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男妻》 分卷阅读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 《侯门男妻》半亩秋棠 文案: 钟毓机关算尽下,总算是把婚事拒了,哪知道他威武不屈的娘居然给他抬了个男人进门! 好吧,是个男人,钟毓就算了。谁又曾想这个男人外表乖巧懂事,内心...... 说好的假夫妻呢? 本文he,先成亲后恋爱,轻松无虐。 多情公子风流受*腹黑心计狡诈攻。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毓 ┃ 配角:郭殊涵 ┃ 其它:李佑、司马、王大锤 第1章 归来 荒草丛生的郊外,落叶林整齐排列,大风吹来,吹动枫叶簌簌作响。 依山修建的官道上,有只马队极速奔来,成两线,黑压压的一片。尘土飞扬中,均是高头大马,重甲骁骑。 带领如此悍甲出京的竟然是个锦衣女子,好家伙,如此气度,巾帼不让须眉啊。女子看不出年龄,却有张温婉如画的脸,只是此刻脸色接被焦急掩盖,平白生出生人勿近的气势。 女子身后除了重甲,还跟了个骑术不弱的嬷嬷。嬷嬷年龄不大,面貌清秀,约莫四十余岁,脸上却是如沐春风,和主子脸上要哭不哭的神情卓然相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嬷嬷生了二心呢。 只听嬷嬷一边赶马,一边笑道:“小姐别急,出了山口就是进都的唯一入口,相信跑不了的。” 女子赶马,双眼泛红:“跑!他敢跑试试?都跑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报个信回来,白养了这个没良心的。” 女子说的难受,嬷嬷却是欣慰的在笑。 嬷嬷是看着女子口中的白眼狼长大的,对他的感情并不比小姐低多少。 “要不是他爹飞鸽传书,怕这个白眼狼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他回来了。你说让他给我写封信,就这么难吗,就这么难吗?” 五年,整整五年,白眼狼都没有踏进家门一步,甚至连封报平安的信都没,女子越想心里越是委屈。 嬷嬷的骑术果真不差,落下小姐半步的距离,慢斯条理的擦了擦眼泪,柔声劝慰道:“少爷流落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又不是个肯屈服的性子,自然是不愿写信告诉您的。这次回来,肯定是知错了,小姐莫生气。” 女子冷哼:“他知错?你信不信,他现在指不定在怎么想,见了面先想方设法不让我生气。至于错哪了,怎么错,他绝对不会想!” 女子继续道:“我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去堵他,我就不信他还敢逃!” 一声马驾,两列马队极速窜过。 远在两里之外的某个全身褴褛,不知年龄的男子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唾沫全部飞溅在他身旁的狗身上。 狗抬起斗大的眼睛,憨厚的看了眼主人。 穿着破烂的男子垂头丧气的随意坐在地上,一身衣服布满泥垢,活像个乞丐,脚上的羊皮靴也灰不垃圾,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形容颇为狼狈。这样装束,便是卫玠亲临,也看不出美丑来。 倒是旁边半人高的獒熊犬长得壮硕,威风凛凛,一身棕色的长毛随风摆动,很能唬人。 男子随手拔了根枯草叼在嘴上,看向旁边坐起来比自己还高的狗,面带愁容:“你说我回不回家呢,我偷跑出来这么多年,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我要不先溜吧,到时候等爹回来再说?” 多年离家确实是一把辛酸泪,这次若不是被他父亲勒令不回家就打断腿,想来凭男子的尿性,他真能做出再离家数年的事。可真要回来了,却又近乡情怯,在长安郊外已经徘徊了数日,却怎么也不敢上前一步。 男子忽而在想,要不等爹回来了再跟着进屋? 男子的父亲乃是一代武将,多年来领兵作战,威风赫赫。这次打仗便直打了三年之久,便是阵前向来万人敌的父亲受伤不轻,遑论其他将士。 男子琢磨着,他娘看到他爹的样子,估计是要难受的半死的,他要是这个时候再回去,可能就不会挨骂了。 这样想来,顿时觉得可行性很大。 男子是个行动派,想到这立马拍拍狗头,说干就干,掉头准备开溜。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蹲着的獒熊犬忽然警惕的站起身,朝着官道的方向扒拉着前爪,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男子立即警觉,凝神听去,只听远处有整齐的铁蹄急促踏来,越来越近。 男子拧眉,心道战事不是刚结束吗,谁还有这精力大动干戈,正示意獒熊犬大安不要轻举妄动,电石火花间忽然意识到什么。 长安城内,无论官位如何,一概禁养骑兵,便是扈从的人数也有严格的限制,不得僭越。放眼满朝文武百官,敢如此大张旗鼓动用铁骑,除了镇远侯府,还有谁! 男子狭长的丹凤眼顿时睁成了杏仁眼,低头对大安说:“还叫什么,快跑!”说罢,步下生风,人已经逃出去好远。 养过狗的人都知道狗有一大特性,叫狗仗人势。如果主人底气足,腰杆硬,那么狗更硬,不管前方是千军万马还是龙潭虎穴,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都敢去撕去吼去叫嚣。 可要是主人太怂,还没见到敌人就丢盔卸甲,甚至于像大安的主人这样没有硬气,那么再凶猛的狗都能立马变身怂货,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比如现在。 大安前一刻还威风凛凛龇牙咧嘴,下一秒就变成街头人人喊打的野狗,垂着脑袋跟在男子身后乱窜,抱头鼠窜的模样堪比被抓的小偷,仓促之间还不小心差点绊倒男子。 男子被狗绊了下,回过头怒目而视,却看到半人高的大狗露出怯弱的模样,满脸畏缩。男子被狗的模样逗笑了,毫不客气给了大安一巴掌,“你怎么这么怂,不就是回趟家吗?” 大安呜咽两声,似乎颇为委屈。 正说着,两支铁蹄的面目越来越清晰,男子晃神,哆嗦着手指着前方,颤巍巍道:“这,这这回家貌似有点难啊。” 其实说起来,端如昕对他还不曾严厉过,从小到大,都是各种宠各种和颜悦色,便是连句重话都没有。然而越是这样,男子越不敢去试探他娘的底线在哪。 比如这次离家出走。五年啊,当年留书一封,人就跑的没影了,怕他娘到今天都不知道这个长子怎么就离家出走,还一走五年,连封信都没有。 倒不是男子懒得写,而是每每提笔,就恨不得把这些年天大地大,在长安锦衣玉食里无法体味到的酸甜苦辣,所见所悟全部写下来。还没真的落笔,自己就嫌自己啰嗦,便想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 着从简,结果简来简去,就只剩下一句:一切安好,勿挂。 还不如不写呢。 再有就是写了第一封,肯定有第二封,他这些年说颠沛流离都是轻的,万一哪次中断了写信,被娘察觉——女人天生敏感脆弱,那可如何是好。 加上这些年来风平浪静可以让他安心写信的日子不多,索性就没在写。 男子才回神,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片刻功夫,铁蹄便分作两方包抄而来,将一人一狗团团围住。 男子打了下自己没规矩指着亲娘的手,垂下眼睛把鼻尖的酸意压下,抬头时已经霞光万丈笑靥如花,一改刚才的又酸又涨的情绪,做出三分欢快三分孩子气的唤道:“娘~”。 这一声娘当真是千回百转,绕梁三日。 端如昕有口气堵在胸口,堵得她心里发酸,差点憋出泪来。看着这个儿子的脸由远及近,真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端如昕勒住马缰,把所有的情绪压在脚底,理智的想到她这个儿子从来都是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若是这次轻易原谅他了,以后更要无法无天了! 于是她别过脸去,没有看他。 差点被抽巴掌的儿子丝毫没有自己丧尽天良的觉悟,欢快跑到端如昕面前,拉着端如昕的衣摆,欢喜道:“娘,我好想你。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好看呢。这么年轻,让长安城那些个深闺女子怎么办?” 端如昕堵在胸口的气转移到了肝上,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呲溜的冒着火气。若非这么多年过去,端如昕早不是雷厉风行的自己,否则现在真要打钟毓一顿。 多年来察言观色最是一流的钟毓见状,带着三分诧异三分怒气,偏又做出一副柔声的样子,说:“娘,你怎么不说话,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端如昕不予理会。 知子莫若母,像钟毓这样专精甜言蜜语,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泼皮性格,口头的指责和手头的责罚根本起不来任何作用。端如昕深知要让这个儿子知道教训,最大的手段绝不是和他说教。 而是,不理会他。 钟毓见端如昕冷着脸,把头扭在旁边不发一言,心里咯噔响起警铃,试探着用理直气壮的语气道:“谁,谁敢欺负我娘!” 说罢,看向身旁的嬷嬷,嬷嬷是端如昕娘家带来的,跟着端如昕多年,情谊非同寻常,钟毓自然清楚,于是故意说:“许婶,有人欺负我娘,你也不知道护着她。不是我说你,你家小姐的身份多尊贵,还让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去。” 许嬷嬷很有眼神的闭嘴。 钟毓越说越义正言辞,好像只要端如昕指个人,他就能把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宰了:“哪个混蛋这么不长眼,想当年我在京城也是街头一霸,谁敢让我娘受委屈,看我不带人灭了他。”说罢,笑嘻嘻的对着端如昕:“是吧,娘。” 他左一个娘右一个娘,端如昕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眼眶也红了起来。 钟毓不怕端如昕发火,更不怕端如昕拿着鞭子打她,却怕他娘心里难受。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只好拉起端如昕的衣摆,直直的左右摇晃起来,无声安慰着。 端如昕深吸口气,想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和这个不孝子好好说道说道,结果一低头,就看见钟毓一身破烂,头上还顶着根枯草,正没心没肺的笑着。 于是满腹的指责被心疼取代,可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钟毓,忍了半天才叹气般说了见面这么久的第一句话:“反正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不管你这次回来后还会不会跑,我都给你把婚事定下来。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端如昕语气里是难掩的疲惫和失望,说罢,掉转马头,径直离开。 两支铁骑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去。 留下钟毓在风中凌乱成一尊苍白的石像,随后寸寸龟裂,随风而逝。 第2章 相亲 长安城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与燕国对抗了三年多的战事终于大获全胜,喜讯从南方一路传来,听说燕国使臣已经在赴京的路上,要和咱们大齐的陛下商谈义和事宜。 说来真是大快人心。自从十多年前燕国派刺客暗杀齐国陛下,这些年来两国战乱从未停歇。可惜燕国地处南方,多瘴气沼泽,又丛林遍野,有江河为据,易守难攻,齐国久攻不下。为此,国力多有亏空。 好在今年镇远侯抗住种种压力,在最后关头奇兵迭出,以五万人马大败敌国九万之众,威名传至五湖四海,这次归朝后风头必定无出其右。 其二也是和镇远侯相关。 镇远侯钟耀沈年近五十,官拜正一品,有位结发妻子,育有二子。幼子不过九岁,不提。长子五年前不知何故,突然离家远游,至今方归。算来也小有二十一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 而镇远侯的结发妻子,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娘家乃是东南海防大吏的将门之女,贵胄可谓非常。 因此,这位贵气非凡的诰命夫人才发出点要给自家野性难改的儿子找个能管教人的媳妇的讯号,各路媒婆就已经闻风而动,这几日简直要踏破镇远侯的门槛。 然而不管媒婆如何说破了嘴皮,钟夫人也只是细细品茶,一笑置之,对说亲的姑娘好坏不予半点评价。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见此,钟毓自回家后就高悬的心缓缓落下,看样子他娘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要一气之下就把宝贝儿子交给别人管的意思。 因此,现在再提谈婚论嫁的事情,他不用理会。但现在,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那就是,自他回来已经小有半月,他亲娘居然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 连个眼神都没有! 这可真是个糟心的事哟。 钟毓自认是个能说闺房秘语的贴心人,说的了诗书,聊的起女红,只要他娘给他个机会,他能让他娘忘掉所有不愉快。可前提是,好歹给他个机会吧。 可是没有。 钟毓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当钟夫人推掉了一堆似诚非诚的说媒后,和许嬷嬷似有似无的说:“再过几日是藏地菩萨的佛诞,相国寺人流攒动,还是要找个孔武有力的人帮我才好。” 彼时钟毓正抓耳挠腮的不知怎样才能让娘解气,听到这话立即道:“我有空,娘我陪你去。” 钟夫人沉默不言,钟毓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她。 钟夫人沉默良久,半天不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 说一句话,就当钟毓或真或假的,做出幅黯然神伤的样子的时候,端如昕这才纡尊降贵道:“那就去吧。” 钟毓眉眼立刻亮了起来,整个人喜上眉梢,就差摇尾巴示好。虽然端如昕知道他这副样子,九成是水分,还是禁不住被他逗乐了。 钟毓赶紧趁热打铁,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满嘴好话,逗得房间里的一干丫鬟都捂着嘴直笑。心里终于长舒口气。 得志就猖狂的钟毓忘了,他娘这么个雷厉风行,有铁夫人之称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板子高抬轻放的事。 于是这场相国寺礼佛,让钟毓深刻的认识到,一定是他前二十年坏事做太多,才有这么个坑儿子的娘哎! 那一日,相国寺香火馥郁,人声鼎沸。虽说佛门是清静之地,架不住人多嘈杂,连着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交织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闹市图。 为了求原谅,钟毓彻底收起了浪荡公子的形象,从多年未开的箱子里拉了个谦逊有礼的翩翩佳公子外衣。 他身着淡蓝色绸衫,腰束白玉扣,这些日子在家洗了通体舒泰的香汤浴,早已脱去乞丐模样,在一堆锦衣玉食里养出了高贵气质。这样乍然看去,当真是个英俊惹眼的风流才俊。 钟毓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只是兀自规行矩步,拎着给菩萨的贡品,乖乖跟在端如昕后面。 敬完菩萨后,端如昕带着嬷嬷和钟毓到后堂休息。 钟毓不信神佛,跟着来也只是走走过场,此刻在人声鼎沸的相国寺走完过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便把手上拎着的一起交给了跟来的侍卫,自己漫步走进后堂。 才进去,就撞见了一群的妇人。 一个个妇人穿红着绿,体态富裕,或坐或站着,本来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看到钟毓进来,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说话,动作一致的看向了刚迈进右脚,左脚还没来得及放进来的钟毓。 如果说众人目光灼灼的样子让钟毓有点蒙,那么这些个夫人看见他后眼睛为之一亮,还有不少人站起,走过来的举动就让钟毓产生了进妓/院的时候,被一干老鸨拉客的错觉。 钟毓一阵恶寒。 随即意识到端如昕正好端端的坐在太师椅上,于是遏制住要拔腿逃窜的冲动,端出儒家公子谦逊有礼的姿态,对着媒婆似的各位夫人微笑致意,然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端如昕后面,之后立定,站好。 几位有些面熟却实在想不起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夫人,见此纷纷露出满意的微笑,彼此间点头致意。 一直端庄大方的钟夫人这才露出亲切笑容,看向坐在右手边的贵妇人,问道:“唐夫人,听说你家令爱已经十六了,可有婚配?” 本以为事不关己的钟毓汗毛倒竖!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礼佛,根本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 原来他娘前些日子没有对媒婆表态,根本不是没有给他娶夫人的打算,而是在待价而沽! 自打钟夫人开了这个头,下面的各路夫人也打开了话匣子,什么生辰八字,生活习性信手拈来,简直像街头卖瓜的大爷,一个劲的称赞自家闺女。 钟毓有股错觉,他被他记仇的娘像鱼肉似的扔在了砧板上,这群看似寻常但家底气势能让长安城翻天的贵妇人,就在砧板旁边慢慢打量,准备看好他身上的那块肉。 然后一刀切下去。 钟毓心神不宁,没有去听各路贵妇人卖瓜似的语气,心里只想着要是他娘真相中一个媳妇,可如何是好? 要不向娘坦白?钟毓想象了下他娘气个好歹的样子,老爹绝对会拿着砍刀让他有个好歹。钟毓摇头拒绝。 要不说寡人有疾?钟毓脑海中浮现出七八个七老八十的御医大夫,围着他逼他脱裤子看下面,那滋味,钟毓想想就够了。 实在不行,就说喜欢师姐?钟毓想想也放弃了,和师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拉上熟人确实不大好。 可是要他娶个姑娘回来,却也是真不能够的。 钟毓最终只能坚定这点。 “毓儿,你觉得王夫人的长女如何?”端如昕忽然开口问道。 “啊?”钟毓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满屋的太太,他哪知道王夫人的长女是个什么鬼。 端如昕:“啊什么啊,刚才不是听得挺认真,时不时点头摇头吗。放心,娘一定遵循你的意见。” 座位上有个体态偏胖的夫人笑道:“钟夫人真是爱子,这婚姻大事哪有由孩子们自己做主的。” 端如昕徐徐道:“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幸福,还是看毓儿的吧。唉,刘夫人家的小女也有十七了吧,可曾读书?” “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认得女训罢了。” 钟毓:“……” 自打从相国寺回来之后,钟毓就一直闷闷不乐。 许嬷嬷看在眼里,抽了个空问道:“小姐你真打算给大少爷说门亲事?” 端如昕坐在椅子上,笑着抿口茶,缓缓道:“其实最开始要说门亲事,不过是吓唬吓唬毓儿,省得他三天两头的要往外跑。可后来觉得他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果有个合适的,抬进门也不是大事。” 许嬷嬷:“可是我看大少爷似乎不太愿意。” “有人要来管他,当然不乐意。” 端如昕的语气里带着了如指掌的笃定,半晌到底叹道:“可是他的性子也该收收了。” 许嬷嬷笑道:“少爷还小,性子也不差,再过两年就好了,小姐别急。” 端如昕:“这事我写信给侯爷说了,侯爷也觉得可行。我打算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侯爷回来了就把人抬进来。” 第3章 郭府风云 炎炎烈日,院子里蒸腾着暑气。其实已经入秋许久,秋老虎依旧折腾的厉害。 上了年纪的奶妈坐在屋檐下的长条凳上打瞌睡,睡得呼噜直响。院子里安静异常,起伏的呼噜声格外分明。 有个穿着绿衣裳的丫头顶着烈日跑来,丫头年岁不大,一张厚嘴唇,杏仁眼,额头上冒着细汗,看着就像憨厚老实的人。 她瞧见奶妈在睡,放轻了步子从她身边走过,一溜烟跑进房间,脆生生喊道:“薛大夫,大少爷的伤好像变重了,您去看一下吧。薛大夫!” 丫头隔着门帘喊话,声音不小,吵醒了在门口打瞌睡的奶妈。奶妈撑着肥胖到臃肿的身体,气急败坏的走进来骂道:“嚷嚷什么呢,大小姐发烧了,薛大夫在南院看呢。” 丫头似乎有些畏惧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 奶妈,为难道:“可是少爷腿上的刀伤比前几日更严重了,我换药的时候……” 奶妈不耐烦道:“这伤筋动骨么,总有个百十来天,你急什么。再说,薛大夫给大小姐看完病,还得去看看夫人的头疼,哪有那么多时间。”说着,估计是觉得这么说不大好,奶妈问:“他的药用完了吗?” 红薯摇头:“还剩三天的量。” 奶妈摆摆手,“那就三天后再来。” 红薯还要说什么,房间外走来老爷房里的大丫鬟翠英。大丫鬟长得寻常普通,谈不上俏丽,穿着却比红薯好了一点不止。她本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老夫人去世后才去伺候老爷,地位自然不一般。 翠英问:“徐妈妈,老爷觉得房间里暑气太重,要薛大夫准备的解暑的药准备好了吗?” 瞧见翠英,奶妈刚才盛气凌人的姿态跟狐狸精的尾巴似的,顿时藏了起来,喜笑颜开道:“早准备好了,薛大夫特意叮嘱我在这里等着姑娘。”说着,掀开帘子进去,拿出几幅已经包好的香料出来,递给翠英。 红薯瞧着奶妈翻脸比翻书还快,嘟了嘟嘴。 翠英看了不过两寸高的香料,伸手擦擦额头的汗,似乎觉得要她拿着这么重的药是个顶难受的事。便看了站在旁边不知怎么办的红薯一眼,不耐道:“红薯,帮我拿一把,和我去趟西屋。” “啊?”红薯不情愿的回复了声,“可是大少爷那边没人伺候……” 翠英轻蔑道:“他一个大男人,一时半会没了人伺候还怎么着了。少废话,快帮我拿东西。” 奶妈用手绢捂着嘴角冷笑。 红薯闷闷的哦了声,从在一旁看好戏的奶妈手中拿起香料,老老实实的跟着翠英出了屋。 两人沿着屋檐下走,院子里的光线明亮刺眼,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出去。翠英沿着阴影走,看着院子角落里被焦阳炙烤的芭蕉,忽然问:“你来咱们府多久了?” 红薯:“快两个月了。” “才两个月,难怪了。” 红薯不知翠英为何出此言,依然感觉到她话里有话。 翠英在前面领路,徐徐道:“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没有错,但更应该知道这个家是谁在当家。”说着,她停下来从红薯手里接过香料,道:“我言尽于此,你去吧。” 红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是说要把香料拿去西屋吗,怎么忽然又要她去了。 看着红薯呆愣的样子,翠英无奈的摇摇头:“大少爷当时怎么挑了你这么个人在他身边伺候。”说罢,她话题一转,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不过也只有你了。” 红薯更不明白了。 翠英只好把话说开:“徐妈妈是夫人的人,以后在她面前不要说关于大少爷的事。” 红薯总算是开了窍。 早就听闻大少爷不是老爷现任夫人的亲生儿子,原配夫人生大少爷的时候难产而死,现任夫人只是续弦,一连生个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结果从军多年的大少爷忽然回来了。 这其中的意味可多了去了。 红薯恍然,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过了片刻,又犹豫道:“可是大少爷的伤……” 翠英道:“去问大少爷吧,他也不是傻子。”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红薯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少爷正躺在里屋午睡。房间里没有点香,一进去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红薯正纳闷谁杀鸡了,走进里屋,瞧见亚麻色床帘半掀未掀,一条穿着白色长裤的腿从床沿处垂下,另一条屈膝踏在床板上。半垂下来的腿在大腿处裹了绷带,为了换药方便,大半截裤腿剪了开去,一眼就能看到。 但现在一眼看到的,却是因为有鲜血从绷带里溢出来,染湿了半截白色的裤子。 红薯吓了一跳,她出去的时候才把绷带缠上去,怎么一会就流血了。 她赶紧走过去,半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解开绷带,原来已经快愈合的伤口忽然裂开了,有乌黑的血从里面流出来。 红薯吓的捂住嘴巴,大少爷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明刀真枪的什么时候血成这个颜色了。红薯抬头看了少爷一眼,惊觉熟睡中的少爷脸色异常红润。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竟是滚烫的。 红薯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能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大少爷,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飞一般的冲出院子,直奔西院。 翠英给老爷揉肩,房间里点上了薛大夫的香料,有沁人心脾的凉意丝丝传来,果然舒服。 郭府的老爷是朝廷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这个官位在大官满街走的帝都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求爷爷告奶奶想往上爬的人,却是首先要讨好的官位,又是个手握实权的位置,比起天子门生的四品侍读学士,要强上不少。 因此这些年人情往来格外的多。 然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个古话,在这个位置待久了也有了更大的想法。 如今他的长子跟着定远侯出征,在大败敌国的战役中捞了个大功劳,虽然才回来没几天,赏赐还未下来,但郭府当家的郭宇城想,凭他的功劳,当个官位比做父亲的稍差的千户总不错吧。那自己身为他的父亲,陛下会不会一同封赏? 着实是郭宇城惦记盐运使司的位置已经很久了,自打还在任的使司大人年老重病开始,这可是个肥的掉油的差事。郭宇城终于从十六年对嫡长子不闻不问的感慨中发现,他这个儿子还真有点用。 郭宇城舒服的动了动肩膀,说:“左边重点,对对,就这样重。” 房间里静静的安好,就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吵闹声,管家在房外呵斥道:“成什么样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紧接着,是几个人要强行动手的声音。 郭宇城听到响动,好心情一扫而空,皱眉道:“没一个省心的。” 翠英揉着肩不语。 推拿摩擦中,有人突然喊道:“老爷,有人给大少爷投毒!” 郭宇城吓了一跳,直接坐起身,翠英诧异的看着门外,也忘了去给老爷揉肩。 郭宇城大声道:“什么事,进来说。” 红薯一把推开旁边要强行拖走她的下人,推开门一把跪倒在地,憋出两滴眼泪哭道:“奴婢去给大少爷换药的时候,发现大少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腿上流的血是黑色的。奴婢不敢欺瞒老爷,请老爷快去看看吧。” 其实红薯也不确定是不是中毒了,只是听老人家说只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 有中毒的人,血才是黑的。 如果真的有人下毒,对于红薯来说就是重罪。那么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是红薯处理得了的。这才拼着丢了这份工钱的危险,跑到老爷面前。为了让老爷觉察到事情严重,她还特意哭了起来。 老爷的脸色果然变了。 郭宇城并不显老,四五十岁的年纪,脸色红润的很。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急剧变白。他推开翠英的手,慌忙起身,就要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一道谈不上刺耳,却绝对轻慢的声音传来:“哟,怎么这么多人,出了什么事了?” 翠英不动声色的皱眉,随即舒展开,没有让任何人看到。 一个薄施粉黛,穿着淡红色裙装,被人前呼后拥走过来的中年女子说完这句话后,轻巧一笑,走过来挽着郭宇城的手臂道:“老爷,我炖了点清汤,最是解暑,要不要去尝尝?” 郭宇城面有愠色:“都什么时候了,殊涵可能被人下毒,我去看看他。” 女子用手指按了按头顶的珍珠钗,懒懒道:“谁报的信,敢说殊涵中毒了?”她的语气是舒缓的,态度却是严厉。 红薯自打进了郭府,就一直畏惧夫人,此刻听出她语气有异,左右没有支援,只好喏喏道:“是奴婢。” 郭府唯一的女当家葛亭上上下下把红薯打量了好一番光景,直到对方狼狈低下头绞着手指低头不语,这才剔着指甲慢悠悠道:“没照顾好主子,是你失职。来人,把这个丫头拖出去杖三十。” 红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求饶都不敢。 有两个大汉走来,拖着红薯就要离开,红薯涕泗横流,想要反抗却斗不过大汉,只好把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盼有谁能给她说句话。 可是没有。她来郭府才几个月,能不能长久的留下来都是两说,谁会在夫人掌权的情况下给她出面呢? 翠英终于轻声道:“老爷,还是先去看下大少爷,回来再罚不迟。” 郭宇城终于开口,“回来再说。” 红薯被放开,却已经是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不敢再多言语。 葛亭意味深长的看了翠英一眼,见后者低着头没有看她,这才换了张笑脸,道:“那我陪着老爷。” 翠英看着一行人前呼后拥的离开,心里何尝不知道老爷并不是真的关心大少爷,很多时候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除非大少爷这次中毒太深,只剩下半条命,否则要扳倒夫人确实不可能。 中毒?翠英嘴角翘起,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脸上浮现一丝幽色,夫人对大少爷克扣虐待又不是一两日了,寒冬腊月里都能纵容大小姐把大少爷推进冰窟窿,下毒这事未尝做不出来。 至于让夫人狗急跳墙,要下毒害人的原因,在府邸摸爬滚打过年的翠英有个猜测,怕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了。 第4章 复仇 这个让夫人不顾颜面,非要置于大少爷于死地的原因,自然是和得胜的战事有关。 大少爷郭殊涵是跟着镇远侯从战场里回来的,老爷这两日上朝的时候,听了好些武将对大少爷称赞的话。 听说大少爷做斥候,探听敌情,立了很大的功劳。不出数月,朝廷对大少爷的封赏就要下来。 到时候手握权力的大少爷会把她亲儿子的风头全部压下去。这也便罢了,若是长子不成器,以后老爷的家业交给次子未尝不可,可哪有嫡长子聪明能干,还略过长子把家业交给一个续弦的次子。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翠英心道希望老爷看在大少爷即将成为朝廷重臣的面上,不要做得太难看。说到底大少爷真不是个省心的。 这样想着,翠英忽然忆起大少爷的长相,嘴角勾起冷笑。 大少爷长得真是极好,乌黑的眼睛,粉色的薄唇,连隔壁街上住着个见识极广的老寿星,都夸大少爷长得体面,唇红齿白。 搁谁身上,也都会说大少爷是个乖巧懂事的,可不是么,这些年来夫人对他使的绊子,下的黑手,什么时候少过,又什么时候听大少爷反抗过怒斥过。 总是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连带着不少下人都替大少爷委屈。前些年老夫人在的时候,就特意叮嘱过下人,能照顾的就多照顾一些。 若非翠英多年前偶然间发现大少爷背着老爷夫人在练习飞镖,有模有样,想来已经练了很久,连她这个遇人待事向来多个心眼的也要被他糊弄过去。 翠英想起,其实练飞镖的时候,大少爷甚至不到十岁。 有大风吹来,翠英走出大门,看了看刚才还骄阳似火,现在已经有云层挤压下来的天色,喃喃道:“要变天了。” 这是郭宇城十二年来第一次踏进他嫡长子的院子,才进来就觉得异常冷清,入目处,除了墙垣,连点花草都不见。他刚开始还没察觉,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劲,想了好久问道:“怎么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郭宇城的现任夫人葛亭,持家多年,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觉察出来,此刻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不过半天的功夫,老爷对大少爷的态度就变了。 因此经验老道的笑道:“还不是因为大少爷回来没几天,先前为了节省开支把院子里的下人撤了,现在他回来,可我瞧着养伤不是需要清静吗,就没多安排人手。若是老爷觉得少了,我这就给院子里添几个。”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丝毫未提老爷子刚得知长子要回来时,那副不待见的样子。 红薯听到这话心里不服气,大少爷养伤是要清静,可清静到大少爷这一房就她一个伺候的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郭宇城点点头:“你待会多派几个上手的人过来。”说罢,在夫人耳边低声道:“我怕这次盐运使司的位置还要靠他才能拿到。” 葛亭诧异道:“此话怎讲?”原本葛亭心里还有些气愤,以为老爷子突然转性要善待长子,若真是这样……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郭宇城握紧了拳头,语气不善道:“如果能让他放弃陛下的封赏,让陛下把这份赏赐转到我身上……” 葛亭:“他会答应吗?” 郭宇城:“他还没成年,要入主朝廷还得几年,而这需要我这个高官位的爹去铺路。你不知道,这孩子的性格从小就隐忍,只要他想的长远,不答应也不行。况且,一笔写不了两个郭字,到底一家人,帮我就是帮他自己,能不帮吗?” 他继续道:“呆会戏演得真点,别让他看出破绽。”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 葛亭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果然就是嫡长子再怎么成气,老爷心里也没有他。因此得意一笑:“那还用说。” 郭宇城推开房门,葛亭为了营造出长辈关怀的氛围,把一干下人都挥斥在门外。 两人进屋,屋内除了木桌木椅,竟是一件装饰也无,简单的甚至比不上府里管家的房间。郭宇城诧异了会,估计自己也没料到长子住的地方如此朴素,不过便是如此又怎样,他不做理会谁敢指责他偏心。 郭宇城走到床边,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轻声唤道:“殊涵,殊涵。” 一连唤了数声,没见任何反应。 郭宇城挂在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下来,回头皱眉道:“真晕了,你做了什么?” 葛亭目光躲闪,捏着手绢道:“也没做什么,薛大夫知道分寸的。” 郭宇城不意葛亭会承认的如此直接,一时呆愣的看着她,失了言语。 半晌才站起来,气恼的骂道:“你脑子进水了,明知道他受了伤还使小动作。平日里怎样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你就不知道检点点!” 这么多年的夫妻,葛亭何曾为了这么点小事被骂过,听到这话,顿时火气上涌回击道:“现在说这话,之前怎么在旁边看好戏。” “我怎么看好戏了?” 葛亭是个直肠子,一根筋,眼看着郭宇城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顿时怒道:“你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之前是谁说这小子心太狠,想借我的手逼走他的?” 郭宇城果然是要撇清自己的关系,立即道:“说话可得讲证据,他毕竟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葛亭几乎有瞬间的目瞪口呆,立即大声回击。 两人越吵越凶,丝毫没有注意到床头躺着的人不耐烦的侧了下头。 迟迟赶到的薛大夫看到此情此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抖擞着花胡子,先劝开二人道:“老爷夫人,容老朽先给大少爷诊脉,看看伤得重不重。” 上了年纪的薛大夫坐到床边,看了下大少爷郭殊涵的面色,觉得还行,又撑开大少爷的眼皮看了看,回头朝仍气势汹汹如斗鸡的两人微笑道:“少爷的情况尚好,老爷夫人莫急。” 在郭府已经掌医多年的老大夫胸有成竹的给大少爷把脉,两人这才把矛盾搁置一边,算是短时间和解。 见能让老夫妻化干戈为玉帛,薛大夫表示慰怀,眯眼一笑,正要开口说无事,脸色都陡然一变。 郭宇城心叫不好,忙道:“怎么了?” 迟迟赶到的薛大夫看到此情此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抖擞着花胡子,先劝开二人道:“老爷夫人,容老朽先给大少爷诊脉,看看伤得重不重。” 上了年纪的薛大夫坐到床边,看了下大少爷郭殊涵的面色,觉得还行,又撑开大少爷的眼皮看了看,回头朝仍气势汹汹如斗鸡的两人微笑道:“少爷的情况尚好,老爷夫人莫急。” 两人这才停下争执,算是短时间和解。 在郭府已经掌医多年的老大夫胸有成竹的给大少爷把脉,能让老夫妻化干戈为玉帛,薛大夫表示老大慰怀,眯眼一笑,正要开口说无事,脸色都陡然一变。 郭宇城早有察觉,心叫不好,忙问:“怎么了?” 薛大夫收起心思,再次凝神探去,发现大少爷脉象紊乱,杂乱无章,甚至于有片刻的脉象骤停。一时间经验老道的大夫顿时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处理。 此事毕竟由葛亭而起,若是平时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任由这个郭府长子自生自灭也没什么,可是在老爷要上位的紧要关头,出了事可就全由她担着了。于是忙问道:“薛大夫,药可是你开的,出了事你可得负责。” 薛大夫脸皮一跳,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好沉默不言。 世上的事大概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否则怎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呢。 正当郭宇城想着陛下下封赏,他这个名存实亡的嫡长子能不能撑着去拒绝的时候,管家匆匆赶来说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老爷,宫里的张公公来宣旨,要少爷进宫呢。” 郭宇城换了套衣服,理好满头思绪,这才做出四平八稳的样子走到前厅。他在进去的时候,先打量了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张公公的面色,捉摸着不是害事,便笑容满面的走进去,拱手唤道:“张公公。” 张公公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绝对比宰相门房三品官要来得厉害,郭宇城不敢得罪,只好小心道:“不知陛下唤犬子何事,可是为了封赏之事?”说着,从怀中拿出沉甸甸的锦囊,不动声色的递给张公公。 这辈子都不可能长胡子的张总管张聪头发已经灰白,腿还有点跛,若非念着从小和陛下一块长大的交情,早该留在宫里找个僻静的位置养老的。 可偏偏人情这个东西来得长久,即使现在做不了多的伺候人的活,却也是经常在陛下面前露露脸,下盘棋。 这可比什么都管用。 张聪笑着收下钱囊,用奸细的嗓音道:“是好事,陛下今日在景仁宫和凯旋的武将聊起战事,提起贵公子,定远侯身边的刘参将可是赞不绝口。当听到贵公子深入敌军探听情报,又在千万人中斩敌将首级,连陛下也是赞赏有加。这不,便招咱家过来想要见一见公子。” 郭宇城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要见? 张聪见郭宇城面色有异,“怎么,公子不方便?”面有愠色道:“陛下要见,岂是想不见就不见的。” 郭宇城赶紧摆手,急的额头升起一层薄汗,“怎么会,只是犬子这几日在家养伤,好像伤势严重了,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怕是见不了人。” 张聪冷笑道:“前些日子都能从千里外回来,怎么现在反而昏迷不醒了。你可别是诳咱家吧。” 郭宇城告饶,“下官怎敢,就是给下官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欺瞒您,实在是这几日饮食上多有不注意,旧伤复发了。还请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等小儿好些了,一定在陛下面前负荆请罪。” 房间里,葛亭半躬着身,急道:“怎么会这样,不是你开的药吗?” 薛大夫此刻也是急的满头大汗,“我只按照夫人的要求,在方子里加了味让伤口发痒溃烂的药,最多只是养伤的时间长点,患者难受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脉象紊乱,昏迷不醒。” 葛亭是个养在深闺的妇人,平日里管管家务倒是游刃有余,现在在皇帝的旨意面前,这样顶天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 事以前从未见过,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 抗旨可是大罪。 葛亭猛然间想起,就是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好好一个人连千里的回家路都坚持下来了,结果在她这个后母手里,就病得瘫软在床,外人会怎么想郭府,会怎么想她这个继母。那以后,会不会影响到女儿的声誉,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前途? 葛亭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她气愤的跺了跺脚,离开了还沾着血腥气的房子。薛大夫擦擦汗,解开大少爷腿上的绷带,自己亲自走到后院去给大少爷熬药。 这次,可决不能放任何东西。 直到房间里人都走空了,躺在床上半天未动的大少爷,这才睁开清凌凌的眸子,伸手把腋下的两个不规则铁球拿开。然后不动声色的活动了早已僵硬发麻的手臂,起身把用开水烫过的还温热的毛巾扔到脸盆里。 至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个姿态都没有表,便完败了郭宇城夫妇。 第5章 街头闹事 大将归朝后的第七日,陛下在宫中宴请武官乃是常例,寻常文官可能没有察觉,武将们都知道。这也是郭殊涵会在今天用装病反击葛亭的原因。 郭殊涵其实是个心机深沉,又睚眦必报的人,向来奉行人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的原则。 幼年时期在这个家庭里,遭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不甘。凭郭殊涵的能力,完全可以不顾这一切,远走高飞。但这口气他憋不下,这个仇他也忘不了。 以前对继母和父亲的所作所为,之所以忍是因为人太小,就是被人推进冰窟窿冻死了,都没个人理会。因此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既然他回来了,那么先前的恩恩怨怨自然是要针对针,卯对卯的算! 变天后有凉风从窗户口吹来,打在郭殊涵的脸上,吹起他因缠绵病榻而没有梳起的长发。 郭殊涵不过十七岁,五官还未完全成熟,从最开始背着家里人参军到现在,战场中的风沙并没有给他磨砺出沧桑的男人味,只是在眉眼间增添了两分坚毅和不屈。 若非如此,单凭他的长相,此刻长发垂下,怕是分不出男女的。 屋外传来脚步声,郭殊涵重新躺下,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好戏才刚刚开始。 葛亭在面对内外的压力下,终于短时间内没有为难郭殊涵,转眼便是十来天过去,他的伤逝也于开始好转起来。 郭殊涵是腿上的箭伤太重,而军队里又长时间耗战,军营中的药草不够用,这才拖到现在。 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郭殊涵叫红薯拖了把躺椅搁在长廊下,他闲来无事躺在上面眯眯眼,听着红薯说着这几天大院的事。 红薯是个憨厚的性格,不会把院子里的传言到处传,只能捡几件大事说与大少爷听。 其一是郭殊涵的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到了陛下耳中,镇远侯下的刘参将是郭殊涵的直系上司,听到他昏迷,心直口快的说了句“前两日都没事,怎么回趟家反而晕了”,于是从宫里传来消息,陛下面有不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二是夫人的娘家来人了,好像是娘家的弟弟犯了事,要求他正五品的光禄寺少卿丈夫想点法子。郭宇城碍于亲家关系,不得不厚着脸皮去多方面通融,之前还想借着人情,捞得盐运使司的位置,现在可好,全浪费在这个不中用的舅子身上了。 郭殊涵闭着眼睛,面带微笑的听完,前几天院子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早就传进了他的偏院,恐怕郭宇城根本没想真心实意的救人,不过是受不了女人哭闹罢了。 郭殊涵本想闹一闹的,谁知郭宇城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再火上浇油……他还想安安稳稳的过两天呢。 所以郭殊涵想了想,还是等郭宇城这口气先顺下来再找他们的麻烦好了。 郭殊涵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偏生又记性好,这么多年在这个家受的委屈和磨难,他绝不会一笑而过。 他就等着这个家家破人亡的那天。 只要想一想,郭殊涵体内便流淌出痛快的血液,那是复仇和报复的快感。 与郭殊涵这些日子的痛快相反,葛亭极不痛快,他弟弟现在还没从牢里出来,倒是那个该死的继子,听薛大夫说康复的很好。 真是祸害遗千年。 葛亭气恼不已,走在街上都能被前面的人挡道,看着前方聚在一起,已经完全把路堵死的人,她皱眉道:“吵什么呢,你去看看。” 站在葛亭身后的女婢轻声说声是,走到前面从人群中挤进去,探听了会回来小声道:“是镇远侯的长子,带了个听说是容貌丑陋的姑娘来酒馆喝茶,姑娘被刑部侍郎的儿子说了几句难听话,镇远侯的长子就把他打下去了。” “镇远侯?”葛亭嘀咕一句,哼道:“真是好大的脾气。” 说着,正要离开,眼睛忽然一亮,脚步停下来问道:“可是那个连死了两个未婚妻的镇远侯长子?” 女婢道:“正是。” 说来也是奇事,镇远侯的长子刚回来的时候,镇远侯夫人便放出消息要给长子定门亲事。当时这事在长安城可热闹了,朝中大员都快踏破门槛,镇远侯夫人这才千挑万选,选了门当户对,同样是一品大员陈太傅的千金,听说是两小无猜的姑娘。 本是欢天喜地的好事,谁知过了两天,千金在给她去世的亲娘上坟的时候,被杀了。血流了满地,连头颅都被割了去,凶手至今没有找到。 好事变成了丧事。镇远侯夫人又给她长子订了门亲,对象是镇远侯手下一个副将的女儿,哪知这副将女儿自定亲之后,就缠绵病榻,日渐消弭。前后不过十天,就撒手人寰。尸体前几天才入殓。 于是这几日,便没了谁敢把自家闺女送上镇远侯府。谁知道他长子是不是天生克妻的命? 葛亭心里不动声色的琢磨着:“我们去看看。” 挤进人群,便看到一身着华服的青年正痞里痞气的站着,青年身后跟着个江湖人打扮的女子,女子脸上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容貌。 倒是青年的长相让人眼晴一亮。葛亭猜测他便是镇远侯的长子了,果真一表人才。葛亭想起自己年十六的大女儿郭殊妹,心里暗道他的长相家世倒配得上自己女儿。 痞里痞气的钟毓一脚踹在刑部侍郎的儿子董仲舒身上,没理会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皮笑肉不笑的骂道:“爷几年没鸟你就皮痒了吧,来啊,给本少爷打!”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 身材臃肿的董仲舒挣扎着要起来,被钟毓踏着胸口,白长了上百斤肉,愣是挣脱不开,气道:“你有种单挑,带狗腿子算什么本事?!” 钟毓笑了,趾高气昂道:“单挑?爷我站在这你敢打吗?” “怎么不……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毓身后的狗腿子一号揍了拳。 钟毓抬手,狗腿子一号立即收手,钟毓笑得像尊弥勒佛,说的话却仿佛带着冰:“你信不信,爷今儿个就是当着你爹的面打你,你爹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继续给我打。” 葛亭心道好个跋扈的人,当真以为朝堂里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会怕他,真是可笑。果然是被镇远侯夫妇惯坏了。可是转念一想,看这位少爷的样子,也定人是个护短的人,若是女儿能得他青睐,以后的日子定然风光无限。 这些日子来,老爷虽然没说,但因为她弟弟的事,心里总不痛快。葛亭想着,若是能攀上镇远侯府这门亲事,那老爷心里的不痛快,以及惦记的那个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倒是一直站在钟毓身后的蒙面女子见此,眼中的杀意尽敛,拉了拉钟毓的衣袖,小声道:“算了,我还不至于跟他过不去。” 女子容貌丑陋,声音却婉转如莺。 钟毓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下去,听到这话转过头,赶紧马屁直拍:“还是师姐菩萨心肠,不是我这种凡尘俗子能比的,要是我定要这不知好歹的家伙肠穿肚烂。” 隐藏在面纱下面的冰冷的眸子,忽然有了生动的意思——她翻了个大白眼。 揍董仲舒的狗腿子手上动作没停,脚也跟着协调并进,一时间街头就剩下董仲舒杀猪似的惨叫声。 人群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因此非但没有人劝架,反而驻足围观,急着办事的人只能绕行,足有把整条街包下来给钟大少爷打人用的意思。 眼看着董仲舒已经鼻青脸肿,有哒哒的马蹄声从远方清晰的传来。 钟毓的师姐凉漪最先察觉,马蹄声略有急促,而且听声音像是针对他们这边来的。于是赶紧示意钟毓。 钟毓察觉到,满不在乎的朝着马蹄声看去,这偌大个长安城,只要有他爹镇远侯在,别说只是个三品官的庶子,就是同样是一品侯的嫡子,他钟毓也没有不敢打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天子门生。不过钟毓看来,打他们其实是小事,但他们却是代表着皇家的颜面。所以这不是打不得的问题,而是不能打的问题。 钟毓想起小时候他还真就打过天子门生,那是给太子做伴读的时候。好在当时钟毓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又就是个捅破了天都不知道害怕的性格,陛下倒宽宏大量的没跟他计较。 秋高气爽的时节,光线总是来得热烈和明亮,有股通透的味道,明晃晃的照射下来,仿佛空气中没有任何污浊来阻碍。这是秋天独有的韵味,也因此有些晃眼。 钟毓不禁眯起眼细看去,钟毓有双棱角分明的丹凤眼,此刻眯起来,把平日里目光中的盛气凌人尽数收敛,忽而有了温文尔雅的样子。 凉漪的目光不自觉的由冰冷,变得温和。 明亮的视线尽头,轮廓渐渐清晰,是辆单人驾驭的马车。马车由一匹纯黑色的高大马驹牵引,车夫掌握着马架,正不徐不缓的走来。 车厢的上钩上,有个玉风铃正随风摇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在本该嘈杂的街道里,显得空灵而悠长。好似在繁杂的世间,只有它才是最澄澈干净的地方。 钟毓脸上慵懒的神情忽然凝固起来,保持在脸上许久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他抬手,脸上看不出表情,连眼神都开始飘忽:“停。你们几个,把我师姐带回去,中途别出乱子。” 狗腿子们深谙主子的一举一动,立马会意,整齐划一的停手,然后站在旁边。 凉漪察觉到钟毓的不对劲,正要询问,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只说:“那我先走了。”说罢,留恋的看了眼钟毓,见师弟确实没有要和她多说一句的意思,只好带着一干家丁离开。 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的董仲舒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围观群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也担心正三品大员的儿子把罪过牵扯到他们身上,不知是谁打了个哈哈,于是在皇城脚下看惯了热闹的围观群众,纷纷表示知足常乐,瞧够了热闹,便三三两两的散去。 街上重新呈现人流鱼贯出入的繁荣景象。 马车叮铃铃的停在了董仲舒面前。 还在哀嚎的董仲舒余光瞥见马车,立马停止了抽泣,只见他鲤鱼打挺的起身,连滚带爬的匍匐前行,扑通一下跪倒在马车下面,鬼哭狼嚎般“嗷”的一嗓子,生生把愣在原地、神魂早已游离开去的钟毓吓得惊醒过来。 钟毓错愕的看着这个几乎可以用虎背熊腰来形容的大汉,用良家妇女受到调戏后委屈的姿态,跪在马车下面,抹着眼泪嘤嘤不止。 钟毓自动脑补出董仲舒捂着手绢,用小家碧玉的委屈语气啼哭道:“太子救我~” 他被自己的脑补雷了个外焦里嫩,鸡皮疙瘩集体出来报道。 于是决定眼不见为净,干脆脚底抹油,走为上计。 正要转身开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站住。” 这两个字不急不缓,甚至不带任何威严,传在忽然间寂静的街上,有空旷的味道。 却让内心早已壁垒森严的钟毓,丢盔弃甲,兵荒马乱起来。 他几乎忍不住拔足而逃,却还是生生停住了脚步,空留一个看不出情绪的背影。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只修长的手握着帘子一角,露了出来。这只手白净,节骨分明,轻轻捏着帘子,像画出来的一样。 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想,有这样一双手的人,会是个怎样的容貌。 但这个人却只是捏着帘子,再没有再掀开去。 第6章 命中孤星 日子过的飞快,现在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大片大片的枫叶染红,看起来像天边的火烧云落在了人间。 郭殊涵的腿伤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听红薯说葛亭这两日正忙着劝说郭殊妹同意嫁进镇远侯府。 其实也不用听说,西院里整天传来噼里啪啦的摔砸声,想也知道是郭殊妹在闹事。 他这个妹妹,模样还过得去,就是性子太差,肆意妄为任性不懂事什么的,都是常事。倒是另一个妹妹郭殊娇安静些,不过按照葛亭的养法,估计日后也得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 是个泼辣货。 至于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郭殊涵还没正眼看过一眼,倒不是他刻意如此为之,而是全家老小整天围着宠着,郭殊涵稍靠过去一点,都要被怀疑图谋不轨。索性也不惹别人嫌,自己远远离开。 西院里此刻就在忙,各种吵闹哭喊不绝于耳,有郭大小姐的哭喊声,有丫鬟低声的抽泣,有瓷瓶摔在地上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块,霹雳啪啦,不知道的还以为院子里在放炮仗吓唬年兽呢。 郭殊涵自然也不会闲着。 趁着所有人都在那边忙活,郭殊涵让红薯打掩护,自己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前段时间秋老虎折腾的厉害,夏末日里暑气重,这才不过几天天气就转凉了。人们换下薄薄的纱布,套上了棉衫或者麻衣布料。 郭殊涵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一路畅通的走到了相国寺门口。 相国寺是名满天下的寺庙,万人朝拜的佛门圣地。 相国寺常年香火鼎盛的原因,除了有名声蜚外的佛门大师外,还有门口坐着的那一排排算命师。 这些算命师里不乏颇有名望的人,算的极为精准,可惜他们的穿着打扮大体无二,若非有人指引,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大师。 这也连带着相国寺门口的算命业人气十足。 郭殊涵在人群中走着,他看上了这群算命师,却没指定是谁,差不多就行了。因此,打算挑个人少的摊位。 “这位施主,我看你面色发黑,双额下陷,近期怕是有血光之灾。”有个头发半灰,双眼半闭着,不知是瞎还是病的老者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招呼郭殊涵过去,神神叨叨的说:“施主快来,容老朽给你算上一挂,保证你逢凶化吉。” 郭殊涵果真靠过去。 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从怀里摸出自己仅有的几颗碎银子,潇洒的扔在了算命摊上。 只听银子咚咚几声脆响,在桌面弹跳了会。老算命师的眼珠子连眨了好几下,怕是若非郭殊涵在,半瞎的老头可以立刻睁大他明亮的双眼,激动的把银子裹在怀里。 老算命师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平缓自己看到或者听到银子后躁动的内心,正要开口,郭殊涵却把话头截了过去。 “我不是来算命的,也不用你告诉我该怎样化解我的血光之灾。我只问你,十五年前的庚子年,这一年里,最克夫、最晦气、最丧家的生辰八字,是哪些?” 老算命师奇道:“施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郭殊涵把银子一收,淡漠道:“不说就算了。”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慢着慢着,”算命师忙拉住郭殊涵,“容老朽算一算。” 郭殊涵满意的点头,坐了回去。 算命师老神在在的掐起了食指,是模似样的推出生辰八字后,写好递给郭殊涵,郭殊涵扫了眼,质疑道:“你确定这是最晦气的生辰八字,不会随便写点什么诳我吧?” 算命师似乎对有人质疑他的能力感到十分气愤,大声道:“这八字中伤官和正官紧邻,庚子本就伤官,克夫无疑。你随便问个人……” “好好好,我信你。”郭殊涵打断算命师的慷慨陈词,“钱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和别人说。可行?” 算命师看在银子的份上,哼了声不再作声。见郭殊涵潇洒的要走,算命师似乎觉得干这点小事不足以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便对郭殊涵提醒道:“唉,小伙子停下,你近日真有血光之灾,绝对不出一个月。” 不等算命师说完,郭殊涵就说:“好啊,那等我血光之灾的那天,定来找您破这法门。”说罢,转身离开。 郭殊涵拿着薄命的生辰八字,勾了勾嘴角。有了这样的生辰,他倒要看看郭殊妹怎么嫁过去。 这样想着,没走几步,忽然在人群中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郭殊涵单看一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走了两步,才察觉到不对。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眼熟? 那是个相貌极为英俊的男子,男子身着玉牙白的锦缎,头戴宝蓝色的冕,腰束宝蓝色玉带,姿态风流。 然而风流不过两秒,就见此人一个趔趄向前扑去,差点摔倒在地。是被旁边一个蒙面女子推了下。蒙面女子推完,气呼呼的往前走,男子正要去追。 有个只能看见背影的女子站在男子身旁不远处,淡淡的说:“你敢往前走试试?” 男子果然没有去追,而是回过头来笑道:“娘,您跟我师姐置什么气?” 端如昕气道:“她是你哪门子师姐,如此没有教养,你师父到底怎么教的?” 端如昕再怎么是巾帼女子,也是大家子出来的,骨子里仍喜欢规行矩步的乖巧女子,不说足下金莲笑不露齿吧,至少也得熟知女训出入得体。但可惜,凉漪是江湖女子,我行我素惯了,甚至在大街上和钟毓拉拉扯扯,端如昕着实看不顾。 钟毓顿时笑了:“我师父那人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教那么多。再说,我师姐毕竟江湖中人,行事直来直去了些,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闺秀说话温声细气一大堆弦外之音。娘你别介意。”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把他师姐夸了通。端如昕不好再怎么说,只好沉默不言,心里万般庆幸毓儿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否则要提出把她抬进门,端如昕就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钟毓见母亲不多说,知道这事过去了,回头看了眼凉漪离开的方向,正在此时,他忽然警觉似乎有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那道目光仿若有实质,打在他身上,让钟毓想起在外流浪到处躲藏时,探寻的被人盯住的目光。都是那段惨不忍睹的岁月,让他训练出非同一般的机敏。 他心里暗惊,想着到底会是谁,不动声色的朝着视线方向转了个身,假装要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待确定是这个方向之后,他迅速抬头,朝着视线处看去—— 那里人来人往,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是或淡漠或欢喜的神色,都与钟毓无关。 郭殊涵早已经低着头,融入人流中。 他还是没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他发现自己。 清晨,天亮没多久,空气里有氤氲的水汽,街上行人也少。郭府的老管家亲自准备了拜贴和生辰八字,就要出发送往镇远侯府,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才从外面回来的大少爷。 老管家规规矩矩的喊道:“大少爷早。” 虽然大少爷不受宠,但人家毕竟是少爷,而且看样子,说不定就前途无可限量。老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 管家做人多年,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到,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郭殊涵看似随口问道:“这么早,管家去哪?” 管家如实回答:“去趟镇远侯府,把大小姐的生辰八字送过去配一配。” 郭殊涵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给管家让了路。 管家陈老乐呵呵的朝门口走去,没走多远,正在下阶梯的时候,大概是老人家腿软了些,一个没注意,从阶梯上摔了下去。 手里的拜贴和生辰八字随之摔了出去。 管家倒没怎么觉得疼,只是想着这在郭府的大门口,算是丢了大人咯。 郭殊涵走过去,捡起拜贴,再扶起管家,关切道:“陈老您注意点,不要太急。” 可把陈老感激的,“谢谢大少爷,我没事。”说罢,从郭殊涵手中接过拜贴,以及夹在拜贴里的生辰八字折纸。这才叫来两人抬的轿子,坐了进去。 郭殊涵目送着陈老远去,待陈老走远后,一脚踢飞了刚才弹向陈老膝盖窝的石子。 石子不知滚到了哪里,郭殊涵转身走进郭府。 他还没玩够,郭家大小姐怎么能嫁出去? 端如昕这两天心里格外堵得慌。给毓儿安排的亲事已经连死了两个了。外面怎样的风言风语端如昕不在乎,可这直接关系到毓儿能不能娶个好夫人,端如昕如何不急。 倒是毓儿他爹镇远侯淡定的很,把钟毓的婚事直接甩给端如昕,自己半点也不过问。 所以前几日,端如昕左右闲着无事,带着毓儿和他师姐去了趟相国寺礼佛,谁知……谁知竟然算出毓儿是“命中孤星”,活该孤独终老的命! 这可吓坏了端如昕。 原本端如昕还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否则不至于连死两个,可是现在被算出了这个,端如昕懒得理会谁动了手脚,现今只想着抬一房进门看看,看到底这卦灵不灵。 许嬷嬷把今日递过来的生辰八字拿给端如昕,问道:“小姐还看吗?要不等过两天风头下去了,再试试?” “这是命里的事,哪是风头可以盖住的。” 端如昕叹道,从许嬷嬷手里接过拜贴,问:“今日的是谁?” “光禄寺少卿郭大人家的大小姐。” 端如昕平日里与郭夫人并无往来,听到了也只点点头,说:“去让人合一下八字,顺便打听下郭大小姐为人处事怎么样。” “是。” “少爷呢?” “大早上就出去了,说是他师父传信来有事。要我们这几日不用管他。” 听到钟毓师父,端如昕心里更堵了。钟毓的师父是谁至今都不敢说出去,不是他师父本事不济——若本事不济,如何医得好毓儿,而实在是这个老头性格太怪了。 庄熙在江湖上是毁誉参半的人物,誉自然是高超的医术,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至于毁,庄熙是个为了研究医术,不拿人命当数的人。 说他草菅人命也行,说他怙恶不悛也行,只端如昕知道的,就有庄熙为了研究奇难杂症,把好人家重病的孩子掳走,轮番的试药,直到暴毙而亡。 这样的人,端如昕如何敢让别人知道钟毓是他徒弟。 当年镇远侯为了求庄熙医治毓儿,率大军洗劫了不少江湖门派,那些门派也是有手段,竟然求到陛下头上,陛下法外开恩让侯爷刀下留人。 可是侯爷罔顾皇命,趁着陛下的圣旨还未下来,率先动武洗劫了他们,只为了把劫来的奇珍药材送进庄熙的口袋,让庄熙答应医治钟毓。 这件事惹得龙颜大怒,那段时间甚至…… 端如昕脑海里有道光骤亮,她豁然起身,有道轻薄如蝉翼的纸在这一念之间被捅破了,她似乎知道钟毓为什么是孤独终老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滚回来更文了! 第7章 真·克妻 若说满朝文武,谁是百官之首,今年之前大概还有是在丞相和镇远侯之间摇摆,但左右不出他二人。 可是今年过后,尤其是大败燕国中,侯爷领兵八十万,与西北各大将士同胞而战数十月,端如昕不用猜也知道侯爷定然靠着自己统率全军的本事,拉拢了一大批追随者。即便归朝后,虎符已经上交陛下,可是有些关系不是一个令牌可以划分的。 侯爷早已是权倾朝野的人物,这次凯旋回来,让他的声名更如日中天。即便不去打听,端如昕也知道现在朝野上下肯定都在猜测陛下对镇远侯下一步的封赏是什么。 可是镇远侯早已是武将之首,朝廷柱臣,再往上也就只能裂土封王。可是陛下……陛下已老,而太子尚且年幼! 意识到这点后,端如昕悔不当初。 她为什么要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给毓儿安排亲事,这不是明摆着提醒朝野上下镇远侯又要加封进爵了吗?现在可好,所有人都盯上了镇远侯府这块肥肉,怕是陛下也心有膈应。 许嬷嬷办事效率极快,当天下午就把合的生辰八字交给端如昕,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小姐,郭家大小姐是个天生克夫的命,天煞孤星,晦气着呢。” “啊?”端如昕晦气的摆摆手,嫌弃道:“这怎么能娶进来。” 许嬷嬷也是这么想,转身就走。 “等一下,”许嬷嬷还没走两步,端如昕忽然叫住她:“把郭小姐的生辰八字给我看看。” 许嬷嬷不明所以,仍依言递了过去。 端如昕看完,沉思片刻,忽然说:“你说两个天煞孤星的命凑到一起,会不会就立刻抵消了呢?” 许嬷嬷一脸难以置信。 “这位郭小姐家世一般,即便不能当正妻,做个妾室也行。如果做妾室与毓儿不犯冲,再根据她的品性抬成正房也不是不可。” 端如昕思量着。 她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此番思量越想越觉得可行,站起身高兴的说:“我去问问老爷的意思。” 一场秋雨过后,郭殊涵颇为荒凉的院子里不知何时,长起了芭蕉,一丛丛在墙角拔地而起,雨后鲜艳欲滴的绿色亮的欢喜,郭殊涵跟着心情好了起来。 可惜他是天生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没有人看出来他因为这点芭蕉心里高兴,更没有人知道他因为隔壁院里三天两头的闹腾而雀跃不已。 腿伤已经好了个彻底,郭殊涵背着院子里唯一的外人红薯打了套拳,这个拳法可不是军营里练的简单招式。 要是靠军营那些不能称之为花拳绣腿的功夫,郭殊涵根本不可能于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1 万人中取敌将项上首级。 细算下来,自回长安到现在,已经小有月余。陛下对他们这批将士的赏赐以真金白银为主,现在已经流进了郭宇城的库房里。 郭殊涵本以为会有个小官位的封赏,如今没有,倒也不怎么在意。虽然他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和郭宇城撕破脸皮,但不妨碍他为此又给郭宇城记了一笔。 郭殊妹的亲事被他横插一脚后,想来也是不成的,郭殊涵就彻底丢开这件事,转而去搜寻这些年来郭宇城徇私舞弊的证据。 郭宇城为官多年,算得上老奸巨猾,要想找到他的狐狸尾巴,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正当他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消息晴天霹雳般传来。 这个消息是从管家陈老嘴里传开的,那日陈老兴冲冲的从大门口跑进来,大声喊道:“老爷,老爷,镇远侯夫人来了!” 郭宇城大喜过望,忙叫来葛亭招待。 于是,等郭殊涵忙里偷闲,才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镇远侯夫人亲临郭府,与葛亭洽谈两家婚事的事宜,已经从东院传到了西院,怕是墙角的花都知道了。 郭殊涵:“……” 晚饭的时候,他风平浪静的看着郭宇城葛亭满面春风,连着骨头带皮嚼烂了肉末,咽进肚子里。 他开始筹谋怎样破坏这件事。郭殊妹是万不可嫁过去的,否则郭宇城那些本就无足轻重的罪,再攀上这么大个靠山,想扳倒可就难了。 七日后。 镇远侯府专用马车上,端如昕面色如冰到底坐在里面。她没有开口,但车厢里自有股寒冰气场,压得大安垂着脑袋不敢动弹。 钟毓心中不妙,不敢问娘为什么用加急信把他叫回来,更不敢问现在要去哪。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心里琢磨着他这段时间都跟在师父旁边采药来着,没犯什么事啊。 马车缓缓行驶,端如昕忽然平静的开口:“第三个了。” “什么第三个?” 端如昕:“娘前些日子给你说了门亲事,还没来得及下聘,姑娘又出事了。” 钟毓:“……娘,您怎么又给我说了门亲事,我都说了我不娶。” “不娶?然后整天跟着往外跑,三头两天不回家是吧?”端如昕的声音明显拔高,钟毓察觉到不妙,立刻闭嘴。 他想早知道是这事,就不急着回来了,还把大安带了过来。哪有去未婚妻家带狗的理。 端如昕:“这次的事情必须查个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和我们钟家过不去。” 钟毓和狗对视一眼,知道他娘这次是真发火了。 钟毓小声问:“娘,那家姑娘是谁?人死了吗?” “你这孩子诅咒别人死做什么?”端如昕说:“没死,受了伤,刺客被发现,跑了。” “刺客?”钟毓诧异道:“怎么和刺客扯上关系了?” 钟毓忽然想起他第一任未婚妻,说是上坟的时候被劫匪杀的。因为头颅没有找到,身上的财物又被洗劫一空,至今都不知道真凶是谁。 那个未婚妻是太傅的女儿,从小和钟毓一块长大,算得上两小无猜,彼此都很熟悉。所以当娘说要和她结亲的时候,钟毓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倒也不错。谁知才下聘礼,人就没了。 钟毓先前还一直以为只是意外。 钟毓:“这次您定的谁?” “一个小官员的女儿,无权无势。背景简单的很,娘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娶进来为妻,只是想试试看。” 钟毓愣住了,半晌,他朝着车厢顶上叹息道:“娘亲真是威武。” 如何不威武呢,用个小小的结亲就把背后的人勾了出来。即便勾不出来,钟毓抬个妾室进门,也没有任何损伤。 马车抵达郭府。 进得郭府,早已郭宇城夫妇在门口迎接。葛亭眼角的红痕还未消退,郭宇城也是一脸懊丧。 郭宇城看见他们,正要过来作揖,领着钟夫人钟少爷往前厅走,并赶紧要人去倒茶。 端如昕一脸沉重,摆摆手道:“什么也别说了,我带了些名贵草药过来,专治外伤。这是我儿子,在外习医多年,医术还是过得去的。要不让他看看?” 郭宇城不意钟大少爷会亲自来看伤,面露难色:“这……”虽说病不忌医,但是到底是女儿,又是前胸受了伤,这个位置还是有些隐私的。 还是葛亭走过来说:“那就麻烦钟夫人钟少爷了。” 郭宇城正纳闷,忽然看到葛亭看过来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像他们家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看了身子,凭钟府的颜面,哪有不娶的理? 于是赶紧带路,领着钟夫人过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葛亭的院子。 葛亭率先走进去,略作收拾。端如昕如何不懂这点人情,便故意放慢了脚步,问了些郭殊妹遇刺的情况。 郭宇城解释:“是前天夜里出的事。小女这几日睡得不踏实,半醒半睡中听到房子里有动静,睁眼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个歹徒手拿匕首,要刺向她。我女儿吓得大叫,刚刚躲过歹徒的一刀,那贼子见一招不中,又引来了注意,便从窗户口逃了。” “没有人追?”钟毓问。 “有,当然有。可是贼子轻功着实厉害,被他逃掉了。” 正说着,几人走到了葛亭院子门口,郭宇城笑着介绍:“这是我夫人和小女的院子,平日里养养花草,春天里可好看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滚!什么人都敢往我房里进,那扫把星把我害成这样,娘你居然还把他带过来!”女子的身体似乎带不动这么奸细的嗓音,叫嚷到半路,像没气了还非要打鸣的公鸡,带起一连串像被人掐住喉咙才能发出的声音,好不难听:“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 “胡说些什么呢?娘还不是为了你好,钟少爷马上就要来了,你给我乖一点。” “不要!” 钟毓尴尬的默默鼻头,后面的话他没有去听。琢磨着就郭大小姐这个嗓门,哪像是受了伤中气不足的。 端如昕阴沉着脸,嘴角噙着冷笑,慢斯条理道:“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是我们一厢情愿,镇远侯府高攀了。” 郭宇城心里把这个不肖的女儿骂了个遍,冷汗连连,讨饶道:“夫人严重了,都是小女不懂事,我这就……”说着,就要冲到里屋去。 “行了,”端如昕要钟毓把手上带来的补品递给郭宇城,说:“既然你这边看不上,我也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2 不强求。这点陛下赏赐的贡品大人您就拿着吧,想来以后也是送不了的。” 钟毓求之不得,赶紧松开狗链子,把下人手上提的东西递给郭宇城,看来这门亲事是吹了。 大安用后腿挠挠痒,舒服的打了个大哈欠,把昨晚的晦气都打了出来,这才威风凛凛的站起身。 郭宇城一脸焦灼,赶紧摆手,想要拒绝:“这事本就是小女不对,如何受得起您的大礼。” 钟毓爽快的一推手,笑道:“郭大人你就拿着吧,您拿好了我们好走。” 钟毓是真心在笑,但在郭宇城看来这可就是嘲讽了。 约莫是听到外面不对劲,葛亭拉开房门,顿时吓了一跳。还在想刚才小女的话莫不是被听了去,就听端如昕毫不客气的说:“郭夫人,既然令爱对我们母子有偏见,我们这就离开。” 钟毓拍拍狗头,说:“走咯,大安。” 大安听得懂主人的情绪,跟着高兴起来,摇着尾巴,转身就往回路上跑去。 郭宇城连忙拉住要走的钟毓,告饶两句,对着葛亭斥道:“还不快把她拉出来赔罪。” 葛亭忙答应一声,转身进去。 钟毓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娘到底给了郭府一个面子,只好跟着等在原地。但心里却知道凭娘的性格,这次郭家就是磕头谢罪,这个亲事也是成不的。 过了片刻,葛亭母女还未出来,端如昕仅有的耐心已经耗尽,回头道:“走吧,毓儿。” 钟毓其实能理解,说出这样的话来,搁哪个姑娘身上都会不好意思,忸怩半天才肯出来。但听到能走,钟毓老大欢喜,才不会给她们说好话。 哪知,才要走,忽然听到墙垣外有人惊呼。 “少爷!” “呜~” “放开,你放开!” 钟毓一惊,这个声音是大安在示威! 郭宇城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下人匆匆跑来,焦急道:“老爷,有条狗把大少爷咬了!” 听说镇远侯府有人要来,郭宇城在全家人面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所有人都过去接待,聊表敬意。 郭殊涵想了想,最终决定出面。 一来现在还没能力和郭宇城撕破脸,二来郭殊涵在想,如果他特意迟到,来的效果是不是比他不出现更好? 所以当红薯告诉他钟夫人和钟少爷已经在东院的时候,他这才不慌不忙的走过去。 哪知,在路过墙角的时候,忽然被这只冲过来的狗咬了个正着。 半人高的狗像疾风一样扑来,带起温热的血腥气,一把将他扑倒在地,狗嘴里带着凶狠的恶气直扑他脸上。郭殊涵正要一拳打过去,想到这是在郭府,为了掩人耳目,只好撤下了一半的力,想用力把大狗从自己身上甩出去。 哪知这条狗咬合力惊人,咬着他的胳膊,非但没有松口的痕迹,反而伸出利爪,就要往郭殊涵身上抓来。 郭殊涵大怒,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就要一掌送狗去见阎王,忽然看到有个人冲过来,拉住猛犬:“大安,你快放开!放开!” 郭殊涵双目圆睁,电石火花间有道灵光在头脑中闪现,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钟毓气急败坏,他万万想不到大安会攻击人,以前可从来没有过。更可气的是,无论钟毓怎么叫,怎么拉,大安都死死咬着郭殊涵。不仅如此,钟毓拉得越紧,大安咬的越凶,嘴角龇牙开,简直像有不共戴天之仇! 好些个家丁冲了过来,有的掰开大安的牙齿,有的帮着钟毓拉开大安,有的按住大安的身体,忙做一团。 等一人一狗终于分开,钟毓瞧见,郭殊涵手臂上已经血流如注。 得,这下子不仅克妻,连未婚妻的娘家人一起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推荐一下~ 地址:bbs.jj?be=1 第8章 新婚 喜庆的婚房里,两只手臂粗的河阳花烛慢慢烧着,馥郁浓香的气息传遍整个屋子。 有个头顶红色盖头,穿着艳丽的人安静的坐在床边。旁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仆在站着,女仆一脸严肃,动也不动。 此外,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安静的只剩下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的爆破声。 头顶红色盖头的人,缩在厚重红色嫁衣的手试图挣扎,手指粗的麻绳却越缠越紧,为了怕引起老仆的注意,索性放弃挣扎。 这时,门被推开了。 新婚人神经一跳,本能的想站起来逃掉,只听门口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 “你先下去吧。” 女仆毫无表情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识趣的离开,在路过门口的时候接过男人的红包,脸上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好似在头上套了张欢喜相的脸。 钟毓看着她的表情,颇有些胃疼:“晚上不用你守夜。” 女仆心领神会,挤了挤眼睛,立马走得远远的。 钟毓胃更疼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钟毓站在门口仔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想,大概是这样的。 最开始的原因,发生在秋雨中。那天天下着雨,淅沥沥的一片,走在街上,有凄冷的味道。 钟毓撑着油纸伞,来到相国寺附近。因着下雨,街上只有在雨中匆忙躲雨的行人。钟毓轻车熟路的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 大门打开,是一个穿着闲散的老头。 钟毓才把伞收起,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你不是瞎子吗?” 本该是瞎子,此刻却睁着双明亮双眼的老头尴尬一笑,对钟毓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开门让他进去,这才解释道:“老朽只图个糊口,若不装瞎,怎么算命?”说着,要给钟毓倒茶。 钟毓摆手:“不用了,我说完就走。之前要你给我算的‘命中孤星’的命,现在不起作用了,能不能再请你帮我补上一句。” “补上什么?” “就说我命中只能娶男子,娶女子娶一个死一个。” “啊?”算了大半辈子命的老头呆住了,哪有这种说法的。要是以后这个钟大少爷娶妻生子,岂不是拆他的招聘?靠着算命为业的老头开始考虑要不要拒绝这门生意。 钟毓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抛上抛下的说:“啊什么啊,就说你能还是不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3 老头望着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金灿灿的东西,只觉得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了,真担心钟大少爷一个不小心,这个金灿灿的东西就要摔在地上摔坏了,于是回答的非常干脆:“能!” 钟毓瞪眼:“赚钱这么快!” 出此下策,钟毓也很无奈。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心里又有了人,娘还逼着他娶亲,除此以外他还能怎样? 先借着这个由头,让娘断了给他娶妻的心思。至于以后的事,钟毓想大不了他再远走高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谁知道…… 钟毓看着大红色包裹的房间,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万幸的是,他娘总算是知道娶男人有伤风化,于礼不合,只是把人抬进来,没有大办宴席,否则他老爹明日上朝不得被同僚笑话死。 钟毓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终于落到了新娘子身上。 钟毓靠在门框上,只单单看了看一身火红的郭殊涵,多年来身经百战的糙厚脸皮就有些挂不住,咳了声道:“真是抱歉,连累你了。” 或许是钟毓距离的很远,亦或许是钟毓语气难得真诚一回,郭殊涵那些难以启齿的情绪淡了下去。 只听钟毓踩着门槛继续说:“放心,我不会欺负你。咱们这场闹剧不会持续太久,等我这边风头过去了,就和你签和离,到时候还你自由身,不影响你娶妻生子。” 郭殊涵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钟毓心想这事搁谁身上,怕是都难以谅解的,便宽慰道:“你放心,我爹娘很好说话的,在我家不用太拘谨,像自己家一样就好。而且我爹带兵这么多年,行兵布阵什么的,你都可以跟着学学,以后对你出入仕途都有好处。” 郭殊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钟毓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关上门,离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到静谧的样子,馥郁的花烛燃烧着暖香。 郭殊涵坐在床头久久没有动。 钟毓进门前,郭殊涵被女仆塞了颗药,现在药效发作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几经坚持,才保证了坐立的身姿,没有一头栽下去。 窗外,有轮弧形清月低悬。 穿着鲜红的人沿着街道敲锣打鼓,面观如玉的男子一身红衣,高立于神骏的乌骓之上,他身后是个三马并驾齐驱的大红花轿。人群分立在两侧,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花轿上全长安最顶级富贵的新人。 如火的嫁衣层层叠叠铺开,无穷无尽,血雾般散开,弥漫了整个长安城,像残霞晕染整个天空。 钟毓站在城头之上,远远的看着乌骓之上的男子转身走向人群,他的轮廓在一片血色中渐渐模糊,身形被血雾吞噬。 最终化为无形。 钟毓胸口仿佛被利刃捅了刀,带着铁钩的利刃在他心里剜了块肉,血淋淋的拉出来。有血涌上钟毓的双眼,从他的眼角滑下。 钟毓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从身体里飞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冷漠的看着自己脸上身上,布满血痕。 悬在半空的灵魂淡漠的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钟毓想了想,干脆算了吧,于是灵魂肉体重新合为一体的钟毓从城头跌了下去。 冰冷的城墙砖瓦忽然在这个时候,化身无穷无尽的血盆大口,张开让牛鬼蛇神都望而却步的青色獠牙,一口要把钟毓吞下去。 钟毓吓得睁开双眼,又硬又窄的木板随之发出吱呀的声音,迎合着他咚咚的心跳,提醒钟毓这只是场噩梦。 钟毓提到胸口的一口气,这才缓缓吐出,他掀开被子,冷风嗖的一下钻进来,钟毓彻底清醒了,赶紧裹紧被子,不让任何冷风有机可乘。 然后猛然想起昨晚的闹剧,靠在床榻上,发呆。 说实话,钟毓对婚事半点准备都没有。本以为爹娘不会同意他和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成亲——怕是个为人父母的都不会同意,结果他娘不知哪根筋搭错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居然同意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钟毓啧啧嘴,难免生了些妄想,却很快打住,脸上的笑容微敛,骂自己癞□□想吃天鹅肉。 钟毓扫了眼书房里的沙漏,琢磨着自己该起来了,待会还得带着新婚媳妇给爹娘敬茶呢。 钟毓穿衣不用下人伺候,没浪迹天涯之前衣来伸手很正常,在外面流浪了圈,什么都靠自己,回来后也懒得再去适应穿个衣服还要给外人看。 外衣还未系上,就听到门口紫嫣软软糯糯的声音。 “少爷,起来了吗?” “进来吧。” 紫嫣端着脸盆毛巾走进来,见少爷穿好衣服似乎想问什么,心有灵犀般抿嘴一笑,道:“紫竹去叫少夫人了。” 少夫人……钟毓听到这个称呼,皮糙肉厚的老脸都有些尴尬,只好略去不提。 才要说话,不知是哪个丫头慌了神,没规没距的,朝着里屋喊道:“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话一出,钟毓脸上立刻布上寒霜,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房子,朝着婚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沉着脸给紫嫣下令:“封锁消息,尤其是爹娘那里,不要让他们知道。管好下人的嘴,谁敢多舌,我拿你试问!” 刚嫁进他们家就出事,钟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别人会因此怎么想钟家,会怎么想他爹娘,借着一品侯爵的身份,逼着一个男人委身于男人之下? 钟毓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熬鹰走狗没什么不做。但至少,在钟家的声誉这一块,他从不敢犯禁。 他怒气冲冲的走进院子,一脚踹开房门,房内的两三个仆人看见钟毓立马跪下。 和紫嫣同时间入府的上等丫鬟紫竹正蹲在床边,给半躺在床上、还穿着嫁衣的人解开缠在脚上的麻绳。 见到钟毓,紫竹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道:“少爷。” “怎么回事?”钟毓看到郭殊涵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至少松了半口气。 他还以为郭殊涵趁夜跑了,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者干脆性子刚烈一点,直接自尽。 还好,他人还在。 和心有七窍善于察言观色的紫嫣不同,紫竹做事向来不慌不乱,深得端如昕赏识。 此刻见着主事的,紫竹面色明显放松下来,她简短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少夫人盖着盖头靠在床沿上,奴婢唤了几声都没有应。奴婢以为少夫人熟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4 睡了,伸手推了推,谁知少夫人就直接被我推倒到了床上。” 钟毓:“那他现在怎么回事?” 紫竹似乎有些赧颜:“少夫人的盖头还没挑起来,女婢不敢掀开看。” “这都什么时候了……”话虽这样说,钟毓确实也觉得让紫竹一个女孩子去掀男子的红头巾,有点怪怪的。 只好自己走过去,躬身准备掀开红盖头。 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悬在了半空中。 钟毓忽然在想,如果红头巾下面的人并不是郭殊涵怎么办,如果他真正的少夫人已经跑了,这只是个假冒货又怎么办? 这样一想,钟毓顿时踯躅了。 正在钟毓内心跌宕起伏,上演数十种真假难辨的说书戏的时候,从他进门后就没有动静的少夫人,忽然晃了下他头上的红盖头。 他的动作很轻,轻轻的动了下,却像石头冷不丁的砸向了平静的深潭,发出清晰的动静。 钟毓脑子里已经跑到苦情戏里去的思绪忽然被拉了回来,他先是吓了一跳,即将碰到红盖头的手像被清凉的水溅到般,猛然缩了回来。 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忙凑过去,缓缓掀开郭殊涵的红盖头。 第9章 初识 盖头掀开,是张苍白的脸。 在火红的床单反衬下,有双如黑曜石闪动着光泽的小鹿眼,流光溢彩。 钟毓一愣,他当真没想到他娶来的媳妇竟然是这么个,唇红齿白、面如桃粉的男子。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像极了画里出来的邻家妹妹,哦不,是邻家弟弟。 这还是钟毓第一次认真打量郭殊涵的脸。 上次郭殊涵被狗咬伤,他忙着救人还来不及,哪来那么多注意力在他脸上。此刻这样看,惊讶的发现郭殊涵居然长得不错呢。 小鹿眼看了钟毓一眼,淡漠的移开眼去。 钟毓回过神来,挪开黏在人家脸上不肯下来的眼神,尴尬的笑笑。片刻后,他道:“快起来吧,我们待会还要去给爹娘敬茶。” 然而郭殊涵只是无奈的再看了钟毓一眼。 慢半拍的钟毓终于反应过来,吞吐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钟毓说的委婉,但旁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清楚了七七八八。 怕是少夫人自身是不乐意嫁过来的,然后娘家人做了什么手脚才强迫他嫁过来。 那少爷得知了,岂不是要生气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几位下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郭殊涵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眨了眨眼。 钟毓想了想,再次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郭殊涵再次眨眼。 钟毓道声得罪,伸手掰开郭殊涵的嘴巴,才掰开他就发现异常。 他面露诧异,却什么都没说,单手抄起郭殊涵的后背,红盖头顺势滑落在床上。钟毓吩咐道:“去拿碗温水来,再拿个痰盂过来。” 紫嫣领命下去。 钟毓单手搂着郭殊涵,将他扶着坐起身。郭殊涵仿佛没有力气般,大半个身子全靠在钟毓身上。 郭殊涵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抬,鼻子却异常灵敏,才靠在钟毓身上,就闻到了从钟毓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 这个香味不同于女人身上香甜的脂粉味道,又不同于贵族公子随身带的馥郁浓香的荷包味道,这是一种悠远绵长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清淡味道。 闻着格外舒服。 紫嫣端来了痰盂。 钟毓捏着郭殊涵的下巴,探出两指,伸进郭殊涵的口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出来,扔在了痰盂里,发出咚的声音。 紫竹赶紧递上温水,想让郭殊涵漱口。 可惜含了罗汉果一整夜,郭殊涵的口腔完全麻木了,根本喝不进水。喂进去的水在嘴唇里面打了个照面,又原封不动的流出来。 紫竹赶紧用手绢擦了擦郭殊涵嘴角,钟毓摆手:“算了算了。除了罗汉果,他们还强迫你吃了什么?” 郭殊涵现在满嘴只有空落落的麻木感,还有那么点不想承认的解脱,连舌头在不在可感受范围之内,怎么回应钟毓的问题。 钟毓显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伸手给郭殊涵把脉,没发现大问题,便对房间内的丫鬟道:“这事谁也别嘴碎,都下去吧。” 紫竹紫嫣应声是,带着人退下。 待人走后,钟毓把郭殊涵扶靠在床上,说:“我问你答,是就眨下眼,不是就不理。可以吗?” 郭殊涵看了钟毓一眼,没让钟毓发现他目光中的玩味,眨了眨眼。 “你现在浑身使不上力?” 郭殊涵看了钟毓半天,缓慢眨眼,一下。 “除了使不上力,还有别的症状?” 看着钟毓,没动。 “吸入不该吸的东西?” 没动。 “吃了不该吃的?” 眨眼。 “他们强行灌给你的?”话问出口,钟毓很有些逼良为娼的罪恶感。 或许是为了让钟毓更加无地自容,郭殊涵非常肯定的,眨眼。 钟毓老脸尴尬。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眨眼。 钟毓约莫清楚了,怕是昨晚在房间里被老妪强行灌了麻沸散,恐怕还不是少量。加上一整夜保持同一个坐姿,就是没有麻沸散,半个身体也该麻了。 于是道:“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按照麻沸散的药效,其实现在药效已经开始散了。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下,我去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久等,然后再过来。” 郭殊涵眨眼。 大堂里,镇远侯夫妇正端坐在高堂之上,等着新婚的儿子儿媳前来敬茶。可左等右等不见来人,端如昕便借着这空档悄声道:“听说昨晚毓儿并不在婚房里过夜。” “哦,”镇远侯点头,端着茶微风不动的说:“你想说什么?” 和钟毓风流倜傥的外在不同,镇远侯钟耀沈面相稳重,浓眉深目,或许是常年带兵的缘故,即便只是在家中随意坐着,依然有股杀伐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浮。 也因此,侯府的下人极为规矩,很少有不听话的。 端如昕嘀咕道:“其实我以前不是没怀疑过,但昨晚看来应该是我想错了。”她继续道:“你说要不给毓儿再纳个妾室,总不能让毓儿和男人过一辈子吧。” 镇远侯钟耀沈放下茶杯,轻声说:“让他自己去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5 拿主意吧,孩子也大了。” 端如昕不赞同道:“他拿主意?拿着主意就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爷两有背着我的勾当,不过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参与。但婚姻大事,我这个当娘的,还是拿得了主意的。” 钟耀沈失笑:“我们哪有什么勾当,多是他自己拿主意。就拿他娶郭家长子来说,毓儿自己愿意娶个男人,我就让他娶。” 端如昕听了脸色陡然变了:“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意思,想让儿子借着娶个男人,向陛下……”端如昕蓦地住嘴不说,很多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用说出来。 因此她狠狠瞪了眼钟耀沈。 钟耀沈讪讪一笑,“我既然跟你说了,自然是觉得可行的。” “再可行也不能拿毓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知道现在京城怎么笑话你们父子,笑话咱家吗?” 端如昕怎么也没料到她当初排除万难,拼着这张脸面不要做出来的决定,竟然只是大儿子…… 端如昕自动脑补出自己那从不拿脸皮当回事的熊儿子,拉着他父亲撒娇蛮缠,然后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外人面前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镇远侯,就那么耳根子软,或者立场不坚,被被吵得头昏脑热后,紧接着便一时同意了。 然后走过来和她说:“实在不行,让毓儿娶个男人未尝不可。” 端如昕当时以为这是钟耀沈思虑良久后,综合了官场朝堂乃至外敌入侵种种因素,最后甚而重之做出的决定。 因此即便有违伦常,她也没有任何怨言,还如火如荼的找人去合八字,闹得满城风雨。 哪知道,哪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深知端如昕脾性的钟耀沈瞧着她脸上风雨欲来,赶紧解释:“这事我真的觉得可行,才来和你说的。而且毓儿也大了,他晓得分寸。” 正说着,钟毓孤身一人走了进来,问道:“说什么呢,我听到你们说我了。” 镇远侯抬头看了眼钟毓身后,问道:“他呢?” 郭殊涵嫁进钟府,其实不像真的娶妻那样麻烦。 因为郭宇城不要脸的给人哭诉,说他这个长子被镇远侯家的狗咬成重伤,镇远侯连点表示都没有——其实郭殊涵也没有重伤,和幼年时期受过的伤比,这个已经很轻了,更何况,他的伤口愈合能力还特别快。 其实当时郭宇城说这话只是想让镇远侯府迫于种种压力,娶郭殊妹。 恰逢连着三个定亲的姑娘相继出事,又有个算命的大摇大摆的说钟毓命里只能娶男妻,于是郭宇城夫妇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方设法的要把他嫁过来。 没想到镇远侯府真的同意了。 像郭府这样的小门小户,确实配不上镇远侯府的门槛,便是抬进来也做不来正妻。却因为他是男子,又是嫡长子,镇远侯为了补贴他的娘家,便以正妻的名义娶进门。 升官发财送麻烦,郭宇城葛亭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按常理说,郭殊涵自然是不会同意,没想到郭宇城竟然在饭菜里下蒙汗药,然后把他绑了起来,锁在房间里。 郭殊涵躺在床上,罗汉果从嘴里拿出后,舌头部位的僵麻已经好转许多。他试着动动舌头,完全感觉不到舌头在哪。 如此反复试了几番,舌头的部位才传来触觉。 紧接着是手。从指尖开始,到手指,到手腕手臂,一点点做着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 虽然时间久了,麻感会自己消退,但郭殊涵不是个会把主动权交给时间的人。他正试着把手臂抬起来。 房间里烧着地龙,热气腾腾,间或有窗户口轻微的寒风吹进来,非但没有感到寒冷,还有了在暖热中感觉到丝丝凉意的舒服。 窗外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 是两个姑娘,悉悉索索的听不大分明,但是郭殊涵耳朵没坏,听得清“大少夫人”这个称呼。 她们在谈论我,郭殊涵想。 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怨恨……郭殊涵关于这方面的情绪开始酝酿,逐渐发酵,并随着她们的谈论已经要浮出水面。 眼看着就要调出来,两个小姑娘忽然止住了话头,并各自走远,再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 于是,两个姑娘谈论他的话前后不过两三句,某个忍气吞声很久的人正要爆发情绪,却冷不丁的发现根本找不到爆发的借口——说不定人家姑娘只是在吩咐等他这个大少夫人起来了,带他去拜见镇远侯夫妇。 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再多的脾气也不知该如何发作。 郭殊涵的手臂已经能抬起来了,紧接着是脚,是腿。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凉风,吹起了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红色纱帐。 郭殊涵缓缓扭头看去,垂地的纱帐后面,原来是大门被打开了。 他的视线顺着看去,蓦地睁大了眼睛。 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腰配清亮大刀,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人。 第10章 黑衣刺客 钟毓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便是当着统兵数百万的亲爹的面,也是副没规没距的样子。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一番,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哪知道他会这么不情愿,爹,都怪你,给我说什么觉得郭殊涵是个不错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娶他。” 镇远侯认真的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端如昕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难道我儿子就差了吗?凭我儿子的相貌才学家世,在长安城想找个怎样的男人找不到。抬他进来是看得起他,做这个姿态给谁看。” 镇远侯沉默的喝茶。 钟毓见此,只好尴尬的咳嗽声,端端正正的坐好,做出未出阁的闺女姿态来,故作娇羞道:“娘诶,儿子知道儿子优秀,您好歹也谦虚点,给别人一点面子啊。” 镇远侯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呛了自己。 端如昕翻了个大白眼,忍俊不禁起来,果然是低估了钟毓的厚脸皮。 钟毓这才哈哈大笑:“反正媳妇娶进来,怎么调教还不是娘您说了算。不过他毕竟是男孩子,用侯府大院的规矩约束着,多少也不方便。娘您看要不把他交给爹去带,反正他之前也是在军营里呆的。总不能困在闺房中吧。” 端如昕看向镇远侯,反问道:“他爹怎么说?” 钟毓眼巴巴的看向镇远侯。 镇远侯想了想,说:“不妥。虽然郭殊涵是男子,但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6 毕竟有个咱们钟府儿媳的名头,传出去了多少不好听。而且你们才刚成亲,就急吼吼的把他纳入军营,外面看来我这个镇远侯也太任人唯亲了。” 钟毓瘪嘴:“可是他之前也是在军营的,现在重新进去怎么反成了走后门了。” 端如昕道:“听你爹的。” 一锤定音。 镇远侯继续道:“要从军也不是不行,至少等他的风头和你爹我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钟毓笑道:“那可难了。燕国的二皇子不日可就到达长安,这可是齐国开国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喜事。全拜爹所赐,您这风头想过去,可难了。” 端如昕亦笑道:“听说送来的燕国二皇子,可是燕国德懿皇后的亲儿子,德懿还真舍得。” 燕国皇室子嗣稀薄,皇帝只有两个儿子。皇长子是嫔妃所生,较二皇子年长十多岁。燕国德懿皇后想来也是憋足了气,忍辱负重隐忍十多年才生了儿子。 而且燕国国主不知为何,至今不立太子,一个长子年富力强,一个幼子子凭母贵,光听听就可以脑补好多场荡气回肠惊心动魄的宫斗大戏。 钟毓:“不舍得能怎么办,谁叫爹打了个胜仗呢。不过这个人质也做不了多久,就那么个三五十年,说不定在长安住舒服了,还不愿回去了呢。” 说着,他伸了伸懒腰,活动下肩膀。他的房间用来做婚房了,昨晚在书房将就一夜,结果腰酸背痛的,气还没缓过来。 镇远侯摇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安于享乐。当时让二皇子做人质有利有弊,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下来。有皇子在长安压阵,燕国自然不敢冒犯大齐,可是如果让这个皇子把咱们大齐的制度人事学了去,长久看来也不是好事。” 钟毓点头:“所以您才没有让大皇子做人质嘛,这二皇子才十多岁,离乡背井的来长安做人质,满腹的离愁别绪都还来不及整理,哪有这个精力来偷学。” 正说着,只听“啊!”的一声,有尖叫声从西院传来,惊恐不已,紧接着数十人吵嚷起来,像是在集体奔走。 “老爷,老爷,大少夫人遇刺了!”有仆人冲进来惊恐的说。 钟毓豁然起身,连忙冲向西院,快速的行动间摔倒了坐下的椅子。 镇远侯跟着起身,正要追出去,端如昕忽然叫到:“侯爷!” 镇远侯一惊,停住了脚步,仿佛有预感似的,他没有回头,笔直的站着,像一把已经磨平了棱角的□□。 端如昕站在镇远侯背后久久没有出声,过了许久,等周围的吵闹已经远去,逐渐归于平静,她才咬着牙梆子,压制着怒气说:“第四个了。” 镇远侯心底仿佛注了贯冰水,滋滋的冒着寒气。 钟毓一溜烟跑进西院,没管院子屋外站的各色下人,砰的踹开房门,只见郭殊涵一身红衣摔倒在地上,旁边的紫竹等丫鬟手忙脚乱的要扶起他。 但是郭殊涵好歹一个大汉子,身体又僵硬的没有知觉,因此几个丫鬟根本抱不动他。 “我来吧”,钟毓见郭殊涵没受伤,心里安稳了大半,走过去一个干脆利落的公主抱把郭殊涵抱起,然后在郭殊涵连同几个丫鬟的惊诧目光中,淡定的把他抱到床上,这才问丫鬟:“发生什么事,仔细和我说说。” 紫竹赶紧道:“女婢奉命把换洗的衣服给大少奶奶拿来,结果正要敲门,发现门缝还挺大。透过门缝,刚好看到有个黑衣人手握着刀,正,正对着大少奶奶。女婢吓得大叫起来,那个黑衣人听到后,就从窗户那跳出去了。” 钟毓看了眼对着床头的大开的窗户,问道:“黑衣人呢?” 有侍卫跑进,跪下来道:“少爷恕罪,被他跑了。” “长什么样子,能不能分辨出来?” 侍卫:“看不清,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露出来的,只能知道个子不高,体格健壮。” “他是什么功夫,能看出门派吗?” 侍卫:“他轻功太高,卑职,卑职还来不及和他过招,就被他逃掉了。” 钟毓沉思片刻,道:“发出通缉令,严查。给我爹娘报个信,我们这边平安无事。你们都下去吧。” “是。”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就像它的到来一样,突兀的结束。没头没尾。 丫鬟把摔落在地的脸盆花盆清理后,连同侍卫一起退出房间。 钟毓的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外人不知道,钟毓却相当清楚,侯府内养着功夫不下于皇宫大内的高手。 这些高手没有追捕到杀手,究竟是因为郭殊涵不是侯府人,反正他还没受伤,没必要大惊小怪,还是因为这个杀手轻功了得,逃过了他们的追捕?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杀手是谁?放眼偌大个长安,有如此功夫的,除了皇宫还有谁?钟毓眉头深锁,万般不情愿相信和宫里有关。 房间里重归于寂静,郭殊涵半靠在墙上,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沉思中的钟毓。 第一次见到钟毓,是在竹林深处。漫天的竹叶飞舞间,一人一狗迎风而立,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第二次见到钟毓,是在郭府。钟毓的狗认出他来,从墙角里扑了出来。 第三次见到钟毓,便是昨晚,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传闻中那样嚣张跋扈,至少没碰他,至少还算好说话。 现在想来,比起勾心斗角的郭府,郭殊涵忽然觉得其实现在这样也不赖。 “那个黑衣人你应该不认识吧?”钟毓抬起头,正对上郭殊涵的眼睛,忽然问道。 郭殊涵轻微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他现在也就个别部位能动弹。郭殊涵的睫毛又密又长,此刻垂下眼眸,睫毛在巴掌大的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钟毓瞧见了,心里想到幸好是个爷们,要是个姑娘,指不定得多“我见犹怜”呢。 郭殊涵摇了摇头。 钟毓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只是顺口一提,联想到他前两位还没进门就香消玉殒的未婚妻,他不得不确信有人在和他作对。 至于作对的原因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便是不能让他娶媳妇。 日头偏西的时候,郭殊涵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二人前往东院给父母敬茶。 从西院出来的时候,钟毓挥退了下人,给郭殊涵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 “我父亲你在军营里想来也知道不少,我就不多做介绍了。我母亲是将门之女,是能提枪的人,可能跟长安女子不一样,不过人很好说话。一般家里的事,都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7 是我娘做主,我爹不管,所以你有什么事找我娘就成。” 说到这,钟毓笑道:“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谈,把我娘说服了,整个侯府大院就没一个敢反对的。所以待会你给我娘留个好印象,以后对你在府内府外会轻松很多。” “怎么留个好印象?”郭殊涵开口问。 郭殊涵的声音已经褪去了年少的稚嫩,带着些许沙哑的味道,仿佛春日的微风,挠痒似的拂过钟毓的心头。 钟毓本以为郭殊涵不乐意听这些,甚至和他想的一样,等风头过了就跑,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婆媳”关系。听到郭殊涵问,钟毓不自觉笑了起来:“我娘的观念有点保守,喜欢知书达理的,不过那是针对姑娘,至于你嘛,我觉得乖巧听话的,总不会错。” “嗯。” 钟毓继续介绍:“我还有个弟弟,才九岁,在外跟着师父求学,年底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再介绍给你认识。” “嗯。”郭殊涵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钟毓看得出他记下了。 于是钟毓乘胜追击,说:“我这边对你没什么要求,你要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找下人,呆会我再指派几个仆人给你。如果仆人解决不来,和我说也成。就有一点恐怕得要你帮忙。” 郭殊涵停下,看着他:“你说。” “就是在外人面前,恐怕得要你陪我演点戏。”为了不让自己轻浮的样子露出来,钟毓说话的时候,直视着郭殊涵的双眼,样子显得异常真诚,只差含两泡眼泪证明自己绝不是要轻薄于他。 郭殊涵轻微蹙眉:“什么时候?” “时间地点都不定。”钟毓有些忐忑。 郭殊涵沉默了会,这才说:“可以。” 钟毓眼睛里亮光一闪而过。 郭殊涵看着钟毓脸上的笑容,有点不懂为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于是表面上一脸严肃,肚子里却满心思坏水的说:“不过,我有个要求。” 第11章 围追 郭殊涵作为新婚夫夫,提个要求,钟毓哪有不答应的理。 “你说,你说。”钟毓把这个大问题解决了,整个人都轻松的飞起,别说郭殊涵是有个要求了,有十个百个他照样答应。 郭殊涵平静的说:“我要你的狗。” 钟毓挂在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他愣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试探着问:“你要它做什么?如果是它之前咬你的事,我已经打过它惩罚过它了,要是你还不满意,我可以现在再教训它一顿。” 郭殊涵不说话。 钟毓脸皱成了苦瓜:“你真的要?” “嗯。”郭殊涵点头。 钟毓垂下头,一脸忧伤,半天才下了个艰难决定:“那,那成吧,明天我就把狗给你。” 郭殊涵有些诧异钟毓居然真答应了,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过现在他发现一个更有意思的,那就是钟毓的表情好好玩,翻脸跟翻书似的,练过吧。 郭殊涵也见好就收,低沉着嗓音说:“也不是要你送给我,你把狗给我养半个月,半个月后还你。” 虽然把狗给出去很舍不得,谁知道郭殊涵会怎样对这条曾咬伤过他的恶犬,不过毕竟是狗错在先,而且只有半个月,这对钟毓来说多少是点安慰。 于是,只好故作大方的说:“可以。”两个字一说,钟毓自己都觉得心在滴血。 郭殊涵把头扭过去,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没让钟毓看到。 二人来到东院,进入大堂,只有端如昕坐在堂上。 钟毓带着郭殊涵进来,端如昕远远瞧见郭殊涵,先是一愣,她以为在军营里呆过的哪怕不是膀大腰圆,至少也是像镇远侯那样身材魁梧吧。 哪知郭殊涵身材匀称,匀称到单薄的程度,加上年岁尚小,脸孔还有些稚嫩,即便在军营里磨砺过,到底是个孩子。 端如昕忽然想起钟毓这个年岁的时候,估计也是在外头流浪吃苦,蓦地心底就软了下来。 钟毓问:“我爹呢?” “陛下传旨,他进宫了。” 端如昕笑道:“是为了安置即将到长安的燕国皇子的事。” 钟毓瞧着端如昕脸色还算好看,心中安稳了些,他挺担心他们侯府因为娶妻的事,和陛下生了龃龉。不过转念一想,就是真生了龃龉,他娘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因此假装什么也没察觉的,拉着郭殊涵给端如昕下跪敬茶。 钟毓自然是姿态端正,态度诚恳,礼仪分好不错,让端如昕很是开怀。 钟毓敬完茶后,从进屋后就一直没开口的郭殊涵双手奉上茶盏,低头温顺道:“夫人喝茶。” 端如昕佯怒道:“还叫夫人。” 郭殊涵乖巧回应:“娘。” 可把端如昕乐的,轻轻拍了下钟毓,说:“这儿媳妇我认了,以后敢对他不好试试。” 端如昕是真心喜欢郭殊涵,实在是…… 郭殊涵长得太乖巧了,唇红齿白的,还彬彬有礼,连茶盏都托到了额头以上,这份心意端如昕如何察觉不到。 钟毓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早知道娘这么好打发,刚才就不费那么大神了,还没了狗。 端如昕拉起郭殊涵在旁边坐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些体己话,钟毓闲着没事在旁边剥橘子,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等端如昕和郭殊涵说完话,回头一看,嘿,一盘橘子吃了个空。 “你还吃不吃晚饭了,吃这么多也不怕酸了牙。” 端如昕道。 钟毓往嘴里塞下最后半个橘子,含糊的笑道:“一斤橘子老贵了,我在外面想吃都吃不到。” 得,一句话,成功的把端如昕堵的没话说,恨不得再拿出几斤橘子才好。 郭殊涵看着他嘴巴里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 两人辞了端如昕回到西院后,叫来了一干丫鬟仆从。 钟毓在紫竹紫嫣两个一等丫鬟中打量了会,把紫竹连同三个手脚麻利的男仆指给郭殊涵:“这几个人你先用着,用不惯再和我说。以后要出门之类的,也随意,我这人规矩不多,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我都无所谓。” 郭殊涵点头,这两个丫鬟他早上见过,确实也对紫竹的冷静明事理有好感一些,至于紫嫣,郭殊涵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从她姣好的面颊上滑过,发现后者正明目张胆的看着钟毓。 丫鬟仆人不应该是低着头的吗,镇远侯府怎么会连这点规矩都没有。郭殊涵想。 见貌似没别的事了,钟毓道:“这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8 个房间你先住着,回头我叫紫嫣把我的东西搬走,隔壁院子的卧室已经清好,我以后就在那睡。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嗯。” “那你忙,我先走了。” “别忘了把狗给我。”郭殊涵在他身后道。 钟毓:“……”他是多和这只狗过不去哟。 钟毓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了南院。南院是个偏僻的院子,平日里除了下人做打扫,只留作钟毓弟弟日后读书用。 他走进南院,还没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烦躁的脚步声走来走去。 钟毓心道委屈你了。 他推开门进去,门后面半人高的大笼子里就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某只野兽受了重伤,正在呜咽。 钟毓走过去,打开牢笼,一头棕色的半人高巨型犬从里面窜了出来,猛然跳到钟毓怀里,对着钟毓就是猛舔。 “乖啦乖啦,别闹。” 然而无论怎样,都缓解不了獒熊犬大安看到主人的热情。 钟毓无奈的拍了下獒熊犬的头,“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咬别人,现在可好,有人要我把你送过去。你啊,笨死了,要你松嘴居然还发脾气。” 说着,又打了下大安的头,估计下手重了点,让大安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还真就乖了,没往钟毓身上沾口水。 钟毓叹了口气:“这次我也保不了你了,给你说明天看到郭殊涵了,表现乖一点,不要龇牙咧嘴的。昨晚的婚礼都不敢让你出现,万一你看到郭殊涵凶性大发怎么办,再给你吓跑咯。” 大安耷拉着脑袋。 钟毓索性坐在地上,陪着爱犬唠嗑,“他应该不会真打你的,最多,最多就几棍子。你忍忍就算了,知道吗?” 大安呜咽以示回应。 想到这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狗要被别人打,钟毓的心肝脾肺连着一起疼,“要是他真的打你太狠了,你就叫知道吗?我在隔壁,听到了立刻过去救你。知不知道啊?” 大安把脑袋搁在前腿上,垂头丧气的。 钟毓亦是苦恼,只好搓揉狗头排遣,狗被摇摆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时间狗毛飞舞。 有匹疾行的马在古道上长奔,马蹄声急促而猛烈。 “驾,驾”。蒙面女子已经来不及挥舞马鞭,她拉着缰绳,拼命的催促着。 在女子身后,不过百米远的距离,有四个黑衣人手握清亮弯刀,同样策马狂奔而来。 蒙面女子心中焦急,不停加快速度,两方的距离开始拉大。 这时,身后追踪的黑衣人,有个突然掷出手中弯刀,弯刀顺着风旋转,只看到弯刀在空中打了个转,便要直刺蒙面女子后背。 蒙面女子察觉到身后有异常之处,本能的弓下腰,然而就在她弯下腰的那一瞬,弯刀擦着蒙面女子后背而过。 女子后背上留下一道惨烈的血痕。 蒙面女子吃痛,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下,罩在头上的面纱顺势滑落,露出一张像被毒素腐化的脸来。 女子左边的半张脸倒是娇小可人,可惜右边的大半张脸长满毒疮,从额头蔓延到脸颊,看着恶心恐怖。 就女子摔倒的呼吸间的功夫,杀手已经追了上来,瞧见了女子长相,只露出的眼睛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仿佛也没有料到他们追杀了许久的人,竟是这番尊容。 或许这只是个杀手下意识的神色,但女子看来,这个眼神却仿佛带着天然的挑衅和轻视。女子眼眸里怒火中燃,她解开腰际长鞭,游蛇般甩出,就与这批黑衣人打斗起来。 女子的长鞭带着赫赫的风声卷出,长鞭末梢,正中一个黑衣人脸颊。 眼看就要挥舞到,却见黑衣人脚下后移,整个人弯下腰,长鞭擦过他的脸。 没有伤着。 这时另外一个黑衣人横腿扫来,女子余光瞥见,脚下连蹬,整个人翻身而起,后跃一大步。 险险避开黑衣人的连环腿,才站稳脚步,女子愕然发现长鞭已经被黑衣人徒手徒手握在手里。 另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一脚踢在女子腹部,女子受力,被踢出去好远。 摔倒在地,裹了满身的泥。 女子擦了下脸,呸了一声,捂着腹部站起,气势丝毫不弱。她双手合并,相互摩擦两下,有个深知女子手法的黑衣人暗道不好,立即杀了过去,想要阻止女子。 而女子丝毫不理,双手仍保持的相互摩擦的姿势,却在黑衣人杀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扬起了芊芊玉手。 一股看不见的气息,透过黑色布料钻进了黑衣人的鼻腔。 黑衣人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其余几名黑衣人听了对视一眼,立即冲了过来。 女子一脚踹开已经七窍流血的黑衣人,顺势往后方逃去。 然而杀手的追踪不是一个受伤的女子所能抵御的。另外三名黑衣人紧随其后,一个追踪,两个包抄,很快便把女子围在了圈内。 女子撑着与他们交手,然而包围的圈子却越缩越小,到了只能容纳女子站立的空间。 这次他们没给女子任何反击的机会,三把雪亮的弯刀同时举起。 不是为何,当生死只在瞬间的时候,女子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垂下手臂,里面有个瓷瓶,只要等弯刀下达的那瞬间,她把瓷瓶掷出去…… 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瓷瓶已经握在手中,等着周围的三个黑衣人靠近…… 在女子的视野中,这几个黑衣人下手的动作放慢不少,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刀片是如何划破长风,凌厉而下的。 生死一瞬,她猛然想起自己嬉笑怒骂那么率性的师弟,心里不可抑制的想到:如果他不是长安的贵少爷,该有多好? 那些飘零江湖无忧无虑的岁月,那些打打闹闹无拘无束的年华,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时,她猛然间抬手,带着同归于尽的绝然,把瓷瓶朝着其中一把弯刀的方向掷去…… 第12章 太子设宴 然而就在此时—— “住手!” 有人在身后大声疾呼。 同时一列马队疾驰而来,眨眼就到了眼前。 女子猛然间惊醒,想大声提醒他们不要靠近,然而瓷瓶眼看着就要碰到弯刀,根本来不及。 情急之下,女子突然朝着弯刀扑了过去,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把那人活生生撕碎了,行动上却是拿身体挡住了锋利的弯刀。 这时,一只锋利的箭羽突然横穿过来,射在了弯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9 刀之上,完美的隔开了女子和弯刀的接触。 而瓷瓶,滚落在地,完好无损。 身后传来一声痞气的声音。 “大人快看,就是这几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就是他们妄图杀害我刚过门的妻子。” 一个身着铠衣,面容英俊的青年男子,收起手中弯弓,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张画的乌漆抹黑的白纸,对着几个完全看不出容貌的人进行比对,然后言之凿凿道:“没错,一模一样,来啊,把这些人给本官拿下!” 他话音刚落,一身官衣的巡捕五营统领军迅速分成两列,对着黑衣人包抄而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即便这些统领军可能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惹上官服麻烦会更大。几人对视一眼,立即做出明智决定——他们快速后撤,远逃而去。 钟毓吹了个口哨,很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女子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乍然留下条命,整个人都虚脱了。她的身体瘫软下来,却在第一时间把滚在一旁的瓷瓶拿好,收起来不让他们看到。 钟毓跳下马,走过去问:“师姐受伤了,要紧不,我看看?”说着,人还要凑过去。 大抵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凉漪的面纱掉落,本就不欲见人,钟毓还偏要凑过来近距离的看。凉漪气的心血上涌,背对着他怒道:“你来做什么?!” 钟毓被凶的愣住了,讷讷道:“救,救你啊。” 凉漪怒火中烧:“谁要你救!” 钟毓根本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但凉漪知道,她亲手调剂的毒,这世上没有解药,即便有,只吸入一口,钟毓这辈子也就废了。 “姑娘,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作为和钟毓从小厮混到大的,靠着种种因素坐上了巡捕五营下统领军巡防营小队长的,在长安里赫赫有名的纨绔之一的,上任太子陪读司马凌风表示,他一个纨绔都看不下去了。 凉漪背着司马凌风冷笑道:“我求着你救我了?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对你毕恭毕敬?” “嘿!”司马凌风没理会钟毓一个劲的暗示加眼神加小动作提示,气愤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人!” 凉漪猛然转过身,勃然怒道:“我就不要脸了,怎么着!” 司马凌风作为多年的混混,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正要回骂过去,冷不丁撞见凉漪的脸,所有的谩骂堵在了喉咙口,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英雄气短道:“好男不和恶女斗,哼!” 钟毓悲痛捂脸。 凉漪余怒未消,三步并作两步骑上自己的马,绝尘而去。 当真半个谢字也没说。 “师姐!师父告诉你他明日在竹屋里等你!”钟毓只好在她身后喊道。 回程的路上,钟毓怕司马凌风还在生气,解释道:“我师姐江湖仇家太多,截杀这种事时有发生。今天早上接到我师父的飞鸽传书,问师姐怎么没到,我估计就是遇到仇家了。幸好碰到你,不然这么多杀手我可解决不来。” 司马凌风脸上早已收起气急败坏的表情,重新换上他那副天真无邪,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司马凌风的长相俊逸出尘,很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可惜这只是表象。 再风流倜傥的外表,也掩盖不住这个家伙二货的本质。好在他平日里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操心,间接的让人产生他“众生皆浑浊,我独自高贵”的错觉,也就没有人真的在意其实这货什么都不知道的内里了。 他淡淡道:“我是没什么,不过你就这样走了,不怕那几个杀手回头继续追杀你师姐?” “这个不用担心,我师姐的逃生手段很多,尤其是她玩毒,如果这次不是正面碰上,那几个杀手应该抓不到她。” “你还挺清楚,”司马凌风说:“对了,今晚太子设宴,太子说咱们几个好久没聚聚了,要你一定得去。” 钟毓勒住马缰,迟疑片刻,到哪都能保持的笑容变得干巴巴起来,“一定要去吗,留我媳妇在家不太好吧。” 司马凌风嗤笑道:“才成亲就成妻管严了?没出息。今晚是在醉乡亭设宴,听说来了个纤姿绰约的妙龄女子,难得一见的极品。你真不来?” 钟毓义正言辞道:“你好歹也是爵位在身的朝中官员,怎么能留恋烟花之地,成何体统!” 司马凌风瞪眼:“丫的,当年是谁十一岁的时候,就把我拉到妓院里去的!” 钟毓干笑:“那啥,不是听说那里是男人的好去处嘛,还不是想让你见识见识。”接着一脸正气道:“当年失足,现在怎能不醒悟。何况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把媳妇留在家外人多不好想。” “反正你新过门的媳妇是男的,一块带上也就是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司马凌风挥挥手,“我们走。” 司马凌风说走就走,霸气十足,任凭钟毓在后面怎么喊都不理会。 丫的,当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还怕今晚治不了你。司马凌风阴恻恻的想。 钟毓垂头丧气的回到钟府,早有紫嫣过来给他更衣。他无精打采的由着紫嫣换衣,紫嫣打趣道:“少爷今日出趟门怎么这么不开心,有什么烦心事马?” 钟毓叹气:“多了去了。” 紫嫣:“大少奶奶上午来找过您,不过那时候您出去了。” “他有什么事?”钟毓说着,从紫嫣手中接过腰带,随手一扣,就要去隔壁院子找郭殊涵。才踏出门,忽然就停下脚步。 他忽然知道郭殊涵是为什么来找他。 钟毓心说真不该这么早回来,立刻要撤回脚,准备回头再悄无声息的溜出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就听到紫嫣喊道:“大少奶奶。” 钟毓脚步一僵。 郭殊涵面色一僵。 钟毓脸上变戏法似的换上春光灿烂的笑容,好似刚才满脸的纠结从来不存在:“听紫嫣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殊涵面露难色,轻声说:“能不能不要让他们叫我少奶奶?” 钟毓听到这个,心里长舒口气,笑道:“当然可以。”回头对紫嫣严肃道:“以后不准叫大少奶奶,就叫……就叫涵少爷。” 紫嫣从善如流:“是,大少爷,涵少爷。” 钟毓回头笑道:“可以了吧。” 郭殊涵点头:“嗯,回头别忘了把狗给我,今天不算。” 钟毓:“……” 吸气、呼气。钟毓干笑:“好的。” 郭殊涵满意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0 钟毓告诉自己忘掉这个不愉快,于是走过去,好哥们似的说:“今天你在家干吗?无聊吗?” 郭殊涵坦诚:“有点。” “平时你想出门之类的都可以,我不会限制你。几个下人用着还习惯吗?不习惯和我说。” 郭殊涵:“都挺好。”说罢,停顿了会故意说:“就差只狗了。” 钟毓:“……” 再次换话题。“昨天刺杀你的人,爹已经派人去搜捕了,不过还没音讯。这几日要不给你安排两个人保护着,不然出事了怎么办?” 郭殊涵不在意道:“没关系,有人跟着反而累赘。况且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昨天是特殊情况,以后应该不会了。” 入了冬,庭院里的枝丫都枯萎了,树叶早掉光,留下光秃秃的枝干。钟毓看着就冷,尤其是郭殊涵就穿了件单衣,真不知道他到底怕不怕冷。便招呼道:“进屋吧,这里怪冷的。会下棋吗,我们手谈一局?” 进得屋,地龙烧着,满屋的热气。钟毓隔着衣料搓了搓手腕,紫嫣见了,立即会意,叫下人送来滚烫的热水,烫了烫毛巾,再用带着烫意的毛巾给钟毓暖已经冰冷的手腕。 紫嫣关心道:“少爷你这么怕冷,前几年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奴婢想了都疼。” “哟,姑娘大了还知道疼人了,爷没白疼你。”钟毓舒服的吐口气,笑道:“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冷冷也就过去了,不是太大的事。” 郭殊涵摆好了棋盘,听到这话问道:“听说前几年你在外流浪,一直没回来,为什么?” 钟毓坐在榻上,接过紫嫣递来的热茶,喝了口简单的说:“医病。” 郭殊涵看了眼钟毓,发现他说完后就忙着收拾棋桌,没有继续往下说的念头,便也作罢。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慢慢铺开,房间里烧着钟毓自己配的香料,淡雅怡人。屋外忽而刮起了狂风,引得枝丫乱颤,窗户嗡嗡直响。 紫嫣轻声走过去,仔细检查窗户是否关好。 而房间里却温暖如春,静谧的正好。 一时间,房间里有安静得岁月静好的味道。 郭殊涵落下一颗如白玉般莹润透亮的白子,在错落有致的棋盘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钟毓轻轻蹙眉,随即落下一子,展颜笑道:“承让了。”说罢,就要捡起被围困的白子。 郭殊涵看着钟毓娴熟的挑起白子,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于是长了心眼,认真对弈起来。 棋盘上开始远交近攻。 渐渐的,郭殊涵发现发现钟毓虽然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但下棋很有布局,显然是早有谋略。 而自己则是善于远攻,不善近防。这一点,刚刚开始还略有优势,越往后走,便越捉襟见肘,难以支架钟毓席卷而来的攻势。 二人你来我往,竟然足足下了两局有余。 直到有人敲门来报。 “进来。” “大少爷,太子有请。” 钟毓这才想起司马和他说的晚宴,却着实不想去,叹了口气,下巴搁在棋盘上,伤痛道:“爷今儿个伤风去不了,小刘你去给太子那边的人说一声,多谢太子好意。” 叫小刘的下人瞅了瞅分明生龙活虎,还故意装病秧子的大少爷,一本正经的说:“王公子说了,大少爷您今日若不去,他就把头牌请到咱们家里来,跟大少爷您……” 小刘脸皮有些薄,后面的话着实说不出口。 钟毓脸色顿时黑了,显然明白了小刘口中的王公子是个什么意思。他们这几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的人,什么荒唐话说不出口。 倒是郭殊涵多了句嘴,问道:“跟大少爷怎样?” 第13章 带着媳妇逛妓院 还能怎样?钟毓心说王大锤那个没节操没下限的,当年差点拉着他要共享一个女人,至今想来,钟毓都恶寒不已。 想到这,他正经人似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小刘的话,坐起身一脸正直的说:“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说罢,站起身,示意小刘前面带路,嘀咕道:“论臭不要脸程度,谁都敌不过他。” 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过身来问:“想一起去吗,妓院?” 郭殊涵愣了愣,起身道:“可以啊。” 钟毓只是随口一说,单纯是觉得才成亲——不管实际上怎么样,就出去逛窑子,对郭殊涵确实不怎么好。所以才这么开口,哪知道……哪知道郭殊涵居然同意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你确定?” 郭殊涵点头:“确定。” 早在成亲当晚,郭殊涵就发现钟毓其实是个很好说话,又没什么架子的人。比如说那只狗的问题,郭殊涵很清楚钟毓舍不得,从第一次说这件事的时候起就发现了。 但钟毓还是答应了。后来即便看得出是想把这件事往后拖,却没有利用自己身份施压的做法。事实却是只要钟毓一句话的事情,郭殊涵就没有办法。 但是钟毓没有。 这让郭殊涵很放心。 可有句话怎么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或者是得寸进尺。 最开始嫁过来,郭殊涵确实以为会生不如死,他甚至想过嫁过来就把镇远侯府闹得家宅不宁。 郭家不是指望着这门亲事吗,不是想借着亲事高升吗,那郭殊涵就把这门亲事变成仇事,让郭家永无翻身之日。 到时候便是捅破了天,他大不了远走高飞,反正郭家没有任何让他留恋的东西。 却不料,钟毓是这样一个随和顾及他人的人。 洞房花烛夜,钟毓连门都没进,就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隔日怕他在府里难做,给他安排了几个下人,男女都有,用着方便。府里的下人没有敢嚼舌根的,亦没有敢轻视他的,想来定是镇远侯夫妇治家甚严的缘故。 他甚至可以说,在镇远侯府,有比郭家更大的自由。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越是这样,郭殊涵却越想得到更多。比如随意出入各种场合的自由。 郭殊涵不愿意被困高墙大院之中,他毕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他有自己的追求和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能借此机会去妓院,这个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来说绝对是禁忌的地方,那么以后对他做别的事会方便很多。 所以他提出了要求。 果然,钟毓又没有拒绝。 马车外,天阴沉下来,狂风呼啸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1 ,看样子是要迎来今冬的一场大雪。 这是侯府特制的马车,两匹马驾驭,纯黑色的外形。内置虎皮坐垫,有茶几摆放。马车内极为宽敞,单是钟毓坐的长椅下面,放五六把大刀没有问题,两个大人坐进去更是毫不拥挤。 宽敞的马车内,倒是温暖。钟毓裹着貂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郭殊涵:“你怎么了?” 钟毓叹道:“待会去了,王大锤肯定要给我灌酒,我当年不辞而别,来了后又没第一时间去找他,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记恨我呢。” “王大锤?” “皇城禁军总教头王石川的儿子王东易,我们都叫他王大锤。” 郭殊涵忽然问:“那你叫什么?” 钟毓:“……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是以为我有多小?”郭殊涵有些无语。 钟毓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离家出走呢。” 长安城有个闻名遐迩的温柔乡,名叫十里铺,酒香馥郁,美女如云。是个出了名的销金窟。 销金窟内到哪都能看到讨论生命和谐的鸳鸯,钟毓怕一路上所见所闻给他这个才过门的小媳妇带来太大的刺激,便叫马夫把车开进十里铺。 十里铺本作步行所用,不过能容纳一辆马车前行。此刻到了夜晚,牌坊里头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迎客,各种招呼暧昧之声不绝于耳,恩客们也乐得在摩肩接踵间揩上一点油,过过手瘾。 于是本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美妙场合,忽然挤进某个庞然大物,人群被迫分流,一时间骂声载道。 “这他妈谁,不知道这里不让行车吗?” “嘘,小声点吧,你看那车。咱们惹不起。” “镇远侯府就了不起吗,有种下来单挑。” 偏生某个有股无名火没处发的人听见了,掀开车窗帘子,对着街上三大五粗的草莽汉子,皮笑肉不笑道:“你要和本少爷单挑?” 马车本就走得慢,车夫听到大少爷的话,立刻勒住马缰。马车停下,很有车主要下车一较高下的意思。 草莽汉子血性十足,听到这话,立刻撸了袖子就要和钟毓干架,被周围的人瞧见了,赶紧上前拉住他,对钟毓点头哈腰道:“真对不起爷,他外地来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钟毓微笑:“好说好说。” 帘子放下,马车继续前行。 草莽汉子不高兴的挣脱同伴:“你拉我做什么?” 旁边的人呸道:“你懂什么,他是出了名的废柴,没有半点武功,全长安城都知道,你和他打什么?” 马车驶到醉乡亭,钟毓挥退了要来接客的老鸨龟公,轻车熟路的带着郭殊涵上楼。一路沉默,到了包厢门口,钟毓停顿了片刻,这才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满面春风的敲响房门。 郭殊涵早就发现从出门那刻起,钟毓的表情和神态就有些不对,一路过来,就是瞎子也该发现了。 门拉开,是个身着暴露,面若银盘的女子。女子容颜绝美,气质却风尘,她媚眼如钩,浅笑道:“公子请进。” 暖香的气息从房间里扑出来,人嗅上几口,有燥热的味道。 郭殊涵打量了女子一眼,寒冬腊月就穿了件纱,眼神扫下去,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一览无遗。 郭殊涵本能的反感起来,钟毓却在这时忽然拉住他的手腕,对女子调笑道:“哪来的如此俊俏的妹妹,面生啊。” 郭殊涵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钟毓手掌的凉意,在热气扑鼻的房间里,有着异样的触觉。 女子笑道:“奴家来这里已经小两年了,钟少爷不认识是应当的。” 说罢,领着二人进去。 妓院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乌烟瘴气,男女媾合之事,郭殊涵已经做好准备看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走进去后才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入目处有个圆桌,桌旁坐着几个男人,卓有身姿的女子都在后面安安静静的站着,倒是这两个男人间划拳擦掌闹得火热。 钟毓笑道:“哥几个好啊。”说罢,朝着坐在后面椅子上一名男子点头道:“太子殿下。” 郭殊涵此前从未见过太子,只是在营地里听同僚说起过他,好似在军队方面还来不及有什么建树,但到底文韬武略,也不算辱没陛下名声。 郭殊涵本以为担得起文韬武略称呼的太子,大抵该是个身形伟岸,像镇远侯那般的男子,却不料太子是这样一个美如冠玉、怕是换上女装也不会难看的人。 他的气质如同白玉,温润有方,又熠熠生辉。即便只是单纯的坐在一旁品茶,这身与生俱来的出尘的气质,就是在勾栏这样腌臜的地方,也不受半分影响。 郭殊涵跪下,口中道:“草民郭殊涵,见过太子殿下。” 正把玩着琉璃盏的太子李佑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郭殊涵,缓慢的收回视线,没有张口让他平身。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郭殊涵跪在地上,视线投在地面上铺着的乳白色羊毛褥子上,敏锐的察觉到太子投过来的眼神。他心中一惊,脑中急转直下,却着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太子。 扳手劲输了王大锤的司马凌风瞧着似乎不对,正要开口,钟毓忽然跪了下来,与郭殊涵保持着同样双手撑地的姿势,陪在郭殊涵旁边。 相当符合心宽体胖描写的王大锤王东易,再慢半拍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给司马凌风打了个眼神正要跟着跪下,就听太子温声笑道:“都跪着做什么,这又不是在朝堂,还要我叫你们起来。” 郭殊涵莫名松了口气,被钟毓扶着起来,拉着手站到旁边。 王东易听到这话,嗐了声,笑道:“太子您刚才气都不出,我还以为……”说罢,指着钟毓道:“你小子过来,今儿个不灌趴你,爷……我跟你姓。” 向来无所顾忌的王东易总算是记得这里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太子,没有直接把老子称呼出来。 钟毓嘿嘿一笑,于是赶紧示弱:“没问题没问题。”说罢,拉着郭殊涵给他介绍几人,“这两个都是和我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王东易,司马凌风。”说罢,给几人介绍,“这是我新婚妻子。至于喝酒嘛,不是问题,可是我媳妇在呢,影响不好,能不能宽容点。” 王东易半身肥肉多而不腻,称不上大胖子,但比之其余几人却明显胖上不少。他一脚踩在凳子上,哼道:“美得你,正好你媳妇在,喝醉了他背回去。”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2 “那成,喝就喝。”说罢,钟毓接过王大锤递来的酒杯,满饮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王大锤竖了个大拇指:“痛快!”接着递上第二杯。 钟毓连个眉头都没皱,再次饮尽。 郭殊涵生性敏感,他从钟毓一口闷的样子中,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好友聚会,不应该是欢喜得痛饮吗,为何他却感觉钟毓的眉间有丝苦闷,和平常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完全不同。 他是想一醉方休,郭殊涵想。 第14章 太子遇刺 王大锤也没闲着,你来我往,陪着钟毓灌了一杯又一杯。 司马凌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兴高采烈的在旁边鼓掌“好嘞,再来一个”,被王大锤挥掌拍到一边去。 他没好气道:“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司马凌风“嘿”道:“什么叫我凑热闹,你才一边去。” 钟毓喝多了有点上脸,不过却不是红,而是白,白得没有血色。他看着两人打闹,不言不语的笑了下,一杯酒再次入腹。 郭殊涵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三弟兄觥筹交错,好不热闹。钟毓被灌的双眼迷朦,不知醉了没有。 趁着这边热闹的功夫,郭殊涵悄悄打量了下坐在一旁的太子,太子不知喝得是茶还是酒,喝的极慢,姿态却优雅,分明是孤立在一旁,却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 久不出声的太子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郭殊涵赶紧收回视线,钟毓刚喝掉一杯烈酒,又有一杯举了过来。郭殊涵有些看不过去,从司马凌风手中接过酒杯,说:“这一杯,我代他喝吧。” 却被半醉的钟毓拍手打掉,“小孩子喝什么酒,去去去,一边去。” 郭殊涵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久在外围的太子起身坐了过来,轻声道:“别喝了,再喝待会就认不得人了。” 太子说话,还有谁敢不听。郭殊涵从钟毓手中夺回酒杯,放在了桌上。 钟毓大概还没醉,被郭殊涵扶着,老实的坐在位上。 太子问:“大锤,你说的美人该上场了吧。” “嘿,瞧我这记性,”王东易一拍脑袋,对着刚才给钟毓二人开门的姑娘道:“妞啊,去请赵姑娘来。” 钟毓垂着头紧挨在他身边,肩并着肩,郭殊涵甚至能透过衣料感受到钟毓有些发热的身体。 郭殊涵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房间里地龙烧的太多了,他看了看钟毓身上裹的雪白的貂裘,心道他喝了酒,不知会不会太热。 门吱嘎开了,有空灵的宫商之音随之响起,一阵暖香袭来,不同于钟毓房间里自己烧的中草药的香气,这是一种馥郁的让人沉醉的香味。 近十个身着白色长裙,手拿各色乐器的女子分两排走进房中。 紧接着,一双白色小脚在层层纱帐中迈进视野,有名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怀抱琵琶,头戴面纱,脚踏金莲步而来。 郭殊涵背对着入口处坐着,只能听到细琐的脚步声,看不到女子容貌,但他看得到司马凌风眼中流露出的惊艳。 看来真是个绝色女子,他想。 司马凌风的家世郭殊涵早有耳闻,在朝堂上可以说文武百官通吃,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能露出这样的神色,只能说女人太过出色。 找来这样一个女子恐怕要费些功夫吧,他想。郭殊涵听到女子弹起琵琶,他不懂琵琶,只能听得出她弹得很好。 对面的王东易正眉飞色舞的介绍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个绝色美人的,也不嫌自己聒噪:“此女子名叫斩菊,名字奇特吧,是个苗疆姑娘,身体柔软得跟猫似的,什么动作都能做。” 司马凌风眼睛里仿佛夜幕中撒了把星星进去,表情意味十足,于是三番两次暗指太子赶紧纳入囊中,倒是最可能名花得主的太子没什么意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沉默不言。 或者不是面无表情,而是一直以来就没什么表情。 几人静静的欣赏女子的琴技。 时间长了,房间里有些闷热,半醉的钟毓解开貂裘,扔在一边,随手靠在了郭殊涵的肩膀上,甚至还在郭殊涵的肩窝里蹭了蹭。 酒的后劲开始发作,这个时候的钟毓怕是开始醉了。 郭殊涵手臂条件反射的一跳,被钟毓枕着,半条手臂都失了知觉。 房间里很有点热,郭殊涵觉得不自在起来。他想要动下胳膊,却感觉被钟毓当枕头的胳膊仿若有千斤重,举起来太难。 郭殊涵整个人处在外表麻木,内心纠结的状态之中,不知是房间太热还是什么原因,他竟然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深吸口气,平静的想把胳膊从钟毓手中抽出来。然而就在这时,算得上久经沙场的他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仿佛被野兽盯上,有随时被扑上的错觉。 郭殊涵汗毛倒立。他握紧钟毓的胳膊,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与此这时,摆在桌上的白玉酒杯忽然倒映出一道雪亮的影子。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郭殊涵迅速起身,抄起桌上的酒杯就砸向了雪亮的来源。 酒杯飞速旋转,怦然一声发出清越的声音。 司马凌风大惊,正要问怎么了,就见酒杯砸向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把短小的匕首。 王东易大叫声护驾,赶紧把太子护在身后,同时警惕斩菊的一举一动。 司马凌风掀桌而起,朝着斩菊杀过去。 乒乒乓乓之声响起,桌椅茶盏磕磕碰碰,被郭殊涵推开的钟毓捂着不慎清醒的头,正要叫嚣别吵了,一看神情严肃的太子和王大锤,清醒了半截。 慢半拍的转过头来,却被扔出酒杯后迅速抽身的郭殊涵拉到一旁,用身体挡着外面的争斗,斥道:“别过去。” 钟毓透过郭殊涵这个人体屏障,觑了眼声源处,顿时双目圆睁。 视线的尽头处,一白一紫两道影子不断分分合合,简直刀光剑影,两个人纠结成一团,快得钟毓一双丹凤眼根本看不过来。 所以他……直接晕了。 脑袋摔到郭殊涵的肩膀上,平稳的呼吸气流扑打在郭殊涵的脖颈。 他又睡着了。 郭殊涵:“……” 钟毓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有肆无忌惮的笑语,有郎骑竹马的无邪,有最张扬最活力的感情。梦里,仿佛一切纯净如天上白云,美得不惹尘埃。 然而梦醒,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现真的只是个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3 留恋在过往的梦境。 梦里有多欢乐,醒来便有多落寞。 钟毓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明媚的光线,有细微的尘土在上面飞扬。他翻身,把头埋在被子里。 两个呼吸功夫后,钟毓猛然坐起,满脸惊惶。他一把掀开被子,随手拿起搭在床边的貂裘,没理会刚进门的紫嫣的呼喊,风一样的奔出院子。 正好碰到郭殊涵在隔壁院子里练剑。 “太子怎么样了?”钟毓问。 郭殊涵收剑,看了眼满脸焦急,外套都没系好,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的钟毓,皱眉道:“你先把鞋穿好,快下雪了。” “太子受伤没有?”钟毓追问。 郭殊涵从没见过钟毓这样的神色,这样惊恐的难以用言语慰藉的神色,就像摇摇欲坠的白玉瓷杯,只要郭殊涵轻轻一碰,便能瓦解的支离破碎。于是温声道:“他没事,你别担心,刺客跑了。” 钟毓仿佛有根骤然被拉紧的弹簧,神经拉得绷直,直到郭殊涵第一句话出口,七魂六魄才骤然归位,心脏掉回肚子里。 方才骤停的心脏开始跃动起来。 郭殊涵疑惑的看着钟毓。 恰好紫嫣拿着衣服鞋子赶过来,急道:“大少爷,您先把衣服穿了。”说罢,不等钟毓说话,便走到钟毓面前,伸手要解开钟毓的貂裘。 钟毓一把握紧自己的衣服,挡住紫嫣的手,骂道:“在这里脱爷衣服,你要冻死爷啊。” 紫嫣脸色有片刻僵硬,这还是大少爷第一次如此明白的拒绝她。不过紫嫣到底心有丘壑,不会这么直接的表露出来,只是笑道:“大少爷才不怕冷呢,都敢赤脚在石头上跑了,哪在乎这点冷。” 钟毓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惨叫一声,夺过紫嫣夹在腋下的鞋,套在自己脚上。套完后,趾高气昂的哼了声,骂骂咧咧的就要回去。 “等一下。”郭殊涵忽然开口。 钟毓脚步一顿。 “我能不能问一下……”郭殊涵语气迟疑的问道。 钟毓的脸色不自在起来,好在背对着郭殊涵,没让他发现。 郭殊涵在他身后问:“说好的狗呢?” 钟毓:“……” 他一字一顿的说:“马上就给你。” 下午,装在大铁笼里面的獒熊犬就被运到了郭殊涵的院子。 房间里,郭殊涵看着笼子里焦躁不安,对着他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大安,骂道:“怎么,还想咬我。都到我手里的了,不老实就抽死你。” “汪汪!”大安叫得猛烈,撞在铁笼上咚咚直响。 来送狗的紫嫣轻微不喜,说:“涵少爷,这是大少爷最喜欢的狗,您对它好点。” 郭殊涵意味深长的睇了紫嫣一眼,在紫嫣被看的毛毛的时候,问道:“大少爷呢?” “大少爷出去了。” 郭殊涵点了点头,叫人把狗送到自己房间。 看着郭殊涵最后对着狗的眼神,紫嫣寒毛倒竖,可怜的狗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因着暗杀太子,现在全城戒严,出入城门都要经过层层盘查,尤其是酒楼客栈成了重灾区。墙上到处都贴有斩菊的画像,明眸皓齿的美人图不要钱似的到处可以看到。 司马凌风的巡防营忙了个底朝天,恨不得一人长个八条腿,每天把长安城跑个两三遍。他虽说是个小队长,到底还是个跑腿的。 司马凌风急的火气上涌,满嘴的泡,只能借着换人的中途赶回营里歇口气。偏生钟毓缩在他值班处烤着手炉,披着毛毯,就差叫两个丫头给他揉肩捏腿了。 司马凌风气的大骂,结果哪知才开口,就牵扯到嘴里的泡,刺溜溜的疼,顿时止住了唾沫横飞的口水,捂着腮帮子坐在旁边气得不说话。 钟毓没心没肺的大笑。 说来也是好玩,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马凌风偏生怕疼,打手板心疼,打屁股疼,连赤脚在地上走路被石子烙了也疼。小时候就是嫌疼,去学了射箭,幸好射箭还练得不错,否则非得被他爹抽死。 钟毓笑道:“这有什么办法,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出去了也没有半点作用。” 司马凌风气着捂着嘴,含糊道:“抓了这么多天,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就是看到了,只要这姑娘稍微易个容,你手底下有几个认得出来的。”钟毓毫不留情的打击,顺便提到:“燕国皇子还有两日即到,从朱雀门进来,就是这个你管辖的地方。你有的忙了。” 司马凌风颓丧的坐在椅子上:“早不来玩不来这时候来,不是跟着添乱吗?太子怎么样?” “他不是没受伤吗,我哪知道。” 司马凌风诧异的看着钟毓,“唉哟我说,当年是谁发个烧都衣不解带的跟在旁边的,你确定不去看?” 钟毓高深莫测的站起身,睥睨了看着司马凌风,目光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站了半天,听到这话没回答,打个岔,“都抓了三天,看样子你这边估计没戏,那我先回去了。” “别”,司马凌风拦住他,“还是有线索的。醉乡亭里给斩菊拿换洗衣服的婢女说,有次她无意中看到斩菊后肩有个鹰的图案。”司马凌风拿出笔,画给他看,“就是这个鹰。” 那是个飞翔的鹰,两只翅膀极大,脑袋却很小。 钟毓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脸色慎重的问:“是屠?” 司马凌风点头。 第15章 屠 屠是个杀手帮派,一直隐藏在暗中,没有人知道屠到底存在了多少年,也没有人知道屠的势力有多大。只知道但凡出得起价钱,他们可以杀掉你提名的任何一个人。 包括皇子。 包括十二年前,齐国皇宫遇刺。 想来如果没有那场血腥的暗杀,他们这几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定然不知道屠的存在,定然不会想到在青天白日下还会有如此幽暗的毒蛇存在。 钟毓恍然醒悟:“难怪斩菊功夫那么高,听我媳妇说你们三个连同后来赶到的护卫都没能留下她。” 司马凌风胸中一刀,身为一个在长安城混了二十余年的武将,居然败给了一个丫头,为了挽回颜面,他说:“斩菊被我刺了一剑。” “是,然后她给了你一巴掌。” 司马凌风:“……” 钟毓双手抱臂,忽然说:“有件事我不明白。” “你说。” “为什么斩菊没有等更进一步的再动手?等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4 靠近一点,或者……和太子同房的时候。” 司马凌风:“难道是自视过高?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要不是你妻提前警觉,没准她就得手了。我琢磨着太子得好好赏赏他。” “是吗?”钟毓有些怀疑,做杀手的,可就只有一条命,而且刺杀的是太子。按理说绝不可能这么鲁莽。 熙熙攘攘的街头,有穿着铠甲的士兵在人群中巡逻。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佝偻着腰,颤巍巍的敲响了一家门庭冷落的四合院的门。 披着坎肩的大汉打开门,看着老妪摆摆手,说:“今天不做生意。” 老妪佝偻着腰,哆嗦着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含糊不清的说:“我孙子今天特别想吃您家的烧饼,我出两倍的钱,您帮我做一个可以吗?” 士兵往这边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异常。 大汉看着钱,勉为其难道:“那你进来吧,不过要等个半柱香的功夫,炉子没有生火。” “不碍事,不碍事。”老妪笑道,拄着拐杖进了四合院。 才进去,老妪佝偻的腰立即舒展开来,拐杖就成了装饰品,她冷笑道:“凭这几个废物,还想抓到我,白日做梦去吧。”声音一改刚才的嘶哑,清丽的带着阴冷的味道,“他来了吗?” 大汉点头:“早来了,在房间里等着。” 斩菊摸了摸还在疼的腹部,前几日这里被剑刺伤过,“这几日医馆都查得特别严,我不敢去开药。你这里有没有备用的?” “有,我去拿。” 斩菊轻车熟路的走到房间,掀开暗红色的棉花门帘,里面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男子抬起头来,斩菊看清楚他的面相,诧异道:“原来是你。” 男子说:“我也没料到是你。” 斩菊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以及一枚银质鹰型徽章,“标的交给你了。” 男子接过徽章和信,问:“你不杀了?” 斩菊:“杀一国太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更不想以后被齐国通缉。出手不过是为了帮你探路而已。倒是提醒你,太子李佑身边有个高手,平常都没有露面。那天我和司马家的少爷交手的时候,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男子听到这话,开口问:“有几个这样的高手,你知道吗?”男子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在殷红的嘴唇外盘旋,更显得嘴型单薄,色泽艳丽。 “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个,但这一个怕是能抵得过十个我了。” 一踏进家门,钟毓顿时心塞至极。 狗还在郭殊涵那呢。 这都三四天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它。 钟毓心疼的不行,决定先从紫嫣那探听点口风。 紫嫣嘟着嘴说:“大少爷,你就不该把狗给涵少爷。涵少爷把狗关在他的房间里,任何人不准进去。我大着胆子溜进院子,听到狗一直在叫呢。” 钟毓更心疼了:“还在叫呢?” “现在没有了。” “那我去看看。”说罢,朝着隔壁院子走去,恰好碰到紫竹,“涵少爷呢?” “他好像出去了,说买点东西,马上回来。”紫竹说。 钟毓悄悄道:“我进去看看。”说着不等紫竹阻拦,走到自己熟悉的房门口,对着紫嫣示意。紫嫣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房间。 钟毓叮嘱:“在门口把风。”说罢,自己推开房门。 才进去,做贼似的反手关上房门。 自打钟毓从这间屋子搬出去后,以前留在这个屋里的小物件小摆设,都被紫嫣跟着搬到隔壁院子了。 好在端如昕对郭殊涵还是极为上心的,吃穿用度都和钟毓一模一样。新婚后来这个房间里看了看,觉得冷清了,立刻带着郭殊涵上街买了一批用品用具回来。 钟毓乍然看到自己的房间变了个模样,还真有些不习惯。 房间光线很亮,钟毓溜进去,顺着狗笼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探寻过去。没走两步,猛然停住脚步。 房间里光线相当充足,足以看清郭殊涵一袭墨绿色的身影。 钟毓尴尬的笑笑:“早啊。” 房间里,郭殊涵拿着书,端个小板凳正坐在铁笼前面。 郭殊涵抬了抬眼皮,看了钟毓一眼,继续低下头去。 倒是久不见主人的大安激动的浑身直颤,嘴中呜咽声一浪接一浪。钟毓厚脸皮道:“那个,能不能让我和它说说话?” 郭殊涵抬头,一脸无辜:“你说。” 钟毓:“……我能和它单独待会吗?” 郭殊涵:“你说了给我养十五天的。” 钟毓:“……” 大安委屈的哼唧,钟毓眼巴巴的看着他,郭殊涵脸色冷寂下来,一脸受伤的起身道:“那你和他说吧,我走了。” 钟毓拉住赌气要离开的郭殊涵,告饶道:“唉别走,我错了成不。你留着吧,我走。”说罢,颇为留恋的看了眼自己的狗,转身离开屋子。 紫嫣还等在门口:“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狗怎么样,有遭受虐待吗?” 钟毓想了想,貌似还真没有,而且就刚才的态度来说,似乎狗对郭殊涵的态度要好了不少。这样一想,就安心下来,一边回房一边反问道:“你说我的狗为什么会对郭殊涵这么大的敌意?” 大安第一次见到郭殊涵,是在郭府里。那个时候郭府人来人往,从来不乱叫的大安会猛然从墙角里蹿出去,直扑郭殊涵,无论钟毓怎么拉也没用。 第二次见到郭殊涵,是在婚礼上。大安感受到郭殊涵的气息,顿时龇牙咧嘴,做出攻击的姿势。若非钟毓拦着,把它关进笼子,指不定又要发生血案。 所以说大安对待郭殊涵,绝不是普通的误伤,而应该是有目的性的。 可是他们在此之前,可从来没见过。 郭殊涵在钟毓离开很久后,还保持着刚才要离开的姿势,丝毫未动。 不知为何,钟毓拉过的手肘处,似乎一直带着温凉的触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怪怪的。可是之前在军营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色糙汉子勾肩搭背,他也没觉得什么。 为什么单单到了钟毓这里,他就觉得特别怪呢? 难道是因为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郭殊涵一时想不通,索性不再理会。 他重新坐回小板凳上,拿起书继续翻看。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安刚刚瞧见了郭殊涵,又闹腾起来,在笼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粗重的喘气,像在示威。 郭殊涵语气平静道:“再不安静,今天的晚饭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5 也没了。” 大安目露凶光的盯着郭殊涵,然而不过两秒,便连头带着身子扭到一边。大安显然是挨过饿肚子的苦,它一屁股坐下来,背对着郭殊涵,反抗之心不予言表。 但到底是安静下来。 晚饭的时候,帮着搜捕逃犯的钟毓终于舍得回家吃晚饭,端如昕特意要大厨做了顿丰盛的饭菜,自然又迎来钟毓满嘴的吹捧,捧的端如昕心花怒放。 吃完饭后,端如昕拉着钟毓二人说话,镇远侯作陪。 端如昕道:“明日就是你们成亲的第六天了,按照长安的习俗,涵儿是不是要回娘家一趟?” 郭殊涵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可不想回去。 钟毓这才想起来:“是哟,我给忘了。媳妇,你爹娘喜欢什么,咱们得买点带过去。” 郭殊涵听着媳妇两个字,心里顿时又不自在起来,想想算了,叫声媳妇又不少块肉。 端如昕拍拍钟毓脑袋:“哪有像你这样陪媳妇回门的,看老丈人都是有规矩的,哪能随便买。该准备的,娘已经给你们备下了,明天早上就过去,听到了吗?” “是,娘。” 说罢,端如昕朝向郭殊涵推心置腹的说:“你娘家的事,我不好多说,但你现在毕竟嫁进我们钟家,就是我们老钟家的人。遇到不顺心的事,不要憋在心里,出了事就找毓儿,反正他从小就是个不怕惹事的性格。” 郭殊涵看着端如昕把话说完,沉默的嗯了声,没有说话。十七年里,还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和他说话。 钟毓委屈:“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端如昕瞪眼:“娘说错了?你惹的事还少?听说前几天太子遇刺,你在吧。” 钟毓比窦娥还冤。 一直沉默的镇远侯忽然问道:“听陛下说你自打回来后,就没进过宫。以前不是跑得很殷勤的吗?陛下还念叨过你。” 镇远侯是跟着现任陛下征战疆场发家的,年轻的时候也曾称兄道弟过,因此便是如今有了君臣嫌隙,也还是希望能够把当年的感情修复过来。 钟毓是个好的突破口。 然而自打钟毓说亲开始,接二连三有名门闺秀出事,连郭殊涵都有人暗杀,端如昕听到陛下就没好感,只好隐忍不言。 钟毓:“我进宫干吗?他们皇家的事,我一介布衣过问什么。” 钟毓以前跑皇宫跑的勤,为此陛下还特意恩准钟毓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端如昕本以为毓儿喜欢进宫,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对啊,皇宫有什么好的,不去就不去。” 镇远侯见母子二人都支持不去看望陛下,也不好多说什么,换了个话题:“殊涵,先前从侯府里跑出去的刺客,到现在都没查到踪迹。你想想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至少让我有个追查的方向。” 端如昕小声问道:“难道不是……” 镇远侯:“不是。”声音很轻,但语气肯定。 端如昕就没有再问,侯爷自有自己的办法,如果他说不是皇宫,那就自然不是。 可是除开侯府的因素,谁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第16章 假归宁,真闹事 郭宇城历经千辛万苦终是往上升了一级官,但到底没坐上盐运使司的位置。那个位置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 郭宇城想着,不管怎么说,还是多亏了和镇远侯的亲事。 得知儿子今日要回来归宁,郭宇城特意起了个大早,葛亭亦是盛装做陪。 郭宇城特意叮嘱:“这孩子现在嫁到镇远侯府,不管怎么说,腰杆子都硬了。待会他们来了,你可别没眼识的给他下畔子。” 葛亭:“放心吧老爷,我知道分寸。” 两人满面春风的坐在大堂里等着,时不时说会话,再看看外面。然而茶水凉了又凉,该来的人却还是没有来。郭宇城问向管家:“怎么还没有来,你去门口看一看。” 老管家应下,半晌后回来说:“街上没有看到。” “这可奇了怪了,都这个时辰,就是走路也该到了呀。”葛亭说。 大街上,寒风瑟瑟中,远远就见一团人聚在一起,有白色热气在人群中央飘起,看着就热乎。 “牛肉烧饼,三份!”老师傅吆喝着。 “我的,我的!”有个身穿淡蓝色貂裘的俊逸公子在人群中唤道,高举着手,从老师傅手里接过包好的热腾腾的烧饼,一路小跑出来,坐上马车,递给马夫一份,便掀开帘子进去。 跛了条腿的老马夫接过烧饼,先暖暖手,顿时觉得暖到心里去了,顺口说:“大少爷,时辰不早了,该去郭府了吧。” “急什么,前面拐弯不远处,还有家酒窖,酿的是花雕,可香了。徐伯不来两斤?我保证不和爹说。”马车厢里传来声音。 倒是车厢里另外一人说:“这不太好吧。” “啊!你竟然觉得不好!徐伯,快马加鞭,立刻去郭府!” “……” 徐庆在外面乐呵呵的笑着,露出缺了口的门牙,嚼着烧饼含糊不清的驾起了马车。知道少爷想顺少夫人的意,故意放慢了脚步。 郭殊涵被钟毓消遣了顿,颇不爽气,见钟毓吃烧饼吃的不亦乐乎,忽然伸手一夺,连着牛皮纸把钟毓嘴里的烧饼抢了过来。 钟毓自诩风流潇洒一世的姿态差点露了馅,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没让嘴里已经咬碎的烧饼连着一块带出去。他把险些喷发出去的丢人压下,回头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 郭殊涵才不怕他,对着他灿烂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随手把钟毓咬了一半的烧饼从车厢里扔了出去。 钟毓:“……”他感觉郭殊涵现在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 为了扳回自己为人丈夫的气场,钟毓平和一笑,靠在车厢上,贱兮兮的说:“媳妇儿,笑得不错,再给爷笑一个。” 郭殊涵:“……”他刚才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在把烧饼扔出去的片刻,担心钟毓会生气。 气死他最好! 钟毓趁着郭殊涵失神的片刻,从郭殊涵手里夺回烧饼,毫不客气道:“你没资格吃了,看着我吃就好。” 郭殊涵:“……幼稚。”话是这么说,郭殊涵的目光却忍不住在钟毓的脸上打转。 钟毓是长得真好看,不是扑着胭脂水粉的好看,是种风流到骨子里的倜傥。 钟毓的眼睛细长,嘴唇极薄,看面相是个寡情性冷的人。郭殊涵在侯府,常看到他出言暧昧又不露骨的调戏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6 侯府丫鬟,不等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面红耳赤,人就已经跑了。 钟毓翻了个大白眼,咬了口滚烫的烧饼咽下,顿时暖到胃里去了。他收敛了笑意说:“昨儿个爹说刺杀你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恐怕来历不简单。你真不用爹给你安排的暗卫?” 郭殊涵忙挪开视线,心道自己盯着他的脸看什么:“连侯府都可以进出自由,安排几个暗卫也没什么用,我不可能总带着。倒是凭你爹的能力,都查不到是谁吗?” 如果是真的想查,哪怕是像当年把长安城掀了一层皮那样,总是能查出来的。可是钟毓知道他爹现在是想查又不敢查。 有消息说,不是陛下派的人,可是钟毓怕是连他爹自己也不敢肯定:昨晚他那么说,有七成可能只是为了宽慰他娘。 问题的关键是查出来了之后呢?如果真是宫里的人,这层窗户纸是捅破了还是装作没有发生? 钟毓摇头道:“我爹最近风头太盛,不好搞太大的动静,到现在还没查出来。” 徐伯在大街上溜了两个大弯,溜到郭府所在街道时,这才挥舞马鞭,做出加急的样子,一路跑到郭府。 郭府门口早有人候着了,是郭府管家,被老爷命令过来的,远远的瞧见侯府马车,立即派人去通知老爷,自己则走过去迎接。 侯府高大威猛的马车停下,徐庆推推帘子,提醒道:“大少爷,郭府到了。” 钟毓在伸了个懒腰,掀开车帘,懒懒散散的说:“怎么这么快。” 郭府管家郭东抬头看了看快要日中的天色,把后面那句“怎么这么晚,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给咽了下去。 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回廊,花坛,抵达中院,钟毓在管家后面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自然是指对待郭府两老。 自打郭殊涵嫁进侯府,府里的暗卫第一时间就调查了郭殊涵的家庭情况,这些年郭殊涵在郭府的待遇,钟家三人都一清二楚。 郭殊涵面不改色的说:“还能怎么办,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钟毓偏个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要是拉不下脸,我可以帮你出气。” 两人并肩走着,靠得太近,钟毓这样在他耳边说话,郭殊涵觉得耳朵好痒,莫名的尴尬起来,甚至有片刻担心管家这个熟人会回过头来,看到他们这个格外亲昵的动作。 郭殊涵掩饰着心里的尴尬,反问道:“你能怎么做?” 钟毓得志一笑。 两人以“陌上花开缓缓归”的闲适心情抵达了大堂。 得知两人已来,郭府二老早端坐在主位上。 地上摆着两个棕色的毛垫子,就等着二人下跪请安呢。 钟毓才踏进去就行拱手礼,笑道:“小婿给二老请安,实在抱歉,出门的时候我家大安非要跟着,花了好大力气才劝回去,望岳父岳母见谅。” 葛亭笑着说没事,多嘴问了句:“大安是谁?” 钟毓人畜无害的笑道:“哦,是我养大的狗。” 此话一出,郭宇城夫妇二人脸色顿时不好看。 郭殊涵憋了会憋不住,怕笑出声,便上前一步打算给郭宇城夫妇请安。 说实话,郭殊涵从来没把他们两当回事,但人在屋檐下总得低头,况且郭殊涵再想使坏,表面上也绝不会撕破这层脸皮。 撕破了,他怎么下阴手? 然而才迈出一步,腰还没躬下去,就被钟毓伸手止住了。 郭殊涵眼皮一跳,所有的神经触觉第一时间集中到了左手手指处,那里正准确无误的传达出接触到冰凉物体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全身的血脉喷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脑袋里,冲的他头脑发昏。 一时间忘了言语,也忘了高座上郭宇城夫妇可能出现的神色。 钟毓不动声色的拉着郭殊涵的手,阻断他上前,没事人似的说:“小婿今日陪媳妇过来,是听说他有几件物品还留在家里,不知道岳父岳母有没有清理他的院子,不如让小婿陪他回去先把东西取了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丝毫没有继续请安的意愿。葛亭早已面有不虞,还是郭宇城老谋深算,笑道:“好啊,那你们先忙,忙完了一起吃个饭。” 两人转身离去,才跨过门槛,钟毓便放开了郭殊涵。 郭殊涵的手没了冰冷的触觉,全身的血液终于停止叫嚣,安安静静的顺着经脉游走,灌入四肢五骸,唯独没有流进心脏。 那里好像空了一块。 郭殊涵冷静下来的脑子里,依稀听到葛亭小声抱怨:“来得这么晚也就算了,连跪也没跪。” “忍忍吧,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指不定会怎么做呢?” 郭殊涵知道郭宇城说的是自己,反正无所谓,也任由他们说了,倒是葛亭的话让郭殊涵忽然想起,钟毓似乎见太子都没有跪过。 偏僻的院子里本就没有什么花卉草木,到了冬天,就更荒凉了,光秃秃的一片。平日里本就没有人来,显得更加寂静。 和钟毓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院子自然不同。 钟毓看着满目荒凉的院子,啧啧道:“媳妇儿,你这日子过得貌似不太好啊。行了,你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一块拿了吧,反正也只是拿这个做借口。” 郭殊涵倒真是有东西要带走,是陪了他多年的□□,不到半个手臂长,藏在袖子里刚刚好。成亲之前他被郭宇城下了药,绑在房间里好多天,根本来不及收拾,于是说:“也成,我进去看看,你呢?” 钟毓伸了个懒腰,“我搬把椅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难得现在有太阳。” 郭殊涵抬头看看露了个点似的太阳,嘱咐道:“有跟没有一个样,待会你冷就说一声,叫人给你拿个毯子过来。” 钟毓不在意的嗯嗯两声,找了个躺椅过来眯眯眼。 院子里安静的异常,虽然有点微冷,但比起热来,这种带着凛冽的凉意更让钟毓觉得舒服。 他不自觉眯起眼,周遭的声音渐渐远去。 本该安静的落叶可闻的院子里,忽然响起人的吵闹声。 有个尖嗓音的女子叫到:“你给我站住!再跑一下试试?” 有人的攒动声,女子的啼哭声。 娥眉女子得意的冷哼一声,命令道:“你们几个给我拖到里面继续打。”不管怎么说,虐待下人说出去总难听了些,还是要避着人的。 身着富贵的峨眉女子正指使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7 凶神恶煞的嬷嬷往院子里走,忽然撞见一名身穿貂裘,面容英俊的男子躺在院中。 第17章 风云旧事 男子剑眉星目,体态风流,懒散的睡躺在躺椅上,眼睛半眯不眯的看着她们,任凭微风阳光落在满身。 女子冷不丁撞见陌生人,还是在不得见人的时候,立即尖叫道:“你是谁?”随即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合规矩,轻声细语下来,但姿态仍然倨傲:“这里是后院,不是你一个陌生男子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钟毓不动声色握住了拳头,居然敢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吵到他! 起床气格外大的钟毓抬头看了女子眼,早在她们往这边来的时候,钟毓就注意到她们。只不过这是郭府的私事,哪个府邸没两三件腌臜事呢,他一个外人自然不会干涉。 却不料女子还来找他麻烦了。 钟毓扫了眼几个气势汹汹的嬷嬷,有个嬷嬷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个丫头。丫头穿着灰不溜秋的冬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打得快看不出长相了。 钟毓再次秉承不干涉的原则,懒散的闭上双眼。哪知这个不以为是的姿态彻底惹怒了堂堂郭府大小姐。大小姐郭殊妹怒道:“来人,给本小姐把他轰出去!” 钟毓:“……” 他招她惹她了? 听到这话,钟毓坐起身,静静的看着这几个女子。他倒要看看这个郭府有没有胆子敢把他赶出去。 虽然钟毓坐在躺椅上,视线要比郭殊妹等人矮一些,但不妨碍他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她们,居高临下,带着世家大族锦衣玉食里养出来的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倒是旁边有个嬷嬷见钟毓穿着不俗,不像一般客人,在郭殊妹耳边嘀咕道:“小姐,我看他不像一般人,要不先问问清楚再说?” 得到许可后,嬷嬷站出来颐指气使道:“我家小姐问你是谁?凭什么在这,要是不老实回答,别怪我家大小姐不客气。” 钟毓都快被这个嬷嬷气笑了。 恰好郭殊涵走了出来,听到这话走到钟毓身旁不悦道:“怎么了?” 郭殊妹看到郭殊涵,诧异的话都说不好了,“你你你,你怎么在?” 旁边的另一个嬷嬷恍然醒悟,“是了是了,前两天听老爷说大少爷近两日是要回来省亲的。” 钟毓坐起身,问道:“东西拿好了?” 郭殊涵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郭殊妹,介绍道:“那是我妹,郭殊妹,比我小一岁。”说罢,凑了过去,在钟毓耳边小声说:“当初本是来算把她嫁给你的,结果你娘没看上。” 钟毓大笑:“我娘睿智。” 两人自顾自的说话,把郭殊妹晾在一边。她是郭府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加上从没把郭殊涵放在眼里,连带着看钟毓也轻视起来,愤懑的说:“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钟毓目瞪口呆。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接触的人和事都只是院子里四面高墙下的零星一点。在四方地里说一不二,就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了? 钟毓总结,都是惯的。 钟毓拍拍郭殊涵肩膀,感叹道:“还是你好。”随即低声:“要不给她点教训?” 郭殊涵诧异,反问道:“总不能和郭府撕破脸吧,你能怎么做?” 这些日子来,他有些发现。 比如镇远侯走路,身轻如燕,若非特意察觉,根本不知道镇远侯已经走近。这是有轻功在身的缘故。又比如夫人走路,姿态端庄稳重,却也轻盈。 唯有钟毓走路,和常人别无二致。如果郭殊涵所料不错,钟毓怕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然而就是这样一点武功也不会的人,可是曾经在燕国军营中穿行而过,进而全身而退。 郭殊涵当年做斥候的时候,亲眼所见。若非如此,大安也不会…… 所以郭殊涵也在好奇,钟毓到底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钟毓发现他话说完后,郭殊涵的眼睛一亮一亮的。 郭殊涵的长相本就带点邻家弟弟的乖巧,单纯从长相来看,完全是人畜无害型,此刻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极了在黑暗无边的夜幕里,洒了把星星上去。 忽然间璀璨起来。 看得钟毓心神荡漾。他一心神荡漾就忍不住嘴贱,伸出冰凉的手指捏着郭殊涵的脸颊,调笑道:“媳妇~,你长得好像姑娘啊!哈哈哈哈。” 郭殊涵:“……”他是多有病才会相信钟毓会正经起来! 他甩开钟毓的手,冷着脸一言不发就要走,被钟毓拉住手,哄到:“媳妇生气啦,媳妇不生气不生气。我错了好不好?” 郭殊涵被钟毓一句话磨得没脾气,任由他拉着。 钟毓下巴戳着鼻青脸肿的丫鬟,问道:“管不管?” 郭殊涵顺着钟毓的下巴的方向,看了丫鬟一眼,丫鬟带着期冀和求助的目光看过来。可惜郭殊涵外表温顺,内心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尽管红薯照顾他近两个月,还不至于因着这个和郭府明面上闹矛盾。 于是他说:“以前伺候过我的一个下人,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 可惜红薯不会看人脸色,听到这话,眼泪立即上涌,推开旁边的嬷嬷,扑到郭殊涵面前跪下来,声泪俱下的哭道:“少爷救我,大小姐要打死奴婢了,求大少爷救我。” 大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红薯以前还伺候过他,郭殊妹这么做岂不是太不给郭殊涵脸色了。可惜郭殊妹不给他哥脸早已经是常事,郭殊涵就是想救,理智也告诉他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正要推开红薯,钟毓忽然开口:“你犯什么事了?” 郭殊妹早已猜到钟毓身份,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听到这话,叫嬷嬷把红薯拉走,哼道:“我管教我的下人,轮得到你管?” 说着,不知从哪摸出手绢,塞进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红薯嘴里。 钟毓看到她指使下人,摸出手绢,塞进嘴里,动作一气呵成,忍不住拍拍郭殊涵的肩膀:“媳妇,你以后不会也像你她这样彪悍吧。” 郭殊涵瞪了他一眼。 钟毓嬉笑:“你怎么说?” 郭殊涵看了眼红薯:“她是被卖进郭府的,只要没人赎身,就出不去。我现在帮她一次,郭殊妹记恨上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郭殊妹被当面指责,气得脸上红白交替。红薯听到这话,如何不懂,终于死心。 郭殊涵抬脚就走。 钟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8 毓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说侯府每个下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红薯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成为侯府的丫头。就是钟毓真给红薯赎了身,她从郭府出去后,只要郭府记恨了,下点绊子,这辈子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更何况,钟毓没有那么多的烂好心。 钟毓追上郭殊涵,好哥们似的搭着他的肩膀:“我别的不行,坑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要是看你这个妹妹不顺眼,我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帮你下点肠穿肚烂的□□之类的。”钟毓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知为何,脑子里冷不丁想起他第二任未婚妻好像就是身染重疾,不治而终。 钟毓忽然在想,如果这任未婚妻不是被他克死,那么会不会是被人下了毒? 那个姑娘日渐消弭的时候,他正和师父忙着炼毒,头昏脑热的根本没时间顾及。现在想来,这事怕有蹊跷。 钟毓在思索的时候,眉间不自觉有道褶,本该是轻浮放浪的一人,因着这道褶,忽然有了沉思稳重的味道。 这还是郭殊涵第一次在钟毓身上看到严肃的味道,他不忍打断,随着钟毓往前走。 哪知,钟毓思考过了头,没留意脚下,被颗大石头绊住了脚,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前倾,眼看着就要以狗吃屎的状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郭殊涵眼疾手快的一手从后面搂住钟毓的腰,一手扶着他肩膀,在电石火花的短短几秒内,将钟毓扶了起来。 郭殊涵其实要比钟毓矮些,此时钟毓半个身子没站直,反倒是郭殊涵要高些。他把钟毓扶起身,惯性作用下钟毓习惯性后仰,直接被郭殊涵抱在怀里。 这个距离太过亲近,以至于钟毓往后倒的时候,后脑勺撞在了郭殊涵的脸上。郭殊涵的嘴唇满满当当的亲在了钟毓的耳朵上。 凉凉的触觉,仿佛有电流在郭殊涵嘴唇上滑过。 钟毓倒还没觉得怎样,郭殊涵已经满脸通红。 “娘,你是没看见,郭殊涵他丈夫,竟然那样的态度对我。娘,你得替我出气!”郭殊妹跑来葛亭这里告状,哭得梨花带雨。 葛亭心有不喜,觉得姑娘太不懂事了,只好轻声安慰道:“好啦,我听张妈说了。分明是你的不是,还怪上别人了。” 郭殊妹不可置信的看着葛亭:“娘,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葛亭:“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娘对你怎样你心里不清楚,说出这话来伤娘的心。”见郭殊妹脸上有了羞愧之意,又柔声解释说:“别说他只是这么对你,就是这个态度对你爹,你爹都不敢多说什么。” 郭殊涵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可是什么官位都没有。” “娘当初和你想的一样,后来问了好多人才打听清楚这事。”葛亭说着,看了看屋外,确定没外人在。 这才缓缓说:“这事得从十二年前说起。你知道钟毓幼年是太子伴读吧,所以钟毓常年待在宫里,和已亡故的太后皇后关系极好。 十二年前太皇太后寿辰宴上,有大量的高手突然袭击皇宫,高手数量太多,皇宫内的御林军根本应付不来,当时情况十分危急。” “听说刺客的主要目的,就是击杀以陛下为首的皇室,连已经八十岁的太后都没放过。当时太后和皇后太子坐在一起,混乱中皇后根本来不及把太后带走。有个刺客就看准了她们,当时就朝着她们两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出手。情急之下,幸亏钟毓跑了过来,挡在了她们前面。两人躲过了这一劫,钟毓却倒下了。” 郭殊妹听得心神荡漾:“后来呢?” “后来,杀手被剿灭,但皇宫里众人都元气大伤。陛下受了伤,自此后身体就开始消沉下去。太后和皇后倒是躲过一劫,但太后受了太大惊吓,不过一年就去世了。只有钟毓,太医判断他是中了寒冰掌,此后经脉俱断,瘫痪在床,连站也站不起来。” “陛下为了感谢钟毓救了太后和皇后两条命,下令要把钟毓接到皇宫去养伤,被钟夫人,也就是钟毓他娘提着剑把来人全轰了出去。此后钟夫人一心一意的照看钟毓,数不尽的珍品药材跟不要钱似的流进钟府。 镇远侯,那个时候还只是镇北将军,带着人马追查这件事。其实出了这事后,陛下就已经派人去查了,但镇远侯不理会,他要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那一整年,娘记得,长安的街上都是死寂沉沉,随时就有镇远侯的铁骑踏过,没有人敢触他的眉头。 镇远侯带着人马血洗了四十多个寨子,抄了十几个江湖世家,血流了满地,大火滔天,晚上在长安城内都能听到远处的惨叫声。那段时间江湖上,便是朝野上都是谈侯色变。” 葛亭说的戚戚然:“可惜最后也没能查出来是谁,只是隐约听说是和燕国有关。后来两国的战火就没有断过。” “那钟毓呢,怎么又能站起来了?” 第18章 雾散 钟毓能站起来的事,确实是个奇迹,因为当时满朝御医都说经脉已断,是起不来的。后来镇远侯放出高价悬赏,遍寻天下名医,结果来一个走一个。 这事就这样来来回回耽误了小两年的功夫吧,有一天钟毓就突然能站起来了,却不知道是哪个大夫有如此回春之术。 葛亭想了想说:“这个我不知道。这件事说来已经十多年,成了咱们齐国的心病,没什么人敢提。渐渐的也就没有人说了。镇远侯那段时间南征北战,缴获的药材都第一时间流进镇远侯府,钟毓能够站起来也不足为奇。” 葛亭所不知道的是,这类搜缴的东西按规定应第一时间送往国库,可是碍着镇远侯强势的态度,和陛下对钟毓的怜悯之心,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再后来呢?”郭殊妹问。 “再后来的事,娘也不清楚。只和你说一件事,钟毓虽然能站起来了,但连路都走不稳。有一次钟毓被刑部侍郎的嫡长子打了,那个时候镇远侯刚回来,好家伙全身还带着血气呢。 听到这事,立马带着军队冲进了刑部侍郎的府邸,把刑部侍郎的儿子抓来狠狠打了个半死,听说半条腿都打残了。刑部侍郎,那可是你爹捅破了天都坐不上的位置,和镇远侯同一级的官。 刑部侍郎丢了面子,又打不过镇远侯,就跑到陛下那里告状。你知道当时陛下是怎么说的吗?陛下说钟毓用他的命,救了陛下生母的命,救了太子生母的命,刑部侍郎一个儿子居然敢打钟毓,这不是在打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29 毓,这是在打皇帝的生母,在打皇帝的脸! 吓得刑部侍郎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第二天就带着儿子去镇远侯府登门请罪。结果又在钟夫人那吃了个闭门羹。” 郭殊妹听得心神摇曳,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厉害。在她印象中,她爹便是顶天的存在,家里的下人仆从,还有来往的客人亲戚,就没有一个不对父亲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 可是现在听娘这么说,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扯虎皮当大旗,明明没两三点墨水,却偏在钟毓面前招摇。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钟毓的身影高大起来。 紧接着,便生了仰慕之心,连着脸颊都不好意思的羞红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先前拒绝了钟家的婚事,刚才又是那种态度对待钟毓,心里别扭起来,脸色更红了。 葛亭如何不知女儿所想,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大半,故意说:“当初想让你嫁给钟毓,你还不愿意。结果被郭殊涵抢了去,你看吧,现在连郭殊涵都骑到你头上了。” 郭殊妹急了:“那我还能不能……”女孩子家家的,到底脸皮薄,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做出忸怩姿态来。 葛亭如何不知道,故意叹气道:“难啊。郭殊涵已经坐稳了正妻的位置,你再想坐可难了。” 提到郭殊涵,郭殊妹轻视的态度又起,她不屑的哼道:“一个男人,又不能传宗接代,被挤下去是早晚的事。只要能嫁过去,我不介意一时的委屈。” 葛亭赞许的点头,“有志气才是好事,不过从妾做起,到底难为你了。” “没关系,就算是妾,只要正妻不得宠,还不如妾。” 葛亭准备了顿极为丰盛晚餐,郭殊涵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钟毓这才知道郭殊涵除了两个妹妹外,还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难怪这么急的把郭殊涵嫁出去。钟毓看见满桌子好菜,习惯性的赞赏一番,本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却把葛亭捧得开怀不已,她矜持的笑道:“哪里哪里,这些菜都是小女做的。” 早已按捺不住的郭殊妹听到这话举起酒杯,娇怯的看着钟毓,柔声道:“今日下午,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姐夫……不知道是大哥,多有得罪,所以特意做了这桌饭,还请大哥见谅。”说着,站起来就要敬酒。 郭殊涵抬眼看了眼郭殊妹,发现她看起来比平时漂亮了不少。 她头上梳着百合髻,插着金菊花案的头钗,身上穿着内穿高胸长裙,外穿广袖衫,长裙束腰带,这是长安城才流行起来的款式,行为举止哪有半点跋扈的样子。正纳闷,想着难不成这姑娘转性了? 回头一看,发现钟毓正有些发愣的看着郭殊妹。 郭殊涵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毫不客气的用胳膊肘撞了下钟毓,提醒他回神。 看到此情此景,葛亭自然分外满意。 钟毓被郭殊涵撞的,筷子都差点掉了,忙换上了酒杯,与郭殊妹碰杯:“没事,还小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跋扈。” 心里却道,奇怪,下午看见的姑娘是这个人吗?长得不太一样也就算了,怎么给人的感觉也变了。 女人真是个善变的的动物。 喝完酒,钟毓道:“听殊涵说,下午你打的丫头本是他院里的丫头,以前专门伺候他的。” 主人才走,就不给下人好果子。这不是打狗,分明是打原主人的脸。 郭殊妹的表情尴尬起来,强撑着微笑解释:“是,后来大哥出嫁后,那个丫头就分到我房里。这不是是因为那个丫头偷了我的东西,我气不过,才动手的。” 钟毓恍然点头,似乎相信了这个解释。 郭殊涵忽然插了句话,冷冰冰的说:“那个丫头叫红薯,以前伺候我很尽心,没觉得她会手脚不干净。” 郭殊涵说完,没事人似的夹起桌上的菜,自顾自的吃,好像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 钟毓撑不住笑起来,这才觉得郭殊涵其实是个焉坏焉坏的人,以前还真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气氛再次冷场。 郭殊妹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回话,葛亭忙出来打圆场,笑道:“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儿房里值钱的东西多了,难保那个丫头眼红。” 钟毓:“这话我听不明白了,殊涵一个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房间里的好东西会比他……妹妹少?”钟毓本想加个“续弦”,后来觉得这样彻底撕破脸不好,这才没说。 然而没说,就已经让葛亭的脸色白了白。 郭殊涵抬头看了眼钟毓,面上不明显,心里却还是暖了一下:这么多年来,钟毓是第一个会出言护他的。 恰好钟毓回过头来,眼里的笑意在烛火的倒映中,零星点点:“媳妇,没事,在咱侯府,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没人敢为难你。” 郭殊涵“嗯”了声,把碗里的饭三口两口扒完,说:“那我们回家吧。” “成。”钟毓拉起郭殊涵,起身要走。 郭宇城忙道:“至少先把饭吃了完吧,你们吃饱了吗?” 钟毓摆摆手:“吃饱了,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说着,拒掉要送行的下人,与郭殊涵结伴出府。 出了郭府,天色已暗。 徐伯赶着马车从郭府侧门出来,被钟毓拒绝了:“徐伯您先走吧,我想在外面走走。” 徐伯也不客气,道声“好嘞”,自己赶马朝街上走去。 剩下两人在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街上走。 钟毓身上的狐裘毛迎风而倒,自打回长安后,就很少有这样抗风走的时候。好在钟毓只是体寒,不是体虚,不至于因这点冷就风寒。 他忽然问道:“听说你在郭府的待遇一直不好?” 郭殊涵没出声,他低着头,余光正好瞥见钟毓的羊皮靴子,正踢踢踏踏的踩在地上。 钟毓还当是勾起了郭殊涵的伤心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堂堂一个侯府的少夫人,谁以后还敢轻视了你去。要是你觉得不高兴,回头和我说,保证让郭府没有出头之日。” 寒风里,钟毓的话带着能融化人心的温度,这是他难得的优点:待人真诚。 从小到大,但凡是钟毓喜欢的,都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会变着法子的讨他们欢心,爹娘是,太子司马等人也是。如今到了郭殊涵这,加上几分愧疚使然,怕是此刻对郭殊涵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可惜郭殊涵在尝透了人世冷暖后,没那么容易放下戒备。他只是一哂后问:“你怎么让郭府没有出头之日?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0 ” 钟毓笑:“这个太简单了,当今陛下在行贿这一块管的太严,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却不知水至清则无鱼。这样直接导致满朝文武看起来清正廉洁,实际上没一个干净的。但是因为官官相护,所以行贿的事情,不会让陛下知道。” 郭殊涵讽刺道:“所以只要把郭宇城受贿的证据摆到陛下的案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钟毓点头:“是这个理。” 郭殊涵真的觉得太讽刺了,他明察暗访的收集了那么久,郭宇城受贿行贿的证据都有案板那么高了,可是因着镇远侯的亲家关系,这些东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可现在却又因钟毓的一句话,想摆在陛下的面前,真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郭殊涵忽然对权势有了认识。 郭殊涵想原来扳倒郭宇城,其实也没那么难。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清的郭府大宅,记忆中险恶如深渊的冰冷府邸,这一刻渺小成世人皆可踩踏的蝼蚁。 算了,他想,这样废物一般的宅子,不值得他劳神。 毕竟,只要侯府不倒,只要镇远侯还在,想让郭府倾塌,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回过头,对钟毓说:“肚子饿了,刚才没吃饱。” 钟毓一笑:“走,是回家吃,还是找个馆子吃?” 两人的身影在漆黑的巷道里渐渐消失,只有轻微的声音顺着街口的风吹来。 “回家吃吧,上次你叫厨子下的那种面很好吃。” “哪种面?厨子会下的面多着呢。” “那种一小碗一小碗的,吃一顿得上□□碗的那种面。我记得那次你吃了十一碗。” “有吗,我哪能吃这么多,肯定是你记错了。” “没有,我数了的。” 第19章 唐炎真容 燕国小皇子终于在一场鹅毛大雪中,抵达了长安。 在一场绝对称不上隆重的接待仪式过后,燕国小皇子唐炎住在了王大锤家的隔壁,一个刚被抄家不久的二品爵府邸。 小皇子唐炎安安静静的带着他为数不多的仆役住了进去。 这日,王大锤邀了钟毓,司马凌风到他的院子里去。好在天晴,阳光灿烂,否则钟毓绝不肯出门。 钟毓的貂裘已经换成了狐裘,淡蓝色的裘衣,围着脖子处一片白绒绒的狐毛,愈发衬得他眉目俊朗,风神如玉。 几人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司马凌风还架起了烤架,串了只烧鸡,王东易叫人送来了酒壶,哥几个碰了个杯。 说着说着,就聊起了近日长安的热闻,司马凌风问:“大锤,听说燕国皇子就住隔壁,你有去串门子吗?” “还用串门子吗,”王东易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隔壁道:“就在那,翻个围墙就能看个清楚。” 钟毓正烤着火,听到这话说:“嘘,小声点,没准隔壁听得到。” “听到就听到呗,败将之国,有什么好怕的。”王大锤无所谓的说。 司马凌风:“上次这个皇子来的时候,我在负责治安,没瞧见,听说长得很怪?” 王大锤想了想,咂摸着:“也不能说怪,只是按理说唐炎刚满十二岁,就拿毓儿的弟弟来说,十来岁不知多讨喜,可是他长得吧,就……”王大锤组织了下语言,想了很久,才从嘴里憋尿似的憋出两个字来,“阴狠。” 钟毓单名一个毓字,只能搭上北方的儿化音,叫个“毓儿”,可这个名字总让钟毓想起醉乡亭的那些叫金啊玉啊的下等歌妓,因此每每听到心里都怪别扭。 好在叫的时间太长,钟毓想不习惯也不得不习惯。 钟毓笑道:“十来岁就能长得阴狠?这从小是受了多少虐待哟。” 王大锤:“还不止,他长得很老气,根本不像个小孩子,尤其是和你弟弟比。” 钟毓一脸得意:“那是。”玩笑说完,带着疑惑的问:“老气?” “不像十来岁的,倒像二三十岁的。” 司马凌风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会是个冒牌吧?反正又没人认识唐炎皇子长什么样,你说燕国会不会随便找个人来顶替?” 王大锤:“太子之前也有过怀疑,所以找唐炎过去聊会天,说唐炎作为一个皇子该有的学问教养都有,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从数百个手拿武器的御林军面前穿行而过,没有丝毫慌乱。太子说他有皇子的气度。” 钟毓想了想说:“燕国皇室人丁单薄,有皇室血统的,除了皇帝,只有一位侯爷。那个侯爷的儿子带过兵,和我爹打过,是个三十多岁的人。认识他的人极多,如果是他假冒的,不可能这么多天都没人认出来。那么就只有皇帝的两个儿子,皇长子手握军权,是个厉害的,不可能送过来,算来算去还是只可能是唐炎本人。” 王大锤喝了口温酒:“还有一点,这个小皇子个头挺矮,毕竟只有十二岁。找一般的小孩来顶替,不太可能。” 这样评价一个小孩,司马凌风被勾起了兴趣,“哎,说的我都纳闷了,一个小孩说得好像有三头六臂似的。咱哥几个去看看?” 昏暗的房间里,有个着黑衣的男子递上银质鹰型徽章,笔直的站在桌前,用机械化的语气说:“丁字号寅前来报到。” 屠下杀手按天干地支给每个人员取了代号,而这个人按顺序排下来,便是丁寅。每个代号是固定的,从踏入屠的第一天开始,直到死亡。 双目如钩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阴沉着检查完桌子上的徽章,目光中的意味好像不是在检查徽章的真实性,而是在审视杀父仇人的骨灰。 检查完后,男子轻蔑的说:“天干里高手多的是,你的暗杀能力绝不是第一,你确定你能做到?” 男子面相阴狠,嗓音却有些稚嫩,故意说着轻蔑的话,听起来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小子。 丁寅面无表情道:“暗杀并不是功夫越高越能成功,你只是要那个人的人命而已,别的不用管。” 男子大笑:“好,只要你能杀了那个人,我就把解药给你。至于安排上,我自然会配合你。” 丁寅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需要一年的时间。” 男子正要说话,房间外面忽然响起咚的声音,仿佛有重物击打在地面。 丁寅说:“今日过来,我只是来来报个到。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男子点了个头,旁边有人领着丁寅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1 ,通过一个窄门走到里面。 “放轻松,我没有恶意!” 一个被六七个粗莽的汉子围着的华服青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墙头,心里暗骂了句卖队友的王八羔子,脸上嬉皮笑脸道:“各位大哥实在抱歉,我是住在隔壁的王东易,刚才在枝头抓鸟来着,没抓着,这才摔下来了。” 几个大汉将信将疑,其中一人操着西南地方的口音问:“王东易,我怎么记得王东易是个胖子?” 钟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怎么会,一定是你记错了,我就是王东易,父亲是皇城禁军总教头,母亲是前任阁老的嫡女,我住的地方就是隔壁那间拿鹅卵石铺地,大理石做墙的院子,没有任何问题。” 这时,有个男子小跑过来,说:“王公子,我家殿下有请。” 钟毓强按下底气不足的理亏,整理整理衣衫,揣着副高人模样的风范,由旁人领路,大步流星的走向书房。 心里却在想:两个王八犊子要是有半点良心,赶紧过来救我! 钟毓跟着领路的人踏进房门,看见有人正在开窗,有人正在泡茶,全是一色的汉子在忙活,却井然有序。 有个身着大棉袄,个子矮小的人从里厢走出来,看了眼钟毓,然后把手背在后面,冷着脸说:“你不是王东易。”说罢,也不理会钟毓,径直坐到对面,端正坐好。 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钟毓看了眼这个传闻中的燕国皇子,刚才误闯他人庭院的忐忑顿时消散,甚至还打量起燕国小皇子的姿态,没心没肺的大笑道:“你装大人装的真像。” 唐炎恼怒,竖起两道眉:“我不是小孩子!” 钟毓点头:“是是是,你不是小孩子,那你先找个大号点的鞋子来穿好不好。”说着,用手比划着唐炎不到巴掌大脚丫子。 唐炎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鞋,立即把脚收到椅子下面,换了个坐姿质,做出大人的稳重姿态问道:“你是谁,敢擅闯我府邸。虽然我只是个人质,但毕竟是燕国皇子,不是什么人都能侵犯的。” 钟毓故意大惊失色:“我什么时候侵犯你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有摸过!” 唐炎:“……”他愤怒的大叫:“来人,把他给孤压下去!” “慢着慢着,”钟毓摆手,一脸正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是巡捕五营下统领军巡防营小队长,司马凌风。” “司马凌风?你在我的院子里做什么?”唐炎问。 钟毓人畜无害道:“都说了是在捉鸟,结果我被猪一样的死党王东易坑了。他伸手把我从围墙上推了下来,我一个没留神,就摔倒了在地,然后你们就冲过来了。”钟毓摊手,显得很无奈。 唐炎拧眉思索,鹰勾眼转来转去,似乎在确定钟毓所言有几分可信。末了,他唤来下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下人领命去了。 过了片刻,下人重新进来,在唐炎耳边说了什么。唐炎一边听一边打量着钟毓,后者正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还架起了二郎腿。 下人说完,唐炎勃然大怒:“你摔的地方根本没有鸟窝,大冬天的你上哪去找鸟!” “谁说没有,我面前都有好几只。”钟毓说的大义凛然。 “哪里?” 钟毓一脸诧异:“难道你裤裆里没有?” 唐炎怒目而视,他已经气得不想和钟毓说话了,“来人,把他给孤关起来。” “你确定?我爹可是咱们大齐国皇帝的姐夫,你敢碰我?”钟毓扯出司马凌风家的大旗,狐假虎威道。 唐炎气得腮帮子直鼓,像只炸毛的公鸡:“明明是你擅闯民宅,仗着自己的家世居然欺压到无辜的人头上。你们齐国还有王法吗?” “当然有,”钟毓脸上的正直比珍珠还真,“如果有人敢擅闯我的府邸,咱们齐国的律法就保证这个人不会被我家下人打死。” 唐炎磨牙:“那孤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人打死你?” 钟毓小饮口茶,慢吞吞的说:“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为了两国邦交,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好好款待我,以诚挚的热情表示对我朝的友好,然后我再借用我的关系,向上面说说你的好话,争取帮你早日恢复自由之身。” 唐炎:“……” 钟毓继续教训:“念在你还小,我不给你计较。但这是官场之道,你一定要多加注意。咱们齐国的帝王纵横之术代代相传,乃是治国养民的不二良方,你定要用心去学。比如说现在,就是咱俩拉关系的最好时候,一定不要摆出这么个盛气凌人的姿态。” 唐炎:“……” “有句话怎么说,好兄弟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为了进一步拉近咱们的关系,我有个提议,不如咱们去逛窑子吧,醉乡亭新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可水灵了。” 唐炎:“……” 钟毓看到唐炎的小拳头握得死死的,啧啧嘴说:“不去就不去嘛,这么生气,气多了伤肝。” 唐炎:“……” 一秒钟翻身变八婆的钟毓终于意识到从始至终就自己一人在说话,于是收起吊儿郎当的腿,咳嗽了声,正儿八经的低头道歉:“我错了。” 唐炎:“……”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尽了,他还能说什么。 唐炎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的说:“你好,孤算是见识到你们齐国的礼仪之邦了。” “别一会一个我,一会一个孤了。”钟毓啧啧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管中窥豹可不是用来探测一个国家的。泱泱大国,你该学习他的军队,他的文治武功,他的管理他的体制,是吧?” 迎着钟毓人畜无害的笑脸,唐炎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不过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常,他平静的说:“是该借鉴。” 钟毓没放过唐炎脸上细微的表情,却还是难以判定他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若是真心,反倒是无所谓,当初镇远侯谈到把唐炎软禁在长安城本就说过有利有弊。若唐炎是个英才,三五十年间完全可以把齐国的治理学个透彻,到时候他回去用这套方案治理燕国,必定会带来燕国的强盛。 这是无法避免的。 更何况要进行彻底的改革,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钟毓反倒不担心这个。 但唐炎方才的表情又不像是心底的秘密被戳破,难不成他有更大的打算? 钟毓一时间捉摸不透。 第20章 醉酒 钟毓继续没事人似的给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2 唐炎灌输男人就该左拥右抱,虽然年纪还小,但十三四岁,正是可以初尝禁果的理念,听得旁边的下人眉头直皱,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们的殿下就被钟毓带跑偏了。 这时,有下人来报:“殿下,齐国太子来了。” 唐炎一直把钟毓当空气,分外平静的看着钟毓在那里乱侃,只有偶尔在钟毓说得实在不像话的时候,露出一个或愤怒或鄙夷的眼神。 听到下人来报,他瞪着钟毓:“你叫来的?” 钟毓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很勉强:“大概是王大锤那个王八犊子叫来的,我也不想他来,真的。” 太子李佑卸下了他明黄色的天家皇衣,只着淡紫色锦袍,头戴玉簪,在一身大棉袄、面容枯瘦的唐炎面前,格外出尘。 他进来后,首先撇了眼钟毓,见他好生生的站着平安无事,才对唐炎歉然笑道:“我这个朋友平日里可能口无遮拦,行为鲁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李佑出场,唐炎再生气也不能下他的脸子,只好说:“还希望贵国太子带回去后多加管教为好。” “这是自然,”太子对钟毓说:“钟毓,还不过来给炎王子赔礼。” 唐炎目瞪口呆,继而勃然大怒:“钟毓?” 钟毓有着堪比城墙的脸皮,丝毫不畏惧唐炎几欲喷火的目光,淡然的走到太子身后,对唐炎作揖道歉:“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瞧这走过场似的的语气和措辞,半点也不走心,唐炎气得哼了声,别过头去。 太子瞪了眼钟毓,歉然一笑,带着钟毓离开。 两人离去后,唐炎脸上从看到钟毓后就一直保持的怒意和天真一扫而空,他整个人彻底是换了个气质,鹰勾眼沉了下来,本就瘦削的脸颊仿佛布了层乌云。 他舔了舔嘴角,勾嘴一笑:“钟毓?有意思。” 他挥手,叫来下人:“去把钟毓的生平查来。” “是,殿下。”忠心耿耿的仆人道。 离开唐炎住处,太子二人坐上马车,不大的马车厢里挤进两人,显得有些局促。 钟毓才进去就发现了,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真不知道太子今日为什么挑了个这么小的马车。 好像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碰到对方。 钟毓尽量让自己坐远点,可总共才巴掌大的地方,还就一条座椅,能坐到哪去? 太子好似没有察觉钟毓的不自在,问道:“怎么样?” 钟毓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一亩三分地,回答:“我很好,没什么事。” 太子看着钟毓:“我不是问你,凭你的嘴皮子功夫,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进去,我要担心也是担心唐炎有没有事。” 钟毓听到,撑不住笑了。 太子脸色柔和下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钟毓双手交叉握着,想了想说:“我只能说我也不确定。” “说说你的想法。” “有一种病叫侏儒,得侏儒症的人个子非常矮小,即便是成年人也只有孩童的身高。我在南方游离的时候曾见过。”钟毓斟酌用词,“一般患有侏儒的人,只是个头矮,面相还是成年人的面相。这一点倒和唐炎有点像。” “但是,唐炎的长相若说只是成熟点,也说得过去。”钟毓想了想,继续说:“而且,他进来的时候我比对过,大概到我的前胸这里。这个身高比一般侏儒要高,也比十二岁的孩子要高。” 太子:“所以你最终没法判定他是个成年人,还只是个孩童?” 钟毓道:“后来我曾试探过,嗯……用的是荤话。一般小孩子听到这么□□的荤话都会难为情,不好意思。比如司马那个家伙,当年被我骗去妓院的时候,脸红了好几天。但是炎王子只有生气,不断的生气,我没看到任何的害羞或者难为情的姿态。” 钟毓确定自己说的话是极有画面感的,他仔细回忆刚才唐炎的细微表情,绝对没有王东易看到美人后那种露骨的样子,甚至说他看起来都没什么感觉。 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还没破的雏,要么是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太子沉默了会,忽然问:“你说的是什么荤话?” 钟毓不意太子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太子,似乎在确定他说的什么。 正好对上太子温润如湖的眼神,又很快低下头去,语气平淡道:“都是些市井的粗话,还是不要污了太子的耳。” 太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歹他也是成了亲的人,什么荤话会污了他的耳。 太子继续说:“可是听你的意思,你也没法保证他是不是过早的就……懂得这方面的事情。” 钟毓点头:“没错。” 撇开这段荤话,唐炎的表现,无论是装作大人的问话,还是对钟毓欺骗他的恼怒,都像是领地被侵犯,只能急的跳脚,想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却无能为力的雏鹰。而这个不满又只是弱者的偏激,除了叫嚣,一无是处。 唐炎诠释的太好,以至于钟毓分不清真假。 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么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个可怕的人。 太子叹道:“当时我和他聊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又懂一些。” 之后,车厢里就沉默了下来。太子问起钟毓的事情,比如当年出游,比如新婚,钟毓都随意的回答两句敷衍过去,再后来,太子就没问了。 车厢里有尴尬的气氛传开,钟毓坐立不安,只能强忍着守着自己立锥之地,把自己防备的严严实实,不让太子看出异样来。 马车缓缓停下,太子下车,钟毓跟在后面,下车后才发现是到了太子的府邸。 钟毓心惊,暗骂自己大意,躬身请罪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 “不碍事,进来吧。”太子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钟毓踯躅两下,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太子府邸,朱色的大门,白玉的石阶。 五年前钟毓离开长安的时候,这个府邸才刚修好,四合院的骨架才搭完。那个时候他最后一次站在长安城城门之上,依稀能远眺到太子府邸的轮廓。 如今,府邸内雕梁画栋,绿意森森。 回廊上,水仙墨兰开的灿烂,一路走来,寒风中香气扑鼻。 格外沁人。 也显示着打理的人格外用心。 院中种有果树,风吹来,树叶沙沙。树影攒动间,钟毓恍惚中看到一个袅娜的身影,他蓦地停住脚步,又生了逃跑的念头。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3 太子走在前面,似有察觉,问道:“谁在那?” 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走出来,见着李佑,笑道:“太子,是臣妾。臣妾瞧这些花开得挺好,就让下人搬过来,您觉得好看吗?” 太子没有回答,他蓦地转过头,只见钟毓站在离他三丈开外的距离处,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树影打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隐没在阴影之中,只看到他脖梗处雪白的狐裘长毛,正迎风倒下,贴在裘衣上。 钟毓作揖行礼,语气平淡如常:“草民钟毓,见过太子妃。” “免礼,”太子妃龚幼珍并未细瞧钟毓,她本就不认识钟毓,只是挽着太子的手臂,亲昵道:“前天我去给父皇请安,发现父皇的咳嗽似乎严重了,我酿了些雪梨汁,什么时候咱们一块再去给父皇请安。” “这些日子我都忙糊涂了,幸亏你提醒我,”太子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咱们明天就去,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钟毓说。” 太子妃乖巧应诺,转身离开。 钟毓眼观鼻鼻观心,只听到他们亲亲昵的话像数不清的蚂蚁一样强行钻入耳里,密密麻麻,又嗡嗡作响。 晚上,天色已经黑了,郭殊涵房间里点起了一盏黄色小灯。郭殊涵拿着从镇远侯那里借来的兵法书,坐在大安的牢笼前看着。 大安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曾拿石头扔它的人,平静的坐在它面前,除了偶尔对他吱吱牙外,大安都不理它。 郭殊涵书看到一半,见大安安静的很,忍不住放下手,伸出手,想试探下大安。 一只瘦削的手才伸进铁笼,原本安静的大安立马目露凶光,爪子不安的在地上开始刨起来。 郭殊涵收回手,面带微笑:“很好,明天的早饭没有了。” 似乎很明白郭殊涵露出这样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大安更加恼怒和急躁。 郭殊涵继续看书,头也不抬的说:“继续叫,连着明天的午饭也没有了。” “汪汪汪……呜呜呜。” 郭殊涵抿了抿嘴唇,笑意如蜻蜓点水。他再次把手伸进去,大安做出警惕的姿态,却没有后退。 郭殊涵的手缓缓搭在了大安的脑袋上,再轻轻的按下去,顺着大安的毛向下摸。 大安最终也没有反咬一口。 郭殊涵知道自己成功了,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大安从最开始敌意深深,到现在能允许他接触,郭殊涵相信至少钟毓那边是不会在意了。 否则,大安对他如此浓烈的敌意,该怎么解释。 “想不到你的记忆力这么好,只见过我一次就记住了。很可惜,你主人没记起我。”郭殊涵拍拍大安的脸颊,“再过两天就要把你还回去了,忽然有点舍不得。” 大安被摸得舒服的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郭殊涵起身,准备熄灯睡觉,忽然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 因为狗的缘故,很多场面不方便让下人看到,所以郭殊涵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下人。 郭殊涵听到声音,走了过去,正被冷风灌了个满怀。 刚要出声提醒先把门关了,就瞥见一个瘦高的人裹着风雪进来。 屋外,白茫茫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打着转,顺着风飘了进来。 “你吹风不冷吗?”郭殊涵绕到钟毓后面,关上了门。 才关上门,一个寒冷的身体裹挟着人呼出的热气,忽然间靠了过来。 郭殊涵猛然间僵住,关门的手保持着扶门的姿势,脸上红的像打了厚厚的粉,有什么东西要跳到喉咙里了。 郭殊涵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第21章 情动 钟毓转身的时候,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郭殊涵的后背上。 他喝多了酒,意识有些不清楚,只感觉自己抱了个很舒服的东西,就索性抱住了。庆幸残留的一点意识还支撑着自己,他呼了口气,醉醺醺的说:“我,我有事找你。” 郭殊涵脑子里一会想着你有事说事,一会想着能不能先把手放开,再一会又想着你怎么喝酒还醉成这样。 总之脑回路里各种思想的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烧得他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毓晕的有点厉害,郭殊涵半天没说话,他差点都要倚在郭殊涵身上睡着了,过了好半天才咕哝着:“我知道这事不好,不该出尔反尔,可是现在……” 现在怎样?郭殊涵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钟毓打了个小酒嗝,酒气上涌,全喷到他脖子里。发丝在郭殊涵脸上摩擦,痒到郭殊涵心里去了。 郭殊涵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他轻轻抬起手臂,把钟毓这个醉鬼唤醒,心道:“酒量不好还贪杯。” 钟毓被郭殊涵弄醒了点,不过也只有一点。他迷迷蒙蒙的睁开眼,过了好半天,才开口:“好不好?” 好不好什么? 郭殊涵懵了,只觉得自己跟一个醉鬼说话,真是浪费力气。他松开钟毓的手转过身,钟毓没了支撑,立刻软了下来。 郭殊涵赶紧扶着,手不自觉搂住了钟毓的腰,惊觉钟毓的腰细的他一只手都可以环抱住。 这下子,钟毓彻底醉倒在郭殊涵怀里。 郭殊涵忍不住心猿意马,又很快打住,心里骂到这都是些什么事,手却没松开,扶着钟毓走到桌前。 钟毓却不干了,他嚷嚷道:“好不好,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郭殊涵被钟毓折腾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平日里单手可以放倒大安的人,现在却连钟毓都扶不动,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乱,被钟毓一闹,条件反射的说:“好好好。” 钟毓咧嘴一笑,满嘴酒香,安静了下来。 郭殊涵松了口气,正要把钟毓扶到凳子上坐好,忽然愣住了。 我答应了什么?万一,万一钟毓是提那方面的条件,我也答应了?这不是把自己卖了吗?不行,得问清楚。 郭殊涵满面狐疑,弓下腰,轻轻拍打了又要睡过去的钟毓的脸颊:“说清楚,你刚才提的什么要求?” 钟毓的脸颊满满的桃红色,他睁开迷离的眼睛,满眼的呆滞,过了会忽然想起什么,双眸间有亮光闪过,平日里容易让人忽略的丹凤眸瞬间有了味道。 郭殊涵呼吸微滞。他从没这样近距离的看过钟毓的眼睛,也从没察觉到钟毓有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像盈满了桃花,瞬间绽放。 钟毓忽然不高兴起来,把郭殊涵的手从自己身上拍下去,醉醺醺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4 的气恼道:“狗呢,狗呢?” 郭殊涵好不容易从怎样做才能不献身的天人之战中走出来,冷不丁听到狗,脑回路里自动脑补出一些不和谐的画面,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厌恶道:“你要狗做什么?” 恰好钟毓现在处于稍微清醒点的阶段,听到这话立刻急了,带着醉意咕哝道:“你不是答应把狗给我吗?不准反悔!” 郭殊涵:“……” 他提了半天要求,只是在要狗?! 郭殊涵一口气堵在胸口,气恼道:“这就把狗给你!”说罢,让钟毓自己坐着,自己气呼呼的走过去,哗啦啦的打开狗笼。 得到自由的大安立即撞开还没来得及让路的郭殊涵,以饱满的热情和冲刺的速度扑向了钟毓。 郭殊涵气字当头,又被大安这样见风使舵的姿态怼了个难受,听到咚的声响,回头一看,都要被这两个活宝气笑了。 太过热情的大安第一时间就把勉强支撑在椅子上的钟毓撞倒在,而钟毓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趴哪是哪,根本不管自己躺的地方是冰冷的地面还是温暖的狗皮。 而大安还在对着根本不可能理会它的钟毓释放热情。 郭殊涵叹口气,认命的走过去,轰开大安,躬下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已经睡熟的钟毓。 这才发现钟毓比他想象的要轻。 也不知道多吃点,郭殊涵心里嘀咕。 郭殊涵抱着钟毓走到门口,这才发现没手开门了,幸好大安格外通人性,小跑过来,用爪子扒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寒风当面灌了进来。 怀里的人受冷,瑟缩了一下,像只小动物一样,往温暖的位置钻了钻。 郭殊涵只好停下来,抱着钟毓走到里卧,放到床上,然后拿厚衣服给他搭在身上,这才重新将人抱出去。 朝隔壁院子走去。 钟毓酒量不行,酒品却很好,喝醉后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被郭殊涵放到床上。 郭殊涵给他掖好被子后,没舍得走,脚跟黏住似的黏在床边,直到守夜的丫鬟赶过来,郭殊涵才把视线从钟毓身上挪开,如梦初醒般愣住了,然后慌忙走了。 这注定是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次日,郭殊涵顶着一脑门低气压在院子里练剑。 郭殊涵手中的长剑是从镇远侯那里要过来的,侯爷夫人都对他不错,有求必应。 除开侯爷夫人,府里的丫鬟下人没人看得懂功夫,他也就自己练练,不怕别人说事。 郭殊涵心里有些烦躁,昨晚的风波折腾了他一夜,倒不是钟毓在折腾他,而是晚上做了不该做的梦。 郭殊涵早上醒来清理床的时候,简直想杀人。 这件事让他很难受,索性起了个大早出来练剑。吃早饭的时候,郭殊涵还怕见到钟毓会尴尬,谁知人家根本没起来,这多少都让他松了口气。 郭殊涵的剑带着些许的冲动和莽撞,在院子里势如破竹的一通砍,结果越练越心浮气躁。索性收了剑,去找本书让自己冷静一下。 郭殊涵想,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至少,他不能放任自己去喜欢一个男人。 练完剑本打算去看书,结果拿过书对着空无一狗的笼子,忽然就没了兴趣。 这些日子以来,郭殊涵都是对着大安看书的,冷不丁没了狗,好像生活中缺了什么一样。 翠竹来敲门:“涵少爷。” 郭殊涵走过去开门:“有什么事?” “涵少爷,您娘家的人来了,在大厅,夫人正陪着。” 他们来做什么?距离上次归宁已有些日子了,郭殊涵皱眉,第一反应是准没好事。 换了身衣服,郭殊涵来到大厅,钟夫人正和郭夫人郭大小姐说的正高兴。 郭殊涵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给钟夫人请安:“娘,您找我。” 钟夫人笑道:“嗯,你娘和妹妹来了,我就叫你过来坐会。毓儿呢?” 郭殊涵:“我不知道,上午没看到他。” 钟夫人皱眉:“这孩子死哪去了,不可能还没起来。”说罢,唤了身旁的丫鬟,“你去叫大少爷过来,没起床也给我叫起来。” 郭殊妹露出娇怯的笑意,郭夫人笑道:“夫人太客气了。” 钟夫人道:“这有什么,丫头先回来,涵儿你去叫,这孩子起床气可大了,别人叫他要发火的。”说罢,回头笑盈盈对着钟夫人道:“现在这家里啊,还就涵儿管得住他,别的人怕是不行。” 郭殊涵脸上的表情好似吞了颗核桃,明显噎的不行。钟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从没同过房,何来的管得住。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控制不住的,有甜丝丝的味道从心底里漫出来。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奇道钟夫人为什么平白说出这样的话来。正要回头,瞥到葛亭母女两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 因为钟夫人说完这句话后,母女俩的脸色同时难看起来,葛亭还好,不悦的表情很快掩饰下去,但郭殊妹却明目张胆的白了眼郭殊涵。 郭殊涵懂了,怕是想窜梭钟夫人给钟毓纳妾,钟夫人又不想拒绝的太难看,这才叫他出马。 若是在平时,郭殊涵自然非常乐意她们母女俩吃瘪。可是现在恰逢郭殊涵要下决心和钟毓保持距离的微妙时期,看到她们的表情,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该喜还是该愁?好像都不是。郭殊涵一路七上八下的走到钟毓的院子,敲响房门。 咚咚咚。没人理。 再敲,还是没有动静。 “涵少爷,没用的,我敲了几次了,里面完全没声音。”红喜不知何时走过来,“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敲门他是不理的。” “他心情不好?” “奴婢不清楚,但是以前发生这种情况,多半是大少爷心情不好。” 郭殊涵:“可是娘现在在前院叫他。” 红喜摊手:“大少爷起床气可大了,奴婢是不敢叫的。” 郭殊涵想起昨晚钟毓醉酒,貌似可能真的心情不大好,想了想,郭殊涵还是用力使劲弄开了房门。 房间推开,大安立即警觉,做出警惕的姿态,看到郭殊涵后,再三犹豫,到底没有直接轰人。 郭殊涵走进去,红喜在门口观望了会,似乎觉得现在进去风险太大,便体贴的给郭殊涵关上房门——她可不想待会听到大少爷发火的声音。 房门关上,房间内顿时暗了下来。郭殊涵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扑通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5 扑通跳个不停。 郭殊涵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朝着里厢走去。 床上海蓝色的纱帐垂下,遮挡了床里面的视线。郭殊涵走过去,轻轻掀起纱帐,只看到一个人完全蒙在被子里。 郭殊涵回过头,大安坐在床旁边,哈拉着嘴,瞅着郭殊涵。 郭殊涵拍了拍被子里鼓成的一团,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该起来了,娘要你过去。” 被子里的这团动了动,然而只是把被子拉得深一点,没有半点要理会他的意思。 郭殊涵再次推他,被子里发出气恼的声音,哼唧一声,似乎在警告。 郭殊涵一愣,他还从没听到钟毓会发出如此孩子气的声音,不禁觉得有些好玩。 于是伸手,继续推。 第22章 相争 睡在被子里面的人被三番五次的打扰,彻底恼了,他把手从温暖的被子里伸出来,随手抄起头边的东西,就朝着郭殊涵砸了过去。 郭殊涵侧了个脸,枕头擦着他的脸摔了出去。 郭殊涵正要笑道还真生气了,话没出口,只听有道柔软的声响过后,另外有道清脆的声音跟在后面。 像是玉器滚落在地面。 郭殊涵想回过头,看看落在地上的究竟是什么,还没动,只见躲在被子里不肯起来的人听到这个声响,猛然一惊,坐起身来。 恰好郭殊涵坐在床上,两人的脸几乎贴着脸。 郭殊涵甚至能在鼻翼两侧,捕捉到钟毓呼出来的气息。 这个瞬间,郭殊涵几乎忘了呼吸。 然而下一刻,却被钟毓毫不留情的推倒在床上。等郭殊涵回过神坐起身来,钟毓已经赤脚下床,跑到滚落的枕头旁边。 从郭殊涵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不到手掌大的小物什,被捧在钟毓手里。 钟毓留给郭殊涵一个寂寥到孤单的背影,即便钟毓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但这个背影太落寞,以至于郭殊涵能透过白色的寝衣,看到钟毓微微发抖的身体。 钟毓跪坐在地上,即便有地龙彻夜燃烧,只穿了白色寝衣的后背依然透着凉意。 有貂裘披过来,搭在他肩膀上。 “先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郭殊涵说着,尽量克制自己不往钟毓手里看,“娘在前厅等着,我们收拾好了就过去吧。” 大安甩着尾巴走过来蹭着钟毓的脑袋,被不言不语的钟毓用力抱住。郭殊涵知道窥测别人隐私不好,但到底没忍住,抬头看去,从钟毓搭在狗身上的指缝间,看到一个淡绿色的玉器。 待钟毓二人重新回到前厅的时候,葛亭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又凉。 钟毓神态恹恹道:“娘,您找我什么事?” 端如昕瞧着他脸色不对,说:“你岳母想和你说一下,之前不是和郭大小姐有过媒聘之说吗,先前因为克妻的缘故耽搁了。所以现在想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想不想重新缔结秦晋之好。” 钟毓莫名其妙的看了端如昕眼,“我已经娶了妻,还要娶什么?”半晌,不耐烦道:“就这事?” 端如昕点头:“就这事。” 钟毓转身就走。 “等一下,”端如昕在他身后喊:“今年是你去接你弟弟,还是你父亲去?” 钟毓回过头,脸上的表情总算柔和了许多:“我去吧。” 待钟毓走后,端如昕这才拉着郭殊涵,小心的问:“刚才怎么了,毓儿脸色不大好。” 郭殊涵说:“我也不知道,娘,他枕头旁边有个小东西,您知道是什么吗?” “哟,他的小东西可多了,都是从皇宫里拿来的。”说着,端如昕似乎想起了开心的事,笑道:“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经常跑皇宫,喜欢和司马家的小子在太后那卖乖,捧得太后心里高兴,总得些小东西回来。拿回来了呢,就摆在床头,守着它们睡。第二天醒来,还要专门清点一下,少一个子都不行。” 郭殊涵想着幼年时期的钟毓,那么小个人每天数宝似的清点各种玩意,觉得颇有些好玩:“可是现在床头都空了。” 端如昕笑了笑,只说:“孩子大了,哪能什么都由着自己。” 郭殊涵觉得端如昕似乎话里有话,但又觉察不出来,只好问道:“我刚才看到一个淡绿色的玉器,很小,您在毓儿那见过吗?” 两人兀自说的高兴,没有半分理睬葛亭母女的意思。葛亭脸上早有不悦,却不好多言,拉着要赌气离开的郭殊妹,示意她稍安勿躁。 端如昕好似未察觉,只是慢慢的说:“没有。自打十来年前皇宫那场刺杀后,太后去世了,毓儿难过了很久。后来就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我偷偷告诉你,就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还当我们不知道呢。” 郭殊涵脸上有笑意一闪而过,他想起刚才钟毓对待那件物什的态度,觉得不像是缅怀老人的,便问:“除了太皇太后,还有谁会送这种小玩意吗?” “有啊,多了去了。司马家的,王家的,太子的,还有长安城里各官宦家礼尚往来的。” 葛亭终于没忍住,咳嗽了声:“夫人!” 端如昕这才回过头,诧异道:“呀,亲家母还没走?我以为毓儿的意思您已经清楚了,我们钟家就认涵儿这一个媳妇,您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 葛亭正欲说话,看到端如昕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刚才托大了,不敢再惹钟夫人生气,只好把话收回去,打算带着郭殊妹灰溜溜的离开。 哪知郭殊妹向来心高气傲,如此接二连三的被羞辱被冷落,心里的自尊心顿时膨胀起来,甩开葛亭要拉她走的手,怒道:“没想到这就是你们镇远侯府的待客之道!” 端如昕挑起一边细长的柳叶眉:“那你们郭府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是说‘什么人都往里放,扫把星’?” 这句话便是当初端如昕带毓儿拜访郭府时,郭殊妹气急之下说的,未曾想现在钟夫人竟然会拿这话来堵她。郭殊妹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眼泛红,像要哭了。 葛亭赶紧拉着郭殊妹,向端如昕道歉:“夫人,是小女不懂事,望夫人大人大量……” “送客。”未等葛亭说完,端如昕便高声说。 有管家带着身披铠甲,手持武器的扈从过来,瞧阵势怕是葛亭母女再敢多说一句,便要直接下手了。 葛亭两人何曾见过如此不文雅的事情,噤若寒蝉,只好连忙逃出。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6 郭殊妹咬着牙,气愤的径直离开,待出了镇远侯府,还不等葛亭说话,她便恶狠狠道:“等着吧,早晚有一天……” 葛亭赶紧拉住郭殊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壁垒森严的皇宫大内之中,有层层宫门守卫,齐国皇帝躺在明黄色宫殿内的床榻上,咳嗽不已。 厚重的宫门打开,明亮的光线照进来,这才发现宫内竟是如此昏暗。 “父皇平日里别老关着门窗,对身体不好。燕国进贡的补品里有味灵芝,太医说是味难得的药材,正在研究如何用药,想来年前就能出方子了。”这道温和的声音来自黄色床帏下的太子李佑。 齐国在位四十余年的崇治皇帝躺在榻上咳嗽着,嗓音沙哑道:“打开?然后让那群虎视眈眈的百官看着我怎样老死?”病榻上的皇帝情绪有些激动,说到最后,开始不断咳嗽。 李佑拍拍陛下的肩膀,拿了个软枕给他靠着,劝道:“父皇想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指不定盼着父皇您长命百岁,免得被我撤下去。” 崇治皇帝李宗胤被李佑这番话逗笑了,说:“你的性子太软,就是真登基了,也不会造成群臣恐慌。” 李佑:“是父皇您太铁血了。” “朕铁血?咳咳,”李宗胤从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阴狠,“权力的诱惑不是任何一个男人抵抗得了的。当年朕真应该把你送到军营里练两年,这样军营里至少有你的嫡系,而不是一群只听命于镇远侯的……咳咳。” 李佑忙拍拍李宗胤的后背,无奈道:“父皇,病重忌思。镇远侯又不会反了我,您真不用太在意。” 李宗胤甩开李佑的手,似乎怒其不争:“你懂什么!咳咳,你没去过前线,不懂有威望的将军,在数百万大军面前一呼百应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他不反,西南防线八十万大军掌控在一个外姓大员手里,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吗?咳咳咳咳……” 李宗胤老了,又生了病,说话声音像破了口的窗户,冷风不停的灌进来,带着沙哑难听的味道。 李佑叹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那也不该……” 说到这,李佑蓦地顿住,换了个话:“还有后来,朝野上下都在怀疑您要给凯旋回朝的镇远侯再加封,看是加封大柱国还是侯位世袭,结果您倒好,赏了堆金银珠宝就没了。” 李宗胤冷哼:“还能封吗?镇远侯现在已经是百官之首,再封大柱国,怕是连丞相见了他都要下跪。至于侯位世袭,更是不可能。” “可是镇远侯您不封,下面跟着得了军功的武将您也不封,多寒武官的心。” 李宗胤:“朕倒是想封,他们敢接受吗。至于你说的不该,看来你知道了?” 李佑眼皮一跳,很快垂下眼眸,避开李宗胤的直视,随即温和笑道:“刘太傅千金的头颅至今未找到,刑部压力很大,追查各方面又都受到阻碍,负责都城安危的巡防营默不配合,三头两天到我这里哭诉。时间长了也就猜到了。” 李宗胤似乎对这个回答还为满意,便问:“那后来你怎么处理的?” 李佑暗松口气,知道前面这一关算是过了,否则难道要他说他手里的密探打探到陛下这里了? 于是缓缓说:“至少面子上得先过得去,所以让巡防营多配合些。同时让人把物证毁了一两件,本就没有口供,连物证都不见了,还谈什么破案。刑部何大人至今还以为物证是被他手下的人疏忽破坏的,不敢把这事说出来,否则刘太傅定要参他一本。” 说到此,李宗胤便也坦率承认:“没错,刘太傅这事确实是朕要人做的。要怪也怪镇远侯不懂事,明知道文臣武官结合是大忌,还敢犯,咳咳。” “可是后来,镇远侯府与武将结亲,那姑娘……” “不是朕做的,咳咳,物极必反的理我自然清楚,要是逼急了镇远侯……”说到这,他声音减小,直到完全听不清。 李佑故意略去陛下后半句话,假装自己没听到,只是诧异道:“不是父皇?” “当然不是,怎么你很希望是朕?”李宗胤没理会李佑的请罪,继续说:“有个太医混在郎中里面去看过,回来告诉朕是被人下了毒,而且手法极为高明。” 这样顺水推舟的事,皇帝自然乐见其成,因此让御医把事情瞒了下来。 第23章 结伴出行 长安城外,有茶花朵朵,成排的簇开。 郭殊涵纵马回到长安城。 长安城外,正午时分,明亮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怏怏欲睡,温暖的色调下,人群熙攘,川流不息。不远处的城门口,马车板车,行人路人,按部就班的进进出出。 有辆马车缓缓停在他旁边,穿着朴素的车夫勒住马缰,转过一张俊朗的脸,笑道:“上车。” 郭殊涵看着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有点无奈:“为什么又坐马车,骑马不好吗?” “因为大安也去。”钟毓的话才说完,似乎为了让郭殊涵相信,大安特意从里面露了个狗头出来。分明视线比郭殊涵矮,却愣是做出了居高临下的样子,睥睨了眼郭殊涵,然后冷漠的把头缩回去。 郭殊涵:“……我还是骑马吧。” “你确定?”钟毓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去接我弟弟之前先到我师父那去一趟,已经好久没去过了。我师姐没事就喜欢在外面种些毒草什么的,你要是不小心中了毒,我可解不了。” 郭殊涵:“那这匹马呢?” “这是钟府的老马了,它认得回家的路。是吧?”说着,钟毓朝着郭殊涵的坐骑弹了个舌,老马跟着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回应。 一人一马玩的开心,大安也跟着出来露了个脸,在钟毓身上蹭来蹭去。 郭殊涵看着这个活宝似的主人,脸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果真下了马,坐到马车驾驶上。钟毓对老马打了个手势,老马高昂起前蹄,转身朝长安城内走去。 钟毓这才回过头,发现郭殊涵没坐进去,便说:“你坐进去吧,我赶马就好。对了,刚才你去哪了?” 郭殊涵面无表情的说:“送一个熟人出城。我还是不坐进去了,省得和大安大眼对小眼。” 钟毓赶起马,笑道:“至少它现在不咬你了不是。其实我挺纳闷的,大安平时都不咬人,为什么那天会咬你,还咬的那么凶,拉都拉不住。” 马车缓缓前行。 郭殊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好半天后,才问:“侯爷征战的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7 时候,你帮过他吧?” 钟毓眯起眼睛,看向郭殊涵。 钟毓每次眯起眼睛,郭殊涵都觉得他眼睛里有光,眼尾的弯钩会勾人,勾着勾着魂就没了。 只好不自然的别看眼去,解释道:“我是斥候,有次深入燕军阵营探测敌情的时候,应该遇到过你。在竹林的时候。” 钟毓狭长的丹凤眼睁成杏仁眼,圆溜溜的两颗,只听他诧异道:“两军交战的那块区域,只有一片竹林,还在燕军腹地,我爹怎么会让你去那里探测敌情?” 好,一下子就问道关键了。 郭殊涵有点无奈,不懂钟毓在这方面为什么如此敏感。 幸好他早有准备:“我是跟着刘参将的,又不是你爹。仲夏时节,营地里粮草武器马匹都严重不足,当时正值两军拉锯战。齐国这边,就主战主和问题分作两派,一派主张撤离,保存力量;一派主张进攻,从燕军那里就地补足粮草。” “两派一直在争吵,侯爷却没有发声,也没有下令撤离或者进攻。”嫁进侯府后,郭殊涵一直跟着钟夫人称呼镇远侯为侯爷,“当时吵得都要动手了,刘参将主张撤离,却摸不透侯爷的想法,他怀疑侯爷另有准备,所以偷偷要我潜到燕军那边看看情况。” 这样一说听起来合情合理。 钟毓打趣:“哟,刘参将挺懂我爹的嘛。仲夏的时候,我刚好赶到那里,被燕军当成流民强行拉到营地里。结果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后来燕军要杀我,问我会什么,然后我故意说我会一点医术。” “那段时候正是酷暑,行兵作战又是在丛林里,多瘴气毒虫,军医正是紧俏。我就借着采药之便,从师父那拿一些混有瘟疫的衣服或者草药过来。”说到这,钟毓道:“我想起来了,是有次我和师父在交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后来大安去追了的。” 后来没过几天,燕军军营里便出现了大面积的发烧湿热状况,士兵浑身酸软无力,更别提战斗了。钟毓甚至还借用他师父庄熙违反常理的医药理论,说服其他军医,用药性猛的中草药对冲。 结果,疫情非但没有得到遏制,反而爆发似的扩散开。 镇远侯便抓住这个时机,突袭燕国大军,大获全胜。 钟毓说的简单,但郭殊涵知道,从假装流民,到被抓,再到会一点医术,以及说服或者偷偷用药,这每个关口出了半点错,或者引起别人注意,都是死路一条。 他点头:“就是我。大安跑得太快,我差点就被追上,情急之下朝它扔了几颗石子,被大安记住了。真是记仇。” 钟毓白眼:“换你你记不记仇,还怪我家大安。” 郭殊涵笑笑没有说话,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过了会,郭殊涵想了想,到底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前天从你床头摔下去的东西是什么,我看像玉。” 钟毓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淡了下去,郭殊涵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的知道不好,忽然间后悔自己这么莽撞的问了。 就听钟毓用缅怀而伤感的语气说:“那是我今生的梦。” 郭殊涵一颗心沉到了水底,仿佛溺水的人,周遭有无穷无尽的水压逼迫着他,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无法呼吸。 良久良久,郭殊涵咳嗽着,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那口气,周围总算清明开来。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让其听起来正常一点:“梦?” 即便再克制,语调还是尖厉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酸苦。 好在钟毓没察觉,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在学堂,在东宫,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半晌,他回过神来,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是你爱的人?”一句话出口,郭殊涵觉得自己贱的慌,明知道问下去会更难受,偏要问。 钟毓想了想,忽然说不出话来。 钟毓不是脸皮薄的人,说不出喜欢人的话,只是他忽然觉得这个爱字,对于多年来游走于烟花柳巷的他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 他天生不是个会敢于扛起世人非议的人。 马车缓缓前行,穿过郊区,穿过山道。长安城外有条依山修建的官道,平日里少有人来,今日却见着好几波江湖人马疾行而过。 好在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信奉孤身闯荡江湖的独行侠,否则钟毓定要怀疑前方有什么大热闹可看。 反正马车在赶,闲着也没事,钟毓便指着刚路过的一队人马说:“你信不信,这些个看似潇洒的江湖侠士,前一刻还在为了半两的米饭发愁。 想当年我浪迹天涯的时候,还真以为是个多风流的事,结果出去了才发现每天只是柴米油盐的发愁,颠沛流离,穷都穷死了。” 郭殊涵现在满脑子都是钟毓刚才说的今生的梦,心塞的不行,又不能让钟毓发现,只好强颜欢笑:“你师父不是大名鼎鼎的毒医圣手庄熙吗,怎么还会穷?” 钟毓满脸悲愤:“他根本不知道钱的重量,治病救人也根本就没兴趣。再说就他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他买药材呢。” 说着,钟毓想起了些事,便说与郭殊涵听。 “有段时间真是穷得揭不开锅,你知道我和我师姐怎么赚钱吗?她去找个商贾之家,给里面的长子或者宠妾下毒,然后我扮成游方术士,进去医病。这样一趟下来,进进出出有时候能挣个百两银子呢。” 百两银子,可是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 郭殊涵点头:“我看到了一条发财之道。” 钟毓笑:“哪有那么容易,有次被发现了。结果那户人家派出家丁追着我们赶,师姐还好,一身武功,而我就完全是个累赘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师姐对我可真好,没有一次扔下我的。” 郭殊涵敏锐的捕捉到“师姐”“对我好”等字眼,然后问:“你的梦是你师姐吗?” “怎么可能,”钟毓说:“要是师姐,不早就浪迹天涯了么。” 郭殊涵排除了这个怀疑对象后,问:“你真不会武功?” “经脉俱损,能正常走路都不错了,还指望什么武功。” 郭殊涵罕见的惋惜之心泛起,脑补出如果钟毓经脉没有断,肯定会和镇远侯一样在战场上威风赫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了个闲散公子。 就听钟毓说:“到了。” 两人一狗下了马车,入目处,是山脉的隘口。夕阳西下,两侧群山排闼,橘黄色的温暖色调打在山体之上。时值冬季,山不显绿,若是春夏之季来看,想来自然风光无限。 钟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8 毓说:“这一块是我师父的临时住所,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都只是为了方便自己种些药材,也免得惊扰了其他人。尤其是我师姐,她精研毒,搭建的房子外围会有很多毒草毒虫,稍不留神就会中毒,需要靠大安带路。” 郭殊涵看着钟毓把马捆在树旁边,看样子是不带马进去了。 此刻太阳快要落山,本就不暖和的冬日更加凉了。郭殊涵看着钟毓白净的手指在麻绳间打结,忽然在想他的手是不是比当初握他的手的时候,更凉。 “你冷吗?”郭殊涵问:“你今天没披斗篷。” 钟毓今日穿了件曲领中衣,外套白色麻质长衫,褪去了富贵的貂裘,看起来比平时儒雅干练些。他正好打完结,听到这话顺口说:“怎么,你要给我暖暖啊。” 郭殊涵还从未听过钟毓这样说话的语气,吊儿郎当的,不轻不重,根本不知道他的话是真心,还是玩笑。 恰逢郭殊涵此刻正处于“撩不得”的阶段,听到这话,整个人脑子里先是一蒙,然后有点甜,话还没涌上心头,又很快被自己压下去。 只听他脑子里有个声音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有点志气没有!” 有的,他想,所以郭殊涵僵着脸,语气生硬道:“你想怎么暖?” 钟毓一愣,随即大笑:“我媳妇儿这么乖,怎么舍得让你来暖。” 郭殊涵这才发觉他是被钟毓调戏了,羞恼不已,重重哼了声,转身离开。 “别生气啊媳妇,等等我!”钟毓在后面喊。 才转过身,郭殊涵就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打住,不能再这样了!可是随即又想到,反正他都有喜欢的人了,自己凑不凑过去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不会要。 郭殊涵这样自怨自艾的想着,连带着觉得自己喜欢男人,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第24章 庄熙 两人往山内走,大安吐着舌头,摇头晃脑的在前面带路。 进了山麓,拐角后没走多远,钟毓便出声提醒:“前面不远要到了,你跟我后面走,别踩了不该踩的东西。我师父脾气可不太好。” 分明是百草衰败的季节,过了山麓后,却好似走到了另一番天地。草木长得繁盛,都快把地表覆盖了过去。 他跟在钟毓身后,嗯了声做回答,低着头跟着钟毓的脚步走,好似钟毓踩过的地方,留下了大窟窿。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鞋底摩擦草地的声音。郭殊涵专心致志的踩着地,没注意到钟毓停了下来,满满当当的撞了上去。 郭殊涵比钟毓矮上一点,现在一撞,鼻梁直接撞在钟毓的后脑勺,疼的他鼻梁发酸。“怎么了?”他捂着鼻子问。 “撞疼了没?”钟毓问,却没回头,只是看着面前草丛间的动静,说:“你站着别动。” 出了什么事?郭殊涵想,他看到大安和它主人一样,正敛声屏气的盯着草丛。 忽然间,大安和钟毓同时动身,钟毓飞速向还在游弋的草丛中跑去,而大安则冲到了前面。 郭殊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着紧张起来。 他把手缩进袖口里,那里有个微型的□□。 然而,还不等他操起弩,电石火花间,大安已经咬住了什么东西,正摇头晃脑的甩着。 郭殊涵看到,那是个红白相间的蛇。 待大安把蛇甩晕后,钟毓走过去一把掐住蛇头后七寸,拎着朝郭殊涵走来,口中奇道:“这蛇是我师姐专门用来提炼毒素的,今日怎么让它逃了出来。回头拿这蛇敲诈师姐去。” 蛇貌似从晕乎乎的晃动中缓过来,正奋力的折腾身子,被钟毓用另一只手捏住,缠在手上。 蛇顿时怏了。 钟毓提醒:“这蛇有剧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好在它还认识我,没有直接开咬,否则五条命都不够。” 说罢,两人继续前行。 前面走的都是少有人的荒野,再走个数百步,才到院子。院子外用篱笆隔开,里面是个竹屋,竹屋外种着不知名的植物。 钟毓蓦地停住脚步。 郭殊涵差点又撞了上去,没好气道:“怎么了?” 钟毓面色凝重的看着篱笆,轻声问:“篱笆怎么破了?” 郭殊涵发现,有侧的篱笆不仅是开的,还有被撞破的痕迹。 钟毓跑了过去,郭殊涵赶紧跟上。 钟毓跑到竹屋面前,才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就看到屋内木制的桌椅散落满地。钟毓走进去,里屋内同样杯盘狼藉,庄熙平时用来炼药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钟毓愣了一下,跑出竹屋,跑到竹屋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那里也空无一人。 竹屋被人洗劫过,师父也不见了,看样子难不成被抓了? 会是谁?钟毓脑中飞速的转着,心中惶急起来。他师父得罪的人不少,会是谁来找他的麻烦? 钟毓想到来的路上碰到的游侠,但很快否决了他们。如果是他们,时间太短了,这里肯定留下陌生的味道,大安不会嗅不出来。 钟毓回到竹屋,找了个没有破碎的瓮把蛇放进去。心想师父失踪有半个月吗?这半个月新婚,他可一直没来过这边。可是如果有这么久,那么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能…… “快,这边!” 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是好几人的脚步声。钟毓拉着郭殊涵,拍拍大安的背,轻声说:“跟我过来。” 两人一狗都进了里屋,大安轻声熟路的第一时间钻进床底下,钟毓则踏着床板,撑着自己翻到了房顶处的横梁上面。钟毓伸手:“快上来。” 郭殊涵看着他们如此熟练,配合一致的动作,感觉绝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钟毓见他迟迟不动,外面已经传来人群破门而入的声音,紧张的小声说:“快上来啊。” 郭殊涵看着他伸出来的手,这次很有骨气的没去牵,而是两脚一蹬,直接够上了屋顶那么高的横梁,然后撑着横梁翻身,把自己缩进横梁之内。 钟毓:“……”有轻功了不起啊? 横梁位置太窄,郭殊涵半个身子趴在钟毓身上才把自己完全缩进去。 才缩进去就感觉不对,因为靠得太近了,现在郭殊涵鼻息里全是钟毓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这些药香仿佛有股魔力,冲进郭殊涵的大脑,让他整个脑子里嗡成一团,同时心脉搏动带动的血液热烘烘的涌上大脑,冲击得七晕八素。 郭殊涵前脚缩进横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39 梁,后脚便有寒冬腊月里只穿坎肩,露出大半个胳膊的人冲了进来。这个汉子脸上有道从眉毛滑向下嘴唇的刀疤,看得颇为狰狞。 他在乱糟糟的房间里看了圈,然后粗着嗓音对外面喊:“老大,我们来晚了,一个人都没有。” 门外传来声音:“妈的,这次肯定是让獠牙帮的人得了先。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来,听说这老头手里好多值钱的东西。” 獠牙帮?钟毓想,这是什么野鸡门派,完全没听过。 房间的汉子听了,立即开始四下翻找,嘴里咕隆着:“都摔成这样了,还留下个毛。” 钟毓神情戒备的盯着他。 刀疤男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瞧见瓶瓶罐罐里空无一物,随手就扔在地上,顿时啪啪直响,堪比过年的时候放的炮仗。 “妈的,什么都没有。”他骂骂咧咧,随手把破损的瓷瓶从桌上扔下,瓷瓶咕噜咕噜滚到了床底下。 才滚进去,声音便消失了,好像撞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钟毓:“……” 他如临大敌般盯着正拿着东西在耳边摇摆的刀疤男,生怕他一个诧异就往床底下看。 好在刀疤男一心惦记着好东西,丝毫没注意到这。他的目光从破碎的瓶瓶罐罐中扫过,终于看到了个完整的大瓮。 他兴致冲冲的走过去,打开瓮盖。瓮盖不大,只有拳头大小,刀疤男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索性把手伸进去摸摸。 钟毓伸手,挡住了郭殊涵的眼睛,如此血腥的画面怎么能让小孩子看? 郭殊涵半分心思也没留给下面的刀疤男,而是在心里千回百转的想着,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近到只要郭殊涵稍微伸个头,就能亲到钟毓白玉瓷般的脸庞。 这个想法出现的如此突兀,却在他心底扎根发芽,长出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怎么也挥之不去。 即便控制着自己不往钟毓脸上看,那天晚上的梦境却穿过时空的阻隔,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那里有盈盈破碎的眼睛,有浅红色的薄唇,有香软的小舌,甚至是嘴里若有似无的苦药香。 郭殊涵猛然惊醒,脸红的像桃子一样,正要唾弃自己下流,冰凉的手指冷不丁的盖在他的眉眼上。 就像块遮羞布,提醒他要注意廉耻。 郭殊涵:“……”。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脏,又咚咚敲起了战鼓。心里担惊受怕的出现一个念头:他知道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还在猜测钟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忽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杀猪般的惨叫声。 郭殊涵一惊,迅速把钟毓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拿下,随手握在手里,然后装作严阵以待的态度,盯着听到声响后冲进来的六七个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 冲进来的几个人神态戒备,四下张望。刀疤男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指着手里的瓮:“里面,里面有东西。” 团伙听了,立即有人过来要把刀疤男的手从瓮里拔出,然而怎么拔也拔不动。另外有个人索性举起大刀,提醒声:“小心。”话音刚落,便手起刀落,砍向了大瓮。 刀片接触大瓮,陶瓷立即飞裂开,有条红白相间的花蛇随着飞裂的瓮片剧烈的挣扎着,翻滚着它的身躯。 偏生就是咬刀疤男的嘴没有张开,反而越来越紧。 刀疤男惨叫,郭殊涵瞧见他被蛇咬住的右手,已经乌黑一片,肿胀了数倍不止。刀疤男的脸色渐渐发黑,终于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 领头的男子见了,抽出腰间佩刀,便要斩断花蛇。钟毓有些不忍,这条蛇被师姐养了好些年,平日里稍微攒点钱,都买了草药喂它。现在一刀就没了。 却见这个领头的,在刀疤男眼中光芒暗下去之后,收起佩刀说:“你们找个东西来,把这条蛇装起来。老家伙的东西,没几个是不值钱的。” 蛇咬死刀疤男后,立即松口,便要逃走。几个人赶紧围住,却又担心被它咬伤,警惕着保持着距离。 花蛇在几人的守卫间左摇右摆,灵活的掌控着身躯,四下搜寻黑暗的角落。 领头的从床上扯下床单,对半折起来,就要扑到花蛇身上,蛇却在这个时候,从领头的两腿间钻了过去。 领头的腿后面,就是床底。 钟毓认命的叹口气。 一直老老实实躲在床底下的大安,被突然闯进的花蛇吓了个正着,条件发射的要站起来,却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声音。 这伙人立即警觉,有人蹲下去瞧,报告:“老大,里面有条狗。” “快抓出来。” 钟毓伸手,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郭殊涵握着,毫不客气的抽回来,然后纵身一跃,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恰好落在领头的身后,还不等领头的拔刀,便眼疾手快的抽出匕首,一手扣着领头,一手拿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这个领头比钟毓的个头要矮上足足一个头,这个姿势对于钟毓来说其实并不方便,尤其是待会要撤离的时候。 在其余匪贼惊慌的要拔刀的时候,钟毓温声笑道:“不要激动。小子今日初来乍到,跟你们一样,只是想窃点所需,没别的要求。只不过那条狗是我养的,还望各位大侠刀下留情,给我们主仆一条退路。” 大安听到声音,又不喜和花蛇躲在里面,便从床底钻了出来,蹭到钟毓身旁。 郭殊涵跟着跳了下来,他心说可以给我,却又相信钟毓能处理得好,于是闭口不言。 几人拿着刀,虎视眈眈的看着钟毓二人。领头的问道:“你要什么?” 钟毓:“什么也不要,你们让我们平安离开就好。” 领头的打个眼神,旁边有人道:“好说,好说。” 说罢,就要让路。 钟毓说:“你先走。” 郭殊涵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面朝着几个匪徒,倒退着朝门口走去。 钟毓不敢大意,眼神盯着匪贼的一举一动,唯有大安兴高采烈的朝门口跑去。 两人同时后退,退出了乱七八糟的里屋,其余匪贼不敢紧逼,却也没松懈,保持着距离的跟上。 两人继续后退,快要推到门槛,钟毓说:“别动,等我们兄弟出去了,自然放了你们老大。现在不准再跟上。” 哪知,话才说完,从开始被挟持后,就没说过话,沉默不语的领头竟突然出手。 他迅速捏住钟毓操着匕首的右手,然后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0 一个过肩摔,把钟毓摔倒在地,同时反身将匕首抵在钟毓咽喉。 第25章 机智的大安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郭殊涵还来不及出手,钟毓就已经举起手,做出投降姿势,被其余匪贼扣押着跪倒在地。郭殊涵正欲动手,便听钟毓叹道:“早知道就不长这么高了。” 郭殊涵:“……” 电石花火间,他忽然猜到钟毓这么做,怕是临时起意的。于是郭殊涵放弃抵抗,做出投降的姿势来。 天黑了下来,匪贼不知从何处摸来了蜡烛点上。 两人背靠着背,被捆在顶梁柱下,看着这群人东摸一摸西搜一搜,也不知拿走了多少东西,连带着躲在床底下的蛇也被他们用布裹了起来。 领头的派小弟在搜,自己则搬了个还能坐的椅子坐到钟毓面前,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钟毓把两条腿敞开了坐,靠在柱子上,懒懒的说:“和你们的目的一样呗。” 领头的个子不高,手脚却粗壮,他听到这话从椅子上起身,拎着钟毓的衣领怒道:“老子问你话,好好回答。” 若非有绳子捆着,单凭这力度,钟毓定要被他拎起来。 钟毓咳嗽着让自己舒服点,结果半点也没得到改良,于是骂道:“老子不过就偷点东西,碍着你什么了,要不是瞧着这里没人,老子才不进来。” 领头的狐疑:“当真只是来偷点东西?那你为什么要让狗先逃?” “我偷东西全靠它,它要是死了,我拿什么去偷。”钟毓压低了声音,有些忿忿不平的说。 领头的继续问:“这个房子之前住着个大人物,你这都敢偷?” “大人物?”钟毓嗐了声,做出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你少糊弄我,大人物能住这种地方?我偷过的门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大人物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郭殊涵在旁边全程听完,总算是知道钟毓是怎么成功混进燕军军营的了。 领头的果然信了,有个小弟走过来说:“大哥,什么都没找到。” 领头的怒道:“妈的,来晚了一步。”说着,看了眼钟毓,道:“你,去搜一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小弟领命,一步步朝着钟毓走过来。 钟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而问道:“难不成真有好东西,这里面之前住的谁啊?小子我没见过世面,不像大哥你威风八面,说一点给小子我长长见识?” 领头高傲的哼了声,似乎对钟毓言里话外的推崇颇为受用,终于纡尊降贵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他不知何故得罪了屠。屠悬赏两千两黄金,要生擒庄熙,甚至把他的住所都散布出来。这不,好多武林豪杰便杀了过来。” “屠?”钟毓面色凝重。他控制不住的在想,这个屠,究竟是哪个屠? 会是那个能暗杀一国国主的人吗?如果真是他,想抓庄熙,还需要找人悬赏? 领头的瞧见钟毓一脸不解,似乎不知屠是个什么玩意,平生生出城里人见了乡巴佬的嫌弃感,“连屠是什么都不知道。沂水河边住了户江湖里响当当的人物,里面的家翁就叫屠。知道了吗?” “哦!”钟毓眼冒金星,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沂水是条南北流向的河,从山西流到荆楚。钟毓想,得去查查这个屠家翁究竟是何许人? 小弟在钟毓身上搜了通,就搜出个钱袋来,里面沉甸甸的看样子还有不少钱。就是钱袋看着挺新,和钟毓身上灰不垃圾的衣服不太配。 看着就像是偷来的。 钟毓做出心疼的表情,看着领头的收入囊中。 等领头的瞪着眼睛看过来,马上就把心疼的表情压下,做出一脸敬仰与崇敬的表情,不断点头,忙问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大哥你是怎么认识的,能不能说与小弟我听听。说不定小弟也能去和屠碰个面。” 钟毓的各种表情都做的太像,一环接着一环,真不知道他哪个表情是真的。 领头的满脸嫌弃:“就凭你也想见屠,别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连大哥我都……都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郭殊涵坐在钟毓背后,看不到领头的长相,但后半句的语气明显快了些,一听便知道他在说谎。 说不定别说看上一眼,就是连人家的门槛都没摸到。 郭殊涵却在家翁这两个字上迟疑了,北方这边家翁指老父,只有南方才是做一家之主。身处南方,又名屠,会是它吗? 郭殊涵忽然想知道这个屠姓家翁的长相。 “反正你就别指望能见着了。”领头的站起来,“和你废话这么多,你也该知足了。小四,两个都杀了,我们走。” “是,老大!”被称作小四的匪贼狰狞一笑,举起手中大刀。 钟毓没料到说得好好的,这伙匪贼说杀人就杀人,一时没想好对策,倒也不见得慌,只是笑道:“别啊,大哥,刚才跟大哥说了通,小弟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大哥要是不嫌弃,小弟以后就跟着大哥混了。以后大哥指哪小弟我打哪,绝不说半句废话。” 说着,钟毓背在后面的手,拉住郭殊涵,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字。同时把随意瘫在地上的腿蜷起来,随时准备动脚。 领头的冷笑:“爷手上不缺你这样的废物,像你这样的弱鸡也不稀罕。”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钟毓大声予以反驳,好似这句话伤害了他的自尊:“可能打不过大哥您吧,像小四这样皮包骨的,我怎么可能打不过?” 已经举起屠刀的小四听到这话,怒道:“你算老几,你以为你是谁,能打得了我?” 钟毓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三个。” “他姥姥的,有种单挑。” “来啊谁怕谁,你把我松开。我还不信我打不过你了。” “来就来!”说着,小四把刀背含在嘴里,就要伸手过来解钟毓的麻绳。 郭殊涵就等着这一刻,因为他缠在手里的弩已经蓄势待发。最开始没有动手,一是因为钟毓在他们手里,二是因为他看钟毓的态度很随意,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另有深意。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多顾虑。 钟毓盯着小四步步走来的动作,嘴里继续刺激他:“你等着,爷让你看看谁才是弱鸡。” “好了,有完没完。”领头的忽然发话,他转身要走:“赶紧杀了我们走,跟一个死人费那么多话干什么。”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1 小四显然听从领头的话,他立即放下刀,对钟毓呸了唾沫:“管你打不打得过,反正死人打不过。” 钟毓承受小四横飞而来的唾沫,蜷起腿看着小四靠近靠近,在小四只有半步距离,要举起屠刀的时候,露出惊诧的表情,喊道:“大哥!” 小四收手,回头道:“大哥你怎么……” 回头一看,门口哪有什么人。 小四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恼羞成怒,正要回头,被钟毓猛然一脚踹在了地上。 “起!”钟毓大喊一声。 两人同时尽量往柱子里缩,留出麻绳的空隙,摩擦着顶梁柱站起来。然而两人站起的过程十分艰难,还不等站直,小四已经捡起落在地上的刀,面色狰狞的朝他们走来。 小四狞笑道:“去死吧!” 他举起大刀,雪亮的青锋在烛光下闪成光,刺眼的东西就要一会儿劈下。 就在这时—— 有道银灰色的影子闪过,夹杂着野兽的呜咽声,风一般的疾驰而来,奔雷间锁住小四咽喉,将他扑倒在地。 竟是早已逃出木屋的大安,看样子它刚才一直潜伏在外面,伺机动手。 大安是个咬住就不松口的性格,此刻咬住了便死死咬住,任凭小四不断挣扎抽搐,鲜血横流。 钟毓轻声急促道:“大安快过来,把绳子咬开。” 可惜大安没有理会,因为小四还在挣扎。 钟毓急了,刚才大安扑向小四的动静本就很大,即便小四没来得及惨叫,也足以让这帮匪贼起疑。若不趁着现在赶紧逃走,待会他们来了如何敌得过? 郭殊涵用手腕上的铁弩刮着手指粗细的麻绳,然而时间太短根本割不破。 可是匪贼已经闻讯而来。 领头的带着剩下四个匪贼才踏进房门,便看到鲜血横流的场面,登时便大怒。 钟毓喊道:“大安,快跑!” 可惜杀红了眼的大安兽性被激发出来,它扔掉已经死得没气的小四,目露凶光的盯着领头的。 大安本就长得高大,此刻又咬死了人,若非长得不像,怕真有人要怀疑大安是狼了。 领头的瞧着大安的眼神,心里发怵,他指挥打手过来要杀掉大安。 可惜打手是个比他还怂的人,哆嗦半天愣是不敢上前,被领头的踹了脚踹出队伍,这才举着刀,颤巍巍的要杀大安。 大安毕竟只是条狗,除了咬合力和横冲直撞,它什么也不会,钟毓正要骂走他,忽听郭殊涵在他身后小声说:“要大安拖住他们,一会就好。” 钟毓虽然不知为什么,但不妨碍他喊道:“大安,跳!” 面目狰狞的大安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初和钟毓走天涯,并肩作战的时候,它目光中的凶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骨血里代代相传的坚毅。 它看着被推出来,现在腿还在打颤的匪贼,忽然跃起,在冲向匪贼的时候忽然转了个弯,踏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再次跃起,伸出锋利的爪子,从匪贼旁边擦肩而过。 又回到了原地。 本看着大安冲过来的匪贼已经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哪知大安突然变了方向,再攻击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他脸上脖子上画上了长长的几道抓痕。 抓痕勾破了皮,有血丝渗出来。 匪贼惊慌失措,领头的大怒,自己抄起家伙要亲自上场。他举刀要砍向大安,钟毓立即喊道:“窗户!” 大安赶紧跃到窗户之上,借着窗户躲过领头的刀。 领头发觉到异常,转过头来对钟毓说:“想不到你的狗还能听懂人话。”说罢,对旁边的人说:“你去,把他杀了。” “是!”有个瘦小精干的男子领命,抽出腰间弯刀,朝钟毓走过来。 钟毓回过头,可惜回头对着的是柱子,他低声道:“你还要多久?” “快了。”郭殊涵在后面接话。 “唉哟,别快了,准确点,还要多久?” “等死吧!”精瘦的人大喝一声,已经做出了捅肚子的姿势。 “等一下!”钟毓大声喊停,知道这个人不会理会,忙加了一句:“你裤裆里的鸟都露出来了!” 精瘦的男子一愣,条件反射的看向自己的裆部,还低头检查了翻,正要问“哪里”,意识到自己是被忽悠了,勃然大怒。 他正要拿刀捅上去,缠绕得紧绷的麻绳突然断开。有个身影从顶梁柱后面窜了出来,一脚踹向精瘦男子的肚子,同时夺过男子手上的刀,手起刀落的斩掉他的胳膊。 第26章 脱险 钟毓手臂间的麻绳一松,匆忙解下手上,抬头一看,郭殊涵已经解决掉精瘦男子,正用刀抵着他。 钟毓鼓掌:“帅气!” 郭殊涵嘴角微抿,然后用刀指着刚缓过神来的领头说:“你来,或者一起上。” 大安虽然是条狗,却极会察言观色,知道看目前的样子,主人的安危至少不用它来操心,于是兴高采烈的丢下领头,跑到钟毓身边护着。 郭殊涵虽然年幼,面孔还稚嫩,但他后背挺拔,举刀的姿势从容干练,一看就是练家子。加上刚才轻而易举的解决掉精瘦男子,让领头的立即认识到自己碰到了硬茬。 只见领头哐当丢下大刀,赶紧匍匐在地,做出投降的姿态,口中道:“好汉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侠饶恕小人,小人愿意当牛做马。” 身后几人赶紧跟着跪下,磕头不止。 钟毓:“……”他讨厌这个看武力的江湖。 郭殊涵也没料到好歹是个匪贼首领,说下跪就下跪,回头问:“你说怎么办?”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小心!” 本匍匐在地的领头忽然趁着郭殊涵转身的时候,捡起地上的刀就朝着郭殊涵刺来。二人的距离本就只有两步,领头的刀又极快,郭殊涵根本来不及躲。 郭殊涵在钟毓大喊一声后立即察觉,却没有回头去看,而是顺着地面滑开,躲过刀片的攻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刀片擦着郭殊涵的腰际划过,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郭殊涵翻身,反腿一脚,肌肉紧绷的大腿瞬间将领头踢飞出去。郭殊涵没理会腰间鲜血,追了过去,一脚踢向领头的肚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下轮到领头流血了。 郭殊涵似乎被激怒,他没理会领头现在已经没有反手之力,趁着领头的现在七晕八素,反手夺过他手上的刀,瞬间劈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2 下。 长刀嵌入脖颈,鲜血几乎是以飞溅的形式流了出来,溅在了郭殊涵的脸上。领头身后的四个跟班,早已吓得两股战战,却在瞬间被激起求生的欲望,拔腿便往外跑。 郭殊涵停手,正要对着已经有进气没出气的领头再横加暴力,忽然听到钟毓喊道:“住手!” 郭殊涵动作一僵,面色有瞬间发白——他杀人杀习惯了。 他猛然间想到,钟毓只是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侯府大少爷,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因着镇远侯府上上下下的偏爱,钟毓连军营都没呆过,绝对没有见过太多血腥暴力的画面。 而现在,郭殊涵低头,看到领头的眼睛已经没了生气,却还死死盯着自己,脖子处的鲜血还在肆意流淌,汩汩的冒着血泡。 钟毓拉开他,看了眼领队的,急道:“你怎么……” “对不起。”郭殊涵低下头,轻声说。 钟毓愣住了,回头一看,只见郭殊涵半垂着头,满脸做错事的样子。郭殊涵本就长着张极具乖巧性的脸,此刻又长又弯的睫毛投在脸上,像个认错的孩子。 钟毓顿时心软,忙安慰道:“不不不,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想问一下他关于我师父的事情,如果已经死了就算了。我可以再去打听。” “哦。”郭殊涵闷闷的说,并没有因为钟毓的解释而好转起来。 钟毓揽着郭殊涵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着了?没关系,他们本就是贼寇,官府缉拿的对象,死就死吧,不会怎么样的。没事,别怕。” 郭殊涵这才抬起眼睛,小鹿眼怯生生的看了眼领头,点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伤口说:“我受伤了,腰这里在流血。” 他尝到了钟毓柔声轻哄的甜头,说话的语气更是委屈,恨不得变着花样来撒娇,根本不肯罢休。 钟毓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疼吗?外面种有止血的草,我去摘一点,你等我。”说罢,朝着屋外走去。 钟毓的身影才离开竹屋,郭殊涵脸上的委屈和柔弱立马化于无形。他擦了擦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抬脚把领头踹倒在地。 之后,他脚步一移,整个人移出尸体数丈远,再然后,凭空消失在房间里。 竹屋之外,擅闯进来的几人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毒蜈蚣毒虫咬的咿呀乱叫,连个逃命都不利索。郭殊涵轻而易举的追上了他们,然后一人一刀。 郭殊涵的刀快得,连声惨叫都没让他们发出来。 钟毓鼓弄好药,才回来,就看到郭殊涵正把领头的尸体拖到外面。随着他用力,腰际的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他忙把手中缺了个口的药碗放在桌上,从郭殊涵手中接过尸体:“我来吧,你快去躺着。待会血流的更凶了。” 钟毓体寒身弱,力气却不小,一百多斤的汉子被他拖着就往竹屋外扔。 钟毓让尸体自动回归大地后,回来把床单撕成布条,看到郭殊涵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把衣服解了,我给你上药。” 郭殊涵低头瞅了眼伤口,没让钟毓看到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他沉默了会,压低了声音:“就这样上药行不行?” 郭殊涵没有变声期,他的嗓音一直很有磁性,如今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全部灌进钟毓的耳朵里。 对有些声控的钟毓来说,简直必杀。 “不行,”钟毓的心脏漏了两拍,平复了心情后一口回绝:“又不吃你豆腐,把衣服脱了待会再穿上就行。” 郭殊涵低着头,默不作声。 钟毓无奈:“你怎么比我弟弟还难哄。” 说着,只好坐到郭殊涵旁边,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料,把带着汁水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按理说还要清洗下才好,你不肯脱,只能先这样凑合。待会我们回家了,再给你好好上个药,现在先止血。” 钟毓说话的时候,正埋头给郭殊涵擦药。草药捣碎了,带着新鲜的汁水,冰冰凉的贴在郭殊涵的伤口上。又疼又冷。 不过郭殊涵没有理会,因为钟毓低着头,距他靠得很近,近的仿佛稍一低头,便能蹭到柔软的发丝。 近的他只要一勾手,就能把钟毓抱在怀里。 屋外的星光暗淡,漆黑一片,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房内只有刚才匪徒留下的蜡烛亮着,昏黄的光线拉长二人的影子。 郭殊涵忽然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钟毓上药的动作没停,语气轻快的说:“你懂什么,那叫浪迹江湖。” “我问过娘了,你就是离家出走。娘说你离家出走前,有段时间情绪非常低落。”郭殊涵说着,小心翼翼打量着钟毓的神色。 他有点怕会惹钟毓生气,也担心勾起钟毓的伤心事,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知道。 他想知道钟毓的喜好,想知道钟毓的过往,想知道钟毓的一切。 钟毓把破了半边的药碗放下,捡起成布条的床单,绕过郭殊涵的腰给他缠住,压住伤口打了个结,半天没说一句话。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人?”郭殊涵契而不舍的问。 “哟,你还知道喜欢的人啊。不错,长大了。”钟毓站起身,把破碗放在桌上,逗逗冷落了半天的大安,然后说:“你能走吧,我们先回去如何?我怕待会又有人杀过来。” 见钟毓不回答,郭殊涵眼神暗了暗,只好把情绪收起来,反问:“不去接你弟弟了?” “明天叫爹派人去接吧,师父出了事,我不放心。” 郭殊涵听了,站起身:“那就走吧,趁下一拨人还没来。” 钟毓把木屋里几人的尸体拖了出去,扔到不显眼的地方,然后吹熄了灯,牵着狗走出房间。 郭殊涵看了看已经漆黑成墨的天色,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他在很严肃的考虑,要不要装成夜盲症呢? 如果装成夜盲症,不说钟毓会怎样,牵个手让钟毓带着他走路总可以吧。想到这,郭殊涵心里有些窃喜,总算明白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钟毓没有收拾屋子,正好让后来的人知道师父已经不在这了,关好门,让屋子保持原样,然后拍拍狗头,又用同样的手势拍拍正在天人交战的郭殊涵:“回神,该回家了。” “嗯。” 今夜连着两次从钟毓嘴里听到回家,郭殊涵想不承认也不得不说,这两个字在这样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寂静的夜晚里,听起来很暖。 郭殊涵想:是的,回家。 于是心有些飘,步子有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3 些荡。他心里想着回家,一脚迈了出去。 然后……只听咚的一声,郭殊涵踩了个空,差点在楼梯坎上摔倒,连忙扶住木屋外的栏杆。扶是扶住了,可惜用力过猛,扭了腰。 若是平时自然不算什么,可他腰上的伤才止住血。 他大幅度的一动,伤口立即裂开,钟毓分明感觉到有血往外流。 郭殊涵悲喜交加:欢喜过头了。 钟毓行医多年,哪还不懂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便是郭殊涵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能对这个疼痛感同身受。忙把他扶着下只有两三阶的木梯,嘴里说:“也不知道看着点。算了,我扶着你吧。” 郭殊涵:“……”真好,都不用说谎了。 可是他为什么觉得更惆怅了? 惆怅得郭殊涵没了力气,半边身子都靠在钟毓身上。 钟毓本只是打算扶着他,现在成了半背着他,好在他学医多年练了一身力气,倒不至于背不动,只是心里奇道:“郭殊涵现在和他越来越不见外了。” 不过不见外总是好事,到底是夫妻,钟毓也就由着他。 谁知这惯还惯出毛病了。 钟毓半背半扶着郭殊涵走了没多远,就听这个才砍死人的家伙哼哼唧唧的说:“伤口又裂开了,你背我好不好。” 钟毓:“……” 他认命的在心里叹口气,半躬下身,把这尊大爷背在身上,往前走踉跄的走去。 好歹一百多斤的汉子,钟毓背得身心直颤,但碍于自己男人身份,不肯服输,只好气笑道:“我还从不知道腰上割个口子,连路都走不了。” 如果钟毓在背他之前说这话,郭殊涵肯定会收回自己的话,可是背都背了,再说这话也晚了。 郭殊涵小心翼翼的揽住钟毓的脖子,轻轻的往他耳边靠过去。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点。直到脸颊贴到了钟毓冻在外面的耳朵,这才心满意足的说:“谁叫你是我男人呢。” 郭殊涵的声音压得极低,贴着钟毓的耳朵说话,夹杂着热流的声音全部灌入耳道里。 钟毓:“……” 作为一个爱好男的男人,在长夜漫漫里遭受如此撩拨,钟毓简直恨不得当胸喷出一口老血。 第27章 病危 他气闷的往前走,在郭殊涵绝算不上轻盈的体重下,生生把自己走出一副昂首阔步的样子。 除了腿有点抖。 郭殊涵早就察觉到了。明知道钟毓为他跋涉,却偏觉得芳草鲜美,落樱槟纷。 他终于轻笑出来。 郭殊涵极少笑,他的情绪从来都是淡淡的,带着漠不关心的隔绝。这还是钟毓第一次听见他笑,笑得如此轻松,像是郁结在心的气吐了出来。 钟毓顿时没了脾气,想起自己多年前千金买一笑,如今只消吃点力气,看来是赚了。 大安在前面欢脱的跑步,时不时回头等一等他们。 下午,天阴。 有辆挂着玉风铃的马车缓缓停在镇远侯府门口。镇远侯府的守卫见了,忙派人去叫管家,自己则马上迎接过去。 老管家闻讯赶来,正见太子下马车,赶紧上前,毕竟迎接太子,守卫的级别还是低了些。 老管家拱手:“殿下恕罪,不知殿下今日前来……” 太子李佑摆摆手,打断了管家的请罪:“行了,孤今日微服出巡,没必要这么见外。毓儿呢?” 管家躬身道:“启禀殿下,大少爷昨日去接小少爷了,这两日不在府中。” 李佑用手按着广袖衣摆,轻微蹙眉:“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歉然道:“小人不知,按进度四五天就可以回来。但如果小少爷贪玩,想到外面多走走,就……哟,大少爷。” 李佑顺着管家的视线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体格雄壮的大安,它撒欢似的跑过来,身后不远处,钟毓正带着郭殊涵走来。 二人的形容有些狼狈,郭殊涵的腰际甚至还缠着绷带。 钟毓走的近了,视线和太子在半空中交汇,钟毓下意识的放开牵着郭殊涵胳膊的手,快步过去,问道:“太子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李佑反问,微带着笑意,看向钟毓。 钟毓不自然的挪开眼,避免和太子直视,笑道:“当然可以。” 管家快步走过去扶着郭殊涵,关切的说:“哟,涵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坐马车?” 郭殊涵后来到底心疼钟毓,没让他背,只是被钟毓牵着走了一夜的路,伤口有复发的痕迹,血丝早已沁出来。只是他没说,钟毓便也不知道。 郭殊涵神色疲惫,口干舌燥道:“一言难尽,马车被盗了。” 管家唉哟了声,便要扶着涵少爷进屋。 昨晚出山谷的时候发现马车不见了,不知道是哪个小贼干的。钟毓怀疑昨晚有人跟在他们后面,郭殊涵当时没有出声,但直觉能尾随在他身后不被发现的人,很少。 郭殊涵走到门口,正要回头提醒钟毓给他上药,就听钟毓对管家嘱咐道:“德叔,找个大夫给涵少爷治伤,昨晚我们遇到歹人了。” 郭殊涵脸上的表情轻微凝固起来,欢喜了一晚上的心被泼上了凉水,他问:“你呢?” “我陪太子啊。”钟毓回答的理所当然,他说完走近郭殊涵,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叮嘱道:“待会别碰水,好好休息,整个晚上都没睡……” 不等他说完,郭殊涵瞪了他一眼,直接转身进屋。 钟毓:“……” 他生气了? 钟毓抬脚走了一步,正要跟过去哄哄,想到太子在外面,只好把腿放下来,对着郭殊涵的背影说:“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了给你看看。” 李佑站在马车旁,目光阴沉下来,不过他一眨眼,所有的情绪都随之风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茶楼的包厢内,小二送来茶水后,识趣的离开雅致的房间。房内只剩下衣着光鲜的太子和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钟毓。 有茶水蒸腾出热气,淡淡的飘在两人之间。 钟毓慢慢饮了几口,把自己奔波一夜的疲倦压下去。 太子先打开话题:“最近有去燕国皇子那吗?” 钟毓似乎已经习惯了有太子在的时候,便只低着头看眼前的三寸地。他没抬头,只说:“没去,他有什么情况吗?” 李佑沉默了会,叹道:“若是有情况,控制起来也就好了。但他太安静,安静的不正常。我派人手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4 盯着,结果这半个月来他根本没出去。” “涉及到科举的书院,乃至能了解民俗的大街都没去?” “没去。” 钟毓奇道:“难不成他真来当人质了,有没有监视他房间里的事?” “太近了,毕竟现在是友国,撕破脸不好。” 钟毓点头:“成,年关附近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 “也好,大锤毕竟武官在身,他去没你自在。”太子继续说:“唐炎哪怕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也不是一般人家的,你当心。” “嗯。”钟毓点头。 钟毓略作回应,便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只有包间外偶尔传来的谈论声。 太子倒了杯茶,无奈笑道:“我们俩是怎么了,居然没有话说。” 钟毓好半天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想了会,打算开口。 “因为……” “最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钟毓忙道:“殿下请。” 有不易察觉的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传开。 其实这五年来,很多都变了。钟毓想。 李佑把“殿下”两个字在心里转了圈,越转越不是滋味,只好隐忍不发的说:“司马负责长安城的治安,他说最近几日江湖人士出现的频率很高。快到年关,谁也不想出事。” 钟毓想到他师父,以及追杀他师父的那群人,忙问:“知道是哪些人吗?来长安的目的是什么?” 他条件性的抬起头,正好接触到李佑的目光,忙要避开去,却在偏移目光的瞬间,强迫自己不要转头。 钟毓想,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他眨了下眼睛,把眼中的情绪压下后,这才抬头,直视起太子的眼睛。 太子的眼眸一如往常,深如幽潭。他看人的目光温和,甚至于是温暖的,然而也仅止于此了。 他的目光,便是看只阿猫阿狗也是这样,从不比人的暖意来得少。 其实越是这样的人,愈是薄情。钟毓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深究。 钟毓永远猜测不到太子的目光究竟是个什么意味,以前是不在乎,现在索性不猜了。 只听太子说:“有些犯了事的被抓了起来,但是查问来长安的目的的时候,有说赶年货,有说探亲访友,有说拜师,回答几乎没有关联。” “探亲访友的有问访的是谁,约好访问时间了吗?”钟毓问。 太子:“先前抓的时候有问过,但是谁在长安没两个认识的人。后期排查的难度太大,人流又太多,就没有再查。” 钟毓点头。确实,哪怕是和友人飞鸽传书,说今年要去拜访一趟,这个时间的跨度就非常大,核查的难度也会增加很多。 太子:“总之你注意安全就是了。听你们府管家说,你本是打算去接你弟弟的?” “本来是要去的,听你这么说还是让我爹派人去接吧,省得出事。”钟毓说。 太子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弟九岁了吧,该准备考取功名了,还在外面求学?” 钟毓笑道:“我离家多年,不太清楚,倒是在外流浪的时候去找过我弟弟几次,看他的样子,大概会跟我爹走一样的路吧,考取功名入文职的可能性不太大。” 太子沉默片刻,不知他心里在权衡什么,又问:“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干什么?入军营吗?” 钟毓:“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入军营,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 太子轻微蹙眉:“可是兵法战术你都非常熟悉,就是不能提枪杀人,做个运筹帷幄的军师总没错吧。” 钟毓笑道:“哪有经不起劳累的人能在营地里生存的,更何况那都是群以武力论英雄的军痞子,我不合适。” “白衣军师向颈还只是个坐轮椅的,他都行你为什么不行。”太子一反常态的极力劝说。 钟毓疑惑的看了眼太子,太子是个随和的人,至少外表是这样,很少有极力劝说别人做什么的时候,就是小时候钟毓调皮捣蛋,吵得太子不能读书,他也只是无奈的笑笑,不会劝着他说要他去读书写字。 钟毓按下心中的疑惑,推脱道:“向军师和我爹并肩作战多年,他对兵法战事烂熟于心,怎么是我能比得了的。我去军营不拖别人后腿就不错了。就是熟悉也只是纸上谈兵,没什么用。更何况我确实无意于军营。” 钟毓不认识向颈,向颈去世的时候,钟毓不过襁褓年纪,只是听别人说起过他,都是满腹的赞誉。可惜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听说是太子沉默良久,久到钟毓以为他拒绝去军营惹太子生气,忽然听到他说:“如果我需要你去军营呢?” 钟毓愣住了。他抬头,正好对上太子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钟毓心想难道他现在要在军营里安插自己信得过的人? 可是他不是还没登基么,这么主动的揽权,不怕陛下反感? 钟毓心中念头百转直下,又想着其实太子隐忍了这么多年——谁都说太子是个温和谦逊的人,只有钟毓知道这只是表象——再多忍几年不好?等陛下两脚一蹬,天下都是他的。他不愁没有信得过的人。 还是说,他要防谁? 正想着,有人敲门。 太子:“进来。” 敲门的是太子身边的跟班,他才敲门进来,便跪在地上,满脸惊惶的开口:“太子,陛下要不好了!” 第28章 一宿 钟毓回到侯府已是夜幕星垂,早过了晚饭时间。奈何肚囊空空,饿的直叫唤,忙叫紫嫣去准备了夜宵,顺便道:“你去问一下涵少爷饿不饿,饿的话要他一块过来吃宵夜。” 紫嫣笑道:“涵少爷才不饿呢,他连晚饭都不吃。” “为什么?” “不知道,晚饭时紫竹去叫了,他没理。 钟毓咂摸着嘴:“莫不是生气了吧。本来说话给他看伤的,结果太子叫我我就跑了。这样,我去看看,你叫厨子把夜宵端到他房里。” 心里却想着郭殊涵这脾性也太大了,竟然连晚饭也不吃。 说着,自己来到郭殊涵房间。他在门口唤了几声,没人理会,索性直接推开门。 郭殊涵的房间很冷,钟毓才进去就知道没有烧地龙。钟毓轻车熟路的走到里间,看到郭殊涵躺在床上,被子也没盖。正要问怎么不吃饭,走过去了发现郭殊涵面色惨白的异常。 郭殊涵头发披散在床上,身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5 上换上了白色的寝衣,头发还有点湿,看样子是刚沐浴完。 钟毓一惊,赶紧坐到床上摸摸郭殊涵的额头,发现他并没有发烧,便把郭殊涵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给他诊脉。 郭殊涵半醒半睡之间感觉有人靠近,正要称出一口气反击,恍惚间闻到药草香,知道是钟毓,放松下来。奈何整个身体被掏空,没精力去理会,索性闭着眼由着钟毓。 谁知那人竟然要给他把脉。 郭殊涵吓得后背沁出薄汗,愣是在半昏迷中强行醒过来,把手缩回被子里。 郭殊涵双唇紧闭,脸颊苍白,眼睛都没睁开,却摆出拒绝的姿态。 钟毓作为不怎么上心的大夫,知道人生起病来,浑身上下跟着难受,哪哪都不舒服,便轻声道:“乖,我看看。” 钟毓的声音轻缓的像春日的微风,酥酥麻麻的吹进郭殊涵的耳朵里,让意识本就不清醒的郭殊涵的脑子,更晕了。 郭殊涵的身子近乎虚脱,睁开眼来目光涣散的看着钟毓,许久才从浑浊的意识中看清楚来人,然后他艰难的笑了笑。 钟毓发觉他目光不对劲,像极了虚脱之后的人无焦距的眼神。钟毓记忆里,上次看到这样的神色,还是在南方的时候,有农户吸食大麻。 钟毓一惊,生怕郭殊涵是抽大麻了,拍拍郭殊涵的脸,试图唤醒他的意识。 “别闹。”郭殊涵有气无力的说。 钟毓:“……” 还能说话,看来不是抽□□。 钟毓再次抽出郭殊涵的手想给他把脉,郭殊涵用尽全力开口,看着钟毓,声音软的没有后劲:“你能帮我保密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恍若一阵风就能吹过,钟毓却从如此轻柔的语气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郭殊涵说的是给他的病保密,钟毓刚才还以为只是小病,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钟毓靠近过去:“我保密,你说。” 郭殊涵常年累月的踽踽前行,早已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布置了防护带,把自己的心房挡的严严实实,轻易不肯让人见识了去。 可是这个人是钟毓,是他在近二十年的生涯里,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拉开郭殊涵尘封的密盒,让里面的东西□□裸的暴露在外面。 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郭殊涵蓦地闭住嘴,眉头骤起,脸色都青了。 钟毓怕郭殊涵说的他没听清,特地压低了身体偏耳去听,等了半天却没有下文。 他抬头,发现郭殊涵已经昏睡过去。 钟毓看郭殊涵的样子实在不对劲,这幅虚弱的样子怕是比重病的皇帝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道郭殊涵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 他心里已经做好郭殊涵患有不治之症的准备,伸手给郭殊涵把脉,心想:“要是真有什么绝症,就不说什么和离了,慢慢养着吧。侯府也不差他这口饭。” 钟毓敛声屏气的检查了半天,换了只手,足足好几息的功夫之后,钟毓的眉头蹙起:这太奇怪了。 他睁开郭殊涵的眼皮,又捏开郭殊涵的嘴巴,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好几次之后,不得不确信:这伙计根本什么病都没有。 好得不能再好了。 一场疲惫至极的昏睡后,很快就能换来神清气爽的清醒,何况是郭殊涵这个早已经习惯了的人。 五更时分,郭殊涵就清醒过来。他睁开眼,正打算动一动,发现半边身子有人压着。 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几乎不可置信,过了好久他掐了自己的大腿,发现疼得厉害,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 郭殊涵嘎吱嘎吱的偏过头,就看到钟毓和衣躺在他身旁的被子上。 似乎睡梦中有点冷,钟毓往郭殊涵这边缩了缩。 郭殊涵把头往钟毓那边靠了靠,没靠到钟毓的头,有点失落,又怕吵醒了钟毓。只好叹口气,轻轻用手扶着他。 钟毓果然有惊醒的痕迹,郭殊涵轻声道:“你睡,我帮你把被子盖好。” 钟毓模模糊糊嗯了声,翻了个身,被郭殊涵裹进被子里。 钟毓半睡半醒间,知道旁边的人是郭殊涵,以为他会很有眼力见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就没管。结果都快睡过去了,也没见旁边的人有这个觉悟,只好自己气恼的把外面的貂裘扒拉下来,往外面一扔。 裹着被子,睡去了。 留下郭殊涵看着钟毓的后背,不动声色的靠近一点点,再一点点。眼看着再近一点就可以把钟毓紧紧抱住,就可以在他发丝上亲吻一下,郭殊涵却停住了。 他把手空悬在钟毓的发丝上,想象着自己亲吻他,拥抱他,抚摸他的发梢,从头到脚。却唯独不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钟毓不爱他。 郭殊涵的手指在半空中蜷缩一下,终于黯然的收了回来。 他想,能这样看着,也挺好。 于是他看了一夜。 直到钟毓翻了个身醒来,睁开眼,正对上他的眼神。 郭殊涵慌忙的别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看了一个时辰,脖子都僵了。 钟毓伸了个懒腰,问道:“你昨晚怎么回事?” 郭殊涵的眼睛不自然的四处乱看,却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落眼的地方,只好半身不遂的回答:“我没事。” 钟毓嗤笑一声,一听就知道郭殊涵没说真话,他用伸完懒腰的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过身来看着郭殊涵,不料睡了一宿,衣襟一碰就开了,露出紧致的胸口。 钟毓没注意到,只是笑道:“装,继续装。” “我没……”郭殊涵话还没说完,蓦地顿住了,眼睛干巴巴的看着钟毓的前胸,憋了一宿的火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他陡然间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再三命令自己看别处,眼睛还是控制不住的往钟毓衣襟里钻。 这才发现他昨晚刚想的“就这样也挺好”,根本就是屁话。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这几天有点事,更新迟了。字数虽然少了点,但我明天会尽量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29章 弟归 郭殊涵强行闭上眼睛。 他休息一夜,早已生龙活虎起来,脸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殷红一片,像开满了桃花。浓黑的长发如瀑,披散在床上,郭殊涵的脸本就长得浓墨重彩,漆黑的眉毛,粉嫩的红唇。如今一齐色泽分明的往钟毓眼睛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6 里钻,钟毓的两只眼睛简直要看不过来了。 他慌忙坐起来,直觉再躺下去要出事。他赶紧给自己套上衣服,圆场似的说:“你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逼你,等你想通了回头支会我一声就好。” 郭殊涵嗯了声,被窝里面的热源正在远去,心里又是不舍又是轻松。 腊月二十二,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家家户户忙着购置年货,钟毓也起了个大早,拉着郭殊涵上街买了好多鞭炮和年货。 镇远侯府其乐融融的等着钟毓的弟弟钟睿回家。 钟毓自打收到钟睿近期要回来的消息后,整个人就处于颠三倒四的状态里,一时要丫鬟去整理床铺,一时要男仆买点零食来,一时又要扈从挑一匹个头矮小的马来,唆使得后院里仆人们忙成了陀螺。 郭殊涵练完剑后来到南院,看到钟毓在忙就走了,于是他翻看了一本钟毓的医书,云里雾里的看完一通,再到南院去,发现钟毓还没忙完。 钟毓正站在门口指挥着仆人把人高的花瓶摆在书桌旁,歪头打量了会,嫌弃道:“换一个,这个花颜色太俗了,瓶身的设计和屋里也不搭。” 仆人泪流满面:“大少爷,这是您换的第四个了。” “那又怎样,”钟毓掀了掀眼皮,反正也是他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我不满意,家里要是没有合适的,你们就到外面买一个去。对了,再买点徐婆婆家的糕点来,那个好吃。” 说着,大袖一挥把差事交给下人,一回头就看见了倚在门口的郭殊涵,“有什么事吗?” 郭殊涵把黏在钟毓身上的眼神撕下来,压住嘴角隐约要上翘的笑意说:“没什么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郭殊涵发现只要看到钟毓,自己就忍不住想笑,简直控制不住。 郭殊涵的眼睛仿佛有光,一点星亮全把钟毓放在里面。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好久没看到钟毓了。其实大家住一个房子里,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郭殊涵偏偏有种自己已经好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的错觉。 一时间,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钟毓能清晰的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 钟毓笑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咱们去街上逛逛,顺便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弟弟买来。” 钟毓自打前几日从郭殊涵房里出来后,这几天见着郭殊涵总觉得不自在,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好在钟睿要回来了,分散了他大部分的心思。 侯府里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而皇宫中,却是一群惨淡的景象。 陛下已经咳血不休数日,群医束手无策。 太子守在大殿之内,面沉似水,平静的说:“父皇病的太蹊跷了,就算你们这群废物医治不了,但至少应该查出个所以然来吧!” 太子的声音越是平静,大殿内的御医越是胆战心惊。 太子不是不会发火,只是他知道他现在越是动怒,这群脑袋本就搁在裤腰上的御医更不敢说话了,于是尽量平和了语气说:“现在进去,孤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出来告诉孤父皇该怎么救。” 半个时辰后,商量了半天的御医鱼贯而出,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子。 李佑觉得自己半辈子的好性子全耗在这群窝囊的太医身上了,正要发火,有个不起眼的太医忽然走出来,低眉顺眼,拱手道:“启禀殿下,陛下的咳血乃是旧疾,是……体弱肾虚所致。” 这话一出,同僚的张大夫面露困惑之色,随意领悟过来,赶紧把困惑收起来。 因为陛下的咳血分明是几个御医为了有好效果,强行用药所致。可是这个问题谁敢说,谁敢领责?难道不怕太子一怒之下将所有太医下监牢? 只听这个太医继续说:“卑职不才,不敢滥用虎狼之药。可是若用别的药,怕见效太慢。” 太子记得这个御医,姓谭,名章,今年才上任。年轻人总是不比老太医畏首畏尾,也敢说真话些。于是和颜悦色的问:“你有什么主意?” 谭章果然比老太医胆子大一些,他回答道:“前些日子太医院进了味灵芝,实属罕见,只在皇帝经中见过。微臣不敢擅自用药,所以想请教燕国皇子关于灵芝的用法及注意事项。回来再酌情用量。” 太子沉默片刻,他到底信不过唐炎,却又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好说:“孤给你两日时间,你先去确定下药性,回来再做定夺。” 在长安近郊,有玄虎营驻扎。玄虎营分为两系,一系驻扎近郊,一系驻守边防,都是镇远侯亲自调/教出来,嫡系的不能再嫡系。 镇远侯除了晨昏定省要去上朝,平日里闲着无事都会到营地里来。这一日,钟毓闲来无事,溜到了玄虎营。 远远就听见吼声震天,整肃的演练声此起彼伏。 那日太子问他想不想入主军营的时候,其实钟毓还有有点想的,好男儿谁没有个横刀立马笑傲沙场的英雄梦,只是侯爷已经权倾朝野,他再往军营里揽权,是觉得陛下和他爹的嫌隙还不够大吗? 至于他的弟弟,年后才十岁,等他入主玄虎营,还为时尚早。 钟毓一路带着艳羡的看着他们演练,不动声色的坐在帐篷内等候,直到镇远侯操演完回到主营。 镇远侯才进帐篷便看到钟毓直立于沙盘前面,他问:“你今日怎么来了?” 钟毓推演着沙盘,一边想象着两军的进攻和防御,一边回答:“来跟你打听我师父的事,有消息吗?” “有,但不是好消息。”镇远侯说着,在旁边看着钟毓推演,看了会出声提醒道:“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冲击力和速度,但是你这里有个槽沟地形会阻碍他的动力。这个时候,如果敌军在槽沟内设下埋伏,骑兵会全部成为活靶子。” 钟毓听完后,动作没有停,却也没有把骑兵撤出去,反而派□□兵打头阵,骑兵原地补充物资。 镇远侯暗自点头,走过去说:“我和你推演一遍。” 钟毓小的时候,镇远侯常年带兵,很少照顾他,偶尔得空教他一点阵法兵法,发现他学得特别快,便开始定时定点的教。所以钟毓实战功夫如何不好说,沙盘上的排演倒是极好。 闻此,钟毓来了兴致,一心二用,一边看着侯爷推演,一边问道:“什么消息?” 镇远侯看着两军对垒,头也不抬的说:“一个月前,也就是你成亲的第三天,江湖上有人放出消息,能擒获庄熙的赏金两千两。” “是屠?” 镇远侯想了想,摇头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7 :“沂水河畔有个富商,家翁叫屠,无法得知是不是那个杀手组织。” 屠的行踪一直诡谲难辨,镇远侯查了多年,也只能隐约得知屠和燕国皇室有密切的联系。多年来,镇远侯一直以为屠的总部设在燕国,现在冷不丁冒出一个沂水河畔的屠名富商,反倒让人不敢相信和杀手屠有关联。 镇远侯继续说:“这个富商屠说庄熙多年前曾虐杀他身患绝症的妻子,多这些年他一直查不到庄熙的行踪,直到今年才有些收获,于是放出庄熙在多处的藏身地址,雇人来杀。我派人证实过,确有其事。” 钟毓也觉得,这件事在情理上似乎没有问题。他师父的性格钟毓一清二楚,看到罕见的病症见猎心喜,什么都不懂就拿来医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毓:“那现在呢?” “查无所踪。这个富商的榜单还悬着,意味着至今无人生擒庄熙。可是如果你师父尚未被擒,那么他应该会来求助我们。”镇远侯深思,顺便说:“你师姐也没有消息,他们应该在一起。” 钟毓眉头紧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是江湖恩怨,镇远侯也不可能像十二年前一样,带着兵去抄了别人的家,唯有等师父自己联系他们。可是庄熙没有,那么天大地大,他去了哪里? 镇远侯拍拍钟毓肩膀:“行了,别想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说罢,低头看着沙盘,过了许久,再次开口:“你什么时候抽个空,进宫一趟吧,陛下重疾,你能不能去看看?” 钟毓诧异的看了眼镇远侯:“哟,窥视天颜,爹是嫌我命不够长?” 镇远侯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去看看吧,到底隔在宫墙之内,总得让我知道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陛下的身体状况,总是百官的禁忌,宫内的太医院也不敢把陛下的情况对外宣扬,所以自从得知陛下病危开始,百官中知道陛下最近不大好的,除了镇远侯,大概只有个把宫里有人的官员。 镇远侯问:“宫里应该没人知道你会医术吧?” 钟毓犹豫了下:“要查肯定都查的出来,但如果不查,太子可能知道,但应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其他的人肯定不知道。” 镇远侯点头:“好,别被别人发现了。”随意窥测天机乃是重罪,便是镇远侯仅仅只是挂念陛下安危,让别人知道了也不是好事。 钟毓笑道:“我算是知道陛下的疑心病从哪来的了。”随即压低了声音说:“爹,你对陛下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跟我透露透露?” 谋反么,肯定是不可能的。钟毓只是想问问侯爷如今对陛下,对即将登基的太子,是个什么想法。 镇远侯沉默很久,才说:“年轻时,为父和陛下一起作战,曾北击匈奴南抗燕国,不管怎么说,咱们钟家现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你明白吗?” 即便后来生了嫌隙,即便后来只是维持着表明的平静。 对于濡慕父亲的钟毓来说,很难想象在他出生前,镇远侯和陛下并肩策马的峥嵘岁月。良久,钟毓才轻声说:“明白。” 与此同时,营地之外,有个仙风道骨的出家人领着一个幼子前来拜访,将士看其气度不凡,不敢懈怠,急忙通知了镇远侯。 第30章 除夕 郭殊涵□□着半身,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给自己抹药。 他身上布满了嶙峋的疤痕,不是大刀砍伤的致命的痕迹,而是像匕首割出来的细长的印子。从手臂开始,大大小小,蔓延到小腿。 身上的痕迹太多,衣服稍一松散就能看出来,他不得不隔段时间就用药淡化疤痕。好在郭殊涵体质异于常人,有点什么伤只要给个时间恢复,就能完好无损得活蹦乱跳。 正擦着,屋外忽然闹将起来。侯府里平常都是极为安静的,连下人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这会儿,却传来奔走的声音。 看样子是有什么喜事,格外热闹。 郭殊涵一想便明白了,怕是钟毓的弟弟钟睿回来了。 郭殊涵穿好衣服,来到大堂。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个格外谄媚的声音。 “回来了,累不累,紫嫣,去拿点水果过来,苹果,拿个苹果过来。” 不知为什么,郭殊涵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忽然就涌起不舒服的情绪。 他迈步走进大堂,果然看到钟毓正端着果盆,围坐在一个男孩身边。 男孩背对着郭殊涵坐着,穿了身灰色麻衣,个头有点瘦。郭殊涵看到他拿了个苹果啃了口,然后颇为嫌弃的递给钟毓:“把皮削了。” 神态傲慢的像是一国公主来巡视领地。 郭殊涵心里不高兴了,说好的兄弟情深呢?就是这幅德性? 尤其当他看到某人跟得了莫大的赏赐似的,点头哈腰的从钟睿手里接过苹果,任劳任怨的拿着小刀亲自削皮,活像个太监的时候,整个人更不好了。 钟睿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钟毓,“听说你给我弄了个嫂嫂,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钟毓抬头笑道:“等会他来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说着,把苹果极快的削完,递给钟睿。 钟睿看到苹果上还有块皮没削,用嘴努了努。钟毓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认命的重新拿起刀把这块皮削去,“这样总行了吧。” 郭殊涵从不知道原来钟毓宠一个人能宠成这样,之前还以为钟毓对他好是掏心掏肺,现在和他弟弟一比,根本连皮都比不上。 尤其是最后看钟睿的宠溺的眼神, 他心里莫名酸起来,极不是滋味。 恰好钟毓抬头看见了他,招呼他过去,郭殊涵只好把不高兴压下,挤出一个风都能吹倒的笑容走过去。 郭殊涵走过去,看到钟睿正支楞八叉的坐在椅子上,坐没个坐相,两条腿在凳子上晃来晃去,苹果一口口的咬,让自己的哥哥在旁边站着看自己吃。 郭殊涵瞧见,这小子模样倒是不错,脸是方形,浓眉深目,和侯爷颇为相似,粉色的嘴唇和下巴随了夫人,总之长大后定然也是个能掷果盈车的美男子。 就是他对他哥的这副样子,难以让人恭维。 钟毓介绍:“这是你嫂子,你以后可以叫他涵哥。这是我弟,睿儿。” 看到郭殊涵,钟睿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似乎没料到自己的男嫂子竟是这个模样。 他慌忙站起,把苹果放到托盘上,用手绢擦了手,规规矩矩的打招呼:“涵哥。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8 ” 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是从地痞流氓秒变端方君子啊。 腊月二十九,爆竹声声,青烟燎绕中,穿着黑色坎肩,头戴毡帽的钟睿举着香,看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睁大了一双眼睛,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就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仆人,走到屋檐下。 镇远侯夫人看着年仅九岁的幼子,目露微笑,怜爱的用手摸摸他的头,却没有把他抱起,更没有像对待钟毓那般百般溺爱。 端如昕用刚放进手炉里暖好了的手,给睿儿试了试后背,发现他没有流汗,微笑道:“你爹今日在家,过去听你爹给你说说兵法?” 钟睿昂着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大哥去不去?” 如果钟睿这幅样子被郭殊涵看到了,怕是要瞪大了眼睛。如此乖巧的模样,和他在钟毓面前根本判若两人。 钟睿的样子果然讨好了端如昕,她笑道:“你大哥在呢。” 钟睿于是牵着旁边的大安,到书房,到了门口停下来,礼貌的敲敲门,稚嫩着声音说:“爹,孩儿过来听兵法。” 房间内的钟毓被这声音萌的心花怒放,一溜烟的跑过去开门,看到才到他腰部的钟睿,一把把他抱起来,亲了口说:“今儿个怎么想来听兵法了?” 钟睿压低了声音在钟毓耳边说:“再亲我,要收钱。”说完,扬起声音,简直像换了个嗓子,乖巧的说:“娘要我来的。” 可惜,房间里另外两个男人都是耳目聪慧的高手,就是钟睿自以为自己声音很低,还是听了个全部。 郭殊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镇远侯的脸上则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不过笑意很快就被镇远侯压了下去。在他这个小儿子面前,镇远侯总是尽力去维护自己的严父形象。 在钟睿出去求学以前,镇远侯对钟睿可以说颇为严厉,读书学字一个不能少,少了就打板子,连带着端如昕对钟睿也不假以辞色。 根本不像对待钟毓那样,还允许他到皇宫里去闹腾。 钟睿在家里格外敬畏自己的父亲,因此有侯爷在,不敢坏规矩,一板一眼的说:“我大了,不能再抱。” 钟毓笑得不行,只能把钟睿放下来。 钟睿拉着钟毓的手走进去,看到房间里的人,站好后规规矩矩的行礼:“爹,涵哥。” 同在房间里的郭殊涵把有色眼镜摘下,心平气和的打量了钟睿一番,不得不承认,八九岁的孩子,本该是最讨人嫌最闹腾的时候,到了钟睿这,却成了懂事又不失童真的最好的年纪。 如果钟睿能和他哥保持点距离,郭殊涵也勉为其难的承认,连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会喜欢他。 郭殊涵的目光不自觉的从钟睿的身上,挪到了站着的钟毓身上。 父子三人齐聚在了一起。钟睿一看就是侯爷的孩子,而钟毓的长相不知道随了谁,有双无情的薄唇,偏又有双多情的眼眸,搭配斜飞入鬓的剑锋眉,简直像只危险又漂亮的花豹。 只是和侯爷夫人都不相似。 钟毓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正对上郭殊涵的眼睛。 这是六年来钟府第一次过完整的年,因此置办的格外热闹,烟花炮仗放个不停,钟毓整日里陪着钟睿,不是忙着教他读书,就是忙着陪他放鞭炮,骑马,逗狗,直接把某人从头忽略到尾。 郭殊涵认命的当起了下人,要书拿书,要炮仗递炮仗,连喂狗这事也亲自代劳了。可惜某人的目光自打钟睿回来起,就没离开过他三丈远,再也没有分半点给他。 郭殊涵只能黯然而落寞的跟在他们后面。 吃完年夜饭,钟毓终于记起某个一直被忽略的人,拉着他回房去下棋。 然而,棋盘摆好,落子不过十余颗,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钟睿就小跑而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大哥,我要和你睡。” 这几日来,郭殊涵算是见识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情深。 因为钟睿对谁都是温良恭谨让的样子,甚至对下人也和颜悦色,能自己动手的绝不假手于人。对爹娘也是乖巧的样子,郭殊涵瞧着钟睿这么多天,从没看到他对自己的爹娘撒娇,有什么也都自己做。 然而这都仅限于钟毓以外。一到他哥这里,钟睿立马变了模样。只要钟毓在附近,就各种腰酸腿疼,各种不会,连倒杯茶都要指使钟毓。 至于十来岁的还缠着哥哥要一起睡觉,郭殊涵都已经习惯了。 只见钟毓听到这话后,二话不说就把已经拿出的棋子放回旗盒,笑眯眯的回复:“好。” 然后,然后郭殊涵看着棋盘上还来不及展开厮杀的棋子,落寞的叹口气。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郭殊涵的院子其实并不偏,但此刻比起言笑晏晏的主院和隔壁钟毓的院子,自然要清冷太多。 郭殊涵直接躺在床上,望着新换上的纱帐帐顶,想象此刻一墙之外的万家灯火的热闹景象,心里忽然破开一个洞,凄风苦雨的往里灌。 他空落落的想着其实天大地大,他甚至没有一个家。 郭府不是家,从幼年开始那里就是噩梦的地方。钟府也不是家,就像钟毓说的,好聚好散,这里只是他临时的住所。等时机到了,钟毓就会和他签和离,还他自由之身。 心脏处泛起麻木的疼,郭殊涵侧了个身翻了翻,更是不得劲。只好起身,把钟毓以前留在这里的书拿出来翻了本。 钟毓的书大多被翻得很旧了,却一直留着。郭殊涵摸着发黄的扉页,单脚撑在床上一点点的看。 这是本地经注,主要讲齐国风土人情,言语通俗易懂,搭配上几个例子诙谐幽默,很容易看进去。转眼就看完了一本。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郭殊涵都打算要睡了,也不知这么晚是谁,只好走过去开门。 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钟毓。 郭殊涵一怔。 钟毓笑道:“我看你房间还亮着,猜你还没睡。我弟弟已经睡着了,今晚守岁,我想放烟花,要一起去吗?” 郭殊涵的脑子里应景似的放出了火树烟花,漫天华彩。 原来真有那么一个人,他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个言语,都能牵出你万千思绪,带着六魄飞出七魂,从此山高水远,绿水长流。 璀璨的烟火在夜幕中拉开,红橙黄绿,绚烂多姿,这个瞬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壮丽。 瞬息万变的烟火倒映在钟毓的脸庞上,郭殊涵看着,忍不住倾吐出一句:“我喜欢你。”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49 可惜,随着一声烟花巨响,被掩盖在喧闹中了。 钟毓满脸笑容的回过头,正对上郭殊涵的眼睛,他迟疑一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郭殊涵看着钟毓,不自觉的笑出来。他的眼里注入了华光熠熠,似乎比满天的烟花还要好看。 他笑了笑,最终没有说话。 第31章 拜访唐炎 正月十二的早上,郭殊涵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练字。透过窗户围墙,依然能听到隔壁院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但此刻,他已经不再落寞。 这些天来,他想清楚了,年夜那天的孤独感仅仅是因为这个府邸里有钟毓。如果没有他,其实郭殊涵到哪都是一样,都是独自一人,那就谈不上什么形单影只了。 偏生钟毓插在中间,让他对钟府有了牵挂,有牵挂就有强求,有强求就有无穷无尽的贪欲和念想。红尘万千,悲欢离合便开始衍生,从此千丝万线缠缠绕绕。 郭殊涵不愿牵累其中,索性从开始便绝了念想。 除开吃饭时间,郭殊涵已经五天没和钟毓说话了。 他很满意,心道如果没有接触,就不会喜欢,没有喜欢,就不会有牵挂,继而没有往后的种种,待日后好聚好散也没有痴心妄想。 郭殊涵心里清楚,他在侯府其实待不了多久。 如果事情能完美的结束,他或许会离开齐国的土地,可能浪迹天涯,也可能深山隐居,然后平静的一人了此残生。 等着这段已经发芽的感情自我生长,或者自我泯灭。如果到时候真的割舍不了,也可以回来看一看钟毓,看一看这个多少次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郭殊涵满意的点头,好似无限未来尽在手中掌握——他已经做好了随时从侯府滚蛋的准备。 他搁下手中狼毫,看了眼自己练了一个上午的字,方才还万事萦于怀的模样顿时倾塌,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脸上惊讶万状。 怕是有将欲倾倒的冰山横在他面前,都不会有如此脸色。 原来,他练了一个上午的字,整张白净的宣纸上,只是不断在重复两个字:钟毓。 满满当当的填完了宣纸,连个缝都不剩。 怎么会这样?!郭殊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字,都不知道该骂谁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郭殊涵吓了一跳,心虚的拿起宣纸,到底看着满纸的“钟毓”,没舍得撕了,只好用书压着,走过去开门:“谁?” 钟毓这个大活人站在门口,问道:“待会有事吗?” 郭殊涵看到钟毓,先是吓得屏住了呼吸,然后不动声色的朝房里看了眼,确定宣纸那里没有异常,这才故作漫不经心的说:“没事。” “那我们待会去唐宅吧。” 郭殊涵:“唐宅?” 钟毓:“就是燕国小皇子住的地方,现在门外挂了个扁。”钟毓绘声绘色的描述,“上书两个大字,唐宅。” 郭殊涵表情凝固起来,他问:“去那做什么?” 钟毓嫌站在外面冷,自己踱步走了进去:“这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孤身在外,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多可怜。我们过去串个门吧。” 郭殊涵脑子里沉浸在要去唐炎那的纠结中,没注意钟毓已经走到里间了,他想了想说:“我还是不去了吧,前几个月还是死敌,现在却过去看望他,感觉怪怪的。” 钟毓笑道:“这有什么好怪的,我爹还杀了他们好多人,我不照样笑脸相迎?”说罢,慢悠悠道:“敌国不敌国的,都是看当局的立场。没准到唐炎的大哥登基,齐国燕国又成友邦了呢。” “就算这样……”郭殊涵还想找理由拒绝,结果才抬头就发现钟毓已经走到了书桌旁,吓得他后半句话直接卡在喉咙里,整个人简直瞬移般扑到书桌旁边,用身体半挡住钟毓的去路,故作随意的说:“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钟毓眯起眼,审视了郭殊涵一番,点评:“有事情。” 郭殊涵脸发起烧,他克制着自己说:“我能有什么事情?” 钟毓坏笑了下:“我有说你有事吗?你为什么拦在我面前?” 郭殊涵:“……” 钟毓:“我来拿本书,晚上给毓儿讲故事去。” 郭殊涵这才想起这个房间之前是钟毓的,书桌后面的那么高的书架也是钟毓的。 但这不影响他坚定不退步的决心,郭殊涵说:“你之前的书都被我随手放了,你要什么书,我给你找。” “我就要本兵法书,你随便给我拿本就好。” 郭殊涵走到书桌那,随手抄了本书盖在宣纸上,然后在书架上找书,同时还得注意钟毓,怕他随时可能走过来。简直一心数用,不能更提心吊胆。 “晚上你去不去给睿儿讲故事?” “去。”郭殊涵说。 “那待会的唐宅你去不去?” “去。”郭殊涵说:“……” 骗到了郭殊涵,钟毓大笑,笑得眼尾的余钩越发明显,简直能把人的心脏勾出来。郭殊涵给他笑得没脾气,只好沉默不言。 钟毓笑够了,从郭殊涵手里接过书,说:“好了不逗你了,下午不用你陪我去,只是我弟弟在家,需要你陪他玩玩。也不强调玩什么,练练剑骑骑马都可以。” 下午,钟毓拎着一点长安的特产毫不见外的来到唐宅。唐炎现在是人质,只带了几个贴身仆人,人手不够,岗位上只能轮番着做。 看门的人上次就是压着钟毓进去的人之一,瞧见钟毓,想起上次主子被气个好歹的事情,险些直接轰人。 他气冲冲的瞪了眼钟毓,顾念到主子现在身在檐下,只好走进去通报。钟毓啧啧嘴,不怎么真心的想到唐炎的日子真不好过,连个讨厌的人都不能拒之门外。 果然,不过片刻,守门的人就走来,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殿下要你进去。” 钟毓拎着两个大件走进去,唐炎已经坐在大堂里等候。 钟毓不见外的笑道:“大过年的,街上没什么卖的,所以拎了点别人送给我爹的见面礼过来,都是齐国各地的特产。不介意吧?” 唐炎皱眉:“你爹,镇远侯?不要!”他说话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孩子。 钟毓啧啧道:“还一国王子呢,这点气度都没有,又不是我爹要攻打你们,他不过是领命而已。要怪怪那位去。”钟毓毫不客气的坐下,喝了口茶,嫌弃道:“怎么是凉的,来壶温酒可以吗?”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0 唐炎见钟毓姿态随意,想了想,似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收起了对齐国敌视的态度,叫了下人温壶热酒来。 就是新年,唐炎的面色也不见任何喜意,还是像上次那样阴沉着脸。 钟毓心道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怎么说也是万千宠爱,怎么长成现在这幅满脸戾气样?难不成他自小和哥哥□□,是败北后被他哥哥遣送过来的? 钟毓脑子里脑补出一场荡气回肠惊心动魄的夺宫之战,然后问:“我记得你是你们燕国德懿皇后的亲儿子,那你哥哥呢?” “已故的刘贵妃之子,怎么了?”唐炎不明所以,但目光中露出警惕。 钟毓笑得一口白牙:“问问而已。” 齐国太子的位置坐得太稳,虽然有几个皇弟,但背景年龄都太次,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有夺嫡之嫌。 没先到远在西南方的燕国还有这个烦恼。钟毓继续问:“那你大哥今年多大了?” “……三十有二。” 三十余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事业雄心的时候,据钟毓所知,燕国的国主还是虎虎生威的年纪,这个时候有个盼着他死准备□□的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不知道燕国国主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想法。 钟毓心里千回百转,就听唐炎问:“你不是镇远侯的儿子吗,这些事情还不清楚?” 钟毓叹道:“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不顶用。你这边逢年过节的也没什么人来,不如开春后我们去京郊狩猎吧。” 上次见面还是剑拔弩张,这次见面就相约着出去游玩,唐炎可没有钟毓这样自来熟的友谊,当即拒绝:“不去。” 钟毓接过下人递来的温酒,喝了口暖胃,劝道:“老缩在家里有什么趣,对着几个大老爷们看也看腻了不是。” 唐炎看着钟毓心无芥蒂的饮酒,反问:“你不怕我下毒吗?” “你下毒有什么好处?” 唐炎:“比如威胁你父亲放了我之类的。” 钟毓:“我爹绑着你了?”他不屑道:“这种蠢的方法也只有你这种小孩才想得出来。” 唐炎:“……” 他的意思分明是可以要镇远侯从中作梗,软化陛下,间接性放了他。钟毓这么说,是因为没有听出来吗?唐炎仔细想了想。 钟毓不动声色的打量唐炎的神色。 钟毓总会不自觉的拿唐炎和自己弟弟比,像钟睿虽然还不到十岁,但总以大人自居,不喜欢别人总说他是小孩子。 钟毓经常逗他故意叫小孩儿,钟睿每次都是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按理说像唐炎这样快要十三的孩子,其实心底是很抵触别人说他是小孩的,但是现在的脸色来看并没有。钟毓在心底做了个假设,假设唐炎并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钟毓问:“想家吗,大过年的?” 唐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那请回吧。” 钟毓无奈道:“……本来是想邀你出去走走的,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约莫是钟毓的话里难得没有吊儿郎当,唐炎算是给了他个面子:“我不过就是一个人质而已,还是待在宅子里,免得你们陛下多疑。对了,你们陛下不是病危吗,你不去看看?” 钟毓笑道:“我又不是人参,去了就能给陛下补补。而且陛下病危这种事,在咱们齐国百官都讳言,没有谁会挑这根刺。倒是你,是怎么知道?” 唐炎坦荡的说:“前两天太医过来问我灵芝该怎么用,幸好我带了个懂些皮毛的大夫过来,就把灵芝的药性说了些。那个灵芝非急病不可用,因此就猜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视着钟毓的双眼,鹰勾眼中并未晦暗的成分。 让人不会质疑他话中的真伪性。 钟毓了然。 他听说过燕国进贡的这只灵芝,已经绝迹于齐国的医书,是燕国的国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非这次燕国大败,想来是绝不肯割舍出来的。 医者嘛,总是希望能多见识下这方面的东西,钟毓也不例外,但他清楚的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这枚灵芝的事,他也就一直没问。 钟毓就着手中的酒杯转了转,他忽然记起当初双方提和谈条件的时候,贡献灵芝好像是燕国主动提出来的。 怎么就这么巧,刚好是陛下需要,刚好燕国又有? 第32章 将离 钟毓把心中的疑问搁下,轻轻停住转酒杯,起身道:“成吧,既然你也嫌我,那我就先走了。” 唐炎愣了下,见钟毓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忙叫道:“等会。” 他以为凭钟毓的厚脸皮程度,至少还会在这里磨蹭一下的,哪知他说走就走,只好自己开口把人叫住。 实在是他一个人在这个宅子里窝了太久了,这宅子里难得来一个生面孔,唐炎这才想他多待一会。 结果等钟毓停下来,唐炎又不知该如何留住他,想了想问:“长安城有没有修弓箭的地方?” “有,在白玉桥附近。”钟毓想了想说:“我带你过去吗?” 年还未过完,街上已经陆陆续续开了店,家家张灯结彩,喜庆热闹。街道两排的民居挂起了红灯笼,贴出了红春联,远远看来,焕然一新。 唐炎来长安一个多月都没出过门,上次看到长安的景象还是在被迫入境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透过帘子,曾对长安的繁华有过惊鸿一瞥。 那是燕国的国都飞龙无法匹敌的繁华。 唐炎跟在钟毓旁边沿着街道漫步走来,轻声说:“你们长安还真是热闹啊。” “新年嘛,总是热闹些的。待会到了白玉桥那里,还有走江湖的杂耍艺人,有竹竿跳索,有弄禽人驯兽。过了白玉桥往前走有庙会,十五的那天会开市,到时候有好多羊皮影戏,灯会猜灯谜。你可以来看看。”钟毓避重就轻的说。 唐炎嗯了声,目光从街道两盘林立的店铺里抽回来,问道:“这么热闹,没有宵禁吗?” “有,不过过节管制上会松很多。”钟毓没有多说,只是略过一提。 不怨钟毓多心,这种涉及到整个长安城巡防安全的事情,别说是对敌国的皇子,就是一个随便走江湖的人,都不好说太多。 好在唐炎似乎并不在意,他在提起宵禁之后立刻转了别的话题,问道:“不知道你们长安哪里有唱戏的园子,我在燕国时就听闻你们戏曲非常有名。有机会可以听一下。” 钟毓唔了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1 声:“我们长安的戏曲确实不错,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西边的梨园那里去看看。当然最好的还是皇林的戏班子,每逢寿诞都会开戏,你可以鉴赏鉴赏。” 说话间,已经来到长兵阁。这是家开了爷孙三代的老店,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索弩弹弓都能修。钟毓指了指店,“就是这家。” 正说着,忽然在前面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钟毓顿了顿,喊道:“郭殊涵。” 混在人群中的某个人忽然停下脚步,似有些困惑,回过头来。正是郭殊涵。 钟毓眯起眼睛,远远看着郭殊涵走过来,怎么感觉他有点变了。 至于变在哪,钟毓说不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还是之前那副唇红齿白的样子么。要说真的变了什么,钟毓不动声色的比了比,怎么感觉才一个月就长高了点? 郭殊涵被钟毓看得耳朵都要发热了,只好略带尴尬的提醒:“看什么?” 钟毓:“看大美人。” 郭殊涵心底被灌了一罐蜜,甜滋滋的泛起泡,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笑容压下去,免得笑得太难看。 钟毓问:“你来这做什么?” 郭殊涵拎起手上提的书:“睿儿指名要看的。” 钟毓随手翻了翻,有什么奇人杂志,水经图志,全是些好玩好看的东西。 钟毓对睿儿的要求不高,他一直觉得睿儿比他有出息,所以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做点评,只是说:“睿儿偷偷要你买的吧,这些书给爹娘知道了,那叫不务正业。” 唐炎远远就看见郭殊涵,要下人把已经破了的长弓拿进店里修,自己则走过去,抬着头轻声道:“不介绍一下?” 钟毓低头看了眼唐炎,差点把他忘了,于是对郭殊涵介绍:“这是燕国的小皇子,唐殿下。” 郭殊涵从远处走来就一直放在钟毓身上的视线,终于舍得分出一点挪给别人。他低头看了眼只到他前胸的唐殿下,睫毛剧烈的颤动一下,恭敬道:“唐殿下。” 钟毓脑子里一直在想该怎么介绍给唐炎郭殊涵:“这是我的,嗯……”回头看了眼郭殊涵,后面的话竟然脱口而出:“夫人。” 唐炎平日里那副总看什么都不顺眼的脸色,在听完这句话后立刻变了,意味十足。他回味道:“夫人?” 钟毓确实怕郭殊涵难堪,便半搂着郭殊涵的腰,轻笑道:“是啊,夫人,长安兴这个,你这个外乡人不知道了吧。” 郭殊涵保持着僵硬的姿态,按理说其实他应该已经习惯了钟毓随手的搂搂抱抱,可是在人面前,到底是心里有鬼放不开。 唐炎脸上难得有笑意,只是笑意中总有股让人难以捉摸的味道:“这我还确实不知道。” 唐炎的长相不稚嫩,把脸拉松下来甚至可以说阴冷,难得见他笑一回,钟毓还真有些不习惯。 唐炎的仆人从长兵阁里出来,用他们西南的家乡话说:“掌柜的说要修半个月。” 钟毓到底去过不少地方,隐约能听懂他的话,便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回了。唐殿下走好。” 说罢,松开郭殊涵,二人摆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钟毓凝眉思索,他一皱眉,眉间就有道褶。 郭殊涵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很远才想起两人一直没说话,回头看了眼钟毓,瞧见眉间的褶,好想伸手把它抚平。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问:“你在想什么?” 钟毓轻轻摇头,肯定的说:“唐炎绝对不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郭殊涵:“早在去年的时候,我就对他有所耳闻。你有证据吗?” 具体是什么证据,钟毓说不出来。 但方才从唐宅出来,唐炎都在打量长安的风土人情,甚至每个街道每个店铺。到一个新奇的地方,走走看看是常事,尤其是对孩子而言。 可是唐炎的眼神根本不是打量新事物的惊喜,他的表情和神态都过于严肃,好似在透过这些街道店铺,打量这个强盛的王朝。 钟毓看得明白,便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也不会时时刻刻记着兴复国家的大事。 更何况,唐炎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别说钟毓,就是太子十三岁的时候,也不会时刻记得这么严肃的事情。 但唐炎真的有。 这一刻,钟毓忍不住怀疑,让唐炎过来当人质,会不会他爹最大的一个错误。 年才过完,王东易就从被窝里滚过来上任,当他的御前带刀侍卫,守陛下宫门。 这些日子以来,陛下的病情逐渐好转,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气若游丝还咳血不止,现在甚至还能和太子说说话。 王东易不可置信的想道莫非燕国的灵芝真有这样死起回生的功效?要不他雇个人从燕国偷一点过来? 正想着,远远看到谭章昂首阔步的朝宫门走来。 皇宫大内等级森严,规矩繁多,百官皆不可直视天子,不得喧哗嬉闹。像谭章这样底气十足,抬头挺胸走路的,便是权倾朝野的镇远侯也不敢这样。 不过,人家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不是么,一手将危难中的陛下从鬼门关里夺回来,这份功劳,就是放眼整个太医院,放眼整个长安城,放眼整个齐国,还有谁? 见着有人过来,王东易目不斜视,站得笔直。谭章神情倨傲的擦着他的肩膀走进去。 王东易不会跟一个正如日中天,身系陛下安危的人见识,只是想着谭章才得荣华,就摆出这样的姿态,却不知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 想来也是个没见过繁华,目光短浅的人。 过了会,一门之隔的宫内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隔得较远,悉悉索索的听得并不清楚。 “这个微臣不敢保证,只能……也未可知。” “父皇这病……数日,可有……之术。” “……卑职不才,愿为陛下……还有七日用量,到时候再根据……” 王东易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只能艰难的听出个大概,好似谭太医在说再用七日的量,差不多就好了。 王东易心里嘀咕着,陛下是陈年旧疾,哪是说好就能好的。不过想完后心里又有些不确信,到底陛下之前的样子他们都见过,脸色腊黄毫无血色,说句不恭敬的,跟死了就差吐一口气的区别。 结果现在,不管怎么说,还能说话不是。 上次皇宫里上演生死伦常大戏的时候,镇远侯府热闹异常,这次皇宫里总算云开雾散言笑晏晏,镇远侯府却闹起了离别大戏。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2 要分离的当事人钟睿还好,比钟睿长足足一个唐炎年纪的钟毓却开始撒泼闹腾,各种无理取闹,搞得家丁仆从战战兢兢。 仙风道骨的半百岁老道被穿着富贵的世家公子拿着扫把轰出了院子,满身灰尘,狼狈不堪。老道皱巴巴的看着自己刚入手的新衣,心里叹道早知道就不穿这件出门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这就花了他三个月香火钱的绸衫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 钟毓犹不解气,拿着扫把指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当真人,兀自骂道:“牛鼻子老道,你言而无信,先前怎么说的,说好了让睿儿在侯府待一个月的。这才几天,你自己算算,满打满算到今天才二十八天,满一个月了吗,有一个月吗?你会不会数数!” 他说一句,就用扫把打一下。好在侯府扫地的仆从很尽责,就是这样扫,也没见尘土,否则这个白衣飘飘的道长就得灰头土脸了。 可怜这个在江湖上一拂尘能干掉一大帮的高手中的高手,却在扫帚条中左躲右闪,愣是不敢拿拂尘给这个不肖的后辈一点颜色看看——唉哟,谁不知道看起来生龙活虎的镇远侯府大少爷,就是个绣花枕头。 万一他拂尘还没下去,矜贵的大少爷折了胳膊断了腿,出了事可咋办?镇远侯可还在旁边看着呢。 被叫牛鼻子老道的武当山现任掌门的小师弟萧耘迪年俞五十,精神矍铄,不知从哪搞了头白发,却有张保养得体的脸,简直鹤发童颜。 比镇远侯看起来还年轻。 因此钟毓动起手来毫无压力。 第33章 误会 萧耘迪在躲避中向后院的镇远侯伸出求助之手。 都说朝堂江湖分立,事实上不管在哪,都是拳头大的人说话。江湖门派再牛,十二年前还不是被镇远侯挨门挨户的血洗?识时务者为俊杰,武当也不例外。 有了镇远侯府这个靠山,不说香火钱多了不少,连陛下都会赏脸派人来武当上香。这就是天大的荣誉。 可惜被识时务的镇远侯老神在在的看天,根本没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钟睿被母亲牵着,也跟在旁边看大哥撒泼,眼睛红红的,却坚持没哭。 萧耘迪只好讨饶道:“是贫道不对,贫道思徒心切,该打该打。” 钟毓愈发猖狂,把扫帚杵在地上骂道:“知道错了还不走,赖在这等我请你喝茶啊。” 萧耘迪哭丧着脸:“可是从武当来回一趟要数日,这这这……” “这什么这……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郭殊涵来侯府时间不长,确实不知道钟毓会有如此跋扈的一面,如今见了,开始还觉得挺好玩,后来有些看不过去,先不说别人是个德高望重的修行真人,便只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再这么闹怎么收场! 于是他果断的出面,从后面抱住钟毓的腰,阻止了某人继续撒泼,然后在一众主仆惊讶的目光中,把钟毓拉扯回院。 鸡飞狗跳的长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郭殊涵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一路抱到房门口,踹开房门后才把他放下来,然后平复了下击鼓似的心脏,或真或假的说:“给别人一点面子,好歹是个老人家。” 钟毓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去,被郭殊涵眼疾手快的用身体挡在门口。 钟毓差点撞上去,他慌忙用手撑着门框,这才没亲上。 可是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暧昧到郭殊涵一伸手就能把钟毓拢在怀里。 郭殊涵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估计一连串的不顺心让钟毓很是烦躁,他索性无赖到底,屈起手臂,整个人几乎贴上了郭殊涵,然后鼻尖对着鼻尖,轻佻的说:“媳妇儿,再拦着我当心我亲你哦。” 郭殊涵:“……” 他的脑子嗡的一下成了空白,像被钟毓扒光了似的,紧张的连气都不会喘了,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鸡皮疙瘩集体出来报告。 钟毓距离郭殊涵太近,近的能看到鸡皮疙瘩发生发展的全过程。他不可置信的用手指在郭殊涵脸颊上摸了摸,确定真有鸡皮疙瘩出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钟毓马上拉开距离,满含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反感。” 他这样说,心里却想:原来都是我的错觉。有点失落,却不至于丢盔弃甲兵荒马乱。 郭殊涵忙要开口解释,结果话从心底涌出来,却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任他怎样威逼利用,这些话也充分发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怎么也不肯从嘴里出来。 郭殊涵急的恨不得撞墙。 长廊下,端如昕走到萧耘迪面前,端庄的笑道:“让道长见笑了,毓儿总是这样不懂事,难为道长了。” 萧耘迪擦擦手心的汗,忙道:“不碍事,不碍事。”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端如昕道:“不过毓儿也是护弟心切,听说你们武当收养了不少江湖英豪的遗孀。” 萧耘迪面色发白。 端如昕继续笑道:“这是好事,说明武当济世救人,也说明睿儿没有跟错师傅。不过我可不希望再听到有任何人,任何门派,以任何方式对睿儿下手。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睿在武当山习武的时候,不少江湖人把当年的气撒在他一个孩子身上。萧耘迪是有管,可是架不住人多手杂,因此时不时从武当传来睿儿受欺负的消息。 若只是被同龄的道童欺负,或者武当内的人欺负也就算了,一些个七老八十恬不知耻的人,不敢来跟镇远侯叫板,却敢拿孩子使畔子。真当天高皇帝远,镇远侯管不了了吗? 而这些话,镇远侯不方便说,那么端如昕就来说,钟毓就来做。这也是一家人多年来的默契。 萧耘迪心底虚汗直流,口中忙道:“是贫道管束不周,武当早已经加大了惩处力度,以后决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久不出声的镇远侯这才走过来说:“真人若无事,今日不如在侯府休息一晚。我让人准备了斋饭,顺便换个干净的道袍。” 萧耘迪被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弄得满身狼狈,又被看似温婉实则铁血的诰命夫人怼了个胆战心惊,生怕这对夫妇不满意,铁骑就要来横扫武当。如今对向一团和气的镇远侯凭空生出几分感激涕零,心里几乎喜极而泣的想到这才是讲理的人。 “多谢侯爷。” 房间里,钟毓看着鸡皮疙瘩渐渐下去的郭殊涵,只好正经起来:“让我出去吧,我知道分寸的。” 郭殊涵杵在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3 门口没有动,直直的看着钟毓。刚才太紧张,导致他说不好话,现在平静下来,郭殊涵心里开始酝酿。 有些话是时候该说了。 郭殊涵一直觉得喜欢男人这件事,很不能理解,甚至有点难以启齿,可以想到如果这个人是钟毓,又觉得其实没那么难以接受。 钟毓觉得郭殊涵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火。郭殊涵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他一直都淡淡的,很少笑,更没有发火过。难得一见郭殊涵这样要喷火的眼神,钟毓心里发怵。 咋地,还要我道歉?钟毓想,那道歉就道歉吧,反正这种不走心的道歉,钟毓从来都是顺手拈来,比做什么都顺手。 满腹的草稿很快就打好,钟毓面带微笑,徐徐开口:“刚才是我没注意分寸,我的错,可是现在我弟要走了,我要是再不出去,就连个送别都没有。这样,等我先送走我弟,再回来和你道歉,成不?” 郭殊涵:“……”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他咬咬牙,说:“那就回来再说。” 钟毓:“……”他刚才只是托词,郭殊涵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恰在此时,钟睿在门口敲门:“大哥。” 郭殊涵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侧身让开了。 钟毓才推开门,钟睿就扑过来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 钟睿在钟毓面前,向来是个软硬不吃的轻狂少年,没事就爱唆使钟毓干这干那,偶尔服软一次,能让钟毓软到心底,那还不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钟毓把钟睿单手抱起来,打趣道:“哟哟,眼睛都红了,快,叫德叔拿个碗接点金油过来。” 被钟睿锤了下肩膀。 钟毓笑道:“没关系,大不了过两天了哥哥过去找你,也是一样的。” 钟睿鼓着嘴说:“你来找我?” 钟毓点头:“嗯,我去看你。” “说好了?拉钩。” “好,拉钩。” 说着,兄弟两人往前院走去。 郭殊涵在钟毓走后,满心满腹的想着该怎么说,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既不吓到他,又能把意思准确无误的表述出来。 郭殊涵脑子里设想这个场景。 待会等钟毓回来的时候,他不如先问钟毓喜欢的人是谁。 郭殊涵猜测这个人肯定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或要么是有夫之妇,要么是年长的寡妇,否则凭镇远侯夫妇对钟毓的宠溺程度,钟毓看上谁还不得赶紧把人娶进来。 而这两者既然钟毓现在没娶,以后肯定也不能娶。所以钟毓就是再喜欢也没有用,郭殊涵打算从这方面开始开导他,让钟毓放弃继续喜欢那个人。 等钟毓意志力松动的时候,郭殊涵就和他说自己喜欢他。也不要求钟毓接受,至少等钟毓得知道,如果有一天钟毓转变心意了,他还在。 郭殊涵把话颠来倒去的在心里默念几番,确定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出错之后,便静下心来等钟毓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钟毓还没回来。郭殊涵忍不住问,这才得知钟毓知道萧耘迪今夜要留宿之后,居然带着钟睿上街去了。 郭殊涵再次感觉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晚饭时分,在外荡了半天的钟毓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趁着萧耘迪在侯爷书房,偷偷摸摸的跑到钟睿房间,在他包裹里塞了几本刚才在外面买的各种趣志杂文,以及钟毓平日里攒下来的月钱。 出门在外,谁没个打点。就算睿儿还只是个孩子,道童间的人情总得要些吧,但是他娘抠得很,一个子也不给睿儿。钟毓叹道他小时候各种零用钱花都花不完,怎么到了睿儿这就各种省。 偷偷做完这些事,钟毓踮着脚尖离开房门。哪知才打开房门,就撞上守在门口的郭殊涵。 钟毓吓了一跳,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郭殊涵一脸平静:“等你回来有事和你说。” 钟毓走出来关门,“没被别人发现吧,你说,我听着。” 郭殊涵:“……”保持了一路的云淡风轻忽然就被钟毓这句话轻飘飘的吹散了,露出忸怩的内在来,他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钟毓和郭殊涵大眼瞪小眼的互瞪了会,结果郭殊涵半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郭殊涵说:“算了。” 钟毓当时就炸了,拉住转身就要走的郭殊涵:“什么事,你别说一半不说了呀。” 郭殊涵回头,盯着钟毓拉住他的手臂,说:“你真的要我说吗?” 钟毓像被郭殊涵的目光射中着般收回手,想起上午的状况,心道不会是因为这事吧,感觉郭殊涵不像记仇的人啊? 他心虚的躲闪着郭殊涵的目光,想着他好像大概也许可能是喜欢对郭殊涵动手动脚了点,就算不是真夫妻,有这个名头在,钟毓也确实没把郭殊涵当外人,人前人后总随意了些。 如果郭殊涵是个姑娘,他这些举动跟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郭殊涵看着钟毓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一惊,心里不可置信的想着,莫非钟毓已经知道了? 他脱口而出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本来就已经够无耻了,继续装傻那简直不能再渣,所以即便万般不情愿,钟毓还是点了下头。 郭殊涵脑子嗡的一下,几乎站不稳。他带着三分惊喜三分忐忑的问道:“那你……” “对不起,”钟毓轻声说:“我不是有意的……” 本是乍暖回春的时节,郭殊涵感觉有个西伯利亚冷高压突然袭来,小旋风般嗖的一下刮过他心底,带起两片枯叶。 他几乎被冻了个激灵。 仿若幼年腊月天里湖里的冰灌入四肢五骸,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去,他因为纠结了一天已经晕乎乎的头骤然间清醒过来。 郭殊涵带着大梦初醒的茫然在想:我在做什么,我怎么会想这种事。钟毓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喜欢男人的有他一个就够了,怎么还能强迫钟毓也做这种事。他真是太无耻了。 没等钟毓说完,郭殊涵就狼狈的跑了。 第34章 毒发 郭殊涵躺在床上,心里有块大石堵得很,正大口喘气着,要把心底的难受吐出来,忽然从经脉里传来一阵胀感。 郭殊涵顿时从喜不喜欢的小情绪中挣扎出来,他惊惶的发现熟悉的痛感像蚂蚁啃食一般从隐藏的深处暴露出痕迹来。 他坐起身,手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4 背上的青筋鼓起,将白净的手背撑得胀开,像只青色的蜘蛛伸出青色的腿,密密麻麻的爬满整个手背。紧接着,是手臂,随着经脉扩张鼓起,郭殊涵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膨胀的厉害,像是要被这层鼓起的青筋撑爆开去。 耳畔嗡嗡作响,有无数的虫子在耳朵里啃来啃去,要咬断他最后一丝清明。郭殊涵捡起放在枕边的□□,随手就刺向自己的大腿,像大海浪中摇摇欲坠的孤灯,一闪一灭的意识终于在分外尖锐的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想,他绝不能昏死过去。 阵痛再次袭来,像个魔鬼张开了喷着血腥恶臭的獠牙,要把他一口吞下。 郭殊涵的□□从肌肉紧绷的大腿中抽出,带起一片血,洒落在裤腿上。他几乎没有犹豫,再次手起刀落,□□又往大腿上刺了个洞。 换来神智些许清明,但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 阵痛像海浪,一浪一浪的打来,要把人吞噬。郭殊涵像是海浪里求生的人,浮浮沉沉,没个尽头。 等郭殊涵感觉阵痛终于像潮水一般褪去后,东方已经破晓。 郭殊涵挣扎着起身,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浑身筋疲力尽,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但他强撑着坐起身,用衣服擦了擦腿上的血,确定血已经干了之后,他扶着床站起身,小心听着院子的动静。 确定这个时候院子还没有其他人后,他披着血淋淋的衣服走到院中,吃力的打了桶凉水,在春意料峭井水还有结冰嫌疑的黎明时分,对着胸口淋了下去。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井水冲刷着还没结疤的伤口,带走一片新鲜血液。 他扔下木桶,就着积攒了水沉甸甸的衣服,朝房门走去。 待会把血擦干,再补个觉,应该不会被侯府的人发现。他拖着脚步想。 这时,忽然有道黑色阴影从他旁边闪过。 郭殊涵立马警觉,他回头喊道:“谁在那?!” 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他并无一人。 但多年的警觉告诉郭殊涵,那个人定然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可惜他现在整个身子基本被掏空,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郭殊涵不动声色的回过头,装作是自己没有发现的推开房门,房间内早被紫竹点亮的蜡烛还在亮着,透过门房照射出来。他彻底暴露在蜡烛光线中。 他迎着明亮的光线往前走一步—— 有把雪亮的匕首突然从左边刺来,带来一阵罡风。 郭殊涵早有准备,他在等匕首靠近之后,脚步侧移,身体后仰,将将躲过匕首的锁喉后,他借着后仰的回力直起身,一手扣住贼人拿匕首的手腕,一手折过贼人的手肘,打掉了贼人的匕首。 他本想借着力直接擒拿住他,哪知身体的力气还没恢复,反扣的时候手掌无力,被贼子挣脱开去,并飞来一脚,直击腹部。 郭殊涵被踹飞,撞在门框上,摔倒在地。 腿上没有结疤的伤口有了崩裂的痕迹,鲜血流了出来。 郭殊涵没理会,他抬头,看向敢夜闯镇远侯府的人。 镇远侯府乃簪缨世家,世代为官,朝野江湖人脉不可小觑。既是这样一个贵族,又是武家出身,想来看管的人也是好手。 郭殊涵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探侯府? 他顺着光线从脚踝往上看去,竟然是个连夜行衣也没穿的着便装的人,再往上看,竟然还是个女人。 女子只带着面纱,遮住大半张脸。郭殊涵才看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倒是女子看到他,眸色登时森然。她高昂起手,纤细的手在橘色光线下,是漂亮优雅的。然而郭殊涵却看到有团黑气在女子手中团聚。 郭殊涵双目圆睁:是她! 女子抬手就要劈下。 “何人敢在侯府放肆!”有声音从后方传来,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远处飞来,直冲向女子。 然而女子竟是不躲不避,手下落的速度毫不停下。 郭殊涵眸色晦暗,听到来着声音,他还在惶恐刚才毒发后冲冷水的事情有没有被侯府的人发现,没想到现在碰到这么个找死的,怎能不利用? 郭殊涵装出一副不断往后躲避,胆小怕事的样子,直抵着门框,似乎在寻找安全感。却在女子掌力击来的同时,迅速侧了个身,躲过要害部位的攻击,只用肩膀处承受女子的进攻,然后带着受伤的肩膀,似重非重的滚落到一旁。 两个侯府的护卫见了,岂不勃然大怒?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杀害大少夫人,真当他们是吃白饭的! 两人立刻杀将过去,女子本不意与他们为敌,只想取郭殊涵狗命,哪知这几个侯府的人竟然不依不饶,顿时心头火涌起,回手反击,要给他们好看。 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郭殊涵躺在回廊的柱子上,看了下自己的右肩膀,那里已经有黑色的血涌了出来。 这倒真是郭殊涵没有料到的,这个毒发作的也太快了吧。 侯府被惊动,上至侯爷夫人,下至丫鬟门卫,连着道长都惊动了,房房点上蜡烛,朝着郭殊涵的院子跑来。 “住手!”姗姗来迟的钟毓大声喊道,“是自己人。” 他冲了过来,腿上还穿了件寝衣,外面套了个貂裘,也不算冷。他惊喜不已的看着凉漪,忙问道:“师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师父呢?” 郭殊涵躺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远远看着钟毓对刺杀他的人喜笑颜开,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 他远远看着两个人叙旧,自己独自缩在角落里,用还能动的一只手按住伤口,免得待会血流太多,会吓到钟毓。 凉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刚才这两个侯府的人差点要了她的命。凉漪可不是好说话的人,怎能轻易原谅了他。 钟毓虽然不明白凉漪怎么跟自己生上气,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用管。他转头问向侯府的暗卫:“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其中一人道:“少爷,这名女子刺杀涵少爷,被我们发现,这才打起来。” “涵少爷,他怎么样了?”钟毓这才知道起因里面还有郭殊涵,忙跃过几人往后面看去,果然瞥见了在柱子旁边,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郭殊涵。 钟毓忙走过去,借着光一下子就把郭殊涵现在的样子看了个遍: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血,大腿地方最多,肩膀处也隐隐有血色,不过颜色太暗,在背光的地方,钟毓看不清楚。 郭殊涵看到钟毓脸上大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5 惊失色的表情,心里的委屈泛滥成灾。刚才毒发的痛不欲生,被刺的死里逃生,多年来在郭府的被折磨被刁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爆发了出来。 他心里难受的要死,有口气堵在胸口提不上来,眼眶蓦地发红,又不想让钟毓看出来。他只好狼狈的转身,要躲到屋里去,像是野兽受了伤,只想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自己舔伤口。 哪知右脚才迈出去,在过门槛的时候,受伤严重的左腿跟不上门框的高度,整个人被绊倒,直接往前扑去。 在要摔倒的那一刻,郭殊涵冷漠的在想,真是难看。他仿佛是个旁观者,冷漠无情的点评着受伤的自己。 眼看着就要难看到极点,却被冲过来的钟毓从后面一把抱住,没有让他最后一丝尊严毁于门槛。 钟毓万万没有想到郭殊涵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发一言的把郭殊涵横抱起,抱进房间。 郭殊涵呆呆的看着钟毓的侧脸,满腹的心酸难受恨不得抱紧这个人,把他揉进自己怀里。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安安静静的被抱到床上。 “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钟毓看着他,就要动手解开他湿漉漉的衣服。 郭殊涵看到他的手伸向自己衣领,立即受到巨大惊吓,忙伸手握住:“做什么?” 钟毓慢半拍的想起郭殊涵似乎不喜欢自己这样碰他,手僵硬在半空中,尴尬解释道:“你衣服都湿了,至少换一套吧。还有,这么严重的伤,让我看一下。” 最后的一丝旖旎也被扔到不见天日的尘埃里,钟毓想:果然,都是他的错觉。 他先前还以为,郭殊涵喜欢他。 郭殊涵才想到钟毓要来脱他衣服,心脏就打起了擂鼓,跟着脸颊脖子都要红了。可是再想到钟毓给他看伤,郭殊涵心里的旖旎又淡了下去,他心道绝不能让钟毓发现。 郭殊涵小声开口:“门外的是你师姐吗,她要杀我。你……去问问,我自己来换。” 说起这个钟毓就皱眉,他心里一方面惦记着师父师姐的安危,一方面又得质问师姐为什么,只好把两团气同时提起来:“成,你先自己换。我去问问我师姐。” 待钟毓走后,郭殊涵赶紧起身,褪下血淋淋的裤子,用桌上的凉酒冲刷自己腿上的伤痂,然后毫不在意的用干布一抹,套上了干净的衣裤。 钟毓的师姐郭殊涵见过,是在郭府,在郭殊涵的妹妹郭殊妹遇刺的那个晚上。 郭殊涵那晚本想趁着夜深人静,动手给郭殊妹一个教训来着,结果人还没溜进去,就听到房间内郭殊妹的喊叫声,紧接着凉漪就从里面跑出来。 正好撞在他这个方向。 两人狭路相逢,凉漪条件反射的就与郭殊涵在狭小的过道里动起手来。凉漪自然打不过他,几个过招后,被郭殊涵一脚踹倒在地,折了胳膊。 直到远处有人赶过来,郭殊涵才恍然惊醒,忙收了手从院墙的另一边翻走。 后来凉漪也逃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钟毓的师姐。 郭殊涵换好衣服后,懒懒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外乎是凉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要杀郭殊涵之类的话。 须臾,有人走了进来。 郭殊涵赶紧做出惊吓过度萎靡不振的样子,他按压肩膀受伤处,将里面新鲜出炉的黑血逼出指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制造出受害人的可怜模样。 端如昕才进来就看见郭殊涵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走过去,同时嘱咐跟着她进来的下人:“快叫毓儿进来,别管他师父了。” 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想用手绢擦擦郭殊涵肩上的黑血,又不敢用力,心里难受了半天,才叹道:“孩子受委屈了。” 郭殊涵狠狠一震,半晌失了言语。 第35章 别离 钟毓本还没怪罪凉漪伤了郭殊涵,结果还没开口,凉漪一口一个“是他想杀我”,就让钟毓怒火中烧,只是忍着没有发作。 偏生凉漪还没看出来,好不容易从龙潭虎穴爬出来的一颗心里满是担惊受怕,此番好不容易见着钟毓自然是要将苦水倾倒一番的。 哪知水才倒出一半,就听钟毓劈头盖脸的问道:“师父呢?” 凉漪本要出口的苦水直接当头淋了下来,凉飕飕的,连个弯都不用转。 她的表情冷淡下来,半死不活的说:“他没死。”末了,忍不住叮嘱道:“你要当心,那个人下手特别狠,你别被他骗了。” 凉漪说的自然是郭殊涵。 真是强词夺理。 两个侯府守院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跟在镇远侯身边的时间比钟毓还长,听到这话忙向面沉似水的镇远侯解释道:“老朽眼拙,没看出少夫人伤了她,倒是看到她拿着匕首对少夫人穷追不舍。” 才过来的镇远侯出声打圆场:“毓儿,你去看看他。凉小姐,随我来书房一趟吧。” 凉漪对上庄熙,向来没大没小,逼急了指着鼻子直呼其名也不是没干过,对上钟夫人也不客气,反正钟夫人也不喜欢她,她也懒得讨钟夫人的欢心。 唯独面对无亲无绊的镇远侯,仿佛是小动物正面迎上了天敌,没来由就胆战心惊。 平日里天王老子的样早就缩到角落里种蘑菇,她畏畏缩缩的看了眼钟毓,想找他求助,结果后者已经转身离开。 凉漪委屈的跺脚,只能跟上镇远侯。 钟毓回到房间的时候,那牛鼻子老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进了房间,又不知从哪摸来了招摇撞骗用的灵丹妙药,骗着郭殊涵吃了。 当即从肩膀处哗啦啦的流出一摊黑血,染黑了白色的衣服。 钟毓不敢轻信神神叨叨的老道,趁着端如昕喜笑颜开的感谢萧耘迪的时候,走过去笑道:“娘,时辰不早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也辛苦道长了,大半夜的被闹起来。” 见毒素已经排出体内,两人心头大定,离开了房间。 两人离开后,钟毓关起门,坐在床边,替凉漪道歉道:“真是抱歉,我师姐不大喜欢侯府,之前来找我的时候,都是直接从后院翻进来,惊扰到你了。” 郭殊涵的脸色白的渗人,本是强撑着口气应付钟夫人和道长,好不容易松口气,本想打发了钟毓倒头睡一觉,谁知道听到这句话有点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都是直接从后院翻进来”?她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简直比吃了灵丹妙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6 药还有作用。 钟毓居然读懂了郭殊涵的眼神,忙解释道:“师姐是江湖中人,性子不羁,行事没那么多规矩。加上我娘确实不喜师姐,这样省了很多麻烦,就由着师姐了。不过你放心,以后她绝不会打扰到你。” 郭殊涵没好气道:“以后直接翻到你的院子,是吧。” 他的肩膀上还有个洞,连着腿上开的口,稍一动都疼,郭殊涵又忍着不肯喊疼,于是伤口随着他说话的起伏嘶嘶的冒着寒气。 血水一口一口的往外扑。 郭殊涵犹豫了会,撑着有气无力的身体继续说:“我之前见过你师姐,在郭府,郭殊妹遇刺的那个晚上。” 本来要忙着给郭殊涵止血的钟毓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眸色晦暗不明。 郭殊涵继续道:“我听到你师姐说我要杀她,其实她也没说错。那是在郭府的时候——暗杀郭殊妹的就是她,我没有看错。” 如果刺杀郭殊妹的是师姐,那么之前侯爷麾下副将的女儿——是了,那个姑娘是得了不治之症,而这个不正是他师姐最擅长的吗? “不会,”钟毓即便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仍然辩解着:“我娘给我定这门亲的时候,我和师父师姐都在郊外,她根本不知道我定亲了。” “也不一定,”郭殊涵面露难色,“葛亭是个直肠子,心里兜不住事,尤其是和侯府定亲这样让她扬眉吐气的事。” 如果那个时候凉漪回长安城采购药品,听到了这些…… 钟毓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葛亭是谁,心里长叹口气:他们一家似乎都误会陛下了。 郭殊涵看到他肩膀的黑血还有流淌的痕迹,忙伸手要给郭殊涵把脉,被郭殊涵反手握住,“道长的丹药解百毒,我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不用再检查。” 钟毓“切”了声:“要是真有这么神的药,要大夫做什么。” 郭殊涵拉着他的手,委委屈屈的看着钟毓,不发一言。他的眼睛里还带着水汽,是刚才条件反射疼出来,湿漉漉的一片。 钟毓当场就被郭殊涵这样软绵绵的对策怼了个无言,几乎缴械投降:“好吧好吧,我不给你把脉了。给你包扎总成了吧。” 说着起身,就去拿医囊,嘀咕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也不要个下人在外间伺候着。” 等钟毓拿好东西回来的时候,郭殊涵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 郭殊涵长得文文静静,睡觉的样子也乖的不行。他靠在床上,脑袋歪在一边,比女子还要浓密的睫毛静静的搭在两侧。 像一株遗世独立的花。 钟毓叫紫嫣打了盆热水过来,把自己常年冰冷如铁的手烫热了,这才扶着郭殊涵将他轻抱起来,摊平放在床上,见他似有惊醒,轻声说:“是我,我给你包扎一下,都流血了。” 郭殊涵睁开眼,半睡不醒,迷迷蒙蒙的看着他。 钟毓才解开郭殊涵的上衣,入目处就是大大小小横贯整个胸膛的伤疤,其中有一个孔疤痕,距离心脏只有两寸的距离。 钟毓看了眼郭殊涵,见他目光呆呆的,只好按住心头的情绪,低头处理伤口。 等他把伤口处理完,已经日出。 凉漪被镇远侯连夜送出长安城,大有这辈子不让她涉足侯府半步的意思。 钟毓只能从侯爷那里得知,他师父和师姐是被抓了,但是连是不是杀手组织屠抓的都无法确定——反正屠的追捕榜单至今还悬挂在沂水河畔。 而凉漪,在有次被蒙着面押送到某个地方之后,就晕了过去。再睁眼,是杳无人烟的大山。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来,就来到了侯府。 想来也知道是庄熙和抓他的人达成了交易,因此释放了凉漪,但庄熙至今音讯全无。 能调动半个江湖的力量搜捕庄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交易非同小可。 可是庄熙有什么,他除了医术什么也不会。真说要炼毒害人,凉漪的本事也不遑多让。可若真的只是去治病救人,用得着搞这么大动静吗? 再说凭庄熙的本事,就是真把人救活了,只要他稍微动点手脚,死相怕是会更难看。 所以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庄熙给他们做交易呢? 这个问题钟毓想不出个所以然,镇远侯也一知半解。但数十年宦海沉浮,镇远侯有股天生的官场直觉。他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觉得是有风暴在晴空后面酝酿。 他又把道长和钟睿留了十天。 十天后,他和道长在书房里长谈了一个多时辰。 之后,萧耘迪带着虚年十岁的钟睿离开镇远侯府。 同一日,钟毓取字长林。 按理说男子本该二十取字,可惜那个时候钟大少爷在外面浪的不知归期,这才拖到现在。 “长林。”郭殊涵轻声唤道。 并肩骑马的钟毓偏头:“嗯?” 郭殊涵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 钟毓看着道长钟睿两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内,只好收回目光,故作轻松的看了看山路两岸的青山,如今已是桃花点点簇开。 他兴致忽然大起:“我们去踏青吧。” 两人牵着马沿着溪流走,溪水早已破冰,叮叮咚咚欢快的叫着。溪两岸的青草娇嫩欲滴,马蹄踩在上面很快就被绿色淹没。 气氛正好。 郭殊涵毒发一次后,现在身体格外舒坦,经脉畅通无阻,简直不能更舒服。两人并肩而行,他柔声道:“本以为就算侯爷不送,娘也会过来送,结果最后来的只有你。” 郭殊涵在确定自己喜欢钟毓后,连带着说话都柔声细语,生怕说重了半句。 可惜钟毓丝毫没有察觉,他笑道:“谁说只有我,你不也来了?你信不信,要是走的是我,就是走远了,娘都会追出来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娘早把你惯的没天了。”郭殊涵顺口说道,说完觉得不太对,反问:“娘是不是偏心你一些?” 郭殊涵想起钟睿在府里住的这一个多月,捋了捋所有前因后果,再次惊讶的发现钟夫人对待钟睿慈爱是慈爱,却半点纵容的意思也没有。偶尔几次钟睿向钟夫人撒娇,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因此而妥协。 但如果换成钟毓…… 钟毓笑得神秘莫测。 郭殊涵被勾起了好奇心:“难道有什么隐情?” 钟毓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朝郭殊涵勾勾手指。 郭殊涵凝神屏息凑过去。 钟毓在他耳边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7 吹了口气。 凉凉的气息像一条线,顺着耳道钻进了郭殊涵的大脑里。郭殊涵大脑里所有沉睡的细胞迅速被唤醒,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涌出来。然后他听到了钟毓的声音。 “你猜。” 郭殊涵:“……” 钟毓大笑着离去,背对着郭殊涵摆摆手示意他被耍了。 日头开始偏西,拉长了钟毓的背影。钟毓整个人沐浴在春日不刺眼的阳光中,他回头一笑,像从头到脚渡了层光。 郭殊涵心脏狂跳,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心中几个沉浮,举棋不定。 半晌,他丢开马缰,朝钟毓小跑过去。 郭殊涵跑到钟毓身后,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一手从钟毓的右肩穿过,搂住左肩,一手环住钟毓的腰,整个人挂在钟毓身上,赖皮似的说:“你不说我可挠你痒了。” 钟毓:“……”他抱的举动太亲密,以至于钟毓先前已经打消了的,某个臭不要脸的联想又浮了出来。 钟毓停下脚步,闷在心里尴尬的想了想,没出声,也没伸手把郭殊涵的手扯下来。 郭殊涵刚才还色心大动的心忽然就忐忑起来,扑上扑下,愣是没敢再用力抱他。可是也没有把手收下来。 他的脑袋和四肢仿佛分了家,脑袋清晰无误的命令手放下来,别不识抬举的黏在别人身上。手却仿佛被钟毓吸住般,恨不得能紧一点再紧一点。 两方天人交战在郭殊涵体内打得热火朝天,手的控制权被夺来夺去,简直一时松一时紧。 第36章 嫌隙 被郭殊涵无缝贴合的钟毓自然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话到嘴边又不忍伤了他的心,于是调笑着拍下郭殊涵的手臂:“居然敢对夫君动手,胆肥了你——不知道不能得罪大夫吗,当心下次我给你穿小鞋。” 郭殊涵借坡下驴的松开手,摸不准钟毓是个什么意思——夫君两个字太能撩拨了,光想想都让他面红耳赤。可是这样调笑的语气,还有不动声色让他松手的意思,郭殊涵就是再大的胆,也不敢越进一步。 于是只好揣着一百二十万个提心吊胆,跟在钟毓后面。 回程的路上,两人尴尬的沉默着。 郭殊涵是兀自忐忑,不敢说话,钟毓则是没想好,一时不知道该用怎样个姿态对待郭殊涵。 毕竟他喜欢太子喜欢了这么多年,陡然间换了一个对象,他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喜欢,甚至不知道这个喜欢能持续多久。 直到碰到一身劲衣,带着人马出巡的太子。 许久不见,太子依旧春风和煦。听说陛下的病很有起色,看来所言不虚。 钟毓不动声色打量一眼,随即低下头打算跪下,心道:“这段时间的国事都归太子管,倒也没看他焦头烂额。” 哪只不焦头烂额,简直满面春风。李佑苦熬二十余载,总算是圆了这场夙愿。 他从马背上下来,虚扶起要下跪的两人:“难得在郊外遇到你们,不用太拘谨。你们来这做什么?” 在看到太子的那一刻,方才让钟毓心里十分的尴尬已经消去九分,他低着头避开太子视线:“看景致还不错,出来踏个春。” 李佑看向钟毓的眼神,在听完这句话后,忽然深邃起来,目光里有让人看不透的味道。 恰逢郭殊涵抬头,把这一幕纳入眼底,心里咯噔起来。 好在李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钟毓身上,丝毫没有分点给郭殊涵——他么,说是钟毓的妻子,至今连住的院子都不同,有什么好在意的。 “哦,还有刚才把我弟送走了。”钟毓想起什么,后知后觉的说。 李佑的目光总算是回暖,他轻声道:“你弟还小,多学点东西以后也可以保护你。” 钟毓轻笑道:“就不指望他保护我了,能平平安安就好。” 李佑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走,钟毓只能跟上:“前两天是不是你生日,现在取字了没有?不如孤叫儒师给你取一个?” 钟毓脸上的笑容更盛:“取了,我爹取的,叫长林。” “长林,”李佑念了下,不置可否,从怀里取出一件小物什递给钟毓,“前两天西北的藩属国进贡的,我瞧着做工精致,就给你留了个。” 钟毓接过来,见模样奇特,对着阳光仔细比对,发现质地真是不错,赞道:“是琉璃做的貔貅。真好看,多谢太子。” 他们两人兀自在旁边说话,落下郭殊涵和一帮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太子嫡系军站在一旁,显得孤零零的。 他心里堵了什么似的,难受的盯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明明知道自己越看越难受,却做不到眼不见为净,死死的盯着,好像他这样看着,钟毓总会回过头来看到他一样。 可惜钟毓没有。 郭殊涵委屈的想杀人,直到太子拿出个小玩意,钟毓对着阳光比对,郭殊涵这把无处冒的火是彻底烧了出来。 那是个玉挂件,和钟毓之前扔枕头时摔坏的玉器一样!——隔得那么远,郭殊涵根本分不清玛瑙玉器还是琉璃,当下好不容易抓到个借口,邪火怎么不发? 他气呼呼的走过去,丝毫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惹恼了太子会有什么后果。 走的近了,他隐约听到太子在问:“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吧。” 郭殊涵蓦地停下脚步,有个瞬间,他几乎以为太子和钟毓说的是自己。不过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还没想好,”钟毓说着,诧异的看到郭殊涵不知何时瞬移了过来,正站在他们和扈从的中间。 郭殊涵真是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太子没理会郭殊涵,只是问着钟毓:“要不给我当个幕僚,稳三品的官。” 三品官,拉出去能糊人一脸。 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做不到这个位置,像郭殊涵的爹,至今还在小四品的官位上打转。而且三品还只是个起点,往后封侯拜相能坐到哪里,还不是面前这个齐国未来陛下说了算。 钟毓总算是抬头看了眼太子,然而这一眼里简直藏有说不尽的无奈。 他就是不想太子出现在他面前,才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才不愿往皇宫跑,才不愿登科入仕。太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他跟在太子身边有个什么味,每天看他和太子妃你侬我侬吗? 钟毓闷闷的说:“以后再说吧。太子这要去哪?” “狩猎,再过几天就是狩猎节,唐炎也会过来,孤可不能输给他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8 。”太子温言笑道。 李佑的确是出来狩猎,却不是追捕麋鹿。 在钟毓二人离开后不久,有个身着黑衣的探子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单膝跪下禀告:“太子,他们已经离开卧龙山,往鲁地方向去了。” 太子一身深色的劲衣在温暖的春日河畔站立,映着身后红桃绿柳的景色,整个人横生出温如细水的杀意。 他的感情从来都来的淡,来的浅,便是要去杀个人,也仿佛只是去杀只鸡一样。 多年刀口舔血的下属哪能不了解,立即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兴奋。 然而他跪了半天,也没听到主子一句“动手”的令下。 下属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跪着。 半晌,却听到太子说:“找人盯着,别跟丢了。先留着。” 下属愣住了,先留着,这是不打算……? 他马上回味过来,恭敬的回道:“是!” 卧龙山不远处,这对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说出去光身份就能唬住半壁江山的师徒,正携手往泰山方向走去。 钟睿:“师父,不回武当吗?” 萧耘迪:“泰山有师父的好友,咱们去那玩两天。” 钟睿:“赵师伯说您……” 萧耘迪:“说我什么?” 本要将“很野”说出口的钟睿从善如流道:“广交好友。” 半晌钟睿问:“为什么突然要去泰山?” 萧耘迪笑道:“因为泰山好看,泰山的云海最是壮观,乖徒儿去了就知道啦。” 钟睿低下头,闷闷的说:“你骗我,我爹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离家前,镇远侯把萧耘迪请到书房,两人闭门深谈许久。 萧耘迪不确定钟睿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索性和钟睿耍起了赖皮:“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既然你爹要为师带着你浪迹天涯,你就不要……” “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萧耘迪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你爹又没和我说。”嘴里却说:“你爹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出事。就是真出事了,凭他满朝亲缘的关系,也不会真有事。” 钟睿惆怅了一路的心,立刻被抹平了。他想师父说的有道理,要愁也不是他愁得了的,这样一想,人陡然就心宽体胖下来。 钟睿抬头问:“泰山有和我一样大的朋友吗?” “有啊,”萧耘迪坑蒙拐骗手到擒来:“不仅有和你一样大的男孩子,还有好多仙鹤……” 回程的路上,郭殊涵盯着钟毓勾在手上的貔貅,几次三番想开口,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钟毓没注意到郭殊涵意味不明的眼神,他一脑门子心思都在刚才的太子身上,想了一路都没想清楚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钟毓若是喜欢谁,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以前的太子是,现在的钟睿也是。而太子也是礼尚往来,无论钟毓闯什么祸,他都兜着。 以至于钟毓一直觉得太子是对自己有意思的。 结果……结果不用说。 后来钟毓也想清楚了,开始和太子保持距离——他不信太子不知道这其中进退的意思。可是太子却又冒出来,甚至要把他招为幕僚。 这是何必? 太子外表看起来温和,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点倒真得陛下真传。 虽然他只是提了句,但钟毓猜测太子怕是早已有了筹划,和他说只是提个醒。想到这,钟毓皱眉想到莫不是又得逼他离开长安城? 郭殊涵牵着马在前面踢踢踏踏的走,偶尔出现一块小石子,就会被他踢出老远。 这样不言不语的走了好远,钟毓就算瞎了也能看出他不高兴。 想了想,钟毓把刚才太子送他的貔貅拿出来,快步走上去递到郭殊涵面前:“给,送给你玩玩。” 郭殊涵停下来,诧异的看了眼钟毓,指着貔貅说:“你确定给我?”你不是很宝贝吗?后面这句话被他理智的压了下去。 钟毓:“对啊。你喜欢吗?” 郭殊涵从钟毓手中接过貔貅,看着他说:“你自己给我的,以后可别后悔。” 钟毓怎么从这句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察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殊涵已经把貔貅收进自己手里。 钟毓补充一句:“反正你拿就拿着,别让太子看到我把东西给你了。” “嗯。”郭殊涵答应下来,心里想着:“好,东西给了,就是我的人了。以后在我和太子中间,就默认你选择我了。” 第37章 说开 钟毓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这段时……” 钟毓回头,恰好对上郭殊涵的眼神。郭殊涵的眼神本是一直黏在钟毓身上,此刻被抓包,他赶紧移开视线,欲盖弥彰的咳嗽一声。 钟毓:“……”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郭殊涵看他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 郭殊涵看他的眼神专注极了,眼中隐隐的一点星光全给了他,好似无边黑暗中就钟毓是他唯一的光亮。 郭殊涵看到钟毓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一慌,觉得钟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心里顿时就着忐忑和期许,炒出个不知酸苦的紧张。 长安城内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看着这两个面面相觑的路人,好似看着两个神经病。 郭殊涵心里破罐子破摔起来,他一语双关的问:“你想说什么?” 钟毓半天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才记起自己要说什么:“我想说这段时间我到外面去躲一躲,要是太子派人来,你就说我去找我弟弟了。” 郭殊涵:“……”他忐忑了半天的结果就是这个? 钟毓说完话,回头牵着马继续走,很快就混入人流之中。 郭殊涵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钟毓的背影,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大声道:“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走在前面的钟毓回过头来,懒懒的扬起一根眉毛:“嗯?” 钟毓想喜欢就喜欢吧,娶都娶了,害怕谁说闲话吗? 反正他也挺喜欢的。 太阳快要落山了,橘红色的光线打在钟毓身上,看起来温馨又宁静。郭殊涵感觉自己心里有股暖流流过,流入肺腑,穿过四肢五骸,洞穿所有经脉。 他觉得是时候了。 他开口:“我想……” 然而话还没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59 完,他的脸色陡然变了,他厉声喝道:“小心!” 本是川流不息的街头,不知何时冲过来一个拿着刀的男子。男子手拿两丈长的的大刀,见人就砍,而他才冲过来时,就站在了钟毓的身后。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一幕。 而等郭殊涵话音落的时候,男子手里的刀已经砍了下来。 钟毓在看到郭殊涵惊惶的表情的那一刻,身体骤然间汗毛倒竖。无数个敏感的毛孔准确无误的告诉他,背后有危险。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钟毓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就地一滚。 才滚到一旁,砍刀就砍在了地上。 街上好似有阎王经过,骤然安静了几秒,然后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是鸟求偶时尖叫在比谁长似的。 钟毓滚了满身的灰,咳嗽着要起身看看身后的人是谁,有道风一样的影子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然后,钟毓看到了有个人像飞鸟一样,被人踢得远远飞起,然后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巨响,小摊贩桌上的茶碗都跟着抖动起来。街上尚在传响的尖叫声突然断了,就像正在打鸣的公鸡被人掐住了喉咙,只剩下细微沙哑的声音。 街头静的可怕。 钟毓:“……” 踢飞了男子的郭殊涵立即跑了过来,扶起钟毓,半搂着他焦急道:“你怎么样,伤在哪了?我看看。” 钟毓不动声色的推开他——大街上呢,这么多人看着。 他打落身上的灰:“我没事,那个人是谁,你有看清吗?” 郭殊涵一颗似沸水中焦灼的心,因着钟毓的推开,忽然被注满了冰水。他手指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松开了钟毓,“没看清,不认识。” 郭殊涵实在太敏感了,钟毓的一个小动作一个玩笑都能让他肝肠寸断。偏生钟毓是个心大的人,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甚至连郭殊涵的情绪也只能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这注定了郭殊涵会给自己强加上沉重的包袱。 “让开!让开!巡防营来查!” 马后炮当先一人,绝对是巡防营莫属。 钟毓和郭殊涵以涉案人的身份被请到了巡防营。 不知何故,新年来后的司马凌风非但没养胖,整个人还瘦了圈,眼底的青丝遮都遮不住。 钟毓啧啧道:“晚上干嘛去了,这幅鬼样子。” 司马凌风哼了声,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这个人五人六的面孔,怒道:“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天?” 钟毓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天地良心,这事可不是他要闹的。 钟毓也懒得解释,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椅子上,还自顾自的翘起了二郎腿:“这年都过完了,你还想安生?美得你。” 司马凌风头疼脑热的要下属汇报情况,听完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去查查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要是没有就准备写个折子呈上去。” 钟毓发现他脸色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司马凌风比了个六的手势,“连你的这起在内,这个月发生六起无故袭击案件了。” 今日二月二十八。 巡防营内,烛火跳动,有微风吹了进来。 钟毓这个月窝在侯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真不知道这事,放下腿凝神道:“你说来听听?” 这个月自打司马凌风上任开始,就各种流年不利,简直喝口水都要被噎死。 先是年前留在长安的各路江湖人马时不时的闹闹事,砸酒馆闹医馆,忙得巡防营脚不着地,恨不得长出四条腿才好。 好不容易这些江湖人消停了,不知从哪冒出了个神经病,拿着锤子就上街胡乱砍人,当天就砍伤了三个人。巡防营很快镇住了,收押了这个神经病。结果发现这个人真的是神经病,目光呆滞,涎水四流,根本听不懂人说话。 “这一起发生在三月初二,当时连着有两起闹事的,我就没太在意这事。结果后来这种情况发生的越来越多,到今天已经第六起了。” 这太不寻常了,钟毓问:“都是疯子吗?” “也不全是,”司马凌风说:“后面几起看着不太像疯子,可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罢,他问向下属:“今天的那个人呢?” 下属看了眼安安静静的郭殊涵,为难道:“被人一脚当胸踹飞,卑职赶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司马凌风随着钟毓的目光看向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出声的郭殊涵,话到嘴边被噎住了,半晌伸出大拇指比划道:“人才。” 钟毓收回诧异的目光,大言不惭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媳妇。” 说完,钟毓仔细想了想,把人一脚踹飞,司马王大锤都能做到,一脚把人踹得吐血三升乃至晕厥过去,他爹也能做到。 但一脚把个活人踹死,连个遗言都不让人留,这个……貌似还要得些功夫。 钟毓前脚才进巡防营,后脚钟夫人就知道宝贝儿子遇刺了,赶紧叫人来巡防营看看。得知钟毓无事,又要跛了腿的徐伯把马车驾到巡防营门口等着。 对此,钟毓笑笑也没说什么,上了马车。 郭殊涵再次肯定钟毓比钟睿格外受偏爱。 二月里昼夜温差大,钟毓也没想到出巡防营的时候已经繁星满天,只好一上马车就搓起手,尽量靠近蜡烛,感觉是遇上了南方的倒春寒。 钟毓一边给自己取暖,一边问:“当时你踹飞那个疯子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突然……” 话还没说完,还在搓的双手就被郭殊涵拉了过去。 郭殊涵长得好看,少说也是个能掷果盈车的美人,但他的手却不像人那么人畜无害。郭殊涵的手很白,手指不粗不细,在烛光中,手背上青筋暴露,突兀的横在手面上,倒是很有男人味。 钟毓以前从没发现。 郭殊涵往钟毓手中哈了口热气,将他的冰手放在自己十指中反复搓揉,他盯着钟毓修长白皙,专属于世家公子的手,好似那里能开出一朵花,低着头问:“突然什么?” 钟毓愣了下,随即看到了郭殊涵在对他来说应该相当暖和的马车里,被“冻的”通红的耳朵。 钟毓放声大笑。 郭殊涵抬起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诧异道:“你笑什么?” 为了照顾郭殊涵的害羞情绪,钟毓忍着笑摇头,不做声。 郭殊涵后知后觉的知道钟毓怕是在笑自己,整张脸发起烧,只好放开钟毓,退坐到旁边。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0 钟毓接起之前的话:“一两个疯子可以理解,一个月内六个疯子,还同时袭击别人。这就不正常了。” 郭殊涵:“你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钟毓叹道:“可是疯子又怎么能控制呢?让疯子攻击路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春雨霏霏的三月转眼即到,纵使没有下雨,天也是阴沉的,连绵数日,不见晴天。 大安懒洋洋的趴在桌旁,钟毓给它顺了毛,见它没什么反应,自己也兴致缺缺起来。看着偌大个房间茫然了会,忽然不知道做什么了。 他想:“平日里是在干什么?今天怎么这么无聊。” 之前摆放在郭殊涵房间里的书已经搬了些过来,钟毓抄了一本正打算读,忽然想起没有听众——钟睿走了。 钟毓把书一扔,他说怎么空,那个听他读书陪他练字的小家伙走了。 钟毓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索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紫嫣,过来给我捏个肩。” 钟毓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会让自己平静一下,假装自己现在很舒服。 有脚步声传来,紫嫣走过来开始捏肩。 她的水平没得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手劲差了点,钟毓:“用力一点,对,往下一点。” 钟毓闭着眼睛享受着,半晌觉得不对劲。 拜镇远侯小时候的调教所赐,钟毓对别人看自己的视线非常敏感,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察觉到身后的人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 紫嫣要是有这个胆,早就趁着他喝醉了之后爬到他床上去了。 钟毓立即睁开眼睛,他本是仰着头,此刻正眼正好与身后的人对视个正着。 郭殊涵:“……”他尴尬的咳一声,半带羞赧的说:“怎么,捏的不舒服吗?” 钟毓坐起身,“这种下人做的事,你何必亲自来。” 郭殊涵的眼睛黯了黯,“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没事以前怎么不做,怎么现在来做了?钟毓关于郭殊涵的问题还没有想好,本想这两天把距离拉开点,等他想好了再说。 结果郭殊涵竟直接凑过来了。 待会不会逼着他给答案吧,钟毓心说,那可别。 郭殊涵似乎读懂了钟毓抗拒的眼神,他垂下眼,低声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我这就走。” 郭殊涵的个子一直在长,转眼就和钟毓差不多高。这直接导致钟毓把他脸上的伤心失落看了个明明白白。若说钟毓的软肋是什么,大概就是最受不了美人的委屈脸,这对钟毓来说简直必杀。 眼看着被自己伤心的人要走,钟毓忙拉住他,讨好道:“别别别,没有的事。你捏的挺舒服的,要是没别的事,再帮我捏会吧。” 郭殊涵背对着钟毓的脸上,露出了个得胜的笑容,这个笑容一瞬即逝,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成了刚才委委屈屈的样子。 钟毓继续享受郭殊涵的伺候,心里却盘算起来。 他确实喜欢男人,对美人也向来来者不拒,若郭殊涵只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吃就吃了,也没什么。钟毓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有节操的人。 可是郭殊涵毕竟不是,大家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也算半个家人了。 钟毓不得不考虑吃完了之后怎么办?如果大家保持现在这种基本的关系,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签个和离,郭殊涵出入仕途都不影响。 可是破了这个关系之后,该怎么办? 如果当年太子早些告诉他,自己不喜欢他,或许钟毓后面就不会“一往而深”,以至于现在根本不喜欢女人。 如果当年早一点断,或许一切都来得及。 他已经深受其苦,不能再害了郭殊涵。 第38章 狩猎 打定主意后,钟毓松了松肩膀,回头道:“殊涵,咱们聊聊吧。” 郭殊涵的小鹿眼受惊似的眨了眨,可是钟毓的笑容太有诱惑力,轻易就把泛起的忐忑压了下去。郭殊涵的嘴角展开一个弧度:“好啊。” 钟毓狼狈的挪开视线。郭殊涵不是个会笑的人,他总是安安静静的,不会大发脾气,也不会开怀的笑,偶尔这样笑一次,简直比昙花一现还要美。 钟毓带着郭殊涵正要到内室说话,有个相貌精致的丫头走进来道:“大少爷,侯爷请您过去。” 郭殊涵乖巧道:“等你回来再说。” 钟毓:“……成。” 镇远侯刚下朝回来。 这几日的早朝都是太子代理,虽然以镇远侯这种当官当成精的老家伙的眼光来说,太子在国事上的处理还稚嫩了些,不过大体上过得去。 就是不知道太子对军部会是个什么打算? 老皇帝好战,年轻的时候率领他们南征北战,奠定了镇远侯的不世之功,也让他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眼下燕国臣服,四海清平,那太子还会重用军部吗? 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进来的钟毓打断了他的思绪。 钟毓大大咧咧的闯进来,双手撑在书桌上:“爹,今日早朝是不是说了长安城最近的疯子?” 镇远侯扬眉:“你清楚?” “不清楚。”钟毓说:“但是我可以帮你去查,不过要爹帮我一个忙。” 镇远侯看了眼钟毓:“你先说你有什么要求吧。” “我不想为官,但是太子似乎想要我去给他跑腿。” 镇远侯奇道:“你都二十多了,还不想干点正事?” 钟毓:“……要不我去开个医馆?” 镇远侯:“……” 钟毓嬉皮笑脸道:“我就这点斤两,做不来出谋划策的活……” 镇远侯截断了钟毓的话:“当真不想?如果只是担心咱们家同时囊括军政两权的话,那你大可放心。你去了对咱家只有好处。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是想问你有什么兴趣为官。” 都说君心难测,那么现任太子未来帝王的李佑更难测。 老皇帝虽然好大喜功,但多年的沙场同袍,镇远侯能跟陛下打感情牌。 虽然镇远侯很多事看起来十分跋扈嚣张,但跋扈的尺度他掌握着,既能让钟家如日中天,又不至于触犯帝王的底线。 但太子就不同。 李佑没有在军营里生活过,跟他们这群老兵都没有交集。可若说太子偏向文治,也不尽然。 “谏官是拿人做笺子显自己廉洁。” 这是多年前陈阁老教下,现任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1 太子妃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太子说的。那个时候,太子才十余岁,还没学会隐藏情绪。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直到现在,文武百官里都认为太子是个温和可亲的人,但镇远侯不觉得。 太子把所有情绪都隐藏的太深了,这样深的人,不可能是个优柔寡断,和善可亲的人。 所以,他需要钟毓在身旁。至少,当太子准备操刀军部的时候,能让钟毓打道感情牌。 父子俩在书房长谈许久,等钟毓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之后,钟毓开始一天三次的往巡防营和顺天府跑,调查那个疯子事件。在成功的练就了跑两个时辰不喘气的功夫之后,迎来了天子与百姓同乐的狩猎节。 说是与民同乐,不过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参加。 钟毓自然没资格,他已经计划好了趁这些大官们离开都城,前往郊区的时候,带着郭殊涵去停尸房和牢房溜达两圈。 这几日的核查,基本上排除了因故杀人的可能,那么就只能确定这几个人脑子不清楚。 天底下因受了刺激脑子不清楚的人多了去了,很少有如此有攻击性的人,还一个个跟集会似的约好的出现在长安城。 钟毓怀疑是有人故意的,所以他打算自己亲自检查一番。 说来也是毫无根据,钟毓自打回了长安,就没告诉过别人自己会医术——知道的人,大概除了父母外,只有郭家人。之后师父出事,他更是讳莫如深。 所以包括司马王大锤在内的人,尚不知道他会医术。因此他打算自己偷偷去牢房里查看情况。 哪知还没出门,管家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说:“大少爷,太子来人了,邀您去东郊。” 东郊就是被圈起来的狩猎场,那是皇家的领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钟毓犹豫了会,果断的说:“你去和太子的人说,大少奶奶昨日把腿摔断了,我抽不开身。谢太子好意,回头我夫人腿好了,亲自过去道谢。” 管家看了眼站在钟毓身边活蹦乱跳的少夫人,想了想问:“那要是问起涵少爷的腿是怎么伤的……” “就说骑马的时候摔的。” 郭殊涵看了看自己被裤子裹起的肌肉紧绷的大腿,含蓄的说:“要不我包扎一个?” “包什么包,”钟毓说:“带两条汗巾就行,待会混进天牢可别被发现了。” 钟毓想了个最蠢的法子,决定人不知鬼不觉的混进牢房。 好在这几天他从司马凌风那里弄来了牢房的地图,对里面有了个大致的掌握。加上手里带了迷药,还有郭殊涵这个高手在,应该不成问题。 两人穿了身极为普通的衣服。钟毓趁着管家在大厅和太子的人打招呼的时候,带着郭殊涵从侧门溜了出去。 侧门和大门在同一条街上,但相距甚远,不比担心会被发现。 钟毓打开门,街头人来人往,他打量着大门口的人马,知道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便回头对郭殊涵招手:“走一个。” 哪知,才走出侯府,就听到有人在他前面好整以暇的说:“去哪啊,钟大少?” 钟毓吓了一大跳,险些以为太子亲自追过来了,回头看见是坐在马上的唐炎,松了口气,吊儿郎当道:“去大人可以去的地方,小孩子别乱问。” 唐炎高坐在马上,身旁只跟了一位贴身的武士,“出发的时候没看到你,本想请你过来的,结果,”唐炎指指大门口的马车,“有人比我快一步。”说罢,他嘴角勾了勾:“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唐炎许久不见,还是老样子,眼神就算没有恶意,在阴气沉沉的脸上总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他的语气怪怪的,让钟毓怀疑唐炎是要把他拖到哪个地方卖了。 钟毓心里嘀咕:“怎么两个多月没见,还是这幅老样子呢。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按理说不该一天一个样吗,连郭殊涵个子都在长,看来他果然不是简单的。” 这一边的说话,果然引起了大门口人的注意。 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钟毓没法,只好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搂住郭殊涵的腰,调笑道:“狩猎有什么好玩的,我答应我媳妇今天带他去墨风馆观摩观摩,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墨风馆可不是讲墨家思想,用来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那是闻名于长安的男风馆,专给富贵人家养小相公。 走近了的小安一听,当即脸色不自在起来。作为严于律己的太子身边的贴身跟班,近朱者赤,实在是对这种地方敬而远之。 小安尴尬的咳嗽一声,恭敬道:“钟少爷,太子有请。” 钟毓再怎么不知好歹,也不能当众驳了太子的面子,只好叫侯府准备两匹马,跟上了他们。 天子出巡,自然浩浩荡荡跟了一大批人,到了东郊,御林军和镇远侯的嫡系军玄虎营各司其职,守卫以行宫为中心的狩猎场。 御林军大多是由少爷兵组成,除了少部分人有真才实学,大部分靠着都祖上的庇荫,是群没开过血的嫩苗苗。 平日里套上盔甲配上刺刀,看起来还威风赫赫,可是和常年饮血的玄虎营站在一起,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唐炎来得晚一些,随着太子的人进去,看到无论在哪都严阵以待的玄虎营,意有所指的说:“侯爷真乃将才第一人也。” 钟毓笑道:“是不是第一人我不清楚,就算是也不过是听圣上指挥,玄虎营有今天,还是圣上教导有方。” 唐炎对钟毓的话一笑置之。 年前陛下病重,那段时候各种揣测传闻甚嚣尘上,以为陛下不日就要登仙,没想到冬去春来,陛下不仅沉珂已去,还能有十足的精力参与狩猎。 隔得太远,钟毓只能远远听着陛下念着那老生常谈般感天谢地的祝词,艰难的听了会,连个字都听不清楚,索性开起小差。 他先是从“屁的狩猎”想到“待会不能丢脸,得找王大锤坐会去”,再想到“陛下精神看起来真不错,医治陛下的那味神药灵芝叫什么来着,等会问问唐炎”,一直想到“坏了,郭殊涵还在看我。” 一想到这个,原本的几许闲愁蹭蹭蹭的涨成如山的愁云,乌云密布的爬爬满他的脑门。 钟毓泪流满面的想到:“刚才不该摸他小腰的,我错了,我改,成吗?” 狩猎按理说本该是陛下射出第一箭来表示开场,但碍于陛下体虚,这一箭由太子代替。 一支足够穿云裂石的箭羽射出后,站于高台之上的士兵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2 开始击鼓,鼓声传出去很远。 各路富家子弟纷纷坐上自己的马匹,肩负长弓,冲进了密林之中。 钟毓的坐骑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走在林间,郭殊涵不言不语的跟着。看着身旁偶尔极速蹿过的马匹,钟毓回头说:“你也跟着去打猎吧,博得头筹陛下重重有赏。” 郭殊涵没回答,反而说:“我跟着你就好,你怎么不去?” 钟毓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知道什么是废柴吗?表面上却是冠冕堂皇的说:“春季万物繁衍,最是生机,这样捕杀有伤天和。” “……”郭殊涵“嗯”了声:“你说的都对。” 钟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也确实想试试——细算下来,小有十年没碰弓箭了。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这才从背后解下弓箭。 马蹄慢慢的走,走了好些远,终于看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钟毓没放过机会,会挽雕工,拉弓满如月。箭头的前方,直指白兔。他屏息以待,确定好最佳时机。 郭殊涵此前从没见过钟毓认真的样子,钟毓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都不上心,此刻钟毓全身心的灌注到手上的箭羽,连带着人也显示出和往常完全不同的,认真的气质。 郭殊涵跟着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钟毓终于松手。箭离弦,玄虎营专用的黑铁箭势如破竹,才离手便发出嗡的一声响,震动着周围的空气,急急射出。 如急雨。 如小雨。 如雨滴…… 最终软绵绵的落在距离钟毓不过一丈长,距离野兔足有十丈长的草地上,连个箭头都没能没入土地,显赫一生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黑铁箭就这样以平摊在大地上的方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连脚下的马也停止了打响鼻,天空中好像飞过一排乌鸦。 钟毓没管受惊后顿时跑得没影的兔子,他回头对着郭殊涵怒目而视:“不准笑!” 郭殊涵:“……”他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无辜至极。 “哈哈哈哈!” 应景的笑声突兀的响起,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唐炎坐在马上笑得打跌,“堂堂镇远侯的长子,居然连个箭都不会射,哈哈哈哈。” 他好似想到极为开心的事,笑得面颊通红,平日里看谁都欠他百两黄金的债主脸都烟消云散。 钟毓气得瞪了他一眼,一夹马腹,跑远了。 第39章 探病 钟毓没有继续待在林子里,反正待下去也是丢人。他直接绕了个小路打道回府,没让别人看见。 钟毓把弓箭和马扔给仆人,自己走上行宫,正好瞧见当值的王大锤。 跟陪的太监见钟毓过来,掀开帘子走进去汇报。钟毓趁着这个空档,目不斜视,保持着脸部除唇部外其余没有丝毫变动,低声问道:“还有多久?” 像根柱子一样站得结结实实的王大锤斜着眼睛看了眼还不到日中的太阳,以同样半死不活的表情和语气回道:“一个时辰。” 钟毓啧啧两声,用不走心的语气表达了对死党艰苦卓绝的职业生涯的同情,然后趁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飞快的伸手,在王东易挂满婴儿肥的脸上弹了一下。 王东易:“……” 这手是有多欠? 钟毓心满意足的进了临时的寝宫,跪下给靠在榻上的陛下请安,乖觉道:“前段时间怕陛下日理万机,没时间见草民。这不只能借着这个空,聊表心意。草民给陛下请安,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之间隔着黄色的纱帐,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有沙哑的带着倦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嗯,难为你有心了。” 钟毓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高举于头顶,双手奉上:“这是家母在相国寺耗时七七四十九天求来的佛珠,由相国寺一十七位高僧日夜朗诵,祝愿陛下万寿无疆,齐国国泰昌盛。” 有太监双手接过,掀开垂直地面的纱帐,送到陛下手中。 直视天颜是重罪,钟毓只能看到床榻的高度,不知道陛下拿着佛珠是悲是喜。 陛下铁血一生,不信佛道,却因为太后的缘故,对佛多有亲近。他将佛珠串在手里,有轻微的笑声传出,声音极低,几乎快要听不见:“有心了。” 至此,钟毓一直高悬的心这才落下。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虽然周围站满了宫人,但却半点声音也听不到。 钟毓悄悄的抬起头,想看清楚皇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个什么脸色。 他才抬起头,皇帝放在床榻上的手忽然无力的垂了下来,手上的佛珠哐当掉在了地上,在落针可闻的行宫里显得格外清晰。 透过纱帐,钟毓正好看到皇帝枯瘦如柴的手毫无知觉的垂落着。 他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霍然抬起头,莫非陛下…… 佛珠撞在地上的声音太过响亮,本已经毫无声响的陛下似乎被这个声音惊得回过神来,他长长吐口气,哑着声音问:“怎么了?”片刻后,想起了什么,无力道:“怎么动不动就睡着了。” 钟毓心里都快骤停的心脏终于在陛下这一声话后,重新有了活力。 意识到纱帐外还站着个人,陛下道:“朕今日精神不济,你先下去吧。” 钟毓作揖,恭敬道:“是。”说罢,行着宫廷礼仪,倒退着离开行宫。 有微风吹来,吹起薄如蝉翼的纱帐,露出正在养神的陛下的一角。 钟毓一直在暗中偷偷打量陛下神色,眼睛当时就睁大了,想看得再清楚一些,纱帐却重新垂了下来。 镇远侯在各个营地里巡查,说是巡查,其实也就是看看玄虎营有没有懈怠的。不过这一点上,镇远侯还是相信自己带的兵。 侯爷所到之处,在岗执勤的兵无法行礼,轮值再休的兵纷纷起立,掷地有声的喊道:“大将军!” 虽然侯爷的爵位比将军更高一层,但在他们心里,面前这个人永远是带着他们上战场浴血杀敌的将军。 镇远侯偶尔会停下来和他们聊上几句,问一下家庭情况,不用刻意聊什么,就能把这群老实的北方汉子感动的涕泗连连。 镇远侯在把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感动的恨不得以身相许之后,淡定的回到自己帐篷,还没进去,就看到钟毓远远走来。 钟毓平时说话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偏偏走路却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就不会蹦蹦跳跳,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3 莫名的让人觉得踏实。 尤其是此刻这个让人觉得踏实的人还皱着眉,思索着什么。镇远侯惊觉钟毓似乎长大了,神态举止间越来越从容,他想着是不是可以把担子给他了? 镇远侯如是想着,只见这个刚才还从容的人,忽然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下,整个人趔趄着向前扑去,差点摔倒。 钟毓好不容易站稳,找着了罪魁祸首,毫不客气的一脚踢飞。 有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子从钟毓那里飞来,咕噜砸在了镇远侯脚下。 镇远侯:“……”担子什么的还是想想吧。 钟毓在石子的视线尽头处,看到了自己亲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轻声道:“爹,我刚才去给陛下请安了。” 镇远侯点点头:“进去说。” 侯爷的帐篷果然气派,内设雅座书桌床具,比他那就个木板木凳的帐篷气派多了。钟毓一进去就忍不住酸:“不就是个住两天的帐篷吗,搞得这么隆重。” 钟毓确定周围没人后,直接开口问道:“爹,陛下平日里脸色如何?” “蜡黄吧,大病初愈都是这样。”镇远侯喝了口茶随意道。 “刚才进去的时候中间隔着纱帐,我没看清,但是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陛下的脸,”钟毓犹豫了会,才继续说:“好像不是正常的黄色。” 镇远侯:“那是什么颜色?” “红色,像发烧的那种红。” 镇远侯脸色慎重起来:“之前陛下病重的时候,外臣不让见,我不太清楚。但今早从出巡开始,陛下的气色看起来一直很正常。” 钟毓回忆刚才在行宫内见陛下的场景,着实觉得陛下气色不像太好的样子。他本想开口说有些药物有虎狼之效,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精神焕发,但是这种药物后遗症更大。 可是转念一想,太医院的太医不清楚吗,还需要他提醒。 便也没说话。 镇远侯:“这事你烂在心里就行了。”低声:“你看呢?” 医术里讲求望闻问切,现在还只是在望阶段,实在不好下结论。钟毓道:“难说,但依我看怕不是太好。” 镇远侯点头:“我知晓了。” 钟毓若有所思的出了帐篷,没走多远看到了牵马而来的郭殊涵。钟毓一拍脑袋,是了,刚才自己跑了,把他落在狩猎场里。 钟毓感觉走过去,露出讨好的笑脸,“你做什么去了?” 走近了这才发现郭殊涵脸色很臭。郭殊涵平日里虽然总是个冷脸,但很少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比如现在。 “你怎么了?”钟毓凑到郭殊涵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郭殊涵抬头,直直的看着钟毓,目光中有深如实质的东西流出。 钟毓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想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郭殊涵忽然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在人来人往的帐营外,在数百双或诧异或不耻的目光下,在混杂着意味不明的空气里,郭殊涵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抱住了钟毓,抱的紧紧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似钟毓是他在这荒凉的人世里最后的一根支柱。 钟毓抬起手,又僵硬在半空中,悬了好久也没放到郭殊涵的背上。 他心里正做建设呢,郭殊涵忽然歪着头在他发丝旁边蹭了蹭,像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动物露出最亲昵的举动,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外面“任他千山万水,我自油嘴滑舌”的钟大少爷的心。 他伸手,要把郭殊涵抱在怀里,给予这个在人世光阴中举目无亲的人他能给予的温暖。 这时…… “哎哟哟,这大白天的,注意点。”好不容易轮岗可以休息的王大锤才过来,就看到如此“伤风败俗”的画面,嫌弃道。 钟毓从善如流的拍拍郭殊涵的后背,略作安慰,然后指挥着和荣升为三品官的侍卫,“去去去,给爷抓只山鸡来。咱们烤只山鸡吃。” 王大锤:“……美得你。” 郭殊涵把满腹的心思和情绪压下去,轻声道:“我去吧。”说罢骑上马,重新走进山里。 王大锤看着郭殊涵远去的背影,轻声询问:“睡了?” 钟毓:“……还没。” 王大锤翻了个大白眼:“怂。” 钟毓:“……别人都是千方百计的拉我,你倒好,把我往火坑里推。” 王大锤重重哼了声,唾沫星子横飞:“你要是能回头,用得着离家出走五年?给你个台阶还不顺着往下走,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钟毓:“……”就是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才知道这是条绝路。 王大锤看到钟毓一脸被屎憋住的难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总算是报了刚才的“弹指”之仇。 王大锤拍拍钟毓的肩膀,两人顺着山路往里走,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这才说了几句人话:“你们俩都已经成亲了,那他就是你的人,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外人看来都一样。所以你在这方面不需要任何心里负担。” 王大锤虽然外貌雄壮,却难得心细如发,这么多年的朋友,他早就发现钟毓对太子好的不正常,从最开始的惊诧,到难以置信,到别扭。本来按照王大锤的传统,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直到太子成亲,钟毓宁愿放弃荣华富贵在外颠沛流离,也不会回来见一眼太子,王大锤终于在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明白了钟毓的放不下,明白了钟毓日夜辗转难眠的煎熬。 再等到钟毓回都城,连续数月死活不肯来见他一面,王大锤总算是放下心中芥蒂。或许是妥协,或许是无奈。 反观司马凌风,外表斯斯文文,内心却是个马大哈,时不时的诧异两句“你以前对太子不是怎样怎样吗”,根本没注意到死党的不对劲。 钟毓内心不动容那是假话,正打算推心置腹说两句,就听这个御前带刀侍卫霸气侧漏道:“啧,喜欢就上,他娘的,咋跟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 钟毓:“……”感动什么的,还是想想就好。 第40章 告白 郭殊涵很快抓来山鸡和兔子,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钟毓熟练的生火,架柴,指挥郭殊涵去拔毛洗内脏,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王大锤一愣一愣的。 “唉哟我说,小子不错嘛,这么贤惠。” 钟毓把山鸡串在树杈里,架起来放在火下烤,吹嘘道:“爷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斫轮老手。” 说罢,小声问道:“这段时间你守宫门,知不知道陛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4 下的病为什么突然好了?” 背后谈论陛下可是重罪,可惜王东易骨子里的离经叛道已经跑到外面来了,根本不拿这些事当回事,便小声与钟毓解释开来。 原来太医院新来了个有胆识的太医,叫谭章,胆子很大,敢说其他太医不敢说的事,说什么陛下的病虽是顽疾,亦有急因,如果担心用药过猛,是没有作用的。然后谭太医用了燕国的国宝,叫什么朝灵芝吧。 太医院自然不敢直接用朝灵芝,怕药性太猛,于是用其他药先补着,等陛下的身体好一些了再用。这朝灵芝不愧是燕国的国宝,才用下不到四天,陛下精气神立马起来了,这不,连狩猎节都参加了。 “朝灵芝?”钟毓困惑的想着,他当年跟着师父走遍了燕国,连人迹罕至的雪疆都去过,怎么就从来没听说什么朝灵芝呢? 他没听过也说得通,可他师父不会没听过吧,否则有如此起死回生的奇药,便是皇宫大内,他师父怕是死活都要闯的。 正说着,洗干净兔子的郭殊涵走了过来。 钟毓正在大脑里极速翻找着关于朝灵芝的资料,没有理会自己手上拿着的柴棍,柴棍上插着只山鸡,一面被火久久烧着,也不知道转一转,都烧出糊味了。 王大锤正要大骂钟毓这个不长心的,就见郭殊涵坐到钟毓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烤架,目光似水的柔声道:“我来吧,你去歇会。” 王大锤:“……”唉哟,这闹心的现场版。 虽说王大锤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也曾用男风馆、豪门内的腌臜事说服自己,但心里想的和眼里见的这个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钟毓没有留意,把位置换给郭殊涵,自己坐到旁边,心里兀自想着什么。突然他心里一咯噔,涌起了不好的猜测。 钟毓想了想,带着几分不确信的语气问道:“那个章太医,长什么模样?” 王大锤:“章太医?哦,人家姓谭,谭太医。唔,没什么特别的,四五十岁,留两撇胡子,眼睛一大一小,还非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走路都走成了活王八的样子。” 钟毓放心了,他师父两只眼睛都小,而且还小成缝,想睁也睁不大。 “哎,我说,”王大锤抬头正打算说话,视线还没走到钟毓身上,就被郭殊涵时不时瞅钟毓两眼,再心满意足低下头去的样子,雷得心肝直颤,闹了个五脏六腑哪哪都疼。 钟毓:“嗯?” 王大锤胃疼的继续说,说……好,忘词了。 他脑回路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回被郭殊涵甩出去的话:“唔,你和太子最近怎样?” 钟毓条件反射的看了眼郭殊涵,恰好撞上郭殊涵“时不时瞅两眼”的时机,当即来了个四目相对。他心虚的别开眼:“还成吧,联系不多,怎么?” 王大锤再次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才低声道:“听说陛下已经在考虑立遗诏了。” 除开太子,陛下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太子是老大,二儿子出生下来就是傻子,三儿子年岁不大,却沉迷角色,满脸肾亏样,四儿子更小,才会走路。所以太子未来的帝王路走得稳稳的,不过立了把握自然更大些。 钟毓明白王东易这是要他趁现在感情还没失真,多走动走动,哪怕不是为他自己,为了镇远侯府的前程,这也是必须的。 王大锤见钟毓听进去了,不顾烫手,从烤好的山鸡身上撤下个大腿。这一扯,连带着翅膀部分都撕了下来,活脱脱卷走半只鸡。王大锤嘿嘿一笑,“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我先走一步。” 正午一过,出发狩猎的贵公子们已经衣衫翩翩的回来了,这些平日里从不扛刀提枪的公子哥来这里也是玩玩的,手中提的猎物并没有多少,倒是跟在唐炎身边的武士拨了头筹。 太监念着得胜者名字的时候,不少家世底气能糊人一脸的公子哥纷纷发出嗤笑声音,仿佛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乡巴佬,竟然不知道要把头筹让给太子。 对此,当事人太子反倒没有任何不满。 相比于唐炎在他面前藏拙,李佑倒宁愿唐炎的人这样不知规矩的暴露自己,这样彼此之间才有诚意。 太子如沐春风的下发赏赐,赏赐之精美之孤本让这些原本幸灾乐祸的公子哥纷纷露出艳羡的目光。 分完后,太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浏览一遍,问向旁边的跟班:“毓儿呢?” 跟班小安低声笑道:“方才问了王大人,王大人说钟少爷和他夫人在林子里烤野味呢。”说着,补充道:“钟少爷和夫人感情真好,听说来之前钟少爷本是要带夫人去墨风馆的。” 太子没有接话。 小安正要继续往下说,忽然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他慌忙闭嘴,不敢抬头去看太子的神情,亦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天怒,心里七上八下的,就要跪下请罪。 却听太子温言道:“是吗,只是不知道钟夫人要是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小安喏喏不敢回话。 分完奖品谢完安后,太子回了行宫。小安本是跟在旁边,到了门口,却听太子说:“你就在外面。” 小安躬身:“诺。” 房门关上,温和了一路的太子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太子平日里向来以温和谦逊著称,此刻脸沉下来,平日里如玉的气质荡然无存。 他双手撑在书案上,心里横生出一股戾气,他低低的说:“连你也背叛我。” 李佑抬手,黄花梨木雕刻绝伦的书案被掀翻,书稿砚台摔落一地。 守在门外的小安听到这声巨响,心中惶恐不已,然而等了半天,里面却再无声息。正想偷听点情况,门却吱嘎一声开了。 小安慌忙跪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请罪,就听太子温声笑道:“你跪着做什么,刚才找东西不小心把书案推倒了,叫个人过来扶好。” 好像里面发火的事从来没发生一样。 小安双手扶在地面上,以头抢地:“诺。” 王大锤一走,本就半天没说话的两人更加沉默了。 郭殊涵被王东易走之前的“两口子”甜的说不出话来,钟毓则是啃鸡腿啃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大半只鸡被钟毓一人解决的七七八八,这才发现郭殊涵都没怎么吃。 人家尽职尽责的烤起了野兔。 钟毓良心发现:“我来吧。” 郭殊涵回过头,眼神里像撒了蜜罐上去,深如实质的从眼神里倾泄出来:“没关系,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钟毓:“…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5 …先别忙,我和你说个事。” 钟毓的语气是易于寻常的正经,郭殊涵动作迟缓了一下,才略有些忐忑的放下手中烤架,回过头故作轻松的说:“你说。” 郭殊涵大概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是个什么样子,但在钟毓眼里,大概刚才求生的野兔也没有这么怯生生的眼神吧。 他干咳了声,用了种委婉的方式:“你吃过叫花鸡吗?” 叫花鸡就是把鸡拔毛去内脏后,用荷叶包起来埋在炭火里面,或者直接用泥裹起来埋进去。叫花鸡是穷人乞丐吃的,穷到半点佐料都不放,油盐酱醋丝毫不沾,闻着挺香,吃到嘴里却寡淡无味。 至于后来有酒楼大厨改进方案,加入香菇韭菜等调味品,滋味自然非比寻常。那个不提。 郭殊涵确实没料到钟毓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口的却是吃食,只好老实回答:“吃过。” 钟毓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这锦衣玉食里浸淫出来的贵公子可以允许自己穿着穷酸破烂,却不允许自己顶着个大油嘴粗俗不堪。 他擦完后缓缓说:“其实喜欢一个人就像吃一盘菜,可能你以前都是吃叫花鸡的,觉得味道不错,自己也能接受。之后有一天你吃了以前从没吃过的烤鸡,你觉得烤鸡的味道更好,也喜欢上了烤鸡。可是这个时候,当你把烤鸡吃厌了,再回头的时候,叫花鸡已经没有了。” 郭殊涵目不转睛的看着风流俊逸的钟毓,不大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钟毓继续说:“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人生不止一段旅程,它有起点有终点,你需要有个人能陪着你,从朝霞到黄昏,从青丝到暮雪,过平淡的细水流长的生活。” 郭殊涵睫毛剧烈颤动着,他收回视线,面色发白的盯着被火烤的焦黄的野兔,沉默着没有作声。 凭郭殊涵的聪慧,钟毓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推心置腹的说:“这一条路是不归路,不要走,也不要去尝试。纵然它看起来别具一格,但布满荆棘,尤其是不能回头。” 郭殊涵目光空洞的看着烧烤架,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回头?”他看着钟毓,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认定了这条路呢?” 钟毓直视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说:“你会没有同伴,你会被这个世界抛弃,你会孤独一人,从生到死,从青年到垂暮。” 钟毓不能保证他可以和郭殊涵一直好下去,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或者郭殊涵厌倦了,分开了,那郭殊涵该怎么办? 天下间再遇到一个喜欢同性的人太难了,钟毓大不了自己寻花问柳,可是郭殊涵呢?他该怎么办? 郭殊涵脸色白了又白,粉雕玉琢的脸上逐渐没了生机。终于,他冷笑一声,自嘲道:“你不就是不要我喜欢你么。” 他站起身,胸口几个起伏,到底没把狠心的话说出来——他舍不得,可是不说话又憋在心里难受,最后只好把满腹的情绪恶狠狠的加注在平淡的话上:“随你意。” 他说完,转身就走。 没给钟毓半点解释的机会。 钟毓张口结舌的看着他的背影,迟缓了半天,落寞的心想:“其实,这样也好。” 其实钟毓的本意只是想要郭殊涵想清楚,这条路钟毓走得太苦,不想郭殊涵也这么苦。不意郭殊涵理解错了。 错就错了吧,钟毓自暴自弃的想,总比他以后后悔要好。 漫天青翠,只剩下钟毓一个人。 在芳草满园的春日里,热闹终于散去,仿佛戏台上曲终人散的落幕。 他终于一个人。 第41章 风起 钟毓见兔子烤好了,撤下烤架,准备祭奠五脏庙。结果没留神,让外焦里嫩的烤兔子把手指烫了。烦的他顿时没有食欲,把流着黄油的兔子扔到一边。 索性不吃了。 钟毓坐了会,忽然不知道干什么了。 愣了片刻,才回神似的起身,把火堆踩熄,他该回狩猎场了。 狩猎场的活动会举行两天,今天是贵公子的打打闹闹,明日是武将之间练练拳脚,明日傍晚班师回朝。 也就是说今晚钟毓得和郭殊涵睡在一个帐篷里。 钟毓郁闷的想:早知道就明天再说这事了,现在回去多尴尬。 再尴尬,夜幕也如约到来。 钟毓在外面浪了半天,琢磨着如果自己厚着脸皮跑到爹的帐篷里去过夜,应该不至于被轰出来。 然后琢磨了一路,到底还是回了自己的帐篷, 郭殊涵正靠在行军床上,看到钟毓进来,他起身,站到床边上,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久才说:“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喜欢你。如果你觉得别扭,我可以不烦你。” 钟毓严重怀疑郭殊涵已经把握好尺度,专门打在他的心尖上——他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钟毓就是真不喜欢他,也断不会说让他伤心的话。 更何况,又哪里是不喜欢呢。 钟毓叹了口气,走过去半个身子躺在床上说:“有人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别扭。这样,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你想好后再和我说。怎么样?” 郭殊涵背对着烛光站着,整张脸浸在阴影里,他自暴自弃的说:“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想好了又怎么样。” 钟毓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就是给不了你一生,三五年总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话他没办法说。 只听郭殊涵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等我把有些事情处理好后,再和你说,反正,反正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我等你。”他说。 钟毓歪着头看着郭殊涵把这句话说完,心脏处蓦地一股暖流流过,滚烫的浇在他的心上。 很多时候,那些好听的誓言,所谓的永远,听起来的地老天荒,都敌不过此刻郭殊涵这句——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钟毓无声笑了,他朝郭殊涵伸出手。 郭殊涵一时不明所以,呆呆的站着床边。 钟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把郭殊涵拉了下来。郭殊涵吃了一惊,半摔倒在床上,他忙用手肘撑着:“你……” 被钟毓拍孩子似的拍了拍:“唔,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手一拉,棉被盖了上来。 入夜,蜡烛已经吹灭,帐篷内灰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帐篷外巡逻的士兵质地铿锵的走着,每半柱香来一发,极有规律。 郭殊涵静静的看着钟毓熟睡的侧颜,本就不明亮的月色透过帐篷,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6 倾泄出不甚分明的光,刚刚够郭殊涵如痴如醉的看着,也刚刚够把他目光中的贪婪隐藏起来。 他这样看了钟毓大半宿。 郭殊涵像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紧紧的盯着猎物,连呼吸都放慢,小心翼翼的吸着钟毓身上熟悉的草药香。 床上最后一点光暗了下来,月亮隐入厚厚的云层之中。 他起身,从钟毓脱下来的衣服里翻出了之前打算暗闯牢房用的迷香。他擦了点在自己手心,然后轻柔的把手捂住钟毓的口鼻。 原本似要惊醒的钟毓偏个头,睡得更熟了。 郭殊涵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然后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低头,吻上了钟毓宛如夏夜露水的清凉的眉间。 一吻有百世那么长,又仿佛只有眨眼那么短。 郭殊涵放开钟毓,眼神中的眷念消失殆尽。他起身,穿上唐炎给他的夜行衣,从帐篷里潜伏出去。 虽然已是深夜,外面的帐营已经陷入沉睡,行宫依旧灯火通明。 郭殊涵踩着巡逻士兵换班的点,从帐营里混到了行宫外面,然后一脚踏在白玉石柱上,整个人轻盈如夜猫,跃上了房梁。 竟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他早知道太子的寝宫在哪,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月色,郭殊涵在房梁间轻松的跃起潜伏,如幽灵般在暗夜中时隐时现。 数百计的御林军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 月亮一直躲在云层里,不敢露出脸来,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一起惊世骇俗的血案。 郭殊涵轻车熟路的潜伏到太子的房梁上,揭开巴掌大的砖瓦,烛光从房间里透出来。 然而他潜伏了许久,房间里也没有半个人走动。里面除了站成木头的下人,没有活物。 陛下的行宫之中,太子看着距离他两步远的陛下面色潮红的摊在床上喘息,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冷冷的问:“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铁血杀伐的苍老陛下躺在床上,伸出已经毫无血色的枯瘦的手,沙哑着仿佛从地狱归来的阴冷的声音说:“朕,朕要立赢儿,立赢儿为太子。” 赢儿便是那个沉迷酒色的三皇子。 除开李佑,房间里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否则这番话要是让人听到得死一片的人——李佑不可能让这话传出去。 李佑站在旁边,低头看着这个翻脸无情的人,捏紧了拳头阴冷笑道:“父皇,改立国本可是大事,您可想好了。” 放眼一国之内,再也没有比国本更大的事了,老皇帝听到这两个字愣了下,刚才还狰狞的神情忽然间柔和下来,呆呆的不说一句话。 太子见此,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心里柔软下来,走过去,准备给老陛下盖上滑落的被子。 哪知太子人刚靠过去,还没来得及把被子给陛下掖好,就听到陛下气喘吁吁,惊恐的说:“你走,你走!”好似太子是谋害他性命的仇人一样。 太子脸色铁青,握着被子一角的手十指泛白。 不过太子究竟不是旁人,他深吸口气,尽量用和换的语气说话,谁叫陛下不过是个半条腿埋进土的老人呢,“父皇,这两日您似乎突然间很不喜欢我,至少要告诉我原因吧。” 原因……陛下的视线里涌现出无数李佑狰狞的表情,那些处心积虑要掐死他的,要谋夺他皇位的,要让他不得安宁的…… 他年龄大了,很多事记不大清楚,只是朦胧中记得太子曾用枕头闷死过他,曾要人把他囚禁起来,曾残忍的杀害他的孩子。 这些浑浑噩噩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到已经有点糊涂的皇帝分不清真假。 宁可错过不可放过的陛下重新卷起当年自己□□上位的杀伐,决定废了李佑的位置,改立毫无建树的三儿子李赢为太子。 李佑看着老父亲的脸色由茫然变得坚毅,再有坚毅变得狰狞,心里最后一丝温良消失殆尽,他闭眼,将眼中的不忍压下,睁眼时已经有了决断——他要软禁年老昏聩的皇帝。 李佑缓缓开口:“父皇,国事为重,就算儿子再不肖,也不……” 话还没说完,耳畔忽然刮起一阵劲风,森然凛冽的气息穿插在空气中,带来金石之声,钻入李佑的毛孔。 李佑寒毛倒竖,心脏处骤停,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人突然抱了起来。 身影极速后退,李佑的视线迅速颠倒,只见刚才他站的那个位置有道细长的黑影一闪而过。 被人抱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太子,在电石火花之间,伸手惊呼道:“父皇——” 只见那道黑影瞬间刺向床头,叮的一声,射在在床下。 太子身上一松,刚才抱着他躲过一劫的人已经顺着□□的痕迹,飞上了房梁,砖瓦红梁撞的四散飞去,在漆黑的夜里,拉响警报。 “有刺客!” “抓刺客!” 郭殊涵终于见着了这个传说中太子贴身暗卫的面孔。 他个子极高,穿着及地的黑色斗篷,把整张脸罩在帽子里,看不清脸,但看得到露出来的山羊胡,手持着不知年代的长剑,没有光泽,却杀气凛然。 郭殊涵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抄起了手中弯刀。 不过片刻功夫,斗篷人就期身进来,他出手又快又准,几乎剑剑要人性命。好在郭殊涵杀手出身,杀人的功夫未必登顶,躲避和隐藏的功夫倒是无人能及。 他一面游刃有余的在斗篷人手底下躲避,一面寻找漏洞借以反扑,两人在房屋顶上片刻就招手了百十来招。 借着大树枝叶的遮蔽,唐炎蹲在里面远远的看着,窥视的斗篷人的身手。他身后站着的护卫,便是白日里夺魁的汉子,董大。 董大一边看着两人分分合合的招式,一边低声道:“这个人的功夫之高,世所罕见。殿下您看,无论郭殊涵怎样进攻,他都好似有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游刃有余的挡着。” 两人交手的频率越来越快,几乎只能看到残影晃动,分开又汇拢。 唐炎嗤笑:“这狗皇帝对他儿子倒上心,也没见他给自己弄一个这样的人来——如果你和郭殊涵联手,打败他的机率有几分?” 董大:“这……不好说。” 董大话音才落,就见方才还游刃有余的郭殊涵被人一脚踢飞,像被踢飞的石头一样,飞出数丈远,差点滚落下去——好悬才拉住飞檐,没有落下去。 郭殊涵立即翻身而起,架住斗篷人的攻势,并借着这个机会飞出斗篷人的攻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7 击圈,想带着斗篷人远离太子。 然而只一眼,斗篷人就看清了他的企图。他没有动,宁愿手持长剑远远看着他。 行宫处,御林军玄虎营已经整装待发,手持着长弓,只等杀手与斗篷人分离的这一刻。 斗篷人没有动手,数百只长箭,有的是火箭有的只是普通弓箭,在暗夜中红艳艳的一片,同时朝着郭殊涵射了过去。 唐炎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们撤吧,免得待会让人发现了。” 董大迟疑:“那郭殊涵……” 唐炎冷笑:“要是连这个都躲不过去,活该他经脉自曝而死。” 第42章 暗夜 箭如雨下,天女散花般飞来。郭殊涵拿着弯刀左右抵挡,架不住飞箭太多,其中一支当胸穿过。 郭殊涵当即像折翼的鸟,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还没等落地,御林军中不知是谁喊了句“追!”近百个御林军便从行宫的间隙中追杀过来。 郭殊涵半空中翻了身,平稳坠地,面不改色的拔掉肩膀下面的长箭,扔在地上看也不看的往另一边跑去。 即使受伤,郭殊涵奔跑的速度也丝毫不减,加上杀手专用的诡谲难辨的隐匿手法,竟真让他逃出了御林军的视线。 一路胜利在望的御林军飞奔过一个拐角,与成包抄形式追过来的御林军同伴不期而遇,两厢大眼瞪小眼,居然把到手的猎物追丢了。 眼见着追丢,训练有素的狼狗立刻被牵了出来。还没办事,就先汪汪大叫起来。它们闻了闻被郭殊涵扔在地上的箭和血的味道,立即撒开脚丫子狂奔。 上百的御林军在后面追。 尽职尽责的狗绕着行宫追出几里路的距离,早已跟的乱了阵脚的御林军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直到三条狗有志一同的停在了一座行宫门口。 御林军们神情戒备的举起武器,朝着行宫门口一步步走去。 几条狗昂着头,看着房梁处,围着柱子打转。 御林军举起了手中长弓,不知谁做了个放箭的手势,数十只箭气势汹汹的刺向房梁。 顿时,房梁的顶端,像刺猬一样挂满了箭。 然而房梁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声音。 有人要继续射,被旁边的人劝了下来,他们小心翼翼的朝着房梁下面走去。 随着火把的亮光走近,他们分明看到房梁顶上有块阴影,顿时杯弓蛇影般射出了好几只箭。 直到那块黑影被射中,从上面摔了下来——是块带血的黑布,那个杀手的夜行衣。 几只狗不懂事,还以为这块布就是好东西,还没等它飘下来,几只狗便一窝蜂的跳起来,争抢这块布。 一件完整的衣服很快撕成了碎片,各个得了功劳的狗甩着尾巴走过来,昂着头讨封赏。 御林军:“……” 行宫下面,帐篷纷纷亮了起来,不少人被惊动,披着衣服就走出来。玄虎营步履森严的来来往往,守住各个出口,并开始在行宫下面搜查。 郭殊涵悄无声息的躲在角落里,等走过一排玄虎营将士后,他果断出手,捂住走在最后一个士兵的嘴,将他反扣在阴影之中。 手中的香料发挥作用,士兵很快晕了过去。郭殊涵披上胄甲,趁着周围此刻没人,面不改色的朝着边缘外的一个黑漆漆的帐篷走去。 在亮如万家灯火般的营地里,钟毓的帐篷一片漆黑实际上是很可疑的,郭殊涵必须尽快赶回去把蜡烛点上,不能让人怀疑到钟毓这里,更不能因为他害了镇远侯一家。 郭殊涵走得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站住!” 声音之近,仿佛就在身后。郭殊涵心脏一跳,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周围,都是隔得很远的忙忙碌碌的玄虎营士兵,只有他一人闲着。 郭殊涵确定那人叫的是自己,只能转过身,低头道:“不知大人唤卑职何事?” 那人嗐了声:“大伙都在紧急戒备,你瞎乱蹿什么。赶紧归队。” 郭殊涵长松口气,抱拳道:“侯爷让小的去提醒大少爷,让大少爷去侯爷身边。” 那人想起大将军中看不中用的儿子,赶紧道:“是了是了,还不快去。” 郭殊涵:“是。”说完,转身就走。 那人见他走了,转身就要回营,没走两步忽然想到:“不对啊,大将军身边的人什么时候称呼他为侯爷了?” “老胡,西边的出口派人去守了没有?”有人远远喊道。 被换作老胡的这个人一惊,高呼道:“这就去!” 顿时把刚才这点疑惑扔到爪哇国去了。 郭殊涵捂住还在淌血的前胸,即便因为自己体质的原因,伤口愈合特别快,但才中箭,他就四处躲藏,伤口没有闹血崩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郭殊涵一脚踏进钟毓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帐篷,高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松下。他走进去,把盔甲脱下。然而还没脱完,不过抬头往床上看了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一刻,郭殊涵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他哆嗦着手,几乎想掀开帐篷帘子逃出去。 他视线的尽头,是床的方向。在本该黑的看不见物体的床上,有个更黑更看不清的影子,正坐在那里。 那个影子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郭殊涵几乎要以为那不是个人了。但是他骗不了自己。 良久,这个黑影就在一片黑暗中,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为什么?” 是钟毓的声音。 是了,郭殊涵悲怆的想,钟毓可是学医的,他有个那么会玩毒的师姐,怎么可能被一点迷药晕倒。 就是真迷倒了,药效也不会太强,强到等他回来。 郭殊涵一直以为,等他把太子杀了,等他从唐炎那里拿得解药,等他彻底跟屠摆脱了关系,那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 直到这一刻,郭殊涵才惊惶的发现,那些甜的让他半夜都会笑醒的想法,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梦而已。 现在梦碎了,一切都该醒了。 帐篷外响起整肃的声音:“你们去那边搜,你们几个跟我来。” 钟毓被这个声音一惊,已经没时间去质问郭殊涵——若是郭殊涵被发现了,这样株连九族的大罪责怪下来,他爹娘和弟弟都逃不了干系。 钟毓只能把满腹的怒火压下去,站起来拉过郭殊涵:“快,先把衣服换了。” 郭殊涵手脚麻利的换上新衣服,动作幅度之间,钟毓嗅到了浓厚的锈铁一样的味道,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8 “你受伤了?” “兄弟,你醒了没?”王胖子大大咧咧的在帐篷外喊道:“操,动静这么大,你是怎么睡得跟头猪似的。” 有人小跑过来,禀告道:“大人,东边没有。” 王东易正要说话,帐篷里面忽然响起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他听到了钟毓怒气勃发的说:“滚!” 王东易一惊,从下属手中抢过火把,急急忙忙的便走进去:“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一批的下属赶紧跟着,就这样没头没尾的冲进了钟毓的帐篷。 王东易才进去,借着火光没看清楚,有机灵的下属赶紧点上了桌上的蜡烛,整个帐篷里顿时亮了起来。 王东易偏个头,立马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钟毓。 然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嘴张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真怀疑他这个下巴如此大幅摆动后,还能不能收回来。 只见床上的钟毓寝衣松散,露出大半个胸膛。坐他对面的郭殊涵也好不到那里去,香肩大露。更惊悚的是,郭殊涵手里正握着把带血的匕首,而匕首的尽头,正是钟毓的腹部。 王东易这个平日里从不怎么正经的人立马明白了——怕是钟毓这个畜生想用强,但郭殊涵不干。 他心里骂着自己的兄弟真不是个东西,豪不耽误他一巴掌挥在旁边也看呆的下属身上,气势如虹的吼道:“看什么看,滚!” 几个下属被他一嗓子吼回了神,慌忙跑了。 王东易这才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这一边,正好看到郭殊涵呆住的眼神,心里有点为难,不知帮谁,清清嗓子,正要开口。 就听钟毓为难道:“是兄弟就别说了,帮我弄点伤药来,别让人知道了。”说着,还把郭殊涵衣服拉起来,露出一脸又想翻白眼又很无奈的表情。 王东易露出很懂的眼神,退了出去。 帐篷外很快传来王东易的声音:“这边搜查完了,你你你,还有你,去那边,你你你,跟我过来。” 纷乱的脚步声后,帐篷外清净下来。 郭殊涵赶紧扔开匕首,扶着钟毓:“你怎样,要不要紧?” 钟毓摆摆手,低声说:“我自己捅的我自然清楚,除了血流的多,屁事没有。” 钟毓在郭殊涵面前毫无芥蒂的解开衣襟,露出线条流畅的腹部,他隔着衣服捂住血淋淋的伤口,“外面一闹起来就在说太子遇刺了,陛下遇刺了。” 他冷笑道:“你还真是挺忙啊,最后有收获没有啊?” 郭殊涵低着头不敢回答。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影成立体的阴影,整个人成了人形的委屈。 钟毓看着他的样子,也猜到他有苦衷,总不好太苛责他,只好放缓了语气问:“你到底图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非要干这样诛九族的事?” 郭殊涵闭紧了双唇,简直闭出了慷慨赴死的惨烈。 看到他这副样子,钟毓压了再压的火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他站起来拉住郭殊涵的衣领,吼道:“你是不是逼我把你交出去才好?!” 郭殊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活像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扇了一巴掌。他的睫毛剧烈颤动着,良久,才低声说:“对不起。” 郭殊涵一直都知道这事一旦被发现,会害了钟毓全家,他原本也是打算等和离了之后,再动手的。 结果今天意外的碰到唐炎。唐炎用缓解毒发的药做交换,要他趁着现在李佑不在皇宫,身边人手少,去试试李佑身边的那个高手。 只是试一试,不至于拼命,郭殊涵自信自己完全可以从里面逃出来,而且最近他毒发已经越来越频繁了,再不用药克制,郭殊涵真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只好先答应着。 更何况,郭殊涵什么时候是个乖乖听话的人了,他需要用这次机会安抚住唐炎,取得唐炎进一步的信任,才能做后续的事。 万不料会被钟毓发现,现在再多的解释也晚了。 第43章 暗涌 钟毓气恼得推开郭殊涵,一拉一扯间,腹部的伤口裂开了,血汩汩的流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流走的血带走了钟毓的怒火,还是钟毓对着郭殊涵就生不了太久的气,在几个呼吸功夫后,钟毓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坐在了床上。 郭殊涵看到,心疼的不行,可是手才伸到一半,怕钟毓生他的气,只好尴尬的悬在半空。末了,又把手缩了回去。 王东易递了瓶伤药和纱布过来,看了眼床上一坐一立沉默不语的两人,觉得整个帐篷里都尴尬死了。 他欲言又止,试了好几次都放弃了,只好说:“行了,你们忙吧。”说罢,把东西放在床边,出了帐篷。 钟毓没管自己身上的伤,只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个药。” 难得钟毓肯搭理他了,郭殊涵不敢废话,依言解开衣襟,露出狰狞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贴着衣服的皮肤处留下大片大片的血迹。 血迹围着旧伤疤,在郭殊涵胸口画出了满目的狰狞怪状。 钟毓看了眼,脑袋就有些发晕,嘴里却死硬,冷笑道:“不错啊,多完整的一个洞,都可以直接注水了。”话虽说着,手却没停,麻利的上了药再包扎好。 郭殊涵任凭钟毓冰凉的手指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下游走,带起鸡皮疙瘩微微颤栗,不过此情此景下,就是再旖旎的画面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才包扎完,帐篷外响起了巡逻声,有狗叫声汪汪的从远处传来。 钟毓一惊,忙问道:“那几只狗闻过你身上的味道没有?” 坏了,郭殊涵一惊,他原本以为只等回到帐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他千算万算,算漏了狗。 在玄虎营堵住了出口之后,御林军分成好几波,牵着狗四处寻找,其中一只队伍跟着狗搜到了钟毓这边的帐篷里。 御林军瞧着情况不对,狼狗不停朝着里面吠,怕是刺客就在里面,联想到镇远侯长子功夫全无,毫无自保的能力,这个领头的马上就要冲进去。 却看到有个人披了外衣从里面走出来,不耐烦的说:“干嘛呢,这是?” 御林军领队的赶紧收住脚,汇报:“钟少爷,我们在搜查刺客,狗闻到味道……” 话还没说完,只见刚才还只是吠个不停的狗突然冲了上来,两只前脚扒拉在钟毓身上,张嘴就要咬。 狼狗的力气很大,轻易就把钟毓撞到在地。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69 钟毓狼狈的摔倒,几条狗还欲往上冲。 拉着狼狗的御林军吓了一跳,忙勒紧了绳子,要把狗拉开。但是这条狼狗就像当初的大安一样,怎么也不肯轻易放开。 好在御林军身手非凡,没等狗咬下去,就已经拉开了。身边的人立刻手忙脚乱的扶起已经摔倒在地的钟毓。 钟毓被人扶起来,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衣皱成了一团,他气得跳脚,推开旁边的人大骂道:“怎么回事,你们想要爷死直说!” 身边年长些的御林军看到此情此景,想起了多年前钟毓嚣张跋扈,引得镇远侯怒发冲冠,继而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的事,心中顿时戚戚然,连忙道歉:“郭少爷,都是我们的错,实在是太子遇刺,卑职重责在身,才冒犯了郭少爷。” 钟毓扬起墨染似的剑眉:“然后就找条狗过来咬我是吧?” 他说话的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腹部一阵疼。旁边有人察言观色,问道:“钟少爷这是怎么了?” 钟毓递了个刀眼过去:“要你管。”末了,到底解释一句:“和媳妇闹矛盾闹得,把肚子弄伤了,正罚媳妇跪呢。” “万万没有的事,”这个人连忙摆手,“这条狗绝没有攻击少爷的意思。” 钟毓低头,只见被人拉得脖子都快断了的狗,仍顽固不化的要朝着钟毓冲来,而每每扬起前爪,绳子就会勒紧它的脖子,怕若是个看得见脸色的人,早已是个满颊通红样子。 御林军扬手就给狼狗一个响亮的巴掌,赔笑道:“少爷莫怪,这狗怕是闻到刺客的味道了。” 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钟毓闻此,眼睛顿时睁大了,从中喷射出威力无比的火药:“你的意思是本少爷是刺客!你再说一遍!” 多说多错的御林军用刚才扇狗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继续赔笑道:“瞧我这张嘴,刺客绝不可能是钟少爷,我们大家都清楚!是不是?” “是是是是。”身后一群附和的。 不提钟少爷和太子的关系,就他这经脉俱断的体质,也练不了那么高的功夫啊。 钟毓犹自不肯放过:“那它是怎么回事?” 御林军再给狗一巴掌,“抽风了。”回答干脆利落。 钟毓翻了个大白眼,好像已经不生气了,“陛下和太子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御林军说。 钟毓点头:“那就行了,没事了。”末了,又拔高了声音,一脸不耐烦的说:“把这狗牵走!” “是是是。” 钟毓挥手,几些御林军如蒙大赦,赶紧拔腿走了。 十来人组成的队伍里隐约传来说话声。 “这狗这样,我们就走了?” “不然呢,放心吧,是谁都不可能是钟少爷,他根本不会功夫。再说我们把情况跟太子一说,怎么处理太子说了算。” 待御林军走后,钟毓脸上挂了一路的愤怒这才险险放下,他不动声色的吐口长气,进了帐篷。 帐篷内,郭殊涵正对着床头跪着——刚才钟毓怕自己守不住大门,连后招都想好了。 郭殊涵身上穿的是钟毓没洗的衣服,这样可以遮掩些气味,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只穿件寝衣可能会露出来的绷带痕迹——刚刚起床,当然只能穿寝衣。 至于让郭殊涵跪着,完全只怕御林军会进来看个情况。搜查是不会的,钟毓知道自己臭名在外,他们本就冒犯在先,避之不及,怎么可能真的搜查。 为了让狗以为他是凶手,钟毓这是煞费苦心。 先和郭殊涵互换了衣服,又用干净的布沾水,把郭殊涵身上的血都抹一遍,抹到布的上面,再把布塞在自己衣服里面。 这样狗闻到的,必定是郭殊涵身上血的味道。 苦了狗尽忠职守,到头来却被人摆了一道。 钟毓走进去,坐到床上,腹部的伤口因没有及时处理,有越拉越大的趋势,他疼的吸了口凉气,摆摆手说:“起来吧,已经没事了。” 郭殊涵觑了眼钟毓的神色,回道:“我还是跪着吧。” 钟毓懒得理他,起身从床头拿出金疮药和纱布,解开衣襟要给自己上药。 刚才满脸要认错跪倒地老天荒的某人,立即食言而肥,站起身从钟毓手中拿过金疮药:“我来吧,你手凉。” 钟毓慢慢的躺到床上,无所顾忌的露出麦色胸膛和紧致的腰线。 郭殊涵险些被迎面扑来的美色动的色心泛起,好悬才克制住,像只战战兢兢的小动物一样凑过去,时而忍不住撇两眼,时而又唾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烛火爆破的声音,帐篷外的搜查和巡逻还在紧张的进行着,不过依现在的情况看,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钟毓的声音轻轻传来,像是天边踏着悠远的云彩:“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郭殊涵低着头,脸上青白交替变换着染料,迟迟没有开口。钟毓有这个耐心,任凭郭殊涵给他擦好药,缠上绷带,再停手,独自坐到一旁。 久到搜寻的声音都已经远去,郭殊涵这才轻声开口: “我不能说。” 说完这句,郭殊涵就紧抿住双唇,然而意料中的怒火并没有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甚至,如果不是郭殊涵一身功夫,能感觉到钟毓极为细微的情绪变化,他都要以为钟毓没有生气了。 “为什么?”钟毓问的很轻,他坐起身。 郭殊涵把嘴巴闭着,又是一脸壮士断腕的壮烈。 钟毓把自己满肚子的窝火通过呼吸道排放出去,他说:“这样,我问你回答是还是不是,这个可以吧?” 郭殊涵从钟毓坐起身后,就一直盯着他的手,不敢抬头看他,听到这话,犹豫了会,到底点头。 “你和陛下太子有仇?” “……不是。” “别人要你杀的?” “是。” “你必须听他的话?” “是。” “不听的话有很严重后果?” “……是。” 郭殊涵越说越惊,钟毓料事太准,他生怕钟毓继续问连屠都问出来了,到时候他该回答还是不回答? 钟毓一个头两个大,他感觉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遭遇如此多忧愁,感情是积攒到今天了。他挠挠头问:“我,不对,我爹解决不了?” 看来跋扈的钟大少爷还是很知道自己斤两的,这个时候就没有往自己脸色贴金。 郭殊涵愣了下,忽然笑了,他的笑极浅极淡,像隐没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0 在日落后的群峦,带着三分腼腆的再看钟毓一眼。 郭殊涵伸手抱住了他。 钟毓的脸擦着郭殊涵的头发:“……”好好说话呢,怎么说着说着就抱上了。 郭殊涵在他耳边说:“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这样一个聪明又替他着想的人,他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郭殊涵不信钟毓不知道他再继续往下问,什么都能问出来,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郭殊涵不能说。 有细微的摩擦穿过钟毓的耳道,带起苏苏的麻意。钟毓承认,这一刻他平静了许久的深湖里,泛起甜蜜的涟漪。 钟毓在纠结了两秒要不要给个安慰之后,狠下心,毅然决然的说:“这事不解决,别想讨好我。” 郭殊涵轻笑出声,他的脸颊摩擦着钟毓的头发,贪婪的嗅着钟毓发间的香味。 最终,他松开钟毓,退后半尺坐好,然后低下头闭着眼,让自己随着浪涛几个起伏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说: “我们和离吧。” 第44章 往事如烟 直到很多年后,郭殊涵都清晰的记得那个下午。 那是个明媚的甚至有些刺眼的下午,年方七岁的他被葛亭带着人堵在了墙垸的角落里。 那几个微胖的,颐指气使的女人把巨大的阴影投在他的头顶上,葛亭指着他,喷出满口的唾沫星子全溅在他脸上:“小兔崽子,竟然敢偷我房里的东西。你说,你是怎么偷的,藏到哪去了?” 旁边站着的都是葛亭的侍婢嬷嬷,听到这话纷纷露出不耻的讥笑声,偏还用手绢捂着嘴,把笑露出来的黄牙藏住,好似这样才能端出一个有教养的样子。 郭殊涵握着拳头,苍白着脸说:“不是我偷的,我没偷。”他自小隐忍,不敢直接顶撞葛亭,只能这样弱弱的解释。 女人尖锐着嗓子怒道:“敢说你没偷,不是你偷的谁偷的。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好了,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他。” 无数的长着长指甲的手扑过来挖他,掐他,有人扯他的头发,有人拽他的胳膊,年方七岁的郭殊涵在一片熏得腻人的香气中,透过人盾的空隙,看到了不远处幸灾乐祸的郭殊妹。 是郭殊妹偷的,却告诉葛亭是他偷的,于是葛亭把罪迁怒在他身上。 其实是谁偷的不重要,葛亭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找个借口教训他而已。如果郭殊涵叫嚷是郭殊妹做的,葛亭只会打得更凶。 这样的亏,他不是第一次吃了。 所以郭殊涵没有辩解,也没有哭。有人把他的腿掐红了他不哭,有人把他头发扯掉了他不哭,有人直接上脚踩了他胳膊,把他当球踢,他也不哭。 所有暗涌如潮的岩浆喷发都有个长久的积累,只待有朝一日喷涌而出,将周遭倾覆。 从那一刻起,郭殊涵就死死握着拳头,发誓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群女人发泄完后,郭殊涵被拖着关进柴房。 整整两日,滴米未进。 那一刻,郭殊涵决定他要离开郭府,他要到外面去学艺,他要回来把脚下这个地方分崩离析。 他徒手挖开了一个狗洞,挖的他手指流满了血,又被泥土吸干,干巴巴的裹在了手指上。 他从狗洞里面缩着爬出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看到了一双脚。 那双脚的主人给了他一颗药丸,告诉他这颗药碗能扩张人的经脉,辅以勤学苦练,能让任何一个人成为绝世高手。而副作用就是经脉会越撑越大,直到爆体而亡。 一个是可能要么死在外面,要么忍受葛亭的折磨,一个是忍受短时间的疼痛,能让郭府永不翻身。对于刚被仇恨蒙住双眼的郭殊涵来说,想也知道会选择哪种。 后来郭殊涵才知道那个人是屠的长老之一,负责收罗新成员以及,试药。 屠的内部顶尖杀手不够,他们自己炼制出这种可以撑开人经脉的丹药,可是药性的尺度把握不好,于是有了郭殊涵。 郭殊涵这些年里接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去暗杀,去追击。他想过逃,甚至于去参军,想以后靠着军功建自己的势力,然后摆脱屠。 结果,他们还是找上了自己。 在竹林里,郭殊涵第一次见到钟毓的时候。 竹林早已是燕军腹地,就是真要打探敌情,也不会去那里。而郭殊涵去那里,只是因为意外的发现了屠的身影。 那时正直两军的胶着期,谁也压不住谁,而屠的人在此突然出现,让郭殊涵心生警惕。因此他尾随过去,想一探究竟。 却意外的见到了钟毓。 那一次,就是郭殊涵和屠达成协议的时候, 只要郭殊涵杀了齐国太子李佑,屠就给他解药,从此不再干涉他的生活。 随着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发,手背上的青筋越来越突兀,郭殊涵除了这个选择,别无他法。 搜查持续了一整夜都查无所获,安全起见,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班师回朝。 皇宫中拉响了警报,因保卫不力的御林军全部被换血,重新提拔了一批年轻人。新晋的御林军举着长矛风风火火的替换掉老一辈,整个皇宫的精气神为之一变。 以至于多年未进皇宫的钟毓一踏进去,竟有新王朝改头换面的错觉。 钟毓看着这些稚嫩的年轻的面孔,看着他们一板一眼丝毫不予退让的要钟毓交出身份令牌的时候,他心里无不沧桑的想着:他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啊。 太医馆内,谭章的身影才出现,守在门口的护卫赶紧起身,给他开门。现在谭太医乃是新贵,太子面前的红人,未来太医院的一把手,谁敢得罪。 谭章人长得不怎么样,气派却是十足。他一路走来阴沉着脸,没半分表情,守卫的看了心里发怵。谭章进去,随即关上门:“你们看好,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守卫正要回话,谭章已经砰的关上大门。 看着大门紧闭的守卫:“……”可是里面已经有人了怎么办? 谭章才转过身面对浩如烟海的书库,刚才挂在脸上的生人勿近被焦躁取代,他快步走进书库里,想把医书翻出来。 怎么会这样?燕国的那味灵芝除了药效猛一些,副作用大一些,根本是回魂续命的灵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谭章刚给陛下把完脉回来,当着太子的面,自然回禀说一切正常,可是把脉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到陛下近日梦魇缠身。 梦魇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1 小,说大也大。往小了说,只是做个噩梦而已,谁不做梦?但往大了说,随着梦魇的加剧,尤其是陛下现在这个情况,日后可是会直接致疯的! 当初唐炎的人分明没有说灵芝会有这样副作用,医术里也没有写! 医书?对了,谭章想起家里藏着的那个游方术士,这本医术给他看过,他说过没有问题的。 陛下病重的那些日子,群医束手无策,那个时候谭章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可以用来医治陛下,只是想法没有成型,不敢证实,更不敢拿陛下试药。 那些天他正琢磨这事,在大街上遇到了个行走江湖的郎中。他当时只是闲着没事,随便和他聊几句,结果发现他医术超绝,各种医术理论层出不穷。 那个时候这个郎中的一些观点对于谭章来说,太过剑走偏锋,两人相持不下,谭章干脆把他请入府中,就个别理论进行了实地研究——凭谭章的本事,弄两个没人注意的叫花子来根本不是问题。 结果发现最后这个郎中说的都是对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谭章决定把他纳入府中长住。 开始的时候,谭章也有怀疑:如此一个深化绝技的大夫,怎么可能一直落魄着靠行走江湖为生。 然而时间一久,等这个郎中真的住进府里有段时间后,谭章的这些怀疑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哪里是郎中,分明是个见了疑难杂症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疯子。 真金白银在他面前晃他没感觉,各路达官贵人他没兴趣理会,唯一关注的就是谭章什么时候能再弄几个人过来给他做试验。 郎中的世界里,没有对穷苦人的怜悯,也没有对富贵人的羡慕,没有对钱财的苛求,也没有对柴米油盐的感知。 这样的人,活该潦倒半辈子,也活该被谭章像只夜猫似的养在府里,所有的研究方子都成了谭章的囊中物,自己永无出头之日。 比如医治陛下的方子。 从理论是上说,这个方子不会有任何问题,否则给谭章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呈陛下。那么就是灵芝有问题。 这味灵芝毕竟是燕国的国宝,齐国书库里的记录少之又少。 谭章最开始了解这味药还是从郎中口中得知。当时这个郎中对灵芝的评价和唐炎说的一模一样,加上当时他急功近利,也就对二人的说法没有怀疑。 但是现在他有必要重新在书库里翻找这味灵芝了。 谭章径直上楼,心事重重的想着若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在楼梯的拐角处差点撞到人。 那个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人上来,急忙收了脚,好不容易才没把人撞下去,但手里握着的几本书却散落一地。 谭章心里装着事,被吓了个好歹,怒气冲冲道:“谁在这,眼睛长哪去了?” 钟毓扫了眼谭章的官服,推测出他的官位大概是从三品的太医。 太医一般是四品及以下,唯有颇得圣宠的,才会破格提为三品官,还只能是从三品,正三品是太医院一把手的官。 一个照面,钟毓便猜到他便是这些日子以来,太医院里独得青睐的太医谭章。他琢磨着人家现在是红人,面子不能不给,于是温声笑道:“得罪,大人请。”侧身,给谭章让道。 钟毓只是穿了身白衣,又数年没有入宫,谭章还当他是个不起眼的人,挥挥手不耐烦的让他滚蛋。 钟毓一笑置之,蹲下来捡落在地上的书。 谭章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钟毓的书目里有几味治疗失眠的药物,心里一跳,几乎克制不住脸色惊恐的表情,问道:“你拿的是什么?” 钟毓疑惑的看了眼谭章的样子,从善如流的把搪塞太子的借口搬了出来:“家母近日有些失眠,我想看看有什么治疗失眠的食谱,回去要厨子给家母做一做。” 谭章脸色的惊恐这才潮水般退下,他点点头:“去吧。” 谭章如释重负的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太医院这样的重地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况且他还熟若无人的拿走了书,正要回头问他是谁,回头时,楼梯口已经没有了钟毓的身影。 钟毓借着家母失眠的借口,本是想来查朝灵芝究竟是何方神物的,结果阅览了大半个藏书,从燕国国库精髓找到西南边境各类圣物典籍,都没翻出来朝灵芝的记录,只好作罢。 钟毓回到东宫。 成婚后太子早已搬出皇宫,可是如今陛下病重,朝事国事无人主理,太子索性又搬了回来。 钟毓站在宫门口看着巍峨的大殿。 他知道东宫门口共有十九层台阶,他在第八层台阶上摔过,摔的很重,但他没哭,因为太子背着他进去;他知道东宫内共有十六个房间,他曾在这十六个房间里轮番睡过午睡,太子只能一边嫌弃一边叫人去打扫房间。 这个宫殿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已经长身玉立的钟毓回头再看,只觉得这些被时光紧凑的温暖的童年有些啼笑皆非。 太子处理完繁重的公务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大殿门口站着的钟毓。 春末夏初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钟毓一身象牙白的绸缎在阳光下,隐隐有暗色的流纹。 钟毓听到声音回头,太子正着明黄色的朝衣而来,衣袖翻飞之下,太子的容颜越发成熟。 这些年,彼此都在长,什么都在变,不变的是隔着十米距离下,钟毓始终看不透他的幽如深潭的眼神。 钟毓有些诧异,他竟能如此平心静气的直视太子。他微微一笑,暖如画意的童年被珍藏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入匣子里,再不见天日。 钟毓从不后悔自己喜欢过太子,但更庆幸未来还有郭殊涵。 能够这样,其实真的很好。 第45章 追查 太子看着钟毓脸色熟悉又陌生的笑容,惊觉时光匆匆。自打钟毓回来有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 可不是么,细算下来,都六年多了。 然而这一笑,仿佛穿透了时光,穿破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隐隐藏藏,穿过了隐匿在刀光剑影下的伤害和利用,温暖一如当年。 李佑想:“他还在。” 新上任的太子侍卫王东易眼神古怪的看着钟毓和太子两人相顾无言,心道这算怎么回事,大庭广众的。 正想低声清清嗓子聊表提醒,有太监迈着小碎步走来:“殿下,司马大人求见。” 东宫内,司马凌风在追查疯子案近两个月后,终于有了结果。 起因是有个疯子在大街上正准备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2 发疯,恰好遇到了要休沐回家的司马凌风。 司马这段时间为了这事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当时想也没想的就揍了那人两拳头,结果下手太狠,直打得疯子当街吐了出来。 吐出一摊淡黄色的液体。 司马凌风言简意赅的表示:“是被人下了药,这些药具体是什么成分大夫没查出来,但是综合这么多个疯子的症状,他们可以肯定这是某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 能产生幻觉的药物很多,钟毓见过最厉害的还是途径南方的时候,见到过的一种道罂粟的花,不过那种花只能引发人的幻觉,还不至于暴躁,不会像个疯子一样在路上乱咬人。 倒是有种叫赤鳌败草的药,能引起人的狂躁,不过也是西南边疆的。 司马凌风继续说:“但被什么人下了药还查不出来,背后下药的人是什么目的也不清楚,所以想请太子加派些人手给我。” 宫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钟毓恢复到五六年前毫无忌惮的样子,没等太子说话,便问道:“这些人的共同点查了吗?” 司马凌风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对钟毓的不逊没什么意见,便回答:“查了,但三五个人可能有点关系,多了就淡薄了。” 太子说:“人可以找顺天府的调用,太医院的御医也可以先借一两个给你。但是孤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要查出他们的动因。” 司马凌风:“是。” 反正钟毓闲着也是闲着,才出宫门就被司马凌风拉了过去当跑腿的。 碍于钟大少爷文不成武不就,司马凌风就将将他仍在巡防营大营里,专门整理案情资料,汇总分析。 钟毓曾委婉的表示他会点医术,可以帮上仵作以及御医的忙,被司马凌风嫌弃的挥走:“你是会跌打扭伤还是会针灸按摩?” 钟毓委婉的说:“都会一点。” 司马凌风拍拍他肩膀:“兄弟,门门通不如一门精,我这里不差会接骨疗伤的。你该哪忙哪忙去吧。” 钟毓:“……” 他就是说法谦虚了点,司马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听不出来呢? 等收罗到如雪花般的白纸,钟毓总算是知道司马凌风为什么听不出来了。 他哪里是听不出来,他是根本不想自己来做这事! 难得做会正事的钟毓被如山的案情资料砸了个满头包,监狱牢房大夫营地几头走,两条腿走成了陀螺,天不亮就得往营地里赶,天都黑了才能拖着半条命回来。 连带着说好要找太子某个职位的事情,都搁置下来。 简直随时可以刮起疲于奔命的旋风。 等他顶着日头把这个案子收拾出一条线的时候,气温已经越来越高了。 可不是么,细算下来他已经忙了半个多月了。 然而案子却陷入了僵局。 现在已经查出来令人致疯的药物是什么,是好多种药物的混合,但如果具体说是哪个,也说不好。 御医出手,半个多月下来,也把这些半疯未疯的人医治好了,但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不知道是不是幕后的人知道司马凌风查得严,这一个月来,大街上的疯子跟回家过年了似的,商量好的不出现。 司马凌风派人蹲守在街头近一个月,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至此,这个案子陷入僵局。 既然查不出个好歹来,正赶上手头的事一次性处理完,钟毓早早的给自己放个假,回府正打算好好休息一番。 却被端如昕抓了个正着。 “哟,娘,今儿个这么闲,有没有什么是小的可以效劳的?”钟毓点头哈腰,鞠躬尽瘁。 端如昕笑得一脸灿烂:“当然有,过来。” 钟毓狗腿的小跑过去。 端如昕一把拧起钟毓的耳朵,捏的不重,却让钟毓颜面尽失——反正周围也没人。端如昕没理会钟毓的哇哇叫喊,问道:“这几日在外面有人了?” 钟毓被这突如其来的冤情砸懵了,连装模作样的喊痛都戛然而止:“我哪来的人,这几天忙得侯府巡防营两点一线,我去哪找什么人。” 端如昕松开钟毓,小声问道:“那你和殊涵是怎么回事?” 钟毓眨眨眼,尽量看起来无辜的说:“……没什么事啊。” 端如昕翻了个白眼:“你当娘瞎?涵儿是个不错的孩子,你爹整天忙,娘就是再想关心他,碍于他是男儿身,多少有些不方便,你还隔三差五的撂着别人。” 钟毓冤枉:“我没有。” “你没有?”端如昕柳眉倒竖,“我亲眼看到涵儿想找你说话,结果你转身就走的。还敢否认!” 钟毓当真是比窦娥还冤,他就是知道郭殊涵很好才不想理他的。 自打上次郭殊涵说和离,被钟毓甩了脸子拒绝后,那丫的跟上瘾了似的,一见面就问休书什么时候写好,钟毓避之不及,才不想和他说话。 他完全是一片真心。 可惜没有冬雷震震夏雨雪,更没有血溅三尺白绫,来证明他的冤情。 因此钟毓被端如昕狠狠说了通,从“正家而天下定矣”讲到“天下犹人之本,腹心充实,终无大患”,好像只要钟毓处理不好这个内政问题,隔日燕国就要马踏大齐。 吓得钟毓告罪连连,背负着一身家国天下,步履维艰的走到郭殊涵的院子。 春末夏初时节,院子里百花争艳,煞是好看。 郭殊涵正在院子里练剑,长剑如龙气势如虹,正酣战之中,余光看到钟毓进来后。他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剑脱手而出。 幸好他反应极快,在剑出手后立即追了过去,同时踢腿,打在剑身身上,将本来要直射向钟毓的剑打了个偏。 剑刺破了花坛。 郭殊涵角落地后,心跳却没有降下来,他想:长林今天怎么来了? 郭殊涵前段时间有事没事碰到钟毓,都要问一声休书写了没。 虽然当时在营地里确实有不能害了侯府的想法,可是天地良心,他后来问了几次都不是真心想和离。 他只是想看到每次他问完后,钟毓都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脸色。 郭殊涵从来没觉得钟毓会喜欢自己,也承认自己高攀不起,可是每到钟毓露出那样的脸色,郭殊涵心里就会高兴的不行。 他会忍不住想钟毓这样拒绝写休书,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那么点喜欢自己,是不是有那么点舍不得自己? 于是他就会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3 找虐般,次次追着钟毓问。钟毓每拒绝一次,他就欢心一次,简直像抽了大麻,怎么也戒不掉。 可是没想到,今天钟毓却自己找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休书已经写了?郭殊涵紧张不安的想着。 钟毓心里还在想待会郭殊涵要是再敢说和离休书,他该怎么抽他?还没走近,老远就看到郭殊涵紧张又戒备盯着他的样子,心里顿时恍然过来——丫的,竟然涮了他。 钟毓面色似水的走了过去,平平稳稳的说:“跟我进来。” 说罢,看也不看他,径直推开房门进去。 留下郭殊涵忐忑的跟着。 钟毓坐在凳子上,先是让闲杂人等退下,然后自己烧了壶清茶,看着小炉上的的水一点点冒泡,等茶水煮沸了,这才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茶盏,倒满茶水。 撂了郭殊涵足有半柱香的某人这才缓缓道:“尝一尝。” 心里搁有千般滋味的钟少夫人完全尝不出滋味来,他牛饮一般喝完,咂摸嘴,确实没有心情去想钟毓煮的茶究竟好在哪里,又不好径直开口问,只好沉默不言的放下杯子。 钟毓作为一个从小浸淫在富贵窝里的金枝,别的不会,喝茶的风流姿态还是学了个十足十,拿出去到茶馆里走一遭,那洒脱出尘的味道,好似张口就要给名不见经传的茶叶写注,然后流芳百世。 钟毓小饮一口而完,放下自己的杯子,又给郭殊涵倒满,茶香四溢开。郭殊涵只能跟着喝了。 然后,第二杯。 第三杯。 第四杯。 郭殊涵:“……”就是上刑场遭遇砍头,火签令也只扔一次的。 他端起茶杯,又放下,心里酝酿许久,决定孤注一掷:“你找我来,是不是……”他抬头,恰好看到钟毓手指捻着白玉瓷杯,偏头正克制着自己的笑意。 钟毓的长发垂下,挡住他的脸颊,留下挺直的鼻梁和带着弯钩的嘴角。 他的话音嘎然而止。郭殊涵愣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他呆了呆,随即摇头失笑。 钟毓见郭殊涵已经发现了,索性放声大笑。 许久,钟毓才收敛了笑意:“好了,不逗你了。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可以。”郭殊涵一口答应。 钟毓打趣道:“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就答应了,我要把你卖了你也去?” 郭殊涵只是看着钟毓,没有说话,但那句“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几乎要从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钟毓竟有些狼狈的挪开眼睛,咳嗽一声:“其实是有个事,司马追查疯子案追查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线索,但是也有一个重大问题没有解决。” 那就是谁下的药?为什么下药? 钟毓轻声道:“关于下药的方式,我有一个猜测。” 第46章 夜醉 郭殊涵洗耳恭听。 “其一,是高手半夜随意潜入某个人的家里,在喝水的碗里或茶壶里下毒。联想到去年年底,长安城涌现一批江湖人士,这些人据说还没离开,所以这个假设成立。” 郭殊涵点头:“有道理。” 钟毓:“可是这样一家一户的走太麻烦了,而且如果是这样,应该是一大家子一起中毒。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中毒的都是壮年男子,没有一个妇孺。” “所以我有第二个猜测,”说到这里,钟毓卖起了关子:“你要不要猜猜。” 郭殊涵想了想:“听你的语气,这些人被下药应该是随机的,而不是固定的。那么下药的地方应该是在人流量大,人声嘈杂,不会让当事人本人注意到的地方。” 说到这,郭殊涵脑子里有了些想法:“会是哪呢?大街上的话,作案人太容易暴露了,那就是封闭一点的地方,妓院?赌场?” 钟毓眼中赞许之色闪过,他最开始能想到这些,还是拜他师父所赐,而郭殊涵能这么快的想到这些,真是不容易。 钟毓道:“是一家客栈。我仔细问过他们在中毒之前去了哪些地方,最后汇总下来发现了这家客栈是共同点。” 说起来,钟毓能知道这个,还亏了他师父。 庄熙以前研究了药后,没了试验体,自己又打不过别人,便索性跑到客栈里蹲着。看坐在客栈里吃茶的哪个人符合他的条件,就不动声色的走过去下药。 每到这个时候,钟毓就胆战心惊的在原地守着,生怕师父一个不留神被发现了,然后被人抓起来暴打一顿——还真没少打过,为此钟毓多少次拉着师父左逃右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最心塞的是师父那个老家伙还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在他看来,要是钟毓肯帮他下药,或者抓两个人过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为此,钟毓多少次被噎个半死。 也因为此,钟毓没有把这些告诉司马凌风,而是打算自己先来探视一遍,想确定这起疯人事件不是他师父做的后,再告诉司马凌风。 毕竟,凭庄熙的尿性,这种事绝对干的出来。 郭殊涵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幕后主使者还在这家客栈?会不会放了药后就走。” 钟毓:“我也怀疑过,但是截至到最后一个中毒的人都在这家客栈出现过,而且下毒的人总是有目的的,他至少需要在一个地方汇总他下毒完后的结果。因此我也只是试一试。” 钟毓继续道:“客栈叫蓬莱客栈,一个小客栈,咱们明天去走走?” 郭殊涵想了想,矜持的问:“我有什么好处?” 钟毓正计划着潜进去后从哪来开始,闻此也没在意:“唔,你想要什么?” 郭殊涵两眼盯着钟毓,撕都撕不下来。 钟毓:“……” 郭殊涵把板凳拉到钟毓身边,继续近距离的看着钟毓,带着些许忐忑的问:“我亲亲你可以吗?” 钟毓愣住了,他看着郭殊涵的脸颊从浅白慢慢染上红晕,忽而大笑起来。 郭殊涵的脸色更红了,他气恼的看了眼笑得都要喘不上气的钟毓,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被钟毓拉住手。 郭殊涵脚步一顿,心脏骤停,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钟毓还不知好歹的从后面抱过来,双手环住郭殊涵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耳朵,调笑道:“害什么羞啊,人都是我的。” 说着,伸手把郭殊涵耳边的头发拨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有酥酥的麻意传开,郭殊涵脸上的鸡皮疙瘩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4 蹭蹭的出来报道。 郭殊涵以为钟毓这种行动派既然这么说了,自然这两天就要行动了。结果钟毓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郭殊涵刚开始还不知道,时隔两三天后才知道原来钟夫人的寿辰快到了。郭殊涵抽了个空,拉住钟毓问:“要准备什么礼物吗,我先前都不知道。” “都不用准备,让我爹操心去。我这几天都只是跟在后面跑跑腿,具体买什么都是爹说了算。” 端如昕的寿辰如约而至,比起镇远侯寿辰时各路明里暗里走关系的蜂拥而至,钟夫人的寿辰显得格外清淡。 只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 趁着端如昕生日,钟毓特地从镇远侯酒窖里拿来几壶好酒。平日里侯爷都舍不得,才不让钟毓碰,难得今天侯爷开了金口,钟毓不拿空才怪。 结果,父子两人都喝大了。还不止,连带着端如昕也面色发红,站也站不稳,被嬷嬷搀扶着送回了房。 剩下两个大老爷们醉醺醺的推杯换盏。 郭殊涵也喝了点,但比起这两个酒鬼来喝的少多了,意识也算清醒。 他叫来下人把桌上已经空了的碗筷收拾下去,又安排好人收拾桌子,等他回到桌子上的时候,镇远侯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看样子是要走。郭殊涵忙叫来管家扶着侯爷,却见钟毓突然伸手拉着镇远侯,带着几分酒意的样子问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镇远侯半靠在管家身上,甩开钟毓,结果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摔了,被管家赶紧扶住。侯爷没回答钟毓,只是自己兀自落寞的笑了笑,转身被搀扶着离开。 剩下钟毓抱着酒瓶子,垂着头呆坐在椅子上。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郭殊涵想:“吵架了?” 正想着,见钟毓踉跄的站起身,拿脚的时候差点被凳子扳倒,直接栽到了赶过来的郭殊涵怀里。 郭殊涵心浮气躁的把钟毓扶回房,结果某人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一点也不配合。 郭殊涵一气之下把钟毓抱了起来,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郭殊涵才把钟毓放在床上,还没给他盖好被子,就被钟毓拉住了手。 郭殊涵低头,发现钟毓正醉眼惺忪的看着他。 陡然间,郭殊涵心跳加速起来,刚才饮下的酒在胃里发酵,从胃囊里蒸发到脑子里了。 他脑子里陡然一空,低下头,亲上了钟毓的嘴唇。 他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撑在床上,用嘴撬开了钟毓的唇。钟毓的嘴里残留着酒香,香软的触觉从唇齿间传了出来。 引得他忍不住向更深的地方探求。 呼吸更加急躁,郭殊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像个暴掠的士兵,在钟毓口中攻城略地,横扫每一块领地。 直到钟毓吃痛,哼了一声,把脸偏了过去。 郭殊涵舔了舔钟毓的嘴唇,把手伸进钟毓的衣服里,正要再进一步,却见有泪滴从钟毓眼角流了下来。 郭殊涵整个人如坠冰窟,有个瞬间,他以为钟毓是不愿意的。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郭殊涵亲吻钟毓的眼泪,柔声道:“别哭,别哭。” “涵?”钟毓醉醺醺的问。 “嗯,我在。” 钟毓抬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脖子里,忽然哭出了声:“我爹娘都没了。” 郭殊涵:“……”侯爷夫妇好好的在府里,钟毓这么说郭殊涵都要怀疑刚才看到的都是他的假象了。 钟毓却在这句话出口后,紧紧闭上了嘴。 郭殊涵继续追问,钟毓闭着眼睛不理,再问,钟毓竟然直接亲了过来。直接拿嘴封住郭殊涵的唇。 郭殊涵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般伸手将钟毓箍在怀里,将钟毓的裤子扯了下来。 白衣大开,从床上飞出,床帐垂下,所有的话淹没在喘息中。 郭殊涵完全是第一次,什么都遵循本能,只觉得一次不够,又做了几次,直到精疲力竭。 直到东方已经既白。 紫嫣每日早晨带人过来给大少爷房间做打扫,今日才带了下人进来,一进去,就看到郭殊涵赤着胸膛正在穿衣服。 □□的胸膛上有不少可疑的红痕,几个丫头闹了个大红脸,纷纷低下头。郭殊涵套上衣服,回头问:“长林呢?” 紫嫣还没习惯钟毓的这个字,愣了会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说:“大少爷很早就出去了。” 郭殊涵的内心可没有他外表上这么淡定,他听到这话后,心里直打鼓:“完了,他怕是生气了。” 否则,怎么解释恩爱一晚后,直接跑了的事。郭殊涵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要是他被钟毓折腾了一晚上,他绝不会这样直接离开。 那就只可能是钟毓心里膈应了。 郭殊涵把心里的忐忑压下,不动声色的问:“他有说去哪吗?” 京郊狩猎场后面有一方无碑墓,坟头没有杂草,只有个鼓包,若非坟头干净的与周边格格不入,怕是不会有人想到这是个坟墓的。 镇远侯例行完每年一次扫墓,说是扫墓,其实就是过来站站,既不说话,也不烧纸,独自一人站一会后,自己离开。 什么也不惊扰,谁也不知道。 但是今天镇远侯站了一会后,实在站不下去了,对着空气开口:“行了,别偷偷摸摸的,出来。” 钟毓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一脸讨好的喊道:“爹。” 镇远侯被他这个样子弄得牙疼,面上仍是不显,只是四平八稳的问:“怎么找到这来了?” 钟毓知道他是问墓地的事,就说:“有次我和太子来这边打猎的时候,看到您来过。当时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留心了。” 钟毓说完,偷偷瞅镇远侯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想大着胆子问一声坟里的是谁,结果却见镇远侯指指坟头旁边的一块空地:“坐吧。” 看样子是有话说,钟毓二话不说的走过去,可才看到空地上平平整整,硬邦邦的石块,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微妙。 钟毓赶紧低下头,把脸上怪异的表情遮掩住,然后慢慢撩起衣摆,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才坐好,屁股处就传来一阵戳心的疼,钟毓在心里大骂:“王八蛋。”抬头时,已经把所有情绪收好。 准备倾听这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第47章 迷影重重 父子两人对立而坐。 镇远侯其人,嘴巴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5 很严,钟毓喝醉了就藏不住事,基本上问什么答什么,但镇远侯身经百战,越是喝醉,越是嘴严,什么都不肯说。 钟毓昨晚想尽办法也套不出话来,只好今天起了个大早,先走过来在这边等着——母亲生日的隔天,镇远侯总会一个人出门,时间长了,钟毓便也发现端倪。 他曾打探过,可似乎除了镇远侯本人,没有谁知道这个墓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了,如果是母亲和管家不想告诉他,自然另当别说。 可是有些事,他又实在是想知道,只好想出这么个不高明的主意。 两人一时沉默。 镇远侯还没开口,钟毓就已经从尘封的岁月里嗅到了刀光剑影的味道,他屏住呼吸,心道:“就是这坟里埋的是个谋逆的叛徒,他也认了。” 然而钟毓做完心理建设许久,镇远侯却久久不说话。钟毓有这个耐心,也不急着催,却不料他不催,有人来催了。 一只灰色大隼从天而降,极速的飞来,镇远侯早有察觉,伸出手托住隼,从它腿上解开信笺。 隼歪着头,盯着钟毓。它的目光太过凌厉,以至于钟毓怀疑若非他爹在这,这只隼得来攻击自己。 镇远侯一目十行的看完,抬头看了眼钟毓,轻飘飘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待会怎么回去?” 钟毓:“……” 他干巴巴的说:“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镇远侯似乎也没料到钟毓会这么识相,问了句:“你不问了?” 钟毓无奈的摇头:“你不想说我能怎么问。” 镇远侯点头:“有道理。”然后,抬腿果断的走了。 留下钟毓独自凌乱,等会儿,刚才他分明是以退为进,镇远侯怎么就借坡下驴了呢? “等等!”钟毓怕他爹真走了,忙站起来喊道。 镇远侯停下脚步,等着钟毓发问。 镇远侯在军中呆久了,就是一个背影,也比别人来得挺直,来得有气势,钟毓心里打起鼓,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缩进喉咙里去了。 像他的人一样临阵脱逃,怂了起来。 钟毓:“嗯,那啥,官位的事您帮我安排好了吗?” 话才说完,钟毓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钟毓一无所获的回了侯府,心情极度郁闷,结果才踏进院子,就被某个大型的动物扑在身上。 钟毓往后趔趄一步,撞在了门板上,没好气道:“干嘛?” 郭殊涵带着几分惶急的抱紧钟毓,没有说话。 郭殊涵的手劲太大,恨不得把钟毓嵌在他怀里,钟毓都没法呼吸了,便挣扎开:“你先放手。” “不放!” 郭殊涵难得如此强硬的说句话,钟毓愣了一下,觉得分外新鲜,便由着他抱了。 郭殊涵见钟毓不说话,以为钟毓生气了,不管是昨晚的事,还是现在,郭殊涵都觉得自己是做什么错什么,可不敢放手,怕一放,钟毓就走了。 只好略微松开一点,轻声问:“你早上去哪了?” 钟毓分明察觉到郭殊涵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委屈,心里柔软下来,正要回答,就听郭殊涵用柔的能化出水来的声音说:“昨晚的事你别和我生气,好不好。” 钟毓要是再听不出来郭殊涵是故意的,那真是白瞎了他这双眼睛。 钟毓推开郭殊涵,瞪着他说:“不用这么委屈,有事说事。” 钟毓难得严肃一回,郭殊涵更不敢放肆了。他低着头看着钟毓的脚尖,棕色的高筒羊皮靴露了个鞋尖,弧度十分好看。 钟毓抬脚就走。 郭殊涵忙拉住他:“别走!” 钟毓果然停了下来。 郭殊涵决定破罐子破摔:“你要是真生气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说完,又怕钟毓不信,忙加一句:“真的,我保证。” 钟毓转过身,挑起一边眉毛:“当真?” 郭殊涵点头:“当真。” 钟毓把墨风馆里的一些东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拎起郭殊涵的衣领说:“下次到床上,看我不折腾死你,王八蛋昨晚下手那么重。” 郭殊涵眼睛一亮,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钟毓的下半身,低声咳了一下:“还痛吗?” 说着,手就要往钟毓后面摸去。 被钟毓一手打掉:“一边去,换你你试试。” 郭殊涵顺手握住钟毓的手,被打开,再握,大有纠缠到不死不休的意思。钟毓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了,也就由得他去。 郭殊涵旗开得胜,跟着钟毓往屋里走,边走还边问:“屁股还痛不痛,紫竹说新婚那天,婚房里就准备了药的,要不先擦一擦?” 钟毓:“……”也就是说这件事闹得满院都知道了?! 钟毓回头对着郭殊涵怒目而视,郭殊涵愣了下才后知后觉,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没说是你要。” 钟毓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这几天,别想进我房门。” 郭殊涵脑子嗡的一下,昨晚还不及回味的画面刷的在他眼前路过,钟毓皱眉的样子,钟毓昂起脖子露出脖颈的样子,钟毓夹杂着呻吟的喘息的样子,轰隆一下炸开。 钟毓眼睁睁的看着郭殊涵的脸红成了桃子,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没处放似的四处乱窜,看着他忍不住抬起头吸了下鼻子。 钟毓:“……”还回味上了是吧?! 他打断郭殊涵浮想联翩,半死不活的说:“之前和你提的客栈的事,我有点头绪,过两天咱们就去探一探。” 修养两天后,两人换了身看不出富贵贫贱的便衣,来到了蓬莱客栈。 掌柜的迎了上来:“两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钟毓笑道:“先吃饭,然后开间中等的房间。” “好嘞,二位爷。” 两人点了几个小菜,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方便监测整家客栈。 客栈不大,大堂里只摆了七八个方桌,坐了约莫三四桌人,都是些朴实的汉子和爽朗的姑娘。钟毓借着上厕所之变,把一楼的全景走了遭,连带着掌柜的店小二都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遍,没发现异常。 当晚,钟毓从二楼下来,大堂里只有掌柜的一人在守着,钟毓笑道:“掌柜的,这么晚了,还在忙?” 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正在算账,听到这话抬起头笑道:“是了,客官,您下来可是有什么事?” 钟毓的目光在大堂里扫了遍,确定大堂里只有他一人后,回笑道:“半夜醒来发现没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6 热水喝了,喊小二没应,下来讨碗水喝。” 掌柜的拱手:“哟,是在下照顾不周,小泉子(店小二)该打。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打壶热水来。”说着,就走出柜台。 钟毓笑道:“好说好说。”却等掌柜的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用手绢捂住了掌柜的口鼻。 掌柜一惊,甚至来不及挣扎两下,就闻到一股暗香,紧接着人便晕了过去。钟毓赶紧把掌柜的拖到柜台后面,郭殊涵在楼上听着动静,快步下来。 钟毓翻查着账本,找出前两个月的客房登记记录,果然找到一家客房整整住了两个月。天字乙号房。钟毓眼睛都瞪大了,继续往后翻,万幸的是客房到今天还在住。 两人对视一眼,把账本归还原位,走出柜台。 恰在此时,店小二打着哈欠从里面掀开帘子走出,伸着懒腰说:“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殊涵一记刀手看在脖颈处,晕了过去。 两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幸而白天的时候钟毓把房间都走了遍,现在黑灯瞎火的到不妨碍他们摸到天字乙号房。 郭殊涵趴在门房外听了会,察觉里面没人,从窗户里翻了进去,点起火折子看了看,确定没人,再点上蜡烛,从里面打开房门,让守在门口的钟毓进来。 “进来吧,里面没人。” 钟毓点头,竟然和他所料不差,这个房间只是个中转点,他们不可能长期住在这里。 郭殊涵一进去,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们找着这个位置的整个过程,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肇事者忘了这个地方一样。 钟毓丝毫没注意,反手关上门:“我们到处翻翻看,便是没人住,总会留下些东西的。” 只要留下了东西,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笔墨痕迹,钟毓都能透过大小和字迹判断是不是师父的。 如果不是师父,那简单,钟毓一纸书信写给司马凌风,后面该怎么干怎么干。如果是师父,那么钟毓必须先找到他师父,然后将这个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庄熙人不怎么样,但接好了钟毓的经脉,再造之恩钟毓不会忘。而且在外游历的时候,医术方面庄熙教的毫无保留,平日里自己虽然过得颠三倒四,对钟毓却是实打实的真心。 所以,别说庄熙只是手段残忍的拿路人做试验,就是毒害太子,只要太子没死,钟毓都会竭尽所能的保全他。如果死了,那钟毓就是想保也保不了了。 然而事与愿违,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房间上上下下干净的连灰都没有,耗子走进来都得含着两泡眼泪离开。两人翻找了许久,终无所获。 郭殊涵奇道:“这间房子没有人住吗?” 钟毓:“没人住才是正常的,这间客房怕是只有准备动手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 郭殊涵:“现在怎么办?” 钟毓想了想:“只能派人过来蹲守,这间客房还租着,他们回来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郭殊涵忽然捂住他的嘴:“嘘……” 钟毓睫毛一颤,敛声屏气。 郭殊涵眼疾手快的吹熄了蜡烛,同时将蜡烛熄灭时带起的烟卷入衣袖。他侧耳听了会,拉着钟毓躲到帘子后面。 没过多久,走廊里响起轻微且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个人在外面小声的交谈着。 “怎么回事,掌柜的怎么晕了?” “难道被人发现了?” “怎么可能,我们做的这么隐蔽。” “小心为上,我们快进去看看。” 房间门很快被打开,率先进来的这个黑影在门口迟疑了会:“等一下,我怎么闻到了烛火的味道?” “有吗?”后面的阴影扒开前面的人,走进来嗅了嗅:“没味啊,大哥,别疑神疑鬼的。”说着,他推开前面的大哥,打起火折子,点起了桌上的蜡烛。 蜡烛点起来,还没来得及把房间照亮,便有阴影投了下来。两人立即警觉,正要拔出手中武器,蜡烛忽的一下灭了。 房间彻底昏暗下来。 第48章 生死一瞬 房间一黑,钟毓就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察觉到郭殊涵在烛火熄了之后,离开了他身边,然后就是“咚”“咚”“咚”的几个声音,再然后就听到郭殊涵的声音。 “好了。” 打狗捉鸡都没这么快的。 钟毓在一片黑暗中走出来,只能看到一片比黑暗更黑暗的影子,幸好有个人哎呦哎呦的喊疼,否则钟毓连个询问的方向都摸不准。 钟毓知道自己现在处于暗处,如果问他们是谁,就是他们现场胡编乱造一个,钟毓也分不清真假。 所以钟毓想了想,祭出自己坑蒙拐骗不二法宝——装。 他挺直了脊梁骨,四平八稳的问:“东西在哪?” “唉哟,这位爷,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您找错人了。” 咚—— “唉哟。” 郭殊涵化身为沉默的棒槌,专门负责打人。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另外一人,听声音大概是刚才的“大哥”。 他吸了口凉气,缓解腿上直接被郭殊涵扭断了的疼痛,说:“这位壮士,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们真的不清楚,怕是你们找错人了。” 他的语气诚恳,钟毓有个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如果他没有先入为主的以为下药的人在这家客栈里,如果他没有一直认为药藏在他们这间客房里……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小弟直喊哎呦的声音,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周围没有人理他。 他的眼眸里有狡诈的光闪过,他忽然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救——” 还没喊完,就被郭殊涵追过来的一脚踹在了门上,门被撞的一震,灰抖抖的落下来,后面半个“命”字被落下的灰呛在喉咙里。 这个动静太大,旁边的客房里传来人刚睡醒的咕哝声。 “怎么了?” “我去瞧瞧。” 钟毓眼疾手快的拿出手绢捂住“大哥”的口鼻,一开始还没捂准位置,差点被“大哥”喊出声,幸好手绢里药效极强,“大哥”没挣扎两下就晕了过去。 郭殊涵关上大门,捏住小弟的喉咙,小弟此刻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发出声音。 房间里再次安静的落针可闻。 隔壁房间里有蜡烛点亮,房门拉开,披着外衣的客官在冷冷清清的走廊里看了看,打了个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7 哈欠重新关上房门,“什么事都没有,睡吧。” “大哥”已经倒在了地上,死活不知,被郭殊涵拖过来的“小弟”只能在漆黑的夜晚凭着想象,靠着大哥还活着,来支撑自己。 钟毓走到郭殊涵身边,没好气的问:“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东西在哪?” “小弟”结巴:“东,东东东西……” “药在哪?”钟毓加重了语气。 “小弟”的眼神躲闪:“药,药在……” “小心——” 没等“小弟”说完,旁边的郭殊涵忽然一把抱住钟毓,向地上滚去—— 郭殊涵才抱着钟毓滚在地上,有一支黑亮的箭势如破竹,射穿了窗户,一箭射在了“小弟”的眉心。 郭殊涵才躲过箭羽,便朝窗外看去,那里有个黑色的阴影一闪而过。他起身追过去,打开窗户。 一楼大门口,客栈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挂着,偶尔有风出来,灯笼东倒西歪的,带着烛火明明灭灭,却一直没有熄过。 透过时明时暗的光线,郭殊涵看到,远处正有二十多个蒙面高手——他们吐息舒缓绵长,若非打开窗户,郭殊涵竟没有发现他们。 这些高手成包围状,人人手持弯弓,正要射向他们。 几乎没有犹豫,郭殊涵立刻关上窗户,对着钟毓喊道:“跑!” 话音刚落,便有好几支箭刺破了窗户纸,如雨般射了进来。 郭殊涵拦在钟毓前面,挡住落雨般密密麻麻的箭。刚将一只黑色的箭踢开,余光瞥见有支箭擦过他的耳际,朝着钟毓的后背射去。 钟毓打开门,眼疾手快的拉着郭殊涵:“快跑!” 郭殊涵却迟疑一步。 钟毓惊魂甫定,回过头,正想问怎么了,瞥到有支长箭正射中他的左肩。 唐炎穿着黑衣,蒙着面,骑着匹名不见经传的瘦马,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不远处的蓬莱客栈的明刀暗箭来的汹涌,唐炎却毫不在意的笑道:“想不到钟毓查得这么快,幸好这个客栈附近我派人盯梢了。” 狩猎博得头筹的董大看着客栈从一片死寂,到人声鼎沸,又不出片刻归于死寂——住在客栈里的人才被箭声闹醒,就被箭刺死,血像花一样绽放在窗纸上。 客栈直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来,董大皱着眉头说:“郭殊涵要是死了怎么办,难得有个能接触皇宫的人。” 唐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再过两天,连齐国的皇帝都能被我们控制,何况一个太子。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万不可让李佑知道药的事情。通知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杀无赦!” 董大抱拳:“是。”片刻又迟疑道:“那客栈里用来通风报信的人?” 唐炎淡漠的说:“既然已经泄漏了,索性连着客栈一起烧了吧,左右不过几条人命的事。”他一夹马腹,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喧闹场。 留下身后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董大朝唐炎离开的方向伸手,似乎想说句什么,想到主子的心狠手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好把话压下,做了个一个不留的手势。 暗夜中,有人接收到手势,树叶沙沙作响。 钟毓扶着郭殊涵,不敢轻易把箭拔出,因为差不多的地方,先前伤过,这次贸然拔出来,弄得不好会鲜血横流。 郭殊涵看出了钟毓的犹豫,他伸手把箭身折断,轻笑道:“死不了。” 钟毓心一横,不再废话,带着郭殊涵在客栈里面转,试图寻找出口。前门被包围,从前门出去必死无疑。 刚才钟毓还试图叫醒掌柜的和店小二,结果发现他们早被飞矢射中,一命呜呼。 钟毓心里惭愧,也知道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只好扔下他们带着郭殊涵逃窜。 钟毓跑到后院,可惜客栈是一体式结构,根本不是四合院,还有后院高墙这种东西。左右都是墙,根本找不到出口,正担心客栈外面的高手会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澎湃的焦味。 不知何时起,客栈起了大火,火势太过迅猛,转眼就烧了过来。 钟毓目瞪口呆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天子脚下放火,就不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吗? 浓烟已经滚滚而来,郭殊涵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只好拉着钟毓:“我们先冲出去。” 钟毓暗恨自己查看地形也不看个完全,说声“好”,便跟着郭殊涵跑到前门,随手冲进了一家客房。 这家客房的窗户没有正对着大街,却也距离大街不远。钟毓不知道郭殊涵是故意找的这个房间,还是运气使然,这个地方是目前他们俩逃跑地点最好的了。 纷扬的大火将房间照的大亮,越发看得清周围浓烟滚滚。郭殊涵放开钟毓,跑到床上扯下床单,冲过来要系在钟毓身上。 被钟毓一手打断,他看着郭殊涵的眼睛:“来不及了,我信你。跳吧。” 郭殊涵一怔,这么多年来从未经历过的,与人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生,有这个瞬间郭殊涵忽然在想,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说:“别傻了,我现在受了伤,咳咳……这个高度跳下去,我真的不能保证……咳咳……” 浓烟越来越大,钟毓懒得理他,直接走过去爬到窗台上。郭殊涵吓了一跳,忙追过去,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右臂搂住钟毓,然后纵身一跃—— “他们在那边,快追!” 郭殊涵受伤后,果然没这个轻功带着钟毓一起飞。 钟毓难得想借点郭殊涵的威风,享受把世间高手踏雪无痕的绝活,结果还给摔了个狗吃屎,屁股恨不得摔成八瓣。 这还是在大部分力撑在郭殊涵身上的缘故。 郭殊涵被压出一地的血,面色惨白。 然而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他们才匆忙起身,便往外逃。 然而身后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眨眼间就不过十几米距离。钟毓赶紧拉着郭殊涵开跑,没跑出多远,就被身后的箭射中的大腿。 钟毓直接摔倒在地。 没等钟毓说上那句“放开我,你先跑”的经典台词,郭殊涵就扶起钟毓,转过身,举起左手,露出一直待在手腕上的□□。 郭殊涵瞄准了马背上的人,射出一箭,正中射箭人的心脏。旁边有个黑衣人正要冲过来,郭殊涵再放一箭。 □□很短,只能藏三支箭,刚才射出去两支,还剩一支。郭殊涵不放心把钟毓的后背交给身后的黑衣人,干脆把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8 钟毓整个抱起,开始拔足狂奔。 钟毓看着周围的房屋飞速的倒退,快得连个影子都捕捉不到,正要苦中作乐的感叹郭殊涵本事超绝,忽然在撕裂的空气中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走水了,走水了!” 身后有人敲锣打鼓的呼唤着,但是距离太远,混杂在噼里啪啦的客栈倾塌的声音里,如蜻蜓点水,只氤氲开细微的波纹。 郭殊涵终是没等到救援的到来。 他为了能加快速度,一边用内力克制伤口,一边疾驰。结果才奔出数百米,伤口就崩开了,鲜血大股大股的流了出来。 饶是这样,郭殊涵仍不肯放弃,他把口中要喷出的血咽了下去,然后继续跑—— 直到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口含了一路的血终于得见天日,郭殊涵跪倒在地上。 他想提醒钟毓快跑,他想转过身给黑衣人最后一击。 可是他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意识开始模糊,连钟毓的脸也开始看不清了。 身后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过来,即便不用回头,郭殊涵也知道黑衣人已经举起了屠刀。 郭殊涵忽然动了个身,把钟毓挡在自己的身体下面。 第49章 逼供 整个长安城的警报在一夜之间被拉响,巡防营和顺天府的人合并,开始对全城进行地毯式搜寻。 那天晚上客栈起火后,负责全城安全的巡防营就已经知晓并出动人力去灭火,但是两地的距离太远,途中花了不少时间。 而等巡防营赶到的时候,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巡防营人马和没来得及逃走的黑衣人在狭路中过招,死伤惨烈,双方打到了天亮时分,随着巡防营的人员不断补给,黑衣高手这才缴械投降。 紧接着是巡防营长达七天的刑讯逼供,真可惜这些铁血的汉子,无论是裹了盐水的皮鞭还是冒着青烟的火烙,愣是坚强的成了没嘴的葫芦,无论如何不肯开口。 直到钟毓拄着拐杖,阴沉着脸来到牢房。 司马凌风不知道这个刚从阎王殿里回来的人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跑到他这个阴气极重的地方了,忙叫人送来椅子。 钟毓摆摆手,问道:“你们那晚一个抓到多少人?” 司马凌风:“那晚死了四个,只抓到八个,其余的跑了。至于现在,有个熬不过去,自杀了,还剩七个会喘气的。” 钟毓面无表情的点头:“那好,把他们七个都招过来,我来问。” 司马凌风暗搓搓的想着你怎么问,这么多人用了这么多种酷刑都问不出来,明面上肯定不会扫了好友面子,他大手一挥:“成,把人抬上来。” 真的是用抬,七个人,三个人已经晕了过去,衣衫上尽是血块,两个人腿已经断了,被人拖过来,血染了一路,还有两个人正在用刑,不知是不是肉夹在器具里了,连带着桩子一块扛了过来。 有火把在阴暗的囚牢里点着,血腥味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囚室。昏暗的牢房,带血的刑具,气若游丝的喘息声,交织成青天白日下永不可见的阴暗。 囚房里除了钟毓,侯府的一个下人,司马凌风,七个囚犯,还有三个膘肥体壮,专门负责刑讯逼供的牢头。 钟毓从下人手中拿过罐头,罐头只有一巴掌大。司马凌风好奇的凑过去:“这是什么?”话才问完,就见钟毓把罐头打开,有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像是某种腐烂的尸体的味道。 钟毓说:“把那几个晕过去的弄醒。” 牢头业务活分外熟练,他们抄起放在旁边的一桶水,刷拉的泼在那三个人身上。 水才泼上去,他们立刻被痛醒,啊啊啊的惨叫出来。 牢头一愣,低头看了下桶里的水,慢半拍的想起来,憨厚的朝吃了一惊的司马凌风笑道:“这是盐水,刚才我忘了。” “狗官,有种你杀了我!”一个被捆在铁柱子上的人怒气勃勃的骂道。 司马凌风冷笑道:“精神儿这么好,看来用刑不够啊。” 牢头阴狠的笑道:“大人放心,还有十几种酷刑没用上呢。” 他们闲话的功夫,钟毓已经倒了碗液体放在桌上,又从自己身上取出六七个瓶瓶罐罐,这个倒一点那个倒一点。 司马凌风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是淡绿色的液体,慢慢净化,成了白水。 再无一丝气味。 但绝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会是碗没毒的水。 做完这一切,钟毓问:“有酒杯吗?” “有,快去拿。”司马凌风看了看钟毓手中的碗,问道:“要是直接用碗灌呢?” 钟毓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 牢头很快送来喝酒的杯子,钟毓倒了碗进去,对着柱子上的人说:“既然你精力这么好,就由你先开始好了。” 旁边六个同伙目眦欲裂的看着钟毓,钟毓淡淡的说:“继续看,谁的目光狠,下一个就是谁。” 牢头自然知道这是钟大少爷弄来逼问的□□,生怕□□撒了药效不够,合着另外几个人把犯人的嘴撬得大大的,这才把□□灌进去。 满满当当的灌入喉咙,一滴不漏。这个刚才还放着狠话的人剧烈的挣扎着,咳嗽着,然而液体已经入喉,就是他想呕出来也呕不出来。 有人不怕死,就是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敢放言说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但没有人敢面对凌迟,还硬着骨头说“来啊,谁怕谁”。 这就是区别。 下完药,牢头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这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好似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一脸惊恐的盯着前方,脸色惨白,眼睛瞪的大大的,都快凸出来了。额头上青筋暴露,鼻孔和嘴都睁得老大,嘴里嗬嗬的叫着,他已经因为太过恐惧,而发不出尖叫声了、就是有恶鬼在前面,张着腥臭的獠牙要吃他,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人的情绪是极具号召力的,连隔得远远的司马凌风见了,也忍不住跟着头皮发麻,他心头一颤,结巴的问道:“他,他怎么了?” “药效发了而已。”钟毓的面目表情十分淡定:“我这味药,名叫梦魇,就是把你最害怕的事情,放大千万倍的呈现在你面前。 举个例子,如果你害怕蛇,那么喝完这杯药后,你会看着自己正蹲在蛇窝里,数不清油腻腻冰冰凉的蛇正缠绕在你身上,越缠越紧,越缠越紧。你害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79 怕,你大声的叫,那些蛇便从你张开的嘴里钻进去,细小的蛇还会从你的耳朵里……” “打住!别说了!我知道了!”司马凌风分明不害怕蛇,听到钟毓的这番描述,想象了下那种场景,顿时毛骨悚然,不怕也怕了。 更何况身临其境的人。 钟毓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闻到一股骚味。 这个耗费了数百个巡防营人马捕捉到的江湖高手,竟然就这么吓得尿裤子了。 旁边的牢头看到这个人惊恐的表情已经呆了,他万万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种药,一想到如此可怕的药是这个看起来还颇为俊美的公子酿造的,而这个俊美的公子还看着自己—— 牢头悚然一惊,以为钟大少爷是要拿自己开刀了,先是吓得心脏都停了,随即看到钟大少爷下巴指指桶,顿时明白过来,赶紧提桶水过来,对着“高手”的裆部就冲了过去。 总算是把味道冲没了。 “高手”早已吓得涕泗横流,带着满腔的惊惧哭诉道:“走开,走开!” “好好好,马上走,”钟毓的声音轻柔的像哄小孩,语气却冷如冰渣:“只要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时辰以后,司马凌风将腿还没好的钟毓扶上马车,让他先回侯府,自己则面色严峻的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直到回到侯府,钟毓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消,他闭上眼,生生把要杀人的心咽下去。 端如昕知道现在的钟毓就是个要爆发的火山,没敢提查出个所以然没有,而是说了件轻松的事:“你爹想给你谋个官职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想来不日就有结果。” 钟毓勉强笑道:“是,娘。” 端如昕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只在心里叹息一声,说:“那你先去忙吧。” 钟毓回到自己院子,先把所有瓶瓶罐罐分门别类的锁进抽屉里,又拖着半条腿把刚才一边下药,一边改进用量的配方写了下来。 这味药,师父以前就研究过,不过药剂的分量难以把握。一直差个可以做试验的,便搁置在他手里。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 等这一切做完,钟毓身上的戾气消了个七七八八,这才拄着拐杖来到郭殊涵的院子。 紫竹刚给郭殊涵换了药出来,见到钟毓,低头唤道:“大少爷。” 钟毓手抬起来,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却知道知道问了也白问,于是挥手让她走了。 钟毓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郭殊涵正眉目安详的躺在床上,像睡着了一样。 钟毓坐在床边,先例行给郭殊涵检查一番,从头部的按摩开始,一直到胳膊,到大腿。 等他跛着腿气喘吁吁的做完,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钟毓坐在床上,拉着郭殊涵的手轻声说:“刚才我去牢房看了下,没有那天砍你的那个人,大概被他跑了吧。亏我还准备了药,打算折磨死他。不过倒抓了其他几个人,都是些小虾米,连致疯的药是什么都不知道。” 钟毓把玩着郭殊涵的手,发现他的手骨不粗,经脉倒是很粗,也很明显,从指关节开始,到手背,手腕,一直延伸下去。钟毓忽然在想这个青筋会不会顺着手臂一直蔓延上去? 他这么想,果真把手伸进郭殊涵的袖子里,正要查看,想到自己的手太冰,只好作罢。 “他们只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的杀手,嗯,就是屠下面的杀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有人出了价,他们就出力,真是群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也不想想银子哪有这么好赚。” 现在倒好,人被抓了,连出榜单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们只负责揭榜,所有的交易是屠在完成。 钟毓说了半天,见郭殊涵半句回应都没有,也说的没意思了,想了想他又说:“你这问题我看不了,所以请了个御医过来,那个老御医说……”说到这,钟毓本串成一线的话忽然卡住了,有些说不出来。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他说你腿上的伤只是小伤,养个百十来天就没事了,但是你后脑的伤太重了,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钟毓眼睛红了,他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你功夫那么高,太子底下都能完好的跑回来,怎么可能醒不过来。别逗了。” 钟毓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说不出话来。眼睛蓦地红了。 他弯下腰,伸手抱住郭殊涵,嘴唇贴着郭殊涵的嘴唇,贴上去感受他的温度:“所以求你醒过来吧,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第50章 宫闱乱 司马凌风在宫门口递上了求见太子的折子——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自由,不代表可以随意见太子。然而他从下午等到日落,太子召见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传来。 司马凌风郁闷的想:“不应该啊,这是事关屠的大事。抓来的这批杀手可都是去年年底涌入长安的江湖人,搞不好那批江湖人大量的涌入长安就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可绝不是小事,可太子怎么就不见他呢?” 司马凌风也是个死心眼,若是钟毓肯定想不见就不见吧,估计他忙,明天来也是一样。可是司马凌风死犟,他非要等太子的消息。 结果等啊等,等到夕阳的余晖都散尽了,等到宫门口点起了灯笼,守宫门的都换了一批,还是没等到消息。 直到王东易休沐出来。 王东易远远就看到司马凌风寒风瑟瑟的站在宫门口,形单影只,望眼欲穿,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出来。 王东易原本心事重重,见此一个激灵,什么为难的东西都吓飞了。他心说:“司马怎么了这是?” 王东易脑补出兄弟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眼巴巴的能指望的帮手,也就是自己,现在才抽开身,自动产生救助来迟的愧疚,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古道热肠的说:“兄弟,有事说!” 司马凌风盼星星盼月亮,正主没盼来,凑热闹的倒盼来了,他白了一眼:“没你什么事。” 王东易:“……” 司马凌风:“我求见太子呢,等了一个下午了,都没消息。” 王东易没好气的哼道:“你今天是见不到了,死心吧。” 司马凌风的好奇立刻被吊了起来:“哟,出了什么事,太子很忙?燕国又打过来了,还是出了什么天灾人祸?” 王东易两片唇瓣抿成一线,壮烈的守卫着满嘴江山。 司马凌风瞧着他的样子不对劲,也不再等太子,把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0 他拉上马车,一路开到王大锤的府邸,轻车熟路的走进他的房间,关上门,这才说:“说罢,这是你的地盘,附近没人。” 王东易的目光从司马凌风身上挪到地上,再从地上飞到房梁之上,吱吱唔唔了半天,才说:“也没什么事,就是陛下好像病了。” 司马凌风的眼睛眯起来,他细细的打量起王东易,狐狸似的目光看得王东易心虚不已,正想着莫不是司马也知道了,只听到他说:“陛下不是早病了吗?” 司马凌风的语气十分随意,好似理所当然——可不是么,陛下已经病好久了。 王东易一口气吐不出来,郁结在胸口,感情这个马大哈没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时候司马凌风听出来了,追着问具体情况,王东易还可能因为宫帷□□不方便说,可现在司马凌风根本没听出来,王东易却又偏觉得这件事不说不痛快。 总之,人的贱性,由来已久。 王东易把门打开,四下看了看,确定真没人,这才关上门说:“我现在没给圣上守宫门,自打狩猎回来后,就被调往太子身边做带刀侍卫。” 司马凌风嗯了声:“我知道啊。” 王东易:“难道你没发现太子把皇宫里的御林军和守卫都换了批人,简直像大换血?” 司马凌风沉默了片刻,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东易坐到司马凌风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太子软禁了陛下。” 司马凌风眼睛都瞪大了,立即从板凳上跳起来,被王东易一巴掌扯回原位,捂住嘴,轻声警告:“小点声音。” 司马凌风惊惶未起,惊疑已至,他压低了声音问:“为什么?” 王东易:“我先前也不知道,只是猜到陛下和太子间不愉快。直等到后来全部换人,尤其是陛下身边全部换了人后才开始留心,原来是陛下想改立国储。” 今晚的惊吓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司马凌风好生安慰了自己吓得漏风的心脏,这才半带哭腔的说:“陛下这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王东易叹道:“太子也不算差,尤其是跟其余几个皇子比,真把江山交到他们几个手中,指不定得怎样呢。” 司马凌风:“那后来呢?太子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软禁陛下,禁止陛下之间见外臣。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今天上午陛下突然和三皇子见面了。” 司马凌风惊诧道:“陛下想把皇位偷偷传给三皇子?” 王东易:“嗯,估计差不离。我跟着太子赶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陛下拉着三皇子说了多久。后来我在宫门外面守着,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三皇子出来的时候都尿裤子了,是被人扶出来的,软禁在景仁宫里。” 司马凌风想象着王东易在这样汹涌如潮的暗流里左支右吾,难得生起了同情心,拍拍他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办?” 王东易叹了口气:“这事我谁也没告诉。咱爹娘包括蒜头爹,肯定是跟陛下一条心,但咱们又和太子一条线,所以站谁都不好。” 司马凌风倒没有考虑这么深远的问题,他捉摸了会问:“你说陛下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废太子?难不成……” 王东易洗耳恭听。 司马凌风脑子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太子把陛下的某个妃子睡了?” 王东易:“……” 他伸出蒲扇大的手,对着司马凌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去你的。” 钟毓开始在房间里研究医术,翻箱倒柜,把多年的全翻了出来。不管郭殊涵最后能不能醒,至少他得拼尽全力。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侯府大院的丫头们不敢打扰他,他足足与世隔绝的待了近十天。 直到镇远侯来告诉他一个消息。 “巡防营里关押的那些黑衣人,全被杀了。” 彼时钟毓正沉浸在医术里,闻言想了好一会,才忆起那些黑衣人是谁。 钟毓愣住了:“谁杀的?” “没消息,只听说是被人连夜暗杀的。无一个活口。巡防营看守的人竟毫无察觉。” 比起谁杀的他们,钟毓现在更关心为什么要杀? 能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这个时候杀人灭口还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正因为他们说了不该说的,才惨遭灭口? 钟毓忽然想起之前郭殊涵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他他背后的人是谁。 莫非,他们是一起的? 是屠? 镇远侯打断了钟毓的思绪:“但是现在我要和你说的,是这件事太子已经知道了。我怕他意气用事,举兵讨伐屠。” 钟毓腿伤还没好,站一会就疼,他一边撑着桌子坐下,一边说:“这事别说是太子,就是寻常老百姓家也不会忍。” 镇远侯摇头道:“这段时间长安城的事情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总让人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加上前几天飞隼来信,你当时也在,那是襄樊城门领徐渭,我以前的同袍,传来的。他说襄樊城外,老有些不知来历的人擅闯。他已经提高了警惕,但还是担心怕燕国来犯。” 襄樊在齐燕两国边境,一旦开战,那里是第一战火。 钟毓一惊:“爹,您觉得燕国进攻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不是才投降吗?” 镇远侯叹道:“为父不知。徐渭自己也说都是些来历不明的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燕国的探子。怕是自己风声鹤唳,又怕贻误了军情。” 钟毓想了想说:“那要是围剿屠,胜算的把握有多大?” 镇远侯沉默半晌,“如果是我去,胜算大概在四六之间,毕竟当年我和他们交锋过,也算知晓点情况。但如果换了别人,怕是只有五五之数。” 屠的人马并不多,顶多不过三五千,还有不少分散在外,所以举国之力定能破之。但是齐国耗战太久,军队青黄不接,边防的战士动不得,只能从各地的驻军里调出征用。 屠的杀手是一盘散沙,可以以一敌十,却不能以百敌百,按理说军队的铁蹄踏过去,本应该势如破竹。但是屠的杀手心太稳,他们宁肯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镇远侯当年就是吃的这个亏。 而侯爷这边新组建的兵,彼此的契合度根本无法在短时间融合,在调度和指挥上都有问题,不像玄虎营的兵一样,用起来得心应手。 所以真的开战,从长远来看,齐国不会吃败仗,可国力不知道能不能维持那么久。而往近了看,大概就是侯爷说的四六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1 之数。 不过凭钟毓对他爹的了解,他爹说话向来不说满,他说四六之数,没准能做到三七。那对于进攻屠来说,就够了。 可是现在还有个大问题,那就是长安内太不稳定了。如果打到一半,长安出问题了,那该怎么办? 镇远侯来找钟毓,就是这个问题。 钟毓皱眉,十分不情愿:“找我也没辙啊,太子又不听我的。” 镇远侯看着钟毓的目光里带着某种了然的东西。 钟毓:“……”他汗毛一竖,几乎夺门而逃,好悬才克制下来,心惊胆战的看了眼他爹,又迅速的别看眼去。 好半晌才尴尬的开口:“那啥,嗯,成吧,我回头抽个时间去听听太子的意思。” 说罢,夺门而逃。 连跛了条腿都无法阻止他奔驰的内心。 钟毓做贼心虚的跑回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恰巧看到了桌上摊开的没看完的针灸书。 书上正不遗余力的讲解着人脑上的各大穴位,并不厌其烦的说明如何施针,可以怎么缓解……疲劳、失眠、头晕等多种症状。 保证针到病除。 沉思良久,钟毓决定给郭殊涵施针。 第51章 谭章逃 巴掌长的针,从头顶上扎下去,想想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可是除此以外,钟毓别无他法,总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睡着吧。 钟毓已经习惯了和躺在床上的郭殊涵说话,好像这样说着郭殊涵听得到一样:“我现在给你扎的针,是我师父自创的。以前他用这套阵法唤醒过沉睡三四年的人,想来总会有点用吧。”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你这个情况他肯定见过。我就不行了,得自己摸索。”说着,钟毓在郭殊涵头上落下六七针。 这套针法已经用了五六天时间,正好一个疗程。等待会把针取了,再看看效果。 正想着,门外管家唤道:“大少爷,太子召见。” 太子?钟毓已经许久没和他见面了,今日怎么突然想起他?话说之前他爹要他去问问太子的意思,他至今还没去呢。 太子竟然找上门了。 钟毓腿没好利索,索性拄着拐进了宫。 然而东宫里却没有太子,他在东宫里等了会,又被传旨:“钟少爷,殿下在寿康宫等您。” 寿康宫,是陛下的寝宫。 钟毓眼皮一跳,虽然这些日子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宫里的情况还是知道的——某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就是详细的不清楚,捕风捉影还是知道一些的。 钟毓心道:“太子怎么会在陛下的寝宫里召见他呢?” 钟毓跟着太监身后走,看着远处宫殿层峦叠嶂,忽而嗅出了点前途未卜的味道。 钟毓来到寿康宫,宫外站在面无表情的守卫,一丈一桩,严阵以待的守着宫门,保证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这哪是守卫,分明是看守。看来软禁一事,是真的了。 钟毓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才踏进宫门,大门就关上了。 宫殿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钟毓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朝里走,躬身道:“太子。” 李佑独自坐在床头,给昏睡过去的陛下喂药。他喂得很慢,一勺子药可以喂三四遍,非得全部喂进去了才收回手。 钟毓心道:“御医呢,怎么是太子亲自喂?” 钟毓无拘无束惯了,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就抬起了头,恰好看到太子一勺药喂漏了,黑色的药汁顺着陛下的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太子似乎就等着它流,把勺子放在陛下的嘴边接着,等流干净了,再重新喂回去。 钟毓:“……” 感情太子是这样在喂药,钟毓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做的。 这件事太子做的很投入,或者说心无旁骛,依钟毓对太子的了解,大概八成太子现在只是在想事情,而不是在认真喂药。 太子喂完药,随即伸手把碗递给旁边的人,结果忘了旁边的下人都被他挥退了,手空落落的悬着。 钟毓只好走过来把碗接住,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却在接到药碗的那一刻,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以至于钟毓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闻过,他背转身,不动声色的又嗅了一遍。 还是觉得熟悉。 不过钟毓便是闻到了也不会贸然去问,太子又不是司马凌风可以随便说话。 太子拿手绢擦干净手,叹道:“父皇的病一直没有起色。” 钟毓眼观鼻鼻观心,宫里的这些事他即便不知道,有他爹这个当官当成精的人在,多少总能猜到一些,因此闭不做声,不作回答。 太子回头看了眼钟毓的腿:“你的情况司马凌风已经和孤说过了,这件事闹得太大,现在长安城人心惶惶,这些江湖人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钟毓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道:“只是跳梁小丑,太子不必放在心上。” “哦,你是这样想的?”太子问:“可是背后还牵扯着屠。” 屠是齐国王室心头的一根刺,当年太皇太后,皇太后的死都和屠脱不了干系。 许是郭殊涵的缘故,钟毓现在再看屠,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毕竟屠只是个杀手帮派,要杀谁都是看金主的意思。 能抓到背后的金主才是王道。 可惜因为屠的保密原则,想把背后的金主抓出来,难如登天。 太子:“所以孤打算派兵围剿屠。” 钟毓想也没想,脱口道:“可是去年才打完仗,将士们青黄不接,而且武器粮草的供给也跟不上。屠不是燕国,非得固守领土,可能我们大张旗鼓的过去后,早已经人去楼空。” “正因为屠不是燕国,所以进攻起来不用废那么大功夫,也不用像进攻燕国一样耗时数年,这一点国库还是跟得上的。更何况,”太子温声笑道:“难得你不想报当年经脉俱断的仇?不想看到偌大个杀手帮派收归咱们大齐旗下?” 钟毓轻微蹙眉,实在不好逆了太子的意,只好问:“不知殿下觉得谁来领兵比较合适?”看来他爹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 太子的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扫过钟毓的脸,把钟毓惊出一身汗:不会是想找他吧,他可从来没领过兵。 太子却只是回身给皇帝掖了掖被子:“这个再定吧。” 皇帝脸色潮红,不知是做了什么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2 梦,正焦虑不安的皱着眉。 钟毓刚进来的时候,以为陛下体力不接,晕了过去,没想到他只是睡着了。钟毓偷偷打量了陛下几眼,恰好太子回头,他忙收回视线。 “对了,你爹上书想要孤给你安排个文职的官,你觉得呢?” 钟毓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爹是和他说过这事,他这一忙就给忘了。于是笑道:“劳烦太子了,也不求什么官,算是靠着祖上的庇荫,弄个闲职做做就好。” 说到后来,有些赧颜:“在家呆久了,爹娘都嫌。” 太子轻笑道:“这么没出息的话,可不像镇远侯的儿子说出来的。弄个文职,不想像你爹一样进武职?” “不想。”钟毓一口回绝。 太子的笑容收敛,他的脸色差点撂下脸,好不容易想到两人的关系缓和没多久,这才耐着性子说:“可是孤没有信得过的人在军队,你明白孤的意思?” 太子这话说的极有推心置腹的味道,钟毓不敢敷衍,却也不敢正面答应:“军队再强,也都是天子的兵,天子指哪,士兵就是跑断腿了都会往那奔。如果您真的介意他们跑得慢了,要个人督促,王大锤也挺不错的。” 钟毓知道太子说的是皇权和军权的矛盾,太子日后登基,自然是要个信得过的人手掌大权的。但是如果钟毓现在承认了这个矛盾,他把父亲往哪搁? 太子如何不知,轻声叹道:“只是比起王东易,孤更意主你。你真不去?” 以前太子便是这样,总是暗地里和他说一些暖心的话,让钟毓以为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呢?钟毓自嘲,就这样的一两句话就真的不一样了?他想:“他以前怎么能蠢成那样呢?” 钟毓最后也只是为难的笑道:“人各有志。” 太子不悦的回过头,不看钟毓。虽然他的教养极好,但毕竟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还从来没人这样一个再,再而三的拂他的意。 恰好此时陛下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身体竟然抽搐起来。 负责给陛下医治的太医谭章,他母亲去世,昨日他找太子告假。 原本太子不想放人,毕竟皇帝的病摆在这,但是不让放又说不过去,还是谭章说陛下的病情已经稳定,只要再服两剂药就无大碍了,太子这才应允。 哪知道人才走,皇帝竟然抽搐起来。太子以前只是把陛下交给谭章照看,自己能不来就不来,省得来了两厢厌烦,结果此刻出了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还是钟毓远远瞧见了,提醒道:“太子,要不要叫御医?” 御医?太子犹豫了会,以前他只准谭章一人照看皇帝,皇帝的情况也只有他一人清楚,眼下……太子大袖一挥:“传。” 陛下身体剧烈抽搐着,太子在旁边手足无措,钟毓看了会到底走过去,告声得罪,伸手用力掐住陛下人中。 陛下带着响音长吸一口气,整个人顿时惊醒过来,手足抽搐一下,不动了。半晌他才回魂似的转动眼珠,看了钟毓一眼。 钟毓忙收回手,拱手道:“望陛下恕罪。” 陛下浑浊的眼睛扫过钟毓,他的瞳孔没有焦距,仿佛只是借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喘口气,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睛扫到了旁边的太子。 只见方才还呆滞的眼神忽然间就变了,他的瞳孔剧烈一缩,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他哆嗦的伸出手,指着太子说:“你走,你走!咳咳咳咳……” 他的语气过为激烈,才说了几个字,就像打开了水闸,哗啦啦的洪水猛地冲了出来,唾沫畅通无阻的喷到了站在旁边的钟毓手上。 钟毓低着头,以为陛下说的是自己,慌忙跪下请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太子和风细雨的说:“把孤支走了,好传位给三弟?您现在还知道玉玺在哪吗?” 这语气,就跟“折子我已经帮您看过了,您过下目”一样。 钟毓的脑子有瞬间的锈住了,他确实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在揽权,却完全不知道陛下竟然起了另立国本的心思。 当下唬的一愣,吓得不敢动弹,假装自己是这场硝烟中看不见的石头。 恰在此时,宫人在门口汇报:“刘御医求见。” 刘御医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了,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两条腿颤巍巍,告老还乡的折子已经摆在了太子案头,不日就可以回家颐养天年。 太子免了刘御医的礼,正要提醒刘御医“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闭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陛下拖着半残的身体,挣扎着坐起来。 陛下像只已经年迈的狮子,试图用嘶吼留住自己的领地,他扬起早已经没有力气的手,拼命锤着床板:“朕要,朕要废了你!” 什么都不知道,还惦记着回乡后含饴弄孙的刘御医乍然听到这话,脑子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 他慢悠悠的走到床边,在钟毓一脸“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的赞赏的目光中拱手道:“卑职给陛下把脉,请陛下……” 呀,刚才陛下说废了谁? 第52章 城门祸乱 慢了好大一拍的刘御医愣了半天才意识过来,他抬起仿佛风干了的橘子皮一样的脸,惊恐交加的看着站在旁边的太子,两条腿抖成了筛子。 还没等筛子抖成型,只听“咔嘣”一声,刘御医已经瘫坐在地上,他的蹆骨彻底软了。 他拖着不受自己控制的颤抖的身体,朝着太子磕头如捣蒜,砰砰砰磕得直响,哆嗦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涕泗横流的乞求太子原谅他误听之罪,放了他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大概是刘御医磕头的样子太有喜感——可不么,那一层黏糊糊的鼻涕,把地板都弄脏了,太子近乎是和颜悦色的说:“无碍,起来吧,刚才父皇身上抽搐的厉害,你看看。” 刘御医感动得涕泗连连,好,地板更脏了。 他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放心似的撑着地板起身,结果一把老骨头了,才起身“嘎嘣”一声,又扭了根骨头,整个人又瘫倒在地上,却是怎么也挣扎不起来了。 太子:“……” 全程目睹的钟毓忍不住轻笑一声,得了太子一记眼刀,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刘御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是惭愧又是羞赧道:“殿下。” “行了,”太子挥挥手:“你回去颐养天年吧,今日之事别嘴碎。” 刘御医感激涕零:“谢殿下。” 宫门打开,几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3 个身着铠甲的御林军目不斜视的抬走刘御医,钟毓看到御林军熟练的动作,心里明白过来:好,表忠心的时间到了。 太子不轻不重的把陛下按到床上,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您歇会吧,等您把病养好了再来废了我。” 这时候张牙舞爪的陛下成了被顺毛的猫,安安静静的让太子给他掖上被角,上演了一幕父慈子孝。 好像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钟毓的错觉。 太子做完后,看了看陛下的神色,开口道:“你信不信,父皇现在正憋着大招呢。” 如此别开生面的对开,钟毓不敢接,想了想问:“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吗?” 太子回过头:“如果孤告诉你,孤也不清楚呢。” 陛下重病后,咳血不止,后来整日昏睡。好不容易靠着人参灵芝吊回一口气,再和太子说话就成了这个样子。 就算陛下年纪大了神智错乱,按理说也不会视子如仇。钟毓忽然想起在南疆的时候,曾见过神婆用一种草熬成汤,喂给酋长,能迷惑人的意识。 当时师父瞧见了眼红的不行,窜梭钟毓去偷,结果被发现了,被人家整个部落的人狂追。 那种草叫什么来着,钟毓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叫赤鳌败草。 想到这,钟毓心里起了疑,他上前一步道:“我在外游历的时候,曾学了点皮毛医术,陛下面色红润,不像是卧床不起的人……” “太子,司马大人求见。”门外有人说。 “传,”太子道:“你继续说。” 被外面的人一打岔,本想给陛下把脉的话有些说不出口,钟毓迟疑了会说:“能不能向殿下求个恩准,我想把陛下喝的药碗拿回去看看。” 那日的大火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司马凌风受命开始对无长安籍的江湖人进行排查,但凡是在长安城没有固定住所的游侠,都被粗鲁的请到了官府,进行三堂会审,尤其是对来长安城的目的盘查的格外清楚。 那段时间,所有的酒楼客栈,乃至妓院赌场都遭了殃,凡是无所事事或对来长安城的目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全部被遣送出城。 几个城门口成了重灾区。 这些江湖人本就桀骜不驯,对衙门的人开口狗官闭口王八,如今被蛮横的推出城,心有不甘,随时都能发起大火。 偏城门禁军担子重,又是群少爷兵,心气极高,两厢摩擦,简直成了干柴碰烈火。火星子从这个城门传到那个城门,磕磕碰碰这几日就没少过。 这不,司马凌风来求个恩典,求太子加派人手,他非要把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鳖打回去。 钟毓早起的时候,眼皮突突跳个不停,像是在酝酿着大事。 他一想,莫不是郭殊涵快醒了? 钟毓给郭殊涵施针已经小有两个疗程,按理说也该有点作用了。他兴高采烈的过去给郭殊涵把脉,发现他一如平常,顿时有点气磊。 钟毓看了眼熟睡的郭殊涵,伸手将他两边的脸颊拉了起来,活生生从郭殊涵早已消瘦下去的脸颊上拉出两片肉来。 这样还不止,这个残暴的人还一边拉一边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休了,再娶一个去,听见没有!” 无辜的郭殊涵脸上被捏红了,也没能开口述说自己的委屈。 钟毓瞧见了,又有些不忍,伸手揉了揉他脸上的红晕。 末了,每日例行一事,给郭殊涵施针。 十三根巴掌长的针扎在郭殊涵脑袋上,把他扎成了刺猬头。这样的针扎完后,得要一个时辰才能取下。 平日里钟毓都是和郭殊涵说说话,近日他却拿了本医术在翻。 多日前,钟毓从太子那里拿了药碗回来,当晚就根据残留的药汁,把配方拼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却总是差了几味药,怎么也写不出来。 就是让钟毓觉得熟悉的那股味道,怎么也找不出来。 后来钟毓又进宫去,从太子那里要来了方子,惊诧的发现方子竟然和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这根本说不通。 其一是这个方子平平无奇,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其二是分明还有味药没写进去,至于是几味,钟毓不确定,但肯定有。 为此钟毓不解了许久,直到后来有次端如昕吃美容养颜的珍珠灵芝,他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骂自己简直蠢货。 燕国进贡的那味灵芝没有写进去。 朝灵芝,朝灵芝。钟毓默念着。王大锤告诉他那味灵芝叫朝灵芝,可是钟毓翻遍了医术也没找到这味药,看样子得去问问唐炎了。 钟毓如是想着,直到听到紫嫣急切的敲门声。 “大少爷,巡防营传来消息,司马少爷遇害了。” 钟毓一惊,当即摔了书,瘸着腿跑出去。 留下郭殊涵顶着满头的针,安静的睡在房间里。 事故发生在南门,当时正准备送走最后一批江湖人。 这批人是从衙门受审完回客栈,然后等衙门通知,统一送出城。结果今天在送人的时候起了冲突。 有个江湖人不愿走,想开溜,被逮了回来。衙门的人脾气不算好,等到这个人再想逃的时候,立马火了,伙同其他几个公职人轮番殴了顿。 本来这种事平日里也时有发生,大伙都没怎么在意,结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惹了众怒。所有准备遣送出去的江湖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发了火。 单方面的殴打变成两方面的群殴。 事情越闹越大,司马凌风带着人赶了过去。这个时候整个南门口已经乱成一锅粥,你推我嚷,跟逛庙会的时候发生了踩踏似的,根本没有有点高手过招的自矜。 司马凌风下了马,正准备让人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不放过的时候,不知是谁吼了句“就是这个狗官”。 这句话好像火药桶的导火线,呲溜的把火药点燃了,这些面孔粗犷,穿着各异,本只是想来长安城讨生活的江湖人,找着了让他们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 他们一拥上前,司马凌风旁边的护卫根本拦不住,好在司马凌风也不算花拳绣腿,几脚踹飞了想要扑上来的人。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好像根本不知畏惧一样涌了上来,司马凌风立即察觉到异常:他们这是故意在闹事,而不仅仅只是发泄。 司马凌风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先让血气上涌的他们冷静下来。因此他收下刀,正准备高声说话,平息两句。 有个人突然在司马凌风眼前撒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4 了团粉末。 白色的粉末随风一扬,直扑司马凌风的眼睛。司马凌风当即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这还不止,没等他用手揉揉眼睛,便有人持剑直扑向他—— 等钟毓赶到司马府的时候,司马凌风的前胸被洞穿,腿折了,眼睛也瞎了,好歹把命抢救了回来。 司马凌风的母亲哭的昏天黑地,平日里端庄静娴的贵夫人险些哭成村姑,哭得司马凌风头皮发麻,想要安慰奈何自己还憋着一肚子火呢,眼睛又肿又疼,稍一动弹胸口的洞就汩汩的流血。 只好操着动弹不得的身体,躺尸般睡着,任由自己的老爹去安慰母亲。 好在最后总算被钟毓以“司马需要休息为由”劝说下去。 待人一走,房间里顿时冷清了下来。 下人安安静静的充当房梁柱,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声音,徒惹主子心烦。 只剩下烛火随风摇曳。 司马凌风躺在床上,微微抬起手,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瞎了,却被一个人抓住,塞到了被子里。 “行了,你先好好休息下吧,别瞎折腾了。” 司马凌风听得出钟毓口气中的黯然,心中一凉,半天没有言语。 钟毓坐在床上仔细打量了会:“反正你最多不过瞎双眼,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要不我看看?”说着,没等司马凌风同意,便自己动手解开了司马凌风缠在眼睛上的绷带。 绷带下是双红肿得恨不得喷出血丝的眼睛,司马凌风的眼睛处上了药,不能睁开。 钟毓伸手,在司马凌风紧闭的眼睛上方晃了晃:“能感觉到有黑影吗?” 司马凌风沉默了好一会,无奈的摇了摇头。 钟毓让下人把灯笼举过来,再问道:“现在呢,能感觉到光线吗?” 司马凌风愣了一下,几乎是惊喜的用力点点头。 钟毓没有说话,司马凌风感觉他的手搭在自己脉搏上。 司马凌风觉得那搭的不是自己的脉,是自己下半辈子的希望,像一根细薄的线,被钟毓牵在手里,好像轻轻一扯就要断了。 第53章 郭殊涵清醒 钟毓久久的沉默,气氛静谧的让司马凌风害怕。 良久,司马凌风没等到钟毓的消息,便自顾自的开口说话,好似这样让他希望陨灭的消息就不会从钟毓口中说出一样:“上午闹事的人,是有人蓄意的。” “你肯定?”钟毓收手,没有直接说司马凌风的眼睛怎么样,也没有说能不能医治。 “我肯定。民不与官斗,我带人过去的时候,闹事的分明已经住手,但后来却被人挑了起来。而且周围这么多持刀的扈从,那个人却单从我身上着手。别说是擒贼先擒王,他们只是泄愤,还没有明目张胆击杀朝廷命官的胆子。” 司马凌风从来不缺少机敏,只是他懒得在意,懒得去理会。 司马凌风不是钟毓,不会嚣张的街头闹事,也不是王东易,看不顺眼的便一拳揍过去,甚至于庶出的弟妹,他也从不计较他们的勾心斗角——纯粹是因为懒。 他懒得洒脱而肆意,懒得无忧无虑,是当年钟毓在情海里无处自拔时,万分歆羡的模样。 可是随着这句话出口,钟毓仿佛看到司马凌风背后突兀出现一个黑洞,一张口便把这个随心而至的司马凌风吞了下去。 只剩下按照条条框框,削足适履拼凑出来的,鲜血淋漓的司马凌风。 他终于,也被卷入这个泥潭之中了。 钟毓缓缓道:“从年后开始,满长安的事情就没有停歇过,先是太子遇刺,之后疯子杀人,再然后陛下……神智不清,我和你都遭受了暗杀,殊涵现在还昏迷不醒。” 钟毓略一迟钝,继续说:“我总感觉,会有大事要发生。” 司马凌风侧耳听着,没有说话。 钟毓才说完,也感觉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便拍拍他的肩膀,从床边捡起自己的拐杖:“行了,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回去后我去研究下医术,嗯……不是全无希望,但是我不敢保证。” 司马凌风嗯了声,感觉钟毓还没有走远,追问道:“你的医术跟谁学的,巡防营里逼宫的药也是你拿出来的?” 钟毓回到钟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司马家出事后,司马府里上上下下跟丢了魂似的,连午饭都没准备。 钟毓饿得潜心贴后背,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隐约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可是近日的事就像一堆乱麻,沉重又繁杂的压在他的心头,根本无暇理会。 钟毓唤紫嫣:“饿死你少爷我了,快要厨房下碗面,加两个鸡蛋。” 结果连唤了两声,都不见紫嫣跑来,奇道:“这丫头死哪去了,不知道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吗?”说罢,又高声喊了一句。 “奴婢来了,大少爷!”紫嫣不知刚才有何事,此刻气喘吁吁的跑来,脸上的惊惧遮都遮不住:“大少爷,您快,快去看看涵少爷。” 钟毓一怔,拄着拐杖快步走到郭殊涵的房间。 郭殊涵的房间被烛火照的亮堂,愈发拉长了床边紫竹的背影,像个形状陆离的魑魅。 紫竹守在床边,吓得不敢动弹,直到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钟毓快步走来,才长舒口气。感觉心里将要塌下来的那一块立刻被柱形的钟毓顶住了。 她咽了口口水,回禀道:“大少爷,奴婢下午像往常一样来给涵少爷喂药的时候,发现涵少爷就这样了。” 哪样了呢? 人还只是昏迷不醒的躺着,身体却仿佛自带意识,操控着全身的肌肉——他浑身抽搐,能看得到手背,脖子处的经脉一突一突的在跳。 平日里隐藏在皮肉下的青筋此刻仿佛是把利刃,要冲破郭殊涵的表皮,从里面挣扎出来。 钟毓甚至看到郭殊涵脖子上的青筋,已经彻底鼓起来了。 “女婢本想告知老爷夫人,结果老爷被叫去宫里,夫人在少爷您出去后,就去了相国寺。女婢又不敢在外面叫大夫,怕……怕……” 怕不祥。 郭殊涵的样子太怪异了,简直像个妖怪,紫竹不敢轻贱了自己主子,更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到主子这幅样子,所以宁肯拖到钟毓回来,也不敢叫大夫。 “对了,奴婢看少爷您给涵少爷的针一直没拔,以为是针的问题,所以擅自做主给涵少爷拔了。”紫竹说。 钟毓坐到床头,回过头激赏的看了眼紫竹,安慰道:“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这件事不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5 要乱传。爹娘那,也保守秘密,回头到管家那里领赏。对了,他这样有多久了?” “不到一个时辰。”紫竹在离开前说。 男人一身破烂的青衣,行走在黑暗鬼魅的丛林里。 丛林中无日无月无星,一片黑暗,却诡异的让人看得见眼前的东西。 男人身上到处都是伤,鲜血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流出来,像个蛛网一样遍布全身。浑身疼的厉害,他连路都走不稳,时不时趔趄一下。 有成群的蝙蝠从他身边飞过,刺耳的声音在诡异的安静中格外分明。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正在起身。 男人看不到这个东西的身影,但听得到它起来的声音,男人能察觉到它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可是男人已经无暇顾及。 口干得枯了,起了一层皮,贴在男人的嘴角。他的眼睛没有光泽,脸色也蜡黄。甚至,男人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周遭的东西都在渐渐理他远去。 只有行走时,动作带起的伤口崩开,一阵阵的疼刺激着他的神经,不让他倒下。 视线的前方似乎有光,远远看到,并不刺眼。男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此时看到了也不理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走。 男人想停下来喘口气,可是他才停下,耳畔忽然刮起腥臭的风。 男人一凛,下意识的躲开,却因为体力不支,趴倒在了地上。 有个巨大的,浑身恶臭的怪物擦着男人的肩膀跃到了男人前面。这个怪物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发出绿色的森冷的光。 这次,男人没有躲开,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他已经很累了,又疼又累,没有这个力气,也没有这个精力去与如此庞然的怪物斗。 男人已经快要放弃了。 这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男人扑来—— 男人闭上眼,他的视线彻底变成黑暗。或许是眼睛看不见,嗅觉就会比别人灵敏。 男人在看得到的腥臭中,忽然嗅到了一缕暗香。 那是一股极浅极淡的药草香,丝丝缕缕,扣人心扉。 这股不同的,全新的味道仿佛给了男人极大的生机,他霍然抬头,看到了远方的光亮。 郭殊涵睁开眼时,入目的是熟悉的海蓝色纱帐,有黄色的光线一晃一晃,拉长了纱帐上的阴影。 耳畔有东西瘙的痒,郭殊涵转过头来,看到一个人正把脑袋埋在自己脖子里。他的腿和手不安分的搭在自己身上,盖在被子里。 郭殊涵呆滞半天,不敢动弹。 等到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郭殊涵才轻轻的靠过去,用脸摩擦着钟毓的头发。 钟毓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床边的人不见了。 他往空位子摸了把,发现还是温热的,一把掀开被子,半瘸着腿下床,惶急道:“紫竹,涵少爷呢?” 紫竹闻声推门进来,忙扶着钟毓,给他披上外套:“涵少爷不是……”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眼睛当即就瞪大了,涵少爷不是昏迷不醒吗,人跑哪去了? “奴婢,奴婢没看到。” 钟毓推开紫竹,心里的谜团有脑袋那么大,好好一个人,还是个昏迷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如果是被人绑架,钟毓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睡死到这个程度。 正要派人出去找,门外有人逆光走进来。 来人穿着身极简的白衣,长发披散在肩上,湿答答的还有淌水的痕迹。他看到钟毓,脸色未语先笑,极浅的笑容点缀在苍白的脸上,像茫茫大雪中一朵寒梅簇开。 “你醒了。”他道。 钟毓愣住了,巨大的喜悦在他心头涌起,好像一个充沛的球按到水里,还未杵到底,就已经按捺不住浮到水面。 他眼睛里有水汽在光线下一闪而过,他快步走过去,把郭殊涵抱在怀里。 紫竹见机的离开房间,顺便关上房门。 郭殊涵一愣之下,伸手把钟毓抱的紧紧的。 钟毓把他湿答答的头发撂倒脑后,问道:“去哪了?刚醒过来,也不知道多躺躺……嘶,痒。”说着,要松开郭殊涵,却被抱得推不开。 是郭殊涵把自己干枯的嘴唇,贴在了钟毓脖颈后面的皮肤上。 郭殊涵吃了口豆腐,见好就收:“去洗了个澡,身上好久没洗都臭了。” 昨晚毒发的事,郭殊涵醒来就发现了,满身的臭气,突兀的青筋。他怕吓着钟毓,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顺便把药吃了。 是那一晚,郭殊涵试探太子身边的暗卫,从唐炎那里得来的犒劳。 钟毓嗯了声,想起昨晚的事:“昨晚你手上的经脉都鼓了起来,我给你把脉,你是不是……” “嘘。”郭殊涵在钟毓耳朵里吹口气,温热的气流钻进钟毓的耳道,成功的搔到了钟毓的痒处,“这件事留给我自己去解决好不好。” 钟毓多少知道这件事是郭殊涵的心结,见他如此说,自己也不再多问。 郭殊涵的清醒让镇远侯府热闹起来,钟夫人本打算让下人买点东西来装饰下郭殊涵的房间,正好侯爷在家,索性挽了侯爷,夫妻二人其乐融融的上了街。 整个侯府蓦地欢喜起来。 皇宫里,李佑拿着新到的信纸,陷入久久沉思。 半晌,他看不出悲喜的问:“这件事你确定?” 房间内有个身着黑衣的暗卫,他跪在地上抱拳道:“卑职确定,但现在还查不出屠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佑手上的信纸,上面清晰无误的写着:南门闹事者中,有屠之人。 李佑脸色阴晴不定,一方面他想着屠真是越发无法无天,竟敢把触手伸到长安来,另一方面他又在想,这件事或许是个机会。 或许是个把镇远侯调离长安的机会。 他原地踟躇两步,挥挥手,打算让暗卫退下。 这时,门口的李佑跟班忽然道:“殿下,刚才有个宫女给陛下喂完药后,往景仁宫去了。” 景仁宫,那是软禁三皇子的地方。 三皇子李佩正在宫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两天前有人在饭盒中给他传了张纸,上面写着一个让李佩胆寒却又兴奋到颤栗的消息。 上面竟然说陛下被太子软禁,原因是陛下想把皇位传给自己,而不是已经在位二十余年的太子。 李佩上次去看望陛下的时候,还不知情,被陛下口中“李佑这个欺君灭祖的叛徒”吓了个两股战战,后来被软禁起来,他确实有怀疑陛下和太子间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6 不和。 万万没想到是这回事。 如今想来,当时自己要是没有害怕到瘫倒在地,多问陛下两句,是不是就可以听到这个让他振奋的消息了呢? 人总是这样,身临其境的时候,害怕的不行,便是前面有千山银山,也畏足不前,满心的仓皇无措,想要逃离。而真正逃离到安全地带,又忍不住对前面的诱惑向往不已。 他辗转用自己仅能调用的人,联系到一个长宫女。 这个宫女以前是在他母妃面前伺候的,母妃去世后,才入的皇帝宫。只要轻轻问一句,陛下所想就能大白于天地。 到时候,他可以用母家的人脉,随便是个谁,但凡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只要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陛下出席——别说是做什么,只要他露个面,这样一切就都解决了。 李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距离那个位置这么近,近到只需要宫女回来,一切就顺理成章。 他心跳的飞快,已经快要跳出喉咙眼了,忍不住想人怎么还不来? 人,来了。 第54章 真相大白 有人推开他面前的宫门,李佩快步走过来,脸上的惊喜还来不及撤下,已经被惊恐取代。 进来的是太子,他的大哥李佑。 李佑的身后,伸着持刀的武士,以及拖着一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宫女。 李佩两眼一黑,险些站不稳,心里知道,他完了。 然而事到临头,李佩却出奇的平静,那是一种已经能看到自己黄土白骨的平静。 他闭上眼,听着李佑下令。 可惜左等右等,李佑却仿佛老僧入定,半天没一句言语。只是远远的打量着他,目光带着看动物般的怜悯。 李佩最终还是没有死,他被软禁在自己宫里,只是这一次连给皇子该有的待遇都没有了。 宫里人的拜高踩低,会让李佩下半辈子凄凉如雪。 李佑回到陛下的寝宫,这一次他的态度出奇的平和。 他甚至给喝完药后,给安静睡下去的陛下掖好被子。 因为刚才在审问宫女的时候,她说陛下根本没说要传位给三皇子的半句话,也没有半分这个意思,她心里慌张忍不住问陛下究竟想传位给谁,陛下却是无意识的念叨着:“熙儿,熙儿。” 熙儿是李佑的乳名。 如果说重刑下的宫女还不足以让李佑相信这番话只是她借以苟活的托词,那么“熙儿”这个名字却足以换回李佑幼年时期,父子二人的温情。 李佑想:“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然而,还不等他自责完,就见陛下额头沁出一头汗,脸色煞白,正紧张不安的哆嗦着。 李佑心里软下来,柔声唤道:“父皇,父皇。” 陛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心里那颗大石头落地,正要吐出口中的浊气,骤然看见李佑正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梦境里,李佑面目狰狞的撕咬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两个眼神骤然重叠,陛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你走,你走!” 李佑一愣,脸色急剧变白,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他赫然起身,正要怒起的离开,忽然停下来,看到刚喝完药后陛下的样子,有跟线从他脑海中穿过,骤然间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他刹那间回过头,神色惊怒不已,喝道:“来人,全面通缉,把薛太医给孤绑回来!” 院子里,郭殊涵练完剑回来,看到钟毓正坐在亭子里,心无旁骛的翻看手中医书。阳光从亭子上漏下,点点照在钟毓身上,仿佛给他渡了层光。 郭殊涵嘴角不自觉的噙着笑,他把剑交给紫竹,从她手中拿出干毛巾擦了擦汗,这才走到亭子中去。 他从后面抱住钟毓,顺便在他脸上亲了口,这才心满意足的问:“看什么?” 自打郭殊涵醒后,钟毓惊异的发现郭殊涵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只要周围没人,上面摸完摸下面,以前那个拉个手都会耳红心跳,害羞的不行的小媳妇哪去了? 心里腹诽,面上却淡定的说:“司马眼睛瞎了,但还能感受到光,应该还有救,我想试试。” 郭殊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变,宁肯就这样抱着钟毓,也不愿站起身:“御医怎么说?” 钟毓:“宫里的御医擅长的是治病救人,只会寻常的症状,像司马这样被江湖邪魔歪道的毒弄残的,他们不一定清楚,就是知晓这种毒,也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 郭殊涵想起钟毓说的,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御医给他把过脉,却没有多说什么,想来估计也是没探出郭殊涵体内有异常,或者即便发现了,却不知如何处理,索性就缄默不言。 钟毓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老实坐着去,没事一起看看医书。” “哦。”郭殊涵闷闷的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明知道郭殊涵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被他讨好摸乖的样子逗笑了。 两人安安静静的看书,彼此间除了翻书的声音,安静的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钟毓抬头看了眼郭殊涵,忽然有种岁月安稳的感觉。 钟毓不翻医书不知道,自己竟然背了这么多医书,现在一本本的翻出来,不过是查漏补缺,以及把快要忘的重新捡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郭殊涵忽然轻声念道:“野黄瓜是种草?我还以为是野生的黄瓜呢。” 钟毓嗯了声,不在意道:“野黄瓜能健脾化湿,清热明目,用于风火赤眼,无名肿毒,可惜对司马的眼睛没什么用。” 至于分明是种草,却不取名草的多了去了,钟毓闭着眼睛都能数出几十个。倒是有些东西明明取名是草,长得却不像草的有些少见。 比如有种叫畦畔莎草,恨不得有一个人那么高,却偏偏是种草。 又比如一种叫冰灯玉露的草,长得晶莹剔透,像灯一样,煞是好看,司马凌风以前还养过,给他养死了。 又比如……钟毓这些日子翻的医书着实不少,每个草药长什么样子,什么功效都能烂熟于心,以至于现在漫无边际的想的时候,脑子里仿佛走马观花的略过很多种植物。 钟毓的脑子里忽然翻出以前看到过的一种草,长得真是丑,像快要腐烂的肉一样,叫赤鳌草。 这个草长得丑,却极为稀有,钟毓以前跟着庄熙采药的时候,曾在西南苍茫大山里见过一次,给庄熙宝贝得成什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7 么了。 原因无他,这种草功效太强大,既能让人起死回生,用的不好又能让人癫头癫脑。 当时钟毓看到的那种草才长了十来年,不到三个手指大小,庄熙用了没多久就用完了,为此又重回大山里,几乎九死一生还是没能找到第二株。 钟毓想到这些,便说给了郭殊涵听。郭殊涵想了想这个“腐烂的肉”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不就跟灵芝长得差不多吗,干嘛形容的这么恶心。” “是因为这种草的气味也很恶心。”钟毓随口说。 然而才说完,他整个人就仿佛定住了。 这个恶心的味道……怎么让钟毓突然想起陛下喝的药碗了? 朝灵芝,朝灵芝……赤鳌草,赤鳌,朝…… 王大锤当时守在宫门口,距离的那么远,听不清楚,所以把“赤鳌”听成了“朝”…… 谭章的抓捕轰轰烈烈的开展了一个月,气势宏伟的谭府被人掀了个底朝天,连瓜碗瓢盆都禁受不住四分五裂。 偌大个谭府,没找到一个活物。 唐府里,唐炎随手把院子里开的极盛凌霄花折在手里,带着叹息般的语气说:“真是可惜,药的事暴露的早了点。要是再迟些,没准这个皇位就能直接转动那个废物手里。” 废物自然是说三皇子李佩,可是唐炎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废物叫什么,索性直接称呼为废物了。 六月的长安正是牡丹盛放的时节,走到街上到哪都能看到“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的国花。 牡丹是盛大的花,像极了齐国强盛的国力,唐炎自然不虞,便让下人在院子砍尽牡丹,种上了凌霄。 董大高大的身影站在唐炎背后,他没有弓腰去显示自己对主子的尊敬,只是低着头说:“是,谭章离开的太早了。殿下您为什么不把谭章拦下来?” “他已经发现了,再拦下来会露出马脚,李佑精明着呢。庄熙呢?” “谭章假借丁忧之名,逃离长安后,庄熙察觉到不对,却舍不得查看药效,后来自己借谭章药童的身份,偷偷去了趟太医院。 当时他估计是想知道药的情况,结果误打误撞收到太子捉拿谭章的消息。庄熙真不愧是常年东躲西藏,被仇家追杀的人物,竟当场逃了出来。可是之后却不知所踪。” 唐炎点了点头,了然道:“现在长安城追捕的这么严,想他一个除了药理什么都不管的呆子,有多大的本领躲过层层搜查。八成是躲到镇远侯那里了,也只有镇远侯有这个本事天子脚下藏人。” 董大:“那要不要把镇远侯私藏钦犯的消息放出去?” “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镇远侯藏了人。再说,便是他藏了人,只要他真想藏,谁能查出来。” 董大:“可是总不能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吧。” 唐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堪比铁树开花的笑一笑,却并不好看,显得人格外阴森:“镇远侯能藏他一时,也是出于他救了钟毓的大恩,他还有妻儿老小,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钦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我猜,他现在一定想着赶紧把人送出城。” 董大了然:“可不能让他轻易的离开长安。” 这时,有个送菜的汉子敲响唐府的后门,老仆走过去开门,汉子憨厚的笑道:“婶,我又来送菜了。” 这是个用破布链子这躺着外面的库房,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许多杂物,有锄头铁锹,还有柴火木棍。各种东西杂乱的放着,没有人打理,也没有人注意。 “殿下,谭章已经活捉。现看押在墨风馆里。” “很好。”唐炎嘴角勾出一个弧度,“有谭章在,我看庄熙怎么撇清关系,镇远侯怎么交待。我去看看。” 说罢,走到库房里面。 董大掀开地上的一个竹篓,露出里面的暗格。这里不知何事修了个暗道,里面恰有两人宽。 几人在里面左弯右绕,穿过黑黢黢的暗道后,终于走到了头。 董大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正要停下来敲响头顶上的木板,忽然在火把的光下看到了一双脚印。 唐炎看到董大蹲下身,问道:“怎么了?” 董大站起来,面带严肃的说:“有人来过,这个暗道被发现了?” 唐炎看了眼脚印,示意董大敲响木板。那边很快就有人过来打开木板,光线照了进来。 唐炎被人帮扶着上去,这也是间杂物室。堆放在各种妓院龟公用来做用品的东西。 “刚才谁来过这?”唐炎问。 接待的老鸨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倌在旁边站着,闻言愣了一下,才说:“没人来啊,柴房的钥匙是我保管的,您看这四周门窗都是好的。”说罢,问向旁边俊俏的象姑,后者也摇了摇头。 唐炎略作沉吟,便道:“这条路不安全了,待会你叫人把它封了。我们去看谭章,教他该说的话,顺便把人带走。” 第55章 出征伐屠 转眼已经到了知了聒噪的时节,钟毓顶着烈日从司马府里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脑门子汗。 医治司马凌风的眼睛,已经又段时间了。 钟毓站在门口,看了眼门口黑黢黢的马车,想象了下进去后里面仿佛蒸笼一样的温度,整个人都有些迈不动脚。 断了腿的徐庆坐在马车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大少爷怎么还不上来?” 钟毓权衡一下,就当是泡个澡,心一横,就准备要上车,忽然看到自家的马车远远走来。徐庆奇道:“那是谁?” 马车走近,郭殊涵掀开车帘露出脸来,浅笑道:“上来。” 钟毓不明所以,依言上去了。 才进去,顿时感到清凉舒爽跟浪花似的,一阵阵袭来。 竟是郭殊涵担心他怕热,特地过来接他。马车内放了块冰,冰上摆了水果,正悠悠的冒着寒气。 钟毓眼睛都直了,忙拿了个梨咬下去,满口汁水,冰凉透心。 钟毓满足的喟叹道:“媳妇儿,这么贤惠,怎么忍心你铺床叠被。”最后一句话,他特地用上了戏腔,咿咿呀呀,风骚无限。 马车起步,缓缓开动。 郭殊涵坐到钟毓身边来,方才钟毓觉得两个人靠在一起太热,便坐远了些。他双手抱着膝盖,偏过头来看着钟毓:“看来司马凌风情况很好啊。” “还行吧,这几日我看了看效果,还行。”钟毓笑得一口白牙,顺手捡了个樱桃放到郭殊涵嘴边:“吃不吃?”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8 郭殊涵借着钟毓的手把樱桃咬进嘴里,还在颇有暗示意味的咬了下钟毓的手指。 钟毓:“……” 他怎么觉得郭殊涵越来越有他的风范了,不过若是钟毓就不会咬,直接舔一口会比咬更满足。 钟毓眯眼觑了会郭殊涵,后者竟然坦然无畏的回视着他。看了一会,郭殊涵竟然直接扑了过来,把钟毓压倒在座椅上。 钟毓的嘴里,满是冰梨汁的味道,全部进了郭殊涵的嘴巴里。 郭殊涵的大脑被什么东西填充满,周遭的一切,车厢、水果、冰块,甚至外面嬉闹的人群,全都分崩离析,炸了个青天白日。 天地间,只有怀中一人。 直到快不能呼吸了,郭殊涵才放开钟毓,只是嘴巴放开了,人却依然靠在钟毓身上。 钟毓试着动了动胳膊,被郭殊涵压着不能动弹。至此他无比忧伤的发现,自打郭殊涵这个小纯洁被他□□成老手后,他自个儿真挡不住这个会武术的流氓。 半晌,钟毓只好气磊的放弃反抗,挑起一边眉毛:“后脑上的伤好了,敢这么折腾我?” 自打郭殊涵清醒后,钟毓担心他后脑勺上的伤,一直分房睡,还没碰过他。结果他正人君子似的节制,某人还专门过来找事了。 听到这话,郭殊涵无奈的垂下头,他的鼻尖正对上钟毓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似乎不想提及这个扫兴的话题。 当天晚上,钟毓躺在床上还不到半个时辰,有个人趁着夜黑风高摸到他的床上来了。 基本上上床半个时辰,钟毓应该睡着了,可惜天实在太热,就是躺在凉席上还跟煎鱼似的,便翻来覆去没睡着。 后来觉得再这样翻,更睡不着了,索性闭着眼躺尸。 结果给了某个家伙错觉,他在门口停留了会,果断推门进来。 郭殊涵在床头打量了会,确定钟毓睡得差不多了,这才轻手轻脚的上床。他挤着床边的一点位置躺下,在黑夜中看了会钟毓的睡眼,觉得不过瘾,靠了过去。 钟毓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睡意,被这个家伙吹散个彻底。 郭殊涵犹自不满足,睡了会,又撑着凉席半坐起身,在钟毓额头亲了口。沐浴后清爽的味道从郭殊涵衣领中传来。 钟毓:“……” 他觉得他应该趁现在把某人办了。 郭殊涵侧着身,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钟毓身上,然后靠着钟毓睡了。 平稳的呼吸传入钟毓的脖颈,他想了想:“算了。” 这个念头出来,钟毓像中了魔咒般,潮水的睡意袭来。 钟毓歪个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端如昕来敲门的时候,被里面出现的两个人吓得腿下一滑,差点摔倒。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情去计较郭殊涵怎么从钟毓房里出来了,他们这样多久了。端如昕拉着钟毓说:“你快去劝劝你爹,他刚才和我说他决定要领兵去围剿屠。” 钟毓一愣,他爹以前专门和他说过围剿屠的冒险性和不可行性,在司马出事之后,侯爷还特意说过怕是太子会让人去围剿屠。 可是屠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也不是山庄绿林,举兵一围就能剿人。侯爷的眼线遍布全国,也只能堪堪打量出某个地点,连是不是屠的总部都不清楚。 他爹曾说过,这样贸然去围剿,十去九空,便是万幸逮准了地盘,屠手上不说上千,数百个赫赫有名的杀手总有吧。 悍然动武,只怕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万万没想到镇远侯才说完这段话不久,自己就要食言而肥,率军去攻打屠。 钟毓在前往书房的时候,一边想一边琢磨。自打攻打完燕国后,将士死伤不少,不少精锐都退役下来,就钟毓所知的几派兵都是青黄不接的样子。 带这样的兵去打屠,脑子没病吧? 这是为什么? 钟毓心里隐约有个极不好的猜测,自从得知医治陛下的朝灵芝就是赤鳌草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宁,特别担心这其中有他师父的手脚。 后来宫里只传来抓捕谭章的消息,而且谭章本人至今没有出现,他又不由得放缓了心跳,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巧。 可是在这关头,侯爷他爹竟然突然要带兵出征,这对钟毓来说太始料未及,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钟毓敲响了他爹的书房。 可是半天没有回应。 管家走过来说:“大少爷,将军已经进宫了。” 镇远侯从宫里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府。他先是下了轿马车,在街上溜达一圈——侯爷威风赫赫,实在坐不贯轿子这样软绵绵的东西。 然后路过一家赌场,听到里面人声鼎沸,掂了掂手上的银两,走了进去。 侯爷在里面玩了两把,输光了手里的钱,走到柜台上对主事的说:“来,先借我点银子,回去了再还。” 主事的一笑:“这位爷,当然可以。不过借银子得先立据,走,咱们后面说话。” 两人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往后厢走去。才远离人群,这个主事的态度一变,恭谨道:“爷,您今儿个来是?” “他人怎么样?” “好的很,在酒窖里住着,没被任何人发现。” 镇远侯点点头,两人朝酒窖走去。 说是酒窖,也只是在地下,空间挺大,环境也还算不错,只是周遭弥漫着各色酒味,挥之不去。 镇远侯走下去的时候,下来的门关上了,只有几盏蜡烛照亮。好在地窖里有足够的孔供空气流通,否则非把人憋死不可。 庄熙正坐在椅子上,漫无边际的灌酒。 好在没喝醉,看到镇远侯的时候,放下了酒馆,底气不足的喊道:“侯爷。” 庄熙其人,胡子拉碴,大小眼,塌鼻子,光凭卖相来说当不起世外高人,所以他辗转成了个不通人情的怪物。 医术玩的极精,却连陛下的主意都敢打。然而打完了,自己却没有本事收场,只好狼狈不堪的来求镇远侯。 镇远侯看到他就糟心,可是庄熙毕竟是钟毓的师父,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就是他真见死不救,让太子逮着庄熙,怕是侯府也讨不到好果子。 只好压下心里的情绪说:“太子已经恩准我带兵去围剿屠,想来不到半个月就可以离开长安。这几天你先到这里忍着,不要出去,我到时候再来接你。” 庄熙点头:“好。” 镇远侯转身就走,却在临走之前到底没忍住,背对着庄熙面色铁青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89 的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和毓儿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不理会庄熙,离开了酒窖。 钟毓在书房里扑了个空后,索性蹲在他侯爷书房门口等他回来。 因此镇远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形动物歪着头,睡在门槛上。 镇远侯:“……” 他走过去,不客气的踢了踢钟毓,“睡这干吗,回房睡去。” 钟毓扒拉着镇远侯的裤腿站起来:“爹,你回来了。” 镇远侯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钟毓抱他大腿的动作,忽然意识到以前那个喜欢抱他大腿耍赖的孩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他推开房门:“进来吧,我有事交代给你。” 书房里,镇远侯拿出一大张齐国地图,书桌上几乎铺不下。地图上标注山川河流,关隘辖口驿站,以及各地军队驻扎。 钟毓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张地图:“这要是让唐炎看到了可了不得。” 唐炎……镇远侯眉心一蹙,“他最近在做什么,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他能干什么,整天都缩在房间里,太子之前还派人监视过他,结果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养养花种种草,后来太子就把人手撤下来了。” 唐炎毕竟只是个孩子,镇远侯确实不方便去串门,况且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和小孩子说不上话来:“你没事多去那边走动走动,他安静的几乎不正常。” 说罢,视线重新转到地图上来:“你看这里标注了黄色的,是驿站里有我的人手,标红的是军队里有我的熟人,标蓝的是嫡系。” 钟毓看着整张地图上满满当当的红黄蓝:“……” 军队熟人什么的,钟毓没有理会,毕竟都是天子的兵,不可能听从镇远侯的调遣。但驿站就不一样了。自打建国后,驿站一直是设防重点,严格遵循三十里一驿,六十里一馆的设置,几乎涵盖了整个齐国版图。 而整个齐国版图里,几乎所有的驿站下面都标注了一个黄点。也就是说镇远侯的监控范围,囊括了整个齐国。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侯爷毕竟是权倾朝野的武将,若是连个驿站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钟毓理解……理解个屁,这么多驿站,他爹想干嘛? 第56章 同房 大概钟毓的表情太过变幻莫测,常年冷着张脸的镇远侯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咳嗽一声说:“反正你知道就行。再过几天为父出征,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弟和道长前段时间被人追杀,我要他们往东南沿海一带走,那边是你母亲娘家的地盘。你也跟着注意一下。” 说罢,没理会钟毓的惊愕,镇远侯又从后面的书柜里取出好几个令牌,令牌都不大,“如果要传递消息,用令牌。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这些事可以交给管家,他都知道。” 钟毓不安的看了眼镇远侯:“爹,你给这些我做什么?” 做什么? 如果侥幸把庄熙带出长安,会晤屠的时候,能不能完整的回来还是两说。如果无法侥幸把庄熙带出长安,被查了出来,那他就只能制药假象,要么杀了庄熙,要么制造大混乱,自残,让庄熙逃走。 而无论哪种,都是前途莫测,他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钟毓神色抑郁的从书房里出来,去了郭殊涵房间。结果敲半天门也没回应,紫竹说他出门了。 出门?钟毓发觉郭殊涵这几天出门出的很频繁啊。 钟毓便出门去看看司马凌风的眼疾,到司马府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来看望的王东易。 钟毓比着日头笑道:“哟,这才什么时候,你不值班了?” 王大锤“嘿嘿”笑道:“爷两个通房小妾怀孕了,跟太子告了个假,忙里偷闲的过来。”王东易也是个奇葩,娶了四个暖床的小妾,没一个正妻——嫌正妻会管他,不耐烦。 他爹娘也是心大,由着王东易乱来了,至今正室空悬,看样子以后应该是把某个听话伶俐的妾室抬到正室。 钟毓和王东易面对面的坐在庭院的亭子里,旁边是荷叶连天的湖水,荷花开得清香宜人,亭子内的桌子上摆满了糕点,王东易正毫无形象的一口一个。 钟毓琢磨了会,疑惑道:“不对,你对你那几房妾室根本不上心,就是真怀孕了也用不着你告假吧。” 司马凌风杵着导盲棍从桥上走来,丫鬟在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司马凌风不要人扶,丫鬟又担心少爷摔着,只能这样跟着为好。 司马凌风眼睛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听力却极好,远远回应道:“他那是在躲太子。” 司马凌风慢慢走进来,坐在凳子上。王东易发现他今日的气色比他上次来好太多,问道:“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说着,用手在司马凌风缠着绷带的眼前晃了晃,“感觉得到吗?” 司马凌风笑:“我缠着绷带,这怎么感觉得到。” 王大锤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要是不缠着绷带,就是感觉得到咯? “行啊,兄弟。”王大锤一推钟毓,不料推的重了,钟毓刚拿到嘴里的糕点一下子喷了出来,全喷在司马凌风的脸上。 司马凌风面无表情的把脸上的粉末擦掉,然后高傲的点评:“德性。” 钟毓笑笑:“待会我再仔细给你看看眼睛,对了大锤,刚才司马说你在躲太子,为什么?” 王东易拿起桌上的板栗剥了,头也不抬的说:“还能为什么,看到他们父子俩就头大。” “谭章下药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他们还有什么矛盾?” “谁说清楚了,除非谭章自己亲口承认这里面有他的手脚。那群太医见识少了,根本不懂燕国的灵芝,不敢说什么。” 王东易想起太子把太医院的那群御医叫道陛下跟前的样子,结果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被凌迟。 这个时候可没有第二个谭章敢站出来了。 “那有问燕国的小皇子吗?” “你说唐炎?”王大锤板栗没剥干净,边吃边吐,极不文雅,“问了,可是唐炎什么都不懂,只说药效好,但怎么用只有医书上的寥寥几句,根本不起作用。” 钟毓忽然想到,灵芝的功效是从唐炎这边传过来的,具体怎么用全凭他嘴里一句话。如果唐炎想隐瞒灵芝的副作用,那比探囊取物还容易。 王大锤感叹似的摇头:“我看他们都挺不容易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0 “我?”钟毓拿了个糕点递到司马凌风面前,司马凌风闻到香味伸手去接,钟毓却在这时把手缩了回来,一整个糕点进了自己嘴里,“他们皇家的事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没事惹一身腥。” 说着,他无视司马凌风用两条眉毛挤出的唾弃的神色,压低了声音说:“再说了,太子现在到底有几分真心真想医好陛下,这还难说。” 王大锤看着钟毓没事人似的剥了面前的板栗,故技重施的递到司马凌风嘴前,被司马凌风“哼”了声拒绝后,自己嘿嘿的吃了。 好像刚才在背后说太子坏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钟毓给司马凌风仔细检查了眼睛,重新上完药后,顺便在司马府吃了个饭,回到侯府天已经黑了。 钟毓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看到郭殊涵正穿着寝衣,躺在他床上翻书。 自打前两天他摸黑睡在钟毓的床上后,此后钟毓的被窝就得分一半给他。这倒是小事,主要是郭殊涵晚上要是一不安分,是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偏偏郭殊涵偷亲或者偷摸完后,没事人似的翻身就睡,这让钟毓很是心累。 要不是看他伤还没好,非草死他不可。 眼看着郭殊涵长发披散下来的坐在床上,黑是黑白是白,旖旎的折磨这样突兀的横亘在他面前。 钟毓只好眼不见心不烦的背转过去脱衣服:“你今天出去了?” 郭殊涵正翻着一本十八禁的书,这是今天在赌场的地上捡到的,当时只是粗略的翻了一眼,现在躺在床上看其内容简直博大精深,完全颠覆了郭殊涵的认知。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还能这样。 郭殊涵忽然忆起第一次那么没轻没重的下手,忽然有点后悔,应该做足功课的。 郭殊涵看了眼钟毓的背影,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把书塞到枕头底下,爬过去从背后搂住钟毓的腰,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对。侯爷平时赌博吗?” 钟毓早就发现郭殊涵粘人,脱个鞋都要在旁边碍手碍脚,此时从后面抱着他连说句话都要把气息往他衣襟里钻,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简直惨无人道。 钟毓面无表情的说:“我爹以前也是个贵公子,赌博什么的就算没瘾,也可能玩两把吧。怎么了?” 郭殊涵想了想说:“我今天在赌场里看到侯爷了。” “哦”,钟毓点头,问道:“你去赌场做什么?你好这口?” 郭殊涵用力抱紧了钟毓,内襟豁开一个口,他就着钟毓裸露在外的肩膀咬了一口:“我好你这口。” 钟毓:“……调戏到我头上来了?想被日啊?” “好啊,来呀。” 钟毓推开他:“去去去,别惹火,惹了又不管灭。” 钟毓把郭殊涵挤到里面,躺在床上,准备和衣就寝,郭殊涵却在停顿一会后,悉悉索索的爬了过来。 郭殊涵整个人爬到钟毓身上,手肘撑在钟毓脑袋两侧,亮晶晶的看着他。 钟毓:“……”这小子玩真的? 郭殊涵两耳通红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在他眉间亲了口,然后是鼻梁,鼻尖,探寻般找到钟毓的嘴,亲吻上去。 钟毓一愣之后,抱住郭殊涵的腰,翻了个身便把郭殊涵压在身下,他就着郭殊涵投怀送抱的嘴,将里面的滋味尝了个遍,直到快不能呼吸了,这才掐着郭殊涵的下巴分开,“都是我的人了,咱们要不要坦诚一点?” 手都已经伸到钟毓衣襟里面的郭殊涵:“……” 郭殊涵把钟毓压在身下,急不可耐的把手伸到钟毓的懈裤里面,气息不稳的说:“都这个时候了,能不提这些吗?” 说完,见钟毓没有拒绝,直接撕开他的内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饿虎扑食般的扑了上去。 钟毓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放肆。 良久,直到钟毓胸口被折腾出一片一片的红痕,郭殊涵这才泄气似的停下来,哼唧一声,把头埋在钟毓的颈窝里。 钟毓是没有拒绝他,却也没有回应他。郭殊涵气恼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办了,但是手却规规矩矩的抱着钟毓的腰,没有动弹。 钟毓好悬才没有笑出来,他也憋得难受,可是有些事情必须弄清楚。 钟毓抬手拍拍郭殊涵的后背,聊作安慰,却被郭殊涵喝道:“别动。” 钟毓只好停下来,缓缓吐口气说:“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帮你呢?暗杀太子这事太大了,一旦被发现,我爹娘怎么办?我爹年纪大了,半个身子入黄土的人,难道还要他去禁受牢狱之灾吗?” 郭殊涵一僵,半晌才微不可闻的说:“对不起。” 其实郭殊涵早就想到法子了。上次唐炎要他击杀太子,根本就只是投石探路,看看太子身边的暗卫究竟有多厉害。也因此太突然,郭殊涵来不及准备。 之后郭殊涵就一直想着抽个时间和钟毓签和离,这样就能和钟毓断了关系。日后即便出了事,也不至于连累他。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太频繁,一拖就拖到他昏迷,再醒过来。 郭殊涵早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因此这几天格外粘他,想着多呆一会再多呆一会。 却不料钟毓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郭殊涵想了想,在钟毓脖子里蹭了会,咕囔着:“那你先帮我舒缓。” 钟毓:“……”他抬手在郭殊涵屁股上拍了下。 好,某个东西感觉更明显了。 郭殊涵不死心的在钟毓身上蹭了蹭,蹭的钟毓烦躁不已,只好认命的依了他的话。 钟毓把手伸到郭殊涵泄裤里,才伸进去郭殊涵就条件反射的一紧,浑身僵硬,抱着钟毓的手越发收紧,勒得他差点不能呼吸。 钟毓面红耳赤的说:“你抱得太紧了。” 郭殊涵只好咬着牙把手松开一点。 房间内灯笼安安静静的亮着,没羞没臊的把床头照的贼亮。 第57章 推心置腹 房间内烛火摇曳,钟毓拉着郭殊涵的衣角擦手,看似淡定的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郭殊涵八爪鱼似的缠在钟毓身上,因此没有看到某个脸皮向来堪比城墙的人正面色如潮。 郭殊涵开口,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侯爷了,我看侯爷身边没人,本打算过去问候,结果没走多远,发现有人跟踪我。” “我借故把他甩了,正打算反跟踪,结果发现那个人跟踪的是侯爷。然后我就把这个人解决掉了,同时也在想他们为什么跟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1 踪侯爷,然后我自己跟踪过去。发现侯爷进了一家赌场,但是赌场里面人太多,我跟丢了。” 不是人太多跟丢了,而是当时郭殊涵被人挡住了去路,把人推了一把,结果掉了本书下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知道跟踪我爹的是谁吗?” “不知道。” 钟毓:“不知道你就把他杀了,不会先问问?” “反正也问不出来。”郭殊涵说。 其实他知道是谁,甚至知道是谁派来的,因为那个人的跟踪手法和他自己如出一辙。除了屠的人,不作他想。 那么背后的人,只有唐炎了。 郭殊涵只是屠组织下的小喽啰,不知道唐炎和屠有什么干系,也不知道唐炎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甚至不会知道唐炎的目的是什么——像他这种家世清白的人,是最适合做危险的卧底了,为了防止他的身份暴露,屠只会给他发布一条任务。 其余的就是他想插手,屠也不让、 钟毓敏锐的从郭殊涵这句“反正也问不出来”里,察觉到笃定的意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反而问:“所以你今天出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郭殊涵把爪子从钟毓身上放下来,老老实实的躺在边上,就在钟毓以为又不能从这小子嘴里撬出话来的时候,只听郭殊涵说:“他们那边最近出入很频繁,我看是有大事要发生,所以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听到“他们”,钟毓猜到是郭殊涵背后的组织。早就发现郭殊涵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这孩子岂止不省油,简直费油。不过费油总比被人当棒槌强。 钟毓翻了个身,半搂着郭殊涵笑道:“你也不怕被他们发现你这个隐形的卧底,最后发现什么了吗?” 郭殊涵心说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反正他连人都杀了还怕什么。“没有,他们地下暗道的隔音效果太好,我没听到。” 地下暗道?钟毓挑起一边眉毛,想着哪些地方会用地下暗道来通信。 郭殊涵爱死他这幅漫不经心的轻佻,凑过去亲了口。 钟毓想了想,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说:“亲都亲了,摸都摸了,还不方便给我透露透露?” 郭殊涵沉默。 钟毓就知道他不肯说,于是作罢:“成吧,我不问了,睡吧。” 才闭上眼,就感觉到郭殊涵靠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是让我做全套,我就告诉你。” 钟毓:“……” 他笑骂道:“滚。”说罢,他翻个身,眼不见心不烦的睡了。 郭殊涵天不亮就醒了,他一直醒的很早,只是这几天睡在钟毓旁边,舍不得吵醒他。 可是昨晚翻到的那本书却像个魔咒,搅得他睡梦中也不安稳,某个部位精神抖擞的兴奋着,连带着他看钟毓的睡颜也贪婪起来。 郭殊涵想起书的插画,把盖在身上的薄被套掀开,露出二人纯白的寝衣。郭殊涵翻了个身,撑着手臂压在钟毓身上。 郭殊涵动作顿了顿,确定没惊醒他,这才根据书开始比划,好像是这样的,然后这样,再这样。 可见郭殊涵的记忆力真是不错,才看了一遍,就把动作姿势记了个七七八八。 郭殊涵从自己枕头下面把书翻出来,半跪着,用腿部的力量撑着自己,没有让自己直接坐到钟毓身上,然后继续对着书比划该怎么对钟毓下手。 哪知他兴奋的过了头,全然忽视了自己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某个熟睡的人。 钟毓模模糊糊的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正要压着火问怎么了,一抬头,就看到郭殊涵手拿着不堪入目的插画书,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发火的人惊愕得瞬间醒过来。 于是,起床气颇大的某人出离愤怒了! 在外守夜的丫鬟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滚”,然后是“砰”的一声响,有人发出惨叫声。 从未见过大少爷如此发火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呆在原地,心道大少爷的起床气太可怕了。 清晨,钟毓顶着一脑门官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进了宫。 自然这个低气压在踏进宫门之前已经被吹散的无影无踪。 御花园里面开满牡丹,红艳似火,青翠如玉。 太子正站在柳树下,前方湖泊静静流淌泛着鱼鳞般的光泽,他随手扬起手中鱼食,鱼食还来不及如雨般落在湖面,就看到千条万条红鲤鱼越湖而出,争相扑食。 色泽鲜艳的红鲤扑腾出水面,带来壮阔的浪花,一直蔓延到湖泊尽头。 钟毓远远走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即便小的时候见多了,如今六年不见,旧景重逢依旧震撼。 他走过去,躬身道:“太子。” 太子没有出声,许久才把手中多余的鱼食递给身旁的太监,朝亭子里走去,缓缓道:“父皇快不行了。” 钟毓跟在他身后,闻言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殿下节哀。” 陛下本就是用猛药吊着一口气,骤然被太子停药,这口气便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也进不来,畏首畏尾的太医左右也想不出个主意,只能看着陛下这口气由强变弱,直到归于平静。 “听说你医好了司马的眼睛,想来医术也还可以。要不你来试试?——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医,孤怎么不知道。”太子坐在光滑的石凳上,示意钟毓坐下。 若非太子此时说话的语气略带玩笑,钟毓怕是真要惊出一身汗了。 他曾私下里和司马王大锤说过,不要对人提及他会医术的事情。 至于司马府,托了司马凌风这个家伙的福,他想等眼睛彻底好了再告诉他爹娘,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按理说不会有人知道。 如今今司马的眼睛还没有好彻底,太子居然就已经知道了,这只能说明司马府里有太子的人。 那么王大锤家呢?自己家呢? 钟毓笑了笑,平静的说:“不过是走江湖的时候学来的雕虫小技,司马眼睛上抹的粉叫五散,我以前走江湖的时候见过,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知道怎么医,如何敢在圣体上显摆。殿下还是饶了我吧。” 太子不置可否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昨日你父亲进宫来,当着孤的面指责你整日游手好闲,待在家里长霉,要孤给你安排个差事。孤说孤早就想了,可是你不要。” 钟毓作出垂头丧气的样子:“别提了,昨晚我爹训了我好久。这不,要我今日过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2 来,随便殿下给个差事,我都做。” “都做?” “都做。” 太子想了想,说:“正好前两日张大人上书告老还乡,他的官位空缺下来,你做不做?”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钟毓问道,好似他不知道这个张大人是谁一样。 太子:“长安朱雀门的城门领,张承匀大人。” 钟毓恍然点头:“可以啊,城门领也是个清闲的位置。” 太子直视着钟毓的眼睛说:“就是官职太小,只是六品,怕委屈了你。” 太子特有双多情的深目,平常只静如潭水,当他用这双眼眸直视谁的时候,总让人有股多情的错觉。 钟毓好似没察觉到太子的目光,笑道:“我这么个废柴,能当武官已经是尸位素餐了,怎敢还挑三拣四。以前总担心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当武官会成为朝廷的蛀虫,现在当个城门领倒也挺好。” 张承匀大人年俞六十,是个家世朴实的守城人,他有一个儿子,正当壮年,在镇远侯副将手下当差。镇远侯才和武将闲聊的时候,说起自己儿子不中用,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清闲的官职,张承匀就听进去了。 于是有了张承匀告假的折子。 以及,七日后,镇远侯出征伐屠,会从朱雀门出发。 钟毓才离开皇宫,保持了一路的笑脸立刻拉了下来,他沉着脸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他爹才提这官职的事,太子就立刻给他安排了?先不说太子日理万机,就是他真这么闲,怎么好巧不巧的正好是这个位置? 不怪钟毓多疑,实在是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他心思深重的回到侯府,直到,看到额头鼓了个包的郭殊涵。 郭殊涵正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大安,看到钟毓,他停下手中动作,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钟毓忍着不笑,走过去故意诧异道:“哟,这个包都这么大了。” 郭殊涵:“……大安,咬他。” 大安鼓着大眼,憨憨的看着钟毓。 钟毓大笑,坐到郭殊涵身边,掰过他的脸,就着他额头的鼓包轻轻吹了口,语气轻柔的说:“谁让你不小心撞床头柱上,典型的做贼心虚。” 郭殊涵给他说的没脾气,整颗心都化成一滩炽热的水,把心心念念的“和离”二字融化成一滩看不见的渣。 他再也提不起勇气说和离。 越七日,镇远侯点兵八千,出征伐屠。 中午时分,管家从马厩里牵出将军最喜欢的飒露紫。侯爷拍拍钟毓的肩膀,算是把事无巨细都交给钟毓了。 侯府门口站着气势如虹的士兵五百人,其余的人都在玄虎营帐营下等着。 侯爷坐上马车,正要让跟出来送行的夫人儿媳挥手告别,坐下飒露紫忽然扬起前蹄,竟然打跌了。 马失前蹄。 镇远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 出征前失蹄,可是大忌,难道预示着这场出征,会…… 一众士兵吓得说不出话来。 第58章 太子来查 端如昕的脸色白了又白,她上前一步:“侯爷……” 却见侯爷随手骑上副将的坐骑,无所谓的一挥手:“无碍,你进去吧。”说罢,马扬前蹄,率众离开了端如昕的视线。 午时,太阳正当空照下。 钟毓站在朱雀门城门之上,截止到前天,他才正式出任城门领。 他才上任,就兴师动众的调集全体成员开会。 自然有不少仗着资历好的老臣,欺负他一个新上任的,钟毓于是借题发挥,让新官上任的这把火烧得格外旺,哼哧哼哧的撤下了好几个负责人。 反正长安城都知道他是个顶废物的纨绔,也没人在意他这把火烧得不合常理。 借此,朱雀门里换上了一批听话的,不会置喙他决定的人。 他站在城墙之上,偌大个浮华长安尽收眼底。 身旁忽然有道声音传来:“这个地方风景格外好啊,还没有祝你新官上任呢。” 钟毓回头看去没看到人,视线略微偏移,才看到了只到他胸口的唐炎。唐炎站得笔直,视线才刚刚跃过城墙,可以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哦,是你啊。”钟毓漫不经心的说:“今天我爹出征,再好的风景也没心情看。” “你们侯爷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你担心什么。”唐炎四平八稳的说:“还是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你紧张了?” 钟毓真事似的想了想:“你看到我爹逛窑子了?” 唐炎:“……” “哟,我爹说之前有一天他逛窑子,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他怕是我娘在监视他,随手就把人杀了。这事你也知道?” 说罢,钟毓又陷入自我推理和怀疑的阶段:“不对啊,就算我爹真逛窑子,也谈不上让我紧张的地步吧?那你说的是什么?” 唐炎眼皮一跳,眉心蹙起,四平八稳的说:“你说有人跟踪你爹,然后被你爹杀了?” 之前追踪镇远侯的人被杀,唐炎不是没有怀疑过是郭殊涵,却不料钟毓说是侯爷自己。看来他之前的怀疑错了。 “是啊。”钟毓煞有其事的说:“也不知道跟踪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看看我爹是谁,居然敢跟踪他。” 钟毓说完,故作不经意的低头想看下唐炎的表情,却见他眼皮垂下来,把视线挡了个干干净净。 钟毓完全看不到唐炎的表情,只好心里嘀咕:“到底是不是他呢?” 一方面不相信唐炎孤身一人,带着零星几个侍卫远赴长安,能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怀疑。 正说着,忽见远方有一支明黄色的铁骑突袭而来。 唐炎嘴角一勾,不甚诚心的说:“哟,你们齐国太子来了。他来做什么?” 太子坐在神骏的乌骓之上,着明黄色朝服纵马而来。他身后跟着三十支御林军悍甲,成两列疾驰而来。 过往行人纷纷让路,避之不及。 太子手中正捏着一张纸,上面事无巨细交代了有个叫庄熙的人,如何和谭章勾结,下药迷惑皇帝,企图动摇国本篡改江山。 这事毫无疑问触犯了李佑的逆鳞。 而今谭章已经入狱,太子连夜派人抄了他的家,从中搜出不少药物,经太医院的御医鉴定,都是会迷幻人神智的药物。 现在只等活捉了庄熙,李佑定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3 将他抽筋扒皮。 可是…… 李佑勒住马缰,看到从城墙上快步下来请安的钟毓,看到他熟悉的眉眼,看到钟毓从容的姿态,心里的愤怒平息了一半,他想或许毓儿并不知情。 李佑下得马来,对下跪行礼的众人道:“平身。”用手虚浮起钟毓:“侯爷还没出城吧。” 钟毓低下头说:“谢太子。”这才把脸上的表情压下去,抬头灿然道:“还没,按照脚程,马上就要出城了,太子您怎么来了?” 李佑:“我来送侯爷出征。” 唐炎在旁边笑道:“殿下对朝臣真是爱护有加。” 李佑淡然道:“这是我们齐国的传统,否则如何强盛。” 镇远侯率领各部下纵马而来,远远看见太子等人,放缓脚步,下得马来。 太子笑道:“知爱卿今日出征,特叫人备下美酒,祝侯爷凯旋。” 镇远侯拱手道:“多谢太子。”说罢,一挥手,五百个将士脚步一致的分成几行,成方块状整整齐齐的站立。 有御林军过来,将士肃穆的单手举碗,整齐划一的等着御林军的人前来倒酒。 唐炎看到如此肃然的军纪,眼睛沉了沉,问道:“侯爷出征只带将士吗?粮草军医各种后需呢?” 镇远侯说:“这些只是跟在我和各位副将身边的助手,都是自己人,真正的大本营还是唐炎顺着士兵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正有侍从端着酒壶过去。唐炎看得分明,每个侍从在倒酒的时候,都会抬头对镇远侯的士兵笑一下。 他们是在核查庄熙,在检查庄熙是不是混在里面了。 钟毓心里一凸,看向镇远侯。 侯爷没说过他会怎么把人带出去,也没说他会如何安排。但是从这几天的安排来看,侯爷定然是要趁着出征的时候把人带出去。 否则,为什么要给钟毓安排城门领的职务? 更何况这段时间,各大城门都查得很严,恨不得连土葬的棺材都要拆开来看,根本没有机会把人送出去。 除了现在。 但是太子带人来查了。 钟毓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镇远侯站在那里,正与太子笑谈,神色淡定从容。钟毓只好跟着控制面部表情,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了端倪。 敬完酒,是士兵们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感谢祝词,无非是感谢陛下,感谢齐国,祝愿齐国繁荣昌盛的话语。 接着,数百个士兵齐齐喝酒,一口闷下。 李佑看着不远处有个宫人给他做了个没有的动作,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宫人告诉他,这里面没有庄熙。 幸好没有,否则,是让他这个还未登基的太子和一国重臣撕破脸皮,还是让他当缩头乌龟,装作这事没有发生过? 李佑脸上的笑意明显了几分,当着将士的面,说了好些激励的话,把这群即将保家卫国的新兵犊子感动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斩妖除魔。 唐炎一直冷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似乎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毕竟,一来镇远侯不是傻子,他老成持重,不像钟毓那么容易糊弄,二来,以李佑如今并不算稳固的势力,就是真的抓着庄熙,他也极有可能把这一页掀过去。 镇远侯的大军逐渐远走,朱雀门附近的热闹也开始散去。 唐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钟毓也不理会。 好不容易处理完一系列琐事回到城门上休息一会,就听下人报告:“大人,侯府管家求见。” 管家?钟毓立即道:“快请。” 管家很快走进来,钟毓挥退了所有下人,快步走过去:“是不是我爹……” 还不等钟毓说完,管家便笑着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这是将军要我交给你的。” 钟毓忙拆开信。 原来,自打侯爷在赌场里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后,把庄熙送出城的想法就被搁置了下来。只是谁也没有告诉。 今天的事果然证明他当初的猜测是对的。 现在庄熙人还在赌场里,侯爷信上说明天凌晨通过送菜的大婶,把人塞在板车里,送进侯府。 钟毓点头:“好,我知道了。” 想了想,他道:“先别送到侯府,我不确定侯府里有没有太子的人。我爹在城东还有套宅子,平时都空着。先偷偷送到那里,我明天过去。” 管家点头,转身离开,才迈出门槛,迎面碰到了郭殊涵:“涵少爷。” 郭殊涵点头致意,走了进来,然后对钟毓说他想回趟郭府。 郭府?如果不是郭殊涵这个时候提,钟毓都已经快忘了郭殊涵是郭家的了。 钟毓一愣,“你回去有什么事吗?要是不急的话,等我过两天休沐了陪你回去。” 许是因为这是钟毓办公的地方,平日里恨不得多长两双手黏在他身上的郭殊涵只是目含笑意的看着他:“我只是回去一趟,没什么大事,不用陪的。” 本来在此之前郭殊涵就应该走的,只是隐约怕侯爷这次出征会遇到什么事情,想着自己总能尽一份力这才没说。如今侯爷已经走了,他也该做自己的事了。 钟毓“唔”了声:“没什么事干嘛要回去,爷对你不好?” 郭殊涵的眼睛描画着钟毓的五官,这股粘人劲真是撕都撕不开。钟毓想了想没忍住,趁着四下无人,把郭殊涵拉到自己怀里亲了口他的眉间,“成,你去吧。” 郭殊涵眼睛都亮了,压低了声音说:“不够,你再亲我口。” 钟毓:“……”都是惯的。 他心里想着“不要”,动作倒很诚实,虽然认命的叹口气,到底从善如流的封住了郭殊涵的唇。 钟毓对温香软玉向来来着不拒,可惜郭殊涵从不肯扮演温顺易推倒的角色。 钟毓亲他之前呢,各种乖巧听话,才亲上去,立即凶狠毕露,各种撕咬侵占。尤其是郭殊涵的亲吻熟练了之后,花样层出不穷,折腾的钟毓满嘴的麻木。 尤其是今天。 郭殊涵在他口中攻城略地,手也不老实,一手搂着钟毓后背,一手掐着他的腰,几乎要把钟毓勒断气。 良久才分开。 钟毓舔着被郭殊涵咬破皮的嘴唇,笑骂道:“属狗的?” 夜晚,钟毓回房,陪母亲唠了半天家常,确定端如昕神态安稳,没有心绪不宁之后,回到自己房里。 平常郭殊涵都会在房间里等他,此刻钟毓推开房门,床上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乍看上去怪冷清的。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4 郭殊涵问向紫嫣:“涵少爷今天还没回来?” “没有。” 钟毓撇嘴:“不懂规矩的媳妇,哪有让丈夫守空房的理。”他给紫嫣招手:“去,让人备马,爷去郭府接人。” 话是这么说,不知为什么,钟毓总有股不太好的感觉。凭空而来,就在听到郭殊涵还没回来之后,心绪更乱了。 第59章 大火 钟毓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正要骑马出去,只见远处有个人纵马极速奔来,钟毓等了等,就见那人欢喜的跳下马来:“钟少爷,我家少爷眼睛看得见了!” 是司马府凌风的跟班。 钟毓大喜,回到府里带上药囊,重新骑上马:“走,我去看看。” 司马府内,司马凌风房门紧闭,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跟在旁边。 司马凌风眼睛上的布取了下来,正小心翼翼的摸着桌子的一角,好像在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门没关,钟毓直接进来,他才进去,就看到一个人形活物扑向自己:“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但由于这个人形活物太过激动,根本忘了考虑钟毓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废柴,他一百多斤的体重加上冲力撞到钟毓身上时,钟毓的华丽的来了个“承受不住”。 钟毓后脚还没从门槛外拿进来,因此往后一仰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倒栽下去。 幸好被身后的下人扶住了。 钟毓把司马凌风扒拉下去,没好气道:“没准等会就看不见了,我好好看看。” 司马凌风老实了:“是是是,钟大夫说的是。” 钟毓:“眼睛好了没说出去吧?” “没呢没呢。”司马凌风说:“刚才柳烟给我换药的时候,我感觉能看见了,就立刻派人去找你来。” 钟毓回头对房里房外的人道:“这事就先别说出去了,免得他二老空欢喜一场。” “是。” 司马凌风屏退了吓人,推着钟毓走了进去,语气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忐忑:“你给我看看,其实我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不能完全看清,不会过两天又瞎了吧。” 钟毓坐到凳子上,给司马凌风里里外外的检查了通,压低了声音说:“你这眼睛,以后想瞎恐怕得用药。” 司马凌风一喜:“当着?!” 钟毓“嘘”了声,面带严肃的说:“小点声音,我给你医眼疾的事,太子知道了。我怀疑你这边有太子的眼线。想知道是谁吗?” 司马凌风沉默了半天,然后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钟毓被司马凌风大无畏的精神惊呆了,直愣愣的看着他,“你你你,你身边有人监视你,你不想把那个人踢出去吗?” 司马凌风低头拨了拨钟毓的医囊,里面有银针,纱布,剪刀,半晌才咕囔着:“反正总会有的。” 钟毓:“……” 他想了想,终于无奈叹道:“也确实是这个理。不过知道是谁,总比蒙在鼓里强。你可以用眼疾的事情试一下、” 司马凌风点头:“成,我心里有数。别说我了,你这边呢?” 能知道司马凌风眼疾有医的人,总共才那么几个,扳着指头也能数出来。钟毓一说,他心里就清楚了。 “你说太子的眼线?我不知道,侯府的人事我不大清楚。唉,现在看来,太子藏得还挺深。”钟毓想了想侯府有个太子的眼线,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们,顿时浑身都不自在,“不过凭我爹的精明,很可能没有。” 说到这,他想到师父马上就要来侯府了,即便是在城东,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了。干脆,找人做个铁面罩带在头上,对外称脸部受过伤吧。 钟毓说着,拿出纸笔,给司马凌风写了个药方:“之前的药就不用了,我重新给你写个方子,煎服,一日三次,服用半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 司马凌风点头:“好。” 正说着,屋外传来不甚清晰的吵闹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钟毓陡然间心烦意乱起来。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情绪,看了眼司马凌风,忽然认真的说:“我发现你不二诶。” 司马凌风:“……” “你只是大智若愚,哈哈哈哈。”说完,钟毓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马凌风伸手指门口,木无表情的说:“你可以走了。” 钟毓潇洒的弹了弹衣服上假装存在的灰,口中道:“得嘞。”说完,便拿起桌上药囊,推门离开。 却见门口快步走来一个仆人,仆人见了钟毓,愣了愣,上前躬身道:“奴才记得钟少爷的夫人母家是郭宇城,郭大人家吧。” 钟毓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是啊,怎么了?” 那仆人指着外面说:“刚才从城东传来消息,说郭大人家起了大火,火烧得特别大,到现在好像都没有人从里面出来。” 钟毓狠狠一震,脑子里有片刻晕眩,他抓着这个仆人问:“那郭殊涵呢?我媳妇呢?” 仆人被钟毓问的有些蒙。 钟毓推开他,就往外面奔去,被司马凌风叫住:“备马!我和你一起去。” 大火连天,把漆黑的天幕都照得发红。 长安南部的巡防营全体出动,人人举着水桶往大火上泼。 求救声,呼喊声,小孩子的啼哭声,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钟毓还隔着一条街就感觉到了人类面临大火的恐惧。 那是与生俱来的敬畏,根植在人的血脉里,从远古时期一直传递到今天,在仿佛察觉到热浪的街道口,钟毓忽然冻了个激灵。 他奔至郭府,熊熊大火烧了个铺天盖地,钟毓差点滚落下马,一把拉住旁边急着救火的人说:“有人救出来了吗?” 那是个瘦个子,他心里焦急着:“这我不负责,不知道。” 钟毓松开他,就要奔到火里,被司马凌风拉住:“你疯了!你老实呆着,我去看看情况。” 说着要走,看钟毓魂不守舍的样子,又不放心,干脆拖着他一起,走到旁边,找了个人问:“里面什么情况,怎么我看这个火灭不下来!” 周围吵闹声太大,他几乎是用吼的嗓子在说话。 那人没认出来司马凌风,嗐了声:“谁说不是呢,你看看,都救了半个时辰了,火一点也没下来。” 这时,不知是谁喊道:“快来人!有活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有人往头上淋了桶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5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5 水,冲了进去。 钟毓的听觉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后知后觉的燃起希望,既惊恐又期冀的奔向郭府门口——大火早把大门烧得看不见了,只凭感觉有个隐约的猜测方向。 不过片刻,就看见有个人被背了出来。 只见背上的那人浑身都烧焦了,长发烧得絮状黏在一起,有气无力的哼着。有人抬着担架过来,钟毓赶紧冲过去。 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从那人半烧伤的脸上,认出来是郭宇城。 不是郭殊涵。 “小心——” 有人在他身后大喊,随即一个猛力把钟毓推倒在地。 尘土飞扬起来,灰色的粉末冲进钟毓的口腔。钟毓没注意,吸入好大一口,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都出来了。 身后大火通天的郭家大宅,哐当一声,塌了下来。 天空白的没有一丝殊色,白亮亮的照下来,照在死气沉沉的侯府上空。 寂静的侯府,下人连自家的呼吸声都克制着。院子里裹满了白色的丧布,到处可见手肘处挽着黑纱的下人肃穆的低头穿行。 留有后面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端如昕端着药推开房门,就看见钟毓穿着寝衣,躺在床上正咳个不停,苍白的脸上因着咳嗽,生生咳出一抹红晕,怕是再咳下去连肺也要咳出来了。 端如昕忙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怎么闹成这样?” 钟毓咳得额头青筋暴起,仍强撑着虚弱笑道:“没事的,娘。” 他这幅样子,比千里颠沛回来还让端如昕心疼,柔声慰道:“来,先把药喝了。” 钟毓那晚大火,吸入大量粉尘,事后又不注意,加上心思过重,就病来如山倒了。 钟毓端着药碗一饮而尽,端如昕觑了眼钟毓的样子,知道他现在不想听,可是不说不行:“那个,涵儿的尸体已经入殓。你虽然不承认,可是……” 端如昕看到钟毓喝完药后,盯着药碗的表情,蓦地住嘴不说了,好半晌,才继续道:“你就当可怜这孩子,让他入土为安吧。” 钟毓的眼泪怔怔掉了下来。 自打钟毓懂事后,端如昕就没见过他哭,顿时心如刀绞。 端如昕把钟毓搂在怀里,想安慰几句却说不出话来。 钟毓却忽然开口,声音沙哑的带着鼻音,好像在极忍着哭腔说:“原来我真的克妻。” 郭殊涵的尸体是大火熄灭后,被人拖出来的。那晚的大火,除了郭宇城还有一个小女儿从里面活着出来,其余人全都死了。 他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除开身高体型,根本认不出来是郭殊涵。钟毓死活不承认他是,派人搜寻了好久,连带着长安城都贴满寻人启事,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直到今天,火灾后的第六天,都没有半分郭殊涵的音讯。 钟毓终是死心。 端如昕静了静,坐好严肃的说:“不是。我问过那天救火的人,他们说最开始救火的时候发现扑上去的水,非但没有让火灭下来,反而越烧越旺。” 钟毓一怔。 端如昕点头:“水里面被人倒了油。” 救援的水肯定是就近取,而最近的水源是隔壁几家的水井。 “是谁家?”钟毓脸色一寒,握紧了拳头,坐起身,紫嫣忙走过来给他穿衣服。 端如昕知道他只是这么一问,具体的事情他会去查,只要钟毓的精气神恢复过来,忙过这道坎,心里的难受过去,他就没事了。 三日后,郭殊涵的牌位入了钟府祠堂,钟毓开始朱雀城门坐班。 坐班是假,盘查那几户邻居是真。然而钟毓派人去查的时候,发现那几户邻家连自家的水井被人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至此,想通过油来查探凶手的线索断了。 然而,越是如此,钟毓越是怀疑是郭殊涵背后的势力做的手脚。 毕竟凭郭殊涵的功夫,他不可能连个火灾都逃不出来。 钟毓的胸口开始泛疼,让人一抽一抽的。他捏紧了桌上的信纸,心道要是让他知道郭殊涵是炸死,他一定抽死那个丫的。 第60章 驾崩 无法查出是谁倒的油后,钟毓开始调查郭殊涵在失火当天做什么,结果郭府一大家子全死绝了,除开一个半点事不懂的小丫头,只剩下半死不活的郭宇城。 郭宇城被安置在和庄熙一起的一套院子里,到底是亲家,名义上是不能看着他流落街头,实际上是这个院子里安排有人,随时有人监视郭宇城。 钟毓愣是用药把他的命抢救回来,才还阳,还不等郭宇城哭一声家破人亡,便强硬的打断,问道:“失火当天,你们一家老小在干什么?每个人都说出来。” “那天晚上?没干什么呀,那天吃了晚饭后,大家就回房休息了。我去了前厅,他娘就是我夫人,带着孩子回房了,什么都没干啊。” 郭宇城想到当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顿时悲从中来,又要痛哭流涕一番。 被钟毓强行打断:“那郭殊涵呢?” 郭宇城哼道:“他能干什么,回来后跟个哑巴似的,也不和外面说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真不知道他回来做什么。那个丧门星……” 说着,陡然想到他口中的丧门星是面前这人的妻子,顿时闭了嘴。 钟毓的脸色依旧苍白,他冷冰着脸说:“若不是想着到底是亲家,我根本不会让他回去。如果让我知道那晚的大火,殊涵的死是你们府里的人做的,哼。” 说罢,他拂袖而去。 郭宇城被钟毓的样子唬的一愣,若说他没怀疑这场火灾和郭殊涵有关,那是假话,毕竟他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可若说有关,看钟毓的样子实在不像啊:谁放着好好的钟府少奶奶不做,要为了一点复仇情绪,到阴曹地府里去待着。 这样一想,仅有的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 钟毓出了房门,天已经全黑了。 钟毓在街上走了会,打磨了半天时光才回到府里。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怕回家,一回到他的院子,就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 钟毓回到侯府时,发现他娘竟然等着他吃晚饭,顿时一愣:“娘,您怎么在等我,现在什么时辰了,饿久了会胃疼的。” 端如昕笑了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就等等你了,想来你肯定也没吃饭。”说着,让下人把热饭上上来。 钟毓默然。 偌大个侯府,弟弟不在,爹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6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6 也不在,现在连郭殊涵没了,钟毓自己再不多陪陪娘,她就真孤单一人了。 钟毓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他尽量笑了笑,走过去说:“娘,以后晚饭我都回来陪您吃。” “哎,这才乖。” 日子依旧平平稳稳的过去。 除了晚上再也没有人帮钟毓暖床,再也没有人给他撒娇外,似乎没什么不同。钟毓安慰着自己,翻了个身,陡然看到月光下空空如也的床头,心里狠狠一震。 他把被子蒙住头,再翻个身。 第二天,他顶着一脑门子低气压去当值,随便找了几个错,对着下属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然后挥手,要他们滚蛋。 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信鸽从外面飞来。 钟毓从信鸽腿下解开信笺,上面写着某月某日,郭殊涵去了哪里。都是郭殊涵自打嫁进侯府后,外出的记录。 钟毓知道自己搜集的这些肯定不全,但日积月累下来,他还不信找不到他和背后势力的会面地点。 新上任的城门领大人会时不时出城给自己的亡妻扫墓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守门的将士才见到熟悉的马车,立刻站成笔直的线,目不斜视。 马车不急不缓的驶出城。 城头荒郊处,有一白衣蒙面女子牵着两匹马远远等候。 徐伯走到女子面前停下马车,钟毓掀开帘子下来。 凉漪快步走上去,见着戴着铁面具完好无损的庄熙,总算长舒一口气,可是看到钟毓的脸色,松下来的气又提了上来。 “你还好吧。”凉漪看着风寒过后,精神还有些不济的钟毓说。 钟毓:“我没事,你安排好去处了吗?以后三五年间,怕是不能来长安了。” 凉漪:“没关系,反正我和师父行走天涯已经习惯了。” 庄熙从后面走过来,他依然带着铁面具,想了想终于什么都没说,拍拍钟毓的肩膀,骑上了凉漪牵来的马。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钟毓的视线。 钟毓看着他们远走,知道走到这一步,他们师徒的情分已经是尽头了。 感伤是肯定的,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去儿女情长。 钟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头对徐伯道:“走吧,徐伯。” 正说着,耳畔忽然刮起簌簌风声。钟毓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前方有支长箭极速飞来。 徐伯大喝一声“小心!”,就拖着跛腿从马车上扑下,伸出双手把钟毓推倒在一边。 钟毓受力被推到土里,而刚才的那支箭射在了距离钟毓五六步远的树干上。 钟毓站起身,把摔倒在地的徐伯扶上马车,这才走过去把射在树上的箭拔下。箭上绑着纸条,纸条上写着:墨风馆。 钟毓猛然抬头看向刚才飞箭射来的方向,那边只有飞鸟盘旋。 钟毓叫徐伯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没告诉任何人,心事重重的拿着纸条坐在城门上。 射箭的人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把箭射的那么远。那么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他墨风馆而已。 可是,为什么是墨风馆? 墨风馆早在钟毓他爹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成立了,一个不入流的妓院,根本不起眼,为什么单单指他呢? 这样想着,门外有人敲门。 钟毓把东西收起来,收拾好情绪,这才道:“进来。” 是当差的,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子,他一进来就跪了下来,颇为慌张的说:“爷,陛下驾崩了。” 钟毓有片刻失神,不是前两天还……是了,前段时间太子说过陛下要不好。 举国同哀。 丧布裹满长安城。 钟毓进宫看望太子,发现他正孤零零的坐在白玉石阶上,他身后厚重的殿宇在夕阳下层层铺开,有大雁结队飞过。 钟毓走过去坐到太子身边,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想拍拍他肩膀,可人家是太子,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于是只好不尴不尬,不言不语的在旁边陪着。 两人久久没有出声。 直到太子目光空落落的看着远方问:“你干嘛来了?” 钟毓:“怕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唔,宫里的下人做不来的。” 太子嗯了声,没有说话。 钟毓坐得久了,一直蜷着的腿有些麻,索性把腿搭在台阶上。这是个相当没有坐相的坐姿,尤其是在肃穆的宫里。 好在钟毓腿长,又把腿并拢着,只是伸长了而已,还没有难看到那个地步。 太子忽然讽刺一笑:“我有什么不好的,和父皇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 钟毓嗯了声,说:“以后没人陪你争了。” 太子再次默然。 这时,有太监走过来说:“殿下,吏部何大人已经到了。” 太子:“孤知道了。” 钟毓识趣的起身:“那太子忙,卑职告退。” 回到侯府,有暗卫送来信笺。 钟毓朝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三两下叉开,信笺上是郭殊涵刚嫁进侯府后,去的地方。 钟毓推开房门,把所有信笺全部打开,圈出相同的地点,然后拿出地图对比每一个区域…… 当天夜里,钟毓去了这几个地方踩点,然后打探周围的环境。 顺便,在墨风馆的外围,走了一圈。 陛下的葬礼举行的隆重而肃穆,哀乐笼罩整个长安,马车拉着九龙棺椁,铠甲和旌旗隔开如潮的人群,送行的人在细雨中缓缓前行。 直到皇陵。 葬礼结束后,群臣离去。 雨越下越大,钟毓撑着伞,正欲回去,忽然看到唐炎在屋檐下躲雨,于是走过去道:“我有马车在外面,一起吗?” 唐炎一愣,不意钟毓会来找他,于是点头:“甚幸。”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远离众人的方向,朝皇陵外走去。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颇为尴尬。唐炎只好率先打破沉默:“你家仆人还真是惦记着你,这么点大的雨都过来接。” 钟毓笑:“我爹娘宠我全长安都知道,他们做下人的还不揣测着当家人的喜好来。” 唐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怪异的笑了下:“不知道你爹娘是不是也这么宠你弟弟,以后可别和你一样成了混世魔王。” 钟毓一顿,笑道:“唐殿下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百事知啊。” 唐炎听出了钟毓的嘲讽语气,脸色沉下来:“知道的不多。” 说罢,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7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7 又笑道:“但当年的事情还是多少听过一些的。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名满天下的白衣军师是怎么死的?说起来,他和你的渊源还颇深呢。” 似乎想到了极好笑的事情,唐炎笑了出来,不怀好意。 钟毓面色如常:“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真为难您翻出来。可惜我不想知道。” 唐炎皱眉,从钟毓的语气里听出了异样的东西:“你已经知道了?” 钟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镇远侯是我爹,大齐是我的国。我爹常说,为将者,死于山河,足矣。” “可是你亲生父亲可不是为国而死的。” 这句话铁板铮铮的打在了钟毓的胸口,钟毓整个人几乎晃了晃。 良久,他才克制住,把所有的情绪踩在脚底,直到确定听不出一丝情绪后,才慢悠悠的说:“那就是上一辈的恩怨了。说我无情无义也好,说我冷血也罢,只要我爹在一天,我就保护钟家,保护我爹娘。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举着伞继续往前走,半天见唐炎没跟上来,回过头来,只见唐炎正面目不善的看着他。 “哟,小殿下还生气啦,再和我生气也别让自己淋雨是不。不来我可走了。” 唐炎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听完立刻快步走过来,然而嘴里犹自不老实:“就算你这么想,新帝即将登基,也不知道你父亲还能不能守住你们满门富贵。” 钟毓:“为什么不能?” “听说你弟弟在前往鲁地的时候,遭逢截杀,万幸逃过一劫。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动的手?”唐炎压低了声音问。 钟毓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不想。” 钟毓的样子太出乎唐炎的预料,他愣了愣才说:“你又知道?” 唐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钟毓明显知道的太多了。 第61章 最后一击 钟毓笑了:“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还知道……”说着,他矮下身,在唐炎耳边说:“我刚才说错了,不该称呼您为小殿下,是不是啊唐殿下。” 唐炎脸色一寒,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钟毓直起身,笑得真心实意。 然而这次唐炎却没有恼羞成怒,他只是冷笑过后,说:“不知道钟少爷什么意思。” 钟毓故意半感叹的说:“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唐殿下。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唐炎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说之前那句话只是试探试探,那么唐炎现在的样子,钟毓的把握立即增加到七成,他躬下身说:“我替你保守秘密,你给我个准话,如何?” 唐炎从来不是年仅十三四岁的小殿下,而是被燕国国主藏了三十年的皇长子。 唐炎长了三十来年,燕国上下竟无人得知他们的皇长子是个侏儒,恐怕比起心有膈应的燕国国主,更难受的怕是唐炎自己。 “不需要,”唐炎移开视线,“你有这个闲心关心我,不如多关心你父亲吧。” 钟毓脸色微变,随即克制住自己:“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炎终于笑了,把钟毓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字面意思。” 两人走至侯府马车前,钟毓收了伞,当先上马车,然后对着准备上来的唐炎,笑里藏刀的说:“我觉得唐殿下刚才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先回侯府了。” 他抬头看了看四幕连天的大雨,继续笑道:“那殿下慢走。” 说罢,徐伯一声马驾,马车徐徐开走。 留下唐炎一人,站在细如牛毛的密雨里,很快淋成落汤鸡。 直到董大一路找过来,送来了伞和毛巾:“殿下,快用毛巾擦一擦。” 唐炎没接,反正已经湿成这个样子,擦不擦已经无所谓了:“待会回去后,你要人把墨风馆里的人撤走,此外报信的烧饼店,糕点作坊都关掉。” 董大大惊:“怎么了,殿下?” 唐炎眼睛阴晴不定的盯着钟毓离去的方向,好似这样能把他看个窟窿出来:“钟毓发现了,我不知道他发现了多少,保险起见所有的人暂时转移。” 董大给唐炎举着伞,从他眼睛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味道:“是。” “把在长安埋伏的所有杀手集合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泄漏了消息。”唐炎的声音带着铁锈的味道,有杀戮的气息在密雨竹林里传开。 董大想了想问:“是郭殊涵吗?” 唐炎:“我从一开始就不放心他,什么都没让他碰。他应该不知道。”说到这,他陡然想起之前在地道里看到的那双脚印,“不过他要是自己打听点什么,说不定也打听的出来。” 秋雨绵绵。 这场雨足下了半个月。 端如昕在这场秋雨中倒下了,风寒,高烧不退。钟毓在旁边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数日,这才略有起色。 钟毓把端如昕扶起靠在床头,端过药碗用汤匙小口小口的喂:“您怎么突然间就感冒了,还病的这么严重?” 端如昕整个人都瘦了圈,手上的白玉镯子都快滑倒手肘上了,脸色也不大好,好在精神还行。她笑道:“就是半夜着凉了而已,我久不生病,这次病起来才严重了点。” “是吗?”钟毓怀疑的收下药碗,从许嬷嬷那那里拿来蜜饯喂给端如昕。 端如昕噗嗤笑了出来:“你怎么拿这个?” 钟毓笑道:“药苦,娘是女孩子嘛,当然得哄,来,张口。” 端如昕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这孩子。”到底张嘴,把蜜饯吃了。 端如昕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一直到把钟毓赶回去做正事。 许嬷嬷在旁笑道:“小姐好福气,大少爷是个知道疼人的。” 端如昕的笑容收敛,愁云上涌:“可不是么,是个好孩子。可是他爹……” 许嬷嬷劝道:“小姐别多心,姑爷身经百战,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端如昕摇头:“这次不比平时,他的对手本就是摸不清深浅的杀手,太子又使这种下三滥的畔子。” 太子在给镇远侯的兵里面,八成的人是没上过战场的新手。 这是钟毓从侯爷身边的副将口中得知的。 许嬷嬷不知从何劝起。 端如昕说:“别说漏嘴了,还有,不要让毓儿知道我翻了他的书房。” 半月前,从前方传来消息,侯爷围攻屠的时候,遭到了埋伏。侯爷被飞箭所伤,贯穿肩胛骨,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8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8 齐军后撤,至今杳无音讯。 端如昕在等前线的消息,钟毓也在等,连新上任的陛下李佑也在等。 当李佑成功继任王位后,比起讨伐一个江湖门派,齐国的君王更在意国土的安危。 因为南方传来消息,燕国已经蠢蠢欲动。 满朝武将,论最熟悉燕国的,只有一个镇远侯。 重阳节是个扫墓的节气,新任陛下李佑和先皇的恩恩怨怨在先皇入体的那一刻,成了随风飘散的青烟,散了个无影无踪。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佑对先皇的感情反而与日俱增。 这不,重阳当天,李佑起了个大早,只带了几个侍卫,素身出行。 不料返程的时候,碰到了钟毓。 “你怎么来了?”李佑掀开车帘,问道。 钟毓下马,走过来道:“今日休沐,来亡妻的坟上看看。看天色不错,就沿着这边走过来,不料遇到陛下。” 李佑不疑有他,让钟毓坐进马车里。 马车徐徐开动。 钟毓放下车帘,回过头说:“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身份贵重,出门还是多带点人好。” 李佑淡然道:“平时到哪都有史官跟着,难得可以清闲一下,不想被打扰。倒是你,听说去墓地去的勤,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都两个月了,你不考虑换个新的?” 钟毓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脚尖,没有回答李佑的问题。 李佑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整天为了一个死人垂头丧气半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钟毓终于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李佑,显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好半晌,钟毓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闷闷的“哦”了声。 李佑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了。 就在这时,马车外突然有人急促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就纷纷有人抄出武器,喊道:“有刺客!护驾!” 钟毓一惊,伸手把要往前看的李佑拉住,“我来看看。”说罢,他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 马车外三十余个黑衣人将人马团团围住,厮杀声武器碰撞声交杂在一起,时不时能听到御林军倒地的声音。 这群黑衣人武功极高,深不可测,李佑带出来的都是大内高手,非寻常御林军可比,却还是在这群黑衣人面前溃不成军。 钟毓语速极快的汇报了战况,同时,御林军见己方不敌,便来牵引马车,想掉头逃掉。 而准备了数月的黑衣人怎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只见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牵马的御林军就已经被劈成两半。马高昂前蹄,车厢内一阵晃动。钟毓被晃得跌坐在地上。 李佑也好不到哪去,从来没经历过生死瞬间的陛下这一刻已经彻底慌了。他忘了去指挥御林军是抵御还是逃亡。 这时,有道声音从马车上面传来,“陛下小心!” 钟毓心中一惊,是李佑的贴身护卫。 看来这个护卫也看出御林军敌不过这群黑衣人,已经决定自己出手了。 马车外有短时间的安静,紧接着又杀作一团。 李佑和钟毓躲在马车里不敢出去。 钟毓偷偷看了看窗外,说:“这样不行,他们迟早是要杀过来的。陛下,咱俩换身衣服,我去引开刺客。” 李佑一惊:“你……” 钟毓动手脱自己的外套:“现在没时间去计较别的了,你是咱们大齐的皇帝,你可不能死。” 李佑伸手制止他:“难道你就可以死了吗?” 钟毓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爹现在生死未卜,我娘现在卧床不起,而我妻子坟头上的草都已经那么高了,我还求什么。” 他说着,脸上哀戚神色俞重。 李佑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几乎忍不住跳窗而逃。 但是他终究是一国陛下,李佑没有逃,他伸手解下自己的衣服,递给钟毓:“你要是敢死,朕就把玄虎营肢解。” 李佑很早之前就想把玄虎营拆开,但又怕玄虎营的将士像种子一样,散落到各地,然后拔地而起,长成参天大树。 那么偌大个齐国,数百万军队,可就真成了镇远侯的天下了。 但是现在,比起这个危机,李佑更希望钟毓能活着:“只要你活下来,玄虎营旗下的三千悍甲,就是你们钟府的私家军。” 钟毓愣了下,却只是片刻,他套上李佑明黄色的外套,把情绪压在自己的面皮之下,笑道:“那多谢陛下了,看来微臣一定得活着。” 说完,他掀开车帘,见黑衣杀手正忙活着杀御林军,悄悄从马车下面溜了。 钟毓偷偷跑到马车后面,抢了匹马,才坐上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快追!李佑跑了!” 钟毓一惊,夹紧了马腹,坐下神骏黑马顿时疾弦般射出。 人已经跑开老远。 御林军闻此,更是卯足了劲的拦截杀手。钟毓得此功夫,跑离的更远。 然而御林军终究拦不住神出鬼没的杀手,有好几个人冲出重围,追杀过来。 钟毓不敢懈怠,纵马往山道内跑去。 六个黑衣杀手在马后面狂追不舍。眼看着两方的距离正在拉小,其中一人道:“坏了,这个人不是李佑。” 旁边的人一惊,脚步停下:“你确定?” 他看了眼钟毓离去的方向,肯定道:“这个不是。你们快往回追,说不定李佑已经逃了。阿三跟着我去追前门的人,他也跑不了。” “好,弟兄们,我们走。”六个人中,有四个黑衣人往回跑,他们身影如风,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剩下两个人朝着钟毓的方向追去。 钟毓骑着马在山路上奔驰,身后两个黑衣人呈前后的方式越追越近。 钟毓心中惶急,正驾马让它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在这时,山路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急弯,马身一歪,慌张的钟毓还来不及把持平衡,就跟着滚落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站起身逃掉,因为黑衣人已经走了过来。 第62章 归来 钟毓来不及站起身,只能撑着地,往后一点点倒退。 这个黑衣人没有话多的习惯,见此,只是默然的举起了手中大刀。 钟毓就在这时,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正要仗着两人的身高优势,一刀捅到黑衣人的腿上。 就见一把带血的剑,穿透了黑衣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9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99 人的胸口。 血从面前这个黑衣人身上,喷了出来。 后面有个黑衣人收回剑,在钟毓目瞪口呆中,伸手取下了自己套在脸上的面罩。 黑色的面罩之下,先露出来的是殷红的薄唇,笔挺的鼻子,灿若星眸的眼睛……钟毓面色大变,撑着站起身,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冷漠无情的杀手在接下面罩后,上前一步,抱紧了钟毓。 钟毓脑子里一震,嗡嗡直响,心里简直像是开了灶台,酸甜苦辣咸的调料一窝蜂的倒在里面,还抓了只活鸡进去焖锅,结果活鸡在焖锅里面大肆造反,锅碗瓢盆全被它霍乱的翻到。 酱醋盐酒散了一地。 钟毓张口咬在了郭殊涵的脖子上。 郭殊涵吃痛,却不肯放开。 “放开!”钟毓心中还来不及惊喜,已经被怒气取代。 他怒道:“你不是很能吗?你不是会烧吗?再去放火啊,把看不顺眼的都烧死得了,到我面前来做什么!” 郭殊涵从没见过钟毓发火,这样乍然看到,心里不禁一缩,连带着手也放开了。他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拉着钟毓的袖子,低声说:“对不起。” 钟毓:“……” 郭殊涵偷偷觑了眼钟毓的脸色,看到他一脸怒意被憋住的无奈,知道自己的软话又起了作用。 他心里有些甜,更多的却是心疼,他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没用,只好靠近过去,像小动物一样在钟毓的脸颊上蹭了蹭,然后顺着钟毓吐气的方向,叼起钟毓的唇。 钟毓心里堵得慌,不理他,郭殊涵就抱着他,不依不饶的亲吻他,湿哒哒的留下一遭痕迹。 钟毓被他磨化了,只好张开嘴,回抱住他。 郭殊涵见缝插针的探了进去。 郭殊涵其人,十足十的外表清纯,内心奸诈。没得手之前,百般讨好,温良恭俭让,一旦得手,凶性毕露。 钟毓才给个机会,郭殊涵就侵略性十足在钟毓嘴里开疆拓土,这还不算,一手箍着钟毓的腰,恨不得把他嵌进自己身体,另一只手不安分的乱摸。 钟毓给他折腾的恨不得就地把人办了,只好推开他:“打住打住。” 郭殊涵少年人心性,好不容易开一次荤,食髓知味,日思夜想了好久。此刻见着真人,哪里克制得住? 郭殊涵喘着粗气分开,忍了好一会,又亲了上去。同时,不等钟毓反抗,把人推着往后走几步,靠在一个巨石上。 郭殊涵用手抵在钟毓的后脑勺上,直接把人压在巨石上。 钟毓身后抵着冰凉的石头,推开郭殊涵,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抵着自己。 钟毓:“……” 就在钟毓分神的时候,郭殊涵突然伸手,把手探进钟毓的裤子里。 钟毓大惊,这势头不对,正要阻止他,郭殊涵已经扯下他的裤头。 钟毓苦笑:“你才是我媳妇吧。” 郭殊涵把手伸进钟毓的衣服里,钟毓的上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 郭殊涵在他脖子处咬了口,说:“你媳妇已经死在火里了。” 说着,压了上去。 “等一下!”钟毓在欲望和理智中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待会你同伴过来了怎么办?至少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郭殊涵眼睛都急红了,到底没做下去,伸手给钟毓穿上裤子,直接把人扛了起来,朝密林里面走去。 不过一百米远,就看到一个山洞。 这次刺杀任务,唐炎早安排下来了。郭殊涵根本不打算尽心去杀,只是碍于屠的势力太大,不得不就范。 这样一来,郭殊涵自然会给自己安排退路。他早就找好了躲藏的地方。 郭殊涵本打算事情败露后,就躲到这里来,屠要他杀人,可郭殊涵不会笨到被当枪使。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钟毓。 郭殊涵放下钟毓,钟毓回头看了眼干燥的山洞,啧啧道:“你从哪找了这么个地方?” 郭殊涵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现在没有问题了吧。”说完,不等钟毓回答,抱起钟毓走了进去。 枯黄的山洞里,只有几块大石头堆砌的空地,偶尔还有老鼠蜈蚣爬过。 钟毓歪个头,还能看到蜘蛛在他头前结网盘丝。蜘蛛正打算进食蛛网上的蚊子,看到钟毓,进食也没停,好像对如此大个物体擅闯自己领地没有半点意见。 郭殊涵扒下钟毓身上的“黄袍”,随手扔在地上挡灰。钟毓忍不住笑道:“大不敬。” 郭殊涵对李佑完全没好感,连带他的东西也不喜欢,何况是衣服这么贴身的物品。 因此想了想,他索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李佑的衣服上,免得待会做的时候,还有个李佑的东西在旁边膈应。 郭殊涵趴在衣服上,伸手把站着的钟毓拉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 然后低头,吻上了钟毓的唇。 夕阳在洞外拉开光线,暖黄色的照进洞内。洞内极暗,只能听到破碎的喘息声从里面传来。 有只鹿莽莽撞撞的走来,正打算在洞门口吃草,忽听里面传来“啊”的一声。鹿吓了一跳,慌忙跑了。 郭殊涵满足的喟叹一声,把头埋在钟毓的脖颈处。 钟毓揉着郭殊涵满是汗的头发,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只好酝酿了下重新问道:“别回你那个基地了吧,跟我回家好不好?” 几乎没有犹豫,郭殊涵心满意足的“嗯”了声。 郭殊涵答应的太爽快,以至于钟毓忽然想起以前王大锤那个老流氓说过的,“只要把本少爷在床上哄高兴了,要什么不答应。” 那个时候钟毓还刺了他一句:“是哦,下了床就什么都不认了。” 想到这,钟毓心里莫名古怪起来。他坐起身,捏着郭殊涵的下巴说:“爷说真的,你背后的屠这次算完了,还不如跟爷回家呢,爷养你。” 钟毓的声音还带着嘶哑,郭殊涵撑在旁边听了下,像偷腥了的猫一样笑了笑,凑过去在钟毓的肩膀上亲了口,“我没有不答应啊。”说着,抱住钟毓,在他头发上亲了口。 亲完觉得不过瘾,手带着意味的抚摸钟毓的腰,另一只手带着钟毓睡下。 钟毓看这情况不对,待会还得给太子复命呢,果断的问道:“来吧,说说你身上的这些伤怎么回事?比先前多,也很新,看样子,就近三个月的事。”说着,钟毓柔声问道:“是屠干的?疼吗?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0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0 ” 郭殊涵眼疾手快的撤回手,捡起地上的衣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你怎么知道知道屠的事?” 钟毓翻了个白眼:“我不止知道屠的事,还知道你们肯定在找机会做最后一笔——暗杀皇帝。否则,解释不通唐炎为什么还住在长安,没有逃走的打算。所以,我今天早就等候在这里了。” 不仅他等在这里,还通知了镇远侯的手下刘副将,只说怀疑近期有人会对陛下不利,但不确定。刚好皇陵距离营地不过百里远,要副将随时注意这边。 这个理由听起来太合情合理了,刘副将没有任何疑虑。估计现在,玄虎营的救援已经赶来了。所以钟毓并不担心李佑的安危。 说着,钟毓把郭殊涵转过来,仔细看了看他胸口的伤,光看着都疼。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抱住他,亲吻着安抚道:“以后跟着我,再没人敢伤你。” 玄虎营终于在关键时期赶了过来,三十余个黑衣人潜逃四个,活捉八个,其余全部死于玄虎营刀下。 新皇帝在这场乱役中狼狈不堪,灰头土脸,往日的尊容气质荡然无存,他拉着旁边的扈从,神色焦急的问:“钟毓呢,他人呢?” “陛下。” 有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李佑回过头,只见钟毓被两个玄虎营将士用木头做的简易担架抬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痕,神情竟比他一个在混乱中躲躲藏藏的皇帝还要狼狈。 李佑走过去,摸着钟毓的额头,焦急道:“你感觉怎么样,受伤没有?” 李佑的关心太过热切,钟毓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他指指自己的腹部和腿部,那里正被撕碎的明黄色布条包裹着,有鲜血浸染出来。他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笑道:“还行,幸亏兄弟们来的及时。” 伤口当然都是假的,钟毓本想来真的,奈何郭殊涵不肯,只好跑到之前那个尸体那里,割了他的血来用,制造现在这幅惨样。 李佑果然信了,他弯下身,忽然抱住了钟毓。 钟毓彻底愣住了,这样单纯的拥抱他苛求了好多年,万不料如今好不容易放下来了,却又不期而至。 只是还有什么用呢? 钟毓被抬回侯府,吓得钟夫人赶紧冲了过来:“孩子,你怎么弄得这么严重?” 钟毓躺在床上,气哼哼的说:“可不是么,娘,您可得给我好好补补。像我受的这伤,一定得补身体,你就把爹酒库里的那罐竹叶青给我补补就好……唉,娘,我还没说完,别走啊,娘。” 端如昕一听就知道这牲口屁大的事都没有,转身就走,不过出了他的房门,到底是去了酒窖。 钟毓把身上缠着的布条扯下来,还没来得及丢,床上突然出现一个人。 把钟毓吓了一跳,随即他像发现大宝藏似的兴奋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再来一遍?” 说的自然是郭殊涵神出鬼没的功夫。 郭殊涵坐在他床上,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刚才李佑抱你是怎么回事?” “他抱我了?”钟毓好似不记得有这事,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你说这个,他刚刚九死一生,情绪难免激动了点,旁边都是下属,又没个说话的对象,只好找我咯。” 郭殊涵疑信参半:“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钟毓真事似的说。 郭殊涵没词了。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低着头站在钟毓的床旁边。 他没说真话,郭殊涵想,钟毓说假话的样子和他顺口哄人的样子一样,不经心的样子他看得出来。 第63章 唐炎逃亡 在黑衣人被捕入狱后,相关同伙的抓捕行动以摧枯拉朽的姿势横扫整个长安,在有心人的指使下,唐炎的身份很快就暴露出来。 唐炎竟然不是燕国的小皇子,而是深藏皇宫近三十年的皇长子! 得知这个消息,满朝震怒,开始逮捕唐炎。 然而等人去了唐宅,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 唐炎早已不见踪影。 李佑佑摔了杯子,派兵封锁全城,所有人进出都要进行严格审查,能藏人的地方统一成了翻查的重灾区。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仍没有半点唐炎的消息。 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在长安城蒸发的无影无踪。 “钟毓呢?”李佑问。 太监回禀:“听说钟大人自养好伤后,就在朱雀门任职,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在任职吧。” 李佑想起那天钟毓冒着生命危险换他,心里一软,嘴角不自觉噙着笑:“私服,咱们偷偷去朱雀门。” 李佑叫上马车,低调的前往朱雀门。 钟毓喜欢他的事,李佑一直都知道。他非但知道,还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过那时候他是太子,有父皇和文武百官盯着,做不得出格的事。何况,那个时候李佑身边集有万千宠爱,也不差钟毓一个。 可是如今回头想想,尤其是当了陛下后,君臣的隔阂越来越大,到如今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李佑惊觉再没有一个人对他,比钟毓更真心实意了。 马车在朱雀门口停下。 李佑上了城墙,想要拦下质问的守卫被李佑身边的人一张令牌打发了。他一路走上来,正见钟毓从门口出来,正吩咐手下人去做什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带着疏朗的味道,像阳光微风掠过心头:“这件事按流程来就可以了,你顺便买点云鹤楼的小黄鱼回来。” 钟毓说着,转过身来,冷不丁撞见李佑,他眼神闪了闪,似乎不知该笑还是该惊讶,愣了下才说:“陛……大人请。” 旁边的人不认得李佑,看钟毓的样子,以为他是某个大官,行了礼便告退了。 李佑走进钟毓办公的地方坐下,钟毓把人挥走,自己亲自跑了壶茶过来,笑道:“城门没什么好茶,陛下见谅。” “无碍。”李佑脸上的笑意极浅,仿佛冬雪初融,吹到冰面上那层没有力道的微风:“今日过来,朕只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钟毓脸色更古怪了:你没事,我有事啊,钟毓还打算待会提前回家呢。 李佑看着钟毓的脸色:“怎么,你有事?” “没事。”钟毓一口否认:“我这边也没事,城门口的进出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悬赏和缉拿告示都贴了出去,唐炎可能伪装的样子也找人做了画像,只要唐炎在我的城门口现身,肯定是跑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1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1 不了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李佑没想一来就听钟毓说正事,只好跟着说:“唐炎的事再说,总不会让他跑了去。” 钟毓想了想,忽然跪了下来。 李佑吃了一惊,忙扶起他:“怎么了,有事直说,朕还要不答应你的?”说着,手扶在钟毓手下,就要把他扶起来。 钟毓想着自己怎么说才能不引起李佑的注意,因此根本没注意李佑言语间难得一见的温情。 钟毓跪着不肯起来:“此事皆有我父亲大意引起,如果当初他能严格彻查燕国皇室身份,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情。” 太子劝道:“燕国只是战败,又不是亡国,哪能让我们随意调查他们身份。” 钟毓不依:“但不管怎么说,唐炎的出现都是我爹的一大败笔。所以,微臣想弥补。” 钟毓叩首:“请陛下恩准,微臣统领长安九门,定然抓获唐炎。” 城门领使司,这可是个正三品的武官。 当初李佑想让钟毓入行伍,钟毓怎么也不肯答应,如今却来求李佑恩准了。可是现在的李佑已经不需要为了防备其他几个皇子,而在军营里安插自己的人。 比起让钟毓在外面建功立业,他更想让钟毓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李佑扶着钟毓的手,把他拉起来,说:“你又不会功夫,去了我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受伤。” 钟毓就是再不留神,此刻也注意到了,他眼神古怪一下,听出李佑这是拒绝的意思,可这拒绝拒得让他心里发毛。 咱们不是早没关系了吗? 钟毓拿着下属买的小黄鱼回到侯府,摆在自己桌上,然而坐了半天,某个往常都会神出鬼没的人半天都没有出现。 房间里没有下人,钟毓索性对着空气说:“人呢,不来吃?小黄鱼不吃可就冷了。” 某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钟毓身边就多了个人。 郭殊涵没有拿小黄鱼,而是面色不善的看着钟毓。 钟毓拿着小黄鱼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吃?”说着,就要喂到郭殊涵嘴里。 郭殊涵在心里骂有点骨气,嘴却不听话的张开了,他咬了咬,心里藏不住,说:“今天下午你在值班的时候,我看到了。” 钟毓咬了口鱼头:“你看到什么了?” 还装蒜起来了,郭殊涵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怕自己嗓音高了就真收拾不了了,于是克制着自己压低声音说:“你和太子在一起,我都看到了。” “那又怎样?” 郭殊涵的情绪在钟毓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之后,立即就失控了:“那又怎样?你还想怎样,他都摸你手了!” 郭殊涵额头青筋跳动,他一句话吼完,钟毓还没怎样,自己就先把自己堵得要死。看到钟毓发懵的表情后,又恨不得时光倒流,抽自己一巴掌。 他上前一步,想拉住钟毓的手,想抱着他,想道歉,却听钟毓有点懵的说:“对不起,我……” 我什么?钟毓没说完。 他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留给郭殊涵无限的想象空间。 郭殊涵心脏咚咚跳个不停,他从钟毓的只言片语里读出了他那些没有宣之于口的意思。 他心里兵荒马乱,情急下一把拉过钟毓:“不准走!” 钟毓的手腕都快被郭殊涵捏青了,郭殊涵的表情太过狰狞,让钟毓茫然起来:“我不走,这是我家,我走哪去!” 郭殊涵仿佛寒冬腊月坠入深井里,周遭都是寒冷彻骨的冰渣,是啊,这里是他的家,该走也不是他走。 郭殊涵像一只在雪地里跌跌撞撞的幼狼,好不容易找到温暖的窝,满心欢喜的放下戒备,脱掉防寒的皮毛,却要面临着被赤裸裸扔到雪地里。 他瑟瑟发抖,又孤立无援。 钟毓一看他的样子就心疼了,走过去抱住他安慰着:“到底怎么了,跟我说好不好?” 郭殊涵所有武装起来的防备在钟毓一句话里,分崩离析。他把头贴着钟毓的脸,然后蹭了蹭。 钟毓摸着他的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安慰着:“我和太子真的没什么,他只是表达关爱下属的意思,你别多心。” 郭殊涵直起身,别过头:“我没多心,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钟毓掐着郭殊涵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就算真是,可我现在喜欢的不是你么。我心和人都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着啊?” 他这样痞痞的样子,郭殊涵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急,只好把话在心里转了几圈,还是说出口来:“你不准喜欢他。” 钟毓看了眼郭殊涵,心道原来他发现了啊。这样一想,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于是抱着他柔声道:“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在郭殊涵脑中如烟花般炸开,炸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来。他的眼睛里有亮光一闪而过:“你再说一遍。” 钟毓看着郭殊涵,一双瞳孔里盈满了他的倒映:“我喜欢你。” 郭殊涵凑过去,吻住钟毓的唇,唇齿间的缝隙里流出一句:“嗯,我也喜欢你。” 长安有个梨园,走南闯北的戏班子都在这边搭台唱戏。真正成名的戏班子都会在附近扎根,到哪唱不是唱,在这个地方混出了名声,不管怎样,都有口饭吃。 所以那些流动性的戏班子大多是没什么名头,但胜在新鲜,每次搭台,都有爱看戏的过来捧场。 生意就这样不好不坏的做下去。 其中就有一家戏班子,班主姓李,年轻的时候是个酒馆里靠拉二胡为生的艺人,后来和官府起了冲突,坐了三年牢房,出来后老婆跑了,家也被抄了,索性经营起戏班子,过一天是一天。 好在戏班子里有几个顶争气的,倒是不至于担心下一餐饭的问题,至于下下一餐饭,李班主是个极为乐观的人,就不操心那么远的事了。 今日,便是班里唱戏的时候。 李班主如今年事已高,就不再拉二胡,把绝活传给了徒弟,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今日园子里来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够他们吃饱。 然而戏唱到一半的时候,有群穿着凯衣的官兵走过来。 他们来了,岂不是要吓跑客人? 李班主忙走过去,把官兵半挡在门口,轻车熟路的地上红包,笑脸相迎:“几位官爷,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小戏班子,真是蓬荜生辉啊。” 官爷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回笑道:“好说好说。” 官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2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2 爷看了看梨园里坐的人和戏子,说:“今儿个来呢,也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是有事在身。” 李班主忙道:“是是是。” 官爷拿出一张画像,问道:“见过这个人没有?” 李班主看了眼,摇头说:“没见过。” “真没见过?” 李班主嗐了声:“还能骗官爷不成。我们唱戏的,长相一定得是秀气的,这个一看就不和我们要求。” 军爷想想也是,不过还是问:“你这戏班子什么时候结束?” 李班主拱手:“还有一个多时辰。” “这么久?”军爷嘀咕一声,“这样吧,实在是任务在身,我们到你们的后面去看一下,看完就走,绝不打扰别人。” 李班主:“这……” “怎么?”军爷拉下脸:“李班主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不不不,没有没有,军爷请。” 领头的官兵留下四个人把手大门,其余的人跟着领头的走进后院。 后院是个简陋的台子,七八个正忙前忙后,领头的视线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都他妈化成个鬼脸,谁认得出来? 好在唐炎个子矮,在人群中还是很明显的。军爷确实注意到里面有两个不大的孩子,特地走过去瞧个仔细,发现并不是。 于是只好挥手,叫一干弟兄撤。 官兵离开不久,有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没出声,只是靠在门口看着。李班主看见了,赶紧走过去:“这里是后台,不让进的,要看戏到前面去。” 年轻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化妆台桌方向,然后在李班主耳边低声说:“我和那个没化妆的人,有话聊。”说着,用手按住李班主,免得他情绪激动跳起来。 李班主讳莫如深的看着钟毓:“这位爷,我们戏班子所有人不见客。” 钟毓哦了声:“我查过你,祖籍襄阳,因为不堪忍受当地官僚的欺压,误杀了一个守卫,之后坐牢了。” 钟毓感叹似的说:“这事是地方官不地道,得管。” 李班主哼道:“不闹您费心,如果没什么,请离开这里。” 李班主姿态一摆,不少人看了过来,钟毓到底没见着唐炎,也不好动粗,只好倚着门口说:“那烦劳您带去话,我可以保他出长安城,但是要他拿东西做交换。” 说罢,不理会李班主的反应,转身离开。 第64章 大结局 钟毓走后,李班主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从紧挨的桌前穿过,走向钟毓刚才指的那个人,躬身道:“爷?” 铜镜上倒映过来的人脸上画着浓艳的戏妆,他抬手,正给自己勾勒出浓墨重彩的丹凤眼,此刻也不停歇,继续勾着黑线:“没事,班主,您忙去吧,别让人看出破绽了。” 李班主恭敬道声是,离开了。 唐炎才要继续画眉,身下的人忽然动了动,唐炎手上没拿稳,画笔勾偏了出去,他拍了下藏在厚重戏服里面的人:“别动,妆花了。” 唐炎为了掩饰自己的身高,先是在屁股底下垫了好几本厚书,又借着戏服宽大府设计,在肩部肘部弄上假肢,这样远远看来,和成年男子无异。 然而仅仅如此,唐炎还不放心,叫董大缩在他的戏服里,伸出腿,假装成他自己的长腿。这样无论近看远看,都看不出唐炎是个矮子了。 他也因此躲了好几次搜查。 加上他这几天根本没有换位置,因此无论外面如何闹得热火朝天风声鹤唳,他在这个小戏班子里呆着,却是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除了没办法出去。 这一日钟毓正在朱雀门办公,有个小厮过来递上信:“大人,有人给您寄信。” “嗯,放那吧。”钟毓正埋头给陛下写奏折,闻此头也不抬的说。 小厮放下信后离开了,钟毓抬起头,确定周围没人,从桌上捡起信拆开。 上面写着“明日巳时,梨园见”。 钟毓满意一笑,把纸条撕了个粉碎,扔进纸筒里。 晚上钟毓回府,发现郭殊涵又毒发了一次。 钟毓回来的时候,他正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汗液打湿了床单。 钟毓什么也没说,叫来下人打桶热水进来,抱着郭殊涵放进桶里,给他洗个澡,这才给他穿上衣服抱回已经重新换了床单的床上。 郭殊涵每次毒发后,整个人都虚脱的不像个样子,安安静静的被钟毓抱着,把头靠在钟毓身上,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醒来,又生龙活虎起来,让钟毓穿个朝服都不得安逸。 钟毓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警告道:“老实点,今晚我给你带个礼物回来。” 郭殊涵手被拍开,索性把脸凑过去:“什么礼物?” 钟毓拉过他的脸,亲了口说:“保证你满意。对了,今晚不用等我,我可能回来的很晚。” 郭殊涵挑眉:“这是要去哪里鬼混?” 钟毓笑道:“对啊,去和人私会。” 郭殊涵眯起眼睛,“那我就不让你出门了。”说着,手脚并用的缠到钟毓身上。 两人在房间里打闹了半天,直到紫嫣来敲门:“大少爷,您该出门了。” 钟毓推开郭殊涵,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爷还要挣钱养家呢,去去去,别坏事。” 半夜,钟毓如约来到梨园。 梨园的门已经关了,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 钟毓在梨园门口看了看,发现有个小门留着,他推开门走进去,是空无一人的座椅,和早已落幕的戏台。 钟毓走过戏台,穿到后院,里面有个人正在描眉。 若是郭殊涵在此描眉,自然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可是一想到是唐炎那么个双眼如钩,绝谈不上俊秀的男人在描眉,隔着铜镜的反光,钟毓怎么都觉得别扭。 他走过去,不甚客气道:“哟,这逃难逃的还挺悠闲。” “当然悠闲了,我就看着你们像只苍蝇样到处嗡。”唐炎收笔,回过头来。 直到看到唐炎画完脸后的样子,钟毓总算知道为什么搜查的人老跟个瞎子一样,都查了好几拨,都没认出他来。 钟毓随意搬了把椅子坐过来,挖苦道:“有这技术,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唐炎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稚嫩的味道:“你来就是想问我当不当戏子的吗?” 钟毓笑:“当然不是。药呢?”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3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3 唐炎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给了你,如果你反悔不把我送出城怎么办?” 钟毓:“那我把你送出城,你不给我或者给个假的我,又怎么办?” 两人同时沉默,唐炎忽然大笑:“真不知道你是缺心眼,还是怎么,竟敢孤身一个人来,不怕我杀了你?” 钟毓平静的说:“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不一定要杀,但把你绑了威胁李佑还是可以的。” 钟毓:“可你还是出不了城。” “不,我拿你威胁了你爹是一样的。”唐炎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手握大刀的人在钟毓背后出现。 钟毓眯起眼睛:“看来你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唐炎点头,“那是。”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就拿刀冲了过来。 钟毓起身要跑,突然被一人抓住手,紧接着周遭有凌厉的风声习过。钟毓回头,想看刚才从他身边晃过的身影是谁,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一晃而过。 等钟毓总算摸清楚此人是敌不是友的时候,唐炎脖子上已经被架住一把刀。 郭殊涵面无表情的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叫你手下退,否则,你可以看看你的脖子是怎么掉下来的。” 唐炎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不过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忍气吞声的挥手。拿刀的几人往后撤去。 钟毓不料郭殊涵会跟来,不过跟来了也没事,他拉了个板凳坐着:“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郭殊涵放开唐炎,站到钟毓身边,反正有他在,不担心唐炎会使小伎俩。 唐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净瓷瓶:“里面有一颗药碗,可以克制毒发三个月。郭殊涵吃过一次,知道效果。这瓶可以给你,等把我送出城后,再给你一颗完整的解毒丸。你看怎么样?” 钟毓几乎没有犹豫:“成交。” 回程的路上,郭殊涵牵着钟毓的手,问道:“你真要把他送出城?被发现了怎么办?” 钟毓愁眉苦脸道:“是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郭殊涵一时急了,他以为钟毓早已经想好了对策,忙要说那就算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他说:“要是被抄家了,就没钱给媳妇买小黄鱼了。云鹤楼的小黄鱼可贵了。” 郭殊涵:“……” 钟毓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放心,这种把我爹娘一生清誉悬在裤腰带上的事情我会谨慎的。再说了,我根本就没答应什么时间之前把他送走,要是送不走,他再在长安待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 郭殊涵笑了笑,只要钟毓一家平安他就放心了。至于毒发已经快到晚期,只要他能撑一天,就陪钟毓一天。 再以后的事,他不会去想。 药房里,钟毓拿着唐炎给的药,正在研究成分。他把药丸磨成粉,指挥着一旁围观的郭殊涵:“去帮我倒点水来。” 郭殊涵依言端了碗水来,不确定的问:“你真的可以把解药调制出来吗?” “调不出来就用唐炎的药呗。”钟毓说:“我只是怕唐炎用什么手段而已,没事的,乖,相信我。” 郭殊涵从后面抱住钟毓,把头埋在钟毓的脖子里。他不是不信,而是怕,他已经吃了十五年的苦,从没指望过会解脱。 钟毓问:“这种药你吃过几次?” “就一次。” 钟毓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急着把师父送出城了。” 郭殊涵笑道:“留着也没有,屠自己炼制出来用来控制杀手的药丸,哪是那么容易调制出解药的。” 自打侯爷出征后,钟夫人的情绪一直不高,又感染上风寒,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前两天好不容易缓口气来,竟从南方传来消息,说燕国有探子进入了襄樊城,说是燕国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一时间满城风雨,各种猜忌。 偏生这个时候,镇远侯依然毫无消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钟夫人彻底萎靡起来。 听说钟大少爷为了让母亲高兴,一会儿金山银山的买空了长安的菊花,一会儿又挥金如土的雇了说书先生入府讲故事。 那价位高的,让恐高的人都不敢打听。 一时之间,镇远侯府门口成了菜市场。什么吊杂耍的,说书的,玩皮影戏的,全一窝蜂似的在侯府门口摆起了摊位。 后来还是钟夫人嫌吵,赶走了这群走江湖卖艺的,否则,堂堂镇远侯府,还不得让长安城的笑话了去。 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活宝儿子折腾的没了脾气,嘿,还真有个戏班子得了夫人的垂青。每天定时定点的来侯府唱半个时辰的戏,一连唱了半个月有余。 这个戏班子的李班主得了好些赏钱,没事就请梨园的街坊邻居喝茶,把大伙美得。 如此闹了半个月有余,钟夫人的情绪果然高了不少,还常带着丫鬟嬷嬷去相国寺礼佛呢。 李班主又得了笔赏钱,听说够他们过下半辈子了。于是李班主也不南北折腾了,听说要带着戏班子回襄阳老家。 钟大人乐呵呵的给这个戏班子送行。 连头头都亲自出来了,下面的还敢盘查?找死吧? 于是,一众城门将领跟着傻笑着和李班主打招呼,开城门,放人。 有个新来的愣头青看着他们走远,等钟大人上去后,不解的问旁边的人:“刚才钟大人伸手比个三,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挥挥手:“他们大人间的事,我们管呢。” 说罢,打了个哈欠,继续盘查后面的人。 戏班子离开长安城后,庄熙和董大从里面分离开来,骑上快马,迅速的朝南跑去。 董大:“殿下,刚才从南方传信来,说咱们军队被突袭了。不知是谁?” 唐炎想了想,冷笑道:“还能有谁?我之前就在怀疑,堂堂一个身经百战的侯爷,居然一个照面就受了重伤,还率军撤退。哼!” 董大暗恨:“他们太奸诈了,刚才钟毓比了个三,殿下有把握三天内逃出去吗?” 唐炎冷笑道:“走水路,直通长江。我早已经安排好了。” 镇远侯府里,钟毓扶着端如昕在院子里晒太阳。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晒在身上有种无畏阴暗的美好。 端如昕拍着钟毓的手说:“此去襄阳,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去你爹那,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就别勉强。军营里,不缺你这个力气。” 钟毓笑道:“放心吧娘,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是我走后,长安就得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4 侯门男妻 作者:半亩秋棠 分卷阅读104 娘您一个人守着了。” 端如昕:“这有什么,你这个混小子前几年离家的时候,不也是娘一个守着。只要你和你爹能平安回来,娘守多久都愿意。” 钟毓回到书房,拿出官印,饱蘸墨汁,将镇远侯发现燕军不轨,决定先下手为强的经过一一写上,然后补上镇远侯军力不足,自己希望能辞官,上前线援助的想法。 明日,这封信将由王大锤递交到陛下手中。 届时,陛下是否愿意增援兵力,是否会怪罪钟家父子擅自动兵,就看陛下自己了。 郭殊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后面抱住钟毓的腰:“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钟毓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头也不抬的问:“不和郭老打个招呼?” “去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想他可能并不想见我。” 郭宇城得了陛下的垂怜,重新赏了套宅子给他,不过人的精气神和以前不同了。前段时间从陛下那里告老,现在没事陪陪女儿,听说还教邻居家的孩子读书习字呢。 钟毓搁下手中豪笔,“此去襄樊,不知归期。你想好要陪我去了?” “我这一辈子,生死苦难尝了个遍,唯独没有尝过喜欢一个人的味道。我还没尝过,不想离开你。”郭殊涵笑。 二人背上行李,纵马离开了长安。 中途,骑至山崖边上。 在山的那一边,一轮红日正点缀着无边山河。 天地如此浩大。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