的有股诱人的魔力。 “……”睫扇轻扇了两下,残雪总算挣脱了睡魔慢慢地张开了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正似笑非笑地俯瞰着自己,黑瞳如同夜空里的闪闪星子,深遂得像是在诱人沉陷,残雪一时移不开这双极尽魅惑的眼眸,就这么无言地凝视着…… 好熟悉的感觉,这眼,这眉……祁……祁沧骥!如灵符般的三个字叫残雪全身的知觉在刹那间苏醒,第一个反应就想跃起身好远离面庞贴在他腿弯上的亲昵姿势,谁知却在“碰”的一声后又马上跌回了原位。 “搞什么鬼!”痛喊了声,残雪按着额角骂着,跃起没半尺头就不知撞着了什么,害得他的膝盖骨也连带咚的一声吻向地板,抬头向上瞄了眼,这下子他才看出原来两人是在篷车内,梦中那一阵阵扰人的声音就是从车轮轴传来的。 “你怎么老是手脚动的比脑子快?”虽是取笑的语句,却是带着浓浓疼惜的意味,下一刻发痛的额角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包覆,轻轻地揉搓着,那呵疼的举动叫残雪惊愕地呆在当场……好久……好久……没人像这样把他当孩子般护着……莫名地眼眶竟开始发起热来…… “你……我不是说过我们再无任何瓜葛,现在你还在我眼前晃什么?等我还你一刀不成?滚开,离我远点!”倏地想起之前的冲突,残雪硬是压下满心的悸动,冷冷地抬手推开那令他眷恋的掌温。 “唉……小雪儿,你这模样说狠话可真没半点说服力……”不想继续在这问题上打转,祁沧骥顽皮地眨着眼,打混仗可是他大将军的专长呢,故意表露出贪婪的神色,两只眼珠子尽在残雪身上巡了又巡。 “……你……该……”随着祁沧骥若有所指的眼光,残雪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连带地也想起这家伙刚刚是怎么叫醒自己的,两朵红云又是在瞬间扑上了颊畔,原先想骂出口的话语却是随着念头一转后又吞回了肚。 “原来将军还是舍不得我这身子……”敛起眸中的冷意,粼粼眼波流转着风情万种的媚态,残雪任那已然大敞的襟口徐徐滑落肩头,俯下身,缓缓地匍伏攀向祁沧骥的腰身,一双手也不规矩地往他胯下抚去,“你……迷恋上我了吗?” “答对了,聪明的小孩,我是迷恋你,嗯,非常的……迷恋。”十分配合地抱过残雪跨坐在自己腿上,祁沧骥低首就往他颈上舐去,在伤疤纵横交错的肩膀上烙下了点点红痕,双手更是自然地从那松垮的前襟探入,沿着他身后瘦棱的脊线向下抚去,胯下的突起也毫不掩饰地抵在他坚实的小腹上。 “你……”虽然祁沧骥的反应该是十分符合煽情挑逗下的结果,却是完全不在残雪的预期中,祁沧骥种种过分暧昧的举动反倒叫他的身子万分别扭地僵愣着不敢妄动,放在祁沧骥大腿内侧的小手更是困窘地进退不得。 “怎么不继续呢?我不会介意由你主动的……我的小雪儿……”知道残雪看不着他的表情,搁在残雪肩上的面孔尽是作弄的笑意,祁沧骥故意伸舌舔了舔残雪的耳廓,虽说是刻意想整整这小子,然而此刻自己高张的情欲可一点也不假,这整人的代价还真折磨人。 同样的方法再来一次,就实在太老套了,亲亲小雪儿,你太看低我啰……祁沧骥故意忽略怀中人儿的僵硬,不安分地动了动下身顶了下残雪,果然就见他如遇瘟疫般快速跃起闪避。 “你……”红唇张了又张,无数句骂语却是迸不出口,残雪只觉得整张脸就像快着了火,直到瞥见祁沧骥唇角再也憋不住的笑意,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可恶,你故意的!你你……居然该死的演戏!”握紧了拳头,残雪真想掀了车顶好好痛扁这欠人揍的家伙,碍于篷车高度挺不直的背脊却是大大减弱了气势,索性干脆一屁股坐下,在远远的车角一端狠狠瞪着祁沧骥。 “小雪儿,讲讲理,我哪点在演戏?我说的可都是句句实话,你瞧,反应都这么明显了你还不信?”狡黠地眨了眨眼,语气却是万分的委屈无辜,祁沧骥好以整暇地以臂作枕背倚着篷柱,一点也不担心这旖旎的车篷内会变成厮杀的战场。 被祁沧骥堵得无言,残雪撇开头不再理会这令人发窘的话题,掀帘看着外头景色,也好藉着凉风让双颊的热度降降温。 “喂,这是哪里?”窗外已不是土红的砾漠景色,路旁一片片黄绿的草皮告诉他马车像是往南的方向走,他以为祁沧骥只不过是带他回营罢了。 “刚入了关,再三两天就可以回京了。”眼神随着往窗外眺了眺,祁沧骥伸了伸弯屈着的长腿,悠哉地回答着。 “什么意思?我没说要回去!”怒气又升了上来,残雪没想到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竟有三四天这么久,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居然自作主张地“掳”他南下。 “咦?可是我听你是跟魑魅这么说的啊,所以才好心的带你一同回家。”又是无辜地大睁着眼,只有唇角笑意隐隐露出骨子里可不是真这么回事。 “那又关你什么事,大将军是怕了那达军,所以临阵脱逃保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5 命不成?……等等,我跟魑魅说?……你,到底听了多少?”讽刺的语声一顿,黑眸又骤然冷了下来,被人窥破隐私的不悦笼罩着全身。 早该想到这家伙不会这么恰巧地在他要走人时才找到自己,恐怕是早就藏在附近偷听了……该死的!又让他多知道了一桩,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快无所保留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还能拿什么遮掩? “很多,可能比你知道的还多,呃,对不起,因为后来我把你点倒了,所以也有些话……不过这样你才能好好休息养伤,要不然照你这不肯用药的恶习玩,这伤不知何年何月还会痊愈。”歉然地耸耸肩,坚持的神情却没半分悔意。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那还不是大将军你赏赐的,杀人的喊救人,有病!”想到那一掌,残雪转头撇开视线,胸口涌涨的不是受创的疼痛,却是莫名的郁灼,虽然说是自己故意捱的,意识的深处却依旧难以释怀。 “是我不对。”干脆地认错,祁沧骥再次伸臂将残雪揽倒在怀里,能毫不费力地逮到他可要感谢篷车上的狭小空间,才叫他离不了太远的距离,不待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带着浓情的唇瓣已是绵绵密密地覆上,逐渐瓦解着残雪的自制力。 “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誓言般的词句字字敲在残雪的心坎上,唇上温暖的气息倾注着满心的呵疼与怜爱,就这么简单地抚平了胸口烧灼的郁痛。 “小雪儿,都怪我话没跟你说清楚,你才会这么不安吧。”凝视着残雪有些迷蒙的神色,祁沧骥敛起说笑的嬉戏神情,以再也不过的认真口吻倾诉着。 “谁会不安……”又是别扭地转过头去,想起身却是被祁沧骥从后头牢牢地抱在怀里,温暖得叫他又有种回到孩提时代的错觉。 “好,你说了算,没有不安。”低首在残雪颊畔亲昵地磨蹭着,祁沧骥的语调和煦又坚定,“不过你要记住我现在说的……你就是你,知道吗?不管是黄泉的杀手,是戎月的挛生兄弟,就算是嗜血残忍的恶魔也都无所谓。 “我爱的就是你,不管你的哪种面貌风情,别再怀疑我的心了……也别再怀疑你自己,答应我……”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祁沧骥温柔地将残雪转过身,在他额上印了一吻,深情注视的目光像似亘古来不曾移动。 “……”目光缓缓地移上与祁沧骥相对而视,子夜般的黑瞳再次倾说着太多太浓的情感,却仍是多得叫残雪心慌,多得叫他不敢承受。 “如果这是你的游戏,恕我不想奉陪,与我这种杀手相好,传出去可有损将军的威名唷,就算你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好了,你的人头对我这一行的可颇具吸引力,怎么,将军是想拿你尊贵的性命来陪我玩吗?”故意表露出调侃的神色,残雪咬牙武装着自己,不能沉沦在他的柔情里,不能啊…… “游戏吗?呵……”苦笑了两声,祁沧骥让残雪仰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抚着披泄如瀑的发丝。“我也希望它就只是场游戏,这样我的就可以继续漫不经心地走下去,不会懂得什么是心疼的滋味,不会了解得失间大起大落的感觉,可惜它却不是…… “残雪,如果是你,面对着这样一个挑动你心绪的人,你会放过吗?对这一份一生难得的认真,你难道不认为就算是拿命奉陪又何妨?别再找借口拒绝我!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托辞。” “你会后悔的……你现在是一时疯了才会说这些疯话。”无力地低语着,残雪举臂交互掩住了整张面孔,不想再看祁沧骥诱人沉沦的黑眸,不想再见他真诚地叫人心痛的笑容。 “忘了吗?我说过……早为你疯狂了。”伸手拉下残雪的手臂,祁沧骥轻轻地凑唇拂过他的唇瓣,呢喃的语气轻柔地仿佛要将人融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赶不走我的……何必再故意叫两个人都难受呢……别再伪装你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缠着我……我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呆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残雪闷浊的语声有着说不尽的疲乏,“你是临渊堂的头儿,是高高在上的靖远将军,而我是黄泉的杀手,是在阴晦鬼域的嗜血魍魉…… “这样的两种人除了分生死外能有什么交集……别被我的外表迷惑,祁沧骥,除了这具没魂魄的皮囊外我什么都没有……你要的,我给不起,真的……我给不起……”喃喃低语着,平素倔强的黑瞳如今只显的空洞迷茫,像个找不着家的脆弱孩子。 “别这么烦恼……我有跟你要什么吗?”轻声笑了起来,祁沧骥疼惜地伸指抚平着残雪蹙紧的浓眉,“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我的年纪该还没那么健忘吧。” “别说笑,你老说我有心,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如果我继续毫无人性地枉杀无辜,你也能无动于衷?”落寞地扬了扬唇,残雪不懂为什么祁沧骥如此执著这一份没有结果的情感,逼得他躲得好累。 “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的,别天真的以为我可以为你不再杀人残命,可以像个人偶依你的剧本起舞,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只是场梦,还是早点醒了好,免得后悔。”虚疺的语声是在说服祁沧骥也是提醒自己……不会变的……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你现在的担心又是为了什么?”不以为忤地笑着,祁沧骥依旧专注地理着几绺飘上残雪脸上的发丝,平和的眼中掠过一丝精芒。 这小子担心是他自己吧……祁沧骥了然地抿了抿唇……他在担心是不是真能永远不变,担心一路走来的坚持是否有朝一日会变成可笑的谎言,看来自己真已在他心头上占了不少份量,就不知道他的担心里包不包括了企盼未来能有完美的结局…… 不能察觉地轻摇了摇头,祁沧骥暗自苦笑着。这小子不管对事对人向来都爱不顾一切地勇往直闯,怎么一遇到自己的情感却是这般别扭地不敢面对,活像只鸵鸟,可这次他不容他再继续闷着头退却,就算残忍他也决定要敲碎残雪所有保护的藩篱,将他拖出自限的壳外,好好重新体会这世界的温情。 “就算是场梦也无所谓,管你说没心没肺也好,没血没泪也罢,对你的感情不过唯心而已,无关道理,也无关对错,不管最终的结果是怎样我都无悔,你别担心给不起我什么,只要接受我就好了,如何?这很简单吧?” 简单吗?谁来告诉他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接受?唯心而已?却怎能只唯心啊……残雪不胜困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6 扰地闭上了眼,连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口口声声说没心的人是自己不是吗?其实答案早就清清楚楚地写在眼前,却是耀眼刺目得叫他不敢张眼去面对它…… 害怕说谎的是自己吧,害怕过往的一切全变成了片自己的谎言……就因为祁沧骥引出了太多不该的情绪,所以自己才会反常地不敢面对他。 害怕被揭穿这层虚假的面孔后,自己其实也跟一般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和一般人一样会哭会笑,这样与常人一样的生活却是自己最不允许的做的……他忘不了他所过的每一天都是建筑在初晴短暂如流萤的生命上。 所以他不可以快乐地笑着,不能干净无忧地活着,更不应该被人宠着爱着,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这般快活?初晴却只有一抔冰冷的黄土……他应该被人唾骂,被人惧怕,该一辈子在血腥鬼域里打滚,不配得到任何一丝的温暖喜爱。 唯有如此,他才能少点内疚,才能平静,才能不日日夜夜为自己的罪悔恨哭泣……就算这副躯体因为对初晴的承诺苟活着,至少心,该陪她埋葬的…… 然而这一切的自我平衡却在遇上祁沧骥时崩毁了,他就像温暖的朝阳,这么一点一点地逐步融化掉自己习惯的冷情,被他气得发火,被他惹得大笑,被他闹得心绪不宁,害自己变得会担心,会在意,会迷惑,会…… 每一种情绪都明白地告诉残雪那颗自认丢弃的心根本就还存在着……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在欺骗自己,欺骗苟活的自己还对得起初晴…… 怎么会变成这样?残雪至今仍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男人……动了心……有了情……他以为只要不去看不去听就可以不再想不再念,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不曾有心不曾爱过,偏偏却怎么也逃不开这存心赖上的家伙…… 不想过往的十余年变的只是个谎言,不想叫这份爱恋就此取代了对初晴的愧疚,不想就这么简单地放过自己,不想……太多的理由成为退拒逃脱的借口,同时却有另个声音在脑中越来越大声地吼着……其实你是这么希望的吧,这吼声从心底冷诮的冒出。 其实你很想抛开这一切与他一走了之吧,很想把所有都忘得一干二净,忘了你双手沾染的血腥,忘了你们之间天与地的差距,最好连初晴都能一块抹去,这样你就不需要再有漫天的愧疚,也不会有诉不完的悔恨,可以开开心心地享受着他给予的爱情…… “残雪,睁开眼看我。”久久不见残雪的响应,祁沧骥知道这小子十有九成又陷在了自我矛盾的死胡同里,连忙轻拍起他的脸颊,“你不是说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往京城走?” “……往京城走?”还没从混乱的思绪里抽身,残雪如九官鸟般重复着祁沧骥说过的字句。 “不好奇戎月他们还跟我说了什么吗?小迷糊一个。”不想看残雪这副令人心疼的失神模样,祁沧骥刻意加强语气取笑着,“当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着银两,实在有损你黄泉残雪的威名哪。” “……少扯了。”果然黄泉两字就如同自己的亲吻一样有效,立即就唤回了残雪的神智,这叫祁沧骥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吃味。 “废话少说,讲重点。”就先这样吧,残雪唇瓣弯成了个漂亮的弧度。不想再费神去为这矛盾找解答,或许需要这答案的那天永远也不会到来,既然如此,为自己留下这一点的回忆应该不算过分吧…… “好,讲重点。”不明所以地望着残雪莫名的笑容,祁沧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的节奏,虽然这笑容实在好看得可以叫人掉了魂,但他并不认为这表示这小子已经开窍想通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心慌突然地袭上了心口。 “第一,戎月跟欧阳胤并不是主战的一派,而主战派的好手血鸢跟血卫日前不知什么缘故地匆匆离开了,所以暂时来讲我们与那达是休兵的,也因为这样我才可以擅离前线。”在膝上敲了敲指头,祁沧骥犹在一心二用地思索着残雪那一记笑容的意思。 “废话,这关我什么事!”知道战事暂时不起,残雪说毫不在意是假,毕竟同胞的感情很难说放就放,却是不愿在这家伙面前拉下脸来承认。 “听我说完嘛。”再次摆出哀怨的脸谱,不意外地就看见残雪眉间隐露出的笑意,祁沧骥唇角也跟着扬了些弧度。“据可靠消息指出那两位仁兄该是往京城去了,这点就跟你有关了……我猜恐怕是去找你们黄泉当家的算帐去了。” “还是废话,那是阎罗的事,与我无关。”拉起腰间的织带穗尾甩玩着,残雪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唉,小雪儿,这嘴硬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真要我说这么明白吗?”没好气地瞅了眼腿上依旧故我的残雪,祁沧骥一把扯过他手上抛玩的穗结,“好,我就说个清楚,你是戎月的哥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今天那达的王该是你,可是你却在襁褓时就随着你爹及……二娘到了中原。 “不奇怪吗?造成欧阳一家死难的祸首几乎可以确定是黄泉所为,假设血鸢他们说的是正确的话,那他们在其中扮演的会是什么角色呢?就只是单纯的恰巧当上黄泉的杀手,还是说他们代表的是那达主战的那股势力? “说的再仔细些……我还理不清,当年他们想杀的到底是你爹欧阳磬还是你,欧阳雪。”语声刚落,就见着残雪那预料中开始铁青的脸。 “小雪儿,拜托先别发飙,不管你承不承认欧阳雪这名字,想搞清楚这团谜就得从你的身分着手。”赶忙拿话堵着残雪那霜寒的目光,祁沧骥连带着也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就不知这肚里的长篇大论能不能在人被冻成冰块前全部讲完。 “可我更感兴趣的是阎罗这个人,他对你的身分来历到底知情不知情?若说知情,我不懂他留你在黄泉里是为什么?就算当年的目标不是你,斩草不除根该是杀手这行的忌讳才是,若说目标是你,那我更想不通了。 “若说不知情……这我很难相信,虽然我没见过这家伙,光凭这些年来他的作为,我不信他会甘作被人利用的棋子,更不相信他会连你是欧阳家的遗孤都毫不知情……你觉得呢?毕竟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 “我觉得?”挑了挑眉,残雪莹亮的黑眸却是一转,漾着寒芒的视线又飘出了窗外,焦距也随之模糊开来,“戎……月他没给你答案?” “嘿,你心思这回倒动的快,难得呢。”轻笑着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7 ,反问式的回答该也是另一种逃避的形式吧,这让祁沧骥更好奇阎罗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残雪连谈都不愿谈。 “可惜你把球丢回自家兄弟身上也解决不了问题,戎月不知道……或许欧阳胤心里可能有点底,他答应与我分头探察,所以我们往回走。”眯了眯眼,祁沧骥伸指将残雪的脸蛋又勾回面对自己。 “小雪儿,你也明白,关键还是在血鸢血卫及那个阎罗身上。”语声虽然轻柔却也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祁沧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残雪,“你不想提的我不勉强,但我相信你不可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吧,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可能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有着某种见不得人的联系。”不情愿地说了几句,残雪一把抓住那几只胆敢箍着他脸颊的指头,拿起腰间的织带就不留情地一圈一圈把它们扎的死紧,最后还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唉,英雄所见略同哪,我就怕是这样,这样……更复杂了……”挑眉望了眼自己手上这十足孩子气的杰作,祁沧骥半是疑惑地睇视着残雪又偏转过头的侧颜……这小子真的有点奇怪…… “……复杂吗?那也未必。”垂下眼帘,残雪遥望窗外的视线依旧没收回,只是唇畔又多了抹邪魅的笑容,“告诉你件事,欧阳磬……并不如外传般被盗贼所杀的,他是自己结束生命的,就在我们一家子面前很潇洒地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看来……我这爱见血的性子还真有几分是他传的呢。” “……”握了握残雪沁凉的手心,祁沧骥沉重地看着他的笑容,纵然成串的不忍填满了胸口,他却找不出适合的安慰字句……该是怎样的情境才会叫一个父亲这么狠心,抛妻弃子地自绝呢…… “担心我?那倒不必了……已经是久到快老掉牙的事了,就算曾有过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也早都忘了精光。”感受着手上传来代表关心的力道,残雪不在乎地扬了扬唇,“我想说的是,他死前曾说了句有意思的话……君要臣死……臣……又怎能不死?” “什么?!”真的惊讶了,祁沧骥难掩震骇地呆望着残雪嘲弄的神情,欧阳磬的这句话不仅明指了主谋是当今圣上,更间接点出整件事恐怕跟国政脱离不了关系。 “怎会这样……如果真有错,为什么不明着下旨?是因为事情见不得光吗?而且这还表示……黄泉早就为皇上做事了?”虽然是合理推论下的必然产物,祁沧骥语声仍带着几许犹疑,还来不及消化一个又一个的惊愕,脑子却已然更进一步的运作。 “为暗?……还是……明的?怎么能够信任呢……天!不会吧……”忍不住呻吟出声,祁沧骥真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梦,只是他的妄想罢了,然而越来越多连扣上的环节却不留情地提醒着它的真实与正确。 “你想到了什么?”没听过祁沧骥这般语无伦次嚷嚷,残雪才感兴趣地将视线转回,就见这家伙难得地变了脸色,正凝重地紧盯着篷车顶。 “我……”苦涩地扯了扯唇,祁沧骥却不知该说什么……该说他想到这“阎罗”很可能就是皇室中人吗?而众位伯叔中最有这能耐的……九叔? 不……应该不会的……正因为九叔大权在握又精明干练,“阎罗”是不该这么引人注意的,但也或许……就像华容道那般的虚虚实实也不一定……反反复覆的猜测让祁沧骥的两道浓眉纠结的更紧,脸色也越发难看。 “耶,今天什么日子,太阳是打西边上来吗?咱们能言擅道的祁将军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翻身坐起,残雪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揶揄着,脸上是少见的生动表情——幸灾乐祸。“……你想到的,我也猜到了,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大惊小怪干么” “我大惊小怪?”这回不光是眉毛,整张俊脸都快皱成了包子,祁沧骥努力扯了扯唇角才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小雪儿,你大概是‘不小心’忘了我是谁吧,抓贼抓到自家门口,只差还点不出是哪位德高望重的仁兄,你要我说什么?” “……”神情古怪地瞅着祁沧骥,半晌残雪才挪开视线,仿如叹息般低喃了句:“真是个白痴家伙……不忘了你我是谁,早拔刀相对了,还能杵在这儿听你喊天怨地……” “小雪儿?”犹是分心思索串联着这整件事,加上残雪的语声又低,祁沧骥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却再次敏感地察觉在他身上似乎真有什么不一样了,“等等……你刚说什么?我好象听见白痴两个字对吧?” 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却是在下一刻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不多久残雪就抱着肚子笑倒在车板上滚着……这家伙……不知道是谁老念他只捡想听的听,这家伙自己不还是同一个德性……古人还真说得没错,物以类聚呀……虽然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味道竟会跟这家伙一样臭。 看着十分反常的残雪,祁沧骥眉一挑一个翻身,双掌就撑在他腰身的两侧,将犹在抱腹狂笑的人儿困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怀好意地凑在他耳边一句一字轻声问着:“亲亲小雪儿……告诉我……你又在笑什么……” 呢喃的语声诱人地软哄着,残雪慢慢收起了笑声仰正身躯,晶亮的眸子仰望着上方那双彷若幽潭般深邃的黑瞳,一股暖意与恶作剧的念头同时在心中升起。 举臂绕上祁沧骥的颈项,稍一用力就将表情变得愕然的祁沧骥压下自己迎上的红唇,湿暖的气息徐徐吐在彼此的脸上,残雪放任自己去吮吻着那记忆中的温暖,双臂攀搂着的阔肩竟是那般契合地填补着胸口的空虚。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祁沧骥很快就被残雪挑起体内刚平复的那把火,舌尖一挑探入,很快就夺回了这场唇齿嬉戏的主导权,热情响应中却也不忘搂着残雪的纤腰半转,体贴地让自己在底下当垫子。 直到气窒的闷灼感传来,四片被情爱染的艳红的唇瓣才难舍地分开来,残雪这回既不躲也不逃,就那么自然地顺势枕在祁沧骥的胸前调匀着急促的喘息。 “怎么回事?你这是……勾引我?”语声沙哑地提出满腹的疑问,祁沧骥试探着伸掌抚向安枕在胸前的娇靥,果然不见残雪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省得你找借口讨债……再说……”闭上眼任那温暖的大掌在脸上抚着,残雪满足地聆听着颊畔传来那声声令人心安的沉稳心音,“……是你先用声音勾人的。” “我?我怎么……不记得你这小子有这么好勾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8 ……”闷声喃语着,虽然很不想打断这难得的好气氛,残雪的异常却让祁沧骥不得不叹息着拥着佳人坐起,好叫他可以看清楚这似乎又吃错药小子的神情。 “小雪儿,你又在想什么?”语声沙哑依旧却带着掩不住的忧心,祁沧骥困惑地看着残雪满是餍足的安详表情。“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喜欢我这样?”抬头睁眼就看到祁沧骥一脸困惑与担忧的怪模样,残雪又是反常地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再得意地欣赏着这家伙开始发怔的呆样。 “喜欢,可是……”饶是仔细观察,祁沧骥还是无法从这张笑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那就好啦,啰哩八唆的,像个老头子……别乱动,我想睡了。”截断祁沧骥未出口的问语,残雪移了移身子,在温暖的怀抱中找寻着可以好眠的舒适位置……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想留下段记忆罢了,只是……想任性纵情一次……为自己…… “喂……我还没说完耶,刚才的事也还没个结论,你睡的已经够久了吧?”伸手晃着残雪的肩膀,祁沧骥却是不抱希望地瘪了唇……这算是哪门子的赖皮法,这小子居然一再地顾左右而言他,想不到他原来也有这劣性的一面。 “你管我。”随手打掉肩上沉重的负荷物,残雪已然倚着祁沧骥的肩头合上了眼,嘴上却犹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威胁着:“敢吵醒我……我绝对……一脚把你踹出车外去……” 嘴巴还是这么坏呀……只能投降地苦笑着,祁沧骥拉过一旁的毛裘替残雪披上,就这么背靠柱地抱着已逐渐沉入梦乡中的他,流过心底的感觉虽然甜蜜却仍隐带着丝丝迷惑。 怎么也很难相信方才不顾一切想拒绝他的人会在此刻主动酣憩在他的臂弯里……他,该是决定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坦然,却是决定了什么呢?祁沧骥缓然闭上了眼帘。 希望他决定的是两人长久的未来,希望他的坦然不是这一时一刻而已,风雪过后该会是片晴空万里,他该可以这样希冀着吧……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六章 面具 ·精彩内容载入中·告诉我没有面具的脸该拿什么遮掩 才能不看见现实的酷残 *** 就像是老天故意唱反调似的,当残雪意识才模糊没多久,在突兀的马鸣嘶声中篷车倏然停住,要不是人被祁沧骥抱着,他肯定会丢脸地滚跌出车外去。 “该死的……这回又是搞什么鬼!”抗议似地嘟囔了一声,骂归骂,残雪却是整张脸更往温暖的怀抱中躲去,反正天塌了也有个高的先顶着。 “小心!有……啊……”前座御马车夫的警句未完就被惨叫声取代,看样子阻车的来人意图十分险恶,竟是连个仆役都不放过。 眉头紧了又松,祁沧骥依旧拥着睡意正浓的残雪安坐车内,心底正盘算着这群听来有十多人之数的目的为何,除了钩子与两名副将外,没人知道他离营回京,这儿又已是关内领土,那达该是更扯不上了,难道是针对残雪而来? 谁会知道残雪离了京呢?该说谁会对残雪的行踪了若指掌,知道他在官道上这辆未有任何标志的车上?那么自己呢?对方知不知道这辆车上还有自己这号人物…… 在车夫那一声惨叫后却是一片出奇的安静,来人似乎并不急着逼他们出车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隔着帘布与他们各峙一方。 不好对付……祁沧骥思忖着,姑且不论这些人的身手如何,能有这般的纪律与耐性就表明了不是群乌合之众,像是个极有组织的团体,会是谁呢? “两位爷,在山吃山,想跟爷们讨个过路钱财。”油腔滑调的字句却用着十分生硬的口吻,合着这肃杀的气氛更是蹩脚得可笑,怎么也难说服祁沧骥相信这群人真只是打劫的,而这样伪装的理由更是令人玩味…… “……吵死了。”拉起身上的毛裘裹住了头脸,残雪不悦的闷声断续传出,“不想我宰人就快出去……一刻钟……叫他们闭嘴……” “别蒙着头,不透气。”笑着替残雪拉下毛裘,祁沧骥折了另一方毛毯代替自己作枕让他躺着,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一个翻身便利落地闪出车外。 “喂,你们讨钱可找错了对象……”顺着来人的话语,祁沧骥闪出的身影在半空一个转折便潇洒地坐在车把臂上,瞥了眼一旁横尸于地的车夫,目光炯炯地开始打量起这群面生的汉子。 “小心惹到个勾魂使者,小命可就不保。”语带暗示地揶揄着,却不见有哪张面孔变了颜色,祁沧骥若有所思地伸指敲了敲膝头。“还是说……你们同是地底魍魉呢?” “贼小子饶舌些什么!”浑然不为祁沧骥戏谑的言词所动,左首一人环臂抱胸粗声喊着。“还不叫你的同伴乖乖出来,爷们可要好好搜搜你们藏了什么好东西!” “老兄,小声点。”竖指比了比朱唇,祁沧骥认真地眨了眨眼,一副小心戒慎的模样。“别拉我陪葬成不成?里头那小子可没什么亲疏观念,惹火了他,我也得跟着你们一起完蛋大吉。” “……”祁沧骥这似假半真的作态反倒使这群人面有异色地怔了怔,就见那名粗声汉子回过头与一名脸带刀疤的家伙以及另一个看似十分阴鸷的年轻人交耳窃窃私语起来,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小子,你姓什么?”半晌,带疤的汉子才带着狐疑的表情开口。 “怎么,打家劫舍的还攀宗认亲?我若是姓祁……有没有如你所愿呢?”看来再闲磕牙下去也难找出些名堂,腿一偏,祁沧骥懒懒地站起身,这时候他还是决定学学残雪,用拳头问该会比较快。 “哼,姓祁就没错了!”既不动气也不浮躁,在确定了祁沧骥身分后,疤面汉子也不再装腔作假,手一挥,十余名大汉便动如疾风袭上。、 “啧,来得好,倘若超过了一刻钟,倒霉的可不光你们!”略一抄扎衫袍,祁沧骥旋身迎上,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他还有很多话想问呢,就在双方交手的瞬间,眼尖地留意到那名怪异的年轻人并未加入战局,反是冷眼直盯着篷车瞧。 想偷袭吗?祁沧骥一心二用地分神瞥了眼,果然不一会儿就见那人突地向后纵退,而两枚黑漆的弹丸状物体也在同时自他手中直射篷车而去,饶是祁沧骥事先留上了心,却也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发难。 “残雪!”祁沧骥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79 厉啸了声,黑匕也几乎在同时从腕间脱射拦截,他仍担心那两发暗器会是火器之类的物品,怕是半醒半睡间的残雪会猝不及防…… 轰地一声爆响!一切都发生在须臾间,黑匕虽然在车帘前即时截上了那两枚暗器,却仍阻断不了爆散开来的火苗,霎时间,火花四窜,偌大的篷车转眼间在猛烈的火舌中颓倾。 不顾四面锐风在肌肤上切划的刺痛,祁沧骥身如流星般从战团中激射脱出,他当然相信残雪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摆平,然而相信归相信,却怎么也止不了心底那股快将他漫没的恐惧。 朵朵璀璨的银芒就在这当口自熊熊火舌中四射开来,瞬间卷挑着烈火反袭四周,反倒叫原先围攻的人群四处仓皇闪躲,同时也让祁沧骥那颗快要窒息的心得以喘了口气平静下来。 红艳的火光中,残雪不知何时已戴上了蝶面,全身散发着叫人寒颤的气息,帝临般从容不迫地缓缓飘出,在银芒的盛绽下,整个人耀眼得令人目眩。 “残雪……”施放火器的年轻人在见着残雪后神情更显阴鸷,那眼神流露着仿若狩猎般嗜血的兴奋,就如同眼前人是他已等候多时的猎物。 “这就是你一刻钟的成绩?”冷冷责问着面前带着微笑的祁沧骥,残雪根本就当身旁这偌大的身影是背景杂物之一,完全不予理会,他现在只想拧着祁沧骥的襟领好好问清楚这家伙的能力。 “不能怪我,一刻钟可还没到喔。”没奈何地耸了耸肩,祁沧骥朝着残雪身旁那位被当成背景的年轻人努了努嘴。“是他老兄不给我机会表现,这笔帐,千万千万不能算在我身上!” “不能算?”黑瞳里的冷芒更炽,残雪每一字一句都是咬牙迸声,“刚刚是谁在翘着二郎腿鬼扯?你废话的时间叫他们下油锅三回都还绰绰有余!” 唇枪舌剑的一番来往虽然很精彩,却让一旁原本执著兵刃满脸戒慎甚至隐带着畏惧的汉子们又个个困惑地面面相觑,想是原先骇于残雪慑人的气势,后来却愣于看到他这全然不符传言的一面。 “先别急着算我的帐。”早已十分习惯残雪辐射出的怒意,祁沧骥不以为意地上前一把拉过残雪往身边带。“小心你的背后,那位仁兄从刚才就一副想将你吞下肚的怪样子。” “小雪儿,你认得这家伙吗?怎么我觉得他好像对你很熟似的。”皱着眉,祁沧骥想也不想地又拉着残雪往他身后藏去,用身躯替他挡去那两道如蛇蝎般令人万分不舒服的目光。 “废话,你刚才还真全瞎扯不成?”虽然犹是冷冰冰的没好口气,残雪却没甩脱祁沧骥相握的温暖大掌,就这么在众人面前任他握着。“猜都猜完了还来问我。” “耶,我都猜对啦……”撇唇露了个淘气的笑容,祁沧骥笑得像是个得到糖吃的孩子。“小雪儿,你不一向都自己玩的吗?怎么会认得这群家伙,我还以为你们是老死不相往来哩,难不成这些家伙都很厉害?才足以叫你留下印象。” “哼,谁认得这群没脑的家伙,只不过黄泉出来的都是同种味道。”敢来找他的碴简直就是活腻了,残雪微眯了眯眼,阎罗也恁般太小觑他了……他会叫他们知道黄泉残雪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什么味道?”很是配合地继续追问着,祁沧骥心底倒还真有几分好奇这既孤僻又傲到家的小子是怎么辨识这群“同伴”的。 “一股死味。”没拒绝与祁沧骥同演双簧,残雪居然开始觉得这么玩也挺有趣的,原先满腔嗜血的杀意也在这一来一往间一分一分地消失。 “嗯?不会呀,你就很香。”回头在残雪唇上偷了个吻,祁沧骥就听到四周传来众人倒抽凉气的声音,看来这群人全都很是明白残雪的身分嘛,要不怎会对他的举动有如此惊恐情绪的流露。 “……”没有往常的暴怒,也没再张起覆掩周身的霜寒,残雪只是睁着夜星般的黑瞳瞅着祁沧骥。“你这家伙很喜欢当众表演?” “我这叫……情不自禁。”旁若无人般亲昵地搂着残雪的腰身,祁沧骥继续不怕死地赖在他耳边轻语着,“再说……你不觉得看他们呆若木鸡的表情很有意思,好象一尊尊泥雕儿似的,不好玩吗?” “用我的招牌玩?大将军可真是大方……下次提醒我换你的玩玩。”唇角微微抿起几分,似嗔似怨的语气却叫祁沧骥霎时也加入了泥塑之列,就见他不能置信地瞪直了眼珠子直盯着残雪面具后那蕴满笑意的双眸。 “你……在开玩笑对吧?”谁来告诉他这不是他的白日梦,这笑的如此可人的小子真是残雪?祁沧骥慢慢地摇头转动着已然僵直的脖子。“小雪儿,你是想连我一块整对不对?好吧,我承认被吓到了,可不可以别继续玩了?” “喔,敢来招惹我胆子怎能这么小,这可有负你‘靖远’将军的威名喔!”依旧是甜软腻人的性感声调,音量却放大了不少,残雪摆明是要把祁沧骥的底牌掀给众人瞧瞧,砸招牌这等有意思的事他可不会小气地只一人独乐。 “祁沧骥?!”果不其然,此起彼落的惊叹声自四面八方传出,要不是诱人的利价与严厉的帮规,就算是以多欺少,他们也实在没胆惹上自家这号难缠的人物,毕竟这可以预见的惨烈代价是他们十分畏惧的,谁也不愿拿自个儿的命去填,而如今竟还加上个临渊堂的祁沧骥?这下子…… “别听他胡扯!”粗声汉子扯喉嚷着想安定人心。“你们想想,谁都知道咱们跟临渊堂是敌对的,何况是祁沧骥,跟他更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怎么可能会走在一道? 就更别说眼前这般亲热的情景,这若传出去了还得了!一个将军跟一个杀手做伙?哼,他是在痴心妄想!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只因为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堵他,他怕了,所以想离间我们。” “对,大家再想想,”疤脸汉子见机也赶紧加入安抚的行列,“靖远将军又是何等的人物,这小子的表现大家刚刚也全看见了,不过是个嘴上无毛的滑头小子,哪有半分将军的气势?就只不过刚好也姓祁,才被拿来招摇撞骗。” “这可好了,还真把我的招牌一块拉着砸下海……”真不知麻脸的这番话是褒是贬,祁沧骥苦笑地摇了摇头,下一刻却又得意地朝残雪眨眼扮了个鬼脸:“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没带钩子一道,要不我这一世英名可真随水东流了。” “别高兴的太早……”倾身向前,残雪整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0 个人暧昧地趴在祁沧骥的后肩上,掂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着,“等进了京,不管你有几世英名,都会马上会随着黄河滚滚入海……我保证。” “呵……小雪儿,你这是邀我陪你一块玩吗?”没有半分的不悦与失措,祁沧骥反倒笑得十分欢愉,扬着魅惑般的嗓音柔柔回语着:“小心你的赫赫威名也会跟我的英名一同和污泥喔!” 半转过头,举手反绕残雪的颈项,稍一施力便将娇颜压向自己,偏首微倾,双唇又是溢着浓情覆上了残雪的,不过这回他可没再听到半句抽气声,那群看戏的家伙全改成了大气没喘半口,全屏着气了…… “……他……他奶奶的,你这小子……脑袋有毛病,你把他当谁了?竟然敢……敢……”好一会儿,粗声汉子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却是骇的结结巴巴,“算了,快滚一边凉快去,咱们只找他,识相的一旁顾好自己的脑袋,别多管闲事!” “……哪个他呀……看来你们的胆子也不太大嘛,他来他去的,怎不敢喊个全名呢?你们又是当他是谁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祁沧骥用身形为残雪遮掩着满脸诱人的绯红,他可不想跟这群家伙分享这等美景,而残雪也索性拿祁沧骥当垫背靠着养神。 “年轻人,别以为我们放你一马就舌尖牙利的!这回算你运道好,大爷们平常可没这么好说话,要不是……”疤面汉子不自然地止了话,似乎在斟酌着下头的词句该不该说。 “要不是……”坏坏地冲着麻脸汉子一笑,祁沧骥迅速地接完他的话尾,“要不是那位阎罗老儿莫名其妙地叫你们不准动,你们早先把我剁成了八大块是吧?” “你怎么知道?!你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识的阎罗?啊……我……”止不住惊呼出口的话语,粗声汉子已是不打自招地承认了,却是不知祁沧骥方才的笃定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老五,你太沉不住气了。”疤面汉子禁不住轻责了句,神色转而戒慎地望着祁沧骥,“年轻人,你很聪明,是聪明人就应该懂得保命之道,不该你管的就别太多事,免得……” “残雪……”阴冷语声突兀地打断了疤面汉子的话,神情阴鹜的年轻人笔直地走向祁沧骥,直到他面前三尺才停步,“我们口中的他就是指残雪,一个今天以后就会消失的名字,所以没什么好值得将它挂在嘴边。” “小沈你……”着急地喊了声,疤面汉子似乎很是担心这个被唤做小沈的年轻人会意气用事坏了他们的大计。 “别担心,我没忘了上头的交代。”仍是神情阴鹜地盯着祁沧骥身后的人影,年轻人头也不回地丢了句话,“再说这也是‘他’曾亲口答应过我的,只要除了残雪,他的位儿就是我的了……茍二哥,你该没意见吧?” “啧啧……老兄,你这摆明了是挑衅嘛。”背后的人儿犹是懒懒散散的没半点响应,祁沧骥可是放下心继续闲聊,“真这么有自信?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残雪该是你们黄泉的第一把交椅吧?” “我不承认!”马上矢口否认着,年轻人的目光中除了狠戾还带着丝不屑,“在我手下超渡的亡魂远比他来的多,论出手,我也从没失误过,我做得比他还干净俐落,一切就只不过是进门的时间比他晚了,我沈晟之名才会落在后头,可过了今天……哼!” “小雪儿……是后起之秀呢。”看着这个叫沈晟的一脸愤恨的模样,祁沧骥向身后残雪低笑着,“没想到你这个‘黄泉’的头衔也这么诱人抢……嘿,赌我一刻钟能不能把这些料全打发掉?” “小雪儿?”背后重量的负荷骤失,祁沧骥就知道不妙了,果然残雪懒懒地自身后转出与自己并列,脸上挂着就是他最怕见的那种笑容……邪魅的让人心惊…… “一刻钟,除了这家伙……既然他这么认真,我就该给一个机会才对。”五指自顾梳玩着腰间织带的流苏,残雪斜睨了眼祁沈骥,“其它的废物全交给你,放一个过来我就宰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可别怨我抢了你的锋头。” “没得商量?”不很赞成地撇了撇唇,祁沧骥伸臂揽上残雪的肩,压低声音提醒着他,“小雪儿,别忘了你的伤可还没好,尤其是那只倒霉的左手,上次裂开的才刚收了口,这次你不会又要它壮烈成仁吧?” “为这家伙?我没这么大方。”笑笑地瞅着祁沧骥,残雪很是享受着他的担心,“连你也把我瞧得这么扁,看来我还真得重振一下我的威名了” “说正经的,你真能顾好你自己?”认真凝视着残雪的黑瞳,祁沧骥仍是难掩担心地抚着他的肩头,阻止的语意却不甚强烈,他知道残雪一旦决定就定会付诸行动,而自己不能也不想限制他……这是自己应允的,该要做得到。 早知道残雪是阵风,任性不羁、恣意狂放,想要拥有这样的他,自己的心脏就得强健点,坚强到足以纵容他的任性,虽然辛苦可他一点也不后悔——对这份今生唯一的爱恋,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大将军,你该不会也是‘不小心’忘了我是谁吧?”知道祁沧骥不会阻拦自己,残雪露出抹灿烂夺目的笑容,人已随着语声闪身飘向沈晟。 天下间大概就属这家伙敢这样纵容自己,这般的信赖,那样的无悔,这种窝心的呵疼方式也只有他了……暖意充斥着胸口,残雪第一次真心笑着报出自己令人丧胆的鬼域名号…… “我是……黄、泉、残、雪。” 就在大伙为残雪突如其来的明亮笑容失神时,祁沧骥的双匕已在掌间旋舞,为了保住这群笨蛋的小命,说不得他只得劳苦点赶紧将他们摆平,连平素甚少使用的双匕一开始就都亮了相。 “别看了啦,你们归我,瞧也是白瞧。”招呼众人回神,祁沧骥已是舞着左匕旋斩疤面者,同时右匕飞袭粗声汉子,逼得两人狼狈地闪身躲避,而他人已趁着这瞬息间身形如闪电般穿插过两人间的缝隙,转而对他们后头的四散的人群动手。 然而这些家伙毕竟是黄泉训练出来的杀手,虽然叫祁沧骥突来的攻击打乱了原本围杀残雪的计画,每个人却都仍能临危不乱地迅速自四方聚合迎击,攻守进退间极为井然有序。 “唉,我是在救你们耶。”原以为可以乘其不备先掠倒几个,却没想到这伙人的应变竟如此迅速,祁沧骥只能怨叹地发牢骚,“吃牢饭总该比送命好吧。” 右手接回旋飞而回的匕首,金属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1 碰撞声中祁沧骥已迅疾地与众多兵器交击,在他刻意的运劲下,除了几样软兵器外其它的都被削断了利刃,叮叮咚咚掉了一地,饶是如此,失去兵刃的杀手们却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纷纷改以双手肉搏。 “喂……牢饭真有这么难吃吗?”苦笑地摇摇头,祁沧骥可没礼尚往来地收起那双黑匕,最初他就打算占着兵刃上的便宜好赶快解决这群人,捕头抓杀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反正也没人规定他不能恃强凌弱。 “姓祁的,你得意什么!”只一招的时间,被黑匕逼离的两人已疾速自祁沧骥身后抢进,一口泛着青芒的利口长刀随着语声狠狠地扫向他的腰身,似是想将他斩做两截。 “啧,刀好!可惜人不好。”侧身旋避,从眼角的余光中祁沧骥已看出拿在疤面人手中的十二尺长刀并非泛泛,运劲于臂,祁沧骥的左手匕已在旋身中磕上长刀。 “铿!”火花在交击的瞬间撒出,长刀被黑匕上灌注的真力荡开去,而回震的力道也使得祁沧骥整条左臂一麻,不由得叫他心中一凛,看来这疤面人果不是个易与的家伙。 “老兄,不错嘛。”口中不吝惜称赞着,祁沧骥却是舍下疤面人转往其它人掠去,既然知道对方功夫不错,手上又有神兵利器,当然他犯不着跟这家伙穷蘑菇,先把不能上戏的请下台去才是正事。 “哇……呜……”连串闷哼中,已有四五人翻身倒地,不是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就是捧着血流的手腕或脚踝跪倒,而那把特长的大刀也始终不离祁沧骥三尺之距,一时间这场争斗变成你追我,我追他的奇特局面。 而斗场的另一头,叫沈晟的年轻人完全不理会这边上演的热闹,目光锐利如鹰般,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跟他同样不为所动的残雪…… 多少年了,他就只能听着旁人称赞着残雪如何如何,人人都敬畏着他的威名,惧怕着他的冷煞,俨然残雪两字就是杀手界的代表,就是成功任务的保证,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漂亮地完成买卖,旁人仍是只知黄泉的残雪,至于他——沈晟,就只能继续默默无名地隐在残雪身后的阴影中。 他不要!他不要再继续这种被残雪压在头上的日子,凭他的本事不该至今仍只是一名无名无号的杀手,残雪有的光芒与荣耀也该出现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千盼万盼地,终于叫他等到这个能够取而代之的机会,想到这儿,沈晟就兴奋地快要遏止不住想立即冲上前将残雪撕裂的念头。 “……我还以为你想一直躲在那小子后头。”定下心,沉晟用话语先缓和着自己的情绪,今日这一战绝不能有半点疏失,对付残雪他早已有万全的准备,只碍于残雪的行踪向来飘忽,难得这次阎罗不但透露他的所在更明令阻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闻所未闻般,残雪仍静立原地,似又把眼前的沉晟当成了透明人般。 “你老戴着面具,该不是因为那张脸庞见不得人吧,怎么?是被火烙了纹还是被人做了记号?是不是丑得像鬼一样?那也不错,应该挺适合你的。”继续用言词挑衅着,沉晟却不见残雪有半分怒意,连面具后的瞳眸都依旧冷的像撒了把冰渣子。 “哑了吗?看你刚刚还跟姓祁的嗲声嗲气的,该不会……跟他有一腿吧,嘿嘿,没想到黄泉顶顶有名的大杀手竟喜欢同男人做,这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得了。” 嗤,真看走眼了……沈晟暗骂了句,看残雪方才与那姓祁的对谈,还以为他会是个脾性冲动的家伙,没想到明言暗句地讽刺了老半天还挑不起他的火气,沈晟只能将失望尽埋在心中。 “……废话说完了?”如泥塑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冷冷地替对方画下句号…… 残雪不悦地抿紧了唇,还以为能听到点蛛丝马迹什么的,害他浪费时间听这么多废话,足尖一点,身形已是笔直地掠向沈晟。 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许,他就是要激残雪沉不住气先动手,双手背负在后,沈晟顺着残雪的势子跃退,目光却敏锐地停留在残雪的左肩上,当见他左肩微动时,沈晟便迅速地自身后掏出网似的东西,直接迎上袭来的耀眼银芒。 不是没见到那团黑鸦鸦的东西,残雪却不认为它能捕捉的到快如星坠的流虹,在银瀑似的匹练卷过后,大多人都只能看到残影鬼魅地忽上忽下,甚少能看清楚他兵刃的走势。 左臂轻甩,银瀑陡然一个大转弯后直袭沈晟胸腹,在沈晟仰身举臂阻挡时又突兀地在他面前三寸处倏然坠地,不待沈晟直起腰身,银瀑又再次自他脚边弹起,沿着他腿胫窜上,直噬咽喉。 如往常般,残雪一出手就是杀招,只是更加快狠了几分,既然对方是这么的自负有信心,那他也就不需给予什么机会了,反正这家伙想见的是“黄泉”的残雪。 突然地左腕一紧一痛,残雪皱了皱眉头,流虹竟被那陀黑不溜丢的网状物缠住,同时还有股沉厚的力道想扯下它,轻哼了声,残雪左臂倏抬,就见银瀑如蛟龙般缠着黑网仍照原势前进了数寸,瀑锋只差一线就可以划过沈晟的喉头,虽然终是没能冲破网,却也震得沈晟狼狈地跄退两步。 不敢让残雪有片刻的喘息,沈晟急忙自袖中打出数粒黑黝黝的物体疾袭残雪面孔,而如他预期中所料的,一匹水色织带旋舞迎上,沈晟紧绷的神色才稍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运劲稳住左臂上拉扯的力道,面对迎面袭来的暗器,残雪毫不迟疑地以右手应付,有鉴于方才沈晟施放的火器,灌注于织带中的柔劲,只想顺势扥住物体后再藉力反击回去,却没料到这些不明物体像似算准时间似的,一个个在织带左近破裂,一股刺鼻的焦油味随之漫散开来。 “哈,你上当了!”伸指急弹数点暗器,在织带附近相互撞击,擦出的火星瞬间引燃了整条织带,沈晟悻悻然地看着残雪被迫松开手抛下着火的带子,却也同时冷汗涔涔顺颊滑下。 只差一点,他就锁不住那条如毒蛇般噬喉的银瀑,想到刚刚的那份惊险,喉头就忍不住泛起了寒栗,没想到在他如此万全的准备下,还差点丢了性命,残雪之名果真不容小觑。 有些失神地看着地上即将被火舌吞噬殆尽的织带,残雪像是看到另一个时空的画面,那同样炽艳的火舌,却是冲天染红了整片夜空…… “……你很得意?”收回失焦的视线,残雪漠然地看着沈晟碍眼的笑脸,流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2 虹的一端已被发丝般黑网层层裹紧,连同扯着他的左臂向前平伸。 “不该吗?哈……残雪,你已是我的手中物了!”沈晟轻笑着紧扯了下黑网,就见残雪左腕附近的袖袍迅速被染成了鲜红。“真该感谢你的自虐习惯,只有没脑的家伙才会把利刃缠在手腕上……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习惯的……嘿,恕难奉告。” “哼,除了阎罗那多嘴的家伙外,我也不会认为是你自己领悟的,大概连我出手的招数与兵器形式也是他给的消息吧。”纵使处于不利的状况下,残雪仍毫不在意,甚至反常地与沉晟聊起天来。“这就是你的能耐?真叫我失望……” “失望?”眯起了眼,沈晟又是使力扯动了黑网,“杀手本来就是用各种技巧取人性命,只要杀得了人就是好杀手,阎罗也只跟我透露这么多,这发丝掺缅铁的韧网、这油弹火器全是我想出来的主意。” “所以呢?”清澈的黑眸直瞅着沈晟,残雪的唇角带起抹玩味的笑意,“要我称赞你很厉害吗?就只因为你烧了块破布,外加叫我流了几滴血?” “残雪!你最好收敛点,看能不能求我给你留个全尸!”额下的青筋隐隐跳动,沈晟阴狠地瞪着残雪,“要不然我只消这么一拧,就从你的左臂开始一块块把你拆了!” “这样吗……”无所谓地扯了扯左臂,就见血珠子滴滴答答地掉得更快,残雪优雅地举起右手摘下脸上的蝶面,清妍的面容上挂着却是邪魅的笑容,吊诡的令人发毛。“你知不知道,让我流血……是你付不起的代价。” 不知是因为残雪语句冷凉凉的不带人气,还是那张随着面具拿下后显露出的面容太过出色,让沈晟一时间只能无语地瞪着残雪……就和大多数人相同,对于这个名满京城的煞星到底生做什么模样他也十分好奇着,只是再多的揣测也无一能切中这张叫人屏息的容颜。 “你……”是女的?不,不对……硬生生吞回到口的问句,沈晟不自觉地摇着头,会有这样的错觉只能怪这张脸庞实在太叫人惊艳,若佐上点胭脂,眼神放柔和些,再换上娉婷女装,只要不开口,任谁也难理得清他的性别。 瞅着沈晟那付像似吞了颗生蛋的表情,残雪眼里的冷芒倏起,如果不是想到祁沧骥先前对他左臂的殷殷关切,他压根不想拿下这蝶面当工具,就为了不想等会儿听他像个老嬷子般念个不停。 “马耳东风……”冰冷的语声不耐地飘出,沾血的五指倏地反扣上流虹,残雪持着蝶面的右臂已是疾挥而下,带起一抹激光疾切左掌扣握的缅铁。 突然的变化叫沈晟立时清醒,想也不想地就使劲后扯,存心想绞下残雪半截手臂,却在喀的一声轻响后感到银刃另端的力道倏松,令他拿桩不稳地退了步,然而他心底明白自己的动作终是慢了步,抬头朝残雪望去,果然他的左臂依旧完整地倚在身侧,虽然整截袍袖已染满了触目的血红。 面具在指间灵巧地翻玩着,残雪完全无视于沈晟眉间越来越阴晦的神色,低首看着地上被自己截断的流虹,不满的情绪开始如火燎原般蔓延……这该死的家伙,难道不知道趁手的兵刃很难找吗? “你挣脱了也没用!”没想到这看似上品的缅铁兵器竟被残雪如此轻易地破坏,沈晟只好放弃原先如意的计画,心绪开始浮动起来,“你该不会以为只凭手上的玩具就可以挡下我吧!” “这个?哼!”扬了扬蝶面,残雪看似无心地随手挥弃,飞出的面具却像长了眼睛般地直扑祁沧骥那头,利落地嵌进一名汉子的背脊,令他哼也没哼地就倒了去。 “喂,残雪,捞过界啦!来者是客,你该专心点招呼,别叫人家失望……”扬声高喊着,祁沧骥俯首避过三柄长剑,左手黑匕将姓茍的长刀荡向粗声汉子,右匕则又那般恰好地划过一人的腕脉,原本的十来个汉子已被他放倒了八九个,只剩下四个普通角色外加那两个比较麻烦的。 自己这边打得热烈,祁沧骥却也时时留心着另一头的变化,虽说争斗的结果是早可以预见的,但他也明白等会儿少不得又得拧着心帮那小子收拾一身的零碎,若是这小子能有点良心少玩点,他就该高喊佛号谢天了。 “……”嘴角忍不住扬起,残雪凝望着那在人群间纵跃飞旋的潇洒身影,连自己都不明白心底这股因他而泛起的暖意,会有这样的感觉是该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恋上他了吧?眉头轻轻蹙起,残雪根本无视时机的不对。 莫不成真如祁沧骥说的……自己也是喜欢他的?所以任是他随意的一语一行,才能这么轻易地就掀起自己情绪的波澜……一切,似乎在他决定放弃躲避后都变得简单清晰起来,不再像团迷雾般裹的叫他迷惘…… “还有心情笑?”虽然淡淡的笑容叫这张丽颜更添风采,沈晟却只觉得刺眼至极,就如同那双澄澈的瞳眸般,叫他恨不得能毁之而后快……凭什么他可以?同样沉沦在血腥的泥沼中,凭什么他可以有着那样清澄无浊的眼神,那样坦荡的就如同他一直活在阳光下? 紧咬着牙根,沈晟双拳握的咯咯做响,全然失去初时的稳定,对残雪,他一直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是怨忿,是忌妒,更有着他不愿承认的羡慕,没错,他是羡慕残雪的,同样身为见不得人的杀手,他却能活着那般自在无拘,如日中天的威名更将他衬托得如天之骄子般耀眼,这些都是他渴望却又不可及的…… 为什么?为什么同是个夺命的杀人者,境遇却有如此的天壤之别? 凭什么他可以任性妄为的过着贵族般的快意日子,而自己却得战战兢兢地在血海夹缝中蠕行? 这些年来沈晟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这到底为什么,而今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只要除去残雪,所有他朝夕渴望的就都能实现。 冷然看着沈晟狰狞的神情,因祁沧骥而扬起的笑容早已敛去,莫名地残雪竟感到一丝淡然的悲哀……还真是讽刺哪,自己可以毫不在意屏弃的,却是这人用生命为代价也要求得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低垂着睫羽,残雪漠然看着自己露于袖口外的指尖,硬是压下胸口对等会将溅血的厌恶感。 黑黝的火器以漫天飞雨的手法打出,即使已毁了残雪的兵刃,沈晟仍不敢掉以轻心,适才交手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有一丝的疏忽,所有的期盼就只能等到下辈子实现了。 吐了口长气甩掉突来的无谓感触,残雪的眼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3 神又恢复成寒芒粲粲,唇角噙着冷笑,身影不闪不避地就似飞蛾扑火般冲入暗器团中。 有刹那间的讶异,沈晟不由地怔了怔,残雪这冒失的举动简直叫做找死,漫天的火器立即一个接着一个炸开,烈焰如火云般瞬间吞噬了残雪的身形。 在沈晟运足目力寻找时,一股热气突然自身侧涌来,甫回首就见带着点点火星的水色外衫朝面扑来,不确定后头是否跟着什么玄机,沈晟索性选择以左脚为轴大旋身避过,紧接着便以迅雷之姿反手自身侧穿出,毒辣地回敬残雪一剑。 剑尖传回的钝感叫沉晟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拢的眉头,凭经验,他知道自己的这剑并没落空,甚至,连剑刺入的深度他都可以有几分把握,但当他还来不及再转下个念头,一股扯心裂肺的撕疼已是从后背蓦然蔓延,瞬间抽走了他全身的气力。 吃力地低下头,沉晟不能置信地看着胸前穿出的半截掌尖,掌缘犹缠绕着闪闪银芒,他很快便认出那是残雪带伤的左掌,那么他呢?自己那一剑是不是也对他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不顾胸口的巨痛,沈晟拼命的想回头,想看到一个令自己甘心阖眼的理由,一道清冷的语声却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别费力了……”瞥了眼插在左胁上巍巍颤动的剑身,残雪淡漠地开了口,剑已入体数寸,但他知道沈晟不会再有力气将它插得更深,伸出右手喀地扳折了长剑,随手就将剑尖拔出抛在沈晟面前。 “我不……甘心……”看着面前那截染血的剑尖,深晟脸上的神采迅速减为黯然,灰白的唇瓣不住地打颤,却是不肯闭上目光逐渐涣散的双眼。 “凭……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这么努力……你却……却……我……不服……”急促地喘着气,含糊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自沉晟满是血沫的口中溢出,“同样……是……杀人者……为……什么……” 孱弱的语声倏然中止,只留下浓烈的不甘与怨怼随风呼号着,残雪缓缓地垂下左臂,让沈晟的尸身随着重力慢慢地滑落于地,残雪睇视着那双不能瞑目的眼瞳,许久才弯身拾起片段的流虹,缓缓运劲缠折出莲灯的模样。 锐利的锋刃毫不留情地在他指上划下道道伤痕,残雪却是漠然地任血渍为它着色,专心一意地折着,半晌才将成型的莲灯放在沈晟的面前。 “别太在意……是他太执著了。”低沉的语声自身后传来,一阵温暖覆上了后背,闭上眼,残雪放松地任自己靠向祁沧骥敞开的双臂里。 当残雪扑向火器时,祁沧骥已放倒了其余四名的普通角色,就只剩那两个难缠的家伙仍苦苦追缠着,揪着一颗放不下的心,他几乎在残雪的左臂穿透沈晟时就掠至他的身畔,所以沈晟死前的那番话他也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 没阻止残雪后来的举止是因为他明白残雪需要沉淀心绪的时间,不论他心中升起的感触是什么,僵硬的肢体都已显示出他并不好受,有时,疼痛会是最好的伤药,能叫多事的脑子分神少忙点。 “我……是不是活的太轻松惬意了?”淡淡的问语轻轻滑出唇畔,残雪依旧静静地枕着祁沧骥的肩头,自己很是明白心底的动摇并不只因为沈晟的话语……那一剑,原本是噬向他的心口,而在那一瞬间,占据心中的强烈念头竟是不想死?! 哈……怎会变得如此离谱?这样的变化已经太偏离了他的常轨,残雪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是错是对……私心地想为自己留段记忆,所以选择抛开所有纵情一时,但他始终相信到了该是结局的时候,他依然能够毫不眷恋地替自己划下句点,而今,这突起的意念却叫他彻底看清自己的脆弱…… 真能够吗?到时候自己舍得下吗?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自心底不断冒出,在尝过了他的温暖深情,在懂得了爱恋的滋味后,他还能够无情无心的说断就断吗?原来……到现在自己都还是对自己戴着面具,欺骗自己去相信所有表象的谎言,这世间最不能相信的……原来竟是自己…… “轻松?如果搞成这样都还能算的话……”伸指疾点残雪的肩贞大穴缓住如小蛇攀下的血流,祁沧骥小心翼翼地捧起残雪的左臂,出口的语调却顾作轻快,不想叫沈晟留下的暗影继续在他心中发酵,“……那我想我这种人大概会被归类到混得离谱那一级去” “……”原本浮动的心绪又是简单地因为他的一句话语而得到平抚,残雪缓缓地睁开眼来,目光些许黯然地望着无云的晴空……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就沉溺在他的呵宠里了,还挣扎什么呢…… 再骗自己吗?继续相信自己依旧无情无欲?然后就可以将他该死的一切都只放在回忆里,对未来潇洒地不抱一丝期待?越想脑中的晕沉越感强烈,残雪疲乏地又闭上了眼…… 怎么会任自己走到这进退维谷的境地?怎么可以真的喜欢上他呢?……这该死的蓝天!为什么像面镜子?把他面具后这颗蠢动不安的心照映着如此清楚,叫他连伪装躲藏的余地都没有。 “小雪儿……又在发什么呆?怎么,有本将军垫底你还不满意……等等,别动。”轻扶着残雪的左肩,微一使力祁沧骥就将整截袖子自肩缝处撕开,然而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这颗心仍是被眼下这条惨不忍睹的左臂揪得发疼。 “……”被祁沧骥谨慎的模样打断了思绪,残雪转头朝自己的左臂望去,不过就是流虹的一部分缠进了腕臂里,把它拔出来不就得了,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怪样?想也不想地残雪伸手就往左掌端处的流虹揭去,准备一口气将它剥除下来。 “喂喂!”赶紧伸手挡下残雪的右臂,只消瞄一眼祁沧骥就看清了这小子的不良企图,这结果却叫他忍不住哀叹出声。“拜托~~小雪儿,你好歹也看在这只手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对它好点不为过吧……” “对它好点?太麻烦了。”随着语声不耐地晃了晃手臂,就见祁沧骥两道眉瞬间像是麻花般纠在一起,下一刻又扬成一付想将自己五花大绑的凶样,这瞬息万变的表情叫残雪忍不住失笑出声,突然间胸口跳动的心音似乎开始有了实在的感觉…… “嫌麻烦?!”紧忍过嘴角的一阵抽搐,祁沧骥最后只能投降呻吟着,早该知道这小子出口的凉话会叫人闭气翻白眼。“你只要乖乖站好,其余的我来……希望你等会儿还笑的出来。” 打量了好一阵子,祁沧骥才伸指扳向缠在残雪小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4 臂里的缅铁,打算先从容易的解决起,尽可能小心地扳起一小段,随即运劲截断,片片利刃随着动作开始叮叮咚咚掉了一地,也一段段显露出蟠踞在上令人怵目惊心的血槽。 “喂,祁沧骥……你的战果好象不怎样嘛,还溜了两条泥鳅。”看着祁沧骥额上逐渐沁出的汗滴,残雪发现自己莫名地静不下来,只好拿话掩饰着焦躁。 “那两只是自己跑掉的……说不定……会带条大鱼回来。”头也没抬地继续工作着,祁沧骥随口回了两句,好不容易清完了小臂上的四五圈,剩下的就是最麻烦的腕掌部分,看着那已圈成像自己腕匕般的厚度,真不晓得到底是绕上了几圈,祁沧骥不禁拢了拢眉头,只能衷心地祈求没伤到筋骨。 “阎罗吗……”轻语响应着,残雪的右拳却已悄然握紧,尽管祁沧骥的动作尽可能放的轻柔,腕间传来的痛楚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撕扯着他,就说了嘛,长痛不如短痛,若照他的法子早就结束了,哪像现在这般磨人…… “祁沧骥,你的动作可不可以快点!我都快梦周公了!”耐不住性子频频催促着,残雪逐渐克制不住左臂的颤动,而他却不希望被祁沧骥察觉到这点。 “是是……”专心地与剩下的铁片作战,祁沧骥没发现残雪的不对劲,半晌后却是想到什么似地突然地抬起头来,“你刚叫我什?” 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自残雪的口中喊出,祁沧骥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却在见着残雪唇色灰白的模样后迅速褪去,换上的又是胸口蓦然地紧缩,却犹是故意露齿揶揄着,“嘿,原来你也会痛呀,我还以为你早钝到没感觉了。” “少废话,都是你笨手笨脚的!”扳起脸孔撇了开去,残雪才不许自己在这可恶的家伙面前示弱,然而被他执在手中的臂腕却十分不争气地筋挛起来,“该死的……你就不能……快点……” “乖,忍着点。”口里不住轻哄着,祁沧骥手下的动作可也没慢着,就见他狠起心迅捷地层层环开陷在残雪腕肉里的缅铁,当剥转下最后一层后,白森森的筋络已是隐隐可见。 “你真该戒掉这坏习惯……”忍不住心疼地低喃着,祁沧骥抬首对上了残雪苍白的面孔,软言诱哄着,“上点伤药好不好?免得等会儿万一大鱼跑出来又白白让他溜掉,我一个人可没那好本事。” “不……”唇刚凝型,音才吐了半就教祁沧骥用嘴堵了去,密密绵绵覆上的缠吻仿若连带地也吻走了不少刺骨的痛楚,残雪逐渐失神在这记足以溺死人的甜吻中。 “不说话……就是同意啰。”带着情欲的气息徐徐吐在耳畔,叫残雪浑然一醒,不字的音节才想再出口,耳垂传来热哄哄的触感又是叫战栗在瞬间传遍了全身……不明所以地呆望着祁沧骥,残雪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敏感,对他的挑逗竟是没半分招架之力。 虽然十分得意着自己对残雪的影响力,祁沧骥可也没忘记该好好把握这机会,连忙取出一只精巧的白瓶,倒了些稠状的透明液体在残雪受创甚重的手腕上,趁着残雪还来不及回神,又急忙撕下截他右臂的中衣袖袍,仔仔细细地牢牢缠妥。 “你……”被药物刺激的痛感唤回了神智,残雪微蹙起眉头,才想开口反对,唇上又是被祁沧骥轻啄了两口。 “等等,顺便这边也打理一下。”顺着剑痕划破处再使力扯破了残雪左胁的衣物,祁沧骥快马加鞭地替这道剑创也上了药,最后又随手撕下残雪右袖剩余的布料将伤口妥善地扎缠起。 看着自己被祁沧骥左缠右绕地裹的像颗粽子,残雪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右拳握得死紧,准备好好修理这擅作主张的家伙,哪知尚未把拳头递出,脸颊两侧又是莫名的一凉。 “啧,这也有……”将药液抹上残雪脸上几处零星的火伤,祁沧骥目光来来回回巡视着,那神态仿若恨不得能扒了他身上的衣服好好检查看看是否还有伤痕。 这该死的家伙竟把他当作木头人般又涂又抹的……被祁沧骥放肆的举动搅的火气越发高涨,残雪子夜般的黑眸已被怒火烧得晶亮,而满腹的恼怒还来不及发作,马上就又莫名其妙地被他温暖的躯体紧紧搂住。 “小雪儿……下次少玩点。”向来沉稳的语调这次竟然带上了几许浮动,祁沧骥将脸孔埋在残雪完好的右肩颈窝中,语声开始轻颤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模样会让我的心好疼……好疼……真的好痛。” 这是什么状况?这男人……在撒娇?残雪愕然地被祁沧骥抱的不能动弹,脸上原本寒意凛凛的神情这下全变成了哭笑不得的尴尬……怎么会有这种事?现在难不成还得安慰他?可是天知道他这辈子除了对初晴外还没哄过人,而那又已是如此遥远的事了…… “……”身子僵直了好一会儿,残雪才重若千斤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右臂环覆在祁沧骥宽阔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算是当作抚慰之意,却依旧没见祁沧骥有放开他的意思。 “你……我……”生平第一次的结巴,残雪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人,索性只能满心懊恼地出声威胁道:“姓祁的,我的衣服都被你撕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原来……在你心里……我终是一点份量也没有。”沉默了好久,虚渺的语声才幽幽地响起,虽然祁沧骥依旧埋首在残雪的发丝中,空冷清寂的语调却叫人感觉他似快要化作抹幻影般消逝。“到头来……还是只有我在自作多情……” “你……你这什么意思……”不期然的慌乱掠过心底,那虚渺的语声在他听来却有着莫名的沉重,残雪禁不住加重了右臂拥抱的力量。“要不你……” “叫我的名字,我要听你叫我的名字。”简洁有力的语声劈进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浓烈要求,祁沧骥收拢着双臂,紧紧地将残雪锁在怀里。 “祁……祁沧骥。”快被祁沧骥勒着透不过气,残雪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只好不情愿地依言叫他的全名。 “名字。”不满意地再次要求着,残雪看不到的面孔上已是大大挂着餍足的笑容。 “……沧骥……喂!”蚊蚋般声音才刚出口,残雪顿觉重心一失,整个人已被祁沧骥腾空抱起转着,伴随着他响彻云霄的朗笑声,残雪只能紧紧攀附着祁沧骥的颈项,将脸埋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那衣衫下强而有力的振动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5 。 “停……给我停下来,我说……停!”蓦然一声大喊,残雪才叫祁沧骥停下了旋转的身影,无力地摇着头想甩掉脑中那分晕眩,“你这家伙……搞什鬼……” “补偿我刚刚担心受怕的损失……啊,抱歉。”祁沧骥怜惜地抚了抚残雪蹙紧的眉心,他差点忘了这小子的身子现下不怎舒坦哩。 “还觉得疼吗?”抱着残雪坐下,祁沧骥脱下自己的外衫替他披上,伸指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搓着,“答应我,让左手好好休息一阵子,回京后大概就真没机会歇息了,可别叫他们捡着了便宜。” “激降法对我没用……”躺在温暖的臂弯里,残雪半闭着眼帘假寐,大半的痛楚早被药效的凉意止替,剩下就是力乏的沉翳感,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手。 “那这个呢?”低首含上了那两片失温的凉唇,祁沧骥轻轻柔柔地吻着,“为我好吗?别再让我的心发疼了……再说,砸招牌前得先顾好本钱,免得自己都还没砸的尽兴就被别人给摘了。” “都是你的……理由……”低喃着,残雪微仰起头响应着祁沧骥的吻触,贪玩地伸舌描舔着他的唇形,而后又学他的方式吮起那丰润的唇瓣,最后终是不满足地探入他温暖的口里,同他热烈的纠缠起来。 “……小雪儿……吁……”半晌,祁沧骥稍稍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气息不稳地看着残雪,着实爱煞了他朦胧似醉的迷离眼神,只可惜时机不对。“除非你喜欢当众表演……不然,我想我们最好是先送客再说。” “送客?”晕陶陶地重复了句,残雪仍旧无法理解祁沧骥话里的意思。 “呵……又被我吻傻了吗?那我们继续好了。”暧昧地朝残雪眨了眨眼,看着他全然失去平日的警戒本能,祁沧骥确信自己终于获得他完全的信任,若不是这几名不速之客在旁眈视着,他肯定会以行动响应心底的这份喜悦。 “……都是你放的水。”朦胧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明,残雪也感到了带着杀意的视线狂妄地从道旁的树林间辐射而出,闭起眼意兴阑珊地将身子挪得更为舒适,一点也没起身离开的意思,伤后的疲累叫他现在只想懒洋洋地躺在这温暖怀抱里小眠片刻。 “不只那两尾,连曹操都到了……小雪儿,怎么你家的大人也学你戴着面具,下次帮他挑副好看点的,青森森的实在难看。”尽管全身的机能已处于战备状态,祁沧骥依旧面不改色地跟残雪轻语说笑。 第十七章 抉择 所谓抉择不过是你剩余的唯一 *** “嗯……一个阎罗……两名小卒……咦?你那两位血字当头的朋友居然也一道凑热闹,赶得还真是巧……小雪儿,你的行情未免也太好了吧?”祁沧骥大感无奈地摇了摇头,状似轻松地扳指数数,心情却是越来越是凝重。 “……有意见?”密长的睫羽不胜其扰般地眨了又眨,最后终是不情愿地缓缓掀起,露出两潭耀着火光般明亮的黑瞳,却又冰冷冷的不带丝人气。 “有,有很大的意见……”轻叹声如丝绒般柔柔拂过,祁沧骥伸指摩娑着那雪颜的霜冷曲线,凝望的眼神中透出点点说不尽的爱宠,“对我公平点……又不是我不许你睡的,这样杀意腾腾的对我,我的心……会疼的。” “……哼,烂心一颗。”被祁沧骥痴凝的眼神看得发慌,残雪狼狈地连忙转头回避,眸中原本满盛的寒意逐渐褪去,绽露出一丝属于冰融后的春暖,却是隐藏在睫帘下不愿叫人察觉…… 总是这样,无论自己如何的习惯伪装,总被他三言两语地就轻易卸除了所有,不留半分躲藏的空间,恐怕从遇上这家伙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逃不出这片他用情罗织出的天地,只能任他缠上了。 “没办法哪,谁叫这颗心现在不归我管了……”半是认真半是顽皮地倾吐着情意,祁沧骥的目光才不舍地自残雪脸上移开,抬首瞥了眼身前快发火的血鸢跟血卫,片刻后又瞄向另一头。 相较起来,这个被称作阎罗的神秘客就显得沉稳许多,从头到尾就像是在看戏般毫无半点波动,连同他身后的疤面汉子两人也是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 “小雪儿,怎么这位阎罗老爷比你还惜言如金?该不会脾性也跟你一个样古怪吧,这样可很难估秤他老人家的斤两耶。”即使处在这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祁沧骥仍不忘随口调侃几句,他着实爱上了与这小子斗嘴的甜蜜感,怕是成了戒不掉的瘾头。 “是吗……”恶质的笑容瞬间在脸上恣意地绽放,残雪可不会放过这送上门的好机会,徐缓地挺直了上半身,清妍的面庞却更加偎向祁沧骥,魅惑的语声诱人地幽幽扬起。 “忘了告诉你个可以参考的‘好’消息……我这身本事……全是他教的,前后有九年多的时间,你该可以……慢慢估量了。”纤指游戏般爬在坚实的胸膛上,残雪十分快意地看着这只狐狸脸逐渐变色。 不仅祁沧骥意外,就连其余四人闻言也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过残雪这身神鬼般的能耐会是阎罗亲手调教出来的,而且仅只九年的时间,就算残雪天赋聪颖,身为人师的阎罗一身修为只怕更叫人忌惮。 “……‘好’消息?哈、哈,可不可以再奉送一个,就说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干笑了两声,苦到连嘴里都彷若真尝着了涩味,原本从容的笑意已然冻结在祁沧骥脸上,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滑稽样。 “……你说呢?”丢给祁沧骥一个暧昧不明的答案,残雪唇边带上了浅浅的笑意,绽露着自信的灿烂……就算不如阎罗又如何,任谁想要他的命,就得拿命来换,不会有例外,他一向清楚自己这条命的价值…… 懒懒地起身伸展了下肢体,片刻后方才霜融的脸色却又开始冰凝,残雪神情古怪地回首瞅着祁沧骥,咬牙迸出的声调却是阴柔地可以叫人寒毛直竖。 “祁、沧、骥……可以告诉我阁下抹的是什么鬼东西?” 就见残雪正伸掌扳动着左肩臂,而被推拿的手臂却宛如腐木般垂悬着,看得出似乎不怎么听从主人的指挥,这情形看在众人眼里无疑是个惊喜,除了蒙面的阎罗外人人都露出了喜色。 “本来就是让你止疼休息的啊……”拍拍屁股一跃起身,祁沧骥的回答显得无辜至极。“我说……小雪儿,你没看到这些驴耳朵都已经拉的这么长了,说小声点他们也听的到啦,再说嘛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6 …… “我是怕你如果再多喊上几句,你老大的形象大概不用等进京就全玩光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留底。”扬了扬眉,祁沧骥目光飞快地扫了圈视野,除了那两位之前已被吓过的仁兄外,就连原本七情不动的阎罗,面罩后的眸光都隐露出惊讶的讯息。 这是残雪?那个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冷情杀手?祁永乐微眯起眼……近十年的相处以来,他从未见这张精致如面具的容颜出现过这么多表情,也没听过他主动说这么多话,更遑论感受到他情绪如此明显的起伏,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早已收敛到无心无情…… 而……眼前这个与残雪嘻笑打骂的……竟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向来温文有礼,行事稳健不失半点分寸的儿子?那个战功彪炳、威名远播的靖远大将?祁永乐在心底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他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戴了连眼睛都隐覆的面罩,又刻意不开口出声,原是怕被沧骥认出,现在反是因为被他反常的表现骇得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不但是非不分地跟个杀手厮混在一块,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样更叫他看到眼珠子都快脱眶掉出来……这真的是他儿子?是他自小看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你……知道他是残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疑问出口,祁永乐刻意压低了嗓音,语调也变成死气沉沉的毫无起伏。 “嘿,终于开口了……不过你的听力恐怕不大好,我都喊他小雪儿了不是吗?”祁沧骥一点也不意外阎罗一开口就是问他这问题,他难以置信的原由恐怕是因为他对自己自以为应该的了解突然变成了不能接受的陌生吧……他该是……也姓祁吧…… “小……雪儿?”字字都如巨槌般擂打着心坎,震惊之余祁永乐仍不得不勉力压下语气的起伏,“你知道……他在落雁楼的掩饰身分是碧落斋初晴?但他其实是我黄泉的残雪,你们临渊堂的死对头?” 点点头,此时祁沧骥反倒有几分同情起这位看不见真实容貌的阎罗,如果他真是皇朝宗亲里的一员,他很能理解他的震撼,毕竟谁也没见过他嘻笑怒骂的随性一面,更别说还这般违法乱纪地帮个头号杀手。 “这是什么意思?祁……沧骥,你们应该誓不两立的。”祁永乐仿如叹息般低语着…… 一直以为儿子迷恋的是初晴这虚拟的人格身分,只要揭穿这层假象,他就该会清醒地划清敌我分界,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般局面…… “那你呢?阎罗,残雪该是你的手下大将,你令这群人围杀他又是什么意思?”来而不往非礼也,祁沧骥索性也问个痛快。 “这是黄泉的家务事,你不该管的,祁将军,靖远之名得来不易,别叫一个杀手糟蹋了,不值得!何况男人与男人……根本是背德叛礼,将军的五伦纲常又是渎到哪去了?”不知不觉地,祁永乐的语声带起了训示的意味。 “残雪手上染着多少鲜血你不会不知道,身为执法者,你不但不拿他归案以正法典,反倒私离前线同他搅和在一块,知法犯法,你……”倏然想起现在自己的身分,祁永乐突兀地止了口。 “我该当何罪吗?”替阎罗接完了话,祁沧骥心中已再无怀疑,眼色变得十分复杂,有着感慨也带了些悲嘲。 “我该怎么称呼你……阎罗吗?难道不显得太生分了……”向来轻快的语调掺了几许怅然,黑亮的眸色也随着深沉不少,就如寒冬里沉霾的夜色…… “你我之间……似乎并没这么遥远。” “阎罗,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两位很熟?”举步凑上前,血鸢神色不定地巡睨着阎罗与祁沧骥,仅余的一只眼中充满了猜疑。 “对啊,鸢哥儿,你看他们一句对一句的,那个姓祁的还说什么叫阎罗太生份的,他奶奶的,这怎么回事,换他们作一伙啦,老头说结束是这意思?想坑咱们不成,他奶奶的!”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就连粗线条的血卫也感到不对劲,扯开喉就哗啦啦的一串急喊。 那日他俩再确认残雪的身分后就即刻启程南下,事关重大,即便多年来不愿再与黄泉有所牵扯,这次也不得不破例找阎罗问个清楚。 然而事情没他们想像中简单,阎罗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残雪的来历,不但对留下这祸根的理由没有片语解释,连从前的协议也只字未提,只是交代他们一声可以随他一起来为当年作个结束。 “喔,两位也觉得我们很熟?这样啊……那,真该小心自家的人头了,两位说是也不是?”虽然依旧是平平淡漠的怪声怪调,听在血鸢跟血卫耳中却如夜枭鸣啼般令人心惊。 当年就因为觉得他不好惹,所以欧阳家的行动一结束他们同血影三人就连夜赶回了那达,事实也证明他们的顾虑没错,曾合作那件案子的伙伴如今除了他俩外,一个活口也没剩…… 尽管杀手生涯本就死活由天,但这样的巧合也实在太难令人信服,尤其血影居然会是死在残雪手下,这更叫他们猜不透阎罗到底是在算计什么。 “咳……阎老大,是我们弟兄俩失言,你别放在心上。”看看苗头不对,血鸢连忙缓下脸打圆场,他可不想大敌当前下还与这辣手煞星翻脸,“只是我们今天的目的不在此,这小子就麻烦阎老大看着,残雪交给我们收拾就行了。” “只你们两个?”虽然看不见阎罗的表情,光只是无起伏的语调却也叫人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不需要老夫的这两位兄弟帮衬点?……好……有志气。” “喂喂,阎罗,你太看轻咱们!”不顾血鸢在一旁连使眼色,血卫又忍不住扯大了嗓门,“俺虽然少了只胳膊,鸢哥儿少了只眼,可这臭小子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咱俩这笔旧帐要同他一起好好算算,两个对他一个还嫌……” “老三,别说了!”皱眉喝阻了血卫,血鸢的脸色已是难看地一阵青一阵白,拜这大嘴的兄弟之赐,往日的屈辱又历历在脑海里重现。 “我没意见。”目含深意地朝残雪看了眼,祁永乐微耸了耸肩,反正道义上他已经提醒过了……其实这样也好,或许他们的运气真能好到杀了残雪,那自己就不用去沾染那孩子的血了,这样的结束对谁都该是最好的…… 是吗?最好的?呵……痴心妄想啊,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用逃避的方式看事情?面罩后的脸庞抹着自嘲的笑意,祁永乐复杂地看着眼前的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7 残雪,理不清心中五味杂陈的感受。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即使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两人间鸿沟般的距离,提醒着自己最后不变的结局,然而当面对这一天来临时,还是无法不动心啊……真是个笑话不是,谁能相信阎罗还有人心呢…… “啧,小雪儿,你怎么这么安静?人家都在秤斤论两了,再不合计合计就真被人剁了卖啰!”心神转回身旁的人儿,祁沧骥才发觉面对亡家仇敌的残雪竟是诡异的安静,就算他习惯将情绪深敛,至少也该有满腹的疑问才对…… “多此一举。”语声幽幽地飘出口,淡然的神情叫众人不自禁地提高了警觉,现在的残雪才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仿如一场强烈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悄悄地蔓延。 “照他们说的玩……你确定?”收起玩笑的心情,祁沧骥认真的询问着,就怕他平静的表情下隐忍的真是漫天波涛,而此刻的凶险却由不得任他只凭意气行事。 “不刚好吗?我也有旧帐要找他们算呢。”邪美的笑容再次恣意地在残雪的脸上绽露……不能否认心底的一角仍在嘶吼着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如此狠绝,妇孺孩童一个也不放过?但从知道了戌月的存在后,过往的愤怼却逐渐变得模糊。 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能错恨二十年,还有什么才是真正该怨呢?对自己身世的明了叫残雪从根本开始动摇……无情最是帝王家,这点他懂,光从血鸢他们对自己的执著,就可以猜到事情的牵连甚广,再加上若是阎罗真是皇亲贵胄,那么…… 欧阳家的每滴血也不过只是偌大局势里牺牲的棋子而已,谁来告诉他这笔帐到底该从谁算起?当今的皇门贵戚,黄泉的刽子手还是那达的各派争权者?又该算到哪为止?是不是要杀尽天下人才能偿还他的悔恨……第一次,残雪对自己选择的路感到不确定…… “好,就依你。”不再啰嗦什么,祁沧骥早明了残雪笑容下的执拗,随手解下右手的腕匕连同系在外衫的腰带塞给残雪,顺势又在他的唇瓣上烙下自己的气息,“自己小心点,别太惦着我。” 迷惑的心神瞬间被这一吻唤醒,随着窜起的燥意,原本苍白的双颊又是不争气地浮起了红云,如同点上了胭脂更添风采,看得众人又是眼睛一亮。 “……谁……谁会惦着你!自大的家伙!”该死的,再被他这么玩下去就真不用打了,直接任人宰算了……残雪越想越是不甘,总是这么轻易地就被这家伙搅的一团乱。 “……沧骥。”伸手揽向祁沧骥的颈项,刻意轻柔地唤着,残雪赌气地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不意外地就看到他既喜又苦的笑容,看来这家伙还真挺了解他的,残雪乐不可支地笑了,“我说过……你的招牌……砸定了。” “唉……小雪儿,如果阎罗老大真姓祁,我……真会被你害的剥下层皮来。”呜咽哀叹着,却尽是宠溺的口吻,祁沧骥气息不稳地同残雪额抵着额平复着彼此的心跳,“记得……想看好戏就别把小命玩掉,等会儿见了。” “又是废话……”虽然依旧是不耐烦的言词,残雪的眼角唇边却都漾着笑,如灿阳般绚烂却也如昙花般短暂,只有与他面对面的祁沧骥捕捉到这抹令他目眩的笑靥,当残雪转身迎向血鸢与血卫时,又已是一身贯有的寒霜。 双唇抿得死紧,祁永乐就这么直勾勾地睁眼看两人旁若无人地如恋人般拥吻,他万万也没想到祁沧骥在猜着几分自己的身份后竟还敢如此的毫无顾忌,这分明是……是……祁永乐勉力控制着翻腾的情绪,全身骨骼已是绷得咯咯作响。 “沧骥无意冒犯,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残雪是沧骥此生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绝不会放手。”祁沧骥目光沉着地直视着阎罗,此时的他又作回了旁人眼中的皇家世子,自然流露的雍容气度威震慑人,语态恭谨却是无半分圆融妥协的余地。 “即使……众叛亲离?”唇瓣带着难以察觉得颤抖,不论祁永乐再如何的压抑,语调还是染上了几分难以宣泄的悲怒。 “是,即使众叛亲离。”毫无迟疑地回答,祁沧骥的眼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坚定,早在寻找能与残雪共存的方法时他就思索过,如果有一天真走到两相抉择的地步,他会选择残雪。 荣华富贵之于他从来不具任何的意义,权势名利亦然,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生在王府世家的桎梏,甚至就连父母至亲都是,不是他生性寡情,只是这些让“祁沧骥”变成是众人的寄望堆砌出来的,没有人想过拿掉这些后的他还剩什么,会是怎样的人……这样的祁沧骥,从没人想了解…… 二十六个年头,他就任自己活在这个束缚的框框里,没想要过挣脱,只因找不到一个值得认真的理由,就这么年复一年埋在别人的期许里,日子变得越来越索然无味,直到遇上了残雪,他的一言一行总是能引出最真的自己,那个在心底深处就快被遗忘的自己。 祁沧骥爱怜地瞥了眼残雪的背影……最任性的人其实是自己吧,就因为已经懒得再去伪装应付,所以不顾一切地想留下他陪在身旁,因他展露真实的自己怎么也不愿意再戴回那张窒人的面具,遇上他就如同溺者遇上了浮木,怎舍得放手任自己沉灭呢…… “……”忍着被这句话捅刺的痛楚,祁永乐努力地说服自己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儿子会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只是因为仍不明了自己是谁,等回了京,他会以父亲的身分叫他断了这荒唐的念头,他不信沧骥当着为父的他还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 “你要与我……动手吗?”轻声问着,彷若这话如千斤重担,稍不小心就会被伤得碎骨。 “哼,凭你?茍二他俩就够叫你分不开身了。”故意让语气透着傲然不屑,祁永乐语句上也暗示着手下没有搏命的必要……是还没必要,他还有路子可走,绝不就这么放弃! “是呀,足够了”让语气轻松笑答着,祁沧骥心底也放下了大石,他也不想同室操戈,虽然这似乎是早晚难免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f~a~n~j~i~a~n~ 皓齿咬住漆黑的匕首,残雪单手慢慢裹缠上布带的一端,脚下仍不急不徐地迈向血鸢两人,寒冽的目光也从未离开两人的面上,那模样直似阴曹地府前来的索命修罗,冷魅得叫人骇然却又移不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脚下示弱的动作,血鸢连忙止住不自觉想往后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8 退的步伐,同时将圈在肩臂上的鞭子卸下紧握在手,虽然这把新鞭不若之前的坚韧,但他也认清了黑匕的锋利,不会再与它硬碰硬。 “残雪,即使有那把匕首你也讨不了好的,同样的把戏休想我会再上当。”血鸢定下心观察着残雪的动作,腥然的血色提醒着他姑且不论伤势严重与否,敌人也只剩一臂可用,怎么看这场胜负他都该十拿九稳。 “嘿嘿,欧阳小子……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俺会慢慢地剐了你的每一寸,好抵偿俺的这只手!”脸色狰狞地瞪着残雪,血卫右手单抡着一颗硕大的石球,迎风甩转着呼呼作响。 “……没人教你们这叫以下犯上吗?”噙着冷笑,残雪面上尽是等着看戏的悠然样,然而心底的思潮却是翻涌难息……说到底终仍是无法潇洒地一笑置之吧,即便至今他都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想知道这一切。 “什么以下犯上?”一时语塞地愣了愣,血卫皱起眉头茫茫然地望着身旁的伙伴,而较为机敏的血鸢则是几乎即刻僵了脸色,一层阴影缓缓地蒙上了他的心头……残雪果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真是不干脆的家伙……论时辰,我好象还是你们月王的兄长对吧?”看着两人活像似见了鬼的模样,残雪不禁有种想放声畅笑的快感,“所以我想……就算把你们两个切块喂狗,你们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小子胡诌些什么……”回过神的血卫沉不住气地又是串急吼,“不过就是那张脸盘有几分相似而已,你是什么鬼东西,也配跟咱们主子攀关系?呸,简直作梦!嘿,要是怕了就多求咱哥俩几句,俺倒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是吗……原来戎月是在作白日梦哪,难怪连篇鬼话,半途认亲的习惯的确不好,不过……怎么连你们那位鬼出神没的欧阳军师也神智不清地梦话连连,这等胡涂法,还真为难你们这些作奴才的。”扬唇笑看着血卫的脸在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清澄的瞳眸依然是一片冰寒,如镜子般映照着对方的狼狈。 “你……见过月王了?”沉着气,血鸢几乎是肯定地问出口,数个念头迅速地在胸臆间转了又转……差点忘了残雪的目的本就不离戎月,看来似是欧阳老鬼也认出了他,那么,残雪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当年甄主子的计谋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月王……月王,你还称他为王?”敛起了唇边淡淡的笑意,残雪戏谑的口吻带上了几分森冷,“你们效忠的方式还真特别,勾结外侮通敌叛国?” “残雪,你别搞错了。”虽然慑于残雪散发出凛冽的寒意,血鸢仍不放弃开口狡脱的机会,“我们来自那达没错,但当年的我们不过只是在阎罗手下做事,凑巧参与这桩生意罢了,这根本跟那达扯不上半分关系,就算后来我们回归故里,也不过就是想离开腥风血雨的日子。” “哼,都还真凑巧。”目光变得几分萧索黯然,残雪像似透过两人的身形看着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欧阳磬跟这一切也无关系,只不过凑巧娶了个叫戎媚的,而你们刚好蠢到忘了这女人是戎嬿的妹妹。” “这不关你的事,媚主子……不,戎媚早就不算是王族的一员,早在她背弃那达跟着欧阳磬偷偷溜回中原后,王族就已经将她除名了,真要算的话……欧阳残雪,你也不过只是个王族叛徒与中原外敌的孽种,就算当年我们真是奉旨抄杀,你也没资格责问我们什么!” “奉旨……”呢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就如同一道符语,揭开了残雪深敛的情绪,深邃的黑瞳不再平静无波,强烈的愤怒如巨涛般溃堤而出……呵……这头也说杀,那边的也是,他们凭什么这般猖狂,一个人、一张嘴,就这么简单地随意决人生死? 又是什么君要臣死的鬼话吗?说穿了也不过是恃强凌弱……就如同自己的所为一样,差别只在他用的是拳头,而他们单凭一张嘴罢了……呵……到头来自己也不过跟他们一样,都是血腥的杀戮者……是没资格责问哪…… “鸢哥儿说的是,你小子少攀亲带故的,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俺呸!哪来这么多废话多管闲事,一个杂种罢了,留着你还真污了咱们那达的血统!” 杂种?杀意毫不掩饰地爬上了眉梢,倏然剧增的烦躁恼的残雪只想见血,叫鲜红的颜色模糊掉眼前这些让他心烦的人景,只想让剧烈的心跳声遮盖这些纷杂不逊的言语…… 早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干嘛还同他们废话许多?残雪抿唇嘲笑着自己……不该忘了动手永远是最快达到目的的铁律呀,真不明白自己在白费力气什么。 手里握着的只有不堪的伤逝而已,却为什么这些年还是放不开手?在奢望什么呢?一个解释还是一句歉语?然后呢……失去的所有就都能够再回来吗?欧阳残雪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随便吧,反正……与我无关。”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地轻喃,清冷的语音不带人气地自残雪的唇间吐出……不要再想了,只要杀了他们,一切的往事就都可以再次上锁封存,记忆终归只是记忆,不该被它困扰……只要杀了他们,这些烦躁不安的感觉就都会消失,只有杀了他们,他才能够彻底将弱小的自己埋葬掉。 “老三,小心点,不太对劲。”漫天的杀气狂妄地从残雪周身散出,炽烈的杀意叫血鸢感到一股慌乱,几次与残雪交手都从未感受到如此浓烈骇人的杀气,这次,自己是不是又错估了他…… 垂下手臂,残雪任由原本缠绕于腕间的布带一圈圈松脱掉落,当修长的指节反握住黑匕平贴于腕时,整个人已如敏捷的猎豹跃弹而起,似流星一般激射血卫。 “哼,以为俺是软柿子好吃?”血卫奋力抡着石球朝眼前的黑影砸去,眼一眨后却瞥见残雪彷若轻羽般立足在石球上,在他指臂间的肌肉还来不及转作下一动作时,那飘忽的身影又已然消失,当模糊的影像再度拢聚时,血卫只感到喉头一凉,此后所有的知觉就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怎么……可能?”夹杂着嘶嘶作响的呼气声,血卫铁塔般的巨身轰然翻倒,至死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会是个人可以展现出的速度。 没时间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血鸢凭着眼角捕捉到的余光立时挥鞭击出,同时左手也迅捷朝两侧打出漫天暗器意图封断残雪的退路,手上忙着,脚下的双足也没闲着,甩鞭后的血鸢马上扭身移形换位,方才他只觉得自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89 己眼一花血卫偌大的身影就已不再挺立,因此他更小心地不让残雪锁住自己的位置。 随着两侧暗器呼啸打空,右手的鞭梢一紧,血鸢立即使劲紧扯,打算不管是缠上了哪一部位都先将它绞得粉碎再说,却忘了这也表示势将自己同对方系在一条直线上……在还没听到骨碎声前,绷紧的鞭身已是蓦然松了力道,紧接着视线就对上那双令人胆寒的黑瞳。 “你……”血鸢第一个刻不容缓的念头就是疾退,然而还来不及迈开步子,下腹传来的剧痛已叫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来,无力地垂下头,就见到残雪的半截右小臂已没入了自己的肚腹之中。 勉强抬起头,血鸢瞪着那近在数寸前的残雪……仍是寒着张脸,没有一丝的得意,也没有一丝的释然,连视线的焦点都不在他身上,那姿态就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手上正穿挂着一条人命,死亡对他似是家常便饭般的毫无半分意义。 徐缓地将手臂抽回,残雪看也不看地将匕首朝左臂一划,上头缠着死紧的鞭子就窸窸窣窣地散落了在血鸢身上,艳丽的血红也随着泉涌而出,争相渲染着向四处攀爬,瞬间就汇聚成流蜿蜒地自指尖落下。 跨过血鸢倒卧在地蜷曲抽搐的身躯,残雪仿如未觉,专注的视线只投注在三四丈外的阎罗身上,紧握着黑匕一步步逼近。 看着沿路由残雪双臂滴洒而下的串串血珠,祁沧骥猛然感到一阵气窒,怎么也没料到这场战斗会在瞬息间以这种令人诧异的方式结束,更难想像眼前这惊心动魄的场景竟是残雪仅以一臂之力为之的结果……忧虑地看着满身犹笼罩着腾腾杀气的残雪步步进逼,祁沧骥再次感到揪心的疼楚。 “精彩,真精彩……有多少年没看到你这么利落的身手,看样子,他们真惹火你了。”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在空中响起,祁永乐眼中忍不住迸出激赏的目光,下一刻又转而对地上已咽气的血鸢叹息着。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绝不要低估了他的能耐……唉,看样子我该先告诉你们他的秘密才对……黄泉残雪,右手不但比左手更为毒辣也更难预测,这只手,本身就已经是样好兵器了,何况再加上了这把利匕……说来,似乎是我的不对了。” “哼,兔死狐悲,你该高兴结局是照你的剧本上演,不就跟往常一样,借我的手替你清除障碍而已,有什么好意外的。”双瞳冷煞地紧锁着阎罗,残雪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腥黏,再次将匕首倒贴于腕内,“我说过,欺骗我的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或许吧。”不置可否地一哂,面具下的嘴角嘲讽似地扬了扬……再怎么论,自己能付出的也不过是将那少之又少的人性再出卖一次罢了……微微摇了摇头,祁永乐偏首望向祁沧骥。 “祁将军,不想我现在动手的话,最好劝你这位‘朋友’冷静点。”尽管再不愿意将这场纷争带回京城,眼前也只能先按耐住,为了祁沧骥,祁永乐允许自己的这一点私心,即使他很清楚这决定可能会危及日后的大局。 嘴角再次朝上画出了弧度,祁永乐望向祁沧骥的目光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潜意识里自己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到时候他就可以痛下决心了,就可以替这最后的唯一抉择找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啊…… “阎罗,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冷声警告着,残雪全身凌厉的杀气因为祁永乐刻意的漠视变得更为炽烈。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想你该不反对吧?”依旧自顾自地与祁沧骥打交道,祁永乐丝毫不理会眼前杀意怒张的残雪,心底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却又矛盾地相信祁沧骥能有办法制止已然失控的残雪。 “你以为,你说了就算?”语声轻缓却令人寒毛直竖,残雪慢慢地举起右臂横于胸前,正当想提气全力奔掠时,一阵温暖却紧紧地自身后圈拥住他逐渐失温的身躯,同时却也阻止了他向前的步伐。 “放手!”斥喝声自齿缝间进出,霜似的冰颜终于被打破开始有了温度,残雪奋力地想挣开这双束缚他的铁臂,却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甩不脱,除非……斩落它…… “残雪,冷静下来,还有机会的。”沉稳的语声徐缓却有力地在残雪耳边低诉着,抚慰着怀里极力挣扎的人儿,直到抱住他,祁沧骥才知道这副身子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虽然不明白阎罗怎会轻易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但他打心底赞成改日再论这些难明的是非曲直。 “该死的,给我放手!你听到没有?”眼看着阎罗从容不迫地招呼两人离去,残雪挣扎的更为厉害,苍白的脸容也因火气染上了红晕。 “不放!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不放手,就凭你的状况还想做什么?你现在连我都挣脱不了……清醒点,现在动手只有平白送命而已,这难道是你要的结果?”语气往下沉了几分,第一次,祁沧骥疾言厉色地指责残雪的任性。 “你管不着!你放是不放?”一时血气上涌,残雪想也不想地就举匕往下扎,直到利器人肉的钝感传来让他蓦然回过神,才赫然发现匕首已是深深插在环抱的臂膀上,而伤臂的主人却是连哼也没哼一声,依旧紧紧地搂住自己。 血,再次蔓延了视野,看在残雪眼里却是叫他胸口一阵紧窒,竟是心疼得难以自已……挣扎的气力早已消失无踪,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臂上泉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衫,看着它染上自己这颗冷血无情的心。 “气消了?”悄声探问着,祁沧骥暗自喘了口大气,脸上又挂回了久违的笑意…… 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每次这小子一发飙倒霉的总是自己的皮肉,真不知道这条命还够他用上几回,唉,看样子小时候娘找的算命师该改行了,说什么长命百岁……从认识这小子之后,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躲?”耳语般的细微声音自灰白的唇间溢出,残雪近乎虚脱地枕倚在祁沧骥宽阔的肩头上,神色木然地望着不知何时降下暮色的穹苍,原本握匕的右手则是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被掏空了所有。 “放开手吗?我永远做不到……”垂下手将残雪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暖着,祁沧骥轻轻地将背对他残雪半转过身,在他失神的双眸上温柔地落下一吻。 “小雪儿,记得,不管什么事都别再把我排除在外,不论生死、不论祸福,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再错过。”温润的双唇点过颊畔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0 ,抚过额心,最后又柔柔地落在失色的唇瓣上,每每都是说不尽的珍惜呵护。 “……你……”理不清的情绪在心口澎湃激荡,残雪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难受的紧闷,就像似有某样的东西即将自体内迸出,而这回他感到再也无力阻止。 “知道吗?我好怕……刚刚在你的眼中我看不到半点有我存在的空间,我好怕到头来这双手还是抓不住你。”紧紧抱着残雪,祁沧骥低下头埋首在他颈窝间,自发丝间传出的闷沉语声有着藏不住的慌乱。 “答应我……别让我这么不安,别让我再这么害怕会有失去你的一天。” “……”茫然地任祁沧骥抱着,眼角竟莫名地逐渐变得湿润,即使残雪很努力眨着眼想撇去这层模糊,想散去眼底不断泛出的雾气,却终只能徒劳无功地任水气聚集,任它顺着眼睫颗颗淌落…… 为什么?泪水滑过面庞的感觉竟是暖烘烘的,他不记得流泪会是这样的感觉……残雪又是用力地眨了眨眼,想止住这令他失措的温暖水液,奈何这双眼却像是溃了堤的河渠,将多年的蓄积一次尽倾,怎么也关不住。 “小雪儿?”不期然听到若有似无的抽噎声,祁沧骥惊讶的想松开手抬头好看个清楚,却反被残雪举臂牢牢抱住。 “不准看……肩膀借我用……就答应你。”紧闭着眼,残雪只能纵许自己任那久违的泪水泛滥的彻底。 “好,我不看。”了然地低语着,祁沧骥收拢着双臂让残雪更贴近自己,心底的一隅有着如释重负般的轻扬……能懂得流泪就表示那藏在心底的伤口开始愈合了,也许痊愈需要段很长的岁月,但或许,终有天能听着他笑谈往事,不再有伤痛。 “……我很可怕对不对?”像是过了数个时辰般的漫长,一声浓浊沙哑的语声低低响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又怕问又想问的困窘语调。 “我想想……”故意停顿了会儿,直到感觉臂弯里的身躯开始紧绷,祁沧骥才笑着拍了拍残雪的背脊安抚着,“你现在才问我这点是不是已经太晚了些,区区在下早已是泥足深陷,就算你是夜叉我也会当成天仙的。” “祁沧骥!”残雪猛然抬起头瞪着祁沧骥,等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已落在对方眼里时,已是来不及遮掩,慌乱中伸手就想往脸上抹,却被一只大掌握阻。 “够精彩的了,别再往上添妆了。”低徐地笑着,祁沧骥随手撕下襟前被残雪泪水浸湿的一角轻柔地拭净他掌上的血色。 “心情好点了吗?再下去我的衣裳就不够你用了,不会是要把我整个人浸在你的眼泪里出气吧?”贴近脸轻轻摩娑着残雪些许泛红的鼻头,祁沧骥宠溺地望着那双如雨过天晴后灿灿夜星的黑瞳,不舍地吮去残挂在他面上的泪珠。 “……谢谢。”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感谢,残雪将自己填进这具温暖的怀抱里,坦然承认自己对这男人的眷恋。 不想再费心维持那可笑的谎言,即使那曾是生存唯一的凭依,但如今他不再需要这层伪装的假象。合上眼,残留在眼底的仍是那熟悉的温煦笑颜,第一次残雪任唇角放松扬起,带着笑意入梦……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八章 离弃 ·精彩内容载入中·你的坚持我无法懂你的执著我难明了 自始就是我的错才让你选择离弃已一无所有的我 *** 西风飒飒,片片枫红带着点点秋意染满了枝头,替这因深秋而显得清寂的庄园增添了几许暖意,虽然不复姹紫焉红的盎然生机,却也别是另一番风情,同样地叫人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不怕被人认出似的,残雪依旧不改一身宽大的淡青色衫袍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漆黑的长发难得整齐地高高竖起,粉琢似的面庞像是映照着满林红枫染着淡淡瑰色,虽然依旧冷峻得让人难以亲近,却也难减那令人目眩的迷人风采。 返回京城已有十余日,在祁沧骥的坚持下,残雪又住进了七王爷府,理由是祁沧骥认为不管阎罗真实的身份地位为何,都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在王爷府里妄为,而他要的就是挣这点时间查清楚黄泉与朝廷的关系。 当然残雪眼前会有这闲情逸致在这赏枫看林也是拜祁沧骥的坚持所赐,说什么如今他的处境是四面楚歌,不论官府或黄泉对他都是欲杀之而后快,又说什么他若是出了差错可能会影响与那达的和议,反正千般万种理由就是要他乖乖地待在府里好好养伤。 “该死的家伙!害我无聊死了。”无视于满林的美景,残雪倚着树头低咒着在外逍遥的人儿,都是那可恶的家伙扮什么可怜样,害他昏了头才会答应这闷死人的要求,几天的太平粮吃下来实在已经超过他能容忍的底限,搞得浑身都不对劲,再不找点事做,他真会怀疑自己已成了蜘蛛结网的对象。 “……雪哥哥。”稚嫩的童音伴随着笨重的脚步声传来,叫残雪原本攒起的眉头为之一松,就看着一个绑着两股辫子的可爱女娃正一蹦一跳地向他奔来,身形微晃,残雪已是将绊着树根快跌倒的她一把抱起。 “跑这么快干么,昨天摔的还不够痛?”轻拧着女娃苹果般红润的脸庞,残雪故作恶声训着,眉宇间是难得平和的神色。 “痛是痛啊,可是小妤看到雪哥哥高兴嘛!”噘起红嘟嘟的嫩唇在残雪颊上大大地香了一吻,女娃一点也不怕残雪放沉的语声,精灵的她早知道这位看来冷冰冰的雪哥哥其实比那位老挂着笑的祁哥哥还宠她呢。 “你唷,迟早有天会摔扁你的俏鼻鼻。”再次轻拧着女娃丰润的脸颊,残雪只能摇着头对女娃娇憨的举动投降。 “小妤会小心的……雪哥哥,你的手还会不会痛痛?”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希冀的目光瞅着残雪,白嫩的小手煞有介事地放在残雪仍带着些许热意的额头上,“陈嬷嬷说今儿个有市集呢,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啊,我忘了祁哥哥说过不许的。”像是想起了祁沧骥的禁令,扬笑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写满了失望的神色,灵动的眼珠子却是不相称地偷瞄着残雪。 “小鬼头,你这招是跟谁学的?明知道我根本不管什么许不许的。”伸指搔了搔女孩的颈窝,残雪的唇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了几分,“以后少跟那家……咳,你的祁哥哥混在一起,有用的没见你学半点,尽跟他学些使泼耍赖的功夫。” “呵……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1 好痒……呵……雪哥哥……好啦……下次不敢了……呵……”一串串轻快的笑声在林梢间响荡着,小女孩已是在残雪的臂膀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直缩着脖子左躲右闪地讨着饶。 “真是越来越皮……”轻轻拍着小妤剧烈起伏的背脊,残雪眼中流转着疼惜的目光,“带你出去溜溜是没问题,但回来你可不许多嘴,要是让我听到你那祁哥哥有半句的啰唆,就再没下次了……手抱牢点,我们走后头出去。” “后头?没门哪……雪哥哥是要用飞的吗?哇,好棒喔!”小手紧紧抱着残雪的颈项,女娃兴奋地嚷着,虽然有点紧张,但她还是最喜欢让两位哥哥抱着飞来飞去,感觉就好象自己长了翅膀般。 对于小妤的惊喜残雪只是抿唇笑了笑,右臂稳稳地抱揽着她,几个纵身起落,已是带着她掠着枫红的枝头翻墙而过,直到穿林见着了官道才改为牵着她的手向前方热闹的市集走去。 晴空朗朗,秋阳高照,果然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平时宽敞的大道上两旁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熙熙攘攘的人潮掺着小贩卖力的叫卖声,将沸腾的人气带到了最高点。 擦身而过的人群无一不对两人投以惊羡的眼色,当然绝大部分是因为残雪出色的外表与难言的迫人气势,尽管残雪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看着小妤高兴的神情写满了整张脸,也就任她拉着自己四处东瞧西望。 慢慢的时近晌午,残雪瞥了眼手中牵着的人儿犹是一脸未尽兴的模样,只好一把拉过她往邻近的酒楼迈去,虽然说自己并没什么进食的意愿,但为了顾及这孩子的正常饮食,说不得也只好收敛点平素的性子。 “想吃什么自己点,吃完再逛会儿我们就回去,你祁哥哥也差不多快回府了,我不想听他唠叨。”上楼落了座,残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四周的坐客,有小妤在身旁,行事举止间由不得他不一改昔日的漫不经心。 “是,遵令!……嘻……”小妤正经八百地弯腰行了个礼,下一刻却又乐不可支地抱腹笑了起来。 “疯丫头一个。”无奈地念了句,看样子自己真把她惯坏了,眼前小妤的俏模样让残雪不禁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老爱追着他跑,嚷着要陪着她玩的小小身影,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初晴如今也会是这般吧…… 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桌,残雪只取了只杯倒酒浅酌着,纵使已选择了最隐蔽的角落,四方的视线依旧不约而同地汇集在他身上……缓缓地扬起睫羽,残雪毫不掩饰眼中绽露的冷芒,他可没让人盯着看的好肚量,果然片刻后众人便纷纷识相地低下头各自用餐。 “别再看啦,就算那位小哥儿长得俊美也别这么盯着人瞧,难怪人家会不高兴……你刚刚说到哪?喔,说到什么靖远将军的。”邻桌传来的语声不大不小地刚好叫残雪听个正着,尤其是后头那四个字更勾起了他的注意。 “对,祁将军,就是七王爷的三世子,说是要娶妻啦,那可是件大事,这阵子大家都人心惶惶,京里头好久没新鲜事了,这回又有热闹可瞧啰。” 娶妻?玩味地扬起了眉梢,残雪仰首尽饮杯中烈酒…… “祁将军不是正戍守边关吗?几个月前才浩浩荡荡地领皇命出征,怎么没听说开战就回京啦,还要娶妻,这种时候行吗?” “嘿,这消息你可就没我灵通啦,我在几爷府里当差可不是当假的,听说是那达不想打了,交了份议和书托将军带给皇上,能够不启战端可是件大功德,坊间都在说这靖远将军果然厉害,三两下就消弭了一场大战。” “可不是嘛,有他出马,还有什么问题好担心的,这下大伙又可以放开心过太平日子了……对了,是哪家的闺女这么好福气?祁将军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该不会也是皇亲国戚吧?” “没错,是颐妃娘娘的侄女,如今颐妃也正得皇上的宠幸,她那侄女听说跟祁将军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不但是个貌美端庄的佳人,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论家世,论才华都足以匹配咱们这位大将军,何况皇室联姻算是亲上加亲呢!” “喔,这么说来倒是桩好姻缘,英雄美人嘛,我们就等着热闹吧……” 细细杂杂的话语尽收耳里,残雪唇瓣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是上扬,他索性放弃了杯子,提起壶就直接就口啜饮着……是该庆祝呢,看来贼老天还算长眼,他才正觉得日子闷得无聊,老天爷就大发慈悲送了件趣事下来,这下子真的可以好好热闹热闹一番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到某人束手无策的窘样呢。 呵……原来阎罗这老家伙也挺没耐性的,还是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似乎这回真踩着他的痛处了,没想到祁沧骥这家伙还真是块好饵料,看来同属狡猾一族的,拿来钓自家人果然最相宜。 “雪哥哥,你在笑什么呀?”边扒着饭,小妤边好奇地抬头望着残雪,没见过雪哥哥这么开心的笑容,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好戏可看哪。”睇视着小妤做懂非懂的朦胧眼色,残雪史无前例地淘气眨着眼,晶灿的眸子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等着看你祁哥哥粉墨登场唱戏吧。” “九叔,这是怎么回事?听爹说指婚的事是您跟皇上提的?”九王爷府中一处宽敞华丽的偏厅里,几案上鼎炉沉香袅袅,一旁烹煮的小炉上也是茶香四溢,合该是一幅安详宁静的画面,然而身处其中的祁沧骥却难有那份闲适的好心情。 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是沸沸汤汤传着他即将大婚的消息,而他这做主角的似乎却是最后才被通知道的人,怎么说这时机都巧合的离谱,叫人想不猜是阎罗搞鬼都难,只是没料到这位老兄沉寂了十数天后的反击竟是搬动皇上指婚。 心思百转,祁沧骥对这隐在暗处的对手又多了几分线索……这人不但颇得皇上的信任,在整个皇朝中必也是位极人臣的显赫地位,不但想到用婚姻来束缚他并立即大胆地付诸行动,怎么看也不像只是个没没无闻的地下影子而已。 “怎么,婉仪这孩子你不喜欢?”凑口沿杯缘轻轻吹凉着,祁世昌不急不徐地呷下一口热茶,两眼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祁沧骥的神色变化。“听你爹说你们俩自小青梅竹马地感情就不错,再说你也到了老大不小的年纪了,是该是成家的时候。” “九叔,让您费心了……却不知这是爹的意思还是您老等不急想喝沧骥的喜酒?”不动声色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2 地笑问着,祁沧骥试着想从祁世昌的言谈中找出些端倪。 “谁的意思有差吗?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召了群臣为你涤尘庆宴?”脸上堆满了不解的表情,祁世昌状似迷惑地挑了挑眉,“就是在那时候聊起你的婚事,放眼众家适婚的女眷,大伙都觉得婉仪跟你最合适,颐妃也是大力促合这桩姻缘呢。” “原来是这样,沧骥只是奇怪怎么不过几个月爹他就又改了主意,回北边前他老人家才说过不勉强我与婉仪的婚事。” “勉强?骥儿你该不是真不喜欢人家吧?”困扰地攒起了眉头,祁世昌思忖着心底的问语究竟该不该出口,该不该去触及风暴的核心呢?怕只是想避都避不了…… “……莫非……你是有心上人了?好小子,怎么连为叔的都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姑娘?”思量再三,祁世昌终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却仍是装作对实情一无所知的模样,“其实这也没什么关系,哪个男人没几房妻妾?如果你怕心上人委屈,把她与婉仪同列正妻之位也无妨,只要身分相当,凭你如今的功绩地位,皇上面前颐妃也不好说什么的。” “是吗?”祁沧骥扯唇笑了笑,笑意却难到达眼里,一轮话语下来他仍然无法分辨祁世昌与阎罗的关系,也判别不出他对朝廷与黄泉暗通款曲的始末是否知情……该怎么才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呢? 唉,倘若是那小子在这儿,恐怕话没说两句就已是手下见真章了,也甭像他这般杵在这里苦思良策……想到了残雪,祁沧骥不禁泛起一丝温柔的神情。 还说什么三妻四妾,恐怕光跟他开口求亲这事就需要猫的九命了,他可以想见那小子铁定会带着那迷死人的甜美笑容先痛扁自己一顿,然后……大概会再被剁成肉泥丢进洞庭湖里喂鱼吧。 “唷……想到她啦,为叔可没见过你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究竟是哪个可人儿叫你这般挂怀?”嘴上虽然打趣笑着,祁世昌的心却又往下沉了好几分,横看竖看事情都不如他们估量的轻松,早该知道要改变这孩子的决定不会是件易事…… “让您见笑了,其实他九叔也认识的,就是落雁楼的初晴。”顺着祁世昌的问语,一个念头倏地在祁沧骥脑海里浮现,随话开始设套布陷。 “骥儿,你当真?……唉,这叫我怎么说才好,初晴虽然很得为叔的欢心,但说到底她仍是一介青楼女子哪,你却是个世子将军,按体制她的身分连做妾都不能……骥儿你该不会想让你爹为难吧?” 既然祁沧骥依旧不揭露残雪的身分,那么就以初晴这身分来做攻防吧,祁世昌流利地说出早想好的说词,门户不当是目前迷糊帐下最好用的理由,也是不会露出马脚的冠冕堂皇借口。 “九叔,初晴不是青楼女子。”果然中套了……和煦的笑意扬满了祁沧骥的面庞,更添他丰朗的神采,黑眸却是深邃的掩藏了心绪,叫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意,“他的真实身分是前吏部侍郎欧阳磬的千金,欧阳初晴。” “……”宛如一个晴空响雷,轰得祁世昌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没料到祁沧骥已经知道了残雪的身世来历,一着棋错却是全盘皆输,扯上了欧阳家的往事,就真的……理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清楚这来龙去脉的就只有老九跟自己,剩下的就是残雪自己了,难不成真是残雪亲口跟骥儿说的?祁世昌震惊之余仍想试着厘清眼前的情势怎么会急转直下……可是要残雪将往事说出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困难,难道……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却让祁世昌越发地发愁……原来这份不被允许的感情并不如他以为的只是骥儿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看来残雪也已是毫无隐瞒地将心房敞开了,这下子自己还能拿什么来阻止? “九叔也吓了一跳是吧,她是为了避免仇家追杀才委身在落雁楼的。”玩味地看着祁世昌眉宇间淡淡流露出的愁容,祁沧骥知道自己道出的部分事实已发挥了效果,这位至亲的确知道些什么,虽然证实了早先的猜测,心底却没半分的喜悦,有的只是名为沉重的闷疺…… “这都是……他说的?没想到欧阳侍郎还有后人,真是……可喜。”难以抑制的苦意随着语声流出,祁世昌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得吓人,却也只能茫茫然地随着祁沧骥的半真半假的谎言瞎说一通。 “是的,九叔,这样的出身您该不反对了……以后他的事也就是沧骥的事,决不让他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沧骥打算彻查当年欧阳家的灭门血案,好还他一个公道。”虽然不忍见亲长沮丧的脸色,祁沧骥依旧咬牙将重话不留情面地说出口,宣示着自己对残雪不容改变的执著。 “彻查?……骥儿你……唉……”忍不住出声叹息,祁世昌看着祁沧骥的悲凉神色叫人不忍卒睹,双唇巍巍颤颤地开合了数次,最后只能语重心长地吐出黯哑的语声,“好酒易醉,好梦易醒……骥儿,你该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得失。” “九叔可以教我?”带着浓浓的歉意,祁沧骥知道自己无情的言语已经伤到了这位自小疼爱自己长者的心,只是事难两全,他只能硬下心肠去面对。 “……没有。”失望地收回注视的目光,祁世昌又是声喟然长叹,“唉……骥儿,既是你心意已决,为叔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罢了,为叔只担心你狠心丢失的……会是你失去不起的东西啊!” “……九叔,无论如何,谢谢您这些年对初晴的照顾与关爱,虽然世事未能尽如人愿,沧骥还是会尽力让伤害降到最少,今日不敬之处请您原谅。”起身抱拳,祁沧骥毅然转身离去,那一句“失去不起”却似在他心湖投下了颗巨石,层层浪涛激的他难复平静…… “怎么办?……沧骥这孩子看来是认真的……唉……世事未能尽如人愿……”又是长长叹了口气,在祁沧骥离去许久后祁世昌一个人对着满室的寂静自语着。 喀的一声细响,屏风遮掩的后墙像是呼应着祁世昌的叹息徐徐退开了道口,一条人影映着烛光自黑暗的密室中走出,竟是一身夜行装扮的祁永乐,此刻的他满脸肃煞之气,再无半点平日的温儒文风。 “七哥,方才骥儿说的你也都听到了,我实在没想到他竟已知道了这么多,唉,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我一直以为残雪不会接受的,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有多傲多倔,有多……绝望,我实在想不透不相信任何人的他是怎么接受骥儿的。”愁容难展地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3 望向祁永乐,祁世昌只期盼这位睿智的兄长能有妥善的解决之法。 “他变了……沧骥也是。”目光幽然地看着远处,祁永乐回忆着京道上残雪与祁沧骥的一言一行,“不……应该说我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沧骥这孩子,是他改变了残雪……或许,是我们错了,没想过加诸他身上的担子太沉,沉重得叫他藏起了真实的自己。” “……也许吧。”感慨万千,祁世昌自责地握碎了手中的陶杯,“骥儿向来就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温文知礼,进退间极懂分寸,我却忘了这也表示他对人也都保持了段距离,没叫任何人见到他的真性情,唉,是我疏忽他了。” “老九,你这是做什么……”拉开祁世昌握杯的手掌,祁永乐拉下颈巾为他裹伤,“你难道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爹,你是要我让惭愧的无地自容不成?” “不,七哥,我是责无旁贷,别人不懂你的艰辛,我却是从头到尾看的最明白不过。”祁世昌反手握住祁永乐的臂膀,“为皇上为我祁氏江山,你已是牺牲了太多太多,我却连骥儿的事都无法……” “别说了,老九,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从不后悔。”轻拍了拍祁世昌的手背安慰着,祁永乐缓步向厅门走去,足跨门槛后身形却又一停,望着夜空的皎月出神,眼里流转着某种至深的情感……却是他必须决意割舍,再也无法拥有的…… 不后悔吗?他不敢放纵自己去想,心底深深明白那是他永远不能提出的疑问,就如以往每一次的决定,他只能问这决定是不是对皇朝最好,至于自己的心…… “老九……你当初说的没错,还有沧元、沧驰两个孩子……我该满足了。”低喃的语声幽叹出口,就当作是最后的眷恋不舍,允许自己为这二十多年付诸的情感做最后哀悼吧…… “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闻声祁世昌愀然变色,豁然旋身而起追出门外,祁永乐的踪影却已是杳然难寻,恐惧与担忧占满了祁世昌的双瞳,他不敢想象祁永乐这次决定舍去的会是什么,但愿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 呆看着祁永乐方才包扎过的手,祁世昌慢慢收拢五指紧紧握起,眉宇间有着前所未见的坚定……七哥,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后悔了…… 旭日初升,万丈金芒如匹巨练披洒在树梢林端间,流泄了一地的暖意,白雾腾腾掺拌着满地红黄,这深秋的景致此刻就恍如仙境般的诗意画境,然而突来的沙沙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动人宁静。 祁沧骥怎么也没想到祁世昌的动作会有这么快,在他还来不及跟残雪打声招呼前,消息就传了开去,杨婉仪竟然一早就登门拜访,说是想来见见欧阳侍郎的千金,就连原本不甚愿意见面的爹也说想瞧瞧这位前同僚遗下的孤女。 差别会有这么大吗?疑惑在祁沧骥心头悄悄漫开,他从来不认为自家爹亲会是如此势利之人,但在残雪初入府时他既推说不适与一介青楼女子见面,而今却何以一改初衷,难道就真的只因为残雪外在身份的转变? “表哥,你这儿打理得好美,一点都感觉不出秋天的萧瑟,这同要不是拜初晴姑娘之赐,我还不知道七表叔府里有这么个儿好地方呢。”花似般的娇颜带着甜美的笑容,杨婉仪用着倾羡的目光凝望着身旁从小爱慕的俊颜,尽可能地展露自身最美好的一面。 “婉仪表妹若是喜欢,随时都欢迎你来。”客气地回着话,祁沧骥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圆这场面……这儿天的静养恐怕已是将雪小子养出了一肚子的气来,可以想见这出假风虚凰的戏只怕还没开唱就先被拆了台。 “爹,孩儿先行一步请初晴在花厅相候,一来免得显得我们唐突,二来他身为晚辈总不好让爹久候。”念头一转,祁沧骥捏了个借口,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先跟残雪见上一面会比较妥当。 “……表哥,你是担心初晴姑娘习惯晚起了失态吗?能得表哥这般用心对待,真叫婉仪羡慕万分呢。”掩不住的醋意脱口而出,杨婉仪面上的笑容已显得有些僵硬。 视线一垂,祁永乐不禁在心底摇着头……这孩子毕竟还是太生嫩了,平素被人捧在手心惯了,遇到点不如意,什么优雅风度的就全走了样,这一来想要沧骥能对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只怕是难了…… “呵……婉仪姑娘话可得说得小心,这么了解我的习惯,恐怕会让人以为同我是落雁楼里的好姐妹。”回答杨婉仪的是串在三人头上响起的轻笑声,顺着声音举目向树梢望去,就见一淡紫丽影支颊横倚在枫红枝旁间,俏皮又不失妩媚地向下俯视着他们。 “啊,是你……”被这突来的笑声吓的捂口惊呼,却在听懂他活里的讽意后羞恼得满脸通红,杨婉仪没想到这个哑娃娃一旦说起话来口舌竟是这般伶俐。 “嘘……别叫这么大声,大白天的有鬼吗?”双手交叠着,紫影闲适地斜枕着手臂,长发如绢丝般垂散,睫羽半掩着黑瞳,整个人就像冬阳下的慵懒猫儿般,散发着一股无穷的魅力,紧紧抓住着众人的目光。 “怎么办?这么高我下不来耶……沧骥,抱我下来好不好?”倾身探头,整身已是岌岌可危地悬在枝干边缘,妍颜的表情却跟话意完全相反,非但没有半分惧意,红唇甚至还微微扬笑着。 “你……”深吸着气,杨婉仪努力提醒自己别让妒火遮掩了风采,“你是同表哥说笑吧,能上去怎么会下不来?我还真羡慕初晴姑娘这般好体力,爬树这种事可不是一般闺秀女子做得到的。” “没办法,我属猫的,只会上树……沧骥,我要掉下去了喔。”话未说完,人就带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向前倾身,拥抱着沁凉的徐风向地面直直坠去。 淡紫的衣带随风翻散,黑绸般的发丝也在风中恣意飘扬,震撼中祁沧骥只能认命地跃身迎上,抱住这具如彩蝶翩飞般令他心神恍惚的身影……怎会忘了这小子翻云覆雨的好本事,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连他都不遑多让。 “你这小子,老爱整我。”足尖轻点树身借力,即使抱了个人祁沧骥仍是潇洒地一个旋身轻松落下,趁着背过地上两人目光的瞬间,悄声控诉着残雪的恶行,同时不忘在那香滑的唇卜轻吮了下,算是犒赏自己这么卖力的救美演出。 “这是我最大的乐趣。”轻笑低语着,下一刻残雪却是板着祁沧骥半转过身,毫不避讳地当众吻上了他微吸的唇瓣,看着眼前这双黑眸里交杂的爱宠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4 与无奈,残雪更是顽皮地启唇探舌入口。 “七表叔,您看,这……这女人简直不要脸,都是表哥太纵容她了!”再次目睹两人缠绵的热吻,杨婉仪脸上早已气得阵青阵白……还没进门前这女人就已是如此嚣张,若真与她平起平坐,她这千金小姐以后不知还有多少闲气得受。 “咳……沧骥,不替为父引见这位……欧阳姑娘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连最后的那点希冀也在两人相吻的瞬间化为了灰灭,虽然祁永乐面上依旧镇定如昔,背负在身后的双掌却是紧握到十指指节已是白中泛青。 “爹,恕孩儿失态了……他就是欧阳侍郎的千金,欧阳初晴。”尔雅地告了声罪,祁沧骥没有半分的不自在,落落大方地介绍着身堂的残雪,然而适才一闪而过的模糊念头却叫他感到几许纳闷,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初晴见过七王爷。”后腰被祁沧骥轻推了推,残雪只好不甘不愿地故作女儿态低首敛袖,屈膝福了一福。 “别这么客气,喊声世伯就成了,别王爷不王爷的这么拘束……嗯,初晴姑果如传言般,才色兼备,有女如此,老夫想欧阳兄在天之灵也足堪告慰了。”露出慈祥的笑容,祁永乐像似完全接受残雪般热络地招呼着。 足堪告慰?话落残雪耳里就只让他觉得讽刺,若是这位老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煞星还敢这么说吗?呵……看样子自己这副皮囊还真好骗人,只是没想到小狐狸的爹会是这么肤浅……玩味地抬首打量着眼前儒者的神态,趣味盎然的眸色却在对上视线时缓缓冷了下来…… “七表叔你这是……”杨婉仪难掩讶异地望着祁永乐,她不懂为什么一向支持她的表叔会在第一个照面就倒向了初晴这出身青楼的陌生女人。 “婉仪,七表叔对当年欧阳家的不幸遗憾得很,难得有机会能跟初晴好好聊聊,你先回前厅陪陪你七表婶吧。”不待杨婉仪将疑惑出口,祁永乐转身示意着,眼神尽是不容拒绝的长者威严。 “看来……初晴该感谢世伯这些年对欧阳家的挂怀。”无视于那擦身离去的泫然欲泣身影,残雪睇凝着祁永乐,眼神是那样的复杂,一如他此刻翻涌难息的心绪。 即使没见过面,即使没听过他真实的声音,但在对上眼的那刹那,残雪就已是清清楚楚地明白眼前这人的身分……阎罗……那一双相伴近十年的眼不容他错认。 蹙眉不解地看着残雪,祁沧骥意外的不只是他主动开口与自己的爹说上第二句话,更是因为他话里的涵义,虽然语声一如他平常般的淡漠,祁沧骥却听的出其中浓厚的嘲讽意味。 “小雪儿……”不安地轻唤着残雪,祁沧骥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突然间充满了敌意,是爹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吗? 耳边的低唤叫残雪心头一震,难明的爱憎令他一时忘了阎罗的另个身分……一个叫做祁永乐的当朝王爷,皇上倚为股肱的兄弟重臣,也是……祁沧骥的亲生父亲…… 他不想让他知道吧?看着祁永乐同样复杂的神情,残雪心底多了几分了解……所以上次见面他才会连眼都遮着,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朝夕相处的儿子认出吧?原来,血腥凶残的杀手也会有割舍不下的亲情牵绊?这算什么?人性未泯吗?笑,苦涩的出不了口,心,却是痛楚难当…… 同样有着令人称羡的幸福生活,这男人却能狠心毁去旁人的故土家园,同样有着骨肉至亲,这男人却能冷眼屠杀旁人的弱女稚子,漠视他人如蝼蚁草芥的人竟会是坐拥天下一切……他不懂,是人说的天理究竟在哪? 一瞬间,残雪竟觉得自己有些恨起祁沧骥……恨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地活的,恨他得到的是阎罗所有光明面的温暖,反观自己呢?有的只是家破人亡地孤身一人,有的只是背负着层层罪恶在冰冷血狱里闯荡,而这一切全是他父亲赐予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陪你在血海中沉浮的不是你自己的孩子?而是被你剥夺成一无所有的我……怨怼地瞪视着,残雪却在祁永乐眼中看到了令他心沉的答案,那是他很熟悉的,一种毁天灭地在所不惜的无情,就如以往的自己……他,怎会是这么的决定?! “怎么回事?”眉宇间的忧色转为浓烈,祁沧骥越来越觉得俩人间流转的气氛凝重诡异,然而大半注意力放在残雪身上的他并未察觉出祁永乐复杂难明的眼色。 “没什么,帮你试试而已,怎么,怕我吓坏你爹?”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残雪一展捉弄人的邪魅笑容,更努力让自己的语调神态听来自然如常,就怕让太了解自己的祁沧骥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 “沧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把爹晾在一旁干瞪眼?走,别尽站在这儿,我们进屋去好好谈谈。”俩人的每一字一语都清晰地听在耳里,祁永乐绷紧的心神开始缓缓放松,残雪隐而不揭的举止让他一丝希望又在心底萌芽…… 也许事情不如他想象的糟,或许他不需要走尽最后一步棋,然而极其讽刺的,他如今仰仗的竟是这份被自己视为荆棘芒刺的禁忌爱恋,竟是凭恃着残雪的感情来保全自己骨肉的性命。 “又整我是吗?”轻轻叹语着,祁沧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双盈满笑意的黑瞳,许久,才不发一语地伸手将人揽进自己的臂弯里紧搂着,迈步跟上祁永乐前行的身影。 夜半时分,浓稠的墨色铺满了整个天空,只剩一轮皓月压过繁星的灿烂独占枝头,将大地点妆成一片的银白,可惜在园里舍眠不寝的人儿却无心欣赏这片令人屏息的美景,望月的双眸满布着尽是比夜还沉的黑。 越想着日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祁沧骥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任凭他傲人的脑子都快打成了死结,依旧是想不透那两人间激荡的诡谲波涛到底是什么……爹曾在官场上得罪过欧阳家吗?还是因为爹曾蔑视他初晴的这个身分?可是之前残雪不是还玩得挺高兴的…… 真是要命!祁沧骥握拳轻敲着自己发疼的额角,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的哀声叹气了……一直以为这小子很好懂的,谁知道他那直来直往的性子这回竟转了个大弯,左拐右绕复杂的叫他猜不出端倪。 一道拱门边出现的丽影打断了祁沧骥走马奔腾般紊乱的心绪,只见那个害他夜不成眠的罪魁祸首正拎着两个酒坛子徐步踏着月色走来。 “……哪来这么好兴致?”一个深呼吸吐出胸口的郁气,祁沧骥双手抱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5 胸打量着眼前人,他可不认为这小子会有什么浪漫的念头,不过人来也好,他正愁想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不愿意?”眼波一转,残雪随手就抛出了坛酒,“我一直很好奇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能喝,这些年还找不到能与我同醉的对手。” “心烦?”牛头不对马嘴地进出了句,祁沧骥顺手捞住了残雪丢出的酒坛,就算他的脑袋已经搅成浆糊也不会相信这小子只是单纯地想找人比酒。 “你这家伙怎么连喝酒也啰嗦……干脆找你老爹喝算了。”嘴上随口说说,残雪心底却着实想起了阎罗的善饮,同时确定那男人的确没眼前这家伙啰嗦……真难想像他们会是亲父子,大概只有狡猾这点相似吧……径自拍开了封泥,醇陈的酒香四溢而出,残雪头一仰就是咕噜噜的连喝好几口。 “奇怪,你们两个几时交情变得这么好?喂,陈年大麦麴有这么喝的!”没想到残雪会主动提起自己的父亲,祁沧骥原想顺着话题探点什么,却是让下一刻残雪仰首痛饮的模样打乱了所有心神,手一伸便欲推开酒坛。 “这才叫本事,认输吧……”浓醇的烈酒火辣辣地一路烧入腹,如莹玉般的脸庞迅速泛起了酡红,残雪脚下却一点也不含糊,足尖一点踵跟一旋就像似一时兴起玩起了捉迷藏。 鬼魅般飘忽的身影尽围着祁沧骥打转,不时还不忘觑空凑唇喝上几口手中的佳酿,哪知才绕了几个圈子酒坛就忽地被股柔劲带上了树桠间卡着,人也随即被扯进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瞧你白天也是这么个玩法,手不疼了?热度才退些就这么疯,真拿你这小子没办法……就算你感觉迟钝,对这只多灾多难的左手不痛不痒,好歹也可怜可怜我的眼睛吧,别老弄得惨不忍睹。”翻掌覆上残雪的额头探了探,祁沧骥抱着他一同在石椅上坐下,语声虽然无奈却也依旧充满着纵容的宠溺。 “少来这套,没听过眼不见为净?既然你看了难过,我就大发善心帮将军挖掉这双招子好了……”拍掉额上那只多事的大掌,残雪转首笑得诡异,大有立即付诸行动的态势。 虽然这家伙动手动脚的关心已是屡见不鲜,每每却仍让他有种眼框发烫的感觉,再不制止就怕眼一眨又会不争气地泛起水雾,自从上次不小心在他面前掉过眼泪后,残雪就发现自己的情绪变得很难控制,像把失了平衡的秤子,总是被这可恶的家伙招惹得起起落落。 讨厌这样的自己,太过透明,也太过脆弱,总在获得的同时也害怕着失去,然而荏苒光阴却是无法倒流,残雪很清楚再难拾回从前无心无情的坚强,睫羽掩饰下的眸色逐渐转为黯沉……这样的自己,今晚,能瞒得过他吗?明天,又该怎么面对“他”…… “你舍不得的……”故意在残雪敏感的耳后呵着热气,祁沧骥原只是想闹着他玩,唇瓣却不经意拂过了发丝间露出的颈肤,弄得俩人的心跳俱是一阵加速,魅惑的气氛令祁沧骥不禁低下头细细啃吮起来。 “……白天怎么回事?”暗哑的语声流露着浓浓情欲,祁沧骥仍是不忘心上惦挂的不安。 “什么……回事……”睁着逐渐迷蒙的大眼,残雪任那双温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撩火,气息已是紊乱难平。 “别敷衍我……小雪儿。”唇舌沿着优美的弧线下滑,火热的吻点点落在疤痕纵错的肩背上,祁沧骥却仍逼着自己保持着一丝清明,“……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我……”意识浑沌地喃语着,尽管深秋的夜风寒凉,残雪却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这个炽热的怀抱中,但一想到祁沧骥竟然比自己还清醒,不服输的心念又将快要蒸发殆尽的神智拉回几分。 “呼……你这家伙……有月当赏,有酒当醉……干嘛扯这些……”喘着气,残雪转身一把推开俩人间密无缝隙的距离,让快要燃烧的身子冷却下夹,抬手一招,偌大的酒坛就呼隆隆地被他凌空摄入了掌中,他就不信先被摆平的会是自己。 仰首又是灌了两口,单臂揽过祁沧骥的颈项,残雪迎面就堵上了他正开口欲言的双唇,醇醇酒香,顺着两人相缠的唇舌间徐徐溢散开…… “小雪儿……这招没用……白天,到底怎么回事?”饮下这口醉人的美酒,祁沧骥语声更显沉哑,双眼却依旧紧锁着残雪的黑瞳,固执地要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没用?那……这样呢?”伸出舌描舔着那两片喋喋不休唇瓣上沾染的酒渍,残雪反身跨坐上在祁沧骥的腿上,膝头一个使力跪起身,就压着他的肩膀仰倒在石桌上。 “……真是个……煞风景的家伙。”低低喃语着,带着酒香的嫩舌滑过了仰突的喉头,一把扯开祁沧骥胸前碍事的衣襟,残雪就顺着那厚实的里肌纹路一路向下舔吻。 “呃……你这小子……”愕然于残雪这充满情欲的挑逗举动,祁沧骥不禁倒抽了口凉气,急忙伸手捧住那颗在他小腹上肆虐的祸“首”,奈何那把急窜而起的欲火已是难以禁锢地烧得他坐立难安。 “……怎么……还有话说?……呵呵……哇!”顺势抬起头俯视着身下人儿的糗样,残雪已是忍不住仰首咯咯笑了起来,却是突然间发出一声惊喊,身子一软险些跌落坠地,还好是被祁沧骥搂的结实。 是被搂得结实,非常……结实,正确说来残雪的整个腰身是被紧箍着贴坐在祁沧骥的腿根上,自然那双修瘦有力的长腿也就逃不过被他身子岔得大开地半悬在空中,而令残雪发出惊喊的却是那只在他胯间不规矩的大掌,正忽轻忽重地抚触着他已然微昂的情欲。 “……祁……嗯……”呼吸变得更为急促,残雪却是咬着唇不肯发出认输的呻吟声,弯起肘努力地想使劲撑离开祁沧骥的肩头,好能够将身子后移些并拢起双腿,然而一阵阵自下涌起的酥麻感却是一分分削减着他的力量。 “……是你……玩的火……”轻咬着残雪的耳垂,原本揽着腰身的右手悄悄缩回穿入了衣衫内,顺着小腹上那难得平整滑嫩的肤触向下探去,接替了衣衫外另只手的工作,几乎是立即地就听到耳畔又是传来一声惊喘。 “啊……可恶……沧骥……嗯……不……”竭力忍耐着每分涌上的快感,奈何每一次的启口就是吐不出半句完整的词语,残雪只能消极地抓住祁沧骥的肩膀,将脸深埋在他颈窝间压抑着,不叫那些令人脸红的声音溢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6 出。 “……不好意思?呵……原来你也有这一面……”低沉的笑声徐徐荡漾在夜风里,祁沧骥体贴地一把抱起衣衫不整的残雪大步往内室走去。 轻缓地将残雪仰放在卧榻上,祁沧骥俯身就吻上了那两片红艳欲滴的唇瓣,边吻着双手也不停歇,片刻间俩人就已是寸缕不着地拥吻着。 才因为冷空气的寒意瑟缩了下,马上熨烫如火般的肌肤就贴上了自己,残雪几乎要为这舒适的感触叹出声来,双臂自动圈上了这具给予自己无限温暖的身躯,让属于他的气味深深烙在自己身上…… 多喜欢这种被他紧紧呵护在怀中的感觉,仿佛天地间自己就是他的唯一,没有烦人的纷扰,也没有血腥的梦靥,更没有揪心的痛楚,就像是时光已经在此刻停止,所有的风风雨雨都离他好远,只剩无垠宁静的温馨。 只可惜……好梦由来最易醒,这也是最后了吧,自己与阎罗,不管是怎么个结局都会让这段如幻梦般美好的时光如江水东去,再不复返……哈……也该是这样才对,这般只羡鸳鸯的生活怎么会是他这种满身杀孽的人能过的? 能有这些日子,已经是奢求了……该,满足了……紧紧地合上眼帘,残雪就怕此刻因他意乱情迷的双瞳会赤裸裸地映呈出满心的脆弱。 不想把祁沧骥卷入这场是非难明的风暴中,不想叫他在亲情爱情两头间为难,就怕这场无情的是非会让他遍体鳞伤……痛,留给一个人就够了,没有必要将天之骄子的他也推入这无底的漩涡中。 是啊,天之骄子呢……回想起初见面时自己恨不得生啖了这个表里不一的贵家世子,日夜想的就是如何一扫他那碍眼的威风,残雪唇边就忍不住漾开了抹淡甜的笑容,谁会料得到如今这样的家伙竟成了牵绊自己最深的爱恋……加紧了抱拥的力道,残雪挺腰迎向祁沧骥寸寸挺入自己体内的灼热。 “……小雪儿……你真的不对劲……”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他竟在这具热情如火的躯体上感觉到从未感受过的孤寂与伤悲,瞬息间涌上心头的慌乱让祁沧骥忍住冲动的欲望,汗涔涔地停下了动作。 “……想要你……不好吗?……”睁开眼轻声问着,残雪不怀好意地动了下身子,立即引来了一声几近咒骂的低吟,连带着他自己也被体内挺进更深的脉动惹得吁喘连连,却犹是带着挑战的眼神笑看着上方被他搅得难受的可怜家伙。 “该死的……你这……小子……”再也忍不住地咬牙迸骂出声,祁沧骥哭笑不得地瞪着身下的肇事者,那张艳容却是正睁着双水灵的大眼妩媚至极地瞅着他笑,他不是圣人,哪经得起这样的逗弄,双手一握一举就将岔在腰侧的足踝架上了肩。 “……等会儿……我一定……要知道理由……”妥协不代表不再追究,倾身压下的同时祁沧骥也预告着自己不容忽视的决心,他一定会想法子探个水落石出,终日惶惶的感觉实在糟透了。 “……沧骥……啊……”紧搂着汗湿的背脊,残雪不再压抑到口的轻吟,放任自己纵情在这最后的欢爱里,就这一次了,该好好记住此刻被他抱拥的感觉,记住所有属于他的一切,记住……这份今生偿还不了的情爱……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九章 诀 ·精彩内容载入中·不敢盼情长至天荒地老共一生水远山高 只希望当时尽缘灭能与你笑语分诀 *** 彻夜未眠,投身在一次次沸腾的烈爱炽情中,让自己燃烧个彻底,直至天将破晓残雪才趴枕在身下这具厚实的胸膛上静静凝视着前方那张沉眠中的俊颜,眼底载满的情感如醉酒般浓烈的醉人,只可惜圈抱着他的人双眼却是紧合着看不着。 舍不得移开一分一毫的视线,修长的指尖沿着那人鬓的眉、挺直的鼻细细描绘着这张俊朗的轮廓,一寸寸将他记忆,然而夜即使再长,也终有幕落的时候,透窗的天色就这么慢慢地褪去了厚沉的夜衣。 “天亮了……”似是叹息般地轻喃,残雪闭上了眼,阻断自己流连难舍的目光……这不像自己啊,他不记得自己何曾有过这般的犹豫踌躇。 原来,一旦有了心动了情,再坚如铁石的人,也会开始出现动摇的裂痕,即使如此,残雪却意外自己竟是一点也不后悔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动心用情,不后悔与他罗织这一段令自己沉溺难拔的情爱。 然而,该来的总是要来,再多一时一刻的聚首,也不能改变什么……说服着自己斩尽心底难断的牵系,残雪毅然撑起身子,迅速地拾起床边散落的衣衫穿戴起,回身仔细地替床上的人儿盖紧了被褥,最后一次让自己微凉的唇瓣染上属于他的气息,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即将成为过去的地方。 “……该是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时候了。”不轻不重的语声,就像说话的对象就在身旁而不是那满园静寂的空气,残雪缓步踱向昨夜缠绵的所在,随手捞起桌上未能尽兴的酒坛就凑上唇大口喝着,即使察觉不出半点不属于这园子的气息,他仍确信着阎罗一直在等他。 “你如果是惦挂着房里的家伙那就不必了,两个时辰内他不会醒的。”半天的晨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足够解决两人间纠结多年的爱憎情仇!仰首望着蔚蓝的晴空,残雪紧抿的双唇缓缓绽开了笑意,他可以想见祁沧骥醒后的反应,肯定是自己从来没见过跳脚气急吧,只可惜……大概看不到了。 “……我相信你。”伴着轻徐的话声,祁永乐从残雪身后的树林间慢步走出,一身醒目的黑,脸上再没有任何伪装的布巾面具,就连平素穿着的儒服也舍去,还以他本来武者的面目。 “因为你不屑说谎……十年的时光,多少,我也该了解你。” “哼,少废话……挑哪儿?”没有回头,残雪依旧单手擎着酒坛狂饮,一转眼昨夜剩下尚有大半坛的浓醇美酒已是涓滴不留地全入了喉。 “你还是这么个喝法……沧骥那孩子没念过你吗?”看着残雪的双颊因为酒气染上了晕红,祁永乐不甚赞同地轻摇起头,或许是因为彻守了一夜,他才会莫名地多了许些不该有的感慨吧。 “你希望他管我?”笑容转为邪魅,残雪转过身对着祁永乐灿烂地笑了笑,眼里却是深深的嘲讽之色,“我以为你该巴不得我离他越远越好,免得玷辱了他大将军的头衔,有损你堂堂七王爷的门风。”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7 “……你真的变了。”虽然昨日已经见识过残雪的牙尖嘴利,祁永乐还是感到一阵错愕,只因跟他十年来所认识的实在相去甚远,这生气盎然的模样比之于往昔冰冷的漠然实是天壤之别,竟连他都觉得耀眼。 “少啰嗦,地点?我是不介意替你把这座府邸换个颜色,把它染成血红色的一定很好看,嗯,这主意不错,把它变成你这阎罗名符其实该待的黄泉城……如何,要我这做弟子的代劳吗?” 撑跃起身随性坐在桌缘边,酡红的丽颜漾着足以倾城的魅笑,没有束起的长发恣意迎风飞扬着,晨曦下的残雪,俊美得脱尘潇洒,不可方物,看起来就似壁画上飞升飘舞的仙子,然而朱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像炼狱中的噬血修罗,两种极不相称的矛盾风韵,却是半点也不显唐突地融合在他身上,蛊惑般地诱人。 “城外南郊,上次我不让你杀吴聪文的地方,我想,那儿的幽林古刹对你我来讲都很适合。”没见过残雪这一面的祁永乐心底又是一愕,却是让人绝不怀疑他语中的狠绝。 “哈……没错,是鬼,就该葬身在鬼域里,你挑的可真是个好地方。”狂放的笑声随风在林间回荡着,残雪扬手将空坛抛出,如同昨晚祁沧骥的手法般稳稳地送上枝桠间卡着,接着足尖一点桌面人已是如怒箭般激射而出,瞬间越过了墙头消失在层叠的树影间。 看着残雪飘然离去的身影,祁永乐不免一阵纳闷……这向来淡漠的孩子几时有这么多种风貌?多变得就像……像自己一直以为了解的沧骥一般,却是瞬间就变得叫自己摸不清看不透,该不会就是因为凑在一起,两个才都变得如此难以捉摸吧。 近墨者黑,就不知究竟哪个才是墨盘?搅得这一缸子的浑沌,祁永乐不禁苦笑地摇摇头,怎么他竟觉得答案会是他那个看来循规蹈矩的儿子呢,就怕吹皱一池春水的罪首也是他……若真如此,只怕他这个做爹的再试图力挽些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转身迈向祁沧骥的寝房内,甫进门,空气中残留的情欲味道就叫他皱紧了眉头,眼前的情景不就更加证实了他刚刚的忧虑……能肆无忌惮地与一个男人行这等夫妻间的亲密情事,只怕沧骥已是泥足深陷了,自己这釜底抽薪的做法能唤醒得了他吗? 直到此时,祁永乐才相信自己的儿子对残雪并非一时的迷惑,而是投入了相当深的感情,惊怒之余也不免为爱子将要面对的感到心痛,然而倏地脑海里岔进的念头叫他不由地一愣……或许,残雪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心疼沧骥明了真相后两难的抉择,不愿他为自己落得众叛亲离,背负不忠不孝的责难,所以宁可背叛他的信任隐瞒起所有,与其两人愁颜相对泪垂天明,不如就由自己只手了断,不论是罪、是过、是悔、是痛,一个人独尝,就够了…… 没想到啊,两个同该是无情狠戾的杀手,却都为了一个人如此的用心良苦……祁永乐感慨万千地叹了口长气,非得一决生死的他们心底深爱惦念着的为何竟都是同一人,这样的宿命安排,当真是讽刺至极。 对这个似冰又似火的孩子,向来自诩平稳的心境也已被挑得百味杂陈了……祁永乐分不清到底该怨恨残雪以男人之身诱陷自己儿子走上背德叛礼的不归路,还是该感谢他对儿子用情如此之深才让自己有机可乘? 分不清心中对他抱持着是夺子断后的怨怼还是剿家灭族的愧疚?分不清与他究竟是异族相忌的仇敌还是同门至亲的师徒?……太多太多分不清的感触,就如同两人间盘根错节般的纠葛,叫他剪不断理还乱。 “……沧骥,没想到向来让爹最放心的你,如今会是叫爹最担心的……唉,难道爹真的从来就没了解过你吗?怎么会变得这样,你是我的孩子呀,为什么现在却陌生得让爹心慌?真是爹给你的担子太重了吗?” “现在说这些大概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对不起,沧骥,即使爹已经知道他对你是特别的,爹仍不得不毁了他,他的身分特殊,知道的……也太多了,于公,爹不能冒这个险,于私……就算爹能放过他,他也不会肯放过爹的,我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恩恩怨怨……多到只怕用鲜血也难洗清。” 低喃般的语声圈圈扩洒在静悄悄的房里,祁永乐刚毅的脸庞上此时刻划着的是道道深沉的痛苦,是人,总有脆弱无助的一面,而他,暗掌权臣生死的王者,却只能在这种时候对着无知无觉的儿子倾吐满腹积郁。 “爹只能答应你,不会让他有太大的痛苦,那孩子这一路走来已经太过坎坷,爹不会再让他多受折磨的…… “爹也答应你,定会把他完整的送回你面前,虽然爹清楚这会令你情殇难释,但……总比要你往后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一个空影来得好吧,这是……爹以父亲这个身分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一字一语,是血也是泪,祁永乐很明白自己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却是再无方法能够挽回这已然预见的结果,能够不失去这个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替朝廷留下攘夷镇关的良将。 哀,莫大于心死,杀了残雪只怕也就如同杀了这孩子,虽然不忍,即便难舍,却是最后不容自己选择的唯一,再怎么悲哀总也比起真的动手杀戮亲子来得好些…… 祁永乐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解释着,仿佛多这样想一分,他就能有更多一分的坚定。 应该是这样吧……其实内心深处早已无法比较究竟是看着儿子一寸寸心死还是亲手送他陪心爱的人共赴黄泉来得仁慈,他何尝不明白选择前者只是种懦弱的逃避,毕竟,他也只是一介血肉凡人而已,不真是轮回殿上的鬼王阎罗。 ……可以被原谅吧,此时此刻这样的懦弱…… 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一张愁云满布的熟悉脸孔,祁沧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探向身侧的床板,传回的冰凉却叫所有刚苏醒的朦胧在瞬间尽褪……人呢? “九叔,这怎么回事?”沉住气问着立在床前的亲长,祁沧骥不让心底涌起的慌乱泛滥溢流,既然祁世昌会在此时出现,那事情就不是全然无迹可循,何况他另外也还有一着伏棋可用。 理清了应策,却依然想不透浅眠的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就会昨晚曾喝了些酒,也不该熟睡到连残雪离开了都不知道?……不对劲,暗自运气察视着,祁沧骥就发现血脉有些不顺,情形就像是才刚被人解开穴道…… “……没错,是那孩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8 子点了你的穴。”喟叹了口气,祁世昌睇视着祁沧骥一脸的阴晴难定,不兜圈地直接替他说出心中犹自未决的答案,这次要不是事先安了人留意着七哥府里的动静,只怕就又要错过了。 当急急忙忙赶到这儿看到祁沧骥被制穴昏睡在榻时,祁世昌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那孩子对骥儿如果不是已情根深种,又怎会用这种方式告别,选择孑然一人面对,没想到看来冷若霜冰的他蕴藏的情感竟会是如此深挚。 “是他……这小子到底瞒了我什么?”低语轻喃着,祁沧骥带着几许茫然推被起身,拾衣着装的同时仍苦苦思忖着残雪这令人费解的举动。 “骥儿……你对他,真是认真的吗?”背转过身,祁世昌注视着窗外晴空中的悠悠浮云,虽然心中早有了琢磨,却还是忍不住想再次确认这一份不被允许的禁忌感情,只因为自己的决定是条容不得反悔的路。 “九叔这回指的又是哪个他?”没有心情再打哑谜,祁沧骥脸上虽然仍挂着微笑,却已是少了温度,叫人感受不到半分和善的暖意,隐约可以感觉到万里狂澜已起,而风暴的中心俨然就是那个叫自己满心牵挂的人儿,他没有时间再绕圈子。 “……残雪。”深深吸吐了口气,祁世昌才缓缓道出这个倾京覆城的名字,短短两字却似重逾千斤,他明白从口中道出这个名字就表示自己再也脱不了干系,再也不能只做个磊落光明的九王爷。 “果然……这一切九叔您都了解。”眼睑轻合,祁沧骥何尝不了解祁世昌心头上担负的压力,而同为皇朝的一员,如今端上台面的一切也由不得他再视而不见。 “聪黠若你,早猜到了不是……”苦笑地一哂,祁世昌抚了抚长髯,“我就尽可能长话短说吧……想必你已经知道残雪就是当年吏部侍郎欧阳磬的孩子,正确说来他应该是那达王位的第一继承人才对,如果没有当年那段…… “……欧阳家的事的确是朝廷与那达的协议,不过这又能怪谁呢?唉……就因为欧阳磬跟他们女王戎嬿的私恋不被允许,结果不但是他早不容于那达王朝,就连两个孩子也不被承认,更别说又加上了双生子的忌讳…… “我是不知道留在那达的那个是怎么得到那达王室的认同,但我想好歹有戎嬿护着,多少能叫那些怀有异心的王臣们心存顾忌,可是留在欧阳家的这个就没那么幸运了,偏又是王的孪生兄弟,所以就变得可以更名正言顺地抹灭他的存在。” “名正言顺?”半眯起眼,黑瞳里跃着危险的火花,祁沧骥开始盘算着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后,是不是该杀回那达替他的小雪儿讨回另一笔债,就为这个该死的名正言顺! “骥儿,人,总是会为自己的作为找借口的……十多年前的北界并不似这些年的平和,常常争端四起,大小战事不休。”沉缅在回忆中,祁世昌不胜感慨地描述着当年。 “那达地处北国荒漠,国力虽然不如我们,但要想彻底铲除掉它也不是件易事,圣上常为此烦忧不已。” “所以当那达内部权力消长替换,就提出互不侵扰的约定?而条件就是我们帮忙做刽子手,替他们名正言顺地灭掉心腹大患对吧?” 自行衍拟着后续发展,尽管心中不以为然,但祁沧骥也明白这是场利多于弊的交换,不过就是牺牲个朝臣,十余条人命换得十数年的和平,怎么看都是件叫人怦然心动的好交易。 “骥儿……”嘴角苦涩地裂扯着,祁世昌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讽刺,“盛世之下必多阴蔽之处,你不会不懂的,歌舞升平的日子不是单靠吏清政明就能维持,只是背后的昂贵代价寻常百姓看不到罢了。” “那黄泉呢?”无奈地抿了抿唇,祁沧骥些许黯然地垂下眼睫,他懂,他当然懂,战场上灿烂耀眼的胜利往往也是无数的牺牲折衷换来的,他怎会不知道盛世太平是拿什么堆积,很多时候对错是非的界线并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一切的道理他都明白,只是,自己从不愿将这繁华下的烂泥看个透彻。 “黄泉……就是我适才所谓的代价。”闭了闭眼,祁世昌知道就快切入最难说明的部分,一颗心不由地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或许你已经猜着了几分,这组织明为令京城头疼的杀手集团,暗地里则是替朝廷整肃秩序的一支奇兵利器。” “嗯,不只是我,残雪好像也猜着了几分。”祁沧骥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黄泉从不与临渊堂为难,只因它是刑部的菁英,是朝廷损失不起的代价。 “残雪……那孩子扮演的是黄泉的栓锁。”提到残雪,祁世昌心头又是一紧,“如你所知,黄泉里的杀手大都真的是黑白不分的残酷罪犯,眼里有的只足金钱跟欲望,这光靠统驭者一人的力量是无法压制的,应该说……就算可以也不能由他出手,否则势必引起整个群体的反噬。” “所以……拿残雪做棋子?九叔说的他是指那个阎罗吧,算盘打得不错。”扬着眉梢,祁沧骥开始了解黄泉这组织看似复杂的运作,难怪上回会看到残雪狙杀同属黄泉的杀手,搞了半天这小子专门帮阎罗玩窝里反的游戏。 “对,在黄泉里残雪是特别的,不但是阎罗一手培植出来的,他的独断独行也是阎罗刻意放任的,目的就是塑造他不分敌我的性格,这样残雪才能在组织里代替他毁掉有害皇朝的凶残之辈。” “他让残雪替他背这些?为什么是残雪?那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听话?”拧着眉,祁沧骥不否认一颗心正为残雪这些年四面楚歌的孤立感到刺疼着,却不明白残雪为何会这般不问原由地从令杀人…… “他跟阎罗有过约定,内容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阎罗是真的竭心尽力地栽培残雪,只要是那孩子愿意学的,不论哪一方面他都是毫无保留地给予,只除了感情……那是他付不起的。” “我不懂,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不知道残雪的来历,对一个连情感都不能付出的敌人他怎么有办法倾囊相授?难道不怕养虎终成患?”一时间祁沧骥竟觉得这个谜样的男人跟残雪有点相似,所作所为处处都是充满着难解的矛盾。 “因为……依旧有情吧……”叹息似的一句,祁世昌苦涩地看着祁沧骥一脸不能置信的错愕,“……你觉得不可能?说得也是,若是有情这些年怎会狠心陷他于血海中?……若是有情如今又怎会一心置他于死途上?虽然是很矛盾……可这是事实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99 ,这一路旁观,我都看得很清楚。 “对残雪,他一直都有几分愧疚,但更多的却是不得已,这不是他的错,从来都不是……他终究也是人哪,这么多年将残雪留在身边看顾育养着,岂能真无心无情,要不是视他若子若徒,怎会对他万般纵容,又怎会倾心相教?真要无情在最开始就不该违诺留下他一条命。” “九叔,您认为这叫有情?恕沧骥无法苟同……在他,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内疚或不忍才没赶尽杀绝,而他后来所对残雪做的难道不也仅是一己的私心?”沉着声,祁沧骥不以为然地微拢着眉头,这男人这般矛盾的感情只会深深伤害了残雪。 “骥儿,为叔明白你是怜惜那孩子,但别忘了这样的血腥杀戮,阎罗为了我大祁皇朝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他也有他的苦楚,若要说私心,就只是寂寞了,想在狼虎般的世界里找个可以信任的同伴,陪他继续在这片血域里崎行罢了,何况除了黄泉他又能放残雪在那儿呢?” “为什么是残雪……既然是为了我们祁氏江山,这代价为什么要由个不相干的人来承担?这个叫阎罗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九叔难道不觉得他对残雪很残忍?”口气变得越发严厉,祁沧骥关不住满心因残雪而起的愤怒。 “良心发现就当捡只狗般将他拎回来养,却又吝啬地不给他一丝温情,美其名说是尽心教导给予一切,却又何其残酷地利用他这身本事溅血夺命,让他被人惧之如鬼如魔……残雪不是个死物,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感觉?这样待他还不如当初干脆给他一刀来得仁慈!” “……为叔……没办法回答你这些……骥儿,天下人任谁都可以误解他,憎恨他,惟独你不行,他付出的牺牲已经够大了,为叔不能眼睁睁看着连你都不谅解他。”低沉的语声显得寂寥落寞,祁世昌不是没这般想过,然而他又何其忍心责怪兄长呢。 “……九叔?”答案已是呼之欲出,祁沧骥只觉得丝丝冷意开始自心底泛起,一寸寸浇灭胸口高涨的怒火,他不确定昨晚一心想要从残雪嘴里问出的事情现在是不是还真心想知道,是不是还有那份揭露一切的勇气…… “你该猜得到的……”不忍看到祁沧骥挣扎的扭曲表情,祁世昌转开视线轻语着。 “……九叔开玩笑吧,爹他……怎么可能?!天哪!”挂在脸上的神情已是僵硬得难看至极,祁沧骥生平第一次想学鸵鸟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虽然早就察觉到残雪与祁永乐之间的不对劲,潜意识里他却不让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怎么也没把阎罗这身分跟自己的爹对起来。 难怪,阎罗会千方百计地暗喻着自己该遵守份际,顾好自己祁姓的尊荣,难怪,阎罗会说出众叛亲离的残酷字句,再再拿出得失逼自己放在秤子上细细衡量,这般的用心良苦就为了不愿造成父子反目的逆伦。 ……这下可好了,姑且不论他能否谅解身为阎罗时父亲所作所为的对错道理,不论欧阳家的公道是非,光凭一个是自己挚爱,一个是自己至亲,这场生死拔河未开赛自己就已先成了稳输的一方…… “……这是哪门子的玩笑。”震惊、担心、烦忧、焦虑……太多太多复杂的感触一涌而上,最后叫祁沧骥惨青了张脸,终忍不住闭跟抱头呻吟出口,“一个是我自己招惹的还没话说,另一个更绝,居然是我老子,连选都没得选,这回真惨了……” “沧骥?”万分担忧地望着怪怪的祁沧骥,祁世昌轻声探询着,即使他早耳闻这侄子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如这般不计形象的哀嚎样子他着实没见过,不由得他不担心。 “别叫我……”又是一声闷吟,好半晌祁沧骥才张开眼,烦躁地伸手爬梳了一下未梳整的乱发,脚下开始来回踱起步来,“让我想想……棋都快将成死局了,还能怎么解?真是要命,自家人哪有这么玩法……” “骥儿,时间不多了,残雪这孩子恐怕是先行动了。”头一遭看到祁沧骥失措的慌乱样子,尽管同情祁世昌仍不得不温言提醒着,只怕是没时间让他想个好方法了。 “行动?九叔,我爹人呢?”猛然停下脚步,祁沧骥闻声才意识到此刻残雪不在的事实,稳下心略略思索后转头回问,既然九叔能即时出现在这儿就表示他该有派人盯着府第吧。 “两刻钟前从前门出去了,可惜不知道落脚处,七哥很厉害,我没敢让我的人跟着。”祁世昌摇了摇头,手下的能力有限,凭祁永乐的修为,跟也是白跟。 “他的本事我听说了。”手指轻敲着下颚沉思着,半途冒出个这么厉害的爹,祁沧骥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没关系,我让影子涵跟着残雪,等下就该会有回报,反正既然爹能耐这么高,残雪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的,我再想想该怎么劝那小子别动手……不,不对!” “九叔,我爹该不会还要杀残雪吧?”想起之前回京路上针对残雪的狙击,祁沧骥不禁脸色一变,目光紧锁着祁世昌,“为什么?你不是说爹他一直很内疚?” “我是这么说过,但我也说了,还有……更多的不得已……” 黯然长叹着,祁世昌无语眺望着苍天,七哥与那孩子间的纠葛连他都理不清几分,他又能如何解释给祁沧骥听呢?只怕……连当事的两人也难一项项细分其中的种种情感吧…… 城南古刹,即使曾有过辉煌的时代,如今也只能带着岁月的痕迹颓倾在枯林深处,任那爬满了斑白壁墙的藤蔓紧紧束缚着与之同朽,静看着人世间的繁华起落。夹杂着丝丝寒意的秋风阵阵袭过,卷起了枝头上残挂的枯叶漫天飞落,如雨打般铺洒了整地,添加了色彩也添增了萧瑟。 闭着眼,残雪将全身的重量交给身后耸拔入云的枯干,任凭满空飞舞的秋叶片片洒落肩头,绊缠着发梢,就仿佛他的人已是这片秋景的一隅,陪着古刹一同走过这亘古幽远的时光。 秋风凉爽,然而跌入记忆洪流中的残雪却始终无法平心静气……烦躁地咬着下唇,不论再怎么提醒自己这些只属于过去,一如其他片段的毫无意义,脑海里却仍是不由自主地一再浮现起遇见阎罗的那个冬夜…… 无尽的黑从四面八方漫涌而来,周遭却找不到一盏为自己而留的灯火,就连天上也没有一颗愿意为自己闪烁的星子,迷蒙视野中望出去的景物尽是变形扭曲,如幻影般没半点真实感,若不是一步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0 步沉重的足音提醒着,他真要以为自己只是这凄凄鬼域里的一抹游魂。 到现在,残雪依旧记不起当时的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就只是拖着麻木的双腿蹒跚前行,只是攀着冰冷的墙沿不叫虚疲的身子倒下,茫然寻找着可以停下脚步歇息的尽头。 或许,阎罗就是那尽头吧……那男人的出现迄今仍是记忆中少有清晰的一幕,一身黑衣的他真如同鬼魅般凭空自黑暗中出现,没有任何累赘的言词,只是静默地伸出那双来自地府般没有温度的大手,但当时的自己却是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了它。 后悔了吗?浓密的睫羽轻眨,残雪缓缓地睁开眼来……如今一而再地想起这些,是因为觉得后悔了吗?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伸出手,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难解的纠葛,就什么感觉都不会再有…… ……想学武吗? 高大的身影背光矗立着,气势如山如岳…… ……好听吗?这是筝,我可以教你…… 有力的指节在琴弦上轮舞着,琴音似江若海…… ……这把流虹给你,我美丽的小使者…… 耀眼的银瀑随语扬起,灿芒如烈日艳阳…… “为什么还……记得……”语声轻吐,残雪皱着眉问自己,即使张开了眼,映在眼底的仍是幕幕一同生活的过往,那些早选择遗忘的点点滴滴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该佩服这个叫作祁永乐的家伙呢……半眯着眼,残雪出神地望着枝缝间湛蓝的晴空……不但有耐心把条毒蛇拴在身边十年,还敢毫无顾忌地让它茁壮长大……既然打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分,却为什么不彻底斩草除根呢? 不怕夜长梦多吗?还记得这男人教自己拿起剑的第一件事就是个“绝”字,留心留情的杀手是注定走向灭途,言犹在耳,但他却是从开始就违反了他自己的铁律…… 是因为太自负?还是太无聊了…… 猜心的游戏玩了近十年,想不到到头来自己还是搞不懂这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唇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有了焦聚的黑瞳里浮起一抹讥消……搞不懂的还有自己吧,为什么……要去在乎那个人的心意呢? 举臂挡住刺眼的秋阳,残雪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看不见的掌心已是布满道道沁血深痕……十年,对谁而言都是段漫长的时光,尤其是当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即使不愿承认这个男人在心中留下的分量,却也没办法轻易抹灭掉那些漫漫岁月中他所留下的印记。 无法否认多少个因恶梦惊醒的黑夜里,能让自己再度安心入眠的……是那扇门外倒映的宽厚身影……而多少个身心俱乏的日子里,不敢说出企盼的……是额上那只大掌的抚慰,即便他口中从来就没有说出过任何关心的只字片语…… 只是,当年岁渐长,当自己选择了遗忘弃舍,做到了那个他教予的绝字,这些孺慕的感受早就被一同埋葬,连记忆也不复存有……至少他是一直这么以为的,却没想到如今竞还会记起。 “这样也好……”放松了眉心,残雪脸上的浅笑变得多了些许温暖……就让这些纷沓杂乱的回忆占满了心头也好,这样就不会再闭眼睁眼都是那个身影了,属于他的一切只要深深锁在心里就足够了,不能……再想起……不能在这时候变得软弱…… 该还是……不后悔吧,如果十年前没伸出手握住这份多出的时光,虽然一切都能如愿结束,但也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会遇上这让心发烫的家伙,也不会知道被他呵护在怀的感觉,更别提可以拥有这段足以令过往失色的记忆彩扉。 “……你不该动心的。”低沉的声音自林梢间传出,不知什么时候祁永乐已是抱臂伫足在残雪面前丈许外的距离,若有所感地喟叹着。 “可惜哪,残雪,你曾是黄泉里最出色的杀手,如果不是因为你知道太多不应该知道的,我还真舍不得出手毁了你这颗好棋,可惜……劝你放弃吧,做不到无心无情,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挣扎只是徒增痛苦。” “是吗……”抬首望着祁永乐,残雪慢慢挺身站起,散透出的冽寒顷刻在周身划出一方不容靠近的禁域,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仿佛为之凝结,“你真这么想?躺在地下的许多家伙合眼前也都曾这么想过……他们该不介意多个伙伴。” “呵……有意思,我当然是开玩笑,对于亲手调教出来的你我怎敢小觑,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嘿,认识这么多年,到今天才发现我的小使者竟有这么多面叫人着迷的模样,真是太有趣了。”扬着调侃的语调,祁永乐的神态已不复方才严肃,一切都如同残雪熟知的阎罗那般。 “彼此,我也不知道你做戏的功夫这么高明,七王爷?还真是个叫人瞠目结舌的身分。”淡漠着张脸,残雪口舌上也不遑多让,适才淡然的怅惘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每每面对这男人时莫名涌出的紧绷感。 “喔,你会吗?我不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能吓到你……说到这,我该赞佩你的抉择十分明智,尽管我俩间的结局不会因为沧骥知情与否而有所不同,但我还是该谢谢你省却了我不少麻烦。”原本戏谑的神情又是一转,祁永乐唇弧半扬,尔雅地敛袖一揖。 “哼,别太自以为是,我早说过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偏首移开视线,却仍止不住心底实起的骚动,毕竟是父子血亲,那过于相似的神态语气在在勾唤着脑海里深沉的身影,残雪再次将指尖埋入掌肉里,提醒自己面对的是匹与自己同样狠酷的豺狼,不能被他的笑容迷惑了…… “随你怎么说都没关系……但就当看在这份上,动手前我可以回答你任何的问题,我想你也该有很多疑惑才对,问吧。”就当作师徒一场的最后赠别,头顶上的枝影交织着艳阳投射在身上,纵乱交错的明与暗一如祁永乐此刻说不出口的复杂感受。 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感觉……祁永乐抚抑着心湖间荡漾的涟漪,没想过事到临头时才发现不是举手挥刀就能斩除一切,原来十年的时光对谁来说都是漫长的,漫长到坚如木石般无情的自己也无法例外。 “任何问题?”甫闻言,残雪一双灿星般的黑眸倏地冷凝成霜,目光森然地直逼祁永乐,串串轻扬的笑声在下一刻放肆地飘出,“呵……你以为你是谁?祁永乐,你以为你真是地府阎罗?权掌幽冥生死?呵……真是好笑……” 拧着眉望着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1 残雪似是失控的狂态,祁永乐顿时敛回神游的心绪,他可以感受到笑声里藏有太多的无奈与郁痛,却是不明白为什么察觉不出同城外交锋那时候炽涨的怒气与杀意。 “……你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我的问题,你要怎么回答?”笑声陡然而止,漆黑的深瞳一如冰潭般的耀着噬人的寒芒,“就算你能告诉我一百一千个该死的理由,却也永远解释不了为什么,但凭帝皇一语吗?” “干脆你来告诉我我该问什么好了……”冷厉的语调一改转为低柔,就如同情人般的轻喃细语,丽妍面容上重新绽露的笑意却如鬼魅般惑人,花般的笑靥隐带着丝丝凄惶,让人忍不住将心深深紧揪。 “……该问我姓欧阳的是有多少个活该遭戮杀的理由,还是问你这堂堂王爷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委屈?是该要问戎月那边家伙的狗屁倒灶无聊事,还是该问你大祁皇朝诛臣灭民的丰功伟业?” “你……”掩不住讶异的神情,祁永乐被问得哑口无言……没想过这个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孩子竟有着颗玲珑心,他原以为残雪就算知道了事情所有的始末,也会有许多不甘的为什么要问,却没想到他竟是看得这么透彻,透彻到找不着对象纾解满腔怨忿…… “动手吧,别再白费王爷你的金口玉液,我想问的,任谁都给不了答案。”闭上眼低声轻语着,再睁开眼后的残雪又是恢复一贯淡漠的神情,澄净的黑瞳里平静得不再有半丝紊乱。 “我知道了……虽然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但我想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活得太过清楚总是可悲的,这道理祁永乐是再明白不过,一颗心又像找着同伴般悄然撼动着。 “这个谢字未免说得太早,对你,即使无怨,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想再见那人一面哪,还想再好好看他一眼,就算是奢望也不想放弃,哪怕染血后的自己再也无法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哪怕将成为他不共戴天的死敌……都无妨。 “是啊,杀手怎能留情……这是我的兵刃,十多年未曾动用了,虽然今天我也不认为需要,但对你,我愿意例外。”自腰间的囊带取出一对爪勾套上臂膀,祁永乐温言解释着,不再讽词相对,“倒是你……空手吗?怎么不用那把匕首,我瞧挺适合你的才对。” “啰嗦,你是想让你儿子的兵刃喝他老头的血才过瘾是不是?”不耐打破了淡漠的面具,残雪审视着自己右掌修长的指节,一字一顿说得清楚,“你该很清楚,我自己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眼色一沉,带上了几分黯然,祁永乐平举起臂膀不再言语……这孩子为了自己的儿子真可算是顾虑周全了,只可惜……可惜啊……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十章 崩解 ·精彩内容载入中·与你如秤两端各自拥着放不下的坚持 当秋风骤起平衡崩解如叶凋零的是你还是我 *** 澄澈的目光凝聚在青灿锋芒上,墨黑的瞳仁中耀射出的是一片猜不透底的诡异平静,宛如所有景物在他眼中俱已成空,只剩那刃尖上的光芒是眼里唯一,当秋风又起,片片枯卷褐叶再次如雨洒落时,水色衫影已如夜魅般消逝在这阵叶雨中。 微微颔首,祁永乐眼中并射出的神采满是由衷的赞赏,另外还带着点得意的欣喜,毕竟任谁看到自己的衣钵有承都难免会为此感到骄傲,只可惜在他……这样的骄傲却终只能成为遗憾。 低首敛眉,祁永乐在风里闪移着身躯做小幅度的挪跃,望上去就如团朦胧的黑影,叫人看不真切,翻腾间双臂倏地纵挥横扫,瞬息间青森的勾影就以他为中心填布了整个空间,却是不带半点声息,只除了周遭碎落满地的粉黄褐末。 风止,林梢间的声响仍沙沙不断,在这阵绵密的叶雨落尽后,祁永乐依然伫立原地,垂臂而伸的勾爪上却有着几缕不起眼的殷红,而残雪则是整个人改了个方向,水色衣袍上也多添了道岔眼的赭色。 “……还继续?”望着残雪,祁永乐脸上掠过一抹难言的深色,虽然自己下手的确没有保留,但若非那飘忽的身形在缠斗时突然缓了一缓,自己该也不能这么快得手。 “你不该选这时候……耳鬓厮磨了一整夜,我实在想不出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有什么胜算?”看着兵刃上的殷然血渍,惋惜的表情出现在祁永乐眼里。 没想到祁永乐会这么直接地明白点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立即爬上了残雪略为苍白的双颊……的确,双腿还因为昨夜的恣意缠绵显得有些疲软,更别提还有其他的不适,不舒服的感觉还可以忽略不理,然而躯体最诚实的反应就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了。 “那又如何?”明知故犯的错误,却不觉得有一丝后悔,即使是因此妨碍了求胜的契机……邪魅的笑容随着红唇轻启缓缓绽露,上扬的唇弧更加点缀着嫣红的娇颜如夜棠般明媚动人,残雪莹莹漆眸里流转着仍是战意十足的自负风采。 “不到黄河心不死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居然能让我看到你这么执著求生的模样,只可惜,再挣扎也只是枉然。”似笑非笑地瞅着残雪,随着最后的然字出口,染血的勾爪已带着劲风袭向残雪的下盘……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暴露出的弱点永远是攻击的唯一标的。 是执著吗?或许吧,想放开手却又矛盾地舍不得那抹揪心的身影,因为留恋所以不愿回归那凄冷的地府幽冥,即便是奈何桥头早就有着另一抹朝思暮想的人影在等着自己……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吧,总是如此的贪婪,痴痴追寻着得不到的虚幻。 扬着嘲讽的笑容,残雪蓦然拔地而起,半空中宽袖甩出的织带舞起满天紫影,圈圈拦阻着祁永乐挥袭的双臂,而织带另头镶着锋利缅铁的带端则穿梭在层层影幕间,倏地击地反弹激射,自下而上直噬敌手颈脉。 银芒急闪而至,祁永乐眉梢子一扬,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势仰翻,淡紫的带影险险地平贴着面门扫过,削落了几绺鬓发,也在额角上划下了道浅浅的血痕,但随后即被他腿上强劲的力道一踢一蹴失力坠了地。 眸子骤然亮了起来,祁永乐感到沉寂已久的冰冷血液瞬间烫热了起来,在体内喧嚣着……有多久不曾有这般热血沸腾的感觉,就恍如回到几十年前战场上那段少为人知的叱吒风云岁月。 紧接的连串反击并不因心神略分而有所停顿,祁永乐在踢偏银芒后一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2 个鱼跃挺身扑向紫影环叠中的残雪,双掌合旋,翻舞的织带立即段段被绞碎成残破的布片飘散四落,只剩下那抹水色衫影傲立其中。 默立于飞散的碎布中,残雪早料到织带的破坏是迟早的事,等的就是对手这瞬息间旋击,足尖轻点,也是俯身贴地飘出,左臂直插钻旋中的勾爪,右掌则五指紧并蓄势待发,就等左臂伴缠住祁永乐双勾的刹那穿噬他的心房……胜机只有一次,假若失败,少了一臂的自己势难再与之抗衡。 眼见着交击的瞬息即将到来,残雪顿时有种分外的轻松感,不论之后会是谁能够继续站着笑睨人世,所有恩怨都将在这一击后做个结束……然而,世事却总与愿违,一只酒坛如凭空般出现,蓦然插入了两人的斗局,而且就那么恰巧地打在两人甫交会的臂爪上。 契机已失,一抹融合着惊愕与失望的神色在残雪面上掠过,半空与祁永乐错身易位,落地后犹疑了会儿,才缓缓转身面向那位扰乱了一切的不速之客,果然就见着那张熟悉的笑颜带着几许担忧的神情出现在面前。 “你……不该来的。”刻意冷了张脸,残雪低敛着眼睫,逃避前方那如炽焰般灼人的视线……虽然能在此刻见着祁沧骥,心底的确有着几分窃喜,但更多随之而来的却是为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烦忧。 “怎么,欠我的酒还没比就想溜了?……这实在不像你,我记得我的小雪儿是从不做逃兵的。”故做轻松地说笑着,祁沧骥的语气就如往常般亲昵,就连神情举止也是沉稳如昔,只除了微喘的气息,除了身上已大汗淋漓湿透了的衣衫,除了……一直锁在残雪身上不曾移开的目光。 仿若无谓的笑语,却让残雪再也无法继续拿冷漠当做伪装……怎会看不清那颗藏在笑容后的心呢?一夕之间他的世界已全然倾覆,面对着变得恍如陌路的父亲与情人持刀以对,他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笑着…… 黯然轻叹了口气,尽管再踌躇,残雪终还是情不自禁地迈步走向这叫人放不下的家伙,心疼地将微凉的掌心贴在他被汗水濡湿的面庞上。 “……你该等一切结束的,就不会这么为难痛苦了。”任那随即覆上的温暖大掌恋恋摩娑着,残雪缓缓地将自己的身躯靠上,融霜的黑瞳澄澈如镜,首次不将对他的爱意隐藏。 “这是你做的选择,不是我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祁沧骥紧紧拥着依偎在怀的人儿,微微轻颤的语音泄露出他少有失控的情绪,“你可知当我醒来发现这一切时心有多慌?就怕老天因为我一时的疏忽而让我永远失去你…… “你怎能这么残忍对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又把我排除在你生命之外?你颜真的忍心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我?如果方才要是我赶不及真发生了什么……你要我怎么忍受自己竟是什么都没做! “你要我一辈子都在后悔里度日吗?这滋味你最清楚了不是?雪……你怎么狠得下心要我也遍尝这痛楚!”声声轻柔,却是字字泣血的指责,祁沧骥紧搂着那纤瘦的腰身控诉着……好在赶上了,赶在开始失去之前又追回了他。 “……别用这种方式对我报复,雪,我知道是我们姓祁的对不起你,但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道不尽的歉疚与亏负,即使明白自己再也没资格给他安慰的抱拥,却仍是任性地不愿松开环护的双手。 “……呆子……如果怪你,我早一刀剜了你的心,还会让你有机会在这儿像个八婆般喋喋不休?你没有对不起我。”耳边传来的激烈心跳声声诉说着自己加诸的痛苦,残雪不禁摇头笑了,仰首吮上那微带着哆嗦的唇瓣。 “可是没用的,沧骥,即使这一切我不怨不恨,我和他仍是难了……而我们之间,不论哪种结果都不会是你乐于见到的,与其让你夹在中间为难,倒不如省却这一段,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不想……让你难过。”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爱怜地吻了吻残雪的眉心,祁沧骥抚理着他凌乱的长发,一颗惶乱不安的心也因为他这番难得坦白的情感逐渐安稳下来……偏头转首,目光终还是对上了另一双眼。 “……真的是你……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开口唤爹的心情竟是如此复杂,望着眼前与平日大相径庭的父亲,祁沧骥真不知该如何将满腹的苦涩化为言语。 “你的确不该来……想跟残雪联手一起对付我吗?”眼里看着,耳里听着都是两人山盟般的爱恋深情,祁永乐只能选择抹去最后那一丝不该再存有的温情,“就算如此,也不过如蜻蜓撼石……阻止不了什么的,父子一场,我劝你最好放弃。” “就这样?”松开怀中的残雪,祁沧骥拧着眉向前踏了步,无法相信当这丑恶的真相摊在面前时,困扰神伤的居然只有自己?!“您要对我说的……就只这样?叫我放弃?” “你还想要什么?”扬唇笑了开来,祁永乐饶富趣味地瞅着祁沧骥,那表情就像似嘲笑着他愚昧的天真,“一个解释?呵……沧骥呀沧骥,比起残雪,你真是差多了,到今天我才终于确定……祁永乐教出来的儿子果然比不上阎罗调教出的杀手。” “……”看着祁永乐狂佞戏谑的模样,祁沧骥简直没法将眼前人与心中的父亲重叠半分,他开始渐渐体会到现在站在面前的只是个杀手组织的头子,是个叫做阎罗的可怕男人。 “或许黑暗中成长的人总比较坚强吧……他和您都一样。”苦笑地扯了扯唇,祁沧骥认真凝视着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黑眸,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可能的机会,他不会坐视父亲杀了残雪,但也难将匕尖对着这张面容挥舞溅血,只能力求逃脱了。 “有什么理由非杀残雪不可?理亏的,应该是您,而今他都愿意放下了……他的个性您该明了,您的身分不会被泄漏的,若是您希望,我可以带他从此远离京城。”歉然地紧握着手里的冰凉,祁沧骥代替残雪许下示弱的承诺。 “……理由吗……一直都只有一个,为了皇朝我不能冒险,当残雪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当他见了戎月却没依令杀他,一切,就都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沉默了好一阵子,祁永乐才终于严肃地说出自己作为凭恃的唯一。 “谁也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对皇上、对我大祁朝臣伸出血手报复,谁也不能保证有朝一日他不会率着那达军挥兵进犯,你说我了解他……是的,所以我更不能不杀他,除非他痴傻成癫……不,就算如此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3 ,我也不能不提防那达拿他当借口开启战端,你很清楚戎月的势力并不稳固,更遑论双生子的禁忌。” “就为这万分之一的疑虑?这就是你非杀他不可的理由?连他族的皇门内斗都可以成为你的借口?”不能谅解地沉下语音,祁沧骥眼里满是心痛与失望,堂堂大祁皇朝靠的竟是这荒谬至极的杀戮?靠的竟是舍弃它原该庇护的子民? “我并不奢望你能懂,这其中的取舍从来就不是什么公平正义,皇朝利益才是唯一的圭臬……其实你我再多争辩也无意义,已经……来不及了。”是啊,早来不及了,生命的流逝总是在须臾之间……祁永乐垂下视线,木然地望着爪勾上未干的血渍。 “什么意思?”眼中精芒倏闪,祁沧骥扬眉追问着,然而在他还来不及分辨祁永乐面上的神情涵义,身旁的水色衫影却已是一个踉跄,那般突兀地软身倾倒。 “残雪!” 急忙伸臂揽住残雪坠跌的身子,祁沧骥不明白护在身侧的人儿怎么会在自己眼皮下出事?抱着他虚软的身躯缓缓坐下,才发现触手所及的肌肤竟是冰凉异常,那双润唇与俏脸更已变得苍白似雪。 “怎么了?残雪,哪里不对劲?”强自镇定地开口问着,祁沧骥不是没发现自己声音已是颤抖粗哑得难听,即使再三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平心静气才能帮得了他,却仍是压抑不了那颗越跳越慌的心。 “……别慌……是毒。”看着这个曾是可以天塌当被盖的男人如今一脸的惊惶,残雪胸口又是一阵窒闷,只能尽力让自己的唇扬起无谓的笑容让他放心,尽管此刻全身的真气正在迅速的溃散,手足冰冷的近乎失觉,胸腹间却似被把熊熊烈火炙烤着。 “毒?”不能理解地重复着这个字,祁沧骥立即封点残雪的心脉大穴,切向他腕脉的同时也转动已然僵直的颈项检视着,当目光瞥见他右手臂上那抹殷红时随即也对上了前方闪着青芒的爪勾。 “你……用毒?!”不能置信地将视线移向祁永乐,祁沧骥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你……的兵刃竟然淬毒?哈……咳咳,这就是我大祁皇朝的七王爷?”祁沧骥万分狼狈地呛笑着,视线里那模糊的身影不再高大。 “难道就因为凭恃你那所谓的理由,连心都可以纵许着一起堕落吗?所以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就算是用这种令人不齿的卑鄙手段也无妨?哈……父亲大人,如果这样才是正确的,那请告诉我,你过往说的仁道武德,忠孝节义究竟又算什么?是废话还是谎言?告诉我……” 轻轻地将残雪扶向着树干倚坐着,祁沧骥徐徐站起身来,漂亮的黑瞳神采不再,只剩下令人揪心的空茫,“带着这一身污秽奸邪……你怎么还有办法装成谦谦君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怎么还有脸面能高居庙堂侃言国事?还怎么能够自诩为……” “住口!”饶是祁永乐再隐忍,也已是铁青了一张脸,这个口不择言谴责自己的竟是亲生的儿子,情何以堪…… “我的所作所为轮不到你来评断……就算你是激将也没用,这秘毒来自宫闱大内,至多不过再一个时辰,若不是你中途插手多事,我早将毒送入他的心脉要穴,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一个时辰……”喃语着,瞬息间虚渺的眼神一清,祁沧骥已是身形如风般卷向祁永乐,腕间环扣的双匕不知何时早已在指掌间剧舞急旋,刀刀带着强劲的锐风攻袭着对手的要害,第一次,祁沧骥对敌对己都不再留有半点余地。 神情凝重地应付着这一轮不要命似的狂袭猛攻,祁永乐在那双泛着些许红丝的眼罩再也看不到半分自己身为人父的影子,他知道此刻的祁沧骥已经彻底死了心,没有为难也不会再犹疑。 是吗……你竟可以为了他做到这地步,已不惜枉顾伦常地挥刀弑父……举爪挡御着夺命的黑匕,面上仍一派平静的祁永乐心里却像是打翻了瓶瓶罐罐般的杂乱。 原来,为了彼此,这两人早就容不下其他琐碎,什么亲情,什么国事大局,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屑一顾,到头来,迷惘的竟是自己,理智与情感在这令人厌恶的角色里拔河拉踞着。 还犹豫什么……微眯起眼,祁永乐凝望着这张与自己如此神似的面容,第一次在上头看到所谓的执著无悔,那一眉一眼都显露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认真。 不该再犹豫了,就同以往都放下吧,其实早就预料到这最后一步路了,就只是还不肯认命地想挣扎逃避,结果迂回拖延了许久,最终,这一步仍是免不了 眼色一紧,原本仅是挥挡的爪勾陡然一横,转旋着缠着黑匕飞旋,在左胁火辣的痛感传至的同时,祁永乐也一腿击在擦身而过的祁沧骥后肩上,没有半分延迟的空隙,青森的爪勾已随着对方踉跄不稳的身形毒辣地直噬背心。 随着爪尖传来的钝感,温暖的红稠液体沿着青锋蜿蜒爬下,如小蛇般顺着爪勾的臂套濡湿了祁永乐的肘弯,再啪哒啪哒地淌落在满地枯叶上,为整片褐黄染上一片妖艳的鲜红。 “残雪!你……”心,像在刹那间被撕裂成了千百碎片,片片痛得找不到归处……祁沧骥急忙抱住身前这具摇摇欲坠的躯体,右匕聚力骤扬,趁着祁永乐同样惊愕闪神时截断插在残雪肩头上那原本该穿透自己心房的利爪。 “……无所谓……不差……这一下。”扬唇轻哂着,残雪任由身子倒在身后永远为自己开敞的怀抱里,无法再提起半分气力逞强,一双依然澄净的明眸却同眼前祁永乐般紧锁着对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许,绝不许……你……对他下手……咳咳……”孱弱地呛咳着,妖艳的鲜红再次顺着唇角淌落,失色的唇瓣却是带着这抹红扬起了动人的弯弧,面对着祁永乐,残雪露出第一抹真心的笑容。 “……何必违心呢……阎罗……别以为……无心无情……你真能做到……” “小雪儿,别再说话了,拜托你,好好休息一下,再等我会儿,我去……”柔声哄着残雪,此刻祁沧骥只听的见自己胸口仿若雷鸣的心跳声,一声声泣诉着就快失去另一半的自己。 “沧骥……别费力了……解药……他不会带着……阎罗出手……从来……只有个‘绝’字。”细微的语声阻止祁沧骥的妄动,也暗示着祁永乐不需要再狠下煞手弑子,残雪吃力地伸臂缠住那抹急欲再上前尝试的人影。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4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4 “……陪我……在我身边……至少……我们还有……些时间……” “有……些时间?不够……不够!你知道我要的是你一辈子!别敷衍我!”再也忍抑不住狂乱的情绪,祁沧骥嘶声厉吼着,锁不住的烫热泪液纷纷夺眶飙出,霍地一拳击断了身旁如腰身粗的枝干,犹如利刃剜心的痛楚却仍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对不起……这回……你要的……我真给不起……”歉然扬了扬唇,看着这伟岸的男人为了自己竟像个孩子般哭闹发着脾气,怜惜的情绪霎时填满了残雪的心臆,却是给不了任何一句安慰的诺言。 “……”咬牙隐忍着到口的呜咽,泣吼之后反倒是想放声狂笑,祁沧骥有种想毁天灭地的冲动……原来人人口中的天骄之子也不过如此尔尔,说什么靖远威名,什么帝皇宠臣……却是连留住自己最爱之人的能力都没有! “后悔吗?……沧骥……后悔……爱上我吗?……后悔……这么痛苦……”轻轻问着,残雪勉力抬臂抚拭着那张与自己一样失温的脸庞,尽管同样有着遗憾,他却不若祁沧骥这般失措悲怒,或许因为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来临,与他一起的一时一刻都是偷来的幸福。 “……不。”艰难地吐着单音,仍掩不住沙哑的泣声,祁沧骥仿如溺水者般紧抓住这如霜冰冷的指掌,细细包裹在手心里牵移到唇边吻吮着。 “那就……别难过了……世事本就……难完美……我虽然……也不甘心……可是……不后悔……从不后悔……爱上你。”该让他知道吧,自己的心意,虽然早在行动上表露无遗,却还是忍不住在这最后的时刻将它化为言语。 “别说爱我,不要在这种时候才说你爱我……雪……”几欲无声地问吼着,青筋在紧绷的颈肌上急遽地浮窜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绝望紧紧攫获住祁沧骥的所有意念。 “……你不爱听?”浅浅笑着,残雪将身子更加偎向后方汲取恋人的气息,任性地向他索求着对自己最后的纵容,“抱我……好冷……” 拉开衣衫,祁沧骥将残雪整个人嵌搂在胸怀里,让他尽可能舒适地贴合着自己,用体温暖暖地呵护着这个恨不能揉为一体的半身。 “沧骥……答应我……把我收在心里……放着就好……别来寻我……”胸口的炙热缓缓地褪去,渐渐地就只剩下同手足般麻木的冰冷,残雪只觉得爬上眉梢的倦意越来越浓。 “你真这么自私?呵……”凄怆地低笑着,泪又自有意志般地爬上了脸颊,“雪,你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要求……就跟当年初晴所做的一样吗?你要我跟你一样像孤魂般留存这没有你的地方晃荡?” “不一样……你跟我……不一样。”做仰首,细细吻吮着祁沧骥下颚、颈侧上沾染的咸凉,残雪终是乏力地闭起了眼,其实这双眼早就看不清他的容颜,只是仍舍不得就这么合上,舍不得叫他心慌啊。 “……少了我陪伴……只是缺憾……你比我坚强……朋友……同伴……会慢慢填补……这块空缺,何况……咳咳……另一个世界里……你也……找不着我的……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两种人……”想咽下喉间的腥膻,却是徒劳无功,残雪只能任由怵目的血色染上祁沧骥的胸膛。 “别走……别这样留下我,残雪!不要……不要这样……”低语哀求着,祁沧骥手足无措地揩抹着那不断泛流出的艳红,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一丝丝地抽离流逝。 “……对……不起……可我……好累……我……”挣扎着吐出细微的语音,不是没听到那哀泣的呼唤,奈何全身的知觉都背叛了意志,怎么也难再给予他一点回应。 看着残雪的挣扎,祁沧骥有一抹觉悟的了然……留不住了……已经留不住了……为什么还要他为自己这么痛苦地挣扎这一时半刻?怎么忍心让自己的私心再令他最后如此难受…… “没关系了,雪,没关系了……累了,就休息吧……是我不好,我不再吵你了,我带你去找晴晴好不好……”横抱起逐渐陷入晕厥的残雪,祁沧骥低首吻了吻那双血染的艳红唇瓣,动作轻柔地就像深怕会惊醒疲累昏眠的人儿。 缓缓起身,迈步,赤红如血的双目恋恋不舍地紧锁着那张沉睡般的无瑕丽颜,仿若这般就够再拥有他一生一世,就能够牵手白头…… 沁凉的泪,仍是不止地奔流着,恸悼着这一世自己无力阻止的结束,而印染鲜血的双唇,却是泛扬着最温柔的笑容,伴着怀里的人儿入梦,希冀着在彼岸花开的世界,能有另一个不再遗憾碎心的开始…… 眼里看着那张仿若失魂般的面孔上沾染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热泪,耳里听着泣血悲鸣里的喁喁痴情细语,目送着步入枯林里那一双交颈契合的背影,祁永乐已分不清横梗在胸口的到底是什么,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为什么会有这种窒闷的感受?已经该可以放松心神了才对……这样的结局是自己亲手谱写,亲手促成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强敌已除,皇朝京畿的安危不会再因一个脱轨的杀手而有所动荡,北方异族也不会再有兴兵来犯的借口,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吗?若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不过是这次成功的代价……昂贵了点…… 可是,权衡之下还是值得的不是吗?自己的行事所为一向都是谋求最大利益呀……祁永乐抱臂在胸前紧搂着,就像似想要守护着近乎半百岁月来坚持的信誓,然而有一点声音微弱却那般清晰地开始穿透他的防护,字字在心底如回音般扩大…… “……何必违心呢……别以为……无心无情……你真能做到……” 怎会做不到?怎能够做不到……祁永乐缓缓摊开双臂,审视着这双带着洗不净腥臭的血手……多少年了,数不清有过多少无辜的生命葬送在这舣手里,数不清有多少卑劣发指的计划在这双手中付诸实行,这样的自己,就算还残存了什么,也早都该被扼杀殆尽了才对。 呵……怎么能够承认哪,怎么能够承认自己还有舍不掉的人心,还有丢不弃的感情,怎么能够……后悔呢?紧紧合上了眼睫,诡谲泛起的水气适时滋润了干涩发疼的双眼,祁永乐狠狠吸了口长气硬压下胸口浮动的血气。 不能去想的不是吗?早知道自己能够选择的只有向前大步迈进,所有身后走过的每个步子都是无法伫足回首的,而今,为什么要去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5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5 碰触这禁忌呢?为什么还要去质疑已无关紧要的是非对错?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的痛…… “……七哥?”一声低低的唤语,将祁永乐自层层迷思中解放出来,缓缓睁开眼,就见祁世昌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眨动着睫羽掩去残余的水气,祁永乐扯唇示意着来人不必为自己担心,等他再张眼时,黑眸中流露的又是平时那般地稳若磐石。 “骥儿呢?”举目不见那悬在心口上的身影,祁世昌急忙问着,他没忘记那天在府里兄长壮士断腕般的决然神色,就怕适才见着祁永乐失控的情绪是因为他已然做出后悔的错事。 “是你解了沧骥的禁制?”不答反问,只一眼,祁永乐就明白了为何祁沧骥能在节骨眼上赶到,他倒忘了还有个意志不坚的兄弟在后头尽帮倒忙。 “他来过了对吧?骥儿他们呢?”顾不得祁永乐语声中的责备,着急的目光再次巡睨着四周,祁世昌却失望地发现没什么足以给他解答的蛛丝马迹,满地落叶上除了打斗过的乱痕外,只有少许的鲜红而已。 “七哥……”踌躇地拉长了语声,祁世昌不断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没看见人,也算是好事吧,至少不是已经血流遍野、尸横当场地无可挽回。 “老九,你到底是来做什么?”沉了声,祁永乐凝神睇视着这看来已忘了自己身份的同胞手足,“难不成你也是来阻止我?没用的,已经结束了。” “什么?!你真动手杀了骥儿!不……不会吧?”血色瞬间自古铜色的面庞上褪去,祁世昌不能相信兄长真下的了狠手弑子,可另一个潜意识里的声音却清楚地告诉着自己……只要为了皇朝,就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七哥,别告诉我你真下手了,骥儿是你亲生的啊!”双臂紧紧抓住祁永乐肩头晃着,祁世昌激烈地喊着,“他有什么错?这些年为你为皇朝他做的难道还不够?你怎么能因为……” “只差一点……”抬手制止住摇晃自己的臂膀,祁永乐垂下了视线,语声略显虚渺地打断了祁世昌的慌乱,“残雪……阻止了我,只是……” 有差别吗?没出口的言语在祁永乐心底轻声自问着,那张带泪染血面容上最后槁木死灰般的神情又在脑海里冉冉浮现,一如先前预料的,杀了残雪也就等于毁了自己的骨血,至于是不是亲手戮杀……似乎已没太大区别了。 “只是什么?七哥你把话说完啊……那两个孩子现在人呢?”一颗稍稍放下的心又被吊得高起,祁世昌忍不住性急连声催问着。 “我说过,不管你想阻止什么……都来不及了。”喃语般低语着,在祁世昌一再的逼问下,祁永乐开始觉得疲累,每一句问语都像鞭笞般抽开他记忆里试图湮灭的伤口,让那一幕幕嘶声泣吼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重现,控诉着自己的残忍绝情。 虎毒尚不食子,而自己……一次却毁了两个,这样的自己……是不是连做为畜生的资格都没有?错了吗……真错了吗……挺直的背脊仿如不胜负荷般微颓了下来,祁永乐再次陷入迷惘的思潮里。 “七哥……你说明白好吗?”察觉祁永乐的黯然疲态,祁世昌皱拧了眉,不忍地放缓了口气,他从没见过兄长在面前露出这般明显的倦意。 满是关怀地凝望着祁永乐,半晌却不见他有任何回应,就只是怔忡地望着手上的兵器发呆,顺着视线望向他手臂上套着的勾爪,祁世昌急急忙忙跑向前一把举起那断了一半的爪刃仔细审视着。 “老九!小心上面……”陡然惊醒迷散的神智,祁永乐不禁为祁世昌冒失的举动捏了把冷汗,急忙僵直了臂膀,动也不敢动。 “是‘青岚’?七哥你用‘青岚’吧?是谁伤了?骥儿?不,是残雪?对不对?你说他阻止你的,那人呢?他们人呢?走多久了?”边望着血刃上的青光,边在心底计算着青岚的毒效,祁世昌又开始语无伦次地咄咄追问着。 “老九,你问这干嘛?你想做什么?”半眯起眼,祁永乐顿时感到些许不对,既然已经知道他毒伤了残雪,祁世昌的样子却不是惋惜感叹,不是怨怒责备,仍一副着急慌乱的神态,那模样就像是怕赶不及……赶不及救人? “难道……你有解药?!这怎么可能?”“青岚”是宫里秘药,向来用做赐死嫔妃皇戚,只因它的寒性能够保持亡者的容颜,可以让人如睡着般安详地逝去,算是帝皇最后的恩典,而这药除了自己因身分特殊能够自宫内取得外,就只有…… “难不成你跟圣上讨的?”陡然睁圆了眼,祁永乐怎么也想不到祁世昌竟会惊扰到圣驾,更想不透他是怎么猜到的,皇上又是怎么许的…… “对,是我跟皇上求来的,我不能再看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痛心的事!” “荒唐!谁说我后悔的!”一甩衣袖,被戳中心田那块脆弱的禁地让祁永乐板起了面孔,对祁世昌也是对自己大声宣告着……不能够后悔! “一个敌族异民,一个逆伦背德,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七哥,我既然能猜着你使用‘青岚’,又怎么还看不透你的心意呢?”紧锁着祁永乐逃避的视线,祁世昌将兄长那颗满布创痕的心底里不能想的念头逐字化为言词说出,“大内里能用的毒不下千百种,你又是为了什么选择了这种最少痛楚的?” “皇上正奇怪为何前些日子你会向他取了‘青岚’,我们的叔伯子侄们都安分得很,根本用不上不是?那你会将药用在谁身上呢……皇上信任你,所以不曾向你问询,而这答案,我却再清楚不过,你不忍心对不对?你……”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情绪再次失控地爆发了出来,祁永乐厉声喝斥着……那些从不敢承认不能承认的如今却被化成具体的言词,一句句宛如利刃般将自己应该坚信的所有片片凌迟,毫不留情地将那层层压抑下的动摇摊显在面前。 “为什么逃?七哥,这不是你的作风……你还想继续欺骗自己多久?十年?再一个二十年?还是要到闭眼伸腿的时候,然后才带着数不尽的遗憾跟悔忏入棺?我不能看着你再这样下去,七哥!皇上也不会愿意见你如此痛苦啊!” “你……跟圣上都说了?”握紧了拳,祁永乐再次分不清胸口翻涌的又是何种情绪……不想让他知道啊,不想让他在繁重的朝政运筹帷幄外还得分神担心自己,自己的工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6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6 作应该是为他分忧解劳,而不是增加他的负担,可这次却…… “对不起,七哥,我知道我逾矩了。”低着头,祁世昌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本分,但是若不这么做,叫他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父子相残的惨剧发生? “你知道他向来心软,替他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唉,圣上怕又是要难过内疚了,老九,你真不该这般任性妄为,你没想过后果。”责备的语声虽已不再激烈,祁永乐的神情却是更沉凝了几分。 “七哥,我求你,没时间争辩这些了,以后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先告诉我他俩往哪儿去,我现在赶上还来得及对不对?如果残雪有个万一,骥儿……骥儿他只怕……”呐呐说不出最坏的结果,祁世昌再次催促着。 “我知道,老九,我知道杀了残雪就等于杀了沧骥,他们俩个早已是……一体了。” 覆掌压按着胁下的伤口,祁永乐说不出满心复杂的感受,“你可知沧骥为了他,已没把我当爹看了,这一刀……算活该吧,毕竟是我绝情在先,早就不配做他爹了。” “七哥,骥儿是被逼急了,我相信他的本意绝非如此。”分不清祁永乐这话是责备还是怨慰祁沧骥的逆伦不孝,祁世昌又再次揪紧了心,“七哥,你该不会因为这样,所以不想饶过那两个孩子吧?” “我?呵……老九,就算你七哥做了二十多年的小人,肚量也还没缩得那么小。”扬唇笑了笑,却满是嘲讽与晦涩的味道,祁永乐仰首远眺起晴空中的悠悠浮云…… 原来就算是兄弟至亲,也还是无法了解自己的坚持与顾虑,天底下大概就只有他能懂了,即便是两人只有一半相同的血缘……只有他,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虽然他总是过于仁慈地难以赞同自己的所为……光与影,或许本就如此吧,相依相存,却又矛盾对立。 “感慨是一定有的,却是没处可怨呀,一切不都是我自己招惹的?”收回散漫的视线,祁永乐笑看着眼前面露愧色的同胞兄弟,摆摆手要他别介意自己一时的呕气。 “或许我真有几分不舍的心念,可是我却不能不狠下心做恶人……你能保证残雪往后决不惹事?他已经曝光露了面,你又能保证那达那些家伙不会又拿他做文章?老九,这些事,我不能不考虑。” “我……知道,七哥,你的顾虑不无道理,我也知道斩草除根才是永断祸源的上策,可是……”拳头紧了又紧,祁世昌眼里仍带着一丝希望,“有骥儿在他身旁,残雪该不会惹事的,事实不也证明这孩子虽然冷漠却对骥儿十分用心,难道我们就不能赌一次吗?相信骥儿的能力。” “赌?老九……你怎能这么糊涂?你可知道你赌的是大祁国运?是千万黎民的身家性命?这赌局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七哥,我说不过你……可是就这一次,能不能求你暂时抛开你那些责任包袱,单以父亲身分为孩子们想想?不值得拿骥儿他们来做牺牲,不值得啊,毕竟我们的胜面很大,你所担忧的很可能根本不会发生,何况,就连皇上他都支持了不是?虽无颁旨明谕,但皇上肯赐药就表示他同意我的做法呀,七哥……” 合上了眼,理智与情感又再次天人交战着,祁永乐的双唇不由地抿得死紧,红润尽褪,只剩斑驳的青白……以一个父亲的身分?是个多奢侈的要求,自己身上背负的又岂是说抛就能丢的? 天真的老九,多少年的历练还这么直肠直肚,扰得自己这颗已然动摇的心左也不对右也不是……要是他的话,决不会叫自己这般为难,尽管他心里是不赞成的……要是他的话……只怕会伤心吧,为自己伤心哪……可恶的老九,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呢! “……该死的,老九!你总拿二哥压我!他都应允了我还能坚持什么!”挣扎了好半晌,祁永乐最后终于忍不住粗声咒骂了一句。 “城西石坡外的野林,他们应该在欧阳初晴的墓前,你最好趁我没后悔前救到人!”终是咬牙进声松了口,祁永乐不胜其烦地掉头就往枯林里急步迈去,不愿看到祁世昌满脸狂喜的模样。 算了,都别再想,别再烦了,这一次,就放手吧……祁永乐在心底说服着自己,第一次做出违背原则的决定,心情却是莫名的轻松。 ……就当是二哥给了自己可以软弱的借口,就这一次,承认自己对那两个孩子的心疼与不舍,承认自己心底的犹疑与后悔,承认自己不过也只是个凡人,承认做不到……无心……无情……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十一章 霁 ·精彩内容载入中·这……是哪?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不论再怎么努力睁大了眼,横在面前的,仍然是那片不见五指的黑,黑到连自己都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把眼睛张开…… 除了黑之外,剩下的唯一感觉就只有冷,像那次掉入冰潭一样,整个身子浑不像自己般沉甸甸的,想动根手指头都难,而意识则像被黑暗淹没般载浮载沉地靠不着岸,残雪已记不清在这团漆黑的浑沌里到底待了多久。 这算是天地的尽头吗?那个自己曾一心期待的尽头?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有的只是无垠的漆黑,就连时间也仿佛被冻凝住地不再向前流逝,寂静到让人觉得虚无得可怕。 果然,善良的晴晴是不会在这儿的,这种鬼地方,连那些在自己手下超渡的亡魂也不见半个,或许,这也是地府黄泉的尽头吧?原来到了最后,就连在冥府鬼城里,自己始终都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为什么会是这样?绕了一圈的结果终究仍是被所有人撇下了…… 这算什么!连鬼卒都不屑同他作伴?这……算是惩罚吗?惩罚自己不该窃取的幸福,所以罚他困在这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任寂寞与空虚将他寸寸啃噬着? 不!残雪在心底竭力呐喊着,不要又留下他孤零零地一个!不要再留他一个日以继夜地独嚼思念,哪怕是刀山火海、油锅箭林,就算是把他化为渺渺尘埃都好,就是不要再让他清醒地感受这一切,不要! 扯起袖袍的一角轻轻擦拭着苍白丽颜上沁出的薄汗,祁沧骥仔细看顾着臂弯里晕迷的人儿,拉高衫袍的襟领为他挡去瑟瑟寒风,大掌不住呵暖着那双依旧冷如冰霜的指掌。 快三个时辰了吧,祁沧骥睁着发涩的眼眺了眺天边偏斜的光影与云彩,从九叔带来一丝希望后时光就有如蜗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7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7 牛般慢步着,然而胸前用体温熨烫着的肌肤却依旧与秋风同温,没半点起色,只有吐在颈上的浅浅气息证明着自己尚未失去。 “小雪儿……别贪睡了,起来跟我说说话,什么都好……让我知道你没事了嗯?”温暖的唇瓣轻轻地吮触着怀里这张毫无血色的冰凉面庞,祁沧骥此刻终于深切体会到残雪那时无法挽回初晴的憾恨,是啊,怎能不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呢? 只能这样抱着他拥着他,却帮不了他一丝一毫,比诸于残雪当时的年幼,如今昂藏七尺的自己更是郁恨得难以自已……缓缓抬起头,祁沧骥将焦灼的视线凝向矗立在面前的石碑。 初晴,残雪现在是在你那儿徘徊吗?请你别带走他好不?将他还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他所失去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求你……不要带他走…… 闭起眼,祁沧骥诚心默祷着,平素不甚信畏鬼神的他,如今也只能求助天地将残雪还给他。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特别漫长,尤其是当心有所希冀的时候,随着天边云彩消散,月华渐升,祁沧骥脸上的神情也就越显得局促不安,就怕这丝微弱的希望火花会灭熄在浓浓夜色里。 老天爷,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不可以在给了我期待后又残忍地将它夺走! ……紊乱的思绪如群马奔腾般纷杂,却理不出一点有用的头绪,祁沧骥只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失去,那种剖心般的剧疼,怕是再难神智清醒地去感受,这一次,他相信自己定会在失去的瞬间跟着发狂! “小雪儿,快张开眼,你不可以又丢下我,快起来跟我说话啊,再不起来……我会在你妹面前把你吃了喔,不想给初晴见着就快起来阻止我。”轻轻舔噬着残雪小巧的耳垂,祁沧骥在他耳边威胁着,却仍是逃避地紧合着眼帘,不敢去看那张在月光下更显惨白的容颜,就怕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会让自己提前崩溃。 “……不……要……”一阵轻若未闻的低喃惊醒了祁沧骥迷乱的神智,反射性地急忙张眼往怀中望去,只见那张残雪苍白的面上竟是神情凄楚地挂下两行清泪,慌得他连忙伸手揩拭。 “雪?!怎么了?是哪儿痛吗?……别哭,乖,别哭啊……” “……不要……不要再……留……我一个。”模糊的呓语破碎地自青紫唇瓣问溢出,尚未脱离迷茫梦境的残雪拧起了眉头,挣扎的神情就像是想逃离什么般,不受控制的泪水仍旧是汩汩流个不停,沿着眼角淌落在祁沧骥揩拭的掌背上。 低下头听清楚了呓语的内容,祁沧骥紧揪了老半天的心情终于得以一松,急剧的心跳随着吐出的郁气渐趋和缓,如春风轻扬的和煦笑意也终于又回到面庞上,一种精神松弛后的虚乏让他无力地垂下颈,就这么轻抵着残雪额头稍事休息。 “……不会吧,小雪儿,我才是该哭的那一个,到底是谁丢下谁的?”过了好些时候,祁沧骥才直起了上身,宠溺地轻捏了捏那依旧冰凉的挺俏鼻尖,凑上脸将残雪面上余留的泪渍一一吻去……瞧这小子人未醒就先告状,看来自己这积累了满腹的委屈大概是没得哭诉了。 “不用你要求,这辈子我也缠定你了,你这小子,以后可别嫌我烦哪。”一句一个印吻,祁沧骥爱怜地在残雪的眉角唇边留下自己不悔的深情。 “……乖,小雪儿,快点儿睁开眼来,我人就在这儿,张开眼,你就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再有孤单的时候……”低哑的语声极其魅惑地在残雪耳畔诱哄着,一放下心,祁沧骥所有的潇洒玩劲儿又全都回了笼。 软哄的轻喃有如解禁的魔咒,两排密长的羽扇终于扇呀扇地缓缓打开,露出了犹自浸在水雾中的两潭黑瞳。 “……沧……骥?”一双淹了水的大眼眨了又眨,模糊的人影才好不容易聚上了焦,残雪却是无法确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影。 “对,是我,该睡饱了吧,你这赖床的习惯真该改一改,害我等这么久,差点没等成个华发苍苍的老头儿,该罚!”大力地将人搂在怀里,祁沧骥尽情宣泄着自己此刻无以言喻的快乐与满足。 “该罚?”浑浑噩噩的意识仍旧未完全从方才的迷梦里抽离,残雪一时有种空白的茫然,想不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耳里听着的语词又是什么意思。 “嗯,没事,都过去了,啵,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在嫩颊上偷了个透天响吻,祁沧骥才放松了抱拥的力道微微拉开些距离,扬着再灿烂不过的笑容睇视着残雪,只有目眶的微肿与暗影泄漏了曾剧烈起伏的心绪。 “没事?这里是……啊……”仍是充满困惑地重复着不明其意的言词,残雪视角的一隅却瞥见欧阳初晴四个自己亲刻的大字,刹那间晕迷前的所有记忆逐一清晰浮现,幕幕掠过的片段冲击着他又闭上了眼。 “的确好久不见……你好像真老了不少。”再张开眼,残雪不吝啬地给了个如朝阳般灿绚的笑容,虽然嘴头上仍不忘调侃祁沧骥面上的憔悴,一双澄澈的眼瞳童却写满了疼惜与思念。 “还敢说!我都快要以为自己变成了石头……小雪儿,该怎么赔偿我损失的青春啊?我是很欢迎拿你自己来抵债啦。”指头徐缓摩娑着残雪的发鬓,细细描绘着他的容颜,祁沧骥的眼角眉间全都溢满了开怀畅意的笑意。 “说真的,你要是再叫不醒,我真会在你妹面前先把你吃个一干二净,然后再扒了她的墓揪她出来,好好问她究竟把你藏哪去了。” “……”扬起的唇弧依旧,紧抿的双唇却是染上了几许伤悲的讽意,即使昏沉的意识已然清醒,残雪依然忘不了那片死寂的黑暗,那种绝望的窒息感至今依旧深深攫获着他的心房。 “呵……你找她也没用的……她不在那儿,谁都不在,连个恶鬼也找不到……那片鬼域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我一个。” 看着残雪寂寥失落的神态,祁沧骥随即联想到方才那阵泣语,心下不免感到一阵凄然……怎会不了解那种凄惶失措的伤悲呢?只要一想到若是自己在冥冥鬼府中寻不着残雪的情景,涌上的恐慌就足以在瞬息间吞噬掉他所有的思绪。 “没有下次了,小雪儿,以后无论你人在哪,都一定会有我伴着,再也不会只你一个了,相信我……”伸手轻捧起那张黯然失色的容颜,祁沧骥再认真不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8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8 过地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 低首覆上那两片叫自己眷恋不舍的丰唇,祁沧骥细细吮啃着依然如夜沁凉的唇瓣,灵活的舌尖在唇缝间滑挑嬉戏,温柔地诱使那口贝齿放松微启,便一溜烟地探进,疯狂地品尝起那久违的甜美。 这家伙……残雪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早知道这家伙正经的模样决不会超过盏茶的功夫,一颗心才刚为他深情的誓诺感到撼动,结果下一刻马上就又被占了便宜,奇怪?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许了这家伙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把自己当点心般又咬又啃的?该不会走过趟鬼门关就什么都变了吧…… 可恶!意识又开始不争气地飘忽了起来,逐渐溺沉在他暖暖的气息里,残雪不由地闭上了眼,还来不及为自己兵败如山倒的意志哀悼,唇舌就已顺随本能地回应起这记缠绵的热吻,随之被挑起的情欲在体内不安分地骚动着,麻木的知觉也如火燎原般逐一被点燃。 要命……迷糊中,残雪仍不肯全面投降地思考着……再这样下去,还真顺遂了这家伙的心意,真得以“身”相许了……只是,如果一个吻就能令自己神智涣散如此,那以后不就……惨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时间,残雪那颗瘫成烂泥的脑袋才终于恢复些清明神智,只因上方传来的呵笑声实在扰人,不悦地张开眼,就见到那双瞅着自己直瞧的黑眸里载满的笑意同面上的笑容一般,都是碍眼至极的那种,霎时间心底响起的警讯让残雪所有残存的迷蒙消散一空。 “小雪儿,没想到你真这么想我,这样热情……看来对于昨晚的表现本将军该好好检讨一番,怎么可以让我的小雪儿这么欲求不满呢。”果不其然,祁沧骥见残雪张开眼后,就故意用着极其暧昧的语调在他耳边吹着气,然后好以整暇地等着某人再次自动送上门。 “你这家伙!去你的……不……晤……”咒骂的言语还没完整飙出口,又全被突袭的唇舌堵了回去,残雪只能红着脸拿眼瞪着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厚脸家伙。 “以后,绝不许再这样闷不吭声地逃跑,知不知道?把我连人带心都偷光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地丢下我?”难得霸道的语气,祁沧骥刻意在那片微肿的红唇上咬下一个印痕。 “谁偷……唔……搞什么鬼!”又是讲不完一句完整的言词,残雪吃痛地一拧眉,马上不服输地也回敬了一口,力道却是大上了许多,像似把所有的羞恼全一块儿奉还回去。 几乎是立即地,祁沧骥可怜的下唇就沁出了一圈淡淡血痕,然而他一点也不以为意,马上又不客气地在残雪纤美的颈窝上留下另一个噬咬的齿痕,想当然尔,残雪怎可能安安分分地坐以待毙?一时间就见俩人脸上尽是挤眉弄眼的怪表情。 “呼呼……敢……怪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经过这一轮活动后,残雪苍白的脸上已浮上了层淡淡粉色,身子也越发觉得暖和,就只是还使不上什么力气,才会沦落到被这姓祁的家伙欺负的地步。 “还不是你家那死老头……”陡然止住了声,残雪懊恼地咬了咬唇,没想到会是自己先打破禁忌,提起这个不愿再谈及的人物,一时间,无言的沉闷徐徐在两人间弥漫着。 “……喂,你家老头呢?”缄默了好半晌,残雪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地出声问了一句,因为眼前这张脸上那副如丧考妣的凝沉表情实在难看死了,一点也不像他,还是那种令人拳头发痒的笑容比较合适挂在这张脸上。 “我不知道……解药是九叔送的,虽然他说这是……爹的心意,可是……”我不信……说不出口的三个字宛如利刃般狠狠地插在心田上,祁沧骥忘不了那把击向自己的勾爪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缓,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说来好笑,其实他跟我……我们算是同一种人。”漾着淡淡的笑意,残雪像似跌入回忆般轻语着,“……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我的原因,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嘿,原来他一点也不难懂,是我自己没看清楚而已……” 挑眉望着残雪,祁沧骥的眼里有着明显的困惑……相似……有吗?他的小雪儿说东就绝不会是西,想南就绝不会走北,再单纯好懂不过了,可是自己的爹却……这小子说相似的到底是指爹的哪一面啊?化身为阎罗的他吗…… “如果能再多给你点时间与他相处,我想,你也会懂的,不过也很难说,你这笨脑袋很可能一见他就全成了泥浆糊的。”焦距重新聚在祁沧骥脸上,残雪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至少,你懂我是吧,早在我看清楚自己之前……你就先把我看穿了。” “泥浆吗?再加个笨字,嗯,小雪儿,你欠的帐又往上累啰……好好,晚点再跟你讨,不算利息可以吧?”伸指抚了抚残雪恼火攒起的眉心,祁沧骥终于又露出了笑容,神情不再紧绷。 “像你是吗?我想想……”沉吟了半晌,最后祁沧骥却是两手一摊地表示投降,“除了同为杀手这点外,容我这愚昧的脑袋瓜子实在找不出你们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亲亲小雪儿,你该不是觉得我老爹也有你这么秀色可餐吧?” “祁、沧、骥!”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没半点正经的家伙,如果能多给他些力气,残雪保证会先掐毙眼前这个姓祁的当晴晴的祭品,“你该死的不能正经点吗?是在说你老子耶!” “小雪儿,在你面前装正经……太难了。”俯首又是一个温柔的印吻,祁沧骥笑着睇凝着残雪,认真的眼神就仿佛想这么看他一生一世,“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或许我是当局者迷,看不清的,而以后……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让我去了解他了。” 看着祁沧骥的笑容里带着抹不去的苦涩,残雪只能伸手握了握肩头上的大掌……这家伙再怎么嬉闹掩饰,其实心底还是很在乎阎罗的吧,毕竟父子血亲仍是斩不断的牵系。 “不觉得他的所言所为都很矛盾吗?他很在乎你,所以才会一而再地违反他所谓的原则给我们机会,然而到了最后无法挽回时,他却又违心地贯彻自己的职责……他,也是个活在自己谎言下的人,很像以前,还没被你揭去面具的那个我……” “坚持着自己一路走来的信念,容不得一点怀疑跟后悔,因为那会推翻自己所有赖以生存的凭恃,而我想……他该比我维持得更辛苦,阎罗这被赋予的角色是不允他能有半分不理智的行为,不像我可以纵性妄为,而明暗的两种身分恐怕更增加了不少冲突,他内心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9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09 里应该是时时交战着吧。” “……这么了解他?”不由地蹙眉抿唇,祁沧骥没想到残雪竟可以把自己的父亲看得这么透彻,身为人子的自己至今反倒仍是如同局外人般的茫然,这实在…… “呵……因为有你呀!”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残雪觉得好像嗅着了点酸味,“别太在意,我和阎罗相处了十多年,跟你一样,我也一直不懂他,直到这回把你扯进了这团乱里。” “怎么,多个我让你变聪明了吗?”懒得再去思索原因,反正自己就是不够对自家爹亲用心可以吧……祁沧骥索性又闹起了残雪,在他耳边颈窝故意呵气着,浑似个被丢在旁吃昧的孩子。 “啧,好酸喔……是你让他露破绽的,这下该满意了吧,你根本不需要怀疑他对你的心。”笑看着祁沧骥脸上难得浮起的淡淡红痕,残雪更加确定这家伙真的很在乎阎罗,只是嘴上不肯明说罢了,父子俩还真是同种烂个性。 “咳,小雪儿,说了这么大一串,你是担心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不自然地回避着残雪了然笑睨的目光,被亏破心事的祁沧骥在尴尬中想起了另一个在意的难题,“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吗?不必顾虑我,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恨吗?再次扪心问着自己,残雪缓缓垂下了视线,怔忡看着初晴的墓碑,从那热血飞溅脸上的那幕开始,回想着十多年来的记忆片段。 “怎么恨……该拿什么恨?就算恨,又还能怎样?这些问题,我始终找不出我要的答案……别忘了,毕竟他也算是养育过我的人,再说……如果不是他留我这条命,我也就不会遇上你……对错是非,在我跟他之间是无法项项分清算计的。” “……这样吗?我怎么不记得我的小雪儿这么心胸宽大,转性了?”打趣笑着,祁沧骥却是放下了心,爱怜地吻了吻残雪的额头,感谢他没让自己左右为难。 “哼,等下辈子看我改了没有!我只是不想再陷入矛盾的爱憎中,为难自己干嘛?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目光没从墓碑上的字迹移开,残雪的眼神有着几分萧索,“何况……连一个可怜的女人都能错怪十余年,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真正该恨的……” “不是你的错,小雪儿,好坏都是戎媚她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想辜负她的心意,就更该听初晴的好好活下去……再来,你想去哪儿呢?有想看哪儿的风景吗?我都奉陪。”不想残雪继续陷在自责的情绪里,祁沧骥连忙转移着话题,同时也不忘付诸行动,低头又轻轻啃咬起他细致的耳廓。 “喂……”正想躲避祁沧骥的吻噬,视角的一隅却闪过一抹异于林绿的色彩……有人?残雪疑惑地扬了扬眉。 这个既健康又耳聪目明的家伙不可能钝到没发现吧?居然还这般光明正大地又亲又吻的,看来自己名满京城的称号这回可是被砸得彻底,哼,没关系……不意外地,邪魅的笑容又再次悄悄在残雪唇边漾开。 “我想……”故意拉长的音调,残雪奋力撑起身子,伸臂揽挂在祁沧骥的颈项上,这么一动作连带地也使得包裹的衣衫襟口大敞,露出了祁沧骥精瘦结实的胸膛。 “看这儿的风景……”魅惑地伸出嫩红的舌尖,残雪恶作剧地俯首突袭胸膛上的暗红蓓蕾,肩头却因为强忍笑意不住轻颤着。 “雪?”祁沧骥几乎是在瞬间绷紧了身子,虽然不明白残雪为何会突然这么的主动热情,然而当瞥见树林里伙伴们越瞪越大的眼眶,他决定还是先对眼前的人儿招供,免得这胆大的小子接下来的举动会让这群人瞪出了眼珠子。 “咳,小雪儿,有件事从刚刚我就想说……呃,就是……嗯,九叔还有拐子他们可能是因为担心我们,所以……所以也许就在这儿附近……我们还是……” “还是嗯?沧骥……”轻轻柔柔地唤着情人的名字,残雪不介意地抬首让祁沧骥看清自己邪魅的笑颜,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转为哭笑不得的认命貌。 “你忘了吗……我说过,好玩的事我绝不会吝于一人独享的。”十指攀爬在那张快拧出苦水的俊颜上,残雪缓缓贴上了红唇,紧揪着那暖和的气息同自己坠入缠绵绮梦中。 “你祁大将军的这块匾……我砸定了。” 〈完〉 ·精彩内容载入中· 番外篇 ·精彩内容载入中·绚烂笑容,攫夺了目光,这一刻,我起誓,永远将它守护…… *** “这两个是打哪儿来的小鬼?脏不拉叽的,简直活像路边的乞……”惊呼的语声隐隐从花丛间传出,语气里满是鄙夷的意味,只见一名宫装的中年妇女正以帕掩口碎念着,两眼则不断地往前头的凉亭里瞄。 “兰嬷嬷您小声点,那可是皇上今儿个刚接进宫的皇子们呢,听说论时辰算,大的那个还比八公主长些……”被亭里噬人般的视线瞅着发毛,一旁较为年轻的宫女连忙拉了拉身旁嬷嬷的衣袖,虽说皇上多年任这对兄弟流落民间不闻不问的,但再怎么说,眼前的主子即使再落魄也都不是她们能开罪得起的。 “喔,就是从外头接回的那两位?难怪……”也察觉到那两道不友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被唤作兰嬷嬷的妇人会意地压低了嗓子,“你说大的有十五了吗?这般瘦巴巴的小个头还真看不出来,以前的日子大概不太好过吧……话说回来,都已经这般年纪了,宫里的规矩他学得来吗?唉,这下可又难为我们这些作奴才的。” “嬷嬷说得是,你瞧那眼儿不凶得紧啊?也不知哪宫的姐妹会被分派过去,回去得先跟澄妃娘娘求声饶,可别是我啊……”掩袖遮唇,年轻宫女偷瞧着亭里的主子,心儿又被少年冷煞的目光吓得怦怦直响。 牵着幼弟的小手,少年睁着双晶亮的黑瞳打量着园子里对自己品头论足的宫女们,年轻的脸孔上满是与他年纪不相称的冷漠。 娘亲过世才没多久,那个被人称作皇上的男人就打乱了他们兄弟俩原本平静的生活,不但莫名其妙地自认是他们的爹爹,居然还自作主张地把他们带来这陌生的鬼地方。 “哥,我不喜欢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少年身旁的男孩摇着兄长的臂膀低语着,虽然现在这地方漂亮得就好像戏里头的仙境般,可是每个人看他俩的眼神却都好似隔壁阿毛看着他家养的鸡仔那般,全是恨不能把他们一口吞下肚的表情,他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0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0 可一点都不想变成人家眼中的鸡仔。 “嗯。”低应了声,少年轻搂了搂男孩的肩膀安抚着,他也不喜欢这个牢笼似的地方,可是他知道想要离开只怕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的,看样子只有先忍得一时,再慢慢想办法等机会了。 “你这丫头,整天就只知道跟兰嬷嬷嘀嘀咕咕的,娘娘要的冰糖莲子呢?”一声不悦的斥责声打断了宫女们的低语,也打断了少年的思维,只见一名华服青年缓步走来,骇得那两名正大嚼耳根子的宫女慌忙跪了下去请安。 “嗤,总没个记性,还不快去!”挥退了宫女,青年凌厉的视线转而打量着凉亭里的陌生人,脚下仍是不停地踏上了阶梯,“你们两个,哪儿来的这么没规没矩,不知道见了爷们是要跪的吗?怎么还杵着像块木头?” 拉着幼弟向后退了一大步,少年的眼里写满了戒备与敌意,夫子说过天地君亲师,除此五常,想他堂堂男儿岂能随意向人下跪。 “不长眼的东西!你们是哪宫哪苑的?荷苑来的嗯?别以为有祁欐那家伙撑腰就敢……”怒气冲冲地撩起下摆袍褂,看光景青年似是打算亲自出手教训一番。 “三弟,怎么一早火气就这么旺?当心吓着两位皇弟了。”突然自两人背后冒出的温和语声阻止了青年意欲的暴行,少年一回头就让如灿阳般的笑容映入了眼瞳,笑容的主人是个肤色白皙的年轻人,足足比他高出了个头身还有余,虽是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却是没半点如前方青年给人的压迫感。 “皇……弟?就这两个?……哼,你想捡就让你捡,小猫两只,能有个啥用!”惊讶的神色慢慢转为恼怒,最后青年瞪了眼这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小猫吗……”负手在后,年轻人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又是愉悦地露齿笑了,“总有一天也会长成大猫呀……” “喏,肚子饿了吗?父皇说你们尚未用膳呢。”爱怜地轻抚男孩的发顶,青年的目光却是望着少年,“走吧,我先带你们回荷苑用早膳,吃完后咱们再四处走走看看,别太拘束,父皇不会拿宫里那套来束缚你们的,他只希望你们在这儿能快快乐乐的,好弥补他老人家对你们娘亲的缺憾。” “你是谁?”冷声质问着,虽然并不讨厌眼前的这张笑脸,但是这人却是跟遗弃娘亲的男人站在同一一边,少年显然不认为这样的家伙会对他们存有什么好心眼。 “我?是问名字吗?”弯下腰,年轻人直视着少年冷漠又倔强的漆黑眼瞳,再次不吝啬地漾开了灿烂般的笑容,“我叫做欐,一边是木头的木,另边则是美丽的那个丽,夫子教过你这个怪字吗?” “父皇是取栋梁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俩的名字,你娘可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女子,希望我大祁真能承她金口……永远安乐,世代昌盛。”拉起两人的手,祁欐一笔一划在两张小手心上刻下自己的名。 “……欐。”思索着掌心上的怪字,少年口中不自觉也跟着念出了声,冷漠的神色早被困惑代替,首次露出这年龄应有的纯真模样。 “不行喔,永乐,你们得叫我二哥,最好是二皇兄。”轻敲了敲少年的脑袋,祁欐笑看着他懊恼地闪躲着自己的碰触,“不想被夫子们唠叨的话就记得别直喊我的名字,不过只我们三个在时我是不在意你这么叫的。” “吃饭去吧,我瞧小世昌嘴都快饿瘪了。”一左一右牵起两只小手,青年迈步往来时路走去,“还有啊,别老板着张冷脸,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在这里如果想过得自在惬意些就得学学狐狸,别把不痛快写在脸上……” 抬头凝视着这个也是半途冒出的哥哥,少年眼里又是露出了不合年纪的深思神情,好一阵子才放松了紧抿的唇瓣,悄悄将方才被刻划下名字的掌心缓缓收拢,决定将这个有着阳光笑容的“欐”好好放入心底。 ~f~a~n~j~i~a~n~ 如果说时光改变了什么,就只是,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永乐?……奇怪,刚刚还看到人影的,怎么一听说要校场练箭就跑得比什么都快?”微蹙着两道好看的浓眉,祁欐举目望了望头顶的艳阳,决定先往一旁的林荫里寻去。 “欐!”随着这声低喊,一个人影忽地自树桠上倒挂而下,脸上满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可惜横在他面前的人儿脸色始终没变,就只是尽拿着笑眼瞅自己,鼻子摸摸,祁永乐只好收腿翻身坐起,顺带将人一同捞上树。 “喂!都二十了还玩小鬼的把戏!”紧抓着祁永乐的领口,祁欐正襟危坐地在他腿上努力维持着平衡,就怕一个不小心会演出倒栽下树的特技。 瞥了眼一脸紧张神色的祁欐,祁永乐又是故意地晃了两下,马上就觉得颈子又被勒紧了些,乐得他干脆顺势收拢双臂护住怀里的人儿。 “永乐!”难得收起了笑容,祁欐拿眼瞪着身后搞鬼的家伙,天知道是否该怪自己平素宠坏了这兄弟,才会惯成他在自己面前老没正经的脾性,“还晃?你当你跟世昌一样有副好身手?我可不想等会儿在树下当你这只三脚猫的垫背……” 悠哉地半眯起眼,祁永乐的眸色逐渐转为深沉,唇畔漾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意,像是藏了什么秘密般,只可惜身前叨念人儿看不见这变化。 “怎么不跟世昌一起去练箭?父皇还特地要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适,结果你大爷居然是躲在这儿纳凉偷闲。”强健的双臂依旧自身后箍着自己,双臂的主人却是半句话语也没有地静默着,祁欐只好继续自语着,“我知道你不喜欢出风头,可有时候你也得衡量一下状况啊!” “像今天,美其名说是练箭,实际上父皇是想看看各皇子们的身手,尤其是世昌的本事不错,父皇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他老人家才好给个封赏奠定你们以后的地位。” “哼,我才不希罕。”咕哝了一声,祁永乐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枕臂在岔斜的枝桠上躺下了身,连带地也将祁欐一把按倒在自己身上。 “永乐!”又是叹了口气,祁欐想不出这到底又是什么时候惯出的坏习惯,这兄弟老是喜欢拿自己当抱枕用,年少时还情有可原,哪知道年龄越长这毛病却是越严重,有时还真搞不清谁才是做人兄长的那个,是因为自己太没威严了吗?还是因为身长已经比他矮了些?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1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1 “你对父皇还不能释怀吗?他的苦处你该明白的……嗯,这儿还真舒服。”挣不开腰上的铁臂,祁欐只好在这宽厚的胸膛上挪个舒适的位置枕着,凉风徐徐自叶隙里吹来,拂去了一身暑气,也带来了淡淡的睡意。 “跟他没关系。”漫不经心应了句,祁永乐举手轻抚着趴在身上人儿的长发,“我这身三脚猫功夫连你都看不上眼,去也只是献丑,有世昌在就足够了,老三还没那本事打下他来。” “什么老三,那是你三哥。”甫闭上的大眼又睁了开来,祁欐仰首瞅着荫影下的面容,“虽然你们不对盘,但他好歹总是你的兄长,多点敬意不为过吧?” “嘿,我可高攀不起这位兄长,是老三不认我们做他兄弟的,我可没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眨着眼,祁永乐嘴角扬起抹戏谑的笑容,“光说我,你跟老三呢?还不是老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我真把你惯坏了……老没大没小的……”喃喃低语着,祁欐又闭上了眼,像是不想去碰及这棘手烦人的问题,自从太子——他们的大哥两年前因病过世后,太子邅位的争战就日趋白热,尤其是排行老二及老三的他们更是脱离不了这场风暴。 然而说实在地对于太子之位祁欐并没有争夺的意愿,只是每当他一想到老三当权后自己将面对的,就怎么也无法潇洒地就此放手不管,只因为他知道老三并不是一个胸怀大度的人,一旦让他继位太子后,遭殃的可能不只是自己而已,那些支持自己的皇戚重臣恐怕是一个也逃不过,这样一来,他只能尽力周旋拖着,好想法子安排这些人的退路。 “不高兴我问?”手指卷起披散的黑发玩着,祁永乐显然不打算放弃他的问题,“老三那家伙难道你还不了解?除非把你逼进死路里,否则就算你再忍让他也不会满足的,你再这么躲下去,迟早连反击的力量都会被他削尽,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个好哥哥。” “……看得这么清楚?”抿唇笑了笑,一股欣慰感在祁欐心底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当年的懵懂少年已蜕变成朝廷可倚为肱股的谋臣,已经不需要他这个作兄长的替他担心了。 “眼光这么犀利,可见我大祁日后又可多个智臣将才了,再把功夫好好练练,二哥保证你未来定是我朝的栋梁支柱!” “扯哪去了,欐,别回避我的问题。”不满地轻扯了扯手中的黑发,祁永乐加重了几分揽在他腰间的臂力,什么将相之位他才不屑呢,没有欐的大祁皇朝根本别妄想他会为它耗上半分气力,早在五年前初遇时,他就决定今生守护的只有这份唯一的笑容。 “痛喂……称赞你眼光好也错了吗?”带着几分哀怨的神色睨了眼上方的恶霸,祁欐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兄长角色有些颠倒,怎么老被这小鬼欺着玩,明明自己整整大了他六年不是吗? 心中当然不是不明白自己拖延的防线迟早会被老三击破,可是要他把自家兄弟拿来当敌人对付,说什么他也难狠下这份心肠,再说,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他们兄弟阋墙,只怕会令他很伤心失望的。 “早点下定决心吧,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你的大祁,别让一时的心软酿成了大祸。”伸指摩挲着祁欐细致的面庞,祁永乐低沉的语声在祁欐耳边轻诉着,“记得,欐,不管你最后的决定为何,你知道我都会在你身旁的,我只做你一人的将相良臣……” 堕入炼狱,化身修罗,只为守护,唯一的你…… ~f~a~n~j~i~a~n~ 又是个静寂无声的暗夜,偌大的夜空里满布着灰云,看不见一颗引路的星子,只有弯弯的月眉隐隐在云端探出了脸,温柔地将光芒洒在房内辗转难眠的人儿身上。 不知是第几遍翻动着身子,祁欐两眼大睁地望着床顶的纱幔,无论怎么摆臂曲腿,就是寻不着一个可以酣然入睡的好姿势,最后他索性推被而起,随手抓了件外袍披着便离房往外走去。 “别让一时的心软酿成了大祸……” 在心底回旋的始终是这句警语,祁欐不禁露出了抹苦涩的笑容,就是这句话害得他接连两天不得安寝……唉,老七就不能试着别把人心看得这么透彻吗? “你要我怎么做呢,永乐……”抬头凝望着天边弯月,祁欐眼里是白日里旁人不曾见过的抑郁之色,那副老挂在脸上的温煦笑容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在这种独处的时候,他才能完全不掩盖内心数不尽的忧烦。 “明明都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为什么连你都已学会的游戏规则我却还……心软吗?或许是吧,所以说难成大事啊!”闭上眼,祁欐微哂地摇了摇头,也许这份心软正带着自已往绝路上走呢。 拉拉杂杂想着事情,等祁欐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早出了荷苑,到了外殿的荷池畔,只可惜时已近秋,满池只剩几株零零落落的残荷,正当他举步想回自己的寝室时,一阵衣袂摩擦声突兀地传入耳里,随即迎面见到的就是片忽明忽灭的微光。 刺客?!长年的经验让祁欐瞬间做了判断,心念甫动的同时也立刻仰身闪避,然而他却忘了身后是池徒留残荷的水塘,后退的足踵踏了个空,重心一偏,来不及反应的身子便立即跌入了池里。 来人似非泛泛之辈,泛着冷芒的刀光直追着后仰的身躯贴面削下,只是瞬息间意外的落差还是让行凶者扑了个空,刀锋仅浅浅在祁欐左颊上留了道痕,微愣之后,两名刺客又当机立断地追入水仅及膝的荷池中,飒飒刀风如狂风暴雨般地骤袭甫站稳身的标的。 想挪身躲移,池底的淤泥却拖住了双足,祁欐不禁又让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算不算是天意呢?凭自己这身低微的武艺大概是难逃这一劫了,虽然他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甚至早有预感离这天不会太远,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命会丢得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时间好好安排身旁众人的退路。 喟叹了声,祁欐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等着锐利的刀锋将他撕裂,脑海最后掠过的浮影是祁永乐那张揉合着轻狂与文雅的面容,一想起那双总是带着讥诮的眼瞳,紧抿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放松扬起,恍若忘了须臾后他就将横死在这块污池里。 铿的一声异响迅速拉回了散漫的心绪,陡然睁开眼就发现刚才脑里的那抹身影竟真的出现在眼前,祁欐困惑地眨了眨眼,不确定身前的人儿究竟是真实还是幻影,只因他从没在这张脸庞上见过如此冷酷肃煞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2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2 的表情。 “永乐?”有些迟疑地张口唤着,祁欐忍不住拧眉睇视着双手持刃的黑影,他怎么不记得永乐有这么好的功夫,瞧他那不怒而威的沉着气势,恐怕就连兄弟间武艺最出色的世昌也比不上……这男人,真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老七吗? “等我会儿。”沉沉的嗓音才流泄出,下一刻黑影已如鬼魅般飘忽闪移,如风般欺向前方同样带着些许茫然的刺客们,兵刃交击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就仿如丧钟一般,叫人胸口沉闷得难受。 然而当祁欐的视线还来不及分辨腾跃中的身影,耳边就又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音,除此之外没听到再多半句的呼喊,几个呼吸间,两名行凶者已是动也不动地倒在凋荷残叶中。 “你……没留活口?”出口的语气虽然平缓但仍掩不住心底的愕然,祁欐再次蹙起两道浓眉,下意识他便觉得那两具倒下的躯体早不再具有生命的气息,这样利落的身手,这样狠戾的心肠,祁欐忍不住抬眼望入那两潭如冰般的深瞳里。 “等等再说,你不想现在就让人发现这团乱吧?”刻意压沉了嗓音,祁永乐迅速地巡了眼四周的状况,确定没有任何人目击后便一把抱起怔忡中的祁欐往他的寝室里飞掠。 “瞧你搞得一身狼狈。”借着微弱的月光,坐在床头上的祁永乐伸手抚拭着那抹碍眼的血渍,目中的寒光早化成了片片怜惜,“大半夜不带人地到处乱晃些什么?你还真嫌你这条命太长了不成?” “我……”还没能消化所有发生的事情,祁欐只能呐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甫进房门,祁永乐便立即扯脱了他脏污的外衫,再搂着自己湿冷的身子往床上的丝绒被里窜,现在他整个人就这么被包裹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睡不着对吧,瞧你这两只黑眼圈……刚才还想要我留情?”提到方才的险境,祁永乐柔化的眼神又是冻凝了几分,“行刺皇子本来就是死罪一条,这根本无庸置疑,至于是何人指使的,你心底也早就有数了不是,还需要留着活口问吗?……欐,我早说过老三不会满足的。” “永乐你……”试着整理这一团混乱,奈何对于自己满腹的疑惑祁欐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最后只能扯唇笑叹了声,“算了,都别提了……倒是你这小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居然连我都瞒着,害我还老为你的安危穷担心。” “没办法……”轻眨了眨眼,冷凝的黑瞳中掠过丝顽皮的神色,“我可不想成为老三的眼中钉,三天两头被他拿来当靶子练,再说……当初到底是谁教我要当狐狸的?如今我都快修成精了,怎么你这领人入门的师父反倒不见多点长进?” “……”被糗得哑口无言,祁欐又是苦笑了笑,“学不来呀,永乐,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是妇人之仁吧,你二哥这毛病只怕是改不过来了。” “欐,别跟我说你的打算是放弃自己。”甫挂上脸的笑意霎时敛起,祁永乐闻言又是黑沉了整张脸,“老三那点伎俩你根本都看得很明白,就算你愿意以生命为代价顾全兄弟间的情义,那你兹兹在念的皇朝呢? “那男人还能再撑几年?接下来呢?你放心把这片江山交到老三手里?他能做个好君王吗?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满朝文武,连无辜的百姓也会跟着一块遭殃,这是你要的结果?” “成事不必在我,永乐。”仰首对上那两道严责的视线,祁欐缓缓说出他的打算:“你就比我强多了,不论对人或对事你都看得比我透彻,原本我还在想法子让世昌能帮你在军政上立威,不过如今看来,大概不用我操这层心了。 “你不像我这般懦弱却步,只要是对的,是对皇朝最有利的,你都会屏除万难、勇往直前不是?……我相信大祁只要有你在,三弟他不会有机会为祸天下的。” 睇视着祁欐诚挚的笑颜,祁永乐目光里的神色既是懊恼又是好笑,更交杂着许多难以辨明的情绪,好半晌,一声悠然长叹终于忍不住从他口中逸出,只见那张俊脸上尽是挫败的神情。 “说了这么多,欐你还是不懂吗?”双臂扳过祁欐的肩头面向自己,祁永乐没奈何地褪去所有的伪装,目光澄澈地不再隐藏自己如炎炽热的感情。 “这些年我所有的努力,除了是想保护世昌外就只有为你!去他的大祁皇朝,去他的天下百性,就算天塌地崩了我都不想管,从见面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了从此后你的笑容就由我守护。听懂了没?” 望着那双带着茫然与惊愕的晶瞳,祁永乐索性一次说个清楚,“是因为这个鬼地方有你在,所以我才肯做皇朝的好臣子,做那男人的好儿子,愿意在这华丽的笼子里循规蹈矩地过日子,但是……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微眯的黑眸逐渐浮起一层叛逆狠戾的神色,就连原本温煦的嗓音都失了热度,祁永乐毫不掩饰自己阴鸷冷情的那一面,“或许我第一个出手毁掉的就是这鬼地方。” “永乐,你……”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祁欐首次感受到失序的慌乱,不是没察觉这兄弟有极为深沉的心念思维,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放心把皇朝的未来托付给他,却从没想过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会是这般浓烈的情绪。 “可是我……”轻启红唇,吐出的又是不能成句的半语,祁欐微微蹙起了眉头,思索着该怎么才能让祁永乐软化他的坚持,让他了解自己是真的不适合担下这重任。 更重要的,他必须让祁永乐明白他们都不再是昨日的懵懂少年,各自都有该走的路,他怎么能够承受将两人的未来全系在自己身上? “嘘,别再东想西想的,都交给我,我无所谓的……以后那些让你为难、狠不心做的就全都交给我,你是信任我的不是吗?”指腹轻点了点那双犹豫欲启的唇瓣,黑暗里祁永乐低柔的语声有种惑人的魔力。 “欐,我只要你继续站在阳光下就好了,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再不想看到现在这般颓丧的你,那会让我非常难受的。” “永乐……为什么?”千言万语,终只能化作一句问语,祁欐渐渐在他温柔的细语中沉淀下心中的纷杂不安,放松自己轻倚着身后宽厚的胸膛休息。 “没有为什么……我说过的。”执起那双冰凉的手心贴向自己的面容,祁永乐眼里闪耀迫人的灿芒,宛如立誓般缓缓用声音刻划下印记,“这一生我只做你一人的良臣,只做你一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3 雪止天晴 作者:鱼 分卷阅读113 人的大将……记得了,欐,有你,所以我才在这里。”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