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难栖》 分卷阅读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 《抱剑难栖》作者:山不顾 文案: 老子不爱,儿子爱!!双洁,武侠,杰克苏,三观不正,jj首发。 内容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欧阳渡/方遗骨 ┃ 配角:苏生/青莲生/方毅 ┃ 其它:正邪之分 第1章 一、方遗骨 浙江沿海一带的小渔村——大蚌村很少有人来,最多每月有几个固定的商贩来这里收鱼。 至于翩翩白衣公子嘛,渔村的村民是真没见过。于是这一村子的人,几乎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跑来看稀奇。 白衣公子面若冠玉,比女子还好看些。见自己被村民们包围,他不羞不恼,一双清冽的眼淡淡的扫过人群,朗声问道:“不知此处可有一个十岁的孤童?” 村民们一怔不敢冒然作答,难道是来寻亲的?看他这年龄不过弱冠之年,能有十岁的儿子? 不可能。 不过大蚌村小,每家每户有哪些人也都清清楚楚,十岁的孤童,也就叶家有一个,孩子他娘死得早,家里大人不待见他,平日住在叶家屋檐下,风餐露宿,过得很是凄苦。 欧阳渡见人们不语,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摊在手心,“在下为友人寻孤而来,并无恶意,若有人为我指路,这银子……” “我知道!”他还没说完,便有人作答。 他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朝那人点点头,将银子抛给了他。 欧阳渡凭着村民指路来到了叶家,只见这家屋檐下蜷曲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走进了一看,是个小男孩,应该是这孩子了。 欧阳渡微微皱眉,伸出两指去探小孩颈部。小孩很警觉,在欧阳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便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清澈干净,带着恐惧和藏得极深得恨意。 小孩坐起来,退到墙角,怯怯的问:“你……是谁?” 欧阳渡看着这体型干瘦,脸色蜡黄的孩子,有些疑虑,问道:“你是叶清清的儿子?” 男孩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问:“你认识我娘?你是我爹吗?” 欧阳渡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却耐心解释:“我叫欧阳渡,我不认识你娘,也不是你爹,但我是你爹的朋友,你爹叫我来接你。” 男孩失望地垂下眼,欧阳渡有些心疼,但转瞬,男孩又满怀期冀的问:“哥哥,那我爹呢,他怎么不来接我?” 欧阳渡思索良久,看着孩子那灿若星辰的眼,有些舍不得告诉他真相,但他还是柔声道:“他去世了。” 男孩眼中的光彩转瞬熄灭,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双眼。他绝望地吼道:“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每重复一次,声音便低一度,只道最后,悄然无声。 他埋头膝上,压抑着,封锁着,那脆弱绝望的哭声。 他其实早有预感,若他爹真的爱他娘亲,又怎么会长达十年不来接她们,这十年已经足够一个人踏遍江南漠北,看清世事无常,并懂得家的重要了。 但他痴痴等候的,本该给他庇护的男人没有回来。 母亲等他等到了死。他只能在母亲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在去勾勒那人的模样。 娘亲说:“你父亲他是大侠啊,但他不像别的武夫那么粗鲁,他待人很温柔,书上说,这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定是一个极好的父亲,可惜他还没回来……”那时,那个女子坐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八月的圆月,一针一线的给那个未归的男人缝着冬衣。 男孩思念着故去的母亲,泪如泉涌,他觉得很冷,比舅母把他扔在冬日的寒风中还要冷。 忽然,有人抱住了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那偏凉的身体成了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男孩仿佛看到了母亲,有仿佛终于等到了父亲,他抱着欧阳渡,放声哭泣。 “你跟我走。”男人微笑着,用衣袖擦干男孩脸上的泪痕,露出一张干瘦凹凸的小脸,眼神明亮,闪着泪花,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小黄狗。 男孩自己又擦了擦眼泪,看了眼这个自他娘死后便在没给过他半分温暖的房子,没有半分留恋牵上欧阳渡的袖角:“我跟你走。” 欧阳渡牵起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把他往村口带,家里亲戚赶来,要拦阻他们,欧阳渡扔了十两银子给这家人,让他们自己滚。 男孩看着面前这个冷若冰霜的男子,他突然感到幸福,有人待他好,好到对待他不好的人冷眼相向。 他抓着欧阳渡的手有紧了几分,欧阳渡以为他害怕,回头对他报以一笑。 男孩愣了愣,迅速的别开了头。 “走吧。” “嗯!”男孩对欧阳渡笑了笑。 欧阳渡摸了摸他的头,“你爹说,你叫方遗骨,是吗?” 男孩点点头。 半月后,方遗骨被欧阳渡带到了一所大宅里,宅子建在半山腰,名往昔小筑。虽名小筑,却一点也不小,至少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好像比他们渔村还要大一点,更何况这宅子还是依山而建立。 欧阳渡进入前厅之后,将方遗骨交给了婢女,自己走了。 方遗骨不解,婢女飞花笑说:“公子极爱干净,每日,必焚香沐浴。方小公子,奴婢也带你去洗浴吧。” 方遗骨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对欧阳渡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明明有爱干净,却一路都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方遗骨洗浴出来,换上丝绸制得新衣服,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脏兮兮黑糊糊的一坨,干瘦的脸上,刻着剑眉星目的雏形,若是好好将养,将来定是个俊朗不凡的公子哥。 方遗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在梦中,然而,在洗澡时他已经掐了自己无数遍,那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飞花带方遗骨去饭厅吃晚饭。 方遗骨看着丰厚的晚餐,又看了看高坐主位的欧阳渡,和一旁不为所动的四位婢女,低声问飞花:“你们都不吃吗?” 声音虽小,但欧阳渡还是听到了,他笑了笑,道:“你吃完了,他们才有吃饭的机会哟。这是我往昔小筑的规矩。” 方遗骨连忙坐下,吃饭。 饭桌上,欧阳渡只吃了一小会便放下了筷子,无奈的看着狼吞虎咽的方遗骨。 方遗骨吃得正酣,察觉到欧阳渡的视线,怯怯的抬起头,窘迫的“啊”了声。 这一松口,正叼着的大鸡腿掉在了地上。方遗骨习惯性的弯腰去捡,欧阳渡拦住了了他,温柔的用手帕给方遗骨擦拭嘴角的油渍,并问:“吃好了吧。” 不待方遗骨回答,欧阳渡挥了挥手,侍婢们有序地将桌上的菜撤了。 “诶?”方遗骨站起来,仰视着欧阳渡。 欧阳渡道:“不能吃太多,肚子会痛。” 方遗骨虽然舍不得美食,但他下意识的听欧阳渡的话,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我明白的。” 欧阳渡见他委曲的样子,不禁一笑,轻轻捏了捏男孩的耳朵,道:“听话。”有对飞花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 :“带方小少爷去洗手。” 一句话,奠定了方遗骨在往昔小筑的地位。 待方遗骨洗净油污,院子里已不见欧阳渡。方遗骨有些失落,却也说不上为何,好像只有看见他才觉得自己落在实处。 飞花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公子平日里十分忙碌,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他是常事。小公子今年几岁了?” “十岁。”方遗骨如实回答。 “噫?”飞花十分吃惊的打量他,方遗骨不自在的别开脸。他想,大概飞花把他当成欧阳渡的儿子了。 飞花见他瘦瘦小小的脸上写着不自主,迅速收回了视线,笑道道:“唉,没事。”天色渐晚,方遗骨被送回房中睡觉。 方遗骨的房间布置得很精致,墙上挂有诗书画卷,床前横着雕花屏风,床上铺着蚕丝软被,小轩窗半支着,窗外芭蕉叶轻轻曳动。 初夏,房间里闷热,飞花便在床头放这一个冰盒,玉手轻执白纨扇,一下一下的送着凉风。 方遗骨知道,这些都是极舒服的享受,但他就是觉得不自在,在柔软的床上,难以入睡,更何况一旁还有飞花守着,连翻身都不自在。 半夜,他顶着黑眼圈,坐起来,看着昏昏欲睡的飞花,小声的说:“飞花姐姐,你去睡吧。” 飞花点点,去了。 他见飞花走了,松了口气,瘦小的身子躺回床上,准备睡觉。谁知还是睡不着,便轻手轻脚地下床,在床脚寻了出硬实的地板,蜷曲这身子,安然入睡。 月色西移,有人推门进来看他,见他不在床上,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忙四处寻找,在床脚看到蜷曲着的小小的一坨时,哑然失笑,将他抱上床,温柔的替他盖上一层薄毯,又亲自打了一会扇,孩子熟睡后才轻声退了出去。 天擦亮的时候,方遗骨醒了,慌慌张张的从床上坐起来,鞋也不穿,跑出门外,看着外边精致的小院子,他愣了愣,怅然若失,但刹那又笑了。 从前那寄人篱下的苦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他想,欧阳渡定是他父亲极好的朋友,否则为何带他如此好? 欧阳渡是个好人。孩子的心上悄然种下这个念头。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欧阳渡从方遗骨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方遗骨怔怔的看着他,没说话。他想,欧阳渡真是好看,比他们大蚌村的村花还好看。孩子还小,不懂爱情,只是单纯的欣赏着面前男子的美。 “怎么了?”欧阳渡走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方遗骨回过神来,低下头,开口道:“没什么” 欧阳点点头,摸了摸孩子因营养不良而凹陷的脸颊,“以后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还有啊,不许再睡地板了。” 方遗骨挠了挠头“嗯,我知道了。那你也不能这么晚才回来了。” 欧阳渡笑:“我这么晚回来是为了养你啊。” “我什么都会,我可以养你的。” 欧阳渡奇道:“你这么小,都会什么?” 男孩拍拍胸膛,“我会砍柴烧水做饭搓澡……” 欧阳渡扶额,“这些都不要你做。” 男孩不解,皱着眉头,“那我做什么,我不会别的了。” 欧阳渡看着男孩的眼睛,正色道:“方遗骨,我要你读书习武,成为你爹那样的大侠,你明白了吗?” 方遗骨怔怔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2章 二、选择 早饭时,欧阳渡柔声告诫方遗骨,若还是如昨日那般狼吞虎咽,便不许吃了。 方遗骨怔怔点头,学着欧阳渡的样子,落座吃饭。 早饭清淡,只有薏仁小米粥配枣泥糕。 当枣泥甜甜的化开在嘴里,方遗骨口水直流,只想一口把这精巧的糕点给吃到嘴里。 但欧阳渡就在身旁,他想表现好,至少不让欧阳渡讨厌他。故此他只敢小口小口咬着吃,粥也只能小口喝。 欧阳渡用完餐,方遗骨却还没解馋,十分舍不得,眼巴巴的望着他,特别怕他再一次将食物撤走。 欧阳渡无奈道:“慢慢吃。吃好了到书房找我。” 方遗骨陡然笑弯了眉眼,不住的点头。 心中的仙子离去,方遗骨坐回桌前,小脸再桌上张望一番,弄得婢女们以为今日早餐不和小少爷的胃口。 但不过片刻,桌上的食物便被方遗骨风卷残云般送入腹中。他打了个饱嗝,舒适的瘫在凳子上。 旁边服侍的四位侍婢都看呆了,飞花清咳一声,她们才大梦初醒般将瞪出来的眼珠子收回去。 休息了一会,方遗骨腆着肚子,由飞花带着去书房。 书房里,满壁的藏书,经纶典籍,一应俱全。 白衣男子正在案前看书,纤长的手指执着书卷,墨发披散,佛手香杳,气氛宁静,恍然如画。 欧阳渡见他来了,放下书卷,唤他到身前。方遗骨到他身前站定,仰着脸看他。 欧阳渡似在打量他,微暖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勾起唇,浅笑,眉眼温柔。 “遗骨。”他唤他,“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 方遗骨大惑。 欧阳渡转身,在书架暗格中取出三尺多长的盒子,和一本泛黄的书。 他将两样东西放在书案上,推到方遗骨面前,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柄玄黑长剑,剑柄处镶了一颗红色宝石,如血滴一般,余下便再无纹饰,古朴雄浑,杀气凌然。书籍则老旧,泛黄,四角磨损严重。 欧阳渡解释道:“此剑名问道,是你父亲的遗物。此书是剑谱。你若选剑道,便要自己琢磨修习,将来成与否,全看你个人。” 方遗骨点点头,“还有呢?” 欧阳渡指了指自己,“还有就是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我的本事。虽不能独步武林,但也能保你此生平安无虞。” “什么本事?” 欧阳渡笑了笑,抬手轻轻抚摸自己右手腕上的银白手环。手环由纯银制成,刻有枝叶纹络,制作十分精致。 他将手环取下,向方遗骨展示:“他叫三千叶。内藏银针,淬有特制剧毒,或是一针见血,或是万针启发,皆可杀人于无形。”说着,他轻轻转动三千叶。 方遗骨仔细的看着,什么也没发生,他转而望着欧阳渡的脸,欧阳渡偏头看着方遗骨的脖子,用手指着,“你摸摸。” 方遗骨依言,在动脉处摸到一根发丝般粗细的银针,想起欧阳所言,脸色惨白。 欧阳渡随手拔下银针,装回三千叶里,“这根针没毒。” 方遗骨哭丧着脸,颤声道:“你怎么知道?”显然心有余悸。 欧阳渡泯着浅笑,静静的看着他。方遗骨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欧阳渡怎么可能害他? 他坐回书案前,正色问:“选哪样?” 方遗骨毫不犹豫的拿起问道剑,“我选它。”纵然欧阳渡的功夫出神入化,但小小的方遗骨还是想继承父亲的衣钵,纵然比第二条路要难上千万倍,他也无悔。 欧阳渡略感意外,看着小孩坚定清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3 明的眼神,点点头,笑道:“你爹当年也是凭借一本剑谱无师自通,问鼎剑道的。”忽然有想起一事,问:“你认字么?” 方遗骨摇头。 欧阳渡道:“那你先识字,半年后,再读半日书,学半日剑。日后字都识完,再潜心练剑吧。” 方遗骨点点头,忽又问,“我爹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渡愣了会,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屋内佛手香气宜人,窗外朝阳初升。良久,他唇角荡漾起微笑,敬佩道:“他很厉害。” 方遗骨嘟起嘴,不满的追问:“还有呢?” 欧阳渡道:“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是白道的大英雄。人人都敬仰他,称他为“剑圣”。” 方遗骨鼻子微酸,双眼微红,垂下头,低声道:“那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遗骨,你父亲有太多的仇家,他不能保护你。” 方遗骨想起父亲已经亡故,悲从中来,低声抽泣:“他是被仇人杀死的吗?他的尸骨在哪?” 欧阳渡轻轻摇头,将方遗骨抱在怀里,轻轻捋他的头,颤声道:“好孩子,我不知道,你不会想知道。” “我想知道啊……”方遗骨埋头在欧阳渡怀里,放声大哭。 欧阳渡眼中有悔恨之色,怔怔看着问道剑,左手用力掐着右手腕,有血珠沁出,缓缓跌落。 “方遗骨,待你有能力替你父报仇时,我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一切。” 方遗骨点点头,不哭了,他抬头望着欧阳渡,神色冷峻坚定,“我一定会好好练武,将来定要手刃与我父为敌之人。” 若不是这些人,他本该享受一家团聚的欢乐。 若不是这些人,他就不会失去父亲。 若不是这些人,他就不会被渔村的人欺负。 欧阳渡浑身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方遗骨,十岁孩童清澈的眼里,和着清晰的泪与模糊的仇恨。 他低声道:“好。我等着那一天。”又将手搭在方遗骨后脑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为此事哭过两次了。事不过三,我只准许你再为你父亲哭一次,逝者已矣,生者还要不断前行。懂了吗?” 方遗骨茫然的啊了声,“有些懂,有些不懂。” “那懂的是哪些?” “我还能为父亲哭一次。” “嗯,那就行了。” 及其无礼的要求,但方遗骨还选择听从欧阳渡。 第3章 三、习武 “这个字念什么?” “……一旦?” 白胡子老先生横眉倒竖,双手举起戒尺,狠狠的打在方遗骨屁股上。 方遗骨“哎哟”一声叫,捂着屁股躲到一边去了,“先生,这不就是‘一旦’么?” “还敢嘴硬!”老先生气得胡子微微颤抖,举起戒尺去追方遗骨,嘴上更正:“这是一个字,念亘!亘古的亘。”他心里十分疑惑,这么精明的孩子,怎么就在读书一事上不开窍? 眼看跑到了墙角,无路可逃,方遗骨抱头求饶:“诶!沈先生,我知道了,先生莫打。” 屋里闹得鸡飞狗跳,屋外,一簇芭蕉从边,欧阳渡躺在藤椅上,阖着双眼小憩。 飞花伺候在一旁,替他打扇,听着屋里的动静,担忧道:“公子,沈先生好像很生气呀?” 欧阳渡勾起唇角,仍闭着眼懒懒道:“这算什么,昔年先生教我读书识字之时,数九寒天,让我跪在冰水里背书,背错一字便要多跪一个时辰。有一次有一句话背掉了,生生罚我在冰水里泡了一天,捞出来的时候,也就剩一口气还吊着了。”语气平静,好像这并非什么可怕的遭遇。 飞花倒吸了一口,愤愤道:“公子,以您在圣教的身份,沈穗老儿他怎么敢?” “怎么敢?”欧阳渡睁开眼,一抹狠厉于眼中中闪过,“飞花,你错了。若是当年我没熬过来,我便不是如今这身份了。圣教□□人的规矩,你不懂吗?” 飞花垂下头,“奴婢明白了。” 欧阳渡点点头。 “哎哟!先生,我知道,我知道。”屋里方遗骨还在四处躲避沈穗呼啸而下的戒尺。 屋外欧阳渡静静的看着那孩子,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转着手腕上的三千叶,想了想道:“飞花,圣教那边就不必知道方遗骨的存在了。” “这……”飞花为难,不敢作答。 欧阳渡笑道:“你不愿保密,自有大把人愿意接替你的位置,替我保密。”谈话间,三千叶已被他取下,捏在指间把玩。 飞花心下一惊,额上冒出冷汗,忙道:“奴婢明白。宅子里不会有任何关于方小公子的事传出去。” 欧阳渡敛起笑意,不再说话,将三千叶套回右手,又闭上眼,睡了。 日头渐高,芭蕉叶挡不住炽热的光线,欧阳渡起身,叫飞花拿了把剑来,在园子中舞剑。 正午,方遗骨一走出书房,便看见一袭白衣,剑舞潇洒的男子,惊鸿游龙般的身姿令人着迷。方遗骨被夺了魂魄般站在书房门口,傻傻的希望,时光能停留此刻。 “遗骨,你怎么了?” 方遗骨看得入神,欧阳渡已经收剑回鞘也不曾发现。 方遗骨听见声音,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魔怔般的说:“好漂亮!” “嗯?”欧阳渡轻轻皱起眉头,不悦。方遗骨这才猛地摇头,大喊:“没什么!”之后便以练武为由,迅速逃离现场。 欧阳渡摇了摇头,轻轻抚摸手腕上的三千叶,叹了口气。“漂亮么?”但他恨不得乱剑毁之。(昔年魔宫宫主用他气方遗骨他爹,令其身死。假装找人□□他,方遗骨他爹特别生气,走火入魔,被宫主用三千叶杀死。) 往昔小筑的练武场在靠近方遗骨房间正对着的一处小院,院子里摆放着各种武器以及练武木桩。 方遗骨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向教他基础剑法的师父王兴行了一礼。 王兴笑着扶了一把,开始教授基本的劈砍切斩。 王兴极喜欢这个天赋极佳,勤勉好学的弟子。只是他入门晚了点,否则将来必定能于武学一道大成,但就如今看来,此子将来前途,也不可限量。 若非主子禁止他传授方遗骨圣教的剑法,他必定倾囊相授。可惜,无缘啊。 王兴一连两叹,十分遗憾。 方遗骨取出练习用的特制的木剑,将昨日习得的招式过了一遍。盛夏午后气候火辣,即使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往昔小筑,也烤人的很,灼热的阳光令人头晕目眩。 方遗骨才舞了几招便汗流浃背,下盘不稳,出现了失误。 王兴虽然爱惜这弟子,但不减严厉,反而大有磨练之意,也便更加苛求。方遗骨一出错,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了方遗骨腿上。方遗骨咬牙忍痛,纠正了错误,继续练习。 从书房过来的欧阳渡恰巧瞧见这一幕,不禁好笑,这孩子认字时挨打叫苦连天,上蹿下跳的,练武时挨打竟一声不吭。 难怪沈先生大骂:朽木不可雕!王兴却大赞:练武奇才! 念及此,欧阳渡轻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4 声一笑,王兴闻声向他行礼,方遗骨也停止练习,看了他一眼后,埋头不语。 欧阳渡唤他过来,拍拍他汗津津的小脑袋,问:“怎么了?” 方遗骨嗫嚅道:“太热了,难受。” 欧阳渡抬起方遗骨的小脸,只见满脸被晒的通红,有中暑的兆头,右手二指捏着他的手腕,眉头渐渐锁紧。 他令王兴退下,带着方遗骨来到院子南端的一处阴凉干燥的院子。院前圆拱门上书“百草园”三字,方正有力,工整别致。 园中植着四畦植物,枝叶繁盛,绿意盎然。 方遗骨于万绿丛中瞧见一株黑色的枝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伸手去折…… “别碰!”欧阳渡拉住他的手,面带忧色,告诫道:“这是刹那草,生长之时为碧色,无毒,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成熟之时,通体发黑,剧毒无比,一旦沾染,刹那丧命。我的三千叶便是以此淬毒。” 方遗骨大惊,问欧阳:“可有解药?” 欧阳领着他走近园中屋子,随口道:“碧绿刹那即为解药,不过刹那毒发迅速,除非是先服食解药,否则有解药也于事无补。” 小屋为四四方方的屋子,昏暗无光,欧阳支起四周的窗子,这才亮了起来,周围摆放着细针以及青花小瓷瓶,不做标注,有序排列。 屋中间有一床,欧阳让方遗骨睡上去。 方遗骨依言,欧阳在他耳后各施两针,晕眩之感顿时减轻,而后欧阳在他身上各处施针,把他扎成了一只肚皮长刺的小刺猬。 欧阳每扎一针,他都带着酸胀的痛感,气候痛感越盛,整个身体像是快被胀破的炉鼎,燥热,剧痛。 他眉头越皱越紧,牙关咬紧,满头冷汗,十指紧抠这床下的棉被。 在他感觉快要崩溃之时,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呃啊——!”欧阳渡迅速拔掉了针,方遗骨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欧阳渡看着整个过程不曾呼痛的孩子,不禁怜惜地拂过他的脸,替他擦去额上的汗珠。 方遗骨醒来时,天擦黑,他睡在自己的屋子里,鼻腔充斥着粥的香气。 方遗骨寻着味道转出屏风,只见欧阳渡一身白衣,坐在桌前,轻轻吹着热粥。 方遗骨见他仔细又温柔的举动,心头一动。 “醒了?”欧阳渡朝他招招手,“新鲜的白粥,来吃。” 方遗骨坐到欧阳渡身旁,喝粥。 喝完后,飞花来收拾了碗筷。 房间只剩俩人,欧阳渡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按在方遗骨颈上,问:“方才醒来可有不适?” 方遗骨摇头。 欧阳渡点点头,收回手,随口问道:“你小时候受了了不少苦吧。” 方遗骨一愣讪讪低头,小声道:“还行。” “还行?”欧阳渡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可知你以往睡在屋檐下,风吹霜冻,寒气入体,如不排出,冒然学武,弱冠之年,怕是会走火入魔,直至癫狂。” 方遗骨睁大眼,难以置信。欧阳渡摇了摇头,又想着他忍痛不呼的样子,便不再吓他,话锋一转,道:“日后每月施针一次,半年便可无忧。这段时间,由我指导你练剑。” 方遗骨眼睛一亮,展颜一笑。欧阳渡莫名其妙,弹弹他的额头,道:“今日你尚未练剑,睡了一下午,想必精神正好,我陪你练一会剑。” “嗯。”方遗骨兴致勃勃的拿件往屋外冲,仿佛下午遭受的痛苦都不算什么。 夜,月明风清,星辰熠熠,院子里充斥着栀子花香,蕉叶婆娑作响。 方遗骨对着空气练习劈砍,动作流畅迅速,破风声呜呜响。收剑之时面色如常,气息平稳,不似以往那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诧异,看着手里的剑,疑惑地望向站在走廊的欧阳渡,只见欧阳渡凝视着他,怅然若失。 方遗骨不自在的撇过头,欧阳渡这才回神,慢慢靠近方遗骨,右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剑刺出,破风声呜咽,斩断流风。他看着儒雅俊秀的欧阳渡,震撼无言。 欧阳渡放开他,道:“运剑要巧妙的运用身体各处的力量,而非使用蛮力。这些王兴应当教过你。我看你下午时都能明白,怎么这时就不成了?” 方遗骨摇摇头垂下眼睑。 欧阳渡看着这孩子,叹道:“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谨。你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把你当我亲生孩子看待。” 欧阳渡说完,有些郝然,他从来就比不上那个人,也没资格做这孩子的爹,这么说,着实是占人便宜。 小孩埋下头,双肩抖动,欧阳渡不解,半蹲在他面前,只见小孩一双漆黑透亮的眼里全是泪水。 “遗骨……”欧阳渡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你当我开了个玩笑,好不好?我不该提前你的伤心事。” “不是因为这个……”方遗骨扬起小脸,看着欧阳渡道:“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你比我爹还要好。 但方遗骨没开口,他爹是他心中的神啊,娘亲的念叨,欧阳渡的回答,让他勾勒出了一个不可亵渎的大侠形象,这是他父亲,比那些渔村孩子的父亲都要了不起。 那欧阳渡呢?方遗骨心中的天平不知该倾向哪方。 他扑到欧阳渡怀里,双手紧抱着他。在他柔软的白袍上蹭着眼泪,什么话也没说。 月光照在孩子背脊上,显现出倔强的轮廓。 第4章 四、新年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年不过短短四季,过了夏天,秋天一晃就过了。山中落下第一片雪花那日,方遗骨迎来了他的第十一个生辰。 那日他拽着欧阳渡跑遍了整个山峰,从山腰跑到山脚,再从山脚跑到山顶。 在山顶,他让欧阳渡举起他,他双手举过头顶对着山谷大喊:“方遗骨一定会成为大侠的——”声音脱了老长。 欧阳渡笑着问他:“当大侠要做什么?” 方遗骨朗声道:“我要给我爹报仇,还要保护好你。” 欧阳渡笑了笑,不置可否,拉着方遗骨到山间爬树玩。 方遗骨猴子一般窜上树,于顶部站立,,朔风猎猎,掀起他的衣角。 欧阳渡打趣道:“好啊,爬树这么顺,平日里常常偷懒爬树吧。我听沈先生说,你可是好几节课都没去。” 方遗骨大叫冤枉,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平日轻功可不是白练的。” 欧阳渡笑了笑,一跃上树,抱着方遗骨一跃下地,方遗骨顿时失神,抱着欧阳渡大叫,下了地也不敢松开。 只听头顶,欧阳渡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轻功?真是白练了。” 方遗骨臊得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涨红了小脸,不知如何辩解。 养了这小半年,方遗骨脸上有了些肉,白了不少,明眸皓齿,目似点漆,欧阳渡看着喜欢,便也不再逗他,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下山吧。今日你寿辰,我叫飞花煮了面给你。” 方遗骨嘟了嘟嘴,软软道:“腿软,你背我!” 欧阳渡无奈摇头,都说孩子不认生,这不,才养了半年,便从一个呐呐的黑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5 瘦小子变成了如今这个阳光开朗的会撒娇的傻小子了。他把方遗骨放到背上,方遗骨把手臂环着他的肩膀,头靠到他肩上,小腿一下一下的晃着。 突然,方遗骨问:“你生辰是几日?” 欧阳渡笑了笑,“忘了。我不过生日。” 方遗骨皱眉,“怎么能不过生日?”忽然叹了口气,明白了什么似的:“你爹娘也都过世了吧。我娘亲去世后,也没人给我过生晨了。” 欧阳渡点点头,突然,方遗骨从他背上跳下来,跑到他身前,道:“但还是要过!以前还在渔村的时候,我就自己给自己过,去海里抓一条鱼,在沙滩上烤了吃。” 他顿了顿,眼珠一转,笑道:“所以,告诉我吧。” 欧阳渡愣住,孩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和他爹还真像。他少时被遗弃山中,后被圣教捡走,从没人告诉过他的生辰,也没人告诉他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直到遇到那人,那人道:“人怎么会没有生辰呢,这样吧,你是我兄弟,咱们发誓要同生同死,你便随我一日生吧。七月初七,记好了,这便是你生辰了。” 他喃喃开口:“七月初七。” “噫?”方遗骨道:“娘说,我爹便是七月初七生的。” 欧阳渡点点头,“是。我与他一日生。” “哦。”方遗骨不知为何,有些郁闷,垂首走在前头,自言自语:“如今才十一月初,来年七月七,还有好久呢。哎……” 欧阳渡被他逗笑,拍了拍他后脑勺,道:“快走,呆会飞花的面都成糊糊了。” “啊!那可不行。”说完,孩子飞奔下山。 欧阳渡不经意,笑弯了眉眼。 生辰之后不久,便是新年。半月前飞花就领着人把飞花小筑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灯笼,到了晚上,宅子里灯火通明,红彤彤一片,他还给方遗骨和欧阳渡每人定制了一件红袍子。 欧阳渡嫌丑拒穿,飞花就威胁方遗骨一定要换上,不然就告发他讹诈沈先生的事。 方遗骨无奈,那是沈先生自己说的啊!只要他认真听课,就给他每月发一两银子。怎么就成讹诈了? 飞花伸出中指,摇了摇,讳莫如深道:“沈先生既出钱又出力。你这么说,谁信啊!来,穿上。” “不穿!” “你每个月都会跑出去爬一次树!” “不穿!” “你半夜偷吃鸡腿!” “不穿!” “穿嘛。小祖宗,小宝贝,亲亲小少爷人……” “我穿!” 看着飞花撅着嘴,越靠越近,方遗骨妥协了。 飞花摆出胜利的姿势,迅速给他换上衣服。 夜里方遗骨穿着红棉袄出席除夕宴。圆桌边,主位是白衣的欧阳渡,两边坐着老头沈穗,和半年不见的王兴,这两人都穿着红衣,看这针线,怕是和方遗骨身上这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飞花也在一处落座,她自己倒是穿了一件精致的红衣裳,和他们三个的,一点都不一样! 欧阳渡见方遗骨这身衣裳,忍着笑,朝他招手,示意遗骨坐他身旁。圆桌上,清一色的汤圆,还冒着袅袅热气。 但没人动筷,都在听欧阳渡示下。方遗骨也只敢干坐着,不住的咽口水。 来这半年,他渐渐明白,不管是文师沈老头,还是武师王兴都是欧阳渡的手下。 至于欧阳渡适合人,他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他。 欧阳渡清了清嗓子,飞花,沈穗,王兴三人坐直了身子,方遗骨也支起背脊,惹得飞花一声轻笑。 欧阳渡低头看他眼,给他夹了一个紫薯汤圆,“你先吃,吃完了让飞花带你去玩,今晚不用练剑看剑谱了。” “耶!”方遗骨惊喜一叫,狼吞虎咽吃下一碗汤圆后,正欲动第二碗,意料之中被欧阳渡拦了下来。 方遗骨叹了口气,“还以为过年能多吃点呢。”说完又想起一事,兴冲冲地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飞花,沈穗,王兴作揖,并道:“愿飞花姐姐年年岁岁花颜相似,沈先生老当益壮,王师傅早日娶媳妇。愿大家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余。” 大家忙夸好孩子,连沈穗都难得的给了方遗骨一个好脸色。只见方遗骨眼珠一转,道:“所以压岁钱呢?” 三人一愣,纷纷解囊。 欧阳渡笑说:“遗骨,你还没向我拜年呢。” 方遗骨笑嘻嘻的走过来,抱住他他,轻声说了句:“欧阳渡,新年快乐。来,给你压岁钱。” 欧阳渡只觉腿上一沉,竟是方遗骨把方才得的银子,悉数给了他。 欧阳渡愣住,回神时,方遗骨已经拉着飞花跑远了。 跑出前厅,飞花道::“小少爷,别跑了,没人追来。” 方遗骨停下来,大笑。“飞花姐姐,真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飞花问:“你干嘛把银子都给公子呀?” 方遗严肃道:“压岁钱要交给家长啊和喜欢的人啊。” 飞花笑了,“那公子是你什么人啊?” 方遗骨吐了吐舌头,“你猜啊。” 飞花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多年后,飞花将此事告诉欧阳渡,欧阳渡眼底燃起一簇星火,刹那寂灭。 大厅内,撤了圆桌。 欧阳渡负手站在门口看飞花与方遗骨打雪仗,屋内沈穗与王兴犹在请命,“公子,圣教主病危,宫主招您回总舵呢。四大宫主都觊觎着这位置呢。望您速速启程。” 欧阳渡沉吟半响,道:“你们以为还会有圣教主吗?” 沈王二人一愣,只听欧阳渡道:“五年前,圣教洛阳大捷,势力越发强大,而教主却因此受重伤力,管理圣教力不从心,故此教务悉数交由四宫宫主掌管。时至今日,教主早已无力制辖四宫。四大宫主各自为政,谁会把自家院子拱手让人?给别人当仆人?” 沈穗思虑一番,道:“话虽如此,但圣教历时百年,从未有分裂一说啊。” 欧阳渡冷笑一声,反问:“昔年圣教不也是从光明教中独立出来,又由阿西沙教主一统的吗?” 王兴道:“那……我们还回去吗?” 欧阳渡点点头,手指拂过三千叶,机械声咔咔作响,而他面上一派笑意融融。“自然回去。不过,得问问二位的意见……” 沈王两人跪下,齐声道:“但凭公子吩咐!肝脑涂地,九死不悔!” 欧阳渡敛起笑意,眼中厉色闪过。 “我要让毒宫易主,圣教四分。而你们要替我守住这往昔小筑。明白么?” 两人道:“明白!” 欧阳渡扶起两人,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你们家中妻儿老幼我已派人接来,明日便会到了。你们下山去接一下吧。” 两人脸色一白,点点头,面色沉重的走了。 欧阳渡踏出前厅,去寻方遗骨,才转出一回廊,一雪球飞来,落在了他头上。 “哈哈哈!”循声望去,只见方遗骨伏在地上,捶地大笑。 欧阳渡摇头,踏雪走过去,蹲下身子,柔声道:“遗骨,地下冷,快起来。” “哦。”方遗骨站起来,欧阳渡替他拍拍身上的雪,问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6 :“飞花呢?” 方遗骨贼笑道:“方才那个雪球是她扔的,她已经跑了。” 欧阳渡道:“是吗?” 这时,飞花从一处转出来,手上抱着一件披风,“小少爷,快穿上,莫着凉了。” 她瞧见欧阳渡,惊道:“公子?您衣服怎么湿了?” 欧阳渡笑着摇摇头,道:“无妨。热水好了吗?” 飞花给方遗骨披披风,道:“早已备下。” 欧阳渡道:“你去收拾东西,我带遗骨去洗澡。” “是。” 飞花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去。 方遗骨牵着欧阳渡,摇了摇,“我撒谎了,你不生气吗?” 欧阳渡温柔的凝视着他:“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方遗骨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道:“我不会再骗你了。” 欧阳渡笑着,蹲下用额头碰了碰方遗骨的额头。 “遗骨,新年快乐。” 欧阳渡给他带上了一个银环,方遗骨抬手一看,惊呼:“三千叶?” 第5章 五、别 第五章:别 夜,方遗骨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三千叶,久久的出神。 “遗骨,你睡了吗?”欧阳渡在外敲门。 “没有。”方遗骨光脚跑下床开门。 门外,欧阳渡方才洗了澡,只穿着一件单衣。 他把欧阳渡推进屋里,嘴上埋怨:“穿这么少。外面好冷,快进来。” 欧阳渡笑道:“你还光着脚呢。快回床上去。” 方遗骨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把被子拥在他身上。 “你要出远门吗?”方遗骨坐在一旁,晃了晃脚,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欧阳渡想了想,把方遗骨抱到自己怀里,用被子裹住,“遗骨,你可知我是谁?” 方遗骨摇头。 欧阳渡道:“我背后有一个很大的势力。我只是其中一个小头目。这次我回去,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利,我想要从势力中独立出来。” 方遗骨问:“什么势力?” 欧阳渡犹豫半响,如实回答:“中原人称其为——魔教。我们称其为圣教。” 方遗骨肩膀一抖:“魔教?你……干过坏事吗?” “干过。我杀过很多人,有很多仇人。” 方遗骨抬头,望向欧阳渡,他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此时垂着眼睑看着他,眼波温柔。 方遗骨紧紧抱住欧阳渡的腰,道:“我一定会好好练武的。”到时候,好好保护你,要杀你的人,来一个杀一个。 他又问:“要去多久?” “不知道。两年,三年,十年,或者永远。” 欧阳渡说完,认真打量着怀里的孩子,他以为他会哭闹着说不要,说一定要回来之类的话。 但方遗骨只是睁着澄澈的双眼,平静道:“五年,最多五年,你不回我会出现在你面前,那时候,让我保护你。” 他的母亲曾等过父亲,一等便是一生。而他,用了十年去等一个不会来的人,这次,他不要作一个守灯人了。 你若不归,我来寻你。不管地狱人间,我都会来。 方遗骨用了十年,也只明白了这一个道理罢了。“有些东西,等不回来。欧阳渡,你不回来,我便来找你。你不能抛下我。” 欧阳渡看着面前的小孩,说着幼稚的话,但眼底的认真却怎么也忽视不了,他点点头,道:“好。也许还不用五年呢。” 他准备起身回房,方遗骨拦住他。 “你今晚和我睡吧。” 欧阳渡想了想,躺到了床上,把方遗骨抱在怀里,盖上被子。 方遗骨小小的身子半倚在欧阳渡胸膛,拉过欧阳渡的手,摸了摸那三千叶,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一样的?” “当年一起铸造的,自然一样。收着吧,这是你爹留给你的。” 方遗骨想问,“你为什么要和我爹用一样的东西。”想了想,算了。欧阳渡对于他爹的感情,大抵比自己还要深厚。这俩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能结下托孤的情谊?自己在他心里,重要吗? 方遗骨被人欺辱嘲笑太久了,突然有人待他好,他便想得寸进尺。连他爹,在这人心里占了位置,他都嫉妒。 “睡吧,遗骨。”欧阳渡伸手灭了灯。 “嗯。”方遗骨抱着欧阳渡的腰,枕在他臂弯,入睡。 正月初一,是个喜庆的日子。 方遗骨还在渔村的时候,每年今日他能穿上干净的旧衣裳,吃到客人未吃完的剩饭。 偶尔还有几个善良的表亲,塞几个铜板给他,虽然事后都会被没收,但他还是期待着过年。 但今年,时移事易,他不再缺吃穿,心里却多了一个舍不得的人。 这个人,今天将离去。 他赖在床上,不肯起床。 欧阳渡已经收拾好行装,坐在床边问道:“还不起来,不想送我?” 他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声道:“我不送你,你是不是不走了。” 欧阳渡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头,道:“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后悔了。”方遗骨抽噎道:“我不想你走!” “除了我。飞花,沈穗,王兴,都会留下来。” “我才不要他们!” 欧阳渡无奈摇头,“遗骨,我得走了。你再睡会吧。”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欧阳渡俯身抱了他一下,转身出门。 方遗骨裹在被子里不作声,等到没声了才露出头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不知道哭了多久。 欧阳渡已经走了。 意识到这之后,方遗骨一个鲤鱼打挺,下床,扯下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连鞋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大门处,飞花,沈穗,王兴都还在还,唯独不见欧阳渡。他跑出大门,看见山间的马蹄印尚新,但已不闻马蹄声。 他想追,飞花拉住他,“天冷,回去穿衣服。” 他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们,问:“为什么你们不去?” 王兴摇头,“我们去了也没用。” 方遗骨:“那要什么样的人才有用?” 沈穗道:“你爹那样的人,就有。” “我爹?”方遗骨觉得,这些人比他还了解他爹。他问:“我爹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穗捏着胡子,叹了口气:“剑圣方戟,举世无双。同辈之中莫能与之争锋者。” 飞花闻言一惊,心道:竟是方戟的儿子,难怪公子如此看中。 王兴啧啧叹道:“竟是方大侠的儿子。问道剑后继有人了。老沈,你怎么知道的。”他回头看去,沈穗已经转身走了:“诶,老沈,你等等我。” “飞花。”方遗骨望着那一串马蹄印,道:“我一定会比我爹还要厉害。我一定会助他完成大业。” 飞花愣住,重重点头。 天空飘起雪,孩子赤脚走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发上,刹那白头。 突然,方遗骨鼻子发痒,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满头雪花,四下飞散。 飞花笑道:“感冒了吧。叫你不穿衣服就跑出来。” “才不是!” “是有人在想我呢!” “有人想你?你认为是谁?” “要你管!”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7 第6章 六、山下有书生名苏生 时如白驹过隙,四年弹指一挥间。 当年欧阳渡从渔村带回来的小男孩已经是成人的身高。 四年间,他研读问道剑谱,勤习剑术,小小少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茁壮成长。 初时,他在王兴手下走不过半招,第二年竟能堪堪接下二十招;第三年,问道无锋,与王兴打了个平手;第四年…… 王兴看着自己被挑飞的剑,无奈摇头,“后浪逼死前浪啊。” 方遗骨笑嘻嘻的收剑回鞘,打趣道:“王师傅承让了。” 王兴摆摆手,不接话。 方遗骨便不多言,转而问:“沈先生可有圣教的消息了?” 王兴又是摇头:“没有。”四年来,圣教从江湖销声匿迹,欧阳渡也因此没了消息。 方遗骨垂下眼睑,良久道:“我要下山。” 王兴皱眉,“不可。” 方遗骨急道:“为何?”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能自保。”王兴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鲜有敌手,而方遗骨却能胜过王兴。 王兴坚决道:“绝对不行。不必再说了。” 方遗骨提着剑,气冲冲的回房。 夜间,飞花来叫方遗骨吃饭。屋内点着灯,桌前的人影一动不动。 飞花听闻今日之事,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遗骨,王兴不让你下山是为了你好,公子不在,便只有这小筑能护住你。你若是下山,我等鞭长莫及,出了事,如何是好?你虽能胜过王兴,但江湖之大,高手如云,你尚年少,不知那些波诡云谲,又怎么斗得过那些肮脏手段?” 人影没反应,飞花皱眉,又道:“你这样,公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仍旧没反应。飞花察觉不对,若是平时,只要说到欧阳渡,方遗骨便会乖乖听话,今日…… 飞花破门而入,烛影晃动,桌前哪有什么方遗骨,只是三截木头堆成的假人! 飞花扫过房间,问道剑,三千叶悉数不见。 床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我会带他回来。” 不自量力! 飞花急道:“方遗骨——” 正在林间奔驰的方遗骨打了个喷嚏,看着半山腰上突然亮起的灯火,感到一阵愧疚。 他小声道:“我与他约定好五年后要去找他。如今四年已过,我却没他消息,明年,如何能找到他。” 方遗骨在往昔小筑生活了快五年,都快让他忘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没银子! 方遗骨盯着蒸笼上冒着热气的包子,口水不住的流。 胖老板笑嘻嘻的问:“孩子,您想吃什么呀?我这儿有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子……” 方遗骨喉结滚动,听得两眼发亮,一拍手,指着肉包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全都要了。” 胖老板哈哈一笑,拿出油纸利落的捡包子:“不瞒你说,孩子,我这儿的包子,别家都吃不着。我老五的手艺,那是远近驰名!来,您的包子!”话音刚落,包子便包好了。 方遗骨接过热乎乎的包子,老板说:“一共五文钱。” “啊?我没钱。”方遗骨愣住。他走的匆忙,根本没带钱啊。 胖老板脸色一沉,跺步绕过摊位,在方遗骨面前站定。 方遗骨看着胖老板腰上的肉塔颤了颤,心头一跳。 他怀抱着包子,埋下头。 心想:“如果我跑,这叫偷了吧?我本佳人,不能做贼。划掉!打他?这不成强盗了吗?我本佳人……” 方遗骨不知,在他思索的这段时间里,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就是没一人上前。 胖老板见人多了,便嚷:“你这臭小子,穿得人模狗样却想吃霸王餐,我看啊,你这衣服也是偷的!你爹呢?哦,我知道到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方遗骨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胖老板。胖老板见他反应,被震慑住,反应过来后,为了挽回气势,扬起粗壮的手臂,挥下…… “噫……”周围看好戏的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嘘声,那只带着千钧之力的手,竟然打偏了? 胖老板疑惑的看着这黑衣少年,没动,自己的手打在了少年的耳畔,头发丝都没碰到,这这这…… “我打死你个兔崽子!”胖老板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十分愤怒,揪着方遗骨的衣领,要将他摔出去。 方遗骨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紧紧握住腰间用布裹住的问道剑。 杀?方遗骨眯起眼,细长的眼缝中透出一缕杀气。 这时。 “老板,别生气别生气。”一个穿着短衿褐衣的青年男子跑出来,抱住胖老板的手臂,将方遗骨护在身后。“多少钱?我替他给。” 这人灰头土脸的,蓬头赤脚,像个乞丐。 老板大怒,“叫花子少管闲事!”一下把他甩开。青年被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方遗骨静静看着,问道剑出鞘半分。 他想起了昔年母亲带着他上街给他买鞋子,因为差了一文钱被老板羞辱的场景。 那日日头烈的很,□□裸的阳光照在母亲脸上。母亲口里不住说:“一文钱,老板算了吧。一文钱……孩子冬天没鞋,冷。” “走走走,莲寡妇,我看你还是找个男人再嫁了吧。你看看着可怜的。”说着那大汉就要去摸母亲的脸。 方遗骨跳起来抓住那只又脏黝黑的手,狠狠一咬! 大汉大叫着甩开他,揪着他的衣领。 母亲便冲上来护住他,被人狠狠甩开。 “老板,钱我有,别打人啊。” 青年没事人一般,站起来拍了拍灰,扔给老板十几文钱,趁老板捡钱时,拉着方遗骨就跑。 “那人我就带走了啊!”青年朗笑着回头道。 不久传出了老板的惊呼:“□□?站住!” 但两人已经没影了。 在一处小巷子,褐衣青年弯腰不住喘气。 方遗骨在一旁,踌躇问:“你没事吧?” 青年摆摆手,“没……没事。”但许久才缓过来,方遗骨包子都快吃完了。 “我叫苏生,不是书籍的书是苏州的苏,不是苏州的州是书生的书。记住了吗?” “书生?”方遗骨道。 “错了!”苏生拿起最后一个包子,“是苏生。”一口吃掉。 “哦。”方遗骨将裹包子的油纸揉成团,随手扔了,“多谢相助。山高水长,来日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苏生急道:“诶!别走啊。”方遗骨置之不理。 苏生追上来:“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别走啊!” 方遗骨加快脚步。 “喂!”苏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方遗骨的腰。 方遗骨大惊,问道剑出鞘,直指苏生的心头。 苏生站定,瑟瑟道:“少侠,有话好好说!” 方遗骨眯眼,打量着褐衣青年,头发虽乱,皮肤却白皙,双脚赤着,却没有农夫或乞丐该有的茧子。 他问:“你是谁?”方遗骨在他扑上来的那一刻,使了一招鬼步。那是欧阳渡教他的,可在敌人进攻时,瞬间改编方位,攻势过后回归原位,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8 给敌人一种失手的错觉,以消其气势,破其攻势,建立己方优势。 方才方遗骨对付胖老板,便是这招。 方遗骨对这种保命的小招式极为看中,练过无数次,与王兴等人交手也不曾失手,可面前这人却轻松避过,必定不是普通人。 青年道:“少侠,我苏生啊。苏州的苏,学生的生。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书籍的书的那个苏啊。” “闭嘴。”方遗骨河道,“我没问你这个!” 苏生睁大眼,疑惑道:“那你要问我什么?” 方遗骨抓狂道:“我问你是什么人!?” “哦。”苏生会意,笑道:“少侠,我是书生啊。书生的书,书生的生。” “我知道!” “我没问这个!” “那你要问什么?我就是书生啊,苏生是书生啊,有什么问题吗?少侠,你说话呀,书生我很困惑啊!你要问什么啊,少侠,咱们能不能先把剑给收了?少侠?” “闭嘴!!” 夜间,万籁俱寂,无月无星,漆黑一片。唯有城郊一处破庙,有一点火光。 方遗骨无聊的拨动火堆,身后睡着的苏生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喃喃叫道:“媳妇!” 方遗骨皱眉,将苏生的手拨回去,塞进毯子里,捂好。 这明明是我的毯子啊!方遗骨心里抓狂,面上却无甚表情。 白日里经过苏生耐心的解释,方遗骨总算弄明白了一些事。 苏生是一个书生,上京赶考落榜,回乡途中遭遇劫匪,为了逃命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至于他是如何躲开自己的鬼步。书生道,他眼神好,恰好能看见他的动作,也是因此,他看出方遗骨功夫上佳,才出手相救的。 还要求他护送他回乡。苏生说:“我家在苗疆一带,据此已不远。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儿还是圣教的贼窝……总坛的所在地,高手如云,武功秘籍遍地都是。如果你能送我回去,我就给你一本秘籍。” 方遗骨听见圣教,眼前一亮,当即同意。反正他没有武功,若他敢糊弄他…… 方遗骨握紧了问道剑柄。 半夜,方遗骨叫醒苏生换岗,自己钻进暖和的毯子里,闭眼睡了。 耳畔有火噼里啪啦的响,苏生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些的什么,蚊子一样嗡嗡响。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下,方遗骨竟然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里,欧阳渡温柔的看着他,问他:“遗骨,你从哪来啊?” 方遗骨道:“渔村啊,你带我回来的。” 他又问:“你要去哪?” 方遗骨“圣教。” “去干什么?” “找你。” “找谁?” “你。” “我是谁?” 睡梦中,方遗骨有问必答,十分听话,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梦有问题。 苏生看着他慢慢张开的唇,满意的笑了。 “总算是找到你了!” 一人声音在庙外响起,苏生猛地回头。 突然,欧阳渡消失了,方遗骨陷入一片黑暗中。 随即便听见了苏生的惊叫。 方遗骨猛地睁开眼,抱起问道剑站起来,苏生正在躲避一个黑衣人的追杀,男子拿刀,刀法精湛,招招致命。 好在苏生聪明,一直围着庙柱子转,让黑衣人刀刀落空。 “你愣着干什么,帮忙呀。武功秘籍不想要了?”苏生大叫。 “秘籍?”黑衣人是个男子,饶有趣味地看了眼方遗骨,“这小子就是你找的靠……”轻蔑的山字尚未出口,方遗骨用裹着布条的问道剑向那人攻去,虽无剑刃,剑法却凌厉,具风成气,伤人无形,一道剑气划伤了黑衣人的手臂。黑衣人一惊,不敢再轻敌,但先机已失,方遗骨攻势密集,让他无可乘之机,最终左右臂膀各受一剑,狼狈败走。方遗骨毫发无伤。 黑衣人走远,方道:“你等着,天涯海角,我必定会带你回去。”这是对苏生说的。 苏生置若罔闻,反而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方遗骨,不禁道:“我的天,少侠。请收我为徒。”说着,双膝一弯,便要跪下去。 方遗骨皱眉,用剑柄搭上他的肩膀。 苏生脸色一遍,保持着半屈膝的姿态僵住,“方少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说着,手指捻上裹着剑的布条,小心翼翼的将它推开些许,“刀剑无眼,小心为妙。” 方遗骨冷哼一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一个要去圣教的书生?半路有人追杀?需要人保护? 方遗骨虽未经世事,却不傻。 苏生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就是苏生啊。”苏生无奈道。 方遗骨又问:“你去魔教干什么?”他绝对不是圣教中人。 苏生道:“回家啊。” “你撒谎!”方遗骨道:“我少时曾在浙江沿海一带生活,你的口音,分明是吴语!” 苏生脸色一变,“你早知道我在撒谎?” 方遗骨沉默,举着问道剑的手,纹丝不动。 苏生叹了口气,妥协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敢隐瞒了。” 他准备站直身子,问道剑却死死压着他,“好好好,我就这样说。” 苏生半屈膝,屁股翘着,眼睛望着火堆,久久的出神。 他喃喃道:“我本是一个书生这没有错,只是我这次不是落榜回乡,而是逃离了家乡。我没脸呆在那,有个女孩为我而死……我听说苗疆有圣教分支,能让人死而复生。故此,我想要加入圣教,以求重生之法……呜呜。我的英,我的永恒的爱人。你将重生。” 苏生说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将脸埋在手掌里,泣不成声。 “方才那是小英的哥哥,他们家世代习武,不许嫁书生,小英因此而死,他哥要我给她陪葬,一直追杀我。我不怕死,可我要复活小英啊!” 他抬起头,给方遗骨磕了三个响头:“方少侠,你虽年少,我却知你武功卓绝。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送我去苗疆,我要救小英,救小英啊!” 方遗骨被他怔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狗血的故事。 “你……”他收起问道剑,去扶苏生,“先起来。”苏生不动,哭着说:“除非你先答应我!” 方遗骨心道反正都是要去的,捎他一程也无妨,若他撒谎……兵来将挡吧。 “我答应你就是。”方遗骨问:“只是,你真的知道如何加入圣教。” 苏生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迅速恢复了了情绪。 “那是自然。”说完,他喃喃道:“只要进了圣教,小英就能活了!哈,小英,你等我。” 像个疯子,方遗骨索性抱着剑往庙外走。“我去外边守着,你睡会吧。” 方遗骨一转身,苏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注意安全啊。少侠。” 方遗骨头也不回,不耐道:“知道了。管好自己吧。” 苏生笑意更浓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这么容易骗。 第7章 七、陷进 第七章:陷阱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但越过高耸入云的山峰,便是一马平川,四面环山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9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9 盆地,盆地中央是繁华的蜀城。据传说,数百年前圣教成立,总坛便设在城中,蜀人皆为教徒。 方遗骨与苏生二人从一处山上下来,渴得喉咙冒烟,便在山脚一处人家讨了口水喝。 此地除了这户人家,放眼望去,不见二家。 递水给他们的是一位农家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 苏生四处看了看,随口问:“老人家,您一人在家?” 老妇人点点头,道:“男人都下田去了。”她浑浊的眼珠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二人。 苏生点点头,“您媳妇呢?” 老妇人讪讪道:“儿子不争气,还没娶着呢。” 方遗骨喝完了水,见苏生竟跟一老人闲扯,不耐地问道:“蜀城据此还有多远?” 老妇人眉头一挑,“你们要去蜀城?” 方遗骨点点头,老妇人指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道:“你们顺着这条路,就能上官道了。路还远呢,蜀地热,我给两位客人备两壶水,你们路上喝,如何?” 方遗骨辞谢道:“不用了,老人家。我们没有钱。” 老妇人将两个水壶塞进他手里,道:“不要钱,客从远方来,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方遗骨还欲推辞,苏生顺手接过,笑嘻嘻的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笑纳了。” 老妇人道:“没事,天色不早了。两位快些上路吧。” “好嘞。”苏生拉着方遗骨往哪小道走去,走的急促。 等已看不见那人家,苏生突然停下来。 方遗骨疑惑,“怎么不走了?” 苏生突然弯腰,呕出一口水来。 方遗骨大惊,扶着他问:“你怎么了?” 苏生道:“快将方才的水吐出来。” “什么?”方遗骨不解。 苏生急道:“水里有毒!”说着一拳打在方遗骨腹部,“你快吐啊!” 方遗骨受一拳,吃痛的捂着肚子,“你怎么不早说!”他心里已有些慌,方才苏生那一拳他竟没躲过,看来水里掺的多半是软骨散之类麻痹神经的□□。 “我也是才想明白啊。”苏生见他这样,暗道糟糕,“先不说了,快找地方躲起来。” 环顾四周,全是蒿草,半人高,躲藏容易,却不易移动,一动蒿草发出的声响必定会暴露无遗。 “失算,失算。”苏生扶着方遗骨找地躲藏,嘴上不停地重复这俩字。 方遗骨药效发作,心里烦躁不安,不由怒道:“闭嘴。” 苏生便不再说话,只是眼珠不停的转,不知在想什么。 他被放到一出隐蔽的地方藏好,苏生站起来拍拍手,转身,迈步。 方遗骨心里一惊:“你去哪?” 苏生冲他贱贱一笑,解释道:“弟弟,你也太笨了。这种时候,咱们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陪你一起死啊?” “你!”方遗骨目眦欲裂,愤怒,不甘,失望,恐惧等情绪化为利刃,朝他心口一劈,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那“噌噹”的一声响,令人遍体生寒。 苏生摊了摊手,收起来平日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正色道:“我还有要事要办,不能死在这里。这药效来的凶猛,估计去得也快。我将你藏在此处,等到方才那人找到你时,药效过没过,就得看你的命硬不硬。小子,这就是江湖,你还太小了,本不该涉足。” 苏生朝他摆了摆手,“我走了。希望还能再见。” 方遗骨看着苏生的身影走远,眼中杀意乍现。 他明明救过这人,可这人却这么轻易的将恩人置之死地,不管不顾。这就是江湖? 方遗骨浑身酥软,躺在蒿草中,睁眼望着湛蓝的天空,静待时间的流逝。 他怕,他恨,他还没找到欧阳渡,他不能死! 欧阳渡?方遗骨惊喜的看着左手腕上的三千叶,紧绷的的神经微微放松。 时间走快一点啊,快一点啊,他的手指已经能动了,只需要再过一会胳膊便能动了,届时他才能控制三千叶啊! 然而…… 蒿草声簌簌作响,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妖姬,你看,这有条浅印子,那两人定是从这里跑了。”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一个妩媚的女声答道:“跑?不可能,中了我的摄魂散,天王老子也得晕上个三天。他们定在这附近,仔细找找。上面吩咐了,如今圣教内乱不止,若是留了活口,把圣教如今的情况传了出去,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方遗骨听他们谈话,明白了为何小筑一直没有欧阳渡的消息,因为圣教内部动乱,这里早变成了外人不可进入的私密领域。 那欧阳渡呢,他还好吗? 方遗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冷汗直冒,额上青筋暴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妄图抬起胳膊…… “在这里!”男人惊呼。 完了…… 蒿草被拨开,一男一女出现在方遗骨面前。 男的三十岁左右,下颔蓄着倒三角胡子,额头刺有一朵粉红色的牡丹花。 被男人称为妖姬的女人还穿着方才那老妇人的衣服,只是脸已经由沟壑纵横的变得白皙水嫩,妖艳美丽,她挺直了腰板,胸脯大得傲人。在右颈刺有一朵与男人额上一样的牡丹花。 “哟,小弟弟躲在这呢?让姐姐好找。”妖姬俯下身细长的手指在方遗骨的脸上摸了摸。 方遗骨一阵恶寒,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无冤无仇,为何设计害我?” “设计害你?”妖姬捂嘴轻笑,“小弟弟,你想多了。我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命令?”方遗骨眯了眯眼,问:“什么命令?” “当然是杀人的命令啊。不过……”妖姬站直身子,退后一步,男人上前,掏出匕首向,向方遗骨扎去,并接道:“死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方遗骨眯了眯眼眼,藏住汹涌的杀意,轻轻抬起左手,将滑至手中的三千叶轻轻一按…… “那就可惜了,我永远听不到答案从你们嘴里说出来了。”方遗骨的声音很轻,很冷。 男人顿住,身后的女人瞬间变了脸色,张大了红唇,但已没有开口的机会。 两人身上扎满了毒针,脸色迅速变紫发黑,倒在一旁。 这是方遗骨第一次杀人,却没想象中那么暴戾,相反,他很平静,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他便预知了这两人的死亡。 在这两人倒下的那一刻,他获得了一种名为报复的快感。 他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等到药效过去,站起来,拍拍,走了。连看都没看地上躺的那两具死尸。 第8章 八、红衣男 方遗骨死里逃生,下意识顺着苏生离开的方向走。 但这路不通往蜀城,而是通往一处不知名的山岭。 山岭寒蝉凄鸣,曲径通幽。 方遗骨迷路了。 他站在平地,望着密不透光的树冠,叹了口气。 这是他被困在山中的第三天,虽然在往昔小筑生活了四年,丛林生存经验丰富,但毕竟只是平常玩闹的经验。 如今他既不知身在何处,又不知该往何方,除了在山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0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0 中乱转,别无选择…… “方遗骨,你一定能走出去。”山中没人跟他讲话,他便自言自语。 “方遗骨,你还要去找欧阳渡呢!” “方遗骨,你还要给你爹报仇!”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方遗骨话还没说出口,突然脱力,倒在地上。 他已经不停地走了三天,但他不能停下。 他十指扣进混杂着腐败落叶的泥土里,试图站起来…… 他失败了,他的视线模糊,疲惫使他阖上厚重的眼皮。 这时耳边响起“咔呲”声,那是人的脚踩过干脆落叶的声音。 他强撑起眼皮,模糊的双眼,只能让他看见一抹红。 但他知道,这是个人! 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抓住那人的衣摆,他乞求道:“救我……” 语毕,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夜里,他睡在一颗树下,浑身乏力。 不远处是一山壁,月华倾泻,红衣人跪在山壁前,披散的墨发直直垂到地上,与红衣,杂草,纠结在一处。 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垂着头,喃喃低语。 这人是谁?他救了他?他在做什么? 方遗骨以手撑地准备站起来,但接下来的场面却让他毛骨悚然。 黑压压的虫子四面八方朝红衣男聚拢。有些虫子就从方遗骨身上爬过,那痒麻的感觉,以及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方遗骨感到窒息,他对红衣男吼道:“跑啊!” 他想起三千叶,或许此物可以救他,可当他试图抬起手腕,确实浑身不能动弹。 他看着那些虫子朝圣一般涌向红衣人,红色被黑色覆盖,月华下形成一个诡异的阴影。 方遗骨强忍着恶心睁眼看下去,耳边低语犹存,虫子不停地在红衣人身上爬动,不知过了多久,低语声戛然而止,虫子忽地如潮水般散去。 红衣人安然无恙,缓缓站起来,墨发与红衣随风舞动,他缓缓转过身,方遗骨瞬也不瞬地睁着眼。 他想看这人的脸,但没有脸,只有一张白底的,绘着彼岸花的面具,面具后一双漆黑的眼凝视着他。 方遗骨心头涌起熟悉感,但就在那一刹那,红衣人走近,一拂袖,一股异香进入鼻腔。方遗骨心道糟糕,是迷药。 药效发作快,他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圣教自问世以来,便不断被武林正道围剿,但每一次都有惊无险。 究其原因,最主要还是圣教四宫分散在群山之间,位置隐蔽,难以寻见,每此防守失败,教众便逃入林中,斩草无法除根,春风吹又生。 方遗骨虚弱的趴在红衣男子的背上,笔尖充斥着甜腻的异香,使他无法聚气调息,但神智十分清醒。 红衣男子背着他在山中转了半响,几乎走遍了每一条小道,方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壁立千仞,高耸入云。 这是? 要飞上去? 方遗骨看着红衣男子,却只能看见那白色的绘着彼岸花的面具,以及乌黑的长发。 红衣男仰头望了望峭壁,随即轻轻将方遗骨放在一旁。 只见红衣人脚尖一点,红衣翻飞,男子窜上山壁,有序的踏上几块凸出的石头,然后一跃落地,静静等待着什么。 方遗骨眉头一簇,方才那人的轻功……与欧阳渡十分相似。虽然行不似,但那□□以及身形,让他看到了欧阳渡的影子。 或许这人就是他?方遗骨双眼一闪,目光灼灼的看着红衣人。 他长了张口,想问,偏偏喉头像是加了锁,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耳畔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一条手臂粗的铁链从山壁垂下,红衣男解下腰带,将方遗骨绑在背上,系紧。 细长的手指抓上铁链,轻扯三下,上方铁链收缩,将两人带上去。 方遗骨盯着这人的手,呼吸一置,太过熟悉了。欧阳渡,是你吗? 然而下一刻,衣袖下滑,露出白皙的空无一物的手腕。 三千叶呢?不是你吗? 方遗骨眼底一暗。 那他是谁,为何救他,这又是什么地方? 两人缓慢上升,一直到半山壁,方遗骨看见了一个洞口,两个人在洞口处拽着铁索。 原来这就是圣教四宫的入口设置。方遗骨暗自心惊,这般工程,也不知废了多少人力物力。 红衣人落地,两黑衣人弯腰行礼:“护法!” 红衣人漠然视之,快步融入黑暗的洞穴中。 方遗骨几乎不能视物,但红衣男却毫无阻碍地自由穿行。 他看得见? 方遗骨有太多疑问了,这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他试图挣扎,但因药物压制,毫无作用。 红衣男仿佛察觉到了方遗骨的动作,开口道:“圣教,蛊宫入口。机关无数,十折九弯,需以特定步法方可安然通过。”很轻的声音,但软软的,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同时那若有若无得鼻音,又平添了一分蛊惑。 方遗骨用下巴在红衣人肩头轻轻一点,示意明白。 这人是在帮自己。方遗骨下意识这样觉得。 方遗骨数着经过的弯道,方数完九,便瞧见了远处的一点光。 “出口。”红衣人细心提醒,“光刺眼睛。” 方遗骨便闭上眼。 少顷,耳畔那人道:“好了。” 方遗骨缓缓睁眼,入眼是一栋黑色的庙宇,庙门大敞,阴风瑟瑟吹。这庙宇的围墙全身黑色的,像是包围着庙宇的阴暗的影子。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那里是黑色的墙壁,而是密密麻麻的爬虫驻扎其上,鲜活的,还在不停的涌动,站远了根本看不出来。 红衣男信步入内,进了庙门,是一空旷的园子,青石板铺地,黛瓦白墙,墙根满是青苔。院子里走动的黑衣人见了他,快步迎上来,恭敬道:“萨尔护法,少主召您。” 被称作萨尔的红衣护法点点头,“我放下虫伺便去。” 黑衣人道:“属下愿为护法效劳。” 萨尔无动于衷,冷冷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脸色一白,明白自己僭越了,急道:“属下知错。” 红衣护法背着虫伺拂袖而去,黑衣人暗自懊恼,他怎么就一时嘴快,忘了护法最恨别人碰他的虫伺呢? 方遗骨被萨尔背进了一个黑黢黢的房间,四周无窗,光线只能从门缝中投进,十分昏暗。房间中布满了瓶瓶罐罐。 萨尔在房间东壁一处架子上一暗,一道暗格闪开,他将方遗骨藏了进去。 方遗骨盯着萨尔的眼。萨尔也在看着他,烟波温柔。他俯身,在少年的耳畔,轻声道:“等我回来。” 声音与方才的柔媚不同,是他日夜思念的那个声音。 方遗骨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点头。 萨尔摸了摸他的头,关上暗格,方遗骨陷入了黑暗中。 大殿,巨大的虫子雕像下摆着一铺着白虎皮毛的软塌,一黑衣男子斜倚其上,墨发用一白缎带束在脑后,脸色苍白,双颊凹陷,双唇鲜红,眼底眉梢却全是媚气。 “少主。”萨尔站在大殿门口,远远朝那人行礼。 蛊宫少主翩然一笑,“你说什么?站这么远我可听不见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1 。” 萨尔似无奈一叹,走近殿内,跨一步,再次行礼。 蛊宫少主冷下脸,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吩咐道:“到这里来跪着。萨尔,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萨尔不语,走到男子塌前,单膝跪地。 男子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手指挑起萨尔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问道:“去哪了?”他鼻子凑近萨尔,嗅了嗅,眼底一冷。“你用禁术解了相思蛊?” 萨尔不语,男子蹙起眉头,怒视着他,萨尔面具下的眼则望向别处。 男子狰狞道:“你失踪一夜,便是去解相思蛊?” 萨尔不答,权当默认。 “你明知相思蛊只能让我确定你的位置,于你无害,你却还是……”蛊宫少主叹了口气,“萨尔?你还爱我吗?” “少主,有事请吩咐。”萨尔不回应,只冷淡地询问。 男子陡然蹿起,揪起萨尔的衣领,表情因极度痛苦而扭曲:“你怎么忍心,萨尔。你怎么……那是我的心头蛊阿!”心头蛊,用主人心头之血日日浇灌养就,十年方成一蛊。 萨尔指尖微颤,撇头向望远方,门外围墙上盘旋着的虫蚁冷冷看着这一幕。 ——他根本不是。 得不到回应,蛊宫少主颓然瘫坐在地,“滚。” 萨尔站起身,行礼,离去。 毒宫少主呆呆的看着那人绝热离去的背影,眼底仿若枯井,“你……为什么不爱我了?萨尔。” 秋风吹过,带起一片落叶,如将死之蝶,落在少主眉心。 第9章 九、重逢 萨尔匆匆回房,掩上门,打开暗格,暗格内,方遗骨抱膝小憩,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见是他,双眼发亮,带着笑意,猛地扑来,抱着萨尔的腰。 “我来找你了。”方遗骨眼中顿时蓄满委曲的眼泪,抽噎道:“欧阳渡,我来找你了。” 红衣人一声叹息,将面具解下,红衣翩然,举世无双,不是欧阳渡又是何人。欧阳渡轻轻揉着方遗骨的头,责备道:“说好在小筑等我五年,遗骨你失信了。”语气却很温柔。 方遗骨擦干眼泪,站起身子,不觉间已经与欧阳渡一般高了。 他看着红衣的欧阳,呆住了。除了重逢的喜悦,心底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悄然发芽。 欧阳渡道:“都长这么高了,遗骨。” 方遗骨点点头,又邀功般地说:“问道剑谱,我已经领悟了第四章,就连王兴师父也是我手下败将。” 欧阳渡皱起眉头,这孩子成长太快了,“遗骨,你练武之时可有不适?”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遗骨的手腕脉象正常,并无异处。欧阳渡为少年这天赋吃惊,又隐隐有些担心。 方遗骨手腕感到一阵凉,反手握住欧阳渡的手,“好冰。” 欧阳渡另一只手将方遗骨的手推开,道:“我才解了蛊毒……” “解蛊毒?就是用山壁前万虫过身的法子?”方遗骨道:“你怎么会中这东西。” 欧阳渡摇了摇头,“这事日后在与你细说。” 欧阳渡扫过三千叶,突然握住方遗骨的手腕,惊道:“你用过三千叶了?可有受伤?” 方遗骨心里一暖,右手覆上他的手背,左手抽出,贴着他掌心,以此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欧阳渡。 他想起欧阳渡手腕上没有三千叶,便问道:“三千叶呢?他们为什么叫你萨尔?”欧阳渡不回答,沉默。 方遗骨看着他,认真的说:“欧阳,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帮你。四年来,我拼命练功,就是想快点赶上你,与你并肩,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说到最后,语气竟有点委曲。 欧阳渡叹了口气,不再扯开话题,而有些事他也必须让方遗骨明白。“我现在是卧底在蛊宫,身份是蛊宫护法萨尔。三千叶乃毒宫少主之物,蛊宫见过之人太多,我不能带。” “卧底?”方遗骨一惊,“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渡道:“圣教主死了,圣教四分为四宫,分别是蛊宫,毒宫,血宫,和魔宫。如今血宫以尽归我毒宫,如今蛊宫示弱,正是拿下他的好机会。故此我潜伏其中,寻找一举击破的机会。萨尔此人,常年佩戴面具,且……,总之他是最合适伪装的人选。” 方遗骨笑了,为欧阳渡不再对他隐瞒一切事而开心,他脱口道:“我可以帮你。” 欧阳渡摇了摇头,“你能无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他看着方遗骨,漆黑的眼睛里,映着一个俊朗不凡的少年,他道:“遗骨,你来得不时时候,回往昔小筑吧,一年后,我一定回来。” 方遗骨一怔,他才刚来,为什么要他走?他固执的摇头,“不!”拔高音调,“我要在你身边!” 欧阳渡皱着眉,看着少年,方遗骨也看着他,清澈的眼珠透着一股牛一般的倔强。 欧阳渡抬起手,方遗骨捂住口鼻,“没用的,就算你迷晕我,我也会再来寻你,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直到你不再赶我走为止!” “遗骨,你可知……”欧阳渡轻声叹息。如今正处于毒宫吞并蛊宫计划的收尾阶段,厮杀一触即发,偏偏方遗骨此时寻来,若是受了伤,或是暴露于圣教,该如何是好,可真叫他回去,这苗疆还有出去的路?欧阳渡权衡着利弊,最终垂下眼睑,叹道:“罢了。留下后,万事听我吩咐。这里非常危险。” 方遗骨这才平静了下来,点头道:“我会听话的。” 又见欧阳渡神情憔悴,将他推到床边,道:“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会,我守着你。” 欧阳渡扶着头,轻轻“嗯”了声,合衣睡下。 方遗骨坐在床,一双眼死死的看着他,并于他十指交缠。 欧阳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帮你,会照顾你,就像你当年照顾我那样。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好不好? 方遗骨便以“萨尔”养的虫伺留了下来。 所谓虫伺,便是蛊宫用来寄养蛊虫的躯体,一旦蛊虫入脑,虫伺变成了供蛊主驱使的行尸走肉。 方遗骨坐在房内,眼神空洞,安静地装作自己正在被蛊虫侵蚀,实则是在脑中回忆问道剑谱的剑招。 欧阳渡早上便出去了,中午一黑衣马尾的男子来寻他,身后跟的黑衣人道:“少主,护法练功去了。” “哦?”说着,蛊宫少主一挑眉,瞥见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虫伺的方遗骨。 蛊宫少主缓缓走近,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随后问:“这就是萨尔新养的虫伺?” 黑衣人恭敬的回答:“是的,少主。” 蛊宫少主笑了笑,忽然凑近方遗骨,奇异的蓝眸看着他空洞涣散的眼,温热的鼻息喷在方遗骨脸上。 方遗骨强撑着恶心,继续面无表情地装死。 接着,少主满意的放开了,方遗骨顺势垂下头,在那一瞬,眼神如刀,睫毛微微一颤后,恢复空洞。 蛊宫少主拍拍手,对黑衣人道:“这虫侍材质不错,你告诉萨尔,我要了。” 方遗骨呼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2 吸一窒。 “少主!”黑衣侍从面露难色,劝谏道,“萨尔护法十分看重这虫伺。宫主病重,您一力执掌蛊宫,四大护法便是您的左膀右臂。如今,三大护法遭蛊虫反噬亡故,只余下萨尔护法一人,蛊宫实力大减,而一旁毒宫又虎视眈眈,您实在不宜与萨尔护法再生嫌隙。” “嫌隙?”黑衣少主面色一冷,修长的手攀上黑衣护法的脖子,渐渐收紧,“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怎会与我生嫌隙。” 黑衣侍从面色涨得通红,一字一句道:“您、杀、了、他、弟、弟!您、不、能、再、杀、我。” 蛊宫少主冷哼一声,将黑衣人扔在一旁,拂袖而去。 方遗骨松了口气。 黑衣侍从摸着脖子,喘了口气。 随后站起来,朝他做口型道:“您受惊了。” 方遗骨抬起头,轻轻摇了摇。 黑衣侍从朝他行一礼,关门退了出去,屋内再次回归平静。 这黑衣人方遗骨曾见过,昔年在往昔小筑,他曾来小住过几日,是王兴的弟弟,叫……叫王嘉,是欧阳渡的人。 那他说的被蛊宫少主杀了的“萨尔”弟弟又是何人? 方遗骨试图将这些零碎的信息编制成网,但始终摸不着头脑,索性按下,直接去询问欧阳渡。 方遗骨抬起酸痛的脖子,活动了一下,突然余光瞥见窗外有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朝四处窥视。 方遗骨心下一惊,正扭了半圈的脖子顺势垂下去,眼神放空,装作虫伺。啊!脖子,疼死了。方遗骨心头骂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爷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 黑影见四下无人,将房门推开一缝,侧身钻了进来。 “嘿,潜入成功。” 黑影见一旁坐着的方遗骨,下了一跳,背脊贴着墙壁,干笑道:“嘿嘿,少侠,别来无恙。” 见方遗骨没理他,啧啧叹了两声,打量后,惊道:“不会吧,少侠,你没死在那两人手里,却被做成了虫伺?真是太遗憾了。” 方遗骨心里冷笑:“老子可算是碰到你了。”这嬉皮笑脸,自言自语的男人,不是苏生,又是何人。 且看你潜入这蛊宫要干什么。 “少侠,容我冒犯一下你的尸体。”说着,将方遗骨推到一边,仔细在后面的药瓶架子上翻找某物。 “噫?没有。”苏生有环顾屋内,将目光锁定到床上,然后走过去仔细摸索。 方遗骨坐起身子,冷眼看他忙活。 不一会,他翻出一物,拿在手里掂了掂,“这是……少侠,你的剑?你剑法倒是挺厉害的,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剑法举世无双,不过他死了许多年了。诶,不对,你也死了,说不定你们在下面已经见上面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有些伤感。 他将剑外的布巾拆了下来,方遗骨见苏生的背明显的僵了一下,失声道:“问道……” 方遗骨趁机蹿起,拔出问道剑,按在他脖子上,蹭掉了苏生一缕碎发。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苏生惊愕的看着他。 随即,苏生表情变得很奇怪,似激动,又似愧疚,嘴唇翁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方遗骨神色冷峻,咬牙道:“苏生,你去死吧。” 苏生平静的看着他,又好似在透过他,看别的人。他呢喃道:“方遗骨,方遗骨,方遗骨。原来如此。”他猛地回神,道:“我认识你爹。”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方遗骨怒道,问道剑划破那人的皮肤,血珠沁出,瞬间被问道剑吸噬。 他会死。 他的手僵住,怎么也不能切下去。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苏生问:“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方遗骨道:“我当然知道。” 苏生追问:“他是谁!” 方遗骨道:“他是一个大侠!” 苏生继续道:“名字?” 名字?名字…… 欧阳渡没告诉他,母亲告诉过他,叫……叫…… “剑圣——方毅。”苏生道。 “方毅……”方遗骨皱眉,“你真的认识他?” 苏生一笑,摊手道:“我刚刚才说过,我有一个朋友,他剑法很好,可惜死了。” “哦,那你去死吧。”方遗骨冷声道:“正好向他请罪,你恩将仇报,差点害死了他的儿子。” 苏生面容严肃,摆出一幅引颈就戮的姿态,断言:“你下不了手。更何况,当时就算是你父亲,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见方遗骨被激怒,他抛出诱饵:“我知道许多关于你父亲的事。比如他是怎么死的。你还不知道吧,你很想知道,是吗?” 方遗骨一愣,欧阳渡也说他知道,若是两者答案不一,将来他该信谁? 见方遗骨出神,苏生接着道:“你不是魔教中人。”想了想,试探说:“你是卧底,谁派你来的?装成虫伺,很大胆的想法。” 方遗骨看着他,心下明白几分,“你也是卧底。” 苏生点点头。 方遗骨问:“谁派你来的。” 苏生一怔,这孩子,学得还真快,已经会套他话了。 “不说?”方遗骨接着问:“武林盟的人?” 苏生一笑,“你很聪明。” 他轻轻推了推问道剑,“把剑放下,我们谈谈。我一介书生,武力低微,逃不掉的。” 方遗骨知道苏生不会武,但要听他说吗?这人的话,比刀子还厉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手抽了。本来该放存稿里的。哎 第10章 十、冲突 方遗骨缓缓放下问道剑,收剑回鞘,“我问你说。” 苏生点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遗骨整理了一下思路,问:“我爹是武林盟的人?” 苏生点点头,“是的。”接着不等方遗骨问下一个问题,他劝道:“你可以告诉我谁派你来做卧底的吗?” 方遗骨不理,继续问:“武林盟派你来的。” 苏生继续点头。 “意欲何为?” 苏生摇头,“你不是我盟中之人,我不能告诉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方遗骨也不强求。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些答案,他所问的,不过是为这个问题做一个心理铺垫,他将这句话来回滤了几次,最终缓缓开口:“我爹……怎么死的?” 苏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此事说来话长啊。”语气有些沧桑。 “你父亲……” 这时,房门打开,一彼岸花面具的红衣人冷道:“说来话长,那就别说了。” 方遗骨与苏生具是一惊。 “萨尔?”苏生侧身躲到方遗骨身后。 方遗骨走到萨尔身边,苏生怔住,“方遗骨?” 方遗骨不理会苏生的惊诧,他看着萨尔扮相的欧阳渡,小心翼翼的去牵他的手。他有种愧疚,对欧阳渡不信任的愧疚,他看着欧阳渡面具下愤怒的眼神,心情十分复杂。 欧阳渡不曾看他,只是一双眼死死盯住苏生,缓缓开口:“断笔门的人也来了。这蛊宫还真是热闹。” 虽然语气平缓,但方遗骨却听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3 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生被戳穿身份,有些诧异,打量着面前的红衣人,突然笃定道:“你不是萨尔。”又转头对方遗骨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方遗骨一时不知如何抉择。 欧阳渡道:“我自会告诉他,无需死人多言。”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说着,缓缓抬手,一根银针隐没在十指间,发力,银针飞出,阳光下,只能瞧见一线亮光。 方遗骨瞳孔微张,不忍的别开了脸。 只听“铮”的一声,银针落地,苏生恶狠狠的道:“是你!畜生!” 方遗骨猛地转过头,一黑衣人护着苏生,长剑直指欧阳渡。正是那日追杀苏生的“大舅子”。 方遗骨立刻拔剑,挡在欧阳渡身前。 苏生满脸惊诧和痛恨,“方遗骨,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方遗骨不语,他不知苏生和欧阳渡是否有前仇,他只知,他要保护他。 身后,欧阳渡吩咐道:“杀了他们。” 方遗骨迟疑片刻,黑衣人见势不妙挟着苏生破门而逃。欧阳渡眼快祭出几根银针,黑衣人中招,身型一滞,但速度不减,带着苏生逃了。 欧阳渡不追,方遗骨垂着头,有些心虚。 这番动静惊动了守卫的蛊宫侍从,来人在门外问道:“护法,发生了何事?” 欧阳渡看了眼方遗骨,道:“有奸细,通知少主,追!” “是!”那队侍从走后,欧阳渡带上门,问:“你没事吧。” 方遗骨摇头,“我……”话卡在喉咙,不知道如何说。 面具下,看不清欧阳渡的表情,眼睛静得像是千尺潭水,面上平静无波,内里是如何暗潮汹涌,不得而知。 方遗骨有些怕,也不知在怕什么,欧阳渡的眼神,让他感到一股寒意。欧阳渡走近他,握住他的右手,继而掰开他五指,取走问道剑,放在床下暗格藏好。 方遗骨捏紧空空的右手,心头的疑问冲口而出:“剑圣怎么死的?” 欧阳渡背脊一僵,反问:“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报仇了吗?” “我?”方遗骨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半响才道:“我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仇人是谁,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又如何?”欧阳渡打断他,“你以为你已经很强了?” 方遗骨沉默。 欧阳渡转身面对他,“那好。我们来试试,打败我,我就告诉你,谁杀了你爹。” “不……”方遗骨看着欧阳渡抬手攻来,呼吸一滞,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还是被一股巨力撞飞,砸到墙上,滚落地上。 好强……方遗骨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 背部传了闷痛,五脏像是被捣碎了般。 方遗骨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呕出一口血,两眼发昏。 红衣摆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缓缓蹲下,彼岸花面具下的眼睛,失望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再次问道:“方遗骨,你觉得你很强?” 方遗骨摇了摇头。 他记得,昔年欧阳渡问他,要如何选择,学剑,或是跟他学他的本事——暗器,使毒。但方才,欧阳渡只是用内力,不佐外物的一掌便将他击溃。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快和这人并肩了。可这一次,又让他看到了彼此那近乎不可逾越的差距。 眼前这人,不止是那个温柔的白衣欧阳渡,更是圣教中,翻手云,负手雨的人物啊。 方遗骨被人抱起,那人在耳边轻声道:“遗骨,你很有天赋,十四岁能走到这一步的确让人吃惊。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除此之外更有叵测心机,让人防不胜防,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往昔小筑的防护我废了多少心思,你为什么一定要跑出来?你可知这圣教已是暗潮汹涌,我怕我护不了你。说好了五年,你不信任我,方遗骨,你总想着自己去寻找答案,你总以为自己可以……你才多大,嗯?” 欧阳渡将方遗骨放到床上,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颚,送入一粒药丸,并扶着他喝了口水,让他和着水咽下了药丸。 方遗骨躺回床上,闭着眼,不敢看欧阳渡的表情。 即使隔着面具,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失望和无奈。 “欧阳渡。”方遗骨闷声道:“我相信你。”语气坚定。 欧阳渡叹了口气。 门外,一人道:“护法,少主请您过去。” “知道了。”欧阳渡答道。他摸了摸方遗骨的头,“你好好养伤。仔细想想你要什么,别总想着报仇,人生那么长,报仇之后你要做什么呢?” “不是!”方遗骨探出头,低声道:“我想……” “护法?少主等着呢。”门外侍从催促道。 欧阳渡看着欲言又止的方遗骨,又是一叹。 你若能找到未来的路,我即便身死也无憾了。 蛊宫大殿,蛊宫少主独自一人,负手立于虫像前,面露忧色。 欧阳渡伪装的萨尔朝他行礼。蛊宫少主,转身扶起他。 “萨尔。”少主问:“你可知方才细作是何人?” 欧阳渡沉吟片刻,摇头。 少主半信半疑,伸出手抚上萨尔的面具,道:“把面具摘了吧,这里没有外人。” 欧阳渡按住面具,没有动作。 少主神色一暗,叹气:“自从那日之后,你就不听话了。” 一只手似蛇般朝欧阳渡袭来,他别过脸,但面具已在少主手中。 少主看着这梦寐以求的容颜,拿着面具的手,微微颤抖。 “少主,你……”欧阳渡看着蛊宫少主悲戚的神奇,心里咯噔一下。 “萨尔。”少主唤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将看穿他的伪装,欧阳渡心里没底,却也不甘示弱,两人对峙良久。 少主率先开口:“你还是在怪我啊。” 他将面具还给“萨尔”,欧阳渡带上面具,暗自松了口气。 少主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那日之后,我时常做噩梦,梦到我杀的不是你弟弟,而是你。你们太像了。” 不……你杀的就是他。欧阳渡的嘴角,在面具下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圣教四宫,各自为政却又互相扶持,其原因主要是圣教培养了不少双生子,分布在四宫大大小小各个角落,以此防止宫主们互相倾轧,像蛊宫的王嘉,欧阳渡手下的王兴,又比如欧阳渡和萨尔。 那日欧阳渡打伤萨尔,和他互换衣服后,正欲招呼毒宫之人将其带走。却被匆匆赶来的蛊宫少主一箭射杀。 欧阳渡还记得萨尔临死前的眼神,满眼的难以置信。 而蛊宫少主的眼神,始终看着欧阳渡,不曾匀给那将死之人半分。 真是嘲讽啊。 欧阳渡用萨尔的声音,安慰道:“我不怪你。”没有你,这场戏怎么会这么顺利的进行呢。 “逝者已矣。更何况,那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他听我规劝,归我挥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少主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自然。少主。”假萨尔转开话题,正色道:“方才那细作可抓到了?” 蛊宫少主摇头,反问:“你与奸细有过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4 接触。可有判断?” 萨尔道:“根据武功来看,应该是武林盟的人。” 第11章 十一、启蒙教育 “武林盟?”少主面色凝重起来。武林盟是江湖上所谓名门正派联合起来攻打圣教的组织,势力极广,洛阳之战失利后,便再无大动作。 萨尔道:“洛阳大捷已过多年,武林盟怕是要再度来犯了。” 蛊宫少主冷哼一声:“来一个杀一个,我圣教领地容中原人染指!” 萨尔担忧道:“如今教主已故,四宫内战,血宫已被毒宫吞并,我教实力大减,若武林盟卷土重来,怕是难以抵挡。” 少主思付片刻,叹道:“四宫不能再打了。四大长老如今只余你一人,蛊宫消耗不起了。” 萨尔点头以示同意,但忧色不减:“宫主一心想争教主之位,怕是不会同意。” 少主眼中一抹厉色闪过,“那就让那老不死的去死好了。”说着拍了拍萨尔的肩膀,“你去准备下,八月十五我要让那老东西让位。” “嗯。”欧阳渡嘴角笑意更浓。 蛊宫专职伺蛊,蛊宫宫主甚至以身饲蛊,而这蛊虫,便是蛊王,蛊王养在体内,不管多厉害的巫蛊,都不能伤其主半分,但主人也要时刻担心蛊虫反噬,利弊参半。 引虫过体是蛊宫传位的一种仪式,顾名思义,是将宫主体内的蛊王引至继位者。蛊王离体,宫主死亡,少主继位。 而在这过程中,两人将变得非常虚弱,故此需要护法,可如今,四大护法已死…… 欧阳渡细算着日子,还有半个月,蛊宫便将同血宫一般从圣教除名。 方遗骨躺在床上,背脊还是隐隐作痛,想到欧阳渡那时的神情,有些鼻酸。 苏生!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方遗骨腹诽。 想起欧阳渡见到苏生时的恨意,方遗骨眉头蹙起,呐呐自语:“他们认识?” 苏生是他爹的朋友,欧阳渡也是他爹的朋友。可苏生和欧阳渡却似有血海深仇,这…… “咕咕……”肚子传来抗议,天渐黑,欧阳渡还没回来。方遗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悲伤的想:他做错了事,欧阳渡不要他了。 方遗骨闭上眼准备睡觉,来抵抗战饥饿。这时,他却嗅到一股清香。 门被人推开,欧阳渡端着一碗粥进来。 方遗骨满心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然,这人,不管他做错什么,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吧。 欧阳渡将方遗骨扶起来,让他靠着他的肩膀,一勺勺喂粥给他。 方遗骨吃着粥,咽下去的时候,胸口还有些疼,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欧阳渡问道:“还疼吗?”语气温柔,带着些许心疼的意味。 方遗骨见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疼了。” 说着,忍着疼痛两口将粥喝了下去,以此佐证,面上还咧开一个大大的笑。 欧阳渡见少年如此,不禁动容。将空碗放在一旁,揽着他的手,紧了紧。 “遗骨,今日是我太冲动了。”欧阳渡取下面具,愧疚地看着,面色憔悴。 “不是。”方遗骨见他如此,喉头发紧,抓住欧阳渡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是欧阳的错,绝对不是。 欧阳渡见少年无措的模样,心底一热,愧疚却又钻出来,将他狠狠绑缚。 方遗骨看着欧阳渡,心底一颤,伸手抱住了欧阳渡,双臂环过他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胸膛。 欧阳渡身子僵了片刻,随即反手揽着方遗骨的腰,少年结实的胸膛让他感到安心,在少年面前,他不用伪装成另一个人。 “遗骨,我睡会。”欧阳渡低声说了句,便合眼去。 方遗骨低声应了,小小翼翼地将男人移到床上,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觉。 方才那一抱,方遗骨发现红衣袍下的身体非常瘦弱。 或许,这人也不是那么么强大。方遗骨注视着欧阳渡,男人脸色比常人要白,此刻寂静无声,气息也浅,仿孱弱的公子哥。 他大抵是白天养伤睡过了,此时到精神正好,如何也不能入睡。脑中思绪纷杂,不时闪过母亲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不时又蹦出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那是他勾勒出来的父亲。 最终前两者都淡出,欧阳渡的样子被清晰呈现在脑中。 男人一袭白衣,唇角带着笑意,宠溺的看着他。他朝他伸出手,对他道:“你跟我走。” 方遗骨唇角溢出笑意,若那年在渔村不曾被欧阳渡找到,他还是那个窝在墙角被人嫌弃的私生子吧。 他看着欧阳渡,突然想起初见时的心境——惊艳,羡慕,渴望。那是一个孩子,对美的赞赏。时过境迁,这份最初的感情一直被留存。羡慕消去,惊艳不再,唯有渴望,像似被发酵的酒,因被封存,不见天日,而越发醇厚,醉人。 渴望什么呢?渴望…… 方遗骨伸出食指,在欧阳渡脸上勾画描摹。轻轻扫过他眉峰,看他的睫毛不安的颤动,心中便忐忑且欣喜;转而划过鼻翼,见他呼吸因此紊乱而兴奋;最终,指腹落在柔软的唇瓣,久久摩挲,不舍离去。 渴望…… 渴望以唇相替,轻轻吻过这人的眉峰,鼻翼,嘴唇。 方遗骨感觉下腹一热,心头雷动,指尖似触电般收回来,大口喘气。额上布满冷汗,口干舌燥,身下那小玩意竟然立了起来。欧阳渡睡在他身旁使他不敢乱动,只好夹着双腿,不知如何是好,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是什么,是对他方才绮念的惩罚吗? 天将明,方遗骨那物却还没消停,方遗骨被肿胀感熬得没法入眠,下腹像似烧起一把火,灼热异常,他轻轻用衣料摩挲着顶端,疏解燥热。 细微的快感一阵阵传来,方遗骨细细抽着起。床被他蹭的“嘎吱”轻响。突然,方遗骨“啊”的一声,屈起身子,不再动弹,下身有液体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方遗骨脑中一片空白。 失禁了?! “遗骨,怎么了。”欧阳渡睁开眼,见方遗骨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担忧问道。 方遗骨闷声道:“没事。” 欧阳渡听声不对,担忧道:“伤疼吗?” “不是。”方遗骨不安的蜷紧身子,将濡湿的裤裆死死藏住。 “什么味道?”欧阳渡凑近方遗骨,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传来。 方遗骨大骇,不住朝床内挪。 这时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从腰侧探向□□。 “别!”方遗骨护住那处坐了起来,缩到床角。 欧阳渡见少年反应,心下了然,同时松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遗骨,那是正常的。” “怎么可能。”方遗骨别过脸,不敢看欧阳渡的脸。是因为对你抱有那种想法,才会这样的啊。 欧阳渡心下好笑,少年在这事上跟白纸似的,可别留下什么阴影。 他靠近方遗骨,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正昂扬的那物上,“我也会这样,来,你摸摸。每个男人,每天早上……” 方遗骨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5 上欧阳渡那炙热的时,整个人像是被热水淋过一便,全身都红了。 硬的,热的,和他的一样,不是因为那样的心思,所以才…… 他抬头看欧阳渡,眼角泛红。 欧阳渡解释道:“这叫……” 方遗骨全身发热,心像是被敲击的鼓,耳膜嗡嗡的响,只能断续的听见些字眼,都不太真切。 当听到喜欢的人时,方遗骨呼吸一滞,搭在那物上的手轻轻一捏。只听欧阳渡轻哼了一声,神色复杂。 方遗骨忙撤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欧阳渡干笑道:“没事。”说着,缓缓背过了身,良久继续解释。 说完了,他问:“明白了吗?” 方遗骨摇头,反映过来欧阳渡看不到,忙道:“没有。” 欧阳渡心里苦,他……竟不知如何通俗地去解释。 思虑半响,他道:“你知道这是正常的就行了。” “真的吗?”方遗骨眼神一亮,正常的吗?那样的感情,也是正常的吗。 他望着欧阳渡,期盼着那个答案。 欧阳渡点了点头,道:“当然。” 方遗骨觉得心里有股酸涩的肿胀感,难言却甜蜜。 他呆呆的坐在墙角,看着欧阳渡。 欧阳渡伸出手,将少年抱住,轻轻捋着这僵硬的背,轻声说:“遗骨,你长大了。” 日后,大抵你便会明白,你想要什么。一个男人的野心会由此生根发芽,对绝世武功的向往,对权势的欲望,或是对爱情的沉溺…… 如何都好,只要你有想要的,倾我一生,为你夺取。 权当是报你父亲救命之恩。 欧阳渡怅然望向屋外,门缝泻出几缕阳光,已是一日清晨,晨光熹微。 第12章 十二、八月十五 暑热渐退,秋霜微凉,山中落叶萧萧。鸿雁南去,鸟兽藏匿,秋风呜咽,一片肃杀。 八月十五将至,“萨尔”指挥着侍从在大殿外搭建祭台,准备少主的继位仪式。 方遗骨以虫伺的身份,跟着欧阳渡。 欧阳渡担心方遗骨在人前露馅,便给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绘着彼岸花的白色面具。 有了面具,方遗骨不用每日绷成一张死人脸,轻松了不少。 只是每日与蛊宫少主碰面,方遗骨都少不得胆战心惊一阵,忧心露馅,使得欧阳渡功亏一篑。但好在是杞人忧天,少主的视线根本落不到他身上。 蛊宫的毒物往常盘桓在蛊宫外缘,宫内没有。 但近日,大殿周围遍地的爬虫,青石板底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尤其是毒宫少主所到之处,毒物们便躁动起来,纷纷朝一个方向涌去。无数的爬虫从脚上爬过,方遗骨浑身炸起寒毛,恶寒不止。 他又想起那日欧阳渡在山壁前万虫噬身的场面,眼底满是寒光。纵使事后欧阳渡告诉他那是在清除蛊虫,他也觉得喉头发涩,胃部翻涌。 方遗骨看着满园毒物发愣,欧阳渡清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毒宫少主正从一处院子款款走来。 少主身后跟着两个侍从,其中一个是王嘉。蛊宫少主至今未曾发现自己已在敌人的圈套中,越陷越深。 方遗骨悄悄抬起头,打量蛊宫少主。这个男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媚意,看人也是柔里藏刀。但看到欧阳渡时,眼神便彻底软了下来,像是三月的风,疏朗明净,却又透着一股子欲望。 这眼神让方遗骨膈应,纵使他不明白这眼神的意味,也本能的厌恶。纵使这眼神是在看“萨尔”,他也不能将眼前的红衣人当做别人。 这是怎么了呢,好像是那夜之后,心底有些东西,变了。 蛊宫少主到软塌上落座,跟着他的爬虫迅速将软塌爬满,覆盖,黑漆漆的一层。 少主见状,厌恶地皱起眉头,一拂袖,爬虫似潮水般退去。 欧阳渡用属于“萨尔”的声线,担忧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少主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的道:“近日去老不死那勤了点,沾染了蛊王的气息。” “这么浓郁?”萨尔问道。 少主不置可否,“老不死都要死了,却还压制着蛊王,蛊王暴动了。”他扫过地上的虫子,“你看这些虫子,都等着迎接他们的王呢。” 他偏头想了想,又对欧阳渡道:“把这些东西处理,蛊王离体之时,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是。” 说完,他又看了眼“萨尔”,朝他伸出手,无人回应,纤长的五指在空中虚虚一握,无奈的垂了下去,领着王嘉及另一位侍从走了。 方遗骨看着离去的蛊宫少主,又看了看装成“萨尔”的欧阳渡,竟为那人感到一丝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嘲讽。 连人都认错了,如何能得到回应。 不过再遇欧阳渡之时,他不是也没能认出他吗? 要怎么办呢…… 要怎么才不会被伪装欺骗呢。 萨尔走后,欧阳渡果真在蛊宫各个角落都撒上了药粉,虫子又重新到围墙上蛰伏。 只是这药粉却不是普通的驱虫剂,而是欧阳渡调制的药香,是香,也是□□,药的味道却很淡,被蛊宫潮湿的霉味彻底掩盖,毫无痕迹。 侍从们每日还添着药粉,不知自己已经中毒。 只待八月十五那日…… 但天不遂人愿。 八月十三,蛊宫宫主死亡,蛊宫少主不得不在当日晚间接纳蛊虫。 方遗骨有些懵,这样一来,就等不到药效发作了,欧阳渡及其手下不过十余人,该如何对付一宫侍从? 若是不动手,蛊宫少主继位,蛊王加身,那时便难以撼动蛊宫了。 欧阳渡以手撑头,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屋外侍从奔走喧哗,为这提前到来的加冕而忙碌。 屋内气压凝重,王嘉伺候在一旁,等待示下。 方遗骨绞尽脑汁,突然明白“书到用前方恨少”是何意,他后悔没跟沈先生学好谋略。 “少主。”王嘉终于忍不住道:“不如朝毒宫求援。” 欧阳渡摇头,“来不及了。如今离太阳下山不过三个时辰。” 王嘉皱着眉头,突然跪下请命:“少主,咱们撤吧。宫主病危,你不能出事啊。” 欧阳渡捏紧拳头,冷道:“决不能撤。如今毒宫灭了血宫,一家独大。若今朝不一举覆灭蛊宫,来日其回过神来,便会将矛头指向毒宫,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韬光养晦,立场不明的魔宫。若是魔宫与蛊宫结盟,我谋划良久,岂不是为别人作了嫁衣?” 他顿了顿,道:“只能险中求胜了。” 闻言,一旁沉默的方遗骨震惊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欧阳的眼神。 他心头一凛,听欧阳渡缓缓开口对王嘉说::“你安排人带遗骨先走。” “我不!”方遗骨猛地蹿起,断然拒绝。但不带多言,便感到头晕目眩,心里警钟大作,但为时已晚。 又是迷药…… 他在欧阳渡温柔的注视下,坠入黑暗。 欧阳渡接着倒下的欧阳渡,示意王嘉扶着少年,并解释道:“这药能让他昏死两日。晚间过蛊开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6 时,蛊宫弟子都会聚集到大厅,防御薄弱,你趁机带他回往昔小筑。” “少主!”王嘉难以置信的吼道,“怎么是我?属下不走。” 欧阳渡不作声,只是迅速从床下暗格取出问道剑,以及三千叶,然后将问道剑别方遗骨腰上,三千叶带在他腕上。 做完这一切,欧阳渡才以手指轻抚过三千叶,冷道:“抗命者死。” 王嘉垂下头,咬牙道:“是。” 欧阳渡点点头。将自己计划告诉他,以便其晚间顺利带走方遗骨。 “少主,您想要将蛊王移到您身上!” 看着王嘉变得惊愕的脸,欧阳渡想起多年前,抱剑的男人告诉他,“做事,特别是做危险的事,必须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才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知睡了多久,方遗骨被一股异香激醒,猛睁开眼,惊喜的发现己还在蛊宫的小屋中。 他抬眼,见王嘉跪在床边。 方遗骨头还有些晕,勉强撑起身子,问:“欧阳渡呢?” “在大殿。” 得到答案,方遗骨立刻带着问道剑,冲向大殿。 王嘉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满眼狠辣。 为了少主,只能牺牲你了。 方遗骨见沿途的药粉都被清除,毒虫密密麻麻的侵占了蛊宫,蛊宫完全被黑暗包裹。不时□□出来的,是仍挂着肉沫的骨架,被爬虫生生啃噬殆尽。 方遗骨将裤腿和衣袖收紧,踏着虫子,迅速前行。 越靠近大殿,聚集的虫子越多。方遗骨的小腿几乎被虫爬满,隔着布料,也能清楚的感受道虫潮在不断向上涌动,细碎痒麻。方遗骨甩腿,甩掉大部分虫子,接着凝聚内力,推开虫潮,开辟出一条路来,但仍有虫子不懈的向他爬来。方遗骨脚下不停,不断损耗着内力,推开虫潮,只要想着那人还在大殿,他便恨不得马上杀进去。 这时,一层□□飘来,虫子散开。 “我这还有些药粉。”王嘉赶来,用药粉逼退虫潮,留出一条供人通行的路。 王嘉道:“少主准备夺取蛊王以令百虫,那太危险了。你一定要阻止他。” “嗯。”方遗骨加快速度,身旁全是虫子,根本看不见建筑原本的样子,只能根据大致的轮廓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要怎么做?”方遗骨问。 王嘉道:“你只需要抓住蛊王不放,不能让它进入任何人体内。我有一段蛊咒,你记下,抓住蛊王后立即低声念。” 王嘉开始念咒,方遗骨迅速记下。王嘉点点头,“就是这样。”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这般有天赋的少年啊。可惜了。 两人来到一面虫壁前,根据路程判断,两人面前是一扇门。门后便是大殿。 到这这里,有惨叫声破开虫子爬行细碎的声音,钻入方遗骨耳朵。方遗骨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欧阳渡你在里面啊,你千万不要有事。 内心焦急难熬,方遗骨不待王嘉撒上药粉便举起问道剑,一剑破开门板,这使虫子的碎片和着绿色的汁液溅到他皮肤上,应带着毒性,灼得脸火辣辣的疼。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的虫子,水一般涌向大殿,汇入虫潮。 破开门,两人才看见门内的另一番景,方遗骨手指微颤,连王嘉这个自幼生活再蛊宫,每日练习蛊术的人都感到骇然。 蛊宫侍从匍匐地上,惨叫着,手不断在身上乱抓,试图清除身上的虫子,但虫子从他们的鼻腔,耳朵,嘴巴爬进他们的身体,在皮肤下蠕动,等噬尽血液再破开皮肤爬出,每个虫子都染着血。虫子躲在肉里,那些人一手下去,便生生撕下一整块皮肉,鲜血飞溅,被抓出的虫子便又从那伤口处,钻入体内,那些人不得不又去抓,直到白骨□□,或是提前断气。 在虫潮中,分不清死人和活人,只要被虫钻入体内,便只能等待死亡。 多么绝望。他们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天空,不肯闭上。一只虫子,来到眼眶,摆了摆头上的须须,长开嘴上的钳子,破开眼球,钻了进去,血汇成一线,从眼角流下,但瞬间被虫子们淹没,虫子涌入太多,便卡在眼眶,抖着虫足,然后被后来的虫子撕咬,吃下。 有幸存者,全都聚集在祭台四周,念诵蛊咒,驱使虫子阻挡虫子。但祭台本是虫潮朝拜的目的,蛊王得不到控制的时间拖得越久,虫子便聚积越多,已经快与祭台水平,人却在一个接一个倒下,防御的力量在变弱。 祭台是唯一的安全地带,上面站着三人,一个死人和两个活人。 祭台中央,蛊宫少主正在把蛊王从老宫主体内引出来。 祭台一角,一袭红。带着彼岸花面具的男子正低头念咒,那是伪装成萨尔的欧阳渡。 方遗骨在看到欧阳渡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松松懈下来,全身失力,险些栽倒在虫潮里。 虫子趁着这间隙,漫上方遗骨小腿。 王嘉忙扶住他,撒上药粉,虫潮不甘的撤退。 欧阳渡看到方遗骨站在不远处,一愣,瞬间看向王嘉,狠辣非常。 第13章 十三、蛊王加身 “啊——”一连几声惨叫在祭台四周想起,一人喊道:“萨尔护法,我们能操纵的蛊虫越来越少了……”因此停止念咒,虫子瞬间将他淹没。 防护被打开一个缺口,虫潮全都涌向此处,场面即将失控。 王嘉将药粉撒在身上,跃进虫潮,念咒,补位。 方遗骨松了口气。脚尖蓄力,跃上祭台。 欧阳渡看到他,心神具乱,蛊咒失效,又有三个人被虫潮淹没,祭台四周的侍从不足二十人。 欧阳渡停止念咒,吩咐道:“都上祭台。” 那十几人闻言,立即跃上,缩小人墙,虫潮又推进一步。有些已经攀上祭台,方遗骨护在欧阳渡身前,用剑将爬上祭台的虫子扫下去。 突然,祭台中央传来怪异的叫声,虫子大军发狂一般涌来,那同类残杀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欧阳渡见状,红衣一甩,朝中心跃去。 “蛊王离体了。”王嘉大喊。 方遗骨闻言,反身抓住欧阳渡的手臂,一个箭步冲出,抢先一部来到祭台中心,迎着蛊宫少主惊诧并狰狞的神情,一剑将他钉死在祭台之上。问道剑穿胸而过,血溅到方遗骨脸上,温热的,但方遗骨毫无知觉。 他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抓住飞出的金色虫子,开始低声念咒。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般。 但随即,掌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就手臂鼓起一包,并不断向上移动。 “不要!”欧阳渡赶到,看着那移动的肉包,目眦欲裂,一个踉跄跪倒在祭台上。“方遗骨!” 虫子在皮肉里快速爬行,方遗骨左手臂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痒。右手去抓,一下、两下、三下……手臂上出现一道道血痕,不久便血肉模糊,却好像还是没搔到实处,还是不够,还要用力。 他屈起右手掌,指甲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7 嵌入手臂肌肉里,鲜血被挤出,顺着右手手臂流下,在手肘处汇成血线流下…… 剧烈的疼痛使得方遗骨指节发软,但他不能停止五指嵌入,停下便是永不停息的,仿佛骨髓被羽毛搔过的痒,就是痒,令人无法忍受。 他喘了两口粗气,蓦然咬紧牙关,十指发力向外扯,“呲”连皮带肉的一块,被他生生撕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两眼发白,但那搔痒却停止了。他失力倒在祭台上,他不停地喘气,嘴角溢出一丝微笑。 欧阳渡看着这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全身都在颤抖。他眼睁睁看着那金色的蛊王从方遗骨手中的肉块中掉出,落到手臂的伤口上,抖抖触须,一翻身又钻了进去,转眼没入了红色的碎肉中。 已经快陷入昏迷的方遗骨一个抽搐,像从水中跃出的鱼一般尽力用身体撞击地板,喉咙里发出哭喊一般沙哑而绝望的□□。 “又……又来了……好痒啊!……呜,好痒啊啊啊啊!” 欧阳渡跪爬过去,将方遗骨禁锢在自己怀里,“遗骨,遗骨……”苍白的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跟我念,跟我念。”一段蛊咒传入方遗骨耳中。 方遗骨双手攥紧,掌心溢出血水,嘴唇翁动,断断续续的用带着哭腔的嗓子跟着那个声音念咒。 身体里的东西仿佛平静了,他停下,便又是一阵痒,他一个鲤鱼打挺,男人却死死将他按住,柔软的唇贴着他耳朵,“别停,别停。念,念啊!” 方遗骨已经快没意识,只能无力的跟着那个声音念咒,并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停,不要停,念,一直念 “少主,蛊宫已灭,您撤吧。”王嘉跪下请命,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欧阳看也不看他,冷道:“他若死了,我就给他陪葬!” 王嘉一愣,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本不该找这个少年来替代少主。但还有谁能替代少主呢? 还有谁可以?有的! 他自己,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他怕死…… 可如今这局面,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少主却不愿离去,他……还不如死了。 “属下抗命,自知死罪。此番若能脱困,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没人理他。 王嘉沉默半响,缓缓走开。 祭台中央是不见血的战争,祭台四周是稍有不慎便会丢失性命的顽抗。 每隔一阵便有人倒下,防护墙便会缩小一寸。活下来的都是欧阳渡的伏子,因为洒了药粉,虫子们几乎不近身,但蛊王离体后,这些虫子便悍不畏死的涌来,药粉也没用了,只能单靠蛊咒抵挡。 但他们所能控制的蛊虫不过杯水车薪,虫潮仿佛不知疲倦,攻势没有止境。 每当有一人失力,虫潮便朝他涌去,不过片刻便只剩一具白骨。 死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怀疑着自己是否能瞧见明日的朝阳。 见到了也没用吧,虫子不是僵尸,不怕阳光。 绝望…… “大家打起精神,只要方少侠压制住蛊王,毒虫便散了。”说话的是王嘉,他吼得很大声,仿佛完全不知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王嘉因停止念咒,蛊虫疯狂的涌向他,将他拖入虫潮…… 用生命去换取那微末的希望。 活着的人被这句重新激起斗志,是啊,他们还有希望。 而这微末渺茫的希望,在绝望中却是无限大的。 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决不能放弃啊。 防护圈再一次缩小。 十三人! 十二人! …… 九人! 当只剩九人时,一只蛊虫从防护圈一处漏洞爬了进去,爬上红色衣摆…… 一只手将它抓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它捏死。黑衣人看着那红色的背影,嘴唇张了张,无声的呼唤着。 若当时还有人旁观,那一定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九人围城的圈子,围着两个。还有一个人,被一把玄色长剑钉在地板上。他半身在圈子里,半身在圈子外。他的下半身已经被虫子咬得只剩白骨,但他上半身完好无损,他抬起手,向向红衣人招啊,招啊,却始终没得到应答。 他眼底闪过迷茫,闪过怨怼,但最终都化为了痴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死了会伤害那人的虫子,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去唤那人的名字——萨尔! 萨尔,萨尔。你看看他啊! 但萨尔早死了,死在了一个午后,被这人亲手杀死。 那时萨尔的眼神,也像他如今这般,闪过迷茫,闪过怨怼,但在闭眼的那一刻都化为心甘情愿。 而他那时的表情却又像极了如今的红衣人,全心全意的关注着自己在乎的人,至始至终连余光都不曾分与将死之人。 多嘲讽啊。 方遗骨睁大眼,看着人圈越来越小,站立的人群都快挡住天上的月亮了。 欧阳渡死死抱着他,念咒晦涩的蛊咒,他本该跟着念的。 但他没力气了,那钻心蚀骨的感觉让人绝望,死了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吧。 “欧阳、渡,难受……死,杀了我。”他开口,语调因绵绵不绝的痛苦而断续。 欧阳渡眼里闪过恐惧,他语无伦次道:“不,不准死。方遗骨,你不能死!你还没报杀父之仇,你努力练剑,不就是为报仇吗?” 父仇?他连仇人都不知道。 “你不能放弃,我告诉你,杀你父亲的人是……”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方遗骨神智涣散,一阵抽搐。等再次凝神,那名字已散入风中。 那一刻,方遗骨突然不想知道了,其实父仇也没那么重要。他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太累了。 欧阳渡在他耳畔咆哮:“方遗骨,你要报仇,你不能死!” “不……不报了。”声音很小,气息微弱,“你快走吧。” 欧阳渡惊愕,不安顷刻放大,“遗骨……” 方遗骨缓缓闭上眼,耳畔传来呜咽声,他……哭了? 在看一眼吧,就再看一眼,黄泉路上留个想念。 他睁开眼,入眼却是一只爬虫,正盘踞欧阳渡肩头,扭转身子,朝□□在外的颈部爬去。 方遗骨瞳孔收缩,“滚开!”没用。 不知何时人圈已经溃败,虫潮如决堤之水迅速漫上。 方遗骨在那一刹那,仿佛感受到什么,他启唇,念出那段蛊咒。 他可以死,但欧阳渡不可以。如今只有他可以就他了。 蛊王感知到压制,在他身体里剧烈的挣扎,撕咬一般细碎的疼痛迅速变成撕裂般的疼。 方遗骨强忍剧痛,念咒。 眼睛死死盯着即钻入欧阳渡体内的虫子,在脑中下令:“滚开。” 虫子仿佛听懂了,他停止脚,踌躇。盘桓两三圈后,开始退回。 随后,虫潮开始撤退。 身体里的疼痛慢慢消退,蛊王终于被压制,陷入了沉睡。 方遗骨抬手,轻轻搭在欧阳渡肩头,“我保护了你。” 欧阳渡僵住,良久才怔怔点头,方遗骨满意地合上了眼。 欧阳渡没有九死一生地狂喜,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人间炼狱。 祭台边全是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8 森森白骨,和散落的肉沫,分不清是人的还是虫子的,地宛若血海。 他抱起重伤昏迷的方遗骨,聚力,一跃而起,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迅速奔下山。 身后,被虫子撕咬蛀毁的蛊宫。风一吹,呜咽一声,轰然倒塌,黄色的粉尘似水浪般汹涌,掩盖了那四散的尸骸。 第14章 十四、半路劫杀 欧阳渡在林间穿行,速度渐缓。 他本非蛊宫之人,强行施咒驱虫,已耗去他不少气力。而今又背着方遗骨走了三里山路,眼看天光将明,他却快没力气了。 他掠过之处,树叶簌簌作响。但仔细听,随即又有另一道破风之声,撩动树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人跟着他们! 欧阳渡警钟大作,此番孤注一掷,怎么也没想过会生出这么多枝节。到底是太过大意和自负了。 听得那道破风声越来越近,欧阳渡心知甩不掉,索性停下脚,让昏迷的方遗骨靠在一颗树下,自己盘腿坐下,调理气息。 他早已通知毒宫,毒宫派来接应的人天明便道,他只需要撑到天明…… 他睁开眼,望天。 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天穹,但东极红光,正在缓慢吞噬黑夜。黎明,将至。 欧阳渡气息趋于平稳,他站起身,一甩大红衣袖,负手而立,静待黄雀来。 “唰——”,一黑影自树冠跃出。仔细一看,却是两人,一黑衣大汉背着一文弱书生。 书生神色冷峻,落地后绕过黑衣人,在欧阳渡三尺外站定,黑衣人始终跟在他身后半尺处。 书生道:“欧阳渡,可算追上你了。别来无恙否?上次匆忙离去,都来不及叙。真是可惜了。”仿佛老朋友间的对话,语气却冷冽。 欧阳渡瞳孔一缩,咬牙道:“苏生!” 说话这人正是断笔门苏生。 他身后,乃苏生骗方遗骨说是他大舅子的黑衣人,苏生影卫——黑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欧阳渡捏紧拳头,十指几乎嵌进肉里,剧痛让他得两分清醒,但瞬间被泼天恨意覆盖。 这俩人,都该死。当年若不是他们这些所谓武林正道搅局,他又怎会失手! 不及多言,欧阳渡祭出一掌,劈向苏生。 苏生冷冷地看着袭来的欧阳渡,毫无惧色。 眼见掌至面门,掌风下他鬓发飞扬。突然,掌风全消,一声巨响在林间传开。是黑鹰出手,与欧阳渡对接一掌。皆全力以赴,欧阳渡因为体力不支,僵持十秒后,被震飞出去,砸在树干上,如枯死的红蝶一般落到地上。那一刻他眼中一白,背部剧痛,喉头涌出铁锈味的液体,一张口,涌出一口献血。 “呵呵!”嘲讽的低笑在耳畔响起,书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握着一把玄黑色的剑——问道,神色阴毒狠辣,仿佛索命的厉鬼。“欧阳渡,我赐你凌迟之刑,消你这一身的杀孽!” 话音刚落,一阵骨肉分离的剧痛从背部蔓延至全身,欧阳渡无意识的一颤,双手嵌尽泥土里,牙齿过分咬紧,牙龈渗出血来,从微张的嘴角流下。 一块生肉被粗暴地扔在他面前,还冒着血,鲜红的一块。 “看啊,欧阳渡,禽兽的肉!哈哈哈。”苏生被仇恨蒙了眼,双眼赤红,表情狰狞,行为疯狂,他一脚踩在那肉块上,狠狠碾压,献血溅到欧阳渡脸,一束阳光从缝隙间射下来,恰好照在欧阳渡脸上,照得那些斑驳的血珠,好似艳丽的红宝石。 欧阳渡因强光闭上眼,这道温柔的光仿佛减轻了他的疼痛。睁眼,他讥讽的看着苏生,道:“苏生,其实你最恨的不是我,而是面对我时无能的你!是不是?” 苏生狰狞的笑意一僵。 欧阳渡继续道:“你后悔,你痛苦,你挣扎无力!当年你想救他吧,但是你无能为力啊!” 苏生那布满血丝的眼中,蓄起泪水。“你博古通今又如何,你摆布中原武林又如何,你始终是个不能习武的废物!” “闭嘴!”苏生扬剑,狠狠朝地上的人刺去。欧阳渡趁苏生心神不定,猛地一翻身,躲过问道,并祭出三千叶,轻轻抓。动。 苏生暴退,黑鹰上前来挡,两人均中多针。 欧阳渡半跪在地上,对苏生道:“呵呵,猜猜,这一次,我往三千叶里灌了什么毒?” 苏生咬牙忍痛,盯着欧阳渡,恨不得生啖其肉。 黑鹰沉声道:“交出解药,我们放你离开。” “黑鹰!”苏生道:“我宁愿死,也不要欧阳渡再活在这个世上!他死的这一天我等太久了!” 黑鹰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欧阳渡,示意交易有效。 欧阳渡捻着三千叶,勾起嘴唇,“解药?没有!” 黑鹰急速掠到欧阳渡身边,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解药!” 欧阳渡低低笑了,“你不知道吗?三千叶淬的都是无解之毒,你们,死定了!我看啊,还是趁毒发之前,去完成遗愿吧。” “那你去死吧。”苏生摇摇晃晃的提着剑走来。 黑鹰拦住他,劝道:“你不带那孩子和问道剑回武林盟么?你若死了,那孩子怎么办?” 苏生一愣,坚定道:“那也要先杀了这厮。”他歉疚的看了眼黑鹰,“连累你了。我相信毒发之前,可以到达武林盟。康凯会照顾孩子的的。” 黑鹰眸色一暗,让开了路。 欧阳渡盯着刺眼的太阳,心情大好,忽然起了玩弄这俩人的心思。 “我有解药。”欧阳渡道,眼底精光一闪,他看着半信半疑的两人,缓缓道:“不过,只有一粒。” 黑鹰一个箭步冲上前,仔细搜欧阳渡的身。欧阳渡看着一脸惊诧的苏生,心头生出报复的快感来。看啊,苏生,在生死关头,你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黑鹰在苏生腰间找出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再倒,瓶子已经空了。 苏生垂在两旁的手突然握紧,眉头也微微蹙起。 “只有这一粒了,真是可惜。”欧阳渡艰难的抬起手,擦净一张脸,面色透着灰白,毫无血色,但脸上的快意,半分不少。 “你们终究要有一人陪我走火照之路。”欧阳渡说完,有些脱力,他无力的将头向左一偏,嘴角又涌出一口血,看着捏着药丸,没有动作的黑鹰,也有些急了。他道:“黑鹰,我看啊,这解药还是你吃吧。否则,你们都得死。这南疆什么都好,就是地势险峻,毒虫遍地,圣教子弟遍布四处,就算你把解药给他,他也回不了中原了!” 黑鹰明显一僵,苏生却缓缓松了拳头,他道:“黑鹰,把解药吃了,带方遗骨回武林盟。” 他说完这句话,便举起问道剑,朝欧阳渡劈去。“欧阳渡,你早该下地狱了!” 欧阳渡从容一笑,一旁沉默良久的黑鹰突然动作,再一次拦住他。 “黑鹰!”苏生暴怒,“给我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黑鹰道:“药可能是假的。你不准死。我带他回武林盟,逼他练出解药,我不会让你有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9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19 事的。” 苏生沉默半响,最终妥协,他也想活下去。 欧阳渡无力的垂下头,心道:成功了。 其实方才欧阳渡用的是方遗骨的三千叶,不知为何,竟是无毒之针,好在三千叶与他一般恶名昭彰,这才让两人对自己中毒深信不疑。 后来激两人说无解药,又突然说有解药,必然会让人怀疑解药的真假。而突然有了生的希望,谁又愿意与死亡会面。 他看着苏生点头,心底嗤笑:你再没有机会杀我了。 黑鹰背着苏生,扛着方遗骨,拖着欧阳渡,缓缓下山。 山地粗糙,断枝遍地,不过短短百米地,欧阳渡胸膛的衣服被磨破,皮肉被磨得鲜血淋淋,混着小树杈,碎叶和泥土。 欧阳渡疼得两眼发白,不住的惨叫,黑鹰苏生听着他惨叫似乎很满意这样赶路的方式,却没意识到这让他们走过的路,留下了印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特别是在情人和仇人面前,一傻起来,三岁小孩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嗯,存稿告罄。接下来一周一更。希望看到这里的小宝贝们继续爱我。欢迎小宝贝们发表评论哟~ 第15章 第十五章、青莲生 太阳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越过远方的山坳,缓缓升起,树林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微风拂过林梢,惹得树叶婆娑作响。 黑鹰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方打量。 密林幽深,平静如常。 苏生不安的皱眉,问:“有人来了?” 黑鹰点点头,答道:“来者武力不低。而且……” 就在我们身边! 黑鹰话还没出口,一阵轻笑自林梢传来,苏生猛地抬头,没见到人影。 黑鹰当即住嘴,注视着前方,只见一青色人影一闪而过,片刻,耳畔吹来一股热风,一眼瞥去,又没了踪迹。 黑鹰立马将欧阳渡提至身前,扼住了他的颈子。 欧阳渡满是血污的脸,绽开一个笑,对黑鹰道:“猜猜这是谁?” 黑鹰不答,眼睛四处寻找敌人的踪影。苏生下地,与黑鹰背靠背站着,神经紧绷,不敢松懈,他低声问道:“你能看到人吗?” 黑鹰道:“只看到一个青色人影。” “青色……”苏生思索片刻,道:“来去无影,喜着青衣,是魔宫宫主青莲生!要小心……” “小心我么?”既媚又软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苏生一惊,转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着青衣,似二十的男子,面无血色,死尸一般。 黑鹰立将欧阳渡抛开,一拳朝男人挥去。 苏生吼道:“错了!这只是一道虚影。” 已经晚了,黑鹰一拳打空,明白过来时,被扔在一旁的欧阳渡,已被那人救走。 这时两人才看清那影子,是一男子,长发披散,青衣飘飘,如玉一般白净的脸上,绘红色的莲花纹。生得一双狐媚眼,眼波勾人。 他看着黑鹰,突然绽开一笑,黑鹰一怔,目光开始涣散。 苏生一急,一巴掌拍在黑鹰脸上,并吼道:“他擅长幻术,你别丢了魂!” 黑鹰闻言,看了眼苏生,眼神已恢复如常,只是多了一丝疑惑。 欧阳渡扶着青莲生的肩膀,一面用袖子拭去脸上污垢。 青莲生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神透着丝丝寒意,责备道:“你太妄为了!” 欧阳渡置若罔闻,只道:“杀了他们。”因受重伤,气息微弱,声音很轻,但杀意不减分毫。 “哦?”青莲生一笑,用柔媚的女子声线道:“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黑鹰闻言,扛上苏生方遗骨就跑。 欧阳渡见了也不管,只冷冷扫过那笑得妩媚的脸,问:“那你何必来救我?” 原本欧阳渡的求救书是传往毒宫的,如今毒宫的人没到,来的却是魔宫之人,实在是耐人寻味,难道毒宫出事了? “这不是看着你我自幼一同长大的份上么。”青莲生说着,伸出白净的手缓缓滑过欧阳渡的侧脸。 欧阳渡见青莲生不出手,而黑鹰又将方遗骨带了老远,不紧眉头一皱,急道:“那少年是方毅的儿子,你别让他们走了。” 青莲生闻言,那一身的媚态顿时消失,“方毅……”是男声,这一声呢喃仿佛掺了冰,冷得很。 欧阳渡见他如此,心头的细微希望被浇灭,索性以手封了几处穴道,拼命攒出点功力,施展开轻功,自己去追苏生黑鹰。 青莲生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叹息一声,身影一闪,赶上欧阳渡,一把拦住他的腰,并道:“把那几处穴道解了,有我在,哪轮得到你拼命。”说完将欧阳渡放在一颗树下,径自追那两人去了。 欧阳渡与青莲生相熟,知他千金一诺,一颗心落地,便趁机打坐疗伤。 朗日高悬青天,一只飞蛾落在欧阳渡眉间,欧阳渡霎那间收回心神,睁眼,明亮的日光使他视线模糊,用袖子遮住光,才堪睁开。 他算了一下时间,暗道糟糕,以青莲生的本事,半个时辰便能搞定黑鹰了,可如今都快四个时辰了。 欧阳渡的心不安的跳了一下,撑住树身站起来,往青莲生去的方向去。 在林间寻了许久,,在一条小路上瞧见一滩血迹,欧阳渡以手沾了点,血已经快凝固了,而小路上还要零星的血滴一直延伸到小路尽头。 欧阳渡沿着血迹走,血迹尽,远远看到半山腰一处平地上有个人影,是个少年,半弯着腰,步履蹒跚。 是方遗骨。 欧阳渡心头一喜,但下一刻,所有的喜悦噎在喉间,只见黑鹰从方遗骨身后跃出,一掌击在他腰间。 方遗骨不动了,整个身体被掌力压迫,像拉满的弓,黑鹰收力,方遗骨弦断弓残,跌落在地。 欧阳渡看到这一幕,全身的血液都冷了,手指颤抖着,身体前驱,脚却不听使唤,跌倒在地。 前路有一截枯树枝斜呲出来,“啪”的一声,剧烈的疼痛自右眼传来,树枝□□眼球,半寸截断其中。 欧阳渡撑着身子站起来,随手扯出树枝,掷在一旁,鲜血自凹陷的右眼缝里涌出,右半脸上全是血迹。 此时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竟是施展开了轻功,朝半闪腰踏风而去,血在风中吹落。 片刻,欧阳渡来到两人缠斗之处,风轻轻吹过他的脸,他四面环顾,却只看见了一滩血,风中泛着涟漪,血中还浸着一片衣料。 欧阳渡跪坐在血泊边,血从右眼中流了出来,划过侧脸,一滴,一滴,低落在血泊里,溅起,落下,再不分彼此。一片树叶缓缓落下,在泊中摇摇荡荡。 突然一双带着伤痕,带着泥,污黑的手手摘开树叶,捧起血,仰起头,血自指尖汇成一线,落入欧阳渡口中,喉头一滚,咽下。 “方遗骨……你还没报父仇,怎么就死了……”欧阳渡低声呢喃,左眼茫然的垂着,突然低声笑了笑,“死了也好。”又捧起一抔血,饮下…… “我替你报,免得你报仇之时,心慈手软下不了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0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0 青莲生寻到欧阳渡之时,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欧阳渡跪倒在地,红衣□□了的血染黑,披散的黑发遮住了脸,细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握着混着血水的泥土,往嘴里送。 “欧阳……”他低声唤道。 欧阳渡抬起头看他一眼,青莲生指尖微颤,瞳孔收缩,“你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如今只剩下左眼,茫然的看着他。右眼眼眶凹陷,眼缝被血凝固在一处,眼睫毛纠结起来,尚挂着血珠。而他的嘴糊满混着泥土的血。他看见了青莲生,睫毛颤了颤,最终只是低低道:“方遗骨死了,同当年的方毅一样,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语气平静。 青莲生顿时觉心口涌出一股难言的悲愤和巨大的悔意。 欧阳渡,他自幼熟识的毒宫少主,生性高傲,生杀果断,喜洁。曾为一人流浪江湖多年,而今竟有为这人的儿子,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方毅同你,竟这般重要?他死了十五年了。是你亲手将问道剑送入了他的胸膛!”话到最后,青莲生几乎在咆哮。 欧阳渡轻声笑了,笑声逐渐高扬,最终声音嘶哑,好似猛兽的长啸。 一阵风吹过,吹散血腥味,欧阳渡右眼又沁出一滴血,左眼泪如泉涌。 最终欧阳渡像是被射落得纸鸢,倒在地上,像是残破的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应该改个名字,否则过不了审。 第16章 第十六章、教主 第十六章:教主 圣教四宫,分设在蜀地各处,魔宫善幻术,守着入蜀之地第一道屏障;蛊宫善蛊,能御百虫,位于蜀地平原的入口,并守护于此;而血宫好战,多激勇嗜血之辈,守护在闯过整个蜀地的蜀河上游,身后便是平原深处,圣教总坛所在。总坛背靠连绵不绝的深山,前有三宫弟子守护,可谓极为安全之地。就算是前面三宫被迫,在总坛前还有一个毒宫,因为毒宫多是制毒炼药炼器之人,武力低微,故此,四宫成立之初便被留在总坛,作为后备力量支援四方,另一方面保证圣教主延年益寿。 这安排绝对是十分可行的,百年来,武林盟多次进攻,却未曾一次深入总坛。但有一点极为重要,四宫决不可生异心。 可自洛阳之战后,圣教主式微,四宫各行其是,大有分裂之势。毒宫便在总坛内,最快得知圣教主病危的消息,被其他三宫及总坛当奴隶使唤已久的毒宫宫主当机立断,封锁消息,并假传教主令,骗来血宫宫主,以药控制,兵不血刃拿下了一宫。 随后欧阳渡潜入蛊宫,破坏蛊宫宫主传位,屠了蛊宫。 魔宫得知消息,当即率众拥立蛊宫为主。 而促成这一切的毒宫少主,此刻正躺在床上,眼神茫然的顶着床顶纱帐子。 蛊宫覆灭的前两日,毒宫宫主身亡,少主不知去向,乱做一团,竟有人妄想登教主位,被青莲生率众阻止,所有人都以为毒宫为魔宫做了嫁衣赏时,青莲生竟去接应欧阳渡了,并顺利将人带了回来,尊其为新一任教主。 欧阳渡躺在床上,右眼闭着,眼皮泛红,微微下陷,左眼睁着,仿佛蒙着一层灰翳。 他谋划一切,不过是想给方遗骨一个安稳的环境,不管他是为正或是作恶他都能够护他,使他一世无忧。 可如今,他得了个没用的教主之位,却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遗骨,说好的五年,如今还没到呢,可你要如何来寻我,我又该归往何处去。 欧阳渡伸出白皙的手,覆在眼上。风从雕花天窗涌进来,床帐子迎风招展。床上人缓缓坐起来,床上床边备好的白衣,穿上鞋,站起身,缓缓走到门边,推开门,深秋风瑟瑟,吹乱了他的发,掀起了他的衣,可他却像是随风而动,风一过,人也不见了。 青莲生正在圣殿圣坛,这是总坛的最高处,他看见白影随风而去时,正指挥人摆正教主金椅。 他本来期待明亮的眼神一下黯淡了,站在哪里,一动也不动。 主子没了指示,下属忐忑问:“主子,您瞧瞧,这次正了吗?” 青莲生看也不看,随口答道:“正了。余下的你来安排吧。”属下一愣,不明白为何一直重视这次继位仪式的主子一下就变得漠不关心了。 青莲生望着远方的天,突然道:“怎么才能抓住风呢……”他伸出手,五指张开,风从指缝溜走,合拢,风与手掌擦身而过,握紧,再张开,什么也没有。 青莲生平静的眼中,突然泛起波澜,一手抱胸,一手伸出食指绕着耳边的碎发。 他开口,轻声道:“既然我抓不住风,那我便让你做不了风。”音色销魂荡魄,仿若床笫间的□□。 青莲生笑了笑,朝欧阳渡去的那个方向去。 往昔小筑,一如往昔。离去时踏雪而去,归来时,踏雪而归。 仿佛什么都没变,可却什么都变了,多年后,他再一次失去了想藏在里面的人。 欧阳渡在门外静立良久,最终转身往后山去。沿路而上,大树都显得熟悉,只是没了那个攀爬的身影。多少次方遗骨偷跑出来,满山遍野的玩闹,他都悄悄跟在他后面,那孩子……至今都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呢。 登上山顶,绕过一处陡峭的山壁,现出一处断壁,壁立千仞,往下看只见白茫茫的雾海涌动,深不见底。 欧阳渡忽然纵身一跃,在空中腾跃,惊险之际,落在了山体一处凸出的石头上,石头上积了层雪,他落下后,只是溅起一点雪沫,继而又向下落去,身体轻盈,似自由的鸟儿。 谷底,有一青石碑,上书“与世隔绝地”,是欧阳渡的字迹,十分方正。谷底栽满竹子,四季常青,而如今小积薄雪,白翠相互映衬,自有一番清幽雅趣。 欧阳渡进入竹林深处,这里有一座坟,小小的土包前立着一石碑,石碑上积了些雪,欧阳渡用手拭净,石碑上什么也没记。 他以手拂过粗糙寒冷的石面,叹气,良久才道:“方毅,我来看你了。”声音有些颤。大抵是冷的。 “你儿子……我给你找到了。问道剑和剑谱我也给他了。”欧阳渡顿了顿:“但是我把他弄丢了。若是你父子二人在地下相遇,你别给他说我们的事,他会恨我的。” 说完,欧阳渡拿出俩个三千叶摊在手中,“方毅,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问你一件事。当年武林盟害死了你,如今又害死了遗骨,你说我该不该杀,该不该屠?” 欧阳渡将俩三千叶捏在指尖,“如果三千叶掷出,倒下竹子是单数,我便登教主位与武林盟开战,屠杀武林。若为双数,此后我当个世外之人,再不问红尘事。” 语毕,一抬手,银光飞闪,一根竹子倒下,雪堆“哗哗”下落,接着两根,三根……十九根。三千叶回到手中,共十九根竹子倒下。 “我明白了。我会与武林开战,血洗山河。”欧阳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1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1 渡将三千叶分别带在俩手腕,转身走了。 当激起的雪沫平静时,一股风吹来,一根竹子在风中倒下——这是竹尖与其他竹子缠在一直没有倒下的地二十根竹子。只是欧阳渡已经走远,并未看到这一幕。 "你来这里干什么?"欧阳渡自"与世隔绝地"回到往昔小筑,却见青莲生施施然坐在大厅,捧着热茶轻啜。 飞花等人跪在一旁。 青莲生放下茶杯,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漫不经心道:"我怕你撩摊子不干了。就跟着你来咯。" 欧阳渡皱起眉头,青莲生站起来,在大厅四处张望,良久才回到欧阳对面,不经意的说:"这宅子修得真好,若非跟着你来,我还寻不到呢。" 欧阳渡扫过地上跪的一干人,冷道:"都起来!你们的主子在这儿!" 飞花、王兴和沈穗起身,站往一旁。 欧阳渡又看向青莲生,那人面上带着娇笑,似男非女,旁人见了会因他的幻术而神魂颠倒,可他只觉心中生厌,他道:"你的幻术对我没用,别献丑了!既然你尊我为教主,那便是我尊你卑,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方遗骨之事,我还没找你清算呢。" 青莲生笑容一僵,僵硬的说了声"是。"后,不情愿的离开。 青莲生方走,飞花便跪了下来,问道:"主子,遗骨他……出事了?" 欧阳渡近前,捏住飞花的脖子,轻轻往上一提,飞花脸色惨白,眼神惊惧。 王、沈二人一急,"少主…" 话没出口,被欧阳渡一个眼神止住。 "方遗骨死了,你们本该给他陪葬!"欧阳渡放开飞花,飞花捂着喉咙,猛吸两口气。 欧阳渡负手而立,叹了口气:"罢了。这世上还有几人记得他也是好的。你们随我回总坛吧。这小筑……罢了。" 说着,欧阳渡迎着雪,走了出去。 天色阴翳,不见明光。 欧阳渡继位那日,冬日蜀地迎来了难得的阳光,照得积雪也光彩熠熠。 欧阳渡穿了身白衣,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左眼上,戴着彼岸花眼罩,鲜红的银制花瓣,妖娆的伸展着,这死亡之花,本不该在这雪地上盛放。 他穿过人群,走向高台,途中,沈穗递与他一物,"都准备好了。 他漠然点头,随后于高台落座,俯视脚下一干教众,心头戚戚。 他朗声道:"圣教遭劫,教主病逝,四宫覆灭其二,四宫主更有三人殒命。幸得诸位不弃,尊我为教主。"顿了顿,他又道:"我已查明,此次蛊宫倾覆,全因宫中潜入武林盟断笔门奸细所致。如今我教示威,武林盟便欲来犯,是可忍孰不可忍,愿为诸君做先锋,率领诸君,覆灭武林盟,颠覆武林,圣教为尊。" 一席话说完,台下寂静,连飞花王兴等人都面色惊讶。 青莲生更是沉着一张脸,他出列劝道:"教主,如今我教百废待兴,不宜开战。" 欧阳渡不退让:"武林盟盟主日前发出聚义令,召集天下豪杰义士,于来年开春十五元宵之日,讨伐我圣教。" 青莲生:"何处来的消息?" 欧阳渡一笑,拿出一块令牌,模样正是聚义令,当年洛阳之战后,魔教缴了不少,许多人都认得。他将它抛与青莲生,青莲生将其折断,里面封着牛皮纸,纸上写与欧阳渡之言并无二致。 "蛊宫覆灭时,我深受重伤,没能击杀潜伏在蛊宫的奸细,致使圣教的现状被武林盟知晓。如今武林盟欲来犯疆,诸君不欲战?还是数十年的安稳生活让我们手里的刀顿了?" 人群中突然有小戳人站了出来,道:"愿随教主,颠覆武林!" 教众躁动了起来,这时,血宫一个颇有威望的长老狂三站了出来,吼道:"打可以!你凭什么带我们冲锋陷阵?教主?我只知圣教主一个,不知毒宫少主什么时候成教主了?" 青莲生眉头一皱不知此人如今才来纠结欧阳渡的教主之位是何用意。这教中的异己他已清理了一遍,这是……漏网之鱼? 欧阳渡站起身,道:"自然凭本事。愿与狂三长老一战,生死为注。我输,这位置你来坐。" "欧阳渡!"青莲生一下冲到欧阳渡身边,"你……狂三不好对付。你的毒对他……" 欧阳渡轻蔑一笑:"对他没用?对付他何须用毒。"顿了顿,冷眼看着青莲生,"谁允许的上来的?" "青莲生僭越了。"青莲生拂袖下台,他隐隐觉得这样的欧阳渡有些不对。 只见狂三与欧阳渡已经交手,狂三善用拳头,力劲霸道,而欧阳渡却似水中飘浮的叶,左躲又避,狂三一拳拳怎么也落不到实处,随后他明白了欧阳渡这不是在躲避,根本是实力的碾压! 对战一炷香,狂三脱力,欧阳渡趁机打出一掌,狂三便飞下高台,落在人群中,竟然砸裂了地板,口中喷出一口血,两眼一翻——死了。 所有人都惊了,欧阳渡再次道:"愿为诸君做先锋,率领诸君,覆灭武林盟,颠覆武林,圣教为尊。" "愿随教主,颠覆武林。"一时间附和声声如潮。 青莲生明白不对在哪里了,欧阳渡想用圣教给方遗骨报仇,方才这些事,不过是他为鼓动人心安排好的戏罢了。 至于狂三,怕也是有意安排,以武力扬威,顺便震慑不轨之人。 欧阳渡,你究竟将方遗骨放在何等地位,先是为他迁怒我,如今,又不惜用圣教为他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过度章了。每到过度章,或者互动章,山哥的笔力就会变得很迷。万望见谅。接下来依旧是过度章。然后本来是周更的,但……我还是不定期写好了就更吧。完结后捉虫 第17章 第十七章、处置 “不能开战!”教众散去,青莲生拦住准备离场的欧阳渡。 欧阳渡看着他,冷道:“青莲,你莫要太放肆!” 青莲生一张脸被气的煞白,许久才平静下来,劝说道:“我教损失惨重,如今与休养生息的武林盟开战并非明智之举。” “我意已决。”不容置喙。 青莲生嘴角抽搐,眼睛微微闭起,眼珠由黑逐渐变红,蓦然睁开,那红色仿佛一张网从哪一双眼珠中铺撒开来,一下便将人罩住,让人如陷泥潭。 跟在欧阳渡身后的飞花顿时愣了,双眼看着青莲生,眼神像傀儡般呆滞。 “不要对武林盟开战。”他开口,声音酥软魅惑。 欧阳渡嘴角一挑,左手抚上彼岸花眼罩,右手攥住青莲生的脖子。 青莲生闷哼一声,眼珠由红转黑,脸色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飞花回过神来,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花颜失色,战战兢兢的说:“教主,你与青莲宫主毕竟共同长大。您绕他一次吧。” 欧阳渡不置可否,见青莲生瞳孔渐渐缩小,方才松了手。 青莲生脱力跪坐在地上,飞花关切地冲上前扶住他,他推开飞花,看着她,眼中藏着不耐与厌恶。 飞花失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2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2 落的退到一边。 欧阳渡却是一笑,眼神阴冷的看着二人,嘲讽说:“看不出来我身边的人,倒是挺关心你的。” 青莲生别过脸,飞花立即解释道:“属下对教主别无二心。” “二心不二心我不知道。你也不用说,你的心我拿来也没用。”欧阳渡轻轻拨弄着手腕上的三千叶,一下,两下,三下,停顿,然后伸手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飞花,“傀儡蛊丸,我从蛊宫得来的宝贝。你喂青莲生吃下去。” 飞花脸色一白,拿着药瓶的纤纤玉手不住的颤抖,“是。” 青莲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看向飞花,失声道:“欧阳渡,你疯了!” “我只是怕你不听话。”欧阳渡眺望远方,右眼露出孤寂而悲哀的神情。 飞花喂青莲生吃下了蛊丸,欧阳渡低声念出一段蛊咒,青莲生即刻蜷缩起身子,发出惨烈的嘶吼,那雌雄莫辨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狰狞可怕。 飞花惊呼一声,捂着嘴逃似的退开两步,随后跪下来,不住的磕头:“教主,您饶了护法吧,他是为了圣教着想,才会冒犯教主您,求教主网开一面。” 欧阳渡回头看他眼飞花,摇了摇头,一时分不清这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婢女是不是被人掉了包,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又或许……她从来不是他的人。 他在飞花面前,放下了一个同样的小瓷瓶,道:“傀儡蛊一旦唤醒就不能使它停下了。这是另一粒傀儡蛊丸,唤醒他后,可将傀儡蛊引到自己身上,后果么……你自己清楚。” 说完,轻叹一声,走了。 圣教大殿,欧阳渡侧卧在金椅,端着酒壶,给自己灌酒。 沈穗站在殿下,报备圣教物资多少各项事宜,以及四宫合并后如何分工各类事项。 欧阳渡左耳进,右耳出。 末了,他才坐起身,问:“沈先生上次说飞花是奸细这事,查得如何了?” 沈穗道:“确证了,飞花是青莲生的人。不知教主要如何处置她?” “已经处置了。”欧阳渡仰头灌下一口酒,“我让他为青莲生去死,这会儿,怕已经完事了。” “那,属下告退。” “沈先生。”欧阳渡叫住沈穗,“你说那年方毅的死,与青莲生有没有关系!如今,方遗骨的死,是不是他一手促成的?”若飞花是青莲生的人,那方遗骨能从往昔小筑离开,她功不可没。 而当年方毅之事…… 沈穗平静道:“属下不知。” “那好。”欧阳渡又问:“若我杀了青莲生,你会不会阻止。他也是先生你的弟子啊。” “不会。”沈穗眼中划过一丝痛楚。 欧阳渡摆摆手,“先生你下去休息吧。好好谋划一下,如何在十五那日给予武林盟迎头痛击。”想了想,又唤道:“王兴。你去照顾沈先生。” “是。”王兴跟着沈穗走了。 大殿变得空空荡荡,只剩欧阳渡一人独酌。 酒精让他的脸染上一层绯红,那未伤的眼睛,一片空寂。 他觉得冷—— 凄凄惨惨戚戚般冷; 高处不胜寒般冷; 无处话凄凉般冷。 “独饮伤身。”一沙哑疲惫的声音传入耳畔。 欧阳渡漫不经心道:“心都死了,身子也就无所谓了。” 青莲生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步履蹒跚的朝欧阳渡走去。 在欧阳渡金椅边坐下,背靠着椅子脚,伸手捞过欧阳渡手上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口,咽下后疼得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好像是辣椒水灌进了寸寸撕裂的肝肠。 欧阳渡嗤笑一声,道:“方才我问沈先生,若我杀你,他救不救你。他说不救。” 青莲生不以为然,反唇相讥:“若有朝一日,你命悬一线,沈先生也绝不会救你。” “这话……有理。”欧阳渡夺回酒壶,仰头,却没接到一滴酒,索性将酒壶一扔,“青莲,倒酒!” “没了。”青莲生将地上的酒壶举起来晃了晃。 “飞花是你的人。”欧阳渡突然问。 “对。”青莲生坦诚道:“原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照顾的人。” 欧阳渡想了想,说:“你不该派一个喜欢你的姑娘到我身边来。” 青莲生解释说:“我不过对他施了点小小的幻术,其实她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幻想。” “是么?”欧阳渡不解:“十五年,一个幻术能抵十五年?” “谁知道呢。”青莲生笑了,“她是我的人,所以你要杀他?” “是。”欧阳渡抚上三千叶,问:“方遗骨离开飞花小筑,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那日来接应你我才知道他。”青莲生毫不迟疑地回答:“那天你让我救他,我没想让他死,但我小看了那两人,我跟丢了。” 欧阳渡点点头,将三千叶推进衣袖里,十指相扣,放在小腹上,左手中指轻轻翘着右手手背,“在方毅一事上,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曾把你的身份,飞鸽传书断臂门。” 青莲生如是回答。 欧阳渡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个本该十年前揭晓的谜底,如今晓得也全然无用了。或许这本就是个无用的谜底,厮人已逝,生者知或不知都与他无关了。 “这是傀儡蛊的解药,每三月服一次,服八次,这蛊也就解了不过,蛊存人存。”欧阳渡将瓷瓶递给青莲生。 青莲生接过瓷瓶,眸中流露出悲哀,“飞花以为,她可以救我。” “我骗她的。”欧阳渡勾起嘴角,“好歹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也就满足她为爱献身的愿望。” “为什么不杀我?”青莲生问,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 欧阳渡闭上眼,悠悠说道:“再留你看两年流光。看看我怎么报复当年那些人。那些所谓正人君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纵然方遗骨死了,他苦练武功,修习毒术,还偷习蛊宫蛊咒,也还是有用的,既然没了要保护的人,那便杀人吧。 杀个片甲不留,杀个血流成河。 ———— 洛阳大战后,正邪两道于数十年后再次交锋。 武林盟休养生息,重整旗鼓,大举讨伐邪教,势如破竹,邪教节节败退。 三月后,武林盟深入邪教圣殿,邪教妖人青莲生用妖术配合蛊虫控制进攻的侠士,使他们倒戈,将剑指向盟友,使他们自相残杀。随后魔教教主又用毒控制了大批俘虏,让他们为其当先锋。武林盟对此自相残杀的毒计始料未及,遭逢大败,损失惨重,仓皇退出蜀地。 一年后,邪教势力如日中天,节节高涨,竟将势力推至洛阳城…… 江湖上有传言,在十五年前,如今的邪教教主欧阳渡,曾在洛阳城的郊外被武林盟围剿,被他蛊惑的剑圣庇护于他,却惨遭其毒手,后邪教援军赶至,将其救走。 而此次邪教发难至洛阳,则是为报当年之仇。 ——《江湖闲言》第三二六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未捉虫。 —— 番外:方爹与小欧阳那些苟且 十岁的欧阳出门历练,被方爹捡了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3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3 回去,方爹误搞了方遗骨他娘,心情烦躁,养个孩子分分心。养了五年之后,养熟了,欧阳很喜欢他,但方爹觉得欧阳性子古怪,就细心教导,还准备将问道剑传授给他,然后方爹突然知道了欧阳的身份,武林盟将小欧阳围在洛阳。方爹想带欧阳逃跑,欧阳神经质以为方爹要杀他,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和被断笔门苏生左右了情绪,疯狂之下,杀了方爹。方爹死前,告诉他,他误上的那姑娘来信说,将不久于人世,望他能接回儿子。他就说明遗愿,让欧阳照顾好他儿砸。但说了很久就是不说那姑娘地址,于是五年后,欧阳才找到了十岁的方遗骨。这就是故事的开端啦。 —— 这是真·番外 第18章 第十八章、往事不可追 时过境迁,时隔十一年,欧阳渡再次涉足中原。 洛阳城郊外,剑圣墓山腰,欧阳渡坐在四抬竹辇上,左手肘撑着座椅把手,头倚在手背上,脸色苍白,半阖着眼,面容倦怠。 青莲生跟在竹辇后,担忧道:“你没事吧?” 欧阳渡轻挑眼睑,不回答他,反而看向四周,问:“到哪了?” “山腰?”青莲生答。欧阳渡眼底染上一丝沧桑,忽然道:“昔年我来此地,这山很是荒凉,连名字也没有。不过十年,便大不一样了。”四周小路平顺光滑,可平时有不少人行经,偶尔还能见着篆字的石碑。 青莲生当年也来过,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并未细瞧,故此没接欧阳渡的话,反而道:“原以为那次是你此生最狼狈的一次。”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如今他到很想问问欧阳渡,若说方毅和方遗骨这对父子都还活着,他更喜欢谁,只可惜这假设不可能成立。 欧阳渡笑了笑,阖上了眼,不再说话了。 昔年,欧阳渡十岁,从圣教的教养的诸多少年中脱颖而出,被外派历练,说是历练,无非是按着上面给的名单杀人,杀完这些人,便可重回圣教,在四大宫主中选择一位拜师。 欧阳渡纵然天才,到底年幼,杀第二人时便出了差错,被人重伤,费尽心机才逃脱一劫,在茫茫雪原等死之时,被路过的方毅救起。 方毅为人成熟而温柔,对这半路救起的小孩自是悉心照料,还给他取了个名字,便是如今这一个渡字,望他能渡人渡己。 欧阳渡哪受过这等温存,当即心猿意马,不愿回圣教了,只盼这一生都跟着方毅才好。 于是这一跟便是五年。在这五年的相随中,方毅自是擦觉欧阳渡性子古怪,行事风格酷似魔教,但见孩子还小,悉心教养,定能令其改过自新,这也是他为他取“渡”字为名的缘故。 五年来,欧阳渡跟随方毅一路铲奸惩恶,心里魔性早已尘封,自是一心向善,把回魔教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天不遂人愿,方毅带欧阳渡到武林盟,武林盟因青莲生之故得知欧阳渡身份,在一座无名山峰围杀这不过十五岁的少年。 方毅本是护着欧阳渡的,却明着偏向武林盟,令众人放松对他的防备,谁知欧阳渡误会,在方毅虽万千人,吾往矣,奔来救他时,他以为方毅要亲手杀他,多日来的恐惧和失望终于化作心魔,他趁方毅不备,拔出问道剑,杀了他。 欧阳渡看着方毅不可思议的眼神,只是一笑:“我死,你也要陪我走一遭火照之路。” 方毅无可奈何的看着欧阳渡将问道剑拔出,他曾说:“等你心性在稳定点,我将问道剑传授与你。”他曾想过少年用这剑斩杀宵小的模样,定是浩然正气,不可一世,断不会有辱他剑圣的名头,但没想到欧阳渡那这剑杀的第一人却是他。 他抬手摸欧阳渡的头,低声道:“傻孩子。” 欧阳渡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瓦解,他仿佛懂了什么,惊慌失措捂住那流血的伤口。 方毅却抚摸着他的头,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自己的头搁欧阳渡的肩上,不让自己倒下。“别让他们看见我流血了,她们就不会过来了。”他的声音很虚弱,“我大概还有一个儿子,大概捡到你时生出来的。你替我找到他,好好教养他,让他像我一样,当一个大侠。他叫……”停下想了一会,“遗骨。”说完,他便在没了生息。 欧阳渡便这样任他抱着,直到方毅的尸体有温热变得冰凉。 武林盟众人见敌人只是个少年,便不甚在意,见方毅去了,便兴致缺缺等在一旁。良久没有动静,有人不耐催促了方毅一声,无人应答,众人这才提了份精神,前往查看。 然而这时,青莲生已经带着手下,来救欧阳渡了。 欧阳渡重回魔教,将自身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再加上青莲生从旁相助,不过两年,便当上毒宫少主,后来寻到方遗骨后的一系列事,令他想护他无忧,野心顿生,后来遗骨出事,多年心愿一朝落空,一时思绪错乱,倒令心魔再生,掏空身体,着实因果报应。 念及此,欧阳渡眼神清明起来,清咳两声,唇角却带了血。 “你……”青莲生蹙起眉头,“当真没事?” 欧阳渡摇了摇头,拭去血迹,服了一粒药丸后,竟一笑。 青莲生叹了口气。 欧阳渡抉择时,最易受心魔控制,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而后又千悔万怨,顿生执念,心肝备受百般摧折,恐不寿啊。 剑圣峰,昔年剑圣死在了这里,江湖人以此命之,以做纪念。 欧阳渡踏足此地,看见一干熟面孔,到也十分好笑,当年他在这些人手上死里逃生,而今形势颠倒,他们反倒要向他乞和求生,欧阳渡本该开怀大笑,但此时此刻此地此景却让他出离愤怒。 那本该被忘却的情景和人,再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鲜血弥漫,仇恨叫嚣,心魔现形。 那方武林盟一人道:“欧阳教主故地重游,想必心情绝佳。” 欧阳渡直接忽略那人,对武林盟主康凯道:“既然是求和,那还请拿出点诚意来。” 那方为首的康凯,不卑不亢,说:“何谓诚意?”意思是:你要什么? 青莲生笑道:“方才那厮对教主好生不敬,康盟主还是先安内,再与我们谈诚意吧。否则,我们如何知道,康盟主的话,是有效还是无效呢?毕竟连围杀十五岁少年的事,你们都干得出来呢,如此无耻之事,妄你们自诩名门正派,我看啊,偌大的武林盟,不过是一群伪君子集合起来充大侠,自娱自乐罢。” 方才出言那人,脸色变得煞白,康凯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倒是一人书生打扮,心平气和道:“那事区区还需多学青莲宫主飞鸽传信,告知我等教主尊贵的身份,否则我等又怎会劳师动众前来相迎?倒是教主去得匆匆,我等未能尽地主之谊。此次教主故地重游,万勿先走,这洛阳城风物甚美,区区自可带教主观览一番。”能言善辩,身旁有跟着一沉默的黑衣大汉,不是苏生是谁? 欧阳渡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4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4 不愿与苏生多言,抬手将三千叶轻轻一转,一针便飞射而出直奔苏生而去。 黑鹰手随心动,将苏生护在身后,用气劲拂去银针。银针落地,顷刻之间,三尺内的青草顿时泛黑委地。 黑鹰见状,对欧阳渡怒目而视。 欧阳渡再度抬手,康凯道:“欧阳教主,武林盟今日来,不是与你打架的。我等本是诚心议和。教主尽管提条件便是。” 欧阳渡道:“前尘旧怨罢,我没什么条件,若说有,便是要你们全都去死。” 顿时,众人炸开了锅,纷纷拔剑,嚷着要与魔教决一死战。 欧阳渡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 康凯抬手,止住众人喧闹,他们今日来是求和,若再次加深与魔教的矛盾,怕是得不偿失,但若魔教死咬不放,他也有办法让这个魔教教主,消失。他看了眼苏生,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苏生越过黑鹰,一笑,道:“欧阳教主的三千叶果真神兵利器,还和多年前一样,杀人于杀人于无形啊。若比起来,昔年剑圣手中问道剑沾的血,也没这般多吧。” 欧阳渡扶着把手的手微微一颤,面上却静水流深,看不出变化。 那边苏生也不等他回答,又道:“教主要算前尘旧事,区区不才,愿为教主算算。”语气冰冷,而后的话,更犹如千年寒冰,冷得彻骨,恨意滔天,虽是做给方毅儿子的一场戏,但他却带了真感情。 “教主,我且问你,当年你以魔教之身份,潜伏在方毅身边,方毅待你,如师如父,你却对他暗生情愫。这就是你的旧怨吗?当年你身份暴露,被我盟中人追杀,方毅于心不忍欲放你一条生路,你却趁他不备将他杀害还将问道剑带走,这难道不是教主错了?教主说前尘旧怨,您何来的怨?是因潜伏武林盟未得逞还是因爱生恨呢?” 欧阳渡冷笑一声,任他颠倒是非,这世间他再无在意之人,这些因果也毋须作解释,反正自古正邪不两立,他跟着方毅就是心怀不轨。 他拍拍青莲生的肩膀,道:“杀了他。”青莲闻声而动,似一道残影掠向苏生。 苏生旁的黑鹰一越而出,挡在苏生前,与青莲生拆招。 青莲生明白,黑鹰是个难缠的对手,于是他不打算与他硬碰硬,反而将媚术运用到极致,黑瞳逐渐变为妖冶的红色,黑鹰每与他对视,便一阵头晕眼花,心绪不宁。他手上招式慢了下来,眼前青山也一晃一晃的,耳畔的声音仿佛被放大百倍,一阵细微的风声都似要震破他的耳膜。 “你可知你真心侍奉的断笔门主不过是我教的叛徒。”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声在他耳畔如是说。黑鹰浑身僵住。 青莲生趁机抽出袖中的匕首,扬手,从后腰脊梁处刺进,并咬牙将刀柄一绞。 “咔嚓,咔嚓。”那是脊骨碎掉的声音。“ 青莲生抽出红刀子,黑鹰倒地,后腰的血汩汩流出。 “黑鹰!”苏生乱了心神,跑到黑鹰身边。 青莲生噗嗤一笑,将手中红刀子一转,锋芒对准苏生,抬手,照着他脖子刺去,这一刀还不叫你魂归西天。 “铿——”金属碰撞声响起,带了血的匕首被一柄玄色的剑击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看到这的宝宝吱个声,因为我真的没有存稿了 如果看得宝贝不多我就周更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从来没有领便当这回事 “问道……方……”欧阳渡转着三千叶的手指一僵,蓦地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执剑之人。他的嘴巴还是那嘴巴,鼻子还是那鼻子,只是眉眼更清峻,身量拔高了十来公分。 两年不见,方遗骨啊,原来你还没死。 欧阳渡抚上右眼的彼岸花眼罩,忍不住自嘲一笑。 只见方遗骨将剑一挑,对准青莲生,朗声道:“好个心狠手辣的魔教妖人,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下手。” 好一番磊磊落落,惩恶扬善的大侠模样。 欧阳渡心下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定了神,颇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人。 “遗骨!”康凯握住方遗骨的手腕,“有我在,何须你动手。你的伤至今还未痊愈,若是再添新伤,该如何是好。” “无妨。”方遗骨对康凯道,“今日便让我了结这妖人。免得他再祸害旁人。” 康凯却执意要方遗骨收剑,“有我在,你放心。” 方遗骨这才作罢,“是我冲动了,有康伯父在,苏大哥自然不会有事。只是黑鹰他……” 康凯喟然长叹,“方才我怕欧阳渡偷袭,无人能敌,便没敢上前阻止二人,谁料黑鹰竟被青莲生的幻术干扰,生生受了那一刀,这下怕是余生都得瘫在床上了。” 方遗骨表示理解。 康凯又问方遗骨,“你到了多久?我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府里吗?” 方遗骨如实答道:“没好久,只不过刚好听完苏大哥诘问那妖人头头的往事罢。想不到她与我父亲竟还有这般“渊源”。”说话时眼中带恨。 康凯心里的石头半落了,如若欧阳渡当真对方毅或方遗骨有情,这步祺便算是成了。按照这人的性子,怕是晓得这是个刀子,他也要带回去。 话听到这,欧阳渡也算是明白了,苏生出言相激,不过是做给方遗骨的一场戏罢了,好让这孩子恨上他这个杀父仇人。苏生肯舍下黑鹰来做戏,也真是势在必得啊。 青莲生已回到欧阳渡身边,他道:“方遗骨似不认得你了。”青莲生擅幻术,也自然会认人的表情,方才方遗骨看欧阳渡的眼神很陌生,全不似故人相见该有的神色。 “是吗?”欧阳渡漫不经心问。 青莲生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才有此一问,忙道:“昔年魔宫老宫主之子叛出圣教,不知所踪。老宫主死后我曾见到过那人画像,虽是少年模样但与苏生十分相似。你知道,魔宫幻术能在人意识模糊之际,篡改人的记忆。苏生曾是魔宫人,自然也会此法。方遗骨他极有可能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方遗骨了。” 欧阳渡“嗯”了声,却只顾着看方遗骨,好似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心上。 青莲生皱眉,不再说话。 那方,方遗骨转过身来正视欧阳渡,大义凛然道:“欧阳教主,既是你与我爹的事,我爹死后,便是你与我的事,你莫与武林盟为难,可好?” 欧阳渡手敲了敲椅子把手,“好啊。你随我回去,武林盟再撤走蜀地邻省的势力,我便回我的圣教去了,终其一生,都与中原武林,修好。” 青莲生看着他,垂下眼睑。 康凯沉思片刻,问了问方遗骨意见。方遗骨再次大义凛然道:“愿以一人之身,护武林百年安稳。” 康凯便应了。 欧阳渡心中冷笑,如此简单便应了若,不过是为了将方遗骨安排在他身边,以图后事罢了。 康凯这武林盟主也不是白当的,于心术一道颇为娴熟,怕是从苏生处晓得他待方遗骨不同,便设计带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5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5 着满心仇恨的方遗骨抛出,让他与方遗骨相杀,而他则坐收渔利。 不过既是武林盟救活了方遗骨,他也卖武林盟一个面子,收了这把来杀他的“刀子”。 欧阳渡便带上了武林盟的“俘虏”方遗骨,开开心心的回蜀地了。 这场局,终归会使武林盟得不偿失。欧阳渡如此想着。 “你不绑我?”方遗骨在轿辇下望这欧阳渡,“不怕我杀了你吗?” 欧阳渡笑了笑,“你不会杀我。” 方遗骨不置可否。 青莲生叹了口气,着实觉得,这就是一场儿戏。 对欧阳渡来说,只有方遗骨重于泰山。教务,责任于他不过可利用的工具罢了。 青莲生看见方遗骨那时,他的心蓦地一空,或许那一刹那,他已经明白,这一辈子,他都入不了欧阳渡的眼了。 以前他争不过方毅,如今,只剩短短一月性命的他,如何去与青春年少的方遗骨争? 他看着欧阳渡,欧阳渡看着方遗骨,方遗骨低着头,沉默地跟着轿辇走。 该结束了,青莲生最终放下了执念。好在他还有一月的光阴,便去看看这辽阔的天下吧。 —— 武林盟众人看着魔教离去,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时才想起关心倒在地上的飞鹰,康凯命人用树枝做了简易的担架,将黑鹰抬下山,苏生在一旁,一直沉默,神色黯淡。 “人各有命。”康凯劝慰道:“他生来便是为你挡刀子的。” 苏生凄凉一笑,“命?他不过是一枚精心布置的棋子罢了。人都是棋子,棋局开始,谁知道自己此时已被谁摆在了棋盘什么位置。” 当年他叛出魔宫,他爹表面绝情,实际却暗中助他。他爹派人杀了黑鹰全家,并用幻术令黑鹰以为苏生是可以带他报仇之人。这些年黑鹰始终忠心耿耿,有时候苏生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他的杀父仇人,而黑鹰对他的忠心不过是幻术使然。 康凯不知苏生故事,只道他有感而发,也随着他长叹了口气。 断笔门苏生房间,黑鹰躺在床上,盯着苏生。 苏生道:“恨我也没用,当时我并不之情。” 显然,黑鹰被青莲生一激,已想起了那些往事。 他捏紧拳头,却无法朝苏生挥去。他彻底废了,余生他只能躺床上,只能看着仇人的儿子在自己眼前晃,而他无能为力。 苏生拧了帕子,替黑鹰擦拭身体。 完成这相后,将温热的稀粥端来,亲自喂他。 黑鹰咬紧牙关,不吃。 苏生便含了口粥,附身送入。但舌尖才探入便被黑鹰狠狠一咬。苏生坐起来,和着血将粥咽下,用帕子拭去黑鹰嘴角溢出的汤水。 苏生无奈道:“我本不想像对待方遗骨那般对你。因为记忆被更改实在是一件令人不怎么愉快的事,甚至可能让你变成傻子。但为了能让你活下去,我……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你,等你死了,我也与你合葬一处,到了地下,我还照顾你。” 苏生盯着黑鹰,目光灼灼。黑鹰只仇恨的看着他。 半响,苏生蹿起来,“怎么不行?”踱步一圈后,他明白了,是青莲生的幻术影响了黑鹰,以致他不再受他的幻术影响。 “那也没办法了。”苏生重新坐下,冷静地说:“你对断笔门有感情吧,你一日不进食,我便杀一人,你若自杀了,我便让断笔门全门三百六十人,全为你陪葬。” 黑鹰浑身一抖,“你!” 苏生笑了笑,“你终于愿意对我说话了。真好。其实你该明白,我同欧阳渡等人是没有区别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否则当年也不会接受我爹送来的你了。” 黑鹰闭上眼,脸转向里面。 苏生将他掰过来,将粥递至黑鹰唇畔,“喝。” 黑鹰缓缓张口。 半日后。 “门主您为何要遣我们离去?” “我怕我杀了你们。” “什么?” “没什么,你们快走吧。” 待门人散尽,苏生站在断笔门前,望着院子围出的四角天空,沉默。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他已经逃离了魔教,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从一个框框,跳到另一个框框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的做了修改 第20章 第二十章、爱谁 第二十章、情意 半月后,欧阳渡带着方遗骨回了圣教,沈穗,王兴具是一惊,随后又一喜,再之后,是沉默。 欧阳渡令沈先生闲暇之余继续教方遗骨读书,沈先生欣然领命。 但当沈先生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时,方遗骨回答说:“为人以德,何须求报?” 沈先生被这一腔浩然正气镇住了。 而后王兴去寻方遗骨切磋,方遗骨只用了五招便打飞了王兴的剑。 王兴拎着剑,往后都躲着欧阳渡走。 郁闷的沈先生和挫败的王兴聚在一起喝酒。 王兴叹道:“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气势逼人,渐入大师剑境,当年我教这孩子基础剑招的情景,再也不会重现了。方遗骨所用的问道剑法,是我也求之不得的秘宝。” 沈先生道:“我原以为方遗骨回来了,咱们也就能像在往昔小筑那般生活。可惜啊,飞花是内贼,被教主杀了,方遗骨却浑然变了个人,主子又性情无常,动辄拿活人试药,往昔小筑,往昔小筑,到真应了这名字,能留住的只是往昔罢。” 两人各自倾诉后,苦笑着沉默,倾杯,饮尽杯中烈酒。 圣教,花园,木质阁楼二层。 欧阳渡坐在木椅上,一旁桌上,白瓷杯里呈着琥珀色的茶水,氤氲着热气。 青莲生立在一旁,眺望四季青翠的远山。 欧阳渡转了转手腕上的三千叶,颇为诧异地问:“你想离开?” 青莲生颔首,决然道:“是。” 欧阳渡蹙起眉头,“我若是不准呢?” 青莲生心念一动,平静道:“我命不久矣,教主若是尚存顾虑,我自可自废武功后再走。” 欧阳渡瞥他一眼,端起茶轻啜一口,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莲生沉默,欧阳渡兀自一笑,将茶杯在空中一送,稳稳落在青莲生手中。 青莲生端着茶杯,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想着自己余寿不长,便释然一笑。 欧阳渡叹道:“罢了,你走吧。这茶赏你,喝了。此后行走江湖,替我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他看着青莲生饮下茶,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手撑着窗台,“你与我一同长大,我待你自是比旁人多了分心意。” 闻言,青莲生一怔,却又听他道:“只是这份心意,终究无关风月,你的情意,我心知肚明,更是万般利用,以助我达成目的。欠下这情债,本以为生生世世都还不干净。如今你既要走,我便应了你,只当还清了这债。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莫找我还了。” 青莲生苦笑一声,本以为他对欧阳渡早不抱什么念头的,可如今听到这番无情的话,仍让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6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6 他失意,他低声道:“是。” 如此便断了他与他生生世世的缘分,当年那人真不该为他取名“渡。”,他渡不了自己,更渡不了他人。 青莲生沉默半响,忽然道:“既然如此,教主可否解我疑惑?” 欧阳渡点点头。 青莲生道:“当年方毅死后,我将你带回蛊宫,你却说方毅未死拼命要杀去武林盟将他带回来,数年后你才消停。而方遗骨出事时 你并未见到他的尸体,却认定他已死,不惜举教之力,为他报仇。”话音一顿,欧阳渡心下似有预感,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青莲生平静问:“你究竟是爱上了方遗骨,还是对当年的方毅余情未了?” “青莲生!”欧阳渡猛地回身,一字一句道:“你给我滚!” 青莲生似已有答案,默默离去。 见人走远,欧阳渡才捂住胸口,呕出一大口血。 方才那杯茶,已经折去他半条姓名,而后那句诘问,却犹如一道重锤砸在他心尖,他自己尚且没个答案,又如何能回答别人。 虚弱的四肢无力支撑身躯,令他重重砸在地板上。 少顷,一双有力的手却挟住他的腋下将他提起。随后令他的手搭在肩膀上,一手扶住他的腰,弓身,另一手勾住他的膝窝,将人打横抱起。 欧阳渡用鼻子蹭了蹭那人的颈子,低声道:“方遗……” 那人粗声粗气地打断他,“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方遗骨听见他叫“方毅”心底十分不是滋味,方才青莲生的问题他听见了,他自然也明白,欧阳渡的答案是什么。 哪有一个魔教的人会平白无故待朋友遗孤如此。除了爱,还有什么? 武林盟这一说,青莲生这样问,而欧阳渡却没个肯定的答案。不就是那份情难以启齿吗?可他算什么呢?他根本不愿意当那个死人的替身。 欧阳渡却不知他在想什么,也没看见他眼底的挣扎,仍固执道:“你就是他。”你就是以前方遗骨,没失忆是,失忆也是。 “不是。” 欧阳渡突然很想和方遗骨闹闹,看看他装失忆想玩什么花样。 “是,我知道你就是。你没有……” 方遗骨见欧阳渡形销骨立,唇角还有血迹,便心下不忍,也不想听到后面的话,便出言打断他::“好,我是他。” 欧阳渡心满意足一笑,如幼孩一般吧唧一口亲在方遗骨唇上。 方遗骨的心一跳,却见欧阳渡唇边虽溢着笑意,但眼神并不清明,右眼上复得眼罩更是刺眼,才溢出的一点喜色悉数散尽。 他将欧阳渡轻轻放在阁楼上的榻上,令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见他悉数由自己掌控,心底更是不安。 便以手指按在欧阳渡动脉上,却察觉数股真气再欧阳渡体内横冲直撞,心律失常。 “欧阳渡。”方遗骨唤他,那人半阖的眼睁开些,迷糊的看着他,他问:“这两年,你究竟干了什么?” 欧阳渡轻轻一笑,将方遗骨的握在自己手心,低声道:“想你。” 方遗骨别扭的问:“我是谁?” 欧阳渡答:“方遗骨。” 方遗骨心底一松,无奈道:“这会儿倒是认清楚了。” 欧阳渡反驳说:“一直都认得很清楚。” 方遗骨不以为然,反手握住欧阳渡的手,细细摩挲。 “遗骨,我想睡一会。你别走。” “好。” 待欧阳渡睡了,方遗骨犹豫许久后轻轻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将他放到榻上,轻吻他的唇后,悄声离去。 方遗骨对圣教还不熟悉,便漫无目的地瞎逛。每到一处便记下名称与特征,以便暗地绘图。 圣教总坛有小城大小,坐落在盆地深处,潮湿而燥热,古木环绕,阁楼四里,而阁楼中央便是圣教大殿,围着一堵石墙,上面生满了青苔,欧阳渡并未带他去过。 他两年前受的伤,如今并未痊愈,要偷偷溜进防卫森严的大殿并不简单。方遗骨思索片刻,准备反悔欧阳渡所在的阁楼,一转身,却迎面与一队巡逻弟子撞上。 那些弟子立马上前围住他,一人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方遗骨道:“散步。” 巡逻领队道:“此处乃是大殿外围,闲杂人等不许靠近。”作势要赶他离去。 方遗骨佯装不知,准备离开。 却见一白衣人,缓缓走来,右眼覆着眼罩,身形削瘦。 那巡逻弟子们见了,立即跪在地上行礼,“教主。” 欧阳渡越过他们,来到方遗骨身旁,方遗骨像是偷腥的男人被妻子抓着一般,露出惊慌的神情。 欧阳渡却是一笑,柔声问:“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不是叫你别走么。” 方遗骨垂下头,“我……” 欧阳渡看着圣教的大殿,对方遗骨道:“我带你进去看看。” 方遗骨惊诧的看着欧阳渡。 欧阳渡拉起他的手,要领着他穿过石门。 方遗骨眼眶有些涩,他站在石门外,站住了脚。 欧阳渡的手心有汗,冷汗。一个活人的手,此刻冷得像冰一样。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方遗骨心虚,但更自责,欧阳渡待他竟仍像以前那般好。可一想起青莲生的话,他便觉得心像是撕裂般疼。欧阳渡,为了一个替身,你也可以什么都不顾吗? 欧阳渡,“睡不着。” “所以你跑来找我?” “出来散步,刚巧遇见你了。” “你额头有汗。” “天气热。” “你手是冰的。” 欧阳渡顿时语塞,放开方遗骨的手,良久才道:“还进去吗?。” 方遗骨突然扬高声调:“你冲开睡穴,便是为了带我进去吗?” 这次轮到欧阳渡怔住了,方遗骨继续说,情绪激动:“两年前,我受了重伤,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根本不记得你了。你应该防着我,关着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处处依着一个替身。 欧阳渡心头一笑,这孩子终究不会说话,若是真失去了记忆,如何晓得过往的记忆里有我。 不过遗骨啊,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怕是时日不多,不能帮你到尾了。你若是想报仇,可要快点了。 欧阳渡独自惆怅许久,最后,仍问:“你还进去吗?” 方遗骨皱起眉头道:“不去了。我带你去休息。” “好。”欧阳渡绽开一笑,顿时想被人抽了魂魄一般,身子倒在方遗骨怀里,方遗骨一惊,“欧阳渡!” 随即将他抱起,施展开轻功,往沈先生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文从头扑到尾,但我还是爱它。因为我有感觉,我能完结他。(画外音:特喵都写三分之二了,在太监,你对得起被你一时兴起搞瞎了的欧阳渡吗?我:其实是不喜欢这名字,所以就想写死他。画:这名字不是你取的吗?我:不,是当年的我取的。 画:皮皮虾,我们走。) 嗯,没存稿,码字跟玩生死时速似的。 以后周更月更不等。高二狗,请大人们见谅!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快乐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7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7 事。 “沈先生!”方遗骨抱着欧阳渡闯进沈穗的屋子他。沈穗见状,脸色一白,急忙迎上问:“教主怎么了?” 方遗骨道:“他脉象极乱。似走火入魔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心里却是一片混乱,但他不能显露出来,便越发难受。 沈穗让方遗骨将欧阳渡放床上,唤来了几个可靠的毒宫弟子,来替欧阳渡诊脉。 欧阳渡能当上这教主,全靠他自己武力镇压,当青莲生还在时尚有助力,偏偏教主又赶走了他。 沈穗捻着胡须在房间里踱步,心中一团乱麻。 欧阳渡沉默立在一旁,静静注意着那方的动作。 那俩弟子诊脉完,告诉沈穗欧阳渡的情况。 “教主心脉损伤严重,内力在体内四处逃窜,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沈穗闻言,脸色很是难看。 方遗骨更是浑身一颤,双目目眦欲裂,“怎么会这样!”声音哽咽,几乎不能言语。 沈穗摇摇头,挥退弟子,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欧阳渡,无奈叹了口气。 “到底都是为了你啊。”沈穗捏着胡子,告诉方遗骨这些年的事。 “当年,他隐居在往昔小筑,便是因为寻见了你,准备退出毒宫。可后来,毒宫宫主不断着人来滋扰小筑,他怕暴露你,便想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圣教收归御下。届时,谁也害不得你。” 沈穗背过身,踱步到窗前,“可惜啊,你却盲目自大,前去寻他,破坏了他攻破蛊宫原有的计划。” 方遗骨捏紧拳头,满脸愧疚。 “后来,你被苏生带走,他却以为你死了,便整日练功,更是下令大肆屠杀武林盟众人。直到不久前,将你带回来后,才消停些。” 沈穗讲完了,一手搭在方遗骨肩上,浑浊的老眼锐利的看着他,“可你却佯装失忆,故意伤他的心。” “我……”方遗骨抬头,最终决定不再欺瞒,苦笑道:“我以为我装得很好呢。” “嗯,的确不错。”虚弱却温柔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沈穗与方遗骨具是一喜。 沈穗关切道:“教主,你醒了。” 欧阳渡撑着身子坐起来,虚虚靠着床头,玩笑道:“我再不醒,你怕是连我上辈子的事都得告诉他了。” 沈穗道:“属下知错。” “无妨。”欧阳渡一笑,“你先退下吧。” 沈穗退出房门,欧阳渡看向方遗骨,眼里多了些喜意。 方遗骨僵硬的站在那里,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很想冲过去将这人抱在怀里,很想,很想。 可他,不敢啊。 他……对不起这个人,从他在武林盟醒过来,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就错了。 若那时他不曾犹豫,不曾去探寻那些过往,或许眼前这人还是好好的。 哪像如今,满身都是伤,哪像如今,命不久矣…… “我……”方遗骨犹豫道:“带你回去调息吧。” “嗯?”欧阳渡不解的看向他。 方遗骨看了眼门外的的沈穗,道:“这是沈先生的房间。” 欧阳渡这才往四周看了看,笑道:“怎么不早说,我还把沈先生赶出去了。”不待方遗骨接话,又道:“我晕了你把我带这来干什么? 方遗骨局促道:“那该带你去哪?” 欧阳渡轻轻招了招手,方遗骨走到他跟前。他轻轻拍了怕方遗骨的脸,“自然是带我去看大夫啊。” 绕是此时,方遗骨也忍不住苦笑:“你还当我是小孩逗呢。”如今教内局势如此复杂,他哪里敢把欧阳渡的情况随便透漏给他人。 欧阳渡笑了笑,“你不就是小孩么?” 方遗骨表情一僵,只是个小孩么…… “带我回去吧。”欧阳渡伸出手,叫方遗骨扶着。 方遗骨却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打横抱起。 欧阳渡也不挣扎,任他抱着,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一出门,两人辞了沈穗,慢慢往欧阳渡的小楼去。 欧阳渡看着抱着他的少年,从他微蹙的眉间,依稀又看到到了方毅的影子,当年那人从雪地里救起他,也是这样抱着他,慢慢的走。 只是那年,他还年少,年少到把对温柔的眷恋当成是爱,而如今,却已经行将就木,已经没有时间却分辨,那心底变质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便任他时光匆匆吧,我只争朝夕便是。 “方遗骨,我问你。”欧阳渡轻声道:“我活不长了。你现在最想对我做什么?” 方遗骨怔了,沉默着不回答。 欧阳渡心底有一丝失望,莫不是这时,他还想着要给方毅报仇吧。不过也好,到那时他们便两不相欠了。 “你同意吗?”许久,方遗骨才开腔。 “嗯?”欧阳渡疑惑。 “你问的。”方遗骨,“我想对你做什么。我想对你做的,你都同意吗?” 欧阳渡恍然,“自然。” 欧阳渡盯着少年的唇,有些期待他会说什么。只要不是报仇,他都欢喜,即便是报仇,他也愿意。 当年将孩子带回来,不就是为了还当年欠方毅的那一剑嘛。可是,为什么舍不得呢,只争朝夕,他想的朝夕比这要长一点。 方遗骨却不说话了,直到将人带回了小楼。 他把人轻轻放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怎么不说话?”欧阳渡看着方遗骨笑,方遗骨看着欧阳渡犹豫,皱眉。 “你还没回答我呢。”欧阳渡凑近方遗骨,再一次问:“你最想对我做什么?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哪怕你要杀我。 说吧,即便你要杀我,我都答应的。 说啊,我愿意的。 欧阳渡看着方遗骨那越皱越深的眉,嘴角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是在犹豫吧,对杀父仇人的感激让你犹豫了。 “是难以启齿吗?没关系……我甘之如饴。” 只这一句话,方遗骨舒展开眉头,双手捏着欧阳渡的肩膀,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欧阳渡,我想和你行房。你愿意吗?” 欧阳渡愣了,“不找我报仇了?” “嗯?”方遗骨摇头,“我从来就不恨你。我喜欢你。” 欧阳渡垂下眼睑,“你说什么?” 方遗骨再次清了清嗓子,“我说,方遗骨,我爱你。我想同你行房,你愿意吗?” 欧阳渡,你答应吧。 只要你愿意,哪怕你心里装着我爹,我也愿意视而不见。 欧阳渡,你答应吧。 欧阳渡,你答应啊。 “嗯。愿意。” 欧阳渡,你答应了,将来阴曹地府我用你未亡人的身份来寻你,你可别不应啊。 方遗骨出小楼,已经是傍晚,一缕凉风吹过,他忽然想起欧阳渡的命,大概就停在今年冬天了。 方遗骨看了看天。 此时,已经快入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蜉蝣之一生,也要争朝夕。 更何况人。 第22章 完·风雪候归人 第二十二章 欧阳渡的身体情况隐瞒得很好,整个圣教知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且都是欧阳渡的心腹。 是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8 抱剑难栖 作者:山不顾 分卷阅读28 已,整个圣教还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然而,一只携信而来的白鸽,将打破这稳定的表象。 方遗骨倚在栏杆边,轻轻摸了摸鸽子头,随后放飞了鸽子。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远。 眼见鸽子要离开他的视线,方遗骨将手心中的石子掷出。 鸽子随着石头,落地。 方遗骨叹了口气,转身进屋。 屋内燃着安神香,欧阳渡穿着单衣,侧卧在床上睡觉。 近来欧阳渡尤为嗜睡,白日里清醒的时间不过三四个时辰。 方遗骨这人是真睡了,他打鸟这么大的声响,都没能惊动他。 他坐在床边,看着欧阳渡,自小,他就对着人有着过分的依赖,戒不掉,更忘不掉。 这人,大抵是怜他小,所以除了一份对晚辈的爱怜之情外,什么也不剩了。 可如今他快要长大了,欧阳渡,你如何不能再等等。 不多时,沈穗捧着一只白毛的鸽子来了,鸽子的腿上还有信筒,里面连纸条都还在。 一只还没送达信件就中途出了意外的信鸽? 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其实,实际大抵也是这样,只是更曲折而已,而这只信鸽也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务。 比如,给这边制造一种有奸细的假象,给武林门那边制造出内奸失联,计划暂停的被动状态。 让这暂时的平静,在维持久一些吧。 方遗骨轻轻摇了摇欧阳渡,欧阳渡攀着他的手坐起来,头靠在他肩上。 这不是欧阳渡腻在方遗骨身上,而是他没力气了,方遗骨扶着他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欧阳渡疲惫的看了眼鸽子,道:“写的什么?” 沈穗展开纸条,念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不嗣音。” 欧阳渡弯了弯唇角,“有意思。那我们也礼尚往来,给他回回信。”想了想,道:“就写,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沈穗退出阁楼,“属下这就去办。” 欧阳渡:“回得怎么样?” “嗯?”方遗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故作疑惑问:“送给谁?” “自然是武林盟。还能有谁”欧阳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方遗骨被这个眼神看得心虚,不由撇开了视线。 许久,方遗骨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欧阳渡一笑,又随口问道:“你在武林盟,他们怎么待你的?” 方遗骨总有一种自己被看穿了的预感,一时语塞,想了许久,才如实相告。 “待我很好。给我疗伤,给我地位……” “若不是妄图消除你在蜀地的记忆,我倒是该谢谢他们。”欧阳渡打断他,“可是,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要留在那里。” “嗯,所以我伤好了,便想逃回来,失败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让我失忆了。” 欧阳渡摇摇头,“你没有失忆。”语气笃定。方遗骨一愣。 “你体内寄宿着蛊王,虽然你压制住了他但却不是消灭了他,而是让它分享你的生命,与你共生。而苏生,是前任魔宫叛徒,他能用幻术,迷惑人心。蛊宫的蛊虫是魔宫幻术的唯一克星。” “我……”方遗骨低下头,“当时我受伤太重了,走不了。他们说你是杀我爹的凶手。我……信了。” 蓦然听到这句话,欧阳渡的心有些疼,“我想睡觉了。”欧阳渡滑到床上,闭眼,睡觉。 “我陪你。”方遗骨揽着人往怀里带,拉过被子搭在欧阳渡肚子上。 欧阳渡头靠在他肚皮上,道:“……方遗骨,你别再闹腾了,你要什么,我都给。” 方遗骨摸摸欧阳渡的鬓发,“睡吧。再不会了。” 欧阳渡死在了小雪。 那日,细雪纷纷。方遗骨抱着欧阳渡进热水桶里洗澡。 欧阳渡说水冷。方遗骨伸手试了试水温,有些烫手。 “水……是热的。”方遗骨的声音有些抖。 “哦……”欧阳渡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抱抱我吧。” “好。”方遗骨将欧阳渡抱出水,替他穿好衣服,放床上,紧紧抱着。 “方遗骨。” “嗯。在。” “方遗骨……” “嗯。” “欧阳渡?” “欧阳渡……” 方遗骨抱着欧阳渡,踏在雪地里大雪,铺天盖地,令天地一色。 “我带你回往昔小筑。”方遗骨脸碰了碰欧阳渡的脸,雪冻得人有些僵,让他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往昔小筑,一如往昔,只可惜,没人打理,大雪封了门,桌椅落了尘。方遗骨将欧阳渡放在床上,“你等一等我。” 他寻出一铁匣子,将问道剑谱装进去,随后与问道剑一道,挖坑埋了。 然后去寻酒,厨房里还有剩的油,便一并捎来了。 方遗骨随手掀了一坛酒的封泥,仰头大喝两口,有些烧喉咙,他每喝过酒,不晓得这酒好不好,只晓得,酒就是个好东西。 他将酒泼在了屋里地上,然后点了火。他到床上,抱着欧阳渡,“这样就不冷了。欧阳渡,我陪着你。” 沈穗,王兴寻到往昔小筑时,远远便瞧见大火封山。 那白色雪,绿色松,与血色火相应成画,刺得人眼睛疼。 沈穗张了张嘴,随后道:“吩咐下去,教主闭关修炼,不问世事,禅位于青莲生。” 王兴一愣,旋即明白,道道:“我这便去寻青莲教主。” 沈穗看着舔舐天际的火舌,带人走了。“吩咐下去,禁止所有人,靠近这山头。”毕竟历经三代,这老人在最后关头,做出了对圣教最有利的决定。 而后数十年,武林盟与魔教争端不断,可这些,都与这留在往昔的人,无关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