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婚记》 分卷阅读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 《木兰从婚记》九七年 文案: 这样一个一塌糊涂的蒋木兰,有什么可留恋的? 可还是动了心。 这个可怜的,被人欺负的木兰,很丢脸很羞愧的木兰,钟至诚终究还是动了心。 原来,蒋木兰不是一根刺,而是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婚恋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木兰 ┃ 配角:,钟至诚 ┃ 其它:剩女,励志 第1章 引 2013年,关山城遭遇了五十年一遇的寒流,初雪自下元节那天便翩然而至,与往年相比,来的甚是急躁。 由此往前算日子,蒋木兰掰着指头数,高中毕业快十个年头了,记忆画面都模糊成马赛克了,居然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寄来了高中聚会的邀请函。 卡片上印着“徜徉青春海洋之海魂大趴”,不管是创意还是名字都令人尴尬癌大爆发。可穆婉婉却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接到邀请函就拉着蒋木兰逛遍了所有的文化衫店,誓要成为晚宴中将海魂衫穿出香榭丽舍味道的女人。 蒋木兰不明白穆婉婉的动力何来,婉婉给她科普:“同学会可是一场大戏,且别说人脉资源什么的,上学的时候谁胖谁丑啦,谁撩骚谁浪贱啦,谁的恩怨情仇,谁的前尘旧恨啦,一定都会在当天画上一个完美的惊叹号。所以,一般同学会基本分三个部分走——”婉婉一条一条的数着:“其一,闲的没事就去追忆往昔;其二,有点故事就静等撕逼;剩下的相互间收发一下名片,各取所需喽。” 蒋木兰受教,可还有一层是婉婉忘记讲的。 同学会的重中之重,就是,大家一起来吹牛逼。 第2章 同学会 聚会赶在新年前夕,阴霾了几日的天气已将温度降至冰点。 蒋木兰里面套着海魂衫,外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包成一个球出了门。 没多久,天上飘起雪花,道路越发难行,每条路都堵得一塌糊涂。司机见状说什么也不往里钻了,宁肯不要钱也劝着木兰赶紧下车。 徒脚奔袭了几公里的路,终于,蒋木兰满身泥泞的赶到了酒店。 服务员帮忙收走了泥点密布的羽绒服,进门之前,蒋木兰还特敬业的把准备好的红领巾小心翼翼的系好。 可一进大堂,她就觉察出了不对劲,不管是酒会的布置还是门口海报的设计都不像是要容纳海之魂的女人。 果然,当她走进会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醒目。 所有的俊男靓女们穿着礼服,举着高脚杯,随着门口的响动转头,目光聚焦,齐刷刷的注视着刚进门的蒋木兰。在这样高大上的场合,蒋木兰的海魂衫无疑成了全场焦点。 不远处的穆婉婉居然穿着打扮特高雅,小洋裙衬得身材凹凸有致,胸针的反光刚好打在蒋木兰的脸上,闪的眼疼。 穆婉婉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一路把脚下的高跟鞋踩得噔噔作响。 她拉着木兰压低着声音问:“怎么回事?你电话怎么打不通?换主题了!”不等木兰回答,赶紧转过身来,跟大家招呼着:“隆重介绍!蒋木兰!大伙儿看看,变化大不大?来来,一起碰一杯!” 蒋木兰开始讨厌起同学会了,先是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出了洋相,再是被毫无意义的灌着酒,场面看似很和谐,但其实呢,跟高中时一样,关系近的聚在一起,关系疏远的依旧没什么话题,彼此不咸不淡的攀谈着,既看不到什么前仇旧恨的狗血大戏,也没更多的友谊地久天长。 转了小半圈,木兰找了个空挡赶紧扯下了脖子上的红领巾。 一旁的婉婉调笑道:“知道丢人了?谁让你不接我电话,活该!” “电话……哦,我关着机呢……”蒋木兰心情很坏,晃动着酒杯。 “关机干嘛?” “不干嘛,闲的。”蒋木兰不想解释,觉得自己特无聊。 穆婉婉见状,猜测道:“怎么?跟何阳吵架了?” 蒋木兰不说话,一口气又干下一杯酒。 快过年了,不管是北上广还是海漂,大部分都回来了,同学聚的还挺齐整。大家彼此吹着牛逼,话题大致都是,你那儿的房价怎么算,年薪扣的税有多少,工作签证啥时候到期,等着盼着搞张绿卡什么的。 然而,这些和蒋木兰又有什么关系呢? 蒋木兰是整个班里的少数派,没有出国,没有去北上广,甚至连这个省都没离开过,只是守着关山城这个土生土长的四线小城市坐井观天。 那些各式各样五光十色的世界,见也没见过的高速发达的城市堡垒,青年们奋力厮杀的时代战场,于蒋木兰而言是传说,是想象,是单调乏味生活中的一剂□□,是一直以来深埋在心底的灼热火焰。 所以,她总是有些不甘心,一种对于广阔天地的美好想象和无可抑制的好奇,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欲望,在这个夜晚突然莫名的熊熊燃烧着。 而最可悲的是,她还必须抑制住自己的这些心思,在和每一个大城市精英的举杯换盏中,她都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自卑,努力的装出优雅的样子,骄傲地自卑着。 蒋木兰在一旁傻站着,看着这一屋子的绚烂夺目。 突然,穆婉婉碰了碰蒋木兰的手肘,使着眼色:“喂,那边!” 木兰顺着婉婉的眼神瞟过去,一时没反应过来。 婉婉着急道:“往哪看呢?那边!水仙花!” 蒋木兰这才看到,忍不住跟婉婉调笑道着:“怪不得今天男生聚得这么齐整,原来这位到了!” 似乎每个班级里都会有这么一位吧——漂亮,安静,纤细的姑娘。男生心中的白月光,女生眼中的假想敌。 穆婉婉口中的“水仙花”小姐就是这么一位。 这姑娘名叫谢安琪,她的特质,无论从外貌还是内在都几乎满足了青春期发育男生对于初恋的一切想象。 而更糟心的是,人家还特努力,在那个拼学习看成绩的时代分分钟可以把蒋木兰这样的学渣碾的稀碎。 当时木兰所在的中学算是市重点了,一直以来都是全市家长必争之地。也因此,在校学生整体分为三大类,正规军,特种兵,以及空降兵。 学习好的,正经中考考进来的就是正规军,是高考战役的主要冲锋力量;特种兵是指那些有一技之长的,跳舞弹琴搞个田径什么的,日常拉练备战,赶上比赛或文艺汇演之类的,可以拉出来为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 学校增光添彩扬名立威;而那些既不具备学习战斗力又没有特长加持的,就只能拿钱来空降了,当然了,只要家里拿得出钱,学校还是愿意空出个位置让你来上课的。 这样的划分,久而久之,在学生中间无形的就建立起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气氛。 蒋木兰家里是做餐饮的,到她中考那年,全市已经有四家连锁店了。土豪谈不上,算是家境殷实,生活富足。 可学业方面就马马虎虎了,虽说没有太贪玩,但也没有多努力,所以总也不上不下半瓶子晃荡。中考的时候,家里钱都准备好了,打算分不够就当空降兵。好在蒋木兰能跑,上初中时在田径队里一天假也没请过,秒表一掐,她就能跟上了发条一样撒欢儿的跑,这特长分一加,竟刚好过线,堂堂正正的考了进来。 而穆婉婉就没蒋木兰那么好运了,尤其是穆婉婉。 婉婉的父亲是政府部门的领导干部,当年为了她上学的事,能说上话的关系托了一个遍。婉婉家里又是奶奶当家,老太太天天指桑骂槐,说家里没个男丁就够倒霉了,一小丫头片子还造那么多钱,祖宗不佑,家门不幸。婉婉每每想起这事就跟木兰感叹:“你说像我家那样的封建思想,是不是但凡有个兄弟,我就没学上了?这么顷全家之力供我成才,我是不是得特别感谢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谢安琪与她们是截然不同的典型,正规军进来的,班里的学习委员,是每天能被老师挂在嘴上夸出花儿的存在。 一般这样的学生就容易与班上的激进分子分割阵营,再加上谢安琪本来就高冷寡言,时间久了,慢慢地,像是被班上女生孤立似得,越来越独来独往。 其实,对于蒋木兰来说,站在塔顶的谢安琪太远了,妒忌都够不着。所以,她有多优秀跟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除了一件事。 高三那年,蒋木兰状态大勇,拿下了全区中学生女子马拉松的冠军。木兰满怀期待,觉得期末的优秀学生奖状一定板上钉钉了。可没想到谢安琪半路截胡,靠着一个什么作文奖愣是生生抢走了木兰嘴里这块肥肉。 想起这些,蒋木兰总是心有不爽,似乎自己的整个高中生涯都是因为没了这个奖项而变得暗淡无光了起来。 “你们这些小团体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几人的闲言碎语被班长打断,一大群人举着酒杯跟着一起凑了过来。 看到蒋木兰,班长转头招呼着身后的人:“钟至诚,不来跟木兰打个招呼吗?” 钟至诚?木兰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当年评选优秀学生落败就是因为他的跑票。 蒋木兰又回头看看,如今的“水仙花”谢安琪小姐依旧迷人,侧身站立的剪影清丽秀雅。一如记忆中那般模样。蒋木兰还是谢安琪?这样的选择,任谁都会跑票吧? “好久不见。”钟至诚走过来,简单的跟木兰打着招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久不见’四个字成了所有久别重逢最内涵的开场。似有跨过山河湖海的艰难,也有着暮霭雨雾般的朦胧,有着晨曦露水的剔透,也有着红酒烈唇相抵的暧昧。 蒋木兰竟在钟至诚沉稳而有磁性的男中音下心脏猛然跳漏了一拍。 婉婉倒是活泛:“钟至诚!这都多久没见了?最近哪发财了呀?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啊?” “在北京,毕业后考研耽误了几年,一直没空回来……” 班长打岔道:“一上大学就走了,完全音讯全无,跟人间蒸发似得——木兰呢?你跟木兰也没联系啊?” 木兰回过神:“没啊!毕了业就各奔东西了,谁也没见过谁。” “是吗?你说你也是的,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班长佯装生气的拍着钟至诚的肩膀:“跟我们也就算了,怎么木兰也不联系?怎么说也是同桌的你啊!” “不止呢!”一旁的婉婉插嘴道:“岂止是同桌啊,还做了十几年的邻居呢!木兰,这算不算得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我可记得你跟我说过,至诚同学手背上那个疤还是你用炮仗给崩的呢……” 蒋木兰赶紧拦住婉婉的话:“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哦,对了,钟至诚,你后来考到哪去了?从事什么专业啊?” 木兰尽量把话说的生疏一些,她可不想让在场的人认为两人能有什么纠葛。 “不是吧?木兰,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至诚当年可是考上y医大的高材生啊!”班长热情的帮忙解释道。 “y医大?没有保送吗?怎么又到了y医大?”这倒是出乎木兰的意料。 “觉得学医更有意思。”钟至诚回答的很随意。 “你呢?木兰?你后来考哪去了?你可是咱们班的运动健将呀!”班长回头又问木兰。 木兰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她觉得可能今天喝的有点多了,脑袋有点懵。 旁边的同学叽叽喳喳的围一圈,不知是谁多嘴问道:“体校吗?考上了吧?体校的文化分是多高呀?” “嗯……考上了……”木兰回答的含含糊糊。 “那现在是干吗的?运动员?” “没……没当运动员……”木兰觉得这帮人就是成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运动员?哦,知道了,在教育部门工作是吧?” “也……也不是……”木兰突然无比的痛恨自己,虽说二十几年来都是这样不慌不忙的混日子,可原来自己竟还是有自尊心的。 在这么多昔日同窗的注视下,蒋木兰即便再厚脸皮也万般的羞于提及自己的状况。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匍匐在满是荆棘的道路上一点点的到达塔顶的,而自己,就是一个穿着海魂衫来砸场子的失败者。 就在蒋木兰窘迫万分的时候,钟至诚竟突然落井下石:“你现在还跑得动吗?” 这句话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让人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玩笑。 木兰觉得自己真喝高了,此时的她脚底都已经开始打晃,脑子乱七八糟的,听清楚了钟至诚的话,却没半点力气反驳他。 第3章 何阳 幸好,文艺委员解救了这段尴尬。暂时打断大家的寒暄,她站在会场中央举着麦克开始说煽情的话调节气氛。 灯光渐渐暗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文艺委员声情并茂的演讲,追忆着青葱岁月和那些花儿。 木兰开始有些上头,她知道这个场合绝对不能失礼,于是把身体靠在墙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支撑着自己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 意志。眼睛的焦距有些涣散,盯着远处的“水仙花”直到那副剪影慢慢变得模糊。 一旁的穆婉婉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小声问道:“是不是醉了?要不要去洗手间?” 木兰摇摇头,趴在婉婉肩头小声问道:“婉婉,怎么他们都比我们混得好呀?” 婉婉没听清楚,让木兰大点声。 然后就听到一个酒鬼大着舌头喊道:“我说……我是说……怎么个顶个的人模狗样的啊!存心气我呢!” 这下,不止婉婉听清楚了,大家都听清楚了。 文艺委员正抒着情呢,突然被打断,麦克风倒是很配合,“磁——”的一声响,极其的有穿透力。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散场了。 穆婉婉扶着步履不稳的蒋木兰出门,刚走几步,在大堂竟碰上了熟人。 是何阳,蒋木兰的男朋友。 穆婉婉最先看见,本想招呼一声,却没想到紧跟着何阳从包间出来的还有一姑娘,花枝招展的,跟何阳连拽带拉嘻嘻哈哈旁若无人。 穆婉婉看出事来了,本打算冲上去,可立马又站住了。回头瞧瞧,身后大厅里的同学开始陆续往外走,想想还是作罢,低着头,顺便也压着蒋木兰的脑袋,决定先出了门再说。 可没成想,蒋木兰晕晕乎乎中,居然一个余光瞥到了何阳,她站定,不动,仔细又辨认了片刻。 穆婉婉知道要坏事,强行拉着蒋木兰往大门口走。可木兰死沉死沉的,跟扎在地上的木头桩子一样,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儿。 这会儿功夫,何阳也看到了木兰。 他愣了楞,明显是没料到这样的状况,表情有些窘迫与不安,可那也只是很短暂的一刻挣扎,虽然松开了和那姑娘纠缠的双手,但却始终没有上前,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木兰。 木兰挣脱开穆婉婉,慢慢走上前去,看着何阳。 何阳皱了皱眉头,打破了彼此的沉默:“喝酒了?” 木兰机械的点点头,眼睛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委屈。 也许前一刻何阳还有一些内疚,可当木兰那受伤者的表情一摆出来,何阳便再没了任何的耐心,粗声粗气的说道:“喝不少吧?” 木兰没有完全的喝醉,她的意识是清楚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最起码何阳应该先解释,还要再安慰几句,可是,这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错的好像是自己? 一旁的姑娘看出了不对劲儿,走过来,轻轻摇着何阳的胳膊轻声细语道:“阳阳,这位是?” 蒋木兰面对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心里一阵阵的犯恶心,骨子里那股彪劲儿又上来了,上前拽着何阳高嗓门的质问道:“何阳,这丫头片子谁呀?” 何阳不回答,只是用力的企图甩开蒋木兰的纠缠,可无奈,蒋木兰死死拽着他的手腕,何阳只能言语上跟她掰扯:“松开,蒋木兰,你先松开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什么样子?松开!” 就这会功夫,大堂聚起了一堆人,围了一圈看着热闹。 婉婉觉得大事不妙,今天这个时机太不对了,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大事化了。她赶紧上前劝服着蒋木兰,可木兰就是犯了轴,死活拽着何阳不松手。 一旁的姑娘实在也是受不了了,调高语气挑衅道:“你到底谁呀?出门没吃药吧?” 这句话刺激到了蒋木兰,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揪起这姑娘的头发,照着她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整个酒店的大堂因为这记脆生生的耳光顿时鸦雀无声。 穆婉婉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木兰动作这么快,一时没了反应。 被打得姑娘更是受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何阳气急,下意识的,狠狠的推开了蒋木兰。 木兰重心不稳,向后退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那姑娘还不解气,上前就打算抬脚踹,这下穆婉婉倒是来了劲儿,冲上去连抓带拽,顺便还不忘空出手来狠狠揪着对方的头发,双方乱作一团。 蒋木兰摔得这下可不轻,脑袋一阵发懵,抬眼看着水晶吊灯在屋顶亮灿灿一圈圈的旋转着。她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反应过来周边的状况。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着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服务员,客人,同学,全部都指指点点的俯视着自己。 班长,文艺委员,"水仙"小姐,还有……还有钟至诚。 蒋木兰的目光与人群里的钟至诚突然来了个对视。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呢?惊讶?可笑?怜悯?鄙夷?木兰来不及辨别,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在这副波澜不惊的面孔下木兰什么也看不懂。 终于,她迟缓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就这会儿功夫,酒气在胃里翻涌,一阵阵的往上顶,她呜咽道:“婉婉……婉婉……我想吐……” 听到后面的动静,婉婉无心恋战,赶紧扶起蒋木兰拉着她跑向卫生间。 清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木兰虚弱的倚靠在水池边。终于缓过来半条命之后,抬头问道:“何阳呢?我要问清楚……” “问个屁啊大姐!人家留下来跟着你丢人现眼啊?早逃之夭夭了!”穆婉婉面对这样的木兰心里特别的蹿火,但却无可奈何,平复了情绪,又劝道:“都这么晚了,先把你送回家,好好睡一觉醒醒酒,有什么事也等明天吧。” 到了家门口,木兰却不着急进门。 地上已经开始积雪,她站在马路牙子边,注视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在路灯下打着旋。 犹豫了好久,拨通了何阳的电话,对方居然关机。 蒋木兰愤恨至极,任雪花一片片的落满全身,拿着电话的手攥的僵硬。 就这么站了有一刻钟,木兰一点点的清醒,身上的酒气也早被冰冷掩盖,她自己跟自己下着决心,好吧,何阳,分!这次无论如何得跟你分! 蒋家近几年来头等大事就是如何把蒋木兰嫁出去。 蒋母是个极具中国特色的中年妇女,早些年被政治运动耽误了学业,一辈子没正经念过书,没知识没文化已然很可悲了,更可悲的是又赶上了下岗潮。那时候木兰还小,老人尚在,一家子吃穿用度的重担全压在了蒋父一人身上。 为了能多拿点薪水,蒋父在车间厂房,对着轰鸣的机器没日没夜的加班。蒋母心疼丈夫,可又无能为力,家庭妇女的年龄与气质让她在社会上举步维艰。找不到工作,生活上又过得紧紧巴巴。慢慢地,蒋母自身的性格缺陷越来越放大,暴躁,易怒,刻薄,小气,怨天尤人。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 转机出现在蒋木兰升初中的那年。木兰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留下了一间房产,虽说不大,但胜在地段好,还是一层。蒋母心思一动,打掉了半面墙,做起了卤肉的生意。本来初衷只是想赚个小钱,顾着一个吃喝,却没曾想生意越做越好。蒋母的手艺精进,没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大半个城市都知名的金字招牌。这自然就吸引了投资人,大店面很快开了起来,等木兰升高中那一年,短短的时光,蒋家奔了小康。 在木兰的印象里,这应该是全家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蒋母的性情温和了许多,蒋父也终于可以不再辛劳,辞掉了之前的工厂,专心致志的当起了老板。虽说也累,但总算是给自己干,赚多赚少,心里很是畅快。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终是不长久。 2003年,蒋木兰高考,同时期国家还发生着另一件大事,非典。 木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夏天,每个人都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整个世界都被戒严了,满是萧瑟,静寂,恐慌。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餐饮行业无疑是最先垮掉的。一个月的零进账就足以逼死一家店了,更何况蒋家这样的小资本,半路出家原本根基就不牢靠,再加上合伙人的施压。就在高考那天,当蒋木兰检测着体温进考场的时候,蒋家的餐饮行业关停了最后一家店。 南柯一梦,一朝梦醒。 蒋母回到了最初的那间破门面房。 好在,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店面都关掉了,蒋母手里是存了些钱的,还了房租,遣散了工人,最后跟股东们对完账,谢天谢地,总算是没到山穷水尽。继续着曾经的卤肉生意。蒋父没了工作,也疲于再折腾,于是开始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的过着日子。 蒋父虽说自己半辈子平庸,但在女儿身上总是心气很高,从起名字就看出来了,一心一意要跟巾帼英雄粘上边,自小给木兰的教育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一面鞭策着学业,一面许着大愿望,不想木兰局限眼前,“我赚钱就是为了供你去美国读书!”这句话蒋父几乎每年都要跟木兰唠叨几遍。 可人算不如天算。 蒋木兰天资不够,拼了命的努力,分数勉强够着了一个三本的线。这时候别说资金问题,成绩下来,夫妻俩竟连骂的心力也没有了。 到了07年,木兰大学毕业前夕,蒋父打算把家里的资金整合一下,想这时候在教育上来笔大投资,可股灾又来了。 蒋母之前背着父女俩拿了大笔钱进了股市,当年饭店倒闭后剩下的那些余粮,一夜之间,蒸发殆尽。 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经此一役,蒋父是断了送木兰出国的念想。而蒋母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都是不稳妥的,生意会黄,钱会贬值,说到底还是有个铁饭碗最有安全感。 于是,蒋母开始变身。 曾经那个在凄苦生活中煎熬的,刻薄,暴躁,专横的蒋母又回来了——漫长岁月中经历的起伏变迁令蒋母像一只刺猬一样蜷缩不前且凌厉尖刻。她控制着蒋木兰的每一项人生选择,从找工作到找对象,她要求木兰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她满意地看着木兰慢慢变得胆小而平庸,她认为在自己的监督下女儿的人生不会再有错误。 木兰毕业那年,蒋母买来了几乎所有的考公资料,逼迫着木兰无论如何也要考进一个事业部门拿到一个终身保障。 木兰连考了三年,却一次次的名落孙山,而她本身并不出众的三本文凭也无法帮她寻觅到合适的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无所事事了三年,看不到希望的蒋母只好托朋友介绍了一个保险公司的工作,此时的木兰才终于结束了啃老的生涯。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相亲。 蒋母觉得自己的闺女有稳定工作,长相也还过得去,还是正经本科——虽说含金量不怎么样,但整体看下来,在相亲市场上条件算是较为均衡的。 于是,木兰在相了很多圈之后,遇到了何阳。 第4章 分手 刚开始,木兰对何阳的印象一般。 蒋母一个劲的撮合,觉得“这小伙子公务员,将来一定有前途。” 好吧,那就谈吧。 半年,一年,两年,到第三年,蒋母坐不住了,觉得怎么也该说说结婚的事了,可她哪知道蒋木兰的憋屈。 何阳对蒋木兰一直以来都是“还行吧”,心情好了,就见一见,平常一般都是电话也不打,动不动就消失个四五天。 木兰开始还挑个事吵一架,可到后来,连句重话也不敢说了,因为每次还没等木兰闹情绪,何阳先上脸,一恼火就要散伙,每次还都是木兰先服软。 这一来二去的,彻底把木兰虐出毛病了,每天跟何阳的互动都是心惊胆战的,就连生气的话都得撒着娇哼哼唧唧的说出来。 大雄说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木兰心里也明白,可她就是控制不了,每一次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撤了,可何阳比她更决绝更无情无义的态度一显露,蒋木兰就不知被灌了什么迷药,老实的跟个鹌鹑一样。 终于到了今天,木兰站在茫茫雪地中咬牙切齿的跟自己说着狠话,分,再不分手出门就被车撞! 然而,这番心理建设等木兰一进家门便土崩瓦解。 蒋母对木兰似乎再没别的关心,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顿饭?这事儿过年就可以定下来了吧?” 迫于蒋母的压力木兰想再撑几天,可终究无法如她所愿。 木兰的部门经理老闫是个广东人,思想活跃,装模作样,典型的表演型人格。长得倒是挺精神,但穿衣打扮一副改革开放的气息,所以目测要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三十多岁的人总被叫大叔。 临过年了,公司有做不完的尾单,大批精英被派出去了,于是,蚂蚱当成坦克用,小透明蒋木兰第一次跟着老闫出了趟外勤。 谈单子当然是要到圆桌会议上谈,进包间之前,老闫附木兰耳边低语道:“狗量多少啦?” 木兰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老闫。 老闫指了指桌上的酒瓶。 木兰这才反应过来,不敢扯谎,用她自以为可爱的口语跟老闫墨迹道:“少少点啦……” 老闫对于女下属这样的示弱很是买账,虽说蒋木兰姿色一般,好在活泛,他趁机又靠近了木兰一点,用自以为很大哥的样子说了句:“有我在,安心啦!” 木兰下意识的拉开两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5 人距离,但又怕不自然,赶紧眯着眼睛咯咯咯的陪笑着。 然而,这样的酒桌又怎可全身而退,没多一会儿,老闫就喝的一塌糊涂,大着舌头跟对方称兄道弟。木兰一手拿着单子,一手拿着笔,不上不下,进退两难。僵持不下之际,对方老总发话了:“妹妹喝个吧!咱碰个杯这事儿就成了!你看咋样?” 横竖躲不过去,满满一大杯五粮液木兰咬了咬牙一口灌了下去。 可没成想,对方还来,先是好事成双,再是桃园结义。终于,三大杯入喉,合同虽说是签下了,木兰也彻底废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酒店,也不记得是怎么把老闫塞进了出租车,零星记起的片段是终于到了家门口,她找钱给师傅,然后吐了人家一车。 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边白的刺眼,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在医院,木兰反应过来,本能的揉了揉痛得几乎炸裂的脑袋。 她是被枕头旁边的电话震醒的,来不及看来电显,直接拿起来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何阳。 从同学会那天到现在已经四天了,蒋木兰是掰着指头过的。 何阳从来叫木兰都是连姓带名字一起叫,蒋木兰,蒋木兰,让人听着无比的生分。而此时,何阳对着电话轻轻喊了一声:“木兰。” 那一刻,迷迷糊糊的木兰竟突然眼眶一热。 “你睡了吗?”认识这么久,何阳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作息给木兰打电话,无论早晚,这样的体贴实在是难得一见。 木兰久久没说话。 何阳发觉对方没动静,又重复的喊木兰的名字。 蒋木兰终于反应过来,回答道:“没,我没睡……” 何阳那边沉默了一下,对木兰说道:“其实我早就该给你打电话,但一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木兰打断他:“说重点!” “哦……木兰,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其实……木兰,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这不是重点!”木兰从何阳的语气上判断出对方此刻的心虚,瞬间来了精神,开始蹬鼻子上脸,一本正经的教训起来:“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俩人可以解决啊!你弄个第三者是什么意思?还关机!不接我电话?现在知道服软了?早干嘛了?我告诉你何阳,这件事你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以前是我成熟,我让着你,可忍让不代表毫无原则!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好好解释!不然我……” “蒋木兰!”何阳突然打断她。 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出来,一下子让木兰的气势蜷缩了起来。 何阳有些无奈,语气较刚才瞬间有了转变:“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蒋木兰,我是想跟你说,咱们俩不合适,分手吧!” 这句话犹如一桶冰水在这寒夜从蒋木兰的头上浇下,冻得刺骨。 沉默了好久,她渐渐清醒,残留的酒精痕迹肆虐着她的大脑皮层。终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你在哪?” “木兰……”何阳仅存的那么一点点不忍心让他语气又软化下来。 “我必须见你当面谈。”木兰很坚决。 何阳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了结,只能安抚道:“见面可以,但是,木兰,你觉得咱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我必须见你!” “蒋木兰!”何阳的耐心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我本来可以不用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我以为这几天你会想明白……” “是因为她吗?你跟我说分手就是因为你劈腿了对吧!”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何阳开始答非所问。 木兰觉得有必要问清楚:“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干嘛的?” 何阳避重就轻:“不重要,这都不重要,你明白吗?蒋木兰!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我没有解释的必要……即便说有个第三者,这也不是我现在跟你说分手的原因,咱们俩之间的相处问题有没有第三者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我们两个人来谈就好,根本没必要扯别的!” “那该扯什么?”木兰成功的被何阳给带跑了,她觉得原则性问题很有解释的必要,但同时,她也很清楚,以何阳一贯的圆滑是决不会正面回答的。从来斗智斗勇都是输家,当木兰意识到这一点后,拿着电话的手开始痛苦的颤抖着。 “木兰,咱俩不合适……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但你总是这种态度,好像是我多么的对不起你……” “难道不是吗?”木兰大声质问道。 何阳一时词穷,停了两秒,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事已至此,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了。” 木兰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何阳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有没有劈腿又怎样?就是当定这个王八蛋了,只要能分手,你蒋木兰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随意! 这付无赖的脸孔令木兰瞬间恐惧了起来,她知道这次何阳是说真的。 尽管此时愤怒的火焰在她全身疯狂的乱撞着,但她依然无法咆哮,她憎恨自己的软弱,憎恨此刻的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 蒋木兰像是以往每一次的妥协那样,说话的语气开始软化:“你……怎么能这样?何阳,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到底怎么了呀?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啊,怎么能这么伤我呢……”木兰哼哼唧唧的,说着说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伤心,气愤,疲惫,还有回想起和何阳在一起时自己一直以来的等待,被伤害,被漠视,木兰再也无法忍耐,眼泪掉的很是汹涌,一边抽着气却还要一边讨好着何阳:“我知……我知道这不是你真心话……你肯……肯定……心里也难受……咱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肯定……肯定也舍不得……我知道我不够好……何阳……我会改的……何阳……你……” 何阳那头显然已经完全熟悉了蒋木兰一贯的套路,直接打断她:“咱能不能把这些程序都省了?蒋木兰,我不能再骗你了,我也不能骗自己,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不能耽误你,咱们好聚好散,行吗?” 何阳这么说,蒋木兰心里更委屈,干嘛呀?明明是你劈了腿,怎么临了了你还做了好人?什么叫不能耽误你?是不是还要对这样的替人着想感激涕零? 蒋木兰对何阳恨得咬牙切齿。 何阳继续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大言不惭道:“不管你怎么误会我,有些事我懒得解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6 ,也没必要解释,我是觉得,木兰啊,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咱们有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够了,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蒋木兰擦了擦眼泪,她觉得此刻应该撂一句狠话,反正也没戏了,那就怎么狠毒怎么来吧。可是,话到嘴边,内心翻江倒海的纠结着,她竟然还是无法死心。像以往任何被驯化的瞬间一样,她怕当她亮出锋利的牙齿时,何阳就会立刻手起刀落,尽管以往也是只有皮鞭没有蜜糖,但好在可以让她苟延残喘有口气在。 终究,蒋木兰还是没有这个勇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或许她就是那么傻逼,她就是那样毫无底线的在安慰着自己,其实,那个人是会回头的,路还没有被堵死,所以千万别把话说的太难听——基于以上错觉,蒋木兰最终还是把狠话用最没有尊严最笨拙的方式说了出来:“何阳,你别想就这么算了!咱们俩的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你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分手,咱俩不能分手!我不同意!我绝不会跟你分手的……你想都不要想……” “蒋木兰!”何阳没有给木兰撒泼的机会:“分不分手这件事你再死抗也没用!我希望你明白,爱情的开始需是两个人,而结束,一个人就够了!” 话音刚落,何阳那边挂了电话。 第5章 至诚 木兰彻底傻眼了,她手握着电话,刚刚才有些清醒的脑袋又开始一阵阵的疼痛。 就在木兰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旁的白色布帘被人拉开,“刺啦——”一声响吓了她一大跳。 木兰眼睛直愣愣的看过去,居然是钟至诚。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打量着对方,木兰满是惊吓,迷惑,而钟至诚依旧一副不阴不阳的神态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蒋木兰。 好半天,木兰终于缓过神来,冲着钟至诚发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啊?”话音未落,转念一想,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赶紧又问道:“这是哪儿?我这是在哪?” 钟至诚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社区医院。” “医院?什么社区医院?哪个社区?”木兰一时没转过弯来。 钟至诚揣起手,看样子是没心情再回答对方的问题了:“你酒醒了没?醒了就赶快回家。” 蒋木兰完全断片,四下看了看,床上的被套印着‘白马社区医院’的字样,木兰的家就在白马巷。 她这才反应过来,接着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钟至诚没好气的解释道:“因为你醉得人事不省,刚好赶上我来值班,路上碰到了,我学雷锋做好事就把你带过来了,顺便醒醒你的酒。” 蒋木兰这才理清楚思路,动作迟缓的下床穿鞋,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钟至诚冷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病床与外界的隔断只有一层布帘,整个房间空荡到声音大点都有回声,这通电话肯定成现场直播了。想到这里,蒋木兰全身的血液开始往脑门顶,脸涨得通红,说不清楚是愤怒更多还是羞愧更多。 钟至诚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看木兰半天没动静,不禁有些厌烦,语调冷冷的催促道:“你是不是打算住我这儿啊?” 与何阳通过电话之后的蒋木兰开始陷入失恋人群症候群,其症状体现在于失眠,食欲不振,情绪悲观,负能量爆棚。 尤其是到了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蒋木兰就像是走丢的孩子一样,内心的恐惧和失落犹如潮水,疯狂扑打着心脏,感觉脑海里装了一个乱了频道的电台,“去给何阳打电话求他,”“死也不能再做丢脸的事!”“他会回来的对吧?”“一天又过去了电话怎么还没响?”……各种各样的声音层出不穷。 穆婉婉一边涮着牛肚一边斜眼瞟着蒋木兰那付憔悴暗淡的模样,心里千言万语,可想了无数遍终究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说出来。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 穆婉婉想,蒋木兰的思绪早已消失不见,而这具躯壳又是那样的邋遢难看,再加上一边雌雄难辨的大雄,也许目前自己所能看到的事物只有这锅油亮亮的火锅是完美的。 想着想着,竟噗嗤乐出声来。 木兰捡起自己的注意力瞪着穆婉婉。 婉婉越想越觉得好笑,乐的劲儿大了狠命呛到了自己,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蒋木兰大力扣开一瓶啤酒,仰脖拼命往下灌。 婉婉冲木兰摆着手,拦着她:“别气别气,我……咳咳……我不是笑你,我是想起来一件事……咳咳……我……”婉婉缓缓劲,终于说出了那句话:“陈泽他妈又来找我闹了。” 蒋木兰放下酒瓶,目光呆滞的看着穆婉婉。 陈泽是穆婉婉的老公,没啥本事的富二代,靠着老子的资产恣意妄为的活着。跟婉婉结婚四年了,没一天消停的。婉婉靠姿色混了个正宫的位置,可油盐酱醋茶,满满烟火气的生活婉婉一天也没享受过。尤其是这两年,因为没孩子的事,陈家没少找麻烦,婉婉是有苦难言。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婉婉终于不缓不急的说道:“前段时间,陈泽他妈来家,还是跟我说陈泽表弟家生儿子的事……这事儿之前都说多少回了,每次都是指桑骂槐没完没了——木兰,你说,俩人过日子,天天被这么闹谁受得了?陈泽那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是在我面前耍耍大爷威风,他身上的穿戴,家里的摆设,哪一件不是伸手问家里要的钱,我被欺负了,他在他妈面前连个屁也不敢放……”婉婉说到这儿,又是很久的沉默,举着筷子把涮好的羊肉在锅里划来划去。 木兰轻声劝慰道:“老人家都是想抱孙子的……” “是啊,可这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陈泽心不定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着?”木兰知道这事儿怎么也不会有个完。 婉婉把肉捞起来,在碗里扒拉着:“不怎么办,凉拌!其实,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话,气她,更气自己,天天被奶奶骂是赔钱货已经够倒霉了,还连累我妈跟着受气,受了二十多年的气,想着成家了,自由了,可原来……木兰,你说结婚有什么好?” “这事你跟家人商量了吗?” “商量?我敢商量吗?在这个家里活了二十几岁,脊梁骨压根就没挺直过,我能跟谁商量?再说了,我妈自己还一肚子委屈呢,我能再去给她添堵?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7 哎,说起来这人也是贱!当初那么多人反对,我非不听,觉得自己一定能过到好上,可结果呢……”穆婉婉说起这些事的语气特别令人心底打颤,似是毫不关己却又感觉到有着隐隐的咬牙切齿。 至此,这顿饭变了形势,蒋木兰开始好言相劝着穆婉婉:“婉婉,你这就属于吃饱了撑的!就这么点破事儿,至于吗?他妈是他妈,他是他,不要混为一谈。说到底,不还是钱闹的吗?你有啥事跟陈泽多商量商量,别想东想西的,净无事生非!” 婉婉不说话,开始下鸭肠,筷子还是那么轻划着。木兰知道,婉婉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别人劝是劝不动的,于是索性也不说话。 可这么干吃也是别扭,蒋木兰决定找个话题来救场。 “我那天遇见钟至诚了!” 婉婉来了些兴趣:“在哪?” 于是木兰把那天的事详细说给俩人听,完了还不忘抱怨:“哎你说,这钟至诚是不是有毛病啊!干嘛没事躲墙角偷听人电话啊?他这属于侵犯隐私好吧!不是说在北京吗?怎么突然在我家附近出现了?还值班……你是没见他那百年不变的面瘫脸,诶呀我去,我那火气啊……真恨不得上去动手……” 婉婉听了,笑的很是夸张:“面瘫……哈哈……蒋木兰,人家钟至诚长得不赖啊,当年在学校也也算得上是棵校草了,你再跟他不对付也不能这么睁眼说瞎话吧!” 蒋木兰翻着白眼。 “对了,”婉婉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八卦:“爆个料!上次同学会听来的,谢安琪当年也是在北京上的大学,而且跟钟至诚的学校是一个区的,俩人那时候关系……有没有谈过——有待考证,反正就是很暧昧。不过呢……” “不过怎样?”蒋木兰来了兴趣。 “不过,后来分了!还是“水仙花”甩了钟至诚——这还不算狠得,更劲爆的是,据在上海同学们的爆料,这个“水仙花”是因为找了一个上海的金主,有钱有权还老得一塌糊涂的那种,没犹豫,分分钟甩了钟至诚,跟着跑上海去了。” “瞎掰的吧?这种谣言……你听谁说的?”木兰觉得真是人言可畏。 “我也以为是瞎掰的,可越说越有鼻子有眼儿的……”别看穆婉婉长得挺大气冷艳的,可一向是外表女王们内心三八。心里的烦躁连着嘴上的坏,性格情绪化,赶上不爽的时候看见谁都要说几句难听的,“水仙花”的事就这么被她板上钉钉了。 谣言当然不靠谱,可经过穆婉婉的绘声绘色,木兰还是信了大半,尤其是想起钟至诚,他真的是被谢安琪给甩了吗?不知怎的,木兰打从心底竟突然开始可怜起他了。 “言归正传,陈泽的事儿你打算咋办?” “都说了,凉拌!”穆婉婉灌了一口啤酒,面无波澜道:“我要现在跟他撕破脸,与我半点好处也没有,就先撑着吧。忍家里那老太婆都二十来年了,忍一陈泽能忍不了?他能比那老家伙更难搞?” 蒋木兰觉得这终不是过日子的样子,可自己又是一脑袋浆糊,憋了半天啥话也说不出来。 何阳这次跟蒋木兰是彻底断了干净。 木兰在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被失恋的悲伤折腾的够呛,可对家里又不敢直说,父母问起,能躲就躲,一天到晚混迹公司。 老闫对此很是欣慰,把木兰当成正面典型一再褒奖,有什么好事也开始想着她了,连着几次出外勤都带着。虽说木兰傻里傻气的,却很合老闫的胃口,觉得此女子不市侩够憨实,当个捧场的很敬业。为表示自己对木兰的看重,年会的时候,还专门拉着木兰上台一起合唱。 以老闫的欣赏品味,《知心爱人》成了首选。 蒋木兰很是尴尬,继续跟老闫装着傻:“闫总,您就是太堂堂正正了,一点都不了解咱公司这八卦的传输速度。我要真跟您一起唱了这首歌,指不定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呢!” 木兰这点儿小聪明总算是救了命,闫总被成功说服,把歌改成了《大约在冬季》。 年会那天,木兰庆幸自己终于不用上场了,独自在台下某个角落百无聊赖的傻站着。台上的光束左右摇移的闪烁,员工们又是击鼓传花又是丢手绢的。她想,这样的狂欢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人的孤单吧。 到表演环节,轮到闫总唱了。 歌词到“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时,正是闫总唱到最动情处,音响却突然熄了火,闫总一个劲的对着话筒“喂……喂……” 现场开始胡闹,只有木兰盯着大银幕,盯着定了格的mv画面,心里默默的演着内心戏,可怜着自己,却又故意站得笔直,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自己感动着自己。 第6章 饭局 除夕这天,一年总算是到了头。全部门的人非要老闫再攒个局,这个假才能过得舒坦。老闫无奈,只得让木兰订位。 虽说一年到头没少被上司压榨,但考虑到老闫对自己还算仗义,木兰找了个价格适中的,算是报答了老闫的恩情。 席间,各个同事挨个的拱老闫干杯,蒋木兰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趁人不注意,剥了个橘子塞进老闫手里。 其他人喝开之后,木兰跟老闫拉着家常:“闫总,过年不回家吗?” 老闫双手按着脑门,闭着眼睛喘着粗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言语模糊道:“我……我要赚钱……赚钱啊……钱……难赚……屎……屎难吃……” 这话听着甚是可乐,木兰觉得老闫估计是装的,脑子清醒得很。 老闫是有些冷幽默的,而且很照顾自己,工作有能力,年龄也相当,这些在木兰看来都是加分项。更重要的是,老闫对自己还挺有意思的。虽说木兰总是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但老闫时不常的嘘寒问暖她还是很受用的。 反正跟何阳也掰了,过年要想在父母面前有个交代,老闫算是最合适的选择。 木兰这么在心里盘算着。 吃完饭,老闫主动要求送木兰回家。 出租车上,老闫满身的酒气,脑袋耷拉着,越垂越低,恨不得扎进木兰胸口里。 木兰突然不记得自己刚才的盘算了,老闫突如其来的近身接触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她赶紧挪动着位置躲着老闫,后来实在躲不了了,只能把手伸出来托着老闫的脑袋。 到了小区门口,木兰跟老闫客气着:“闫总,已经到我家门口了……你今天真的喝不少吧?”本来后面应该跟一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8 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可莫名话到嘴边居然变成了:“您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木兰边说边付钱,看老闫没反应,赶紧跟司机交代好,一手拉车门就准备下车。 可没想到,自己的脚刚一落地就被老闫一把拽住了胳膊。 木兰心里突然一阵打鼓。 她不反感老闫,甚至就在刚才的饭桌上,木兰还在考虑跟老闫的关系要不要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可就在此刻,她突然害怕起来。 她想挣脱老闫的纠缠,可又不想做得太明显,她觉得被老闫这么拽住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自己也有这个意思,但莫名其妙,她此刻就是想尖叫,想逃跑,甚至想狠狠的一脚踹在老闫的脸上。 老闫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粗声粗气的拦着木兰道:“不送送……我……我啊?就……就……这么走……走了?” 蒋木兰先前与之周旋的小聪明突然变得不灵光了,她的身体甚至开始有些发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想不清楚也不会判断,只能就这么不进不退不上不下的跟老闫僵持着。 这时,从车后走来一个路人,到了离木兰大概两三米左右的样子竟站著不动了,在木兰的右后方静静地站着。 木兰抬头瞄了一眼,又是钟至诚。 木兰突然觉得整件事情特别的可笑。 自同学会以来,两人见了三次面,每一次遇见时,木兰的状态都是如此的尴尬。 而且,无一例外,每次自己都是一身的酒气。 想到此刻,木兰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狠命的挣开老闫的手,把他塞进出租车里,还把车门甩出了一声巨响。 然后,蒋木兰回头,用自认为最安稳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跟钟至诚打了一声招呼。 钟至诚看着蒋木兰,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哦,不对,似乎嘴角还有一丝冷笑。 这是木兰的解读。 她觉得钟至诚一定是狠命的嘲笑着自己。 但其实呢,钟至诚是有那么点儿惊讶。他觉得自己小看蒋木兰这个女人了,失恋的痛苦不但没将她打垮,反而越挫越勇,这才几天啊,下家就找着了。 钟至诚赶着去诊所值班,跟蒋木兰一句废话也懒得说,径直往前走着,正好也是木兰回家的方向。 蒋木兰小心翼翼的跟在钟至诚身后。 她能感觉到钟至诚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疏离,刚开始还想着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可当前面的人跟自己距离慢慢拉开时,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态,莫名心里一阵恼火。 我是怎么你了?好歹也是同学,是邻居吧?怎么能躲的这么明显?老娘踩你尾巴上了? 蒋木兰越想越气,你当我是懒□□,我就非跳你脚面上恶心恶心你。 “钟至诚!”蒋木兰故意把音调拉得高高的,装出一副酒醉神志不清的样子,含含糊糊的说着不着调的话:“干嘛走那么快啊?也不等等我……” 钟至诚显然被蒋木兰给吓了一个激灵,扭头看看她。 蒋木兰心中暗爽,继续拿出一副二流子的泼皮劲骚扰着钟至诚:“你说你怎么回事啊?干嘛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啊?”边说还边伸出一只手来勾起对方的袖口,轻轻地打晃着:“你就这么讨厌我啊?是不是啊?不讨厌吧?不讨厌啊……” 钟至诚一副不可思议的脸盯着蒋木兰,果然没错,几年没见,这女人的脸皮更厚了。 自打相识以来,钟至诚最厌烦的就是蒋木兰这幅没心没肺的德行,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甚至于廉耻心——如果有的话,也不至于被男人甩得那么难看。 钟至诚没有任何犹疑的,用力的挥开了手腕,用一种近乎于粗暴的方式甩开了蒋木兰的纠缠。本来想张口斥责些什么,但又觉得跟这么一个酒鬼理论实在是浪费时间,索性闭口不言转回身直径向前走着。 木兰因为钟至诚的挣脱彻底伤了自尊,心底的火苗越窜越高。干脆也不演什么戏了,一路小跑,急赤白脸的跟在钟至诚身后嚷嚷着:“跟你说话呢!听没听见啊!什么毛病啊?装不认识我?你多了不起啊!大医生啊!当了大医生就不认识同学了?当了大医生就再世为人了!你牛b啊!看见了能当看不见?认识了能当不认识?多跟我说句话会死是不是?哎!听没听见啊!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本事就这辈子别搭理我!有本事你就……” 钟至诚突然站住,越扯声音越大的蒋木兰被对方的急刹车吓了一跳,叫喊的话一下子咽回了肚子里。 钟至诚盯着蒋木兰,冷不丁的扯了一下嘴角,依旧是那样居高临下的眼神,语气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那是谁呀?” 这一招突如其来,木兰完全没明白,还二了吧唧的问:“谁?哪个谁?” 钟至诚没回答,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然后特意嘱咐一句:“长点儿心,别再被甩了。” 木兰这次听明白了。 刚才在出租车上和老闫的拉扯,钟至诚全部看到了。 此刻的蒋木兰,心中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羞愧,委屈,自责,以及深入骨髓的自卑。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卑,她跟老闫是两厢情愿的事,怎么被钟至诚看到后竟会如此的自卑?她觉得钟至诚此刻很得意——其实这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在钟至诚看来,你蒋木兰怎么样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可蒋木兰就是这么感觉的,钟至诚是个小人,心里毒,嘴上更毒,因为窥探到了别人的隐私,所以此刻他洋洋得意。 而她不想让钟至诚这么得意。 看着钟至诚的背影,蒋木兰一字一句地说:“你不也被人甩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钟至诚转过身来,看着蒋木兰。 “再怎么看不上我,现在也是做回了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你,就懂点儿礼貌打个招呼。居然看见了当没看见,你俩眼睛是放擤鼻涕用的吗?”气温又降了,木兰看着自己说出的话幻化成一团团的白雾:“怎么?我说错了吗?大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被甩了?北京再大,不也乖乖的回关山城了?说白了吧,人家‘水仙花’就算找个干爹也不要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寒气逼人的夜,蒋木兰这段话说完,自己打了一个哆嗦。 或许今天是真的醉了。她这辈子也没说过这么混蛋的话。 钟至诚看着蒋木兰,眼神阴晴不定,把蒋木兰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夜很宁静,只听到两人面对面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9 呼吸声。 许久,钟至诚缓缓地说了一句:“木兰,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继续走自己的路,不做停留。 剩下蒋木兰一个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刚才的虚张声势瞬间溃散。 此刻,远处的天空中突然绽放起朵朵烟花,映照在她的脸上时明时暗。 她觉得自己渐渐的有些清醒了,然后脑子里琢磨着那句话。 这一年马上又要过去了,蒋木兰,你怎么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啊! 第7章 辞职 这个年蒋木兰过得很不好。 跟何阳分手的事,木兰本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可蒋母不干,一天恨不得提醒八遍,说这事怎么也要过年敲定,上赶着要到何阳家拜年去。还说蒋木兰是市场上卖剩下的大白菜,早上水灵灵的还能有个好价钱,一旦剩到晚上,烂帮烂叶的白给也送不出去。女人不能等,好时候就这几年,再拖下去,就真的没男人要了。 蒋木兰被逼急了顶个嘴,没人要就没人要。 蒋母听见了,气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恨不能把屋顶嚎个窟窿出来。 木兰实在惹不起,只能躲出去。过年的这些日子,天天跟着穆婉婉一起混迹各大牌场。 木兰不明白,怎么女人到了25岁之后,一切价值观就掉了个儿呢?从前会鼓励你说“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现在呢?你的飒爽英姿屁价值也没有了,只是因为没结婚,立马就成了菜场上卖不出去的烂白菜。 婉婉恶心蒋木兰:“那是因为你不争气,啃老族有什么资格发言?经济不独立,人格就没办法独立!” 蒋木兰越想越气,可又毫无办法。 她总是想起钟至诚的话,这么多年了,原来自己真的是毫无长进啊! 想来想去,蒋木兰趁着过年给老闫发了条拜年短信。 现在不是挑的时候,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老闫很给面儿,秒回。木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老闫洋洋洒洒的来了首古诗,一看就是那种最没技术含量的群发。不过诗的最后一句:“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倒是真应景。 木兰攥着手机,本想一来一往应对几个回合,可现在竟不知该进行哪项操作,毕竟回复这种群发短信实在是一件特掉价的事。 没等木兰思考完,老闫的下一条信息又来了。这次表现的还算有诚意,赞扬了木兰的工作能力,表达了感谢,最后还不忘补一句,“橘子很甜,让我在孤独中找到了温暖。” 木兰一下子有了自信,跟老闫开始了各种的甜言蜜语。 过完了年,木兰给自己鼓着劲儿,见到老闫千万别躲,好听话说的差不多了,也算情到浓时了,能约着一起吃顿饭,这事就算敲定了,行不行的先处着,好歹是个男人吧,就算没了何阳,在父母那儿也算有个交代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生活就是这么无情的再次扇了蒋木兰一个大嘴巴,又脆又响。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蒋木兰莫名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堵在了公司门口。 那女人上来先问,你是叫蒋木兰?蒋木兰点点头,完事吧还特摸不清形式的问一句:“你是我客户吗?我们公司新推的几种保险类型,您可以随我去办公室为您讲解……” 没等蒋木兰说完,对面一巴掌扇了过来,木兰猝不及防,不仅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就连身体都随着惯性晃的差点没站稳。 蒋木兰被打得眼睛冒星,伸手捂着半边脸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对面的女人不依不饶,大声的嚷嚷着:“你要不要脸?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非要勾搭一结过婚!贱不贱!” 蒋木兰脑袋嗡嗡的响。 那女人的话她都听到了,但却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这女人认错人了。 什么叫勾搭结过婚的?勾搭谁了?谁结婚了? 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办公楼前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没人会看不到,没人会不在意。这是关山城,是个人口不足四百万的四线小城市,也是因为城市太小,人和人的距离近到令人窒息,大家总是有太多管闲事的时间。 路人的驻足观望,同事的指指点点,这让蒋木兰的身体犹如被点了穴道一样,僵硬,冰冷。她开始思考,并在瞬间有了最绝望的预感,难道这个女人没认错人? 当然没有认错。 这女人是老闫的老婆,原来老闫是有老婆的,原来蒋木兰一心想要勾搭的老闫是个已经结过婚的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木兰的记忆是模糊的。 她应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原配打,然后意识涣散的上了电梯进了办公室。 她觉得自己需要洗把脸冷静一下。 果然,如她所恐惧的那样,厕所的隔间里迅速蔓延起这件丑闻的细节起始。 每个人都毫不避讳的大肆谈论,即便看到了蒋木兰也没有噤声,还不忘指指点点。 没人理解蒋木兰的冤枉,大家甚至都已经忘了,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公司里一直把老闫排在钻石王老五的榜单里。 谁知道他结婚了?谁知道他原来是有老婆的?而且一直就在关山城!蒋木兰在这之前还问过他,闫总,过年不回家吗? 这个王八蛋是怎么说的?我要赚钱! 对,他说他要赚钱,他说家里的爸妈还等着他给寄钱,他说自己在北方不好混,他说老家的人个个都比他有出息,他说自己要努力,努力赚钱回家给爸妈买楼。 蒋木兰觉得,自己跟老闫这些日子算是推心置腹了,她觉得老闫不容易,一个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过年也回不去家;她觉得,自己要对老闫好,没了何阳,自己不上不下没着没落的时候,好在有老闫,老闫能看上自己是天大的恩情;她觉得,既然何阳靠不住那就让他滚蛋,老闫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挺好的,自己要知足;她甚至觉得,何阳从头到尾都在骗,哪比得上老闫?老闫多实在,跟自己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蒋木兰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是一颗红心喂了狗。 愤恨归愤恨,班总是要上。 蒋木兰每天就这样怀着上坟的心情来上班,她坚信总会有另一件丑闻的发生盖过自己的这件,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好。 可没等她的心理建设完工,事发的第七天一纸调令下来了。 公司安排蒋木兰换部门,申请居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0 然还是老闫递上去的。 蒋木兰没什么脊梁骨,再气也是要为人民币折腰的。之前一直跟自己说,忍忍吧,忍一步太阔天空。 于是,自己孤军奋战了七天。 可此刻,蒋木兰才突然发现,原来最盼着自己牺牲的是老闫,等不及了,想赶快往坟堆上撒把土呢。 蒋木兰怎么想都觉得冤枉,终于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七天,她把老闫约到了公司天台。 老闫躲着摄像头,垂着脑袋,不敢看木兰。没等木兰问,自己就先洗白:“信息没删,我太太看到了……她误会的啦……” 木兰觉得可笑,顺着他往下说:“误会什么了?” “误会我跟你……哎……其实我们能有什么呀,同事关系搞成这样真是好难看的啦……” 木兰明白了,原来闹了半天,俩人是“同事关系”。 “那你给我发那种短信干嘛?吃饱了撑的?” “同事嘛……开开玩笑啦……” 真是厚颜无耻! 蒋木兰气极:“谁跟你开玩笑?你干嘛不告诉我你结婚了?” “我没说吗?是你没问吧?”老闫很理直气壮:“就是开开玩笑,被误会了,我们被大家误会了……” 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木兰突然觉得很眼熟,有点像何阳,不,是百分百像何阳。 那种狡狯,丧失道德,胡搅蛮缠的嘴脸,那种“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无赖相。 寒风吹来,木兰缩了缩脖子。天台的阳光很大,却很清冷。 莫名的,蒋木兰想起了无间道。 木兰最后跟老闫说的话是:“谁跟你‘我们’?我跟你不一样,我见得了光。” 那一刻,木兰觉得自己被梁朝伟附体了。 回到办公室,她没有选择接受换岗,而是打起了辞职信。 她觉得换部门是逃避,她不想逃避,逃避就意味着默认。 可她又不够有勇气继续待下去,她想反抗,想伸冤,她不想因为几条不清不楚的信息就担上“小三”的罪名,可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听你伸冤。 想想看,你的清白在别人看来又有多么的重要呢? 想明白了这些,蒋木兰觉得自己似乎成熟了一点。 无谓的解释半句也不需要,自己的人生何必做他人的看台? 一走了之的好。够决绝,够胆魄,所有的风言风语一个字也不用再听到。 回家的路上,蒋木兰回过味来。今年这个头真是开的漂亮,先是被甩了,再是挨了一巴掌,一身的脏水还没洗干净,又变成了待业青年。 下个月就是28岁的生日了。 钟至诚说得对,蒋木兰,你真的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失恋的日子是漫长的,而失了恋还没了工作的日子不仅漫长,还很恐怖。 蒋木兰不仅要舔舐伤口,更重要的是这两件糟心的事哪一件都不能让父母知道。 于是,关于何阳,木兰绝口不提,还是每天按时出门,在外游荡一天,然后傍晚按时回家。 这段日子里,木兰偶尔能在社区看到钟至诚。只要远远看到,木兰一定立马躲开。即便不小心打了照面,她也会把脸压得低低,匆匆而过。蒋木兰有种感觉,也许这辈子,自己都很难在钟至诚面前抬头挺胸了。 不过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木兰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工作。 一遍遍的投着简历,每天都去人才交流市场的公告牌前打转。 婉婉专门打电话来,说可以问问家里,看看父亲那边有没有关于文职的岗位空缺介绍。 木兰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婉婉家里不受宠,再加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朋友,指不定被怎么埋汰呢。 第8章 回忆 本来钟至诚是躲着蒋木兰的,可这段时间里,蒋木兰的态度倒是让他颇感意外。打照面也不说话,看到了远远地躲着,躲不了了就低着头,看见了当看不见。 这一点儿也不像蒋木兰。 俩人打小就认识,一个社区,一个学校,还同桌了好多年。 蒋木兰那二百五的样子一直都是深刻在钟至诚脑海里的。 这些年一直在外地,这个人影也慢慢淡了。直到今年,钟至诚重新回到关山城,重新住回到老房子,重新见到蒋木兰,钟至诚才明白,某些人某些事,不管历史翻去多少页,那倒霉催的尿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所以,钟至诚想着,还是躲躲她吧。 可这段日子的碰面,却明显是蒋木兰躲着自己。 人性本贱,这样的蒋木兰倒让钟至诚有了好奇。 终于有一次,钟至诚拦下了蒋木兰,多了句嘴问道:“干嘛去啊?” 蒋木兰很惊讶,她没想到钟至诚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愣了半晌,支吾道:“上……上班……” 钟至诚没再说话,他觉得自己这么问纯属多余。 不过,至此之后,俩人的关系算是缓和了些。 见面能打个招呼,说上几句话。 蒋木兰的态度较之前明显有些变化,不多话,不嚣张。往往都是钟至诚说一句,她在后面附和一句。 太老实了! 这让钟至诚有点无法适应。 后来,钟至诚观察到,有很多次,蒋木兰都在社区的小公园里闲逛,来来回回的转悠着,不像是等人,倒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 不上班也不回家,想必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样的蒋木兰让钟至诚开始了偶尔的回忆。 幼时的记忆大多是从一段盛夏开始的,湿黏闷热的空气,还有知了永不停息的嗡鸣。 入校那天,钟至诚听见身后一群女生尖锐刺耳的打闹,回头望去,声音最响的那个姑娘一头齐耳短发,眼睛亮亮的,脸蛋红红的。 活力,男孩子气,姿色中等,很吵闹。 这是蒋木兰留给钟至诚的初印象。 后来做了同桌。 钟至诚好静,性子独,不喜与人交际,而蒋木兰却是完全相反,做什么事都要发出些动静,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平日里,钟至诚偶尔说一句,木兰一筐子的话等着接下茬。有时钟至诚被烦的不行,干脆闭口不言,可木兰又最不怕尴尬,自己说完自己乐。 擅长顺杆爬,扒着手电筒的光都能往上窜。 钟至诚很奇怪,蒋木兰怎么就这么活泼呢? 后来,有一次,钟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1 至诚在操场上看到了蒋木兰。 那天阳光很好,穿过校园的梧桐,斑斑点点的在地下散落成荫。钟至诚看到,阳光将木兰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 运动中的姑娘,红着脸庞,像只小鹿一样,迈的步子轻盈而灵动。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认真。似乎永不疲惫,就这样在塑胶跑道上一圈一圈的向前奔跑。 女孩的身体曲线在运动中有规律的呼吸起伏着,热烈的生命力如同盛夏里最炙热的光,烧灼着钟至诚的视线。 钟至诚没敢走近,在操场外围站立了很久,直至被一道阳光打在脸上,刺痛令他眯起了眼睛,视线迷蒙,那一刻的木兰在钟至诚的脑海里变成了一抹剪影,深深地烙刻着。 后来钟至诚想明白了,也许,只有当这姑娘安静不语的时候才会有那么片刻的美丽。 初二那年暑假,钟至诚搬到了白马巷,和蒋木兰做了邻居。 那天依然是个酷暑,钟至诚汗流浃背的从车上搬运着物品,蒋木兰举着冰棍路过,看见了,跟中了彩票似的兴奋,热烈地打着招呼。 钟至诚懒得理,埋头卸货。蒋木兰把冰棍叼嘴里,腮帮子鼓鼓,跑过来硬要搭把手。 钟至诚特不客气的挥手扒开她,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蒋木兰被推得脚下打了个晃儿。钟至诚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想要道歉却张不开口。 却没想到,蒋木兰一点不在乎,站稳了接着伸手过来,边帮忙边嘴里絮叨着:“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都邻居了还这么认生……” 典型的蒋木兰作风。 钟至诚哭笑不得。 钟至诚这次搬家是要来和外公住。 母亲过世,爸爸又组了家庭。头两年还凑乎,钟至诚原本就安静,小心翼翼的尚能生活。可后来,继母生了弟弟,于是这个家便怎么也容不下他了。 爸爸明里暗里的提过两次,说外公一个人过的孤独,你身为子孙应该去多陪陪老人。 钟至诚其实也早有这个想法,看人脸色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和外公一起生活还能照顾老人身体,挺好。 搬家的头天晚上,钟至诚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看看墙壁,看看天花板,脑海里一段一段的过着回忆。想着妈妈,拼命地想着,一遍一遍的。后来想的实在是累了,爬起来,拿起桌上的相框,借着月色,看着相片里妈妈的眉眼。他有点儿想哭,可觉得这样实在是很怂,就硬生生的憋回去。相纸已有些泛黄,钟至诚不敢再看,便抬头去看月亮。 暮色幽深,银月如勾,钟至诚越看越觉得心中悲凉,似乎自此之后“团圆”这件事与自己便再没有关系。想来想去,自己暗自劝慰道,今天就哭一下吧,最后一次了,从明天起就再也不哭了。决定了之后,便继续看着相片,打算狠狠地痛哭一场。可是很奇怪,片刻的功夫竟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钟至诚突然觉得很疲惫,在这个家里,终于再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至诚便开始收拾。其实,他的东西很少,四季的衣服打包起来不过一个小小的箱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连小三轮的一半也没装满。 临走时,爸爸从衣服内侧掏了半天,抽出两张一百的人民币,捻了捻,展平了塞进钟至诚的手里。 今后怎么生活?学费怎么办?一个初二的孩子是不是从此就再也不管不顾了? 父亲没说,钟至诚也懒得问。 那两百块他没拒绝,攥在手里,回过头不再看父亲。 也许至此就断了父子的情谊了,钟至诚心里既恼怒又平静。 至于外公,钟至诚几乎没有印象。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吵架——其实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父亲脾气不好,在外怂,一肚子气就会撒在家里,尤其是喝了酒,摔锅砸碗家常便饭。母亲敢顶撞,父亲就会动手。至诚那时候太小,除了蹲在墙角哭再没别的办法。 而那一次,父亲是真的下重手了,手边一杯热水不管不顾抓起来就砸了过去。 母亲的额头瞬间血流如注,钟至诚吓得连哭也忘记了。 那个夜晚,钟至诚一生也不会忘记。 冰冷的医院里,空静而深邃的走廊里,母亲了无生趣的坐着,面如死灰。 至诚靠着母亲的臂膀,盯着她额头渗着隐隐血迹的白纱。 至诚想,也许这次会离婚吧,那样就太好了,我跟着妈妈走,再也不要见爸爸。 可第二天早上,妈妈把至诚送到学校就离开了,三四天不见踪影。 这些天妈妈究竟去哪了?至诚不得而知,他只能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回家。 几天后,有个和妈妈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来找至诚。 那个时候,钟至诚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个舅舅。 这个舅舅提着一些吃的来看他,也安慰了几句,然后问至诚,愿不愿意跟外公一起住。 原来我还有个外公。 钟至诚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他还太小,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妈妈呢?我跟着妈妈一起住,她去哪我去哪。 终于,妈妈回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兄弟,表情很是复杂,不自然的用手抚了抚额头,似乎这样做就能遮住脸上的伤。 俩人在路灯下谈了很久,至诚在一旁不远不近的踢着石子。 妈妈语气有些哽咽,但很坚持,无论对方怎么劝,就是反复地说:“我挺好……孩子也挺好……怎么就不能过了?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跟他说,我不后悔……” 然后,舅舅就回去了,妈妈拽着钟至诚回家。 一路上,妈妈走得很坚决,一次也没有回头看。 之后,又开始了以往的生活。 妈妈没离开爸爸,直到去世。 当她被病痛折磨的的不成人形的时候,至诚伏在妈妈的床边,安静的看着她深陷的眼窝。 钟至诚不知道是伤心更多还是恨更多。 妈妈的病又重又急,长期艰辛而压抑的生活,与病痛一起彻底击倒了她。 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一次至诚来送饭,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佝偻的老人。 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外公。 至诚突然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很久以前就见过。 那个瘦弱到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人,他站在病房门口用力地勾着头向里望着。 “你找谁?”钟至诚喊住他,在对方回头的那刻,至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2 诚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我外公吧。 老人没有说话,慢慢走近他,静静地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至诚的头发。 终于,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直到妈妈的葬礼上,至诚又见到了他。 老人始终没进灵堂,在门外站了很久,安静的来,又安静的走。 等至诚长大了,才慢慢的理清楚这其中的细枝末节。 当年妈妈不顾老人的劝阻,执意嫁人离家。 可惜选错了人,过的不幸福,终其一生都在这段可怕的婚姻中挣扎着。 然而,因为自尊或是别的什么,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坚持着不后悔,直到死亡也没有回头。 那外公呢? 老人在女儿的遗像前静默了那么久,终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是恨?还是后悔? 恨女儿对自己太狠心?还是后悔在病房的时候没有走进去说句告别的话? 亦或者是,至始至终,父女俩都没法放下那可怜又可笑的自尊。 第9章 情书 等至诚终于决定和外公一起生活的时候,老实说,至诚一开始是有担忧的。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在妈妈病房门前探头偷看的老人,至诚心里的担忧便减轻了许多。 跟外公一起住也很好,终于可以再也不用看到一个醉鬼,终于可以有自己一方安静的天地了。 住在一起,至诚才知道,原来外公曾经是个中学的校长,早些年在教育体系还是很知名的,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就退休了。 外公不爱讲话,脾气很倔,妈妈应该就是遗传他的。爱整洁,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有一次,至诚进屋忘记换鞋子,被外公很大声的呵斥——其实呵斥也没什么,最令至诚不满的是,外公冲他吼叫的话语:“没教养!没家教!跟那家伙一样!一个老流氓教出来的小流氓!” 从那之后,至诚变得小心翼翼,做任何事都无比的谨慎,更加安静卑微的生活着。 幸好,外公家里很多书。 整个一间屋子全是书,甚至柜子,饭桌,床上,地上,摆的全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从连环画到上下五千年,从中文,俄文,英文到法文,德文…… 钟至诚知道那是外公的宝贝,可有时候实在心痒,就趁老人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看。后来发现,外公不拦着他看书,于是开始放心大胆的看。可还是有些心虚,想来想去,至诚有了办法。他把所有干净整洁的报纸都攒起来,每次开始看一本书的时候,都像是举行一种仪式似得,把手洗干净,然后用报纸给书包好书皮。 每一本皆是如此,以致天长日久下来,外公的书堆里,竟有大半是包上了书皮的书。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至诚与外公的交流不多,甚至有时候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但是,总算能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至诚觉得已经心满意足。 而至诚在这段岁月中唯一的大动静就是蒋木兰了。 自从知道俩人做了邻居之后,钟至诚就感觉自己多了一个影子。蒋木兰总会时不常的出现一下,上学时,会喊着钟至诚结伴一起走,放学时,会热情的拉着他一起打扫卫生。 蒋木兰不会不好意思,不管钟至诚的态度多么的冷淡,蒋木兰总能自说自话一刻不停。有时候,钟至诚实在是太烦了,冲她吼一顿,能勉强换来一节课的安静。可一下课,蒋木兰准原形毕露,一秒的矜持也憋不住。 俩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纠纠缠缠。 班上同学会有些风言风语,飘来散去的谣传说蒋木兰喜欢钟至诚。 可钟至诚心里很清楚,蒋木兰不喜欢自己,一点儿也不。 钟至诚知道蒋木兰心里的这个秘密。 当时是2002年,高考战斗已经打响,大家都站在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字路口边,被巨大的压力逼迫的喘不过气来。 当时《流星花园》已经红很久了,虽然内地禁播,好在网络是发达的。f4的海报铺天盖地,流星雨的歌声飘遍大街小巷。 在80后普遍的印象里,这样可以称之为现象的娱乐事件有三次,还珠格格,超女和流星花园。 高中校园,一向消息闭塞,唯一的消息渠道就是教室里一台满是雪花的电视机。 那个时候最幸福的事就是晚自习老师缺课,当整个教室只剩学生的时候,电视机终于不仅仅是个摆设了。 男生们比较会折腾,赶上运气好的时候,能接收到好几个台,其中一个小地方台最大胆,它会偷偷摸摸的放《流星花园》。 当班上的女生发现这件事情之后,那真的已经疯狂了。几乎每天等着盼着上晚自习,怎么感觉白天这么漫长,夜晚为何还不到来。现在想想“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真的是最青春的写照。 全班女生一起和男生争夺着电视的使用权,分辨着最帅的是道明寺还是花泽类,吵吵嚷嚷似乎怎么也闹不够。 那个时候的偶像剧一切都很简陋,所有人都是洗剪吹,演技也都很稚嫩,剧情更是直白到幼稚。 可是就是那么爱。 爱凤梨头没头脑的道明寺,爱总是死鱼眼不高兴的花泽类,爱优雅貌美的藤堂静,爱那棵顽强生长满是活力的杂草杉菜。 而蒋木兰,钟至诚知道,她真的喜欢上了一个酷似道明寺那样的男孩。 那个男生叫什么,是哪个班的,钟至诚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他是篮球部的,个子高高的,会像樱木花道那样灌篮,跑起来帅得像流川枫一样,说起话来拽拽的,身边总是有着一群小跟班儿,球场边坐满了看他打球的姑娘。 在学校里耀眼的程度跟道明寺一样样的。 不得不说蒋木兰还是有些心机的,每次校队训练,都会故意往篮球场的方向跑。 每每想到这,钟至诚心里就会充满蔑视,多么不矜持,多么的不务正业。 后来赶上世界杯,那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踢进世界杯,老师让步了,女生终于也让步了。为了看足球直播,全班挤在一起,看中国队战巴西。 那一天,男生因为4比0的结果失望难过。 钟至诚却发现,蒋木兰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安静了一个晚上。 等同学们都放学回家,俩人留下做值日,钟至诚才无意间看到夹在蒋木兰课本里一个露着一个角的信封。 信封的一角写着“to:穆婉婉”。 钟至诚白天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3 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这封信的主人,是那个篮球部的“道明寺”。当时至诚刚巧路过篮球场,看到了蒋木兰一脸惊喜的接过“道明寺”递过来的信封。 原来不是给蒋木兰的,是to穆婉婉。 钟至诚突然心里一阵欢快,想着蒋木兰吃瘪的样子,竟觉得有点解恨。 喧闹了一整天的教室终于变得寂静下来。 蒋木兰默默不语的埋头扫着地,钟至诚难得主动的跟她搭了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啊?” 木兰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钟至诚。 钟至诚指指桌上露出一角的信封。 木兰这才注意到对方脸上那恶作剧的神态,顿时脸涨得通红。 钟至诚得不到回应,自觉的没趣,便不再言语,转头去擦黑板。 过了半晌,背后不见有动静,钟至诚回过头来。 只见蒋木兰无力的坐着,眼睛也不知是看向哪里,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伤心难过还是别扭尴尬。 钟至诚突然觉得心里万分的愧疚,甚至觉得自己太过猥琐,居然拿这样的事来开她的玩笑。于是便想道歉,可却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自己,嘴巴闭得紧紧的。 回家的路上,蒋木兰不再叽叽喳喳,独自一人安静的走着,钟至诚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路灯把俩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蒋木兰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是打算给她的,可今天大家都在看球,乱糟糟的……我明天会给她的……” 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回答钟至诚刚才在教室的问题。 这样一来,钟至诚更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可恶,赶紧接茬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会把这封信藏起来吗?”蒋木兰回过身,瞪着钟至诚。 钟至诚不知该怎么回答,生怕自己在说错话,干脆什么也不说。 蒋木兰不再理会钟至诚,自顾自地又说道:“我俩自小就在一起,她人特好,有人喜欢她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她就是特别好……反正就是……特别好……” 说着说着,蒋木兰的语调莫名开始变得委屈沮丧。 钟至诚紧接着她的话说道:“你也特别好!” 这句话说完,俩人都愣了。 钟至诚不是一个会说漂亮话的人,更没有称赞过谁,而今天他居然对着蒋木兰,这个他极其不喜欢的姑娘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也特别好。 蒋木兰心里琢磨着这句话。 虽然钟至诚一向对自己爱搭不理,可此时此刻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蒋木兰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德行,一点点的表扬就被彻底感动到了。 很多很多年之后,想到钟至诚,蒋木兰总能记起这句话。也因为这句话,蒋木兰即便再看不惯钟至诚,也没办法彻底恼他。也许是她天生的习性,她总会记得别人的好,并且打从心底里相信,钟至诚既然说了这句话,那他就一定是这样想的,最起码是在那一刻,哪怕只有一分钟,他也是那样想的。 可是,钟至诚也就夸过这么一次,面对蒋木兰的绝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冷漠刻薄的。 这句话,也成了蒋木兰深埋心底的唯一一次关于钟至诚的温暖。 而在钟至诚的记忆里,蒋木兰似乎总是那样,也应该永远都是那样。 不幸的是,这封信终究是出了大事。 第二天一清早,蒋木兰偷偷摸摸的把信传给了穆婉婉,一颗初恋的心泛滥着汹涌的忧伤。 第10章 冷战 可到了课间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最最恶劣的玩笑。 大家做完操回到教室,一张漂漂亮亮的信纸大喇喇的贴在教室的黑板上,纸上的字整洁干净,抬头的收件人是穆婉婉。 这是在蒋木兰的书本里压了一整天的那封信,是自己爱慕的“道明寺”拜托转给穆婉婉的那封信,而穆婉婉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现在那封信就这么显眼的帖在教室的黑板上。 全班同学跟炸了窝一样的围着驻足观看,好事者还阴阳怪气的大声朗诵着。 穆婉婉回到教室时,完全不明状况,周遭的调侃玩笑围追堵截着她。 蒋木兰彻底傻了,也彻底怒了。 她终于回过神,粗暴的疯狂的推搡那些围观的人,用力的挤到黑板前撕扯下了那封信。 上课铃响起了。 终于结束了这荒唐杂乱的闹剧, 蒋木兰心里打着重重的鼓,完全没心情听课,她用书本挡着脸,转过头去偷偷的看穆婉婉。 令木兰意外的是,穆婉婉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失魂落魄,而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是在听课,又似乎没有,也不知道是在心里想着什么还是她隐藏的够好,总之,就是平静。 蒋木兰的心脏被狠狠地撞击着。 她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么混蛋的事,想来想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钟至诚。 只有他看到了那封信,只有他。 于是,钟至诚看到坐在身边的蒋木兰用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 一整天,蒋木兰没跟钟至诚说过一句话。 钟至诚不明白蒋木兰又犯的什么毛病。 放学的时候,钟至诚拦在巷口对蒋木兰没好气的问到:“我招你了?” 蒋木兰心气不顺,话横着就出来了:“就是你招我了!” 钟至诚莫名其妙的看着蒋木兰。 蒋木兰火更大,直接质问道:“你也太缺德了吧!人家写什么信,要送给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那么干?你有什么资格那么干?表面上装得那么清高,原来竟是这么的坏心眼!坏透了!” “我干的?”钟至诚总算抓住了蒋木兰话里的重点。 原来,竟是因为这封信。 “不是你还能是谁?没人知道这件事,除了你!”蒋木兰说的斩钉截铁。 钟至诚真是后悔昨天多余的那一眼,不小心看到的,竟成了自己做坏事的证据。 “就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是我干的?”蒋木兰的逻辑真是让钟至诚万分的无语。 这句话问出来,蒋木兰一时语塞,可愤怒已经冲昏了头,嘴上的话刹不住:“怎么?不承认啊?就知道……反正你……反正,做了坏事的人肯定不会承认……” 蒋木兰已经心虚了,她觉得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4 钟至诚心里突然一阵心寒,是啊,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不管是谁做的,反正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么简单地就怀疑到自己,可见在对方心里,我钟至诚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索性也不辩解了。 钟至诚冷笑了一声,盯着蒋木兰,顺着那句话说下去:“对啊,做了坏事的人肯定不会承认的,所以你问我也白问,满意了吧?” 说完这句话,钟至诚扭头便走。 这无疑坐实了蒋木兰的猜测。 气得她在钟至诚背后哇哇大叫:“混蛋!你混蛋!钟至诚!人家喜欢谁关你什么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莫名其妙!你就是嫉妒!嫉妒人家比你优秀!嫉妒人家有人喜欢!你这种人,你这种……心里有毛病的人也只配做些这样恶心的事了!你有病!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怜!” 钟至诚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一点点的凝固,他回过头来,看着蒋木兰,冷冷的说道:“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偷偷的喜欢,别人给一封信,还以为是送自己的,结果白白高兴一场,是啊,是很可怜!” 蒋木兰一下子愣住了。钟至诚也许知道她心里的秘密,毕竟俩人坐同桌,这点心思蒋木兰隐藏不了,不过因为一直以来俩人谁也没提过,木兰便掩耳盗铃,当做他不知道。 可这下一句话正中蒋木兰的脉门,原来如此,原来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对于篮球场“道明寺”的爱慕,和初恋的那点儿私密的羞涩的,甚至是自卑的胆怯的自己一下子敞亮彻底的暴露了。 那一刻,蒋木兰跟自己心里发誓,再也不要跟这个混蛋说一句话! 而最可怜的是穆婉婉,青天白日的受这无妄之灾。别说尚未萌芽的爱恋了,就连走在学校都会被人指点玩笑。 穆婉婉从头到尾没说过木兰的一句不是,反而安慰她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一想到这,蒋木兰心里更气钟至诚和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 蒋木兰的脾气难得犯了倔,说不理会钟至诚便真的不再和他讲话,俩人莫名开始冷战。 一个学期就这样熙熙攘攘的过去了。 而就在这个假期,钟至诚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钟至诚的外公一次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原本身体就不好,这一跤摔出了大事,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前后熬了不到半个月,竟就这么离世了。 陪护期间钟至诚一直很冷静,不管外公是否醒来,他的心态都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担忧。 本身他就是个对于感情过于冷感的人,更何况和外公的相处不过几年,俩人还这么陌生而疏离。 对于钟至诚来说,不过是家里一位长辈的故去,他觉得自己对于生死算是想得很明白,如果故意去悲伤反而矫情了。 后来外公的遗体推至太平间的时候,舅舅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进去,至诚拒绝了。 他在太平间外的走廊里独自一人站着,一动不动。 他想到了妈妈。 至诚觉得人的生死就是这么回事,在这个冰冷的地方,他居然没有感觉,没有难过,没有害怕,甚至感觉不到温度。 遗体告别的时候,他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外公的脸,在玻璃棺里的那个老人,终于没有了脾气,安详平顺的躺在那里。 原来,外公竟然那么瘦弱,皮包骨头的,眼窝深深的凹陷着,那时的外公终于让至诚看到了一个衰老的人是如何的弱小而孤独。 再后来办葬礼,火化,入土。钟至诚跟着家里的长辈机械而麻木的完成了所有的过程。 收拾遗物的时候,钟至诚在外公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里面有几个存折,和一个破旧的笔记本。 本上记录着一些大学的介绍和每年所需要的学费,一笔一笔,字迹深刻而规整。 打开一本本的存折,每一本的第一页都有铅笔写下的一串数字,那是钟至诚的生日,应该是存折的密码。 账面记录只有存入没有支出。每月一笔,从钟至诚上初中那年起,从未间断。 一个已经退了休的老人,就这么靠着每月不算丰厚的工资,一笔一笔的存着,短短五年,核算下来,竟存下了近十万。 满屋的书香和这笔足够他衣食无忧完成大学学业的资金,这是这位强势倔强的老人能够给予自己外孙的全部心血。 钟至诚突然觉得似是有人在他的心脏处狠狠地给了一拳,他跌坐在地上,再没力气站起来。 开学一个星期了,钟至诚没有来上课。 马上就是高考了,蒋木兰觉得有些不对劲。打听到钟至诚家里的状况,蒋木兰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于是,莫名的一天早上,钟至诚听见院门口有个吵闹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是蒋木兰。 钟至诚心情烦躁,不予理会。 可门外的人一点儿也没打算放弃,越不理她她越来劲,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吵个没完。 钟至诚实在忍不了,拉开窗户探出头去。 蒋木兰一看钟至诚兴奋地喊着:“懒猪,还没睡醒啊!起床!上学去!” 钟至诚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家伙是那根线搭错了,不是在跟他冷战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门口叫他起床。 钟至诚没有心思跟她周旋,重重的把窗户使劲的关上,蒙着被子接着回床上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蒋木兰给耗走了。 好不容易清静下来,钟至诚把头探出被子,一个人在空洞的房间里继续聆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而这只是个开始。 自此之后,连着好几天,蒋木兰像是打卡似得,每天上学前都会来钟至诚的窗户边大叫一通。 后来,钟至诚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冲蒋木兰发脾气:“我不去!我起不起床上不上学关你什么事?你少来多管闲事!” 蒋木兰倒也不恼,跟辅导员似得念咒:“我就管!我就管!马上就高考了!你不上学还想上天啊!起床!上课!” 不管钟至诚怎么跟蒋木兰耍性子,蒋木兰就是翻来覆去那句话:“你要上学!你要高考!我就是要闹你!你不上学我就天天来跟你闹!” 终于,钟至诚被闹得实在受不了了,答应了跟蒋木兰去上学。 俩人的冷战也终于宣告结束。 第11章 安琪 可即便如此,蒋木兰依然不安心,每天清晨都依然会定时定点的来钟至诚的窗前喊他上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5 学,比闹钟都管用。 于是,在钟至诚关于高三的记忆里,始终有个清晰的声音在高喊着:“钟至诚,起床上学啦!” 也似乎从这时候开始,钟至诚慢慢地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 自从外公离开之后,时间好像在他的眼前停住了,以前没有过的害怕与孤独像潮水一样一浪一浪的拍打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支孤帆摇摇晃晃。他也没有力气去掌舵,任性的跟自己说,算了,漂到哪算哪吧。 可突然的,在这茫茫的大海上,有个声音出现了,她告诉钟至诚,你要上学,你要高考!一遍一遍的,不厌其烦地说。 上学干嘛?高考了又怎样? 钟至诚觉得累,他懒得去应付这些事了,他想就这么接着漂下去。 可那个声音莫名就像灯塔一样,将前路茫茫给他照亮了。 那个声音跟他说,钟至诚,无论如何都要去上学,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事都应该先去上学。我没有办法为你去解答生活与生命的困苦,但我知道,你现在必须去上学,你不能就这样下去,钟至诚,上学去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让生活继续下去。 慢慢地,钟至诚开始习惯听到这个声音了。 每当他倦怠疑惑的时候,每当他觉得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声音的出现都会提醒着他,要向前走,要一刻不停地向前走,不要被任何负面情绪压垮,当自己对问题无可奈何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想,先去上学去吧,这才是唯一且最重要的正经事。 至诚是个好学生,尤其是当他开始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时候,他的成绩就会像是开了挂一样的飞似得向前冲,蒋木兰只有望其项背的份儿。 木兰的文化课成绩不好,能过分数线的唯一办法就是特长加分。 于是,即便学习再紧迫,蒋木兰也要抽出时间,更加疯狂的在操场上训练。 每当这时候,钟至诚都习惯去操场周围溜一圈,学习了一天的脑子可以放放空,也可以看一下运动中的蒋木兰。 看她跑起来的样子,钟至诚觉得好像世间万物都变得开始有了希望。 俩人还是交流很少,钟至诚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喜言辞,除了学习的时候。 他在学习成绩方面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谁问他问题,他都会解答,虽然语气有时候不怎么和蔼,但讲解的很好。 所以,在班上能跟他说上一些话的基本都是爱学习的人,包括谢安琪。 于是,经常发生的事就是,蒋木兰训练的很累了,流着汗风风火火的跑回教室想要喘口气,就看见谢安琪占着自己的座位,一旁的钟至诚很认真的跟他讲解着问题。 这样耐心的钟至诚是蒋木兰怎样都无法感受到的。 也对,谁能拒绝的了谢安琪呢? 谢安琪很漂亮,虽然蒋木兰觉得穆婉婉更漂亮,但男生和女生的审美似乎总是差了老远。 穆婉婉的漂亮是大开大合无所顾忌得漂亮,而谢安琪的漂亮,含苞待放,端庄娴雅。 两者的区别在于,男生喜欢在穆婉婉身边聚堆儿开个玩笑套套近乎,而谢安琪,远远看她的反而更多。 不过谢安琪完全不理会这些。 她没有精力去理会。 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学习,她和钟至诚很像,有时候会觉得俩人站在一起像是在照镜子。可渐渐地,她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整个班级里没人和她是一样的。 因为没人像她那样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要费尽心思,没人像她那样除了学习剩下的时间全部要留下照顾病榻上的妈妈,没人像她那样不敢过冬,不敢生病,不敢去想以后。 谢安琪学习很好,很漂亮,可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因为学校规定要穿校服,所以没人发现美丽的谢安琪其实特别的朴素,也因为天生寡淡的性格,所以身边没有朋友会注意到她的学习用具已经如此的破损。 钟至诚应该是这个班里跟她有过最多交流的人,所以多少能观察出来一些。 评选优秀学生的时候,钟至诚私下主动去找了班主任,建议选谢安琪,这件事居然被蒋木兰知道了。 谢安琪心里有些无奈,以蒋木兰的脾气,一定很不爽钟至诚。可没办法,这个尴尬的好意谢安琪无法拒绝,因为跟这个奖一起发下来的还有一笔奖学金。 对于蒋木兰来说,也许这点儿象征意义的鼓励还不够呼朋唤友吃一顿呢,而对于谢安琪来说,起码半个月的口粮有了找落了。 钟至诚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别人的事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可有一次,俩人正在讲题,谢安琪的鼻血突然就流了出来。 钟至诚找来纸巾递给她,慌乱之下,钟至诚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了谢安琪一眼。 那不是一个年轻少女该有的样子。 苍白,清瘦,疲惫。黯淡的眼神和袖口卷起的毛边。 长久营养不良的生活似乎已经令她习惯了,拿过纸巾,卷了一下,塞住鼻子,接着继续看题,注意力丝毫没有被影响。 钟至诚也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一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对面这个姑娘实在是令他无法不去安慰几句。 “不用太拼了,身体重要。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保送名额公布了吗?”谢安琪连头也没抬,打断钟至诚的话。 钟至诚回答道:“还没……其实无所谓……” “怎么?你有别的选择?” 钟至诚想了想,随意的回了一句:“能考上再说吧……” “是啊,能考上再说……”谢安琪终于抬起头,看看钟至诚:“只要努力就可以了……这样真好……苟富贵,莫相忘啊!” 谢安琪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令钟至诚多少有些不安。 “你打算考哪里?有什么困难吗?”钟至诚小心翼翼的问道。 谢安琪感谢钟至诚把话说得很模糊,没有加上“经济”两个字算是给自己守住了最大的尊严。 真想不到此人还能有这样的细心。 谢安琪回答得很从容:“有困难!但不是不能克服的。” 对,没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 既然要照顾妈妈,就不可能走得太远,就近找所大学就好。学费问题也可以解决,警校也好师范也好,不仅学费便宜,还有生活补贴,实在不行就拼奖学金,反正只要国家政策研究明白了,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6 谢安琪不喜欢思考太久以后的事,她习惯做好当下,船到桥头自然直。 蒋木兰这一届真是硕大的实验田,文理分科争论了好多年,结果最后定的高考模式居然是三加大综合。数学英语语文加其他所有学科的综合测试,你想偏科一点儿都没戏,彻底把路堵死。 一模的成绩公布了,不出所料,钟至诚和谢安琪名列前茅,一本的分数线轻松拿下。蒋木兰就没那么好运了,按体育特长生走也够不着本科的线。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看的蒋木兰心惊肉跳,似乎每天都在提醒着她,大限将至。 钟至诚看蒋木兰这样的成绩莫名的焦躁,甚至有很多次恨不得抢来她的作业帮她把空白填满。可蒋木兰倒是有骨气,班上总有同学来找他问问题,蒋木兰却从来都没有。 终于有一次,蒋木兰又卡壳了,证明题写完“证明”点个冒号之后便再也下不了笔。钟至诚实在忍不住,语气不善的问:“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这数学卷子真是一塌糊涂。” 蒋木兰脸憋得通红,一肚子的气,是不是只有对着谢安琪他才会有些耐心? “不止数学,我英语更是一塌糊涂!”蒋木兰故意把话说得没脸没皮。 钟至诚听来特别的刺耳,他习惯蒋木兰了,把无知当有趣,惯有的女流氓做派,不认错不自省,破罐破摔的二百五德行。 “什么都一塌糊涂?那你还上什么学?” 钟至诚提高的音量让蒋木兰心里一惊。 是啊,还上什么学? 原本就灰心丧气的蒋木兰因为钟至诚的声色俱厉更加的难过。 特长考核已经结束,蒋木兰有段日子没跑步了。 可那天下晚自习,蒋木兰独自在操场上拼了命的跑着。 似乎只有星星月亮,除此之外,就剩下蒋木兰自己。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一步一步,风与她迎面相逢,只有那一刻,她觉得心里才勇敢了一些。 钟至诚路过操场,看到了正在跑步的蒋木兰。 那个大声喊他上学,充满着生命力,拉着自己一起向前跑的蒋木兰。 钟至诚隔着操场的栏杆冲着蒋木兰喊着:“你高考志愿选好了吗?” 隔着老远的声音和风一起顺着蒋木兰的耳朵呼啸而过。 她停下脚步,弯下腰,喘着粗气,钟至诚远远地看着一个少女的身影,脊背一起一伏,在夜空下像是泛着荧光尽情跳跃的心电图,活泼,健康,充满着力量。 终于蒋木兰缓过气来,站起身,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钟至诚大声的叫喊道:“关你屁事!” 回声在校园的操场上放肆的流转着,似是把蒋木兰心里堵的那口气也一并发泄了出来。 钟至诚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面对着蒋木兰,总是没有办法的。 第12章 私怨 第二天课间,钟至诚去水房接水,蒋木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是他习惯性的拿起木兰的水杯顺便也帮她接。 到了水房,刚好谢安琪排在他前面,俩人打了照面,谢安琪随便问道:“志愿准备报哪里?” 钟至诚想起了同样的问题昨天好像刚问过蒋木兰,犹豫一下,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准备报哪里?” “现在还不确定,我的选择太少了,有很多现实因素要考虑。” 谢安琪语气自然,没有避讳,没有胆怯。 钟至诚又想起了蒋木兰,他说不清楚心里的忐忑,也不知道到底在纠结什么。感觉自己想来想去都是徒劳,蒋木兰的成绩实在是差的太远了,报志愿这件事计算再多也赶不上她分数的无力。 谢安琪拧好杯盖,撇了一眼钟至诚手里的两个水杯,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份戏谑之心,跟他打趣道:“报志愿这事……你那同桌是怎么打算的?” 钟至诚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她?她能有什么打算?一脑子浆糊!” “你问过她了?” “问过!”一想起这事,钟至诚心里莫名的烦躁,语气也变得难听起来:“我是真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混日子混习惯了吧,一点儿志向也没有,莫名其妙!” 蒋木兰上完厕所,穿过走廊,这句话偏偏不巧的就这么飘进耳朵里。她依靠着墙壁,看着水房里的俩人谈论着自己,脸上像是被谁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混日子,没志向,莫名其妙。 蒋木兰深知钟至诚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与自己的天壤之别,也深知只有谢安琪才能与他站在同一个位置,可当听到这样的话,那原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竟深深地撕裂着蒋木兰的自尊。 蒋木兰觉得自己真是太不上道了,根本就不是同类,天天在钟至诚面前嘻嘻哈哈的,真是丢脸。还主动喊他上学,多此一举!原来人家心里是这么的看不上,这么的鄙夷。 从那天之后,蒋木兰再没去喊过钟至诚上学。 也很少再跟钟至诚主动攀谈。 钟至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情书”事件之后俩人冷战了好久,但完全不如这次令他紧张。 蒋木兰像是跟他赌气似得,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就是冷言冷语。 钟至诚忍不了的时候质问她:“我哪里得罪你了?” 蒋木兰眼白撇着他,阴阳怪气的:“没……我哪里敢被你得罪?” 蒋木兰暗地里跟钟至诚较着劲,既然数理化不好加分,那就在政史地上疯狂的补课,每天大量的背题,超出脑力极限的努力。 终于二模成绩有了一些成效,勉强够到了分数线。照这个进度前进,二本的学校还是有的一拼的。 成绩公布的时候,钟至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先去找蒋木兰的名字,一看到她的排名进步了,心里莫名雀跃起来。也不管蒋木兰的脸色好不好看,把上次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高考志愿定了没?报哪啊?” 蒋木兰心里没底,她觉得这个分数不稳定,不敢往大了想,犹豫了半天,不咸不淡的说:“看心情!” 看心情的还有穆婉婉。 虽说她和球场“道明寺”的事闹得满校风雨,可人家一点也不在乎。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线,开始时不常的在校园里成双成对的出现了。 木兰看到了心里失落得很,只盼着高中生涯赶紧结束。 除此之外,家里生意的不顺利也影响着蒋木兰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低气压的妈妈和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7 总是沉默不语的爸爸,令本就恐怖的高考压力更加的泰山压顶。 很快,非典来了。 这场席卷整个中国的可怕灾难像是一团迷雾,浓浓的笼罩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人。 团体活动全部取消,学校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到临近高考的时候,为了防止病毒的蔓延,很多地方都采取了措施,蒋木兰的学校更是直接停了课。 在家憋了许久,除了父母,蒋木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群了。 临考前一天,穆婉婉突然打电话到蒋木兰家里,约她夜跑。 木兰很是意外。穆婉婉是个运动细胞为零的家伙,别说跑步了,平常能躺着绝不站着,居然会约她跑步? 盛夏的天气即使到了夜晚也是高温骇人,尤其是连着几天无风无雨,更是憋闷,知了震天动地的鸣叫,把人似是装进了高压锅那样的煎熬着。 蒋木兰配齐了慢跑的全部装备,在巷子口等着穆婉婉。 穆婉婉一来看到这样的蒋木兰,笑出了声:“你也太实在了吧!我说跑步你就真以为我跑步啊?你啥时候见我跑过步?” “那你约我干嘛?” “散散步聊聊天呗,在家憋了好几天了,人都臭了,想出来转转。” “那就说聊天呗,干嘛说要跑步?”木兰不解。 穆婉婉冲她翻个白眼:“我不说跑步能出得来吗?马上就考试了,我妈跟看犯人一样看着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身边,出来闲聊浪费时间?门儿都没有!我跟她说运动运动能让脑子更灵活,她这才放行了!” “也就这两天了,看这么紧有意义吗?反正也学不了什么了……” “你以为我妈不知道啊!我是哪块儿料,知女莫若母!可她就是不甘心,也真是难为她了!”穆婉婉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房子啊!” “这关房子什么事?你说什么呢?”蒋木兰跟不上婉婉的思维。 “有房子我就可以搬出来住了呀!就不用听奶奶念叨,不用被老爸骂,更不用看着我妈整天唉声叹气了呀!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容易!考大学考出去,别在这关山城,走得远远的!” “容易吗?蒋木兰,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志愿要报哪里?” 蒋木兰愣了楞,好像之前钟至诚也问过这个问题。蒋木兰没有答案,因为她没资格选择,不管是哪里,只要有学校收就好,哪来什么本事挑挑拣拣啊。 “我没得选择,有学校上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志愿?你呢?婉婉,你比我有主意,你都想好了吧?” 穆婉婉用手扇着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想好有什么用?我想去北京,想去上海,想上清华北大,我去的了吗?你还好,木兰,高考好好发挥,不管怎么说,你成绩比我强,先拿到一份录取通知书再说。甭管一本二本,也甭管好学校坏学校,先进去了那个门,就算是阶段性的胜利了。” 这话说得蒋木兰既感动又鸡血,牵着婉婉的胳膊说:“你也行的,婉婉,别那么大压力,咱们都好好考,肯定行的!” 穆婉婉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指点着蒋木兰:“行不行的,将来也不一定是看那个证,我其实特无所谓。反正我爸都安排好了,趁着现在还有人情在,给我先在事业单位安插个岗位,我这水平没啥大志向,能留在关山城也不错。” “岗位?什么岗位?”蒋木兰对这方面的人情世故理解力为零。 “管它什么岗位,劳动局?社保局?反正就是铁饭碗饿不死的那种。本来我也觉得这事挺没劲的,但是,木兰,社会不好混,我爸也把我看透了,生来就不是那种能大展宏图的人,所以趁着老头子说话还管用就给我先安排了。这样也好,什么都听他的,起码不会走弯路。将来等咱们班这帮天之骄子毕业了,起码四年吧——我工龄都比他们提前算好几年了,不管是走仕途还是吃财政,反正不吃亏。” 蒋木兰懵懵懂懂,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穆婉婉的未来是看的到了,迷茫与张皇失措没人与自己共担了。 蒋木兰觉得自己应该替婉婉高兴,可一想到这样蒙混过关前途茫茫的日子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心底里对于高考的恐慌突然的成倍叠加着。 看得出来穆婉婉今天心情还不错,跟蒋木兰又开始八卦起别的事情来:“对了,跟你说个秘密!” 木兰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该怎么接穆婉婉的话。 婉婉自顾自的说着:“还记得那封信吗?你不会还因为这事内疚着吧?” 木兰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当时是头脑一热才跟钟至诚掰扯这件事的,事后冷静想想,怎么都觉得钟至诚是被自己冤枉了。可因为拉不下脸去道歉,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来去天天催他上学,其实也是因为愧疚,想着这样做多少可以弥补一些。 婉婉接着说道:“用不着内疚,这事而跟你没关系,是我和别人的‘私怨’。” “什么‘私怨’?跟谁啊?”蒋木兰的兴趣被吊了起来。 “‘假认真’呗!除了她还能有谁?” “假认真”本名叫贾真真,是木兰她们班上的纪律委员。一贯的爱打小报告,穆婉婉深受其害。有次自习课俩人不知怎么的又争执起来,贾真真放出口头禅:“穆婉婉你别嚣张!你信不信我告诉老班!” 穆婉婉听不得这句话,直接反呛一句:“告去啊!你不就这点儿本事吗?谁怕谁啊?你不会真以为告了老班我就会掉二斤肉吧?” “穆婉婉!你现在影响到别人了!你……” “我影响到谁了?”穆婉婉最讨厌贾真真这副义正言辞的德行,越被这样呵斥,心里的火烧得越旺:“我告诉你,贾真真,别一脸的浩然正气,在我面前摆谱,你算哪根葱?‘贾真真’……连名字都这么讨人厌!到底是‘假’还是‘真’啊?假认真!” 全班哄堂大笑。 至此之后,这位纪律委员的威信全无,任谁喊她都会唤这个绰号——“假认真”。 第13章 高考 蒋木兰问:“她跟信有什么关系?” 穆婉婉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关系?羡慕嫉妒恨呗!估计是你把信给我的那天她看见了,心里不平衡……” “她也喜欢‘道明寺’!”蒋木兰一时嘴快没忍住。 “那当然,喜欢得不得了呢!”说到这儿穆婉婉反应过来:“什么叫‘也喜欢’?还有谁喜欢?”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8 蒋木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哦……那个……很多啊!都球场‘道明寺’了,能没人喜欢吗?” 蒋木兰这么说更加满足了穆婉婉的虚荣心,得意洋洋的说道:“是吗?很多人喜欢啊?” 木兰点点头,心里暗暗可怜着自己。 “难道,信是她贴黑板上的?”木兰觉得这事这么无聊,像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做的。 “废话,不是她还能有谁?” “你确定?” “确定!”穆婉婉说的斩钉截铁:“我都找到好几个目击证人了,问了一圈,是她,准错不了!” 蒋木兰将信将疑,反问道:“你既然确定了,怎么这么平静啊?以你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能这么息事宁人?” “我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的!本来想找她算账,可无凭无据,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不会认的,真找她问了反而显得我小家子气!不过也不能顺了她的意……”穆婉婉一副恶作剧的表情接着说道:“就比如说啊,我现在跟‘道明寺’多聊聊天,散散步,谈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什么的……反正总有让她不爽的办法!” 蒋木兰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俩走得近就是因为这个?” “培养培养感情嘛!有什么不可以?” “不好!”蒋木兰突然很生气,她不喜欢这样的穆婉婉:“婉婉,人家是诚心诚意的,你不能这样……这样不好……婉婉,你……你喜欢他吗?” 蒋木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早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身边早恋的人多了,应该见怪不怪了。 可是,一旦把“喜欢”这个词说出来,无论是婉婉还是木兰自己都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穆婉婉愣了一下,干笑着:“干嘛呀?蒋木兰,你吃撑了吧?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么严肃干嘛?” 蒋木兰也愣了,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把‘喜欢’这个词说得这么心惊肉跳。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木兰始终憋不住,接着问:“你不喜欢吗?” 穆婉婉这次终于没有玩笑,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谈不上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其实吧……我也不缺男生喜欢……” 是啊,你是穆婉婉啊,漂亮又性烈如火的穆婉婉啊。想到这儿,蒋木兰有些不自然的压了压刘海,似乎这样做,就可以盖住不好看的自己。 “他是挺好的,”穆婉婉难得安静下来:“不过,木兰,你知道他要报考哪吗?清华!人家说了,第一第二志愿都要报清华,还要考研,还要出国!我是真想喜欢他呀,可我也真是被吓的不敢喜欢了。好学生全这样,一个个都打了鸡血,前途远大得很!只能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学生时代的青涩回忆,一旦到了岔路口,就必须分开走了。就算他是‘道明寺’,我也不是他的‘杉菜’,我们谁也成全不了彼此的‘流星花园’。” 这段话说完,俩姑娘都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忧愁自己失意的爱情,还是在迷茫未来的前路坎坷。 跟穆婉婉分开回到家后,蒋木兰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钟至诚。 蒋木兰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自己。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还没想好措辞,蒋木兰有些不耐烦,催促他准备挂电话。 那边突然问道:“最近怎么样?” 蒋木兰愣了一下,应该是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跟钟至诚平静的说过话了。 “还好……”蒋木兰回答道。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木兰主动问了一句:“你怎么样?” 钟至诚没回答,接着又问:“高考复习的怎么样?” 蒋木兰一阵头疼,她现在最怕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支支吾吾了一句:“还好……” “没复习吗?没剩几天了……” 钟至诚语气不太和善。 蒋木兰的脾气也上来了:“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你想好报志愿的事了吗?” 听到这话,蒋木兰有点烦躁。 这些天在家里憋得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凭什么还要听他的啰嗦? “我用不着想!” 其实已经想得够多了,人家要上清华,要出国,就算不出国,人家喜欢的也不是自己。多么渺小,多么不起眼的自己啊。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就这么尴尬难看的在自己的青春岁月里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蒋木兰越想越伤心,赌气的话不经大脑就这么说了出来:“我是要出国的,过不过线又怎样?钟至诚,你不是特烦我吗?正好,我也不喜欢你!高考一结束我就出国了,咱们谁也不用见谁了,这样多好!我学习是不好,我是混日子不努力,可我好歹有个爸有个妈,不过线就不过线了呗,没学上就出国啊,我怕什么?你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你在我面前扮演什么临终关怀啊!世界那么大,够你这样的天之骄子驰骋遨游了!” 电话那头许久没言语。 蒋木兰一通大吵之后回过神来,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脑子始终转不过来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句补救的话。 终于,钟至诚回答道:“嗯,咱们谁也不用见谁了,这样挺好!蒋木兰,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再没给蒋木兰机会,重重的挂了电话。 2003年的高考战场是值得永远铭记的。 非典已经肆虐很久了,每个路口都有警车的列队开道,每个校园门口都停着救护车严防死守。在这样的世界穿行,蒋木兰竟萌生出了些许悲壮之感。 蒋木兰分到了一个位置偏僻的考场,本来这种日子父母大多都陪同的,可今天,正是家里生意全面崩盘的日子。蒋母找合伙人茬架,蒋父满世界找银行取钱补窟窿。临出门的时候,木兰安慰了爸爸两句:“别着急上火的,钱财身外物……” 那个时候的蒋木兰没有什么经济概念,她觉得日子怎么都是过,奔了小康自然轻松一点儿,可就算家徒四壁,一粥一饭终究也是死不了人的。 过了很多年后,木兰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终于明白,当你没觉得钱是钱的时候,不是你单纯不物质,而是你的世界过于狭窄平顺,狭窄到坐井观天没有欲望,平顺到不需要体会生活中的挣扎。 考场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负责给考生量体温。蒋木兰带着口罩,淹没在人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19 里,原本应该吵杂混乱的考场被一片肃杀严酷的气氛所取代。 一场没有刀光血影的厮杀,人的命运是否能被这场考试左右?木兰想到了穆婉婉,想到了“道明寺”,想到了钟至诚。 之前不应该在电话里那样跟他讲话,万一他心情被影响了考试发挥失常怎么办? 蒋木兰想到这儿不禁被自己给逗乐了,钟至诚这样的性情,任谁也影响不了他的。他和“道明寺”一样,未来辽阔的很,高考结束就各自珍重吧,离开校园之后恐再难相见。 再后来,蒋木兰果真没再见过钟至诚,填志愿那天,蒋木兰旁边的座位是空的。这让木兰很遗憾,如果早知道那次通话之后就万水千山了,怎么样也会和颜悦色一些。 木兰的成绩算是幸运,过了线,拿到了一个二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穆婉婉就没那么好运了,分数惨不忍睹,志愿什么的填不填都是浮云。 好学生终究是好学生,贾真真也好,“道明寺”也好,付出的努力终于在大学的录取通知单上得到了回报。谢安琪也考到了一个好分数,但因为家庭原因,最终选择了一所离家近却并不出众的学校。 钟至诚呢?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高考结束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没有在保送名额里,也没有出现在毕业生欢送会上,有传言说,他考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也有人说,他家里发生了一些状况,他离开关山城了。 钟至诚没有跟蒋木兰道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填志愿这天,整个教室乱糟糟的,蒋木兰独自坐在那,突然有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窗外一片阳光大好,绿荫簇簇,木兰静静地听着虫鸣鸟语,那个因非典而满是萧瑟恐慌的盛夏,那个终于告别高中时代的2003年,那段为了高考头昏脑涨兵荒马乱的时光,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暑假,蒋木兰家里也发生了大变故,生意的失败,经济的断裂,终于又把蒋母逼进了生活的漩涡。 蒋木兰每天应付蒋母的歇斯底里就已经战战兢兢了,根本没心思去顾虑别的事。 终于进了大学校园,蒋木兰在新鲜感和自由中身心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有一次,学校食堂的电视里在播言承旭的娱乐新闻,蒋木兰突然觉得有个部分在大脑皮层的深渊里掩埋着,缓了好久,使劲的想,竟发现,那个高中时代,自己那样爱慕的那个男孩,那样牵肠挂肚的球场“道明寺”,那个每次训练都要跑个大圈去靠近的记忆里的那个人,他长什么样子?太模糊了,五官都无法拼凑了。 既然连“道明寺”都可以忘记,那么,钟至诚,这个在青春时代不远不近的名字,就这么被慢慢遗忘于木兰迷茫而张皇失措的岁月里。这个总是跟自己不对付,寡言少语,性情孤寂的少年,在蒋木兰四年的大学时光里,竟一次也没被想起过。 第14章 婉婉 穆婉婉被父亲用钱和人情送到了一个可以混来文凭的杂牌学校,毕业后果然顺利上岗,进到了一家事业部门,规规矩矩的捧起了铁饭碗。正如婉婉自己说的,她不缺人喜欢。学生时代的漂亮与好性格无缝衔接到进入社会,身边的追求者络绎不绝,曾经那个给她送情书的球场少年终于也长久的沉睡在了通讯录里。 他最终是留在了北京还是如愿以偿去了国外,人生未来千变万化的可能性,是扎根于关山城的穆婉婉怎样都无法想象的。 穆家老太太每天念叨着,女人的年龄不能等,要赶快结婚。反正工作稳定,长相亮眼,家境良好,应该算得上是相亲市场的硬通货了。 可奇怪的是,相亲路上坎坎坷坷,转了好大一圈,竟始终遇不到有缘人。 虽说婉婉的硬件八分满,可内在属性连及格线都达不到,本身的文化水平欠佳,再加上从小家里长辈的语言暴力,穆婉婉的性格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长期持有。敏感,任性,易怒,与男性的相处可谓是惊涛骇浪。 多年的交情,蒋木兰还是了解婉婉的,此姑娘外表洒脱内心婉约,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一向与她绝缘。因为家境,婉婉的眼光多少还是高冷的。家里长辈安排的相亲大多中规中矩,不够洋气,身边的追求者条件又参差不齐,找个内心眼缘都匹配的着实不易。 而更令婉婉绝望的是,无论再怎样寻寻觅觅,高中时代的好运一去不复返,似“道明寺”那般,学识智慧相貌无一不闪亮的白衣少年再也难觅,所以一轮又一轮的走马观花后,婉婉越来越烦躁,没多久就陷入了相亲疲劳期,见谁都是不顺眼。 婉婉的奶奶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还没两年就开始挑鼻子挑眼。婉婉在家里的处境越加艰难,喝水吃饭都是罪过。 24岁生日那年,婉婉喝高了,对着生日蜡烛许愿,说想爽爽快快的照照镜子。木兰不解,婉婉字字句句透着无法与人言语的委屈:“家里客厅里有个全身镜,每次穿身漂亮的衣服想去照照自己,家里就会有个声音说‘不规矩,不体面,到底是丫头,就会摆弄个模样儿耍风流,在外头那么招眼想给谁看?’我活得跟条狗一样,都有条件反射了,一听到这个声音,在镜子前一秒都不敢呆,每天都是穿好衣服落荒而逃……我要有个自己的家,我要有面自己的镜子,我要从头到脚,我要每个地方好好照,我要好好看仔细,看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样,看看自己怎么就不规矩,怎么就不体面了?我照个镜子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我怎么活着连照镜子的权力都没有了?我想照照镜子……我想看看我的模样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日愿望灵验了,当天晚上,婉婉从酒店卫生间里吐完出来,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一不小心的撞上了陈泽。 婉婉酒醉迷离的神情打动了陈泽,于是,在众人杂乱无章的举杯换盏之中,陈泽及时给无人照拂的婉婉递上了纸巾,俩人就这么相识了。 陈泽外界风评并不好,出门靠老子,奋斗靠票子,绣花枕头一个。 好在出现的时机很对。一个少女24岁的年华,恰逢被催婚催到濒临崩溃的边缘,既没成熟到可以权衡利弊,又头昏脑涨急需靠岸,时间不早不晚。 陈泽靠老爸的加持拿到一个优质大学的毕业证,但和婉婉以往那些追求者相比,无论是智慧与学识,还是抱负与文艺,都差得极远。 唯一的优点是出身,跑车开着,名牌穿着,别墅住着。 跟陈泽的相识,婉婉父亲真是喜上眉梢,奶奶也难得的对婉婉和颜悦色了几天。 但是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0 陈家可没那么痛快的同意。 陈家自诩在关山城是有头脸的,穆婉婉家虽说不差,但也就是靠着其父那芝麻绿豆的小权利,实在不值一提。 后来双方长辈勉为其难的一起吃了一顿饭,陈家嫌东嫌西,连婉婉不小心碗碟碰出的声音也成了罪过。 婉婉觉得可笑,这陈家也是七十年代进的城,才几年啊,真当自己是大观园里的世袭呢? 压力像弹簧,原本陈泽也在犹豫,可这全家一反对,陈泽要结婚的劲头便像是要冲破天际的火箭,任谁也按不住了。 陈泽这些年手里的挥霍全是靠家里,想结婚,想独立,陈家说什么也不肯。 没了家里的支持,婚房都成问题。 最终,大少爷妥协,家里给买新房,但要写陈母的名字。 原本婉婉是不同意的,陈泽一日领她去看房。 绝对的好位置,刚规划的开发区,高档住宅小区。 婉婉站在毛坯房的窗边,俯瞰着这座自小长大的关山城。 那天刚刚下过一阵暴雨,雨过天晴,天空碧蓝如画。城郊的公路若隐若现,婉婉几乎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山丘。 关山城周边的区县是有很多山的,婉婉也是在这一天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模样,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座城市竟是这么美。 婉婉突然就冲动了,拉着陈泽的手说:“行,就这套吧,婚事怎么办你家说的算。” 陈泽不动声色:“那房产证的事……” “没关系,结了婚就从你妈变咱妈了,有什么问题?过日子嘛,不计较这些的!”婉婉说的斩钉截铁。 于是,这套豪华观景房从一开始便没有属于过穆婉婉。 虽说房产证上吃了亏,可婉婉却似打了鸡血一样,感觉只要结了婚便胜了陈母一局。 而这也是婉婉母亲一直反对的原因。 到底是亲妈,房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机,现在都能这样敷衍,将来时日还长,究竟要怎么过下去? 可即便这样,陈家还是到处挑毛病。 陈母嫌弃穆婉婉有胸无脑,且五官太艳,终究不是过日子的首选。 可那时的陈泽正是对婉婉爱得要死要活的档口,说什么也要把这婚结了。对婉婉更是连哄带骗,殷勤体贴。 婉婉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自己身边的追求者,陈泽是经济条件最好的。爱不爱的,这些想法婉婉心里其实很模糊。 她有时候会偶尔想起校园里的那个“道明寺”。 她觉得很奇怪。 跟“道明寺”比学识,跟陈泽比金钱,她穆婉婉都是差一大截子,可在“道明寺”面前她从不敢轻易说喜欢,自卑到尘埃里。而陈泽呢?明明陈家财大气粗,对婉婉百般的看不起,可婉婉半点自艾自怜都没有,反而是一肚子不屑与骄傲。 你不想我进你家门,好,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很多年后,婉婉想起那个时候,都发疯的想要穿越回去给自己狠狠地几个大嘴巴。 婚姻生活苦中泛着酸,一点点的甜头也没有。 大房子也就新鲜了那么短短的半年。 婉婉买了一面大镜子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每天贪婪的照个没完没了。可很快,陈泽的亲戚们就开始搅和了进来。 先是陈母,监视着婉婉。去了哪里,见什么人,有没有守妇道,婉婉必须每时每晌的报备。再是陈泽的七大姑八大姨,时不常的就跟着陈母来新房串门。聊的全是谁家的媳妇儿端茶倒水低眉顺眼的贤德,明里暗里的敲打着婉婉。 如此也就算了,关键是陈泽,最听不得婉婉的抱怨,天天给她灌输“自家人”的概念,一副天经地义的态度逼着婉婉逆来顺受。 婉婉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每次嘴上都不甘下风。陈泽白天忍着陈母的教训,晚上还要受着婉婉的责骂。俩人的生活像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煎熬,一点点的走向死寂。 婉婉觉得现实真是讽刺,她嫁给陈泽就是为了离开自家那个牢笼,可没想到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因为长得漂亮,自小也没少被人指点,好话赖话都有。最离谱的,婉婉听过有人背地里说她是妖精托生的,还说她最会魅惑男人。 婉婉觉得真是天大的冤枉。 真要是有些手段,步步为营,就不会把一手好牌打成这幅稀烂的样子。 她有时也恨自己,空有一副皮囊,却飞不上枝头做不了凤凰。 这婚结的窝囊至极。 结婚辛苦,不结婚的人则有更大的痛苦。 蒋木兰觉得穆婉婉过得好,她觉得结婚的苦她愿意去受一次,只要给她这个机会,哪怕最后过不成呢?能结婚就好。 可事事总是不能如人愿。 2013年,婉婉的婚姻摇摇欲坠,而蒋木兰,没了男友,没了工作。 在离开高中的第十个年头,俩人都把生活过成了一团糟。 这些前尘往事,对于木兰来说都像是上辈子的事。她把每一天似乎都过成了一天,浑浑噩噩,一塌糊涂。 第15章 绝境 终于,压垮这倒霉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到了。 蒋母不甘寂寞的跟人学投资,什么都没整明白,冲着高利息就压了宝。等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投资公司早已卷包袱天涯海角跑路了。 而此时刚刚好是蒋木兰分了手,丢了工作,最最艰难的日子。 当年股灾之后一家人省吃俭用,指望养老的最后希望就这么付诸东流了。蒋母和所有陷入集资陷阱的无知民众一样,扯着白条静坐喊冤。开始是堵公司,后来堵街道,堵马路,终于有一天,签了如同生死状一般的大字报之后,一群人堵在了政府的门口。 蒋木兰满世界的找,找到了却怎么也劝不回已然走火入魔的蒋母。 春天已过了大半,气温开始回暖,木兰在并不太耀目的太阳下急出了一身的汗。 就这片刻的耽误,木兰看到了何阳。 那是木兰前半辈子最黑暗的一天。 何阳远远看到了木兰,但终没有停留,半秒都没有,直径的擦身而过。 但也就这一眼,足够让他看清楚状况。被欺骗的蒋母,一脸悲壮的静坐,一旁就是集资群众扯得横幅。太显眼了,不可能看不到。 木兰把头深深地埋着,拽着蒋母的手发颤着,似是麻木了一般,再没了动作。 蒋母也看到了,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1 木兰感觉到被自己拽的人浑身僵硬着。谁不知道丢人,谁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难堪。 过了半晌,蒋母用细微的声音说:“他是不是没看见你?给他解释一下……” “不用!”木兰突然打断,她知道母亲要说什么,她脑子嗡嗡作响,像是马上就要炸开了。 “解释一下……要不我去……”蒋母说完趁势就要站起身。 木兰重重的把她按下去:“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 “你这孩子!将来两家人还要见面的……你这样……不行,我必须去解释……不能让他有什么想法……”蒋母心里也乱作一团,她当然知道何阳的状态不对,傻子也看出来了,可依旧自欺欺人,没敢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俩分手了!你听见了吧!”蒋木兰突然叫喊起来,脸涨得通红,声音发抖,歇斯底里:“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都这德行了还解释什么?反正分手了,没关系了!你听明白了吧!不用解释了!我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了!你去解释个屁啊!” 大庭广众的,蒋木兰知道自己不能哭,要撑着,多苦都要撑着。 可不知怎的,脑海里一幕幕的闪回着,这场窝囊的恋爱,跟何阳一个型号的混蛋老闫,还有永远都在等待的,小心翼翼的自己,那个总是被人轻视随意伤害的自己。 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 蒋木兰浑身无力瘫软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了家,木兰一肚子的憋闷与伤心,一进门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力地把房门狠狠地撞上。 之前一直不敢把分手这件事说出来,可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蒋母难得的低眉顺眼了一回,知道自己今天办了件丢人事,一路不言语,到家了更是安静,对此,蒋木兰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 分手的事终于在更大的坏事面前平稳度过,可丢工作的事呢?蒋木兰半个字也不敢再讲,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就好似是面前摆了一架天平,蒋母被骗钱这件事重重的压在一边,终于使得别的不幸微微有些翘起,可如果再加码——木兰知道,这个已将怨气累积到顶点的家庭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于是,就这样又恨又怨,又急又怕的心惊肉跳伴随着蒋木兰熬过这漫漫长夜。 第二天终于病倒。 白天的时候身体有些低烧,嗓子疼的发不出声音。 起床去客厅倒水,看见父亲灰头土脸的坐在窗户边,耷拉着脑袋,眼睛也不知是看向哪里,手里还夹了根烟。 蒋母闻不得烟味,每每蒋父想要点烟,蒋母就轰他出门。天暖和还好,出来遛遛值当放风了,可天冷了,蒋父身体瘦弱,在外面呆不住,冻了几次,索性戒了烟。 看到已经戒烟好久的蒋父重新又开始了吞云吐雾,木兰竟不觉的惊讶,反而可怜起了自己的老父亲。蒋父佝偻着背,手里的烟许久也没抽上一口,眼看烟灰越燃越长,木兰赶紧从厨房捡起一个易拉罐接了点儿水递给父亲。 父亲回过神来,看到木兰在,急忙把手里的烟掐掉,又打开了窗户,顺手抄起几张报纸来回的扇着。 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父亲,木兰心里更不是滋味,劝道:“偶尔吸一根没事,别这么……” 后面的话,木兰说不下去了,她觉得父亲心底里压着的那些不痛快,自己难辞其咎。 蒋父看看木兰,终于还是垂着脑袋,用一种特别客气的语气跟木兰商量道:“那个……你现在上班这些年手里存了钱了没?” 木兰听到这话,感觉自己脑子突然停转了几秒,完全空白,张了张嘴,没说话。 蒋父说完这句,似乎立刻就后悔了,冲木兰摆摆手:“哦……没事……你自己的钱你存好……我没事……” 木兰有些头昏脑涨的,她语气不稳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没钱了?” “没事,家里没事,你不用操心,好好工作,没事!” 蒋父说完这些话,拿起木兰刚才递来的易拉罐,迈步出门。 木兰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木兰自打上班以来,一次也没给家里交过生活费,蒋母对此时不常的要敲打几句,指责木兰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虽说蒋母也不指望木兰能负担家里吃住水电什么的,但以此为由头没少发脾气。幸好有蒋父,每次都帮忙把这股火按下去。蒋父觉得自己没能耐让女儿出国,心里愧疚,所以总是劝着蒋母,闺女上班也辛苦,年轻人花销大很正常,她自己挣得愿意咋花就随她吧,别为了这点儿事成天吵吵嚷嚷的,让外人听了还以为老两口养不起一个姑娘呢。 长此以往,蒋木兰竟觉得此事是如此的天经地义,我自己挣得,愿意咋花就咋花,一分钱也没想着要攒起来。 可今天,蒋父竟开口问自己,这些年手里存了钱了没? 以前那么难的日子蒋父也没有开过口,店面关门倒闭,蒋母股票受灾,不管多大的难事,蒋父从没让木兰操过心。他总是觉得木兰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能帮什么忙?大人的事大人扛着,不能让孩子跟着担惊受怕。 终于,今天,破天荒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想来,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木兰没有接话,她接不了话。 她不是不想给钱,她心里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她看见父亲那么难受,她看见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这个人居然张口说钱的事,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思前想后了多久才能说出的话?要能帮上忙,木兰真恨不得把肉都给割下来。 可就在那一刻,木兰却接不了话。 因为,蒋木兰手里没有钱。 上班这些年,蒋木兰没心没肺的,赚多少花多少。 真的一分钱也没攒下来。 究竟蒋母这次损失了多少?是不是真的砸锅卖铁也没得救了?蒋木兰居然连问的勇气也没有,问了又怎样?难道要告诉父母,一家人睡大街吧,反正我没钱! 春天的风还带有一丝丝的凉意,透过纱窗一阵阵的往屋里灌,吹散了刚才的烟味,也让蒋木兰打了一个冷颤。 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 还没来不及思考什么,电话响了,是穆婉婉。 电话那边的声音震天动地:“我在你家门口!出来!” 木兰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了电话。随便拽了一件外套披着,脸也没洗,就这么蓬头垢面的出了门。 “怎么不进去啊?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2 ”蒋木兰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穆婉婉很费解。 “现在谁在家呢?情况怎么样?” 穆婉婉这么一问,蒋木兰才明白过来,想是婉婉已经知道了家里的变故,不想添麻烦,故而不愿登门。 “家里没人,我妈一大早出去了,我爸……应该是去遛弯了吧?都没在,进屋说吧!” 蒋木兰不想让自己变得很可怜,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跟婉婉交流着。 “不进了,没什么事吧……” 婉婉也有些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那么尴尬。 蒋木兰感觉自己体温越来越高了,双腿开始发软:“嗯……没事……” 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婉婉伸手摸了摸木兰的额头,不禁大惊:“什么没事?都能煎鸡蛋了!” 就这样,在婉婉的连拖带拽之下,木兰又一次来到了社区医院。没能让木兰如愿,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钟至诚。 穆婉婉上前打着招呼,邋里邋遢的木兰在婉婉身后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钟至诚的视线越过婉婉看着无精打采的蒋木兰。 关山城就这么大,集资公司跑路的事这些天被轮番讨论着,地方台的新闻也播了,镜头还不偏不倚的卡在蹲坐地上的蒋木兰身上。 围堵政府,静坐示威,扯旗抗议。 不是吃了天大的亏,谁会做这样现眼的事? 也不知道蒋家到底损失了多少,一向孤傲冷淡的钟至诚竟因为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而且又看到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的蒋木兰。 钟至诚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每当看到一无是处的蒋木兰,用她那莫名其妙的乐观主义当众装傻充愣的时候,钟至诚都各种的看不顺眼,可当蒋木兰开始自卑胆怯的时候,那缩成一团的样子又令他有些于心不忍。 第16章 转机 钟至诚难得和颜悦色了一次。 认真的给木兰做了检查,开了药。 就这会儿功夫,木兰的脸又白了一层,不停地冒虚汗,身上一阵一阵的哆嗦着。 钟至诚见势不妙,赶紧嘱咐穆婉婉扶木兰到病床上,自己则亲力亲为的帮忙去取药。 婉婉帮木兰盖好毯子。 “钱的事你别发愁,我这多了没有,俩月的生活费还是拿的出来的。”婉婉边说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木兰手里,不算厚,却很有分量。 木兰赶忙推辞,死活也不要。 婉婉急了:“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废话!你能撑,老头老太太怎么办?也这么死撑着?” “撑不撑是我家的事,我不能让你因为这件事烦心!”木兰很清楚婉婉的状况,婆婆是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陈泽又是个甩手掌柜,想花钱了只能问家里要,陈泽伸手容易,婉婉哪里能讨得便宜。 再加上婉婉怕奶奶看低,从来也不向娘家要钱,每月的结余少得可怜。 “这是我自己的钱我有什么可烦的?”婉婉坚持:“木兰,咱们这关系你再推脱我就伤心了。” 木兰觉得不妥,可一想起父亲为难的样子,终于还是收下了。 此时的木兰,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因为婉婉的情义感动,一方面又想起当自己蹲在地上时,擦身而过的何阳。 自己一直想要嫁人,想要结婚,觉得再难的日子只要结了婚就都好了。 可其实呢?结了婚又怎样?就算是真的赖着何阳把婚结了,他真的能跟自己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吗? 人这一辈子,变化万千高低起伏,要共同经历怎样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 结婚誓言是怎么说的?不论贫穷富贵,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是否都愿意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从前,木兰觉得只要能让何阳说出个愿意,这辈子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有依靠有归宿了。 而此时此刻,木兰竟觉得自己的幻想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什么贫穷富贵,什么健康疾病,即便何阳说出了这个愿意,蒋木兰心里也是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终身不得安宁。 拴不住的人,拴不住的心,没情义与自己共抗风雨的人,离开是福。 直到这个时候,木兰觉得,自己才算是真的放下,瞬间,竟觉得通体舒畅,就连发烧的症状也好似减轻了不少。 抬眼看到钟至诚,木兰心里的包袱也放下了一些,不再紧张,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的看着他。 钟至诚取来了药,还特别细心地接了一杯热水摆在床头,跟婉婉嘱咐着。 过了半晌,婉婉才反应过来:“对了,医药费!多少钱?” “不用了,我已经掏过钱了。” 一听这话,木兰一下子精神了,赶忙插嘴道:“多少钱?我还给你!” 钟至诚看着蒋木兰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回头接着跟婉婉嘱咐着。 蒋木兰急了:“不是说了吗,我还你!多少钱!” 钟至诚有些恼火。 他一点也闹不懂蒋木兰,好不容易大家能和平相处一下,她却偏偏要做些不着调的事,分不清主次,搞不清状况。 钟至诚难得的耐心再次被蒋木兰成功的打击到了,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反击:“好啊!你来还吧!”边说边把之前开的方子拿出来铺平放在桌上:“没多少,也就一百零三块,还吧!刷卡还是现金?” 蒋木兰愣了,她从家里跑出来,身上分文没有,手上的信封里倒是有钱,可那是婉婉刚借给自己的,这有零有整的价格,难道要从这信封里抽出两张,换一把零钱再装进去? 真要这么做了,那得多难看。 婉婉借给自己的这笔钱指不定攒了多久呢,一信封的感情,就为了一时之气当着人家的面这么随便抽出来?蒋木兰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生病付药费是天经地义的事,蒋木兰没理由占钟至诚这个便宜。 她这么犹豫着,婉婉拿出了钱包,准备掏钱。 蒋木兰赶紧拦着,然后就僵持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至诚也不说话,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戏。 终于,蒋木兰死死拦住婉婉掏钱的手,小声的说道:“先欠着,等一会我回家拿钱给你。” 钟至诚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蒋木兰,这个一向跟自己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蒋木兰,居然就这么妥协了! 婉婉临走时,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3 钟至诚送她到门口,悄声问道:“她家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这我也不知道,没详细问过她……”婉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钟至诚说这些,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新闻都上了,谁还能不知道啊,于是索性没了顾忌:“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关山城就这么大,刮一阵风就谁都知道了——其实,我也帮不了她什么,主要还是木兰辞工作这件事。要是她现在好好的上着班,每月都能拿钱回去,也不用这么为她担心。她平常赚的也少,花钱还不计划,手里真没存下什么。再加上她快俩月没入账了,这不是坐吃山空吗!就想着先帮她解决一下生活费,让她能心无旁骛的找工作。至于她家里的事,她不开口我也不方便问,等她病好了吧,看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婉婉是个说话从没半点忌讳的人,脑子里有什么就一口气全说了。 钟至诚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每天跟个流浪狗似得在小区乱晃悠,原来是个无业游民。 “两个月?你是说她失业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新工作?”钟至诚觉得不可思议。 “工作不好找吧?没合适的?” “之前是什么原因被炒的?”钟至诚接着问。 “不是被炒得,是她自己辞职的。在公司里受了气了,就辞了!” 钟至诚听得目瞪口呆。没规划,没目的,没找好下家,一时之气,辞职。如此没头脑,如此愚蠢任性的行为,果然蒋木兰作风。 “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钟至诚越听越烦躁。 “文秘一类的吧……她之前是想找个办公楼之类的,不过学历不过关,所以选择面很窄。可这也不怪她,现在工作的确不好找,遇不到合适的……”穆婉婉特别替木兰设身处地。 “什么叫合适啊?”钟至诚觉得好笑。 “就是……适合啊……”穆婉婉也说不清。 送走穆婉婉,钟至诚回到病房。液体已经输完,刚拔了针的蒋木兰正在弯腰穿鞋。 钟至诚思量了好久,觉得有些事由他来做纯属多余,可终于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找着合适的工作了吗?” 木兰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没……没遇到合适的……” 果然是这句话。 合适?什么是合适? 马上就而立之年了,居然可以这么任性的说辞就辞?真当自己还是毕业生呢?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任你挑拣?你说你受了气了,ok,那就辞,可辞了之后呢?不是应该结合自身状况正视现实吗?蒋木兰现在什么状况?就是没钱!没钱就是她的现实!什么叫合适?切合实际的才叫合适。到了如今的境地,什么尊严理想的都应该放一边,不是你在挑工作,是工作在挑你。完全没钱的状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放下标准,迅速缓解困局吗?谁给钱就给谁干活,多么的理所应当! 钟至诚有些无可奈何,这是他熟悉的蒋木兰。 很多很多年前,蒋木兰就是这个样子。岁月长河改变了很多,唯独没有改变蒋木兰,没有让她成长,没有让她成为一个社会人该有的样子。 钟至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慈悲之心,跟蒋木兰商量着:“我们这里现在有个岗位空缺,你要来试试吗?” “什么岗位?”木兰心头一动。 “后勤之类的吧。之前的大姐回家看孙子了,现在整个诊所很多事情没人打理。算是合同工,按月结钱。” “主要做什么?”木兰其实心里明白,这么小的社区医院,医生加护士全部算下来也就二十号人,后勤俩字的潜台词肯定就是保洁整理服务医患的复合型人才了。 钟至诚说话倒也不修饰,实话实说:“打扫,做饭,当老妈子。薪水是从总医院直接拨款下来的,有保险,做得好了有奖金,怎么样?算是个适合的工作吗?” “算!”蒋木兰再没了以前的矫情,干净利落的应下了:“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其实也不着急,等你病好了……” “明天我来签合同!”木兰一秒也没犹豫。 木兰没有食言,第二天一大早就守在医院门口,等着上岗。 这让钟至诚多少有些意外。 这份工作的确有些粗糙,前一日蒋木兰应下来多半也是头脑发热,钟至诚没指望她能有多积极。 可如今看来,蒋木兰是铁了心的要埋头苦干了,工作细则刚一说完,她就拿着劳动工具开始在医院里里外外的忙活开了。 社区门诊不大,也就两层,上下加起来十几间的屋子。可真打扫起来,一个人还真是吃力,蒋木兰从一大早开始忙活,拖拖扫扫的,折腾到了中午。 这期间,钟至诚偶尔会探个头出来扫两眼。蒋木兰虽说动作有些笨拙,倒是一点儿也不惜力,边边角角,哪哪都打扫的干净透亮。 第17章 工作 就这样,蒋木兰一天天的努力着,为家人,也为自己。想踏踏实实的攒点儿钱,也想磨磨自己的性子。以前浮躁疲懒的那个蒋木兰就这样开始一点点的慢慢变得安静,变得专注。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钟至诚偶尔会不由自主的观察着蒋木兰。 因为蒋木兰的平静认真,钟至诚也渐渐的平和起来。 一人抹去了敏感,另一人也卸下了孤傲。 有一次,钟至诚工作了一天,疲累至极,起身活动时,看到走廊上正在拖地的蒋木兰,他莫名的竟愣住了。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高中时的某个画面——月朗星希,一个少女在空旷的操场上,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跑着。 蒋木兰弯腰一点点卖力拖地的样子,跟她当年运动后喘气时一起一伏的身体曲线——如此大相径庭的画面,却严丝合缝的重叠在钟至诚的眼前。 钟至诚敲了敲自己的脑子,他想了想,也许,蒋木兰一直都是那个蒋木兰,如果模糊了什么,那也是时间的恶作剧。 日子渐渐地有了缓和,蒋木兰赚的不多,可好歹顾住吃喝了。 蒋母知道日子不好过,女儿心里也委屈,往日的暴躁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以前全家赖以生存的卤肉生意又捡了起来,开始起早贪黑。蒋父帮不上忙,心里憋闷,想来想去,托人找了个社区送水的活,打算贴补些家用。 木兰知道了,死活不依,说什么也不让父亲出门。 她这么咬着牙死扛,一分一毛的攒着钱,无非就是为了不想父亲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4 那么辛苦。 蒋母跟木兰商量,木兰发火道:“也不看看多大年龄了?搬搬抬抬的,出了什么事不还是我来收拾?怎么?觉得我养不起你们?我还年轻,现在努力点儿,落魄不了多久,总会苦尽甘来,怕什么!” 这话说的发狠,倒是震慑了蒋母。木兰在家一向没什么大主意,父母遮风挡雨惯了,油瓶倒了都没让她扶过。没想到,这样的姑娘现在竟当起了顶梁柱,照看起了全家。 木兰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开始了变化。 以前心大,什么都没所谓,只想赶紧嫁人,离了父母靠老公,继续这么傻头傻脑的过日子。 可现在,木兰变得越发的凌厉,行动力,思想,甚至远见,都在野蛮的疯狂地滋长着。 对钱更是恶狠狠地热爱着。 钱真是个好东西,蒋木兰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要做的事就是赚钱,其他的都可以放下。 除了每天在医院的工作,木兰还要帮母亲准备生意,百斤的生肉搬搬抬抬,卤肉房里的烟火气和医院卫生间消毒水的味道终日在木兰的身上缠绕。 钟至诚跟蒋木兰提点过,毕竟做医院的工作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抓紧时间找个正当工作要紧。木兰本来想的也是这样,可后来她发现,这份工作,薪水不不算多,空闲时间倒多。没人监督,全凭自觉,分内事做好了,你随时下班都可以。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效率提高了,每天的时间可以揉碎了另外搞兼职。 时间久了,木兰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如今的光景不比往常,物质条件的丰富,人们的选择也多了起来,卤肉的生意时好时坏,投资回报率远远低于预期。 想来想去,蒋木兰大胆了一次。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拿出了房产本,找了一家同做食品的签了租赁合同。 对方来看房那天,蒋母跟木兰发了好一顿脾气。木兰不理,铁了心的拿着自己的主意。 她找人帮忙把厨房的一套东西全都搬回了家,跟租客协商好,做了一个卤肉的小招牌,写上电话号码,留在了原本的橱窗一角。 蒋木兰的打算是,既做房东也做商人,房租和商品赚两样钱,实现利益最大化。 冬去春来,此时已到了2014年的农历新年,“互联网+”的时代轨迹在关山这个穷乡僻壤汹涌而至。既然店铺不好做,传统经营模式乏人问津,那就做外卖,搞互联网营销。反正家里有空地方,挪出个房间做厨房也不是个大问题。 于是蒋母做起了家庭作坊,起初还抱怨几句,过了一段时间,见多了一笔租金,生意也蒸蒸日上,牢骚话也渐渐少提了。 这些点子,蒋木兰像是脑电波突然接通了什么信号似得,突然就想通了,大刀阔斧的向前推动着自己的计划。 白天还是兢兢业业的在社区医院做个拖地女工,到了晚上就开始上网查资料做计划。 而这样有系统有目的,坚定冷静的自己,是以往的蒋木兰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到的。 此刻的蒋木兰,因为钱,因为对于物质生活的欲望,生生的就这么开始了蜕变。 她不想再看到母亲因为经济压力而暴躁刻薄,不想看到父亲因为生活困顿而张皇失措。她一门心思的想要赚钱,她告诉自己,有钱万事足,不想再那么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活着,就拼着命的赚钱吧。 忙碌起来之后的蒋木兰,心理状态也好了很多。虽然疲累,可因为赚到了钱,竟摆脱了往日的萎靡慵懒之气,越发的精神饱满起来。跟充满了电的小马达一般,神清气爽。 这些钟至诚都看在眼里。蒋木兰变化很大,比起以往,话少了很多,行动力大大提高,做任何事都像是点了快进,拼着命的往前赶时间。 偶尔有个喘气休息的空档,钟至诚帮忙倒了杯水递过来。 俩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终于有了个单独对话的机会。 “最近怎么样?”钟至诚难得的客气话。 蒋木兰有点儿想翻白眼。 天天见面,我怎么样你看不到啊?忙的腿肚子转筋! 这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钟至诚的嘴里听到。 换做以前,蒋木兰一定毫不客气的讥诮几句。可如今,忙碌到缺氧,蒋木兰要省点儿力气。 如此想来,曾经的嘴贫话密是不是都是无聊惹的祸?真是今日这般累成狗了,谁还有心情“东家长李家短”的?自己曾经那些没营养的牢骚和抱怨,句句糟粕,难怪惹人厌烦。 想到这儿,即便再想吐槽钟至诚,也终于闭口不言,扯嘴笑笑,算是回应。 钟至诚看不到蒋木兰的内心戏。他只觉得这家伙难得转了性子,这段日子的磨练算是因祸得福。 俩人就这么端着杯子,倚着窗棱,沐浴在难得一见的初春阳光下。 木兰疲累,肩膀都是下沉的,佝偻着背,两条腿交替支撑着,时不时地做个深呼吸,喘口粗气。 钟至诚转头看看她,心中竟生出些许怜悯,觉得这姑娘此刻的样子甚是娇弱。 而这一瞬间的想法,把钟至诚自己都吓了一跳。 蒋木兰可怜?蒋木兰怎么会可怜呢?再没比她更嚣张更多事的家伙了。 近则不逊,远则怨——蒋木兰的性格批注。 钟至诚默默的提醒着自己。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钟至诚来了病患离去,蒋木兰连头也没力气抬。 旁边休息室的小护士蹭过来,跟蒋木兰拉着家常。 “大姐,你跟钟医生是同学呀?” 姐就姐,叫什么“大姐”? 蒋木兰顶烦这些装嫩的小姑娘,沾个“九零后”的名头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喊成“夕阳红”。 蒋木兰不耐烦的含了含下巴,算是应了对方的话。 “哇!真看不出来……” 小护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惊讶的表情做得特别到位。 “他是显得年轻……”蒋木兰猜到对方的用意,懒得纠缠,顺着这话总结一句,打算转身离开。 可没想到,这小护士不懂点到为止,反而变本加厉,也不知是真天真还是假客气,紧接着说道:“不光年轻,还有为!我们总医院一直想把他调走,可他一直也没答应,就守着这个社区诊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才华。对了,大姐,你既然跟钟医生是同学,他有什么喜好你知道吗?” 蒋木兰觉得好笑又好气,跟小护士开着玩笑道: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5 “你‘大——姐——’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全是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跟你们‘年——轻——人——’有代沟。” 蒋木兰边说边拿起一旁的拖把转身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转弯处还没走远的钟至诚。 钟至诚倚在墙角,刚才飘进耳朵里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 原来蒋木兰由始至终都还是那个蒋木兰,心眼小,记仇,敏感自卑,最爱打肿脸充胖子的蒋木兰。 没错,是心眼小。虽说跟小护士说的都是玩笑话,可蒋木兰还是走了心。 “不光年轻,还有为!” 同样的年龄,人家是医生,青年才俊仪表堂堂,可自己……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这段时间,蒋木兰每每想到的紧要之事就是赚钱,想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想弥补这许多年来自己的懒惰和荒唐。 可除此之外呢?说到底,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清洁女工兼职送外卖的——不是说这样不好,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勤劳致富都光荣。可木兰觉得,这样的生活,她找不到意义。 过完了今天,明天也是一样,一样的打扫,一样的送外卖。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都已经变“大姐”了,真要这样继续过下去? 因为小护士的几句话,木兰一天都在思考人生哲学,纠结生活的无望,怨恨自己的平庸。 第18章 波澜 不过好在这些时日的努力,蒋家终于有了富余的闲钱过个体面的新年了。 为了表示感谢,木兰亲自做了一锅卤肉,下了十足的料,半里地的飘香,久久不散。全都真空打包好了,给婉婉送去些,还有钟至诚,算是帮忙备了些年货。 钟至诚开门看到是蒋木兰,多少有些意外。 隔了这么许多年,蒋木兰还是第一次登门。 木兰本打算放下东西就走,可看到钟至诚餐桌上摆的那碗泡面,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冰冷。 一个人就这么生活了许多年吗? 蒋木兰想起很多上学时的事,心里突然对钟至诚有一种难言的感情。 这么近又这么远的钟至诚啊! 高考之后他经历了怎样的人生际遇?在北京混得好不好?跟谢安琪是真的在恋爱吗?为什么又回来?怎么就甘心屈居在一个小小的社区医院里?是想帮爷爷守住这个家吗?真的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吗?没再跟亲生爸爸有联系吗?爸爸应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 这么多年了,是否孤独? 蒋木兰突然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但终于也没问出口。 犹豫了片刻,用一种极为罕见的温驯的样子对钟至诚说:“我帮你炒个菜配泡面吧。” 钟至诚有些意外,但没拒绝。 木兰巡视一圈,果然,单身汉的冰箱里只有泡面。 木兰叹了口气。 身后的钟至诚说道:“厨房应该还剩了一根黄瓜……” 嗯,够了。蒋木兰利落的把黄瓜洗干净削了皮切成片,然后把自己拿来的卤肉拆了一包出来,跟黄瓜一起下锅炒。 什么调料也没放,卤肉原本的卤汁浸透黄瓜,既有肉的浓香又有黄瓜的清爽。 木兰本不会做饭,可这一年的辛苦也终于把她□□了出来。 端盘上桌,木兰边穿外套边嘱咐:“泡面吃多了不好,你要是嫌麻烦,每日煮些米,把卤肉和青菜放锅里一起焖,怎么也算是一餐饭,总好过泡面。吃完了跟我说,我再给你拿,泡面就别吃了。越是自己一个人越要好好照顾自己!” 钟至诚许久没说话,目送着唠唠叨叨的蒋木兰出了门。 蒋家这个年过的慌乱又有些寒酸。但总算是过去了,蒋父贴对联时难得有了些闲情雅致,嘴里念叨着:“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木兰觉得还不算,想要彻底度过这萧瑟,还要继续努力。 钟至诚是怎么过年的?木兰偶尔有些挂心,春晚那天,趁着院子里嬉闹放炮的人群,悄悄地溜到钟至诚家门口帮忙贴了个“福”字。 福倒了,也就福到了。 看着这片火红,蒋木兰觉得生活开始有了盼头,整个心都跟着欣欣向荣起来。 年后,木兰继续开工。跟好几家网络商城谈好了合作,蒋母越发干得起劲,说起话来都大声了很多。原本的家庭作坊要实行企业转型了,但蒋木兰仍坚持钱要花到刀刃上。门面房那么贵坚持不租,只是找了间偏僻的车棚,改造了一下,同样一百平方的面积,价格只有临街房的三分之一。还雇了两个学生做兼职,钟点工计费,成本又省出一大截。 网络公司的人来商谈的时候,木兰摆好了架势,较死劲的磨,为了便宜那百分之零点几的提成恨不得把后槽牙咬出血。 穆婉婉吃惊于木兰的变化,八分敬佩两分讥笑的语气道:“用不着这样吧?斤斤计较雁过拔毛的德行,跟那些菜场的市井悍妇有什么区别?” 木兰半分也不在乎:“怎么?一分一毛都攒着我的血泪呢!不这么斤斤计较,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呀?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何为市井,何为生计?都是辛辛苦苦熬出来的呀,浪费半分都是罪过!” 这话说得,穆婉婉听得心疼,换了话题:“咱别扯这血啊泪的,说点儿高兴的!” “什么事情高兴?现在除了钱没什么能让我高兴的。”蒋木兰索性开启了市侩商人的模式。 穆婉婉白她一眼:“那就别高兴,我孩子生出来管别人叫干妈!” 听这话,木兰一惊,看着婉婉的肚皮消化着信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婉婉……婉婉……你,你……你当妈妈啦!” 婉婉的脸蛋红红的,眼角都挤出笑纹来。 木兰这才注意到,婉婉今天竟没有化妆,就这么素颜出的门。 为了宝宝,舍弃了化妆品和高跟鞋,对于婉婉来说,这样的奉献简直高尚。 原来婉婉要当妈妈了,原来婉婉已经有了另一个角色身份,要开始另一段人生了。 蒋木兰怔怔的看着婉婉的笑,既为她高兴,又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些许惆怅。 婉婉拉过木兰的手,似是知道她的心事:“木兰,你会幸福的,会比我幸福一千倍一万倍的,你比我要勇敢的多,我要是你,我撑不下来。这么难你都撑下来了,将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别怕,你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这段时间,木兰像是个老妈子,随叫随到,陪着婉婉做产检,给婉婉带水果,帮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6 婉婉挑婴儿用品。 婉婉不想这么麻烦木兰,可木兰不依,非要陪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木兰没见过陈泽。 这个节骨眼,作为丈夫的陈泽干嘛去了? 婉婉不提,木兰也不问,心照不宣。 可婆婆呢?不是一直吵着要抱孙子吗?怎么好不容易如愿了,却不见人影了呢? 婉婉跟木兰解释道:“婆婆事多,告诉她了便什么自由也没有了。先瞒着,过段时间肚子显出来再说,就当图俩月的清静。” 婉婉是清静了,木兰可不清静。 自从知道穆婉婉怀了孩子,蒋母又开始唠叨了。反复催促着木兰,赶紧结婚,耽误的每一天都在贬值,看人家穆婉婉,早早结婚,早早生孩子,这人生算是平稳顺当了。一个女人,把生意做得那么精明有什么用?自己这棵大白菜滞销没人要了,就真只能烂在菜地里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木兰的工作问题瞒了一年半终于曝光于天下。蒋母知道了木兰居然丢了工作还闷不吭声这么久,怒火攻心,扯着嗓子恨不得把木兰骂死,房顶都几欲掀翻。 木兰闷不吭声的扛着骂,只当是老天给的试炼。 可再怎么宽慰自己,心里始终是憋闷。 实在熬不过就索性摔门出去,把滔天的咒骂给堵在身后。 可出了门要去哪?木兰实在无聊,开始在社区里绕着圈的跑步。 一圈又一圈,大汗淋漓,越跑越精神,似是心中的这股子怨气同喘出的粗气一起吞吐在这黄昏的薄雾中,烟消云散了。 值班的钟至诚隔着窗户远远看到,不明所以。 终于,木兰平静了下来,在花坛边找了个石墩坐下。 很久没跑步了,差点都忘记了迈开步子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虎虎生风,木兰想来颇有些骄傲。 钟至诚拉开窗户冲木兰摆了摆手,木兰走过去,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瓶矿泉水。 俩人都没说话,相互看着,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 钟至诚察觉出木兰心里藏着不愉快,想关心,可踌躇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木兰刚跑完步没什么精神,依靠在墙边,看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变着颜色。 钟至诚探出头来,注视着木兰的侧脸,斑驳的树荫和泛着光的玻璃窗,这许多层次的叠加像是美图滤镜一样,在姑娘的身上洒下片片色彩,炫目迷人。 钟至诚一时恍了神,伸出手来轻抚着姑娘的头顶。 木兰的头发柔柔软软的,伴着即将落山的余晖,颜色有些泛红,满是温暖。 木兰一愣,回头看他。 钟至诚不躲不闪,似是恶作剧一般,又大力揉了几下。 木兰眯起眼睛,摆出一副警告的意思,可那表情在钟至诚看来甚是有趣可爱。 在这金灿灿的墙角下,伸展出新枝芽的梧桐树下,这对少男少女像是越过了千山万水的时间长河,回到了中学时那个无忧无虑满是梦想的青春年月。 木兰也不计较了,扭过头不再看他。 钟至诚难得好心情,勾起嘴角偷偷地乐。 终于,太阳下山去,路灯亮起。 木兰伸个懒腰,振作了一下精神,回家去了。 钟至诚看着女孩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来。 木兰心里不是没有波澜,她觉得自己和钟至诚之间好像发生了变化。可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像团迷雾,摸不着,理不清,辩不明。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对着婉婉也一样无法言明。 姐妹俩聊心事,木兰也不敢详说。 思来想去,只多了一句嘴:“钟至诚怎么样?” 婉婉心思熟透,一下便猜中了木兰的心思,藏不住的兴奋:“好呀!又好看又聪明,多好的人选,天天在你眼前晃,怎么才注意到!” 木兰羞赧,脸红到脖子根,连忙掩饰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瞎想!” 婉婉气木兰的口不对心,硬是要挑破这层窗户纸:“怎么这么的不争气!对着何阳那个王八蛋什么没羞没臊的事都做了,死缠烂打的招数你使的还少了?怎么到正经人身上就半点力气都没有了?怂成这幅德行别说你认识我!” 木兰辩解道:“钟至诚打心眼里是看不起我的,我俩八字不和,压根也不是一路人!” “那你问我做什么?他怎么样,是哪样的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关心个什么劲?” “就是……就是随便问问……”木兰越说越心虚。 婉婉叹口气,捧着肚皮,嗑着瓜子,斜着眼瞧着蒋木兰。 木兰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赶紧想要岔开话题:“你这肚子可显出来了呀,还不打算跟陈家报喜?” 婉婉沉默不语,过了半晌,答非所问:“这日子过的越来越没意思了,越来越觉得自己难以取悦,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木兰,挺羡慕你的,每天都不一样,每天都有变化,比我强上千倍百倍。” 木兰心想,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第19章 故人 入夏,蒋家的卤肉生意订单又多了几成。蒋母一直不满意木兰在社区医院里的工作,觉得给人洗洗涮涮实在是掉价,这年龄的姑娘本就不好推销,再加上这样的角色定位说出去失了脸面,催命似得要木兰辞职。 木兰有些犹豫,倒不是舍不得那每月的薪水,在木兰看来,一旦辞了这份工,就彻底困死在厨房里了,干活倒不怕辛苦,就是要整日对着母亲的唠叨实在是疲惫。 犹豫了许多天,想跟钟至诚商量。可连着一段时间,医院里被热流感的小孩子占据。熙熙攘攘的,哭闹吵杂,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怎么也没得着空。 终于有一天清净了,蒋木兰做好了份内事,等在钟至诚的办公室门口,却没想到碰见了一个熟人。 “木兰?” 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木兰转头,竟是谢安琪。 此时的木兰,身着工作服,拿着拖把,一身的邋里邋遢。 “安琪……”木兰大窘:“好久不见……” “你在这里工作啊?” “嗯……”木兰很是不自在。 “哦……我找钟至诚,他在吗?” 木兰回过神:“在……在……”边回答边指着办公室的门。 “哦,那你先忙,我找他说些事情。” 木兰听到赶紧后退,让道出来。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7 谢安琪进屋,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木兰有意无意的往里面偷瞧着。 不知道俩人在说些什么,气氛应该还不错的样子。 谢安琪一贯的清冷,可面对着钟至诚,始终言笑晏晏。俩人许久没见,聊得很是开心。 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 且别说这俩人有什么故事,即便真是什么也没有,这么优秀的钟至诚,没有谢安琪,终究也轮不上自己。 蒋木兰心里满腹的自怨自怜,想想这段时间对钟至诚动得那点心思,不禁自觉可笑。 屋里的俩人聊了许久,木兰就这么在走廊里傻站的。 终于聊完了,二人结伴出来,谢安琪跟木兰打着招呼:“木兰,我和钟至诚许久不见了,打算一起吃饭,你一起来吧。” 还没等木兰接话,钟至诚拦下:“她的事还没忙完,下班不知道几点了,咱们先去吧,改天再约。” 木兰不自在的赶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是啊,我还没到点下班,你们去吃吧,别管我,来日方长。” 谢安琪不擅长假客气,看木兰无心也就不再推让,和钟至诚一起出了门。 独自留下的木兰,终于清醒了。 那一瞬间,木兰的脑子像是过了一场长长的电影。耀眼明媚的阳光,青春蓬勃的教室,黑板上的值日牌,伴随着非典的高考战场,还有那个陪着木兰渡过前半生最努力岁月的同桌。 时至今日,斗转星移,白云苍狗,物是人非,而那个安静骄傲的钟至诚,无论时代,无论光阴,终在那里,依旧优秀,依旧高不可攀。 那样一个钟至诚从来都不属于自已,蒋木兰这一刻是真的清醒了。 婉婉气自己,当初死磕何阳的劲头哪去了。 蒋木兰想想,也真是奇怪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没脸没皮的德行,怎么对着钟至诚会怂成这个样子。 也许是因为,在木兰心里,就算抵死不承认,也始终都有个声音再跟她说,钟至诚是天上的鹰,而你,不过是墙洞里的耗子。即使相识百年,也无法弥平彼此的间隔。 二人出门后,谢安琪埋怨着钟至诚:“这么久不见,一起吃顿饭嘛,我诚心诚意的,你干嘛拦着?” 钟至诚没想那么多,随口说道:“你的情况我还有几句要嘱咐,有她在,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谢安琪没领会到钟至诚的心意。 “医生必须保护病人的隐私,木兰她性子直,不知轻重,说多说少了没个约束,不让她知道这些,也是不想你尴尬。” 听到钟至诚这样公事公办的口气,谢安琪不禁暗自好笑,难得有心情开起了玩笑:“钟医生,您这么高尚的职业精神,在下可真是佩服呀!” 说到这,似又想起了什么,谢安琪接着问:“木兰怎么也在这里工作?” 钟至诚觉得前因后果说起来实在麻烦,就敷衍了一句:“她之前的工作做的不开心,暂时来医院过渡一下,做不长……” “是你介绍过来的吗?” 钟至诚觉得奇怪,一向少言寡语的谢安琪怎么一扯到他和蒋木兰就变得这么八卦。他本不愿多言,但想了想,谢安琪冷静理智,思想成熟,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心里的一些想法跟她说了也算是个纾解。 “她当时遇到了一些麻烦,医院也刚好有个机会,我就给她了一些建议。” 谢安琪很欣赏这样的钟至诚,这个所谓的“建议”对当时的蒋木兰来说应该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吧,可在钟至诚的话里不见半分的颐指气使,对蒋木兰的“麻烦”也是轻描淡写,不讲丝毫的是非,足见其绅士。 “她肯听你的?”谢安琪还记得学生时代这俩人做同桌时的热闹场面。 钟至诚话里话外都偏向着木兰:“不是肯不肯听我的问题,是她自己心里有主意。她现在比上学那会儿成长很多,很有耐性,很能吃苦,每天都很努力,越来越……” 话说了一半,钟至诚停下了,心里跟自己说,蒋木兰,你越来越出色了。 谢安琪看看他,接着问他:“那你呢?钟至诚,你成长了吗?” 钟至诚愣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我?应该还是很幼稚吧!” “对,很幼稚!”谢安琪很认真的跟他说:“至诚,原本我跟你一样,觉得命运对我很残酷,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太平间的门口坐了一天一夜。我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是绝望?是害怕?亦或是别的什么。后来突然发现,我的心底竟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终于自由,终于可以不再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了,终于可以离开这讨厌的关山城。而这样的我……有着这样恐怖心思的我才是真的令人绝望,令人害怕。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长久以来的生活给逼疯了……” “安琪……”钟至诚不想她在讲下去,认真的宽解她:“都过去了……安琪,你现在很好,日子是要朝前看,难过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为什么不能想?再难过那也是我经历的岁月,那个胆小无能,卑鄙自私的我,那个孤立无援只会哭泣的我,那个一心一意只想要逃跑的我……那都是我,我不可以忘,我也忘不了。曾经的我,非常的痛恨这命运,给我开了个头,却没有半点指引,任我不上不下孤苦无依的悬在那儿。可即便这样,我也挺过来了,这样的命运安排我也好好地活下来了。钟至诚——”谢安琪的眼睛亮闪闪的,真诚且坚定:“真的很庆幸,我们都挺过来了。” 钟至诚知道谢安琪心意,舒了一口气,冲她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路边的大排档,热火朝天,街面上的霓虹,五光十色。 满满的人间烟火,满满的食色红尘。 谢安琪挑了个烧烤的摊位,一身整洁的套裙,竟半点也没嫌弃,就这么大喇喇的坐下。 老板见摊位来了这么个漂亮姑娘,赶紧先抓了一盘毛豆端了上来。 谢安琪跟老板讨着便宜:“老板,你可真实在!再送盘花生成吗?要不,黄瓜吧,黄瓜和豆皮拼一拼送我们一盘吧!谢谢老板了!” 这让钟至诚有些惊讶,印象中的谢安琪从不这样,不活泛不调皮,永远都是那么清清冷冷的,没半点亲近人的样子。 原来人终究都是会变的,这样的谢安琪可爱了许多,比起以往,更加的自在,更加的富有朝气。 谢安琪吃得很开心,看样子精神不错,瞅钟至诚不怎么下筷,便跟他开起了玩笑:“怎么?没胃口?是在思考刚才我说的话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8 呢,还是——在想你的木兰姑娘呀?” 钟至诚白了她一眼,冲老板喊道:“麻烦开两瓶啤酒!” 谢安琪不客气,待酒瓶上桌,立马拿起来。 钟至诚赶紧拦下:“想干嘛?我之前交待你的都忘了是不是?放下!” 安琪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歪着脑袋问钟至诚:“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小气鬼!” 钟至诚闷了一口酒,似是借了这酒气,心中的郁结也得以舒缓,跟安琪推心置腹道:“是,我很幼稚,我承认!很多时候很自私,很容易急躁,不擅长与人相处。还很悲观。你说,我们都挺过来了,可我不这么认为——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做噩梦,睡不安稳……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木兰很好!其实……其实她一直都很好!是我不好,是我太幼稚,是我总也长不大,不敢面对生活,始终也轻松不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累,总是觉得生活很重,重的我每天都喘不过气来……在你看来,你在长久的压力中挺过来了,很庆幸——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你不管明天,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生活于你来说就是努力,感恩,把握当下。可我不是这样。我总是悲观。在我看来,苦难一直都有,不是我懂得避开了,而是已经习惯。” 谢安琪摇摇头:“你很好,钟至诚,你哪哪都很好!可偏偏有的时候实在是固执。算了,不提这个了。想想看,知己美酒,撸着串聊着天,这么有趣的生活,我俩还这样相互装可怜真是太可笑了!” 钟至诚笑了笑,剥了颗毛豆塞进嘴里。 谢安琪很郑重的倒了杯酒,端起来,跟至诚碰了个杯:“我呢,谨遵医嘱,不宜饮酒,今后就彻底把酒戒了。但今天,我必须敬你一杯,就这一杯,不为别的——至诚,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帮我这么多,我真的无以为报。借着这杯酒,至诚,我希望你从今往后继续努力,继续善良,希望你以后能宽以待己,能敢于直视生活的苦难,希望你不再孤独,不再假装自己没事,希望你和木兰今后都快乐!” 钟至诚碰了这杯酒,眉头有了难得一见的舒展。 第20章 相亲 谢安琪的到来令一直恋恋不舍的蒋木兰彻底断了念想。 想清楚之后,终于敲响了钟至诚的门。 这份工作对于蒋木兰来说并不是长久之计,找到合适的机会离职,是再正常不过的,对此,钟至诚一直都有心理准备。 可木兰真的铁了心要走了,钟至诚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在见到了谢安琪之后,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至诚有点想不通。 木兰把话说的很客气,自己工作得很愉快,学习到了很多,还感谢了这段日子钟至诚的照顾。 至诚问道:“找到新工作了吗?” “暂时还没找,家里的事就够忙了,我辞职也是想帮帮妈妈。而且生意越来越好,打算今年注册个小公司,自己当老板。” “嗯,这很好啊。”钟至诚真心为木兰的变化感到高兴。 然后,俩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这很奇怪,自幼相识,又很熟悉,那么那么的熟悉,居然也会有这样尴尬的时刻。 “谢安琪怎么来了?”蒋木兰没话找话。 “哦,她有些私事……”涉及到他人个人隐私的事,钟至诚言语有些慎重。 可这样一来,就更加的尴尬。 蒋木兰想要避开这个冷场:“那她在这儿呆多久?是要回上海还是北京?” “不清楚……”这些问题钟至诚根本不关心。 “怎么不问问呀?不想和她重修旧好呀?”这句话一说出口蒋木兰就只想扇自己嘴巴,怎么这么多事,净说些没心没脑的话。 钟至诚莫名其妙的看着蒋木兰,不明白她大脑思维。 木兰赶紧再补一句:“我多嘴了啊……那个……我说话没个轻重的,你别在意……” 钟至诚回过味来,无奈道:“木兰,我还以为你这一年能有点儿长进呢……” 木兰很是羞愧,实在无话说,只得好声好气道:“我走了,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那个……嗯……再见。” 钟至诚看着蒋木兰灰头土脸的出门,心里突然很气自己,怎么就又把话说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会没长进? 蒋木兰的努力和坚韧,钟至诚每时每刻都看在眼里。 蒋木兰不是个出众的姑娘,但出现在钟至诚的面前却总是发着光。 她永远都红的像团火,热烈,自由,温暖。 学生时代,钟至诚讨厌蒋木兰,因为有她存在,便是时刻的提醒着自己,我钟至诚是一个多么压抑阴暗,多么可怜卑微的家伙。 可真的分别了,钟至诚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所有孤独,灰暗,独自打拼的时刻,蒋木兰的影子都会在心头浮现。她叽叽喳喳的样子,她生气发火的样子,她安静跑步的样子…… 钟至诚觉得蒋木兰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无论走多远,无论过多少年,始终也拔不掉。 之前那次的同学聚会,钟至诚原本懒于应付。可莫名心里有个念头,就是很想再见到蒋木兰。 其实,蒋木兰会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钟至诚心里已有预想,他太了解木兰了。 真的见到了,钟至诚跟自己说,果然是这个样子。这样一个一塌糊涂的蒋木兰,没什么可留恋的。 可还是动了心。 这个可怜的,被人欺负的木兰,很丢脸很羞愧的木兰,钟至诚终究还是动了心。 原来,蒋木兰不是一根刺,而是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 一天一天的生根发芽,慢慢枝叶繁茂,慢慢遮盖住了钟至诚的阴霾与悲伤。 因为有蒋木兰,钟至诚的少年时光里,终于不再只有妈妈的哭泣,爷爷的离世,终于不再是孤独一人,终于在可供回忆的时光里拥有了片刻的暖意。 他突然无比的厌恶自己,如此一个胆小虚伪的自己。 面对生活的蒋木兰越是英勇,就越是衬托出自己的渺小。那个对蒋木兰真实人生冷嘲热讽指手画脚的自己,才是最没长进的吧。 钟至诚的内心似有惊涛骇浪,羞愧与自责如同潮水一般一浪一浪的猛烈拍击着。 木兰出了门,心里同样也不平静。 钟至诚和谢安琪聊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蒋木兰突然有些生气,不仅气冷漠的钟至诚,更气那个平庸愚蠢的自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29 己。还有谢安琪,木兰想生她的气,可又觉得这样实在是没有道理。 说是生气,其实还是羡慕吧,感觉钟至诚像是在寂寞宇宙中游荡了很久的小王子,找到了谢安琪这个同类,一起说着他们自己的星语,发着相同的脑电波,还顺便鄙视一下我这样低智商的人类…… 真的好想进入他们的星系啊! 木兰来的时候买了一篮水果,离开前专门到休息室给小护士们送过去。 小姑娘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围着木兰说着亲热的话。 那个叫木兰‘大姐’的小护士啃着果篮里的苹果,满脸的舍不得,一个劲儿的跟木兰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木兰感动,看着她们一个个满脸的胶原蛋白,也开始语重心长起来:“好好工作,努力!加油!别等到我这个年龄了再到处奔波……” “你这个年龄怎么了?”小护士真是实打实的跟木兰诚心诚意:“姐,你才多大?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嘛!人生才刚刚开始!” 木兰感动于对方终于把那个‘大’字去掉,话听着顺耳多了,自己也开始走心:“不行,心态不一样喽!以前高考啦,找工作啦,失恋啦……那些压力大不开心的日子觉得很艰难,觉得人生苦得不行不行了——可就算那时候艰难的想死,一想到还没过25,就立刻充满精神,第二天早上一睡醒,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年轻有什么可怕的?别觉得‘年轻没有失败’是句鸡汤话,等你们到了阿姨这个年龄,你们就知道年轻真的没有失败。” 如今的我的每一个明天都是艰难,因为明天都比今天老。 蒋木兰说着说着,把自己彻底搞伤感了。 临出门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叫自己“大姐”的小护士应该是对钟至诚有意思吧。 想到这儿,木兰又补了一句:“不要默默的去喜欢一个人,如果你没有自信能和他在一起,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无法说出口的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它只会消耗你的精力与感情。‘暗恋很美好’那是年少时意淫的话,过了25岁以后再去暗恋就变成了浪费时间。大好年华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及时止损才是大智慧。” 木兰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犯何阳那样的错误。 远离那些不爱自己的人,不管对方有多出色多难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时间太宝贵了,跑都来不及,怎么还能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小护士听的莫名其妙。 木兰觉得自己这个人生导师当得很敬业,心满意足的出门去了。 离开医院的当天,蒋木兰的网络商铺上出现了一个差评,无留言无理由。 这样的问题还是第一次,木兰打电话到网络公司的客服询问情况。公司一再确认,从接单到送货,全程没有问题,如果不是客人觉得食品味道有问题,就是同行业搞竞争的恶意差评。木兰觉得很冤枉,辛苦这么久,要销售几百单的努力才能抵消一个差评呀。 无奈之下,木兰给这个留差评的客人留了言,希望他能有个回复,说明一下理由。 两天过去了,对方终于上线,回复了一句:“不好意思,手滑……” 木兰气结,这个网站的评价修改有时效限制,对方耽误时间过久,无法进行修改,即便知道了理由,木兰也只能自认倒霉。 对方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当天又订了几份,还专门在网上给木兰留了私信,说这次一定给好评。 木兰跟网站的配送人员打了个招呼,决定自己去送这一单。 木兰出门前多打包了一份卤豆干,心想,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心生歉意,起码我作为老板够大气了,免费赠送一份,你吃我嘴软不怕这次不给好评。 回家后,木兰刷着店铺留言,直到晚上也不见有动静,差评没有,好评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木兰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几天后,系统默认了好评,木兰心里别扭,打定主意,再也不接这家伙的单子。 可没想到,不可不信缘,蒋母的朋友介绍木兰去相亲,刚巧不巧,正是这一位。 木兰每次相亲都特别上心,这次也一样,打扮的规规矩矩,这把年龄了,不能掉以轻心,每次的相亲都是一场硬仗。 介绍人是蒋母多年的老友,跟着一起来的,一坐下就跟木兰唠起了家常,多少缓解了一下尴尬。 木兰认出了这个人,心里有些许不耐烦,态度始终有些冷。 倒是对方,认出了她,似是有些兴趣,表现的很是礼貌周到。 饭吃一半,介绍人识趣借故离开,蒋木兰本想也走,可就吃饭的功夫,对面这小子的言谈举止倒是展现出不少吸引力,令木兰有些舍不得走了。 木兰直来直去的问他:“我们家的卤豆干好吃吗?怎么不给评价呀?” “忘了……”对方倒诚实:“当天要出趟远门,等你送来了,我着急赶火车,直接放冰箱里就出门了,回来都两天后了……” “那你干嘛订呀?” “觉得过意不去啊!那个差评我是真的失误点错的,太抱歉了。不过你放心,我妈喜欢吃,东西一点儿也没浪费,我妈还说今后要经常光顾你家生意呢!” 跟这小子说话很舒服,木兰觉得这会儿她一点儿也不想提前走了。 第21章 明唐 命运很奇怪,似乎是说好的,走了一个人,便会有另一个人递补进来,人际关系总是恰到好处的保证收支平衡。 木兰放下了钟至诚,遇到了宋明唐。 这个不小心给木兰点差评的男生小木兰半岁,斯斯文文,研究生考了三年,去年才毕的业,一身学生气,明亮且生涩。 他很不一样,跟何阳,跟钟至诚,跟木兰以前相亲的男人都不一样,他很有朝气,很开朗,有感染力,一种快乐积极的感染力。 木兰开始了和宋明唐的约会,她开始变得活泼,变得年轻。 木兰本不想选择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但才半岁,应该还好吧?木兰觉得,这些不是问题,宋明唐有文化,有涵养,性格好,长得也精神,算是个极好的选择,一定要好好的抓住。 宋家条件不错,但父母较为强势,且老派,宋明唐一毕业就规规矩矩的坐着办公室,拿着稳定的薪水,安全但甚是无聊。 虽说宋明唐也是八五后,已到了而立之年,但因为离开校园晚,内心更多的还是象牙塔里那一套理想主义情怀,主观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0 想当然着这个世界。 他对蒋木兰的生活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拜,在他看来,这份谋生的活计比坐办公室有趣多了,有挑战性,且自由。 他没勇气辞掉工作,但又心有不甘,所以只能这样拧巴的活着。 蒋木兰的出现,终于令他对理想生活的想象有所安放。 和宋明唐在一起,木兰的热情也被点着了,她开始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趣的,是伟大的,她也终于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辞工作是对的,自己做了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俩人进展很快,第二个星期,宋明唐送木兰到家门口,走之前吻了她。 木兰开始相信那句话——真正好的恋爱是要令双方都在慢慢越变越好。 比如说现在,自己因为宋明唐变得自信,快乐,多么得美好! 钟至诚这段时间被总医院外派学习了一段时间,刚好可以静心思考。 觉得自己想的差不多了,钟至诚做好了心理建设,踌躇满志的来找蒋木兰。 赶上蒋木兰要出门,钟至诚从来没说过漂亮话,不会说,也不好意思说,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起头。 蒋木兰没时间跟他耽误,索性拉着他一起出门。 钟至诚还以为蒋木兰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干嘛,原来就是逛街。 钟至诚没逛过街,他习惯于在一家店看好了,常年买同风格的,省事。蒋木兰拉着他,也不知打了什么鸡血,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把钟至诚当模特,男装一件一件的试。 钟至诚展现出了难得的耐心,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多嘴问了一句:“这是年轻人穿的款式吧?你爸穿合适吗?” “我爸?”蒋木兰一愣。 “再说了,我俩身高也不一样吧?你这么瞎试买回去也穿不了呀!” “不是给我爸买的!”木兰回答道:“我男朋友下礼拜过生日,跟你身高差不多,我给他挑个礼物。” “你男朋友?”钟至诚脑袋一懵。 “啊,男——朋——友——怎么了?”木兰有点故意显摆的样子:“跟你一样,研究生!” “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最近呀……”木兰回答得漫不经心。其实俩人认识了也就不到两周的时间,她不想跟钟至诚说的太详细,不知怎的,在钟至诚面前说这些事总是有些心虚,似乎自己很轻浮。 钟至诚不语,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蒋木兰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开始没话找话:“嗯……他呢……是我一顾客。人挺好,挺小孩子气的,但对我好……我本来吧,有点儿犹豫,但他就一直对我……挺好,就是吧……那种,特上赶的那种。反正,我是真的挺感动的,我觉得挺好的,我也挺喜欢他的……” 钟至诚还是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 蒋木兰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觉,她有些慌张,但又觉得这样的慌张实在是没有必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钟至诚的脸色,更何况钟至诚有什么立场摆脸色给自己看? 可蒋木兰还是慌张,没来由的一种做贼似的慌张。 半晌,钟至诚说话了:“是奔着结婚去的吗?” “是啊!当然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蒋木兰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他。”钟至诚声音冷冷:“以前跟你耍流氓的还少吗?” 这话说的蒋木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他当然也是要结婚的,都到这个年龄了。不过……我俩才刚开始谈,结婚不结婚的,说这么早干嘛?现在是我享受爱情的时刻,别把我说的跟个结婚狂似的,我没那么恨嫁吧?”木兰口是心非的说道。 钟至诚不再言语,俩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木兰心里没来由的开始烦躁,也不跟钟至诚商量,直径往前走着,她不想逛了,她想回家。 穿过闹市区的街口,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木兰在人潮中挤来挤去。钟至诚也不说话,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这让木兰想到了上学的时候,俩人也是这么一前一后的。 那个时候,钟至诚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一路上嘴不停,吵吵闹闹个没完。钟至诚总是对自己置之不理,任由她吵闹着。 但这样的钟至诚,这样总是沉默不语,帮自己打水,帮自己值日,安静却让人踏实的钟至诚——蒋木兰突然贪心的希望,今后也可以,无论年华老去,还是各自结婚生子,他可以就这样存在着,一直一直的存在着。 想到这儿,木兰心头一惊。这是个多么自私,多么卑鄙的念头呀! 木兰深深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确定目标,不能得陇望蜀。钟至诚就是钟至诚,是她的同学,朋友,邻居,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俩人走到巷子口,木兰道别,钟至诚站在那里没言语。 木兰转身离开,走了很远,突然听到钟至诚在叫自己,她回过头去。 钟至诚向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俯下身来,悄声说道:“木兰,未来日子还长着呢,别把话都说死!” 钟至诚的气息在木兰的耳边幻化缠绕,瞬间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钟至诚这句话是气话,他很想做些什么去阻挠蒋木兰的恋爱,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可什么都不做又实在不甘心。 他想跟木兰说些体贴温暖的话,但终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觉得必须要给如此自以为是的蒋木兰一个下马威,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 但这次,他表现得很拙略。在靠近木兰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疯狂跳动着。 木兰耳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到了他的面颊,挠的他整个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也不知道木兰是否发觉到了他的慌张。 钟至诚竟一夜未眠。 木兰与宋明唐的感情像是贯通竣工的高铁一般,飞速的发展着。 木兰喜欢宋明唐像个孩子一样跟她撒娇起腻,那种对她的依赖总是会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怕被冷落,每天等着电话,拼命想要抓住何阳的自己。 木兰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可怜,太没有安全感,她需要被重视,需要爱护,需要被喜欢。 宋明唐对她的爱,让她的心里似是装了一个暖炉,每天都暖烘烘的。 木兰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幸福了。 婚姻应该就是这样吧? 当我觉得幸福,温暖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1 的时候,当我觉得这个人对我死心塌地,不会离开我的时候,当我对他全然的信任,想到他就会快乐的时候,应该就是可以结婚的时刻了吧。 夏天过得很快,木兰跟宋明唐谈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俩人开始商量结婚的事了。 宋明唐很忌惮自己的父母。 俩人谈恋爱的时候,木兰就从宋明唐的言语中有所察觉。木兰觉得这是好事,有父母高堂能镇住场面,那家里孩子做事一定有分寸,明理,守规矩,不敢胡闹。 第一次见面,木兰准备了好久,烟酒水果一样也没少。 宋父宋母很有礼貌,一如宋明唐第一次见木兰那样,一脉相承。 木兰跟婉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直称赞,家风真好。 可婉婉却说起了别的事:“他家给你见面礼了吗?” 第一次见面,长辈包个红包是锦上添花的事,也是风俗传统。 “什么见面礼?”木兰一脸茫然。 婉婉笑笑,不再言语。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木兰在回忆起宋明唐的时候,总能想到这件事。 其实,以木兰的性格,这红包给不给也没什么所谓,她不太在乎这些。 但很奇怪,木兰后来再回忆起她跟宋明唐的感情过程时,这件事像是一个黄色信号灯一样总在她的脑子里闪啊闪的。 自从这次饭局过后,宋明唐的态度变得开始有些奇怪了。 他还像往常一样,对木兰很好,但木兰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对了。 他开始在木兰面前变得沉默,俩人聊天,慢慢的变成了木兰一个人在找话题。他开始越来越多的谈到自己的工作,今天接待了一个大领导,昨天做了个大项目什么之类的,而当木兰说起自己做的事情时,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木兰有次看到一个客人的留言很有趣,拉着给宋明唐看,可宋明唐突然甩开了木兰的手。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木兰知道,有些事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而这离俩人确定关系那天起,也不过才四个月,半年都不到。 第22章 小三 木兰觉得心里开始发慌了。 她知道有些事开始发生了变化,但她有点不太敢去想。 直到有一天,俩人在电话里,木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宋明唐一愣,沉默了几秒,然后跟木兰说道:“喜欢,我是真的喜欢你。” 木兰听到这话,心里是真感动,她从没在别的男人身上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管是何阳还是老闫,木兰脑海里能想到的以往那些异性,无一不是言辞闪烁模棱两可。 这样的斩钉截铁,木兰是第一次听到。 可木兰没有觉得心安,她在电话这头,突然的难过起来,很感动,却满是害怕。 宋明唐没有骗她,喜欢是的确喜欢,可即便心里是喜欢的,宋明唐也在一点一点的向后退着。 终于有一天,蒋木兰在宋明唐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暧昧信息。蒋木兰趁着宋明唐去取车的间隙,偷偷划开了那个信息,发送者是个女孩的头像,明眸皓齿灿笑嫣然。 木兰盯着这个头像呆立了很久。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木兰做了一个决定。 她若无其事的把手机还给了宋明唐,什么也没有说。 甚至对穆婉婉,木兰也始终一个字也没有提。 木兰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年龄在逼她,逼着她无论如何也要把婚结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绝症患者,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把她逼上悬崖。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别的退路可供她再思考徘徊,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世事波澜了。 她咬着牙,死挺着,她等着宋明唐跟她说结婚的事。 秋天刚过了一半,婉婉的孩子降世。 女孩儿,粉嘟嘟,四斤半,顺产。 木兰在产房看到婴儿的那一瞬,莫名的就流了眼泪,虚弱的婉婉在一旁笑着她:“这位干妈还真是感情丰富!” 木兰不理,小心翼翼的抱着宝宝,仔细地瞧着,大气也不敢喘。 木兰没怎么抱过孩子,不敢用力,两只胳膊僵硬的架着,那阵势既可笑又可爱。 “起名字了吗?”木兰问道。 “大名没想好,小名——桂英!” “桂英?”木兰瞪大了双眼。 “对啊!穆桂英!”穆婉婉说得特别自豪骄傲。 陈泽终于出现了。 跟在陈母的背后,自打进门抱了抱孩子,就再没说过话,坐在角落里看手机。 婉婉的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 木兰知道,婉婉一定也有事瞒着她。 在走廊等着,屋里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飘进木兰耳朵里。 “他知道错了……他也就是不懂事……你也大度些,这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还能不让我们看?走到天边这孩子也是要姓陈的……两口子有什么隔夜仇,陈泽给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这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断断续续的话,始终都是陈母在说,婉婉一点声音也没有。 木兰心里发寒,像是生咽下去了一大块冰。 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两家长辈在照应。虽说陈母刻薄,可对孙女倒是实打实的疼。陈泽也来,时不常的来看看。可婉婉没什么好脸色,刚生完孩子,身体虚,也没力气吵,就是爱答不理,常常都令陈泽极为扫兴,没坐一会儿便走了。 一日,木兰来看孩子,婉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木兰,我想离婚。” 木兰的手指头正被桂英攥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木兰头也没回,默默说了一句:“你以为离婚是说着玩的?别任性,婉婉。” 不知怎的,婉婉突然就哭了。 她不想让木兰看见,默默地赶紧把眼泪擦干净。 木兰似是知道婉婉此刻的窘迫,只是一心一意的低头逗着桂英,始终也没有回头。 婉婉平静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孩子太累了……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特别特别的没意思,没劲透了!” “怎么没意思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你现在有桂英了,别老是说这些消极的话,要为母则强,要给桂英做榜样。” 婉婉听了,刚擦干的眼泪又冒出来了。 她觉得木兰真的不一样了,不再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2 以前那个长不大的疯丫头了。 如今的木兰狠心,勇猛,坚硬。 陈泽当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婉婉当初决定跟他结婚的时候就想得明白。 但那个时候的婉婉目光太短浅了,她觉得只要能离开家,只要能不再被奶奶整日指桑骂槐的刁难,那便怎样都行。 结婚嘛,有什么可怕的?跟谁在一起不是过? 陈泽有问题,别的男人就没有? 不管怎么说,陈泽有钱,这就高出其他男人一大截了。 就怕是,没钱,也没别的,什么都没有。 婉婉愿意跟着陈泽过,婉婉觉得在婚姻面前爱情是不值钱的。 之前陈泽总有些小马脚漏出来,婉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直到有一天,婉婉在卧室发现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口红。 婉婉突然冲进卫生间开始呕吐——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婉婉太高估自己了,她觉得自己能忍,可生理反应忍不了,她不停的吐着,几乎虚脱。 她的精神也跟着不受控制,她疯狂的发泄着,把家里砸的一塌糊涂,所有跟陈泽的合影都翻出来撕掉,墙上的婚纱照拖上天台,统统付之一炬。 陈泽被她突如其来的失控吓到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家。 可即便是这样,婉婉也没在陈家人面前提过离婚。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产前抑郁症导致的,她的愤怒与疯狂都是因为怀了这个孩子,所以才情绪不稳定。 她不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跟陈泽离婚。 婉婉不承认陈泽的做法是伤害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在陈泽面前是永远强大的,陈泽做什么也伤不了她。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结婚的。 她有她自己的原则与算计。 以前怎么过,将来还怎么过。 婉婉在心里跟自己咬牙切齿的命令着。 可最终,还是一切都变了样子。 婉婉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因为她老觉得陈泽脏,特别特别的脏。陈泽坐过的地方,她拿着掸子反复的扫;陈泽夹过的菜,她连碰都不碰;甚至连孩子,婉婉每天警醒着,陈泽连摸一下也不行。 陈泽忍不了了,索性打包好行李搬出了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木兰对婉婉说:“婉婉,我不劝你了,想离就离吧。” 可婉婉却跟木兰开着玩笑:“什么离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离婚了?” 婉婉这些事对娘家严防死守的保密着。 每次她回家吃饭,都若无其事,精神抖擞。她拼命的营造着自己在陈家当大少奶奶的假象,尤其是在奶奶和父亲面前,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警醒。 可这样的表面和平,婉婉终究没能守住。 桂英过百天的时候,婉婉在贺礼中发现了一枚玉锁,沉甸甸的,剔透水亮,有大半个手掌的分量。锁上缠着红线,线上缀着两颗红豆,血红血红的,灼烧的婉婉的眼睛。 这是谁送的?婉婉心里犯了嘀咕。 陈家家大业大,亲戚朋友的贺礼名贵的倒也不在少数,可这没署名倒是独一份。 婉婉心里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陈泽在外面招惹的女人。 婉婉一向自视甚高,自打和陈泽闹起来直到现在,从没想过要去打什么小三。 可此时此刻,婉婉心头里的一股火猛地窜了起来。趁着孩子的喜事来示威吗?桂英要是带着这块来路不明的玉,那真是恶心到人心眼里去了。 婉婉越想越恼。 瞄着盒子里的卡片打起了主意。 上面有详细的店家地址和电话,上门去问,不愁找不到这个贱人。 拿钱向店家使了一些手段,婉婉问到了答案。 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对了地方,是一个相当高档洋气的小区,从绿化面积便可看出其价值不菲,适合金屋藏娇。 婉婉心跳得很快,她有些害怕,有些退缩。 她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喘了口粗气,给自己壮了壮胆。 然后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个妇人,年龄大概三十几岁,比婉婉大一些,五官长相自然比不上婉婉,除了皮肤白些,没太多的亮点,瘦瘦小小的。 婉婉虽说刚生了孩子,身材稍有些浮肿,但胜在貌美艳丽,个子也高,还没说话,气势上便胜了一筹。 对面的妇人一看是穆婉婉,神情突然有些慌张,被婉婉迅速捕捉到了。 婉婉盛气凌人,还没等对方开口,便直径问道:“你认识我?” 那妇人不说话,平复了一下情绪,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不再有反应。 婉婉见她不答话,又反复问到:“你是不是认识我?问你话呢!” “不认识!”妇人没有表情,回答也是不冷不热的。 这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婉婉觉得自己没找错人。其实直到开门前,婉婉都在劝慰着自己,一定是产后抑郁症,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一定不会那么巧,刚好就找到这个三。 可对方的反应终于坐实了婉婉的直觉,这个女人真的是有问题。 “不认识?你放屁!”婉婉心里的火开始往外蹿。 见婉婉如此不留情,对方也索性敞开了说:“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你想干嘛?” 婉婉这下是彻底爆发了。 其实,开门的是这样一个人,婉婉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陈泽出轨会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起码也要强过自己的,但看眼前这个人,婉婉估摸着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上个五,六岁。这陈泽是怎么个意思?婉婉一时闹不明白。 “还真是重口……”婉婉顺口说道:“早知道他这么‘恋母’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真是晦气!” 对方没听清楚婉婉这句话,但心里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有事说事,别扯废话,我时间宝贵。” 婉婉震怒,做了小三还这么嚣张,今天非灭了你。 婉婉上前一步抵着门,抓住对方的衣领,冲着小三发威道:“你时间宝贵?你他妈的还时间宝贵!” 第23章 儿子 对方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赶紧掰着婉婉的手,想挣脱开。无奈身娇力弱,对阵身高马大的穆婉婉甚是吃力,俩人就这么纠缠了起来。 实在抵不过,对方叫嚷道:“你别在这里闹事!我不怕你!你敢乱来我报警!你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3 手啊!我报警!” 婉婉觉得好笑,这是什么世界?小三如此嚣张,我一正宫娘娘倒成了闹事的了! “好啊!报警!你他妈的有本事就报警呀!你以为姑奶奶怕你!” 婉婉越闹气势越盛。 “我也不怕你!果然……穆正德说的没错,果然目无尊长,果然无法无天……就会扛枪窝里横,半点出息也没有!想跟我动手?行啊!来呀!” 穆正德! 婉婉一时没了反应。 似乎有些事不对劲。婉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冰水,有些天旋地转。 俩大人在僵持着,突然一个孩子从里屋跑出来,五、六岁的年龄,一手抱着那个女人,另一只手使劲的推搡着穆婉婉。 婉婉松了手劲儿,那女人挣脱开,赶紧抱起孩子安慰着。 穆正德,穆婉婉的爸爸。 小三儿是抓住了,但抓的不是陈泽的小三,而是穆婉婉爸爸的小三。 婉婉觉得恶心,特别特别的恶心,胃里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上涌。 她无力纠缠,转身离开,快步跑出去,蹲在草丛边用力的呕吐着。 突然地,婉婉想妈妈了。 家里已经吃过饭了,妈妈在厨房打扫。 婉婉进去,幽幽的问道:“他去哪了?” 此时此刻,婉婉连个“爸”字也不想叫。 “谁啊?你爸?应酬去了,啥时候都没早回来过……天天忙……”惦记闺女,又问道:“你咋这个点儿来了?吃过饭了没?我再给你做点儿……” 婉婉赶忙拦着:“不用!我吃过来的,没别的事儿,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看什么看?又没病没灾的!别老是乱跑,孩子还小,没事就在家守着好好带孩子!” “家里有阿姨,没事……” “什么没事?外人怎么能有自己亲妈带着放心?磕着碰着了你又看不到?” 婉婉知道母亲又要啰嗦什么,放以往,她一定是不理的,可此时,她有满腹愤怒与悲伤,却无处发泄,只能母亲说什么就应什么,拳头攥得死紧。 母亲跟婉婉说着话,奶奶在厅堂看着电视,声音很大,咿咿呀呀的戏曲吵闹的人头疼。 婉婉心烦意乱,猛地把厨房门踹上,“砰——”的一声,震得屋里人心中一抖。 老太太在厅堂吓一大跳,紧接着难听话又来了,捎带着母女俩一起骂。还是那老一套,什么丫头片子不规矩不值钱,什么不会生养倒有脾气,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 婉婉越想越气,她心疼母亲过的日子。 她恨自己,恨自己躲了出去,留下妈妈受这份气。 她恨奶奶这样整日来欺辱着妈妈,恨那个男人做出这样混蛋恶心的事情。 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怎么不是个男人。 想到这儿,婉婉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肆意哭泣起来。 婉婉这个举动吓着了母亲,还以为是闺女在婆家被欺负了,可劲儿的劝慰着,说的尽是那老一套,什么出嫁的闺女就要守着这点本分,要贤惠宽厚,啥事多多忍让…… 婉婉本想大胆闹一场,可听着母亲的话风,越来越浑身无力,终于把眼泪和委屈一起生生的憋了回去,放开母亲的肩膀,不再言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多余。 终于,婉婉什么也没说,道了声别转身离家。 客厅里的电视还是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孙女要走了,做奶奶的连头也不抬,一个大活人过去,与老太太而言似是穿堂过了一阵风,竟没半分关照。 婉婉出门前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太太,把门狠命的撞上。 这老太太也许是到死也不会正眼看自己的,而自己又偏偏无能为力,无法报复,无法泄恨,终其一辈子也只能被这样冷眼相待着。穆婉婉甚至想到了,当她进了棺材,等她只剩一尊墓碑,一处坟头的时候,自己才会觉得解气吗? 不,也不会。 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就算上坟扫墓,老太太地下也不会感激。 婉婉站在院门口,下午的呕吐令她的胃大半天都是空空荡荡的,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令她整个四肢都恨不得缩起来。 婉婉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有点儿想小桂英了,可一想到陈泽也许在家,便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在路灯下孤独着打晃。 不多会儿,两束车灯晃过来,穆正德回来了。 车开得有些不稳,婉婉远远看着,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喝的半醉半醒回来的。 婉婉咬牙切齿,真是嚣张,次次都吹嘘自己运气好,酒驾也没被抓过,就算被抓,总是有朋友有关系帮忙解决,出不了事的。 所以才敢公然养小三吗? 这几十年来的平步青云,小半辈子的养尊处优,办公室坐出来的所谓特权优越感,真的已经令穆正德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敢做了吗? 穆婉婉突然又想吐了,她觉得有些好笑,已经吐光了,现在只剩下这一肚子的苦水,要往哪里吐才能解恨呢? 磨了好几把方向,总算是把车停稳当了。穆正德晃晃悠悠的下了车,看见了站立在院门口的穆婉婉。 父女俩平日里也没什么多余的话,此时更是没有。 穆正德微醺,脑子还算清醒。看女儿神态有些怪异,但也没细究,随口招呼道:“站这里干嘛?” 婉婉愣着没说话。 看父亲的神态,那个女人似是没去告状。 婉婉说不清楚心里是怎样的五味杂陈,她既想捅了这层窗户纸,索性大闹一场,谁也别想安生过日子。可莫名又想起了母亲,内心还是有些怯,不敢彻底戳穿,她不敢想象一辈子老实忍让的母亲知晓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悲凉。 婉婉沉默着,穆正德不明所以。 终于婉婉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的与自己的父亲迎面擦身而过。 穆正德转头看着婉婉,酒精让他的脑袋有些嗡鸣,他不知道婉婉是在耍什么脾气,冷哼了一口气,回头不再看,一步一步打着晃往家走去。 回到家的穆婉婉内心一刻也不平静,失眠了整夜。 一大清早她就在屋里来回的走着,心里的狂躁一点点的升级。 凭什么呀?孙子王八蛋倒是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我就要受这个罪?凭什么我心里就活该忍受这样的煎熬?凭什么? 穆婉婉越想越气。 木兰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4 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熬卤汁,屋里热气蒸腾着,香气弥漫。 电话那边穆婉婉高声嚎叫着:“我他妈的非要把她家给砸了不可!今天就去!不光要砸,我还要打人!不把她衣服扒了光身扔大街上我他妈的就不叫穆婉婉!” 木兰被婉婉的声音震得头疼,揉揉耳朵问道:“打谁?把谁衣服扒了?你说什么呢?没头没尾的?” “我说□□呢!那个被穆正德金屋藏娇的□□!我现在就去,蒋木兰,你现在就出门,我也不用你动手,帮忙在旁边录下就行,我还就不信了,我穆婉婉能被一□□给欺负了!” 至此,木兰听出了个大概。 鉴于穆婉婉情绪太过激动,木兰不敢推脱,赶忙出门去找婉婉汇合。 一路上,木兰好言相劝,可婉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看架势,真是奔着你死我亡的结局去的。 到了那女人家,穆婉婉把防盗门砸的震天动地的响。 过了许久,门被缓缓打开。 木兰看到一个有些消瘦,但目光精悍的女人。 对方似是早有准备,愣愣的看着穆婉婉,不躲也不闪,等着上门来的敌人发难。 婉婉不客气,一把把虚掩的房门推开,对那女人连推带搡的,直接就想上手教训。 木兰在一旁,赶紧拽住婉婉,心想能拦一刻是一刻,只盼这会功夫这女人能说些服软的话消了婉婉的这点儿火气。 可这女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怕,被婉婉推到墙边,索性靠着墙揣起了手,表情很是寡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婉婉火蹿得更旺了,跟木兰较着劲:“放开我!蒋木兰,你他妈的还是不是我姐妹儿?你给我撒开!” 木兰一时没了主意,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两边正在僵持,忽然屋里跑出来一小男孩,站在那女人面前挡住穆婉婉。 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样,看到这样的阵仗,不哭也不闹,就那么横着一张脸站在那,不发一语,神情虽有些紧张,却毫不避让。 穆婉婉看还是上次那个小孩,只道是这女人的拖油瓶,丝毫不客气,冲着他喊道:“大人说话,你给我滚一边去!” 小孩没有被这句话吓到,仍是瞪着穆婉婉,不言也不让,倒是胆大的很。 那女人终于说话了,语调不紧不慢:“龙龙,回屋里去,妈妈跟姐姐说些话。” 小孩转头看着那女人,没有立刻走。 木兰赶紧上前,拉着小男孩说:“你先回屋去,大人有话要说,我们好好说,没事的,别怕。” 小孩看木兰还算和声悦色,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转身进屋去了。 穆婉婉讥讽道:“到底是小三养出来的呀,心理素质真是过硬!厚脸皮的性子跟这当妈的一脉相承!” 婉婉这话说完,对面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任谁听到自己儿子被这样奚落,都会登时火冒三丈吧。 “穆正德呢?他知道你今天来这儿闹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婉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穆正德?怎么?你还指着他能来救你呢?真以为他能为你披肝沥胆刀山火海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奸夫□□蛇鼠一窝!少给我玩情深意重这一套!” 那女人叹了口气,似是早已心知肚明,抬头看看穆婉婉,带着一丝苦笑:“那你妈呢?她怎么不来?要闹一起闹,派你一小辈儿出来算是干嘛地?” 这话说得,口气相当傲气,俨然已经是婉婉的长辈了。 婉婉一恼,抬手就打算抽一巴掌上去,那女人倒也不躲,紧跟着又说:“她不就是恨我能生出来儿子吗?” 婉婉一愣,手支在半空,终于没落下去。 那妇人撇撇嘴角,很是轻蔑的口气说道:“我知道她恨我,她肯定恨我!可既然这样恨我,干嘛不自己来?就这点儿胆子?我跟着穆正德八年,整八年了!我小三,我厚脸皮,是,我承认!你怎么骂我我都认!可论起心理素质……呵呵,你那个妈才真的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八年……”穆婉婉轻声呢喃着。 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两次登门,双方都是这样的剑拔弩张,孩子长什么样,穆婉婉虽然没有心思细瞧,但脑子里倒是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也许这孩子跟自己是有着血缘的,也许穆正德跟这妇人正过着日子呢,也许俩人在一起勾搭的时日比自己预想的要长久的多。 但这种可能实在是过于糟心,穆婉婉也只是瞬间的想法,立马自己给自己否了。 她宁可相信,自己的父亲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受这妇人的蛊惑,有了些皮肉关系,图个新鲜嘛,过两天新鲜劲儿一消自然就回家老实过日子了。 可终究,最恶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八年,算算那孩子的年龄,原来自己竟多了一个弟弟。 婉婉心里像是万只小虫再爬,恶心至极。 第24章 纪检 那女人不理会婉婉的情绪,说道:“你想怎么闹,随你!我懒得跟你纠缠,我就问你一句,你妈呢?她能忍下这八年也不容易,我是真想见见她,有什么话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她想对我要杀还是要剐给个痛快话!到这份儿上了,我不怕了,我什么也不怕了!” 婉婉终于捡回了自己的注意力,讥笑道:“你可真敢高看自己!想见我妈?你算干嘛地?我妈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儿,她不用知道!反正你是要滚蛋的!不管你被那老男人玩了几年,也不管你给他生了儿子还是个什么别的东西,随便!爱谁谁!反正我今天就是来灭你的,你麻溜的给我滚蛋!想等着我妈来跟你谈?做什么美梦呢?你也配!” “她不知道?”那女人的眼睛突然死命的瞪着穆婉婉:“我明白了!你们母女俩……不对,是你们一家子串通好了来给我演戏是吧?想赶我走?想无视我的存在?想就这么把我给甩了?真当我好欺负呢?是,我是没什么大本事,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安生过日子!” “你神经病呀?什么串通?演什么戏?你少在这儿威胁我,姑奶奶我吓大的!” “我威胁你什么了?”说到这儿,那妇人倒是冷静下来了:“我就是一小三,就是一勾搭别人老公的贱女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敢说自己可怜,再可怜都是我活该!可说一千道一万,这孩子总归是他穆正德的吧?我千刀万剐,我该死,可这孩子姓穆,你们谁也赖不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5 掉!” 婉婉恨得牙根痒痒:“姓穆怎么了?随便他姓什么,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他是不是穆正德的儿子关我个屁事?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妈,我要打你也是替我妈出气,至于穆正德……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懒得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你妈呢?”那妇人盯着穆婉婉:“她也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她要知道你还能活到今天!”穆婉婉说的斩钉截铁。 “可她就是知道——”那妇人打断穆婉婉的话:“她什么都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前就知道!包括穆正德买下这个房子给我,包括我生的这个孩子,还有你家老太太时不常的来看孩子……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统统都知道!” “你放屁!”穆婉婉觉得这女人简直是个神经病。 “爱信不信,反正她就是知道,她不光知道,她还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忍了这么多年——你说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我问问你,如果她什么也没跟你说,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婉婉从包里掏出那枚串着红豆的玉锁愤恨的砸到那妇人的脸上,挺好的一物件就这么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故意的吧?送这么个东西恶心谁呢?” 那妇人弯腰捡起,撇嘴笑笑:“怎么到你手里了?我是送给你妈的,想着她当外婆了,表表心意,可能是贺礼太多,她疏忽了吧,也没看一股脑全给你送过去了……” “你送她?你安的什么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小三?” “对!我就是要让人知道,我是小三,我是穆正德的小三!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我怎么样都没关系,骂我打我都认了。可我儿子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他当初是怎么说的,他说会离婚,会跟我一起过日子。我蠢我笨,居然就这么信了他。我吃亏倒霉我活该,可我不甘心我儿子就这样一辈子见不得光。我没办法,我是被逼急了,我本想上门去找他老婆,可又怕闹得太难看他会不认我儿子。对,我就是这么没骨气没胆子,没穆正德心肠歹毒。我怕的太多了,我怕他真的就一去不回头了,所以我忍着。还自作聪明的想能有什么法子让他老婆自己发现,受不了了跟他提离婚。可不管我露的蛛丝马迹再多,不管我怎么想办法提醒,他们这日子都风平浪静的,这石头掉大海里好歹还能有个水花吧,可这个女人……我真是佩服,我觉得我做得够多了,露的马脚也够多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她怎么就是不闹呢?她怎么就能忍的下去?她在家里是怎么维持着合家欢乐的?或许……”妇人怔了怔,语气凄凉:“她跟穆正德,跟老太太,跟你……你们都商量好了,就是想让我生个儿子,让我给你们穆家生个儿子……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我算什么?穆正德哄着我,老太太高兴了就来看看孙子,完事了,接着回家过日子去……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穆婉婉脑子嗡嗡叫。 原来不是自己聪明,是那女人故意露出的破绽,这玉锁就是一封战书,就是等着人上门来战,只是,阴差阳错,妈妈没来,女儿倒是来了。 妈妈真的知道? 穆婉婉无心恋战,她想马上回家问个清楚。穆家有后了,有男孙了,那老太婆做梦也能笑醒吧。看着自己这个女娃叽叽喳喳的烦心恼火,来这儿看看孙子是不是立马就能消火降噪?穆正德真是个办大事的人啊,平常看他一副肚满肠肥的德行,原来竟是这么高效率人才,一私生子愣是藏了好几年。 也许俩女人明争暗斗男人全看在眼里,你以为他懵懂不知?其实最傻逼的是女人,你们遍体鳞伤,男人却可以左右权衡。 穆婉婉已经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了,从脑瓜顶麻木到脚底板。 一旁的木兰算是什么都看明白了,她拉着穆婉婉想把她拽走。 还不丢人吗?什么威风?什么气势?什么是非曲直——木兰觉得这样的争斗真是笑话。 蒋木兰要送婉婉回家,婉婉死活不回,非要跑娘家再大闹一场。 木兰劝她:“你想干嘛呀?抓着你爸兴师问罪?我知道你是想给你妈出气,可你现在这状态,逮谁跟谁急,都赶上愤怒的小鸟了,真要让你看见你爸,你讲的清楚道理吗?万一火蹿上来了整一灭门多不值当的……” 木兰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伦理悲剧,实在是没了应对的办法,也不知道是该陪还是该劝,实在没辙了,只能嘴皮子上抖个机灵。 可穆婉婉此刻没半点心思消化木兰的冷笑话,只管气冲冲的往家赶。 木兰碎碎念道:“婉婉,你要冷静,要淡定,怎么说也是长辈们自己的事,你跟你爸说这些说得明白吗?跟你妈说,你妈又会伤心,你跟谁说都没啥好结果,何必呢……” “冷静?淡定?”穆婉婉满肚子的委屈:“我怎么冷静?我是我们家独苗,独了小三十年了,今天突然跟我说那老东西在外面还有一个!那老太婆天天欺负我妈,欺负我,我受了小半辈子的罪,我妈受了大半辈子的苦,这罪和苦哪来的?不就是因为她没孙子吗?我妈欠她的?我欠她的?就因为生的不是个男孩,我们母女俩一辈子都欠她的?都欠穆家的?就活该这么被欺负?现在好了,有孙子了,她能高兴了吧?她就算现在死了也能闭眼了吧?她可以放过我妈了吧?她可以放过我了吧?她早就知道……” 穆婉婉突然语气开始哽咽。 “她早就知道……她还去看他,想孙子了就去看看,看了就高兴了是吧……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妈?都已经有孙子了,怎么还能这么刻薄,这么可恨?都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么还能这么讨人厌,怎么还能……” 婉婉说不下去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自小长大被家里因为重男轻女而伤害轻视的所有画面。 木兰不劝了,事已至此,怕是十万马力也拉不住婉婉斗争的决心了。 俩人到了家门口,木兰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门口停着两辆纪检监察的车辆,一旁围观着指指点点的群众。 木兰还看到了宋明唐。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摄影机,正打算往婉婉家的大门里进。 木兰知道他是在某宣传部门坐办公室,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木兰知道的却不怎么详实。 婉婉一看这场面,料想是出事了,赶紧往家里跑去。 木兰没跟着进去,在门口叫住了宋明唐。 宋明唐看到木兰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6 “你怎么又在这儿?”木兰没有回答宋明唐的问题,宋明唐也没有注意到穆婉婉。 “工作呀!”宋明唐有点显摆的样子跟木兰八卦了几句:“现在是苍蝇老虎一起打,小爷我来当武松了!” “什么苍蝇老虎?”木兰知道婉婉家可能要出大事了。 “穆正德这只大老虎呀!你没看新闻呀?今天本市的头版,清查了十几家,各个级别的都有,这个穆正德风头最盛,据说是本指望临退休前还能再升一级的,这下玩完喽!” 木兰脑子有点乱,她可怜刚刚冲进去的婉婉,半晌没说话。 宋明唐着急干活,也没心思关心木兰,随口嘱咐一句:“晚会儿再联系吧,我执行个公务,忙正事了啊!” 木兰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 第25章 朋友 她觉得宋明唐越来越像一个社会人了,曾经对木兰有着吸引力的那股学生气渐渐难觅踪影。 言谈举止间那有些生硬青涩的官僚作风开始慢慢显现,办公室里的磨砺慢慢地也令宋明唐自己的内心和思想开始了转变。 穆家确实遇到了大问题。 穆正德的落马令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彻底塌了天。 母亲不说话,独自窝在沙发里,全身摊着,看不到生气。 老太太闲不住,屋里屋外的来回打晃,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先是泼天盖地的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挨个骂了个遍。觉得不解气,又开始骂那无辜的母女俩,语气里满是愤恨,满是拨皮拆骨也难消的怒气。 婉婉此刻竟没有怨,没有恨,反而心中似有大大爽快,老太太骂得越狠,婉婉心里越是解气。 终于,还是母亲受不住了,缓过精神小心翼翼的问道:“婉婉,这事儿……你要不去问问陈家……” 婉婉眼睛瞪过来:“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就是问问,打听打听情况啊……这人也给带走了,死活没个音信……这万一……问问吧,看看有什么法子……” 老太太也终于消停了下来,俩眼直勾勾的盯着穆婉婉,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婉婉语气里不带一点儿温度:“有什么法子?能有什么法子?陈家也就是个做小生意,平常办事吃饭也都是点头哈腰跟孙子似的,他能有什么法子?” “那是你爸!你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一点办法也不想吧!”老太太着急了。 “我有什么办法?”婉婉等的就是这一刻:“您儿子其身不正,顶风作案,到如今这大环境都还不知道收敛,自己作死,怪得了谁?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长子嫡孙的,我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赔钱货,平常喘气都没敢大声的,胆小的很,半点主意也没有,您指望我?太高看我了吧?” 老太太听出来穆婉婉这是在说风凉话,气的嘴皮子抖:“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爸也是倒了血霉了,养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这一家子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你爸辛苦得来的?吃他的喝他的,现在说这没心肝的话,你是要气死我是吧!你是巴不得你爸死在里面是吧!你这狠心的薄情负义的东西!你这……” 老太太气急,张口又要骂,婉婉拦住她,恶狠狠地驳斥道:“我狠心?我薄情负义?是!他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吃他的喝他的,还逼着他目无法纪,逼着他贪赃枉法,逼着他养小三生私生子!对,都是我的错,我拿枪抵着他的头逼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要不是我,他指定廉洁奉公,要不是我妈生了个女孩,咱家指定能父慈子孝,都是我的错,我耽误他两袖清风,我耽误他颐养天年!” 婉婉说到这,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母亲愣愣的呆坐在那,老太太也终于不再扯皮,她们也是没半点准备,没想到,家里的遮羞布竟被婉婉就这么硬生生的扯掉了。 婉婉没放过这个机会,接着补刀:“我说,老太太,您就消停会吧!现在您儿子是被带过去协助调查,查不查得出来什么,目前都还没个准。你要是还想有个盼头,就老实呆着,小心自乱阵脚,再捅出什么别的篓子——要知道我爸这级别的人物,但凡敢再爆出个生活作风问题——这往小了说,是思想意志松懈,养了一小三儿,往大了说,妥妥的重婚罪,隐瞒二胎呀!纪检委怎么定性我不知道,反正这追悼会是别想好好开了!开了,说什么呀?穆正德同志,宝刀未老,身强体健,为我国婚姻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婉婉人生第一次在气势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一连几天,木兰见不到婉婉。她不知道婉婉家出了什么事,不敢鲁莽打扰,只能一天一条短信留言,全是一个内容:“我能为你做什么?” 终于,婉婉回电话了。 木兰着急,可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按耐住担忧静静地听。 婉婉语气很是纠结,似是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 半晌了,木兰才听得明白,婉婉是想木兰去找宋明唐打听打听情况。 婉婉本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的。 她本是谁也不打算求的。 可昨天父亲回来了一趟,母亲帮着收拾了两件衣服,起身又走了。 婉婉没上前,也没说话,就在一旁看着。随便两眼,婉婉有点受不了了,起身回屋了。 她看到父亲满脸的胡渣,头发油乎乎乱糟糟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像是走了很远的路,满身的尘土与疲惫。 出了这样的事,没人可以说得上话,往日的亲朋都是有多远跑多远。 一屋子女人没半点主意,老太太不停的怨。 最后还是要靠着穆婉婉。 可婉婉又不想去找陈家。因为之前和陈泽的纠葛,婉婉刚刚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再加上母凭女贵,好不容易在陈家第一次有了地位,现在再去服软,婉婉想来就要吐血。 思来想去,婉婉想到了宋明唐。 木兰跟明唐谈恋爱的时间不长,婉婉跟他也不过是打过照面的关系。 木兰接过电话后,想也没想就去找宋明唐打听情况。 宋明唐没想到穆婉婉竟是穆正德的女儿,虽说明面儿上帮着木兰打听了一下情况,但心里说不清楚是怎么个别扭。 穆正德不是个什么文化人,农民出身,没半点眼界,连个草莽都算不上,一朝得势,擅长拉大旗扯虎皮,典型暴发户心态。 这次被带走是要充分交代问题,写说明,做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7 检查,至于到底是个怎样的定性与结果,暂时是没有什么音信的。 宋明唐能打听到的信息极其有限,蒋木兰觉得自己帮不到穆婉婉,心里很是愧疚。 俩人在宋明唐单位门口说了没多一会儿,宋明唐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总觉得来来往往的同事在打量他,这让他多少有些别扭。 于是他敷衍了木兰几句,让她先回去。 木兰觉得有点不对劲。 要是搁在两年前,也许当时木兰就会越丢脸越上脸。可如今的木兰懂得了进退,会看脸色,知道收放的火候。 回去的路上,宋明唐发来短信,说这些天忙,先不见面了。 木兰心里竟有一丝安慰,不想见面居然还能有个预告,想想以前何阳,人间蒸发都是毫无预兆的,哪还会提前告知一下这么有礼貌。 宋明唐因为这心里的别扭连着几天没找蒋木兰。 木兰倒也沉得住气,放以前,早炸了。 此时的她很是佩服自己,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感觉即使风云变色,只要每天有钱进账,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穆婉婉那里,蒋木兰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尽量每天找些时间给婉婉打电话陪她聊聊天。 过了大概一星期,宋明唐来找蒋木兰了。 他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约着木兰看电影吃饭。 宋明唐不提,蒋木兰也不问。 看电影的间隙,婉婉给木兰打了个电话,木兰赶紧摸黑出去接听。 电影散场时,宋明唐突然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她跟你是什么时候的朋友呀?” 蒋木兰听出这句话的来者不善,敷衍道:“发小。” “你又帮不上忙,跟着瞎操什么心呀?” 木兰心里打个激灵,她觉得宋明唐今天说话处处刁难。但她不想正面杠,打着太极:“咳,这不朋友吗,跟她说说话帮她宽宽心……” “想给她宽心你就告诉她,她爸干的那点儿破事早人人皆知了,想开点儿,倒也不是什么泼天大案,就是抓老虎的时候顺便逮着他了,看着日子应该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怎么判那也是明年的事了,今年肯定能赶回家过年。” 木兰沉默不语,她没觉得宋明唐这自以为是的幽默感多有意思。 宋明唐看蒋木兰不说话,也不知是怎得,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火,话说得更刻薄:“你说这一个人水平不行吧,连做个贪官都低级,没能力,当不成老虎也就算了,就一苍蝇还整天嗡嗡的震天响,真是无知者无畏呀,平日里嚣张惯了,不逮他逮谁呀?真当纪检委吃干饭的呀……” “你吃什么?”蒋木兰突然打断他,这让宋明唐的话堵在半截,不上不下,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蒋木兰又补了一句:“我想吃拉面,你呢?你想吃什么?” 宋明唐没打算换话题,他似乎是非要逼着蒋木兰表态:“你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木兰知道今天是绕不过去了,她打算再忍最后的一分钟,语气尽量放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再说了,我是跟穆婉婉交朋友,又不是跟她爸交朋友,婉婉人挺好的……” “我说的不是犯错的事儿!”宋明唐觉得终于把话题说到点儿上了,突然开始认真起来:“我说的是档次!你明白吗?那是什么档次的人啊?蒋木兰,你交朋友都是交这样的吗?近墨者黑你懂不?水平也太次了吧!我都不敢跟我周围同事说我认识那个穆婉婉,她家里那些风月故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呢?我说起这人我都觉得丢脸。从她爸到她嫁的那二世祖,一家人都一言难尽,典型的暴发户,粗鄙至极!” 木兰觉得一分钟有点儿长。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许是成熟了,终于成熟了。懂得克制,能够安慰自己,劝慰自己,可以忍耐,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摆出好看的姿态了。 可此时,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继续这样假装自己很宽容,然后逼自己平静了。 第26章 结束 她嘴角撇出一抹无奈的笑,冷冷的问宋明唐:“是吗?我朋友是这样被人议论的呀——那如果是这样,按道理应该是我生气才对啊?你发那么大火干嘛?多了一个可以和同事八卦的谈资不是很有趣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宋明唐有些着急:“我会去八卦这些事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完全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为你着想,不想你交这样多是非的朋友。良禽择木而栖,小孩子都懂得道理。本身你这没正经工作的就已经没什么社会地位了,再跟这样水平的人混在一起……你知道我在亲戚朋友面前有多为难吗?本来我妈就有意见……” “什么?”蒋木兰突然发现自己听到了一个重点。 宋明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停下来。但也并没有尝试弥补,也没有试图转变话题,似乎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闭口不言,盯着木兰,看她的反应。 “你妈对我有意见?什么意见?”蒋木兰终于忍不了了。 宋明唐察觉到蒋木兰隐忍的怒气了,他有点儿后悔说漏了嘴,但又不想再哄着木兰了,于是索性敞开了说:“意见大了去了!反正就是不满意。” “哪不满意?年龄?长相?性格?学历?家庭?还是没工作这事儿?” “都有吧……”宋明唐现在再看看蒋木兰,觉得当初是有点儿冲动了,把这姑娘所有的条件列出来,确实极其的平庸。 大龄不说,还比自己年长,长相不出众,性格也不机灵,再算上家世经济这样的硬件,真是处处都跟自己差了一大截。 宋家长辈的确不喜欢蒋木兰,几次见面吃饭也是敷衍,良好教育维持的表面礼貌,让蒋木兰一直都有错觉,以为宋家对自己是尊重的,认可的。 而如今宋明唐的回答像是突如其来的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木兰的后脑勺,让她有些发懵。 蒋木兰难过的不是别人的不喜欢——不喜欢自己的人多了,木兰很习惯。可明明不喜欢,却造成一种喜欢的错觉,让木兰放松警惕沾沾自喜,甚至自以为是洋洋得意——这才是蒋木兰觉得最尴尬最丢脸的状况。 “那关我朋友什么事?”蒋木兰的愤怒被排山倒海的羞愧彻底覆盖了:“不喜欢我就说不喜欢我呗,干嘛拿我朋友来做文章?” 宋明唐辩驳道:“不是要来做文章,我这是就事论事……” 蒋木兰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8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8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困难时,婉婉的诚心诚意,这个跟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个最亲近的姐妹,那些情深意重的一幕幕全都一一浮现在脑海。 木兰觉得自己实在是差劲,甚至是可恶。 婉婉对自己那样好,可自己却帮不了她任何事,甚至因为自己被人讨厌,连带着朋友都一起被看低了。 “别这么义正言辞的说别人!是啊,你出身好,你书香门第,你就道德吗?你就高尚吗?能边谈着恋爱边跟小姑娘在网上逗闷子的人,我可看不出有多高尚!” 木兰有些慌不择言。 她想掩饰自己的失败与羞愧,所以急于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打击对手。可当她刚一说出口,她就又后悔了——没错,是“又”。 蒋木兰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回了原形,她又重新的退回到了那个做事说话不过脑的蒋木兰,满满的二百五气质。 她想为穆婉婉辩解,可这样的话说出来似乎就变成了,来呀,来比烂呀! 她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和穆婉婉变成了宋明唐嘴里的那种人,粗鄙,粗鄙至极! “什么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宋明唐被木兰这句话惊到了,赶紧想着该如何反击。 幸好,蒋木兰自己意识到了,必须让自己立马清醒过来。 她不想让俩人的谈话变得如此剑拔弩张。 “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木兰喘口气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宋明唐本想继续辩驳,但俩人间的气氛因为木兰的道歉突然冷静了下来。宋明唐也喘了口气,他当然心虚,所以才害怕木兰的揭穿,庆幸木兰没有继续穷追猛打,这片刻的冷静也给了宋明唐思考的时间。 既然把话题引到这件事情上来了,那就干脆说个明白。不管是对婉婉的污蔑,还是宋家对自己的态度,亦或是自己和宋明唐的关系,木兰希望一切都敞敞亮亮。 木兰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认真地说道:“我之前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手机……真的不是故意去看的,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刚才的话也很抱歉,因为当时我在手机里看到了一些令我不开心的东西,所以对你有了恶意的揣测,说的都是不理智不好听的话——其实,我应该第一时间去跟你谈,应该在当时就表明我的态度,可当时我退缩了。我以为我不去谈,这件事就会过去,可是……非但过不去,反而令我的心思越来越重。我现在再旧事重提,是我处理得不够好。至于你家里人不喜欢我,老实说……” 木兰话说到这,突然地有些说不下去。 她从来都是自卑的,她一直都知道,可让她自己承认这件事,真是比自卑本身更加的令她难堪。 但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老实说,我很害怕别人看不起我这件事。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有着可笑的不值一提的自尊心……这种自尊心吧,还特扭曲……平常怎么被伤害都没事,可有时候,面对有些人,我就特害怕,特害怕我这份妙明其妙的自尊心突然就被踩碎了,特害怕我费力维持的平静表面会被突然刺穿……嗨,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能你觉得无法理解,其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我自己都觉得特别的矫情……” “我理解……”宋明唐突然说道:“木兰,谁都有自尊心。每个人的自尊心在别人看来,都是可笑的,不值一提的。可……可它很重要。我也有自尊心,我的自尊心也是可笑的,不值一提的……可是,它就是存在,所以很多时候,连带着我整个人都变得可笑了” “所以,你能理解我是吧?”木兰觉得同理心比很多情感模式都重要。 宋明唐想了想,缓缓说道:“前段时间,我阿姨给我介绍了一姑娘,让我去相亲。我本来不同意的,可我妈劝我,说现在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见见面没什么的——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不想我妈生气,就去见了见。那姑娘挺主动的,平常喜欢跟我聊聊天……” “那你喜欢她吗?” “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说完这句话,宋明唐觉得不合适,赶快又改口:“不喜欢的!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俩人吧?” “怎么不可能?”此刻的木兰突然觉得心胸开阔了好多,虽然宋明唐说的是如此不忠诚的事,但木兰不想生气了,她语气平静道:“你能问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的内心已经有动摇了。人都是感情动物,被打动,被吸引,都是常态,我不认为自己需要为这样的事去痛苦纠结。我也很感谢你能跟我说出实情,这起码证明了,你还是尊重我,愿意与我沟通的。只是可惜,你错过了最佳的坦诚时间,所以,我可以理解,但不想原谅。” “木兰……” 宋明唐想说些什么,但被木兰即时的拦住了:“还有一件不能原谅的事——你刚才不该当着我的面说我朋友的是非。我明白你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一时情急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也许你不是冲我的朋友,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对我的不满——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可是,即便你有再充足的理由,这样的言语都不会帮你改变任何事,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你很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的。至于我俩的事……你曾对我说过的那些爱护我,温暖我的话,我想,应该都是发自真心的吧?” “是!都是真心的!”宋明唐说的斩钉截铁。 木兰心里涌上来的满是酸楚。 “明唐,其实咱俩之间的相处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了。你我都在装聋作哑,这样真是好没意思。我应该比你害怕,毕竟这个社会对于女性总是苛刻些,到我这个年龄,能遇到你这样男生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了。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了能够结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忍下。可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天真。为了哄着你跟我结婚而做出的委曲求全,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家人并不满意我,我不想因为这样的不对等而连累到我父母跟着受气,如果我的婚姻,害得他们被轻视,那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要离开我吗?”宋明唐突然觉得悲伤。 就在刚才他还在纠结,还在想着要怎么跟蒋木兰说分手。他理智的一面告诉他,蒋木兰并不算是最合适的人,可真就这么分开了,宋明唐竟是如此的舍不得。 木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害怕一个人面对未来的漫漫长路。 离开了宋明唐,自己的婚姻道路前途茫茫。马上就又老一岁了,说着不要怕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9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39 ,可心里还是怕得要死。 可终于,木兰还是跟宋明唐道别,然后转身独自离去了。 木兰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有巨大的代价等着她。可就此妥协,代价也许更大。 如今,木兰唯一庆幸的是,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脾气,能在最后关头,给感情留下一个好看的结局算是自己这些年来最大的长进吧。 第27章 祖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刚开始,宋明唐还像以往那样给木兰打电话。 木兰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心里难过的时候,会跟宋明唐说些生活,说些委屈。 但很快,这样的舍不得也渐渐变淡了。 刚开始,宋明唐还会跟木兰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后来,见木兰言语间的飘忽不定,热情也慢慢冷却。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短信。 从一天一条变成了两三天一条,然后时间间隔的越来越远。 终于,这一年就这样又走到了头。 宋明唐与蒋木兰最后的联系是在2015年的除夕夜。 木兰站在阳台上正在看远处绽放的烟花,明唐的短讯传来,简短洁说四个字——“新年快乐”。 木兰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就在两年前,为了何阳,那个一无是处的男友,她曾这样攥着手机痴痴念念的等它响起,她曾把整颗心都用来期待一个男人对自己做出承诺,她曾把自己摆在一个卑微可怜的位置渴望用婚姻来拯救自己的生活。 而如今,任何人的牵挂于她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非救命稻草。 有一句问候固然感谢,即便没有,相忘江湖也是命里该着。 木兰不想再记掂宋明唐的不是了。 不管是后来变了心思,生出了别的想法,还是得陇望蜀瞻前顾后,其实,都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木兰觉得年龄长了,心胸也豁达了。总是揪着这些事放大对方的不忠,木兰有些不忍心,毕竟,宋明唐曾是个待自己诚心诚意的人,那些好木兰忘不了。 更何况,蒋木兰早已厌倦了总是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去抱怨去愤恨。 木兰觉得,这样的受害者心理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可怜,更加的丢脸。 想了很久,烟花一朵朵的映照在木兰的脸上。 木兰终于把手机收进口袋。 不用再回复任何话了,愿二人都各奔前程,各自安好吧。 木兰的心境经此之后也变了许多。 眼看30岁了,婚姻大事还有怎样的缘分,木兰没了恐慌,反而觉得有趣起来。 似乎人生多了其他的选择与可能。 一辈子也不结婚会怎样?自己有胆量独自挨得过这漫长岁月吗? 木兰心里没底。 但可以肯定的是,木兰再不想将就了。 没有爱情,就决不妥协! 此时的木兰竟满满的赤子之心,幼稚且热情。 面对年轮滚滚,木兰状态大勇。 桂英的变化是最大的,五官张开了,满是婉婉明亮娇艳的模样,特别好哄,你乐她也乐,一刻不停的冲着木兰嘻嘻笑,把木兰的心都融化了。 因为父亲的事,婉婉在陈家又恢复成了小媳妇的作态,给钱就花,给气就受,以前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 婉婉说,这都是命。 以前这话,总是妈妈在说。那时候婉婉还想,有奶奶在,妈妈的命确实是好不了的。到如今,婉婉跟自己说,这的确是命,是女人这命就好不了! 新年过后,家里的亲朋好友都遍访得差不多了,婉婉终于得空,在家逗着桂英玩。 家里的阿姨收拾打扫,翻包裹的时候,发现了一封挂号信。 婉婉一边抱着桂英,一边腾出手来拆信。 里面掉出一张信纸。 婉婉费力的弯下腰捡起。 文字干净简洁,整张纸只有短短几句话。 穆婉婉同学: 多方打听,方寻得地址。 并非有意叨扰,只因挚友祖森突染重病,情况不太乐观。许多年来,他心中对你甚是挂念,我也知此要求极为强人所难,但看到病榻挚友受此苦楚,心中悲伤难忍。故在此盼望,您能念及当日同窗情谊来苏州一行访友探病。 敬候佳音,感激涕零! 全文没有落款,信封里另附了一张医院的地址和一个联系方式。 婉婉一手抱着桂英,一手拿着信笺,直挺挺的站在窗边发愣。 祖森,重病,不太乐观。 这几个词在她的脑子里来回乱撞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的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婉婉的脸上,似她的心情一样斑驳凌乱。 终于,婉婉似是想通了什么,打电话给蒋木兰。 木兰那边接了电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你说谁?” “祖森。”穆婉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打颤。 “祖森?什么祖森?哪个祖森?” 木兰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应该是被藏在大脑皮层某个褶皱里的一段记忆吧? “就是……祖森,还有哪个祖森?你还认识几个祖森?”穆婉婉有点着急。 突然,木兰像是一根电流从脚底一下子通到了脑瓜顶。 祖森,还有哪个祖森?当然是最优秀最好,占据了木兰整个高中时代的那个祖森了! 只是那个时候,女生在一起很少叫他的名字,都喜欢叫他“道明寺”。 “道明寺?”木兰对着电话喃喃自语道。 婉婉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泛潮。 她吸了吸鼻子回答道:“嗯,道明寺。” 原来想要忘记一个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嗯,道明寺,原来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叫祖森。 木兰拍拍自己的脑袋,以前暗恋人家那么久,现在竟连名字都忘记了。 “什么病?他怎么了?”木兰接着问。 语气没什么不同,似是在问,你邻居家的二姐的表叔的二大爷最近还好吗? 木兰觉得这样的语气不对,她心里是有担心的,但这样的担心有多重呢? 毕竟,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起码有十二年没见了,十二年,一个轮回。 十二年,奥运会都够开三届了。 语气上的殷切与哀伤,木兰演不出来。 “不知道。” 婉婉这会儿不知道自己该说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0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0 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是有联系方式吗?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婉婉听了木兰的建议拿起联络卡开始打电话。 可怎么也打不通,婉婉听着对面的忙音,心里突然开始害怕起来。 翻过信件看了看收信日期。 原来年前就寄到了,可那时候家里忙的晕头转向,谁还顾得上一封小小的挂号信? 它夹在一堆年货里就这么的被压了一个多月。 婉婉又拨通了木兰的电话,稳了稳情绪,说道:“电话打不通。信是一个月前寄过来的……木兰……我……我该怎么办?” 木兰突然地心里也开始害怕伤心起来:“有医院的地址吗?” “有!在苏州!”婉婉的语气瞬间坚定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去一趟苏州。” “什么时候?”木兰心里的那份不安随着婉婉的语气也变得安静下来。 “立刻,马上!我现在就看票,订到票就走!木兰……你能陪我一起吗?” “好!” 木兰片刻也没有犹豫。 俩姑娘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从家里跑了出来,结伴坐上了开往苏州的列车。 上学的时候也没这样疯狂过。 “桂英怎么办?”木兰问道。 “家里一大家子人,还能饿着她?” “可一直以来都是你亲自照顾的,托给别人你放心吗?” “放不放心的又能怎样……想想就生气,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知道陈泽指望不上,所以从来就是一人做两人份。木兰,我以前总是这样想,谁也不放心,所以什么都是亲力亲为,一天也离不开孩子。我妈说,这是女人的命,就该生个孩子拴住你的心,缠住你的身,让你哪哪也去不了,让你这辈子都乖乖的守着家。”婉婉把头抵着车窗,看着景色疯狂的向后跑着,长呼一口气:“从我怀了这孩子那一刻起,我把能做的都做了,我甚至愿意把我的血我的肉喂给她,可我做不到我妈说的那样,我做不到一辈子就这么守着她。我是个妈妈,但我首先是个女人,我也有我想去的地方,我也有我想要见的人。” “那你见了他,你想跟他说什么?” “就见见呀,还能说什么?希望他平安无事。然后,然后……我就打道回府。” “真没什么话想跟他说吗?你都走这么远了。” 婉婉使劲儿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开起了玩笑:“都这么多年了……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他现在头又秃肚又圆的,能有什么好聊的?也许见了面会尴尬吧?” 木兰顺着婉婉的话想象了一下,不禁乐了起来。 去苏州的路上,那个藏在木兰记忆深处的影像,带着高中时期的青春,像潮汐一般,一遍遍的,在木兰的脑海中兴风作浪着。 俩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苏州转了两天,找到了医院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是地址写错了,还是哪个骗子的恶作剧。 第三天,婉婉终于打通了电话。 对面是个声音有点陌生的女人,语气冷冷的,知道对方是婉婉,沉默了许久,约了个时间面谈。 于是俩人又风尘仆仆的来到苏州最著名的平江路上,街角有家星巴克,人潮攒动,俩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 没一会儿,走过来一个姑娘。 俩人同时认了出来,穆婉婉脱口而出:“假认真!” 对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不冷不淡的回应道:“你该不会已经记不起我真名了吧?”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木兰打着圆场:“贾真真啊,怎么会不记得?是你吗?是你给我们写的信?” 没认错,真的就是高中同学贾真真。 第28章 真真 曾经的情书事件令穆婉婉与贾真真之间生出了极大的嫌隙。 但时间过得太久了,穆婉婉再想起这些事,竟觉得可笑起来。 原来少年时的自己是如此的无聊,这般芝麻绿豆的小事儿都能引起滔天巨浪。 时过境迁,再见到贾真真,婉婉突然觉得,学生时代的记忆划破了漫长的光阴,曾经的间隔与矛盾竟也变得亲近起来。 终于俩人在这异乡嘈杂的咖啡店里,相视一笑,放下了许多年来不快乐。 “是我写的信——”贾真真轻吸了一口气:“不过……很遗憾,祖森没来得及等到你们……” 终于,终于还是没有再见到。 对面的俩人傻愣愣的消化着贾真真说的这句话。 不知怎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店里的声音,窗外如织的人群,周围的空气,一切都静止了。 贾真真接着说道:“他身体一直都挺好,所以平时也疏忽了检查。去年开始,有些咳嗽。刚开始,还以为是感冒,也没在意。后来慢慢变得严重,咳起来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等终于有时间去做检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的很严重了……从肺部通过淋巴道转移……所以只能保守治疗……” 说到这里,贾真真的声音有些哽咽。 蒋木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贾真真礼貌的接过,拿在手里,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我俩当时考上了一所大学,学了同一个专业,一起留在了苏州,从无到有,从小做大,合作开了公司,总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一个移民美国,一个在香港定居。他也是孤独惯了,跟谁也不亲近,虽然我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可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个合作伙伴吧……这些年来,他只惦记你,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后来进入社会。我也问过他,天下有这么多漂亮的聪明的姑娘,可他怎么就都看不上呢?他有次喝醉了跟我说,入学第一天,有个女孩,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站在校园的梧桐树荫下对他笑,像极了他妈妈年轻时的模样,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些话他从没跟我讲过……”穆婉婉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 “这也许就是他坚持要守住的自尊吧……他之后给你写过信,可你并不怎么回信,再后来,你完全不再跟他联系了,他的信也都被退回来了。其实,如今的时代,要找到一个人有多难呢?可他知道你结婚了,便也死了心。他接受生活的一切,接受自己的孤独,接受一个人不爱自己,接受世事无常,接受有缘无分。他得病以后,父母总算能回来与他团圆,能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1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1 照顾他,尽管时间很短,他也满足了。他最常说的话就是,没人需要为谁负责,努力去爱,珍惜时光,认真生活,足够了。” “那封信……”婉婉问道。 “是我写的。也许是我多事了吧……可我真的不忍心……我觉得他这么年轻,这么优秀,不该是这样的。我承认,我曾经很嫉妒你,非常的嫉妒你。穆婉婉,我比你努力一万倍,为了能追得上他,我拼命地学习,拼命地让自己变得优秀,我不明白,那样一个聪明勤奋的祖森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如此愚蠢懒惰的穆婉婉。你做过什么?你除了长得漂亮,你究竟做过什么?一直以来,我都想不明白,我陪在他身边越久,我就越发的不甘心……可当他生病,躺在病床上,一天天的消瘦,一天天的走向死亡……我觉得他好可怜……有时候我很气他,可更心疼他,可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什么。有次,我看到他父母在偷偷的流眼泪,我想,也许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人才会有愧疚之心吧。所以,我给你写了那封信……我也想看到你那样的流泪,那样的伤心后悔——可我寄出信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祖森说得对,没谁需要为谁负责,你的生活在继续,没道理要被我的私心这样打扰。” 婉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有些招架不住,甚至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这样挂念我……这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都这么多年了,而且那时候大家都年龄小……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想到这些事对他这么重要……” “不重要?”贾真真反问道。 这令穆婉婉更加的紧张,赶紧反驳道:“重要,当然重要!可……可都过去那么久了……” 贾真真无奈的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还是来了。按照他生前意愿,将他留在了苏州。他不想打扰他父母的生活,也不想再回关山城。他喜欢苏州,生前没看够,索性就留了下来。这样也好,他心里曾一直记挂着你,如今终于可以都放下。” 蒋木兰全程安静的听着,她看着对面那个虽然疲惫难过却仍不失精神干练的贾真真,一身职业装,潇洒利落,充满力量。 木兰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她想念祖森,想念那个高中时代暗恋的男神,想念那个满是缤纷色彩的青春。她羡慕贾真真,羡慕她终于成为了想成为的那个优秀的人,羡慕她有可以坚守十年的勇气。 木兰又想到了钟至诚,想到了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蒋木兰,这些年你在干什么? 你可否守住了初心?亦或者你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你做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有什么长进? 之后,俩人随着贾真真来到陵园。 骨灰还没安葬,就这么安静孤独的摆放在玻璃柜中,正面镶嵌着逝者的照片。 这个男孩还是那么的漂亮,笑的灿烂,一如木兰记忆中的样子。 木兰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怕。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曾经那么那么喜欢过的人,居然就在短短的几年间在自己的脑海中消失不见了,甚至提起名字来都是那么的陌生。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人啊。 离开苏州前,贾真真把祖森曾经没寄出的明信片整理了出来送给了穆婉婉。 婉婉接过信,心里说不出的思绪。似是对贾真真的感激,也似乎是无言以对的尴尬。想了许久,终于问道:“你还打算留在苏州吗?要回关山城吗?” 贾真真想也没想,接口答道:“当然是留在苏州的,我的公司,我的事业,都在这里。好不容易做出些成绩,要继续再接再厉才行。” 婉婉本想安慰几句,可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贾真真似乎料到婉婉的想法,宽慰道:“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婉婉心里难过,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我太过分了……我竟对他一无所知……” 木兰在一旁听着,心里泛酸。 她心里卑鄙的想着,幸好,幸好不止自己一人。 原来,婉婉也是如此。 这么许多年来,被人这样殷切的思念着,当事人却毫不知情。 想必婉婉此刻的内疚与遗憾更为剧烈吧。 贾真真安慰婉婉,却更像是自言自语:“我本想让你这样,所以写了信,使你来此……真是幼稚呀。我总是后悔,曾经拿情书捉弄你的事,觉得那样的自己实在可笑。想着长大了也许会成熟一些……可没想到竟还是这样,竟第二次令你难过……” “不……我没有怪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让我来到苏州……” “婉婉,无论他是生是死,无论世事如何变化,这世上,只怕再没比我更爱他的人了。所以……我的痛苦应该远超过你吧。但是,你知道吗?虽然我是如此的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可如今……如今,我也庆幸……我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不再被这道枷锁紧紧锁住了,终于可以喘口气,终于可以去爱另外的人,去过另一种生活了。所以,婉婉,无需自责,活着的人继续好好的生活,这便足够了。” 俩人在火车上,婉婉拿出祖森写给自己的明信片。 原来这些年,祖森去过不少地方,有雪山,有草原,有繁华都市,也有巍峨古堡。 明信片上都是寥寥数笔,一句问候一声祝福而已。 只是结尾处都有四个字——“甚为思念”。 这些明信片统统没有填地址,应该是寄信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寄出过吧。 甚为思念却从不打扰。 一路上,婉婉很安静。 终于快到站的时候,平静的对木兰说:“我要离婚。” 这句话婉婉不是第一次讲,但木兰听出了不一样。 前一次,木兰会当她在开玩笑,安慰安慰也就过了。 但今天,木兰知道,婉婉是铁了心了。 “你想清楚了?” “嗯。” “他已经死了!婉婉,祖森已经不在了。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在乎,难道现在就在乎了?就算现在在乎又有什么意义?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有意义吗?” 第29章 离婚 木兰要确定婉婉是不是真想明白了。 “这与祖森无关……不,也许有关——我是说,他是不是爱我,我是不是爱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婉婉的语气开始哽咽:“木兰,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2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2 我又不是活不下去,我又不是今天离婚明天就会饿死街头,我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一定会死——事实上,我自己一个人也很快乐,反而我的烦恼,我的痛苦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自我的婚姻。我以为我结了婚就上了岸,但其实,不仅没上岸,反而脚下像是栓了一块大石头,这些年来,我就是被这块石头紧紧的拉扯着,那也去不了,怎么游也看不到岸。” 木兰不知该怎么宽慰婉婉,但想来,婉婉此时的心情也许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糟。 于是两人就在这狭窄但却飞速向前的车厢里相视而笑。 离开校园这么许多年了,似是第一次,两人终于有了学生气的天真与轻松。 婉婉说到做到,回到关山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陈泽摊牌。 陈泽的反应出乎婉婉的意料。 多年的夫妻生活,婉婉以为陈泽就是个头脑空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 婉婉料想到他可能会出现的反应,或许他会无所谓,亦或许,他会继续说些好听话哄着自己,毕竟以往就是这样做的,此类擅长沾花惹草的二世祖,家里红旗不倒是他们维持体面的大前提。 然而,陈泽并没有。 他的态度似是心里早有准备,但又不太平静。 他蜷在沙发里,不愿抬头看婉婉。 过了许久,站起身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大口的喝了几口,然后在客厅里踱着步。 期间,婉婉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 婉婉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么多年了,婉婉难得的认真观察着陈泽的一举一动。 她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自己喝的太多了,记忆实在是模糊,已经想不起来两人第一次对视时的心情了。 婉婉仔细的想,拼命地想。 婉婉很想说服自己,也许有某个时间,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自己是真的因为爱情开始了这段婚姻。 但是,直到此刻,婉婉也不能确定。 终于,陈泽问道:“你这次去苏州是因为什么事?” 婉婉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坦然道:“去看望一个老朋友。” “什么样的老朋友?”陈泽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婉婉觉得好笑,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吗?跟我们离婚有关系吗?” 陈泽冷静了下来,终于直视着婉婉,认真的说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所以才想知道。要不要离婚那也是明天的事了,起码现在我们还是夫妻,我有权知道。” “陈泽,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可笑吗?你的事我过问过吗?你想知道我的事?你凭什么?我还以为即便这段婚姻有多么的无趣,起码我们的夫妻关系在某一方面是平等的,可你现在却来问我这样的话!你有权知道?你居然说你有权利!你有什么权利?我想去见谁,我和谁有什么样的关系,这重要吗?陈泽,别装作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来质问我这样的问题!你没有权利这样质问我!” 婉婉的态度突然有了起伏,陈泽的话似是一星火花,瞬间点燃了婉婉的爆点。 陈泽无言以对,他突然很害怕婉婉发火,但又怕她完全没有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矮了婉婉半截,再也不似以往那样不管不顾的态度了。 谈话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婉婉喘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此刻,谁开始有了脾气谁就落了下风。 婉婉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怕,原来竟还是高估了自己。 怎么不怕?说到底,婉婉心里始终都还是有那么一丝虚荣与顾忌——在这最后的时刻,她要自己终于可以居高临下,要自己堂堂正正威风凛凛的站在陈泽对面。 俩人又沉默了许久。 终于,陈泽平静了一下语气,像以往那样说着软话哄起了婉婉:“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心里一直都有你,你都知道的,何必呢?我的错,要不这样,咱明天一起出去度个假,挑个比苏州漂亮的地方……” 婉婉看着陈泽,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可悲。 以往每到这个时候,婉婉都会跟自己说,我不是真的吃这一套,我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给我了一个台阶,稀里糊涂的过完这辈子又有什么不好的?母亲不就是这样吗?她受得气甚于我百倍,她都这样熬过来了,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何必呢? 穆婉婉,你还真打算跟男人说什么至死不渝始终如一? 可今天,婉婉终于想明白了。 面包与爱情可以兼得吗? 她曾经以为她做出了最成熟的选择,她关闭了自己不顾一切去追求爱情的权力,她觉得于己来说,面包才是最重要的。 可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做选择,而是在放弃。 放弃了女人与生俱来的感性与坚韧,放弃了生而为人的尊严,甚至放弃了如何去爱自己。 她想起了妈妈。 她曾经是多么的心疼她可怜她呀,可如今,穆婉婉竟差点也活成了这个样子。 婉婉死命盯着陈泽,再没了一丝一毫的动摇,一字一句的,甚至有些凶恶的说道:“这个婚我离定了!” 女人一旦下了这样的决心,离婚手续就像是上了膛的子弹,签了字就一往无前了。 陈家不想舍了孩子,死命在抚养费上做文章,婉婉这个时候像是终于睡醒的母狮子,挺身挡在孩子面前,谁来了都恨不得扑上去撕咬。 毕竟,女儿小,上了法庭,母亲还是占优势的。 终于尘埃落定的那天,婉婉跟木兰俩人一起庆祝。 许久没喝酒的俩人开了瓶红酒,哭哭笑笑,载歌载舞,折腾了一整夜。 离婚的事,婉婉没跟家里人商量,所以暂时先不打算回娘家,签过离婚协议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找房子搬家。 这些事婉婉提前都计划好了,房子,保姆,所有的一切,短短一个月,婉婉忙的焦头烂额。以前没这样拼命生存过,可当真走到这一步了,婉婉倒也是丝毫不退缩,愣是咬着牙扛了下来。 整个过程看的木兰目瞪口呆,她想象不到,一向养尊处优的少奶奶怎么突然有了这样大的能量。 婉婉边打扫边头也不抬的跟木兰开着玩笑:“可能是为母则强吧?我不能累,我得努力,且等着我的小桂英赶紧长大披挂上阵吧!” 从苏州回来之后,木兰更加努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3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3 力的赚钱,她开始有了更大的目标,买房子,买车,好好孝顺父母。 可蒋母却没那么淡定,自打得知蒋木兰与宋明唐的恋爱告吹,蒋母就没有一天睡得安稳。 平日里连看一眼木兰都是心烦意乱,说起话更是夹枪带棒,什么难听说什么。 木兰很委屈,偶尔回句嘴,那更是天大的罪过了,都没男人要了哪有什么资格说话? 没出嫁的三十岁老姑娘,这在蒋母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灾难。 木兰开始不愿意回家,每天就是埋头苦干。活都干完了,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索性就坐在仓库里发呆。 那一刻,是真的很孤独。 都说人只要变得优秀了,就会懂得如何排解孤独,如何享受孤独了。 蒋木兰想,对,就是这样,我还要继续努力,多看些书,多多学习,只要变得更好了,就不会孤独了。 可时间是最没耐心的东西,它不会等你,只是一个劲儿的催着你长大。 蒋木兰永远也跟不上这个节奏,还没等嘴里这口气喘匀,一个电话炸了天。 当时木兰刚到操作间,正在准备这一上午的流程。 电话那头居然是钟至诚。 蒋父出门买菜的时候跌倒在社区的花坛边上了,幸好钟至诚下夜班看到。 木兰赶至医院时,蒋母已经到了,不知所措的在医院走廊抹着眼泪。 木兰心乱如麻,但也不知怎的,看到母亲那无依无靠的神情时,突然狠狠地咬了咬牙。 一秒也没犹豫,赶上前去,语调平静道:“一会儿等医生出来了我去问问情况。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别自己吓自己。” 蒋母拉着木兰的手,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也是奇怪了,之前总觉得木兰不出嫁,这辈子不敢去想以后,满满都是操不完的心。可此时,当女儿站在自己身边,说着安慰的话,蒋母竟觉得心里有了底,不是那么害怕了。似是自己变成了孩子,木兰倒成了家里的支柱。 不一会儿,钟至诚过来了,早已帮忙办好了手续,还顺便买了两瓶水递了过来。 木兰此时满脑子的慌乱,但她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故作镇定的问道:“我爸身体一直都挺好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吧……” 钟至诚极为坦诚且专业:“以我的经验来看,像是脑组织血液循环的问题引发的……也不一定,还是等手术结束看看医生怎么说吧……” “你不就是医生吗?脑组织是怎么回事?是中风了吗?”蒋母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惊着了,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这个真不能确定,没有经过诊断是不能乱讲的,阿姨,您别着急,再等等……” 木兰拉着母亲坐下,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一个劲儿的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要挺住。 第30章 好事 终于,蒋父脱离了危险,诊断结果出了,和钟至诚预想的差不多——局部脑组织血液循环障碍,俗称脑梗。 幸好急救得当,就医及时,蒋父捡回了一条命。 但此病却留下了后遗症,蒋父一条腿几乎没了知觉,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正常走路了。 蒋木兰由此体会到了伺候老人的艰辛。 每天工作医院两头跑,再没睡个囫囵觉。 出院之后,更是辛劳,除了安排好的康复训练,还要照顾一家子的吃喝用度。 木兰此时回想起同学会的那个雪夜,俨然似是做了一场大梦。 那时的她,毫无底线的去等待一个男人跟自己结婚,送上门去被羞辱,被伤害。她甚至都不敢去回想自己是如何苦苦哀求着何阳不要抛弃自己,又是如何被一个有夫之妇欺骗戏弄。 那时的她像是走进了一个永远也找不到出路的迷宫里,满脑子就是一个念头——结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一个人结婚! 为什么呢?难道这个世界就这么可怕吗?难道自己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吗? 木兰想起曾经那个胆小可怜的自己,心中满满的可笑与可悲。 幸好,如果父亲的病终是避无可避,木兰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是现在,就算没有更好,好在没有更差。 好在我现在终于有了积蓄,终于可以拿钱出来为父亲治病。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几年前,那时候的自己,那个没有任何力量,只知道逃避的蒋木兰,当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许真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生活还有多少艰难在等着自己呢? 如今想来,木兰竟也不觉得害怕了。 蒋母也渐渐变得安静了,虽然偶尔也会发个牢骚,说木兰就是因为身边没个男人所以才要这么辛劳。 放以往,木兰闷不做声的也就过去了,可如今,木兰会干净利落的怼回去:“是啊,多个男人再多一双父母,且不说能不能帮我的忙,紧箍咒倒是先多加了两圈,我能这样伺候你们,可没心力再去伺候别人。” 蒋母气急,只骂木兰自私冷血,不明事理。 木兰充耳不闻,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扯着嘴角冷笑。 木兰说的是心里话。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要有两重父母,木兰试问自己真的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索性也不掩饰了,刻薄也好,自私也罢,木兰肆意妄为的说着挑战蒋母传统的言辞。 我是否真的适合婚姻?婚姻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如果就这样活下去了,不结婚了,是不是真的天就会塌下来? 木兰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这样的问题了。 这段时间木兰生活的很匆忙,时间挤压成碎片,每一帧每一秒都塞满了要做的事情。 期间,总少不了钟至诚的帮忙。 从蒋父的饮食到需要的药物用品,包括如何康复训练那一大套,钟至诚事无巨细的帮着木兰打理,还专门列出清单怕木兰忘记。 早些时候,有次俩人闲聊,也不知道是什么话题说起了宋明唐。 木兰风轻云淡道:“他?早分了!” “分了?”钟至诚抬头看看她。 “啊,分了呀!这都多早以前的事了,我俩最近一次联系——苏联还没解体吧……” 蒋木兰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钟至诚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他印象里的蒋木兰不该是个这样洒脱豁达的人,尤其对于被甩这件事。毕竟之前那些惨烈的画面都曾被自己目睹过,对比那个时候,此刻的蒋木兰实在是有点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4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4 儿太过平静了。 钟至诚调侃道:“别装淡定了,难受就哭,要不骂几句也行,不用这样生扛。” 木兰翻了翻白眼:“你有病呀?哪只眼睛看见我难受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告诉你,姐姐我好得很,你少操心!多大点事儿呀?” 钟至诚撇嘴笑笑:“蒋木兰,你成长的还真是够快的呀!” 能从钟至诚嘴里听到好话,木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说我没啥长进吗?怎么?现在眼睛不瞎了,看见我‘成长’了?” 钟至诚无奈的笑了笑,蒋木兰果然还是那个蒋木兰,一听见好话就摇头尾巴翘的蒋木兰。 开了几句玩笑,木兰想再补几句走心的话升华一下:“其实吧,我觉得还是老了,感情没有那么浓烈了……” 钟至诚瞪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你该到点吃药了吧……” 这句话怼的木兰有些尴尬,她赶紧给自己找补,想着尽量把话圆的自然一些:“我是说,以前吧,我就是把爱情看得太重了,觉得除了爱情其他的屁都不是。可现在我成熟了,我觉得,爱情就是个小部分,没了爱情,生活里还有别的更有趣的事,没必要为了感情的事折磨自己。而且——”木兰认真的发表着自己对于生活的感悟:“我可能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宋明唐,也就一般喜欢吧……所以不像以前那么要死要活的……” “以前就很喜欢吗?”钟至诚越听越觉得好笑,坚定的想要戳穿:“依我看呀,之前的那个,你连一般喜欢都算不上。” 一句话差点没把木兰给噎死。 好半天,木兰才缓过味来,心里像是刚被凉水浇了一通的柴火堆,甚是泄气。 钟至诚没想到这句话会给木兰这么大的冲击,但既然说了,索性就说明白:“你别误会,我不是要开你的玩笑。我就是觉得吧,婚姻是不是件幸福的事那得看跟谁……要是单纯的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根本不在乎对象就使那么大的劲,其实,这婚就算结了又能怎么样?这辈子就真的会幸福吗?其实吧……这些话,我也没资格说,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特别讨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与人相处……这么说吧,我也很讨厌我自己……我总是苛责你,其实……你很好,木兰,你真的很好,是我不好,是我很糟糕……” 木兰看着他,听着他这样语无伦次的讲话。 第一次,这是钟至诚第一次这样跟自己说话。 木兰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疯狂的跳。 她有些期待钟至诚能说出什么话来,但又突然有些害怕。 究竟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怕自己自作多情,却又怕预感的事真实发生。 终于,木兰没有打断他,但也不敢再看他。 钟至诚没再说下去,他挠挠头,试图说些别的什么话把这样的尴尬给岔过去。 木兰心底里说不清楚是庆幸还是失落。 两人竟同时都萌生了一种感觉——彼此间,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遥远。 日子过得辛苦,但总算是发生了一件好事。 一日,木兰接到了来自上海的邀请,外卖门户网站举办了一场美食交流活动。 木兰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居然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安顿好家里,木兰兴致勃勃的赶赴上海。 对于木兰来说,这样的大场面还是第一次。 气派的酒店,广阔的会场,熙熙攘攘的各路精英。木兰被这样一个精彩华丽的世界激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与活力。 一切都是新鲜的,有趣的,甚至连数日的忙碌都变得令人无比的开心。 接连几日,木兰都要早早的起床,然后在主办方的安排下提前准备好食材,摆好展柜,等待参观品鉴的人群。一整天的站立,甚至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 而这些辛劳,在木兰看来竟都成了快乐的源泉。 活了整整三十年,木兰似乎从没这样满足过充实过。 即使在月明星稀的操场上,满身汗水的奔跑,都远不如此刻更能令身体舒展。 木兰渐渐觉得,也许人生这样才是有价值的。 这样认真的工作,努力的劳动,用自己微薄却坚持的力量去赚取财富,一刻不停的拼命向前,每一天的自己都比昨天更加优秀——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 活动结束后,木兰收着摊子,这些天收到一大堆宣传单和名片,地上散的也都是。 木兰蹲在地上,小心的整理着。 夜色降临的很快,白天喧闹的会场很快安静下来。人潮陆陆续续的散去,木兰抬起头,感受着几日里难得一见的空旷安静,霓虹灯此起彼伏在木兰的脸上映出黄昏的幽暗与寂寥,似乎就连这清冷的晚风都变得妖娆起来,缓缓飘散在有些咸湿的空气里。 木兰突然间有些落寞。 心底里升腾出一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哀伤,但很快,她摆摆头,重新打起了精神。 终于收拾妥当,木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店。 不想一进大堂,居然碰到了谢安琪。 此时正是饭点,酒店的住客来来往往,而谢安琪一如她的外号“水仙花”那般,安静的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翻着手边的杂志,其中一只手里夹着香烟,袅袅烟雾,透着安琪清丽孤独的侧脸。 木兰停下,当她确认此人的确是安琪时,竟一时不知该怎样反应。 他乡遇故交,理应上前打个招呼,可俩人的关系莫说亲近,甚至连点头之交都有些勉强。 说不定真的打了照面,反而彼此更加尴尬。 第31章 往事 就在木兰犹豫的片刻,安琪似是发觉了什么,抬起头来,猛然与木兰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木兰一下子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生硬的扯了扯嘴角。 安琪也突然惊慌了一下,她似乎很尴尬于木兰看到自己手里的烟,赶紧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不自然的扇了扇身边蔓延的烟雾。 真是有些欲盖弥彰。 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不知怎的竟意外地缓解了俩人的生疏,彼此反应过来之后,终于面对面的相视而笑。 “木兰,你来上海了?旅游吗?” “工作!”木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觉得比以往任何与安琪的对话都令自己感到骄傲:“来这里参加个活动,今天刚结束。你呢?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5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5 ” “等人。我老板来这里谈事情,一屋子的人,我下来透透气。” 透透气?木兰看了看桌上的烟灰缸。 谢安琪无奈的开着玩笑:“顺便……抽根烟。” 两个姑娘就这么笑着聊了起来,似乎许多年前的生疏也开始慢慢化解。 人们总认为成熟的标志就是学会戴上面具。可越来越长大,木兰渐渐觉得,与少年时相比,时间却更多的让自己懂得了宽厚与坦然。 小时候别扭的性格与扭捏的自卑居然就这样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渐渐抚平。 上海,这座盛大璀璨的城市,让二人的淡漠与尴尬变得那样微不足道起来,一丁点儿相识的情谊都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刚才那根刚刚点着便被掐灭的烟显然令安琪有些心疼,心里的烟瘾一点点的勾着她的魂。此刻,索性也不避讳了,当着木兰的面抽起来了。 木兰看着眼前的这个谢安琪。 气质早已发生了改变,虽然面容还是那般冷冷的,但多了许多硬朗刚毅之气。穿着打扮比一般的都市白领要稍微松散些,除了手腕上的一只表,全身再没别的装饰,就连手包都是旧时牛皮质感的,结实简约的构造,似乎刚随着主人刚刚冲过了战火硝烟。 木兰想起了曾经听到关于安琪的流言,内心竟万分的鄙夷着自己。 谢安琪那单打独斗冲锋陷阵的帅气姿态,如同战旗下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与婉婉曾经说起的那段八卦完完全全的南辕北辙。 这样一个谢安琪,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依附于人的样子。 曾几何时,无论是婉婉,还是自己,都是多么多么无聊透顶又内心阴暗的人呀。背地里开着别人的玩笑,说着不符实际的传闻。因为明知道,安琪与钟至诚都是站在山顶的人,我们无力追赶,所以只能躲在黑暗中放着暗箭。 幸好,婉婉终于站起来与生活正面为敌,自己也再不是往日的蒋木兰。 幸好,我们终于下决心,开始拼了命的迎头追赶了。 “就一根!”安琪一副讨好的样子:“我平常还是很注意的,就是最近太忙,总是缺觉没精神,就一根,我提提神。你可千万别告诉钟至诚啊!” “钟至诚?”木兰心里突然的一紧,但瞬间便回过神来,心中的波澜风平浪静的略过:“告诉他干嘛?都没怎么见过面,我跟他说不着什么的……” 谢安琪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俩……该不会还是原地踏步吧?” “什么我们俩?嗨……我俩能有什么呀?” 谢安琪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木兰,其实吧……那个……你是不是有好多事不知道呀?” 木兰没吭声。她觉得安琪接下来的话应该很重要,但她说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安静下来了,是否有足够优秀的自己去承接即将而来的故事。 “钟至诚脾气是怪了点……跟我差不多……”谢安琪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下去:“但他人真的很好!上学的时候,我可怜到经常连饭都吃不饱,他很细心的,经常给我一些帮助,我现在想来都感动得不得了!” 吃不饱饭? 蒋木兰觉得谢安琪在说笑。 干嘛拿温饱问题来开玩笑?都什么年代了,谁会吃不饱饭呀? 可仔细看看安琪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在说笑。 安琪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实说,这些话题曾经很伤我自尊的。还好,现在的我不算太糟,要不一定羞于启齿的。那个时候,我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性格怪得很,幸好,钟至诚也是这样——不对,他应该是比我更奇怪一些。总之呢,有他在,我还觉得我正常一些,也幸好因为有他在,我遇到的一些困难也终于可以有人帮帮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木兰总算确定了安琪不是在撒谎。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那个时候我太孤僻,你们不喜欢和我亲近也正常。” “你说钟至诚帮你?” “嗯,他真的很好。不过,比起上学时的一些物质帮助,我更感谢是当时在北京——我有家族遗传病史……那个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很辛苦。幸好,有钟医生帮我,他帮我联系医院,介绍医生,还帮我筹集了一些医药费,真的是大恩大德,必须来世做牛做马去回报的呢!” “很严重吗?那你现在身体……” “很健康呀!不过是乳腺癌而已,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病。” 谢安琪这句话在蒋木兰心里炸下了一个雷。 木兰告诉自己,要礼貌,要温和,要以云淡风情的样子来继续谈话,不可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让安琪尴尬。 可愣了几秒,木兰还是没想到该接什么话。 谢安琪笑了起来:“干嘛这么严肃啊?没事啦!我外婆,我妈妈都是得的这个病,所以我早有心理准备,上了大学之后一直按时体检,治疗的很及时。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 终于,木兰缓过神来,由衷的说了一句:“安琪,你真棒!” 安琪回答道:“我也觉得我挺棒的!现在想想,觉得那都不算事儿啦,你可没见我刚确诊的时候,拿着诊断书哭得昏天黑地的。觉得自己很冤枉,一直这么谨小慎微的活着,可居然还是中招了,前半辈子啥也没干,就剩下吃苦了,吃了这么多苦竟然还这么惨……幸好,有钟至诚这个朋友。他一直鼓励我,帮助我,他跟我说,要是就这么投降了这辈子也不认我做朋友了。还说,他特别好奇我下半辈子还有没有更惨的事儿了,就算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我也得硬撑着跟老天爷斗到底。反正,什么闹心他说什么,然后,我发了狠心,就要好好活着,再惨都要活下去!结果呢,还不错,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挺好。所以,想想当时钟至诚的话,真的挺感谢的。” 木兰听着这惊心动魄的故事,心中满是钦佩:“原来这些年,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其实呢……我跟钟至诚也没有很熟,所以,你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怎么?他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 “都说没有很熟了……他跟我说不着这些的。” “他不说是因为他是医生,保护病人的隐私是他的职业道德。”安琪不禁叹了口气:“我知道有一些关于我和他的传言,但木兰,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钟至诚是同学,是朋友,除此之外,再没任何关系了,你可不要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6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6 再误会了。” 木兰赶忙摆手解释:“嗨!你这话说的……我误会什么呀?我跟他也是同学,是朋友——不对,我俩连朋友也算不上,是你不要误会才对!” 安琪笑道:“那之前的一些传言你听到过吗?” 木兰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只觉得曾经在背后热议他人八卦的自己是多么的猥琐不堪。这一切都令自己尴尬不已,羞愧至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甚至都不敢直视安琪的眼睛。 幸好安琪没再接着问,及时的转了话题:“钟至诚什么也没跟你说吗?那他爸爸去世的事呢?你也不知道吗?” “啊!去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木兰惊讶道。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反正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之前,他跟父亲已经没什么来往了——毕竟,他爸爸也没对他怎么负责过,再加上他妈妈的事,钟至诚心里应该还是有怨恨,所以从不见他。而且,更过分的是,钟至诚的外公去世后,留给他的钱和房子,他爸爸居然去问他要。那些钱可是钟至诚上大学的学费啊!不过他一向是不屑与人争执,惹不起干脆就躲了起来,貌似是把房契钥匙这些放在了舅舅那里,然后跑去北京上学,一连几年都没回来。” “怪不得……”木兰自语道。 原来前些年钟至诚竟是因为这个无奈的原因一直没有音讯。 “那后来呢?” “后来他爸爸就去世了呗,好像是喝酒喝得,一觉睡过去,早上人就没了。具体是怎么样的,钟至诚不会跟我说的那么详细,我也不没兴趣问。” “那他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父亲去世了?” “也不完全是。他很有能力,在北京很有名的医院工作,很受重用,很有发展潜力。其实,他在关山城也没什么牵挂了,不管父亲在不在,他就这么留在北京也好,未来也有前途。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他父亲后来又结婚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钟至诚就是因为这个被赶出来的。再后来,钟至诚就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家子人过的一直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父亲去世之后,说是债主天天上门催债,孩子上不了学不说,孩子妈也病了,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惨得很。” “所以,钟至诚就回来了?” “嗯。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劝过他,为了这件事放弃在北京的大好前途实在是不值当。可他还是坚决回来了,说弟弟还太小,家里没人照顾,总是觉得可怜。自己已经成年,在关山城帮忙照看着,好歹是个依靠。还说,也就这两年,等弟弟再大点儿,能自立了,也就放心了。说到底,不管和那家人再怎么生分,终究还是一个不忍心。” “原来是这样。”木兰心里生气了自己的气,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的体谅过钟至诚,也从来没有细心的了解过他,从来也都不知道,钟至诚,原来竟是一个这样温暖善良的人。 第32章 靠岸 与谢安琪的见面多少令木兰心生波澜。 曾经毫无原因的不喜欢竟就这样与无形间化解了,原来无论安琪还是钟至诚,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背负着这样的秘密,孤独的坚韧的成长着。 木兰突然觉得自己曾经对于生活的那些伤心与怨恨都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和谢安琪聊完天回到房间已经深夜,木兰此时却很精神,开着电视听着声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慢慢有了倦意,却被一个电话惊起了精神。 居然是钟至诚。 电话那头语气有些异样:“你现在还在上海吗?” 木兰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什么时候能回来?”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事……木兰,你别着急,没出什么大事……”钟至诚平静了一下语气:“你妈妈来门诊拿药的时候被车蹭了一下……” “什么!”木兰一下惊了:“严重吗?碰着哪了?你快说呀!” “不严重,木兰,你别着急,真的不严重。手臂有些骨裂,打了石膏,已经没事了,静养就可以。肇事司机也赔偿了,刚好在我们医院门口出的事,目击者很多,对方全责,很好处理。警察也来了,都协商过了,你妈妈也签字了。已经没事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明一下情况。如果你能早一天回来最好,毕竟家里需要你照顾……” 木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听到情况不算太糟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缓口气回答道:“我这边已经都忙完了,明天就回去。家里那边,至诚……” “我知道,我会照看的,你放心。千万别着急,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木兰拿着电话,听到对面镇定沉稳的声音,终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本来活动的主办方统一订了往返的机票,可现在木兰等不了了。查了一下最近时间的航班,立刻申请改签。 就这样一夜没合眼,连收拾东西带办机票,折腾到天光大亮。 等掂着大包小包狼狈不堪的过了安检,木兰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全身瘫软在候机室。 可又不敢睡着,只能瞪着眼睛等待登机。 钟至诚又打来了电话。 木兰接通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有股暖流如火山岩浆一般汹涌的从心底向外冒出。 对方依然是那样静谧沉稳的语调,似乎在他面前什么事都变得轻而易举起来:“到哪了?还顺利吗?” “嗯,在候机。” 木兰想起从昨夜接到消息到此刻这慌张疲惫的奔波,突然觉得疲劳成倍的叠加至来。 “别担心,家里没事,你路上注意安全,把航班号给我发过来,我去接你。” 家里没事。 木兰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突然心底的暖流冲刷进了眼眶。 木兰曾经多想有个家呀! 有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个可以让自己放心依靠的地方。 她曾以为,只要结了婚,只要有了婚姻的牵绊,我就可以有个家,我就可以有个男人与我一起对抗风雨。 可慢慢的,当她独自去面对风雨,终于可以勇敢的去迎接生活所有的艰辛与苦难时,当她越来越强大,越不需要去向命运妥协的时候,木兰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依靠。 那婚姻究竟还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 当此时此刻,当木兰听到电话里钟至诚的声音时,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7 木兰从婚记 作者:九七年 分卷阅读47 她突然多出了太多的贪心。 她想陪伴着钟至诚,也想被他陪伴着,不管贫穷富贵,无论健康疾病。 木兰贪婪的想要一辈子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贪婪的想要与之相伴。 一起走过春秋冬夏,一起历经生老病死。 木兰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汹涌的往下落,她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嗯,没事就好,我很快就登机了,到了再说。” 机场环境嘈杂,钟至诚听不清楚对面的声音,他隐约觉得木兰语气的波动,不禁担心起来,小心的安抚道:“木兰,请相信我,都照顾得很好,真的不用担心,你路上平安就好!” “嗯,我知道了,先挂了,见面再说。” 木兰没敢再说什么,她怕自己再说下去,所有的胆怯与贪心便都会暴露出来。 回到了家,木兰有条不紊的照顾着家里的一切。 家里两个老人都行动不便,这着实让木兰辛苦了一阵子。 终于,日子慢慢平静下来,蒋母的伤势渐好,木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想到,有段日子没见钟至诚了。 赶到他家里想道个谢,却没料到,看到了一个病怏怏的钟至诚。 窝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不停的冒着虚汗。桌上摆着几瓶常见的感冒药,还有一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泡开的面。 木兰突然有些心酸,她赶忙进厨房帮着炖了两个鸡蛋,没有香葱,就只能撒些盐,滴几滴香油,屋子里似乎这时才有了点人气。 至诚没说什么,也许是生病了实在没力气,也许是心里有些什么话说不出口,总之,就是很安静,默默地吃着木兰端过来的炖蛋。 过了好一会儿,木兰突然说了一句:“至诚,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至诚抬头看着木兰,眼睛里说不清楚有什么,宁静的像一潭深湖,却又满是璀璨的星河。 木兰看着这样的眼睛,一时又胆怯了,后面的话硬是又缩了回去。 至诚还是这么看着,没有回避,也没有催促,似是在判断木兰讲话的心意。 木兰喘口气,想接着说,可抖抖嘴唇,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下子,她心里自己有些着恼了,恨自己竟这么怂,可这样想又有些委屈,越急越怕,越怕越急,犹豫半天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这令木兰万分的懊恼,于是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看钟至诚。 “木兰……” 生病的钟至诚嗓子哑哑的,没什么力气,却有着坚定沉稳的力量。 木兰还是转头在一边,不去看他。 “木兰……”至诚又喊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木兰,其实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我一直都不敢,我没那个勇气。一直以来,我以为只有我动了那个心思,以为都是我不自量力……真的,我从前真的都不敢想,我以为你不会看我,不会注意我,我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木兰转过头,怔怔的看着钟至诚。 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自量力?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自量力的那个人难道不是蒋木兰吗?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究竟对彼此有着怎样的误解? “钟至诚……”蒋木兰突然觉得眼睛涌起了一阵潮气,那一刻,她已经无法判断自己为了什么而流泪,她只知道,她内心中所有悲伤辛苦,从前的难堪,明天的未知,甚至这些年历经的蜕变与成长,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了一个出口。 “木兰,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钟至诚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 蒋木兰看着钟至诚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湖底的彩贝与天上的繁星。 木兰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可内心又像是绽放出了烟花让她无法平静。 终于,她将额头抵在钟至诚的肩膀上,终于,木兰觉得自己在最美的码头靠了岸。 明天是怎样的天气又怎样呢?管它艳阳高照还是狂风暴雨。 木兰再也不怕了,不怕生活,不怕变故,甚至不怕老去。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