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夺豪娶》 第 1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作品:巧夺豪娶 作者:楚妍 男主角:陆昊天 女主角:楚佑宁 内容简介: 嘿嘿,真是太划算了! 只要她这迷人的艳丽舞女设下美人计, 让那黑道大哥落入圈套放弃庞大遗产, 就可让一亿元钞票轻松入袋, 这种好康的交易,当然成交喽! 但老天似乎存心捉弄人, 让往常凭美色便可无往不利的她, 这回却尴尬的碰了个超级大钉子! 精心安排了“英雄救美”计划, 正牌男主角竟然不追来? 更惨的是,她很有骨气的甩头走人, 却在这节骨眼发现“家当”不见了…… 正文 第一章 “美洲豹”是繁华的台中中港路上,最气派的一家酒廊兼ktv,光是里头坐始的小姐就高达上百个,每天下午六点半店门一开,二十几名打扮得艳光四s的舞小姐,在门口一字排开,笑颜迎宾,总能吸引大批的路人围观。 三十多年前,绰号阿标的陆常风刚出道不久,还只不过是角头大哥跟前的一名跑腿小弟,由于他机智过人,也够气魄,前后帮两名堂主顶罪入监。坐了六年的牢,才让他在“中联帮”里扶摇直上,成了位高权重的副帮主。 自前五年前,帮主吴顺天因涉及一桩枪击案,被迫逃至东南亚后,陆常风这个副帮主便掌握了所有的实权。 虽然各堂堂主提议过多次,要他取帮主之位而代之,但他始终不肯答应。 在道上混,首重情义。况且他当不当帮主也无损于他的地位,让帮主的位子一直悬在那里,反而容易使弟兄们感佩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陆常风的精明可见一斑。 陆常风颇有生意手腕,也擅经营,虽出身黑社会但和政府官员、民意代表都能维持良好关系顺利打通关结,使得他的生意一帆风顺,越做越大。 如今“年仅”六十七的陆常风,却是病魔缠身,几度进出开刀房,都不能让他脱离险境,而且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 大哥即将殡落,谁来接班呢?帮会里觊觎他位置的人不在少数,但以中国人传子不传贤的基本风俗习惯,陆常风当然不肯将他辛苦打下的江山,无条件的拱手让与别人。 陆常风前后娶了两个妻子,共帮他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 女儿在中国父权社会里,从来不是个重要的角色。 谁没听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因此很理所当然的,那三名女儿就被几把看起来大概为数不少的钞票,排拒到边疆地带。 儿子陆啸天、陆霸天,是大房所生,从小就在母亲的刻意安排下跟着父亲南征北讨,在枪杆子底下磨出一身的戾气,准备随时接下陆常风手中的权柄。 他们的心思陆常风不可能不知道,但能打能杀,不代表就具备领导统御的能力。时代在变,局势也在变,不管白道黑道都必须跟得上社会转变的步伐,才能稳c胜算,让旗下的事业永续经营。 啸天和霸天空有一身的“好功夫”和人脉,却只是匹夫之勇,难当大任。 他最属意的是他的三子陆昊天。但他从十七岁离家之后,就不再回来了。 陆昊天是姨太太所生,因为系属庶出,在家里备受歧视欺凌。 十七岁那年,他母亲因受不了大房的凌虐,竟一病不起,含恨而终。 就是腊月三十那晚,陆昊天带着母亲的骨灰,孑然一身离开陆家豪华的别墅,至今十年了。 十年来,陆常风曾派人到处打听他的下落,知道他念完了大学,当完了兵,又考上了研究所,如今则是北联帮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用他的智慧和方法,在商场和道上跟父兄一别苗头,证明不必倚仗任何庇荫,照样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虎父无犬子嘛。陆常风认定这个儿子所有的优点全部遗传自他,三个儿子之中,无论脾气、个性、才情,最像他的就是这个从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三子。 想当然耳,陆常风极其希望他能回来帮忙接管事业,却不料遭到他悍然的拒绝。 昊天恨他。 啸天和霸天则怕他。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真心敬他爱他的,尽管他拥有万贯的财富,能呼风亦能唤雨,但就人生的另一个层面而言,他仍是失败的。 风烛残年的他,一方面得和病魔搏斗,一方面还得日日夜夜为子打拼下来的江山后继无人而忧怀失据。 “阿志,阿志!”躺在病床上的他,大声朝门外呼叫。“阿志!” “大哥,您叫我?”陈志是跟着他一起混出来的老臣,虽不顶能干,但颇为忠心。 陆常风艰难的点点头。“过来,坐到床边来。” “大哥有事情交办?”见他半垂着眼脸,陈志没敢再问,忙附耳过去。 “去,把昊天找回来。”陆常风每讲两个字就要喘一口气。“把……这个交给他。” “爸!” 房门忽被推开,陈志吓得缩到一旁,手里紧捏着陆常风交给他的字条。 “你又不舒服了是吗?”自从医生宣布陆常风药石罔效之后,陆啸天就天天守候在他身旁,严禁任何人接近他。 要不是阿志表明了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刚好又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需得他亲自处理,他是绝不会让阿志有这个机会单独上来跟他父亲密谈的。 “是啊!”陆常风y郁地望着儿子,“找不到你,只好找阿志,叫帮我去泡一壶人参茶……”话未了,又是一阵急促的喘咳。 “噢?”陆啸天疑心地瞟了眼陈志,皮笑r不笑的低哼,“医生说,人参喝多了容易上火,而且也已经不济事了。我看你今天精神挺不错的,不如我们把遗先签了,你说好不好?” 瞪着他递上来的纸笔,陆常风看都不看就将头转向一旁。 “又耍脾气了?”陆啸天看起来像要发怒的模样,却还是强捺着性子。“难道你希望看到我们兄弟将来为了家财反目成仇?” 陆常风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两只老眼因为疲累缓缓垂了下来。 看他这副德行,陆啸天的火气忍不住又冒了上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么,有什么值得你等的?这些家产都是我和霸天帮着你打拼来的,昊天凭什么回来分一杯羹?再说,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陆常风浓重的喘了一口气,说:“出去!” “爸!” 一只瓷碗突然从几案上摔落地面,发出偌大的声响,碗里的汤药践洒一地,教众人莫名地骇然惊心。 陆啸天还想再说什么,但被陈志和左右两旁的亲信给拉住。 “出去时,记得把门给关上。”猛虎虽老,但威仪犹存。 陆啸天望着他父亲那刚毅不屈的脸庞,终究还是不敢再多置一词。 黄昏五点钟,正是酒廊小姐即将开始上班的时刻。 帮佣的欧巴桑轻手轻脚来到纱缦低垂的床边,告知床上慵懒歪躺着的人儿,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楚佑宁娇懒地打着哈欠,如猫般轻巧地滑出软缎被褥,细肩的睡袍斜斜垂向藕臂,露出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令一旁的欧巴桑看得赞叹不已。 欧巴桑受雇打扫这幢位于经国大道旁的五十坪楼宇,已经快一年了。刚来时,每每工作到一半,就忍不住跑到房里偷偷望着床上的人儿发呆。 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太美了,简直不像人生父母养的。天公伯在捏制这女孩的时候,一定用了全副的精神,才会让她美得如此不可思议。 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冰糖燕窝,欧巴桑轻手轻脚来到床边。 “刚刚陆先生来过电话,说有事跟你商量,请你提早半个钟头过去。” 楚佑宁蹙了下眉头,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径自走往烟雾弥漫的浴室,享受三十分钟的通体舒畅。 这是她每天到美洲豹上班前必做的“运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北各大酒廊、沙龙兴起了排行榜这玩意儿,每天记录所有舞小姐被买断的钟点,列出最受欢迎的天后和最不受青睐的地鼠,以便给予奖励或要求改进。 美洲豹始创排行榜以来,楚佑宁天天夺下后座,其舞技之精湛,姿色之冶艳绝美,连陆家兄弟都垂涎三尺。 但谁也不敢碰她。她是陆常风破格收认的义女,只要他一气尚存,楚佑宁就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和陆啸天除了劳资关系,平常甚少联系,偶尔在店里见了面,也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冲着陆常风,陆啸天再心痒难捺也还是不得不忍下来。 楚佑宁是标准的独行女,入行一年半以来,从不迟到早退或请假,敬业的精神让店里的大班都极为叹服,但她除了工作,绝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更遑论结交一两名知己好友。 和她相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家世背景,真实姓名?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是受迫还是心甘情愿?有没有要好男朋友? 她只属于她自己,她说。她的行止和她的人一样神秘,下了班之后,她不接电话、不开手机,除非她主动联络,否则就算再重要的事情,也只能委由欧巴桑代为转达。 陆啸天深知她的习性,所以从不来干扰她,今天突然来电,莫非是陆常风…… 三十分钟不到,楚佑宁已经从浴缸里起身,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粉泽的肌肤滑下,不舍地弹落水中。 “时间还早呢,先吃点东西再出门吧。”欧巴桑关心的说。 “不了。”梳妆完毕,她拎起银红色的披风,快步走向玄关。 位于新生南路二段,独立于小巷中一幢十分宽敞的日式两层楼平房,从黄昏起就陆续来了几名高头大马,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五官干净得带冷的年轻人。 七八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个个神情肃穆,研究着手中刚拿到的文件。 他们等候的人正是陆昊天,他人还没到,空气已无端的陷入沉凝不安。 六点整,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忌哥,”经他一唤,坐在最外边的男子沈忌,立时站了起来。“陆哥晚点到,请你们稍候。” “有特别的事?”沈忌脸上现出的不是不耐,而是忧心。今晚他们将和大华汽车公司研议赴大陆投资事宜,好不容易请到该公司严总裁出席会议,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很可能就要错失良机了。 沈忌是陆昊天大学同年级的同学,两个人在一个场子不打不相识,从此成了莫逆之交。他们共同成立一家名为“元太”的投顾公司,陆昊天负责经营管理,沈忌则负责打点里外和人事,几年下来,在北台湾已经打响了相当的名号。 “台中那边来了电话。”阿飞说。 沈忌闻言,y郁的眉眼往上一扬。“是老头子打来的?” “不是,是陆老二。” “阿飞,”坐在角落,负责海外事业部的庞杰打破沉默,拉开嗓门叫着,“有什么事敞开来说,我们没理由被晾在一旁。” 少年阿飞是陆昊天新收的助理,在公司或帮里都是人微言轻,被那么一吼,赶紧把目光投向沈忌。 “稍安勿躁!”沈忌正说着,阿飞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已同时起身。 “坐。”陆昊天伟岸的身形,往大门口一站,背后的夕阳斜斜照映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将屋内的众人整个覆盖住。“辛苦各位了。” 阿飞马上接过他手中的皮包,机伶的候立在他背后。 “资料都准备齐全了?”他锐利的星芒,乌漆漆、亮黝黝地掠过众人,最后停驻在庞杰脸上。 “都准备齐全了。”庞杰把手中的文件递上去,陆吴天只花了十来分钟浏览,便满意的点点头。 “那么,走吧。” 和严总裁相约开会的地点,在元太投顾公司办公室大楼的十一楼会议室,距离这儿只有五分钟的路程。 陆昊天每遇重要决策,总喜欢把各部门负责人召集到住处来,等一切商拟妥当再回到公司。 沈忌和他同坐一部车,路上他一度想开口询问台中方面是否传来什么消息,但话才到舌尖就被陆昊天霜寒的脸色给活生生的着吞了回去。 长久以来,台中陆家无论在私在公都是个忌讳的名词,只要陆昊天不提,就没人敢问。 沈忌只知道他和陆常风父子自从十来年前关系决裂之后,几乎就没有来往了,陆昊天非常执意地不愿和他的父兄沾染上任何瓜葛,但他的父亲却似乎相当积极地要把他找回去,掌理其旗下部分的事业。 外人很难想象他们父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竟至形同陌路。 陆昊天是个不容易掏心的人,和他相识七八年的沈忌,也只是梗概的知道一些端倪而已,至于详细内情则毫无所悉。 “阿飞跟我说——”沈忌才开口,就被陆昊天一语打断。 “回去再谈。”下了车,他率先走进电梯,从后方的玻璃镜中可以清楚看出他鸷冷的眉宇下,泛着郁抑的寒光。 沈忌立刻紧抿双唇,把全副心思放在今晚的会议上,仔细推敲和大华汽车公司合作的可能性。 会议长达三个钟头方才结束,商谈结果双方都十分满意。虽然一开始大华的代表对于陆昊天的黑道背景有些疑虑,但他的专业素养和诚意却很快地让对方大为折服。 签完合约待大华汽车公司一行人离去后,陆昊天要庞杰带大家到酒廊放松一下,忙了整整一个多月,他手下的这群行销菁英肯定累坏了。 沈忌刻意最后一个走,身为事业伙伴和知交好友,他有义务聊表关心之意。 “现在可以谈谈你接的那通电话内容了吧?” “老调。”陆昊天拉开椅子,委进疲惫的身躯,两脚高高跷起搁在桌上,冷峻如刀裁的脸庞长喟一声后往后仰躺。“你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沈忌一愕,沉吟了下才道:“信啊,怎么不信?” 陆昊天顿时转过头,定定地瞪着他数秒钟,然后非常讥诮地说:“我不信!” “美洲豹”三楼的行政办公厅内,平常是来宾止步的禁区,今儿意外地出出入入好些人,都是陆啸天手底下的人,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 总之今天气氛诡异,像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办公厅内正中横着一张超级豪华的办公桌,尽管陆啸天根本不在这里办公,他还是喜欢穷奢极侈的排场,来彰显他不同凡响的地位。 “人来了没?”这话他已经问第十五遍了,越问口气越不耐烦。 “已经出门了,楚小姐平常都是——” “妈的平常!我管她平常怎样,我要见她她就得乖乖的给我赶来!再打电话,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人,我就拿你们开刀。”充其量不过是个舞女,仗着他老子护着就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妈的! “是。”金大班一脸无辜的赶忙出去。 忽地,外头起了一阵s乱,使厅内一片乌烟瘴气的香烟纷纷遭捻熄,弃置垃圾桶内。 带头的是两个男人,然后是一个女人,后面又跟了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楚佑宁走在中间,一双紫缎高跟鞋,笃笃笃地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小截紫色旗袍在十指间轻轻掩映。将目光往上游移,即可见到她婀娜玲珑,曼妙生姿的身材。 一双修长雪白的玉腿,在开着高衩的袍内摇曳着春光,引人无限遐思。 来到办公厅门口,走在前面的男子已帮她打开房门,恭请她入内。 见里边烟雾弥漫,楚佑宁霎时摔起蛾眉,即使满脸不悦,模样依然是美丽的。 “你总算来了。”陆啸天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拉住她的手,谁知竟扑了个空。 楚佑宁低垂着眼脸,浮荡着惺忪的眸子,兀自往一旁的沙发坐下。 “呃,这个……”他缩回搁在半空中的手,无趣且自嘲地咧了咧嘴。“安娜,去端一杯拿铁进来,双倍奶精,不要加糖。” 那是楚佑宁最喜欢的“配方”,在美洲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吃过早餐了?”陆啸天问。 做她们这行的,别人的黄昏就是她们的清晨,她们的职业是颠倒众生,过得却是晨昏颠倒的日子。 “不饿。”楚佑宁只想他赶快把话讲完,好拍拍p股走人。 “是人就会饿,哪有不饿的。”陆啸天完全不介意她的轻慢,殷勤的再帮她叫人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广东粥,催着她趁热喝了。 “找我究竟什么事?”她看也不看那热粥一眼,开门见山的问。 “好事,找你还会有什么事。”他哈哈的笑,“我想跟你谈一笔不用本钱,稳赚不赔的交易。” 果然是黄鼠狼给j拜年,没安好心。 楚佑宁光看他这副皮笑r不笑的嘴脸,就知道这笔交易绝不单纯。 她静静地不再追问,也不立刻拂袖而去,她等着陆啸天亮出底牌。 “怎么不往下问?”陆啸天其实不要她的答案,只是要激起她的兴趣。 “既然你会主动告诉我,我又何必多费唇舌。”她身子往后一靠,右腿跷往左腿上,开衩的地方春光乍现。 陆啸天偷偷的咽了口唾沫,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砰砰跳得厉害,两只眼睛无论如何离不开她的周身。 “倒也是。”咳了下干涩的喉咙,他惟恐隔墙有耳,刻意压低嗓门说:“你还记得我有个不成材的弟弟,叫昊天的吧?” 可笑,他有没有弟弟,她怎会知道,至于成不成材就更没概念了,哪能记得? 楚佑宁虽是陆常风的干女儿,但对于陆家的事她从不过问。约莫三个月前,当陆常风第一次发病时。她曾耳闻那个叫陆昊天的家伙,但也仅止于耳闻。 “我父亲就快不行了,”陆啸天每说一句话就顿一下,两眼小心观察着楚佑宁神色间的变化。“一个有钱的老头子挂掉,最麻烦的就是身后财产的安排和分配。 这片产业是我帮着他奋斗出来的,绝不容许他人觊觎,特别是那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找个人去杀了他不就得了。”横竖杀人放火是陆家的关系企业,他们兄弟做起来应该很得心应手才对。 “不要跟我说这种他妈的风凉话!”要是杀得了,他还需要找她来吗?但是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陆啸天,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动不了陆昊天的。“那小子得到风声,早钻到地d里躲起来了。” 楚佑宁挑扬了下秀眉,轻“噢”一声。 “所以你要我装扮成土拨鼠,到地d里去把他给揪出来,让你尽情杀个痛快?”她嘲弄的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浅笑。 多么讽刺的美丽! 陆啸天不怒反笑,“你该感谢你老娘把你生得这么漂亮,换作别人就要吃我的子弹了。” “哼。”她面色一沉,人已经起身预备离去。 “嘿,玩笑都开不得吗?”他算是隐忍到最高点了。 “坐坐坐,我才要提到重点哩。” “我已经没兴趣听了。” “一千万也没兴趣?”陆啸天连支票都准备好了,“只要你肯帮我,这一千万就是你的。” “你要我怎么做?”她要知道这个忙值不值得帮,她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陆啸天戒慎恐惧地走到门边,开出一条细缝,朝外张望良久才放心的坐回原位,向楚佑宁递出一张条子。 “如何,不是太难吧?” “难是不难,但一千万太少。”她说。和陆常风名下数十亿的财富相比,一千万根本是九牛一毛。 “那……你要多少?” “一亿……” 城隍庙在台湾受欢迎的程度,从每年盂兰盆节,到处热闹普渡的情形可见一斑。 美洲豹里的小姐们也爱拜拜,特别爱到城隍庙许愿、烧元宝,祈求财运亨通之外,也祈求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脱离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 楚佑宁却是从来不拜拜的人,大伙原先以为她是基督徒或天主教徒,后来才知道她是什么都不信的。 她不信神也不信人,只信自己。 今天她专程驱车北上,来到这座位于迪化街的城隍庙,目的当然不是进香,而是找人。 据说,陆昊天开的一家舞厅就在城隍庙附近。陆啸天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完成任务,她当然得选择最快的方式,进入陆昊天的势力范围。 舞厅永远缺乏伴舞的小姐。舞小姐们来来去去,全台湾大概每家舞厅天天都在缺人征人,只要稍具姿色,舞艺尚可,不怕讨不到饭吃。 楚佑宁往柜台前一站,接待小姐马上眼睛一旁。 “小姐,你是……”这种地方除了舞小姐,平常甚少有女人单独前来。 “找工作。”她一派淡然的说。 “里面请。”接待小姐边将她延请入内,边询问:“有经验,还是第一次入行?” 楚佑宁掀开走道上的珠帘,正要跨入台阶时,一名昂藏七尺左右的男子迎面而出,挡住她的去路。 因为太高了,她只得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那男子额头宽广,眼窝深陷,眉骨奇高,一双黑瞳炯然灿亮,高挺的鼻梁恍如悬胆,下方那紧抿着,薄利如剑的唇,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她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陆昊天。 第二章 一如当初所预料,楚佑宁到“聚乐地”不到一个星期,已经成为该舞厅最红的舞小姐。 这日刚上班不久。赵大班就找人来把她叫到贵宾接待室,说是有人想见她。 会是谁呢?她想。 贵宾室里有四个男人,四个出色的男人。楚佑宁仍一眼就看到坐在左首位子的他。 赵大班介绍着,“这位是陆老板,陆老板,她就是楚佑宁楚小姐。” 陆昊天礼貌地起身致意,楚佑宁却伸出手,轻盈地握着他的,脸上没有特别高兴的神情,水眸淡然无波,似乎连正视的意思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三个人,沈忌、庞杰和阿飞已经按捺不住要光火了。区区一名舞小姐,居然敢在他们大哥面前耍大牌! 陆昊天挥了下手,要他们不必大惊小怪。 “楚小姐从台中来的?”他问,目光锁住她如烟般飘忽的眼。 “是啊。”放开他的手,楚佑宁眼睛漫不经心地捺向沈忌等人,蒙胧而又敷衍地。 “台中也有大型舞厅,为什么特地跑到台北来?” 沈忌问。 “高兴,不行吗?”她懒懒地回答,“这是个自由社会,高兴到哪就到哪儿,几曾需要什么理由?” 一句话把大伙的嘴巴全堵住了。 “陆老大今天特地把我叫来,是为了犒赏我工作费力,业绩长红?还是为了质问我干吗离乡背井,向往大都会的花花世界?” “都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舍美洲豹而就聚乐地?”陆昊天定定的盯着她,那犀利的星芒如箭,仿佛一眼就能穿透人的内心。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怪不得陆常风想尽办法要他回去继承家业。这家伙的确比陆啸天那两个阿斗级的兄弟要精明多了。 楚佑宁故意怔了怔,才露出颓然的笑靥。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需要再隐瞒。”她正色道:“是陆常风要我来找你的。” 一提起陆常风三个字,在座诸人,除了陆昊天其余俱皆一惊。 “就凭你?”陆昊天最是清楚,他父亲从来不相信女人。当年他母亲被陆啸天母子陷害,就是因为得不到丈夫的维护,百口莫辩,最后才落得悲惨的下场,像那样一个刚愎自用,满脑子旧式思想的男人,怎么可能派一个女人来找他。 除非,他已众叛亲离,或者,他根本不重视他这个儿子。 看出陆昊天质疑的眼光,楚佑宁接着解释,“我是陆常风的义女,在陆家虽没什么地位,但至少比那两个蠢材还足以托付重任。” 这句话颇中听,瞧沈忌和庞杰泛起的笑容便可以知道。 “我就假设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陆昊天面色依然冷凝。“他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指的当然是陆常风。 “义父希望在他临终以前,能见你一面。” “就这样?” “能借一步说话吗?”这儿闲杂人等太多,不好启齿哩。 陆昊天转向已经忍不住要大声抗议的沈忌。“人家不信任你们,我也没办法。” “走吧。”还是庞杰上道,二话不说,拉着沈忌、阿飞和赵大班走出贵宾接待室。 听到房门咿呀地阖上,楚佑宁才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上头写着“昊儿亲启”的信封,递予陆吴天。 “不打开来看看?”见他始终不肯伸手接过去,她干脆代他把里头的信以及一张巨额支票抽出来。“不管你接不接受,看看也无妨吧。” 陆昊天脸色肃然,沉吟了一会儿才快怏地摊开信纸。 昊天: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只怕已经不在人世。我知道你恨我,但恨若能消弭我一身的罪孽,我情愿你恨我一辈子。 孩子,给我补偿的机会好吗? 念在你母亲的份上,请接受我这垂死老人一丁点的心意,即使你对我的财富根本不屑一顾。 收下支票,并收留佑宁,她是个命运坎坷的女孩,不要让啸天和霸天欺凌她…… 父字 信犹未看完,他已将其揉成一团,弃于字纸篓中。 “义父给你的十亿元支票。”楚佑宁战战兢兢的呈上,却教他一把夺了去,瞬间撕成纷碎。 “你怎么把义父的心意都……” “闭嘴!”陆昊天虎视眈眈的瞪着她,“他除了叫你送信来,还有没有交代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有、没有啊!在你的地盘上,我能干什么勾当?”楚佑宁雪白的小脸因紧张忐忑而涨得紫红。 “没有最好。现在给我滚!” 外头等候的一票人,听到里面的s动,已经个个焦灼不安待见到楚佑宁被陆吴天像老鹰抓小j一样的拎出来掷向大门外时,众人无不低声惊呼。 铁门“砰!二声关上,旋即又开启,她的皮包被丢了出来。 仲夏的西北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刚刚还夕阳、晚霞满天,此刻竟下起滂沱的骤雨。 摔跌在地上的楚佑宁,浑身的狼狈,脸上却暗含着欣然的笑靥。 她凄冷的在雨中伫立良久,直到天色逐渐转为灰暗,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骑楼的另一端走去。 她走的是一招险棋,过程却是异常的顺利。 突然有股狂笑的冲动,但现在还不行,她还得再上演一出戏码,直到完完全全博得陆昊天的信任为止。 大雨未歇,疾风又至。 她垂长的发丝和昂贵的衣衫,禁不住风雨摧残,湿淋淋地贴在脸上身上,令形单影只的她显得楚楚可怜。 城隍庙内外吃食小贩林立,聚集了各路人马到这地方来讨生活。 人越多越热闹的地方,外来客越不容易被发现。 每个人都忙着营生,哪有时间理别人。 三五名穿着运动衫、白布鞋的飞仔,从半个钟头前就在庙旁张望,楚佑宁一转进附近的三角小公园时,便群起而上。 “你们看,台湾可真小,我们啸哥日夜思念却遍寻不着的人,居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这样的天候正适合干坏事。飞仔们端着满脸的横r,噙着y笑,走到楚佑宁身畔意欲调戏。 “你们想干吗?”楚佑宁慌忙地躲到一棵大树后,但他们随即围拢过来。 “干吗?你说呢?哼,仗着老头子疼你就敢目中无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飞仔忽地攫住她的长发,将她的头整个往后扯。 “别跟她废话,带回去交给啸哥处理。”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谁来救她?小公园里的行人都躲雨去了,就算偶有一两个人走来,也只是瞠目结舌的快速闪避。多么没有人情味的大都会呵! 楚佑宁被强行拖行了十数公尺,喉咙都要喊破了,总算来了两个见义勇为的人。 “站住。”是沈忌和庞杰。 一切都是天意,她心里低笑着。 “放开她。”沈忌暴喝的声音,在风雨中仍是那么撼动人心。不愧是陆昊天的左右手。 “妈的,敢管老子的闲事。”为首的飞仔话声未竭,一记铁沙掌已经结结实实印上他的左腮,现出五条殷红的血痕。 好快的手法,快得大伙压根没瞧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把人交出来,立刻给我滚。”庞杰的话声很轻,他故意把一截状似枪管的东西从口袋里露出来,要飞仔们识时务,走为上策。 “有种报个姓名。”他们回去好有个交代。 沈忌看了庞杰一眼,两人同时抿嘴浅笑。 “小瘪三没资格知道什么。我数到三,一、二—一” “走!”飞仔们一溜烟地跑得一个不剩,留下跌在泥地里,荏弱无助的楚佑宁。 “你可以自己走路吗?”沈忌立在那儿,无措地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女人这东西最是麻烦,一旦沾惹上了,就难以脱身。 她艰难地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 “回聚乐地去吧,你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美丽的女人落难,总能引发男人以倍数成长的同情心,庞杰几乎就要相信她会因此流落街头,处境堪怜。 “不了,天下之大,岂无我容身之地。回去告诉陆昊天,我感谢他,更瞧不起他。”轻轻朝两人摆摆手,她坚毅地走自己的路。 雨丝纷飞,雷鸣轰隆,四周霎时间宛如泼墨般,黑得教人心悸。 沈忌和庞杰没有追上来,这倒是出乎楚佑宁的意料之外。 按照她编撰的剧本,情节不该是这样发展的。万一他们真的就这样让她走,那后半段的戏该怎么演? 难道以她无往不利的美艳,还打动不了陆昊天的心?他是真正的无动于衷,抑或是步步为营? 楚佑宁走出小公园,立在马路旁,想拦一部计程车坐回临时租来的住处,这身泥泞,至少得先回去清洗清洗。 她的皮包呢?糟糕,方才忙乱中,她竟遗失了皮包! 仓皇赶回原处,就着微弱的路灯往四下飞快梭巡。却哪里有她那只紫色香奈儿皮包的踪影。 莫非这也是天意?让她弄假成真,不得不流落街头? 又湿又冷,加上惊惶失措,饥饿感来得如此强烈,老天,她必须尽快找到她的皮包,她的皮包呢? “你在找这个吗?” 好熟的嗓音。抬眼见陆昊天似笑非笑地倚在那棵大树下,手中摇晃着的正是她失落的皮包。简直不敢相信—— 她居然好开心见到他,幸亏是他,换作别人,恐怕永远都不可能物归原主。 那皮包里放着她的提款卡、信用卡和所有的证件……思及至此,她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怎么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他的笑颜越深,犹如一种嘲讽。 “谁能要求一个饥寒交迫的人,脸色不苍白憔悴?” 楚佑宁胆颤地走上前,企图取回她的东西,陆昊天却已主动递上。 “下次要小心一点,别又弄丢了,吉野小姐。” 吉野? 他果然翻阅过她的证件,卑鄙小人! 吉野是她在日本的本姓,她一直刻意隐瞒的姓氏。 和她相处多年的人都没能得知,竟在短短几天内,就教他给戳穿了。 “多谢了,陆先生。”她顿了下,咬着唇说:“下次在捡到别人的皮包时,记得千万不要侵犯别人的隐私,那是很不道德的。” “不打开皮包查阅,怎能物归原主?”陆昊天身体依然文风不动,只嘴角微微上扬。“你害怕泄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棋逢敌手,这一着她只怕要屈居于下风了。“算我失言,我跟你道歉。” “言不由衷,碍难接受。”他的故意刁难令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风雨持续摧打着她,恶寒狂袭而来。再这样耗下去,她铁定要生病的。 “接不接受随你,再见。”一转身,他已拦在前面。 “你想做什么?” “给你一个台阶下。”他说:“既不是真心要走,就跟我回去吧。” 正中下怀。但,她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男人比她预期中的还要y沉狡诈,机智多疑,她得小心应付。 楚佑宁尚在考虑该如何回应他这个丝毫不具诚意的邀请时,他已拉着她的手径自走往公园外。 一部黑色轿车停在那儿,引擎发动着,似乎相当笃定它的主人很快的就会折返。 “这个拿去。”陆吴天掷了一条毛巾给她。原还欣慰他刚冷的外表下,尚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怎知他却接口说:“擦干净点,别弄脏了我的车。” 楚佑宁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发梢上的水珠。 陆昊天将车子驶向东区,和她住的地方正好背道而驰。他无意送她回去。想带她到哪里去呢? 内心忽尔升起莫名的惶恐。这人做事难用常理推论,他该不会…… 胡思乱想之际,蓦然接触到他投来审视的眼。 “忧心忡忡?”陆昊天冷冷低笑。“犯不着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有着一副坏心肠。” “请收回你恶意的批评。”楚佑宁很少这么生气,一向淡漠面对世间事的她,听到坏心肠三个字,竟肝火大动,怒不可遏。 “我说错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或许没能完全猜中她的心机,但会成为陆常风的义女,且混迹美洲豹的人,怎会是个纯真善良的好女孩? “当然错,而且错得离谱。”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欲裂的头疼随之而来,楚佑宁难过得揪着心。“既然认定我不是个好女人,就让我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连救命大恩也一笔勾销?”他又不是慈善机构的义工,冒着风雨赶来,就为了日行一善? “你有求于我?说吧。”方才的盛怒害她差点忘了身上背负的“神圣使命”。“但凡我能力所及,绝对义不容辞。” 一下子又显得正义凛然了? 善变的女人十之八九绝非善类。 不过既是好意,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我今晚请一名日本客户到家里吃饭,需要一个女主人。” “凭你陆大老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选上她? “的确,”陆昊天同意地点点头。“但要找一个既漂亮,又懂得交际手腕的女人,可不容易。” 原来如此。 楚佑宁慷慨应承。“今晚几点?我回去准备一下,你派车来接。” “不必费事,你直接到我住的地方梳理打扮即可。” 他的座车已缓缓驶进一条外人很难注意到的幽静小巷,霍然出现在眼前的日式瓦屋前,竟约有否来坪的草地。左侧一棵长须飘荡的老榕树,少说也有数十年高龄。 陆昊天尚未停妥车子,屋里已经跑出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为他开启车门,附着他的耳朵不知低声说些什么,好一会儿发现驾驶座旁的楚佑宁,不觉大吃一惊。 “带她去找欧巴桑,三十分钟之内再带她到客厅。” 回头盯着楚佑宁,权威的叮咛着,“记住,从现在起你必须扮演四个钟头的陆太太,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见他昂首阔步径自走向大门的傲慢背影,楚佑宁相信她的头顶一定烟火缭绕了。 “楚小姐,这边请。”阿飞很客气地领着她从右侧门拾级来到二楼,交给一名看来十分友善名字叫雪姨的欧巴桑。 “我等你好久了,快,先进去洗个澡,瞧你都湿透了。当心着凉。” 没想到雪姨已放好?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等你好久了,快,先进去洗个澡,瞧你都湿透了。当心着凉。” 没想到雪姨已放好了一缸热呼呼的洗澡水,正好可以洗涤去她满身的污泞和寒意。 陆昊天算准了她非来不可,所以事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楚佑宁光l着身子躺进浴缸里,却定不下心思好好享受这一室的温馨。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处心积虑所谋划的,突然之间都成了多余。 霎时,她竟分辨不出自己的处境。从算计者,成了被算计的人,她怎能不心慌! 雪姨在门外提醒她,时候不早,陆先生在楼下焦急的等着呢。 匆匆擦干身子。里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雪姨立刻将准备好的套装,为她一一穿上。 合身极了,就是她自己亲自到专柜买,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么恰到好处。 “你怎么……” “陆先生叫人送来的。”雪姨望着她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迅即接口说。“坐下来,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雪姨的手很巧,三两下,已将她的长发绾成一个非常贤妻良母型的发髻。 当她素淡着白皙的脸庞,出现在一楼的客厅时。 包括陆昊天在内的五名男子,俱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可以彩绣辉煌,烟视媚行;也可以雅净温婉,宜室宜家。 这个楚佑宁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陆哥,客人到了。”阿飞进来知会众人。 原来这名六十开外的日本企业家也带着妻子一道来。据说思想老旧的日本人,很重视家庭生活,认为一个男人要是连一个家都经营不好,可想而知其事业也必定很难掌理得宜。难怪陆昊天要她充当他临时的太太。 表里不一的男人。 “山本先生,这是我妻子佑宁。”陆昊天在说谎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么的自然泰若。 “晚安,一路辛苦了。”楚佑宁字正腔圆的日语,不仅让陆吴天一愕,连山本夫妻都大表赞叹。 “陆太太的东京腔,真是好听。”山本太太问:“在学校学的吗?” “不,在日本,我妈妈是日本人,我在东京新都厅住了七年。” “真的?我的娘家也在那儿。” 两个女人竟像多年不见的知己好友,热络地交谈着许许多多琐碎的家常,无形地让陆昊天和山本先生的合作计划,极顺利的展延开来。 这顿饭局持续了三个多钟头,山本太太临离去时还紧紧握着楚佑宁的手,要她无论如何都得到日本一趟,让她有机会作束,回请他们。 “等回到日本太久了,”山本先生说:“不如明天吧。我知道喜来登饭店有很道地可口的料理,不知道贤伉俪愿不愿意赏光?” “哪儿的话,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演戏,楚佑宁比谁都在行。瞧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既娇柔又妩媚,轻咬着下唇时,又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 山本夫妻结缡三十几年,膝下犹虚,她这副逢迎的姿态,正好打动了他们思女若渴的心。 陆昊天冷眼旁观,终于明白,为何那老头子会破格收她为干女儿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山本夫妻依依不舍地走了,沈忌和庞杰、阿飞也识趣地先行离去。 大厅上只留下他们“贤伉俪”俩。 轻松愉悦的气氛一下子冻结了起来,两道星芒各怀心事地追逐了起来。 “明天?”陆昊天没头没脑的问。 “你将欠我一个人情。”她的头一个计谋,就是要和他牵扯不清,这样她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棋。 “目的呢?” 楚佑宁一笑,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美,更能触动人心。若非她有着复杂的,教人捉摸不定的意图。 陆昊天也许对她会有不同的想法。 “非得要条件交换?我不能只是单纯的希望和你结个善缘……”楚佑宁突地凄婉旋身,险些就扑倒在地。 “怎么了?”陆昊天不明所以,本能地伸手相扶持,惊觉她手心正冒着冷汗,脸上血色陡地褪得一千二净。 “先上楼休息一下,我请医生过来。” 顺水推舟,她得把握机会。虽然确实是受了极大的风寒,刚才要不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强忍住,她早就不支倒地了,但能因祸得福,顺利住进陆昊天的“家”,倒是意外中的收获。 楚佑宁被安置在方才那间装璜得相当雅致的卧房,雪姨熬了碗姜汤,劝她多少喝一点好怯怯寒。 十五分钟后,一名姓纪的医生仓皇赶至,先帮她量体温,测脉搏,忙乱了一阵,要她服下五、六颗药丸,嘱咐她必须乖乖的修养一两天,才能下床。 出到门口,楚佑宁听见他跟陆昊天说—— “这女孩子的身体很弱,一不小心恐怕会引发肺炎,要是到今晚十二点以前烧没全退,最好赶紧送到大医院挂急诊。” 又是另一个意外,意外中的灾祸。 楚佑宁将被子拉紧些,严密地盖住周身,只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 陆昊天转回到床前,睇着她,面上的神情y晴不定。 忽冷忽热,她开始冒汗,豆大的汗珠从光滑的额际顺淌而下,瞬间濡湿了两边的花枕。 举棋不定的陆昊天,从浴室里拎来一条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拭着淋漓的汗水。 “你出去吧,我没事的。”饱受煎熬的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许逞强。”她的额头热得发烫,怎能说没事。 “我现在就送你到医院。” “不要,我只需睡一觉就好。”一旦住进了医院,她的全盘计划就泡汤了。 陆常风不知道还能拖多久,万一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陆啸天交付的工作,损失可是相当惨重哩。 “在我的地盘上,我的话就是命令。”任何人不得违背。 “我的身体当然由我做主,难不成你怕我死在这里,害你无端受到牵连?” 嘿,一语提醒梦中人。他是没想到这一点。 “就冲着这个理由,我还真是非送你到医院不可。” 弯身将她强行抱起,直奔楼下。 接下来的事情,楚佑宁已经记不清楚了。她昏昏沉沉地,依稀知晓自己坐上了车,摇摇晃晃来到某家医院,然后脑中便一片空白。 第三章 躺在市立医院六。二号的特等病房里,楚佑宁感觉浑身像火煎火燎一样,热得整个人都要蒸发掉,身体不停地抖动;然后是冷,无边无际的冷,冷进她的骨子里,冷得她四肢百骸都要冻成冰棒。 实在极度困倦,她陷入迷离恍惚的梦中,在梦里前尘往事一一浮现…… 她早逝的父母,误入歧途至今仍然执迷不悟的弟弟,以及自始至终,无怨无悔关爱他们的阿姨。 阿姨又在数落她弟弟了,嗓门奇大的她,每骂一句,就要连她也牵扯进去。 最后是吉野少夫,他站在远处默默的望着她,像一种期待,一种慌乱,为什么呢? 楚佑宁努力看真切一点,呵!他望着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那个人从黑暗处走来……竟是陆昊天!怎么会是他? 荒诞无稽的梦,她费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醒来。 “你怎么样了?” 是陆昊天,他一直守在这儿?楚佑宁疑惑了,他不像陆啸天所形容的,是个无情无义,冷心冷血的人嘛。 “我好饿,想喝一碗热热的粥。”她虚弱的说。 陆昊天难得地现出一抹笑靥,“看来你是好多了。” 随即叫人去买一碗广东粥。 “不要广东粥,要燕窝粥。”即使在病中,她仍要求最高的享受,一如她过往极尽奢华的生活。 他爽朗应允,“除了粥,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不了,待会儿粥送来之后,你就回去吧,明早十一点半来接我。”病成这个样子,她仍没忘记和山本夫妻的午餐之约。 “你需要多休养,明天我会打个电话跟山本致歉。” 陆昊天似乎有话但又不便明说,只是蹙着浓黑的眉宇,若有所思的瞅视着她。 “明天我就好了,这点小风寒伤不了我的。”她肯定的语调和她赢弱的外表实在不相称。 陆昊天紧抿着薄唇,望着她故作无谓的脸,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进她心里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问:“你喜欢玩命?所以即便拥有早稻田大学企管学士学位,也甘于到舞厅伴舞?纸醉金迷的生活是你所向往的?还是你迫不及待想把残余的生命挥霍完?” 咦?他又查到她更多的“底细”了。真糟糕! “我有病得那么严重吗?”值得他用如此严厉的口吻来批判? “你有先天性的贫血和低血压症。”这才是可能危及她性命的主因。“不该找上你的,害我损失惨重。” “你不会在乎这一点钱的。”根据她在聚乐地的侧面观察,这男人慷慨大方,出手阔绰得像个暴发户。 “我在乎浪费时间。”陆昊天不耐烦地自鼻翼下喷出浓重的气息。“你敢再给我出一点差错,我就把你丢到福德坑喂野狗。” “恩将仇报?” 学得很快嘛,才多久的工夫,连讲话都有他的味道了。 “对。”他堂而皇之的承认。“现在后悔了?” “感情的事,无关后不后悔。”她意有所指的说,这是挑逗十足的暗示。 “感情?”孰料陆昊天竟暴跳如雷。“你敢爱上我,我就让你万劫不复!” “为什么?”真是一句傻话,人家都火成这样了,还自讨没趣的问。 “因为你不是一个值得爱的女人,我不许你痴心妄想,在我身旁碍手碍脚。” 他讲这话的时候,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会伤了她的自尊和颜面。 楚佑宁嗤之以鼻地阖起双眼。狂妄自大,必有后患。 “有很多女人爱你吗?”她们的下场是否跟她一样悲惨,或者她特别受到优待? “没有。”陆昊天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一个女人敢在认识我仅仅七天之后,就厚颜无耻的动了情,包括你。让我猜中了?是陆啸天要你使出的美人计?非常低劣的手段,如果他以为凭你就能让我昏头转向,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静静听完他的讥诮,才懒懒地睁开眼。 “发泄够了?”y晴莫测的男人,从来不是她心仪的类型。但,一亿元呐,她得多捺着性子点。 “气馁吗?在男人身上,你一向都是无往不利的吧?收起你那一套媚术,在我这里,它永远派不上用场。” “我没有。”楚佑宁一口否认了他所有的指控。“我只是喜欢将平淡无奇的生命提升到从心所欲。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你可以接受,可以不接受,但就是没资格诋毁别人,甚至贱踏别人的感情。出去!‘’ 简直找死。她不知道站在她床前的人是怎样剽悍狠戾吗? 陆昊天不动声色地凝目向她,许久许久以后,才面无表情的说:“我明天再来。” 楚佑宁动也不动,耳中传来他开关房门的声音,接下来是无边无际的宁谧。 七月的大热天,竟可以冷成这样,她的十指末梢都要麻掉了。 按下警铃,找来护士。 “从现在起,谢绝一切访客。”她的声量微弱,但十分肯定。 护士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接口又道:“我想好好休息,不受任何干扰。” 合情合理的要求,护士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夜更深了,窗外响起滴答的雨声,一片寂寞的白皙中,她吃力地支起身子,披上外衣。 碧空如洗,一轮艳阳高挂天际,今儿热得人连心都出汗。 阿飞将越野车停在廊下,见陆昊天和沈忌坐下大榕树下边沏茶边讨论着事情,便惶急地走了过去。 “大哥,楚小姐不见了。” 端茶的手陡地停在空中。“把话说清楚。” “我刚刚送粥到医院去,护士告诉我,她们今天清晨发现楚佑宁无故失踪了。” “她病得那么重,能到哪里去呢?”沈忌见陆昊天脸色不对,马上交代阿飞派人出去找。“会不会是陆啸天干的好事?” “走了也好。”突如其来,骤然离去,她想要什么花样都由她去。“不必找了,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 他是真心的吗?沈忌不由得纳闷。 阿飞垂手站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随陆昊天这么久以来,他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温柔过。他不爱女人,只醉心于经营事业和拓展地盘。 当大伙知道陆常风把楚佑宁交托给他日时,都以为他会立即将她扫地出门,至少不可能让她有丝毫的机会踏进这幢总部一步,没想到他竟然把她给带了回来,还要她扮演自己的妻子,和山本夫妇一块吃饭喝酒。 如果他对她没有特别的意思,那……阿飞搔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 沈忌的眼神怪怪的,那是一种暗示吗?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阿飞决定先去打探到楚佑宁的下落,再看看接着该怎么做。 阿飞刚走,庞杰就来了电话,说他找到楚佑宁了。 早知道她不会走远的,这女人非常擅长欲拒还留的招式。陆昊天憎恶地冷哼一声—— “她没死吧?”好恶毒的话。 “快了。”庞杰说:“陆啸天那帮喽罗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现在怎么办?让她自生自灭,还是拔刀相助?” 有些棘手呐,陆昊天锁紧的眉头,高高的突起一个小山丘。女人除了惹麻烦还能做什么! “送她去医院,付完医药费就闪,我不希望再见到她。”他不在乎别人批评他是铁石心肠,就是因为他有一副金刚不坏的铁石心肠,才能残喘至今。 “大哥……”沈忌话都没说就遭到制止—— “谁敢替她求情,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假日的花市格外热闹,沈忌和庞杰在一个卖花的摊位前,为该买一束玫瑰花或是一束桔梗花争论不休,最后还是由老板替他们决定买一束黄色海芋。 黄色海芋的花语是纯粹的友谊。他们和楚佑宁实在算不上是朋友,但他们是代表陆昊天来,而且是背着他代他来探望楚佑宁的。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陆昊天是多么的重情重义,他之所以视楚佑宁如蛇蝎,处处提防着她,绝对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安全。 为了他们这一票弟兄,他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轻信一人,更不要说楚佑宁还是来自“敌营”,身份暧昧的舞女。 然而,按照他们两人的明察秋毫,仔细推敲,楚佑宁无论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不像是个坏女人。坏女人怎么可以长得那么美? 他们甘冒大不讳,瞒着陆吴天亲自到医院来聊表一点心意。 “出院了!”捧着花束的沈忌不觉将声量扬高八度半。“她不是前天才住进来,浑身的伤,怎么今天你们就允许她出院?”草菅人命嘛,真是! “是她先生坚持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主治医生气恼的说。 先生是丈夫的同义词吗?怎么他们的脑袋瓜子突然打结了。 他两人是街头小霸王出身,打过不少阵仗,却从没碰过这么曲折离奇的事。 “请教一下,她先生贵姓大名?”庞杰又问。 “名字不晓得,只知他姓陆。” 沈忌和庞杰同时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心上俱是一惊,楚佑宁啊楚佑宁,你当真红颜薄命吗?怎地才出虎口,又入狼爪。 都怪他们来迟一步,才会让她又落人陆啸天的手中。可恶! 安和路上一幢名人大厦。这就是楚佑宁在台北落脚的地方? 陆昊天的视线随着她纤弱的身影向内移进,客厅灯光昏黄,但装饰用的壁炉上,一大束c放在汉宫瓷瓶里的满天星却透着温润的光泽;壁炉两旁,各有一盆低垂的长春藤,恰好和左侧窗台上的纱缦连成淡雅的画面。 “往前直走,最底端就是我的房间。”深深埋进他怀里的楚佑宁,以恍若游丝的声音指示他。 这屋子大约有五十坪大,四处贴着白色的浮雕壁纸,白色条纹窗帘,白色的沙发,连床单、枕头、被套都是清一色的白。 若非楚佑宁着有着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她那原就白嫩得不近情理的肤色,躺卧在床上,几乎要被成片的白色系给吞噬掉。 “我去帮你倒杯温水,你先把药吃了。” 来到厨房,触目所及依然是自得可以辉映出人像的杯子、碗盘和一干器皿。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对色泽痴恋成癖?!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一个人住?”未免太浪费了。 以这儿的租金,一个月恐怕得好几万。 “我弟弟和阿姨偶尔会来。” “你父母呢?”陆吴天扶起她的头,喂她吃下药丸。 她旋即又颓然地蜷缩在被子里。 “死了,在我十二岁那年。”她的语气很淡,感觉讲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 陆昊天一下很难调适出一个恰当的心情,来听她所道出的往事,他们毕竟连朋友都还谈不上。 今日近晌午时分,楚佑宁突然打电话向他求救,请他立即到医院将她接出来,当时他曾经踌躇着要不要管这档子闲事。 种种迹像显示,陆啸天对她是志在必得,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之间已经闹得剑拔弩张,有必要再为一个女人火上浇油吗? 先前他一直怀疑楚佑宁居心叵测,和陆啸天应该难脱关系,但如今看来,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不可否认的,她是个谜样的女人,但这种教人难以揣测,不可捉摸的女人也是最可怕的。 将她从医院接出来,纯粹是居于人道立场考量,绝对无关乎个人感情因素。 “你弟弟现在人呢,要不要请他过来照顾你?”医生交代她的外伤一天得换两次药,除此之外,洗涤、吃食也总得有个人来帮帮忙。 “不用。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可能是刚才上下车拉扯的关系,她额头和手臂上伤口的纱布又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自找麻烦。陆昊天到浴室拧来一条毛巾,放到她手上,要她为自己擦拭。 楚佑宁苦笑地瞟他一眼,吃力的从床上坐起,开始熟练的将两处包扎的纱布取下,先消毒去污,涂上院方给的膏药,再一层一层包上新的纱布带。 陆昊天匪夷所思的立在一旁,揣测着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包扎完,她从容地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对惶惑的他解释。 “我以前是女童军的联队长,这点手工艺只是小意思。”放下水杯,她重新蜷进被窝里,闭上眼。“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他没有走,她知道,他就杵在原地怔忡地望着她。 但她就是不要睁开眼,不要问他为什么不走,她用几声轻咳和间歇的低喘,来博得他的同情。 终于,他捱着床沿坐下来,一只手搁在她侧躺的肩上拍了拍,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叫个人过来。” 就这样?! 房门在她背后轻轻阖上,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楚佑宁心里的气馁真是非笔墨所能形容。他怎能对她的美貌和悲惨的遭遇视若无睹? 满腔的忿懑尚未消除,床头柜上的电话却非常不识时务地选在这时候倏地叮铃作响。 “喂?”是少夫的母亲。一听到她的声音,楚佑宁的心情就加倍恶化。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打电话来提醒她,该到医院交少夫的医药费。 少夫阿!他将是她心底永远的秘密和创痛。这一生一世,她都得背负着他,不离不弃。自从车祸发生以后。始终愁眉深锁的吉野太太,在听到她的承诺时,非常安慰地笑了。 “宁子,”吉野太太唤着她的日本名子。“少夫的病情有些恶化,我希望你能来一趟。” “最近我恐怕抽不出空回去——”电话线断了,少夫的母亲一向只传达旨意,绝少考虑她的处境。 楚佑宁快快的挂上话筒,情绪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起身踱至梳妆台前,见额头上那缠绕的纱布厌恶地想一把扯掉,但想想又算了。来到窗前,阳台上栽种的紫玫瑰正迎风招展,日本紫藤也绽放出美丽的色泽。 这么好的天候,却配上一个糟透了的心情,真是杀风景。 百无聊赖地躺回床上,从门板外传人的低低声响戏空透了进来。 “谁?” “是我。”雪姨端着盛满香味四溢的托盘,毫无预警的推门而入。“抱歉,没按门铃,因为怕吵了你,可又怕你饿所以带了些吃的。” 这屋子大门设有自动反锁装置,她是怎么进来的? 瞧出禁佑宁脸上的惊疑,雪姨递了一串万能钥匙到她面前。 “还没被昊天收服以前,我是专干闯空门的。” “是吗?”看不出来耶,小偷也可以长得这么的慈眉善目?“你的武艺一定非常高强。” 哇,这一大盘食物,有粥有茶还有甜点和饮料,丰盛极了。 “我这不算什么,在‘丽园’只能算是小脚的,那地方可是卧虎藏龙,什么厉害的角色都有。”雪姨边笑着说,边端起热粥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到她手上。 “丽园?”那是什么地方? “就你去过的那幢日式宅子呀。”雪姨心疼地望着她额头的伤,“哪个杀千刀的把你伤成这样,改天让我碰见了,不将他大卸八块我就不姓欧阳。” “已经不碍事了。”嗯,这粥好好吃,虽不是燕窝,但比燕窝还可口。“多谢你们大伙帮忙,否则我只怕早就横尸街头了。” “呸呸呸!不许说那么不吉利的话。”雪姨替她夹了些小菜,放进碗里。“不过,你还真是有够狼狈,这个仇我们是非报不可的。” “算了,我已经不想追究了。” “你可以不想,我们可不行。”她瞠着大眼说:“那些人敢伤你,就是公然向‘北联帮’挑衅,假使我们姑息不予理会,道上的朋友会以为是我们没有能力讨回公道,以后想在这地方立足就很难了。” “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呀。”要是他们穷追不舍,她的西洋镜岂不很快的就被拆穿了。“我只希望,从此以后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 “会的。”雪姨信心十足的安慰她,“在昊天的羽翼下,保证你一辈子都将无风无雨,无病无灾。” 噢? 她曾几何时有那个“荣幸”躲到陆昊天的羽翼下,让他为她遮风避雨? 楚佑宁感慨地幽幽一叹。“陆先生对我的误会似乎很深。” “那是一定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昊天要考虑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一大挂跟着他吃穿、打拼的弟兄。”见她吃了几口就搁下碗筷,雪姨忙问:“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东西很可口,只是我一向吃得不多。你来看我已经够好了,还让你这么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小意思。”雪姨趋前收拾碗盘,一个不小心竟失了手,整个托盘滑向楚佑宁的斜侧——“啊!” “小心。”她本能的伸手过去帮忙,然这一帮却让雪姨起了疑窦。 她的手臂不是受伤了吗?这么用力的碰撞竟没听到她喊疼? “瞧我,真是人老了不中用,连个盘子也拿不稳,看来真的要退出武林了。”她不动声色地以食指抚过她的胳膊—— “嗳哟!”楚佑宁低吟一声,两道弯长的秀眉霎时一成一团。“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笨手笨脚唷我这是……” 奇怪,她手臂渗出的是鲜血还是红药水,怎地红成这样?悄悄沾了一滴在手心上。 “没关系,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痛。”楚佑宁抽了一张面纸,把渗出的血丝拭去。 讨厌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她歉然地望了雪姨一眼。 “你接电话吧,我先出去。” “不用了雪姨,还有什么事怕你知道的呢?”为了取信于人,她大大方方的拿起话筒。 “宁子。”又是少夫的母亲。“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下星期一的机票。” “不行的,伯母我——”又挂掉她的电话,没礼貌的老太婆!楚佑宁忍无可忍的暗啐了声。 “谁啊?”雪姨问:“话都不让你讲就把电话挂了,这么嚣张!” “我男朋友的妈妈。”纸包不住火,这秘密也并非不可告人。 “你有男朋友?”多么重大的发现。雪姨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 “唔,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相恋了五年直到订婚当天,他出了车祸……” 她的口气平淡无波,眼中一滴泪也没有。 “我懂了。”雪姨浸透世情,只听一二,便知八九。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男朋友的妈妈就把所有过错归咎到你身上,要你负起道义责任?你之所以必须接受她三不五时的s扰,是因为男朋友还拖着一口气?” “料事如神啊!雪姨。”虽然和真相尚有几分差距。但楚佑宁仍是由衷的佩服。 “哪有什么!”三流的肥皂剧都嘛是这样演的,只没想到,真实的人生里也有这等荒谬的情节。“那种臭老婆子,专门欺负我们这种重情重义的人。” 极讲义气的雪姨,当场就帮她想了十七八个法子,让她可回掉吉野太太无礼的要求,但一一被禁佑宁给婉拒了。 “陆昊天真是很幸运,能够有你们这一群好人帮着他。” “这是你的结论?”雪姨两手叉在腰上,笑得震天价响。“在丽园里没有一个是好人,好人不长命的,怎么可以当好人?你也不要当好人,但坏,要坏得有格调。”她慈蔼的眼睛一眨,忽地精光四s。 丽园今晚的风特别强劲,大热天的,竟有股y森森的感觉,教人很不舒服。 今早台中方面又来了电话,说陆常风已经陷入弥留状态,问陆吴天要不要回去一趟? 打电话来的依旧不是陆啸天或陆霸天,而是一个叫陈志的老头子。 陈志这家伙,陆昊天认得,早在他母亲刚嫁进陆家时,陈志就已经是陆常风手底下的人,三十年过去了,陆常风从当年的叱喀风云逐渐日薄西山,他当然也是老骨头一把喽。 陆昊天从他欲言又止的口气中听出事态的严重,以及他处境的为难。 究意为什么陈志非要他回去一趟?是陆常风有什么话想要在一息尚存时亲自跟他讲?还是另有原因? 沈忌和庞杰都不赞成他回去。 既然断了,就断得一干二净吧。这些年他们好不容易奠定下的基业,可不希望毁在陆昊天的一念之仁上。是陆常风不义在先,岂能怪他不孝在后。 况且这其中还有可能是陆家那两个阿斗兄长在搞鬼,那两个人在道上的风评极差,行事作风又极残暴,他们怎能不小心为上。 客厅内的一伙人各怀心事,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才由沈忌打破沉默—— “不如由我代替你下台中一趟。” “不,我去,我带楚佑宁一道回去。”陆昊天从椅子上起身,踱至长廊下,仰望莽阔苍深的天际,嘴角竟弯起一道长长的笑纹。 第四章 楚佑宁在沉睡中,被粗暴的唤醒。 “起来,把衣服换上。”陆昊天赫然站在她床前。 脸面因窗外即将落尽的斜阳,笼照着半边的y影。让人一下瞧不出他的表情。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自错愕中苏醒,纤细的身子从被褥里被整个拉了出来,那白色丝质睡衣的细肩带严重倾向一边,粉嫩高耸的茹房便呼之欲出。 “去见一个人。”陆昊天把衣服丢给她,立即转开的眼下意识地掠过她那十分诱人的r沟。 楚佑宁没有多追问,也没有异议,缄默地当着他的面就褪去丝质睡衣,睡衣底下连胸罩也没有。即从容而徐缓地换上他指定的套装。 陆昊天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行径如此大胆,来不及走出房门,她已换装完毕。 “我们要去见什么人?”对着镜子梳拢好长发,简单的点上唇膏,镜中的人儿已美丽如画。她满意地转眸,发现他正怔怔的望着自己。 “陆常风。”他总是借言如金。 她吃惊地,“干爹他……” “还没死。”陆昊天冷漠的语调,犹如来自地府。 “我只是带你回去证实一些事情。走!” 楚佑宁被他语焉不详的话,弄得心扉忐忑。 屋外的日头已经斜至长形矗立的高楼后侧,旖旎的云彩染红了四分之一的长空,不到半个钟头,原本绚丽的天际竟已黑尽。 车子飞快地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两旁的景色一一拂向后方,逐一点亮的路灯,仿佛将他们推向未可知的前程。 只是一趟熟悉的旅途,楚佑宁的心情却是异常的紧张。 “你的伤已全部复原?”他冷不防地问。 “唔。”她木讷地点点头,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比我预期的快很多。”陆昊天两眼直视着前方,但感觉却好像有第三只眼瞪着她一眨也不眨地。 “是啊,伤得那么重,我以为至少得在床上躺一两个星期。”她拒绝雪姨天天来为她换药,是否又新添了陆昊天心中的疑云? 除了她好得太快之外,还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一趟意料之外的日本行,把她原先的计划都弄乱了。 “你男朋友呢?病情控制住了?” 雪姨果然是个忠贞的部属,巨细靡遣地都向他报告了。 “没有。”楚佑宁既不表讶然也不特意隐瞒。“医生说,他将熬不过今年秋天。” “恭喜。” 这是什么话?! “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亏他说得出口。 “强行留住一个了无希望的生命,才是残忍。”他说:“我恭喜的不只是你,还有他。” 这倒是至理名言。但懦弱的人类,谁能如此潇洒而充满智慧的眼看着至亲的人就那样离去? “原谅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好意。”如果有一天少夫真的走了,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只要上苍允许,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他再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 “真那么爱他?我以为——” “你以为婊子无情?”楚佑宁很快地接口,“没有人是天生的婊子,就像没有人是心甘情愿的让人瞧不起。” “我没瞧不起你。”分明是违心之论。 “不必急于解释,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楚佑宁骄矜地扬起粉泽光滑,稍嫌尖削的下巴。 “但你却对我动了情。”他侧过脸,淡笑地睨向她。 “我喜欢你,是单向的情感付出,至于你要不要喜欢我,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在两性关系上,她向来采取主动,主动的要或不要,主动的给或不给。 一如她对吉野少夫,当年要不是她浓情转薄执意取消婚礼,那么一切也许就…… 多么怪异的女人。 “两情相悦不是你所追求的?” 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满足于单相思? “两情相悦当然很好,但可遇而不可求。不要渴求对方等量付出,是一种免于受伤的好方法。” 这是什么另类的爱情观!陆昊天不自禁的转眸盯着她美艳依旧的脸,数秒钟之后,才重新将目光摆回正前方。 “为了避免受伤,你宁可自绝于情爱之外?”很新鲜但不切实际的想法。 “会那么倒霉吗?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不爱的偏痴缠着我不放?”然果真如此,她倒乐于做个逍遥自又快乐的单身富婆。 啊!富婆,她离这个目标是越来越近,还是渐渐远? “世事难料。”他的话总是不怀好意。 楚佑宁不理会他,兀自望着车窗外疾逝的山岚致,揣想着待会儿陆常风看到她和陆吴天同时前去他,将作何感想。 由于陆啸天兄弟拒绝旁人前去探视,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陆常风了,不知他现在病情严重到什地步,还能说话吗? 万一…… “在担心什么,怕见到陆常风?”他情人心思的事的确一级棒。 “正好相反。”她反讽地说:“以我们两个黑五类身份,想见到他老人家将难如登天。”除非他有通天本事,否则人还没到台中,陆啸天兄弟俩已经设好仗等着他们了。 陆昊天愣了下,“那么你都是怎么见他的呢?那亿元的支票难道不是他亲手交给你的?” 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三两句就抓出她话中的漏d,问得一针见血。 “当然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不过那已是三个月前的事。”楚佑宁早防到他会有此一问。“干爹第一次到医院诊断出罹患胰脏癌时,就瞒着众人开出那巨额支票,他交代我,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自由进出陆家大宅时,即必须尽快将支票交到你手中。” “噢?”陆吴天将信将疑地觑了她一眼。那天实在不该冲冠一怒就把支票给撕了,该留着它,把一切内情一一查清再作处理。 他处事甚少冲动若此呵!怎回事呢?难道是她的因素? 她? 不由自主地再瞟她一眼,这美若天仙的女人,会不会包覆着一副蛇蝎般的心肠? “不信尽管去查。”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这种事非得见到陆常风本人,由他亲口印证,否则怎么查? 陆昊天冷凝一笑。“为什么你愿意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到台北,把支票交给我?十亿元是天大的一笔财富,而陆啸天和陆霸天则是可怕的豺狼,没有足够的诱因,谁能请得动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感念老头子恩德之类的废话!,‘ 楚佑宁咬咬下唇,半晌,一句话也没说。沉闷、僵凝的氛围又在两人之间,缓缓流窜。 “怎不说话了?” “你不爱听废话的,不是吗?”很不幸,她正好就是为了感恩图报,才义无反顾的冒着生命危险到台北去;而且她正好就是那种视钱财如粪土,淡泊名利的江湖奇女子,怎样? “楚佑宁!”陆昊天气得大声吼她。 “做什么?”她也不甘示弱,声量比他还大。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各怀心思,各俱城府的两个人,头一遭发自内心的开怀一笑。 陆昊天不得自己承认,跟一个不太笨,又美得令人心醉神驰的女人交手,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车子从中港交流道下,朝东海大学的方向直驱而去。 陆家的豪宅就在大肚山上。二十年前,大肚山上仍是一片荒芜,当时三幢房子卖一百万都没人要,现在随便一间公寓都要三五百万的价码。 陆常风当初盖这幢占地数千坪,共有十一个房间的大宅子,是希望他的三个儿子都能够随侍左右,承欢膝下。怎知事与愿违,陆昊天离家后,陆啸天和陆霸天也以风水不佳为借口,先后搬了出去,现在大宅子里就只剩下他和他的妻子两人。 “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先吃过午饭再上去?”楚佑宁的提议马上获得陆昊天的首肯。 “这附近不好停车。”马路狭窄,人又多。 “前面有个地下停车场。”她对这地方挺熟的。 陆昊天不疑有他,按着路标的指示,将车子开进那位于艺术街上的停车场。 然而,车子刚停妥,两脚尚未泊地,从左右两方已跳出五六个手持棒g的凶神恶煞。 好家伙,居然那么快就被盯上了。 “不要下车!”陆昊天以其敏锐的直觉,立刻嗅出气氛有异。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那五六个恶g一见到楚佑宁打开车门,马上蜂拥而上,手中的棒g齐飞。 “啊!”她灵敏地即时退回车内,关上车门之际,一根木g赫然砸上车窗玻璃。 陆昊天紧急踩上油门,企图冲出一条生路,没想到对方来者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陆昊天紧急踩上油门,企图冲出一条生路,没想到对方来者不善,出手之狠,好似非害他于死地不可,三两下,一部百多万的跑车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对方六个人中已四个人严重挂彩,仍不肯让他就此离去,不但分成三方夹包,并且开来两部汽车前后堵住出口,让陆昊天c翅难飞。 “你留在车内,一旦有机会就开着车子快速离去,千万别犹豫。”眼看形势非常恶劣,陆昊天只稍作沉吟,便决定下车应战。 “那你呢?”楚佑宁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 “别管我,记得一股作气冲出去。”他往车前一站。 伟岸的身躯散发着慑人的英势,那票来路不明的恶g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 楚佑宁在车内看着他从容迎敌,身手恍如游龙般矫健,力道之磅礴每一出手都能令人从心底发出赞叹。 他果然是不凡的,难怪陆常风说什么也要将他找回去继承衣钵。 陆啸天兄弟想必也很清楚和他这个弟弟比起来。 他们就像舞台上的跳梁小丑,才会对他除之而后快。 “砰!”就在楚佑宁陷入遐思之中,忽听得一声骇人的枪响,她循声望去,但见陆昊天擒着一名恶g的左臂已血流如注。 他狂吼一声,忿然将那个恶g用力掷向众人。就在对方错愕得反应不过来的同时,他用力拍打着车子的引擎盖,提醒楚佑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她两手紧握方向盘,却怎么也不愿意踩下油门。 “快走。”他再度大吼。 “不,要走一块走!”她若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岂非太不上道了? “愚蠢的女人。”陆昊天放弃和她争辩,他缓慢地朝前方走了两步,突地一个踉跄,以为就要跌扑倒地,怎知他只是变身抄起方才混战时,对方遗落在角落的一支棒球根,接着以快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将对方打得惨叫连连,陡地一声脆响—— 恶g的手枪失手给打到地上了,一阵擦滑之后,就停在陆昊天的座车旁。 众人还在踌躇着该不该去,由谁去把枪捡回来时,车门霍地开启,只见楚佑宁一双修长匀称得教人心儿怦怦跳的美腿,从车内翩然而下,以超优美的姿势将那管手枪执起握在手中。 情势顿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七个男人,包括陆昊天的目光都不得不停驻在她身上。 带头的恶g口气蛮横地命令她,“把枪丢过来。” 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尤其是一个娇滴滴,看来手无缚j之力的女人,更不值得惊慌。 楚佑宁漾出一抹美得足以夺人魂魄的浅笑,继之两手握着手枪,高高举起。 “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嘿,她的架式不像是唬人的哦。 “喂,那可不是玩具手枪。”带头的恶g执意不把她放在眼里,非常轻蔑的朝着她走过去,准备把枪要回来。 “楚佑宁,”陆昊天焦躁地唤她,“把枪给我。” 但,她谁也不给,反而抓得更紧。 “放下,乖乖的还给我。”带头的恶g毫无成心地直冲过来,可,仅仅两步,枪声再度响起。 “啊!妈的,你这臭婊子!”他的啐骂声未歇,另一发子弹又击中他的左脚,两脚俱皆中弹,而且都精准的打在小腿上。 皮r伤,要不了他的命,却已足够痛得他半死。 谁也没想到,这“不起眼”又美得令人匪夷所思的美人,居然会来这一招。 最感惊奇的当然是陆昊天。这谜样的女人,很耐人寻味呵。 “最后再说一次,滚出去!”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怒吼的时候依然柔声细气,教人听得神清气爽。 几名恶g实在觉得气馁,明明是一个不足为虑的人,怎么就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走?”她又笑了,千娇百媚的。“信不信下一发子弹将正中你们其中一人的左胸,或者右脑?” 性命攸关,不值得再作困兽之斗。带头的恶g一撒手,所有的打手马上跟着抱头鼠窜。 “快上车。”楚佑宁提醒犹杵在原地,手臂上鲜血泊泊直流的陆昊天。“此地不宜久留。喂,你要在这里等他们搬救兵来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仍没有移动步伐的意思,真是急死人。 “这样总行了吧。”她把枪丢给他,两手高举。“请赶快带我逃命,我很怕死的。” 陆昊天很难不去怀疑,今天这一局是不是她预先设计好的。这女人正邪难辨,居心叵测。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时,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十五分。距离他和陈志约好的碰面时间,只剩下一个钟头又十五分钟。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开上去。”刚转往艺术街,楚佑宁又道:“陆霸天的人既然已经盯上我们,他就不可能让你轻易见到干爹。” “你怎么知道是陆霸天,而不是陆啸天?”就说她有问题嘛。 “直觉。”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验的。 当然啦,最重要的是陆啸天已经找到一张“王牌”,何必还要干这种勾当。 “哼。”他要是肯信她,他就是白痴。“我陆昊天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也许你还不够了解你那两个兄长的为人。”楚佑宁心急地竟想去抢他手中握着的方向盘。 “你够了解?” 这是句很不给颜面的双关语,火得楚佑宁突地往他受伤的手臂使力一抓。 “你——”找死! 一下猛然吃痛,他不得不踩煞车。 “我只是提醒你,你伤得这么重,再不找个地方敷药,不要说以一敌众,就是单挑你也打不过人家。” 她所言的倒是实情。源源而下的暗红色鲜血已经濡湿了整条胳膊,蚀骨的疼痛直到此刻才惊心动魄地直捣他的七筋六脉。 “你和干爹约了几点?”她问。 “两点半。”他不愿告诉楚佑宁,即将和他碰面的并非是他老子,而是陈志。 “那还好,还够时间帮你上药,然后去弄一把枪。” 陆昊天睁大虎目。“枪?” “对啊,不去弄一把枪,难道你还想用手臂挡子弹?以牙还牙才是生存之道。”说这话的时候,楚佑宁脸上的神情是十分认真而陌生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请在前面的巷口左转,然后再转往中港路。” “回你的巢x?”他话中带刺。 “不能叫香闺吗?”当她是女贼头?真是好人做不得。 陆昊天低笑着摇摇头。美丽的女人合该有些专用的美丽词汇,然而她却……一个随处可以“弄”到一把枪的住处,再怎么样也“香”不起来吧?! 见他执意贬抑,楚佑宁喟然地道: “真教人遗憾呵。” 言谈间,车子已来到一处位于东海大学附近的某个社区。 “车子停在这里,我待会儿找人过来牵去修理。” 楚佑宁带着他进入一幢透天厝,直驱地下室。 这里头停了两部小轿车,一部橘红,一部宝蓝。 她拉开橘红色的i车门,示意陆吴天坐到驾驶座旁。 “为避开那群饿狼的耳目,只好委屈你了。”她一笑,注意到陆昊天仍紧盯着她瞧,要她乖乖的,主动的让出驾驶座。 “不可以,你现在不能开车。这么小的车子也不适合你开。”她咬着银牙,希望他帮帮忙,念在情况紧急之下,就别太计较了。 “糟糕,只剩下四十五分钟了,你究竟还要不要去见你老爸?”没辙了,她横过车座,硬是将杵在车门外的他拉上车。“我懂了,你怀疑这部车来路不明?” “你不住这儿?”车子却停在这儿。 “不住。但车子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听过狡兔三窟这句名言吧!她从事的行业较为特别,危险性也相对提高,为避免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胁迫,她先后在台中买了三幢房子当落脚处,以便不时之需。 “陆啸天买给你的?”他口气十分轻蔑。 楚佑宁先是一股怒意冲了上来,但旋即压抑下去。 “他还没有能力豢养我。”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她开车本来就快,竟连闯了三个红灯,再急转切入对街的一条小径。 “算我失言。”一点也没有道歉的诚意。 “算我倒霉。”陪他出生入死,换来的却是一顿讥诮,天理何在?!老大不高兴的瞪他一眼,她骤然将车子停在一幢大楼的侧门前。“小心点,别把我的车子给弄脏了。” 打开后门的锁,她径自进入载货用的电梯,陆昊天才踏进一只脚,她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按上close,害他差点被夹住脚后跟。 “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什么节骨眼,他还有兴致开玩笑。 楚佑宁冷哼一声,对他的赞美敬谢不敏。 “我的‘巢x’马上就到了,请小心暗中埋伏的机关。”她咬牙切齿地说。 这幢大型的楼房,共二十层,每一层切割成十几二十间坪数不等的单位。 她住的是靠最里边的一间。 房门一打开,充沛的光线,让里头原已一片雪白的墙和家具像瞬间被吸光了色泽。 待楚佑宁将厚重的窗帘拉上,陆昊天才慢慢能看清屋内这洁净、井然有序的摆设。 “把衣服脱掉好吗?”她很快地拿来了简便急救箱。 这次陆昊天不再有异议,很配合的脱下已经残破得惨不忍睹的衬衫。 “麻烦你坐下来。”这样的高度,她根本看不清伤口,遑论替他包扎了。 “你该送我去医院的。”虽然见识过她的“手艺”。 陆吴天依然不放心把这条手臂交给她处理。 “不信任我?”她熟练的用钳子夹起醮了酒精的棉花,为他清洗伤口。“抑或,单纯的不信任女人?” 陆昊天深邃的黑瞳横向她,无言地,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将一把美工刀架在酒精灯上烧得火热,然后一刀一刀的为他刮去手臂上头模糊的血r,直到鲜红的血丝流出为止。 嘿,他的眉头居然连皱都没皱一下。不痛吗? 幸好子弹没有留在他的手臂上,否则处理起来就更费事了。现在只需把药数上,预防它发炎红肿或受到感染,再绑好绷带就大功告成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上,陆昊天感到耳畔传来温热的鼻息。 刚经历一场浴血的搏斗,浑身的疲累经她这么一吹拂,竟暖融融的,十分写意。 “女人并非不可信,但美丽的女人则否。”不料这话又得罪人了。“啊!” 楚佑宁一气,往他耳垂咬下,非常用力地。这下疼痛竞令他眉头缩成一团。 “美丽是我的错吗?”她温润的唇忽地吻上他的耳腮,无尽缠绵地摩掌着。 玩火的女人,她一定不知道这么做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 陆昊天文风不动,冷眼观看她张开罗网,企图网罗他。很多事情在没有适当的引诱和鼓励下是不可能发生的,例如爱情。 “何必白费心机。”他说:“你还不足以让我心猿意马。把车钥匙借我,一个钟头内奉还。” “不借。”第一次向男人投怀送抱就碰了一鼻子灰,引诱一个和尚也不需如此费力。丢脸! “只因为我不买你的账?”陆昊天有些儿上火。“快把钥匙给我,我没时间跟你瞎耗。” “太无礼了,你还欠我一个谢谢呢。” “你不欠我吗?”大恩不言谢都不懂,亏她还是江湖儿女。“钥匙呢?” 受不了他恶劣的态度,楚佑宁心一横,把车钥匙放进胸罩里。 “冲着你是大恩人的份上,我更不能让你去了。” 以他的伤势,别说以一敌六,就是一对一他都不见得有胜算。 “我和志叔约好了!” “是志叔,不是你父亲?”好啊,从头到尾他就蓄意瞒着她,好坏的男人。“他为什么要见你?” “答案必须等我见到他之后才知道。”他犀利的眼始终没离开过她微愤的胸口。 “不肯说?好吧,那你就别去,横竖我又没损失。” 拎了睡袍,打算进浴室冲个凉,一条猿臂忽地横胞而来,大刺刺地探进她的胸罩,抓住那把车钥匙。 “得罪了。”陆昊天的大掌才要抽出,却教她及时给紧紧按住,那柔软光润的肌肤如通了电流般,令他心旌荡然。 以她的力道怎么制得了他,但他竟舍不得就此抽离,那么的贪婪,恋恋不去。 “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我?”他问。 她妩媚地笑了。“值得为这个理由留下来吗?” 第五章 他的双眼盯在她娉婷出尘的俏脸上,良久。 烈日的斜阳在窗台四周镀上一层金粉,几抹纱缦遮掩不住的霞光,轻轻悄悄地跃至她如瀑似锦的长发上,形成一圈仿如仙子般的光晕,煞是迷人。 如此绝色尚不能撼动你的心吗? 陆昊天缓缓地将她拉至咫尺处,吻住她的唇,便是一阵蚀心的纠缠。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呀,他既是英雄岂能不要美人? 然而他却不能放胆要她。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有只毒蝎子想过河,就苦苦哀求青蛙先生载她一程,心肠成软的青蛙先生因她再三保证绝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遂百般无奈的答应了。 万万没料到,那毒蝎子临上岸时,竞还是“不能免俗”地螫了青蛙先生一口。当青蛙先生气得破口大骂时,毒蝎子却很无辜的说—— “没办法呀,这就是我的本性嘛。” 最毒妇人心,越美丽的女人,越是真心可议。 他很陶醉,很渴望接续着缱绻的春情,直到汗水淋漓,毕竟怀中的女人是个难得的调情圣手。 但理智不断提醒他得悬崖勒马。 楚佑宁也是矛盾的。倚偎在他怀里,使出浑身解数诱惑他的目的,并非为了失身,而是希望取得信任。 只有让他死心塌地的迷恋上她,她才有机会遂行下一步计划,从而顺利地得到那笔巨额的酬劳。 但她的心口却莫名的卜通乱跳,那多年来已练就成平静无波的心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堕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迷乱中。 墙上r白色的古董钟指着两点整,他再不走就迟了。 轻轻将臂弯里的美人推开,老天,这居然也需要很大的毅力。终于明白何谓泥足深陷。不该爱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沾惹。 “我会把钥匙放在楼下的信箱。”陆昊天很快的穿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衫,转瞬间,不经意地瞥到楚佑宁嫣唇旁一抹如释重负的轻喟。 好个表里不一,言不由衷的虚伪女人。 “你这样子容易引人侧目,不如我代你去。”她不能就此和他断了关系,不能让他只是把钥匙放在楼下的信箱,然后一走了之。 “让一个女人去为我涉险?”笑话。“你没有理由那样帮我。” “还是你那要命的大男人思想在作祟?”楚佑宁仍不死心。“女人为了一份值得珍惜的情感,甚至可以哭倒万里长城呢。” 陆昊天笑开了嘴。这难得的笑容比窗外的艳阳还具暖温效果。 他倾身,五官紧凑着她的五官,一字一句的说 “等你真正爱上我的时候,我会给你一整座皇宫,而不是万里长城,但在这之前请你省省力气,不要累坏了你自己,也让我觉得索然无味。” 直到房门大声阖上,楚佑宁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他不是不要她,他只是怀疑她的居心。 原来她的戏演得尚且不够真,是哪里出了纰漏?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呀,她甚至差点就栽了进去。可!胸口仍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轻轻触抚感觉竟还是那么的真实。 不可以。千万别自乱阵脚,否则岂不前功尽废。 英俊的男人多得是,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也不难找,从来不乏追求者的她,怎能这样轻易就反遭诱惑? 到浴室冲个凉,把理智弄得清明一点,然后换上一件淡蓝色的薄丝睡袍,等着他回来。 他会回来吧?真要命,连这点把握都没有,还妄想使出美人计去拐骗人家。 怎么会这样?梳妆镜里的人儿依然艳若桃李,美若春雪,还有……咦!这两朵红云是怎么回事!而且到现在心口还有一群小鹿在跳撞,这…… 不曾这般惶恐过,她不信,不信自己会那么没用。那么不堪一击。 他开始反击了吗?方才会是他反击的第一步? 斜阳不知是什么时候落到山的那一边,晚霞迤逦了半边的苍穹,在最末端的云层里s出一道万丈光芒,但仅仅数秒钟便烟消云散,大地黑得更尽了。 楚佑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待芜杂的思绪一一过滤净静之后,竟迷迷糊糊的睡去。 房内的灯没有开,纱缦又阻绝了窗外的天光。四周阖暗如泼墨一般。 床上的人儿好梦正酣,陡地被一声巨响给惊醒。 “谁?”话声甫落,一个庞大的身躯凌空压了下来,浓浓的汗水味夹杂着血腥,令她险险要窒息。 推不开沉甸甸的身躯,她只得挣扎着一寸一寸移至床头柜,将治灯扭开。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浑身挂彩的陆昊天,气息喘促地躺在她身上,身上的衣物撕裂得惨不忍睹,仅剩两只眸子黑光凛凛的望着她。 “抱歉,把你的被子弄脏了。”他连说话都挺费力气的,足见伤得实在不轻。 “无所谓。”谁教她倒霉嘛。“不过,能不能麻烦你移动一下尊躯,让我起来帮你疗伤。” “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那双炯然得吓人的眼睛总算微阖了起来。“请你自己想想办法。” 唉!“你又和陆霸天的人杠上了?”他可真重,楚佑宁得非常使劲才能将自己从他身下抽出,“嘶!”惨了。她那昂贵的丝袍裙角给扯破了,改天定要他赔。 从床上跳下来,她慌忙拿出先前收藏起来的药箱,为他一一检查伤口。 这么多!简直只能用不胜枚举来形容。就算将整瓶的酒精和消毒药水全用上也不够清洗呀! “你还有力气移步到浴室吗?” “做什么?”闭上双眼,他只想狠狠的睡上一觉。 “洗澡喽,你必须彻底清洗干净,我才能为你一一上药,再不然就只好把你送到医院去。”不只他,还有她的被子、床罩以及地板,通通必须来一次大扫除。 陆昊天匀上来一口气,非常吃力地。楚佑宁发现他的额头也未能幸免,给划上一道好长的口子。亲兄弟呐,他们怎能出手如此之狠毒。 “我,好,但,请帮我一把。”他勉力支起身子,一个踉跄全身的重量就从床榻转移到无辜的楚佑宁身上。 她柔顺的让他挨着,一步步来到浴室,温热的水从浴缸里溢了出来,刚好承接他浑身透里如野兽般的腥臊。 接下来呢?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躺在那儿泡澡吧。 再不快点帮他止血,他会昏厥过去的。 “如果你不是太介意,我要把你的衣服脱掉了。” 早劝了他不要去的嘛,非得弄成这副德行才高兴吗? 楚佑宁褪去他的衬衫、长裤和鞋袜,手脚轻盈地为他清洗掉所有的污渎。 二十一道伤痕。“他们总共有多少人?”她好奇地问。 “十三个。”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十三个打你和志叔两个?”太卑鄙了。 “就我一个,志叔早一步离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温水流淌他的周身,令他委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楚佑宁滑嫩的玉指从他胸前滑过时,更激起一阵不小的波涛。 “哦?”她忙碌的双手忽然停了下来,“那,你们谈过了吗?我的意思是——” “他有没有带给我什么关于老头子的讯息?”她的心思总是瞒不过他能穿透人心的双眼。 “呃,他是我的干爹,我关心他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我、我去帮你拿一条干净的毛巾。” “不急。”陆昊天擒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使她重心不稳地整个跌进浴缸里。雪色的丝袍一浸入水里,立刻一览无遗。 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从心扉飞出,在夜空中盘旋不去。 抱住她柔腻的娇躯,一双手便往不该去的地方游移、摩掌,嘴角则挂着诡秘的笑容,他要看她如何反应? “你伤得很重,需要马上包扎止血。”推开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攀了上来,如此的苦苦相,完全超出她预先拟好的剧本情节之外。 “不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他抚慰着她,得意于她比他更加强烈的悸动。 干涸的唇印上她丰盈的小嘴,旋即贫婪地吮吻,紧紧纠缠着她,不让她借故遁逃。 楚佑宁深蹙着眉头,陆昊天怔怔的望着她,饶有深意地。 “这是你一直渴望的,不是吗?”他步步进,要她双眼紧腴着他的双眼。 “不是,”思绪混乱的她,根本措手不及。“我对你还没有达到这样的情分,我只是喜欢你,但并不爱你呀,相爱的人才可以这般的袒裎相见,义无反顾,不是吗?” 因为仓皇,呼吸喘促,心脏急遽起伏,粉红细致的胸线张扬着羞涩而稚嫩的美。 这样的纯稚不该属于一个舞国艳星。以她的长袖善舞、涉世极深,她应该…… 思及至此,陆昊天突然暴怒起来。 “你喜欢过多少个男人?献给多少个男人?每回你都要来一次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吗?” “啪!”这记巴掌打得又脆又响。 楚佑宁拧笑着说:“我是喜欢过很多男人,也献给很多男人,你有意见吗?”霍地自水里起身,透明的水珠哗地从她光滑的肌肤上倾淌而下。 既然瞧她不起,又为什么要到她这里来。陆家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盛怒之下,她当着他的面就将丝袍褪去,站在莲蓬头底下,痛快地让急速的水流冲刷全身,然后从架子上抓下一条大毛巾裹住身体,昂首阔步的走出浴室。 如电光石火,陆昊天心头动荡得十分厉害,面上却波纹不生。 三番两次得罪一个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且令自己异常心动的女人,实在是不智之举。 是什么因素在作祟,他还没能省悟过来,忽记起陈志交给他的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遗落在床上,惶急地想起身,奈何力不从心,狼狈地跌回浴缸里,激起好大的水花和声响。 “担心这个吗?”楚佑宁悄没声息的立在他身旁,手中持着的正是他急于拿回的文件。 “你不该碰它的!”他伸手去拿,她却将文件藏到背后。 “见者有份。”她没好气的说。 “你看过内容了?”他的表情像要发怒的样子。 “内容是什么?房契、地契,还是存折、支票?” 她搬来一张板凳,好整以暇的坐上去,跷起腿来,脚下的拖鞋悠闲地荡来荡去。 “不管是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四肢百骸无一处幸免于难的他,口气依然强硬。 “哦,真的,既然分不到好处,留它做什么呢?” 她起身走向门边。 “你想干吗?”陆昊天怒火炽燃,眉头突突的跳。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楚佑宁把文件夹在腋下,弯着身子,把脸凑到他面前睨着眼说:“你真是要不得,我好心好意帮你,你非但当我是驴肝肺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坏的人吗?” 陆昊天的眼离不开她的脸。 自知理亏,他托住她的下巴,诚心诚意的致歉。 “对不起。” “就这样?”未免太便宜了。 他灿然一笑,大掌压下她的螓首,令她的唇贴上他的。这回温柔多了,像是刻意弥补先前的冒失,他格外用心,趋近讨好地取悦她。 就在楚佑宁陶陶然之际,发现他的手已来到她的背后,紧紧扣住那份文件。 顿时心情大坏,她猛地发难,一口咬住他的唇,惩罚他虚与委蛇。 他愕然回神,文件既已到手便再也不肯轻饶,只是眨眼的工夫,两人卷进水底,如鱼般恣意的翻云覆雨。 冥冥之中,这竟是一切追逐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东方现出玄铁色的微明。昨夜的绸缪犹存,房里仍泛着如野兽般的气息。 陆昊天挪动了下身子,疼!他的每个细胞想必都伤痕累累,只除了心灵那最底层的渴望仍昂扬勃发。 鼻翼汲入的是阵阵馨香。枕畔的人儿水瞳轻阖。 一条雪白的藕臂佣懒而挑逗的搁在他的胸前。 几乎一整天滴米未进。生理与心理上的满足仍无法取代五脏六腑的需要。他穷凶饿极地想到厨房找个东西裹腹,幸好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他的伤势大体上已经不像昨儿那般痛遍全身,举步维艰了。 这女人患有相当严重的洁癖,房里各个角落纤尘不染,厨房也不例外。 空的,冰箱是空的,柜子也是空的,一整间厨房,除了几个杯子,一两个碗盘,连包泡面和j蛋也没有。 这女人既不宜室亦不宜家,将来笃定是个“闲妻凉母”。 折回房里,她撩人的睡姿依旧,星眸半张,噙笑地瞅着他。 “饿了?”原以为她会很贤慧的马上起来张罗,没想到她竟说:“社区口,右边转角有间客家小炒。” 陆昊天嘴角浅浅一撇,默然走至窗前,折开纱缦。 大楼底下有四个理平头,穿黑色西装的大汉在门口踱来踱去,还不时的往楼上张望。 “陆霸天查出你在这里落脚了?”楚佑宁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曼妙粉泽的胴体在晨曦的映照下,美轮美奂得犹如一尊维那斯雕像。“站过去一点,别太靠近窗口,陆霸天那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很了解他?”陆昊天淡笑,鄙夷的。 “美洲豹里的小姐,谁不对他深恶痛绝。”奇怪怎么找不到一条长裤可以穿?她记得上次带了两条过来的呀。 “他却独独放过你。”他的眼愕然地瞟向床单上那摊殷红的血渍,那是她的。 “不是放过,是不敢。但干爹一日走了,情况将大大不同。”找不到她那两件看起来端装贤淑的长裤及衬衫,楚佑宁似乎有些儿懊恼。 “你可以选择离开。”陆昊天情潮激昂地搂紧一丝不挂的她,嘴唇凑上去,轻轻软软的吻着。 她只觉一阵神秘的昏眩,双眸舒缓地闭上,臂膀不自觉地攀上他的颈项,迷乱的承迎他的需索…… 外面的世界灿亮耀眼,房里的天地却昏暗如子夜长空。 精致而华丽的卧房,一片芳菲。壁上挂着的罗马史诗中的天神绘图,微笑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儿。 柔靡的氛围,困囿着他俩,情感与理智挣扎得相当辛苦。楼下屋外还有个险不可测的危机哩,他们怎能如此欢爱得难舍难分。 空气异常紧迫,时间短暂得教人呼吸都显得急促,但两人内心的牵扯却奔驰几千里,如梦如幻。 楚佑宁骤然睁开眼,睇着他堂正、冷毅、倨傲而痛苦的脸庞,爱怜的抚摸着。 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矛盾的,矛盾着要不要爱她。 难道她的付出尚不足以感动他千万分之一? 温柔的心一下子忿忿难平,提起他横在她身上那坚实有力的大腿,从细缝中滑下床来,他已沉睡得如襁褓中的婴儿。 楚佑宁一眼就望见了自他上衣口袋中掉出一个斜边的牛皮纸袋。 那就是陈志交给他的文件。 。 她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因为她的目的不在此,野心也不是这么的小。 陆昊天的眉头忽尔紧蹙,口中低低地呻吟着。想是方才剧烈的翻云覆雨,又牵动了他的伤。 手臂再度渗出血来,染红了整条纱布。他低低呻吟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微微出汗。 楚佑宁拿出她藏在急救箱最底层的针筒,开了一筒白色溶y。 悄然走到床前,拨开被褥,抹去他臂上的血污。轻验老到的按捏,找到一条强壮的青绿色血管。将针尖对准,慢慢的、慢慢的,将吗啡给打了进去。 陆昊天轻微抽搐了一下,一阵舒畅的感觉走遍全身。抽出针,她爱怜地帮他按摩着注s处,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嘴角堆积的痛苦逐渐转为酣然的笑靥。 睁开黑瞳,呵,眼前是多么美丽的女人! 他把手探向她,她紧紧抓住。 这孤傲、蛮横的家伙,她拒绝过所有的男人,却忍不住对他投怀送抱,一定是老天在惩罚她。 “昊天!”她低唤着。 他只是凝视着她,未几又陷入昏迷中。 电话铃忽地乍响—— 楚佑宁始自一个迷离的境界中惊醒,不得不回到残酷的世界。 是陆啸天打来的,要她到精诚路一家日本料理店碰面。 她别无选择,并在匆忙赴约前先找个人来照料陆昊天。 “福谷”是台中惟一专卖河豚的日本料理店。 店主来自日本,领有河豚料理执照,是全台中最贵的馆子,店前挂了两个鳃鼓得圆呼呼的河豚灯笼。 陆啸天今晚把它包下来,因为来了肥美的河豚,还有美人在座,闲杂人等不许打扰。 楚佑宁有点湟然。他忽然找她,且算准了她人在台中,有什么事呢?和陆昊天有关?唔,得好生应付呢。 特爱摆排场的陆啸天,照例在门前、店内置了十来个保镖,服务的小姐比他两人多出五倍。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明艳照人。”陆啸天大摇大摆的坐在首位,殷勤地为楚佑宁斟上一杯上好的清酒。 她只是微笑示意,拉开他面前的靠椅坐了下来。 “来,这要趁热才好吃。”河豚的鳍在炭夹上烤得半焦,焖人烫好的清酒中,微熏半熟,一阵腥香,但,味道鲜美。 陆啸天兀自喝了一大杯,放下酒杯时,趁势拧了她一把。 “你瘦了。” 楚佑宁苦笑的说:“不瘦怎么演得来你的苦r计?” 不露痕迹推开他的手,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他夹满一筷子带刺的鱼皮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睇住她。 “比预定的还要顺利些。”她实在很饿,可面对着这样一个脑满肠肥的人,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吃的兴致。 夹起一块炸明虾,思绪立刻牵往犹昏睡中的陆昊天不知他醒了没?欧巴桑有没有给他弄点吃的? 陆啸天很满意的点点头。“就知道找你出马,铁定没问题。” “只要你老弟不要来破坏就行了。”她指的老弟当然不是陆昊天,陆家兄弟从来就没承认过这个最小的弟弟,甚至想除之而后快。 “那个蠢蛋,就只会用蛮力。”他话锋一转,“他伤得不是太重吧?也幸亏他受了伤,才能给你制造机会。” “我需要这种机会吗?”楚佑宁不禁动怒。“他不要怀疑是我从中搞鬼,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见她一脸的不悦,陆啸天忙赔不是。 “回头我打电话给他。” “不必。”楚佑宁道:“找个人盯住他,一有风吹草动先知会我一声,免得前功尽弃。” “他要真的死了,陆霸天又被牵扯上,我们岂不是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她失声一笑。“你以为他会蠢到把自己牵扯其中?看!”从她皮包中掏出的,赫然是昨日晌午在艺术街地下停车场捡到的那把手枪。“是你手下的枪吧?他连你的心腹都收买了,你还不自知。” 陆啸天当场吓得面色发白。 “王八蛋,我跟他没完没了。”抢过手枪,交给一旁的保镖,不知悄悄交代了什么,只见保镖拿了枪就快步离去。 “冷静点,我们现在必须赶紧拿到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让一切尘埃落定才是上策。” 说得好玄,害那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陆啸天听得一头雾水。 “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不是我们,是你。”楚佑宁憎恶和他牵扯在一起。 “你该找人保护陆昊天的安危,避免被你老弟捷足先登、一石二鸟,到时候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说不定还锒铛入狱,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羊给溜了。” 她这些话如醍醐灌顶,说得陆啸天后脑勺一阵火热。 “好,我信任你。”他皮笑r不笑的盯着她。 “不过,听说你收留了那小子?” “他伤得很重,需要有人照料。”楚佑宁给他倒酒。 也给自己倒酒,虽然她那七分满的酒杯,一滴也没动过。 “留置在什么地方?”陆啸天明知故问。 “一个陆霸天找不到的地方。”她轻浅一笑。 “希望你不要假戏真做。” “你怕他爱上我?”有点心虚地,她又为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他爱上你是必然,但,你爱上他则是自毁前程,自寻死路!”突地擒住她的手,交握在两掌之中,十分迷恋的抚理着。 “你这是……恐吓我?”楚佑宁猝然缩回手,悻悻地蹙起蛾眉。 “不是、当然不是,我疼你都来不及了,恐吓你做什么?”也曾经拥有过许许多多治艳非凡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像她这般让他小心伺候,惟恐出点岔子。“我只是提醒你那小人不是省油的灯,据说他对女人很有一套,我是怕你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就没机会了。” “哼,我一向公私分明。”还是有点心虚,不断为陆啸天添酒。 “不要了,保持清醒才不会误事。”铜铃般的大眼,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店主亲自端来一个青色瓷碟,上面铺了一圈薄切片的河豚刺身。 楚佑宁吃了一口,绵绵密密的,带着清幽的香气。 “河豚鲜甜,但有剧毒,吃了会死又舍不得不吃你说跟美丽的女人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第六章 天色呈现瑰丽的霞光,一日将近,黄昏之后又是云涌的晦暗遮蔽天地。 自睡梦中醒来的陆昊天,惊骇坐起,有着一股不知在梦中或现实的迷惘。 扭开床头的抬灯,墙上的钟清楚指着六点十五分。 蒙胧的记忆,令他拼凑不起所有的事情,下意识的摸着楚佑宁为他施打针剂的地方。 是什么样的药剂竟能让他昏睡得这么久? 楚佑宁呢?慌忙找寻那份文件,好端端的搁在口嶷里呢。她没带走,但肯定看过了内容。数亿的钱财丕吸引不了她?难道是他误会了她,抑或,她另有图某? “先生,”一名年纪约五十上下的欧巴桑忽然出现在房门口,非常拘谨地朝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晚餐准备好了,你要现在用吗?” “楚小姐呢?”话没问完,已听到开门的声音。 欧巴桑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楚佑宁端着一碗热呼呼的拉面来到床前。 “你要自己来,还是我喂你?”薄施脂粉的她看来有些疲惫。 “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说话时,他的眼睛直视着她,企图从她眉目之间瞧出什么似的。 “记人情一笔。”她嫣然地抿嘴而笑。“拉面最好吃的时机是煮好后的前五分钟,你试试。” 可口极了!太饿的原因吧,觉得这面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了。 “慢慢来,小心烫着了。”她温柔婉约,体贴入微,妻子也不过如此。 “你出去过?”一碗面见底了,欧巴桑立刻又盛来一碗,让陆昊天体力很快恢复了八成。 “是的。”楚佑宁自是要有所隐瞒,“你的伤需一段时间休养,家里总不能没有任何补给品。” 只是这样?陆昊天没有追问,既然她不肯明说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看着她,非常认真而专注的,黑眸中尽是研究的星芒。 “你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只是这样?陆昊天没有追问,既然她不肯明说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看着她,非常认真而专注的,黑眸中尽是研究的星芒。 “你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她的水颊不知什么时候飘上两朵红云,赶紧再喂他一口拉面—— “为什么不自在?”他饶有深意的问。 “因为……”一时语塞,怎么接口好呢?“嘿,这样看着人家是不礼貌的。” “你不是‘人家’,你已经是我的人。” “你的什么人?”楚佑宁讨厌他的措词,像肥皂剧里的对白。“就算我生养了你的孩子,我也永远还是我。” 陆昊天不怒反笑。“我忘了,区区一个名分怎么能填满你的野心。” “别想套我的话,”不要再喂他了,把剩下三分一碗的拉面递出去给欧巴桑。“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我们最终的目的不外乎和心爱的人共筑一个甜蜜和乐的家庭,但,你不会是个好丈夫。” “而你却把最珍贵的部分给了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楚佑宁感憾地点点头。“谁教我先爱上你,女人就是这点傻劲令人扼腕。” “也教人心疼。”他扳倒她,很快的覆上她的身子。 “你可以要求我,无论是什么。” “谢了,我从来不求人。”他已经够骄狂的了,没想到她比他还傲慢吧。“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肯爱我,我还是会按照我的心意无条件付出,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或者,腻了,干脆远走他方,作为了断。” 多么目中无人的恋爱哲理。 陆昊天只是冷笑以对,内心却无边激荡。楚佑宁马上给他最大的享受和欢乐,如登上仙境般的快感。 他懂了,她要他离不开她,要他越陷越深。这原来是她好的陷阱,只等着他毫无防备的往里跳。 理智要他立即抽身,但情感却百般纠缠。拥抱着怀中的人儿,是如此写意,仿佛千古的沉醉。 “知道吗?”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娇喘咻咻的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必定会是我的……” “你的爱人?” “不,我的情夫。”叫爱人太沉重,情夫则可长可短,可随时终止关系。 “你既没有丈夫,何来情夫?”错误用词,令他一肚子的不悦。 “我有,在日本,你忘了吗?”他越表现出恼怒,楚佑宁就越故意激他。“吉野少夫,如果他真的死了。 我会在他的墓碑上写上未亡——“ 她的话未能说完,双唇已被紧紧封住,口中的气息瞬间被吸得精光。 陆昊天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他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纠葛,但他怎能容许他怀中的女人心里另外窝着一个男人,即使和楚佑宁仅仅只是一夜风流,她也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打个电话给沈忌。”从他臂变觑了个空,楚佑宁娇声提醒他。 “做什么?” “告诉他,你受了重伤,需三到五日的休养。”她软呢地蜷回他怀里,一颦一笑尽是春意荡漾。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假使你愿意开车送我一程的话。”今晚连夜回台北,应该也不是问题。 “我不愿意。”楚佑宁嫣颊上散发着微醉的酡红,万种风情地勾着他的颈子蛊惑他。“除非你知恩图报。 然后我一次爱个够。“ 如此大胆的表白和行径,令陆昊天讶然不已。倘使她不是真的对他倾心狂恋,眷爱逾恒,就必然是个可怕的、狡诈的女人。 到底是在大风大浪里历练过多年,陆昊天很快的将自己的思绪沉淀尽净,让理智重新振作起来。 快午夜了,他自温柔乡中挣扎抽离,穿上衣裳,带走那袋陈志交给他的“重要文件”,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 连一个吻别都没有? 虽然房门阖上的声音小得如蚊蚋,她还是在下一秒钟睁开眼,静静的听着下一道门开启关上的声响。 她终究没能留住他。楚佑宁不明白自己为何窝囊至此!是震惊于他明知外头埋伏着杀手仍无畏无惧,还是忿忿于他的情义凉薄? 她坚强地支撑起身子,但马上就委顿在地,挥落了桌上的玻璃杯,崩溃一般的哭泣了起来。 房外的欧巴桑被玻璃砸碎的巨响吓了一大跳,忙冲进来探个究竟。 “小姐,唉!你流血了,我帮你擦药。” “不要、我不要擦药,你别管我!”电话铃响,她内心一阵澎湃,“喂,是你吗?”汹涌的泪水犹挂在脸上。 “唔。”对方口气很冷淡。“是我,少夫走了,十五分钟前,你可以回来也可以不回来。” 握着不断传来嘟嘟嘟响声的话筒,楚佑宁骇异得颤抖着双手。许久许久,她才无助地顺着墙垣跌坐地面。 新欢弃她而去,旧爱也撒手人寰? 泪水突然止住了,揉进玻璃碎片里的灵魂也逃逸无踪,她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接受这个事实呢? 陆昊天在凌晨回到台北,丽园里反常地一片灯火通明。沈忌、庞杰和阿飞、雪姨通通在场。 他一出现,立刻引起众人愕然。 “受伤了?”雪姨几乎惊叫失声。“阿飞,快请刘医生过来一趟。” “是陆啸天那票人干的?”沈忌大有即刻抄家伙去跟对方火拼的架式。 “不是陆啸天,是陆霸天。”刚开始他还不相信楚佑宁的揣测,怎地这时候回答起来竟如此笃定,这么快他就对她深信不疑了? “狗娘养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阿飞毕竟年轻,一句话连自个儿的大哥都得罪了还不自知,幸好雪姨忙使眼色,才让他及时封住没有遮拦的嘴巴。 “不急,先把这个拿去看。”陆昊天把那只牛皮纸袋掷于沈忌,便倒进沙发里。 “刘医生到了。” 刘医生原是某医院的胸腔外科医生,自从他的儿子刘尚或和陆昊天成了拜把兄弟以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担任起这票年轻人的“家庭医生”。 举凡任何刀伤枪伤,疑难杂症,通通仰赖他。 他仔细检查过陆昊天的每一处伤口后。带着宽慰的笑容说:“伤势颇严重,但已经没有大碍,之前的那名医生帮你处理得很好。” “她不是一名医生,她只是一个……” 陆昊天忽然语塞,好在雪姨深谙此事,马上接口 “一个朋友的女儿。对昊天很着迷。” “不是医学院毕业的?”刘医生很吃惊,“那就更难得了,那女孩改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一定,一定。” 送走刘医生,屋里恢复一片岑寂。 沈忌和庞杰逐一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详阅完毕,走到陆吴天面前,向他报告 “是陆老头给的遗产,共三家店面,十二笔土地和价值两亿三千七百万元的有价证券,总计大约值五亿新台币。” “收下吧,”庞杰道:“我们到大陆投资的案子,正需要一笔资金捐入。” “不,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那两个阿斗。”沈忌考虑得较为深远。“和陆老头名下八十几亿的财产相比,这五亿元根本只是小儿科,我们要力争到底。” “可是……”庞杰知道陆昊天根本无意继承陆常风分毫的遗产,现在他肯把这份文件带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错,就算昊天不要,捐出去也行,总之不能白白让给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账东西。”雪姨很心疼的看着陆昊天的伤口,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就要咒骂个三五句才能消心头之怒。 所有的人同时把自光投向在沙发上,闭目沉吟的陆昊天,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天底下没有不爱钱的人,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 只是拿了这笔钱,就等于承认陆常风是他的父亲,而那两个江湖败类就是他的手足兄弟,这太委屈他了。 早在十年前,他就想将父兄们登报作废,终止掉所有的关系;如今为了争夺家产,要他再回头去和那批人缠杂不清,岂不大大违背他的初衷?! 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取有所不取。那日若非陈志告诉他,陆常风有一些他母亲的遗物,想要交还给他,他是决计不肯冒险回去的。 陈志说,这些财物是陆常风当年送给他母亲的,现在他母亲过世了,理当由他来继承。他的说词和雪姨、沈忌一样,就算要丢进河里,也不能让霸、啸天兄弟给霸占去。 他们太了解他的弱点,只要一提到陆啸天和陆霸天,他似乎就容易意气用事,容易言听计从。 错了。关于他的心事这些人全部都猜错了。 “去找张律师,把这些产业一一接收过来,”他总算开口,大伙无不竖起耳朵。“至于其他的,不必去理会,专心发展我们的事业。” “只怕我们想划清界线,别人并不同意。”沈忌忧心的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庞杰森然一笑。“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来个以牙还牙。” “慢着,我个人的恩怨,让我自己解决。”快意恩仇是江湖规矩,他身为北联帮的掌门人,岂能叫他的弟兄替他雪耻。 “怎么是你个人的恩怨?”雪姨第一个发出不平之鸣。 “就是嘛,忘了我们是福祸与共的拜把?” “对,你的事就是大伙的事,谁敢动你就是跟我们所有的人过不去。” 唉!好值呐,这群人怎么口水这么多。 陆昊天的伤连续休养了十来天才完全复原,这段期间,元太和大华两家公司联手到大陆的投资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 按照投资政策,外资不得擅自到该地设立汽车厂。 必须和当地原有的厂商合作,对此他们也已取得武汉神达汽车公司股东们让出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承诺,就等下星期三方见面之后,签下合约,大局便全部底定。 丽园的风棉树因骤来的凉风,几片枯黄的枝叶纷纷飘落,无声地飞向陆昊天寂寞的身畔。 他手中端着的那杯热茶早已经冷了,却好像一点也没察觉,仍自木然地往嘴边送,可到了嘴边又心事重重地搁了下来。 满园子的花草经过雨淋,绿意更浓,他的心却如风棉树般黯然荒芜。 “有心事?”沈忌花了一个多钟头非常认真的跟他报告合约的各项要点,竟发现他根本没心思听。 “没。”他歉然地回过神,“刚刚说到哪里了?” 沈忌生气地把合约收起来,口里叽里咕噜地抱怨,“你啊,英雄难过美人关,都是楚佑宁惹的祸。” “别瞎猜。”十多天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思念她。 一个不值得爱,却情不自禁让他爱得发狂的女人。 “庞杰去找过她。”沈忌不理会他承认与否,兀自往下说:“她到日本,或者该说她‘回’日本去了,陆啸天的人也在找她,这女人跟谜一样,极不单纯,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突然离去。” 他知道,她回去找她的“未婚夫”了。陆昊天莫名有股心痛的感觉,然更大的忿怒淹过了那份隐隐抽疼的悸动。他几乎坐不住,浮躁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在吃醋吗?不,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这点。 “她不重要,谈这份合约吧。”将心绪转移到工作上,也许能够暂时止痛。 “我已经谈了一个钟头,可惜不得要领。”沈忌坚持把合约收进卷宗里。“她很重要,如果她将来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成为丽园女主人的话。” “不可能。”他肯定答复。 “完了,这下变成百分之百了。”沈忌装模作样的惨叫。“楚佑宁八成是狐狸精投胎转世的,才能将我们系上的冷面郎君迷得魂不守舍,无法自拔。” “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把你丢出去!”素来沉潜内敛的他,居然也会恼羞成怒,这让知他甚深的沈忌更是忧心忡忡。 “好好好,我答应不闲扯淡,但也请你把失散的王魂七魄拉回来,我们才好谈正事。” 陆昊天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后天的上海之行,都准备妥当了?” “是的。赵董特别提起,希望你务必亲自到场。” 沈忌瞧他一副无心“朝政”的昏君模样,不得已道:“楚佑宁那边我会派人留意她的动向,一旦她回到台湾,我们的人就会——” “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陆昊天抓起卷宗,丢了句,“后天记得叫阿飞来接我到机场。”便走进屋里。 上海是个商业繁华的大都会,另一方面它也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魂窟。 豪华的酒家、饭店、舞厅四处林立,数不清的台商白天在这里挥汗如雨,勤奋开展事业版图,晚上则到随处可及的温柔乡洗涤竞日的疲惫。 陆昊天一行人下榻在“宝善楼”,这是一家改建自满清皇族居所,古色古香的饭店。 稍作休息后,立即赶往饭店附设的会议厅和神达汽车公司的代表碰面。 大华汽车公司的赵董今天很奇特的穿了一件白色薄唐装,众人正要嘲笑他一番,外头却传来急促夹杂的脚步声,原来是神达公司的代表来了。 三男三女,浩浩荡荡。 “让各位久等了,我叫程净,请坐,不要客气。” 竟然是由女性发言,嗯,这长得白净精练,派头十足的女人来头肯定不小。沈忌深沉的和陆吴天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方各自交换了名片之后,才知道那个自称程净的女子,原来官居副总裁,地位远在其他五名专案经理之上。 会议开始后,只听到程净权威的发表各项声明,以及向陆吴天提出种种要求,其他人则静候一旁,随时提供她需要的资料。 这场会议只能勉强以气氛融洽来形容。 “各位累了吧?”合约一签完,程净说话的口气立刻变得和善十倍。“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各位去舒活舒活。” 跟个女人能到哪儿去舒活?沈忌和庞杰都很怀疑。 却不好明讲。 程净叫来两部七人座的休旅车,将他们一大伙人载到南京路上的慧中酒楼。 正是夜幕低垂时分,酒楼中的舞会也开始了,听说这地方“平民百姓”是不容易进来的,它只招待富商巨贾或政界高干之类的熟人。 璀璨的灯火欢迎着众出色的人物,十二名乐师努力的吹奏着靡靡之音,放眼望去,大厅里尽是相偎相依的男男女女,陶醉在酣歌妙舞之中。 程净点了十数道美味可口的道地上海菜宴请他们。 大家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她忽然起身,说是去去就回。 当着神达另两位专案经理面前,沈忌不好多说什么,但他却趁着乐音嘈杂的当口,俏然地附在陆吴天耳边压低嗓门说—— “看到没,程净从头到尾就盯着你瞧。” 陆昊天才刚拧起眉头,他忙又道: “我可不是胡诌,你自己想必也注意到了。雪姨说你今年犯桃花,我看……” “住嘴。”一点社交礼仪不懂,有话不能回到饭店再说吗?“安心吃你的饭。” 再度出现的程净换了一袭银紫色的旗袍,众人一见到她无不眼睛为之一亮。好美! 人美,旗袍也美,且精致得不得了。 她笑语嫣然地款款来到陆昊天身旁。“可以请我跳支舞吗?” 这一开口,立刻引起众人哗然,众男人们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基于礼貌,陆昊天没有婉拒的余地。牵着程净递上来涂上蔻丹的纤纤玉指,非常绅士的带她来到舞台中央。 沈忌又在对他眨眼睛了,好个心术不正的家伙。 搂着她的腰,大大拉近两人的距离,陆昊天这才不得不仔细看清她的眼脸。好密的睫毛,又黑又翘,睫毛底下的一双水眸更是亮得发光。 大体上美丽的女人都是资质平庸的俗物,她怎能既美丽又能干? 神达汽车公司在大陆是数一数二的大型销售公司,母公司“风南汽车”光是员工就高达一二十万人,可想而知,要当上该公司的副总裁是多么困难的事。 “陆先生以前常到上海来吗?”程净柔声问。 “来过四五次。” “喜欢上海吗?”她说话的时候总带着甜甜的笑。 大厅上吊着一盏精致又辉煌的灯,玻璃碎钻似的光芒微微颤动,发散着媚眼般的风华,正好衬托她耳际、项间所配戴的昂贵首饰。 陆昊天答非所问地反问:“你之前就认识我吗?” “不止我,我们所有的人都是。”她坦言道:“其实我们这次合作的目标是‘元太’,我们公司很欣赏你们在台湾各个产业的发展,希望能借这次的接触,打开更多的合作可能。” 噢?原来如此。 陆昊天心底说不上来特别高兴。闪着光亮的地板,每踩上一步,就好像不自觉的泄漏出一点秘密。见多了商场上惯常的尔虞我诈,他得更加谨慎才是。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哩。”程净倒在他怀中,头轻轻的倚着他的肩。“喜不喜欢上海?” “每次来去都是洽公,匆匆忙忙,根本没时间体认上海的好与不好。” “好可惜。”她蹙眉的样子竟像个小女孩般无邪。 “这回你无论如何得多住几天,让我充任向导,带你到处逛逛,看看上海滩的繁荣和魅力。” “呃,我恐怕——”他即便有时间也没心情呀。 “不许找借口。”程净伸出艳红的食指放在他唇瓣上。“在上海,拒绝女孩子的邀请是很不礼貌的。” 这种男女朋友间才有的举动,已大大逾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冲着神达汽车公司,陆昊天不好当场翻脸,但仍嫌恶地将脸转向一旁。 侧眼望去,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佑宁?! 她正含笑地回顾着他,那眼神似乎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他完全没察觉而已。 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和她搂抱在一起,随着音乐舞动的胖男人又是谁? 妒。 委实按捺不下心头火热,他巴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抓着她好好质问。 “啊!”程净蓦地惊叫,“你踩到我的脚了。” “对不起。” “没关系。”她的脸都涨红了,显然很痛。“不过。 待会儿恐怕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应该的。”慌乱问,竟忘了公司为她备有专任的司机。“但我不知你府上哪里?” 说话时,陆昊天的眼神仍不由自主的四下环顾,企图找寻楚佑宁的影子。 “离这儿不远,待会我告诉你。你……好像在找什么人?”程净的目光循着他飘移的地方瞟去。 “没什么,”他说:“看错了,我以为遇到了一个台湾来的朋友。” “也许是呢,在哪里?我去帮你问。”她倒很热心。 “不、不是。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也不等着人家回应,他即大步走出舞池。 “这么快,要走了?”在最边边的角落,突然传来熟悉的问候。 陆昊天短暂一愕,愤愤地瞪了她一眼,程净已经跟了上来。 “呀,你认错的人就是她吗?” “不是。” 第七章 程净找了一个借口跟大伙告别,就拉着陆吴天走出酒楼。 豆大的雨兜头劈面地打过来,她很自然而然地躲进陆昊天臂弯里。 “真糟糕,我的脚疼得厉害,又碰上这场大雨。” “我去叫沈忌开车过来。”一转头,竟又接触到那双烟迷雾锁、风情万种的眼。 和楚佑宁贴脸跳热舞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独自一人,手中握着一把素色洋伞,冷冷的望着他。 陆昊天待要开口,迎面驶来停在一旁的劳斯莱斯轿车车门忽然打开,走出来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非常有风度的朝楚佑宁颔首,将她接进车子里。 是沈忌。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嘿!你们也正好要离开吗?那太好了,顺便送你们一程吧。”接着,沈忌便不由分说的把陆昊天及程净推上车。 四个人分坐大礼车内面对面的两排座位。陆昊天伴着程净,楚佑宁则由沈忌相陪。 冷雨被隔离在车窗外,车内静默下来,只余引擎低低的声响,四个人各有各的思潮起伏。 过了不知多久,楚佑宁抬起眼,立时交织上陆昊天投过来的目光。 “真巧。”程净打破僵局,对着沈忌说:“刚刚陆先生还说他认错了人,没想到这位小姐竟是你的朋友。 怎么称呼呢?“ “我姓楚,楚佑宁。”她口气很淡,脸上不带一丁点的感情。 “我叫程净。”相形之下程净显得热情多了。“欢迎到上海来,明天由我作帮东如何?这儿有很多不是很知名,却拥有很多美食的料理店,没有熟人带,是很难找得到的。” “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明天就走。”楚佑宁把脸转向沈忌。“今晚真的很谢谢你,前面路口让我下车好吗?” 程净往车窗外一瞥,见前方霓虹闪烁的正是上海赫赫有名的“新百乐门”舞厅,不禁问道:“你住这附近?” 她牵起嘴角笑着说:“不,我只是到这附近玩玩。” 推开车门,霎时隐没在雨夜的街头。 沈忌见陆昊天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突然提高嗓门叫着—— “嗳呀,楚小姐的东西忘了带,昊天你帮个忙,我感冒还没好,不能淋雨,你帮我拿出去给她。”话一说完,胡乱的塞了一个纸袋到陆昊天手里,就将他请下车。 聪明的陆昊天怎会不知道好友的用意,只是他怒火未熄,哪愿意主动去把楚佑宁给找回来。 伫立在街头,任凭暴雨狂洒,他就是固执的不肯移动脚步。 “需要雨伞吗?” 乍见楚佑宁出现在身畔,他陡地握住她的手。 “你的恩客呢?”口气很差,犹如审案的法官,证据尚且不足他已急着定罪。 “你的女友呢?”她语带嘲弄,神情依旧一派淡然。 他从不正眼瞧她,现在却是紧盯着她看。 自知方才的话有些理亏,也有些斗气,遂转移话题:“我以为你还留在日本。” “像我们这种舞小姐,哪儿有金可淘就往哪儿去。 天涯海角,何处不能为家?“她也看着他,幽幽地,重重心事难以言宣。 言下之意,刚才那个男人的确是她的“恩客”? 陆昊天心头忍抑不住的,有着悲哀而婉转的牵动。 秋风秋雨,整个上海,陌生的城市,在经过白昼的扰攘之后,仍不肯安静地睡去,一如他纷乱的心头。 雨水是透明的,穿过雨帘,望见苍白的,似乎泪眼盈眶的她。 “你说谎,你是为我而来的。” 她眼中的泪终于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滴落衣襟。 陆昊天无言地牵着她的手,接过她手中的伞,往前方不知名的街道走去。 数度云雨过后,楚佑宁拥着被褥,如婴儿般的沉沉蜷伏而眠。 苍白的脸庞似乎较之先前更瘦了。忽然心头一热,将她搂得更紧,更密实。 陆昊天点亮床头的小灯,一看时钟,三点过十分。 他居然了无睡意。 这间套房位于饭店的顶楼,可以俯视夜上海的灯火。然而,他们根本无心在夜景上,只把大部分的精力至专注在彼此的r体交欢上。 房间很大,但到处凌乱的散落着两人的衣物。陆昊天不经意地在楚佑宁微敞的皮包旁见到一张照片,弯身拾起。 是他? 她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他甚至不记得几时拍过这张照片,看这发型和衣服,应是好几个月以前了。 堪堪释放的疑云,重又回到方寸之间。她果然是怀着目的而来,是什么目的呢? 楚佑宁乍醒,口里却仍说着梦话,是日语,好长一段,绵绵密密,不知说给谁听。 惊见身畔的陆昊天,她恐慌地紧抱着他,“别走。 千万别走,我求你!“说着,孩子般地泪花颤抖。 “不走,我答应你。”太多的疑云欠缺一个真相,他怎能就这样走了。 “你是哄我的,我知道,没有人会愿意为我留下。 一向都是如此。“她止住泪水,吸了几下鼻子,才发现他手中正握着那张陆啸天交给她的照片。 “要给我一个解释吗?”他笑着问。 “解释?为什么?”楚佑宁理直而气壮地,“干爹把它给我的时候,我原还不打算要呢。” “他给你的?”很难教人相信呐。 “是啊,他不给我你的照片,我怎么能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别忘了,当初人家可是肩负重大使命找上聚乐地的哟。 每个疑问她都准备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解答,他无从反驳,却又碍难完全置信。 陆昊天一直凝视着她,她虽一点心机也没流露,不过像他这样观人入微的人,却知道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现在你已经用不着它,可以物归原主了。” “不,现在它是我的了,干爹已经把它送给我。” 楚佑宁将照片抢回来,依旧摆入皮包内的皮夹里。 见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收藏,陆昊天胸臆间竟暖融融的,非常受用。 托起她的下巴,希望仔仔细细将她一次看得彻底,最好连内心一并摸清。但眼前只是个美自流转、巧笑倩然的诱人女体,他什么也没能瞧见,反倒一下子又跌进万丈深渊,浑身淋漓的汗水中,又散发出如石破天惊的动情激素…… 需要痴缠到什么时候她才肯亮出底牌,或者才会跟他摊牌? 这一夜太短,却又仿佛已过了千年万年,永元止境。 一线曙光,照映在精疲力尽的人身上,陆昊天苏醒。一惊而起,身畔空荡荡的——她,什么时候走的? 堂堂黑帮的掌门,怎能由着一个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上午九点半,沈忌和庞杰依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接陆昊天,一起和程净上九龙饭馆吃早餐。 楚佑宁赫然在座。 “很惊讶吧?”程净抓着她笑盈盈的眼陆昊天说:“是沈先生帮我联络楚小姐的,我想人多热闹,而且我跟楚小姐很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以后大家不要只是公事上的伙伴,还可以做朋友。” “是这样啊。”他哑然失笑,两只凛凛的黑瞳不得不暂时从楚佑宁脸上移走。 服务生送来丰盛的早餐,程净忙着招呼每个人快趁热食用,一边说着—— “今早公司打电话给我,说台湾方面还有别的公司想跟我们合作汽车事业,开的条件优惠得不近情理。” “什么公司想挖我们的墙角?”沈忌不以为意的问。 料想程净这话应该没有几分的真实性,也许只是为了炫耀他们神达是当红的大企业而已。 “陆氏实业。”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包括楚佑宁都不得不显然一愕。 “是陆氏实业的执行长打来的电话?”只要不是陆家兄弟,就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 “不,是陆啸天本人。” 噢? 这也未免太巧了,巧得令人疑窦丛生。六只眼睛,不约而同的投向始终静默一旁的楚佑宁。 是她给的消息吗?除了她,谁会将这个合作计划给泄漏出去? 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古圣先贤有云,红颜祸水,果不其然。真相未白,沈忌和庞杰已经很自动自发的自责了起来,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心太软帮忙牵红线,让他们的龙头老大一错再错。问题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贵公司不会见异思迁,出尔反尔吧?”丑话必须说在前头,以免日后生变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当然不会。”程净有些儿生气陆昊天这样问。“合约都签了,哪能见异思迁?我告诉各位这件事,纯粹是当笑话来讲。别无居心。” “但颇有风声鹤唳的效果。”沉默的楚佑宁一针见血的说。 “哦,是吗?那真是抱歉,我真的没那意思。”程净赶紧解释,两手忙碌的为众人布菜,一场猜忌很快的烟消云散。 用餐完毕,程净古道热肠的提议众人到几个景点玩玩再走不迟。 “程副总,”她的司机一脸惊慌的走进来,“公司那边来了电话,请您即刻赶回去。” “怎么?”不是交代好了,她今天要晚点进公司的吗。 “那个……大华公司的赵董在前往机场的途中出了车祸,所以公司那边希望您一起过去了解情况。” “怎么会?”程净的震惊犹远不如陆昊天和楚佑宁等众人。“赵董现在人呢?” “被送往协和医院了。” “事不宜迟,”沈忌说:“马上到医院瞧瞧。” 陆昊天待坐进了程净的轿车后,才赫然发现楚佑宁仍留在饭馆里。车子驶过成排明亮的玻璃窗,她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先的位子上,静静的望着他们离去。 手机响了,楚佑宁瞟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陆啸天打来的。 他这时候打电话来,莫非想告诉她赵董的那场车祸正是他找人设计的?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陆啸天急切地说:“去确定赵建民死了没有,然后——” “这不是我的工作。”他们的合作内容可不包括当他的走狗。 “嘿,别这样,我们现在是搭同一条船,你不帮我,谁帮我?” “你敢做就要敢当,没本事围场就别搞烂摊子。” “怪不得我呀,要不是你耗了半天,还——” “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现在才过一半而已。 “可我等不及了。” “那就另请高明。”楚佑宁按掉断话键,他立刻又拨了进来—— “别这样,算我求你嘛。” “你凭什么求我,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他两人别说交情,连最普通的朋友都不是。 “就凭……我是你的老板。而且——”电话又给切断了,陆啸天第三次打过来时,口气上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佑宁,别这样,我就是因为想好了有你在那儿当内应,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说过了,除了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事项,我不会额外帮你任何忙。” “一千万如何?事成之后,我另外再给你一千万。” “不必。我只取我该取的。”她可以爱慕虚荣,可以利欲熏心,但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最好求老天保佑赵建民没事,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取消。” “为什么?” “你不信任我,我还能怎么帮你?”楚佑宁即使在盛怒中,说话的口吻依然低沉缓慢。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双管齐下,看看哪边能尽快奏效。” “废话不必多说,总之我们依约行事,其他的与我无关。” “喂,你怎么……”陆啸天被她毫不顾情面的冷酷激得大为恼火。“你不帮也不行,我已经跟神达公司的人表示,你是陆氏实业的代表,就算你想撇清关系,陆昊天也不会放过你。” 反咬她一口?哼,以为她那么好欺负?楚佑宁切齿地提上来一口气,“算你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我作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陆啸天得意扬扬地说,“你先去看看赵建民死了没,他一断气,你就立刻向神达公司的人表明希望吃下大华全数的股份,并且额外再提往十亿的资金。” “若赵建民没让你给害死呢?” “嘿,说话小心点。”明明做了坏事还没胆承认。 “他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条命。” “那,要是神达公司的人不同意呢?”跟吃人不吐骨头的陆氏实业合作,等于与虎谋皮,人家会那么笨?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陆啸天口气非常蛮横。 “你放心,我已经查过了,神达公司去年跟日本方面的投资案亏损连连,十亿对他们而言是再美味不过的诱饵。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楚佑宁来不及问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已经收了线。 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她原已重重叠叠的心情,越发凝重得化不开。 闭起双眼,靠在椅背上,浓浓的咖啡香扑鼻而来。 这里是饭馆怎么会有咖啡?倏然张开水眸,面前坐着一个眼窝深陷、黑眼狭长,十分俊逸的陌生男子,自称是神达汽车公司的行销经理白云。 这么快?楚佑宁心中一突,诧异陆啸天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几时变得这样神速。 “吓到你了?”白云谦然地直赔不是。“是程副总裁要我过来的,她说他们有急事先走一步,怕你一个人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既孤单又危险。” 程净设想得还真周到,那么懂得体贴人。知道他不是为陆氏实业而来,楚佑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也谢谢程小姐的好意。”她乘机问:“不知道那位超董事长是否已脱离险境?” “不清楚。楚小姐跟赵董也相识?” “在商场上,谁都认识彼此一点,但谁也都不怎么相熟。” “的确是。利益纠葛之下,是很难有知心的朋友。” 白云客气的征询她要不要四周走走,或者到几个观光景点看看,但都被她一一婉拒了。 “或者你想到医院去探望赵董事长?我可以开车送你过去。” “方便吗?” “当然喽!”他笑着说:“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全程招待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叫一个行销经理来当地陪,招呼一个首度谋面,没几分情谊的人,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协和医院就在汇中路上,当楚佑宁赶到时,陆昊天等人已先行离去。 院方人员告诉她,因为赵建民伤势严重,谢绝所有访客,但白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他们特别通融。 当她走进病房时,白云并没有跟进去,他说在外头等候,但更像是把风。 赵建民浑身上下,约有三分之一全缠上了白色纱布,一手打着点滴,另一边的血袋正快速的为他补充流失过多的血,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陆啸天也真够歹毒的,为了达到目的,这样的不择手段! 楚佑宁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怔怔地望着他。颤抖地伸手探到他鼻翼下——呼吸还算平稳。 脑部伤得重吗?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无从判断起。 轻轻触碰一下他的手臂,立即有了反应。 “赵董?”她试探地低唤。 “谁?” 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濒死的人,可能是蒙着纱布的关系,闷闷的,不甚清晰,但还算好。 “我是……”怎么自我介绍呢?“我是陆老板的朋友,我姓楚。” “是陆昊天还是陆啸天?” 嗄!何以有此一问? 赵建民接着说:“我知道这场车祸是陆啸天的手下从中搞鬼,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意识清楚得出乎楚佑宁意料之外。“要我退出这个合作案很容易,用不着使这种卑鄙的手段。” 说的也是,她深有同感。 “你回去告诉陆啸天” “我不是陆啸天的人。”她机伶地嗅出异状,霍地截去他的话头,“我也不可能替你们双方传话。我来。 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 “为了证实,你和我一样都是陆啸天毒手下的残存者。”他既然死不了,那么陆啸天交代她的事就没有推动的契机,也就不必当它是一回事。“他不会就此放过你的,赶快通知你的人,帮你办转院。” 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赵建民忽地握住她的柔荑,令她一阵悚然。幸好他旋即松开手。 “谢谢。”他说。 “不客气。”忍不住再回头一瞟,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比赵建民高出许多,这……是他双脚打上石膏的一种错觉吧。 楚佑宁心思恍恍地立在门口,沉吟再三后才拖着如铅的脚步,迈出病房。 确定楚佑宁离开协和医院,这间豪华特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楚佑宁心思恍恍地立在门口,沉吟再三后才拖着如铅的脚步,迈出病房。 确定楚佑宁离开协和医院,这间豪华特等病房内的更衣室、化妆室里,依序走出沈忌、庞杰和阿飞。 床上的病人不再气息慨佩,身手矫健地翻身坐起,动手扯掉头上脸上身上的纱布,现出的“原形”,竟是如假包换的陆昊天。 四个人各自坐定,沈忌首先开口,“我想我们误会她了。” 四个大男人猜忌一名弱女子,实在有点没脸兼不上道,庞杰也不认为楚佑宁会是陆啸天的内应。 “大哥……”阿飞人微言轻,总是欲言又止超乎寻常的谨慎,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 “有话就直说吧。”陆昊天从赵建民出了车祸以后,眼眸里就堆积了大量的火药,吓得大家连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声。 “我昨晚在酒楼和神达公司的两位专案经理喝酒聊天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得知,该公司设有七个副总裁,清一色是女人,而且专门负责接待前来投资的台商。” “这是什么用意?”庞杰怒问。 陆昊天如墨的黑眸,已经快爆发出骇人的火力了。 “男人面对醇酒与美人,就容易口没遮拦,或多或少泄漏出一些商业机密。”沈忌皱着眉头说:“都怪部分台商私生活太不检点,人家才会认定天下乌鸦一般黑。阿飞,你还探听到了什么?” “那个程净,”阿飞谨慎地到门口张望了下,“她是神达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女。” “不对。”庞杰说:“神达公司董事长姓卓,除非程净是他的私生女。” “不是这样的,当年卓庆堂只是风南公司汽车厂的一名制造工人,因为被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便入赘到程家,而他的女儿自然跟着妈妈的姓。” “原来如此,”庞杰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怪不得她排场那么大,爱不爱上班都随她高兴,几个专案经理对她更是毕恭毕敬。” “往好的方面想,他们肯出动千金大小姐来跟我们谈合作案,足见对我们的重视。”沈忌点点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阿飞把一反常态的眼神投向陆昊天。 “还有呢?”沈忌心中默祷。千万别又来什么y谋诡计,烦都烦死了! “程净她……非常欣赏陆哥。” “自古美人爱英雄,这不足为奇。”沈忌顿时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既然我们和神达公司的合作多了这层关系,可以暂时不去担心他们是否会中途变卦,好卯足全力应付陆啸天那只黄鼠狼。” 话题转回主要的关键点,大伙又显得谨言慎行。 “在真相不够明朗之前,绝不可向旁人透露赵总的行踪以及病况。”陆昊天郑重警告他们,“尤其是楚佑宁。” 阿飞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呢?依他看来,陆昊天是深爱着楚佑宁的,但爱她却又不信任她,这样的情感能长相厮守吗? 从没交过女朋友的他,抓抓后脑勺,感觉很不可思议。 “神达方面,怎么跟人家说?”庞杰提出疑问。 “就说赵董已脱离险境,目前需要好好休养,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这时,病房木们忽尔“砰!”地一声,被人用力从外头推开。 “嗳,你们都在这儿?!”程净气呼呼的,“赵董呢?怎么我才回一下公司,他就被办了转诊,你们把他转到哪儿去了?” “仁爱医院。”那是台商办的私人医疗机构。 “不信任我们这儿的医生!”程净真是火大了,“你们不知道那个在英国出车祸的记者刘海若,就是被我们这儿的医生给医好的吗?” “你误会了,”陆昊天很客气的向她解释,“我们之所以将他送走,主要是基于安全考量。” “嗄!你仍旧相信那场车祸的原因不单纯?”漂亮的程净表现出苦恼的模样。“怎么会呢?谁会那么坏下这样的毒手?” “我们很快就会查出来的。”陆昊天冷冽y鸷的黑瞳,刹那间散发出骇人的利芒。 第八章 在三天之后,楚佑宁才从陆啸天口中得知,原来她那天在协和医院见到的,只是赵建民的“分身”,至于他的本质,目前犹是个谜。 既然不是赵董,那会是谁呢?答案其实昭然若揭,只是她着自己不要往深一层去猜想。 有些事情保留在朦胧未知的状况,总比真相大白后的赤ll容易处理和应付。 今日一早,陆啸天又来了电话。 “要我去找出赵建民的下落?你是真笨还是装傻?我只是个舞小姐又不是侦探,上海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人?” “从陆昊天那儿下手,一定是他暗中动了手脚。不然就是去收买神达公司的人,总之不要怕花钱,把事情办妥就是了。”陆啸天的性情里融合了阿斗和暴发户的本质,财大气粗是他的一贯作风。 “我不愿去冒这个险。”假使她猜的没错,陆昊天这时候已经对她心存极大的戒心,万一一个不慎,以他的剽悍酷冷,将会痛下杀手,令她万劫不复。 “要我再恐吓你一次吗?” “随你高兴。”狗改不了吃屎,说不到两句话就使出威利诱的本领。 搁下电话,楚佑宁百无聊赖地躺在饭店房间的弹簧床上,忖度着是否该就此离去。 吉野少夫的丧礼结束之后,她就匆匆忙忙的赶回台湾,一打听出陆昊天来了上海,旋即跟了过来,这当中没有丝毫祸心,完全是儿女私情作祟。 没想到竟横生了这些事端,害她也卷进其中,脱不了身,实在是无妄之灾。 捱到快中午了,她打算到楼下喝杯咖啡。再向航空公司订票,怎知,人一到咖啡厅就见到了白云。 “嗨,真巧。”他满脸堆笑的跟她招手。 是吗?楚佑宁轻浅颔首。 “你到这儿来。有事?” “不,我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腼腆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羞涩。“我知道你一定很厌烦我这样老是不说一声就冒出来,可我、我也很困扰,希望你别介意。” “又是程小姐要你来的?”她淡然的问。 “呃,这当中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一时半刻很难说得明白,只是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白云礼貌地论她拉开椅子,接着又窘迫得不知和她攀谈些什么才好。 两人四眼相望,无言地又各自低下头来。 “程小姐要你陪我到什么时候?”可怜的男人,她应该想个办法放他一条“生路”。 “直到你离开上海为止。” 她点点头,体谅的说:“你回去吧,我答应你这段时间绝不和陆昊天碰面。” 白云眼睛一下睁得好大。“你是……怎么猜到的?” 好厉害哦! 见他匪夷所思的惊讶状,楚佑宁不禁哑然失笑。 “女人的直觉吧。”陆昊天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无论容貌和能力都出类拔萃,程净会喜欢他是很自然的。 “就是所谓的第六感?”白云似乎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我和陆先生不熟,他在台湾有很多女友吗?” “很抱歉,我和他也不熟。”推托之辞,但情非得已。“不过以程小姐的姿色和条件,相信陆先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他的神色忽地黯淡了下来。“的确是,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谁见了她都会喜欢的。” “连阁下也不例外?”男女间的事,她只消一眼就明白。“去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多加把劲才能抱得美人归。” 没想到白云阁言竟摇头如撞钟。 “不行,我如果没有看好你,她会大发雷霆的。就让我陪你喝杯咖啡吧。” “我忽然不想喝咖啡了。”跟个陌生人喝咖啡,还不如压马路去。 “那去逛逛吧,上海有很多地方值得一游。” 在上海,老少皆知的南市豫园和城隍庙一直是游玩胜地,庙内外吃食小店林立成市,风味多样。 楚佑宁订了晚间七点半的机票,算算还要等几个钟头,就领受了他的好意。 白云请她到着名的南翔馒头馆,品尝上海名点。 虽不过是小笼包,但形态小巧玲珑,皮薄半透,开笼时,蒸气氤氲,香气扑鼻。 楚佑宁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有这么闲适的逛街过,尽管她心事值乱如麻,却也还能开开心心的吃点东西。 老板递上来一笼半小笼包半蒸饺,白云急着招呼她—— “快趁热吃,入口一泡汤,滋味妙无穷。嗳,小心汁流出来了。”他是标准的绅士,马上掏出手帕,帮她拭去嘴角的汁y。 “两位真是闲情逸致。” 陆昊天和程净怎么会突然到这个地方来? 楚佑宁讶然地睨向白云,但见老实的他却无措地把五官全数埋进胸口。 “真有缘!”程净一看到楚佑宁,高兴得什么似的,抓着她的手连声的问候。“嘿,好个白云,放着公事不干,带漂亮妹妹逛庙口,看我不记你个申戒。” “我……”这是从何说起呢? “不是他的错,是我再三央请他的。”明知他们在演戏,楚佑宁仍是非常厚道的替他解围。“两位也出来逛街?” “不是,我们是去探望越董,正好打这儿路过。” 程净拉着陆昊天,急着往前走。“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还有要事。拜。” 陆昊天不动声色,她当然也装作局外人一般。只有有心人才能察觉出他俩不寻常的眼神,正交织着密密重重的网。 “呃,程副总!”白云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大胆启齿,只能沮丧的看着程净和陆昊天。 “如果你不积极行动,在爱情这条路上,你将永远只能扮演一个无足轻重,总是独自黯然神伤的角色。” 可不是吗?自云咬一咬牙,朝前奔了去,不知和陆昊天和程净他们说了什么,几分钟后,两个人便又走了回来。 “白云说,你今晚就要走了?”程净吃惊的问。 楚佑宁尚未回答。白云已帮忙接腔—— “是啊,楚小姐这一回台湾,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来上海,不如我们一起陪她吃个饭。” 陪我吃饭干吗?这就是你的积极行动?楚佑宁算是败给他。 “好啊!”程净努力不让勉强的心思跃上眼,然有些事通常欲盖而弥彰。“我想我们可以缓一两个钟头回公司,我去打个电话。” 程净才回身,一部小型卡车原本好好的行驶在五六公尺外的马路上,忽然方向逆转,直冲他们而来。 热闹的市集霎时惊叫声四起,轰隆疾驶的卡车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加足油门,企图冲撞他们,或他们之间的某人。 千钧一发之际,陆昊天擒住楚佑宁的臂膀,迅捷。地闪至一家小吃店旁,那卡车马上又追了上来,令他们不得不继续闪避。 “他的目标是我,你快走!”陆昊天一使力,将楚佑宁推进左后侧的小巷弄。 “不,有我在,也许能让那司机有所顾忌。”这样的危难当头,她说什么也不可以自私的逃离。 “理由呢?” “先别问我理由,总之让我出去阻止他。” “你分明找死。”陆昊天突觉掌心传来一下剧疼,“你,咬我?” 没时间解释了,再耗下去会伤及无辜的。楚佑宁递给他一抹歉然的眼神,慌忙挤开人群奔到卡车前方咫尺处,大吼着—— “停车!” 那发疯似的卡车司机居然真的踩住了油门,拉大嗓门地要她闪一边去。 陆昊天逮住这数秒钟的机会,拎起小吃店里的木椅使劲打破车窗,大掌飞快地探入车内,抓住那可恶司机的头发,接着就是一记左勾拳。 游庙的行人见状,即刻蜂拥而上,边打开车门边对司机拳打脚踢。 陆昊天趁混乱的当口,悄然撤身,退出人群之外。 “你没事吧?”楚佑宁关切地问。 “没。”他横过一只眼,杀气腾腾的望着她。 “走吧,你还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程小姐呢?” “那姓白的会保护她。”上海是程净的地盘,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在公安来之前他们最好赶快抽身。 “走!” 陆昊天还没将饭店的房间退掉,但却领着楚佑宁走进对面的另一间套房。 一进房门,他立刻拉上所有的窗帘,时近黄昏,房里幽幽暗暗的,惟一盏小始灯发出荏弱的光亮。 楚佑宁坐在沙发上,喉咙干涩得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双手不自主的搓弄余温犹存的杯底。 从进门到现在,陆昊天一直没开口,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等着她自圆其说。 这样的无言冷睇,比严刑拷打还教她难过。 楚佑宁艰难的吞下一口唾味,事到如今,想隐瞒似乎也已隐瞒不了了。 但她能够预见,陆昊天一旦得知真相,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剁成r块。拖到荒郊喂野狗。 这桩原本有八分胜算的交易,都因她管不住自己,加上陆啸天那蠢蛋三番两次自作聪明,才会功败垂成。 “是的,”她说:“我是受了陆啸天的收买,才混进聚乐地,目的就是想接近你。” 一如所料,陆昊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她只要讲钱一句话,就会人头落地。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非但成功的接近他,甚且掳获了他的心。 “没错,但接近你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我……”她觉得快喘不过来了,陆昊天那吃人的眼睛。 盯得她倍感压力。她起身拿过皮包,从里面摸出一张a4的纸。“我的最终目标,是盗取你的印鉴,签下这份‘抛弃遗产继承自愿书’。” 话才说完,陆吴天陡地纵声长笑—— 那笑声,蕴含着浓厚的嘲讽和悲怆。 “道地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低笑的说:“陆啸天真以为我会回去跟他抢那糟老头的遗产?他只需一封信或一通电话,我就会无条件把印鉴奉上,何需如此大费周章,弄巧成拙。” 语毕,他返身走向套房内附设的小吧台,从上边一个黑色皮包内取出一只黑丝绒盒,打开盒盖,原来印鉴就放在里边。 “我很抱歉。”楚佑宁除了一迭声的歉意,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是应该感到抱歉。”他眼皮轻轻一抬,凛冽的眸光便直s而出。“陆啸天用多少钱收买你?” “一亿。”她坦承无讳。 “果然身价不凡。”陆昊天扬了下浓眉,拿起那份自愿书,考虑都不考虑就盖下了印。“带回去领赏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禁佑宁惭愧得面红耳臊。 “我不能。” “这是追加的戏码吗?”他取出高脚杯,倒了两杯bacardi,“来,恭喜你诡计得逞,一夜致富。”他喝了一口,赞赏不已,频频催促她,莫使金钻空对月。 苦酒满杯,她怎么喝得下呢。 “怎么?一亿唾手可得,还不满足?” “我不否认,一开始我的确利欲熏心,但那是在我遇到你,并且爱上你之前。”他越是佯装不在意,就越令她无地自容。 “噢?”他又笑了,非常开怀而且不真心地。“你的演技果然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怪不得陆啸天会找上你。” 楚佑宁的心开始滴血,令她连呼吸都有着撕裂的疼楚。 “不,请听我解释好吗?” “我听得够多了。”陆昊天将自愿书上的印泥吹干。 小心摺叠好,才塞进她手心。“带着你的战利品回去举办庆功宴吧。” “陆昊天!”难道她的付出、她浓得化不开的情爱都将化为乌有? “不许叫我的名字。”最毒妇人心,从今尔后,他再也不要相信爱情,不要相信女人!“走,用最快的速度走出我的视线,以免我改变心意。” 楚佑宁鼻头一酸,忿恨地将那自愿书揉成一团,掷向他。 “我就算再怎么惟利是图,也不可能赔上我的清白,你尽管羞辱吧,我们后会无期。” “慢着。”陆昊天抓住,把它摊开重新摺好,放进她的上衣口袋。“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无所谓,但既然是你开的头,你就有义务将它作个了断。把这份自愿书带回去给陆啸天,告诉他,我宁可放弃一切,也不会承认和他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楚佑宁不敢置信他是如此的决绝。当年陆常风父子一定伤他极深极深。“我即使包藏祸心而来,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那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机会,不代表你就不该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一怒扯住她的手,手上的力道跟着加大,简直要痛死她了。 “有,我有过好几次机会,只是我不忍下手。” “想告诉我,你还有一丝丝良知未泯?还是因为胆小如鼠,提不起勇气与我为敌?” 太污辱人了。“陆昊天!” “住口!我说过了,你不配叫我的名字。”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陆昊天几乎要把她的手给拧断,眼中泛满骇人的血丝。 楚佑宁悲忿莫名地强忍着盈眶的泪水,一字一句的说:“是我瞎了眼,让我走!”拼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捂着脸奔向电梯口。 他听到她低泣的声音,非常不忍,但满腔的恨意令他如一头被触怒的兀鹰,又似受伤的雄狮,木桩一样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三个月后。元太投顾公司、大华和神达汽车公司的合作计划获得特批的消息,在报上沸沸扬扬了好几天。 陆常风就在入冬后第一个寒流来袭的清晨,无声无息的走完他生命中的第六十五个年头。即使在临终前,他仍用尽各方法想再看陆昊天一眼,但在大儿子严加管控下,均徒劳无功。 他在遗嘱中言明,财产扣除价值一亿元的股票赠与干女儿外,其余均分为四等分。分别留给三个儿子及妻子。 “哈哈哈!”沈忌高兴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陆啸天看到这份遗嘱,一定当场气得暴跳如雷。” “很合理的分配,他有什么好说的。”庞杰一向不赞成把那么大一笔财产拱手送给那群恶狼。“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说服昊天,把他该得的那份要回来。” “太迟了,他老兄已经把自愿书寄给陈志,要他转交给陆啸天了。”沈忌啜了一口咖啡,眉头忽然锁得紧紧的。“这家伙现在像个魂不附体的幽灵,除了公事,跟他说什么他不但听不进去,还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是为了她。”庞杰很肯定的说。“相识多年,我竟不知道他是这样情深意浓。” “越是不轻意动情的人,一旦被触动了心扉,情感就越如排山倒悔般惊心动魄,不可收拾。” “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他独自黯然神伤,我们身为好友兼事业伙伴,却老站在一旁作壁上观。”庞杰想了又想,作出一个结论。“走吧,到日本一趟,先把楚佑宁找出来再说。” “等你想到啊!”沈忌嘲笑他后知后觉。“昊天早早掌握她的芳踪了,他只是脾气硬,火气大,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人家,所以就算是思念得快发疯了,还是按兵不动。”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庞杰性情较急,说风就是雨。“我现在就去找他,要他面对现实。” “你以为他会听你的?”陆昊天的脾气沈忌是再清楚不过,除非他自己走出死胡同,否则谁劝也没用。 “大不了干上一架,”明明是下下策,庞杰却越想越觉得可行。“拳头虽解决不了事情,却可以教人脑筋清楚,思绪澄明。” “哪门子歪理?我不赞成。”沈忌赶紧挡在他面前,预防他去做傻事。 “请让开,我保证点到为止。”古时候的人不也常常动不动就比武吗,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不行,除非你先把我撂倒。” 唉唉唉,怎么公亲变事主了。反对暴力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嘿,他摩拳擦掌,这是干什么? “打就打,谁怕谁?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对手。”沈忌也恼火了。 “都给我住手。”陆昊天陡然出现在门口,把他们活生生地吓了一大跳。 阖上手中的报纸,楚佑宁一手叉着腰,蹒跚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回到日本以后,她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如今肚子里面的胎儿已经快五个月大了。 初春的东京,樱花树已结成一粒粒的花苞,等着漫山偏野地怒放。 严寒的天候让人们几个星期不见阳光了,今天难得碧空如洗,临近午时,上面还着温暖芳菲的霞光。 圈子里的繁花矮树,一株株努力地冒着新芽,放眼望去,尽是希望无穷的生命。 “姐。”弟弟端着一碗着气腾腾的j汤,从后方的花径走来。“天气冷,别在外头待太久。” 回到东京这三个多月,都是弟弟尚义在照顾她。 是一种责任感的驱使吧,楚佑宁觉得他改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句话不中听马上翻脸咆哮,跟她恶言相向。 而且他还在百货公司找了一份夜间的工作,自食其力之外,还能拨出时间来陪伴她。 “谢谢你,难得有点阳光嘛。”闻到j汤的味道,楚佑宁马上皱紧眉头。“又是人参乌骨j?” “这次换成八珍,”他说:“阿姨特地交代,不能给你吃太多人参。” 她食量不大,却硬是让他给撑胖了。 “喝j汤前,先梳梳头,看你,都快成了天下第一邋遢妇了。”尚义拿出预先放在口袋里的梳子,体贴地为她梳理长发。 “有什么关系。”她现在不必美丽给任何人欣赏了,有好些时候,她甚至努力想忘记自己是谁,最好从今尔后,把一切爱恨情愁都抛到九霄云外,大家就这么两相忘也好,谁也不要记得谁。 “不行,今天中午我们家会有客人来。”尚义的手很巧,三两下就帮她扎成了一个整齐、漂亮的发髻。 “阿姨又要带东西来了?”阿姨实在太宠他们了,简直就跟亲妈妈没两样。 “不是阿姨,是台湾来的朋友。”他的话令楚佑宁霍地睁大眼睛。 “别这样,你迟早要跟他面对面把话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他的。” “要你来多管闲事。”j汤送到嘴巴,一把被她丢回托盘里,汤汁溅得到处都是。“你写信给他,要他来的?”也不对,尚义根本就不认识陆昊天那个人。 见她恍然一愕,尚义没好气的说:“想清楚了?我怎么可能跟他联络,是他找上门来的。” “就知道你胡说八道,乱给你的外甥认亲爹。” “你在台湾有很多男友吗?始终爱你如一的男友?” 尚义忍着气,拿来抹布把石桌上的汤汁一一拭净。 “这话是谁说的?” “他说的。” 楚佑宁脸上慢慢有了微妙的变化,左手轻轻抚着微突的小腹,两眼恍惚而迷离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两泓泪水静静地在秋瞳内凝聚。 “他是真的这样跟你说的吗?” 唉,第一次看到他姐姐如此悲喜交加,尚义心想,那个尚未谋面的男人必定是相当不同凡响。 “你很爱他?”简直就是一句优话,不爱他会怀了人家的孩子吗?“既然那么爱他,又何必——” “别问,总之我不要见他,你帮我去跟他说,我到北海道旅游,需一两个月……等等,他知道我怀了身孕吗?” “应该……不知道吧?” “什么叫应该,你到底有没有跟他提起?”呵!肚子竞没来由地痛了起来。 “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人家哪有那么大嘴巴,审问犯人也不是这样,什么态度?! “那就好,那就好。”她已下定决心,此生此世不愿和陆昊天再有任何瓜葛,一旦让他知道她腹中的骨r是他的,必定又是一番无休无止的牵扯。“我现在就去打包行李,你帮我叫部车子,我要即刻起程。” “什么原因呢?”尚义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你爱他,他也爱你,两个相爱的人就该白首偕老呀。” “是啊,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然事与愿违,徒呼奈何。”回首景物依旧,她却已万念俱灰。 尚义不明就里,也不好多加劝阻,只不断提醒她得想清楚,千万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楚佑宁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个手提袋的行李,行李中有个皮夹,皮夹里有张照片,是她一直舍不得丢掉的。 “请你,把这张照片还给他。” 尚义眼睛一亮。“这就是他,帅耶!姐、姐……” 楚佑宁已经拎着行李,走向长廊外了。他紧张的追了出去,却见她蓦地停下脚步,手中的行李无声地跌落地面,身形也跟着颤然微晃。 当空的日头,吞噬了她瘦弱的身子,脸颊上痒痒的,是一串讨厌的泪水。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铜雕铁门旁,同样伫立了一个人,那人长得奇高,双肩宽阔如扇。背光的关系。尚义只见到一张轮廓鲜明的面孔,怔忡的望着他的姐姐。 第九章 寒风梳栉着她的长发,几经发丝翻飞到额前,遮住了部分的视线。 她怔怔地,只是望着前方,发丝一下子被潸流的泪水浸湿贴在颊间,一如僵凝的她,动弹不得。 陆昊天来到她面前,既惊且喜的盯着她隆起的肚腹。 “你怀了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楚佑宁断然否认了他的想法。“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是谁的,相好的男人太多,很难一下记得清清楚楚。” “佑宁,别这样。”他都已经亲自到东京来了,这还不够吗?“跟我回台湾吧。” “不可能。”这男人压根没有认错的诚意,令楚佑宁新愁旧恨一下全涌上心头。“我有什么理由要跟你回去?看到没,我正要到北海道去,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就可以重c——” “住口!”一百多个日子不见,她就用这么该死的话来欢迎他? 她一定极恨他,否则不会像只刺猬,见了他就芒刺大张。 “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谈谈?”他这趟日本行,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停留,要是她执意跟他怄气,将会是非常棘手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楚佑宁失望透了,抓起行李。猝然走往另一条花径。 “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他冲上去攫住她的手腕,她不得不止步。 她忿恨地猛一抬头,陆昊天这才发觉,她比以前更瘦,也更白了。晌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面上,几乎看不清她的肤质,只剩如翦影般的淡淡轮廓。 “你不该恨我的。”过往的事,是她先起的头,她也有错。 “对,我不恨你,我只希望从今尔后跟你不再有任何牵扯。请回吧,我们家不欢迎你。”甩不开他紧握的手,索性用咬的,在他手掌的虎口处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还没能他松手。 “违心之论。”他手劲一用力,将她勾入怀中紧紧的拥住。“承认你是爱我的有那么困难吗?” 难掩一点喜悦,转瞬又被怒火烧成灰烬。他是爱她,但爱得趾高气扬,狂妄跋扈。 跟这种男人相处,必定少不了得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过日子。 楚佑宁用力的推开他,顺势抹去脸上的泪水,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口吻跟他说:“到此为止吧,我们两个不可能有未来,即使有,也不在交集之中。”相爱容易相处难呀。 “你真是冥顽不灵。”他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跟我回去?”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从他易怒浮躁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完全原谅她,心中依然存着芥蒂。楚佑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来。 “楚佑宁!”火死人了,这女人真是不通气。 “不准叫我的名字。”就算那只是她的中文名字。也不许他大吼大叫。“出去,免得我气急攻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始终默默立在廊下的尚义,见他姐姐这么一说,赶紧上前打围场。 “陆先生远来是客,我们——” “我们没有这种客人。”初初见面时的期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坑满谷的悲怆,楚佑宁一口气提上来,忽觉下腹疼痛如绞。 “怎么啦?姐!” “佑宁!”陆昊天弯身将她抱起,“先进房里休息。” “不,送我去医院,我,好痛……” “一定是动了胎气,”尚义急坏了,“我去开车,你看你,把我姐姐气得,她要是有个闪失,我惟你是问。” 尚义坐在医院甬道的椅子上,看着陆昊天浓眉深蹙,十分焦灼地立在诊疗室门口,不时的引领张望,希望能获知一滴点楚佑宁的状况。 面对至爱的安危,才会如此牵肠挂肚吧。不了解他姐姐为什么倔强得不肯和他走。 等了好久,护士总算打开门走了出来。 “哪位是吉野小姐的家属?” “我。”陆昊天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是她的先生。” 护士一愣,“可是,吉野小姐说她的先生没来耶。” “现在已经来了。”陆昊天换着不太流利的日文,惶急地问:“快告诉我,她怎么了?” “陆大哥你别急,让我来跟她说。” 经过尚义一番解释,护士才勉强接受,陆昊天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情况不太乐观,”她再次盯着他看了又看,“她的腹部阵痛得很厉害,加上不寻常出血,医生必须帮她动手术,这里有份文件希望你签字。” “什么文件?” “万一情况危急,为了抢救你的妻子,你将同意放弃她腹中的胎儿。” 几句话犹似青天霹雳,震得陆昊天一颗心如火烧火燎,凄惶不已。 “好的,我签字。”把纸笔交还给护士时,他再三叮咛,无论花多少医药费都请院方务必全力抢救楚佑宁。 甬道上又恢复了原先的静谧,一道木门,将陆昊天阻绝在楚佑宁母子两人之外。 自从数年前母亲过世以后,他以为此生终于可以无牵无挂,云淡风轻;没想到,生命的洪流又将他推涌到另一处漩涡。 他是心甘情愿泥足深陷的,楚佑宁呢?她一定不知道,他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着自己承认非卿不娶,才迫使自己付诸行动,到日本来将她接回。 她可以恨他,可以怪他,但她就是不能自欺欺人,不能否认肚里血r是他的至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诊疗室旁的手术房前所亮起的红灯,依然没有熄灭的意思。 尚义很期望能说一两句话来安慰他,但,他内心并不比他好过呀。 “陆大哥,”他还是开了口,因为有些话不问清楚,实在很难受。“要是我姐姐她……她留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还会要她吗?” 陆昊天哑然失笑,“我来日本之前,并不知道她已有身孕。能留住孩子固然很好,倘使有个闪失,也并不会减少一分一毫我对她的爱。” “真的?”不为特别的原因,尚义直觉自己已经相信他了。“那好,那我就帮你把她带回台湾,远离这个伤心地。” “你指的是吉野少夫?”语调中难掩妒意。 “不,是吉野太太,”尚义忿慨的说:“那女人简直跟坏巫婆一样,把她儿子的死全怪罪到我姐姐身上。 紧缠着她不放。“ “吉野少夫死了?” “唔,大约半年前走的,吉野那老太婆非要我姐姐从台湾赶回来善后,还着她支付所有的葬丧费,真是欺人太甚!” “她……那位吉野太太为什么认定佑宁必须为她儿子的不幸负责?” “说来话长。”尚义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妈妈带着我姐姐改嫁到日本来的时候,她才六岁,隔年妈妈生了我,我的父亲就处心积虑想把姐姐送给别人,以减轻家里的负担,没多久,他找来了吉野太太。那时吉野太太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吉野少夫,很希望能再添个女儿,看到我姐姐长得漂亮可爱,二话不说就把她带回去,还奉送了一百万日币给我父亲。” 没想到楚佑宁还有这段不为外人知悉的惨绿往事。 陆昊天顿觉了解她越多,就越觉得心疼,越能理解她的作为,可,她什么都不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姐姐的美丽让吉野少夫如获至宝,他疯狂的爱上她,爱得如痴如醉,几度以自残的方式迫姐姐嫁给他。” “她不爱吉野少夫?” “不爱,一点也不爱。”尚义又叹一口气。“她总跟旁人说,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你想,她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的兄长呢?但她还是和吉野少夫订了亲。 订婚之后。她就变得荒唐而堕落,每天在酒吧疯到三更半夜,学校的课业完全置之不理。“ “吉野少夫不知道吗?”也不阻止吗? “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只要姐姐能嫁给他就好,想干吗都由她,直到结婚前一晚,”他忽然停了下来,几度欲言又止地,“姐姐她、她在酒吧嗑药被捕,吉野太太闻讯赶到警察厅,狠狠的掴了她一掌之后,强迫她亲口去告诉吉野少夫她要退婚。这个打击让吉野少夫几乎要崩溃,他骑着机车,违规在高速公路上逆行狂飙,最后被一部卡车撞上,成了植物人。” 难怪!难怪她要用最快的方式累积财富,原来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应付庞大的医药费,以及吉野太太的需索无度。 “吉野太太知道她回东京?也知道她怀了身孕?” “当然喽,她气得半死。说无论如何不准我姐姐嫁人,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岂有此理。”好个坏心肠的老巫婆! “就是嘛。所以我才同意你把姐姐带回台湾,她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尚义尽量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往事,心中却唏嘘不已。窗外一片落叶被强风吹向甬道,无声地躺在他的脚边。 手术房的门在这时候敞开来,陆昊天注意到那颗代表危急的红灯已熄掉了。 “医生,她还好吧?” 穿着绿色衣帽的医生边拿下口罩,边对他说:“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但她的情绪还是不太平稳,你们千万不要再刺激她,让她多休息。”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等送到普通病房以后。” “带着这个进去。”尚义不知何时出去买了一大束盛开的薰衣草,“我姐姐最喜欢了。” “谢谢你。”陆昊天自嘲地咧着嘴。他实在不是个好情人,如果记得没错,他这辈子好像还没送过任何女孩子鲜花。 和楚佑宁坠入爱河至今,两人除了互相猜忌、争执不断,以及在上海那一夜揪心的决裂之外,连一顿饭都不曾好好吃过。 无限的悔恨漫上心头,他只希望能有弥补的机会。 东京的樱花开得好美,每株樱花树上几乎找不到一片叶子,一朵捱着一朵,如海一般,红红粉粉,艳丽异常地占满了所有枝桠。 家里的庭院也种植了两株树龄超过二十年的樱花树,每年从不辜负主人地,绽放着最美丽的姿态。 楚佑宁如常地坐在樱花树下,四周应时开放的花儿以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数十盆薰衣草,也如常的飘送着甜胜袭人的香气。 所不同的是,她的身畔多了一个人,那人原本只打算在东京停留两天,岂料这一住竟住了两个星期。 那样亲密的爱人,而今却觉得好陌生,像一对不知要不要继续相爱的怨偶,负气地谁也不肯先开口。 却不时的用眼神偷偷张望,希望能在无意中看见如昔日般那深情似海的目光。 像等待了很久,数不尽的岁月从指缝间流逝。这霸气的男人,看来是不会先低头认错,软语相求了。 即使在她大病堪堪?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巧夺豪娶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即使在她大病堪堪初愈,依然得不到他的温柔相待。就在楚佑宁差不多要放弃心里的想望时,自她背后倏地横过来两只猿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胸脯,他用力地吻她,舌头放肆地在她口中挑挞,吻得她惊心动魄。 “原谅我好吗?”他求饶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心甘情愿,但毕竟难得,今儿老天笃定要下红雨了。 楚佑宁迟个几秒钟才回应,他的火气马上就燃烧猛烈,威胁着要燎原成灾。 “我为了你——” “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他倔一百分,她就倔一百二十分,互不相让。“脚长在你身上,随时可以离去。” 陆昊天重重地提起一口气,要非常忍抑才能将它压回五脏六腑。 “要我怎么做,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照办。” 为什么要她开口?他要是有心,就该自动自发,就该设想周到,就该……罢了!不可以生气,医生再三交代,她必须心平气和才不会影响到胎儿。 “回台湾去,让我平平静静的将孩子生下来。”负气地想扳开他的手,他却抱得更紧,甚至整个头都枕在她的唐胛上,像个耍赖的坏孩子。 “三个多月都不许来看你?”这不等于另一种惨烈的责罚吗?太不公平了,两人都有错,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受过。“办不到,我一天都离不开你。” “口是心非。”甜言蜜语谁不会。 “好,我证明给你看。”陆昊天霍地起身,昂首阔步往屋里走。 “你想干什么?”楚佑宁忐忑地旋即跟上去。 “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他一脸正经,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别胡闹呀你。”幸亏他在厨房绕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女佣收藏妥当的菜刀。但他并未因此打消念头,转个身就直驱二楼的卧房。 “是你得我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体谅她挺着大肚子,走路不方便,他还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得以跟上来。“我把心剖出来送给你,然后去告诉阎罗王,你谋害亲夫,让她判你得生生世世与我携手白头。” “那我岂不是太可怜了。”跟这种人过一辈子已经够累的了,还生生世世哩。“我——” 一踏进房门,他立刻将她抱住嵌入胸膛,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吮吻。 “别。”他发烫的唇沿着耳垂、下巴来到敏感的锁骨处。上衣钮扣于方才挣扎时敞开来,让他得以长驱直入。 “停止了好吗?”她偎进他的怀里低喘,“我的腹部又微微的生疼。”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陆昊天慌忙扶她上床,为她盖好被褥,便安分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造次。“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楚佑宁嗔怒地白他一眼。“我先警告你,在孩子没平安落地以前,你、你再也不许碰我。” “为什么我要为了这讨厌的小东西,忍受煎熬?” 陆昊天忿忿不平的横向了她肚皮。 她简直要让他给气炸了。“他不是小东西,他是你儿子,难道你一点也不爱他?” “承认了?”他贼贼地牵起嘴角,“这下我可以免去dna检验的麻烦手续了。” “我……”原来是故意套她的话,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无耻的了!“我只说他是你儿子,没说要让他认你这个没爱心、不负责任的父亲。” “不准这样批评我。”这些形容的语句,很容易令他想起陆常风。“你扪心自问,我不该恨你吗?在我把生命交给你,深深为你倾心迷恋之后,居然发现一切都是骗局,你将我费尽心力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心一下就瓦解掉,如果不是程净,我根本没有勇气到东京来找你。” “她?”怎么会是她呢? “还记得吗?那个可爱天真的上海姑娘?” “当然记得,她处心积虑的想掳获你,还拿我当头号情敌加以对付。”楚佑宁嘟起小嘴,聊表丁点儿的不悦。 “吃醋?”唔,他喜欢看她这样的表情。“人家已经结婚了。” “和白云?!”楚佑宁紧接着问。 “嘿,你,怎么猜到的?” “神机妙算喽。不过,她怎么舍得下你?” “根据白云的说法,是因为我让她失望透顶。卡车冲撞庙口那天,我只急着救你,浑然忘了她的存在,幸亏白云及时加以保护,否则她恐怕吉凶难卜。” “这样啊。”白云抱得美人归,一定乐呆了。要不是现在大肚婆的身量不适合到处闲晃,真该到上海跟他讨杯喜酒喝。“人家都有老公了,怎么还能帮你‘提起勇气’?”她话锋一转,直指问题核心。 “她让我知道,失去你将是个天大的损失,她说你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打着十七八个灯笼也找不到。” 他坏笑的眉眼,令人直觉话中的真实性必须大打折扣。 “我和她并不熟,她何以要那样言过其实?”她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真有人家形容得那么好。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陆昊天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在柔嫩的手背上啄了一下。“重要的是她让我诚实地检验自己的情感,明白我有多爱你,有多么渴望与你共效于飞,共偕自首。” 楚佑宁只是征忡地望着他,揣想着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他从来不是个温柔浪漫,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这番话若非出自肺腑,肯定要背很久很久才能说得这么流利。 “问题是……” “不要恨我,不要怨我了,好不好?”见她轻咬着樱唇,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他着急的说:“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有好多事情需要事先张罗,时间都嫌不够了,怎还能用来伤彼此的心。” “是你先伤我的。”说来说去,总不忘把一半的错推到他身上。她是有错,而且也错得很不可原谅,但她已经努力想办法补救了呀。 “我道歉,诚心诚意。”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怎地他都已全盘让步了,还得不到应有的宽恕?“笑一个,让我确定你愿意原谅我。” 原谅原谅,怎能不原谅呢?这段日子,她除了深深的自责,就是无边无际的思念。 她朱唇轻启,绽出一抹嫣然迷人的笑容。 陆昊天大喜过望,忍不住在她粉脸上亲了又亲。 “别这样,待会儿又害我不舒服。”娇羞地用手抵住他的嘴,他干脆拿她的手指头当j爪啃。 楼下一阵吵闹声,透过窗台传了进来,楚佑宁侧耳一听,低呼,“是吉野太太。” 那老巫婆终于现身了,陆昊天按住准备从床上起身的楚佑宁。 “我去打发她。” “她很凶的。”吉野太太的泼辣,在东京十六町是非常知名的。 再凶也不过是个老女人吧。“她不凶我还不好出手呢。”师出无名,如何能痛惩这可恶的老妖妇。 “看在我的份上,别太为难她。”楚佑宁了解他的火爆脾气,一句话不对盘,他很可能让吉野太太吃不了兜着走。 陆昊天俯身吻上她的水颊,要她稍安勿躁。“放心,我自有分寸。” 吉野太太高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口气非常傲慢的质问尚义,为何楚佑宁还不来见她。 “你找佑宁什么事?”陆昊天的嗓音冷不防地从楼梯转角处响起,她微微的吃惊。 “你是谁?”眼前的人浓眉虎目,英气人,她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 “你又是谁?”他不客气的反问,伸手接过尚义原本要端给吉野太太的茶杯。 “我是宁子的母亲。”吉野太太大言不惭的说。 “佑宁的母亲早过世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我说话?”看着他大模大样的把茶杯端走,吉野太太已经一肚子的火了,居然还顶撞她! “我是佑宁的未婚夫。”直接说丈夫也行,不过他尚欠楚佑宁一个隆重的婚礼。 “哦,”吉野太太把尾音拖得很长,让语调充满不屑。“你就是那个让宁子未婚怀孕的大坏蛋啊?” 头一遭被人形容为“大坏蛋”,陆昊天浑身上下每个细胞全吐着火舌。 跟一个老女人在口舌上争长短非大丈夫所当为,他也没兴趣跟她膳耗。 “既然知道我是大坏蛋,就该明白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来找佑宁究竟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之后就给我滚!” 一辈子没见过坏人的吉野太太,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比她更凶,当场张口结舌,无措的愣在那儿。 “我要见宁子。”柿子当然要挑软的吃。宁子的善良,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有她在这凶神恶煞就不敢粗声粗气的跟她说话。 “她正在休息。” “尚义,你去告诉她,我来了。”比较起来尚义和善多了。 “我要去上工了。”尚义走到吉野太太身旁,故作神秘地压低嗓门跟她说:“别惹恼我这未来的姐夫,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杀人?! 吉野太太猛咽了一口口水,忙道:“既然宁子在睡觉,那我就改天再来好了。”走到门边又极不甘心的加了句,“在法理上我仍是宁子的养母,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记住了。”陆昊天呷了一口茶,非常泰然自若的跷起二郎腿。“等我和佑宁结婚时,我会叫她回来跟你要一些嫁妆。台湾人的习俗,嫁女儿时,做母亲的得给一牛车的嫁妆,你该知道吧?” “我是日本人,又不是台湾人。”平白要她为宁子准备一牛车的嫁妆,岂不亏大了?! “嫁j随j飞,嫁狗随狗跳,难道你不关心她的幸福?”他的日语虽不流利,却三两句堵得吉野太太哑口无语。 “我儿子都让她给害死了,她的幸福与我何干!” 打鼻孔里喷出两口大气,吉野太太甩头就走。 第十章 三月底,陆昊天从台湾请来二十四名男女傧相,准备了三十六份厚礼,浩浩荡荡的到东京将楚佑宁迎娶回去。 车队开往飞机场时,他还特地绕道吉野家,向吉野太太致上最深的谢意。 “我可没有任何嫁妆给她。”吉野太太望着楚佑宁一身精致、华丽的礼服,脸上洋溢着该死的幸福笑靥时,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妈。”楚佑宁仍盼望大家能好聚好散,有个圆满的结局。 “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女儿!”她以为陆昊天是来跟她示威的。 “无论如何,我仍要感谢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她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到吉野太太面前。“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能笑纳。” 可惜吉野太太连看都不看一眼,直到他们远远离去以后,她才打开来—— 五千万元日币。怪不得那么重! 盯着那满满一整盒的钞票,吉野太太内心很是激动。凭良心说,宁子虽是她的养女,但她比亲生女儿还要孝顺,要不是她强着她和少夫订婚,又着她解除婚约,那所有的悲剧也不至于…… 无论她怎样欺凌她,她毕竟还是惦记着她的恩情。 这些时日,她一直走不丧子之痛,急于找一个人来宣泄内心的悲忿,完全无视于宁子的付出。卑劣的人性呵! 吉野太太起身踱至窗前,从窗口望出去,迎亲的车队已远去,她只好喃喃地对着自己忏悔,喃喃的捎去她的祝福,给即将嫁做台湾媳妇的宁子。 回到台北以后,陆昊天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他像个空中飞人,一会儿上海,一会儿武汉,在家陪伴新婚娇妻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楚佑宁从不抱怨,她非常体谅一个男人在商场上冲锋陷阵的辛苦。况且他忙一点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待产,不必忧虑是否未能满足丈夫的需求。 日子一天天闷热,北台湾的夏天来得很早,四月底五月初,已经燠热难当,对即将临盆的孕妇更是很大的折腾。 东方天空蒙胧地亮了,楚佑宁好不容易才熟睡,突然肚子里的小宝贝一阵拳打脚踢,把她给震醒过来。 “怎么了?”一旁的陆昊天忙关切的问。 “嗄,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她欣然地窝进他的臂弯。“你回来就好,这些天小家伙很不安分,常踢得我叫疼,医生说应该就快生了。” “真的?”快趴下来听听看。“嘿,他在叫爸爸耶!” “你哦,想当爸爸想疯了。”楚佑宁捏捏他的鼻子,见他似乎又瘦了些,疼惜地吻着他。“不要这么累好吗?我听沈忌说,你把陆啸天兄弟旗下的许多企业都并购了,连干爹留下的十几间店面也买了过来,用意是什么?只为了出一口气?” 提到陆啸天,陆昊天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不完全是。”他让妻子舒舒服服的枕着自己的胳膊,担心冷气过强,赶紧拉了被子帮她盖上。“那两个阿斗,只知好勇斗狠根本没有做生意的本事,我不出手,照样有人会吃掉他们。” “可是别人那么做,他们不会在意,你就不同了,以他俩的量狭好妒,铁定要以为你是故意跟他们过不去,急着用一些不法的勾当来对付你。” “水来土掩,还怕他们不成。”陆昊天嘲笑她太过小心谨慎,什么都放不下心,简直就是个标准的杞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楚佑宁蹙着秀丽的蛾眉,央求他,“别再跟他们斗了。我、我昨晚接到陆啸天的电话,他说将不择手段,你放弃干爹的所有遗产。” “我是不想要他的遗产,陈志没把那自愿书交给他吗!”这可就奇了,早在六个月前他便把文件寄出去。之后也在电话中跟陈志确认,文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怎么这时候陆啸天还来旧事重提? 这日,一弯残月犹斜斜高挂枝头,丽园的二楼卧房忽地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今未眠的沈忌等人一阵心惊。 “佑宁要生了!”雪姨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楼上跑,边还吩咐沈忌,“快叫昊天回来。” “他人在高雄,明天和当地的厂商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而且……”别管那么多了,先打电话再说吧。 话筒才刚搁下,就听得雪姨大声喊叫着,“快上来帮忙呀,你们这些兔崽子!” 女人生孩子,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还是先上去瞧瞧。几个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主卧房,但见楚佑宁深蹙着眉头,紧咬着下唇,香汗淋漓地挣扎着起身。 “沈忌过来帮忙搀扶,琦明去开车过来,阿雄你负责拿东西。”虽然庞杰和阿飞都跟着去了南部,人手还是足够的。 慌慌乱乱的来到医院,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了,一眼望去,到处都冷冷清清,只妇产科这边最热闹。楚佑宁指定接生的医生迟迟未赶过来,急得众人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第一胎通常没有那么快,你们可以先到那边休息一下。”护士经验老到的说。 “坐坐坐。”雪姨闻言,心上的石头总算暂时放了下来。 但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几个未婚的大男人开始想些有的没有的。 “雪姨,你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煮麻油j?” “刚生产完不能吃麻油。”雪姨笃定的口吻仍然不具说服力,谁教她只嫁老公,不生孩子。 “那,要不要回去烧一大锅热水?” “干什么?”脑袋秀逗吗? “不知道啊,人家电视都嘛是这样演的。”琦明年纪轻,想法也最让人叹为观止。 “神经,医院里设备齐全,什么也不缺,你太逊了。” “好了,通通把嘴巴闭起来。”雪姨觉得他们简直吵死了。“沈忌,问问看昊天现在人在哪儿。” “问了,刚过新营收费站。” “怎么那么慢?”看看现在几点了?一点三十分,等了那么久,居然只过了半个钟头,嗄!半个钟头,他人就到了新营?“可惜现在已没有班机,否则真不该叫他自己开车。” “雪姨怎确定开车的不是阿飞?”琦明反应总是慢半拍。 “蠢,”沈忌敲了下他的脑袋,“是谁要当爸爸了?” 这节骨眼,陆昊天怎肯把方向盘和油门交给阿飞。 闲扯完毕,该等的还是要等。真的很久耶,三个钟头过去了,还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哇哇声,楚佑宁一定痛得不得了。 女人真命苦。沈忌当下决定给天下的好女人一个幸福快乐的机会——过一阵子,交女友兼结婚去。 直到天色微亮时,他们大伙已累得七荤八素,一个个横在椅子上梦周公时,负责接生的医生才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沈忌睁开惺忪睡眼,觉得那医生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楚佑宁产检时,只有陆昊天陪她来,因此谁也没见过这位医生。 实在很累,再休息一会儿吧,护士说一有动静会马上通知他们。 沈忌迷迷蒙蒙的眯上双眼,惟雪姨始终打起精神,过一会便进待产房看看楚佑宁是否无恙。 “喂,”沈忌才刚好入眠,忽听得雪姨在唤他。“快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就说吧,我有在听。” “起来!”雪姨有够凶的,竟然用冷水泼他。“我觉得那名医生怪怪的。” “怎样怪怪的?”冷水一浇上脸,他总算回神了。 “说不上来,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一发现两人俱皆悚然惊心。 忙把琦明和阿雄也叫起来。“进去瞧瞧。” “我去。”雪姨来到产房前,却不得其门而人,好在不到数秒钟,护士就喜孜孜的出来跟他们报喜讯。 “恭喜,母子平安。”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们吗?”不知怎么搞的,沈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等一下下,其他的护士处理好了,就会抱出著给你们看。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先去探望产妇。” 不一会儿,楚佑宁被推往恢复室,雪姨和沈忌至上奔过去。 “快去看看孩子,”楚佑宁的样子真是狼狈极了“那个医生、那个医生……”她似乎被施打了麻醉剂说不到两句话就无以为继了。 雪姨和沈忌顿觉大事不妙,身上的手机已适时口lf起。 是陆啸天打来的。 “陆昊天的儿子现在在我手里,限他一个钟头内把‘抛弃遗产继承自愿书’拿到医院柜台,交给一名胸口别着蓝色别针的护士;否则你们就等着帮他的儿子收尸吧。还有,不准报警,否则一切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王八蛋!”沈忌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喂,喂!”连讲话的机会都不给,这该死的恶g! “昊天明明已经将文件交给了陈志,陆啸天怎么这时候还来跟他要?”雪姨飞快的来到柜台,值班的护士共有四名,但没有一个胸前别着蓝色的别针呀。 陆昊天快到了吧?如果他在一个钟头之内不能赶到,重新再给一份抛弃遗产继承自愿书,那不就惨了! 沈忌试着按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号码拨回去,然而对方已经关机。 那名接生的医生和婴儿究竟到哪里去了,院方居然推说不知道。简直荒谬且可恶透了顶! 沈忌冲动得几乎要把这整个妇产科给掀了,把里边的医护人员一个个抓起来严刑拷打。 但这些都解决不了事情,他们惟一关心和在乎的是孩子的安危呀。 自作聪明可却愚不可及的陆啸天,他何必这样做呢?他只要开口,陆昊天没有不答应的。这么一来,他难道不怕吃上官司? “还不要打电话报警吗?”院方人员已征询过十几次了,但雪姨仍是认为不妥,警察一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更难以善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一定还有。 比之方才还难熬一百倍的六十分钟,在痛苦和忐忑中倏忽而逝。 手机一如预料地响起。 “喂,”沈忌没等对方开口,已抢着说:“文件已准备好了,你快把孩子抱回来。” “什么文件?”陆昊天茫然的问。 “是你?”都怪他太急,没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呃,是……是……”事到如今,纸已包不住火,沈忌只好将陆啸天的诡计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手机另一头一阵空白流过,隔了数秒钟,陆昊天才用沉着肃杀的语调说:“告诉他,十分钟之后抱着孩子到医院大门口等候,我要亲自把东西交给他。” 收了线,雪姨忙问:“那王八蛋怎么说?” “不是那人渣,是昊天。”手机又响,这回沈忌看清楚了,是陆啸天打来的。“安静听我把话说完。” 传达完陆昊天的口信,沈忌立即收线,不给他在再废言的机会。 他明白陆昊天的用意,他想和陆家的人彻彻底底作个了断。假使陆啸天胆敢伤害无辜,他绝对会以最惨烈的方式加以还击。 这十分钟,像过了十年那么久。楚佑宁醒了一会儿,吵着要打电话,不知打给谁讲不到两句话又陷入昏迷之中,雪姨特别交代医护人员,在不危及她的安——全之下,就让她多睡一会儿,省得一醒来就撕心掏肺的痛哭,产后的身子十分一赢弱,怎么禁得起? 沈忌和雪姨随后则在无限的悔怒中,一秒一秒的等到陆昊天从座车里走出来。 他从距离大门三五公尺左右的一株桦杨树旁走来,晨曦在他周身镀上了和煦的金粉。人依然帅气十足,只是憔悴了不少。 那杀千刀的还没来,陆啸天不会故弄玄虚吧? 又得等了。沈忌和雪姨没有时间向他自请处分。 三人以眼神交换了数个讯息。雪姨似乎有话要说,但双唇才翕动了一下,却又紧闭。 五分钟后,桦杨树下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手中抱着一团像婴儿一样的东西。 “陆啸天!”,雪姨真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毙了他。“还不快把孩子交出来。” “我要的东西呢?”像个亡命之徒的陆啸天,胡须留得很长,头发非常杂乱。 “在这儿。”陆昊天要他先把婴儿身上的布包打开,等护士帮忙确认那就是他的儿子之后,才叫沈忌把另外签好的自愿书拿过去给他。 “陈叔没有把信交给你吗?”陆昊天不解地问。 “什么信?”一拿到沈忌递过来的文件,陆啸天急着打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经写好的自愿书,内容和你现在手上拿的一模一样。” “没有,我什么也没拿到。”把文件收进口袋里,他却没有交出孩子的意思,反而掏出一把小型手枪。抵住孩子的头。“通通让开!” “你这狗娘养的!”沈忌气得握紧双拳。 “急什么?等我安全离开之后,会找个干净一点的垃圾堆丢下他的。”陆啸天狰狞的咧开嘴,怎知一转身,太阳x正好抵住一日枪管。 “把孩子交给昊天。” 陈叔! 陈志几时来的,怎么都没有人注意到? “陈志!你这老不死的,你!”陆啸天做梦也没想到会百密一疏。 “闭嘴。”陈志抬起老跟瞟向陆吴天,“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来把儿子抱回去呀。” 沈忌这才赶忙抢回陆啸天手中的婴儿,交予陆昊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一辈子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敢搞窝里反。”陆啸天破口大骂。 “我用的吃的住的,至是你老子给的,与你什么p关系?你把这张臭嘴给我闭上,否则一枪轰掉你的脑袋。”陈志把一封信塞给他。“这是昊天寄给我要我转交给你的。” 陆啸天一看内容,更是火冒三丈,“你你你,为什么现在才拿给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给你。”陈志说: “你父亲的财产,本来就该给昊天一份。” “他凭什么?他只是个小舞女生的小杂种——” “啪!”一记爽脆的耳光,代陆吴天痛惩他那张狗嘴。“你真是恶性难改,本来我还想请昊天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不用了,你这种人根本是天理难容。” 兴许是院方报的警,突如其来的一阵警笛大响。 陈志忙背着陆啸天将手中的枪收起,悄悄放进袋中。 “安心的去吃牢饭吧,有空我会去看你的。”大批警员赶到时,陈志马上弯起腰背,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违弄陆吴天抱在怀里的婴儿。 “陈叔怎么赶来了?”这是大家共同的疑问。 “佑宁打电话给我的。”陈志笑着说,拿出一个大红包非要陆吴天代楚佑宁收下不可。“你爸爸给她的,他还没过世前,我就告诉他你们在谈恋爱,他很高兴。” 见陆昊天无语,他又道:“这么久了,他也走了,你是该原谅他了。没有儿子记父亲的恨记一辈子的嘛!” 言谈间,大伙来到位于五楼的病房,楚佑宁已经醒了,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忙抢着抱进怀里,激动得久久不能自已。 “对不起。”陆吴天心疼极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你的错。”雪姨自责的敲着脑袋。“是我们不好,我们没善尽责任。” “不要在那里谁错谁对的,”没意义了嘛!陈志出声建议,“赶紧想想帮小萝卜头取个什么名字,佑宁要在哪儿坐月子?我看回台中好了……” “不,还是在台北好,”雪姨急着赎罪,怎肯让楚佑宁跑到别人家去坐月子。“台北买东西方便,我们人手又多,煮东西、带孩子,样样有人帮忙。” 众人边说边推门离去,让他们小两口,不,现在已是三口了,好好相聚。 陆昊天和楚佑宁相视一笑。 感觉像浩劫重生一般,浑身虚脱无力,却又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好想抱着你狠狠的睡上一觉。”陆昊天说。 “睡吧。”楚佑宁让他枕着自己的肩,一家三口彼此依偎着,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分离。 至于要到哪里坐月子,就……让雪姨和陈叔去伤脑筋吧。 全书完 第 6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