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同你做知己》 分卷阅读1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 《谁想同你做知己》方九和 文案: 平生江湖,江湖平生。在这里,江湖不再是江湖,是我错把游戏当人生。可笑我在江湖玩了一遍。却不知道是我在玩江湖,还是江湖在玩我。 我也曾站在万进庄前拥雪景,奔向大漠逗老鹰。骨岭的碑,江南的水。师门的月亮还未碎。我想你也该在场,同我挽臂把酒饮。他人道你我兄弟,谁想同你做知己。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晓窦,归朝 ┃ 配角:户斯同,陆烧秋,狐狸下山 ┃ 其它: 第1章 谁想同你做知己 1 从前不知道,原来我也有要跑来写树洞帖的一天。 如果没有在一起算是be的话,那么这个故事就算是个be吧。要是你有空,停下来听听这个无聊的故事当是消遣也好。 我玩《平生江湖》这个游戏大概三年了。玩的是天光,但总是暴力不起来。明明技能都点满了,装备也算不上差,遇到和我差不多装备修为的道长连打个平手都做不到。 他一直笑我是“情人相见,分外手软”。 你知道,天光和道长原本就该是一对的。虽然这都是大家的意淫。 他玩的是道长。按照人设,我能把他克得死死的才对。不知道为什么反了过来。 第一次见面很囧。我在做35级的【路见不平】,他刚好挡在去万进庄的小路上。那条路真的很坑爹,只能让一个人过去。连轻功都没法用。经常有人被堵住。 这个地图的bug被吐槽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被修复。 可能是因为那里没什么任务可以接,也没有什么药品可以采集吧。只有雪山,白茫茫的雪山。望都望不到头,隔着屏幕都嫌冷。 但后来我常常去那里。 我在频道里喊他,他没理我。人物旁边显示了z的字样,在挂机。本来想先去做别的人物,但那天很巧,室友喊我去倒垃圾。 那个任务不能开护体buff,路上会遇到的怪等级又比我高,我不敢让人物自己回城。只好让她停在原地。等我倒了垃圾回来,道长已经走了。他说:抱歉,刚在挂机。 他还说:你的小狐很可爱。 江湖没有出狐类的灵宠,他看见的那只狐狸是我要护送的npc。狐狸莫名其妙地从我的背篓里跑了出来,我的任务也跟着失败了。 认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当时开了四灵护体在疗伤,引了狐狸给他助攻。狐狸耗尽了灵力,就会跟着死。 果然,没等我走几步。狐狸就倒在地上,和雪融为一体了。 这个任务很没意思,规矩又多,奖励也很少。除了新人玩家,不会有人去玩的。现在应该没什么人知道这个任务了,有次系统更新,它没了。 再遇到道长,是我们一起组队做【途安】。我当时虽然已经70级了,但因为小白,不知道要点修为,装备也是五颜六色的乱拼乱凑,同等级的人都不愿意拉我进队做【途安】。 但是他没有嫌弃我。 可能是因为他很厉害,不怕我给他拖后腿吧。 江湖里,玩道长的人很多。白衣黑发的,一抓一大把。后来我也看见过很多装备比他更厉害,更舍得往游戏里砸钱的道长。 但是叫那个名字的道长,只有一个而已。 那时候游戏还没开到100级,95级就是满级了。 他为了攒钱买时装,就免费带人做【途安】,要是打怪出了好的装备,都归他。 当时没几个大号愿意免费带人做【途安】的,毕竟打【途安】是真的累。我玩到现在,也没遇见过几个人能像他那样打得不亦乐乎的。 我甚至怀疑,说要买时装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他看上去是真的很享受带别人做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gm,他带人做【途安】从来都黑脸。五灵杏果爆了满地,都没人捡。运气是真的很差,凡是我在场的几次,他都没爆出过什么好东西。 因为我连着几天都跟着他做【途安】,系统就提示我是否要添加对方为好友。 我辈儿女尚豪情,刀剑相交即相识。一起合作了这么久,您是否要添加玩家【归朝】为好友? 我到现在都记得这行红字。 刀剑相交即相识。 我们何曾交,又何曾识。 2 这里的夏天很热,我下了课就躲在空调房里打游戏。 他很忙,只在晚上的时候打游戏。周一到周五,通常是八点半以后,十一点以前。周六通宵,周末补眠。 认识得太久,我感觉自己成了他的半个室友,连他几点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带人做了好几次【途安】都没出什么东西,他们大学的课业又很满,慢慢地,归朝就不再一个人带人过【途安】了。 后来几次,我再问他有没有做【途安】,他都说做了。 他平时就上几个小时,【途安】都是他朋友帮他做的。 他朋友叫【归暮】,也是后来和他结婚的女生。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多么明显,我又是该有多傻才会相信他说这是随手取的。 大概是因为,在我面前他们从来不秀恩爱吧。所以我就真的以为,和谐的三人关系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归朝负责在前面打架,我和归暮在后面给他补血(其实很少有机会这么做)和聊天。 会认识归暮,也是因为归朝。 打【途安】很消耗体力,归朝有时候会拉归暮来一起做。反正他也爆不出什么好东西,无所谓归暮会不会跟他抢装备。 更何况,归暮一定会让着他。 他们现实就认识,我很经常看见归朝说“老王的报告下礼拜一交,你赶紧的”“明天别带错书,林狗简直有毒”这种话。 私聊有点麻烦,他们经常在队伍里打字。 这个时候,我常觉得自己很多余。 对于他真正的生活,我一无所知。 只能通过平时的聊天来记住他的习惯。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香菜???世界三大毒瘤之一。”其他两大毒瘤分别是他妈熬的牛骨汤,林教授的有机。 嗯,他学的化学。 我最讨厌化学。 他常常开的一句玩笑就是“今天有机会了吗?” 不会,没有。 无论哪种答案都是否定。 写着写着想到两句我从小听到大的话——“重在参与。”“过程比结果重要。” 狗屁。 归朝很喜欢说这两个字。特别是归暮惹他生气的时候,他也不反驳,只会说狗屁。 归暮说他词汇贫乏,急需回炉重造。 我负责帮忙按住归朝语文老师的棺材板。 说归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2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2 归朝还是很少生气的。 除了那次。我没法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直觉,他大概是真的怒了。 归暮虽然是个女生,但是比我暴力多了。她玩毒奶,输出还比我的天光高。对我的评价,归暮无动于衷,她说“跟你比我真的超没成就感。” 归暮很喜欢开红杀人,红名了就去报恩寺洗憎恶点。免得被人爆了装备。普通玩家杀红名玩家是不会增加憎恶点的,被爆装备的几率也远小于红名玩家。 憎恶点需要友好度去洗,归暮嗜血成魔,洗了几次就没法洗了。只好顶着红帽子和我们打野。归朝笑她说是只小红帽在等大灰狼。归暮说:那你擦亮眼睛看看吧,是哪只大灰狼敢来吃我。 没等多久,狼就来了。 那天我们一起打【五侠】,这个玩法那时候刚出,要凑齐五个不同职业的玩家才能下副本。我是天光,归朝是道长,归暮玩奶。还差两个不同职业的,肉盾或是琴师我们都无所谓,但是没什么人愿意组我们。 服务器太老就是这样,就算出了新玩法也没什么人愿意继续了。 我一直和归朝他们混,没加什么好友。归朝则是因为懒得和人打交道,所以一直混的野队。于是我们在瑶姐那里站了很久。 直到另外有队伍喊“五侠缺二,来人。” 他们组了四个人,有两个天光。我跟归朝他们说,“还有篇论文没写,先撤了。” 然后就下了线。 晚上也没再登过游戏。 第二天看见世界都在刷“95级道长归朝sb”,还刷了跨服的喇叭。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词汇量比归朝还小。 这件事总结起来也不复杂。他们打完【五侠】,有个天光爆了归暮的装备,接着被归朝在野外盯梢,来回虐了好几遍,把天光身上一个打满级石头的竹杖给爆了。 他们打算拿归暮的紫色罗尘换天光的绿竹。 可能是刷了一早上也没人应吧,那伙人就开始骂了。 归朝的名字是灰的,归暮也不在。 帮派里刚好有人在说这件事,我戳了进去看。 因为归朝杀的人刚好在无月崖,这是当时蒸蒸日上的一个帮派,他们帮主很有钱,跑票赏金给的也多。成立没多久,就升到了五级帮会。很爱帮战的那种。 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帮里的商人在野外不断被杀,挂机采药的术士也挂了彩。小号怨声载道,大号也颇为不满。 我们玩的服务器名字很文艺,连带着在这个服务器里的玩家也颇有几分诗意,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大多数人都觉得,红名玩家在江湖里被杀了,就是活该。 所以虽然无月崖做得有些过了头,在一些看客眼里也是占了理的。但也有人觉得无月崖小肚鸡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整天帮战。 我一向帮亲不帮理,自然赞同后者。 更何况,那是归朝。 小号们吃了闷亏,躲在城里,不再跑商。我却领了任务,四处往外跑。生怕死不了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想证明,归朝杀了人,一点也影响不了帮派吧。 跟归朝混久了,我的操作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烂。就算在断桥上走索道也不会再摔,一个人在青山寨里左一下右一下地躲着等级比我高的怪物,竟然也没受伤。 3 然后我遇到了户斯同。一个红毛道长。 他也是无月崖的。 江柳剑耍得很厉害,一点也不输归朝。我节节败退。被堵在墙角,无处可逃。也奇怪他明明可以一招毙命,何必如此相逼。 后来我知道了,猫捉老鼠,从不是逮到了就吃,而是玩够了才拎到嘴边。户斯同就是那只猫,而我连老鼠也算不上。 老鼠尚有洞可躲,而我又能躲去哪里。 我还剩一层血皮,户斯同却收起了剑,往后连跳三下。说“有意思。” 我不知道他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我。 如果是在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有意思。 黑发道长,白发道长,游戏里常见。 导致我不知道,原来红发道长,也这样潇洒自在。如果说归朝的道长算是山上雪,那户斯同就是江边鹤吧。 拍拍翅膀就走,羽毛挠得人鼻痒。 户斯同管这叫新的把妹技巧。然后对我说“用在你身上,我血亏。” 经此一役,我们算是认识了。户斯同也没什么帮派的概念,他说“又不是小学生了,还玩这种‘你若爆我装备我就杀你满门’的戏码,幼稚死。” 归朝三天没上线,户斯同陪了我三天。什么也不做,就是逛地图。 我最喜欢去万进庄看雪山。 户斯同说“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然后他脱了衣服,躺在雪地上,看天边流云变换。 我在那雪山的那条小路上,走来走去,那些松鼠蹦蹦跳跳,偶尔也会捧着松果回头看我。雪山悄悄,松鼠爪印留了满地。 我没有很想归朝。 我只是偶尔会想,他是不是以后都不玩这个游戏了? 多大点儿事啊,不至于吧。 接着又觉得自己很浪费生命,在一个破游戏上花这么多时间。 户斯同躺在前面的雪地里,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几只松鼠排着队越过他的肚皮。我看了很想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流。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矫情的要死。 户斯同问我:“你经常来这里吗?” 我说:“没有。” 当时确实没有。 他又说,“这里挺好的。” 我说“嗯。”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 我可能真的有什么所谓的社交恐惧症吧。除了归朝,我和谁说话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后来户斯同问我,“你怎么就那么喜欢那傻x?” 我想也没想,就回答“和他在一起,我不用怕说错话。” 归朝虽然不如户斯同那么会活跃气氛,但他让我不尴尬,让我不害怕。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默契这个说法吧。 我最喜欢看《棋魂》,而归朝是小烟健的脑残粉。 我吃菜不喜欢放生姜,归朝讨厌任何味道重的调料。 我是左撇子,归朝则用左手吃饭,右手写字。 在网上认识,却聊身边事。 不是惊人的相似,而是一星半点的重合。我更喜欢这样的关系。 后来户斯同听我这么说,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穿着那身白衣,往雪地里一躺,对我说“你真挺怪的。” 我回复“嗯。” 接着队伍频道里,滚上来一句“怪怪的,也挺好。” 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户斯同直白地让我尴尬。 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三天,归暮先上线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3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3 她上了线也没找我,停留在杭州城里。我在列表里喊她,她也没有回。 我买了追影符,跑过去找她。她牵着一匹白马,慢悠悠地走。红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洗掉了,变成了普通玩家的蓝色。归暮那两个字看起来,格外陌生。 我发了组队邀请,被她拒绝了。 我又在当前频道发了三个问号,喊她的名字。 没过多久,归暮就下了线。 那抹蓝影,倏忽不见。 我原是紧跟在归暮后头,突然没了目标,光标在屏幕上飘。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样,就是那么一个瞬间里,你觉得,没劲透了。 我没有再上游戏等归朝。 4 我开始很积极地上课,然后等下课。那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想开电脑。 但我偶尔会想,万进庄的松鼠开始准备过冬了吗。 没上线,但也不想销号。室友看了《平生江湖》的电视剧,也入了坑。问我在哪个服。我在打星际,停了一会儿,死了。我发现我想不起服务器的名字。 明明就在嘴边,我突然就记不起。 脑子里一片空白。游戏连着输了好几把。 后来干脆不玩了,看着天花板发呆。 上铺问我,哪个角色好操作。其实如果只是随便玩玩,道长是最容易上手的,但我想了下说“你玩力士吧,皮厚。” “要不然你带下我?”上铺说。 “要不然你带下我?”当年我脸皮尚厚时,也这么和归朝说。 然后归朝就带着我去夫子庙拜了师,收我为徒。 “慈师多败徒。”在归朝和我切磋了好几次,我都惨败以后,他这么说。其实他的语文也不是那么差,只不过归暮太伶牙俐齿罢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师父都会像归朝这么有耐性。 教徒弟能从调键位开始教起,逛商店也会留心适合徒弟用的武器,徒弟玩的角色过生日,他能放了满雪山的烟花。 可能是因为,天光这个萝莉角色天生招人疼也说不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从来没问过归朝这个问题。 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我不知道。 颓了大概半年,我才登了游戏。好几个月没玩,系统更新补丁折腾了很久,洗了衣服,小说看了四分一,才看到账号界面。 依旧是两根麻花辫,白色罗裙,袖口淡黄云纹。 梨涡一对,笑脸盈盈。 我玩游戏没什么带入感,一直把天光当女儿养。也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笑我是人妖。 所以认识没多久,归朝就知道我是个男的。 对于我是个男人这件事,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也不会因为我是男的,就不带我做任务。性别,在归朝心里有多大的比重。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因为下本从来黑脸,归朝后来把心思都花在了逛商店上。常常逛,总有捡漏的时候。他买过两百万的绝技,五百万的满基础魔琴。一转手,就赚得盆满钵满。但他总是喊着钱不够花。也是,满级的石头,极品的装备,好看的时装,哪样不要钱?所以他也会氪一点,但不多。不像户斯同,光买时装和坐骑,就花了大几千。 登了游戏,好友列表一片灰蒙蒙。 右下角的好友消息一直闪烁,归朝和归暮,还有户斯同,都给我留了言。 归朝说:你不玩了吗? 归暮说:那天姨妈来了,情绪不对,抱歉。 户斯同说:我在骨岭。 骨岭。平生江湖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一处地方。 所有销号的玩家在骨岭都会有块自己的碑,最上面写了玩家的游戏名,底下是他注册游戏账号和注销账号的时间。 有人说,这是江湖最不江湖的地方。人都没了,留着坟头难道给亲友哭丧用么。 有人说,这是江湖最有人情味的地方。它给了那些还在等待的玩家一个念想。 所以很多人宁愿不玩,也不会销号。毕竟不玩了,只不过在好友列表里留个灰名。要是销号,就会在骨岭留块墓碑。 我常以为会选择留碑的人,要么绝情,要么多情。 户斯同,他去骨岭干什么?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关了窗口。 骑着马,一路跑向大漠。黄沙涛涛风迷眼。 我发现自己玩游戏玩得很失败。 手残也就算了,亲友也没几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以至于后来我听到别人说江湖这个游戏,给人归属感,都忍不住想笑。 就是在大漠里,我认识了另一个朋友。陆烧秋。 她当时的状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萌新吧。 不懂得开护体,也没有上马,被一群黄风怪围了一圈,还只是补血不懂还手。我虽然废柴,但打几个低级怪还是小菜一碟的。 姑娘挺有礼貌,说了谢谢以后也没缠着我。 后来几次逛地图总能碰见她,就加了好友。烧秋人缘很好,我跟她组团做任务的时候,队伍里都是她的亲友。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琴师很护着她,他们都管琴师叫阿满。 因为经常组队,烧秋的亲友也加了我。包括阿满。 我想不止是我看出来了,大家应该都知道,阿满喜欢烧秋。所以队里经常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 烧秋脸皮薄,被大家起哄过几次以后就很少在队伍频道里和阿满搭腔了。 我觉得谈恋爱这件事,亲友助力太过,未必就是好事。 得看人。户斯同说。 我在游戏里浪了几天,户斯同就上线了。他没回答我为什么去了骨岭。 反而问我:你这半年,干嘛去了。 我说:累了,急需现充。 接着我们彼此默契地互不拆穿。 不知道归朝是没上线,还是我恰好和他错过了时间段。回归游戏的这几天,我都没看见他。半年前那场沸沸扬扬的帮战,也早就结束了。 归朝还能因为什么不上线呢? 可能什么也不因为。 毕竟游戏不是生活,是大可以说不玩就不玩的。 我都明白,但还是,有一丁点难过。 5 户斯同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他可以陪我。 我看着那撮呆呆的红毛,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我说,陪我打一次【道光】吧。那时候,我已经满级了。武器也强化到十级,单独打个70级的剧情,已经不成问题。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打【道光】。 归朝曾经答应帮我过这个剧情,但那段时间他要忙着赶deadline,这件事就搁置了。我们两个一天到晚也不做正事,总是在城里野外的,乱走。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想想,我们得到最后这个结局,多少也因为,不够珍惜吧。 户斯同陪我走到祖师爷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4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4 府衙前,见我一声不吭,在yy里咳了一声说。“放心吧,死不了。爷罩着你。”典型的户斯同句式。 我在频道里打字说,“就这点难度,你要是死了,够我笑你三年。” 户斯同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死了,你就这么开心啊。成,爷为博美人一笑,今儿就把命搭给祖师爷吧。” 他经常开这种玩笑,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觉户斯同并不开心。 “我教自成立以来,见过多少风浪。岂会怕这块小小妖石?我门下弟子各个英勇善战,一豆,你可愿随为师一同进入秋夜林,一探究竟?” 祖师爷依旧风华正茂,仙骨傲然。 耳麦里传来户斯同那头啪啪的打字声,我的角色站在原地不动。户斯同“嗯”了一声,问我,“怎么不进去?” 我把和祖师爷的对话框关了。 第一次在yy说了话:“走吧,我不想打了。” 大概是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妙,户斯同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打趣我,说什么“今儿怎么赏脸肯说话了?” 放在平时,他一定会说的。 我骑了马,户斯同跟在我后面。天光是真的矮,就算坐在马背上,也只是比道长高了一头而已。有点心塞。 户斯同披了件深红色披肩,也没戴发饰,头发在风中凌乱。 在服务器里排的上名号的一代道长,就这么顶着一头乱毛跟在我后头。 我叹了一口气,说,“早知道玩道长了。” “那可别,天光多萌。”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散漫性子,笑嘻嘻道,“而且你不知道么,自古红蓝出cp,道光那是一家亲。” 我被噎住,无话可说。 屏幕里的小萝莉骑着马,笑容明媚地摇着身子。后头的道长面无表情,一派漠然。长剑背在身上,等待出鞘。 户斯同才更适合玩天光,我想。 “话说你声音不难听啊,干嘛之前喊你yy也不来。” 果然,还是问了。 “你为什么……不好奇我一个男人玩天光?” “你是男人我早就知道了啊。” 还没等我问原因,那头就找死地说道,“这年头,哪个女的操作还这么烂。” “户、斯、同,你想死?” 还没等我的怒气值蓄满,那边就笑意盎然道,“是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嘿,巧了。我也是男人。不知这位女侠有何见教啊?” 他是真的找死,我发现了。 6. 和除了归朝以外的道长切磋,我还是头一次。 我习惯了用“莲叶田田”对归朝的“翩若惊鸿”,遇上了爱用江柳剑的户斯同,有点不适应。还没过一会儿,血条就掉了大半。 户斯同多少还是手下留情的。我虽然说得轻巧,但单打户斯同,怎么算我都不会赢。不说他用人民币砸出来的装备,只看操作,他也不会输。 大概坚持了五分钟,我的屏幕四周就溢出了红光。那是玩家快死的提示。 户斯同收了手,躲到校场的一角,抱着胳膊看我独留一口气。 “豆兄,承让,承让。” 他关了麦,在队伍频道里打字。 我都能想象到,他要是亲口说出来这句话,语气得有多得意。 但我并不会真的生他的气。 因为我已经不会在乎这些了。切磋也不过是配合人设,陪他闹闹。 户斯同说:“你输了,这下换你陪我完成心愿了。” 我打字:你有什么想做的? 这行字还没消失,户斯同就回复道:打旺财吗? 我真的没笑。真的。 旺财是江湖里的一条小白狗,形象模仿了日漫里一只可爱的宠物。 “小白,小白。”户斯同阴阳怪气地乱叫。 我们气势汹汹地走在去找旺财的路上。 说是打旺财,其实也不是真的打。毕竟旺财就只是一只没有属性的装饰小白狗而已。打旺财不是官方的主线任务,而是江湖的玩家们在逗旺财玩的时候发现,如果对旺财使用了技能,旺财则会根据技能属性,做出不同的反馈。譬如,打滚,蹬腿,舔手。种种卖萌的行为。 所以江湖上的老梗就是“吃饭睡觉打旺财。” 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归朝。 他的道长依旧白衣翩翩,头发被玉带束得整整齐齐。户斯同吊儿郎当骑着毛驴,跟在我的马屁股后面。 那时候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三个字,修罗场。 和户斯同笑闹惯了,竟然也没注意到归朝回了我的消息。 我忙戳开来看,内容很短。说的是:好久不见,最近怎样。 我愣了。就在这个时候,归朝和户斯同打成一团。 归朝的符纸撒了漫天,户斯同的长剑拧成了花。符文出,剑气动。红白相交,我分不清他们俩。 或许说,我从来就没分清过,他们俩。 一个淡眉淡眼的白衣道长,一个成天嬉笑的红衣道长。 到底哪里相似?我在那个瞬间有点恍惚。 高手过招,招招毙命。他们两个缠斗一时,脚尖一跃,各自退后。 “佩服,佩服。” “你也没输。” 是归朝赢了? 我看得很懵。 然后归朝走到我的马前,翻身上马,与我同骑。他在当前频道说,“我的徒弟,我先带走了。”户斯同什么也没说,很爽快地退了队伍。他骑着那头呆毛驴,一颠一颠,走得怡然。 我看着心口发紧。 很快,户斯同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好友列表里,他的名字也由绿变灰。 “你还没告诉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归朝说。 “老样子。”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气很拧巴。 “去看雪吗?”归朝并没有在征询我的意见,他带着我去了海错山。这是游戏里最高的山,山上有雪。和万进庄白到萧索的雪不同,海错山的雪有生气,有人气。 雪压在松树上,扑簌簌地往下抖。白熊借雪做掩护,大喇喇地在山里走。 我们停了马,跳到一棵老松树上看雪。 和户斯同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归朝不会像老户那样故意地找话题与我聊天,时不时地抖机灵。他很平稳,稳到,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呼吸。 这么比喻,很肉麻罢。 我文笔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气氛。 简单地说就是,就是那种,什么也不说都没关系的,那种关系。 大半年没见,他好像瘦了。 我自己想着就笑了。游戏人物,哪来的胖瘦之说。归朝好像也打量了我一番,他说:“原本就想给你染一套淡蓝色的纱裙,没想到你已经有了。” 我放在他身上的鼠标停了一下,滑到自己的人物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5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5 身上去。 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和烧秋他们一起做任务时候出的。他们看我还穿着70级的垃圾紫装,就让给了我。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投点,而我那天也破天荒地掷出了满点。烧秋叫我换上看看,我就换了。队长奶妈看了也说,“玩天光还是要选妹子,男天光丑爆了。” 没想到阿满也跟着附和, “这件还挺好看的,别换了。” 烧秋在那之前都很少搭阿满的腔,结果她也道,“对啊,一豆,就穿这件吧。超赞的。” 然后我就一直穿到了现在。 我一直是很满意这件衣服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归朝这么一说,有点做贼心虚。背后火烧火燎的,感觉自己背叛了组织。 归朝好像一直在等我回复,他头上顶着一串冒号。那是玩家正在输入的状态。 我搜肠刮肚,憋出了几个字:没关系,你还是可以给我染。 话一发出去,我就后悔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这是在向归朝要礼物? 但归朝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很高兴。“嗯~” 竟然还打了波浪号。 “穿了蓝裙,就不要拿绿竹节了。很突兀。” 归朝向我发出了交易的请求,我点了同意。 交易栏里出现了一支晶莹剔透的白色长笛。 很干净,很符合归朝的审美。 还没等我同意,归朝就关了交易界面。“等等。”他说。 “有个东西忘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归朝已经落到地上,仰头看着我嘱咐道,“先别走。” 我在队伍频道里回“嗯。” 接着靠在老松树上,雪花慢悠悠地落在我肩头。不远处的雪堆,染了红霞。归朝归朝,同归与朝。 他回来时没骑马,一步步踏在雪地里。脚印深深浅浅,看得鲜明。 落日余晖,笼了他满身。 当年白衣身边立,而今红衫缓缓归。 一样是红,归朝穿,户斯同穿,相差太多。 我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觉着他们两个有点像? 归朝轻轻一跃,点马上树。一个回身,就站在了我旁边。再打开交易栏的时候,里面多了一枚戒指。 知己戒。 “有一天打野捡到的,寓意不错。那时候就想送给你。” 交易达成,归朝这样对我说。 我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想,玩个游戏,能被网友这么记挂,我不想着感恩戴德,我还在想什么。 我申请当了队长,请求【归朝】跟随我。 礼尚往来,我记得我仓库里也有一个寓意不错的手镯来着。我带归朝去了金陵城的仓库,秋叶落了满街。我在仓库里东翻西翻,终于找到那个,我印象中寓意不错的手镯。 不错个鬼。 我很想学归朝说一句“狗屁。” 那个手镯的名字叫做“尾生之抱柱”。 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记得我有一个寓意不错的手镯。 “走吧。”我说。 “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 “记错了,没找到。” 归朝一向善解人意,不喜欢追究事情。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固执了起来,“我明明看见彭保古说你找到了。” “npc乱提示的,你也信。” “我不管。” 我不知道归朝固执起来那么像小孩子,一直紧跟在我后面,寸步不离。这个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和户斯同有点像了。 “真没有。”我说。 “一定有。” 归朝缠人的功夫并不比他比武的功夫差,当真是特别能磨。我算是怕了,说,“有是有,但寓意不好,不想给你。” “没关系,你送什么都好。” 我哭笑不得,只好把那个手镯给他。他问我,这个有什么不好的寓意? 我都差点忘了,他是个标准的理科生。 “讲的是一个男人,和心爱的女人约好了在桥梁边见面。结果女人没等到,他先被洪水淹死了的故事。” 归朝发了一串省略号。 我看着有点想笑。 过了没多久,他说,“我查了。明明还挺浪漫的,怎么就被你讲成冷笑话了。” 冷笑话?到底哪里冷啊。 我一直觉得自己概括的挺精准的。 “我很喜欢。” 归朝说他很喜欢。 “谢谢徒弟。” 归朝说他谢谢我。 那天我们都发了疯,又是送知己,又是送尾生。明明才刚刚见面,却好像在办告别仪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在仓库里找到那个,我原本真正该送给归朝的礼物。 我记错了,寓意好的不是那个手镯。 而是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名叫白首约。 7 归朝回来了。 户斯同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猝不及防,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归暮比归朝回来的要早,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恢复。硬生生地,多出一道裂缝。我后来一直在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归朝他们还有没有再联络。我想是有的,要不然后来他们也不会成亲。也许是我哪里惹到了归暮,而我却没注意到。现在想想,归朝夹在我和归暮之间,大概是很难做人的。而我当时却一点也没体谅过。 没心没肺,用来形容我,再合适不过。 我和归朝都是老玩家了,对于装备、排名也不像从前那样放在心上。我们开始在游戏里琢磨各种奇怪的玩法。 我们一起写了一个叫《818玩坏江湖的一百种方法》的文档。有点标题党,是归朝取的。 为了写这份稿子,我们每天都会去一个地图,发明一种新玩法。有的很无聊,有的很十三点,有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最先提出这个计划的,反而不是归朝,是我。 归朝回来没几天,就和我说“感觉这游戏也挺没意思的。” 我说:“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要不然我们去打旺财?我还没试过。” 又是旺财。旺财跟你们俩什么仇什么怨。 我说好。 归朝对着旺财用完了每一种技能,然后对我说“你来试试。” 然后我们观察了一下,发现旺财会的,其实也就十来个动作罢了。 热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我们很快就腻了。 归朝咬着一根芦苇杆,躺在金陵乡下的草垛上。 我想到了户斯同陪我在万进山的时候,松鼠排着队越过他的肚皮。 于是爬起来,站到归朝旁边。人物向下看他。用了轻功,一下子越过他的身体。 “你这样我会长不高的……” “……” “话说,你们那里有没有”‘从裤裆下面穿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6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6 过去就会长不高’的说法?” “没有!”我很笃定。 “来,躺下。让为师欺负一下。”归朝开始耍流氓。 “我拒绝。” “哼。”归朝干脆用了公主抱,把我抱了起来。我挪了一下鼠标,发现人物没法跳下来。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被归朝用了定身符。 我在队伍频道了发了一串省略号。 归朝回复了我一个微笑。这样子的:) “你无不无聊。”我说。 “徒弟在手,天下我有。你说我无不无聊:) ” 我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干脆说了些别的。“感觉第一个发现打旺财的人,还挺厉害的。” “我记得这个玩法挺久了,之前有个什么司马的发现的好像。” “要不然我们也研究一点新玩法好了。类似打旺财这种。” 归朝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我们研究新玩法的第一站,就是万进庄。 “什么都没有,才有发挥的空间。”归朝说。 其实我们进的这个地图,不叫万进庄。而是万进群山。万进庄则是万进群山有名的地标,是雪山之中,一座红色亭子。 “今天的任务,就是用三种姿势上山。”归朝说。 “山是谁?”我配合他开黄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眼前只有我,我说“滚。” 归朝所谓的三种姿势,就是他背我上山,他抱我上山,他踩我上山。 对于第三种姿势,我发出了三个问号。 “就是这样。”归朝示范给我看,他踩着马头,在空中踏了几步,就停在了山腰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 wtf???你还是人吗。我说。 “还是说,徒儿不想为师上山,而是想让为师上……” 他故意打了省略号。 “滚吧您。” 在我的百般推脱下,归朝的三种姿势变成了——他上山,我上山,我们一起上山。 “你看你,一点也不有趣。” 呵呵。我回之以白眼。 为了纪念登顶,我们都换了刚进游戏时穿的1级新手装。站在万进庄里截了图。 天光和道长师出同门,所以我们的新手装都是一身白衫,靠近胸口的地方用金线绣了师门的图案,是一朵云。 这一套服装堪称江湖的经典,很多人就算升到满级也不会丢。但因为新手装备属性确实差,也有不少人用它来打拓本。 我和归朝都没有用这套衣服来做外观。 就算在这件事上,我们也一如既往地保有默契。 万进山终年飘雪,我戴着耳机,开了游戏的音效。风声乍作。发麻的感觉从背脊通向头皮。归朝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我们调了好几个角度,才开始合影。 归朝截的是他低头看我,我看向远山的一张图。 我截的是我们两个人的背影。 游戏是不能发图的,所以那天我们又加了□□好友。 归朝的头像是道长的同人图,眉目清冷。我的头像是一张渐变的蓝色照片。 归朝和我语音,他说: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 他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我没有追问他。截图里,道长眼神温柔,天光不谙世事。看上去不能更好了。 像什么?情侣吗。师徒吗。又或是,知己吗。 归朝送我的知己戒我从没戴过,而我送归朝的尾生镯,自那天起他就天天戴着。 归朝问我为什么不戴,我说怕磨了耐久度。 他在yy上笑,说:行,那你收藏着吧。 后来我在空间看到朋友发了这么一条状态:越是心里有什么的人,才越要掩饰。 是不是因为归朝从来没有那个意思,所以我送他的尾生,他能够天天戴着。 而我却连多看一眼知己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两人独处。归朝回来的时候,他的很多好友都已经不玩了。我介绍了烧秋他们给归朝认识。归朝算是这个区里比较厉害的道长了,一个人就能扛起大部分任务。脾气也好,从来不抱怨。烧秋他们也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大家很快就熟了起来。 他们知道我和归朝玩得好,所以如果归朝没上线,或是我没上线。大家都会向另一个人问上几句。 所以到了后来,归朝成亲,我却一无所知。他们都感到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沮丧大概是有的,哪有这样的知己,人生大事也不通知哥们一声。 归朝成亲的时候,场面很壮观。放了五百二十响的礼炮,天香楼里宾客往来,好不热闹。我站在酒楼门前往里看,白头翁说道,“好酒好酒,没打开就能闻到桂花香呢。老朽在这喝一口,祝小两口和和美美,生个大胖小子!” 白头翁是江湖里四处游走的npc,最爱蹭新人喜酒。被他祝福过的新人,都会增加一百点永久友好度。 我最终还是没走进去。 牵着马,往骨岭方向。 江湖里时值金秋,桂花满街。卖酒瓮在街边吆喝,“好酒啊卖好酒啊,不香不要钱。” 只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坛桂花酒。喝了能有三分钟的“醉酒”状态,攻击会加百分之五,而敏捷也会相对地下降五十点。 我在老翁面前停了下来。卖酒瓮说,“这位姑娘,买酒吗?不会醉人的。” 游戏里的萝莉缓慢地眨眼。 我往马背上一坐,向骨岭狂奔。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不曾喝酒,亦有醉态。游戏里的天光伏在马背上,一手扬着鞭子,一手拉着缰绳。声音都带着笑意,“驾!驾!”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 那是我第一次去骨岭。满山都是墓碑,乌鸦盘旋在它们上空。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这么多人不再玩这个游戏了。 或许,以后这里也会有我的名字。 那天没有什么人来骨岭,除了我,还有他。 红色的道袍,红色的长发。不是户斯同,又能是谁。他也看见了我,邀请我入了队。 “你来了啊。”他说。 语气熟稔,好像他昨天才和我见过面。 骨岭下了雨,雨声淅淅,乌鸦哀鸣。听得人耳朵疼。我撑了伞站在户斯同旁边,他在烧纸。烟雾迷蒙,他手里染了火光。 我转了个视角,看见了他身后的那块碑。 上面刻着:江州户司马。 和户斯同一样,都有个户字。游戏里的我,静静地站在红毛道长的旁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烧纸用不了多少时间,道长没过多久就站了起来。他对我说,“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看见一块名叫“柳遇桐”的墓碑。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7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7 不是户斯同的同,而是梧桐的桐。 8 户斯同问我玩这个游戏多久了,我说两三年吧。他说,你猜猜看我玩了多久。 这个游戏从公测到现在不过四年多,我想,应该不会比这更久了。我说:四年。 红衣道长收了伞,漫步在雨中。手背在后头,对我说:六年了,从内测算起。 我的额头突突地发紧。 我入坑的晚,开始玩的时候这个游戏已经很火了。在那天之前,我还没听说过这个游戏内测了这么久。户斯同接着说,“那你再猜猜看,我在给谁上坟。” 我回答他说,“以前的好友?”但我隐约觉得这不是正确答案。 我想他看到这个回答一定笑了。 他说:“我在给自己上坟。” 在天香楼门前我都没哭,看到户斯同这么说,我的鼻子却开始发酸。 “自己给自己上坟,你说老子屌不屌。” 屌你妈。 我一点也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户斯同。 户斯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说他为什么弃号重练。他反过头来问我:你还玩不玩这个游戏了? “我为什么不玩?” “那你为什么来骨岭?” 我大可以说我是好奇来看看。但我说不出口。因为户斯同说对了,我确实不想玩了。 “不想玩就不要玩了。”户斯同说。“很苦的。” 什么很苦,勉强自己玩游戏,很苦? 这时我想起户斯同坟头旁边的那块碑。江州户司马,柳遇桐。户思桐。我把户斯同的名字念了一遍,不是思念的思,是斯人已逝的斯。不是梧桐的桐,是同生共死的同。就在那个瞬间,有个想法戳中了我。 我不希望我自己猜对了。 难得见到户斯同这样沉默。我之前嫌他话多,现在却希望他随便胡扯些什么也好,就算是说我娘娘腔也无所谓了。拜托不要让场面这么冷清。 从前不知道,原来我对沉默,是怀有恐惧的。 “你听歌吗?”红毛道长的头顶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歌?” “你上yy吧。”他说。 频道里只有他一个人。我刚进去就听到几句唱词,我听不懂。但很快,我就知道是谁唱的了。是周杰伦。 这首歌被户斯同调了单曲循环。我听第一遍的时候,就问他“闽南语?” 他“嗯”了一声,问我,“听得惯吗?” “挺好的。”我说。 我听见他在那边用手打节奏的声音。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用了外放,音质不太好。在书包里翻了一阵,终于找到了耳机。 耳机插到电脑的时候,才发现是我把音量调得太低了。 户斯同跟着音乐在唱,声音比平时低。我第一次听他唱歌,唱的还是闽南方言。怎么说呢,很有味道。 有一点性感(?),但也不是卖弄风情。这两者差别很大。 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户斯同说“谈恋爱多没劲。”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想找对象,一年谈个七八段都还算是保守估计了。 关于恋爱的话题,在烧秋成亲那天我就和户斯同聊了个彻底。 烧秋的新郎,不是阿满。 那场婚宴不大,但能请到的亲朋好友,都来了。阿满,我,归朝组了一队。负责在亲友闹洞房的时候保护烧秋。 拿了新人派发的请柬,右键使用就可以进入婚礼场地。 闹洞房的模式通常在新人三拜天地后开启,满场乱打,操作烂一点的一般都用群攻,能伤一个是一个。厉害点的通常都找准了两位新人下手,一杀一个准。 其实被杀了也不会怎么样,既不会增加憎恶点,也不会爆装备。图个乐而已。 但这毕竟是烧秋第一次结婚,我们都很为她高兴。也希望她在这天能像公主一样被宠着。这种心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大家从来没见过面,但和现实认识的朋友,其实是一样的。 烧秋就是个小妹妹。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她。 当时的游戏氛围也还算不错,熟人之间相互给对方做药,炼武器,都是心甘情愿的。也不会去计较到底该给对方多少钱。约炮、骗炮之类的事那时候不太常见,论坛里的818帖子也偏向于技术流,游戏攻略什么的。 情感方面的帖子也是有的,姑娘家的暗恋,情侣党的狗粮,不管哪种,读来都觉得他们很可爱。 【可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词。 我很经常对别人说,“你很可爱啊。”“这个挺可爱的。” “可爱”可以说是我的口头禅,但每次说人“可爱的时候”,我都是认真的。 我从来没对归朝说过“你很可爱。” 归朝也没问过我,为什么从来没夸过他,可爱。 一个男人,是不会喜欢别人说他可爱的吧。我想。 户斯同却说,不是。 “如果你夸我可爱的话,我就不会讨厌。” “我谢谢你哦。” “应该的,应该的。” 我想我错了。我在归朝面前从来就没自然过,我都不是我。又谈何不尴尬,不害怕。 烧秋结婚,阿满没有去当伴郎。而是和我们这群单身狗组了团,一起守着烧秋,看哪个胆大的敢来杀新娘。 都轮不到我们动手,凡是往烧秋方向来的玩家,都死在阿满的琴下。 我从前没见过能把高山流水和鱼樵问答放一起的打法,此后也没有。那天以后,阿满就再也不上线了。 骨岭寂寂,没有阿满的碑。 那时归朝还未成亲,我和他也还没有疏远。我私聊归朝说,“要不然带阿满出去吧。” 归朝回复我说,“你觉得他肯走?” 我没再回复。归朝没说错,就算强制让阿满跟随队长,阿满也还是会回来的。 户斯同在好友列表里,看了我的位置信息。给我发了消息“你在月老庙?” “谁结婚?” 连着发了两条。 我说:是,烧秋结婚。 “哦,那个小姑娘啊。” 没过多久,户斯同就给我看了一个装备,是个发簪,名叫天地合。 我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户斯同说,“清一下商店,摆着很久了,一直卖不掉。”他补充道,“寓意不错,结婚送这个挺好。” 这才叫真的寓意不错。 我先出了副本,在杭州城的断桥上等户斯同。 户斯同带烧秋做过几个任务,对烧秋印象一直不错。所以他会送礼物给烧秋,我并不意外。 “她跟阿满结婚吗?”户斯同问我。 当时我替阿满觉得可惜,现在想来我实在也没什么资格去同情阿满。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只是当时的我不懂。 9 写的很乱,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8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8 想到哪里就写哪里。唠唠叨叨了很多有的没的,见谅。 借这楼回答一些问题吧。 我现在不怎么玩江湖了,新出的玩法不太懂。玩天光我还算有一点经验的,看你选什么路线吧。我当时玩的是御气方向,前期渣一点,后期比较有优势。能放“纸鸢”以后,校场玩法比大多数职业都强,方便换积分打孔。卡级的话走御魂吧,不费钱就能玩得不错。 要是打宝赚钱的话,充点钱玩力士就可以单过很多剧情了,虽然操作可能比不上道长,也不比天光暴力。但胜在耐磨,多做85鬼佬剧情,爆神器的几率比较大。 不知道现在行情怎么样,15年在我们区,白板神器一个就能卖一千万。比例是1:100。 文章中出现的所有人名,都是我另取的。在他们原来游戏名的涵义上进行了再创作。请大家不要乱猜了。真正的归朝不叫归朝,户斯同也不叫户斯同。 我不希望这个回忆向的帖子打扰到他们任何人。 写帖的人在感慨,看帖的人在愤慨。也许你来过江湖,或许你还在江湖。希望你一切都好。我的故事并不精彩,如果你看了亦感同身受,那不是因为这个帖子,而是因为你也有怕人听了就跑的心事。 这个故事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渣的。我知道看故事的人难免都会代入自己的情感,我能理解。在这里抱抱你。但是不要因为这个故事去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不会因为你说了他们的不是而感到开心。说我矫情也可以。先在这里谢谢大家的理解。 给各位鞠个躬。再次谢谢。 10 在烧秋成亲以前,我们一群人策划过面基。阿满,烧秋,我,归朝,还有帮派里的另外一些人。 因为a了一阵,我和归朝回来的时候都是三无人士了。无亲友无帮派,还很穷。 烧秋他们一群人都是同一个帮派的,成立没多久的小帮,正是需要年轻劳动力的时候。我和归朝响应号召入了帮派。帮主是个软妹,玩的奶爸。嗯,你没看错。奶爸。 帮主的性格有点像归暮,都是顶着个治疗的身份操着输出的心。 每次帮会活动,有人喊帮主奶一口,都会被无视。“不会嗑药啊,奶奶奶,就知道奶。”她的声音有点软糯,“奶”听起来像是“呐”,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南方姑娘。 “老子东北纯爷们,24k纯。” 在几次解释未果后,帮主把这句话改成了个人宣言。但还是会有新人大着舌头问,“帮主,你台湾的?” 其实也不怪会有人误会,因为帮主的声音的确是……太软了。 帮派里另一个女生,名叫狐狸下山。 经常在yy的时候对帮主说,“你他妈再说话,老子要干你了。” “你来啊~” 我们一群人就在帮会频道里不约而同地发“囍”字。 接着她们两个就会去药店门前切磋,一决雌雄。屡试不爽。 那时候江湖出了大型的线下交友活动,官方提供了场地和资金,邀请玩家去杭州碰头。我们这帮人不喜欢一窝蜂地凑热闹,并没有报名。 “七月去个毛的杭州啊,人都能给你烤熟了。还不如在家吹空调。” “那还面不面基啊?”狐狸问。 “面面面!”帮主感冒了一周,说话还带着鼻音,听起来有点可爱。我听着,憋笑了很久。 “噗嗤。”归朝是直接笑了出来。 帮主正要说话,却先咳嗽了一阵。我们刷了一版面的233333。等到她恢复,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被口水呛到了。” 我们在yy上回应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狐狸和帮主对面基这件事,抱有极大的热情。问了大家的所在地,折中规划了路线,还查了天气和旅馆。 “重点是吃啊,姐们。瞎几把查什么玩意儿呢。”狐狸一边查天气预报,一边在yy吐槽。 归朝在忙着写论文,开了语音也没说话,只能听到他那头啪啪的打字声。 我当时接了一份学姐给的单子,帮她代写文案。也比较忙。加上我本来就自带“甩手掌柜”的属性,狐狸他们说什么我都觉得没问题,挺ok。 至于烧秋,她学美术的,经常出门采风,习惯了四处跑。也给狐狸她们提供了很多建议。阿满更是不用说了,整个一烧秋脑残粉。 我那时怀疑,就算烧秋说一天有30个小时,阿满也会跟着说那是地球自转出了问题。 后来我十分确定,面对烧秋,阿满已经没有智商了。 面基的计划因为狐狸要补课而中断了。 帮主在帮会yy上吐槽了几句,“大夏天的也不怕中暑。”“不行,我要去举报他们学校”以后,就没再提面基的事情了。 多人群体是一种微妙的关系。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你很难去和这个群体里的每一个人都保持同等友好的关系。伴随相聚而来的,就是选择。 我们毕竟是小门小派,加入的也都是一些新手,或是a了一阵的老玩家。撞不出什么火花,但也颇是臭味相投了。 帮主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不意味着她内心没有细腻的地方。 狐狸没有来面基,我看得出她是在意的。 大家都玩得很好,可那不代表每个人心里不会有偏爱。我和归朝认识得最久,如果他不去面基,我想我也不会去。帮主和狐狸的情况,在我看来,亦是如此。 后来我们再没提过面基这件事。 又是夏天,炎热又漫长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一大堆人窝在自家空调房里,嘻嘻哈哈地打帮战,顺便督促狐狸的课业。现在想来,那些日子。都是西瓜的味道。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狐狸的学校没有补课,如果我们再积极一点,是不是至少在分别以前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我从没见过归朝。 归朝也没见过我。 两个男人相互交换照片这件事,总让我感觉很奇怪。所以我也没向归朝要过照片,归朝也没要过我的。 我倒是见过户斯同的照片,相由心生这词放在他身上,算是栽了。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他本人的照片,穿着高中校服坐在桌前写字,是一张侧面照。很清秀,不张扬。头发也是乖巧的黑色。 那时户斯同的yy出了问题,每天都在重新下载,进度条总卡在99%。他又懒得打字,直接加了我的微信,给我发语音。 “头像是你?”我问。 他说“嗯。” “一脸受样。”我说。 “受身攻心。”他倒是没反驳。 户斯同说话的声音,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颇为散漫,听着就像没睡醒。 和户斯同不一样,归朝不常上yy,比起语音,他更喜欢打字。只有忙的时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9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9 ,他才会上麦,方便一心两用。 归朝的声音很清亮,很少年。第一次听的时候我误以为还以为他在上高中。 那时他在yy上指挥我跑地图,嘲笑我连采集都不懂。看我用轻功摔了个大马趴,笑到咳嗽。问我“徒弟,你真的不是小学生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菜鸟,只是一时摸不到门路罢了。 想当年我也是推塔的一把好手,可惜往事不堪回首。 刷微博,首页还挺经常出现一些情感类的投稿。类似于“男朋友玩游戏时总不理我,该不该分手”这种的。怎么说呢,大家一起玩游戏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老要往“爱不爱”方向去想,我其实还挺想不通的。 玩游戏有玩游戏的乐趣。而谈恋爱的乐趣我现在还不懂,以后可能会懂。 昨天看见楼里有朋友问“在游戏里当人妖是怎样一种体验?” 挺有趣的,随手一答。 我玩的是天光,相比其他角色来说。被男玩家调戏的概率反而比较低,因为通常都是被女玩家调戏。囧。 一般组队完,都会有妹子跟我说“小光光,跟姐姐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哦~”这种话。 然后,我就会说:我是男生。 而得到的回复一般都是:我就说嘛,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然后我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了。被男玩家调戏的情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我记得有一次吧,有个力士打完【途安】在队伍里向我求婚。 还挺尴尬的,归朝直接在队伍里笑飞。我也只好说我是男生…… 力士还挺逗的。他这么回答我“虽然我很丑,但你也不要这样敷衍我啊。” 归朝还嫌场面不够乱,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徒儿,你就从了他吧。为师给你买嫁妆。” = =大家都是老司机了,力士就直接跟我说“是男人,就脱下裤子验明正身。” 哎好尴尬,真的。 事情以我上yy语音证明自身,力士呆若木鸡为结局,完美收场。 归朝说他还截了图。 可以说是巨尬无比了。 平时也不会去特地说自己是男生,如果别人不问的话就不说了。其他的地方,和普通玩家也没什么区别吧。反正待遇上是一样的,系统不会因为你是人妖就把爆率给你调高一点。摊手。 11 2016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南方没有地暖,开了空调还是手脚冰凉。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床上打游戏。 我和归朝一起写的文档,停在了第七十七件事上。 一起去江南小镇的鲤鱼溪捉鱼,采集魂魄鱼目混珠。 是一早想好的计划。 因为归朝要去当家教,而我也忙着打辩论。游戏的事情就被搁置了。 写了这么久的帖子,又把事情在脑子里梳理了好几遍。发现了好多之前没注意的细枝末节。其实我和归朝也算不上是绝交,或是有什么不愉快。只是突然有一天,我们不再说话了。有时候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发给谁。这个时候我常常会想到归朝。 但是突然发链接给他,又觉得有些突兀。想想又作罢。 网上认识的朋友,与现实认识的朋友。很大的不同就是,前者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爱好点而聚集,而后者则是因为上学、工作等等安排而相遇。 因为爱好聚在一起的朋友,会因为厌倦了这个喜好而分开。 因为种种外在原因聚集的朋友,又会因为种种外在因素而分开。 是一种奇怪的因果循环。 我和归朝是因为游戏认识的,离开了游戏,自然什么也不是了。 好像忘记说了。归朝,他在骨岭也有了一块碑。 他与归暮成亲后一周,就销号不再玩了。 一如他们成亲前,什么风声也没有。归朝销号的事,我也是听户斯同提起的。 烧秋他们以为我与归朝决裂,所以不会再在我面前提起归朝的名字。 而户斯同反倒成为了除归朝外,最了解我的人。 “那傻x销号了,你知不知道。”户斯同问我。 在江湖能排的上名号的玩家销号,系统都会发布悼文滚动显示的。 我不得不说,这么做真的挺尴尬的。 但那时又庆幸,系统这样张扬。好让我有机会找归朝说话。 “为什么不玩游戏了?” 归朝并没有回复我。 也是从那时起,我们再也没说过话。 最后一次上游戏,我一个人过了【道光】剧情任务。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所有与npc的对话。剧情很俗套,但我的手当时竟然在抖。 女娲补天遗漏下的石头可真多。要么是接受天地滋养幻化成的石猴,要么是贾府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就算是神话传说,也免不了儿女情长,逃不出贪嗔痴怪。天光又是一块顽石,在人家不谙世事地历练。直到道长的出现。 祖师爷在道观占卜演算,命道长下山教化石头。免得这块石头误入歧途,危害人间。 道长年方十八,自幼在道观拜师学艺。还未出师,就被委派了这样大的一件任务,颇为不解。只听得祖师爷说,“东方,这块石头和你有缘。” 那时的道长尚有俗家弟子的名称,姓东方,单名舟。 初遇天光,顽石还未有名。匍匐于地,只是块普通石头的模样。东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合衣靠在石头边上。不曾想,一夜好梦。醒来时一名少女浅笑盈盈,低头看他。 东方面色镇静,心下慌乱。 纵使他天赋异禀,潜心修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罢了。半晌后,只听得东方开口第一句便是“石兄,你尚未涉及人世,不知这凡尘之中,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携一名少女一同赶路,恐怕不妥。” 少女眉头一蹙,随即嫣然一笑,转了个身,化作一名玉树临风的富家公子模样,扇子一折,朗声笑道,“东方兄,你看如何?” 东方舟性情沉稳,见石头成人,又转化性别。眼里波澜尚皱起,而后回归平静。潇洒应答,“如此甚好,石兄若不嫌在下身无长物,照顾不周,东方又何妨陪石兄走这一趟呢?” 二人携手前行,好似兄弟。 石头离开之时,天初蒙,泄下一缕微光。东方舟替他取“天光”二字以示纪念。 一人一石,行走世间数十载。 他二人途经蜀地,恰逢瘟疫。东方曾习救治之术,日夜熬药救治百姓,不幸身染恶疾。天光为救东方,误入魔道。祖师爷的预言,说到底还是成真了。 天光被人利用,力量不可同日而语。魔头竟被其反噬。东方病好,面对昔日好友,无法痛下杀手。最终在祖师爷与天光面前自尽。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0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0 天光已失去理智,不再记得东方舟。但东方舟仍然能动摇他的心神。东方已死,天光木然无法动。只见他两行清泪,落入尘土。 祖师爷念及天下苍生,一纸火符烧了东方的尸首。天光惶然,不知所措。纵身一跃,与东方共入火海。 一时地动山摇,祖师爷朝天大笑。“你说这天地之间,世间万物皆有灵。我毁你玉石,毁你佩剑。你又当如何!又当如何!你又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一名年幼少女,持一支白色长笛。高山上立,曲罢人亡。祖师爷堕入深海,一轮明月跌落山头。海面鳞波闪耀。无声亦无息。 全剧终。 我至今不知道,祖师爷在和谁斗。或许是他的心魔也未可知。 这个剧情也被江湖的玩家吐槽了很久。 不过也无所谓,我已经不会再玩江湖这个游戏了。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就应该停笔了。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我好像说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也没说。 没有惊心动魄的开始。也就意味着不会有印象深刻的结束。 我从来没和归朝吵过架闹翻脸,也就没有过什么大喜大悲。 二次元好像就是这样吧。没头没脑地成为了朋友,莫名其妙地不再说话。无疾而终也挺常见,也说不上是很坏的结局。所以也不用替我感到难过啊。 好歹我和他也是知己一场。 文笔真的很渣。不知道要怎么和你们告别。这个故事就是这样了,谢谢点进来看的各位。祝你们游戏愉快,生活美满。 12 2017/04/15更新。 我现在脑子很乱,洗了个澡冷静了一下过来发帖。 归暮发现了这个帖子,给我发了私信。 她说归朝没有和她成亲,具体原因比较羞耻(???)她就不说了。还有要说的就是,归朝的□□号被盗了。所以才没回我。 她给我发了归朝的手机号。叫我联系他。 现在来求助一下大家,我到底要不要给归朝打电话啊??说什么啊?? 在线等,真的挺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v= 等番外吧23333 第2章 【番外】知己 看见陈渺渺给我发来的网址时,是晚上十点二十七分。我正在满世界地找我的充电器,没有空理她。 手机左上角发出黄色的信号灯提示,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量。 有十三条未读的消息,全都来自陈渺渺。最后一条是“看了你就知道。”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回忆最后一次看见充电器是什么时候的事。 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网址。是一个树洞帖,名叫《谁想同你做知己》。 我很少看这样的帖子,贴吧也好多年没用了。但只是看了几眼,我就猜到这个楼主的身份了。是我那个傻徒弟。 文笔依旧是二十年如一日的风骚。 连我这种糙汉都能被他写成小清新,对于他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我不得不说实在是很佩服。 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十八。我得赶紧找充电器了。这个破手机,功能一般耗电还快,像素不高还死贵。 早晚给他砸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都是陈渺渺的微信。语音消息怎恁的长。我都没听。 随手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我看了,知道个鬼啊。” “你看了还不赶紧联络他?”陈渺渺一连打了好几串的感叹号。 我并不明白,这是要我联络谁。联络我徒弟? “算了,我把你手机号给他了。你等着他来找你吧。” 我觉得我是找充电器找昏了头,陈渺渺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没看懂?哦,还是看懂了的。她把我手机号给了一个人。 根据我以往丢东西的经验:有的东西真的挺奇怪。但凡你不去找它,它就会来找你。 我把被子抖了抖,没甩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顺手又戳开了那个帖子。 评论还挺多。 已经水了几百页了。 我又滑到第一页开始看起。1l的最后一句也是他帖子的标题:他人道你我兄弟,谁想同你做知己。 我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所以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等我看完帖子的时候,电量还剩百分之六。 帖子里没有一句提到他喜欢我。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自恋一下。 我给他发了私信:你不想和我做知己,那你想和我做什么? 他还没回复。 我又开始满世界地找我的充电器。 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想了挺多的。 和徒弟认识已经很久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赤脚踩在雪地里的傻姑娘,现在已经是会写文的文艺男青年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 简单的解释一下:就是从二次元到三次元的变化吧。 知道自己的徒弟原来是个男孩子的时候,我其实还是有点吃惊的。 只不过说,我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好像我收徒弟是贪图人家姑娘的美色似的。 徒弟虽然操作烂,但还挺自强不息的。从来没向我要过装备,也很少叫我带他过任务。不黏人,不卖萌,偶尔还任调戏。 应该算是治愈系徒弟? 看见他游戏里的角色,紧紧地跟在我后面。不得不说,成就感还是挺强的。 我一开始没往同性恋那方面去想。 直到陈渺渺和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今天是萧晓窦被人杀了,你也会替她把那个人虐回来吗?” 萧晓窦是我徒弟的游戏id,和他的真名就差一个字。他姓夏。 我刚看见这个游戏id的时候,还以为是我爸那个年纪的人来玩网游。毕竟这个名字,怎么看都像是真名。很有老一辈人取名的风范。 这叫做“真亦假时假亦真”,夏晓窦说。 陈渺渺就是他帖子里说的那个归暮了。她和我开玩笑的时候,还不知道夏晓窦是男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想和她解释。敷衍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事老杀人啊。”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戳中了她的痛点。 直到陈渺渺对我表白。 我和陈渺渺不止是大学同学,更是高中同学,初中同学,小学同学。关系熟悉到就差没穿一条开裆裤了。 我搞不懂陈渺渺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按理说,她连我小学时候流鼻涕的傻逼样都见过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呢? 但喜欢是不讲道理的。陈渺渺对我说。 她平时说话都挺不着调,但这句话,我赞同。 陈渺渺问我,我不喜欢她是不是因为萧晓窦。 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和陈渺渺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1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1 你有病吧,萧晓窦是男的。”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 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萧晓窦是男的。”这句话以后,耳根子烧得特别热。 “你是不是喜欢萧晓窦?”和“你有病吧,萧晓窦是男的。”这两句话之间,并没有什么逻辑性可言。不是吗? 为什么男人不可以喜欢男人? 但当时的我还不懂。 “萧晓窦是男的。”这句话让我短暂地镇定了一会儿,随即又把我按到不安的深水里去。 “萧晓窦是男的。”“你是不是喜欢萧晓窦?”这两句话不断地在我脑子里打转,把我搅得心烦意乱。 是男的,又怎么样。 我想了三四天以后,还是登陆了游戏。 徒弟的名字是灰色的。一连好几天都是。我发了消息问他是不是再也不玩了,他也没回。 我在游戏里等了快半年,他都没上线。或者说,是避而不见? 看了帖子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等他他不来,他等我我又走的,这么一个状态。 俩傻逼。 正好那时学校里有个项目要做,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去折腾游戏。所以离开了一阵子。 等我回来时,刚好看见萧晓窦正在和那个红毛打情骂俏。 不知怎么,我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不守妇道。 真的是,特别的莫名其妙。 那个道长也拎不清,上来就是打。 不得不说他的操作真的还挺强,比我那个傻徒弟强多了。 比我么,还差点。 我带徒弟去了海错山看雪。 那是我大半年前就想做的一件事。 我看着那个小萝莉穿着一身蓝衫,明眸皓齿。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我送了他知己戒,骗他说是打野爆的。他收下了,却从来没戴过。 那个戒指不是我无意间拿到的。 而是想了很久,等了很久,去玩家商店里花了五百二十万银两买的。 早知道他会误会,我也不抠门了,干脆花个八千万把那个“天地合”买下来算了。 吐槽一句,玩家商店真是越来越黑心了。一个属性这么垃圾的戒指,卖得还这么贵。简直有病。 错过了告白的最佳时机,后来我也就干脆放弃想要告白的念头了。 因为我觉得,夏晓窦大概是个直男。 宛若钢铁般粗的大直男,是掰不弯的。 譬如说我抱他,他也不会撒娇卖萌。说什么“师父你好坏。”他只会说“你无不无聊。” 譬如说我想背着他到山上看雪,他只会翻个白眼,说要跟我一决雌雄。 他大概是,很讨厌这种gay gay的行为吧。 看完帖子以后,我发现我错得很离谱。 原来不是他讨厌我这么做,而是因为他闷骚。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不玩《平生江湖》这个游戏了。最后一次上线,还是去销号。陈渺渺那个智障,说什么要帮我试探徒弟,看我拜堂的时候,他会不会来抢亲。 抢个鬼的亲。他只会说“师父,祝你百年好合。” 好合个鬼。 为什么充电器还是找不到?我这都已经回忆了大半辈子的青春了。 手机左上角一直发着红光。 一闪一闪的发亮。 有个陌生来电,归属地是夏晓窦的城市。 您的手机将于三十秒内自动关机。 滴——滴——滴—— 彻底的没电了。 我还在找我的充电器,现在在用电脑。怕你着急,先在这个帖子里回复了,真相就是这样。快点回我私信,乖~ 第3章 【番外】怀柳 “别想着自杀,还没到那个份上。我们省的一模通常会比高考难一点,分数有一点浮动很正常。不要刷太多题目,适当放松才能渡过瓶颈期。也不要过于紧张家里的事情,学费的事情父母会替你想办法。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发私信给我。祝好。” 江易周看了看这行字,确认没有错误以后。按下回车键发送了出去。光标滑到电脑右下方,显示着2017/04/15。原来,不知不觉间,高考对他来说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时间再往回推一点,他还在和柳秒一起参与了《平生江湖》的内测。一直玩到这个游戏开始公测,他们都还没退出游戏。 那时候,高考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还是很远的事情。他顶着一头红毛在学校里乱窜,被段长点名批评了也没去染黑。 柳秒剃了个寸头,被学校拍了照片存档。照片被放大挂在学校的公示栏上,照片的上方写着福罗市第一中学男子标准发型。 江易周看了直发笑。柳秒黑着脸快步从公示栏走过。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跟上柳秒,笑个没完。“你走那么快干嘛。” “你能不能笑得克制一点?”柳秒越走越快,穿过学校的树林。 “不是我说啊。你没事做秃驴干什么。”江易周揽住柳秒的肩。 “削发明志你懂不懂?不懂就算了。我看你也不会懂。”柳秒白了他一眼。“看见你那个红毛,我就难受。” 他嘻嘻笑。“我要是跟你一样剃个头,明个志。不得跟着上……啊。”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拳。“有话好好说……啊。” 江易周揉了揉涨红的耳朵。只见那人已经走到一棵柳树下面,柳条被风吹着往前跑,一下一下打着那人的寸头。 “噗嗤。”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手表上显示凌晨六点四十五分。学校还没来什么人。 夏天的早晨来得还挺快,天早就擦亮。照得柳秒的脑袋像是在发光。江易周的脸一直抖,在憋笑。从操场到教室的路上,江易周的肩膀都在颤抖,笑的。 “想笑就大点声。”柳秒在树林附近捡了一根柳枝,拿在手里玩。柳条翻来翻去,差点打到江易周的脸上。 “不笑了,不笑了。”江易周拉开书包拉链,掏出练习本。厚着脸皮对柳秒说,“哎,你作业写了吗?借我抄一下。” 柳秒掏了作业扔到他桌上,用柳条打了一下他的鼻子。“送你。”转过身去看书,校服略肥大,袖子扫过江易周的桌面。 江易周也不恼他,随手把柳条夹到书里去。低头开始奋笔疾书。 柳秒在读单词,每个发音都很标准。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那时候,像这样的日子很多。江易周并不觉得这一天和以往的任何一天,有什么不同。 每个礼拜,柳秒都会去江易周的家里打网游。江易周的家里有两台电脑,一台他爸的,一台他爸给他买的。他爸不常在家,另一台电脑也就被江易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2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2 周征用了——给柳秒打游戏。 网游的名字叫《平生江湖》,那时还刚开始内测。柳秒玩的是道长,江易周玩的是天光。柳秒和江易周切磋的时候特别爱用“江柳剑”。因此还被江易周嘲笑:“你看啊,我的江字在前面,你的柳字在后面。明显我厉害一点。” 柳秒哼了一声,键盘打得噼啪响。“那你看吧,到底是谁厉害一点。” 白衣道长脚下生风,凌空跃起。一招致命。红毛天光向后倒下,一动不动。 “靠。”江易周低骂了一句。 柳秒闷笑,问他:“服不服?” “服个球。” 柳秒扬眉一笑,他看着屏幕上那句“您是否要接受玩家【司马户】的切磋?”点了“是”。 这一次的比试拖得比上一次久,柳秒借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江易周,见他满头是汗,脸都通红。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屏幕上的白衣道长,向下弯腰。发带一扬。使了一招“翩若惊鸿”,一下子就砍掉了对面天光的一半血条。 “靠。” 只见红毛天光溜到校场的一角,运功调息。白衣道长也不追,只是待在原地等那人再送上门来。 “不玩了不玩了。”江易周往床上一座,翻了个身。 柳秒的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回头看他。“真不玩了?” 江易周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老让着我,多没劲。” 柳秒挑眉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让着你了?” 江易周伸出两只指头,往柳秒眼睛方向戳了戳,“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柳秒将整个身体转过来,头靠在手上。对江易周说,“看来你也不算笨。” 床上的红毛少年气绝。抄起一个枕头就扔向柳秒,被柳秒伸手抓住。“好了,愿赌服输。赶紧的给我爬起来写作业。” 江易周气得嗷嗷叫,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去拿书包 柳秒眼眸带笑,戴着一边的耳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回来分享另一边的耳机。 这也是他们相处时,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江易周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怀念,不过,那是在当时。 日子慢悠悠地过,一天也就二十四个小时。三年也只是一千多个日夜。 高考,这个曾以为远在天边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 柳秒依旧三年如一日地穿着高中的校服,每天天不亮就来学校看书,背单词,演算。变的是,他不再留着寸头,因为课业繁忙,他甚至都没空去理发店。 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毛。反倒更衬得他眉目清秀。 游戏自然也是没空打了。尽管那时游戏已经开始公测,他们重新注册了账号,却也没玩上几次。 江易周能明显地感受到,柳秒对于高考的重视。 他甚至觉得,这种重视已经近乎到变态的地步。 柳秒在刚上高三时,只花了两周时间就把学校刚发的几本练习全做完了。还另外买了别的辅导书来做。遇到了难题、怪题,他也从来不躲着。一个劲儿地往里面钻。 这种近乎变态的努力,被老师们拿来教育一中的学生。“你看看人家柳秒。” 江易周对这样的柳秒,并不是很看得起。确切地说,他觉得这样的柳秒,跟他不是一路人。 江易周至今仍然能记得他和柳秒最后一次的切磋。 依旧是白衣的道长,红毛的天光。红白相交,煞是好看。 江易周没有柳秒对学习那么上心,玩游戏的时间当然也比柳秒多一些。加上他舍得在游戏里砸钱,装备早就胜过柳秒。 再与柳秒比试,他已经占了上风。 双方都只剩最后一点血,各占校场一角。停了手。 “留到下次好了。这次先放过你。”江易周关了电脑,送柳秒到门口。 柳秒垂下眼,声音沙哑,“好。” 没有下次了。 游戏里的红毛道长站在骨岭,雨打了他满身。头发还是那样乱糟糟的。 他站在一块墓碑前,上面刻着“柳怀江”。而他旁边的那块墓碑上刻着“司马户”。 江易周嗤笑了一声。低声道,“他妈的,不是说要跟老子比吗?跟老子比谁死得早啊?” 他笑着笑着,眼底通红。 高考放榜的前一天,他和柳秒一起去学生街吃烧烤,还喝了点啤酒。 那一天,柳秒破天荒地请了客。 江易周也没跟他客气。一如既往地和他开玩笑,“状元爷打算先和我庆祝庆祝?” 柳秒咳嗽了几声,擂了他一拳。“吃你的羊肉串。” 江易周靠在岸边的栏杆上,灌了一口啤酒。舔舔上唇,问他:“高考完了,你还玩不玩游戏了?” “或许吧。”柳秒的声音低沉,又猛得咳嗽了几声。 江易周扔了竹签,伸手拍了拍柳秒的背。不知怎么,他闻到一股药味。混合着羊肉的香,与啤酒的苦。味道很怪。“你怎么也不上医院看看啊,你这都咳了多久了。” 柳秒没躲开他。说道,“我哪有空去看病。”紧接下来的一句是,“那你呢,还玩不玩了?” 江易周捏了一下空的啤酒罐,认真地看着柳秒的眼睛。“那你先说,你还玩不玩?” 夏夜,连风都是热的。江易周的脸庞通红,耳根也泛着粉色。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人捉了星河,全放进了这对眸子里。 柳秒不知怎么,凑上前去。吻了他。 砰地一声响,易拉罐摔在地上。 江易周的舌尖发涩,蔓延着一股苦味儿。 “我完了。”柳秒喘着气,双手抓着栏杆,对着江易周低声道,“易周,我完了。” 江易周没有明白。他已经傻了。 如果他的脑子当时再清楚一点,或许能听到那句被风带跑的“高考完了,我也完了。” 柳秒跑了。 跑得很快。江易周来不及抓,只触碰到一片柔软的衣角。柳秒,像是一缕幽魂一样没影了。 柳秒,六秒。这是当时班上的同学给他起的外号,说他从卷子发下来到有解题思路,只需要六秒。 江易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秒针滴滴答答地走。 他想。从十一楼跳到一楼,是不是,也只需要六秒? 柳秒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拎不清。 高考他算个屁啊。 十八岁的江易周关了高考分数查询的页面,大叫了一声。 就算是省教育厅的页面,也免不了铺天盖地的小广告。不断弹跳出来的新闻界面。头条写着:福罗市高考状元于放榜前一天跳楼自杀,具体原因尚且不明。 江易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两三天。也没有人管他。他爸按月给他的钱都放在玄关的柜子上,随便他怎么花。 柳秒死了。再也不会有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3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3 跟他说,“败家子儿,省着点花。” 再也不会有人跟他说,“多学一点是一点。不懂的问我。” 再也不会有人看着他的游戏账号哈哈大笑,说道,“司驴骑什么马!” 为什么他这么迟钝,到那个时候还没发现。那个人早就病入膏肓。 为什么他这么愚蠢,到那个时候还没发现。家庭环境逼得那个人不得不努力,不得不糟蹋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早就应该发现了的啊。没完没了的咳嗽,越来越瘦的身体,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已经普及了电脑的时代,他却还要来自己家蹭网打游戏。 假装对成绩一点也不在意,看见跌下来的排名,还是会躲在厕所里好久不出来。 他的校服永远干净,永远泛着一股肥皂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药味。明明那么在乎外表,却说什么削发明志,剃了个丑到不能更丑的板寸。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江易周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钟表。竟然,只过了五分钟而已。 贴吧刚好有新的留言,有提示在闪烁。江易周戳开来看,发现不是那个学弟回复的。而是另一个粉丝圈了他:大大,那个户斯同是你吗? 江易周戳开了看。是一个名叫《谁想同你做知己》的树洞帖,才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个帖子的主人是谁了。 那个玩女天光的男生。 江易周直到现在,仍没有停止玩《平生江湖》。甚至还在贴吧发了《平生江湖》的攻略,那还是在内测的时候,他与柳秒一块研究的。他亲自替自己和柳秒销了号,从此骨岭多了两块碑。 他没有再玩天光,不是因为改版后的天光很丑。 而是,他不再想当一个傻里傻气,被人利用的天光。他想成为道长。和那个人一样的道长。 江易周注册了新的账号。一个叫做“江怀柳”的红毛道长。江易周的江,柳秒的柳。他的姓氏这次排在了那人前面,江柳剑也耍得很好看,只是那人都看不见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那个玩天光的男生问他。 江易周觉得真正的答案他自己是知道的,但有点说不出口。 那是另一种移情。 “如果再玩,不想玩道长了。”柳秒一边低头默写化学方程式,一边回答他。他们依旧分享着同一副耳机,里面放着一位台湾音乐人的歌。 江易周撑着腮帮子懒洋洋地问他,“那你想玩什么?” “玩天光。” 江易周失笑,“你想玩小爷啊?” 柳秒闻言,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两层含义。也笑了起来,露出半颗虎牙。“神经病。”并没有半分骂人的意思。接着他补充道,“想玩女天光,觉得比较可爱。” 江易周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人妖。”他说。 “真的。”柳秒按了一下圆珠笔,在纸上划拉了几笔,没水了。他又从笔袋里拿出另一支同款的笔,伏下头写字。 耳机被他扯得掉到了地板上,江易周弯腰去捡。发现柳秒的鞋子总是那么干净,但也总是只穿这么一双。他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趴在桌上问柳秒。“那好吧,你想玩什么样的天光?” 柳秒潦草地在草稿纸上描了几笔。一个少女,麻花辫,脸上梨涡浮现。裙子很简单,也没涂什么颜色。 江易周一直觉得,如果柳秒去当画家,一定比死读书来得有前途。 对于这个评价,柳秒总是笑笑。偶尔也会说,“江易周,是不是在你眼里,死读书特别傻?” 江易周从来没这么想过,可是他也不会特地去解释。 遇见那个和柳秒笔下的少女颇为相似的天光,江易周不得不说自己的心乱了。 但很快,他发现那不是柳秒。 柳秒不可能那么弱。 一番比试下来,那名天光满身是血。江易周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着实没有礼貌。 他故弄玄虚以掩饰慌乱,逃得很快。 结果没跑多远,他就看见那个天光顶着一层血皮往前面走。 玩了这么久,受伤了也不知道要补血? 江易周颇感无奈。跟在那个天光后头清理怪物。 这么一来二去,他也就认识了这个菜鸟天光。 没有一点像柳秒,但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没想到他真的是个人妖,好像还喜欢一个叫同朝的道长。江易周一边看着这个树洞帖,一边笑着摇头。 不知怎么,他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吻。 算不上是吻,说是咬都不为过。混合着啤酒的苦,和着羊肉的酸。味道着实古怪。也难怪他直到现在都忘不了。 毕竟,那是真的很臭。 江易周看向摆在桌上的那张照片,蓝白色校服,黑色短发。伏在桌前写字。是一张他当年偷拍的照片。没想过,那个人再也不会老了。不像他,每过一次生日就会老一岁。 那个人,到底还是赢了。 高中时他无意送的柳条还夹在书里,和他的照片摆在一块。 江易周看向照片的方向,手撑着额头,忍不住还是笑了。 第4章 【后记】留白 烧秋最后嫁给了谁,祖师爷又在和谁斗,归朝最后有没有和夏晓窦在一起。这些,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是所有的故事都必须要填满的,就像吃饭不一定要吃到十分饱。 我想这个故事说到底还是甜的,虽然在番外里狠狠地虐了一把配角。 在夏晓窦的树洞帖里,江易周是个配角。而在【怀柳】这个番外里,夏晓窦又成为了配角。天道好轮回。 关于柳秒的死,有一些要说的。 早慧,贫穷,疾病,压力。甚至是柳秒对江易周的暗恋,都在一步步地把他推向死亡。并不是他的懦弱,胆小,让他选择了自杀。任他再聪明再冷静,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而已。 退一步说,就算他看到了高考成绩。也未必不会选择自杀。他的病,会拖垮那个家。这是权衡了诸多方面以后,柳秒做出的选择。我们没有资格批判他。只是惋惜。但活着,总归是好的。 那年我高考,身边有很多平时考得特别好的同学,一不小心摔得人仰马翻。 名次掉得特别厉害的那种,有从省前五十,掉到几千名的。虽然还是很厉害,但前五十到几千名,这个落差。像我这样的学渣,看了都心凉。 高考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在当时的我们眼里,它是最好的,最光明的出路。 说来不过是年纪太轻,但过了这个坎,仍然觉得,劫后余生。 不知道有没有快要高考的小天使在看这篇文。希望我,多少给你带来了一点力量。马上就要高考了,加油! 高考它就是个屁啊。户斯同冷漠.jpg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4 谁想同你做知己 作者:方九和 分卷阅读14 再梳理一下关系网。免得有小宝贝看得太快没看懂。因为夏晓窦发的是树洞帖,所以不可能用真实的游戏名字来写。嗯。然后对应的人物名是这样的:我=夏晓窦=萧晓窦=一豆,归朝=同朝。陈渺渺=归暮。江怀柳=户斯同=江易周。柳怀江=柳秒=柳遇桐。 就是这样啦!祝食用愉快。来自大清早爬起来码字的方九和。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