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绝》 分卷阅读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 《烟尘绝》作者:viburnum 文案 我堂堂警察厅江四爷的得力干将,怎么能任凭你一个山贼这样那样?! 你又不是冯老大,你就是个独眼狼!姓穆的你给老子留神了! 再不对老子客气点,老子……哎哎哎谁准你脱我衣裳?!?!?! 内容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绍勋,欧阳晗 ┃ 其它:劫缘三度 ☆、第一章 烟尘绝 你奶奶个孙子的…… 被绑在东山头竹林里最粗的那根竹子上的时候,欧阳晗暗暗骂了一句。 他失策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出口外不会有事,他本以为他还会像每次那样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他本以为不会有人能拿他怎么样,他本以为…… 他本以为的事儿太多了,太他妈的多了,结果,他栽了。 栽在了那天杀的遭瘟的“本以为”上。 刚从西山口离开,带着完成替江四爷送礼给冯老大的任务之后满足地欣欣然走在两山之间的大路上时,他根本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刚刚走出山匪“地界”的那一刻,中了埋伏。 那绝对就是埋伏了吧! 从东头赫然冲过来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人。欧阳晗只看见了马是黑马,人是白衣,别的,就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了。 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把抓住了衣领,而后一个甩带,又一松手,他就整个人在黄土地上来了个名正言顺名副其实如假包换的“狗吃`屎”。 操!! 心里在骂,嘴上却没出声。欧阳晗不傻,他知道突然而来的袭击必定事出有因。就好比在村儿里让狗扑上来咬了,抄起棍子来打之前,得先看看那是谁家的狗。 于是,他抬头看了,于是,他愣了。 健硕的黑马,油亮的皮毛,雕花的鞍韂,以及马背上戴着眼罩的男人。 男人没有什么表情,唯独从眼神里投射出狼王的凶悍来。拷绸的白色裤褂衬得一张缺乏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嘴角有几分傲慢几分刻薄,眉梢有一点孤高一点冷漠。 没跑儿了。 欧阳晗从地上滚起来,一头雾水的同时一脑门子邪火儿。 这货他认识! 这分明就是东山头的老大——穆绍勋! 其实,穆绍勋和他如果非要攀亲的话,还真能算是亲了!西山口老大冯临川,把穆绍勋的大哥穆绍雄给霸占……呃不,是纳入怀中了。而冯临川在北京城警察部门当幕僚的眼线——老四江一凡,则时常派遣自己最放心的下属,也就是他欧阳晗,往返于京城和口外传递消息。如果他管江一凡叫一声四爷,管冯临川叫一声大哥的话,穆绍勋还得算是他小舅子呢! 妈的,现如今他堂堂警察,让小舅子给摆平了,成何体统?! “我说,穆老大,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站没站相站起身来,欧阳晗拍了拍身上的土,斜着眼睛看着马背上的穆绍勋。 起初只是一语不发,紧跟着就皱紧了眉头,独眼的男人盯着还在噼里啪啦拍打尘土的家伙,继而慢慢从皮带上镶嵌的小铜管里抽出一支纤细焦黄的竹哨,夹在有点干燥的薄嘴唇之间,沉吟片刻,便吹出了长长的一声乐音。 随着那声音,从道边林子里跑出来的,是几个匪兵,又随着穆绍勋一声“绑了!”,几个匪兵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干净利落,把火气未消雾水更浓的欧阳晗捆成了粽子。 再然后,就是开始的那一幕了。 粽子一直被带到山顶,绑在了竹林里,而后就被扔在那儿任其自生自灭。欧阳晗嚷嚷了半天,发现不管是骂街也好,叫人也罢,都根本没有半点应答,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开始了艰难困苦的自我反思。 他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姓穆的…… 到底什么时候啊…… 他这么办事严谨又深深懂得江湖规矩的天才,到底怎么得罪那独穆狼了?! 啊对,那货外号独穆狼,独眼,姓穆,骨子里就是一头狼。嗜血如命,冷酷无情,除了对自家兄弟,他对外人一概尽是冷眼。想起来还真是啊,俗语说的好:最狠狠不过一只眼,难斗斗不过水蛇腰。这一只眼的穆绍勋,确实狠毒,居然把他这好歹也算是政`府部门一份子的人物给绑了票! 行,算你牛逼! 可……老子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你了呢…… 欧阳晗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穆绍勋没几次照面儿,碰面的时候交谈也不多,前一阵子遇上的那次倒是多说了两句,那厮最后还拂袖而去了。莫非自己当时说了不体面的话把他给弄毛了? 至于嘛?!堂堂一山之主就那么小家子气?! 不,其实,是不是小家子气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到底该怎么摆脱啊……他总得回京吧,总得囫囵个儿的回去跟江四爷汇报情况吧,总不能缺胳膊断腿儿或者根本回不去吧! “哎呦我就操的嘞……”低着头,叹着气,欧阳晗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沮丧。 然后,就在他快要沮丧得睡过去时,一阵脚步声从对面不远处响起。 那步伐很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略微抬头去看,看见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正踩着林间落叶走过来。再抬点头,是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穆绍勋。 漆黑的头发背到脑后,一丝不苟。眼罩摘掉了,那瞳孔呈暗灰色的,失明的左眼,和正常的右眼形成极大的反差。嘴角照例抿得刻薄,脸上照例看不见表情。穆绍勋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和欧阳晗隔着两步之遥面对面。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请上山来吗?”低沉的声音开口了,像是审讯。 “娘了个腿!你丫管那样儿叫‘请’?!” 又是心里一顿叫骂,脸上却是个透着真实的不爽和装出来的困惑的贼笑,欧阳晗故作低姿态,抬眼看着穆绍勋。 “穆当家的,我这么估摸着,我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惹了您了。可我人头猪脑,忘性忒大。那什么……要是不麻烦,劳驾您给我……提个醒儿?” 那口气对于欧阳晗自己来说,就算是够诚恳的了,但那京腔京韵的油滑劲儿,却让穆绍勋只听到了满是市侩气的挑衅。 “那好,我就提醒提醒你。”忍着怒气,独穆狼双臂交叉在胸前,“你到口外之前,见了谁,干了什么,好好想想。” “啊?”起先,欧阳晗一愣。 紧跟着,他就想起来了。所有的情景都回了魂之后,那刚才还一脸贼笑的家伙马上就在额角见了冷汗。 坏了…… 要照这么说,他还真真儿的,确确实实的,干了点儿什么。 那是个坏事儿,是个不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 面的事儿,而正是这原本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让他此时此刻,被绑在竹林里,仿若待宰的牺牲。 【下面是蓦然同学先行预览之后的留言orz】 maureen 2分鲜花一捧 ↑按规矩办事嘛~o(* ̄︶ ̄*)o 沙了个花~~~~撒花!( ̄▽ ̄)o∠※pan!=.:*:’☆.:*:’★’:* 看了开篇,在劫缘里独穆狼那个恋兄炸毛的形象瞬间高大了有木有啊!!!!突然就惊觉人家好赖是东山头儿的老大呢啊!!!!跟着啥啥的视角从看到皮鞋头儿开始爪子就默默颤抖了一下啊有木有!!!不过咱啥啥流氓是流氓了点,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的嘛~不过这绑架公务员还是政府公职人员(有各路后台)这票玩的还真大哟( ̄y▽, ̄)╭ 哎哟哟…… 小啥啥自求多福哟~~(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我知道我消失很久了= =,我还活着……真的。 欧阳晗想起来了。 他完全想起来了。 穆绍勋让他艰苦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在他不怎么艰苦就反思出来自己所作所为的同时,一阵后脊梁让铁刷子从后脑勺到屁股不轻不重从上而下刷过的感觉就赫然袭来。 可是…… 只是…… 那事儿真的跟穆绍勋有关系吗? 离京之前,他最后一个见的不是江四爷,而是他大哥,欧阳曦。回到猴儿尾巴胡同的住处时,天色尚早,就在他迈步进院门之前,一个身影迎着他正撞出来。 那身影高大威猛却香气扑鼻。 他认识那身影,那是他大嫂刘美丽。 借着伸手还算灵巧,他下意识抬起手来做了个防御动作的同时一闪身错到旁边,而后抬头看了一眼比自己还要高的方下巴女人。 “哟,嫂子,您吓我一跳!您说您怎么回回出门儿都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这得亏我躲得快,但凡个腿脚不灵便的还不得让您一脚蹚得迎面骨上踩出个……” 欧阳晗的玩笑话没说完,因为有人打断了他的臭贫。 “二子!!”从堂屋里,冲出来一个和他一样瘦高挑儿的男人,脚上趿拉着“片儿铲”,背后趴着娃。 欧阳晗看了一眼头发蓬乱程度和他不相上下的汉子,叫了声“哥”。 “二子!把你嫂子给我拦住!!” 那汉子叫得急匆匆,欧阳晗听得心惊惊。 他意识到眼前情况的特殊,然后他决定,死也不淌这坑浑水。 十有八.九是他哥两口子又吵了架,然后大嫂决定卷铺盖回娘家,大哥瞬间悔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肝肠寸断,于是上演背娃追妻的经典戏码。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欧阳晗不是清官,家务事更是万万乱断不得!更何况,让他拦住刘美丽小姐?开什么玩笑!他还不想被一个下巴上总像是带着胡渣的女人用胸撞翻之后一脚踩死。 “哥,你又惹我嫂子生气了?”用最快速度站对了立场,欧阳晗边问边看了一眼已经夺门而去的女人宽阔的后背,又看了看紧追在那宽阔后背投下的阴影里的欧阳曦以及背上似乎还在睡的自己的大侄儿,做好了面对接下来要听到啰嗦台词的思想准备。 “哪儿啊!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说你嫂子个儿比骡子都高吧脾气倒是比猫都怪!还没怎么着呢,又急了!饭也不给我做了说是饿死我活该,得,饿死我是活该,谁叫咱嘴欠来着。可你拍屁股走人了孩子怎么办呐!难不成让孩子跟我一块儿饿死?不能吧?……得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先把你嫂子追回来要紧,火上还蒸着菜团子呢,我可不会摆弄笼屉,上回就给我大拇哥烫一燎泡溜溜儿疼了俩礼拜……你要饿了就上把口儿老张家二荤铺自谋生路去啊,我可顾不上你了。哎!美丽!美丽!孩儿他娘你倒是慢点儿走啊!!哥哥我错了还不成嘛……” 大哥话音未落,便转身迈了大步往胡同口追去,听见欧阳晗冲着他喊了一句“我今儿得给厅里办事儿两三天才能回来!”,也只是摆了摆手表示随便去之,就加紧了步伐。 看着大哥追妻的那踉踉跄跄却颇有几分熟练的姿态渐渐远去,欧阳晗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上唯一一个他认为比他还嘴碎的人,正背着孩子追媳妇儿,继而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口。 苦笑着哼了一声,欧阳晗拽了拽衣襟,先回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必须的都准备好之后,便揣好零钱,熄灭了灶火,锁了院门儿,直奔大哥所说的老张家二荤铺“自谋生路”去了。 要了盘儿酱牛肉,一碗白粥,半屉包子二两酒,吃着喝着寻思着江四爷交代给他的“正经事儿”,顺带估摸着大哥在丈母娘家认错外加蹭饭之后多久才能跟媳妇儿恩恩爱爱亲亲热热带着孩子回来,有聊的无聊的瞎想了一堆,他撂下筷子给了钱,起身离开了。 那是他在北京吃的,就算是最后一顿踏实饭。 至少短期内是最后一顿。 然后,他出了城。 再然后,在往张家口方向行驶的火车上,他遇见了一个让他瞬时间瞪大了小眼睛的女子。 他是真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 秀发如云,明肌似雪,一件藕荷色缎子旗袍穿得俏丽之极,开气儿不高不低不放荡不拘谨,里头若隐若现露着细长的腿,脚踩一双云纹丝绒鞋,手上拿着银丝荷包,手臂上很是随意搭着白玉兰披肩,披肩穗子滑过纤纤玉腕,也滑过每个被她走过身边的男人的心尖儿。女子走过欧阳晗身边时,一股绝对和他家大嫂刘美丽小姐身上浓重的花露水味儿截然不同的香气就丝丝缕缕钻入鼻孔,说不出是哪种香,似乎可以往任意一个极端去想象,说是檀木的佛香也可,说是玫瑰的艳香也可,又或者,那根本就是鸩毒的魅香,活脱脱要了人性命。 女子往右下方微微扫了一眼,轻飘飘的视线由打欧阳晗眉间滑过,滑得他五脏六腑都拧成一堆欢跳起来。他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对方在冲着他暗示性的笑,用那张五官精致绝伦的脸,用那双随随便便就能连看破红尘的人都勾得春心大动的眼,用那张娇俏红润鲜美欲滴的小嘴儿,向他传达着无声却又昭然的讯号。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 兴许,欧阳晗活该死在他对于美人儿的零抵抗力上。 他真的太他娘的活该了。 因为他抬起手来,装作无意间的,勾住了姑娘的披肩穗子。 但是,他也算是聪明。 他真的有种市井间混久了的天杀的聪明。 于是,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瞬间流露出来的杀机。那种普通女子不可能有的,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煞气。 心里一惊,欧阳晗当即松开了欠剁的手指头。 不过,他没有就此退却,另一种复杂的,纽结了江湖气,痞气和侥幸心理的鼓动从他的贼心眼子里头钻了出来,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带着欠打的贼笑开了口。 “姑娘好面熟,是我认错了还是怎么的?瞅着您好像月牙儿斜街王家三小姐啊~~” 随着他开口的同时,对方真的停下了脚步,而后,一个平缓轻柔的语调就溶进了他的耳朵。 “先生认错人了。”朱唇微启,姑娘发了话,“我不住月牙儿斜街,也不姓王,要说……您就‘三’这个排行算是勉强蒙对了,只可惜我不敢当‘小姐’二字,更不想当。” 欧阳晗听完,撇了撇嘴,撇嘴还好说,关键是他没有停嘴。 “小姐您不当,我总不能叫您大姐吧?我瞅您……撑死了也就二十一二?有么?到不了吧,顶多十八.九?”嬉皮笑脸的家伙嬉皮笑脸的说着。 对方看着那嬉皮笑脸,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抬起右手,用指尖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兴许是那种并没有马上回应什么的态度让人误以为有可乘之机,欧阳晗蠢蠢欲动起来。 “不知小姐认不认识我,我是在警察厅江先生手底下办事儿的,鄙人姓欧阳,单名一个晗字,今儿是想跟小姐认识认识,就看您赏不赏我这个脸了~~” 直到听见欧阳晗这个名字,一直都不拿正眼看他的女子才眉心一皱,打量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人。然后在那家伙继续厚着脸皮说什么敢问芳名的时候冷冷笑了一下,以指尖似有似无掸了掸刚刚被假装勾住过的披肩穗子,多一个字都没再赏给对方,便加快了脚步,直接走开了。 欧阳晗想追上去,也真的追上去了,可就在他眼看追上的同时,那女子却突然回过头来,把手里的荷包抬手一扬,轻轻抵住了欧阳晗的胸口。 就算再流氓,欧阳晗毕竟也算是警察堆儿里混的,他的感知不会错。 那荷包里有把枪。 微型的,但是杀伤力足够的枪。 这次,他是真的识相了一回。 做了个“得罪”的手势,往后撤了一步,欧阳晗收了脸上的轻浮。 多少有点儿悻悻然回到自己座位上,他之后的一路都保持着怪异的沉默,直到下了火车,出了口外,上了西山,进了冯家寨。 他完成了江一凡交代的任务,他下了山,然后在还没来得及走出土匪的地界时,就被半路杀出来的独穆狼绑上了东山头。 他有点儿后悔。 也许从最开始就不该当警察,不该顺着江一凡的安排,不该把和土匪扯上关系当做好事儿,至少是这次,不该离开北京,不该在火车上调戏危险女人。 陌生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跟丛林里的母豹子一样危险。现在,欧阳晗觉得自己对此深有体会了。 “就说……穆当家的,难不成你指的是火车上那档子事儿?”表情好像在吞咽雪花膏一样,欧阳晗看着对面的穆绍勋。 那匪首哼了一声。 嗯,看来是这么回事儿了。 “莫非……‘那位小姐’,是这东山头的人?”仍旧像在吞咽雪花膏一样,欧阳晗又追问了一句。 那匪首还是哼了一声。 得…… 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像光脚踩了狗屎,热乎乎,粘糊糊,然后摔了一跟头,脑袋撞上了南墙,墙上还有一不偏不倚的枣核钉。 欧阳晗感觉那颗枣核钉钉进了他的后脑海。 他的感觉没有错,但他并不知道,就在那令人飘飘欲仙的痛痒之后,还有什么更痛更痒的遭遇在路上埋伏着他。 ☆、第三章 上回说到欧阳晗先生得罪了穆老大,被绑在了东山头的竹林里。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被绑的,只是他不大明白,为什么那独穆狼火气能大到如此地步。 江湖事,不知者不怪罪乃是常理,就算是甲调戏了乙的老婆,只要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调戏的,只要是没发展到更恶劣更不可收拾的境地,那乙就没道理大发雷霆,或者说就算他有大发雷霆的根据,也不能做出大开杀戒的事儿来,否则就等于坏了江湖规矩。 按说他穆绍勋应该比谁都清楚江湖规矩啊,除非他清楚得很只是不乐意照做…… 欧阳晗头顶冒出了一丝冷汗。 “那个,当家的。”讪笑了两声,他动了动快要失去知觉的肩膀,“瞅您这么大火儿,我肯定是把您得罪狠了。就是……我有点儿不大领会,那位小姐究竟是您什么人?就算您打算一枪崩了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是不是?” 听到“一枪崩了”几个字,穆绍勋眉头动了一下,从眼角里流露出细微的快乐,但这快乐只停留了一瞬间,就又被掩藏起来。这让欧阳晗冷汗流到了额角。 姓穆的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是想真的高高兴兴崩了他,还是觉得不能崩了他?或是认为崩了他不如用刀砍了他场面更壮阔颜色更鲜艳? “穆老大。”给自己壮了壮胆,欧阳晗暗暗觉得自己笑得有那么点儿下贱了,“您是一明白人,江湖规矩您比我清楚,就说我一条贱命,可再贱也是命啊。我知道我是真把您给惹毛了,我不该动您山头上的人,我混蛋王八蛋,可我罪不至死啊。得,要不咱这样儿,我给您磕一个,赔个不是,您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唯独我求您给我留着这项上人头,要说,这脑袋要是没了,我以后可就吃什么都不香了,您说呢?” “要让我说……”听了那番话,竟然挑起了嘴角的男人哼了一声,“就不可能让你下我的东山头。” “啊?!”欧阳晗急了,瞬间急了,“别介呀穆老大,咱好歹也算是亲戚呐!” “谁跟你是亲戚!” “冯老大娶了您的哥,您的弟娶了冯老大的妹,江一凡管冯临川叫大哥,我也管冯临川叫大哥,多少也得算半个西山口冯家寨的人了,按江湖套子,能不是亲戚嘛!” “少跟我提江湖套子!”穆绍勋瞪了眼。 平生,他姓穆的最烦官家的人,什么警察,说得冠冕,不过就是披上张皮就当自己是狗了,骨子里还不是贱得要死!上跟掌权的摇尾乞怜就为一口残羹剩饭,下对百姓横眉立目张嘴就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4 敢咬人,什么个玩意儿!! 更何况,他穆绍勋江湖多少年了,现如今要让一个警察教他什么所谓的江湖套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二哥!” 突然传过来的一声喊,刹那间打破了紧张到极点的气氛。 这声喊救了欧阳晗,绝对的。因为就在刚才,怒火中烧的穆绍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就从腰间抽出匕首来,利刃直挺挺却也缥缈缈贴住了欧阳晗的喉结,尖锐的顶端眼看就顺着那略显粗糙的皮肤纹理划了下去。 按照独穆狼的“手艺”,这一刀下去,比把一条鱼开膛破肚还要容易,鱼尚且会乱蹦,这警察可是结结实实捆着根本蹦跶不起来的。虽说这么杀人少了很多乐趣,却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只是,他这点仅存的乐趣,还是被那一声喊给拦住了。 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穆绍勋叹了口气。 “绍瑜,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救人啊。”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那阻拦穆绍勋的年轻人走上前来。 欧阳晗认识他。 穆绍瑜,东山头的二当家。说是二当家,其实排行老三,皆因穆家老大穆绍雄不是山头的匪,而是个庙里的和尚。当然,这庙里的和尚最终变成了匪首的压寨夫人。当初冯临川硬是把从他山下路过的念真抢上了西山口,至于是怎么辗转波折把念真变成穆绍雄,把庙里的变成了被窝里的,这个过程外人就不便意淫了,但总之,穆绍勋极其不乐意的,成了冯临川的小舅子。再后来,冯临川那杀人不眨眼的亲妹妹嫁给了穆绍勋的三弟,于是,他欧阳晗也就这样顺理成章认识了枪法一绝,做人沉稳,跟自己大哥二哥都截然不同的,穆家老三。 就是现在这个看似斯斯文文,语调从来不高人一度,眼神也毫不张扬的——穆绍瑜。 欧阳晗觉得瞅见了希望之光。 “二当家的!”闪着希望之光的小眼睛盯着救命稻草,“您来得太是时候了,受累,您给我说句好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我命没那么值钱,一级浮屠也算建得起来的吧!” “欧阳先生,您先稍安勿躁。”抬手示意对方别忙着耍贫嘴,穆绍瑜皱了皱眉,转而按住了二哥的手腕,“别杀他,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狼眯起眼来,“我倒觉得是罪不容赦。” “哪儿那么严重。”眉心更紧了,穆绍瑜压低了声音,“二哥,一刀下去,可就不好跟西山口交代了,原来你就对冯老大恭敬三分,现如今……又结了亲,更是动不得冯家的人。” “他能算是冯家的?”几乎快要笑了,穆绍勋用刀尖指了一下欧阳晗的鼻子,“充其量是条跑腿儿的狗!” “打狗也要看主人啊。”再度小心抓回二哥的腕子,穆绍瑜尽力解释清楚,“哥,你杀人越货,我陪着你,因为咱们是匪,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可动同行的人,就等于呛了同行的‘生意’,更何况他是西山口的眼线,北京有个一星半点的风吹草动他都能把消息带到口外来,这条命可不便宜啊。知道你不指着眼线过活,但也真犯不上为他和冯老大闹得不痛快,哥,你想想我说的,仔细想想,成吗?” 一席话,是真的,暂时把欧阳晗那条命给保住了。 独穆狼那只独眼里的煞气渐渐收拢了回去,匕首也重新收了起来,锁着眉心叹了口气,穆绍勋最后狠狠盯了一眼欧阳晗,转过身,迈开步,往来时的小路走去了。 “哥,那我可就放人了啊。”脸上见了几分放松的神色,穆绍瑜冲着二哥的背影开口。 没见有什么回复,甚至连头都没回,穆绍勋走得不快,但是坚决。 欧阳晗眼看着要命的阎王背影越来越远,又眼看着救命的观音距离越来越近,觉得自己果然是吉人天相。 “得,二当家的,我这儿谢谢您了。” “别,应该的。”笑了笑,穆绍瑜绕到后头,解开了绳索,“欧阳先生,我哥哥脾气暴烈,有得罪的地方您就多担待吧,这事儿……要是冯老大得了口风跟您问起来,还得麻烦您……” “放心放心,我就说穆当家的请我上山喝茶来着。”欧阳晗应答得有点儿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略显可笑,而且自嘲的戏份越琢磨越觉得异常突出。不过,算了,妈的,老子先恢复自由身再说! “待会儿您从西边那条小路下山就行了,有人问,您就说‘自在东山仙’。” “‘自在东山仙’?” “嗯,这是今天的下山口令。” “哦,知道了知道了,多谢多谢。”冲着穆绍瑜拱了拱发酸的手,欧阳晗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次那口令,生怕有半个字记错。 “得,那我就不送了,您一路小心。”收起散落的绳子,穆绍瑜也回应的拱了拱手。他眼看着欧阳晗转身迈步,又眼看着对方刚走出两三步就又停了下来。 那家伙回过头,继而回过身,小眼睛眨了眨。 “二当家的,容我再多嘴问一句,就……那个我在半道儿上得罪了的小姐,是你们东山上的什么人啊?能让穆当家的气成那样?” “没什么,您就不用多问了。”似乎根本不打算透露半点消息,穆绍瑜表情平静看着对方,然后,就是在视线交错的刹那,欧阳晗从那双年轻的眼里,看到了格外深邃,却格外似曾相识的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欧阳晗不是傻子。 他不是傻子所以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了所以他在看出来的那一刻,就瞬间从脊梁背后升起一股子恶寒。 那似曾相识的杀机何止是似曾相识啊! “欧阳先生?”穆绍瑜看着欧阳晗,表情平和,不露痕迹藏起了刚刚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东西,嘴角挑起一个浅笑,似乎是一脸不解,“您怎么了?” “那个,你……我……她……” “哪儿来的这么三个人呐。”一下子笑出声来,穆绍瑜面对着那像是只有力气抬起一根手指哆嗦两下的家伙。 他笑得欧阳晗又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就有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贼大胆。 “火车上!那小美人儿是……” “什么火车。”浅笑没了,取而代之是归于平缓的唇角,穆绍瑜拦住了对方的话,却从脸颊莫名浮起一抹浅浅的绯红来,口中是几分欲言又止,像掖藏了已经马上就要昭然若揭的秘密。 然而那秘密欧阳晗没来得及使之昭然若揭。 穆绍瑜根本不打算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是哪座山头,都有几个不怎么想让外人说道的‘家务事’,欧阳先生,恕我直言,您或许是西山的红人,可在东边儿,在我二哥看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5 ……” “我就是个屁。”指了一下自己,像是笑谈一样,欧阳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抬手抓了抓头发,“要不你哥把我给‘放’了呢,搁谁乐意憋在肚子里头。” “您说严重了。我只是不怕得罪您说,目前,您对于穆家……”无奈笑了笑,穆绍瑜抬起脚尖点了一下地,“还在竹林子外头呢。” 行了,话说到这份儿上够清楚了。 也是,就算你眼尖看出来这位三公子的秘密,也轮不上你满世界嚷嚷宣扬自己的能耐,更何况你但凡要是真眼尖,早在火车上就该看出来了,不过话得两头儿说着,这穆绍瑜男扮女装一捯饬,还真就…… “欧阳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被盯着看的穆老三显然不大乐意,维持着表面功夫,他冲着欧阳晗拱了拱手,“恕不远送,您还是趁早下山去吧,别忘了我跟您说的口令,路上请小心。” “哎,得嘞。” 欧阳晗确实不是傻子,他带着浅浅的懊恼和深深的庆幸,挑了一下眉梢,撇了一下嘴角,而后回了一个拱手,道了一声多谢,便转身迈步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挺快。 脚踩竹叶沙沙响,他边揉着被捆绑得又疼又痒的手腕,边寻思着刚才穆绍瑜说过的话,然后思路想着想着,就偏离到自己看破的实情上去了。 要说这穆老三,男扮女装竟然那么好看啊…… 要说他男扮女装,怎么竟然就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呢…… 要说他跟冯二小姐也真是绝配,一个男扮女,一个女扮男,可冯二小姐女扮男是为了下山行动方便,他穆绍瑜男扮女又是为了啥?倒是听说他爱四处追着自己喜欢的京戏名角儿给人家捧场,可看个戏有必要捯饬那么妖娆么,这不是更藏不住自己,更容易惹麻烦上身么。就比如被他欧阳晗这种专爱看大美人儿的货跟在屁股后头张着鼻孔闻香气儿什么的…… 不自觉间就把自己坦坦然然归入了流氓堆儿里,欧阳晗再度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 算了去他娘的。 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声的时候,什么想法就都被饥饿冲刷掉了,果然没什么比肚子更实诚。嗯。欧阳晗估算着下山的时间,盘算着自己能去的第一家饭馆,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被绑上山的下山去了,绑人上山的则留在山上继续着恼火。 穆绍瑜回到兄长屋里的时候,穆绍勋正在余怒未消。 看都知道了,坐在椅子里,手里一把刀。 那匪首正用一块麂子皮细细擦着手上的兵刃,每一次都从刀柄处开始,一寸寸向刀尖游移,最终在刀锋收尾。听见有人进来,穆绍勋停止了动作,那一瞬间,一屋子浓浓的杀气才算是不再继续增加。始终注视着手中刀的眼睛抬起来,斜着扫了门口的人一眼。 而后是不约而同的一声叹息。 “你有什么可叹气的。”穆绍勋皱眉。 “二哥,你是当真的?”穆绍瑜关好门走过来,“我要是不拦着,你难不成真要杀欧阳晗?” “是又怎样。”回应很是简单。 “他可是西山口的人。” “是又怎样?”回应仍旧简单,但多了几分不快。 “杀了他,咱们岂不是要和冯老大结了梁子?” 听着弟弟的话,穆绍勋突然笑了。他扔下了麂子皮,却不曾放下刀,略作沉吟,他看着穆绍瑜。 “你不懂。”面对着那认真的表情,独穆狼话说得沉稳中透出张狂,“他可不能算是‘西山口的人’,他是西山口的探子江一凡的人,其实说是‘人’都过了,不外乎就是个鹰犬,杀了他一个,替补的还有的是。再说了,就算……那个什么欧阳的是冯临川的心腹,我要是真杀了,也就杀了,他冯瘸子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哥,那点小事,我只是跟你随便念念而已,你何苦如此大动肝火呢。” 这句话一出,似乎才真正戳到穆绍勋的肺管子上。 他瞪眼了。 “小事?!念念‘而已’?‘何苦’?!”接连重复了三个穆绍瑜话里让他气恼的词汇,这脾气暴戾的头狼是真的肝火上升了,“他那么招惹你,一枪毙了都算是便宜!要让我看见,今天晚上弟兄们就算是开斋了,我保管晚饭里就有他!” “……哥!”瞬间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悲催,穆绍瑜把到口的劝说又给咽了回去,不仅是因为觉得没用,还有就是他明显意识到情况很有可能朝着他不愿意涉及的某个点发展下去。若是再争论欧阳晗不明真相调戏他东山二当家的话题,估计就要很快提及这位二当家男扮女装还装得花枝招展活该被人调戏的事实真相。一想到二哥每次提到这件事时的嘴脸,穆绍瑜刹那间收了口,他决定放弃争论,同时决定这件事他死也不要再提了。 “哥,你猜我今儿个在火车上遇上谁了?”之前就是这么开头的对话,之后就惹出了现在这样大的麻烦,唉……早该记得他独穆狼的脾气,早该料到他独穆狼的手段…… 堵着气,穆绍瑜牢牢闭上了嘴。 屋子里的安静持续了半杯茶的工夫。 而后,被从屋外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 “当家的!”一声有点焦虑的叫喊从屋外传来,穆绍勋眉头一皱,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屋的是个一身黑衣的匪兵,看样子很是慌乱。 “怎么了,慢慢说。”穆绍瑜安抚。 “二当家的。”看穆绍瑜在场,匪兵赶紧行了个礼,而后转向穆绍勋,“当家的,昨儿夜里巡山的吴文超,他、他……” “他怎么了?”意识到情况不妙,穆绍勋集中了注意力。 “他天亮之后就没回来!跟他一块儿的赵大牛说天快亮的时候,吴文超说肚子疼要去草窠里解手,让他先走,结果大牛就先回来了,可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吴文超的人!” 穆绍勋听完,眉心是真的拧起来了。 事情真的不大妙。 以往夜里巡山,也有弟兄晚回来,可一般至多延误个一时半刻,彻底不回来的从没有过,谁都知道东山头有野狗,红着眼珠子出没山沟里,专找被匪兵灭口的受害人尸体充饥,莫不是…… “找。”可以忍受少财物,唯独不能忍受手下人莫名失踪,穆绍勋简要布置着任务,“你带上两三个人,还有赵大牛,让他带着走一遍昨天巡山的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吴文超找回来。” “哎!知道了!”手下领了命,赶紧转身出去执行。 而就在下山的路上,加快脚步走向山脚的欧阳晗,被一个急匆匆从竹林里跑出来的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6 ☆、第五章 * 德胜门外有个卦摊儿,摆卦摊儿的叫刘半仙儿,有个鸟窝头小眼睛的货每次出城之前,都会到他这儿来抽个签儿。 “好赖就是它了!”眯着眼,发着狠儿似的,那一身黑衣裳的男人从签筒子里头捏出来一根边角都磨圆了的扁竹签,递给对面戴着圆眼镜的老头儿,脸上看似满是虔诚,“怎么样?”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摇头晃脑的半仙念着竹签上的诗文,而后一咋舌,“哎呀我说这位先生,你这可是凶卦啊。” “凶?凶在哪儿?”听见坏兆头,鸟窝头不仅没着急,反而怪声怪气乐了。 “畏途巉岩,此去一路上多有凶险呐。‘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我看,还是就此作罢的好啊。” “得了吧。”撇着嘴角,鸟窝头用大拇指反手指着自己,“咱爷们儿长这么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就此作罢’。” 这个多少有点嚣张的鸟窝头,就是欧阳晗。 然后现在,他多少有点儿怨恨自己的嚣张。 往口外跑果然一路凶险。 先是让独穆狼绑上了山,而后又差点儿让独穆狼宰了,独穆狼的弟弟最后放了他,可还没走到山脚,就又半路杀出个…… 谁? 那个和他撞了个满怀的人看上去落魄到一个极致,一身衣服凌乱不堪,衣服被撕裂的地方露出盖不住的伤痕,伤痕还在往外渗血。脚上的鞋一只穿着,另一只早就不见了踪影。此人气喘如狗,眼瞪如牛,见了欧阳晗,先是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一个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 “你吓我一跳!”没等对方说出来什么,欧阳晗先开了口,他说的是实话,试问哪个在只有风声钻过的密竹林里让个一身是血的人撞个满怀能心静如水? “……你……你不是东山的人?”跌坐在地的家伙一身虚弱。 “你咋知道我不是。”欧阳晗挑眉。 “那……你是?!”虚弱中出现了恐慌。 “你咋知道我是?”欧阳撇嘴。 “大哥!饶了我吧!你到底是不是啊?!” “得得,不跟你闹了。”也感觉到自己有点儿过分,欧阳晗见好就收摆了摆手,继而弯腰把对方拉了起来,“我不是山上的,顶多能算是山上有熟人。” “啊……?那,你还算是他们的人啊……”腿脚抖个不停,一身泥土的人想要挣脱欧阳的手。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帮那人站稳,欧阳晗告诉他先别害怕,而后将之拉到小路边的僻静处,“我先问问,你是哪儿来的。” “我……”迟疑了一下,那人终于开口,“我是过路的客商,让他们给劫上山来,我们一共四个人,死了三个,我本来昏过去了,结果又醒过来,醒过来时候是在山沟里,后来……遇上野狗……我的妈呀野狗正啃我旁边的尸首呢唉哟我的妈呀……” “先别忙着喊娘。”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欧阳叹了口气,心里盘算了片刻,又仔细看了看对方,小眼睛一转,做了决定,“哎,要不,你跟我走?” “跟你……走?走哪儿去啊……?大哥,大爷,你可别把我又送回去啊!” “谁有那份儿闲心呐我自己都好不容易从山上下来!”眼看着对方一通磕头作揖,欧阳晗咋舌,把那人拽起来,他指了指小路延伸的方向,“你要是信我,跟我走,我带你下山。” 那个失魂落魄一身伤的人,终究跟着欧阳晗走了。 然后,就在两个人一个摇摇晃晃一个跌跌撞撞消失在竹林以外的同时,山上的头狼,正在准备一次特殊的猎杀。 穆绍勋站在柜子前头,扣好领口的盘纽,继而探手从衣橱深处摸出一把短刀。 “哥,真要去?”穆绍瑜一脸担忧。 “嗯。” “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还没确凿证据……” “正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得赶紧。” “哥……” “绍瑜。”没有让弟弟再说下去,穆绍勋把月牙形的短刀拔出来,摸了摸锋利无比的狭窄刀刃,而后将之别在自己腰间。 知道大哥一旦在大是大非的争论中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这场谈话可以结束了。自知不能改变对方的决定,穆绍瑜低头吁了口气。 算了,随他去。头狼想要做一次孤狼,任凭谁也左右不得,更何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呢…… 心思有点乱,总觉得几年前发生过的事儿又要重演一遍,穆绍瑜不安中眼看着兄长一身轻便装束离开了房间。 下山,穆绍勋没有和除了自己弟弟之外的任何人打招呼,他就只是骑着那匹“夜乌鸫”,从不常走的小路离开了东山头。 从东山,到京城,差不多需要两个昼夜,第一个晚上,欧阳晗是在距离张家口火车站最近的一所小旅店度过的。 其实原本他能赶上火车,只是,为了给同行的人换一身不至于太受瞩目的衣裳,才耽搁了一阵子。 他掏钱从路过的村集上买了几件旧衣裳,让对方换上,又找了个小药铺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在村边僻静处看那人把伤口处理了一下之后,才再度启程。 他一路上都在琢磨,思虑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多了个人跟着,又是这样的人,怎么都有点不踏实。 “那个,大哥,多谢您帮我,等回了北京,钱我立马还您。” “哦,不忙。”看了看半躺在对面炕上的人,欧阳晗开口问,“兄弟,方便的话,跟我说说你贵姓啊?” “喔喔!抱歉抱歉,心里头一直七上八下的,都忘了这事儿了。”赶紧扶着炕沿儿坐起来,那人自报姓名,“我姓张,张有人。” “啊?张友仁?”欧阳乐了,“你跟玉皇大帝一个名儿啊。” “不是不是,我是有没有的有,人山人海的人。爹妈盼着家里人丁兴旺,我又是老大,就叫我有人了。” “哦。那,你家住哪儿?” “安定门……四条。” “四条?” “啊。” “国子监南边?” “是是是,您去过?” “没有,就知道国子监挨着安定门。”欧阳晗傻乐了两声,翻身躺好。 他没打算接着多问,但对方反而问起他来。 “大哥,您贵姓高名?” “我?我你就甭问了。” “那哪儿成啊,您救我一命,我总得知道知道您是谁吧。” “真不用。别忘了我可是东山有熟人的,知道我是谁对你不好。” “……”听见东山二字,那人打了个寒战,眼睛在欧阳晗背后打量了一阵,便不再多问,只是一样翻身睡下了。 之后,一夜无话,直到翌日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7 清晨,两人赶到车站,买票上车,眼看着火车冒着浓烟开出了站台,那自称是张有人的人才不露痕迹松了口气。 从张家口到北京,不需要太久时间,两人一路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外乎也就是天坛的明月北海的风,酒过三巡喝到痛快处,那姓张的来了精神头,开始聊起哪家青楼哪个姑娘长得漂亮,小曲儿弹唱得入耳。欧阳晗边用筷子夹菜边跟着应和,时而侧脸看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 火车速度不快不慢,天刚擦黑时就进了京城,二人下了车,欧阳晗又掏了点钱出来。 “兄弟,拿着,都这时候了,洋车都不好叫了,你也就先别回家了,前头不远有个如归客店,凑合一宿,明儿个收拾干净了再走,别大晚上的再吓着家里人。我家近,走几步就到,就不跟你一块儿住了,咱们有缘再见。” 他话说得还算恳切,对方也答应得还算痛快,又连连道谢了之后,张有人眼看着欧阳离开。在原地站了片刻后,那人迈步走向车站旁边挑着红灯笼的客店,迟疑了一下,还是在热情的老板凑上前招呼住店的爷快进屋时,跟着进了门。 而那人并不知道,看似已经离开的欧阳晗,却在胡同里兜了两个圈子之后,又回到了车站。他找到了调度室,跟里面的调度员说了几句话之后,抄起了挂在墙上的电话听筒。 “……四爷,是我。”接通了警察厅,确认了另一头是江一凡,欧阳晗用眼神示意旁边的调度员先离开,而后低声开口,“我刚从外头回来,今儿晚上就不过去跟您回话儿了。我住车站外头的如归客店,您要是有什么急事儿……就叫人来客店喊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前头说过了,欧阳晗不傻。 他知道这个什么张有人,不是善茬儿。 安定门四条?开什么玩笑,安定门就头条二条三条,从南往北数到第四条巷子,是方家胡同。 他一个北京城长大的娃,他一个在警察厅当差的娃,什么没见过,哪儿没去过?胡编乱造一个安定门四条蒙谁呢,蒙谁也不该蒙他吧。 再说了,哪儿那么巧那么寸,就让他在东山的土匪窝子里头撞上一个北京的客商?这不牵强?当然了,放下那双总感觉贼光四溢的眼不提,这个所谓的客商在火车上跟他聊天的内容也有问题,总是拐弯抹角想问他在哪儿高就,或者言语之中总也离不开口外的匪和城里的警,试想他欧阳晗在警察厅混了也不少年了,要是连这么明显的探口风都意识不到,岂不成了废物点心。 直觉和事实告诉欧阳晗,事儿不对了。 挂掉电话,估算着江四爷部署人赶过来的时间长短,他离开了车站,溜溜达达往客店走。 那家店他熟悉,有过几次外出给江一凡办差,回来已经是深夜,懒得再走路回家,就干脆住在店里。那么小的客店,住过几次也就把内部结构都有意无意看清楚了。 不过就是个小三合院,三座简简单单的二层小楼簸箕形状排开,正房一层是吃饭的地方,二层是老板一家人的住处,东西厢房每一层各有三间客房,总的算来一共是六间客房。客房有好有次,好的是小单间,次一点的,就是能睡四五个人的大通铺。 想来,那位有人兄弟,不会傻到去住单间吧…… 这么想着,欧阳晗已经走到了店门口,对着眼看就要冲他招呼过来的老板比划了一个收声的手势,他走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问。 “曹老板,今儿还有空房不?” “没了,爷,今儿住满了。” “哦。那,单间里,都住着谁啊?” “单间……”老板觉得奇怪,但久在街面儿混,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问,只管答也就是了,“我这儿一共四个单间,东厢房一楼是个过路的客商,姓刘,山东人。” “嗯。” “二楼呢……是小两口,带着个孩子……” “这个不管,西厢房呢?” “西厢房一层是我一熟客,宣武门大街开药铺的赵老板,刚从东北置办人参回来。” “哦。” “然后二楼……是个刚住进来的先生,姓张,叫张……” “有人?” “啊对对对,我还寻思呢怎么跟玉皇大帝一个名儿。” “是。”欧阳乐了。 “那,您是想找这位张先生?” “谈不上,就先看看。”小眼睛眯起来,抬头侧脸看向西厢房二楼的一角,欧阳晗拍了拍老板的肩头,“曹老板,这张先生……从进店之后,都干什么了?” “就要了一壶热水,叫了两个酒菜。” “然后呢?就一直没出屋?” “没有。” “嗯,那有没有别人找他?” “也没有,您是头一个。” “好嘞。”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欧阳晗点头。 “那什么,爷,您看我这店也小,家底儿也薄,最怕出什么横祸招惹上是非……” “放心,没那么多是非。”摆了摆手,欧阳告诉老板尽管放心,过了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别怕,别问,别声张,保准没有不请自来的横祸。 老板将信将疑陪着笑脸一步三回头退回到堂屋里去了。欧阳晗则从西厢房一层的木楼梯一步一步轻轻往二楼走。 天虽说已经黑了,可毕竟是车站不远处,人声车马声还是远远近近不绝于耳,不过也幸亏有这些声音作掩护,让他不至于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欧阳晗想看看这个可疑的张有人在屋里干什么,同时也是为了看住了此人别让江四爷派来的人扑个空。 然而,他一千个一万个料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刚靠近那扇门的时候,门就突然被一股力量猛的拉开了。紧跟着,他都来不及失措,那股力量就将他拉进了屋里,又紧跟着,门极快又极轻的关了个严实,他被整个人顶在门上,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另有一丝寒意贴在了他喉头。 是刀。 寒意从喉头升起,瞬间就弥散到四肢百骸。欧阳晗只觉得自己完了。 说来也真是哈,他怎么就没听那算卦老头儿说的话呢,这一趟真是险途中的险途,直到现在,险途还没结束! 好你个张有人,算你黑,算你狠,算你…… “唔?!”嘴被捂着,欧阳晗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动静,有点儿可怜也有点儿可笑。 他吓着了,比让他猜想中的张有人用刀子逼住还惊悚的事情发生在他面前。 那用刀子逼住他的人,是穆绍勋。 啥?!娘了个腿的!啥?!! 起初,他真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借助着微弱的月光,他确信自己没看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8 错时,讶异到恐怖的感觉就萌生出来。 穆绍勋怎么会在这儿?! 是,的确是他,那只不会反射任何光亮的暗灰色眼睛也只有他独穆狼才有,可,说真的,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 “闭嘴!”恶狠狠压低声音呵斥着,穆绍勋松开了欧阳晗,“你回来干什么。” “‘回来’?”摸了摸喉结,确认没有见血,欧阳晗一脸怨气反问,“我说当家的,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就为追杀我?我有那么值得一杀么?” “看在绍瑜面子上,脑袋先给你留着。”更加恶狠狠说着,穆绍勋抓过放在地上的油灯,把极其微弱的光亮捻大了一点。 然后,让欧阳晗立马毛骨悚然的情景就展现在眼前了。 床上,躺着个人。人被绳索结结实实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人嘴里塞着布团,还卡着一根短木棒,木棒则被单独一根麻绳勒着,绳结打在脑后。 那结显然是打得足够紧实,不然也不至于让被绑着的人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个人,便是张有人。 等等……真的是张有人吗? “我说,穆当家的……”欧阳晗抖了一下,闪烁幽暗的灯火中他已经不能让自己断言谁更像个鬼了,是被绑的还是绑人的,“你这是……” “这是我山上的人。”穆绍勋面无表情。 “啊?!” “偷着跑下来的。” “那,他叫……” “刚上山的时候他说他叫吴文超。”冷冷笑了一下,独穆狼慢慢溜达到床边,慢慢坐下,继而用锋利无比的刀尖轻飘飘指了指那人的脸,“我刚问出来,他说他本来叫张有人。” 哦…… 看来张有人是真名,废话了,谁对着杀人凶器还大义凛然一通胡编呢,又不是革命党烈士。 “那,他化名上山,目的是?” “剿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穆绍勋将刀尖沿着张有人鼻梁一点点滑向脑门,“他是总督府的人,口外匪帮成患,地方兵力不足,才派了他这么个胆儿大的当探子,看看东西两座山上多少人马。” 嗯,胆儿是够肥。 这么想着,欧阳晗点了点头。 “难怪了,我就说……” “说什么?” “就说你独穆狼‘做买卖’不可能留活口……的……嘛。”话说到尾声,才意识到独穆狼三个字似乎不该是他叫的,眼看着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盯着他,欧阳晗讪笑起来,抓了抓头发,他一脸半真不假的苦恼指着张有人,“那,他一身的伤口,都是假的?他自己弄的?” “你问他有这个本事吗?”这话,穆绍勋是看着张有人说的,说话时,刀尖仍在继续游移,“那是他不留神掉进了山沟,落在死人堆里,又真的遇上了野狗,差点儿成了狗食。算他命大,居然能跑出来。” 这能叫命大么,都捆成粽子还让一把刀满脸划拉了。 心里默默念叨着,欧阳晗叹了口气。 “那,穆当家的,这么说,你是一路跟过来的?” “嗯。” “只为了确认他是不是叛徒?” “是。” “那现在确认了哈。” “……” “那,你看是不是就……” “怎样?” “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穆绍勋皱眉了,拧起的眉心让那双眼更透着恶寒。 “我刚才给江四爷打过电话了,他眼瞅着就要派人过来了。实不相瞒,我也是觉着他挺可疑的。回北京一路上他老瞎打听。当然了,我是不可能让他打听出什么来,可……哎哎哎!” 欧阳晗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眼看着穆绍勋欠身过去,把刀锋架在了张有人的脖子上。 不好! 意识到情况要糟糕,他赶忙想阻拦。 然而他慢了一步。 穆绍勋压根儿就没打算听他啰嗦,那把刀,那把狭长锋利的刀,那新月一样的刀锋,就在一刹那间,横着陷入了活人的皮肉。 他觉得,他听见了血管被割破的动静,甚至还有颈骨和刀锋摩擦时让人血都凉透了的声响,然后,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的一段空白时间过去之后,鲜红温热的液体就喷涌而出了。 欧阳晗躲闪不及,被弄了一脸一身…… 他气到快要说不出话来。 自己明明联系了江四爷!明明想通过“官方”来解决问题!!可偏偏杀出来一个独眼狼搅了他的局!!! 还杀了个大活人!!!! 唉……得…… 这位张君有人先生。 甭管是不是跟玉皇大帝重名,反正他是见玉皇大帝去了。 “手怎么就那么快呢!”有点咬牙切齿欲哭无泪的说着,欧阳晗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 “敢骗我。”穆绍勋用那死尸的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刀,而后边将之收回刀鞘,边对着欧阳晗抬起眼来,“不杀,又当如何?” 那一刻,看着那样的神情,欧阳晗半个字都没回应出来,有一定成分是他被眼前的血腥和根本不觉得这一幕血腥的男人给吓着了。更多的,是因为他隐约间已经听见了楼下响起的有点杂乱的脚步声,正一点点朝着二楼蔓延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张有人,让穆绍勋干掉了。 那就叫一个痛快,痛快而且无声无息,说老实话欧阳晗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眼看着一条性命烟消云散。 他并非没见过这样的瞬间,枪毙犯人他亲眼目睹过不止一次了,可如此近距离,而且是用刀子割喉,而且还被喷溅了一脸一身的血,这……就真的超出他的承受范畴了。 他发现人真是奇怪的玩意儿,有时候反而是超出承受范畴的事儿更能逼着你迅速冷静下来,尤其是当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时,就更验证了这一点。 “警察!”低语了一句,他刹那间不管不顾拉住穆绍勋的胳膊,“赶紧躲!” “躲什……”穆绍勋刚要从腰间拔枪,就被欧阳晗一把捂住了嘴,那温热湿黏的触感不是掌心的汗,那根本就是腥咸的血,欧阳晗不知是吃了什么猛药,更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硬是拽着他翻身上炕,继而一把推开小窗。 接下来的举动让穆绍勋吓了一跳。 这厮竟然拉着他一步就迈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的窗口!! 但是,就在穆绍勋以为要重重跌落时,脚下却踩到了支撑。 原来窗外一步之遥,是隔壁院子里的葡萄架。 阿弥陀佛…… 欧阳晗低念了一声。 “这家店我熟,知道墙外头是葡萄架。蹲下,先别出声啊……”边交代着安静,边伸手把窗户推上,欧阳晗耳朵贴近窗边听动静。 他听见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9 门声,听见警察的惊呼声,听见有人叫“江先生!”,也正是直到听见那句江先生,欧阳晗才放下心来。 江一凡亲自来了,太好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屋子里乱哄哄的脚步声散去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说“你们先出去。”,而后跟着是房门关闭的响动。 欧阳晗彻底放了心。 再次伸手拉开窗,他探头往屋里看。 屋子正中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整齐的油头,老辣的神色,两撇漆黑的小胡子,一身笔挺的新西装。皮鞋,手帕,文明杖。这个一副上流社会士绅模样的人,正是警察厅的第一大幕僚,江一凡。 看见欧阳晗探头,江一凡先是一愣,而后无奈叹了口气。 “进来给个说法吧。” “哎。”没辙的从葡萄架上起来,侧着身迈腿重新翻进屋里,欧阳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到底怎么回事儿,打电话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老板说你来了,问单间都住着谁,然后,这就是你要找的人?”用文明杖的末端指了指炕上的尸体,江一凡皱眉。 “不是,它是这么回事儿,您听我说。”定了定神,欧阳晗确认房门关着才又开口,“这人叫张有人,是总督府的探子。” “总督府?”听到这个,江一凡表情严肃起来。 “总督府下派他到口外,混进东山头,然后……” “等等。你是说……”表情更加严肃了几分,江一凡抬手摸了摸小胡子,“总督府这是意图剿匪啊……” “横是呗。” “那,人是谁杀的。” “……我呗。” “你?”江一凡斜眼看向对方,直看得那鸟窝头不自在地傻笑起来。 “得得,不是我,您心明眼亮我蒙不了您。其实吧,是东山的人杀的。他们得了消息,就直接追过来了。” “嗯,我想也是。”完全看不到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江一凡沉吟片刻,“那现在杀人的人呢?” “跑了。” “跑了?” “嗯。” “跑远了吗?” “反正是追不回来了。” “……那就好。”吁了口气,江一凡摸着下巴略作思考,而后看向欧阳晗,“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杀人者知。” “是是。” “案子自然要报上去,伪造个江湖仇杀即可。” “您放心,这事儿我拿手。” “嗯。” “那,总督府那头儿……” “查是肯定要查的,对策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哎。” “那就先这样吧。”斯斯文文掏出手帕捂住口鼻,遮挡着过于浓重的血腥气,江一凡示意欧阳晗还从窗口出去,而后转身往门口走去了。 在对方拉开门之前,欧阳晗就先再度出到窗外,小心关好两扇窗户,他扭脸看向一边的穆绍勋。 而让他意外的是,靠在墙边,脚踩着葡萄架的人,僵硬到一个不行。脸上被蹭到的血迹擦掉了,但是全身动作极其不自然。 “你……”欧阳晗有点不知深浅,“你不会怕高吧?” 穆绍勋没说话,但是也没动。 好吧,看来这位是真的怕高了…… 噗…… 一个没忍住,欧阳晗噗了出来。 然后,一把还带着残留血迹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恼羞成怒的孤狼正准备杀他灭口。 “别别别,老大,你当我刚才是放了个屁,放了个屁还不成嘛~!”葡萄架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摇晃起来,赶紧告诉对方冷静冷静,欧阳晗扶着墙,小心挪移到边缘,迈步上了院墙,示意穆绍勋跟着他过来,然后一个翻身,轻松攀着墙头落到院外的地面。 穆绍勋跟着他过来了,只是这个时间消耗有点久,欧阳晗一直等,等到看着那头狼落在地面,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穆绍勋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揪着他的领子,火大的男人将之死死顶在墙上。 “你敢跟别人说……” “不敢!绝对不敢!肯定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欧阳晗当即求饶。 穆绍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表情复杂,凶狠和窘迫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结合到一起,让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多了些许颇为微妙的……凡人气息? 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霸道匪类的一面,结果,原来,竟然,这个匪类怕高啊…… 整了整衣领,欧阳晗用撇嘴掩藏着又有点想笑的冲动。 “那什么,当家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边问边脱下外头那件衣裳擦了擦脸上残留的血,欧阳晗问。 “回口外。”把修长的匕首和腰间的枪都用衣襟遮挡了一下,穆绍勋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个时候,没有回去的车了。”看了看车站方向,又看了看道路的另一端,欧阳晗试着提议,“当家的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凑合一宿吧。” “你家?”这个提议绝对超乎意料。 “啊,休息一下儿,换换衣服洗洗脸。” “没那么多讲究。” “倒不是讲究。今儿晚上闹出这档子事儿来,明天京城肯定大搜捕,你又带着枪又带着刀的,出不了城啊。” “多等几天也就行了。别以为你们本事有多大。” “是啊,我没敢这么以为啊……”看着那透着猖狂的表情,欧阳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侠肝义胆古道柔肠了,竟然劝一个匪首去他家躲着,可……毕竟这匪首也算是“他这边”的,真犯案了对他自然也没好处,欧阳晗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冲着穆绍勋作了个揖,“穆老大,我说句真心话,咱既是出来混的,没在自己个儿地盘里,就得多少夹着点儿尾巴行事。甭说别的,就您这一脸的杀气,走大街上忒显眼。要我说呢,您就先委屈委屈,在我家住一天,然后我跟江四爷说说,让他把你送出城,保准万无一失。您说您要是有个闪失,东山老少怎么办?我们江四爷脸上也无光啊是不是呢……” 穆绍勋听着,听着,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了。他看似在思考,继而终于还是点了头。 “嗯。” 孤傲的头狼,终究现实了一回。 确实,因为怒火,他杀到了北京城,做掉了叛徒,可如果自己因为傲气,他不懂得寻求帮助,真要是出了什么江一凡扛不住的大事儿,那东山的弟兄,还有他的亲哥哥亲弟弟,他可就统统对不起了。 想到这一步,穆绍勋妥协了,很是不快,但他还是妥协了。 那一夜,他跟着欧阳晗,回到了那家伙的家里。 猴儿尾巴胡同深处,一户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就是欧阳家。 总共三间屋,东西厢房各自住着他和他哥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0 一家,堂屋吃饭用,欧阳晗带着穆绍勋进了院门,刚从里头插好门闩,就听见大哥的房里传出响动。 “二子?” “啊,哥,是我。” “怎么才回来,天都黑了。我都说不给你留门了。你一走好几天,我天天得等你等到半夜,真是……”边说边推门出屋,欧阳晗的兄长,欧阳曦看到进来的是两个人,略微一愣,“哟,这位是?” “哦,一个朋友。”回答十分自然,欧阳晗走上前去,跟大哥说了两句什么,而后在对方神情紧张唠唠叨叨的叮嘱中摆了摆手,便带着穆绍勋径直进了另一边的屋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欧阳晗就这么把穆绍勋带进了他的屋里。 这是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一进门左手边是一张方桌,桌上点着油灯,桌边放着两把椅子,右边是床铺和衣箱,床上被子堆成一坨,衣箱也敞开着没扣上。屋子里要说整齐度嘛,不怎么样,不过还算干净,只是东西摆放凌乱罢了。也对,要是这个连自己的鸟窝头都不打理好的家伙,屋子里却格外整齐,那才见了活鬼。 “当家的,坐。”示意了一下椅子的方位,欧阳晗把脱下来的脏衣服扔到门后一个木盆里,而后走过来给穆绍勋倒水,“我是不怎么爱喝茶,就凉白开常备,你凑合喝。” “嗯。”都不知该不该道谢,带着莫名的别扭,穆绍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水。 “我先把衣裳泡上啊,稍等。”边说边走到墙边水缸处,摘下墙上挂着的半个大葫芦,从缸里舀了满满一瓢水,欧阳晗把水倒进木盆里,随手揉了两下。 穆绍勋坐在椅子上,左腿搭上右腿,边喝水边看着眼前那个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揉衣服的家伙。 像个做家事的婆娘……(v乱入:那你就娶了他吧!!!【被杀】) 又高又瘦的丑婆娘……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穆绍勋稳了稳心神,放下了杯子。 “不直接扔了么。” “啊?”欧阳晗回过头来。 “都是血,扔了吧,洗不干净了。” “没事儿没事儿,泡一宿,明儿个好好搓搓就行,反正也是黑衣裳,不显眼。再说了,我家里什么条件你也看得见,还真没有钱到一件儿衣裳说扔就扔的地步呢,哪儿比得上东山头啊,您老穆家恨不能扫地笤帚都是金丝儿扎的。” 那欠揍的唠唠叨叨贫嘴呱舌并没有让穆绍勋皱眉,反而是那做家事婆娘一样的背影令他饶有兴味起来。足尖似有似无点颤着,穆绍勋轻轻哼了一声。 “不敢当,至多,山上弟兄凡是有婆娘的,个个手上耳朵上挂着金的银的。” “还是的呀,那你们还是有钱啊,是,钱的来路有待商榷,可毕竟也是有啊对不对。”根本没意识到穆绍勋话语中似乎格外突出了婆娘二字,欧阳晗揉好衣服,站起身来,又舀了一点水,洗了洗手。 修长的手指被清澈的水流冲洗着,水流在油灯弱弱光亮的映照下透出赤金色来,甚至连被水流舔过的指头也跟着沾染了薄薄一层淡金。 忽然发现这个“丑婆娘”也是有好看的地方的,穆绍勋更加想笑了。忍了忍,他让嘴角归于平静,清了清喉咙,他开口问。 “今晚,我睡哪里?” “当然是这、里。”特别坦然的伸手一指自己的床,欧阳晗边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手巾擦了擦水滴,边讪笑起来,“大当家的,你就屈尊大驾将就将就吧先,反正就凑合一个晚上。” 唉…… 还能怎样,就像他说的,凑合一个晚上而已,反正是凑合,反正就一个晚上。 这么想着,穆绍勋点了点头。 当晚,他们简单洗了洗脸,擦了擦身上,就睡了。 说是睡,其实就是躺着。 欧阳晗有点儿睡不着,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刚才看见的景致。我的个天儿啊……穿着衣裳看不出来,衣裳一脱,那一身的狼肉哟…… 半点儿肥肉都瞅不见,放眼望去全是紧绷绷的腱子,可惜了擦身的时候独穆狼没脱裤子,不然再让他看看那两条腿……肯定也是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清炖还是红烧呢…… 发现自己想偏了题,欧阳晗无声傻笑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姓穆的还真是个天生的匪类,不服不行,这一点他和他大哥完全就是天渊之别。穆绍雄虽说名字听着更唬人,可毕竟出家那么些年,见天儿吃素,还不往饱了吃,结果怎么样?就斯文俊雅了吧,人太清心寡欲了,脸也就跟着往漂亮了发展,不像这位穆当家的,天天考虑的事儿就是杀人越货,先杀人后越货,然后还抛尸山谷,杀人还从来不眨眼,就比如刚才。我的妈……这样儿混江湖混了那么些年,自然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就算眉眼脸型跟他大哥挺像的,可发展方向完全不一样。前者是兔子,嗯,是兔子,或者最起码是小梅花鹿什么的,那后者就是肯定得是狼,豺狼,大野狼……十足的。 这头狼吃人不吐骨头,根本不觉得杀生不对或是不好,对他来说,那只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甚至只是一种谋生手段罢了。 算了……也无可厚非。 这世道。 但凡再乱点儿,日子过得再穷点儿,老子也上山当土匪去。妈的…… 欧阳晗的胡思乱想,持续了挺长时间,终止于一声咳嗽。 旁边的穆绍勋低声咳了一下,而后有点突然开了口。 “不管怎样,这次谢了。” “啊?” “帮我躲过和官家纠缠的事儿。” “哦,这个啊。”笑了起来,欧阳晗看着那张在月色映衬下苍白到不大像活人的脸,猜测着这匪类犹豫了多久才开口道谢,“我也是替江四爷着想,毕竟一旦你暴露了,他就得护着你,这样他和口外有关联的事儿太容易被看破。” “嗯。” “不过,送你出城倒是没问题,随便找身儿巡警的衣裳,你溜达溜达就走人了。” “嗯。” “那,这回,咱俩就算扯平了吧?啊?” “什么扯平。” “我不留神冒犯了尊弟啊……”话说得有点心虚,欧阳晗嘿嘿了两声,摸了摸鼻尖。 “……两回事。”穆绍勋完全不觉得好笑,“此次你帮忙,算我欠个人情,绍瑜的事儿……还没了结呢。” 啊?!?! 欧阳晗在心里头吼了一嗓子。 他想大哭一场。 然而苦中作乐的本性救了他的情绪,认倒霉一样的叹了口气,他嬉皮笑脸盯着穆绍勋看。 “那,我那个事儿回头我再找机会赎罪,现在眼前你欠我的这份儿人情,当家的,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1 你打算怎么还呐~?” 屋子里的气氛沉默了好一会儿。 穆绍勋侧过脸来,眉心微微锁起。 “你想要什么?钱?东西?” “……人。” 欧阳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说,都是因为你这一句话,不,应该说都是因为你这一个字,才导致你后来的种种遭遇,就是因为你最开始的说话不过脑子,才导致了后来你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了。 人,什么人,你吃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了才让你满嘴食火胡话连篇?! “人?”穆绍勋挑了一下眉梢。 “啊,那什么,实不相瞒,当家的,我好一阵子没‘快活’过了。”故意做出一副娇羞的鬼德性,欧阳晗低头捏着被子角。 “嗯……”穆绍勋马上明白了,“你想要哪家姑娘?” “姑娘我哪儿要得起啊爷爷!” “那,哪家青楼的女人?” “窑姐儿我还真不稀罕。再说了……” “?” “其实吧,我对什么姑娘啊,姐儿啊,妹儿啊的,兴致没那么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穆绍勋意识到问题了。 “你……” “我吧,我其实,想要个漂亮小哥……” “你?!” 简直要杀人了,简直要边骂街边杀人了!怎么他穆绍勋周围都是这路人?!最开始是早就听说西山口冯瘸子对女的没兴致,然后是他弟弟,那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整天男扮女装满世界招摇!紧跟着是他大哥!那不争气的大哥!竟然就那么让冯瘸子拐跑了!还跑得那么心安理得!!他山上弟兄也有好这口儿的,可弟兄毕竟是弟兄,娶上媳妇儿之前难免欲火中烧就做点儿腌臜事儿。可老天偏偏又塞了个欧阳晗给他!这货竟然也是那条道儿上的!!!有完没完?!! “我也是没辙啊……那事儿吧,它就好像吃荤破戒,一旦尝着了……是,漂亮小妞儿是秀色可餐,可说实话有时候还真就比不上……” “行了。”生冷的打断了那个一脸无辜在辩解的家伙后面的话,穆绍勋恼火之中翻身躺倒,“等你下次去口外,记着到我山上,送你一个也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jj在抽,显示总是上传失败,但后台看有文字,各位多等等,抽过去应该就好了。 那一夜,欧阳晗睡得挺踏实,但穆绍勋没有。 天生的狼性让他在陌生环境里本能的保持着警觉,整个晚上,他也就睡了一半儿的时间,旁边的人有半点动静,他就会醒来,甚至远处巷子里的狗叫,飘渺不能确定的人语声都可以让他马上睁开眼。 而就是在这翻来覆去中,他得以总是有时间看看旁边的人。 睡了个天昏地暗的家伙果然是在自己的床铺上,透着一股子安稳,极其细小的鼾声在睡姿不佳时就会略微发出,快凌晨时候还把一只脚猛抬起来架在了窗台上,薄薄的尘灰蹭在脚跟,被月色照得有几分怪异烂俗的朦胧。 不过,睡脸倒是比平时看着顺眼多了,没了痞气,没了市侩气,没了欠揍的表情,那张嘴也不再随时吐露不着调的言辞,嗯……真的好多了。 只是,这货喜欢“那种”事儿,受不了。 怎么都那么奇怪呢,遵循天地伦常不好吗?到了岁数,娶妻生子,不好吗?这是他一个落草为寇的终归多少有点艳羡的,普通人的特权吧。当然了,自在东山仙,他活得逍遥且潇洒,就算杀人越货在大众眼里看来根本和逍遥潇洒无关,但对他来说,这种嗜血的日子也颇不错,世道这么乱,做个匪,自成一国,反而快哉。谁还管它这种快哉是不是病态。 然后,话说回来,男人,和男人,到底好在哪里…… 即便现在他穆绍勋还没有看得上的女人,还没有让他一眼见了就有种要掳上山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拜天地入洞房然后就双双自在东山仙的女人,可,也总不至于就坦然接受男人和男人吧…… 男人跟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他想不透。 江湖道义他能成就,人情世故他能参透,血雨腥风他能坦然,手足连心他能坚守,可唯独“那种”事儿的个中道理,他看不出在哪儿。 所幸,他不是个死较真的人,虽说眼看着自己大哥成了西山口的压……寨……夫……人……还是让他不爽到咬断了后槽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欧阳晗滚起来的时候,穆绍勋已经穿好衣服收好刀枪了。 似乎昨晚那些尴尬都不曾存在过,一个警,带着一个匪,离开了家门,直奔江一凡的住所。 欧阳晗先进了院门,应该是去和江一凡解释事情缘故了,不多时,那个一身笔挺西装,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就大步走了出来。 “穆当家的。”看到穆绍勋,江一凡赶快上前施礼,“请进请进,事情紧迫,请屋内详谈。” “江先生。”也客客气气回了个礼,穆绍勋跟着那人走进了堂屋。 关了门,将穆绍勋让到了上座,江一凡坐在下垂手位置,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欧阳晗之后开口。 “当家的,这次的事儿,我想这么处理您看行不行。” “请讲。” “您处置了一个叛徒,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厅长不知道个中原委,我想还是先把他瞒住。这案子我可以从中作梗,给当做江湖仇杀定了性,随便编排个假名字登记在册,然后死尸送到城外乱葬岗掩埋,偌大的北京城,每天那么多人南来北往,无名无姓就死在某处的,也不在少数,这个您不必担心。只是……总督府那儿,不是很好解决,早晚会被发觉少了一个探子,说不定个把月,说不定一半年,要么就是有新的探子去往口外,要么……就会有大规模的剿匪。我这么说您别往心里去,我江一凡也是匪出身,披着幕僚的皮,心思,可都在口外呢。” 一席话说完,江一凡面带恭谦看着穆绍勋,说实话,没有和独穆狼打过交道,他心里也犯怵,那么个脾气暴戾说翻脸就翻脸的狠角色,真能听进去他的话? 可让他意外的是,很快,穆绍勋就笑了出来。 “江先生,您想得太多了。”眯起眼,狼一样的男人指了指心口,“西山冯临川敢拿性命信您,我自然不会说您心思偏了斜了。总督府要对口外下手,事儿不大,那是不可能。可好在总督府有什么动静,您这儿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朝一日确定了消息,还是得劳烦江先生尽快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点着头,江一凡心里踏实了不少。 独穆狼也是讲道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2 理的,那就好……人都如此,只要道理讲得通,事儿就办得到。 “那,这样吧。”回头看了一眼欧阳晗,江一凡开始布置安排,“欧阳,你先带着穆当家的去后头换一身巡警的衣裳,然后跟着我的车走。” “哎,好嘞。”赶紧点头应着,欧阳晗带着穆绍勋去了江一凡家的后宅。 角落的小屋里,摆着一些杂物,欧阳晗直接上前,打开了一个衣箱,翻开上层的旧衣裳,底下是几套半新的警服。 “来,当家的,换吧。”撤出一套给对方,又撤出一套给自己,欧阳晗速战速决,马上开始换衣服。 “你不穿自己的?”边解开扣子,穆绍勋问。 “自己的在家呢,穿着出来太显眼,咱俩都便装路上好走。” “嗯。” “怎么样,合适么?” “催什么!”有点火大,穆绍勋把脱下来的上衣扔到一旁,然后开始脱裤子。 啊哈…… 就说你是两条长腿怎么看都像是很好吃吧! 小腿,主要是小腿,形状太漂亮了,满满当当全是雄性味道十足的线条,当然了,隔着衬裤都能看到的“某处”的轮廓似乎也很说明问题。 这个匪首,竟然有如此好身材!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说,估计只有天桥的练家子能与之相比了。是,他个子不算太高大,比不上冯老大那种下山虎的气魄,可毕竟穆绍勋是狼,狼王要的不是尊者威严,而是随时喷涌而出的杀机。 所谓抬头虎,低头狼,大约正是如此。冯临川那种人,是从不低头的,他高高在上,垂着眼,俯视着你。而穆绍勋这种人,则是在低着头抬起眼射出戾气的时候最吓人,最有威慑力。 就比如现在。 “没事儿,没事儿~”发现已经被那头狼皱眉怒目,欧阳晗赶紧扭脸看别处。 好险……估计再看下去,狼就要扑过来把他撕巴了。 穆绍勋尽快换好了衣裳,边扣上警服的扣子边暗暗嘲讽着刚才看到的半裸的欧阳晗,瘦,没肥肉,可也没啥肌肉,这路货色当警察,那嫌犯得弱到何等地步他才能不费力抓住?哼……可笑…… “要说,穆当家的,你穿警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嘿~~”可笑的家伙来了劲,“你可真比绝大多数街面儿上的巡警都精神体面~” “是如今的警都太废物。”冷笑了一声,穆绍勋不知该被那吹捧弄得略略飘然,还是该不爽对方竟然把他和废物作对比。 那天,换好衣服的两人,是跟着江一凡的车离开的,车子一路通行,很快就出了城。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小树林,穆绍勋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将警服还给欧阳晗。 那个不知为何脸上竟有几许落寞的家伙开了口。 “当家的,咱就此拜别了啊。” “嗯,这次有劳阁下了。” “不敢不敢,也是应当应分的。”摆了摆手,欧阳晗笑了笑,“有什么风声,我会马上赶过去告知,当家的你尽管放心。” “好。” “那,他日相见,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总觉得所处的气氛哪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穆绍勋冲着面前的家伙和为保不测仍旧坐在车里的江一凡拱了拱手,然后一皱眉,一转身,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第十章 从告别,到重遇,欧阳晗和穆绍勋经历了一段差不多有半个月的分离。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这期间他俩都没闲着,一个回东山后,开始加固寨子的防备,另一个留在北京,使出了满身力气,把风言风语在城里散开了。 头一个帮忙传闲话的,就是欧阳曦。 “听说火车站外头的客店死人了?” “可不嘛。” “怎么死的?听说特惨?” “是特惨,我亲眼所见,那人给捆得跟粽子似的,嘴也给堵上了,然后一刀!割喉!”看着自己大哥紧张的表情,欧阳晗来了劲头,连说带比划,“满屋子的血啊……吓死谁。听说是江湖仇杀,世仇。” “哦……看来这仇是够深的了,但凡要不是杀父夺妻,也不至于这么下狠手啊。” “那是那是,反正杀人的是解恨了。” “那,这杀人的还没逮着?” “早就跑没影儿了,警察厅一大早就布防,各个城门都把严了,还是没逮住,江先生还说呢,估计啊,要不就是这凶犯武艺高强,翻城墙跑了,要不,干脆就还在城里呢!” “啊?!” “真的,要不怎么能逮不着呢,是吧,哥你想想,这种可能相当大,大半夜的,把仇人杀了,自己跑了,跑回家,换身衣裳洗个澡,第二天还是照常过日子,谁知道哪个昨儿晚上刚犯过命案呐。” “那要这么一说,还根本没法儿查了,谁家没刀啊……” “就说是呢!” 如此这般,天上地下一通胡侃,欧阳曦信了,还成了传播流言的帮凶。这个爱聊天儿的大哥,用最短时间内把流言传给了周围的街坊邻居,而那个一样爱聊天儿的大嫂,那虽说身形魁梧但婆娘本性不变的刘美丽小姐,也用最短时间把风声吹到了自己娘家。 结果自然不用说,一传十,十传百,欧阳晗这边为源头的“江湖仇杀案”,结合江一凡那头“不经意”放出来的种种“讯息”,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北京城里散布开来,并且颇有些越传越邪乎的势头。 流言满天飞,老百姓一边享受着传闲话的快感,一边担忧着自己邻居是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凶犯,就这么传着,散着,不知不觉间,等到流言基本被说腻了,也正好过去了大约半个月。 而就在此时,江一凡的耳朵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厅长开会回来,说总督府秘密派到口外的探子没见回来。正准备派个新的过去,再度探查,如果这次还不见有回信,就直接出兵剿匪。 按理说,做厅长的不该跟幕僚说起这些总督府三令五申要保密的事儿的,可偏偏江一凡遇上的这位厅长大人嘴不够严实,更主要的是,厅长担忧的是总督府会不会让他负责收缴一部分协助剿匪的资金,一提到钱,哪个当官儿的不挠头呢,自然,生逢乱世,官儿老爷们发愁的不是没钱,而是怕自己贪来的钱被强制启用。 这可要了命了,到底怎样才能保住钱又显出对于剿匪的热情呢? 正是有了这种顾虑,厅长才把整个消息告诉了江一凡,表面上不露声色,安抚了厅长几句之后,江一凡回到自己办公室,叫来了欧阳晗。 “那这么说,剿匪是一定的了?”听对方说完,欧阳晗边咋舌边摸了摸下巴。 “看样子是。”江一凡点头。 “那,怎么办?”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3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先让口外知道消息。” “嗯,那我去。” “好,你赶紧收拾,尽快出发,别坐火车,骑马过去就好。” “四爷,骑马太慢了吧。” “不会,现在剿匪还只是个口风而已,要派兵,要筹钱,没那么快,这段时间足够口外做好准备了,另外我这儿对策应该也想好了。” “好嘞,那我这次就先过去报个信儿哈。” “对。” “知道了,那,四爷,我先去准备,天黑之前出城。” 意识到事情确实开始严重起来,欧阳晗没了玩笑的心思,告别了江一凡,他火速回家,收拾了行装,而后骑着江一凡家里那匹健壮的黄骠马,扬鞭打马出了城。 一路上,无外乎晓行夜宿饥餐渴饮,欧阳晗加着小心,避开人多眼杂的大道,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口外。 东山,西山,两座山之间的夹道就在眼前。 看了看道中无人,欧阳晗下了马,迈步走进谷地。 他边走边看着听着两边的动静,然后在听到一声悠长的口哨声时停住了脚步。 这是西山口的暗号。 走到道边,坐在大石头上等了一会儿,便有西山的人顺着极为隐蔽的小路走了过来。看了看来者,发现是认识的山上弟兄,欧阳晗拱手施礼,对方也回了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手势,而后带着他顺小路上了山。 进了冯家寨,他见到了冯临川,见到了冯二小姐,见到了老三何敬山夫妇,见到了小念恒,见到了众匪,却唯独没见到那念真师父。 “老大,二哥怎么不在?” “哦,去独穆狼那头儿了。”简单应着,冯临川请他落座。 并没有多打听什么,也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念真都会去和自己两个弟弟住几天,欧阳晗道谢,坐下,喝了口水,开始讲述进一个时期北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以及总督府要剿匪的内幕。 “嗯……”听完对方的话,冯临川皱了皱眉,“那,老四暂时还没想好对策?” “是,不过江先生说不必太急,这次来就是先让我报个信,对策他会想,这个您可以放心。” “老四办事我一向放心。”点了点头,冯临川皱着眉一声叹,“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部署,那就劳烦欧阳兄弟,再去东山报个信儿。” “那是自然。” “等离开东山,再过来这头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我想赶紧回去跟四爷回话儿。” “嗯……也好。”再次点头,冯临川对着欧阳晗拱了拱手,“那就恕不远送了,路上小心!” 冲着对方回礼,又对着一起送他出来的二小姐人等回了个礼,欧阳晗牵着马缰,下了西山口。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东山。 一样是被早就看见他的东边的人带到了竹林深处,欧阳晗见着了正坐在一起喝茶的穆家三兄弟。 嗯。 一只梅花鹿,一只山猫,一头狼。 独眼狼。 “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 看到他出现,梅花鹿和山猫同时起身招呼,唯独那头狼,只是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点了个头。 哼,端架子是吧,我说完剿匪的事儿你就没架子了。 可是,等到欧阳晗一字一句讲完了所有内容,也没见那头狼有什么不安。 梅花鹿慌乱起来,山猫隐约皱了眉,唯独他穆绍勋,无动于衷。 “知道了。”应了一声,那头狼站起身,叫过一旁的一个亲信匪兵,“去,告诉山上弟兄,现在就去大堂,都要到。” 匪兵得了命令,马上跑去传达,穆绍勋则先安抚住兄长和弟弟,而后走到欧阳晗近前。 “借一步说话。” “怎么着当家的?” “我问你,剿匪这事儿,已成定局了?” “四爷说的,应该没跑儿。” “嗯。”沉默片刻,穆绍勋叹了一声,“那先这样吧,天也快黑了,你先留下,明天一早再回程。” “啊?我还说赶紧回去给江四爷回话儿呢。” “留下。” “可……” “绍瑜,你去告诉后厨,今儿晚上招待客人。大伙儿也一块儿热闹热闹。” “哎,好。” 眼看着穆绍瑜快步走向厨房的方向,欧阳晗感觉自己有点秀才遇上兵的意思。 “欧阳先生,就留下吧。黑天赶路肯定多有不便。”劝说他的,是穆绍雄,独穆狼的大哥,曾经的念真和尚,现在的冯家寨压寨“夫人”。 说实话,欧阳晗多少有点吃软不吃硬,一看那斯斯文文的男人开了口,他也觉得再拒绝太不给人面子。想了想时间还够,他点头应允,留了下来。 当晚,他在东山头大堂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有弟兄们最爱的,炭火上架着的烤羊,有为了部分女眷和穆绍雄这种偏好清淡口味的人准备的各种素菜,还有用东山竹笋炖的鲜汤,自然,少不了大碗的酒。 而就在觥筹交错之间,穆绍勋端着酒杯,一迈腿,一纵身,站到了桌子上。 “各位弟兄!”抬高音量喊了一嗓子,眼看着大堂里的人都瞬时安静下来,穆绍勋对着众人开了口,“你们……都跟着我混了这么些年了,有的,是山上的老人儿,有的,新来不久。不管是新是老,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独穆狼最看重的,就是江湖义气,拍着良心说,我带着各位在山下杀人越货干的是带血的买卖,可在山上,我对你们每个人,有没有过不仗义,不讲情面的时候?!” 虽说这话来得突然,但大堂里的众人在被问到那句话时,没有一个有所迟疑,都争着说“当家的义薄云天,从来没对不起谁!”。穆绍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继续开口。 他说,就是因为他对待手下太仗义,才让外来的探子钻了空子,总督府派来的人想刺探咱东山头的底细。可他独穆狼不是吃素的!他宰了总督府的眼线!想断了东山的生路,那就是自寻死路!只是……现如今总督府不肯罢休,还打算剿匪,这一关,东山也好,西山也罢,过得去,还能快活个几年,过不去,随时都有可能送了命!今儿各位弟兄都在这儿,有句话想问问诸位,还愿不愿意跟着他姓穆的混!不愿意的,可以给钱给物,亲自送下山,愿意的,就留下!一块儿过这一关!兹要是过去了,咱还是天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称分金,我穆绍勋绝亏待不了你们!! 一席话说完,大堂里安静了极短的片刻,而后就爆发出了在旁人眼里看来有些疯狂的声音。 当家的,我们跟着你混! 当家的,有一口气在,我就是东山头的人! 当家的,凭咱的本事,别说总督府了,总统府来了人也不怕!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4 如此这般,洪潮一样的喊叫,让欧阳晗这个旁观者有几分肝儿颤。 果真是一群狼啊……活脱脱的一群吃人的野狼。而那为首的头狼所具备的的号召力,那通身的煞气,那真的可以做到不要命的恐怖,此时此刻,他才真真正正从穆绍勋身上看了个透彻。 他这是落草为寇了,但凡他要是领兵打仗,哪个能不怕他? 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心里扑通通跳个没完的欧阳晗沉默了。 那天的酒宴格外有排场,而宴席正在最热闹的时候,穆绍勋却有点突然的拉过欧阳晗,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去后头等着。”,便不给对方疑惑时间的,推了一头雾水的欧阳一把。 虽说不大明白,可直觉也没什么危险,欧阳晗撂下碗筷,迈开略带着迟疑的步子,往大堂后面的小门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欧阳晗觉得自己喝多了。 山上的小凉风一吹,他看着眼前茫茫竹海,打了个冷战。 而更让他打冷战的事儿在后头。 一个人影从小门闪出来。 借着灯火和月光,欧阳晗看出来了,那是个还很年轻的男孩子。 也就十五六岁吧,年轻,而且,漂亮。 那是真的漂亮。 超出了俊雅清秀的范畴,漂亮到不像一个男人的孩子走到欧阳晗跟前,低头的同时红了脸。 “那个,欧阳先生,当家的让我过来。” “啊?”他不明白。 “当家的说,让我好好伺候您……”话说出口,脸上更红了,而且这次不光这孩子,连欧阳晗脸都红了。 啥玩意儿?!!伺候?!还、还好好伺候?!这明摆着就是那个意思吧?! 可他也没要求这种服务啊,他…… 等会儿,他要求了。 真的。 突然想起来自己半开玩笑似的那么说过,说什么漂亮小哥一类的话,可,那真的不是当真的要求啊!! 结果,谁想得到你穆绍勋这么死心眼儿,你还真就当真了?! 是……这小哥是真漂亮,不过……哎……等等…… 突然感觉到腰间一阵窸窸窣窣,接着就是胯下一凉,再接着又是一热,欧阳晗觉得,坏事儿了! 这孩子在脱他裤子,然后还伸了手,握住了他的命根子。 “哎哎哎……”想要拒绝,却突然觉得一阵舒服,欧阳晗吞了吞口水,低下头去。 他眼看着对方跪在他面前,手握着他那传宗接代的物件,揉搓,揉搓,继而格外突然的,含进了口中。 操的嘞……! 咬着牙,欧阳晗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是真觉得舒服了,然后,与此同时,也是真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 “等会儿,你等会儿。”慢慢推开那孩子,将之拉起来,欧阳晗边穿裤子边摇头,“不成,这真的不成。” “欧阳先生,怎么了……我咬着您了?” “没有没有。”欧阳晗赶紧摆手。 “那,还是说……您喜欢直接……上?”对方声音有点发颤。 “非也!”继续摆着手,欧阳晗定了定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说,小兄弟,你才多大啊。” “十六。” “这岁数,就干这个?你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当家的说过您给东山西山都帮过大忙。” “可你……这事儿,毕竟……” “欧阳先生,实不相瞒,我十三岁就让一个土财主买到府上了,然后……您应该能猜到吧。要不是那人从山下过的时候被穆当家的给结果了,我过得还是那种不是人的日子。” “哦……那上山之后呢?” “上山之后,当家的不许别人对我打主意,除非是我自己也愿意。再然后,我就留下了,这回,当家的跟我说您的事儿,问我愿不愿意,我一想,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就……” “行了行了,别说了。”揉了揉因为醉酒而开始发胀的太阳穴,欧阳晗冲着那孩子摇头,“你回去吧。” “可……” “你就说我累了,不想。” “……” “听话,回去吧,啊。”总觉得自己要是把持不住做了什么,天边就会有一道霹雳直接落下,欧阳晗凭借本能的善念终结了这次送上门来的享受。 他做不到。 而后,当他看着对方犹豫的离开,自己靠在墙上叹气,边叹气边赞颂自己简直就是活菩萨的时候,那扇门,突然又被一股力量推开了。 这次,走出来的是穆绍勋。 “你到底想怎样?!”显然是带着火气来的,那匪首几步走过来,盯着欧阳晗质问。 “什么叫我想怎样啊,那么小的孩子……” “是你说要那样的吧?!” “啊……倒是……” “那你把他赶回去是想干嘛?!” “你别急啊……”原本就处于半醉酒的状态,脑子就不是那么好用,现在又被这么一催逼,欧阳晗干脆直接胡来了。 他故作无奈重重叹了一声,然后皱着眉,用有点儿可笑的严肃表情面对着穆绍勋。接着,他开了口。 “其实,我是想,我帮你免除了官司,又大老远跑过来给你捎信儿,功劳可是不小吧……” “是又怎样?!”穆绍勋借着酒劲儿,火气总也压不下去。而对方紧跟着说的话,就让他彻底绷断了某一条神经。 “我是想哈,你看我功劳这么大,叫个漂亮小哥就真能犒劳我了?要不,干脆……穆当家的,你亲自上阵得了,咋样啊~~?” 欧阳晗你在作死。 你快死了。 你看看独穆狼那表情,那眼神。 你死定了。 沉默了好阵子,一声让人发冷的低笑传了过来,穆绍勋点了一下头,跟着就突然贴近。 欧阳晗感觉到了比他还严重的酒气,以及被硬生生压在墙壁上的钝痛。 后背和屁股撞疼了,可他来不及去揉,因为一双手不知何时也已经被按压在墙上,那头近在咫尺的狼用审视猎物的目光看着他,视线在他脸上游走,每挪移一寸,都像是在剥他的皮。欧阳晗开始怕,然而他的怕没有任何意义。 一只手扯开了他刚穿好的裤子,继而往更下面探索,那探索有几分粗鲁,但欧阳不敢挣扎,因为自己的宝贝已经被握在手心。那常年拿刀的手完全没有温和的意思,几乎是强制性的动作着,逼迫他雄性的本能被调动出来。 不管怎样,被玩弄那根猥琐的东西,还是会有感觉的…… 妈的,可悲不可悲。 欧阳晗此时此刻,明白穆绍勋的动机了。他是想羞辱他,谁让他总是一副没正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5 行的鬼样子,谁让他总是不知死活逗弄这头狼,谁让他说话不考虑后果做事儿不思量得失,谁让他…… 算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当快感涌起,作为可悲的雄性,欧阳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宁可相信是酒的作用才让他一脑子雾气,对,一定是这样…… “呃啊……”碰到格外刺激的地方,他终于没忍住呻吟声,而正是这低低的一声呻吟,更加点燃了狼的兽性。 穆绍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想要这样,不管是出于让这混蛋丢脸的目的,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原来很喜欢看着那张脸丢人的表情,总之,他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愈加激烈起来。他不愿承认欧阳晗半眯着眼,口中吞吐着灼热呼吸,小腿微微颤抖,身体散发着情欲味道的模样有多让他控制不住,他就只是恶狠狠地摆弄这家伙,直到听见一声压制不住的急促喘息在耳边响起,直到感觉到被他死死压住的身体一阵剧烈的痉挛,直到被滚烫的粘稠弄湿了掌心,他才在刹那间恍然。 他恍然自己做了些什么,却无法恍然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说不喜欢这种事这类人的吗…… 皱着眉,瞪着眼,穆绍勋在恼羞成怒到可以直接拔枪崩了这个还没从高潮余韵里彻底清醒的家伙之前,恨恨的在衣襟上抹掉那温热的液体,接着猛一转身,大步朝后宅走去。 原地,只留了一个在清醒过来之后手忙脚乱穿裤子整衣裳的欧阳晗。 而心跳到快要把烤羊腿和烧酒都吐出来的欧阳晗,并不知道,就在小门里,有个比他心跳还要快的人站在那儿。 是穆绍雄。 觉得二弟离开大堂有点久,穆绍雄想要出来看看情况,他死也想不到会看见那样的“情况”,更不明白为何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究竟……这算是哪儿跟哪儿啊…… 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穆绍雄抚着胸口红着脸回到大堂,然后在三弟询问二哥和欧阳先生去哪儿了时,抬起手摆了摆。 “他们在后面,有事儿商量。就……别打扰了吧。”尽量平稳说着,这曾经的和尚在心里头下意识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而陷入慌乱的,疾步走在竹林里的穆绍勋,则满脑子都是“谁也别在这时候招惹我!”否则人来,他杀人,佛来,他杀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欧阳晗并不知道自己和穆绍勋的事儿,被人看见了。 他只是在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抹了把脸,整理好衣裳,回到大堂。 酒宴热闹依旧,群狼抢夺着桌上的大块烤肉,疯了一样相互敬酒,还有的干脆喝多了倒头就睡或是借酒撒疯打将起来。 穆绍瑜见他回来,却没看到二哥,有点疑惑。 “欧阳先生,我哥他……” “哦,他说先回屋去有点儿事儿,我也不知道啥事儿,他没告诉我。”用自己都讶异的速度编了个瞎话,他端起酒杯,连续喝了好几口。 穆绍瑜似乎没有生疑,这很好,可是,为何那念真和尚用特殊的眼神看着他?! 眉心微微蹙着,唇角欲言又止,脸颊泛起粉红。 这是在干啥?! “那个,怎么了。”心虚起来,欧阳晗下意识往后错了错。 “没有,没有。”连忙回过头去,穆绍雄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子,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欧阳晗干脆开始找话题。 “二哥。”他用西山口的排位叫念真,“这儿这么闹腾,您受得了吗。” “哦,也是习惯了,‘那边’也一样。”微微笑起来,穆绍雄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淡酒。 “倒也是。” “……欧阳先生,今天晚上,可是留宿东山?” “啊?啊啊,是。现在走,太晚了点儿。” “嗯。” “怎么了……”更加心虚起来,总觉得对方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出来,欧阳晗继续往后错。 “没有,只是,晚上要锁好门户。” “锁门?为啥啊,反正都是山上弟兄。” “……竹林里,有野兽。”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穆绍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这是在干什么,告诉对方小心自己弟弟?还是告诫对方别和自己弟弟搅到一起?又或者,仅仅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对方的反应? 当然,欧阳晗有反应,他干巴巴笑了几声,紧跟着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晚,他是真的,真的,真他妈的喝多了。 迷迷瞪瞪之中,他不知道穆绍勋是不是回来过,昏昏沉沉之际,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晃悠到给他准备的住处的,他甚至忘了是他自己爬上床的,还是别人把他扶上床的,但总之,他睡了个三魂归地府,七魄赴幽冥。 然后,就在酒劲儿刚刚因为沉睡逐渐过去了一些,头脑也逐渐清醒了一点时,他感觉到有人似乎进了屋。 一个人。 一个……男人。 嗯…… 用力抬起沉得要命的眼皮,那双小眼睛借着微弱的光亮看着已经站到他床边的人影。 哈,就说是男人吧,我的直觉果然敏锐…… 不过,这是谁呢? 哦……穿的是白衣服,白衣服……鬼? 哈哈哈别闹,东山的鬼都在山涧里跟野狗过家家呢,这是活人。看嘛,有呼吸,有体温,热的,能动,活人,肯定是活人。 啊……这活人还戴着……眼罩? 眼罩的话……那就是…… 嗯?! 不对!! 神智突然清醒起来,欧阳晗猛睁开眼,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 手被牢牢攥住,压在床上,那个男人则压在他身上,和他一样还带着酒气的呼吸透着一股子滚烫劲儿。对方不说话,但另一只手却在撕扯他的衣裳。 “等、等会儿!”终于挣扎着出了点声,欧阳晗胡乱扭动身体试图逃脱,但废了半天力气,只是挣脱了一只手而已,可这只手没有起到什么关键性作用,仅仅扯掉了对方的眼罩。 而随着遮蔽物的消失,那只灰色的眼就透着狰狞进入了他的视线。 是真的……足够狰狞。 那种兽类的狰狞透着人类的情欲,烧起一团火来,这团火似乎要把欧阳晗烧成灰烬,或者至少,把他的某种本能给引燃。 上衣,不知何时被拽掉了,有唇舌在锁骨和胸膛游移,那游移就像一连串的火种,星星点点,而后火烧连营。他有一种整个人泡在烧酒池子里的幻觉,那么恍惚,那么飘然。然后,就在他恍惚飘然中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时,压着他的男人突然不止于这种简单的碰触了。 整个人被翻了过去,是真的翻了过去。脸,贴着床褥,背,对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6 着房顶,而后紧跟着,他的裤子被拽掉,腰,被抬了起来。 这一刻,欧阳晗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了。 这是什么姿势?!这分明就是…… “别!别!!”他拼力拒绝,两手撑着床铺想要翻身,但他忘了自己是在和一头野兽搏斗,当野兽打定主意要捕猎,要进食时,作为猎物,你就是拼出三条命去,也未必有胜算。 而就眼前的情况来说,欧阳晗的胜算有多大呢? 不能说全然没有,然而不会超过百分之一,基本趋于无穷小。 这是客观估计。 于是,他就那么被压制住了,捕猎者反别住他的双手,继而用腰带将之牢牢绑在了背后。 欧阳晗在感觉到手腕的疼痛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再被一把握住股间时发出一声闷哼。 压在他背后的狼似乎挺满意他的反应,手指开始上下动作,略微有点粗糙的皮肤滑过男人最敏感的部位,带着些许刺痛的快感翻涌而来,让欧阳晗完全无法抵抗。 他想归罪于酒,是醉意让他没了羞耻心,然而,就在他已经打算先享受了眼前胯下的欢愉在言其他时,一种格外不详的感觉就出现了。 有东西,顶在他身后。 是指头,那指头上还粘着油膏一类的东西,冰凉,滑腻,不容拒绝。 “哎你!……呃啊……” 竟然!竟然进来了?!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真……的……不…… 嗯……啊哈………… 醉酒和焦虑中,已经过高的体温,原来是贪恋这种冰凉的。 糟糕…… 欧阳晗欲哭无泪。 他已经经历几次起落浮沉了?唇舌的撩拨,指掌的抚弄,凉意的渗透,每一次都是在他刚要激烈反抗的当口,某种新的冲击就会促使他,逼迫他放弃。 而最后这一种,更是百味杂陈,令人欲罢不能。 进进出出的指头把更多的油膏送了进来,同时也在一点点撕裂他的反抗意识。 娘的咧……太舒服了…… 欧阳晗用本能活埋了道德心,他决定先爽够了再说,不管多久,不管被绑着的腕子疼痛与否,也不管刚刚挤进来的是第几根指头。 可他终究想得太美了。 太美了…… 掠夺者,给你尝点甜头,从来都是为了索取更多。 当指头撤出去,当那酥酥麻麻的快乐余韵尚存,一个更粗大,更火热的物件就抵住了穴口。当根本不给反应时间和反抗机会的侵入到来,当与之前的快乐完全不同的近乎于极限的充实感撞进最羞耻的地方,欧阳晗只觉得,自己要是能在这一刻死了,一定是老天给他的最大怜悯。 可惜,老天不向着他说话,更不准备垂怜他。 于是,被老天抛弃的欧阳晗,被掠夺者接收了。 那男人死死压着他的腰,缓慢却绝不退缩的一再深入,而后在完全侵入之后,发出一声兽类的满足的叹息。 欧阳晗的灾难,远不止于这一声叹息。这只是个开端。 之后的事情,在第二天从昏睡中醒来的他,试图用醉酒来麻痹自己,逼迫自己忘记,可越是想让思维混淆,记忆就越清晰。什么抽送,什么撞击,什么留在他身体里的粘腻,都成了抹杀不掉的一个个场景,牢牢寄生在他脑子里。 他想干脆死了算了。 但那男人却抱着他,在他脖颈啃咬,留下齿痕,留下味道,留下再也抹杀不掉的,独占的宣言。 这些,都是在翌日清晨,欧阳晗猛然睁开眼时,最先回忆起来的点滴片段。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就这么被拿下了…… 欧阳晗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眼神直愣愣看着窗棂上洒下来的阳光。 他想骂娘,他想打人,他想大哭一场。 宿醉的头痛在折磨他,腰身的酸痛也在折磨他,更不用说某处还残留的火辣辣的感觉了。那感觉太诡异,简直好像那物件都还没抽出去,完完全全,完完整整,还留在他身体里一样。 他是真的想大哭一场了。 独眼狼,算你狠……twt 然而,不管摆在眼前的结果是什么,任何事儿,它总要有个原因吧,他和穆绍勋根本都不能算是有什么深度接触,彼此了解甚少,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看来,也只能怪酒了,对,就是醉酒才导致了这一切,酒后乱性嘛,虽说乱错了对象。 穆绍勋是不是把他当成别人了? “……操。”胡乱抓着头发,欧阳晗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他没勇气去看床上残留的东西,匆匆忙忙摇摇晃晃穿好裤子,他光着膀子出了门,绕到屋后,对着一棵粗大的竹子小解起来。 “你要毒死东山的竹笋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欧阳晗浑身一个哆嗦,尿歪了。 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句,他先低头看了看有没有弄到自己脚面上,而后猛回头看向身后。 穆绍勋靠在石墙上看着他。 一身的拷绸白衣,上身的扣子没有扣上,就那么敞开着,露着野兽的胸膛。眼罩戴上了,遮住了暗灰色的瞳孔,却未能完全遮住眼角细长的刀疤。 穆绍勋一步一步走过来,眼看着手忙脚乱的欧阳晗急匆匆穿好裤子。 “光着膀子,不冷吗?”声音很低沉,很平静,就像是一般的询问。 “你跟光着也没两样儿。”皱眉反唇相讥,欧阳晗勒好裤带。 穆绍勋没有说什么,就只是走到他面前,而后一把抓过那家伙,把一只手不容妥协探进了身后。 “干嘛?!你丫还想干嘛?!”欧阳晗挣扎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穆绍勋只是摸了摸他两腿之间而已,并没有其它更多举动。 那只手抽出来了,那男人淡淡扯动嘴角。 “看看是不是昨天都给你弄干净了。” “什么弄……” 你妈的。 欧阳晗想起来了。 他恍惚间是记得的,事后,有一双手用温热的手巾帮他擦掉了两腿之间所有会带来不舒服感觉的残留物,甚至连里面都…… “今天你还能上路吗?”穆绍勋看着眼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点僵硬的家伙,微微皱着眉问了一句。 “不能怎么着,你送我?”堵着气回答着,他摸了摸自己有点凉的胳膊,迈步往屋里走。 “我暂时不能离开东山。” “是,哪儿敢劳您大驾啊。”感觉那头狼跟在自己身后,欧阳晗用最快速度穿好衣裳。 穆绍勋没说什么,沉默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打量着对方,然后有点突然的更改了话题。 “刚才我想了一下。”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7 “啊?” “要想官府不剿匪,最好的办法,不外乎就是官匪成一家。” “……嗯?”听到这句话,欧阳晗暂时有了跟着这个话题走的打算。 “不管用什么手段,让总督府和东山西山挂了钩,也就各自安生互不打扰了。” 欧阳晗脑子转了片刻。 “别说……这还真是个招儿。” “东山不缺钱,你回去跟江一凡说,要是准备用钱打通关系,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指了指自己心口,穆绍勋站起身,迈步往门口走去,“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让厨子送饭过来。” 留下那句话之后,那男人的背影就消失在门外了。 欧阳晗安静了好一会儿,有点落寞的坐在了床上。 就这样? 不对,他还想要哪样…… “呃啊——!”低头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锤了锤自己已经不大好用的脑袋,欧阳晗发狠一样的站起身,开始收拾行装。 算了!看来昨儿晚上都只是噩梦一场而已!不过就是俩人酒后无德挑战了一把天道伦常,有啥大不了的!哪个爷们儿不曾惦记过别人的裤裆,哪个汉子没有垂涎过别人的屁股! 哪个啊? 哪个都算!! 边收拾边给自己洗脑还顺便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拉下水想得和他一样,心理上稍微平衡了一些的欧阳晗出气一般紧紧勒住了包袱口。 等到厨子送饭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面沉似水了。 当然这种表情着实不适合他,但这是他现在能展现出来的,最体面的德性了。 吃过饭,他仍旧带着那种表情,拜别了东山的众人。 他刻意避开了穆绍雄像是有点担忧和质疑的眼神,没有记住穆绍瑜温和关切的叮嘱,更懒得去逐一搭理那些刚从昨夜烂醉如泥的状态下爬起来的头目们道别的话语。 然而,他没法儿忘掉穆绍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心骑马,走慢点。” 这话,是在他已经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调整着姿势翻身上马之后,传到他耳朵里的。 根本不愿意去想这句话是不是专门将别有深意的内涵传达给他,欧阳晗一咬牙,一闭眼,抖动了缰绳。 健硕的黄骠迈开步子,顺着通往山脚的大路走下去了。 欧阳晗始终没有回头。 脑子几乎是空荡荡的状态,他走出了东山西山的地界。 一路无话,他回到了北京城。 没有直接去找江一凡,他先回了自己家。 天有点儿擦黑了,一进小院儿,浓郁的饭菜香就飘了出来。 他摸了摸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对着正在院子里扶着儿子学走路的兄长叫了声“哥”。 “回来啦,正好,赶紧洗洗手,吃饭,你嫂子刚蒸好菜团子,正炒菜呢。” “哎。”答应着,他把马拴好,又把包袱扔进自己屋里,然后走进堂屋。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杂和面荠菜团子,旁边有黄酒,有下酒的凉菜,猪耳朵,老醋花生,拍黄瓜。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是自己那人高马大却意外烧得一手好菜的大嫂。粗壮的女人走进屋,手里端着一大碗葱爆羊肉。 “二子回来啦,赶紧吃饭。”粗声大气张罗着,女人示意欧阳晗赶紧坐下,而后从抱着儿子走进来的欧阳曦手里接过孩子,放在自己腿上。 空气里缭绕着饭菜诱人的味道,对面坐着的是兄嫂一家三口,大哥给他倒酒,大嫂掰开菜团子,将最柔软的一小块送进儿子的小嘴。屋外窗台上有麻雀争食的叽叽喳喳,远处半空中有鸽子归巢的扑扑楞楞,小院儿里种着石榴和香椿,小石桌上还摆着自己可爱的小侄子刚刚玩儿过的拨浪鼓…… 低头看看自己左手酒杯右手筷子,欧阳晗此时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来。 这里是他的家,这是他最真实的生活,那么,远在口外的那一夜,真的就只是个梦吧…… 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夹了一筷子葱爆羊肉塞进嘴里,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欧阳晗是到家后第二天一大早去江一凡的办公室报到的。 “怎样?”看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平安归来,江一凡松了口气。 “挺顺的。”应答着,欧阳晗回身关好门,向前走了几步。 “消息都传到了?” “传到了。”哈,何止是消息传到了…… “那,口外怎么说?” “冯老大的意思是先加强防备,然后近期少做几次买卖。” “好,那东山呢?” “东山叶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然后……” “然后?” 然后我就让狼给趁火打劫借着酒劲儿吃干抹净了。 “然后,穆当家的说……”啊呸!啥当家的,独眼狼……“他说想通过用钱打通关系的办法,让总督府和口外挂上钩,这样一来,剿匪这事儿,也就吹了。” 江一凡听着,想着,忽然笑了。 “没想到啊,这种上上策,竟然是出自独穆狼之口。”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摸着小胡子站起身,“看来,他还真不能说是个一介武夫。” 咋不是啊!那股子蛮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霸道! 心理活动格外丰富的欧阳晗,表情也多少有点怪异,怕眼尖的江一凡看出来,他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 “那,四爷,眼下……咱怎么办?” “嗯,昨天,我听厅长说,总督府是真的要剿匪了。可想要出兵,就得有钱,总督大人自己是不可能出这个钱的,他必定会让手下的各路官员集资,这么一来,钱有了,匪剿了,他还能从中捞一把。” “是。” “这就给咱们机会了。”嘴角挑的有些许邪气,江一凡边说边从办公桌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交给对方。 欧阳晗接过一看,发现是一纸信笺。 打开,上面是词句不多的一段文字。 “打人,今逢乱世,由您庇佑,我等方能在山林间谋求一条生路。大恩不言谢,倘若有朝一日有用得着我口外弟兄之时,还请大人尽管吩咐,无有不尽忠报效之事!……” 才看了几行,他就明白了。 “您这是……”小眼睛放出光来,欧阳晗看向江一凡。 那老谋深算到了奸诈狡猾地步的幕僚点点头,又拿出几封类型差不多的信来,平摊在桌上。 “你走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对策,然后就想到了跟穆当家所提类似的办法。把口外和总督府弄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来。然后现在东山又肯出钱,那更是好上加好。信,钱,一并给他送到府上,只要一收了,剿匪的事儿,就不信它不烟消云散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8 !” 话说到最后,江一凡眼中已经多少流露出几分做过匪的人才有的杀机了。但欧阳晗听着看着,有了疑问。 “可,四爷,办法好是好,就怕总督不认账啊。” “由不得他不认账。”轻描淡写说着,江一凡又从抽屉里“变”出了几封信。 欧阳晗边想着四爷这是信筒成精了么,边小心接过,看了看上头的字迹。 他再度疑惑起来。 不像刚才那些信,刚才几封明显是江一凡在仿写冯临川的字,送过几次西山口的信了,他认得冯老大的笔迹,可这几封,却都是看着眼生,而且末尾的落款,那“天禄”二字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四爷,这……” “许天禄。”江一凡眯起细长的眼,“这人是总督府的文官,凡从总督府下发的重要信件,绝大多数是他亲笔所写。他可以说是总督的口舌,总督说什么,他传达什么。” “您认识他?” “只能算有一面之交。” “那,您这不是等于把他给卖了嘛。” “江湖上混,总要利用些人的。”江一凡说得轻松自在,“再说,这几封信,是要交到冯家寨收存,要是总督府执意剿匪,就拿出来当挡箭牌。要是剿匪一事就此偃旗息鼓,这些信就是烂在口外也没有外人知道。” “喔——”恍然点着头,欧阳晗觉得比起眼前这只老狐狸,自己还真是差着个十万八千里。 “但现在就有一个事儿必须办妥。” “您说。” “凡是从总督府传出来的密信,都得加盖个总督自己的印章。这印章,我手里没有,只有这个。”说着,江一凡把另一张只有半截的纸交给欧阳晗。 那半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出了一个朱红的姓名章。 上头的名字欧阳晗认得,那是总督大人的名号。 他突然间明白了。 “您是说,要以这个为模子,照样儿刻一个?” “没错。”点了点头,江一凡开始部署,“欧阳,你带着这些信,再去一趟口外,把计划跟西山东山详细说明,然后找西山管马棚的老刘头,那是个雕刻手艺一等一的老石匠。让他把章刻出来。印在有‘天禄’落款的信上。位置无所谓,总督经常乱盖章。再之后,你让东山拿出足够的钱财来,装好箱,那几封给总督的信一并放在箱子里,找几个胆大心细靠得住的弟兄,尽快送到总督府上。没意外的话,一定能在剿匪的钱还没正式筹集之前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也算是免去了各地官员再借机搜刮一层民脂民膏了!” 欧阳晗听到最后,有种血脉倒流的激动蔓延到全身。 太过瘾了。 真的。 从小就不惜得走寻常路的他,对这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计划简直快要摩拳擦掌亲力亲为了。啊,当然,他也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这种好好参了一脚的感觉好到非常,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 “先别乐了。”眼看着对方咧开了嘴,江一凡有点无奈,他等欧阳晗重新端正了态度,才再次叮嘱,“无论如何,这次的计划,不能出半点差错,一旦有了漏子,会是个什么后果,你肯定能想到。” 欧阳晗边点头,边抬手比划了一个“掉脑袋”的手势。 “行了,夜长梦多,你尽快出城。” “哎!” “欧阳。”叫住转身要走的人,江一凡略微沉吟之后开口,“这段时间不太平,你跑来跑去的,也遭了不少罪。等这一阵儿过去,我自然好好答谢你。” “四爷,您这就见外了。咱又不是外人,这还不都是我分内的事儿嘛。”这么说着,又被对方叮嘱了几句千万小心,欧阳晗带着那一堆信,转身离开了江一凡的办公室。 假模假式唠叨着怎么又派他出外勤,还一去就是山东,欧阳晗边跟同僚打着招呼,边走出了警察厅。 他回了家。 倒是不错,昨天的行囊都还扔在桌上,直接背起来就能走了。 有点儿没辙的笑了笑,他先把那些信小心用油纸层层包裹好,而后揣进自己怀里,勒好腰带免得不留神遗失。接着,他看了看钱带的够不够,便直接去了厨房。 掀开锅盖,他拿了几块枣糕,包在豆包布里,又从一旁架子上扯了条腊肉一起收好,便离开了。 出门之前,他看了一眼东厢房。 大嫂正斜靠在炕头打瞌睡,旁边是纳鞋底的针线笸箩,贪睡的小侄子团在床上正在好眠,大哥出去忙营生不在家。果然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午。只是,他这一走,又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了。 默默一声叹,他走到院门口,把墙边地上扔着的一只鞋立起来靠在墙上。这是他和大哥商定好的讯号,要是警察厅有紧急公务要外出,他就把鞋立起来,表示近期不能回家。 立稳当那只鞋,欧阳晗整了整行囊,迈开大步,出了家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欧阳晗,又出京了。 又是一路颠簸,又是一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 只是这次,他心情多少有点沉重。东山西山,前途未卜,总督府要剿匪,作为匪自然要想方设法不被剿。而就是这些方和法,个中蕴藏的不确定性,让他总也轻松不起来。 要是成功了,还则罢了,要是失败了呢?口外最大的两股黑道势力分崩离析,他欧阳晗未必跟着吃瓜落,可那些他愿意与之相处的人们就遭了殃了。 这是他真心实意不想看到的,最坏的场景。 唉……希望计划顺利吧。 保持着低调,他用最快速度到达口外,上了西山,进了冯家寨。 迎接他的重要人物,是冯临川,穆少雄,何敬山。 “大哥,怎么没见二小姐?” “哦,跟绍瑜下山听戏去了。”话说到这儿,冯老大似乎有几分不快,自知不该多嘴乱问,欧阳晗只是在就坐之后,把该交的交了,该说的说了。 那西山的虎王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个江老四啊,我当初真没看走眼,关键时刻,还就真是他这里头最好使。”指了指太阳穴,冯临川从欧阳手里接过那一摞信件,把落款是“天禄”的那一半,以及印章样本单独交给了何敬山,“老三,这事儿交给你,去找马棚老刘头,让他尽快刻章。现在就办。” “嗯,大哥您放心。”接过那非同小可的一打纸,何敬山认真收好,而后向在座的几个人告辞离开。 “那,剩下这一半,我先看一遍,然后封箱,直接送到总督府上。”边说,冯临川边打开了其中一个信封,抽出信纸,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挑起嘴角,“要说这老四啊……活脱脱一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19 个圣手书生萧让。哎,绍雄,你看。” 穆绍雄应声欠身去看那封信的内容,而后低声惊叹了一句。 “果然太像了!” “是吧。”冯临川笑叹着收起信笺,“要说,他可比萧让厉害,萧让只会模仿字迹,他可是还有那一肚子的坏水儿啊……” “关键时刻,管用就是了。” “那是自然。”点着头,冯老大拿着一摞信站起身,走到欧阳晗面前,“兄弟,这个就交给你了,待会儿我让人从库房里收拾出一箱财物来,和信放在一起,再找个可靠的人,一路送到总督府上。” “呃,大哥,不用东边的钱物了么?之前穆当家的说……” “他说什么我不管,他要出多少钱我也不过问,至少我西山口,得先拿出一箱来。”冯临川摆了摆手,“这种大事,我姓冯的不能一毛不拔。别让两边儿弟兄在私底下叨咕,说我是铁公鸡不仗义。” “哪……”本来想说一句“哪儿能呢”,欧阳晗话音刚起,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你冯老大要是不仗义,江湖上可就没有敢说自己仗义的人了!” 大厅里的几个人同时回头去看,说话的,是正迈步走进来的穆绍勋。 照例是招牌式的白衣,照例是必不可少的眼罩,不管走到哪儿都带着一股杀气的独穆狼步步走近,一直走到几人面前。 “绍勋,你怎么来了?”穆绍雄有点讶异。 “大哥。”看见兄长,独穆狼躬身施礼,而后冲冯临川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冯老大,我刚才在东边,听放哨的弟兄讲,远远的,瞅见欧阳先生急匆匆上了冯家寨,觉得事儿不会小,肯定和总督府剿匪有关,就赶紧也跟过来听听。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 回应着拱了拱手,口中称呼着“穆当家的”,心里暗暗叫着“内弟”,冯临川把刚才的整个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穆绍勋边听,边把视线往站在旁边,表情有点僵硬的欧阳晗脸上扫,目光相对时,那家伙马上扭脸撇嘴的样子让他差点就挑起了嘴角。 “我已经让山上的石匠去刻章了,估计一两天之内就能完成,等都准备就绪了,就可以派可靠的弟兄上路了。” “嗯。”等对方讲完,穆绍勋点头,“冯老大,你也知道,这用钱打通关系的办法是我提出来的。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就不能不掏钱。这样,西山口不是出一箱嘛,我东山也满满当当给装上一箱,你看如何?” “就知道你穆当家的出手寒酸不了。” 冯临川颇为江湖气的笑了出来。 “哪里,东山是有钱,可比不上你西山有人啊,又是写字的又是刻章的,怎么看都有点儿梁山聚义的劲头~” 啊哈!果然! 旁边的欧阳晗低着头哼了一声。 可不是吗,一个擅长模仿别人字体的江四爷,一个刻了一辈子石头的老刘头,这分明就是一个圣手书生萧让,一个玉臂匠金大坚。东山西山,简直就是水泊梁山! “像倒是多少有几分像,只不过,咱们这儿,可是只聚义,不招安呐。”冯临川带着山头虎王的孤傲如是说。 穆绍勋只是点头,没有多做应和,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欧阳晗身上。 那视线让被盯着看的人不舒服起来,想躲,又总也躲不开,而当穆绍勋说出下面的话来时,他就真的连躲避的心思都没了。 “冯老大。我问一句,你这次,打算派谁去送东西?” “还没有人选,这事非同一般,得好好斟酌。穆当家的,你可有胆大心细,见过世面,又信得过的弟兄?” “不瞒你说,平时的事,无论大小,我都能找出合适的人选来,可眼前这事儿,关乎到性命安危的……”延长了话尾,穆绍勋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我觉得,只有我亲自跑一趟,办妥了,才能放心。” “绍勋!”这话,显然把那念真师父吓了一跳,抓住二弟的袖子,他皱眉,“这怎么行,单枪匹马闯总督衙门?!” “大哥,你急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单枪匹马了。”邪气的嘴角抬得更高,他把视线直接转到了欧阳晗脸上,“我肯定得需要个帮手。要是这帮手是欧阳先生……可就再好不过了!” 啊——?!! 欧阳晗听到自己被点名,觉得刹那间回到了童年时代,书馆里,面前是手拿戒尺的教书先生,心里是总也背不熟练的《三字经》,偏偏在他把头缩到最低的时候,名字被先生赫然叫出。紧跟着等着他的是什么呢?硬着头皮背呗。背不下来怎么办呢?打呗。 戒尺打在他的手板儿上,那种让人魂儿都跟着一激灵的感觉,和现在被独穆狼叫去闯总督衙门的刺激程度是那么相像…… “别别别……”连连摆手,他觉得白眼都快要翻得看见了脑仁“我天生胆儿小,天生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你天生胆儿小?胆儿小你还三番五次往土匪窝子里扎?胆儿小你看见穆绍勋杀人的场景都没尿裤子?胆儿小你跟江一凡密谋捣毁总督府剿匪计划的时候那么亢奋? 嗯?你胆儿小?! 唬谁呢…… 你分明就只是不想再和那头狼单独相处了才对! “欧阳先生要是不想去,就别勉强他了吧。”穆绍雄用出过家的慈悲与不忍试图劝说自己的二弟。 可那头狼显然不准备听从。 “胆量这方面,有我。”他右手抬起来,先指了指自己,而后突然伸过去,一把拽住欧阳晗的腕子,力道不轻不重,但绝对无法轻易逃脱,“可是这次一路上穿城过县的,没个见过世面的帮手,肯定不行。要说在街面儿上摸爬滚打多年,最拿得起靠得住的……除了这位欧阳兄弟,可就再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欧阳晗,就这样,被带到了东山。 不过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逮”到了东山。 他非死不可了。 穆绍勋骑着那匹通体乌黑的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后。欧阳晗只觉得想哭。 要是自己前头坐着的是个漂亮妞儿该多好,或者哪怕是男扮女装的穆老三呢。不不不,穆老三看似沉稳,实则杀气太重,不亚于他二哥。那,换个角度说,哪怕坐着的是个漂亮小哥也好啊,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清清秀秀,可结果呢,偏偏是个这…… 比他结实,比他彪悍,还瞎了一只眼。 一声苦命的叹息发自肺腑,欧阳晗一脸大悲催。 前头坐着的男人没理他,随便他怎么叹气,就只是一路稳稳当当骑着马,直把他带上了东山头。 不多时,便到了山顶,下了马,进了寨子。匪徒们看见老大回来了,自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0 然高兴,看见后头的欧阳晗,也都跟着打招呼。谁都知道这位假警察是真眼线,谁都不知道这位真眼线现在是假泰然。 心已经扑腾到了嗓子眼儿,欧阳晗都不敢张嘴说话,他怕话还没出口,心就呕出来了。 穆绍勋进了大堂,叫过几个头领,一字一句,把时方才在西山口听到的计划讲了一遍,然后让几人去置办满满一箱子财物。 “选好的,这些东西要给的是总督,不是城门官。”他这么叮嘱。 头领们当然言听计从,赶快下去置办“礼物”。 而穆绍勋,则准备“置办”欧阳晗。 他直接拉着那家伙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 欧阳晗一千一万个不想去,他想甩开那只手,想声色俱厉告诉他消停点儿别惹老子不爽! 可就在他刚有了挣扎的意思时,那头狼就回过身来给了他一句:“敢跑,让你不能完完整整下东山!” 那声音不高,但是语气足够重,欧阳晗听着,脊背冒了冷汗。 看来,他得认命了。 就是一条苦命外带贱命外带劳碌命。 从前有一瓜娃子,想当地痞没当上,想当警察抓地痞又抓不着还被上司看出了地痞的潜质并加以重用成了比地痞高一级的山匪的眼线,再后来,这瓜娃子不知怎的就让一个匪给生吞活剥了,再再后来,他发觉这匪上了瘾。 有点儿可怕。 “那个,当家的。”眼看着穆绍勋关门上闩,欧阳晗吞了吞口水,“我能问一句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什么怎么回事。”转过身,穆绍勋开始解开领扣。 “就说……你对我啊,你起初不是还想杀我呢嘛,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儿啦。” “现在哪样?”似乎在故意跟他兜圈子,穆绍勋的扣子已经解到了胸膛。 “就这样呗!”欧阳晗想一头碰死在炕沿儿上,“当家的,咱不开玩笑。” “哪个和你开玩笑。” “可这也忒莫名其妙了吧!就说上回咱是都喝多了,酒后小乱了一回性,可这事儿不都过去了嘛!你还上瘾了是怎么着?!” “别叫了。”皱眉盯着他砍,穆绍勋解开最后一枚盘纽,然后三两下脱掉上衣。 那结实漂亮的身体,就又一次出现在欧阳晗面前了。 俺妈你白买红! 欧阳晗心里暗暗吼了一嗓子不着调的六字真言。 又来了,又用这种身材那什么他! 突然间动弹不得,欧阳晗就站在原地眼看着对方摘掉腰间的短刀和手枪。杀人的武器被随手扔在一边的桌上,眼罩也摘下来和武器放到一起,然后,凶手几步靠近过来,都不知道是变了什么戏法似的,欧阳晗就被弄到了床上。 直至被那个身体牢牢压住,直到被撕扯开衣裳,他都没问出来对方究竟,究竟,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么做。 胸前敏感处被揉捏,动作时轻时重,不争气的身体终会有不争气的反应,那里很快就硬了起来。再被唇舌舔弄时,就更容易快感翻倍。欧阳晗忍着不想发出又极想发出的呻吟声,手攥着拳头抬起来,却只是用手腕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想看见独穆狼的脸,因为那双眼杀伤力太强大,就算有一只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可正是那种骇人的暗灰色,才更容易令他的猎物动弹不得。欧阳晗便是如此。 游走的掌心一路向下,钻进了两腿之间,穆绍勋饶有兴致看着那家伙的确蛮漂亮的两条腿,而后毫不犹豫将之分开。 要说雄性的尊严,在那一刻,是会被瞬间降低到极致的。 赤裸着,轻喘着,躺在床铺上,打开着双腿,还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这难道不能算是一种屈辱吗? 尤其当这种屈辱还伴随着快感。 “嗯啊……” 被握住那里搓弄,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会产生本能反应,某根刚才还软了吧唧的物件渐渐硬了起来,最终伴随着那并不够温柔的动作硬到了极致。 再然后,完全让欧阳晗从极致又瞬间体会到翻了一倍的极致的,是那头狼竟然低下身去,舔了一下那昂扬的顶端。 一阵毛孔发胀的激越感刺痛了全身,欧阳晗咬着手背,怕自己叫得太大声。 他能感觉到舌尖的游走撩拨,能感觉到唇齿的抚弄磨蹭,他在眼看就要再也忍耐不住时用不知道来自何方的力气抬起腿来,顶开了穆绍勋,但那根湿漉漉的猥琐的棍子,还是刹那间把该喷泄的,尽数喷泄了出来。 要用多大的定力才能在那一时刻不自己伸出手去再狠狠撸两下啊…… 穆绍勋看着蜷缩在床上,略有几分颤抖的家伙,等他稍微伸展开来,便将之拉了起来。 突然变成半跪半坐的姿势,眼神还有点朦胧的欧阳晗向对方投去疑惑的眼光。 回应他的,是一个向下示意的眼神。 瞬间明了。 我的天…… 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从拷绸裤子被草草脱下时,跳出来的大家伙,那尺寸跟他的差不多,却怎么看都更狰狞的玩意儿立在他面前,等着他服侍。 “我要是不干,你打算怎么杀我?”欲哭无泪,多此一问,欧阳晗看着穆绍勋,对方却只是抬了一下一边眉梢,没有再多半点言语。 想了想桌上的凶器,猜测着要是真反抗到底是会被歌喉还是枪毙,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低下头去。 坏了,完蛋操了……我已然整个儿变一贱人了吧…… 脑子里有这么个声音在盘旋,耳边,传来的则是那男人的低喘。 穆绍勋并没有让他服侍太久。 也许是嫌他没技术,又或许是早已等得不耐烦。推开对方,他带着兽类的表情,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盒油膏。 欧阳晗不知道,那是他专程让手下从城里买来的,最好的跌打损伤药,清凉,镇痛,好用之极。而且由于富含油脂,严冬时节还可以拿来涂抹在皮肤上抗寒。 这些,欧阳晗都来不及也没心思知道,他只知道这油膏被用在了这种地方,他只知道伴随着开拓的指头,那种冰凉会渗透到他身体里,而在渗透接近饱和时,在他身体里开拓的,就绝不再是指头而已。 穆绍勋顶进来时,他没管住自己的声音,穆绍勋开始动作后,他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声音,咬手背自己太亏,咬枕头又达不到效果,干脆解恨一样的压抑着叫出声来,反而觉得纾解了不少。 而此时此刻,被贯穿的同时又被攥住那里套弄的欧阳晗,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这个看似只会有杀欲不会有情欲的男人,究竟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本事? 而这一套本事,又究竟为何非要独单单要用在他身上? 这都是为什么啊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1 ……他这又是图的什么啊…… 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性也彻底被扼杀之前,欧阳晗看着对方已经在自己视线里开始模糊的脸颊轮廓,暗暗这样默念……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简直,就好像随时会昏死过去一样…… 那种结合着痛苦与麻痹感的快乐,真的能要人的命。 欧阳晗竭尽全力保持头脑清醒,但头脑懒得听他的命令。于是,他就整个人都随着欲海浮沉,上下颠簸了。 这次,穆绍勋没有射在他里面,而是在最后关头撤出来,把滚烫的东西留在了他胸口。 粘稠,灼热,带着雄性的味道,印在皮肤上,就好像成了刻意的玷污,那霸道的,透着独占欲的玷污。 妈的,狗撒尿划地盘…… 欧阳晗心里是这么想的。 且不提他这个人究竟有多不识风雅,单说他目前的处境,就值得让人对这种不识风雅稍微谅解一下了。 穴口已经红肿,身下一片湿湿黏黏,脖子上和锁骨上分散着或啃咬或吮吸留下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就是风暴掠过的田地,一派狼藉,凌乱不堪。 更凌乱的,是他的脑子。 已经完全理不清思路的时候,他干脆告诉自己啥都别再想,与其非要讨论出个为什么,不如就按照自己的认定去判断对方。 他穆绍勋,喜欢跟他做这档子事儿。 不是一般的喜欢。 如果说上一次是意外,那这一次,应该就是有意而为了。绝对的。 那头狼,对他,一奸钟情了。 “娘了个腿。”低声红着脸骂了一句,欧阳晗勉强撑起身体,看着坐在床边,借着油灯光翻看着一册像是什么侠义话本的男人,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啊,你也认识字?” 他等着对方动怒,说老实话他挺享受看对方皱眉动怒的,这会让他享受到一种略微有那么点儿变态的成就感。 但穆绍勋似乎更注意章回里的内容。 “我念过书。”只是皱眉,却没有瞪眼,穆绍勋淡淡说着。 “那你背一段《千字文》给我听听~” 这是明显的找揍。 但奇怪的是,穆绍勋竟然也没被激怒,反而只是合上书本,放在窗台,便翻身下床了。 欧阳晗一脸茫然看着他穿衣,穿鞋,出门,一脸茫然等了片刻,又一脸茫然看着他端着一盆热水走回来。 穆绍勋淡淡然把手巾在水盆里泡湿,简单拧了两下之后走到床前,按住那鸟窝头的家伙,开始给他擦身体。只是,每擦掉一处湿黏,他就会念一句《千字文》。 “天地玄黄。”胸口。 “宇宙洪荒。”还是胸口。 “日月盈昃。”小腹。 “辰宿列张。”小腹继续往下…… “行了行了!”实在不能接受背书和擦身这两种判若云泥的事物同时出现,脸红得好像大姑娘擦多了胭脂的欧阳晗挣扎着想逃。 穆绍勋挑起眉梢。 逃?哪儿那么容易。 轻松压住对方,穆绍勋继续。 他擦得挺仔细,甚至有点过于繁复。 “妈的……活该你麻烦。”欧阳晗红着脸骂街,“狗撒尿一样,弄我一身!” “……留在这里头,更麻烦。”被那家伙的烂态度激得起了坏心思,穆绍勋扔下手巾,按住对方的腰,直接把手探到了那狭窄的缝隙,而后凑到他耳根低语,“上次弄了好半天才干净,你还哭哭啼啼不让我动,像个让男人踢了屋门、摸了奶子的小寡妇一样……” “瞎扯蛋!!”欧阳晗用突然涌起的力气推开了穆绍勋,脸红加了倍,他呼吸急促,手也有点哆嗦。 那样的言辞,那样的表情,全都让他瞬间就没办法做出更多更强烈的反抗,不管从语言上还是行为上。 但很奇怪的,他并不是生气,也没有受到羞辱的感觉,就只是真的好像被男人踢了屋门摸了……那啥的小寡妇,只不过,摸得挺舒服…… 嗯,欧阳晗你可以去死了,你还有脸觉得舒服…… 当天,穆绍勋并没有再更多调戏他,一来是那家伙看样子已经被逼到了某个程度,二来,自己也确实不是很喜欢调戏别人的人。 匪首,不是流氓,杀人,远比戏弄人更有乐趣不是吗? “行了,睡吧。”把手巾搭在水盆边上,穆绍勋翻身上床。 油灯被吹熄了,黑暗之中,好一会儿,欧阳晗才平息了心跳,真想穿衣服摔门一走了之,可夜幕下满山的竹林还是一想起来就令人心慌,穆绍雄说了,竹林里有野兽。 算了……虽说床上也有野兽,可这个野兽至少可以用语言跟他交流。 用奇怪而且根本就是牵强的借口让自己留在了床上,欧阳晗翻了个身,背对着那该死的山匪,继而终于在缭绕的疲惫感中等来了睡意。 然后,第二天上午,等他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懒洋洋翻身下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比上一次要好很多,他松了口气。 没有头疼,腰么……也还好。行,还好就好。 只是,饿了。 四下里看了看,屋里没人也没见有吃的,欧阳晗穿好衣裳,推门走到院子里。 太阳格外好,透过高耸入云的竹林缝隙洒下来,照得浅灰色的石墙暖暖的。 院子里挺整齐,一圈矮篱笆围拢在四周,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野花。 要不是说他知道这是个土匪窝子,乍一看上去,肯定会以为眼前是一个人烟稀疏的小山村,放眼望去,林中有飞鸟,檐头青青草的,好一派山野风光。 “欧阳大哥。”一个声音敲碎了他的山野风光,回头看,是个匪兵。 “怎么了?” “当家的叫您去大堂呢,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准备……哦我知道了。”赫然想起来所谓的准备是指什么,欧阳晗敲了敲后脑勺,迈步跟着那匪兵往大堂方向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欧阳晗远远看见地上摆着两只大箱子,都敞开着盖子,里头似乎满满当当。 凑近看,的确是两大箱好东西,金的银的,丝的绢的,珠的玉的,应有尽有。 “带上这些,应该够了。”站在箱子旁边的穆绍勋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表情,已经恢复到常态,一个占山为王的匪首。 “嗯。怎么都够了。”点了个头,欧阳晗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也恢复到常态,一个口外土匪的眼线。 “当家的,你真要亲自去?”旁边一个头领问。 “这个昨天就说定了。”穆绍勋答得自然。 “可这一路上谁知道出不出差错啊。”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2 出了又怎样,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瞥了一眼欧阳晗。 突然发现对方话里有话,他眯起小眼睛咬紧牙关。 好你个独眼狼,拿老子当麻烦是吧! “那,当家的你可千万小心。”另一个头领带着不安,说完之后转脸看向欧阳晗,“欧阳先生,这一路可不近,要有个万一,您可得帮衬着点。” “一定的一定的……呃……”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之后,他才刹那间警觉起来。 等会儿,自己这是已经把这档子事儿给应下来了嘛?!! 自己就这么同意了!? 穆绍勋看着他,盯着他,手放在刀柄上。 “呃……我是说,这两箱都是东山的?”当机立断改了口,欧阳晗瞬时觉得自己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这个是。”穆绍勋指了指其中一只箱子,而后又指向另一只,“这一箱,是西山口一大早打发人送过来的。信都印好了章,压在最下层了。” “喔……”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睡了那么久,但凡要是能赶上冯家寨的人来,他也有机会跟着逃跑不是吗。还有那老刘头,怎么这么神速,一夜之间就把印章刻好了……真是…… “你们找人来,箱子贴上封条,装车套马,准备下山。”穆绍勋布置着任务,几个头领马上得令行事。 而一旁的欧阳晗,则无精打采一声暗叹。 看来是非得跟着走一趟不可了,但谁又知道这一路上,都会发生些什么,会遇上多少沟沟坎坎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穆绍勋和欧阳晗,是在当天下午出发的。 中午吃过饭,喝了送行酒,两个化妆成客商模样的人乘上骡子车,离开了东山头。 拉车的骡子膘肥体壮,这是去年抢上山的,装着财物的车结实灵活,这是上个月过路商旅的,箱子里的金银财宝就不用提了。这么说吧,除了他们两个身上的衣裳,没有一样东西不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弄到手的。 而就是这个其实颇有几分凶残的男人,正戴着精编草帽,穿着马褂长袍,手里拿着细长的鞭子,轻轻松松赶着骡子车前行。 那动作格外自然,好像是个多年的老手,欧阳晗看得默默咋舌。 自己果然是个城里长大的娃。 别说赶车了,骑马都是自从需要给口外送信时起才现学现卖的。以往在北京,近的,他走路,远的,他叫车,家里没有农户,也没有需要牲口干活的买卖,只记得小时候骑过胡同口豆腐房老孟家的毛驴,除此之外,驾驭车马这事儿,他就是只见过没干过了。 “我说,你赶车赶得真稳当哎~”终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欧阳晗边说边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嗯。”穆绍勋只是应了一声。 “以前练过?” “……小时候。” “噢,那你家原来做买卖的?得拉货上街?” “不是。” “那是干啥的?” “……”感觉自己被问一句答一句的实在有点烦,而且那家伙显然就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不罢休的,放弃了一样的叹了口气,穆绍勋无奈开口,“以前,家里有点地,爹娘种了些菜,自家吃不完的,时不时拉到集上卖了。” “哦——!”挂着尾音一脸原来如此的家伙有点滑稽,“闹了半天,你原来也是正经人家儿的孩子啊。” 穆绍勋皱眉了。 “废话!不是世道所迫,哪个放着好日子不过落草为寇?!” “得~算我嘴欠~惹当家的您不高兴了~我掌嘴~”假惺惺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欧阳晗嬉皮笑脸。 他有点儿小愉悦。大约是因为那头孤傲跋扈的狼竟然跟他说了自己的旧事,啊当然了,这也是被烦的够呛才干脆说了的。可,终究也比不说强啊是不是~ 能够沟通,而且是这种自家琐事一类的沟通,绝对是个大进步。 他的偷笑,穆绍勋看得清楚了然。 那个穿得体面却没有好好把领扣系好的家伙,那个坐在车上坐没坐相的家伙,那个一手按着草帽,一手撑着车沿的家伙…… 真是。 怎么看都是个痞子。 一个没有什么杀伤力,本性似乎格外简单,容易因为一丁点小事就快乐起来,在床上又格外让人欲罢不能的痞子…… 穆绍勋是真的欲罢不能了。自从那一次在大堂后墙见了那家伙陷入情欲中的表情,他就瞬间没了多年来建立起来的精神防御。原本是真的认定了男人没什么好玩的,可就在那一次过后,他上了瘾。别的雄性他都还是看不进眼,唯独这家伙,那些“那时候”的表情,让他怎么也看不够,看不烦。 好在,他是知道男人和男人该怎么做才对的,于是,他就那么做了。 幸好那么做了。 真真儿的不后悔啊…… 想着想着,不自觉间心情就不受控的愉悦起来,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邪恶和凶悍的男人轻轻扬起了嘴角。 从口外,到总督府,是一条不短的路程,就算把能用来赶路的时间都用上,也得花往返于北京的两倍时间左右,好在拉车的骡子年轻精壮,跑起来分外轻松欢快。 “哎~要说。”受不了沉默气氛的家伙又开始找新话题,“这马可真不错,不知道累似的。” 穆绍勋侧过脸,看着欧阳晗。 “……这是骡子。” “啊?是吗?” “你连骡马都分不清?” “我就知道骡子是驴父马母,要说区分,好像打小儿就不灵。” 果然是个五谷不分的城里人。 穆绍勋懒得说出口这句话,更懒得给对方解释这两种动物的区别。 不过欧阳晗的叨叨叨还是不停传进他耳朵里。 “骡子比马大哈?是吧?通常来讲。” “嗯。” “耳朵是不是也略微长点儿?” “是。” “据说脾气不太好?” “你都知道还问我!?”穆绍勋来了气,他有点儿想一脚把这个货踹下车去。 “多少知道点儿~~”嘿嘿嘿起来,欧阳晗仍旧叨叨叨,“驴父马母是骡子,那马父驴母呢?叫啥?啊?” “你可以闭嘴了。”眼里流露出凶光来,穆绍勋真想把那家伙捆起来塞到后头的钱箱子里去。或者,干脆拖到路边小树林狠狠“教训”一顿。 被恶狠狠瞪着的人缩了一下脖子,安静了。略带着根本不诚恳的委屈叹了口气,欧阳晗扭脸往旁边看。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没多久。 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穆绍勋。 他恍惚中觉得自己似乎太无情了,这家伙虽说嘴欠,但毕竟只是嘴欠而已,有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3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3 必要对他这么凶么?没有吧…… 毕竟他是帮忙运送财物的,而自己也是指定了要他帮忙,为什么指定他?自己心里清楚,不外乎就是想要这种只有两个人的相处时间罢了。 该死!突然这么承认了就觉得腔子里有一把火烧起来似的! ……算了! “马父驴母,生下来的叫驴骡。”空前的战败感袭来,穆绍勋只想大大的叹口气。 他眼看着旁边的人带着“你果然没办法不理我~~”的贱表情转过脸来对着他,却又抬不起手来去给那张脸一巴掌。 “要说,这天儿可是见冷啊~”欧阳晗高高兴兴念叨。 “嗯。” “可你山上倒是挺暖和~” “太阳全天晒得着。” “是是。”点着头,欧阳晗终于准备说点正经事了,“咱等到了北京,穿城还是绕城?” 被这突如其来的商讨弄得愣了一下,穆绍勋想了想才回答。 “绕吧,穿城太显眼了。” “是,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来着,可又一琢磨,就是因为穿城显眼,咱才穿城而过呢。” “你是说……”脑子里把对方的话分析了一下,穆绍勋略微勒住了缰绳,“造势?” “要不说呢,你穆当家的就是聪明。绝了~”颇为江湖气的挑起大拇指晃了晃,欧阳晗连连点头,“回头咱再找几张红纸,写上‘支援剿匪’几个大字,专门儿挑人多的大街走,从北往南,一路给它穿过去!让谁都知道有这么一车金银财宝是往总督府送的,到时候他们不承认都不行~” 计划,颇有些大胆,穆绍勋默默权衡,而后看向对方。 “你可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就不怕遇上熟人?” “不会~我家在东边,咱从西边走不就成了~?” “你确定?” “这有啥不好确定的。”轻松说着,欧阳晗突然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就笑了出来,那张贱兮兮的脸朝着穆绍勋凑了过去,“哎我说,穆先生,你不会是替我担心呢吧?啊~~?” “替你担心?”穆绍勋一声冷笑,抖了一下缰绳,骡子重新迈开腿前行,“我是怕你被认出来,坏了好事。” 表面上,那冷真的是冷得十足,而心里却扑通通起来,这种反差让穆绍勋有几分恼火,可又无法停止。 他不知道旁边那家伙是否看出了他的心理变化,但总之欧阳晗没有被他的冷笑毁了心情,反倒是心情莫名好起来。 并未嘴欠再戳穿对方,欧阳晗调整了一下坐姿。 “哎,穆当家的,一路上也没啥乐子,我给你唱个小曲儿吧?” “什么?” “京东大鼓,《拆西厢》,怎么样?我跟天桥一老爷子学的,保证有模有样儿,听不听?我唱了啊~” 还敢问听不听?!听不听的你不是都要唱了吗?! “随便。”气得都要乐出来了,穆绍勋干脆放弃。 “得嘞~上耳听啊~”来了精神,欧阳晗清了清嗓子,手敲着车沿,放开了嗓子。 表的是~崔莺莺闷坐手托着腮,叫声红娘你过来,你姑娘有一件不明的事呀,直到如今我没解开。 我本是名门之女千金体呀,为什么惹下这一场灾。张君瑞,他本是唐朝的一位客。你姑娘是宋世三代的女裙钗~ 唐宋相相隔倒有二百载,是何人给编出这部西厢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擦胭脂抹粉儿总嫌不白。 小红娘闻听抿着嘴儿的笑哇,您不明白我明白…… 青山,碧水,黄土的路,走得轻快的骡子,载着两个男人的车子,远处是碧蓝蓝的天,身后是车马扬起的烟尘,烟尘散尽处,曲调却还在缭绕不绝。 偶尔侧眼看看旁边那边唱边比划身段甚是开心的家伙,穆绍勋不经意间无奈的笑了出来。 也好,就让他给这趟“买卖”添点彩儿吧,他不嫌累,就让他折腾好了。 何乐,而不为呢。 ☆、第十九章 从离开东山,到来至德胜门外,一路上没有什么差错,两人在住店的时候特意选了店面大有排场的,一方面的确是为了造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 而也就是在那一夜,大红的字条贴在了箱子上。 支援剿匪。 四个字格外刺眼,透着一股子不可一世。 就是带着这谁都要看两眼的“招牌”,两个人,赶着车,从北向南,纵向穿过了整个北京城。 街头巷尾的议论总是比季风来的都要快,坊间关于口外剿匪的传言,以及匪类有多凶悍的传言,多亏了这两个人的招摇过市,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匪首长得多彪悍,手下有多少人员,这些匪徒如何如狼似虎,他们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匪徒的装备有多完善,到底有多少路过客商被劫财,林林总总,越说越离谱。 欧阳晗一直觉得,真是没有比人这玩意儿更好糊弄的了,随便给一点讯息,立马就有无限的发挥空间。这便是他一定要带着财物穿城而过的原因。 北京城再大,整个穿行一遍也不难,棋盘格一样的道路纵横交错,但只要沿着一条正南正北的大街走下去,自然可以直接从北门走到南门。连歇脚吃饭的时间都算上,等到从右安门出了城时,天都还没有黑下来。 “挺好~”欧阳晗看了看西方天空正好停留在护城河沿柳树稍的太阳,吁了口气。 “再走走就住店。”穆绍勋没心思放松,对他来说,这只是准备工作做了一半而已。前头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而最重要的事儿,还完全没干呢。 差不多又走了一个钟头,眼前是稀稀落落几间民房,四周是菜地,菜地周遭还有零零散散几处苇子坑。 “别走了。”穆绍勋勒住了骡子。 “怎么了?”欧阳晗不解。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往四周看,耳朵捕捉着细小的声响,像个狩猎者。 “到底怎么了?”觉得气氛不对,欧阳晗压低嗓音问。 而就在他得到穆绍勋的回答之前,那答案,就直接跳到他面前了。 从苇子坑里,不知怎么的,就窜出来两个人。 一个拿着棍棒,一个拿着猎枪。 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穆绍勋眯起了眼。 从刚才就隐约听见周围的苇子坑里有异常响动,结果,怎样?这异常就摆在面前了! 居然是劫匪。 “别动!别喊!下来!”拿着棍棒的家伙气势汹汹命令两个人。 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两人表情都不像是被劫道的人。 除去最开始的吓了一跳,之后就没有一点该有的慌张恐惧,反而一个面沉似水,一个坦坦然然。 “身上有防身的东西赶紧拿出来扔了!”另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4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4 一个拿着猎枪的家伙靠近,把枪口指向两个人的胸膛。 被这么用枪指着,要说完全没感觉,也是不可能的,但欧阳晗真的没有害怕,他只是在想这两个倒霉鬼,待会儿就要倒霉了。 不出他所料,当猎枪指着穆绍勋,拿枪的人吆五喝六让他老实点时,他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速度,先是一把攥住那支枪的枪筒,用力一扳,枪就从对方手里被硬拽了出来,紧跟着,他在极短的瞬间拔出枪来,啪!啪!两声,两个根本不入流的劫匪,就都成了黄泉路上的鬼。 而收起枪来的穆绍勋,则只是一脸平静,查看了一下两个人是否还有口气在,发现都已经没了呼吸,他叫欧阳晗来帮忙。 “弄哪儿去啊……”欧阳晗有点头疼,不是担心无法处理,而是刚才那两声枪响距离太近,弄得他有点耳鸣。 “苇子坑里。”穆绍勋指挥。 “哦……”答应着,他帮对方处理好了两具尸体,继而将猎枪和棍棒也跟着扔进了苇子坑。 浅浅的水塘成了坟茔,芦苇飘飘摇摇,遮住了逐渐下沉到底的尸体,幽暗的小路上一片宁静,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得~你说咱哈,不光给总督送缴费的钱,还干脆帮着总督府剿匪了~”口气有点无奈,欧阳晗看向对方,“要说当家的啊,你这手可真是快啊……我还说先跟他俩逗逗贫戏耍戏耍呢,这也没戏了。” “有你戏耍的工夫,命都没了。”穆绍勋皱眉。 “不可能~有你穆当家的在呢,还能让我没命~?”话,说得格外自然,欧阳晗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往骡子车走去,而站在原处的穆绍勋,却被那句话撩拨得心里某个地方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 说起来,穆绍勋有件事不明白。 欧阳晗怎么总是能让他心里发痒,是那种只想扑过去把他撕巴了的痒。或者,至少是把他衣裳撕巴了…… “要说哈~”那欠撕巴的家伙坐在车上,嘴仍旧不闲着,“这一道上有你在,我倒是真踏实。之前杀张有人的时候我还觉得挺瘆的慌的,现在好多了。” “杀张有人用的是刀。”穆绍勋的提醒有点无情。 不过欧阳晗无所谓。 “用什么杀,也都是杀啊对不对呢~不过也是有差别,这回你没溅我一身血。” “枪,终究快一点。”穆绍勋叹了口气。 他有点无奈。 以往在东山上,每次越货都是一大群人,他,是那一群亡命徒的首领,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将手里那把砍刀斜着劈下,没人能在他手里留下一条命来。而只身在外时,他喜欢用枪。就像他说的,用枪,毕竟更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置人于死地,才是孤身一人涉入江湖险恶得以保命的先决条件。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独猪群狼”这个说法描述的了。林莽中,遇上孤单一头野猪是相当恐怖的事情,那彪悍丑陋的野兽会不管不顾高高举着獠牙直冲你撞过来。而更恐怖,生存几率更渺茫的,则是遇上狼群。由头狼带着的十几头乃至几十头狼,会用极强的耐力围堵你,把你逼上绝路,然后一点点聚拢,最终有个领头的扑倒你身上,一口咬断你的喉咙。 可是,当狼落了单,天生的谨慎、狡黠和多疑,就会让它处处小心,遇到危险也往往选择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而不再是闪着血红的眼享受猎杀的乐趣。 只身在外,总要夹着点尾巴。 这是穆绍勋的行事原则。 离开他自己的地盘,他会忍耐,会用在山上时不屑的招数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这让他多少真的有点无奈,却又必须如此为之。 “穆当家的。”旁边一声招呼打断了他的纠结。 “嗯?” “我听你兄长偶然提起过,你爹娘是因为战乱……哈。” “……嗯。” “真是……这世道。我们家那条胡同,胡同口有个卖烧饼的,那大哥也是因为当年老家打仗,全家上下二十几口,除了他,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是一路要饭,从老家走到北京的。原来卖烧饼的是个孤老头,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小时候我爹带着我买烧饼,见过他破衣烂衫的样儿。” 欧阳晗边说,边调整了姿势,靠在身后的钱箱上。那张欠打的脸难得一见有了严肃的表情。 “能在没打仗的地方住,是福分。”穆绍勋眼睛看着前方,手里攥着缰绳,但给对方的回应却是认真的。 “那是那是。可惜啊……” “可惜?” “可惜我爹妈死得早,幸亏我还有个大哥,哥儿俩能相互照应。” “你大哥……比你大几岁?” “三岁。” “三岁而已。” “三岁就管不少事儿了。以往我跟胡同里的孩子打架,打不过的时候都是他替我出头。”急着帮哥哥讲好话,欧阳晗说完了才发现这好话把自己当初没出息的德性给暴露了,傻乐了几声,他撇嘴,“要说,我也是够不让他省心的。” 心里暗暗念了句“你知道就好”,穆绍勋微皱着眉一声浅笑。 从离开苇子坑,到临近总督府,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过匪徒,而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生活。 这种变化不知不觉,无声无息,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就只是边走,边聊,一点点将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一脚踏上总督府所在的市镇土地那一刻,欧阳晗也好,穆绍勋也罢,都或多或少的,心里一颤。 怎么可能不颤呐,这种天大的事儿。 “先找个店住下。”穆绍勋拽了拽缰绳,让骡子放慢了速度,又将草帽的边沿压低了些,不让路上的闲人看到他的那一只眼。 “找个离总督府近的吧,也好观察动静。”欧阳晗提议。 这提议得到了认可,两人在总督府周围绕了一圈,选了个不大不小的客店住下了。 客店是个两进的院子,院门背对着总督府大门,开在一条挺宽敞的胡同里,但里边那一层院子的后窗,却能清清楚楚看见总督府的斜前方。 欧阳晗和穆绍勋,住的就是这间屋。 骡子车,放在客店外头了,看着小伙计给骡子加了草料,又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把两个箱子抬进屋,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叫了几个菜,烫了一壶酒,从外院井边打上水来简单擦洗了一下,天也差不多暗下来了。两个人回到屋里,开始吃饭。 但欧阳晗看着酱牛肉和素炒饼,有点吃不下去。 “怎么,不饿?”穆绍勋没动筷子。 “倒也不是。”吁了口气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5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5 ,那家伙咋舌,“办大事儿之前,我都不怎么吃得下去饭。” 这说法让对方皱起眉来。 “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这跟男女无关吧……”故作委屈嘀咕着,欧阳晗抓了抓头发,而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刚才就琢磨了,你说,咱这次是把东西直接交到总督手里呢,还是交给他手下?” “交给手下,只怕信不能及时让他看见。” “可直接交给总督,一旦他看见了信,弄不好咱俩当时就没命了。”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信在最下层,等他看见,已经晚了。” “说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他会不会马上叫人把东西都翻腾出来一一检查呢……就说倒也应该不至于,那些个当大官儿的,当着外人的面儿,不会这么翻箱倒柜的。就怕,他让手下这么倒腾……反正我觉着,放最底下怎么都特不保险。” “那就放最上层。”被那唠唠叨叨的家伙弄得有点烦躁,穆绍勋低头吃了几口菜。 “放最上头也危险,他要是当时就打开看呢?咱俩还是立马完蛋。” “……” “……” 沉默,持续了大约一杯茶的工夫,然后,穆绍勋突然开口。 “那就还是交给他手下,信放最上层,交了之后马上离开,等他回来见了信,咱们已经出城了。” 欧阳晗听着,小眼睛里再度射出了贼光。 “行啊哥哥!脑子还真不一般呐!” “你小点声!”虽说更恼火被叫哥哥,但压低音量更重要,穆绍勋呵斥了那有点得意忘形的家伙一声,而后透过窗缝看向高挂着灯笼的,气派非常的总督府大门,“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总督才能不在。” “这你就多虑了。”收敛了声音,可得意还在,欧阳晗放下心来一般开始往嘴里塞炒饼,“凡是当官儿大到一定程度的,应酬都贼多。甭说总督了,就说一个小小的警察厅长吧,今儿开会,明儿视察,没一天消停的,晚上更热闹,要么就是富商请客吃饭,要么就是去别馆陪姨太太,要么就是带着一大家子人去戏园子白听戏。要多‘忙’就有多……咋了。” 欧阳晗说得热闹,快说完时,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被看得有点毛,他停了筷子。 “没有。”低头笑了笑,穆绍勋端起酒杯连喝了几口,“带你出来,果然对。虽说四时不辨五谷不分,可你这个城里人,倒是真的见过世面。” “那是……”连续嘿嘿嘿了好一会儿,那稍微给点夸奖就找不着北的家伙又给彼此满上了酒。 “只不过,这次毕竟凶险。你想过万一不成……” “哎哎哎!别说丧气话啊!”欧阳晗赶紧摆手,“咱这回肯定成,绝对成,就没有不成的道理!” “好吧,就算能成,你有没有想过成了以后的打算?” “以后?”欧阳晗抬头看着对方,那种不知何故透着些许百味杂陈的目光,让他也百味杂陈起来,一声长叹,他放下酒杯,向后一仰,躺在床上,“以后啊……哎呦喂……要说,真成了的话,这警察厅,铁定是回不去了。弄不好北京城都没法儿呆了。总督府就算不剿匪,也肯定得追查咱俩是谁,到时候……” “不如……” “去外地躲躲!做做生意,没准儿就发家了呢。”欧阳晗话来得急,穆绍勋那还没说出口的言辞就那么被带过去了。但对方没有发火,也没有接着说什么,反而只是一口一口,用酒把想说的,全都冲了下去。 “这次事成,整个东山西山,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换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穆绍勋垂下眼睛。 “这都好说,就是,当家的,我对尊弟冒犯的那个事儿……你看能不能抵消了?” “……”看着那家伙明显就是在嬉皮笑脸还装出一副可怜相的德性,穆绍勋又好气又好笑,可最终,他还是笑了出来,“好,就一笔勾销了。” “得嘞~!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可不准耍赖!” “你当我三岁孩子么?!” “没呀~~哪儿敢呀~~”一脸不诚恳的撇了撇嘴角,欧阳晗又傻笑了几声后,便沉默下去了。 这次沉默,持续了挺长时间,直到桌上杯盘狼藉,酒壶空空。 放下筷子,欧阳晗用刚住进来时,小伙计送过来的茶水淑了漱口,而后看着对面的男人。 穆绍勋察觉到那视线,也意识到这视线颇有几分微妙。 “当家的。”视线微妙的人开口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什么想说什么。” “就刚才……算了。”笑了起来,又摆了摆手,那明显已经醉了的家伙,脸上带着绯红,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穆绍勋眼看着对方凑过来,凑过来,越凑越近,而后突然,又似乎是必然的,搭住他的肩膀,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唇。 穆绍勋是有几分愕然的。 但欧阳晗好像格外坦然。 “当家的,但凡这两情相悦,总得有个先后步骤哈。先摸个小手儿,再亲个小嘴儿,然后才能那啥呢。”一脸朦胧的严肃,那不知何时竟然爬到对方腿上去的家伙捧着穆绍勋的脸,茶水漱不掉的酒气全都喷在他脸上,“那什么,人家信天游唱得好嘛,‘我要拉你的手~~我还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们俩人儿……’” 浪声浪气的小调没能唱完。 欧阳晗就被整个掀翻,扔到了床上。 穆绍勋不说话,应该说他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说话。 有点粗暴的扯开对方的衣领,他在那锁骨上咬了一口,而后在那家伙红着脸喊疼的时候,猛然堵住了那张嘴。 简直就像是发春的野猫,让他张着嘴,他就只知道叫!不如干脆堵上,堵个结实,然后再好好蹂躏他一顿!看他还找打!不……一顿不够,多少顿都不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货,不把他关起来锁起来时常调教他就不消停! 脑子里解恨一样这么想着,感觉这一路上已经把某种东西压抑了太久的穆绍勋,再也没能管住喷涌而出的情欲。 他死死压着欧阳晗,把那家伙剥得精光,用裤带绑住那双手腕,而后把手掌沿着那确实没什么摸头,却怎么都摸不够的身体一路游走。 胸前最敏感的地方很快就硬了起来,胯下更敏感的地方硬得更快,总是吐出欠打言辞的嘴现在只顾忙着喘息,这幅德行让穆绍勋格外满意。 挑起嘴角,他分开那双长腿,压低身体,把两个人的物件攥在一起,上下揉搓。 “啊哈……”倒吸一口凉气,欧阳晗出了声,他皱着眉享受这种欢愉,然后没多久就弄湿了对方的手心。 “真没用。”看了看那因为醉酒很快就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6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6 憋不住,先一步达到顶峰的家伙留在自己指缝的粘稠,穆绍勋笑骂了一句什么,接着干脆把那粘稠涂抹在微微紧缩的入口。 指头进来了…… 被探索的指尖碰到要命的地方时,欧阳晗浑浑噩噩中发觉自己刚刚舒爽过一次的某处又精神起来,像是嚣张挑衅一样立在对方面前。 穆绍勋很擅长回应这种挑衅。 真的。 抽出不耐烦的手指,撤掉自己的裤子,释放出早就硬到发疼的凶器,真正的侵略,就在下一刻开始。 他顶进来的时候,欧阳晗的低叫带着几分哭腔,而当他慢慢开始动作,那哭腔却开始有了发情的味道。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就好像第一次时候那样,他们都醉了不是吗?!那还想什么,做就是了!! …… 只是…… 这一次,穆绍勋也好,欧阳晗也罢,都在以醉酒为借口的同时,从心里某个地方,缭绕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灼热的情绪来。 可是,这种情绪很快就溶解在欲望里,伴随着激烈的冲撞,化作彼此滚烫的喘息,和似乎总也停不下来的唇舌缠绕,让整场熊熊而起激情,又平添了一分快要爆裂一般的味道。 什么都不想管了,也什么都管不了了,就是他了,就这么着吧! 这是在情绪的临界点上,两个人不谋而合碰到一起的,最真实,最赤裸裸,最缘自本能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当天夜里,穆绍勋做得有点过。 但是欧阳晗没有求饶。 两个人就好像在江洋翻覆中莫名巧合挂在同一张网上的两条鱼,挣扎中缠绕得越来越紧。 而事后,穆绍勋心疼了。 他觉得自己很少很少体会到心疼的感觉。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匪首,自己手下伤了病了,他会让人小心照顾,但谈不上心疼;大哥和三弟他时时挂念,然而毕竟这二人一个被别人照顾得很好,一个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都不用他操心。于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心疼的滋味,真的不那么好受。 于是,他抱着软绵绵的欧阳晗,给他解开手腕的束缚,有点手足无措,有点笨拙的,轻轻亲吻对方的耳根。 “穆绍勋,算你狠……”欧阳晗欲哭无泪团在床上,伸手摸到两腿之间的粘腻,报复一样将之抹在穆绍勋身上。 “躺着别动。”感觉好像有只被教训了的野猫还想伸爪子挠人,穆绍勋几乎快要笑出来。他小心安置好那家伙,给他裹上被子,而后离开房间,去开着门的后厨提了一壶热水回来。就像前两次那样,帮欧阳晗擦掉身上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残留,然后自己也翻身上床,再度把对方牢牢抱住。 “睡吧。”他说。 欧阳晗还算听话配合,当然也是因为累到了一定程度,很快就睡了个不省人事。他这一觉睡得相当久,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会根据被“虐”程度自动调整睡眠时长,他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转醒过来。 迷迷瞪瞪睁开眼,摸了摸在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他懒洋洋坐起身。 那男人不在身边,不在身后,但是在房间里。 穆绍勋坐在另一张床上,衣服披在肩头,正透过窗缝看着斜对面总督府的动静。发现他醒来,马上站起身。 “怎样。” “不怎样。”赌气说着,欧阳晗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开始穿衣服。 穆绍勋直觉认为,如果他去帮忙,那只猫一定会恼羞成怒开口咬他吧。 被这种想法弄得有点想笑,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床之间的小桌上刚刚叫小伙计送来的午饭。 “饿了就吃。” “喔……”边答应边又打了个哈欠,欧阳晗穿好裤子之后,趿拉着鞋往外走。 “去哪儿?” “出恭,干啥,你要参观呐。”顶着鸟窝头的家伙没好气儿的丢下一句话,就边系裤带边出去了。 穆绍勋无奈摇了摇头,把饭菜上扣着的纱罩打开,给彼此都摆好筷子,等对方回来。 欧阳晗没去太久,等到回来时,已经精神了不少,脸明显是洗过了,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渣还挂着水珠。晃进屋,坐下,他抄起筷子,夹了一块蒸山药送进嘴里。 “总督府有动静么?”他问。 “还没有,只看见有兵进出换岗而已。”穆绍勋听着那嘴里塞着东西有点好笑的声音,把另一盘小炒肉也往对面推了一下。 “你吃了么?” “早饭吃的晚,还不饿。” “那这么说你早起来了?” “也没早多少。” “喔。”心里暗想着你丫也会累哈~欧阳晗这顿饭吃得欢快起来。 两人间简单平静的对话时不时进行着,还算规矩的把菜吃了一半留了一半,欧阳晗抹抹嘴,伸了个懒腰。 “哎。” “嗯?”发现没了“当家的”做开头,穆绍勋感觉有点复杂,但还不算坏。 “我刚才想,进了总督府该怎么说,多少也理出点头绪来了。”邀功似的说着,欧阳晗等着对方竖起耳朵,但他等来的,只是一个拒绝。 “总督府你别去了。” “啥?!” “你别去了,风险太大。” “不是,你等会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欧阳晗满脸难以置信,“我要是没记错,最开始可是你非让我一块儿来的吧?!” “是没错。” “那怎么现如今……” “现如今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 “没怎么。”皱起眉来,穆绍勋拢了一把头发,“让你别去你就别去。” 屋里的气氛僵住了好一会儿。 两个人都在沉默,一个沉默得冷静,一个沉默得抓耳挠腮,最终,抓耳挠腮的那一方毫不令人意外的先开了口。 站起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欧阳晗绕过桌子站在穆绍勋面前。 “不成,你休想让老子耍了单儿。” “什么?” “上了东山,你是大当家的,可在这儿,你得多多少少听我的。”欧阳晗边说,边指了指自己,“好歹我在警察厅里混,官面儿上的人一个眼神儿一个动作一句话,我差不多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知道意思,就好随机应变,你呢?你倒是肯定杀过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可打交道什么的,你不如我。哎,说真格的呢,你别瞪眼。反正这回你必须带我去,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一席话,说得穆绍勋一时间竟没了回应的言辞,他心里上下翻腾了好一阵,而后终于在欧阳晗的再三催促之下点了头。 “好,我知道了。”他说。 “这就对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7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7 ~”心满意足坐回去,欧阳晗哼着又不知是哪儿来的小调,开始一起往窗外看。 且不说他们两个心里是否都藏着某种铁定已经生长出来的感觉,单说那神不知鬼不觉的监视,终于在天又黑下来之前,总督府门前有了异样。 灯火通明,一辆漆黑的汽车停到了宽敞的大门口,司机下车来,拉开车门,一个士绅模样的人迈步下车,整了整衣襟,看了看怀表。而后紧跟着,大门敞开,一个高大魁梧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大胡子,马靴,腰间的枪,通身的尚武精神。 “就他了!”欧阳晗亢奋起来。 “总督?” “是。” “你确定?” “哥哥,我天天都看报纸。照片儿都跟上头呢。” 怒目而视了一眼那家伙,穆绍勋决定再被这么称呼就揍他。 “看来这是要去应酬了……”仔细盯着门前几个人的一举一动,眼看着那士绅低三下四给拉开车门,眼看着总督和千娇百媚也就十八九的年轻夫人上了车,又眼看着门前的卫兵敬着礼目送车子开走,欧阳晗点了点头,“得了!就趁现在,赶紧!”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穆绍勋本想多问一句“你真的要去?”,又感觉不会得到否定的答案问了也是白问,叹了口气,干脆开始做准备。 两个人先把箱子底层的书信挪到最上方,而后穿戴整齐,再叫伙计把两个箱子抬上骡子车,便结了房钱,离开了客站。 距离再近没有了,出了胡同口,又一拐弯,汽车离去的薄尘还没散尽,骡子车就带着新的薄尘停在了那相当阔气的大门前。 先下车的,是穆绍勋,他伸手扶了一把欧阳晗,然后在门前两个士兵靠近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枪。 欧阳晗则自然而然向前一步,挡住了对方的手,继而客客气气躬身施礼,作了个揖。 “干什么的?!”士兵粗声大气问道。 “两位官爷。”多年在市井间和警察厅里混出来的江湖气立马涌现,欧阳晗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指了指身后车上的箱子,“我们是来尽忠的。听说总督大人要剿匪,我们作为常年往口外跑的客商,自然想为之出一把力,我们手上没兵没枪的,也就只能是出点儿钱了。您瞅,这儿贴着呢,‘支援剿匪’,我们从北边儿一路赶过来,就是想见着总督大人,把这份儿心意亲自送到他手上。” “喔……支援剿匪啊……”一个卫兵仔细看了看箱子,觉得倒也没什么异样,重新走到欧阳晗面前,他开口,“你们来晚了,总督大人刚刚跟天保报馆的胡主编上同升楼吃饭去了。” 欧阳晗装出来一脸的惊讶和惋惜,两手握在一起搓来搓去。 “那……这可怎么办?” “你们就先找个店住下呗,这周围旅店有的是。那条胡同里就有一个。”卫兵边说,边指了指斜对面的街口。 废话,老子刚刚就是从那儿出来的你瞎了! 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还是恭谦的讪笑,欧阳晗提议。 “您看,要是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先把东西留在府上?实不相瞒,这一路上没让匪徒劫走就算我祖上有阴功了,实在不敢再带着满世界跑了。这既然已经到了地儿,这府上看有没有能帮着给收一下的人?”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 “哎,兄弟,要不,让许先生……” “我看成。” “那,这么着,我去给你们叫一下儿许先生,他应该能接收。哎,要是不行,可别怪我不让你们进啊!”故意拿着个架子的卫兵甲,在欧阳晗点头哈腰连连道谢中转身进了宅院。等了不多时,脚步声再次传来,门里走出来一个一身西装,戴着眼镜,留着小胡子的微胖男人。 典型的幕僚!!! 欧阳晗在心里嚷嚷了一嗓子。 太好了…… 要提起和幕僚接触,他可不能说不轻车熟路,天天面对江一凡,幕僚的行动做派他早就了如指掌了。就算江一凡是个匪出身,可毕竟表面上装出来的,全是人模狗样老奸巨猾的士绅气息。 不露痕迹偷偷拽了一下穆绍勋的衣袖,他上前一步,带着那毕恭毕敬的笑脸,毕恭毕敬的一躬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奇迹般的抢出来一个小时时间=a=,写完了这一章~!【喘气 那一个弯腰下去,欧阳晗立马后悔了。倒不是说别的,单说后腰传来的一阵酸痛,就差点让他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所幸后面的穆绍勋手疾眼快,抢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您这是怎么了?!”对面肉乎乎的士绅也赶紧伸了手去,却显然只是做做样子。 “啊,没事儿没事儿。上路前搬箱子闪了一下儿。”欧阳晗闹了个大红脸,站直身体,他拽了拽衣襟,用怨毒的目光扫了穆绍勋一眼,而后继续向对方套近乎的笑,“请问,先生贵姓高名,在总督府何处高就啊?” “免贵,姓许,许天禄。在总督大人手下做个小小的书吏文官。” 听见这个名字,欧阳晗心里“啊哈!”了一声。 原来你就是许天禄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江四爷想拿来利用的倒霉鬼啊!那得了,对不住了,今儿这东西,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心里喜出望外,脸上不动声色,欧阳晗拱了拱手,说着“久仰久仰”,便把刚才跟卫兵讲的又讲了一遍。 那许天禄听着,点着头,而后笑开了花。赶忙叫卫兵抬着箱子进了大门。箱子放在廊下后,又把两人请进了厅堂。 “哎呀……说起来,二位真是一心挂念国事的仁商啊,敬佩敬佩!” “您太抬举了。”欧阳晗连连摆手。 “只是,东西我可以代收,您二位,是不是留个姓名?”许天禄一言,说得对面两人心头一紧,可就在欧阳晗想要胡编乱造一个名字时,旁边的穆绍勋却猛地站了起来。他先是看了看有点诧异的欧阳晗,又看向同样茫然的许天禄,沉沉稳稳开了口。 “许先生,我们既是来捐钱物的,就没打算留下姓名,您只需记得将东西务必转交给总督大人,请他亲自收下,用于剿匪大计,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时候不早了,您公务繁忙,我们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一番话,说得另外两人哑口无言,而穆绍勋则在拱了拱手之后,转身迈步就走出了厅堂。 “呃……这位先生好血性。”许天禄回过神来。 “啊,那可不,他是练家子出身。”尽快回到为造出来的富商状态,欧阳晗也从椅子里站起身,“许先生,十分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我得去追我那朋友,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8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8 然后连夜启程返乡,家里人都等着盼着呢,我也先告辞了,您忙,您忙……” 如此这般,这一个油滑一个冷硬的两名“客商”,都“告辞”了,厅堂内外只留了许天禄,和那两只满满当当的大木箱。 而送木箱的两个人,则在总督府门口会和之后,上了骡子车,直奔城北门方向而去。 用最快速度出了城,又朝前赶了差不多五里路,到了个僻静的杂乱林地,穆绍勋才勒住了缰绳。 “剩下的路,得换个走法。” “怎么走?”欧阳晗扶着腰跳下车。 “先换衣裳。” “哦哦好!”答应着,欧阳晗抓过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之后,拿出里头放着的两套粗布衣衫。 富商的行头,都被随手扔进了草窠,穿上穷人的衣裳,又把弄得太过齐整的头发拨乱,捋自然,两个人把骡子车卸下来,推到一间废弃的破屋后头,才再次牵着骡子,徒步前行。 走走歇歇,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直到天亮,都没见总督府方向有追兵过来。 进了去时路过的一座小县城时,欧阳晗也好,穆绍勋也罢,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目前看来,是没事儿了吧。”进了一间穷人茶馆,欧阳晗坐下。 “不敢说。”穆绍勋摇头,“最好还是别在路上耽搁太久。” “嗯,好。”他点头答应,而后端起伙计送上来的茶水,连续喝了几大口。 回去的一路上,他们小心谨慎,脚步从不敢在某处久留。途径一座小村子时,他们用骡子和村民换了一头小毛驴和不少干粮,又更改了一次装束,在眼看着就要进北京城之前,那起初的两个富商,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破草帽,旧衣衫,懒汉鞋,干瘪的包袱搭在驴背上,手里的马鞭也成了一根细柳条。 “待会儿,咱从城东走,成吗。”欧阳晗看着已经进入视线的护城河和城墙,表情有点复杂,“我想……先回趟家,跟我哥我嫂子说几句话……” 那样的要求,穆绍勋没能拒绝。 他也知道,眼前这个人一路上跟着折腾,到最后的最后,还把自己可以安稳过日子的可能性给搭了进去。跑过一趟总督府,想在北京继续混,怕是不能了。 他有点觉得愧疚,可隐约中,又觉得也许这样才好。欧阳晗这样一来,应该就只能跟着他去口外了吧…… 靠在猴尾巴胡同那个小院外的墙上,用草帽半遮着脸,穆绍勋默默想着。 而就在院子里,欧阳晗的心思,则远比他的要复杂。 大哥不在家。 自知十有八九,这次见面就会是最后一面了,却没能见到,他看着大嫂和侄子,鼻子有点发酸。 “你等会儿呗,他天黑就肯定回来了。”嫂子劝他。 但他不敢等。 他没有那个时间等。 一切都还未成定局,要让他怎么能等得踏实。 他必须继续前行。 回到自己房里,反反复复,看着眼前这些太过熟悉,已经快要没有感觉的家具,柜子里还有没来得及穿的两套警服,八成也是穿不着了。 又站在原地思考了最后的短短一段时间,他一咬牙,一狠心,走到桌前,准备了纸笔,开始写一封信。 信是留给大哥的。 他说,他惹了点小麻烦,不得不离开北京,去哪里还不能定,但个人安危目前还不用担心。这些年来当警察的积蓄,他留下了,放在枕头底下,那是留给小侄子的,就当是之后十年的压岁钱。这间屋也可以留给侄子将来娶媳妇儿用。所以,他离开,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儿。 他让大哥看到信之后,尽快抽空去一下警察厅,告诉江一凡先生,就说一切已办妥,不知后果如何,但愿人人平安。只求江先生往后多照应这一家三口,他江一凡定会答应。 信件不长,写好之后,他将之装进信封,而后拿给大嫂。 他说,嫂子,我得出一趟远门儿,这个就麻烦你给我哥了,切记切记。 嫂子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转身离开,从背后叮嘱他路上可千万小心,冷了热了渴了饿了,自己要知道心疼自己。 欧阳晗只是点头答应,却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他就那么离开了家。 穆绍勋没有问他半个字。就只是无言的和他再次上路。 两个人又走了一些时候,路过骡马市,卖了小毛驴,然后直奔火车站。 买票,等待,上车。 直到坐下来,他们才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今后,你怎么打算?”穆绍勋试探的问。 “怎么打算啊……”侧脸看着窗外,欧阳晗边念叨边想着大哥看到那封信时会有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闯荡闯荡呗,做个小买卖什么的。” “……”这答案让对方有点皱眉。可“不如去东山”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穆绍勋没能说出口。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欧阳晗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倏地出现在他从来没有过“怕”字闪现的脑海。 这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火车顺利离开北京,一路向北,而就在车途经一个小小的过度站时,却意外的好一阵子没重新开动。 火车下隐约传来乱哄哄的噪声,紧跟着,车门被一把拉开,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冲上了列车。 “各位,奉上级命令,停车检查!”带头的是个留着胡子的年轻男人,在车厢里看了一圈,那人直接冲着欧阳晗和穆绍勋二人走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当所谓停车检查的兵出现时,欧阳晗和穆绍勋,都从脊背窜起一股不详的预兆。 而更令他们难以遏制心跳的,是那为首的兵竟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或是画像之类的纸。 糟了! 难道是……已经成了通缉犯? 不对啊,哪有这么快的?!别说总督没见过他们,就算那许天禄也是只有一面之交而已,怎么可能有照片? 那,这就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穆绍勋把手压在了腰间的枪上,他侧脸看了一眼车窗外站台上端着枪的兵的数量,计划着自己如果带着欧阳晗跳窗硬冲出去,能有多大的把握,可怎么看都觉得可能性甚微。 站台上沿着火车的车身,站了满满一排的兵,个个荷枪实弹,车上狭窄,想要平安顺利逃走更是不可能! 眼看着带头的越走越近,对着照片查验每一个人的长相,穆绍勋额角渗出了汗。 欧阳晗也同样紧张,他眼看着那检查的兵明显空过了老者,孩童,和女人。只奔着青壮年的男人一一对照。 可紧张也不是办法,和对面的穆绍勋四目相对了一下之后,他干脆豁出去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9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29 一样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虽说只是表面的冷静,但不这样,又能怎样? 而终于,拿着照片的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拿着照片看了看,又看了看欧阳晗,那人眼里见了光,突然喊了一嗓子“就是你了!!”,他掏出枪来,冲身后的随从们挥了一下。 几个大头兵一拥而上,把欧阳晗和穆绍勋绳捆索绑。 两个人异乎寻常的,没有挣扎。 他们很清楚,现在不是困兽犹斗的时候,想要逃,有的是机会,但不在此时此刻。紧咬着牙关,两人任凭对方推推搡搡,在众人惊恐疑惑的目光中被带下了火车。 兵,从车上离开了,车,从站台离开了,滚滚浓烟散去时,两人已经被带到了二楼的站长室。 领头的那个士官让当兵的都出去,说是要单独审讯,而后在屋里已经没有了闲杂人等,走廊上的脚步声也消失时,令两人诧异万分的情况就出现了。 那人用最快速度锁好门,转过身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把刚才一直耀武扬威拿在手里乱晃的枪塞进枪套,那人快步走过来,先伸手关上窗户,继而连忙凑上前去,给两人松了绑。 再然后,便是深深的一个作揖。 “欧阳先生,穆当家的,得罪了得罪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瞬间意识到了事情深藏的内幕。 “你是……”欧阳晗揉了揉手腕,不敢马上确认。 “我姓顾,顾元奎。实不相瞒,我是北京警察厅江一凡江四爷的外线。” 这话再一出,什么疑问就都解开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江一凡,这老奸巨猾的幕僚,原来他不止欧阳晗这一条外线!! “二位先请坐听我说。”顾元奎将两人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开始了讲述,“您二位从口外到总督府送东西的事儿,江四爷都知道了。这还得多亏您二位聪明,带着车在北京城里招摇过市了一遭,街面儿上也有四爷的人,自从听见这个传言,四爷就连夜找到我,让我在车站死守。北京站太大,张家口那边又出了管界,这儿还是咱的地盘,而且站小,只要不是炸火车,弄出多大动静来也没人知道。四爷把欧阳先生的照片给了我一张,您看就是这个,去年您跟厅里同僚的合影。让我一辆车一辆车的拦下来检查,只要找着您,就连同和您一起的人也请来,那必定也不是外人。另外,四爷说,让我在见到您之后,把这个亲自交到您手上!” 说着,顾元奎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连并那张照片,一起恭恭敬敬递给欧阳晗。 “……多谢多谢!”已经快要反应不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欧阳晗只剩了反复在心里暗叹这江一凡果然神通广大,看似沉稳低调,实则手眼通天啊…… “那,你是怎么认得出我的?”穆绍勋开了口。 “喔,这也是江四爷说的,说这事太过非同小可,东山西山,靠得住的弟兄不是没有,可更大可能是冯寨主或者穆当家的亲自上阵,倘若不是还则罢了,倘若和欧阳先生在一块儿的是个人高马大气势逼人,腰里带着马鞭的,那十有八九是冯寨主,倘若是面色苍白,左眼戴着眼罩,或者没戴眼罩却有意无意间避免被直视左眼的,则很可能就是穆当家的。” 话音刚落,欧阳晗就嘿嘿嘿起来。 “哈哈哈哎要说四爷还真会抓你的特点哈,‘面色苍白’说得一点儿没错~~” 穆绍勋狠狠剜了一眼旁边不知死活的混球。 “我先看看信,看看信。”缩了一下肩膀,欧阳晗用信做挡箭牌,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他一字一句仔细阅读。 新不长,内容不外乎就是此次事若成功,东西山感恩不尽,事后请先勿回家,且在口外停留。等风声彻底平息再作打算。家中会代为照顾,勿念。另外也请口外稍作收敛,算是给总督府一个面子。 欧阳晗看完,收起信,松了口气。 “此外,还有个大好的消息。”顾元奎见对方收起信才又开口,“昨天接到江四爷电话,说是总督府急电各方,剿匪一事暂缓,经费重点用于巩固民生。现在,口外可以先放下心来了。” 这话,才真真正正说进了对面两人的心坎儿。 阿弥陀佛! 看来总督大人还不傻,够识时务!这一路,也总算没白折腾! 穆绍勋也好,欧阳晗也罢,都长长的,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声。 那天,顾元奎安排他们离开了车站,连连骂着娘,说自己竟然认错了人,审了半天,就是俩卖山药蛋的土锤!他将两个一语不发的人赶出了站长室,而后直接把他们送上了另一班去往口外的火车。 虽说接下来还有车马劳顿,但显然已经是另一种心情,头顶乌云散去,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再度踏进东山西山的地界时,正是正午时分,欧阳晗去西山,穆绍勋回东山,没过多久,便是几乎同时的满山欢天喜地。 而更热闹的酒宴,就在当天傍晚开了席。 地点定在了东山,这是冯临川的提议。毕竟这次是穆绍勋亲自跑了一趟,再把他劳烦到西边来太不地道。于是,西山口凡是想到东边凑热闹的弟兄,全都提着酒坛,拎着下酒菜,抬着烤全羊,乱乱哄哄吵吵嚷嚷,上了东山头。 那是真真儿的一场盛宴。 土匪窝子果然没有什么翻桌子上的规矩,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越热闹越好,热闹到捅破了天才对呢。 不过热闹之中也有坐怀不乱的人,比如穆绍雄。谁都觉得,这个起初总是一脸惊恐的和尚,现如今已经有了想当年冯夫人的风范,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匪徒大呼小叫抢酒夺肉,还能稳稳当当坐在原处,偶尔喝两口酒,偶尔吃几口菜,偶尔和冯老大,以及总跟在身旁的小念恒低声说几句话。 但是,和穆绍雄同等地位的冯二小姐,却完全是另一幅模样,一身男装,一脸英气,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端着杯,不管东山还是西山的匪徒敬酒她一概来者不拒,却总也不见喝倒。 旁边,是已经脸上见了绯红的穆绍瑜。这位穆三少爷显然是已经醉了,能不醉么,谁知道他让那冯溪蝶已经灌了多少杯。看来他俩自从摆了婚宴成了亲,三少爷就一直没赢过二小姐,别的不提,至少酒量一直输着呢。 最后,是东西山的两位山主…… 冯临川自不用说,还是虎王的派头,不管是饮酒交谈时,还是拿出带在身上的一包“谢礼”亲自送到欧阳晗手中时,都有一种让人不得不弯腰的霸气。 接过那包沉甸甸的东西,打开开,在场的人都有点惊叹。 那是满满当当一包金条。 “欧阳兄弟,一点儿小意思。将来,你要是想留在口外,这就算你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0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0 的零花,要是想行走江湖做个小买卖,这就算是你的本金。收下吧。” 愣了片刻,欧阳晗托着金条冲对方咧嘴。 “冯老大,这儿可是口外,您说在这种是非之地,您给我这么些硬货,要万一有土匪劫我可怎么办呐。” 一句话,惹得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冯临川也跟着笑,而后端起酒,敬了欧阳晗一杯。 那一天的酒宴上,欧阳晗始终,没有和穆绍勋说话。 他心里有事儿。 看得出他心里有事儿的,不止一个,但最终忍不住把他叫出来询问的,只有穆绍雄。 悄悄把他叫到大堂后头,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欧阳晗否定了。 穆绍雄又问那他将来的打算是什么。 欧阳晗想了想,说自己应该会做个游商吧,在外头晃荡个一年半载,风声过了,他就回北京城。不管怎样,家人他无法不惦记。 “那……”穆绍雄欲言又止,想问的没有问出口。 “我先回前头了啊,几个弟兄等着跟我划拳呢。”干脆顺水推舟,欧阳晗说完,便躲避一样的,转身走向大堂的小门。 他没有想到,自己刚走到门口,就和正靠在门边的穆绍勋撞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视线交错的时候,欧阳晗躲开了。 略作沉默,穆绍勋先开了口。 “这次,全是你的功劳。” “哪儿啊,咱一半儿一半儿。”尴尬的笑起来,欧阳晗抓了抓头发。 “你打算做游商?”穆绍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哥,继而问眼前的人。 “啊。是。” “你是怕一旦做了匪,有个万一,就见不着家里人了吧。” “……” “……” “……” 那是一段不长,却格外熬人的沉默,最终,也没有谁先打破沉默,穆绍勋咬着牙一声叹,发狠一样的迈步回到大厅。 那天的酒宴,持续了几乎整个晚上。 欧阳晗没有喝醉。 他喝了不少,但是没有醉。 他偶尔会用余光看一眼那头东山狼,却再也没在那张脸上看见过一丝笑模样。就算冯临川调笑他这头狼以后可要为了顾全大局先吃吃素,少杀人了。他也只是挑了一下眉梢嘴角,没有真的笑出来。 西山的人,但凡还没醉到不能走路的,都回西山去了。东山的人,但凡没有醉到爬不起来的,都回去睡觉了。只有欧阳晗,在天刚亮起来的时候,只身一人,下了山。 空气有点冷,阳光也还没什么温度,他一路无言晃荡在山路上。 没心思唱小曲,没心思讲笑话给自己听。 娘了个腿,大丈夫在世走一遭,能不能别这么窝囊! 出去闯闯,多挣点钱,将来带给家里,风风光光的,多好…… 何苦留在山上呢,毕竟一朝落草,很难再走别的路了啊…… 这么给着自己劝诫,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下。 可就在他眼看着一脚即将踏上面前的大路时,那只脚抬起来,却撂不下去了。 真的吗? 真的很难再走别的路了吗? 真的?! 不是吧…… 世道乱,天下的事一朝三变,军阀都有好多是匪出身,谁又能说这东山西山会一直是匪? 好吧,就算一直是匪,那又怎样?那又能怎样?! 这些匪的情义你老早就见识过了,他们不拿你当外人,连醉到满脸通红的穆绍瑜在酒宴快结束的时候,不是都跟你说过,现如今你已经是“竹林子里头的人”了吗?你他娘的忘了?! 至于穆绍勋…… 先不说这个,你上了山,就真的再也不能见到家人了? 好像也不至于吧! 是,稍微困难点儿,可也不是绝对见不着啊!再说了,只要你想见,就根本不可能有见不着的道理啊! 实在不行干脆把大哥一家劝上山不就行了么,正好他大嫂怎么看都是顾大嫂孙二娘那类的,在北京城看着像个夜叉,上了山,搞不好看着她像天仙的大有人在!小侄子也是,在山上也可以有人教他认字念书,病了也不愁找不着大夫,人家西山口的三寨主还是军医出身呢…… 等会儿,想偏了…… 反正,就是说…… 就是说…… 那只没有踩在大路上的脚,最终,也没有多迈出半步。 欧阳晗就那么眼看着洒满阳光的大路,作废了那些自己思虑纠结了好一阵子的鬼念头。 他觉得自己顿悟了,他觉得自己想开了,甚至是想透了。 然后,就在几乎是同时同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从背后传了过来。 回头看,马,是黑马,人,是白衣。左眼蒙着眼罩,脸上满是煞气的男人坐在马背上,冲着他直冲过来,然后侧身一探手,就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 一阵天旋地转,欧阳晗整个人被一股完全不知是哪儿爆发出来的蛮力硬揪到了马背上。 “……干啥!!老子要下山!!放老子下山!!”他开始喊叫,却不知为何,没有挣扎。 “你已经下来了,现在该回去了!”马背上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那我的买卖怎么办?我不当土匪!我要去做买卖!” “当了土匪一样‘做买卖’!” “那能一样嘛?!再说我要走的时候你也没拦着我啊!” “谁要拦你!是你冒犯绍瑜这事儿我反悔了而已,你还是得受罚!” “啊?!不是都说了一笔勾销的嘛!” “哪儿那么容易!再说,暂时不能杀人了,吃素的损失,我得从你身上补回来!” “唉呀妈呀救命啊——!剿匪!!剿匪啊!!!” “剿不了匪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金条!我的金条要掉了!” “掉了我赔你!闭嘴!” 根本不管马背上的人是否哭爹喊娘打贼捉鬼,穆绍勋只是挑着嘴角,带着一样有点大彻大悟志得意满的表情勒马回身,继而甩了一下皮鞭。 漆黑的健硕的夜乌鸫嘶鸣一声,扬起蹄子,直奔着上山的路冲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深深的竹林之中。 刚刚上演了一场峰回路转剧目的大路边,则再没了人影,只剩马蹄扬起的黄土在阳光下一点点弥散,下落,飘飘忽忽,最终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两个番外。都不长,算是附赠的消遣吧=u=。最早今天下午贴,最晚明天这时候放上来。 ☆、番外 【欧阳晗的某一天】 早晨:睡。 上午:还在睡。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1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1 中午:滚起来,洗漱,吃饭。 下午:提着枪漫山遍野打鸟玩,虽然基本没收获。(穆绍雄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会一起去) 傍晚:给“做买卖”回来的穆绍勋清点收入。吃饭。 晚上:被睡。 “下月我得回去看看我哥。” “哦。” “你跟我去不?” “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现在不是太平了嘛~~” “……” “你是怕错过好‘买卖’吧我说……” “……好吧我跟你去。” “这就对了嘛~哎,我带你去立春居吃饭吧,那家的淮扬菜做得倍儿正宗~~” “随便。” “别随便呐~哎……哎我说……你还不够啊……嗯哼……” 【穆绍雄的某一天】 早晨:起床,洗漱,遛遛马(他的宝贝骍子,参考《结缘三度》)。 上午:冯临川下山去了,自己看看书喝喝茶。 中午:吃饭,略微休息一下。 下午:带着念恒一起去菜园干干活。 傍晚:回来,换衣服,休息一下,吃饭。 晚上:忙正经事。 “那个……” “嗯?” “是不是该给念恒换个名字了?” “这件事我考虑过了,也想过几个,都不满意,最后反倒只剩了一个最简单的觉得还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俗。” “说来听听?” “姓冯是肯定的了,然后我想,就根据谐音,叫‘冯春’。” “冯春……” “世道这么乱,我是不指望能赶上太平春了,就盼着将来他们这个岁数的能过上安稳日子。” “嗯,就这个吧,好写好记,寓意也好。” “那就算是这么定了?” “回头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他都说随便咱们定了,还能不愿意么。得,不说闲话了,还不赶紧过来跟我忙点正经事?……乖~……” 【穆绍瑜的某一天】 早晨:起床,洗漱,不能让大哥看见更衣化妆。 上午:下山,和冯二小姐约好一起去城里听戏。 中午:到城里,吃饭。 下午:街市上逛逛。 傍晚:从酒馆预定了饭菜,到大戏院包间听戏。 晚上:听戏到夜深,散场回口外。 “那个,二小姐?你这是……” “嗯?” “你醉了。” “没有啊,刚喝了几口啊就醉?” “你自己喝了半斤白酒呢……” “那又怎样。哎,小美人儿~爷问你,你看爷穿这一身,精神不精神?嗯?潇洒不潇洒?” “……当、当然了,可……” “爷也觉得你穿这件旗袍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人间尤物……” “二小姐,你……我是绍瑜啊,你真的醉了吧?!” “再醉也能看得出来你长得俊~~哎我说,咱俩其实真挺配的你说呢,我是喜欢当男人,你是喜欢当女人,我爱看你穿旗袍,你爱看我穿马褂~我比你高,你比我俏~我比你会骑马,你比我枪法好。这么互补,只是有名无实,太可惜了不是吗……?嗯?” “二小姐,你这是……到底要……哎哎!等等……别……啊……” 【此处省去若干字。请自行想象二小姐说着“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扑上去的镜头=///=】 【江一凡的某一天】 早晨:起床,洗漱,更衣,坐车去警察厅。 上午:办公。 中午:跟随厅长赴饭局。 下午:回来,继续办公。 傍晚:接待“访客”。 晚上:带客人回家。 “念恒啊,好久不见了。快坐。” “谢谢江先生。” “何必客气呢。要说……才一年不见,你可真是变化不小啊。看着像个大小伙子样儿了。” “哪里,看您说的。我倒觉得我还是刚上山那样。” “差远了,你比那会儿结实了,也高了不少。所以说,肉这东西,该吃还是要吃的吧?” “江先生您、您就别拿我开心了。那个,我这次过来,一是替冯老大看看您,送点山货过来给您尝尝鲜。二呢,是给您带来点儿‘干果’,都压在山货篮子底下。” “真是……你回去跟大哥说,让他别老这么客气,‘干果’太多,放家里容易惹是非。我这个幕僚的薪金多得很呢~” “冯老大既然说了,我就只管送,不过您的话,我也会转达。” “好,那我就先谢谢他,也谢谢你了~” “您太客气了,我只是送送东西而已。” “一路上那么远,什么‘只是’‘而已’啊。哎,念恒,住两天再走吧?” “这……” “我带你去吃西山口吃不着的一种酥皮玫瑰糕?” “好、好吧……” “成了~~” 【冯临川的某一天】 早晨:陪夫人。 上午:起床,洗漱,遛马。 中午:和夫人以及妹妹一起吃饭。 “哥,喝酒。” “嗯。” “哦对了跟你说个事儿啊。你要当舅舅了。” “噗—————!”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是《贱人》的关联文,想知道欧阳明健和穆少安故事的,请移步这里→【/onebook.php?novelid=341954】 “嗯,成,您跟我爸都注意身体。好。”和电话那头的母亲又聊了几句,穆少安挂了那通国际长途。 “怎么了,老太太身体不好?”旁边的家伙放下手里的漫画问。 “没有,天冷了,照应几句。” “喔。哎我听刚才你还说什么……家谱?” “啊,是。我妈一个朋友,说家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现在正重修家谱呢。”边说边翻身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穆少安捏了捏鼻梁。 “重修个什么家谱啊~是想沾死人的光吧~~” “我想也是。” “那怎么着,你们家也打算来一出?” “倒是没有。” “哎要说哈,我们家早先还出过警察呢。”欧阳明健一脸亢奋,“就民国时候,那会儿的警察。” “是么。后来呢?” “后来……就不清楚了,反正特小那会儿我听我爷爷说来着,说他叔叔是警察。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干了。然后我爷爷他爸,也就是我太爷爷。对吧?我太爷爷死得早,我太奶奶就带着我爷爷,还有我姑奶奶改嫁了,嫁了一四川人,然后就跟到四川,再然后就一直跟那边呆了好些年。好像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2 烟尘绝 作者:viburnum 分卷阅读32 六几年回北京的。回来那会儿我姑奶奶没跟着。就留在四川了。不过我爷爷他们兄妹俩随娘改嫁倒是没改姓,要不现在我就不姓欧阳了。” “喔。” “那你呢?”欧阳明健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显然是不准备让对方简简单单一个“喔”就算了事,“你家里什么背景?” “倒也没什么背景。”穆少安靠在床头,枕着手臂,“就是听说,军阀割据那会儿,落过草。” “啊?土匪啊!” “土匪怎么了,官逼民反!”皱着眉瞪了一眼那家伙,穆少安一脸不爽。 “得得,您老祖是迫于无奈。那后来呢?” “后来说是洗手不干了,就在落草那地儿开始种地过日子。再后来不是八年抗战嘛,打仗打到那儿,我爷爷十八九岁正当年,就参军了。然后就转战南北的,在……山东,娶了我奶奶,直到解放才回老家。然后差不多是七十年代中期吧,家里老人儿都没了,我爷爷我奶奶就带着我爸搬到北京来了。” “噢——等于说多亏了打仗,你们家就算是洗白了哈。”欠打的猫开始找揍。不过穆少安懒得理他。 “嗯,洗白了,你们家倒是越洗越黑。” “哎!我不就是年少轻狂进去过一阵儿嘛!你少提我伤心事儿。”倒是没看出来哪儿在伤心,欧阳明健抬手就去戳对方肋骨,“我那叫懵懂,知道不?” “你?你懵懂?”突然笑了出来,穆少安先是一把抓住了那猫爪子,继而将之压在床心。 有时候,原本没想干什么的晚上,正是因为这样的打闹上升而成的紧密接触,而演变得必须干点儿什么了。 吐着灼热呼吸的嘴唇贴到了猫耳根,惹得那家伙一阵轻颤,穆少安抓开对方扔在床上的漫画,然后边说着“让我看看你哪儿懵懂”,边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一连串细密的亲吻…… 【完】 ☆、附篇 【太祖辈】 冯若水x赵氏→冯临川【长子,1885】、冯溪蝶【长女,1902】 穆文衡x张氏→穆绍雄【长子,1892】、穆绍勋【次子,1893】、穆绍瑜【三子,1903】 欧阳涛x蒯氏→欧阳曦【长子,1893】、欧阳晗【次子,1896】 【祖辈】 冯溪蝶x穆绍瑜→穆怀宗【独子,1921】你没看错,冯二小姐是攻。 欧阳曦x刘美丽→欧阳华【长子,1919】、欧阳兰【长女,1925】 【父辈】 穆怀宗x陈氏→穆成光【独子,1950】 欧阳华x马氏→欧阳军【独子,1952】 付某x欧阳兰(无子女) 【子辈】 穆成光x方女士→穆少安【独子,1979】 欧阳军x黄女士→欧阳明健。【独子,1978】 综上所述,是穆少安和欧阳明健断送了两家的香火= =。 然后,自从欧阳曦去世,刘美丽带着两个孩子改嫁,欧阳家和穆家的小辈儿孙就算是断了联系,欧阳华没去过口外,对叔叔欧阳晗的印象也不够深刻。 穆家和冯家一直住在口外,到后来就逐渐形成了一片村落(现在还有不少山里的村子是土匪帮演变而来的。),穆怀宗到北京来住一方面是因为家里长辈都没了,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儿子穆成光要到大城市发展。 再后来,两家中断了六十多年的来往,在穆少安和欧阳明健这里又重聚了。只是他们俩谁也不知道彼此的祖上那一群人有过多热闹的一段起承转合。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