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当歌》 分卷阅读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 《如梦当歌》作者:文守 文案 李全澔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安安稳稳、不生事地做到退休,养间房、看看书、写写字,最好还能养几株兰花。只可惜他的顶头上司苏嘉显然不这么想,成天变着法子整他不让他安生。李全澔也只能摸摸鼻子忍气吞声。 一次酒醉之后醒来,却发现自己置身于古代的庭院之中,一穿就成了豪门的公子哥。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过着纨裤子弟的优渥生活,实践他上辈子没能完成的梦想。但老天却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都市情缘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全澔,苏嘉 ☆、第1章 李全澔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在城里买间小套房,把家里那四、五个书柜的书给弄进去,最好要盖的结实一些,免得把地板给压坏了。然后捡几株兰花,细细地养。每天的生活就是读读书,弄弄花草,写写字。这宛若七八十岁退休般的生活,却是从这刚毕业没两年的李全澔口中说出来的,眼神和口气无不充满憧憬与向往,就像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梦想一样。 虽然总有人瞧不起他的梦想,认为年轻人胸无大志,想必也没什么事业冲劲。但看着城里的房价噌噌往上猛飙,即便是十平方米的小套房都要不吃不喝工作几十年才供得起,他就觉得自己的愿景还是挺伟大的。至于为什么非买城里的房,无非是因为他懒,早就过惯了都市里便利的生活,哪回的去乡下那种买个东西要踩几个钟头的脚踏车的生活呢? “我这是大隐隐于市嘛。”他背一伸,腿一翘,摇着把折扇,俨然就是从古代穿越来的纨裤样。 他也曾经怨叹过,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该穿越了会过得比较好。琴棋书画哪一样都难不倒他,尤其是书画这两样,他手上那把折扇还是自己画的。一株清雅的兰草,提着几句常人看不出名堂的诗句,但也看得出力度之深厚,气势之磅礡。要说这些派不上用场的专长,还是有赖于李家两老的教育方式。从小喂给他的都是忠孝节义的故事卡带,带他去上各种才艺班,最后就成了这副德性。比起在写字楼上班,他更适合在家读读书、写写字。可惜这年头没人有这种公子命,就算是富二代也得忙着接班家族事业,更别说是李家这种小白领了。 “要是有人娶了我就好了。”他看向一旁的同事,眨巴眨巴眼,水灵灵的一双眼,倒有些令人怜惜。 只可惜李全澔不但是个男人,而且只喜欢男人。在这来来去去的同志圈里,还真没指望过能找谁定下来,也因此李全澔的人生规划中从来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有间小套房也就足够养老了。最好能有阳台,采光通风一定要好……他看着写字楼落地窗外的车流,被那车盖反射的光芒刺的瞇起眼来。 “李全澔呢?”一声冷酷带点不悦的呼唤,瞬间把他从白日梦里拉回现实。 他吓得立刻站起身,还是按着桌面才没从椅子上摔下来,理理压皱的西装,强作镇定道,“是,董事长。” 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禁让苏嘉想起了电视剧里喊喳的小太监,但苏嘉也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前叫你整理的技术合作案呢?” 李全澔迅速搜寻了一下脑中的数据库,还没二字尚未成形,到了嘴边便成了,“今天下班前一定发到您邮箱里。” “下午三点前。”苏嘉倒也没戳破他,只是冷冷地扔下没得商量的口吻,转头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全澔瞄了眼时间,暗自叫苦。原本还打算早点出去吃午饭呢,现在看来是没得吃了。李全澔大学念的是中文系本科,全靠过去十几年来的老本,可以说是念的毫不费力气,但找工作的时候才知道了难处。投了不下一百封履历,最后才因为写的一手好字才被苏嘉的爹点中,捞了个特别助理的位子,薪水还不差,但离他买房的梦想又有好一段距离。苏嘉的爹比较传统,认为看一个人的字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因此可以说是打从李全澔在前台那写履历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被录取了。 ‘行云流水,豪气万千,这小子将来一定是个人物。’ 苏老爹还没看清自己识错了人,就把公司丢给自己刚从美国诏回来的儿子,挥挥衣袖享清福去了。李全澔那就是个好逸恶劳的主,没他事绝不出头,就算有事也推的一乾二净,生平最恨加班。耸着背、低着头,唯恐有人多瞧上他那么一眼,害他不能准时下班去摆弄他那文房四宝,开玩笑,他还养着一株宝贝松树等着要他照顾呢。是,李全澔就是一标准现代宅男。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在家决不出门。要说能有什么出息,连他自己都会被笑话醒。别忘了,刚毕业工作没两年的李全澔,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等着退休。 只是自从他进了苏氏机械,似乎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从美国学成归国的董事长,据说本来是在硅谷跟朋友搞创投搞得好好的,苏老爹好说歹说,甚至飞去美国好几趟,连三百员工的身家都给说上了,说没了你要他们怎么活啊?花了这么多钱栽培你,不想想是靠谁你才有今天?总不能吃了果子忘了树头。最后才说动这儿子回来接班家族事业。苏嘉大概还有些不乐意,总是冷冷的,尤其看见那整天在身边悠转的特别助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变着法子整他。只是再怎么难办的案子,到了他手上就吱也没吱一声就解决了。这个李全澔大概还是有些本事的。苏董事长暗自忖度着,于是之后有什么难题便更不手软地通通丢给他,看着他那委屈又不敢抱怨的小样子,心情就会好上一些,觉得这特别助理虽然没有前凸后翘,但使起来还是挺称手的。 可怜那李全澔,加班的时间是越来越长,黑眼圈越来越深,身子板越来越瘦,他很怀疑是不是能如计划中的那样混到退休。 他叹了口气,乖乖拿出对手的数据迅速看了起来,中文系四年训练没什么长进,就是资料的速度不比一般。 苏氏机械是靠切削刀具起家,但如今利润越来越薄,客户也不见得愿意为那多上几毫米的精准度多付几万块钱,因此董事长决定要做干脆就做到最好,全面改走高科技精密路线,甚至还考虑要和最时兴的机械手臂做结合,正寻思着去哪找技术,便要李全澔把有关的厂商全都给找出来,分析优劣势给他做参考。董事长每天交代的事情何其多,他总不能一个人每件都去办,于是就这件事情给落下了。他那是后悔也来不及,只能乖乖低头做事。 在晚上全公司的人几乎都快走光的时候,他才得以伸了个懒腰,按下了发送键。一看时间,已经比董事长指定的时间晚了近六个小时。他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却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片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 发黑,有人扶了他一下,像木头香气般的古龙水味便窜进鼻中,一时清醒了过来。一抬起头看见来人,却恨不得干脆晕过去算了。 “董、董事长,抱歉没能在您交办的时限内完成。有合作机会的厂商比想象中的多……” 苏嘉只是嗯了一声,把一盒三个装的饭团放在他眼前,“辛苦了,吃过再回去吧。” 李全澔看着那盒饭团,鼻头有些发酸,原来他家董事长还是惦记着他的。 “对了,明天把那些厂商约一约,我的行程你有的。” 李全澔瞬间把感动全都收拾了干净,应道,“是,有些在海外的厂商也要约吗?” “当然。”苏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些阴森,他打了个寒颤,把一颗饭团咬在嘴里就赶紧打卡下班,一专注起来连吃饭都记不住。他其实有些感谢董事长体贴的没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那样他的胃病肯定又要犯了。回过神来,疲惫感才从体内蔓延开来。街灯亮晃晃地有些扎眼,他在站牌下两眼无神地啃着手中的饭团,一如每一个路过的上班族,有着相同的表情,相同的姿态,不变的疲倦。 打开家门,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衣柜、书桌、衣柜沿着墙壁摆得整整齐齐,没什么额外的装饰,只有右侧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他虽然喜欢书画,但收藏那也是要有钱有闲还要有地方才做得起的。他走到阳台,拿过那株半死不活的松树盆栽,浇了点水,剪剪枝叶,又放了回去。洗过澡之后,他把一方砚台把玩在手中,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都这时间了,要是又低头写写画画,怕是明天上班又要精神不济,董事长的火气他自是没胆去试的。于是认真端详起了眼前的山水画,他第一次在古玩店里看见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再看便是百看不厌,拿了第一年的年终就去买下了这幅仿品。那是一处的高耸瀑布从天而降,两个作文人打扮的书生就坐在潭上谈笑,四周的桃花开的正好。 只要看着这幅画,他就睡得特别好,彷佛耳边还听得见瀑布隆隆作响,盈盈笑语间觥筹交错。嗯,那就是了,自己要是哪天也能画出一幅这样的杰作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天总是不从人愿,隔天一早唤醒他的依然是机械的闹钟铃响和窗外的车水马龙。揉揉头发翻身坐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得慢慢爬起身来,一边梳理今天的工作行程。这才是现实。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得去上班,面对那永远处理不完的工作,还有老董那张好看却又总是冷到结冰的臭脸。人就不能过得开心点吗?板着一张脸有什么意思?林全澔在心中已暗骂过不下数次。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写古文好紧张啊(古在哪了?) ☆、第2章 一踏进办公室,什么都还来不及想,李全澔就已经先被气势汹汹朝他扑来的电话海给淹没了。昨天为了专心弄个报告,又有许多琐事被排到了后头。一直到下午才终于腾出手来安排技术合作案的行程。几间要约访的厂商已经由董事长勾了出来,剩下就是动手邀约。这种事自然是轮不到董事长亲自操办,于是又苦了李全澔。 连续忙了三、四天,一直到周五才终于敲定了大致行程。一共六间企业,遍布国内各地和日本、德国,接下来还有得忙呢,一间一间拜访过去,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不知道董事长这段时间里不在,是不是就能准时下班了? “嗯,就照你说的办吧。” 当董事长用冰冷的口吻吐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全澔简直想冲上去抱住董事长。这句不起眼的话,却是董事长少有的恭维,心理暖洋洋的,乐呵呵的想着今天下班要去哪逍遥。 “对了,我看名单上还有几间厂商没有约到,要是下星期一还没看到这三间厂商出现在我的行程表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李全澔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苏嘉看着他的脸色一青一白,倒也甚是有趣。用手中的文件掩去了嘴边的笑意,挥挥手就赶他出去。 这是李全澔的第一份工作,所以他不是很清楚,是不是所有特别助理都像苏氏机械的这般十项全能。老板哪天心血来潮想研究什么产业,不管是吃的用的还是半导体产业,都得在三天之内整理好数据送到他桌上。不只是产业研究,就连要送什么礼、想探哪间公司的底细、甚至想要搞定公司里的什么人,全部交给他就对了。若说特别助理是为分担董事长的职责而存在,那么李全澔觉得,现在他完全可以胜任任何一间企业的董事长。 但人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作为企业接班人被培养长大的苏嘉,就是和他这市井小民毕竟不同。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人各有志。”李全澔摊开桌上的宣纸,泡壶茶。是的,大好的小周末晚上,就又让他给泡在家里度过了。 茶叶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好像连人最纤细敏感的神经都一并打开了。他在书柜前犹豫了一会,最后拿出赵孟俯的帖子摊在桌上。沾了点水,耐心地磨起墨来。他很喜欢写书法,喜欢临帖,喜欢在那一笔一画之间慢慢理清思绪,也喜欢那一次次都在进步的充实感。 对他而言,人生中最自在惬意的时光,不过尔尔。至于男朋友……那是很久没想过了,久了也就渐渐习惯一个人过。除了寂寞难耐了点,一个人也挺自在的。只是他李全澔什么专长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忍耐寂寞。 他长长舒了口气,抬头一看已是夜半,房间里明亮的犹如白昼,外头的车灯一再呼啸而过。他把笔墨给洗了,挑了几幅满意的字收起来,其他的就放进废纸篓。小时候母亲会把他的字全部收好,让他清楚知道自己哪里进步了,哪里还要加强。至于现在……正如他所说,要这么做也是要有地方的。这狭窄有如牢狱般的小套房,哪有让他留着什么、怀念什么的空间呢? 他半伏在床上,拿出手机,用私人的电邮发了几封邮件,交代了几件事情,便才睡下。隔天他满足地睡了个饱,一开手机就得了个消息。工作这两年,他的苦没少受过,也就按着大学时代的人脉建立起了自己的网络,一个大学里同个社团的朋友就回了信,说他们四维重工的老总,每周日固定都会去格林球场打高尔夫。格林球场,倒是离市区不太远。他思索了一下就把这则消息转给了苏嘉,不一会就收到了回复。 “很好,你也一起来吧。” 李全澔扬起的嘴角还没到嘴边,就先一头撞上了衣柜门。苏嘉这人就像是知道他的痛处一样,怎样都不让他好过。要是有前世,他一定欠了苏嘉几千万,这辈子才要这样找他麻烦。美好的假期,灿烂的阳光,当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 然是要用来补眠打盹的啊!还有别的选择吗?至少加班应酬绝对不是! 隔天上午八点,李全澔还是乖乖地准时出现在球场门口。他对高球一窍不通,但当杆弟应该是勉强及格。但他们家苏董却过了很久都没出现,李全澔完全不敢质疑苏董的敬业精神,自然不敢往放鸽子那方面想。就在他思量着准备要溜之大吉的时候,苏嘉却和四维重工的老董有说有笑地往这走来了。 李全澔瞬间蔫了下去,只得乖乖迎了上去。 苏嘉抬起眼来,看见他便露出了笑容,“刘总,这是我的助理,李全澔,办事很利落。如果之后有什么事找不到我,找他也是一样的。” “能被苏董事长如此赏识,肯定不简单。”刘总藏在金边眼镜后的眼扫了他两眼,却压根没打算伸出手来结识李全澔。 他是丝毫不感意外,苏嘉捧他的话也没当真,努力说服自己只是根会移动的木头,像小媳妇一样乖乖地跟在后头随时等待差遣。听两人从天气聊到球场的地形再聊到啊原来是苏氏机械的小公子都这么大了我还抱过你呢,却迟迟没打算切入正题。一直到太阳都快到正头顶了,汗水沿着背脊徐徐淌下,才见苏嘉拿着球杆往回走。 “搞定了,下周四可以去参观他们的工厂,必要的话,技术部也可以调两个人来给我们。” 李全澔点点头,差点没脱口而出“董事长英明”。这个董事长的位子就算是空降,没点本事还真没办法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客户厂商斡旋,更别说对内还有一班前朝旧臣要整治。讨厌归讨厌,李全澔还是挺信任这个上司的办事能力的。 “我们回去吧,都谈好了。” 李全澔如临大赦,只差没叩首谢恩。 “今天晚上还有一场酒宴,你跟着我吧。”苏嘉说完就扔下他向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如他所愿地看见了一张垂丧的表情,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 “我要补假。” 苏嘉愣了一下,说,“好,你去跟人事部说,就说是我准的。” “我没有正式服装。”李全澔眼里简直都要喷出火来了,“我要回家”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他眼里。 苏嘉却像是读不懂似地兀自钻进车里,一边说道,“那就穿我的吧。” 李全澔有些不耐烦地追进车里,大概是被热的头脑发晕,连礼数都顾不上了,“董事长,我想有些事情可能要说清楚。我是为苏氏机械办事,不是你的私人助理,我也有我的私人生活!” “哦?那我是?” “苏氏机械的董事长。” “你是?” “董事长特别助理。”李全澔再次萎了下去,苏嘉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难堪的沉默在车里狭窄的空间中蔓延着,他也开始觉得有些后悔,怎么会傻到去顶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全公司最大的老板呢?正盘算着是不是该准备收拾走人,坐在他身边的冰山美人却发话了。 “如果今晚有事的话就不必来了,没关系。” “不……也不算是真的有什么事。” “看你每次一下班都直奔回家,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不必勉强也没关系。” 董事长一副关怀下属的温柔口吻,李全澔却听的心里直发寒,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在说:“不来也没关系,你之后也不用来了。” “哪里哪里,哪能有董事长您重要。”刚刚好不容易才硬气了一回的李全澔,此时却又换上了平时的谄媚样。看他脸色变来变去,苏嘉只觉得有趣,也不跟他计较。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我以为董事长会和四维的老总一起吃饭呢。” 苏嘉微微一笑,看的他心头一紧,“见面那是要意犹未尽才是恰到好处,全摊牌了下次还见什么面呢?” “但是他……” “是,因为他已经把底线全都秀出来了,所以没必要深谈下去。接下来就是去工厂把他们的技术给掏干净了。” 李全澔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家董事长还真不是吃闲饭的,“董事长不是念机械背景出身的吧?能对技术这么熟悉真不简单。” “我大学念机械,硕士念管理,也就发过两篇论文。”苏嘉不愠不火的笑容,依旧那么谦恭有礼,像是教养有方的公子哥。 “哦,那你真该在会议上治治赵总,他总仗着你不懂技术,占尽各种便宜来树立自己在其他员工心中的地位。” “你也不喜欢他?”苏嘉挑挑眉,依然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喜。 “我哪敢。”李全澔气呼呼地换了个坐姿,往后一躺,腿一翘。那赵总是苏老爹留下的心腹,为了稳定军心不让其他员工觉得之后没了升迁的机会,反正空降的最大,还是让赵总坐在那个位子上,有些老员工还是向着他的。但赵总却擅自把苏嘉当成他的头号敌人,觉得他的存在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因此没少找过李全澔的麻烦。 “赵总为公司卖命了一辈子,替他留点脸面也是应该的。”苏嘉只是一笑带过。他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把眼前这个年轻人培养成自己的人马,让他去招揽更多为自己而不是为赵总卖命的人。赵总距离退休也不过就再三五年的光景,要在这几年内建立起自己的威信,还得培养出值得信赖的总经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不过李全澔就是怕事,看来不能用一般的法子收买他。 “说说你自己吧,李全澔。每天下班之后都急着做什么去了?”看着他脸迅速地胀红起来,苏嘉就知道自己问到了要梗之处。 他有些为难地摸摸袖口,“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上上网打发时间。” “这样……”见他不愿说实话,苏嘉突然想起了当初他爹看上这人的原因,“你不是会写书法吗?还有在练吗?” “都是些搬不上台面的兴趣。”他头又更低了,自己有几两重他还是清楚的。 “明年过年把公司门口的对联换一换吧,需要的话也写几副送客人。” 过年前?那不就是最忙的时候吗?李全澔背过身把白眼翻的朝天高,反正离过年还久,只祈祷董事长大发慈悲到时候就给忘了。 正说着就到了地方。 李全澔看着招牌,差点就偎了脚。不是吧?中午就吃这么好?要撑死他啊?他还记得以前和大学那个小男友交往的时候,还说过: ‘打工的薪水发下来啦,想吃什么?我请你。’ ‘那就b&c吧,要不如有奎也行。’ ‘别闹了,说认真的吧。’ 吃下去一餐要好几百,李全澔光想就头皮发麻,开始心疼自己的荷包,惦量着自己是不是又离自己存钱买房的梦想更远了一点。但转念一想,上次小纯问苏嘉要不要叫外卖的时候,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 广告单上还有鱼翅羹呢。不禁令他再次感慨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董事长,中午就吃这么好,不太好吧?” “你以为晚上就有得吃了吗?”苏嘉口吻中竟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董事长进行正常对话,李全澔不禁好奇,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董事长如此亲近起来了?工作这两年,私下的对话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过。而自己又是哪里得了董事长的眼缘?他回去一定立马改掉。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一摊开菜单,一客牛排要四五百,看得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苏嘉却一脸淡定而流畅地向服务员点好了餐,像是常客。李全澔琢磨了很久,才点了一客最便宜的牛排。 “第一次来?” “那是托董事长的福才能吃上一顿这么好的。”李全澔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心里却在淌血。要是等等苏嘉不掏钱请这一顿,他就要回头找秘书报公帐去。 苏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地,微笑着端起香槟杯与他轻碰,“那是,跟着我还能再吃上不少好料的。” 跟你吃饭应酬我还宁可回家啃馒头!李全澔在心中暗自腹诽,口中说的却是,“多谢董事长关照,我敬你一杯。” “这么会说话,怎么不调你去业务部算了?” 一口酒才刚咽到喉头就差点喷了出来。他李全澔生平最恨就是应酬,连坐椅子都不敢坐实,挺着背随时观察全桌人的脸色,倒茶倒酒夹菜,还得适当的说些玩笑话给人留下好印象,但却又不能过火。一顿吃下来也不知道吃进了什么。这种生活他才不干!他要的是准时上下班轻松惬意的生活!但仔细一想,若往后董事长应酬还要带着他,那有什么区别呢?该怎么回才把事情给推的一乾二净,又不能显得太过消极?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回复这一句玩笑话,前菜就上来了。 “这里最有名的是他的嫩煎鹅肝,但干贝也很不错,你尝尝。”苏嘉利索地切了块鹅肝下来,搁在他盘边。李全澔也很自然地切了块干贝礼尚往来。 那个干贝有他半个拳头大,鲜嫩的肉质一触到舌尖就令他睁大了眼,滑嫩却又弹牙,肉汁完整包覆着那鲜甜,李全澔甚至一时回忆不起这辈子是不是有吃过什么更好吃的东西。 “真好吃。”他速迅扫完盘中的食物,发出满足的赞叹。 “怎么样?跟着我比去跑业务好吧?”苏嘉带着笑意的眼,却充满着深沉的算计,李全澔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拉拢他,但转念一想苏嘉在公司内的处境,便有些明白过来了。意思是,他的能力终于得到了苏嘉全然的信任,他对四维老总所说的那番夸奖,看来并不全然是假。 李全澔努力放松脸部表情,露出一双天真无害的无辜大眼,“我这不是一直跟着董事长吗?” 苏嘉笑了,笑的很是宽心,“那倒也是。” “您可别折腾我去业务部了,现在这样就挺好,跟着董事长学到满多。有挑战有历练,我还想再多做几年呢。”这样的回答最保守,马屁有拍到,倾向也有表明。虽然还摸不清实际上的状况,但以他特别助理的位子,看来是在公司斗争中没什么选边站的余地。但要是被另一派拉拢了,也是最棘手的制肘。李全澔对办公室里的政治没什么兴趣,但若想在斗争中明哲保身安全下庄,没点敏感度也是不行的。 “这两年谢谢你了,之后还得请你多帮忙。”苏嘉举杯一饮而尽,请服务员换上了红酒,嘴角依然挂着看不出底细的笑。 “那是当然,当然……”李全澔看着有些惴惴,对于突然殷勤起来的董事长有些摸不着头绪,但这顿饭……应该还是可以吃的吧? 苏嘉自是没李全澔那么多心思,自然地问起了他们家有几个人,生活如何,俨然就是一副前辈对晚辈关怀的口吻,有口无心。这么一想才发现,苏嘉其实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也就四、五岁的差距吧,自己五年后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他迅速地收回视线,看着盘里鲜红的牛肉。成为董事长那样的人,当然是想都不敢想。 苏嘉问起他在事业上有没有什么抱负,他也只能期期艾艾的说,能够在市区买间房子,讨个老婆,生俩小伙也就满足了。买房子是实话,讨老婆却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先不说性别,能有个人陪自己走过一生,他连想都没想过。 “你想结婚?真看不出来。” 李全澔口中说着是啊是啊,一边努力切开手中的肉,和着酱汁送入口中,“正常人不都会想结婚吗?” 只可惜我不是正常人。他在心中暗自补充道。装个直男好像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习惯于隐藏自己,以避免投来异样的眼光。缩着脖子,少点注视才能活得自在。但这样就自在了吗?他不知道,也不是有能力去回答这种问题的角色,有时候也就得过且过,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看起来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吗?”李全澔拿起红酒,混着口中牛肉的余香喝了下去,再次发出了满足地赞叹。 “你下班不都去陪女朋友了吗?”苏嘉轻笑着,低垂着眼优雅地分开盘里的牛肉,好像丝毫不费力气。 “哪里,哪有人看得上像我这样的?” “怎么不会?你有能力、有才华,人也长得不错,不如我帮你介绍吧?” 又是这种话题!李全澔开始觉得他们家董事长真是未老先衰,给人作媒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嗜好吗?在内心中又暗骂了一百遍,才开口,“这种事哪能麻烦董事长,现在一个人也挺好的,缘分到了自然就到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董事长您的喜酒啊?您也快奔三了吧。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好福气。” 如他所愿的,苏嘉那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叫我苏嘉吧,老叫董事长多生份。” 李全澔应了声是,心想谁要跟你热络。看着苏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红酒,在口中细细地品着,就连喉结的鼓动也都性感,李全澔第一次发现他们家董事长原来这么好看。若不是上下属的关系,如果在gay bar里看见这样的货色倒是可以攀谈两句。但要他们家董事长上gay bar?下辈子吧! “我没打算结婚。” 他吃惊地睁大了眼。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个性不适合婚姻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餐巾纸抹抹嘴角,让服务员把空盘子给收了下去,“跟你一样,觉得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是、是啊。但像董事长这么优秀的人,没人可以分享自己的成功,也太可惜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很不满意这称呼似的,“那也未必要以婚姻的形式,成功是可以和员工分享的。既然没这个心,又何必耽误别人呢?” “董事长说的是。看来我也该好好考虑是不是非得结婚不可了,哈哈。” 苏嘉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相爱容易相守难,这事没个准的。是没必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是、是,但董事长您就算娶了哪家的姑娘也不会耽误人家的,吃好穿好,嫁给我那才是误了人家。”李全澔说着,笑容却有些挂不住。像自己这样对着女人根本站不起来,那才是耽误人家。 “没有的事。”苏嘉淡淡说道,又抿了口酒。他是有意拉拢这个助理,但却没想到零零落落聊了两个多小时,却不觉得两人之间有拉近多少距离,他也觉得有些乏了。 这个李全澔,平常总是傻兮兮的笑,办起事来倒也毫不马虎,拍马屁更是拍得毫不手软。他不笨,却表现的胸无大志与世无争,甚至没点硬气。他说不太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有点像画皮。按着自己所想的最平凡的样子化上妆容,把真正的自己藏在那人皮之下。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却不得其门而入。他只是隐约觉得,也许这人真正的样子比他所想得要更加丰富生动的多。只是因为这样,就开始上了心。于是留意到他表情神色的变化,便觉得更加有趣。没想到李全澔竟比想象中的更难以接近,表示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的毫无心机,正是这样更要让这人能为自己所用。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下午三点过后,“等等到我家来挑件礼服吧,晚上有几个客人要引荐给你认识。” 李全澔喝得有些微醺,却还不到醉。还搞不清楚他们家董事长有何居心,但胃里沉甸甸的充实感,加上酒精的作用,好像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最后当然是苏嘉掏的卡,这让他心情又好上不少,就连晚上的应酬都觉得没那么糟了。 “对了,你酒量好吗?”上车前苏嘉问了这么一句。 “嗯,马马虎虎吧,喝不了太多。” “今天晚上的酒会有几个爱灌酒的大老,你自己多小心,真的不行就叫我去挡酒。”说着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记,李全澔觉得自己都快晕了。 “这次有什么该见的人吗?” 苏嘉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手撑着车窗,看着窗外奔驰流逝的光景,漫不经心地答道,“群建工业的吴总会到,是你没约到的客户之一。还有我们的老伙伴立境的刘董也是要打声招呼的。其他就到了再临机应变。” 踏进苏嘉家门的那一瞬间,李全澔真想对天吶喊老天无眼皇天不公,凭什么他一个董事长就住的起高级公寓,一个人住还带三间房,一个小客厅,不知大他那间小套房几倍。什么叫富二代?这就是富二代啊!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公司可以这么赚钱!杀人越货的主意在他脑中还没转完一圈,就被满目的名牌西装给闪瞎了眼。 “你随便挑,淋浴间在里头,冲个凉再出来试衣服。” 李全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扔进浴室,愣愣地脱下被汗水湿溽的短袖衬衫。其实刚刚在高尔夫俱乐部已经冲过澡了,但就苏嘉的标准而言显然不够干净。他光着身子穿着四角裤走出来的时候,好像感到苏嘉的眼光都凌厉了起来。 “你怎么瘦成这样?平常都没在运动吗?”说着就往他腰上一拧,疼的他直抽气。苏嘉的眼神却好像又更冷了几分。 “我……我偶尔会去打网球。” “多久没去了?” “一……一年多吧。” 苏嘉嗤了一声,便起身扔了两件礼服在床上,“慢慢穿吧,试好了再叫我。” 李全澔看着那层层迭迭,想着都已经五月了还穿成这样,真是折腾人。自己对于所谓的“上流社会”那是半点也提不起劲,连带着连扣扣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对着镜子一照,苏嘉是比他高了些,肩膀也更宽厚些,但穿在身上倒也勉强合身。 看着李全澔从房里走出来,苏嘉眼前顿时为之一亮。虽然气质还是有些畏缩,但不过是换了件衣服,整个人都精神起来,黑色的西装衬着他白皙的肤色,还带着点从浴室里出来的潮红,令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就穿这件吧,领结是怎么回事?” 李全澔双手一摊,“没系过。” 苏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替他理好衣襟,灵巧地系上领结。两个人近的似乎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李全澔不知怎地紧张了起来,连时间都过得格外漫长。董事长身上总有股木头的香气,像是熏香,但他想应该是某个牌子的古龙水,不知道自己用起来是不是也能一样好闻。迷迷糊糊地想着,就听到他说,“好了。” 苏嘉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脸怎么这么红?” “穿成这样能不热吗。”他有些尴尬道。 苏嘉只是笑,替他翻好西装的领子,“这样真好看。” 李全澔听得背脊发麻,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动摇,但偏偏是个他绝对不能动心的对象。他有些恍然地看着自己内心的变化,一回身却又恢复如常。 “哪有董事长您好看。”他笑得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先培养培养感情再穿 ☆、第4章 这回轮到苏嘉愣了,这个小助理在身边窝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原来这小子笑起来有感染人心的潜质呢?送出去魅惑一下女客户也是很给力的啊。不,也许对男客户更有利? 还不知道自己快要被卖了的李全澔,麻木地看着董事长一个人在那若有所思,“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先坐一会,我先泡壶茶来。” 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才终于有机会抬起头来认真端详起这个家。家具的质感是沉稳的原木色,低调却手感很好。四处都收拾得很整齐,连细节处都打扫得很干净,简直不像个单身男人的家。那个平时高高在上的董事长也会挽起袖子亲手打扫吗?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苏嘉卷起袖子,砌了一壶茶来。是骨瓷的茶具,在灯光下散发着透亮的光泽。他甚至可以想象拿在手中的重量和触感。 “这是royal doulton的茶具吧?”虽然是常见的简约设计,白底上镶着金边和淡金色的釉料,不算是太贵,一只茶壶约莫今天一顿饭的钱,李全澔还是看了很久却没舍得下手。 “我没怎么研究,只是喜欢就买了。”他低下身,轻轻将茶壶茶杯迭放在桌上。 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让董事长奉茶,李全澔吓的跳起身来,“我来就好,哪好意思劳烦您。” 苏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阻止,这人的奴性大概已经深入骨髓之中,成为他的一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6 部分了,“好吧,那我先进去换衣服。” 看着老板的身影没入房门,李全澔这才放心地长长舒了口气。打开壶盖,看了一眼茶叶的成色和茶水的颜色,让茶香沁入鼻腔,渗入肺腑,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是全叶的红茶,依照这香气的层次,应该不是进口茶叶,而是本土的阿萨姆红茶。董事长也懂茶?这倒有些令人意外。 他一手摸着壶身估算温度,一边计算着时间,琢磨着差不多的时候,擅自进厨房拿了个小碟子,把里头的茶叶捞出来,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在纯白的杯底中荡漾,衬着杯壁上素雅的图案,呈现出立体的层次感。还有那茶香……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苏嘉推门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恬静地坐在一旁,漾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原来这才是他平常的样子,恬静自恃,不卑不亢。静下来的他,有股沉稳却很吸引人的特质,和平常被压力追着跑又扭曲谄媚地笑着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样的他,不知为何有些令人怀念的感觉……苏嘉还正犹豫着不想破坏这片刻的宁静,李全澔就先回过头对他笑了。 “我就说还是董事长好看吧。”笑的有些调皮,有些天真,“茶泡好了,快过来喝吧。” 苏嘉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觉得有点蠢,只得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为何有种错觉,也许他们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熟悉了很久却又陌生。他对自己这一时的莫名感伤感到深深不解,也觉得荒谬,他干嘛对着自己的助理这样伤感? 像是没留意到苏嘉的异样似的,李全澔兀自替他倒了杯茶,“这真是好茶,哪里买的啊?” 走到李全澔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你喜欢的话就带一点走。” “哪好意思。” 苏嘉拿起茶杯,一凑到唇边便觉得今天的茶有些不同,像是香气格外浓郁,口感的层次丰富了起来,不苦不涩、不会太浓也不会太不淡,让茶本身的香味和层次都发挥到极致。他忍不住感叹,“真好喝,怎么相同的茶叶泡出来就是不同的味道?” 李全澔有些羞涩地嘿嘿一笑,“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专长,就这点雕虫小技还派得上用场。” “拿点茶叶走吧,好茶还要有懂茶的人。”苏嘉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放下茶杯,和碟子轻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你会写书法还会泡茶,该不会连琴棋书画都通吧?” “是略懂一些。”李全澔笑道,“小时候报的才艺班是这样的,报书法送国画,同时加报围棋课的话现场折扣八折,另外跟隔壁的钢琴教室合作还有额外的优惠。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过每样同时都学,结果就是没有一样学的踏实。” “这样很辛苦吧?” “倒也不会。小时候不懂,也就只是跟在妈妈屁股后头悠转而已。” 两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坐在午后的客厅里沐浴着阳光,端着红茶漫无边际的闲聊。李全澔忽然觉得好像来到了英国,而两人正是那闲散的绅士。跟这董事长单独相处的时刻,好像觉得人生真美好的时间多了起来。就算只是一起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茶,简单的举手投足和不经意的触碰,都觉得是种简单的幸福。李全澔有些恍然,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重新看待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又面容姣好的上司。 幸好他的烦恼没持续多久,那才刚建立起来的朦胧好感就在酒会上给破坏殆尽了。 酒会在一处私人别墅举行,打着机械同业公会慈善募捐的名号,事实上不过是给这些有钱人有个沽名钓誉的机会,更重要的还是社交。看着那些像是玩具一般被摆弄过来摆弄过去的身障孩子,李全澔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对于这样的场合又更加反感起来。 “啊,原来是苏氏机械的公子,久仰久仰。” 看着群建工业的吴总笑的满面油光,一脸讨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还下令过苏氏机械的电话和会面一个都不准接的。李全澔猜测过也许是因为现在双方手上在争一个极其相似的专利,才让吴总有这么大的戒心,但防成这样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哪里,晚辈才是早该找个时间过去拜访吴总,却一直抽不出时间,真是失礼。” “那就是了董事长。”李全澔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插嘴道,“我就说群建工业的吴总做人最厚道了,绝对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制程上的专利就和咱们苏氏机械过不去,一定很乐意和我们谈谈这个合作案的。” 被人话中带刺地次了这么一下,吴总有些不快地问道,“苏董,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理,李全澔。才刚毕业没两年,吴总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苏嘉抬起酒杯冲他一笑,便伸手把他拉了过来,充满着不容拒绝的意思,“来,快来跟吴总打声招呼。” 李全澔见董事长完全站在外人那边,有些挫折地只向吴总微微颔首致意,平常那拍马屁拍的俐索的样子竟缩了下去。他连打了不下十通电话都被前台挡在外头,好不容易跟技术经理约到了提案的机会,却又被晾在接客大厅晾了整整一上午还没能见到人,能不委屈吗? 吴总也是大人有大量,干脆就彻底无视他了。李全澔也只能端着酒杯在一旁陪笑,不时跟着奉承两句。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就想着这位小兄弟面熟。”吴总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回过身来,一脸不怀好意地朝着他笑,“上星期有个不知哪间企业的业务员跟我们家技术经理约了却记错了时间,还理直气壮地跟前台理论,把前台大厅闹得人仰马翻,我听说了这件事就让前台把这间企业设成黑名单了。现在一看才想起来,原来就是这位小兄弟。不过既然是苏董的人,我也就不计较了。” 苏嘉扫了这文静没骨气的助理一眼,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去大闹别人公司的样子。但在商最计较的就是和气生财,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这个豆腐还是得让对方吃了。他向李全澔使了个眼色,“李全澔,还不快向吴总赔罪。” 李全澔显然读不懂他眼中的这么多含意,还以为那是个责怪的意思,于是只得回以一个委屈的眼神,然后迅速在脸上堆满笑容,拿起红酒为自己斟满满一杯,“那是我的不是,这杯向吴总经理赔失礼。” 吴总瞇着眼看他提气慢慢把一杯红酒喝了个朝天,才不疾不徐地说,“哎唷这年轻人真是热情,我都还没说话呢。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自罚三杯也就算了。” 李全澔苦笑,正要拿起红酒再倒,却被吴总胖的几乎要看不出形状的手指给按住了,“喝红酒那有什么意思,是男人就喝这个才过瘾。” 他看着那满满一罐威士忌头就痛了起来。这个吴总对苏式机械的过节大概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7 不是一般的深,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董事长出气,还得留点脸面之后好见面。李全澔并不是不喜欢喝酒,只是他喜欢用品的,而不是把酒当做一种比拚或是地位的象征,把好酒当水一般牛饮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就算是红酒也要醒过才能一口一口用半漱的方式体会出其中的层次和韵味,和空气接触的时间和程度不同,都有各自的不同的风味。 苏嘉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对吴总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再去和其他人打声招呼。李全澔,好好接待人家。” 李全澔真的是有苦难言,几小时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找我挡酒没关系的人现在去哪了?不过他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人是他自己得罪的,烂摊子也得自己收是不是? 他有些哀怨地看着那瓶威士忌,还是努力陪着笑,“吴总今天还真是好兴致。” “那是要给年轻人机会嘛,你在苏董底下做事也不容易,我们好好聊聊吧。”吴总爽朗地笑着,拍着他的背引去一边坐了。看来今天不灌倒这个年轻人是不会罢休的,至于合作案?也得先让他今天先开心了再说是不是? 李全澔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坐上了更高的位子之后,却只想着用这种方式让其他人丑态尽出,藉此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用这种方式来辨别的,未免也太过可悲了一点。不过更可悲的也许是在这游戏规则下,除了服从也别无他法的自己。 苏嘉最后在会场的角落找到了李全澔,他亲手打上的领结和平整的西装早就被压的不成样子,花了半小时抓好的头发也都塌了下去,他缩在角落,在光洁的大理石板上睡得一脸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想把他拉起来,人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没办法只得让人拿了杯水来,往他脸上一泼人才清醒了些。 那眼神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了焦距,一看清眼前的人就笑了,“董事长。” 瞬间苏嘉还以为这人其实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下一秒李全澔却就这么蹭了上来,他确定这人已经醉的彻底。平常这人哪有这么容易让人亲近?他勾着李全澔的腋下才勉强把人给拉了起来,虽然满口胡话,但总算能走路。 “你说要帮我挡酒的,怎么都没来?”他撒娇着蹭着对方的脖子,那酒气便窜了上来,“话不算话,不是好人。” “群建和苏氏结下的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过去让吴总灌倒就能让他消气那还算好解决的。”对着醉醺醺的人还能一本正经的说话,这人大概也就只有苏嘉了。 李全澔嗅着苏嘉身上的香气,只觉得好闻想让人亲近,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努力维持着不造次不踰矩。于是便这么沉默了下去。全身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简直就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只能勉强攀在对方身上向前走。朦胧间还想着,明天还得上班呢,这样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扣薪水? 苏嘉让司机老陈把车开过来,正想着该怎么把挂在身上的这个大男人塞进车里的时候,又被紧紧抱住。西装下有些过瘦的身体,咯的他有些生疼,却又有种意外怀念的感觉,又有些不舍、有些眷恋,令他一时不忍松手。 “苏、苏嘉。”李全澔努力指使着不听使唤的舌头,一个字一个字说,“明天就算上不了班……也不准扣我薪水。” 第一次被叫了名字的苏嘉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被他下半句话给震了回来。他松开手把人扔进后座,“不会扣你薪水的,就用今天的补假还给你吧。” 若是平常的李全澔一定会爬起身来大声抗议,但如今的他只是蹭蹭真皮的皮椅,就安心睡了过去。 苏嘉看着他那安稳的睡颜,不禁又叹了口气。今天也许是不该放他一个人去对付吴总,若是自己在场,吴总说不定也下不了这么狠的手。 “董事长,现在要去哪里?” “直接开回家吧。”就算要送李全澔回家,他也不知道这人住哪。看他醉成这样,想必也说不出完整的地址。五光十色的街灯映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碎发在他脸上凌乱地落下,毫无防备的表情让他更显清秀,有些令人怜惜。平常都看他耸着背,低头在计算器前忙乎,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烦恼着,紧皱着眉头。如今仔细端详起来,才发现这人其实长的满不错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泡的一手好茶,气质恬静不与人争,若生在古代没准是个大家闺秀。这样不就可以娶了她吗?思及此,嘴角漾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笑。 刚下了车,吹了点夜风,李全澔就对着水沟哗啦啦地吐了起来。苏嘉也不嫌脏,一手抚着他的背,一手拿纸给他擦,还在一旁递水让他漱口。吐完之后,李全澔整个人也清醒不少,还能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苏嘉扶着他进了电梯,只见他一味地沉默着,喃喃道着歉说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明天还得上班呢。 “你就别想着要上班了。”苏嘉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替他脱下外套、解开衣领透透气,指尖却不自觉地在他锁骨间徘徊,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在上头烙下印记的冲动。他也搞不清楚心中这种冲动从何而来,若是他再敏感一些,也许会明白这种心情叫做……喜欢。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全澔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都像是要散了架。挣扎着爬起身来的时候,摸到的却是粗糙的砾石地。昨天喝完酒之后,朦胧中依稀记得有人把他送进车里,然后呢?然后就没了记忆。他们家董事长该不会把他给丢包了吧? “小少爷,哎唷我的小少爷,没事吧?” 有双有力的大手将他给扶了起来,他摸到的是宽大的衣袖和粗糙的布衣触感。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终于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之后,却差点没再晕回去。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里让上百名仆役伺候着,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这曾经是他的梦想,但如今真的身在其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这也未免太古了些,四周候着的仆役是清一色的古装,他还来不及分辨是哪个朝代,就被人给转了过去,迎上一脸担忧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嗯...对,就这么穿了... ☆、第5章 对方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看来也是仆役当中的一员,也许身分更高一些。他搞不太清楚,只觉得后脑杓一抽一抽的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就摔了呢?”对方又急又气的牵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李全澔这才发现对方的身高竟比他高出许多,而握在对方手中的也成了一双孩童稚嫩的小手。 这……该不会就是穿越了吧? 李全澔不禁开始有点庆幸以前没少看言情小说,还知道怎么解释眼前这种状况。但是依然一点帮助都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8 没有啊!他跟着眼前的人来来回回地四处走,慢慢地明白过来。从装束看来,也只能勉强看出是汉服,也许是明……也有可能是宋。他没那么多研究,但却说不上来和他曾经看过的汉服有哪里不同。 以前他读青楼笔记小说的时候,就对这种游手好闲的士人生活羡慕的不得了,真恨自己没生在豪门之家,可以为了一壶泡茶的水讲究的转手便散尽千金。好吧,上辈子只有被人奴役的份,这次穿越了能做富家小公子,也许能继续完成他好逸恶劳的梦想也不一定。 眼前的仆役带他到水井边,打了水替他清洗脑袋上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按住替他止血。只可怜李全澔依然痛的直喊疼。 “还知道喊疼,你爬到树上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喊疼?老爷夫人看到了怪罪下来,倒霉的还不是李伯我。你小子就知道调皮。”李伯说着还狠狠捏了他一把。 “李伯,我都受伤了你还捏我!”掌握到了关键词的李全澔赶紧大声抗议为自己争取权益,他才不要做了公子还要受苦。 “捏你?我还会打你呢!”说着就在他屁股上再添了一记,于是李全澔便彻底安份了,乖乖让李伯替他上药、包扎伤口,“好了,去找你娘吧。” 就这么穿越了,李全澔却没来的及为自己担心什么。或者是说,当获得了新的生命的时候,便像是已经死过了一次,心中的畏惧也没那么强烈。李全澔的适应力还是挺强的。他没担心壳子里换了个人会不会招来什么问题,他才刚摔到头呢,脑震荡啦,暂时性失忆神马的不都很正常吗?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他鼓足了气势推开木门,对着里头的妇人甜甜地喊了声,“娘。” “哎唷,我的心肝宝贝全澔啊,你怎么摔了啊?” 嗯?名字倒是没换啊,那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好久没被人这么亲昵的唤着,心里有股暖流悄悄淌过。他露出了天真的笑容,笑得有些稚气,“孩儿刚刚爬上院里的榆树,想看看墙外的景色,一个不小心就给摔了。让娘担心了,是孩儿不孝。” “想出门跟李伯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这样折腾自己?来,快过来给娘看看。” 李全澔抬起头来,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前他唤作娘的少妇,看上去不过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也许和自己上辈子也差不了多少。 “哎,疼不疼啊?”少妇心疼地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好像还渗着血,对儿子的关爱和担忧全写在了脸上。 “有娘呼呼就不疼。”李全澔笑的眼睛都快不见了,马屁谄媚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年纪都一样适用不是吗? 少妇也开心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小子就这张嘴甜。” “那是娘教的好。” “你小子真是……算了,没事就好。”少妇露出了宽慰的微笑,为他理理衣衫,拈去身上的尘埃,“让李伯带你去找夫子吧,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功名,别让你爹失了脸面,在朝廷上助皇上一臂之力,光耀李家门眉。” 李全澔拱手称是,便随李伯出去了。不管在哪个年代,希望孩子力争上游,为家族争口气,不都是一样的天下父母心吗?只是李全澔心不在此罢了。这么想着不禁对这个时代的李家有些愧疚。 李全澔进了书房,见里头没人,便赶紧把门关上,对着一屋子的书翻找起来。他要知道这是哪个朝代,读的是哪些经典,李家又是什么人物?以他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又应该有什么样的表现? 他把架上的书抽了几本出来简单翻过一遍,却绝望地发现这里的经典显然和他过去所熟悉的有所不同,虽然不致于完全看不懂,但就连文字都有些微妙的不同。这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吗?他不禁想起了蝴蝶效应的理论。只要有极微小的变动便会造成极为巨大的改变。他曾经读过一本科幻小说,就是在说主角时光旅行到了侏罗纪时代,却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蝴蝶,于是对后来的世界造成了天翻地覆的影响。若说这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那么多少会有些不同也是很合理的。关于平行时空,量子力学是怎么说的来着? “咳,三公子、三公子。” 李全澔迟迟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回身一看房里只有自己,这才赶紧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灰尘,“先生。” 先生扫了一眼凌乱的书房,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书房弄成这副德行。李家小公子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但也没想到会顽皮成这样。上次他还把砚台绑在池塘边晒着太阳的乌龟背上,说让乌龟去洗砚台不就得了?除此之外还会把青蛙老鼠什么的抓进房里来养着,把一群婢女吓的花容失色。 此时李全澔思索的却是这称呼,表示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也许还有姊姊。李伯叫他小少爷,那应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留意到先生的视线,李全澔赶紧站直了身子,“学生有些问题不知该作何解,便想着也许能从书中找到答案。” 先生只是嗯了一声,他才不相信那个平时不学无术的李家小公子会有什么正经问题,“上次让你背的书呢?” “全忘了。”李全澔灿烂一笑,指指脑袋上的纱布,“学生方才从树上摔了下来,至今学过的东西全忘了。学生心里惊的慌,这才赶紧翻书看能不能找回一些记忆。” “那这些字你可都还识得?” “多少会一些。” “这上头都写的些什么?” “回先生的话,是书经二字。” 先生又嗯了一声,徐徐从腰带中抽出戒尺,“跪下,手伸出来。” 李全澔简直吓的脸都白了,小时候他妈说用尺打数学会变差,几乎没怎么打过他。而如今那个万用的穿越借口怎么这时候就不管用了呢?但书中的内容是半点都没印象,只是夫子接下来说的话,倒令他觉得没白挨这几板。 “李家乃是我大盛朝开国元勋李彰旭之后,你身为显国公第五代孙之么子怎么就没半点自觉?浑浑噩噩过日子也该有点限度。你明年立春就满十岁了,你是牙齿还没长齐吗?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这么不懂事?你要你二娘以后依靠谁?”先生边打边骂,李全澔却是上了心,认真地企图从夫子话语中读出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只差没连连点头说先生教训的是。 “我这不是还有哥哥姊姊吗?”他说的一脸带点天真的赌气。 “你还想着靠别人!”说着又是狠狠一抽,“你大哥全昭,二哥全志,各个前途无量,无不上进,怎么就出了你这不成器的么子!全昭不过志学之年便已是秀才,全志才大你两岁,便已能熟记四书五经,就你没出息!就你没出息!你姊姊秀人还没出阁呢,你不成气候给咱李家失了颜面,害你姊姊嫁不进好人家该怎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9 办?你负的起责任吗?” 哦,原来也是四书五经。他歪着小脑袋,脑中飞快地运作着,对这个世界的雏型有了大致的想法, 思毕,李全澔努力露出了一双发红的双眼,委屈地说,“就要我爹也轮不到你来训我。” “你还知道你爹!” 李全澔看着自己早已红肿的双手又挨了一棍,也不免觉得有些心疼,但也只能忍着。 “你爹乃是凌阳府从二品布政使,为当朝天子分忧解劳克尽心力日理万机日日早出晚归,早就把管教你的责任都托付给了我纪某,你还不出息!我就打你不出息!” 这一教训就训到了夕阳西斜,总算才算让先生过了瘾。虽说是李全澔有意激他,但未免也打的太狠了些,这哪里还有大盛开国元勋显国公李彰旭之后五世孙凌阳府从二品布政使李展一之么子的半点风范啊? 虽狠是狠,但也让他掌握了大致的信息。包括封号、科举,以及自己的身份。前代能封为国公,可以想见得李家身份之不凡,也无怪乎住的起这么大庭院了。只不过就他印象中,为防范外戚藩王乱政,能有封爵理应不得干政,怎么他爹就做了布政使?若是爵位世袭,他哥哥怎么还得从头开始考科举?还是一如明朝晚期开放了这项限制?抑或是他们的开山祖显国公的爵位不过是终身爵?但总之他关心的都不是这个,就算头衔不得世袭,这李家的财富一传也传了五代,自己即便这辈子不工作也得以衣食无虞,不禁有些偷乐。他的大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吗? 李全澔把红通通的手心浸在井水里消肿,一边乐呵呵地想着。 “我的好弟弟,又挨打啦?”一个少年翩翩而来,摇着扇子一派惬意。看年纪应该是他那二哥,才大他两岁却能熟记四书五经的二哥全志。 “我从树上摔下来,像是脑袋给摔坏了,以前学的怎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这番话又是换来一阵大笑,不过这笑的爽朗,倒不令人反感,“你真的就这么跟纪夫子说?他怎么没打的你只剩一口气?你怎么不跟他说是受了点风寒,打个喷嚏就全忘了?” 李全澔也只能哀怨地看着他,半点辩解也说不出来。这个死小鬼到底是之前做人多失败?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假的?”李全澔站起身来,挺直背,随手在身上昂贵的丝绸抹了抹他湿答答的小手。 李全志被他这么理直气壮的一问,一时竟也答不上来,“这、这不是一听就知道没可能吗?” “夫子说你能记四书五经,那我又如何知道你能背四书五经?难道还一句一句背吗?” “不然你考我吧。”李全志毕竟年纪也还小,很容易就被激了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四书五经是哪四书哪五经啊?”李全澔眨巴眨巴的闪着一双纯净的大眼。 李全志默默走上前,认真看了眼他包扎好的伤口,看着他的眼睛格外同情地说,“弟弟,你被撞坏了,是真的吧?” 又费了番功夫才又从他那神童二哥口中套了话出来,虽然名称略有不同,但四书五经的梗要大致相同,李全澔相信有些道理更是相通的。他虽然是念中文系本科出身,但有些东西终究不如古人透彻,强调的观点也不一样,总之就是要从头再学。 可怜那李全澔,好不容易如愿穿越成了豪门小公子,却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每天被关在房里和那先生朝夕相处,不但过去所学的知识半点派不上用场,就连他最得意的书法长材也没机会发挥。只要写歪了或是写了错字,又或是写的这个字不得先生眼缘,就是对着指关节来上那么一棍。李全澔很想搬张椅子坐下来跟老师谈谈孩子成长曲线的问题,依照他这年纪手部肌肉根本就还没发展完全,怎么能要他写出漂亮的字?在写出来之前手都要先给他老人家给打残了。 他试着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跟先生解释过这件事,然后又挨了一棍子。他当然没敢再继续谈让孩子快乐成长和零体罚爱的教育之类的话题。总结一句,这时代尊师重道的道理显然比道理本身更加重要。 更可恨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周休二日!于是他就只能和夫子从初一面面相觑到三十!每每想出去玩,先生就只会故作深沉地嗯一声,“等你和你二哥一样四书五经都背全了再出去玩也不迟。” 这孩子甚至还没满十岁啊!李全澔在内心怒吼,但也只敢在心中怒吼。摸摸鼻子,继续写画他那鬼画符去了。 要说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最让他开心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有让他娘把他抱在怀里喂他吃桂花糕,蓬松软绵绵的口感,夹着芝麻馅,一边嗅着妇人身上淡淡的熏香,还有人会捻起纤纤玉指替他擦去嘴角的碎屑,那是好不惬意。唯有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李家四个孩子,就他是庶出,也就是二娘的孩子。再怎么算继承家业也算不到他头上,只求安稳过日子,永远宣称自己会努力考试光耀门楣。至于什么时候才能中举?他耸耸肩,考到七老八十的不也大有人在吗?这心里话要是让纪先生听到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打骂。 “弟弟!走,今天天气这么好,咱们去城外放纸鸢去。”他二哥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攀上了他的窗沿,手中还握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纸鸢。 李全澔只淡淡扫了一眼,“夫子给我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呢,不然你要帮我写吗?” “哎,我帮你写就是了,快出来。” 李全澔立马扔了手中的笔,喜颜逐开地跟着他二哥放风筝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真不巧,关于做风筝李全澔还真有点心得。小时候特别喜欢在天上飞的东西,美术课上做的风筝不知为何总是飞不起来,他还费了番功夫研究怎么做风筝。他向二哥要了小刀,蹲在廊下就削起了竹子,三两下一只素色的菱形风筝就做好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朴素起来了?”二哥笑他。 李全澔撇撇嘴不理他,只是顺手又削了一只竹蜻蜓,握在手中一转便朝着蓝天直直飞去。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做?”李全志开心地上前弯腰拾起竹蜻蜓,把玩在手里爱不释手。 “要是你的纸鸢能飞的比我高,那只竹蜻蜓就送你。” “哦?那我也要加入。”另一个声音兴冲冲地插了进来,原来是他大哥李全昭。 这还是李全澔来这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到他大哥,听说大哥平常跟在他爹身旁学管事,放在现代还是高中生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沉稳的像个成年人。但看他欢快地跑回房里拿他珍藏的纸鸢,那身影不就还是个孩子吗? 他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他另一个姊姊让婢女搀扶着走了出来,用团扇半遮着脸看着他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0 们乐的直笑。 李伯带了几个婢女,用马车拉上这四个孩子,便浩浩荡荡地往城外驶去。这样想想,这还是李全澔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离开家门。这么宅的生活倒是挺合他的意。 为了让风筝能放的又高又远,李全澔在马车上把风筝线多绕了半圈,又把纸面增加了一半,他很有自信能赢的了他那两个哥哥。要是赢了的话,要不要再把全志那漂亮的风筝给拐过来呢? 刚出了城就是整片的青草地,李全澔乐的扑上去打了两滚。又换来他两个哥哥一阵笑声,“李全澔,你是狗啊?” “输了的人才是小狗!”他回身做了个鬼脸,拿着刚做好的风筝迎着风奔跑起来。 他看着素白的风筝随着风越飞越高,却有些恍然。和上一世比起来,哪一世过得比较开心呢?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的事了,扮演个孩子也很趁手。那为着生活不得不低头的每一日……在公交车上和人挤着,拉着拉环昏昏欲睡,为了赶那一两分钟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日子,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过就算是现在也得为了更平稳的将来而认真念书,一样得看夫子的脸色过日子。但这一世,身边有人服侍、家财万贯,还有哥哥姊姊跟爹娘围绕,把他捧在手心里像怕碎了一样。果然还是现在过得比较开心吧?还是因为身为孩子才开心呢? “李全澔,你发什么呆啊?你线都断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没注意控制力度,风筝被风卷的半天高。看着素白的风筝消逝在天际,手中的线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他却觉得有些羡慕起那风筝了。 “欸,你的竹蜻蜓归我了。”二哥一脸小霸王样的理直气壮。 李全澔还有些愣愣的,从怀里掏出那做好的竹蜻蜓,看着他二哥五颜六色的纸鸢在空中摇摇晃晃地越飞越高。 “那我的呢?”大哥看上去也有些不服。 “我回去再做一个给你。” 大哥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称他上道。 没了纸鸢的李全澔只得往回走,去找他那坐在马车上的姊姊,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他姊姊说上话。这个时代的亲职分工很细,生了孩子之后,教养的工作便交给夫子,生活起居便交给下人,李全澔到现在还没见过他爹。有很多事情都比亲情来的更加重要。 “我真羡慕你们能那么自在地四处奔跑,要是我也是男子就好了。”秀人看着两只风筝在风中荡漾,口气中充满着羡慕却又有着浓浓的失落感。 李全澔看着他姊姊两只小脚穿着小巧精致的绣鞋在马车外晃荡,便觉得有些心疼。 “总有一天一定可以的。”他说的肯定。 “哦?你怎么知道可以?可以又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几百年以后。”李全澔被他自己这不着边际的保证也弄的有些害臊,“但我相信,女子的美丑与品行,绝对不是因为一双脚而决定的。只是现在大家还无法接受,总有一天他们会懂的。” 坐在身旁的女孩,因为这番话而笑瞇了眼,笑起来脸颊红扑扑的,像三月的春风,“二娘总说你嘴甜,原来是真的。” “姊姊,全澔可不只是嘴甜。”李全澔不禁起了玩心,随手摘了一把地上的黄花,编成一束戴在秀人的发髻上,“真好看。” 秀人笑了,却是嘴上不饶人,“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 “当然是姊姊好看,衬着黄花又更好看了。谁娶了姊姊那肯定是一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为什么是一百辈子呀?” “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要跟姊姊过一辈子那肯定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福气了。” “你啊……”秀人捏捏他的鼻子,又笑了出来,“哪天总有人要溺死在你这甜言蜜语当中的。” 很多年以后,李全澔入了宫之后,看着由宫墙砌成的灰色天空,还是经常想起这一天。无边无际的蓝天映着广阔的草原,一青一靛的两个身影在草原上笑闹着,彩色的风筝放的很远很远,在风中互相追逐,简直要成了两个小点。风从远方吹来,带来孩童们的笑语。 这天纪夫子没找着他,没法子只能放了他一天假。炙热的夏天渐渐褪去,风中捎上了凉意,整座院子闹哄哄地准备过中秋,该请哪个戏班子,唱哪出戏?月饼该做几种馅的?哪家又送了什么礼物来?只可惜这热闹的气氛似乎全然没吹进李全澔的书房里。 “先生,您真觉得儒道便是治国之道吗?”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那堆蝌蚪文,思索着该怎么变着法子激怒夫子,让他别再逼着自己背书。光是背下来有什么用?重点是理解啊!理解!这些死读书的! “正这些经典里规范了何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何谓君子之道,告诉你如何行的正做的端,不读书何以作人?从圣人经典中学习楷模,帮助你判断事情。你倒是说说儒道如何不是治国之道?” 李全澔无聊地打了个大哈欠,他当然知道现在读的这些经典不过是古代一套行事准则,就像是未来的基础教育一样。所有的知识、道理,都根基与此。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说的正是当时人们的共通语言,如何用人人都能理解的譬喻和优雅的语言说个明白,便是如此。但他还是觉得无聊! “先生所言甚是。”他坐直身子,认真了起来,“只不过依学生浅见,前人所著,未必能因应时势所趋,恐有马尘不及之憾。所谓来年皇历,即便是皇历亦是一年一新,这几本书又何能历久不衰?” “那便是世代传承下来的智慧,自有他的道理。”难得看着学生认真一回,纪夫子也有些让他给唬住了。 “战国时代有郑、启、宣、宋、姜、齐六国分立,而今何如?当时儒、墨、道、法,百家争鸣,又何得以独尊儒术?怕是我中原数千年以来未有以儒术一统天下者,何也?依千年前的战国局势衍伸而出的学说不过乃纸上谈兵尔尔,学生又何以独学儒术?”李全澔偷偷抬起眼来观察夫子神色,本以为说出这番大不敬的诡辩会令他怒的拂袖而去,没想到夫子竟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背后冷汗直流,“恕学生斗胆直言,这几本破书不过是前人依据当时时势所言的一己之见,用千年前的老骨董来见解当今我大盛的局势,怕是已陈刍狗。” 夫子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来直视他,“公子能有今天如此见解,老夫甚感欣慰。老夫会向老爷请示,请他为三公子聘请擅长各家学说兼以对当今时事聊若指掌的夫子,为公子解惑。” 什么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全澔今天这是彻底体会到了。 见他的学生今天好不容易终于出息了一回,夫子感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我大盛如何一统江山一路讲到了当今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1 天子,从京城一路讲到这行州是何等物阜民丰。男人讲起政治那是没完没了的。李全澔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想着,对于这个世代的文人来讲,政治那就是一等一的抱负和理想。这么说来,未来的世界倒是要精采不少。 讲到夫子终于喝干了第十壶茶,跑了第四趟茅厕,李全澔才善意地提醒他,“先生,学生受教了。今日乃是中秋月圆,家人团聚之日,要不让学生送先生一程吧。” 夫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起身告辞。李全澔年纪尚小,当然不可能让他送夫子送到家,只是一路送到了家门口,让下人点了盏灯笼,才目送着夫子步入夜色。今日月色甚好,即便不点灯笼应该也能看的清这一路上的青石板路吧。纪先生虽然人是啰嗦了点,对他严格了点,下手重了点,但也还称得上是学识渊博,也不如一般夫子那般迂腐不知变通。重要的是,纪先生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手把手的教他读懂这一切的人。看着纪先生的背影,不由得生出一些好感来。 “全澔,出来送先生呀?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知书达礼了?”中年男子从外头回来,穿着墨绿色的便服,上头绣着暗纹,一看就知道所资不斐。男人笑着伸出手来亲昵地搔了搔他的头。 李全澔这才反应过来,叫了声,“爹。” “好孩子。”男人伸手把拦腰抱起,让他在自己肩上跨坐着,乐的往屋内走。引来仆役一阵老爷小心的呼喊。 坐在父亲肩头上的李全澔还有些愣愣的,原来自己还能被这么轻易抱起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向往被父亲抱在肩上,享受那高人一等的感觉。可惜他前世的爹腰不好,从来没能让他实践过这个梦想。他不禁要想,让他穿越来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为了要弥补他上一世没能完成的希望和梦想? 这幸福的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踏不到地……好吧,他现在在他爹肩膀上,的确是踏不到地。 “老爷,您回来啦。” “爹,您好久没回来了,有没有想秀人?” “爹,你怎么只疼全澔,全志也要爹抱。” “老爷当心脚下,小公子可别磕道头了。” 李全澔攀着他爹的幞头,有些不真切地看着这一切,亮晃晃的大红灯笼照的园内犹如白昼,大家都笑着、闹着,为一家团圆真心感到喜悦。院里已设好了席,刚做好的月饼和柚子堆的有山那么高,不知是哪的栀子花已经开好了,风中花香扑鼻。父亲高举着他的双手,像是要去触碰那月亮一样。 “全澔,有没有认真念书,听你娘的话呀?” “有,爹,全澔最乖。”纪夫子听到这话怕是要吐血。 “嗯?你没有从树上爬下来摔着了?没背书还假装失意?还有逃课跟全志去城外放纸鸢?” 李全澔有些心虚地揪紧了他爹的后领,“全澔调皮,请爹责罚。” 他爹却爽朗地笑了,把他从背后抓到前面来高高抱起,李全澔这才第一次看清了父亲的长相。男人的年纪比他看上去的要老上好几岁,正值壮年却已两鬓斑白,笑起来有深深的皱纹,是为公事烦心而烙下的吧。 “傻孩子,爹宠你都来不及呢,哪舍得罚你?”他笑着把李全澔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走过早已熟悉的园林,手把手的带他指过这园中的一草一木,“爹知道你天资聪颖,活泼好动,这都是好事,但这不能作为偷懒的借口。你看这园子,看这假山假水,再看看你身上这身衣服这鞋,无不上乘。你之所以能够享受这些,正是因为我李家前人比别人努力拚搏打下的。巧者劳而知者忧,你既然身为李家后人,便不能只为自己而活。答应爹,你会为天下苍生着想,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以不负我李家之声誉,这才是我李展一的好儿子,知道吗?” 其实李全澔有很多话想说,比方说这阶级差距并不是这样造成的,又比方说他其实志不在此。但看着父亲那高大的背影,坚定的口吻,与那隐藏其中的满腔热血,话到了嘴边还是成了,“孩儿谨遵教诲。” “嗯,我就知道我们全澔长大了,不比从前了。”说着,又笑了,那笑容中充满着对儿子的肯定与骄傲。温暖宽厚的手掌,像是能包容一切似的拍拍他的头。李全澔便觉得那是全天下最为荣耀的冠冕。 这晚李全澔跟着喝了点甜酒,孩子的身体尚不胜酒力,他整个人晕乎乎地,跟着大人跪地拜月,吃着鲜甜的鲈鱼,窝在娘亲怀里剥柚子。 台上唱的是这个时代的《绣襦记》。蝴蝶翅膀掀起的风,吹得这个世界连皇帝都换了好几个人坐,败家子恋上一代名妓散尽千金的故事却是亘古永传。台上唱的正是〈打子〉这一折,说的是败家子的爹如何把这不长进的败家子打到断气,弃尸荒野。 李全澔看的全身冷汗直流,中秋演这出免也太晦气,李老爹这不是暗示他再不成气候的下场吗?这孩子才不到十岁啊! 娘亲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吃月饼,“放心,你爹要是想打死你,还得先过我这一关。娘怎么舍得我唯一的儿子受这种苦?” 李全澔终于明白这不知天高地厚调皮捣蛋的个性怎么养出来的了。 他往少妇怀里又蹭了蹭,笑的露出了小巧可爱的小牙,“还是娘亲待我最好!” 少妇笑着,映着满月和宅邸中的灯火,笑的温柔婉约,充满着对这小儿子的宠溺。宅里的锣鼓敲的震天响,戏里戏外倒也看不真切。 全昭、全志围坐在父亲身边,轮着吟诗作对,一争高下,仰着脖子就只企盼父亲一个肯定。他姊姊手握团扇,不时跟着调侃两句,轻笑的样子就像是银铃在中颤动,令人心醉。大娘坐在二娘身边,摇着扇子看戏看得出神。一方仆役占满了大半个园子。 花好、月圆,人团圆。秋天的月亮格外清冷,月色倒映在池中随着水波荡漾,一时间竟无法分辨所在之处是否仍在人间。微凉的风捎来秋天的寒意,正是一年之中最舒爽的季节。下次什么时候再跟哥哥姊姊们……去城外放一回风筝吧,还有找上爹、娘和大娘,李伯、小青、纪先生。平时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的纪先生,那时也会露出笑容吗?还有爹答应他要再找一位夫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还会教他什么样的东西?还有以后……李全澔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在娘懷裡睡了過去。 “喏,你瞧,小公子连作梦都会笑呢。" “不知道是什么香甜美梦,看他笑得这么甜。" 若世上真有神明,李全澔真心想祈求他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再往前也不退后,让这一家人永远停留在这美好的时刻很久很久,最好永远都不要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没曝光没人看哪好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2 寂寞,有你们在真好qq ☆、第7章 记得出事那天,才刚吹起了北风。李全澔刚从他二哥那弄来了一只笛子,开开心心地爬上他专属的榆树,一边看着墙外熙熙攘攘的人潮,咿咿呜呜吹得不成调性。李伯已经是第三天抗议他吹得实在太难听,只得找个人少的地方躲起来偷偷吹。 厚重的大门被人给推开,慌慌张张地跌进来一个穿着灰衣的下人,看那样貌似乎是平常服侍爹的随从。 “夫人呢?我要见大夫人。”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便急急喊道,“老爷、老爷让人给抓了。” 他大娘不疾不徐地从房里走了出来,走到他跟前抬了抬手,“不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老爷此次进京述职,那左督御史张弘道却诬陷老爷串通夷人意图谋反,当庭拿下押入大牢,就连大、大公子都给抓了。”下人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夫人,家中有无藏放书信的阁楼?还请尽快一把火烧了吧,就说昨夜天干物燥,一时不慎。就怕、就怕朝廷上那些人是有备而来……” 话还没说完,李家大宅的门就再次被人踹开,“家主都还不见人影,就光想着灭证,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李全澔在那榆树上亲眼看见官兵踏着风尘而来,将李家大宅围了个密不透风。他嗤溜嗤溜地爬下树,悄悄站到他娘身边。他娘低声要他进去,他却红着眼摇摇头,紧拽着娘靛蓝色的衣襬。 “傅主事,我们家老爷平时也不曾亏待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夫人,我傅某不过秉公办事,望夫人不要为难。”傅主事堆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连李全澔都不相信他跟那什么张御史半点干系也无。 大娘优雅而不屑地嗤了一声,便道,“咱李家做事一向行的正做的端,就算是鬼敲门亦不曾心惊。要搜就尽管搜吧。” 言下之意是把这群刑部的人说成是了鬼了。 “夫人说的极是。”傅主事挺直了背脊,鼓足中气喊了声,“来人,搜!” “大人且慢。”大娘伸出手,见那雍容淡定的姿态,一群大男人竟一时也不知该动还是不动,“我怎么知道您底下的人手脚干不干净,我们这是少了一只茶杯都要算到你头上。还有,要是你们这些人趁机把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偷偷摸摸塞进老爷房里,又要如何交代?” 傅主事愣了一愣,大概是没遇过要求还这么多的罪犯,“不如这样吧,夫人且随傅某来,您看着我们一间一间搜。不如就从方才那位小兄弟所说的书房开始查起吧。” 大娘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率着一干刑部的人进了李家大院。好像受讯问的倒不是他,而是她背后那一干浩浩荡荡的人马。要能执掌起这李家,可不是一般人的胆识和手腕能担当得起的。李全澔不禁暗自佩服。 一大群人挤进了他爹的书房,李全澔只知道在外头悠转,盯着有没有人如大娘所说的手脚不干净。他二哥也是急的在外头乱窜却不知道能该怎么办,抓着他问,“要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淡淡扫了一眼二哥,他脸色铁青的像是家里死了人一样,“我相信爹的清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不过这宦海无常,若是爹在宫中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必定已是有备而来,怕是……”李全澔不禁叹了口气,“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爹自然是清白的。你倒要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爹给救出来啊。” 李全澔想了一下,“你可知道这左督御史张弘道是什么人?” “我怎么会知道?”全志哭丧着脸,平日他只知道把夫子交代给他的书念好,哪想到还得观察政局。他以为那是等他中了举之后才要开始考虑的事情。 “嗯……我去找纪夫子,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李全澔刚从后门溜出去,就让人给用枪指着给逼了回来。想托人送个信都一律被挡回来,就连信鸽都唯恐有串供之虞,一只也飞不过墙头。李家这是彻彻底底让人给当作贼了。 李全澔灰溜溜找了座能看清全院样貌的假山爬了上去,家里的气氛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充满着淡淡的哀戚。大概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心中暗自明白大约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记得纪夫子曾和他说过,像爹这样实事求是,为民着想的好官,那是不多了。不知道最近在办的是什么案子?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得罪的?又和那张弘道有什么关系?背后有多少人牵涉其中?李全澔和他二哥一样全无头绪。他们两个孩子,在这李家大院的高墙下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就连出了事,那书中所教的知识是半点也派不上用场。 他拖着腮,看着这一切,却意外地没多感心焦。也许是因为他的人生已经结束过一次了,而现在若是一刀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他出生的那个世界呢?那个乌烟瘴气庸庸碌碌的前生。不见了这么久,董事长会朝他怒吼着要开除他吧?又或者回到那里却已过了数百年,谁都不认识了。就像那误闯龙宫的浦岛太郎。只是只是,对这庭院还是有些留念,娘的亲切呼唤,二哥的盈盈笑语,还有他那刚正不阿的爹……。 最后,从他爹的书架上、抽屉的夹层中、床底下的木盒里,搜出了大量与夷人通信的文书。他大娘脸色都白了,直说这不可能,一定有内鬼。 “算了吧,夫人。平时与李大人相好的姑娘已经全什么都招了,包括他如何招待夷人与夷人交好,还用夷文畅谈推翻皇帝的密计。是也太不小心了点,若非那姑娘略通夷文,否则怎么也猜不到这份上。” 大娘又是一个脚下不稳,但对自家老爷寻花问柳的行径却也没多表示。男人嘛,喜欢的话带回家当妾也无不可。 “傅主事。”娘亲往前站了一步,松开了李全澔紧握着的小手,“您可通夷文?” 他笑容一僵,“总是有人通的。” “妾身正好略懂一些,可否将那些书信借予妾一阅。” “嗯,也好。”傅主事召来下属,把书信一一摊在桌面上。 二娘的脸色却也是越来越苍白。上头谋反的计划写的详尽,且日期来往频繁,已是罪证确凿。 傅主事见她脸色大变,不禁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好了,都收下去吧。” “不、不可能,此乃夷文,又要如何确认是出自于老爷的手笔?” “二夫人,傅某会将这些证据一并呈上,至于结果如何,圣上自有决断。这几天就安心在家休养吧。”傅主事一拱手,甩甩袖子便走了。刚走出李家大门,想到即将在自己眼前展开的坦荡仕途,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相较之下,李家上下一片愁云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3 雾。二娘说完就晕了过去,让人扶回房里休息去了。李家大 堂瞬间空荡荡地,只剩下大娘和她两个儿子。 “娘请用茶。”全志恭谨地奉上茶水,指尖都是抖着的。 大娘叹了口气,好像瞬间又苍老了几岁,就连口吻都有些拖沓起来,“我李家便是与夷人世代交好,才能在这边陲之地换得一点安稳。就像你二娘,也有些夷人血统。安邦之道,不就是与邻国为善,从中为我大盛争取利益吗?你爹也是因着这点关系能在圣上跟前说上几句话。若是和夷人有了什么矛盾,让你爹去说说多半就行了。没想到……没想到竟有人要从此下手大作文章,若是没了你爹……大盛还能跟那夷人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这无异于杀鸡取卵,未免太过短见。” “大娘,爹究竟是和谁结了仇,要下如此重手害我李家,大娘可有想法?” 大娘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官场的事,又岂是我一介女流可以插手的呢?” “平日整理爹书房起居的又是哪个下人?爹平日里公事繁忙,连续几日外出也是常有的事,怕是……” “来人,叫李伯过来。”大娘提高了声音,尖细的声响顿时传遍了大院。 李伯慌慌张张地面如土灰地跑了进来,连汗都来不及擦,“夫人,您找老夫?” “那是。”大娘扬起了头,方才还一脸颓丧的女子,转眼又成了傲气十足的当家,“我倒是问你,平日是谁整理的老爷书房和卧房?” “那是小秋和梨人……”李伯转念一想便吓的跪在地上,连连猛磕头,“老奴失职,老奴没用,老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会是奸细。” “也罢,如今这两人各在何处?” 李伯跪缩在地上直发抖,汗水涔涔而下,“小秋上月初五让家人拿钱给赎了回去,梨人上个月嫁去了昌州城里一户卖豆腐的人家,还是夫人您给说的亲……哎,都是老奴胡涂怎么都没想到这事上,老奴罪该万死。” 大娘颓然倒在精致的桃木椅里,上头的虎头雕纹依然栩栩如生,“都下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李全澔听见了这整个家族破灭的足音。李家完全和外界断了联系,即便把这二人找了出来,也未必会供出实情,到时候那看起来像什么?人证物证俱在,叛国之罪早已铁证如山。这不是什么偶然或不幸,而是老早就设下了的局,就等他们一步步踏入陷阱,似乎还能听的见背后的主事者忘形的笑声。只可怜这李全澔,刚穿越不到几个月,短暂的生命就又要结束了。 最后这几天,家里倒是过的异常平静。不再有人慌慌张张地东奔西跑,而是整座院子都静了下来。一家人把家里剩下的食材用各自爱吃的方法给煮了,围着桌子安静的吃饭。叶子落的满园都是,倒是添了几分萧瑟。娘不再逼他念书,只说爱玩什么就玩去吧。纪夫子也不再来了。更正确来说,现在谁都进不去也出不来,连要请人递个消息都递不出去,李家这是彻底被软禁了。 有天,大娘让李伯把府中的碎银全都给拿了出来,一一分给下人。说要是能躲得过这一劫不被牵连,就各自回乡重新开始生活吧。待她把家中的置产都处置完,竟已是大半个月过去。京城里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圣旨,却是一纸死书。满门抄斩,四个字是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质疑。二娘早已哭昏了过去,姊姊秀人六神无主地坐倒在那,任人搀扶。 “皇恩浩荡,念行州从三品知州李展一在职十二年有余,爱民勤政,守正肃贪,男子未满十岁者,入宫为奴,可免死罪。女子入娼为妓,可免死罪。钦此。” “你要我李家绝后!”大娘愤怒地直指信使,气的咬牙切齿。 “无礼!只夷你三族已是皇恩浩荡,留你一双子女还不叩首谢恩!” 秀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娘,女儿不孝,还来不及孝敬您呢。娘,你说,女子出嫁前要守身如玉,入娼为妓那是秀人万万不从的。秀人尚知羞耻,亦不怕死。爹娘养育之恩,秀人来世再报。” 语毕,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便从怀中抽出匕首往脖子抹去,转眼便已倒地,血泊泯泯从伤口流出,瞪大了双眼像是死不瞑目。那匕首是她娘亲亲手放在她手中的,说万一出了什么事,遇上了歹人要夺她贞操,就用这把刀,对向自己.宁死不屈。眼见李家一介女子都如此贞烈,一群官兵吓的赶紧把其他人悉数按倒在地,捉拿归案。 他们在大牢里见到了他爹和他大哥,两人像是受尽了刑求,脸上的血渍都还没干呢。大哥更是昏迷着只剩一口气吊着,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沉稳却又掩不了孩子气的淘气样。没想到中秋之后再度团聚,却是这副景象。 大娘一见到他俩,泪水就落了下来。 “庆儿,哭什么呢?”爹温柔的手,还沾着血,替她理了理头发,“这一路上受委屈了吧?都是我不好。” “爹,害我们家的人到底是谁?全志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李展一的眼光在斜射进来的月光下转了几转,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算了吧,爹为官这数十载,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害过的人也不在少数,事到如今,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连累你们……爹过意不去。” 那头话说着,越说越小,最后成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娘亲紧紧抱着自己的手不忍松开,李全澔听见他娘在耳边说,“全澔,我的心肝宝贝全澔。娘不要你想着报仇,不要大富大贵,也不要衣冠锦荣,娘要你平平安安、不愁吃穿。答应娘,您会好好活下去,嗯?” 李全澔努力挣了挣身子,在母亲跟前跪下,目中已满是泪水,“孩儿谨遵教诲。” “嗯,我的好儿子。”娘亲也红了眼眶,怜惜地摸摸他的发梢,蹭蹭他脸颊,最后再淘气地捏了下他鼻子,竟笑了,“娘想再听你多说些好听的话呢。” “孩儿最听话,孩儿最懂事,孩儿最喜欢娘。” 娘笑着,泪水却不争气地哗啦落了下来,“嗯,全澔最乖。” 那是李全澔最后一次见到他娘。 隔日午时问斩,他身上挂着手镣脚铐,简直不像在防一个孩子,看着他曾经的家人一一被押出了牢房,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脑中不断地想,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呢?为什么是我这明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活下来了呢?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么熟悉的家人,一个个并排上了刑场,他大哥、二哥骨气的很,即便年纪还那么小,步伐却走的稳健,坦荡的完全不像是受罪的人。临刑前依然大声怒吼着不甘,若苍天有眼必要还他们一个公道。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无情刀剑,下一秒就成了在地上滚动的人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4 李全澔全身恐惧的不住颤抖,就算他活了两辈子,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冲击性的画面。眼见他两个娘都不住哭泣着,最从容的还是他爹,一句话也没说,直挺挺地受了刑,那才是真的豪气万千,气贯河山。 后来有人说,李家五人的尸体全都死不瞑目,必有冤屈。但如今……又有谁听得见他们的吶喊呢? 天空中一道闪雷划过,雨水便劈哩啪啦地落了下来,洗刷着地面的血迹和那说不尽的冤屈。他跪下来,任泥泞脏了自己一身灰色的囚衣,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别看了,还有你好受的呢。”一名龇牙咧嘴的大汉,说着便扯着李全澔要走,却是一拉也拉不动,“哎,你这小子倒也是挺可怜的,不过这日子还是得过,知道吗?” 李全澔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任人将他带走,永远离开了他这辈子无缘的家人。又活了一次,又再度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如今他才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雷了吗? ☆、第8章 从荒郊野外的刑场走回了城里,第一次见到京城的时候,那城墙那么高大,来来去去的人几乎要将他给淹没,姑娘头上戴的花呀簪子啦也都格外好看。只可惜也没机会多看几眼,转眼就被人给扔进了净身房,稀里胡涂地灌下了大麻水,眼睛刚被蒙上,裤子就给人扒了下来,下刀那是一个利落。 在意识迷茫之间,李全澔竟还有闲心想着,这世道倒是待他不薄,找了个这么经验丰富的师傅给他下刀。但手脚利落那是一回事,疼痛却一点也没少受。难怪古代有以宫刑替代死刑者,那痛楚倒像是实实在在死过了一次。 挨完了刀还没得休息,有人搀着逼他在屋里走,就怕腿萎了,到时候连走都没法走,成了货真价实的废人。倒在床上给人捆了个严实,丝毫动弹不得,就怕一个翻身或是忍不住去触碰伤口,那是要功亏一篑。 痛楚火辣辣地从下身烧了上来,简直要分不清是哪里在疼。明明已经入冬,房内却是闷热难耐,痛苦难当。但那时候他就想,想他那在刑台上的爹娘和哥哥们,想他那果决自刎的姊姊,想他们那时所受的苦楚,就觉得能咬牙撑下去。他有时也想那诬陷他爹的奸人,反复念着几个名字,想着总有一天要他们也尝尝这苦楚,要他们再也笑不出来,便觉得身上好过一些。 有时疼起来难受到不行的时候,有人劝他喝点大麻水,但他却坚毅地摇摇头。他要用这身子,记住这种椎心刺骨的疼,要自己不能忘记家人待自己的好,和那无耻的奸贼。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天,有人替他除了麦秆,交代他不可触碰伤口,接下来一个月每天都得下床走动后便离开了。 李全澔起身沿床坐着,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疼的他直抽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依然怵目惊心。上辈子没怎么活跃过的那个地方,这辈子倒是直接让人给取了。早知道就该多享受一点哪,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就算对着女人也硬不起来,看来不管是那辈子都没有物尽其用的机会了。他有些老沉地搓搓下巴,那里没有他熟悉的胡渣,有的只有孩子稚嫩的小脸蛋。啊,这就是了,以后早上还不用刮胡子呢。他想着就笑了,觉得自己还是挺乐观的。 一个月后,李全澔已能正常来去走动,便有人来带他进宫。那皇宫这么大,宫墙高的连只鸟都飞不过去,内苑的长廊辗转迂回,一个回身便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边陆陆续续聚集了和他一般年纪的小太监,各个畏畏缩缩地还有人湿了裤子。大概是已经吃过一回苦,孩子都瞬间懂事许多,安安静静地倒也没人出声。 刘公公一个个点过孩子们的名字,点到李全澔的名字的时候却顿了一下,“李全澔这名字怎么这么晦气?也罢,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李全喜吧。” 李全澔连声应下,他对名字没那么多追求。古人不是名啊字啊号的接着换吗?从李全澔变成了李全喜,就当作是他的字吧。本应元服后才有了字,如今不过是提早长大了而已。但对他而言,早已没多大差别。 隔天便有人带他们教宫中规矩,如何走路、穿衣、行礼、应答,宫规如何,辈分如何。李全澔学得快,记得熟,没多遭刁难,更好的是在这没有纪夫子追着打他。除了吃穿差了些,倒也还算惬意。 这天降下了初雪,雪花如棉絮般静静落下,在这静的跟坟墓一样的皇宫里,似乎还听得见雪花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出的光芒照的他睡不着,便干脆起身出去走走,却不小心惊动了身旁的孩子,睡意迷蒙的眼眨了眨,清醒了过来。 “喜哥。”孩子轻唤了一声。 “没事,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李全澔低声道。 推开了木门,一股寒意便窜了进来,驱走了睡意,倒有几分神清气爽。雪花片从空中无边无际的落下,温柔的包覆着大地。李全澔看着那皎洁的月亮,很想想念什么人,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却发现自己竟无人可以想念。低着头,泪水便差点落了下来。 “喜哥。”那孩子抱了棉袄来,十天前刚发下来新的,说是要过年。 李全澔接过袄子,说了声谢谢。 “原来喜哥也会想家。”孩子憨厚的笑着,披上了棉袄。李全澔在这群孩子里不算是年纪小的,又因为学得好便被人称呼一声喜哥,刚开始还得花点时间才反应过来,现在倒也已经习惯了。 阿吉说他想家,哪怕他是连家都没得想,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就要过年了,当然想家。阿吉你就不想家吗?” “想。”孩子睁着浑圆的大眼睛,泪水就啪搭地落了下来。他看着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那说说你家吧,给你喜哥解解乏。”有些东西是骨子里改不了的。李全澔那托生了官宦世家,大概是因为多读了几本书,便有股天生的公子气,怎么也改不了。幸亏他灵巧,倒也懂得藏拙。 “我爹娘是种地的,去年昌州大旱,没了收成,交了丁粮便没了粮食。家里就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实在没办法就只得把我卖了,换了二两……二两碎银。”阿吉说着自顾自地抹抹泪,却越抹越胡涂,干脆就不抹了,“我娘,我娘待我还是极好的,临走之前还塞了个大馒头给我要我路上吃,要我注意吃穿,认真服侍主子。喜哥、喜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娘呢?” “一定可以的。等到一切安稳下来,说不准还能讨个采办的差事,或是把主子服侍的开心了,也许还能出宫……”李全澔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还有机会能活着踏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5 出这宫门。 “真的吗?”孩子晶亮的大眼在月光下闪烁着,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全澔瞇起眼笑了,“嗯,当然是真的。” 得了保证的孩子,不一会就不胜睡意,开开心心地回房睡去了。李全澔倚着廊缘,漫不经心地摸着衣领里的平安符,诀别那夜他娘给他系上的。她说,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没想到竟已是过年的时节了,以前他还想过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孩子压岁钱是怎么给的?不知道够不够他攒起来做一回新衣?不知道值不值二两碎银……。 除夕这天,管事的公公们忙的不见人影,便让这群孩子开开心心地过了一天。孩子们笑闹着打闹着,只要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就不怕无聊似地,一折腾就到了深夜。李全澔也被感染似地轻松起来,卷起袖子加入了打雪仗的行列。待刘公公回来,自是少不了一顿罚。但每个人都笑着,开心地睡了个踏实。 过完了年,刘公公便要他们各自梳洗了干净到院中集合。李全澔想,这大概是要分派当差的地方了。上头来了徐公公,那是浑身珠光宝气令人不能直视。他翘着小指,一一点过小太监的名字,沉吟了一会,便指了几个去那仪清宫服侍那王贵妃,又指了几个去那永宁宫服侍七公主。 最后他手停在李全澔的名字上思索了一会,“你爹可是罪臣李展一?” “正是吾父。” “嗯,就你随我来吧。” 看着徐公公的背影,李全澔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宫中的事他还知道的太少,不知这徐公公是谁的人?他背后的主子跟他爹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 “在宫中你可尽量别让人知道你身份和别人有所不同,这你应该懂得。”徐公公一边说,一边向前迈出步伐,熟门熟路地穿越层层迭迭的回廊,把他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既然入了宫,就安心做事,别想着报仇什么的了。” “谢徐公公提点。”李全澔一边琢磨着,平时那一张甜的能腻死人的嘴竟也安分了起来。先观察局势,马屁到时再拍也不迟。猛一抬头,长宁宫三字赫立眼前。这是把他送来给皇太后折腾来了吗? “不怕,到时候你跟着我便行了。别多事、别烂嚼舌根,安安稳稳的自是没你的麻烦。” 李全澔苦笑,他在李家的时候,人人嫌他没出息、不争气;出了事之后,反倒人人提醒他别出头、别生事,只求苟且偷生。不过苟且偷生恰巧也是李全澔的专长,在他看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奴才向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李全澔跟着拜倒,动作一个叫俐索。 “嗯,免礼。有什么事呀?”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李全澔赶紧站起了身,顺手扶了徐公公一下。 “启禀太后,这是今天新入宫的小太监,唤小喜子。这孩子动作麻俐脑子也清醒,便让他跟着奴才学做事,之后好孝敬太后。” “小喜子,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李全澔怯生生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深沉的眼。那双眼睛就像是早已看尽了人间浮华,再无眷恋的眼神。皇太后虽已头发斑白,却看不出老态,依旧风韵犹存。大概只有她那一双眼道尽了这几年来的风霜雨雪吧。 “嗯,生的挺好,细皮嫩肉的,是有福相。就让他跟着你吧。” “谢皇太后。” 李全澔再次跟着拜倒,便跟着徐公公出去了。徐公公给他指点了几个太监宫女,一一打过招呼,这一算下来竟有二十人余,这待遇竟不比他在李家大院的时候还差。他真不懂这皇宫有什么好?人人想往这挤。没多少大的地方挤满了服侍的太监宫女,还不如他老家来的舒服呢。 眼前满目的大花园倒是令他眼睛一亮,他上辈子除了写写画画之外,另一个兴趣就是摆弄花草,还养着一株松树盆栽呢。他决定要趁机跟着偷学一些,也许将来还能自己养株兰花。只是他这半点兴趣才刚燃了起来,又噗哧一声给灭了。 “小喜子你脑袋好使,就随我做个承应吧。”徐公公给他指点了几处,总之便是要手脚俐索,脑子动的快,传话可不能传错了就是。宫内禁止私递书信,因此能传话的就是这些下人了。 第一天当差,李全澔站的是腿脚酸麻,无聊至极。无聊到他开始研究院中这被雪覆盖的是什么植物,寒气直窜脚底,冻得他不得不来回走动,一有人经过又立马垂下头装乖巧。宫中的日子极其无聊,时光的流逝却随之慢了下来。唯一称得上是事的,大概只有络绎不绝来向太后请安的人马。从那华妃、桩妃、齐妃、容妃、则夫人、宣夫人,李全澔觉得自己已经快把天下美人都给看尽了。再说到那七、八、九公主,四、五、六皇子,那更是看的他头晕脑胀目不暇给,连连赞叹基因真不是盖的。 李全澔也不是傻的,看着那人流来来去去,也跟着一一暗记下每个人的长相、神态、个性,和谁一起来的,又坐了多久。哪个嫔妃和谁交好,哪个皇子公主得宠,光靠这些也大概能把这之中的关系猜个七七八八。 某天听说永福宫的容妃病了,徐公公便遣他送些老姜人参过去给她补补身子。徐公公给他悉心指点过路,但回来了路上,一踏出了永福宫门便搞不清东西南北,被满眼的赭红宫墙给弄的直发晕,一时不察撞进了陌生的园子里。刚抬头看清东清宫这三字,想着怎么没人拦他呢?吓的正想默默退出去,却给人一头撞了上来,抱了个满怀。那孩子身穿紫衣,上有提花暗纹,李全澔再傻也不会把他和一般的小太监混为一谈,吓的赶紧跪在地下猛磕头。他这条命好不容易才两次从鬼门关前捡了回来,自然是不会给轻易丢了。 “你是什么人?”小鬼拍拍衣袖,站直了身子,颐指气使道。 “回殿下的话,奴才乃是长宁宫小喜子,刚入宫不过月余,对这宫内尚不熟悉,误闯殿下贵宝殿,还请殿下责罚。” “嗯,念你资浅,本王不怪罪你。带你进宫的又是何人?让他过来领罚吧。” 李全澔吓的又是一阵猛磕头,开玩笑,供出了徐公公,他还能活吗?“这是奴才一个人犯的事,殿下要罚就罚奴才一个便是,就算是打死奴才也绝无怨言。” “哦,这样。不如这样吧,让你办两件事,本王就不追究了。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李全澔起身行了个礼,恭顺地退到一旁,梅雨浸透了鞋袜,也不敢有一点不满。站起身来才发现这小鬼头比自己还矮上一些,应比自己还要年幼一些,但那嚣张的气焰令人不敢直视。有些气质是生在骨子里的,就如李全澔改不了那公子气,这小鬼也改不了那嚣张的王爷气。 “这第一件,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回殿下,这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6 东清宫只有一位十皇子殿下。奴才狗眼不识贵宝殿一片紫气祥瑞,误闯惊动了皇子殿下,奴才罪该万死。”李全澔觉得自己这一派奴才样说的是越来越地道越来越顺口了。至于为何明白这是十皇子,这上头写着东清宫三个大字,再加上这小鬼自称本王,又比自己年少,除了十皇子还有谁? 小鬼用鼻子嗤了一声,“原来是个识字的,这样还能误闯本殿,罪加一等。” “殿下方才说了若是奴才能办妥两件事便不追究,望殿下一言九鼎。” “好吧,这最后一件事。若是办不好,便连同前一件一起罚你。” “奴才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子努努嘴,拿起了他刚刚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这纸鸢该怎么放啊?” 李全澔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这小子摆了这么多的架子,兜兜转转的威胁他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回殿下的话,恕奴才斗胆直言,这纸鸢必须要在有风的地方才放的起来,怕是这宫中……并无起风的时候。还有这地上尽是积水,若是纸面沾上了水,纸鸢便飞不起来了。” 那小子像是一下子泄了气一样,握着纸鸢半晌说不出话来,“本王问你该怎么放纸鸢,你的答案却是纸鸢飞不起来,是吗?” “若在宫中,怕是如此。” “小喜子!你这是欺君罔上!” “殿下息怒,我大盛太、祖圣训,不杀直言敢鉴之臣。殿下若要砍奴才这颗脑袋,怕是有违圣律……”看着这小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李全澔赶紧换了个口吻,“不如这样吧,奴才有个方法,能做出没有风也能飞的纸鸢,您看这样可好?” “做不出来的话我可要唯你是问。” “那当然。”李全澔向人要了一柄小刀,和一些做纸鸢剩下的竹材,三两下就做好了一只竹蜻蜓。他记得以前也是这样逗他二哥的,就靠这一手技艺骗来了不少东西。他会做的东西还多着呢,竹蝉、小翻板、竹枪,没一样能难倒他。这又是要多亏小时候上的那才艺班,那时有个暑期童玩夏令营,不但教他们这些还教了怎么解鲁班锁、九连环。没想到如今竟成了保命的道具。 竹蜻蜓在庭中高高飞舞,把那孩子逗的乐的笑了,这才终于放过李全澔。他刚退出殿门,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小孩子就为了个纸鸢喊打喊杀的,要是没治治他,长大了可该怎么办哪? 抹抹汗,揽了个路过了宫女问清了路,便回长宁宫去了。 这一回去必是要给徐公公盘问为何拖了这么久,李全澔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东清宫……能从那平安回来真是你福大命大。十皇子自幼丧母,最是顽劣,尤其对待下人更是苛刻。往后还是多加小心为上。” 正说着,十皇子便入宫来请安了。只是那扑倒在皇太后怀中,甜滋滋地喊着皇祖母那天真烂漫的样子,看的李全澔又是一阵恶寒。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连太,祖二字都得hx啊 ☆、第9章 “皇祖母,近来儿臣身边缺个捧墨的,您看让门口那个小太监来给儿臣捧墨如何?” “嗯?都好都好,只要宿儿喜欢都好。” 感觉到从房里传来不怀好意的视线,李全澔不禁打了个冷颤,想着是不是这阴湿的天气给冻的。不一会便有人唤他进屋。 “小喜子,你进宫多久了?”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入宫已有半载。” “嗯。”太后说着又喝了口茶,口气依然那么让人摸不清头绪,“我们宿儿看了你甚是喜欢,既然有幸入得了我宿儿的眼,明天你便收拾收拾搬去东清宫服侍十皇子吧。” “奴才从命。”李全澔心里却是暗叫不好,在长宁宫这至少有徐公公罩着,出了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在东清宫那是死了也没人替他埋尸。他偷瞄了徐公公一眼,见他也是一脸悲壮,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十皇子才刚踏出宫门,徐公公便赶紧拉他到一旁咬耳根,“小喜子,徐公公念你灵巧便提点你两句,这十皇子可不是好侍奉的主,皇子今年不过八岁,从他宫里拖出来的尸体便超过半打。他娘昭文皇后三年前便生病去了,因此也没人管的住他。就连太傅也要在他那张嘴中败下阵来,你可要千万小心。” “多谢公公提醒。”李全澔一作揖,回头给徐公公塞了点谢银,感谢他这半年来的照顾,收拾好行囊便惴惴不安地往东清宫去了。 才刚拉开门,就有个身影朝他扑来,一伸手就挂上了他的脖子。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全澔差点没吓的胆都飞出来。 “喜哥!喜哥你好厉害啊!没想到你是个富家公子,就想你怎么气质不比一般呢。” 李全澔脸上有些尴尬,这小子没神经的,怎么就不想想这气质不比一般的富家公子是怎么落得这境地的,“哎,阿吉你也在这。” “是啊是啊,能跟喜哥在一起就是好。”孩子笑的一脸天真,不知道几年之后还能不能保持这纯真的笑容呢?其实李全澔想的是,这没神经的怎么能在东清宫里活过半年? 赵公公轻咳了一声,两人这才分了开来,“阿吉,你跟着林公公去修剪花草吧。小喜子你且随我来。” 李全澔随着赵公公一一将东清宫里的规矩记下,徐公公夸他灵巧倒是不假,很快便把宫中的方位、楼阁、各个时辰给记得一清二楚。 “喂!小喜子,还不快给本王滚过来?入了我东清宫却不来问安,有你这样做奴才的吗?” 李全澔对这霸道的小霸王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无,只得匆忙向赵公公一揖便赶了过去拜下,“奴才小喜子见过十皇子。” “嗯,起来吧。”他那粉嫩嫩的小脸蛋这才看起来稍稍解气,但下一句话又让人惊翻了天,“小喜子,这名字真难听,换个名字吧。你本名叫啥?” “回殿下的话,奴才贱名李全喜。” “嗯,难听。可有入宫前的名字?” “奴才入宫前,家人便以全澔唤之。” “李全澔,这名字还行,之后就叫你李全澔吧。” “殿下,太后曾嫌这名字晦气,便赐名全喜。按宫中的规矩是改不得的,殿下还是唤奴才小喜子便成。”小小李全澔哪轮的上太后赐名,不过看来现下也只有皇太后治的了他,便顺水推舟吧。 “我们年龄也相近,不如私底下的时候便唤你全澔吧。” 李全澔闻言差点没跪了下去,感情这十皇子竟是想找他做朋友呢,“承蒙殿下厚爱,奴才没齿难忘。” “那,全澔,你可识字?”十皇子说着一面偷偷摸摸地把门关上。 他只想到这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但依然强作镇定地答道,“奴才资质驽钝,念过几年书,大字却不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7 得几个。” “哦,不识得几个字却懂得满口太、祖圣训,你是不是还要说还略懂一些诗书礼乐?在本王面前你就别装了。”小皇子大摇大摆地走向书桌,指了指桌面,“夫子罚我抄书百遍,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李全澔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小皇子大费周章地把他弄来东清宫,就只是为了给他罚写作业吗?他虽是百般无奈,却也还是乖乖在案前坐下。那熟悉感竟令他怀念的有些鼻酸,不过半年光景,却已是物是人非。这样算来,到了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但他却觉得自己已苍老许多。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比他过去二十四年来要经历的还要多上许多。 “怎么?你是连磨墨也不会吗?” 他摇摇头,拿起桌上水注,不疾不徐地磨起墨来。小皇子却看得有些痴了,这小喜子怎么坐上桌就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恬静闲淡,像是连周遭的空气都随之沉淀下来一样。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好看,和他平时那没出息的样子完全搭不上边。 李全澔拿着笔的手却都是抖着的,已经半年没拿起笔,他举袖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提起一口气便举笔写了下去,下笔力道狠准,却又娟秀飘逸。经过了这一年的磨砺,又有了新的长进。无论是百年之前或之后,他竟一样地伏首案前,振笔疾书。只有这一点是穿越时空而亘古不变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真好看……”也不知他赞叹的是人还是字,但李全澔已经毫不在意了,只要能让他继续一直这么写下去,就算是大仇未报也无所谓了,就算是一辈子只能屈于人下也无所谓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太阳西斜,血红的夕阳穿过层层宫墙晒了进来,他竟一时有些恍然,宛若身处隔世。小皇子不知跑去哪玩了,就留他一人在房中。他将笔墨收拾好便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专注起来连饭都忘了吃,不知是否能多讨些吃食?写写画画这件事,犹如他上辈子一般,终究不过只能当作兴趣,当作那转瞬的愉悦。梦境终是要醒,终是要回归现实。 隔天小皇子看见他的成品,皱眉怒道,“李全澔,你没事写这么好看干嘛?怕是让夫子不知道此非出自本王亲笔吗?” 李全澔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替他整理好包袱,将那一大迭罚抄的书卷也给一并塞了进去,把包袱塞的鼓鼓的。 小皇子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上学去了。 好容易送走了这尊小祖宗,东清宫里像是顿时清朗了起来,好像连天空都蓝上一些,草木更翠绿了些,就连那洒扫的小太监口里都哼起了家乡小调。李全澔跟着林公公学照顾花草,也学点嫁接和修剪枝叶的技巧,一一悉心记下。中午用过饭之后还能躺下来睡个午觉,人生如此,倒也是无比惬意。 只是这片刻的宁静没持续多久,宫门就乒拎乓啷地被人给打开了,又是一声声急切呼唤的小喜子。 “奴才在。”李全澔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翻下来,手脚麻俐地在十皇子面前扑倒跪下。进宫这半年,跪的他膝盖都长茧了。娘曾教训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幸好如今他已称不上是个男儿了。 “夫子夸我字写得好,说是行云流水,豪气万千,不愧为皇家风范。” “奴才愚昧,不懂这些精巧的活计。但能得夫子美言的必是殿下天资聪颖、才气纵横,殿下当之无愧,当喜。” 小皇子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不清怎么能有人前后反差这么大,“我交的是你写的字。” 李全澔立马就闭嘴了,没想到他这马屁竟有一天会拍到自己脸上去。 “从明天开始你便代替赵公公随我去上书房吧。” “谢殿下不弃。” 小皇子说完就自顾自地背着手走了,李全澔正想偷偷摸摸爬起身,正顺着袖子,小皇子却又一个回身,尴尬的他不知是该站该跪。 小皇子倒也不在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玉器塞在他手中,“这就赏给你了。” 李全澔赶紧谢过,拿在手中一看,是一只龙头马身的貔貅,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射下,白玉还透着点晶亮,饱含着水润的光泽,看来不是假货。但转念一想,宫中哪能有假货呢?他用布裹着把貔貅藏在床缝里,想着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还能变卖了换点钱。李全澔这是想给家里寄钱也没地方寄,如今已是孑然一身,便将入宫这半年来的月银,除了买点胭脂水粉孝敬宫女姊姊,再留点碎银孝敬公公,其余全都一分不差地攒了下来。其他的小太监总想着要给家里寄钱,要赎回自己的宝贝,常常是弄得捉襟见肘,却也知道要找李全澔借钱。其中最常来找他的就是那阿吉。 “喜哥喜哥,听说你要给十皇子做伴读,要怎么样才能向你一样这么厉害啊?”阿吉攀在他床沿,闪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我每天跟着林公公修剪花叶,看得我眼睛都乏了。” “一样都是做下人,没啥区别的。若要你喜哥说,我倒还宁可跟你交换呢。” “那有什么好,像喜哥这样风度翩翩的像公子哥一样,一点也不输那十皇子,这样才好。” 李全澔板起了脸怒道,“这话传出去是要砍头的,你想害死你喜哥吗?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就是你阿吉也没这本事。” 一双亮晃晃的眼睛瞬间拉拢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老实说了,“这个月给家里寄钱,说要凑足一两。我这还差几分,不知道喜哥是不是可以……” “可以,还差多少?”李全澔说着就往怀里的衣服夹层给他掏钱,看着那孩子眼睛瞬间重新亮起,他揉揉眉心,怎么觉得进宫之后净是在哄孩子,莫不是自己未老先衰了吧?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李全澔便恭恭敬敬地到十皇子书房里捧墨去了。前朝文帝遗训,要诸皇子每月至少上一回书房,其余时间便在各自屋里请师傅来教书。见那睡意迷蒙的眼还直瞌睡着的孩子,收了平时的气焰倒是有几分可爱。 夫子一踏进书房,看见李全澔便是一愣。 “奴才李全喜,自今日起给十皇子捧墨。”他昨天向赵公公打探过,这夫子乃是翰林学士,约莫八年前中的举,记得是叫翁采书。他估量着这人混了八年还没从翰林院混出去,看来这辈子也不过尔尔。 翁采书哦了一声,又咳了两声,才把那小皇子从周公那给唤了回来。半睡半醒的说了声见过夫子。两人无奈地对看了一眼,只得对着这疏懒的孩子讲起了学。那些内容都是李全澔曾经学过的,虽说曾经从树上摔下来失了忆,但有着上辈子的底子还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就算内容略有不同,书写的形式和文字倒是可以理解,且道理相通,学起来并不算太过困难。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8 这个年代的孩子,从识字起,接着学句读,再学四书五经,花个三五年把内容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之后再学理解。刚开始那是极其枯燥无聊的,连李全澔都觉得有些没效率。他上辈子混的中文系,读文言文的时间比白话文多,连论文里都带着些文言拗口。还有教授出作业要他们回家填词还写绝句律诗,一周一首,简直就是把他们当古代读书人来对待。待如今看来,那时教授的要求倒不算苛刻,就连他家乡的纪夫子都还比不上。 李全澔在一旁恭谨地站着,不时替十皇子擦擦口水,给夫子奉茶,听讲的倒成了他,回答夫子疑问的时候也是他附在耳边轻声提醒。几个时辰下来,翁采书倒是对这小太监另眼相待。他曾上疏建议皇子莫要以内宫太监为伴读,应让王公大臣的子弟进宫伴读,方有教学相长之效。但若内宫的伴读都像这小太监一样,那些朱门子弟怕是都要羞愧而死。 讲完了礼记讲书经,讲历史故事呢,是听的他全神贯注,这个世界的历史略有不同,但勾心斗角、手足相残的戏码却是一再上演。就连十皇子都醒了过来,不断缠着夫子问为什么那时哪个帝王要做这样的决定?为什么哪个大臣不那样做?那稀宝又是什么些东西?书没读进去多少,倒是让夫子给缠了个烦。但倒也对这小小年纪就充满政治敏感度的皇子感到有些敬畏。 中午李全澔让宫女服侍用膳,自己下去揉腿搥背,好不容易才吃了一顿安生的饭。就可怜那夫子和十皇子,两人关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知是谁折磨谁了。 下午总算又换了本书,十皇子又安分了,终于乖乖跟着一字一句朗诵,逐句明白其义,乖巧的像个学生。 “让奴才送先生一程吧。” “喜公公莫要客气、莫要客气。”翁采书嘴巴上说着客气,但也还是让李全澔送了,这宫中之大,能分的清方向的大概也只有他们这些在宫中久居的人了。看着那在缩在角落里恭送他的小小身影,看上去也比十皇子大不了多少,却瘦的像是受尽折磨。也是,这送进宫里来的人,哪个没点故事呢? “啊,你该不会就是昨天替十皇子写字的人吧?”翁采书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大喊。 李全澔苦笑道,“正是奴才斗胆。” “我就想这小子几时这么开窍,但想想这东清宫中也无人能写出这样的字,便不疑有他,果然是误会了。”翁采书咬牙切齿说的愤慨,怎么就让这牙都还没长齐的孩子给诓了呢?再正眼瞧瞧这小太监,谦恭有礼,态度从容,不卑不亢,简直不像个十岁的孩子。不但悉心向学,还写的一手好字,若不是……若不是家逢不幸,说不准便是下一个翰林学士。翁采书显然是不知道李全澔在故乡那顽劣的德性才会有此评断。 被夸的上了天的李全澔也只是在一旁笑着,直说先生过誉。他知道就算他比十皇子有才华、比他认真向上,他也永远没有机会与之比肩,甚至连同朝议政的资格也没有。 翁采书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可识得李展一?” 许久没听见这名字,李全澔忽地就红了眼眶,“奴才的爹正是罪臣李展一。” 翁采书恍然,又反复多看了这小太监几眼,那十皇子不上进,这写的一手好字的小太监竟是罪臣之后……良久,才吐出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往后你跟着十皇子捧墨,我便多提点你一些。” “奴才李全澔,谢过夫子。” “哎,别多礼。你爹曾经于我有恩,翁某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语毕,又叹了口气,回身便往宫门匆匆赶去。 原来是故人。李全澔看着那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还来不及伤感,他才刚踏进了东清宫的门,就让人给摔了出来。好不容易爬起身,才看清原来是那小皇子在练武。 “喂,小喜子,还不滚过来陪本王练拳。” 一整天都得陪着这小王爷,李全澔觉得自己脑细胞都快死光了。硬着头皮走到场上,只能按着他的样子摆了个架式出来,才一个过招,根本完全无力招架,又给打了出去。一连来回十几次,摔的他脸都肿了。 “喂,先跟你说,别看本王年纪小就手下留情,我们再来。” 李全澔向武术师傅投以求助的眼光,该不会从东清殿扔出去的半打尸体都是这么来的吧?而师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要他好自为之。 再摔到后来,李全澔却突然开悟了。他终于想起来大学曾经修过一个学期合气道的体育课,那被打飞出去的熟悉感原来就是这么来的!他师傅说,摔人之前要先学会怎么被摔。好吧,至少知道了该怎么自保不会被摔死,但完全无助于身上布满的这身青青紫紫。 看的连阿吉都直摇头,“原来得宠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但在他之前的沙包显然就是阿吉,见他习以为常地从床底下拿出药酒给他擦,弄得整屋子都是那味。隔天几乎要下不了床,但想到还有翁夫子的课,便不敢怠慢。只是他肿起来的样子,连夫子都快要不认得,十皇子皱着鼻子直抱怨怎么这么大的味。 就这么连摔了两天,李全澔终于死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哼哼唧唧地喊着,“爹娘孩儿不孝,孩儿命短无福消受,怕是就要随您两老而去了。” “什么话!除了本王身边哪都不准去!”小皇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拿了上好的膏药纡尊降贵地说要给他擦药。 李全澔哀嚎的声音顿时消了下去,挣扎着要爬起身行礼,却是不堪其重。 “行了行了,你就趴着吧。”小皇子接过阿吉递来的毛巾给他擦身子,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服侍过人,下手不知轻重,就连药膏都不知用量地就是猛擦,折腾的李全澔像是又死过了一遍。 “哎唷我的祖宗,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殿下玉手,让老奴来便是。” 他充满感激地看了赵公公一眼,却得到一个无奈的回复。让堂堂管事替他上药已是不合于礼,还有皇子抢着给他上药,究竟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赵公公看着他满身的青紫一边想道。但得了十皇子的宠,他倒是丝毫不羡慕。 谁都知道如今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还是那五皇子,智勇双全,文武兼备,又是嫡子。这小皇子的娘乃一介民女让人给抢进宫里来的,背后更没个靠山。虽说贵为昭文皇后,谁都知道追谥不过是个虚衔,最多也就是个王夫人。若是他那早死的娘活的更久一些,又有些手腕,也许还能在权力斗争中使的上点力。但如今,再怎么都算不上这十皇子。 “小喜子。” “奴才在。”他头埋在被子里,咬着被子努力让自己的呻吟听起来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19 别那么没出息。 “回本王的话,你怎么伤成这副德性的?” 还不就是你干的好事!李全澔吞了口水,努力把满腔怒火给压了下去,“奴才资质驽钝,不曾习武。殿下武功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言下之意是你一个会武功的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那你早说嘛,明天就让你去旁边蹲马步去。” 李全澔无力地又倒回了棉被里。他平生最恨运动,最讨厌流汗,怎么到了这一世还不能放过他? 于是从隔天开始,李全澔便天天早起陪读,给皇子磨墨。站了一整天之后,下午又得继续蹲马步。若皇宫能再开一个皇子的缺,李全澔必定是当之无愧。只是这场景怎么忒熟悉了?他摇摇头不再去想,专心扎马步,一边看小皇子舞剑舞的虎虎生风,暗自祈祷上苍不要连这个都让他陪练。李全澔这条命从鬼门关前走回来了两次,他还想多珍惜生命、爱惜自己。 上苍像是听到了他的祈祷,因为他连马步都还扎不好,自然是不会让他去碰那些肃杀的兵器了。 有次十皇子看了他练拳练了很久,半晌才咋舌道,“原来真的有人不管怎么练都还是不行啊。” 充实的日子时光过的飞快。李全澔从只能挨打到还能过上几招,然后再被击飞出去,虽然还是挨打,但也没伤得这么重了。十皇子总嫌他笨,手脚不灵活。可怜哪李全澔,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运动神经,这辈子依然没有。肩膀倒是一天天宽厚了起来,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他们比文比武也比身高。 一年花宴,皇上一时兴起,要皇子们吟诗助兴。草包如十皇子,这等风雅之事自然是做不出来的。还是李全澔在他耳边轻附才答了出来。要他用李全澔的答案,就他的傲气那是百般不愿,只是不用又答不出来。那又羞又愤的心情彻底刺激了他,才终于奋发向上,好好认真了一回。逮着李全澔就考他,至今还没赢过,于是又更加火大,更加刻苦埋首苦读去了。 十皇子对李全澔,于武是百战百胜,于文却是百战百败。于是剩下唯一能比的,就只有身高了。 小皇子身高终于超过他的那年,正是他十六岁的时候,掐指一算,已入宫六年了。他那在行州的李家大院,而今不知何如?是换了主人?还是就此荒废?他喜欢的假山和那棵榆树,如今是否还在?不知枝叶是否蓊郁依旧? 几日前尚是满轮月圆,而如今又已是一弯缺月。李全澔看着满园的月色,却有些悲从中来。 “怎么?哭鼻子了?”听这不可一世的口吻,想必又是那十皇子了。 “殿下。”李全澔起身要拜,却给拦住了。 “哎,你也知道我没那么多计较,这里没有别人,哪这么多礼数?” “您看奴才穿的这什么样子,让殿下看笑话了。让奴才换件衣服再出来吧。”李全澔恭谨道,一手拉了拉外衣,有些不好意思。白色的亵衣外只随意披了件外衣,连扣子都还没扣上,头发也给睡乱了还没重梳呢。 见了他这样子,十皇子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免了,我们之间还什么样子没看过。” 李全澔还在想他说的样子是什么样子,手中便给塞了酒壶。酒香四溢,是浓烈的白酒,光闻着就一股刺鼻的香气袭来。怎么嗅着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我们好久没这样聊聊了。还没听过你谈起家人呢。你可有兄弟姊妹?家中几人?”十皇子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眼前这人苍白的像是要消失在月色里一样。 “奴才家室不值一提,怕是污了殿下的耳。” “怎么不值一提?你才刚入宫那时候便已饱读诗书,能文会诗,更写的那一手连翁夫子都夸奖的好字,想必不是寻常人家。” “多谢殿下谬赞。”李全澔答的是有礼,语气间却没让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说着就往自己大灌了几口酒,酒气一下子就上了来,映的双颊有些通红。 皇子也察觉到了,急道,“哎,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沟通。” “奴才就这破个性,望殿下海涵。”李全澔有些醉眼迷蒙地看着那月、那人,瞬间疲惫全涌了上来。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那个没有这一切的地方,即便庸庸碌碌也好,至少图个自在。而在这里,生命都不像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了。 喝了点酒,他身子暖和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倒是不如殿下说说您自个的事吧。” “大胆奴才,本王的私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李全澔一愣,不知他话中几分真假,竟也不知道该不该下跪磕头求饶命。 “唉,闹着你玩的,全澔。” 他心里又是一惊,多久没人唤起他这名字了?好像小喜子才是他真正的名字。这十皇子年岁渐长,虽不如儿时那般刁蛮,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傲气。但他既然贵为皇子,又有谁能指责他的不是呢? 这一主一仆,在月下隔着一壶酒,竟是相对无语。 最后能谈的竟是些书中的风花雪月,和那皇上竟大破天荒立了四皇子子为太子,四皇子虽是诸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但却是庶出。满朝大臣又是少不了一番直言劝进,但皇帝还是一意孤行。皇上独宠华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人人都说华妃不知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但李全澔想那迷汤应当是指华妃背后那高居右丞相的爹。若真是独宠华妃,何不给她一个皇后的名分?怕是……这做皇帝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各方势力的折冲罢了。真能如意的又有几何呢? 坐在身旁的小主子不胜酒力地趴在石桌上就睡了过去,像是与这些宫廷斗争毫无干系似地睡的很沉。见他那天真无邪的睡颜,还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卷进这些事情里头,永远笑的这么单纯像是没有阴影一样。 隔日便是秋狩围猎,小皇子开恩放了他一天假,让赵公公随他去了。 主子不在宫中,那便是闲来无事。虽然不能出去放风是有些可惜,但依李全澔这宅男的性子,倒也没什么损失。门庭洒扫均有人在,他和阿吉谈妥了今日由他坐更,便闲了下来。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从床底下拿出他攒着银子买的文房四宝,把床垫翻起来,用床板为几,自得其乐地画起了梅花。他近来甚喜梅花,喜欢那刚毅曲折的枝干,和那繁复的花叶。 “哎,喜哥你画的真是好看。” 手一抖,在画面上落下了一圈晕染,李全澔倒也不生气,只是补了几笔,便成了又一朵梅花。嗯,用这晕染的效果来凸显梅花的立体感倒是不错。欣赏够了这才搁笔,转身来看阿吉。这孩子这几年是越长越漂亮了,小时候还粉嫩的像个白馒头似的。 “喜哥,再教我写字吧。”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0 “嗯,好,今天写什么呢?”李全澔笑着把笔给洗了,沾了点清水,在床板上写画起来。 这几年,转手教给阿吉的字是也不少,就连那宫女小青、小文也都常围着他要他写字。他之所以能在东清宫里过得这么舒适,一半是因为十皇子偏袒,另一半便是这群下人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也因着他的不同而没把他当一般下人看了。但他心里却知道,这倒并不是因为自己多有才华,不过是保留了些前世的记忆,加上托生了几年富贵人家,才有今天这样的舒适日子。因此心中感激,倒也不吝惜多指点他们一些。 夜里,轮到李全澔坐更,他困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但还是等着。秋狩围猎过后,照惯例是要由皇帝设宴,将那猎来的野味变作满桌的佳肴。方才就连下人都分到了几块鹿肉。十皇子武艺高强,应该能猎下不少吧? 正想着,宫门磅地打开,赵公公扶着那东倒西歪的十皇子走了进来,满口胡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赵公公,您累了一天了。小喜子今日坐更,就让我来吧。” 赵公公也不多言,把浑身酒气的十皇子交在他手中便兀自洗漱睡去了,看是也累得紧。 好不容易把十皇子服进房里,让他坐在床沿替他解开衣衫,领子却被人给揪住了,那醉意迷茫中竟有一丝清醒,“李全澔,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奴才向来对十皇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边哄着皇子,一边差人打来热水跪在地上替他洗脚。 “你骗我,你就从来不说家里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行州李家的小儿子,说你爹是被人陷害的,害的你家满门抄斩,你这是信不过我能替你报仇吗?”十皇子眼睛瞪的浑圆,但脚给人握在手里,气势就矮了一截。 “奴才家里的琐事,哪能劳烦殿下忧心。” 十皇子别开他的手,双手捧住李全澔那白皙俊秀的脸,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你跟着我,我替你报仇,可好?” 李全澔看着他眼里的神采,似是悲伤似是怜惜又似是怒火,倒映在他眼里的自己却是一脸无奈。他低下头来,别过了那一双炙热的手,“奴才的仇,奴才会自己报。” 十皇子抬起腿就是朝他心窝一踹,红着眼喊了声,“滚!” 李全澔擦擦手,行过礼便端着水盆出去了。和门外的小青说了声,让她进去服侍皇子更衣。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说不上是欣喜,只觉得有些困扰,还有就是胸口火辣辣的疼,看来明天又得向阿吉讨药酒了。 他真没想过要其他人来替他报仇,在宫中这几年也不是白待,只是要从内宫干涉外政还是有些难度,他也只能静待时机到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有十年、二十年可以跟这些老贼慢慢耗,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根本不在乎要花上多少时间。 过没多久,房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小青衣衫不整地红着脸从房里跑了出来,看见李全澔在门口守着,头更低了几分,慌忙地逃走了。 李全澔推门去看,见十皇子已安稳地睡下,便不多作声,静悄悄地把门重新阖上。 隔天一大早,十皇子气还没消,怒气冲冲地又把李全澔给轰了出去。众人怎么也想不透这小喜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失了宠,李全澔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托众人替他服侍十皇子。每个退出来的人都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说声,“真是辛苦你了。” 这天夫子还没来,十皇子便跑了个不见人影。事实上,从这天开始,小皇子便经常闹失踪,放着李全澔跟夫子两人无奈地面面相觑。问过赵公公才知道,这几天小皇子频繁出入七公主府,还去了长宁宫向太后请安,甚至连他五哥那都去了,无怪乎经常都是醉醺醺的回来。 李全澔又觉头疼起来,这小子过去十四年来就没想过替他的皇位着想过,如今大动作起来怕是太子都要防着他,这一防起来可是没完没了,一有个闪失就会丢了性命。他倒宁愿这小皇子安安稳稳的别生事,永远那么趾高气昂,眼神里还透漏着点天真。虽然小皇子是娇惯了点,但相处下来便知道他本性不坏,只是用那嚣张的气焰来保护自己,倒有点像以前的自己。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放不下心。 一日,十皇子又是满身酒气地回来,看起来有几分雀跃,一进房门就倒在他怀里揪着他的领子,咬着耳根说道,“全澔,我把害你的人都给查清楚了。原来是那右相,贪腐成性,让你爹在行州给抓了小辫子。把你害成这样的,上至右相下至主事,我一个个替你报仇。你说可好?” “殿下醉言醉语,奴才不会当真。宫中隔墙有耳,殿下言行还是小心为上。” “全澔、全澔。”皇子说着又红了眼眶,倒像是他委屈了,紧紧抱住他,像是怕怀中的人随时会消失一样,“全澔,若不是你家的事,你如今会不会是那城中的才子?总有一天会是那状元,再来做我大盛的驸马爷,到时候我就成了你小舅子了。你的仇我会替你报,但我心中却又暗自窃喜,若不是你家的事,你也不会到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好恨自己这样的私心,但是又没办法不这么想。全澔、全澔你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李全澔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奴才会一直服侍殿下,替殿下分忧解劳。” “我不要你做奴才!”一双漆黑的大眼猛地抬起,又瞬间软了下来,柔情似水。他颤抖着睫毛很长很长,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唇上吻了一下,有些怯怯地看着李全澔的反映,“做本王的人,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第11章 李全澔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么年轻气盛,感情那么诚挚,怎么就会错了意,用错了情? “奴才一来乃是待罪之身,二来并非良家妇女,再者即便身为男人也身有残缺,怕是无法将殿下伺候的妥贴。殿下若是想,改天便让赵公公遣美人来给殿下挑选就是,再不然小青也定不会拒绝殿下。” “不要,我只要你。能文会诗,贤能有才,能配的上本王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那是,外头还有不少公子比奴才更加才华洋溢,殿下若是喜欢,诏进宫里作陪读便是。让翁夫子给殿下物色如何?” “我不要!就说了我只要你一个。”皇子紧紧抱着他,声音闷闷的,用力的像是要把他给揉进怀里才甘愿似的。 李全澔无奈地继续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直到他没了啜泣。若是在上一世,也许还行吧。但这一世他背负的太多,甚至连身为男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自是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这孩子…… 正想着肩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低头一看,似是有血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1 迹渗了出来。 十皇子猛地推开他,翻身用被子蒙住头,“你滚!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奴才遵命。”李全澔起身一揖,回头又去找阿吉讨药去了。 本来气焰高张活力十足的十皇子,从这天开始却阴沉了下来,经常阴侧侧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本来得宠的李全澔也从书房给撵了出去,如他所愿地到院中做些挑水修剪枝叶的杂事,把小青调到他书房里。时不时能看见小青红着脸,拉着凌乱的衣衫,慌乱地从书房里退出来。李全澔很想劝诫他别误人子弟,坏了人家的前途,但如今在十皇子跟前已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十皇子依然频繁地出入各宫,像是把上上下下都哄了个开心。因为他没背景没势力,就连学识都是一般,却是聪慧可人,又笑的一脸纯真无害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只是十皇子更是一日日地往那琼浆玉液耽溺了下去,日日归来都是浑身酒气。 下人恭谨,摸不准这又是什么脾气,只得继续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谁也没忘这小皇子更是个小霸王,失手打死的、杖责至断气的,不过八岁从这东清宫拖出去的尸体便超过半打。这几年来因为身旁有李全澔服侍的妥贴,做他的出气筒,做沙包,做他知心相伴的挚友,吸引了这小霸王所有的注意力,让小皇子开始变得柔和温顺。而如今李全澔失了宠,小皇子却日益暴躁起来,倒是有几分以前的样子。 前几天阿吉替他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扯痛了,便是拖下去杖责五十,到现在还气若游丝地在床上躺着。说不准没调养好就去了。宫里奴才命贱,就是少了个人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眼见天气越来越冷,这东清宫更是一片肃煞之气。连赵公公都来劝他干脆从了殿下吧,更别说他在外头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天天在后宫里头悠转,像是不要命似地竟去挑拨那太子和皇太后之间的事。 这日十皇子又是喝了酒回来,身上还带了点脂粉气。听赵公公说,是那六皇子带他出宫寻花问柳去了。 一进房就把伺候的小青给踢了出来,胡闹着大喊,“李全澔,还不滚过来伺候本王更衣!” 李全澔才刚睡下,这一喊倒是让他连滚带爬的翻下床去伺候主子了。房里那人影站的直挺,在烛光摇曳之下倒看起来有几分寂寥。 “恕奴才僭越。”李全澔爬起身来,一手撑着眼前这烂醉如泥的人,一手替他宽衣,腰间的玉佩在殿中叮咚作响。 “全澔,本王说的可不是这样的更衣。”十皇子握住他的手,一使力就让他倒在自己的怀里,轻挑的抬抬他下巴。没想到见面时还这么小的孩子,如今已长成了翩翩少年。 “奴才……” 不等他辩驳,话语便淹没在他那强势霸道的吻中。和那日纯情可人的吻不同,这个吻充满着侵略性,沿着他的口腔一一细细舔舐,像是怎么都不满足似地恣意侵占。好不容易喘着气分开,耳朵、锁骨又再一次被侵占。即便失去了感受性欲的器官,还是吻到李全澔腰都有些都酥了。 “今天你就别想逃了。”十皇子见猎心喜地将他按倒在床上,用腰带将他手给捆了,双脚扣在他腰际。 李全澔就是下辈子也别想打赢十皇子,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皇子色欲熏心地琢磨着要从何下手。十皇子虽已是怜香惜玉,但对李全澔来说,整个过程就是折磨,没半点快感可言,只能尽量扭着身子让自己好过一些,但这样显然更令对方情欲高涨。 头被扭过去,对上一双委屈的眼睛,又是一阵啃咬,“你走神了,我要你眼里只看我一个人。” 孩子的身体柔韧而充满力度,情潮满溢的湿润了双眼,倒也甚是养眼。李全澔走神地想着,自己上辈子虽然也经常是在下的那一个,却没吃过这种苦头。啊……倒也许是有,只是这辈子连享受的资格都没有了。 十皇子压着他做到快天明,才累的扶在他胸口呢喃道,“全澔,做我的人好不好?” 看他那撒娇的样子,李全澔只是无奈地摸摸他额头,“奴才自然是主子的人。” 主子做完了就睡,奴才可没那资格。李全澔翻身下了床,简单擦擦身子,清理了一下,便穿好衣服。顺手再替他将满室的荒唐收拾干净,这才退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小青,小青一见了他,就从脸一路红到脖子。她怎么都没觉得原来男人也是能这么抚媚的呢?那一路的吻痕从脖子蔓延到锁骨再到……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李全澔苦笑,“嗯,那是最好。这事可别传了出去,要出人命的。” 趁着清晨四下无人,李全澔到井边打了水,从头到脚好好洗漱了一遍。全身红痕满布,还参杂着牙印。这小皇子是也做的太狠了些,年轻人真是……。冬日清晨正是最冷的时候,他哈了口气便有云烟,扭扭脖子,便觉从腰一路酸疼到腿脚,就连后庭也都疼,昨晚多荒唐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 有了这一次经验,皇子是更加食髓知味,逮着机会就按着他做。书房、寝殿、就连水井边都有他们欢爱的痕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倒也成了东清宫公开的秘密。翁夫子看着两人日益加深的黑眼圈直叹气。 十皇子倒是心情好了起来,连笑的次数都变多了。人家说十皇子生的像他娘,弯起眼睛来笑的样子像是能夺人心魂。他娘也曾是风华绝代,才有那本事一路从民女做到了夫人。李全澔以一个同志客观的角度看来,倒也觉得所言不假。况且时日渐长,李全澔慢慢也懂得如何从中获得快感。虽不能如男人一般达到高潮,但情动之处依然会兴奋地痉挛,倒像个女人一样。李全澔认真觉得自己这样也不算吃亏,除了十皇子还有谁会想上他这个太监呢? 但越是做的多,十皇子却觉得李全澔不但未曾与他更加亲密,却离他越来越远。虽然在床上放浪的比那青楼女子还荡,但主仆之间的分际却是一点也不逾矩。便越觉空虚,越是在床上变着法子要李全澔说他喜欢自己,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只不过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他一脸沉稳不带情欲地说,“奴才自是主子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种关系,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他红着眼眶,加重了力度。但身下那人依然一脸淡漠,像是心早已飘去了远方;又或是无奈地伸手抚摩他的发梢,像在看着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他发狠地逼对方发出辗转呻吟,却终究得不到他的心…… 可惜那李全澔是个没心的人。对他来说,上床打炮再平常不过,只睡不爱更是天经地义,有爽到才是真理。他既不是古代女子,给人玷污了贞操就要寻死寻活;他亦不是朝中佞幸,可以为自己在朝廷上找寻一个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2 置,辅佐贤君。他们一主一仆,一个皇子一个太监,是要谈什么主仆之外的情分?他不是十六岁的少年,有些事他看的比谁都还要清楚。现在的十皇子,不过小孩子心性罢了。得不到手的,自然久了就腻了。 果不其然,十皇子诏他侍寝的次数渐渐少了,但他也渐渐沉默了下来,那天真的霸气样已不复存在,倒像是累了似的。他恭顺内敛,悉心向学。他依旧在后宫中周旋着,和他皇兄皇姊攀关系,乖巧恬静的倒有了几分皇子的模样,却再也没人看的清他在想些什么。 “李全澔,你既无情,本王亦可无心。” 李全澔才没他那么多心思,少了件侍寝的差事也不必再陪读,他乐的清闲。天天去摆弄那花草枝叶,算着还有多久时间园中那梅树才会开花?他好替那梅画上的枯枝添上花瓣。又或者是找来阿吉、小文,蹲在雪地上教他们识字。 小青倒是与他疏远了起来,这小太监本以为他不过就是仗着读过几年书才得了宠,没想到竟能有人不溺死在十皇子那温柔似水的眼里。男人的身子,还是个太监的身子,又岂会比女人香软?若是没有李全澔,说不定得宠的就是自己,也许还能做个妾…… “小青你莫要烦恼,殿下不过孩子心性,终要娶妻生子。”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李全澔将刚泡好的热茶放到她手里,让她给皇子送去。 小青忽然觉得,也许眼前这个小太监比十皇子更难以猜透也不一定。 至于这段关系还要持续多久,李全澔那是一点也不担心。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十皇子变了态,上了身边的太监还爱不释手,这种变态的事没多久便传进了皇上耳中,便让皇太后在除夕宴上给他指了门亲事,说是让他们春分前完婚。 十皇子一回来就赌气地乱摔东西,也只有在李全澔面前他敢这样。 “殿下允文允武,智勇双全,乃我大盛之大家风范。便要知晓殿下肩负的是天下众生黎民百姓的苦难,不能只为一己之私,荒淫无度。”李全澔跪的直挺挺的,说的那是铿锵有力。跟着十皇子读书这么多年,他倒有几分把自己当作是大盛的臣子般看待,也知道这全东清宫上下也只有他在殿下面前说的上话,便更是大胆起来,“奴才虽有幸得殿下宠爱,唯此终非长久之计,望殿下明鉴。” “就连父皇都不曾这样教训过我,还轮的到你一个奴才来指责本王的不是吗?”说着一方砚台就擦着他的脸而过,摔在他身后成了一堆碎片。 “殿下,嘉阳侯乃是我大盛开国元勋叶以成之后,更是瀛成公主的驸马爷,家室显赫无比。除此之外那叶家二小姐更是生的貌美无双,贞洁刚毅,殿下要是见了一定喜欢。”见皇子依然不为所动地把手上的书翻的啪啪作响,李全澔也有些急了, “奴才再说一句,这叶家乃是太后亲自指的婚事,若是不依怕是要得罪太后,望殿下三思。” 语毕头便磕了下去。 十皇子只是嗯了一声,“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殿下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奴才便要在此长跪不起。” “哦,那你跪吧。对了,别跪在我房里晦气,要跪就出去跪吧。”十皇子说完便摆摆手赶他出去了。 李全澔还真的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这大过年的天寒地冻,地上尽是积雪,小文看他可怜拿来了油布垫着,阿吉给他多添了件袄子,还是止不住寒气直往衣里窜。跪了一夜,十皇子见他冻成了雪人,也没多看一眼,径直朝宫外走去给他皇太后、父皇和他那一干哥哥姊姊拜年去了。明明是大过年的,这东清宫里却是诡异的一片死寂。 这一跪就从除夕夜跪到了初三。有个小太监为了劝服十皇子接受这门亲事一跪就跪了三天,这事转眼就传遍了内宫,甚至还惊动了皇上。 “这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物?” “启禀陛下,李全喜乃是罪臣李展一之后。文思敏捷更写的一手好字,连翰林院学士翁采书都夸他。这些年来一直是他给殿下做的伴读。” “孽缘……真是孽缘。”皇上揉揉眉心,觉得自己真是老了。也不想想这之前的相好的男人为了求对方娶别的女人而长跪不起,那是多么诡异的画面。但这李全澔倒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为一己之私坏了大事,若是他心中不再怀有恨憾,也许该多提拔提拔他才是。 李全澔演的这一出正是为了要给皇上和皇太后看的,他要这全内宫的人都知道,十皇子是为了顾全大局而不顾私情的人,能成大器。他也爱惜自己这条小命,要是十皇子依然对他宠爱有加,皇太后大概只能别无选择地取了他这小太监的项上人头。堂堂皇家之后却耽溺于一个太监的温柔乡,这成何体统?十皇子的前途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孰轻孰重?岂不已是一目了然。十皇子年幼,也许尚不懂得这番道理,他李全澔是万万不能不懂的。 初四的清晨,李全澔冻的是觉得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几日来除了水,便是阿吉偷递给他的姜汤,虽是身上暖和,却刺激的他脆弱的胃直干呕。他不禁悲观地想着这是不是要再死一次了?有人踏雪而来,他却看不清来人,只看见一双精巧的鞋子在面前停下,想着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还跪在这做什么?本王昨夜便启禀皇祖母答应了这门亲事,你要是喜欢跪就继续跪吧。” 李全澔费了一番功夫才理解了他的话,像是连脑袋都给冻傻了。这一放心便晕了过去,意识蒙眬之际还想着,这戏演的真苦啊。他这一倒下去就病了一个多月,几度反复高烧,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十皇子急得直打转,还请了太医来给他看过,身子这才慢慢好转起来。刚恢复意识就指着他鼻子骂。 “你一个奴才能懂的事本王就不懂吗?况且本王根本就也没说过不答应这门亲事,你是傻的吗?何必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能文能武还能吟诗作对的公公,你以为这是好找的吗?”说的却全是违心之论。 若是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应下这门亲事,又何必回房间摔东西?不过真正刺激了他的应该还是李全澔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还一心想把他往别的女人手里塞,他贵为十皇子难道就这么没魅力?这把他一片痴心当成了什么?但看着李全澔那坚毅的身影,便慢慢冷静了下来,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回复他皇祖母去了。只是看他那样子依旧不解气,便让他多跪了半天。太医说,若是晚了,怕这条小命是救不回来了。 李全澔苦笑,一边虚弱地捏着鼻子把药给喝了,“主子您只要知道奴才一切都是为了您着想便是。” “你这蠢奴才!”十皇子说毕便摔门出去了。 从意识清醒到真正能下床走动,又是半个多月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3 过去,连雪都化了。春分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今年已满十七。 还可惜着没看到今年的梅花盛开,转眼就是皇子大喜之日。这东清宫上下无不忙了个翻天,从这纳吉、下聘、请期,光是聘礼的礼单都有两张床那么长。赵公公怕底下人做事不小心,还是亲自一件一件点好了才让人送过去。 大婚之日一派春风和煦,李全澔也混在人群里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原本挺犹豫要不要阉了小澔子的,阉了那就没得享受了。认真研究了一下,那里的神经啊、构造啊,发现好像还是可以……就… 再不然有没有跨性别言情的分类啊? ☆、第12章 白马上的少年生的那么俊美,风流倜傥,对一般平民百姓来说,连那一眼都是奢望。平常在宫里嬉闹惯了,如今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是那么遥远。皇子悠远的视线好像在他身上流连了一下,还来不及怀疑那是不是错觉,头已别了过去。 成亲、拜堂、入洞房。喜宴设在御苑里,人人都笑的乐不可支,尤其那新郎倌更是春风得意,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好几杯。李全澔也在那宴上伺候着端茶倒酒,视线偶尔相交,都只是匆匆别过。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就连与他曾有过那么亲密关系的人,如今都只是路人。 李全澔随着赵公公搀他回去,十皇子却任性地不要他扶,口中说着,“要你不喜欢我,就别这时候才来跟我装好人心。” 只得无奈地任他一路跌跌撞撞,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弄进宫里。像是与外头的锣鼓喧天无关似地,东清宫虽也是张灯结彩,却是清冷。十皇子点了李全澔坐更之后便进洞房抱美人去了。 看那李全澔站在门口,听着满室的绮旎,不知在想些什么。赵公公不禁叹了口气,这小子也是无心的,只可怜了那十皇子。于是便不忍再看,回去歇下了。 李全澔想的是,希望十皇子能就此安泰顺遂,别再想着要去夺那皇位,安安稳稳地留在宫中到封王,平安无事度过一辈子就好。至于他这点差错……还是让他回到各自该有的位置吧。 这洞房夜却一口气维持了两天,还是李全澔负责送的饭,因为没人胆敢去搅动那一池春水。不禁让他再次感慨年轻人体力真好。偶然一瞥那床上凌乱,各式体液交杂着,女子窝在他怀里无力的喘息,注意到他的视线,皇子挑畔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顺从地把视线低下,退了出去。 十皇子想看他争风吃醋,还是想看他为此黯然神伤?那是未免太小看他李全澔了。 小青和小文红着脸将皇子妃给搀了出来,刚扶进房里一沾床便睡了过去。李全澔看那虚弱的小脸蛋,在心中大喊犯罪啊!这女孩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就他那个时代这叫做恋童啊!是犯罪啊!他抚抚胸口掩去一派惊滔骇浪,里头的少主今年也不过十四岁,还能上了自己呢。不过这是也操的太狠了。 李全澔恭着身子进去扫洒,准备去面对那一室的凌乱,这桌椅茶杯散乱了一地,刚送进去的热水又泼了出来,里头的床更是……不堪入目。光是看这副样子便不难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具体的过程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到底要怎样才能弄成这副德性? 正想着,便冷不防被人给从背后抱住,李全澔浑身一僵,回过头便看见十皇子浑身赤裸地抱着他,身上还满布着情欲的痕迹。他也觉得这样不妥,忙想挣开却被制住了。 “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十皇子像个孩子般地窝在他颈肩,贪婪地嗅着他他的味道,却不踰矩也没动手动脚,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手。那怀抱这么沉重,却又带着点绝望。这让李全澔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却又不忍再推开他的手,好像只要再离开他一次,就有什么脆弱的东西会碎掉一样。 良久,“殿下,让奴才来收拾吧。” 他替皇子重新穿上了亵衣,让他坐在一旁看自己收拾。把抓破的床单给换下,放上了新的,将枕头给放回了原位,这才服侍着皇子睡下。但他却裹着棉被睁着大眼,看的他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把地上的水渍给清理了个干净,回头一看才发现他已沉沉地睡着了。 他不禁微笑,瞧,不还只是个孩子吗? 这成了亲之后便是大人,看来离十皇子搬离皇宫的日子也不久了。据说皇上已在内城替他修筑了府邸,看来是皇子近来和后宫上下一片认真周旋之后的结果。若是封在他地,怕是此生再难踏进这京城。若在城内,至少还能在宫廷内斗上使的上点力。 “李全澔呢?叫他过来!” 这些年来,李展一的那事也渐渐淡了,忌讳的人也少了。十皇子更是毫不避讳地直呼他本名,怕是要人不知道他身分一样。 “奴才在。” “你给本王去服侍夫人去,教教她在床上该怎么做,不要每次侍寝都僵硬的像根楞木头,害本王觉得自己跟□□似的。” □□这事你也没少做。李全澔在心中暗自腹诽。 “殿下,皇子妃年纪尚幼,望殿下保重皇体。” “啰嗦!”十皇子想到了什么似地顿时由怒转笑,“是了,最懂本王的还是你那□□的身子,本王想你了,让你来代替夫人给本王暖榻如何?” “奴才这就去服侍皇子妃。”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 留下十皇子一人一脸怅然若失,望着窗外刚开的桃花若有所思。 至于皇子交代的事,可真是折煞李全澔了。他一介太监又岂能光明正大地插手人家床笫之事?尤其他身份又敏感。想来想去,还是想办法弄来本房中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她枕头下,算是提点。只听房中传来一声娇嗔,再来是书落地的声音。李全澔在门外直叹真是带坏小孩子。 叶兰青其实有些害怕这夫君替他派过来的小太监。虽是下人,那气度风范却是不比一般,举手投足亦都谦恭有礼不卑不亢,倒不像是一般人,若说他是哪里的豪门公子还比较像。更奇怪的是连这宫里的下人也都要礼让她三分。 小文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小喜子也本是那官宦人家的孩子,若不是他爹犯了事也不致落到这份田地。幸得十皇子宠爱,带在身边作陪读,我们这些下人自然是没把他作一般下人看。小喜子他……他为人也是挺好的,夫人您久了便知道了。” 叶兰青心下了然,却有些不以为意。再怎么样不也就是个奴才吗? 当她发现这奴才竟和她夫君是那种关系的时候,惊讶的好几天都没回过神来。夫君已经连续半个月没诏她陪床,她不免有些心痒难耐,便偷偷躲进寝殿的床下,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床下又窄又热,她怎么也想不到贵为嘉阳侯二小姐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4 她竟有点要屈居于此。但却为了等一下要发生的事情有些脸红心跳。正想着,便有人推门进来。 “全澔,本王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这……殿下何不亲自去问问皇子妃?” “本王便是问过了才要拿你问罪。” “奴才办事不力,望殿下降罪。”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罚你?”十皇子的口气听起来一派沉稳,叶兰青倒是听的有几分欣喜。这李全澔不知怎地犯了事,还是因为自己而起,她倒要看看夫君怎么替她解气。 “奴才犯事,任由主子处置。” “这样,你自己来吧。” 那李全澔像是犹豫了好一阵拿不定主意,经不起皇子一再催促才听到了衣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传来了湿腻的水声和粗重的喘息。叶兰青倒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听着这声音是面红耳燥。 她想站出去给这对狗男男一个教训,却听着那声音往床这边过来,化作了有力而规律的动作和缱绻的□□,枕边的淫言秽语,不绝于耳。她想听夫君说的绵绵情话,全都在这听完了。没想到夫君竟对一个小太监如此用情至深,但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竟落得要和一个太监争宠,原来原来那时小文说的“宠爱”竟是这个意思。 她不知道现在站出去会是何等尴尬的场面,却是又羞又愤。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停息,半晌一双白皙的双脚便落了地,理理床铺,将衣物一一挂回原位,这才穿上衣服走了。 “娘子,这一派活春宫听的可是满意?” 叶兰青往床里头缩了缩身子,怎么也想不透怎么就露了馅。 “哎呀,在床底下的莫不会是大老鼠而不是娘子?这下人怎么打扫得这么不用心,我要叫人进来了。” 她这才红着脸,一身狼狈地从床下爬了出来,她贵为嘉阳侯二小姐,就从来没这么委屈过,“你们……你们无耻!恶心!下流!” 见她夫君即便只披着一件亵衣坐在床上,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娘子初入东清宫,怕是有些规矩不太晓得,便让为夫替你指点两句。一是这东清宫只有一条规矩,便是本王最大。本王要谁死,他便活不过天明;本王要谁生,那便是谁也动不了他。从这东清宫里拖出去的尸体有多少,你可以随便找个人来问问都行。即便娘子贵为嘉阳侯二小姐,进京水土不服,怕也是常有的事,还请娘子多加保重。二是这李全澔是本王的人,要动他得先问过我。听明白了便下去吧。” 叶兰青听的是一片冷汗直流,她活到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威胁过,却也拿她这即将要服侍一辈子的夫君是半点法子也无。找娘家哭诉?哭诉她的夫君只爱太监不爱她?这话成何体统,怕是没多少人会相信,她城倾天下的美貌却败在了一个奴才身下! 她气鼓鼓地回了房,看见李全澔谦恭地在门口候着,便冲上去狠狠赏了他一巴掌,“不要脸!” 他依然垂着头不发一语,越是看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这世间竟无事可以挑动他情绪的样子,却是这人夺走了她丈夫的心魂。叶兰青就是越想越气,巴掌接连着响,看他脸都肿起来了这才解气。 这点小打小骂李全澔自是全然不会放在心上,自他入了宫以来,给人折腾的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时候还有少过吗?只是这十皇子特意让他过来服侍皇子妃,怕也是有几分要他安抚的意味在。 李全澔想了想,便泡了壶甘草茶来,多加了点蜂蜜,应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甜的东西吧? “奴才给主子奉茶,消火解气。” 叶兰青嘴一撇,一扬手便把茶壶打翻在地,热水泼了他一身,却不见他脸色一变。 “主子息怒,奴才该死。”李全澔只是恭敬地拜了下去,“奴才斗胆,给主子说几句心里话。十皇子不过一时孩子心性,奴才无名无份,最后掌握这王府的还不是皇子妃您。况且十皇子身边往后更要娶妻纳妾,望主子宽怀为仁,有朝一日母仪天下。” 被这四个字一压,叶兰青那是想发作都没得发作,只得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挥挥手便赶他出去了。但冷静下来之后一想,倒也觉得不无道理。这一个小小太监又算的了什么?再怎么折腾也不过几年,到时候一个失手弄死了、调走了也都不是奇事。这东清宫……未来的十王爷府,作主的不还是她吗?这么一想便再也气不上来,喝了口方才小文奉上来的甘草茶,只觉得口齿留香、神清气爽,连对李全澔都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还是你对女人有办法。”十皇子一手捧著书,一手便在李全澔身上不规矩了起来,明明才不过十五岁却像个饥渴的老头子一样。 李全澔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又是一揖,“殿下大婚此乃大喜之事,切莫因此荒废学业。出宫之日应当便近在这数月之内,殿下若要获得赏识怕是要再更加把劲才行。” “你这是把自己当作天皇老子了?”十皇子被他说的顿时兴致全无,端起桌上的茶抿了抿。 “奴才不敢。” “这是今年的春茶?” “正是,昨天才刚送到的。” “挺好。” 眼见话题又要被转了出去,李全澔甚是无奈,“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成了亲便不再是孩子,是也该多为未来打算打算。” 若是换作近十年前穿越来的李全澔,怎么也想不到有天自己会换上像纪夫子那般的口吻来教训人。只是这世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算是孩子也被迫长大。他孑然一身已是无依无靠,而如今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眼前这十皇子了。 “殿下不如试想,若殿下并非出身皇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话,有没有什么想去做的事呢?” “放肆!”他狠狠一拍桌,震的桌上茶水四溅。 “奴才僭越了。” 十皇子重新替自己倒满了一杯茶,口气顿时和缓了下来,“倒是你,若你家没出那么多的事,你想做什么?” “说来要让殿下您笑话,奴才小时候最大的志向就是做个安逸的富家公子,一辈子不愁吃穿,成天伤春悲秋,夏时画荷冬画梅。为了这个连书都不爱读,让夫子追的满园子跑呢。” 十皇子被他说的噗哧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让殿下笑话了。” “你怎么不生成女子,让本王给娶了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任你舞文弄墨,莳花弄草。但这倒也不难,本王出宫之后将十王爷府分个偏院给你便是。” 偏院拿来养小妾养食客也就罢了,但养太监?这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李全澔自是不会当真。 “殿下若是再不考虑将来的事,怕是连这偏院都保不住。” 十皇子把头埋进书里,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5 露出了一双浑圆的大眼睛,又搔搔头,有些害臊的说,“我想做大将军。替我大盛把夷人杀个片甲不留,要家家夜不闭户,再也不必担心有人要觊觎我大盛领土。” “如此甚好,皇上要是知道了必定龙心大悦。”只不过若是真的这么跟皇上说,怕是这十王爷府也不用坐了,立马让他收拾打包丢去大漠镇守边疆永远不要回来最好,省的留在京中看了就烦心,还得提心吊胆怕他要和太子夺权。此去险恶,是不是能回来还不知道。十皇子不如那李全澔,已是孤家寡人在也没什么可以失去,既贵为皇子,生来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抛下这一切到那什么都没有的大漠去,怕是件不容易的事。 十皇子自然也是明白这道理,一张小脸拉拢了下来,闷闷不乐,忽地站起身来朝门外大喊,“来人,备马,本王要去御苑去骑马!” “殿下,你看这是不是带上两个侍卫……” “本王就要和你两个人去!” 按这宫中的规矩,下人是没资格骑马的,只能提着鞋在后头追,到了御苑已是满头大汗。一推开宫门,便是满园的春、色映进眼底,青山绿水,和那开的满山艳粉的桃林,竟让李全澔看的一时失了神。冷不丁地被人拦腰抱起,再回神人已在马背上。十皇子从他背后搂着,牵着马疆,用鼻稍蹭蹭他的脸,嗅着他的味道。这小子该不会是狗投胎的吧? “我知道你近来喜欢梅花,错过了梅花的季节,就想带你来看桃花。你可喜欢?” 李全澔怔怔地点点头,依然为眼前的绝景为之震慑。十皇子开心地把他搂的更紧了些,手上也跟着不安份起来,探进他衣袖里恣意摸索着。再来便随着衣带凌乱,从马背上双双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十皇子那水灵灵的大眼像是会说话一样,光是看着,那满眼的喜欢就像是要溢了出来一样。也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从清纯的碎吻,渐渐失去了节制,添上了点不可抑制的喘息声。两人的衣服凌乱地散在地上,十皇子扶起他的腰便挺了进去,随着远处的水波缓缓律动。早已熟悉了彼此的身体,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挑起对方的欲望,缓慢而坚定地用最亲密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爱。李全澔只觉得眼前满眼的红,在那蓝天下散落,伸手想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全澔,我真的好喜欢你,打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喜欢。怎么能有人把那身一样的衣服穿的那么好看。我曾经想你像梅,高洁的不可一世;也曾想你像牡丹,漂亮的那么艳丽,最后才知道原来你是濯清濂而不妖的莲。”下身相连,十皇子却带着点喘息,抚着他额间的碎发,不疾不徐地把话给说完,像是希望这一刻能再维持久一点似的。反倒是那李全澔有些急不可耐。 他抚下身来轻轻一吻,把李全澔拉在怀里坐着,发出一声娇喘。然后他笑了,笑的像是连那春风都要醉了,“全澔你真可爱,怎么还不替本王生个小伙?” 今日十皇子倒是节制,只做了一次就放过他。只是两人在溪中洗漱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再做了一次。十皇子还带着点□□后的舒缓,双颊红润着让李全澔替他穿衣。 只是眼前这人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小脸蛋苍白依旧,高洁的像圣人一样。和刚刚那放荡地在身下的□□人判若两人。但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想翻过身把他按在身下,让他为自己发出兴奋的喘息和那动情的潮红。也只有在这时候,他的心跳会为谁而失速。他真是恨透了李全澔那不管什么时候都一脸淡然的样子。 “殿下,此处四下无人,请准奴才说几句心里话。” “既是没有旁人,就别这么多礼了。”想到李全澔大概又要说一堆煞风景的话,他便很想用舌头把那张嘴给堵住。 “奴才方才想过,皇上既为殿下于内城筑府,必定是对殿下有几分不舍,一方面还有觉得殿下于这太子争权中没有太大威胁。这不是否定殿下的才智,而是好事。位于京中,却不在宫中,进可攻退可守。因此奴才以为,殿下大可把请缨出征一事禀明陛下,陛下既是不舍,又如今太平盛世,必不会要殿下立即出征。 再者,也可以消除陛下心中疑虑,更加信赖殿下。往后若是太子之位出了什么变动,若有军功又得皇上喜爱,便多了几分机会。殿下在这布局初定之时,最好下这一手‘觑’,静观棋面,觊觎八方,就看对手怎么出招。请缨出征是攻,若要守便说愿辅佐太子便是。但就怕是太过保守,只会被一步一步逼退,最后落得全盘皆输。奴才蠢见,望主子莫要较真。” “你有脑子本王就没有脑子吗!”十皇子气的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方才想过是什么时候想过?难道和他亲密的时候都在想这些事吗?把他小王放哪去了! “殿下息怒。” “也罢,今日本王心情甚好,你就再陪本王多走走吧。”说完就搂着李全澔上马,沿着溪畔赏着满山的桃花,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将那满朝的风风雨雨恩怨情仇全抛在脑后,在此时便只有彼此贴近的胸膛和沉稳的呼吸,偶尔调笑两句,那笑声便在桃林中回荡不止。 李全澔是真心为这主子着想的,他这辈子除了报仇再也没别的心愿,直到遇见了这小主子才有了希冀。希望他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长大,让他尽情做他想做的事,守护他眼底的纯真和脆弱的梦想。他觉得自己真是未老先衰,还没当爸呢,就先有了做父母的心情。 那远远地有人影往这边过来,吓的李全澔连忙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到前头替皇子牵马。 待看清了来人穿着一席黄袍,十皇子也连忙跳下马,从李全澔手中接过缰绳,便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宿儿,起来说话吧。”皇上穿着便装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不怒自恃,“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 “春和景明,奼紫嫣红,桃花开的正好。儿臣读书闷得慌,便一个人出来走走。” “哦?朕怎么听说十皇子大婚之后连续几日没踏出寝宫,英勇的很呢。” 十皇子红着脸拱手道,“父皇别笑话儿臣了。” “就不说这个了。既然宿儿一心向学,朕就来考考你。这……柳上梢头又一春,对下联。” “荷妆点水复来秋。”李全澔才刚脱口而出就发现坏了事,赶紧摀住嘴巴却已是覆水难收,只得跪了下去猛磕头,“奴才莽撞,奴才愚驽,皇上饶命。” “你这哪来的奴才如此大胆!还不速速报上名来。”皇上身边的太监倒是反应迅速地先发制人,这是在救他呢。李全澔感激涕零。 “奴才贱名李全喜,乃是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6 东清宫的奴才。出言冲撞,请皇上饶命。” “原来就是你,听说吾儿受你照顾良多,朕倒要对你另眼相待了。” “奴才不敢。”这是何等的“照顾”,他连想都不敢想。他看见自己的汗水滴落在草地上,冷汗早已湿了背脊。 “朕倒要问你,荷妆点水为何是来秋而非来夏呢?” “回陛下的话,奴才蠢笨,不过念过几年书,正巧在书上看过这对子,其中原由实在不甚明了。” “李全喜,你这是要当欺君之罪直接拖下去砍了头呢?还是要老实说了呢?” “奴才罪该万死。这夏荷乃是夏末才会开花的,所以当见到夏荷的时候就离秋天不远了。故为来秋。” “你倒是想的远。”皇上沉吟了一会便道,“你再对一个,对的出来便饶你不死。上联,往事历历莫回首。” 李全澔不作多想便答道,“回陛下,奴才对的这下联乃是,今朝云云方是真。” “嗯,刘维,等等把他带回去领罚吧。” 刘维赶紧连声应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题目还是皇上前些天在殿试上考的呢,这李全喜区区一个小太监,竟有能和贡生一较高下的本事,宫中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 皇上没叫他起身,李全澔自是得继续跪着。 “宿儿,你这书都念到奴才身上去了?荒废的很哪。”皇上紧皱着眉头,自己的儿子竟被一个太监给拂了面子自是不悦。 “回父皇的话,平时这奴才和宿儿胡闹惯了,这才会出言不逊,宿儿必当好好管教。父皇不妨作此想,奴才尚且如此,做主子的必是更胜数筹。” “好吧,朕再考你,这春王正月,何解?” 李全澔那是听了又再度让冷汗湿了衣衫,皇上刚封四皇子为太子,已是引起满朝非议。而这春王正月说的正是何谓继承正统的事。现在他来问自己的小儿子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来了。皇上不愧为九五之尊,一出手就这么狠绝。 十皇子歪着头想了一下,便拱手答道,“启禀父皇,此春王正月乃是鲁国隐公欲让贤予桓公的事。隐公以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却又禁不起满朝大夫进言,便暂时接受了王位,表明有朝一日终要让贤予母亲身分更为尊贵的恒公。” “那宿儿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隐公乃是懦弱之辈。” “哦?此话怎讲。”对于孩子这一番直言不讳,皇上倒是很感兴趣地挑起了眉。 “儿臣以为立君无论以贵以长或以贤,定国安邦才是王道。隐公若明知立子以贵方为正统,又何必接受满朝大臣的建言,应当反过来说服大臣接受正统才是。若士大夫仍认为隐公是更加合适的人选,隐公既然接受了王位便应当负起治国安邦的重责大任,便不应半途而废,最后招致公子翚惹来杀身之祸。若就结果来看,反正都一样是由恒公即位。隐公若是一开始便让恒公即位,便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令鲁国不到半甲子便历经两任君王,令人心惶惶不安,举国不定。” “所以你认为公子翚做的很对啰?” “隐公若决定担下王位弃之恒公,便应有始有终,不应寄望着总有一天要将天下拱手让人的想法,终致杀身之祸。若隐公真心觉得应立子应以贵不以贤,一开始便应该让恒公即位,辅佐恒公。” “若你是隐公会怎么做?” 十皇子开朗地笑了,“自是辅佐恒公即位了。” “宿儿所言甚是,可要什么奖赏?” 原来皇上要听的不过就是这一句。 要他说出愿意效忠太子,不会觊觎皇位,潜心辅佐圣上。他一个奴才再怎么样也就会些吟诗作对的雕虫小技,能针砭时事的还是这皇子。李全澔想:虽然这小子平时吊儿啷当不思向学,但在这些事情上还是挺有敏感度的。 “谢父皇恩典,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吧。” “请父皇为儿臣再找一位师傅。” “现在的夫子不合你意吗?” “翰林大学士翁采书经纶满腹,博学多闻,儿臣受益良多。儿臣希望能找一位教兵书的师傅。”十皇子说着便跪了下去,“儿臣景嘉在此恳请父皇,儿臣愿为大盛前锋斩将杀敌,请缨赴战。” 皇上看着他的儿子良久,怎么记得这孩子还那么小,软绵绵的小手在空中乱舞着喊父皇。怎么转眼就长得这么大了?背脊宽厚起来,像个男人。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据说还使的一手好剑。若让太子安内,这十皇子便能壤外,他大盛哪能不富强呢? 思及此,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朕的好皇儿,很好!宿儿长大了,会为我大盛着想了。” “父皇过奖。”十皇子那心中也是欣喜的狂跳,这辈子倾尽了一切时间心力,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父皇的夸奖。 “这些天朕正和你皇祖母商量着什么时候让你出宫呢,朕要封你昭亲王,食邑三千户,将来要你做我大盛的大将军。” “谢父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便拜下去连磕了几个响头。 “朕的好皇儿,上来马背陪你父皇骑一阵马,我们好好聊聊。” “儿臣遵旨。” 看着那父子扬起马鞭绝尘而去,李全澔却觉得心里有些复杂。看到自己一路带大的孩子终于羽翼丰满,孩子长大了终要让他飞,但却不觉得有多么开心,倒有几分怅然所失的感觉。 “小喜子,跟老奴回去领罚吧。” 李全澔在心中叹了口气,应了声便跟着回宫去了。这一罚就是七十大板,罚的他又是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半个月。 “把本王钟爱的屁股打成这样,本王心疼。”十皇子自是不肯让其他人看见李全澔的身子,因此连换药都是他亲自为之,“你什么时候才能好了让本王亲热?” 李全澔真想一头闷死在棉被里算了。 这半个月里,十皇子正式从东清宫里搬了出去,搬进了昭王府,更加和他不避讳的亲昵起来。花了这么多年,也终于坐实了“本王”这个称呼。地方大了点,除了原本宫里的人,更招来了另一批宫外的下人。只是这李全澔还完全无福消受这么大片园林,便全都趴在床上过了。 在十皇子悉心的照料下,李全澔康复的挺快。十皇子不但亲自替他换药,连喂汤喂药都是自己来。常常喂着喂着,就吻了上去,再来就滚到了床上去。弄得叶兰青又是一阵暴跳如雷。 待能下床走动之后,十皇子牵着他的手重新认识这园中的一草一木,说着之后那里要再安置什么,那阁楼该叫什么名才好。 “种棵榆树吧。”李全澔说。 “为什么?” “奴才小的时候最喜欢爬到榆树上去发呆吹笛,如果这也有棵榆树那是最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7 。” 十皇子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好,明天就让人把树苗拖来。我们一起看那榆树长大,看本王的孩子出生,也许哪天那小伙也能爬上那榆树吹笛呢。” 李全澔含笑听着他说着未来的憧憬,说要如何纵马在那大漠驰骋,快意杀敌。像那开国武将一般神勇,替大盛打下一番天下。还有,到时候上阵也要带他一起出征,在那里没有别人会干涉他们的事,也没人会对他们指指点点,到那时,他们只有彼此。 “全澔,全澔,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李全澔只是笑,却不回答。任那南风吹的满身凌乱。 这天宫里的刘公公来过,说是让李全澔伤好了之后进宫伺候皇上。 十皇子脸色大变,半晌说不出话来。本以为出了宫就能和心上人过着安稳的日子,只羡鸳鸯不羡仙,没想到竟还有这一着棋。 那天李全澔的失言,自然不会是无心之过。他说,自己的仇自己会报,就是这个意思。到了皇上身边,才是真正有了接触权力核心的机会。待在这闲散的十皇子身边,要多久才能报的了仇?连是不是真的能报仇都还是个问题,说不定在那之前就先死在沙场上了。十皇子说他不信自己能替他报仇,对,李全澔那还是真的全然不信。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要你做我的人你也从来没答应过,原来竟是打着这如意算盘!” 李全澔拖着未好的身子,跪在地上沉默不语。默默地承受着朝他飞来的纸笔墨砚台和茶杯,还有那早已习惯的拳打脚踢。 “李全澔!本王哪里待你不好了?你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抓着李全澔的衣领,明明还比他高出半个头,却埋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讨厌你!我恨你!” 李全澔无奈地伸出手,哄孩子似地轻拍着他的背,“殿下……殿下,奴才不值得您这么喜爱,真的。奴才一身残病,愚驽又蠢笨,老给殿下添麻烦。这入了宫又不是之后都见不到面了,奴才给你作内应,有什么消息就递出来,还能常常见面呢。” “我不要,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要和你在一起。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谁都不能。” “殿下年纪还小,等之后见识多了,便会认识很多很多比奴才还要好的人,到时候你都要不记得我了。” 十皇子红着眼眶看着他,扑上去就是一阵啃咬,碎吻间零碎地呢喃着,“我只要你……全澔,本王只要你一个李全澔。” 眼前这人虽然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把他翻来倒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心……原来最残忍的不是自己,他最狠也不过就只能把人绑起来反复折磨,但李全澔的无心,是把人心一片片、血淋淋地慢慢剐下的狠绝。 “李全澔,本王真想把你胸膛剖开,看看你是不是有心的。”指甲划过他白皙的胸膛,留下了一串血珠。 那夜过的荒唐,李全澔自知亏欠便由着他来,再怎么荒唐也都只是默默承受,把嘴唇都给咬破了。但却像是怕激的不够似的,到最后都还是在十皇子耳边柔声说着残忍的话。十皇子更加发狠地对待他,绑着压着,用刀用鞭,连血痕都添了好几道。 这晚身上受的伤大概还够他再躺上一个月,比七十大板伤的还重。但那刘公公却是不敢让他多待,人在气头上下手不知轻重,怕是把人弄死了对皇上那没法交代。现在李全喜可是皇上的人了,就算是十皇子也不能动他。这人生便是如此,无论是谁都身不由己。十皇子年纪尚小,哪天也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的。 于是李全澔刚获得自由没多久,又回到了那被高高的宫墙围住的牢笼里。他倒没多觉得感伤,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早就习惯压抑,压抑的太久,也就忘了自己原来曾经也是有心的。那日的宫刑,是不是也同时将他心中的什么也一并给腕去了?他也早已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章古文观止唐诗宋词神马的都给挖出来了,作古人真不容易 orz ☆、第14章 进宫之后刘公公又让他多躺了几天,到伤全好了看不出来痕迹,才挑了个昏暗的时刻让他进御书房谒圣。要是皇上问起怎么人伤成这样,怕又是一场麻烦。李全澔还记得那时自己全身都还是抖着的。 “奴才李全喜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嗯,宿儿打的你?” “回皇上的话,那日奴才蠢笨冒犯皇上,十王爷管教的是。” “抬起头来。”皇上仔细端详他的脸好一阵子,看着竟笑了起来,“没想到当初李展一留下的孽子竟也长得这么大了。” 李全澔赶紧又跪趴了下去,“奴才该死。” “没事,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皇上依然一片淡定地翻动手中的奏折,在烛光明灭之下,看不清表情真切,“你之前在东清宫里当的是什么差?” “回皇上的话,奴才当的乃是承应的差事。” “嗯,那你就跟着刘维在这御书房做承应吧。没事就下去吧。”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李全澔心脏狂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能站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位子上去。这御书房不只是皇上办公的地方,更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在这出入,离机要政密又更近了一步。那些他一遍遍被吓醒的恶梦,那一个个让他恨到骨子里的名字,他要一步步为这灭门的血海深仇讨回公道。 不过这承应的差事倒是不管到哪都没什么差别,大多数时候就是呆站着而已。若不是他后来到了东清宫跟着十皇子,随皇子一起读书写字练武,怕是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自己是不是对十皇子待的太狠了一些?他摸摸酸痛的膝盖,自从那出长跪不起的戏之后便不太能久站,站久了便要犯疼。这样一想,倒也算是两清了吧。 “腿疼?” 抬头一看原来是刘公公,这便放心地笑了,“没事,就是站的有点乏了。” “下去让青梅给你热敷一阵,做奴才的这是腿脚伶俐最是重要,伤了可不好。” “谢刘统领。”他不禁笑得有些苍凉,他这身子不做奴才还能做什么呢? 调到了御书房做事,他却莫名清闲了许多,只不过多了许多巴结奉迎的太监宫女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其他宫里人的眼中,他从十皇子的床一路爬到了皇上身边,那是大大的高升。但他这不过只是个连官品也无的小太监,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话,实在想不清为何就专挑他给他送礼物来了? “那是托李公公的口福,怕要是哪天公公能给美言几句,那便是鸡犬升天了。”青梅一边替他敷腿,一边不轻不重地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8 给他捏着腿。太监的腿光滑细白,不若一般男子,只因久站常会布满青筋。但青梅却觉得这人的一双腿生的很好看,不肥不瘦倒充满力度。 “唉……青梅你替我把礼物都退回去吧。” “什么?”青梅惊讶地跳了起来,指着那一样样礼物,“这是南蛮的珍珠,那是前朝留下来的镯子,是骨董呢!还有人知道你素喜书画,特地搞来了京城才子李子遗的墨宝。你要知道那李子遗的书画虽说不上是上乘,却别有韵味,又因为作品量极为稀有,是现在文人雅士之间最为抢手的呢,也不知道人家花了多少功夫才弄到手的。” 自己亲手写出去的东西如今再要回来有什么意义?李全澔头疼的,“还是都退回去吧。” “你这人真奇怪!” 于是这御书房里有个不喜钱财的李全喜,这传闻便传了出去。据说那些送到他跟前的宝贝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全都退了回去,连李子遗的墨宝都入不了他的眼。那是,人家跟了十皇子又跟着皇上,什么稀奇宝贝没看过?这该不会是好男风?哎呀,这太监好男风可是难办了。 这天李全澔跟人调了班,得了天休假,便想出宫逛逛。一出了宫门没走多远,便有一个书僮迎了上来,说是公子有请。李全澔怎么也想不清自己何时和城中的哪家公子有熟识了。那书僮却引他到一处客栈,一推开房门就把他给推了进去,撞的满怀软玉温香。一回身门已经被锁上了,眼前两个漂亮公子围着他冲着他直笑,看的他嘴都长成了颗鸡蛋。 “伺候李大人更衣。”其中最漂亮的那一个,迎了上来便要脱他衣服,却被他一手按住。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便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吱吱咯咯地笑个没完,好容易才喘过气来,“李大人,有人让元香跟秋玉来伺候公子呢。没想到竟是个处子。秋玉,咱们今天真是赚到了呢。” “至于这伺候……当然不是那种……一般的伺候。”其中一个贴了上来,手便不规矩起来,在他身下一阵乱摸。 只是跟个太监要摸些什么他也不知道,李全澔才想大喊非礼呢。只能按住两双不规矩的手,无奈道,“李某不能人道,怕是要耽误两位公子,不如让李某先行告退,找要你们来的那位大人讨赏银去吧。” 那元香又是笑,附在他耳边轻道,声音软软的像阵清风,“太监也是能人道的,要不今天就让元香来替大人开苞吧。” “大人生的这么俊,不好好享受就可惜了。” “李某真的……”推拉了一阵,李全澔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是会武的,一运气便推开了两人,翻窗就跳了下去。 看的元香秋玉两人气的直跳脚,平日在南院里伺候那一般糟老头,哪知今天竟有这么纯情的俊公子要给他们上,就算对方是个太监也值了。哪想到这公子竟跳窗走人……但看着他那滑稽的背影,还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于是这太监嫖小倌还跳窗而逃的事,也就在京中当作笑谈传了好一阵子。 李全澔一身狼狈地走在街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重新端正衣冠。怎么明明他是大爷,却倒成了给人非礼的了?走在大街上却一时不知该往哪去,想了想便拐进一个胡同,巷底有间不起眼的小书铺,四周挂着待价而沽的字画,到处随意堆着扔着,倒像是间杂货铺。李全澔熟门熟路地拐了进去,老板见有客人来竟还有些不太高兴,看到李全澔的脸便立马换上一副生意人的笑脸。 “李大人,我的财神爷李大人唷,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没什么,就来看看。”李全澔在站铺里打量着周遭的挂画,却没一幅入的了他眼,便道,“就想来看看之前给你的那批字画卖的如何?” “李大人,你家主子的字画现在可是值钱了,现在真品可值这个价。”老板比了个数字,神秘兮兮地说,“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讨论李子遗是哪来的高官还是皇子,说不定还是个妃子呢,能有如此才情却不愿意露面的,必不是等闲之辈。这李子遗的名号多好使呀,那天有个富家子竟妄想冒充李子遗,竟也靠朦打拐骗地成了青楼的上宾,结果那花魁一考他便露了馅,让老鸨一脚给踢了出去,再也无颜踏进京城。” 李全澔含笑从怀里拿出扇子,上头画着一株兰草,婀娜生姿。听着别人如何吹捧那李子遗倒也是有趣,这不是在宫中做奴才做的太久了,连被称呼一声大人都觉得心里有些喜孜孜的。 老板看着他那柄扇子便看直了眼,“李、李大人,这莫不会是……李子遗大人的真迹吧?可否……可否卖给小的?” “唉,听你说咱家主子的字画这么好卖,李某这也想自己做做生意了。李某不才,这宫里的人脉倒是有一些……” 老板望天无语,挣扎了老半天才像要从他身上把肉给割下来一样,缓缓从匣子里拿了点银子出来,“李大人,这些就给您当分红了。” 李全澔斜眼看了眼桌面,便移开视线,“谢老板,李某亦非贪财之人,只是这夏天手上终要有把扇子好使。这扇子还是主子亲自赏下来的,若是问起怕是不好交代。” “好吧,就这些,含分红和您手上的那柄扇子。”老板心一横,放了两倍的银钱在桌上,表情决绝的像是赴死一般,“就这样,不能再多了。” “哎,谢老板,你这是要害李某难做人哪……”李全澔装作苦思良久的样子,拿着那柄扇子在手上晃呀晃的,便见那老板眼前像看见会飞的银子一样,也跟着扇子一起晃来晃去,便觉有趣,“谢老板,也不是李某为难,只是之前拿给你的那批,怕是赚的不只这些吧?” “好好好,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就给你这个数,李大人您可千万还要再来光顾啊。” “成交了,李某之后必定会再来照顾您生意。你这破铺子也该修一修了吧?”李全澔开开心心地把扇子递出去,将桌上银钱开开心心地悉数扫进袖里,想着等等得再去笔墨铺子再添些纸墨。 “哎,李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我这只有懂门道的人才会来淘宝,就是要这个样子他们才会喜欢。”老板又从柜台下拿出一盒扇子,挑来捡去的这才捡了一把,“李大人您要是怕回去不好和主子交代,不如买这柄李子遗的仿作,依老夫之见,倒是不输李子遗真迹。” “哦?这又是出自于谁的手笔?” “李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李子遗再怎么样也就是因为神秘兮兮地不肯露面才有了点名气,其实画作倒是普通,值钱的是上头的字,画作能仿的人不计其数,现在真品倒有些掉价。至于仿作又有谁会在意是谁画的呢?” “哦,这柄扇子我要了,多给那位公子一些分红吧。”他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29 又把怀里的银子倒了些出来放在桌上。 眼见刚脱手的银子如今又回到了手上,老板笑的眼睛都要瞇了起来,“说你家主子的不是,李大人可别见怪。” “没事,我回去劝他多写几幅字便是。”李全澔拿着那把新的扇子,搧了个开怀。 他倒是不在意世人如何评价,自己有几两重那是再清楚不过。反正无论外头如何风光,这一回去关上了宫门,又是弯着腰给人提鞋的小奴才。但,比起连梦也没梦过,还能作作梦也总是好的。 李全澔这在京中又转了一圈,才赶在打更前回了宫。 这御书房的李全喜不喜钱财,亦不爱美色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不过好处是来送礼逢迎的人少了许多,大概是也发现李全澔在皇上跟前还没说的上话呢,便转头继续巴结那刘统领去了。清闲了下来,李全澔才有空重新执笔磨墨,那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寄托和娱乐了。 “李全喜,皇上唤你呢。” “这就来。”李全澔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同刘公公去了。 一踏进御书房,便见几幅字摊在桌上。 “全喜,朕听闻你写得一手好字,你来看看这几幅字,评点几句。” “奴才……” 皇上佯怒道,“你若又是要说资质驽钝什么之类的话就给朕滚出宫去,再也不要回来。” 怕是滚出去的只有这脑袋。李全澔硬着头皮上前看了那几幅字,共有四幅,应是不同人写的,却又刻意隐去署名。不知道是谁写的,怕是往差里说又要得罪人,也许就害了颗人头落地;若是净往好的说,又怕和皇上见解不同,落地的是自己头上这颗脑袋。真是不好办。 “你先说说,这其中写得最好的是谁?” “这五幅字气象万千,各有千秋,怕是不好评断。”再看了一眼,其中有一幅看上去格外眼熟,应该是十皇子的字。再转念一想,心中便有了底。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直说吧。” “回皇上的话,恕奴才斗胆直言,依奴才狗眼,其中写得最好的应当是左边数来第二幅。” “哦?此话怎讲?” “这字含蓄内敛,力道饱满,转笔处却又圆润。刚柔并济,惟有用墨不丰之憾,但不失为上乘之作。” “嗯,继续说。” “再者是这旁边这一幅,结构平稳工整,下笔有神,刚直劲毅,惟收笔处为展现出力度却流于草率,怕是心急好强之人所作。”见皇上脸色没什么改变,不见忧喜,李全澔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其中最平庸的倒是左边这幅,虽是恭谨地道,却反倒失了个性。” “这最差的一幅呢?” “此幅通笔草率无章,虽然流漏着霸气却不知该如何控制力度,惴惴不安,无所适从。” “这是你前主子十王爷的字。” 李全澔自然知道,但还是装作惶恐地跪了下去,“奴才斗胆。” “不怪你,是朕要你直言不讳的,况且不知者无罪。起来说话吧。”皇上抬抬眼,替他一一指道,“你说这写得最好的,却是最为闲散的六皇子所作。平日里疯疯癫癫,荒淫无度,又爱贪杯,不成气候。之前还看他写了首闲散的诗,在京城里传着呢,说他无心皇位。于是朕便给他指了块富庶的封地,如他所愿地偏安享乐去了。” 李全澔心想,但看这字并非如皇上所说这般无用,能收能放,挥洒自如,绝非等闲之辈。怕只不过装疯卖傻图个安生罢了,倒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这样一想,便起了几分结交之意。 “你说这次好的,是五皇儿的字。他野心勃勃,有志难伸,但若说到贤能,却是几个皇子中最为有才的。这也是为何我指了太子之位予四皇儿。” 李全澔心中了然,即便明知由五皇子即位最为有利,但皇上宁可将皇位指给一个对自己最没有威胁的儿子。但就怕这五皇子……得不到的便要来抢。 “朕这一辈子看过了许多事,也是从这一路血光斗争中爬了上来。如今却是累了。”他有些疲惫地坐在龙椅上,却看起来苍老许多。 “奴才有一事想说,就怕污了皇上的耳,怕不讨皇上喜欢。” “说吧,朕不怪你。” “奴才在家乡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夷人养蛊之事。养蛊乃是将上百毒虫放进一坛中,密闭数月,最后活下来的便为蛊。据说那开封之时,罐中干干净净,独有一虫端坐其中。” “你这奴才倒是挺大胆,将朕这皇宫比做坛罐了?”皇上说着,倒无怒色。 “奴才斗胆。只不过天行健以自强不息,无论虫鸟皆行此道,人置于天道运行之中,亦不过如此而已。” 皇上叹了口气,疲惫的揉揉眉心,像在思考着什么,“全喜你如此能明事理,在内宫真是委屈你了。” “皇上过誉,奴才担当不起。” “不说这个了,今天是找你谈件趣事。”皇上起身从架上拿起另一卷轴,抖一抖便摊了开来。待看清了眼前的字,李全澔差点没跪了下来。 “据说朕这天子脚下的皇城出了个才子,画梅清新俊逸,脱俗不凡,写的字更是一绝,虽非上乘,却别有韵味。朕本想诏他入宫一见,这一打探竟无人见过这才子,只知道一年里有几次会有个小太监把书画带来,换成银子卖钱。因为为数不多,这才引起了一阵风潮。于是有人便猜想,会不会是哪个皇子所作,朕便来考你一考。” “依奴才蠢见,眼前这人所作最为劣等,怕不过是文人雅士穿凿附会而已。如此拙作,自是攀比不上任何一位皇子。” “依你之见?”皇上显然是完全不信,挑起了眉。 李全澔只得麻俐地拜了下去,“奴才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拿宫中的东西出去变卖,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哦?” “奴才该死,竟妄想欺瞒圣上,罪该万死。”说毕就缩成了一乌龟状,抖着却再也不敢多言。虽他拿的是民间的纸笔砚墨,都是他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买的,怎么也称不上是宫中的东西,但既然物证已摊在桌上,怕已是百口莫辩。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皇上不杀之恩。” “你将字取作子遗,可是心中尚对朕怀有憾恨?” 那是,子遗便是李家唯一剩下来的一个孩子的意思,他要提醒自己,终有一天要随家人而去,不能留恋。 “奴才不敢,奴才贱名不过一时兴起,随口胡言罢了。奴才这条命是皇上开恩,一笔给留了下来的,奴才这条命自然是属于皇上的,皇上什么时候收回去,奴才绝无怨言。” “朕现在倒有几分后悔了,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0 皇上的话,奴才年方十七。” “还很年轻,还很年轻。若你不在宫中,怕已是名满京城的才子李子遗了。若为朝臣,更能为朕所用。” “皇上如此谬赞,奴才担当不起。奴才不过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在宫中幸得皇上赏识,亦能为皇上效力。” “全澔所言甚是。从今天你便跟着朕作朕的侍从吧。” 李全澔谢过便退了出去,不禁感慨这一升职,不知道其他太监又要怎么“巴结”他了。 跟在皇上身边倒是学了很多事,把几个要臣都认了个脸熟,虽是没人在意他这个小太监,他却悉心记下,这好像倒已成了一种习惯。有时候在御书房里议事也不避着他,据州水案、外族来使、点状元、钦驸马的事竟都在谈笑间一语成了定案,多少人的悲欢离合全都在这之中起起伏伏。 他不禁要想,当初给他爹定罪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句,‘嗯,念李展一劳苦功高,给他留一对子女吧。’而有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但他恨皇帝吗?他看着眼前一席黄袍的男人思索着,却摇了摇头。不,他不恨皇帝,即便贵为九五之尊,不过也是各方势力折冲的结果罢了。他恨那因一己之私而将他爹污蔑下狱的右丞相方典毅。 有时候皇上也会问他的看法,有时候只要一句话皇上觉得有理,便是一条人的性命。他猛然惊觉,原来这就叫作宦官干政,怪不得这么多人等着要巴结他,给他送礼。他藉此不动声色地除了一两个仇人,也没人知道是劳他金口。那些仇人,也都是有家人的吧?但他竟不觉得多有罪恶感,如今报仇就是一件必须要去作,并且正在执行的计划罢了。 这日倒是见了个故人,据说是新进的状元,甚得皇上喜爱。李全澔却光是看着那身影就湿了眼眶,待他从御书房离去的时候,攒了个空跟了出去。 “纪夫子。”他那一揖之下的眼睛就像是要滴出泪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人一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但看清了他的容貌之后,也是眼眶湿润,不禁拉起了他的手,“全澔,全澔啊,你这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也长这么大了。” “学生久疏问候,先生勿怪。恭喜先生高中状元。” “哎,你这死小鬼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你在天上的娘不哭死才怪。” 李全澔调皮地吐吐舌头,这都多少年没人把他当孩子看了,却有些鼻酸。 “你在宫中过的可好?” “哎,混的不好能混到皇上身边吗?那一干等着巴结我的太监宫女能绕大殿整整三圈。上回还有人给我指了个小倌说要色诱我,真是吓死学生我了。” 纪夫子听的不禁噗哧一笑,“原来就是你,还想说哪个太监能嫖小倌呢。是你我就不意外了。” “学生谢夫子谬赞。” 依然是那顽皮的嘴脸,开朗的语调,那时候还有些稚嫩的孩子,如今已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了。只可惜……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好,过得好就好。” “那还有人在等先生呢,学生就不送了。”说着便扬扬手,回去当差了。 “秉文,你怎么了?”友人看着他红着的眼眶好奇道。 “没什么,就是见了一个以前的学生。” “这宫中连太监都能是状元郎的学生,秉文你可别再笑话我了。” 纪夫子笑得有些苍凉,却只是连声嘻笑带过。那年大案是闹得沸沸扬扬,他从刑部来搜邸的时候,便已早早逃出了行州城,唯恐被牵连,是于李家有愧。而如今……如今李家竟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若不是那一案,如今李家三个孩子说不定都已高中当朝为官了呢,真是造化弄人。 今年京城的夏日似是特别炎热,只消在太阳底下站不消一刻便会湿成汗人儿,衣服都还能拧出水来。皇上特别开恩开了皇家的冰窖,赏赐了一些给底下的大臣官员。只是这奴才自是无福消受,再热都还得继续替人搧扇子,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不能太用力也不能不用力,唯恐服侍的一个不周到就丢了性命。这实在是热了过头,就连皇上半夜也睡得不安生。 这日李全澔坐更,听那里头的动静翻来覆去没个安生,不禁想要是明天御医问起该怎么办才好。 “全澔,你在外头吗?” “奴才在。” “给朕进来。” 李全澔实在想不通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他什么事,但也只得跟着进去。 “来,来这坐。”皇上半倚着身子靠在床上,指的却是他身旁的御榻。 “皇上,这恐怕不合于礼。” “叫你来就来,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李全澔只得浑身僵直地在那坐下。这对父子该不会都刚好那个什么啥,有狎玩太监的嗜好吧? “你怕什么?朕的儿子都比你还大了。躺下吧,这样好说话。” 他怎么记得最近诏进宫的常在、答应每个年纪都还比他小呢?想着不禁就打了个冷颤。但也还是只能乖乖合衣躺下,一躺下来空间就瞬间变得狭窄,面对面的,连对方喷在脸上的气息都清楚可闻。 “让朕好好看看你,朕听说宿儿对你甚是喜爱,今天还来找朕要人来了。”皇上伸出手,在他脸上细细刻画着,看他颤抖的睫毛和湿润的嘴唇,苍白的肌肤在月下反射的光芒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不堪一击,“生的真好,难怪宿儿对你这么爱不释手。但他越是要的,朕越是不给。十皇儿待你可好?” 摸不清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李全澔只得答道,“殿下待奴才极好。” “那是,好的都到床上去了。”皇上轻笑道,一手伸进了他衣领里细细的抚摸,但那抚摸的手指却不带情绪,像是只是要确认他的肌肤、体温、体格,倒有些发痒的想笑。经过乳首时像是习惯似地打了个转,引来一阵战栗。 皇上厮磨着他的耳鬓轻声道,“朕问你的是,宿儿在床上待你可好?” 李全澔瞬间红了脸,皇上很满意似地看着他的反应。但李全澔却心想,找儿子的老相好问儿子的床笫生活过得如何,未免也太变态了点。 “嗯?”皇上轻咬着他发红的耳垂,催促道。 “自是……极好。”手指继续下移,几乎要到了不可忍耐的程度,却只在腰间徘徊。 “那你可喜欢宿儿?” 李全澔一愣,刚被挑起的情潮全都反射性地被压了下去,“奴才自是对主子没有半分踰矩之情。” “如此甚好。”皇上说着,按着他的下身,触到了那丑陋的伤口,却像触电似地把手给收了回去。 李全澔不禁大大松了口气,简直要重新跪下来拜谢那净事房的师傅给了他这么一副残缺的身子,感谢上苍没有让他父子俩都变了态,但这皇上是不是有比较不变态,李全澔竟是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1 无从比较起。 皇上强作镇定道,“嗯,用嘴吧。” “奴才……恕难从命。皇上若是想,让奴才去请刘公公给陛下翻牌如何?” “哎,那多麻烦。” “这样,那奴才用手可好?”李全澔清楚那箭在弦上的男人那是不可不发,真的急了哪管你用手还是用嘴呢。不等他回答,便将手探了下去,上下动作起来。幸好上辈子的经验还在,手指灵巧地让皇上一下子就射了出来。见皇上安稳地趴在他胸口睡熟了,这才敢悄悄下榻退了出去。李全澔心想,这是打哪来的欲求不满的青少年? 想着就和另一个小太监换了班,找了个水井兀自洗漱去了。李全澔一直无法接受用嘴,起因是上辈子有次约炮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强势的男人,虽然有张帅气的脸蛋和结实的身材,却喜欢□□。他甚至还能回想起那种腥臭的味道和□□不断贴近自己脸颊的恐惧感,那人甚至还没戴套。从那之后李全澔有心理障碍了好几年,一直没能好好交男朋友,现在依旧如此。 他在水井边打了水,轴轮吱呀作响,脱下衣服冲了身凉。在这炎炎夏日的凉夜里倒也不失快意。 “李全喜……不,李全澔是吧?还是该叫你李子遗?真是好本事哪,一路从十皇弟的床上爬到父皇的床上去,还真是不简单,怕是我母后都没你那么厉害。景祯佩服。” 李全澔猛一回头,便见一个王爷打扮的男人倚在墙边,狂放不羁地笑着。 “五皇子殿下,奴才这一身衣冠不整,怕是没法给殿下请安。” “也罢,本王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这么厉害而已。”男人走上前,轻挑地勾了勾他下巴,“但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李全澔还湿着头发,抱着衣服遮着身体,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还是你床上功夫特别令人难以忘怀?要不要跟我做一次?也让本王领教领教。”说着手指就忘他胸口滑了下去。 李全澔赶紧退了一步,“殿下自重。” “哼,□□还装纯情。”五皇子像还嫌手脏似地甩了甩手,骂了一声便离开了。 “殿下留步,为何这时间殿下仍于宫中游荡?殿下可要让奴才上去禀报一声?” 五皇子回过头来俏皮地比了个嘘的手势,要他仔细侧耳倾听,“喏,你听,这不是五更了吗?” 才刚说完便撒腿跑了。 唉,这些古代的将相君王们怎么就没半点尊重人的意识?抓着奴才到哪想上便上,想扔便扔,就连这一条命也随时会被给拿回去。在他们眼中,人只有高贵低贱,只分成能踩在脚底下和不能踩在脚底下的差别,因而看不见生而为人本身的价值。 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双诚挚而天真的大眼,总是那么任性地抱着他,像是不会腻一样说着无数次的喜欢。他不禁又叹了口气,像要忆起那疼痛似地摸了摸膝盖,慢慢重新穿上衣服,系好衣带,走回那凝结而湿热的宫中。 每逢他坐更,皇上便依然会把他诏进去侍寝,像是要抱着他才能睡得安稳一样。有时也依然会狎玩他的身子,但还就真的只是玩而已。李全澔想,大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太监的身子吧,如此便好,少了件差事。只要把皇上安抚的睡了就能离开寝宫,皇上依然牌子照翻,妃子照睡。那些皇妃对他竟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还要他在皇上翻牌的时候多给她们美言几句呢。他怎么觉得这些人虽然平时张扬跋扈,内心却挺缺乏安全感的。 夏末初荷刚开的时候,宫里出了件大事。这从华妃宫里搜出了草人,里头写着她的名字,放着女人的头发和指甲。更奇怪的事,在容妃宫里却也发现了一样的物事。这两个女人互咬是对方下的手,皇上被这两人闹的烦了,干脆一并打入冷宫。就连那太子想替母亲求情,都被当作是涉案其中,必有猫腻,这才作贼心虚。一并被废太子,封了块边疆的领地,便算是流放了。 李全澔还记得那忠厚老实的四皇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御书房前几天几夜,说他娘必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 皇上只问他:“那容妃就不是无辜的吗?” 四皇子大约也是急的慌了,口不择言道:“那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母后必定是无辜的。” 皇上又问他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四皇子急的答不上话来,便被当作是华妃同党给废了太子。 皇上说要一个不会危害到他地位的人作太子,却没想到这孩子的太子之位来的太过容易,反而变得蠢笨起来。这太子一废,得势的自是五皇子。五皇子贵为韦皇后之子,韦皇后抑是老将威震将军韦如之后,五皇子也与朝臣素有交情,亦颇有才情。无论以贵以才,均无可挑剔。于是便在满朝文武异口同声的劝进之下,皇帝立了五皇子为太子。 李全澔突然回想起那日为何五皇子在五更前便在宫中游荡?这事是不是也有他一份?事实明摆在眼前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这太子立都立了还能如何?更何况,立谁为太子与他李全澔何干? 倒是那皇上为此伤心了几天,把他抱在御榻上细细替他梳理额间的碎发,久不能言。 “全澔,朕竟然只剩下你能说点心里话了。朕当初为了夺权,亲手杀了大哥。还记得他当时眼里的憾恨,到死眼睛都还睁的这么大。朕从小和皇兄手拉手的一起长大,说要替他辅佐天下,让他放心把背后交给朕。然后朕就从他背心捅了一刀,这才有了如今的江山。而如今,又是骨肉相残,朕的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举手投足都是动辄得咎。朕只剩下你了……全澔。” 他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缩着背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但李全澔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九五至尊的脆弱,即便响应了也毫无帮助吧。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自然是无人能负陛下。陛下要不明天去点点那新进宫的常在?有几个水灵灵的生的标志,也许能说上话也不一定。” 皇上想了一想,叹了口气,伸手揽过他的腰,“这后宫就是个染缸,再怎么干干净净的人进来,也都会溺死在这勾心斗角里。能像全澔你这样的大概是没有了。” “奴才担当不起。” “因为你也和朕一样,有双将死之人的眼睛。” 视线猛地望进他眼底,但却看不见眼前的人眼睛里反射出的光芒,像是沧桑、像是疲倦,像是心中再也不会兴起一丝波澜。那是自己的眼神吗?李全澔有些恍然。 “你有双已经将生死交付出去的决绝的眼睛,若非为了报仇,大概也不会苟活到今天。这样的人,还能喜欢上谁呢?” 李全澔身子一颤。 “刑部行州清吏司郎中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2 张明理、行州知州傅朗清、督察院佥都御史楚道,都是当初牵涉其中的官员。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动作朕会不知道吗?”皇上轻拍着他的脑袋,安抚似地道,“你放心,朕之所以挥笔给他们一个痛快,不是因为宠你,而是你我之间正好利益一致罢了。” 若哪天利益不一致了,岂不是要落的这项上人头?皇上轻抚过他的脖子,温柔的像阵清风,李全澔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要是为了宠你,朕不介意再多砍几个人。”皇上笑了,从床头拿过一个匣子,“去把衣服脱了,这就赏给你了。” 李全澔看着那匣中的物事,瞪大了眼。一只晶莹剔透的玉势便悄然躺卧其中,在灯光下闪动着耀人的光彩。这古人是嫌钱太多吗?把这么好的玉用来雕成这么下流的东西? 经不起一再催促,李全澔慢慢脱去外衣,将衣服、腰带、幞巾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床边。穿着亵衣拱手便上了床。皇上笑的瞇起了眼,满眼的□□都像是要滴出眼眶来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要吃还是不吃呢 ☆、第16章 “自己来吧。”皇上将那玉势塞在他手里,一手冰凉。这些人怎么都嫌糟蹋人不够似的? 李全澔执起匣中的膏脂,细细涂抹了一遍,又在自己身后抹了一点,才撅起屁股一点一点塞了进去。久未经人事,甬道中有些滞涩难行,玉本身带着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冷颤,但还是一手撑着床,咬牙推了进去。 “快动啊。”皇上侧着身催促道,很满意似地看着他羞耻的表情和那痛苦的神情,就像看着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样。 唉,也罢,自从重新活了这一遍就没怎么把自己当人看过。他用手肘抵着床,一手抓着玉势的底端缓缓动作起来。体温将玉势慢慢包覆,不适感渐退,身体本能地寻找藏在体内的敏感点,反复摩擦撞击…… “嗯,看到了好东西。”看他满面情潮,眼睛里被水分滋润,在灯光下盈盈闪动,像要能醉人。一面又像得不到满足似地往着边投来求救的眼神。皇上勾起嘴角,翻身向前,将他体内的玉势一口气抽了出来,将自己顶了进去,换来一声餍足的叹息。 完事之后皇上照例睡了过去,李全澔赶紧下床重新穿戴整齐,正好看见那玉势搁在床边,便是嫌恶地用布擦拭过之后揣进怀里。这不是赏给他了吗?他还真敢拿。不知道这玉还能打磨成什么其他的东西?磨成绣花针倒是可以有好几只吧?正想着一出门却让人给叫住了。 “李全喜。”原来是刘公公踏着夜色而来,“借一步说话。” “奴才今日坐更……” 刘统领指指他后头,便有个小太监来和他换班,没法只得跟着他走。刚走出了寝宫,就见刘统领从袖中拿出一瓶酒瓮,笑道,“给你补补身子。” 刚拍开封口,浓醇的白酒香气便飘散而出,李全澔一闻便笑了,“还是刘统领懂我。” “在这宫中待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的。道理懂得比谁都多,腰却弯的比谁都还低,即便得了势也不骄矜自满,金银财宝美色,哪一样也入不了你的眼。你倒是说说你活着还能为了什么?” 李全澔坐在石椅上含笑抿着酒,“但求一盏茶,一双笔墨,灯下相伴,聊以自娱而已。” “快哉,快哉!让刘公公敬你一杯!” 是啊,待大仇一报,就找个机会逃出宫去,再也不要回来。用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到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办间屋子,偶尔写写字,画画梅,人生不就但求如此而已吗?这么一想,就觉得人生好像也不是那么糟了。 即便换了太子,日子依旧哗啦啦地过,像是谁坐那个位子都没什么差别似的。刘统领替他免了坐更的班,有时不得已还是会被皇上叫进去狎玩一番,但也不若十皇子那般往死里做,做一次便倒头就睡;有时候还就真的只是抱着他睡,这倒也都还算不上是困扰。这算一算侍寝的频率竟还比几个夫人高,真是不禁让他感慨自己何德何能。翻开这大盛史上大概没一个太监能像他这样在性生活方面过的如此滋润的了,即便从来没人问过他想要或不想要。 只不过那五皇子每日来给他父皇请安的时候都免不了冲他一阵冷嘲热讽,但再怎么大胆也没敢在他父皇面前动皇上的人。皇上也觉得有趣并不阻止他,李全澔却觉得要是哪天给五皇子逮着了怕是要让他给五马分尸。幸好现在有史官跟在他后头跑呢,将他一言一行通通记录下来,流芳百世,再怎么样也不敢乱来。 李全澔看着那写起居注的小史官,不禁想着史书里会怎么写他?与当朝皇帝同榻而卧,同枕而眠,以色恃人,恃宠而骄;违纲乱纪,只手遮天,以宦乱政,祸害我大盛?他冲那史官一笑,只见小史官打了个冷颤,满脸嫌恶的别过头去。于是李全澔又笑得更开心了。 夏去冬来,转眼又是过年,这年除夕夜上十王爷牵着刚怀孕的妻子,笑的一脸幸福美满的样子。偶尔视线交会,也不过轻轻别过头去,和叶兰青调笑几句,那看着妻子的眼睛都是笑着的。女孩初长为妇人,多了几分丰腴,多了几分华贵。皇太后直拉着孙媳妇的手说多保重身子,别招了凉,什么时候带孩子来进宫给哀家看看? 听说最近十王爷还纳了新妾,还是建威将军黎晋府里的一个婢女。据说十王爷一踏进府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看的人家姑娘脸都红了。接下来连续三天,天天往将军府里跑,将军这才笑著作媒把婢女小月许给了十王爷作妾。是为一桩美谈。 虽然李全澔并不觉得这其中有那么单纯,但看着那幸福的小两口,好像连那种淡淡的幸福都会传染一样,也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席间十王爷说要醒酒,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见无人搀扶,李全澔觉得有些担心便跟了出去。一出去便见到十王爷愣愣地坐在石椅上对着自己的影子发楞。一见了他就指着他鼻子骂。 “本王最讨厌你笑成这个样子。”十王爷满脸酡红,醉眼迷蒙,像是喝多了。到底要喝多少酒才能让十皇爷醉成这个样子啊? 李全澔只是笑,“王爷喝多了。” “本王才没醉,清醒的狠。本王最讨厌你,你以为把本王甩了,本王就会哭着求你回来吗?哼!你以为你是谁啊李全澔?本王要过得比你更好,证明没有你本王也能过得很好!” “那是,王爷过的好便好。” “告诉你,从你走了之后本王便从来没想过你!”说完咕哝一声就趴在石桌上睡熟了。 “是,奴才不敢承蒙王爷如此厚爱。”李全澔笑着将身上的袄子脱下来给他披着。雪花又悄悄从天顶上落了下来,不知道已是今年第几场雪。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3 不禁想起去年这时候可是在东清宫跪着,苦苦哀求皇子受命娶了那叶家二小姐呢,如今皇子都当爹了。才过了一年而已吗?总觉得已经发生了好多事。从那三月桃花之后,竟还过不到一年。 叶兰青寻来,看见的便是这画面。在飘零的雪花瓣中,两个少年围着石桌一坐一趴,坐着的少年虽是满眼宠溺却是含笑无语。 “李全澔,把你脏手拿的离我夫君远点。”说着就像怕人被抢走一样,紧紧搂住了十王爷,就想把他往屋里拖。 李全澔连忙起身拱手道,“夫人有孕在身,让奴才来吧。” “你这人还真奇怪!这人不是你老相好吗?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夫君哭得多伤心,三天都没吃的下饭,人还瘦了一大圈。你这人怎么能如此狠绝?当初既要走得如此决绝,就不要你现在才来假惺惺!” “夫人莫要动怒,千万别动了胎气。奴才出身微寒,身体抱恙,终不是能和王爷这般尊贵的人物携手相与的人,王爷和夫人才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夫人想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那是当然,我们现在过得好的很,你别再来插手我们家的事!” “奴才自当从命。” “你那嘴脸真是看了就恶心!”叶兰青气的扭过头去,正好看见两个下人往这走来,便差人将十王爷给扛了回去,扬起下巴高傲的不可一世地走了。 那是,谁在李全澔面前都绝对有骄傲的本钱,他想着便笑了。当初还为了自己和夫君吃醋的少女,如今已能坦然接受夫君和男人相好的事实,还能替丈夫撑腰。大概是经历过了纳妾,也因为开始真心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舍不得看他那么伤心的样子吧。能在十皇子那么伤心欲绝的时候耐心地陪伴着他,还真是多亏了叶兰青。想到这,便不禁对那在雪中互相搀扶而去的身影,生出几分感激之意来。 “只不过夫人哪……全澔就是个没心的……”他在月下独自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元宵还没过,就又出了件大事。城里张灯结彩地准备过灯节,就连宫内都染上了几分热闹的气氛。李全澔记得那日军情处的官员,都年纪一大把了还跌跌撞撞地摔进御书房来。 “启禀皇上,这、这狄人已经攻下青阳关了。” 皇上闻言拍桌大怒,“养你们这些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青阳关乃是皇城西北的一处关隘,紧扼着北狄进入皇城的交通命脉。青阳关一丢,就相当于皇城的咽喉已为敌人紧握在手中了。没想到狄人竟趁着大过年防备松懈的时候,一口气将青阳关给攻了下来。 十王爷丢下怀胎三月的妻子,主动请缨赴战。那年十王爷不过才刚满十六。 青阳关位居天险,易守难攻,敌人补给不断,若要绕过青阳关断去来自北方的补给,要多花上七天的时间。不但途中会经过北狄的领地,更况且即便成功断了补给,也会因为两边军士难以互递消息而难以进攻,就连围城都是困难重重。威震将军韦如想了个法子,拨一只军队去断北狄补给,事成后放绿色的信号弹,南边的军队一收到消息便同时进攻。只是守了三个月,却没有一支军队能顺利度过北狄的领地,回来的兵士越来越少,士气越来越低迷。 眼见就要将青阳关拱手让出的时候,十王爷献了个奇策。他让大盛军队后退百里,装作不敌而退的样子,只带了三百精锐,便趁北狄过节的那日潜进城中,将酒酣耳热的北狄将士杀了个片甲不留。隔天朝日升起的时候,城中便已挂上了大盛的旗帜。全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开门迎接大盛的军队到来。轻轻松松便夺回了青阳关。 十王爷云,“我大盛于这青阳关,最大的优势便是对之聊若指掌,就连城中的居民也都是我大盛子女,不过一时为狄人所制罢了。与其从城外硬攻,不如从内破坏。一但失了制肘,民心自会向着我大盛。得民心者得天下,便是如此。” 十王爷说的轻巧,却只有他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么惊险。只要一个盘查泄了底便通盘皆输,而且相同的计策可不能再用第二次。他躲在马车底下的时候,那是紧张的连汗都不敢滴,就唯恐一个不小心让人看出了破绽。实际上这三百精锐也不是于同一天进入城内,而分成了七天,就怕因为入城的人数引起了敌人怀疑。只要一个人走漏了消息,便会连累所有人都丢了性命。 在前线上没人相信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能做什么事,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但他却说,“有谁不服,就上前来。” 于是他就用那一双拳头,把一个个挑着刀、枪、剑上前挑战的兵士一一摔出场外。那刀光剑影朝他舞来的时候却是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个回身便避去了要害,抓准了对方的空隙便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卸去了手腕。光靠一身拳脚功夫都能如此了得,更何况手中拿着剑的时候呢?那赤手空拳对上一干全副武装的勇气,也着实令人佩服。 唯一的例外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骑奴,他是个专门负责看管军中马匹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和十王爷相去不远。那骑奴拿着剑走上比武台的时候,便引起了一阵笑声。 “骑奴潘固,向王爷挑战。”潘固手中拿着的剑虽是破烂,但却像是几经打磨,依然锐利地反射出摄人的光芒。 面对着那几声不屑的窃笑,十王爷倒也不轻敌,还很是有礼地一揖,“请。” “王爷,小奴建议您还是拿剑吧。场上刀剑无情,就怕伤了王爷。” 全场一片哄堂大笑,还有人笑得喘不过气来,“潘固,你是脑子给马踢坏了吧?” “王爷,尽管打他,让这小子脑袋清醒清醒才好。” “别丢脸了,快下来吧。” 潘固顿时胀红了脸,却紧握着手中的剑不肯放手,死死盯着眼前的十王爷。 “这……本王已承诺不用兵器,怕是无法为你一个人开例。” “那行,我也不用兵器。”潘固说毕就把剑往场边一扔,剑都还没落地,人便扑了上来。 这小子使的是掌,十王爷用的是拳。挡了几招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掌风凌厉,而且招招往死里去,倒不像过招,而是要取他性命。十王爷勾起了嘴角,他最喜欢这种游走生死边缘的紧张感,不要命吗?倒来比比看谁比较不要命。 他突然收招止住不动,那潘固吓的连连收势却已是来不及,这一慌乱之间便有了空隙,十王爷气定神闲地格开他的手,用腋下和手肘固定住他的关节,才一眨眼就把人给摔了出去。 潘固被摔得七晕八素,刚回过神来就指着他大骂,“你卑鄙!无耻!下流!” 这些在战场上打滚过来的士兵自是不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4 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无论是什么招数,能让人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就是好招。况且谁都看得出刚刚这小子没把这当比试,竟企图想杀一军之将,没把他拖出去砍了就很不错了。十王爷竟也愿意以性命相赌,在生死之前竟能如此淡定,让人不禁对他更加敬畏几分。 “你叫潘固是吧?不服气?” 那固执的小脸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他刚刚是把自己人生的前途全都赌在这比试上了,人家不是说英雄不问出身低吗?他也想有天要浴血沙场,光宗耀祖,为了这个每天晚上都饿着肚子习武习到半夜。眼见出头的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只要打败眼前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王爷,就是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到了。却败在这种小手段下,当然不服气。 “好,拿剑,本王再跟你重新比试一次。” 潘固接过剑,又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样,利落地跳上比试台,挽剑便刺了过来。拿着剑的十王爷却如鬼神,出剑的速度竟快的让人看不清,只觉得眼前一片银光剑影,再回神手中的剑已被高高挑起,胸口已被抵着,再向前一分就要取命。潘固冷汗还没滴下,一片鼓掌叫好便将他给淹没了。 “潘固,从今日起免你奴籍,命你到本王身边做近侍。” 潘固整个人都是傻的,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好的事竟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自小吃尽苦头的一幕幕涌上眼前,他要立功,他要为大盛杀敌,他要骑马带着千金回去孝敬母亲! “十王爷,小奴有一事相求。”不太懂那么多枝枝节节的礼仪,潘固有些不太熟练地抱拳一揖,“潘固不愿偏安后方,愿为王爷奋勇杀敌。请将潘固编入前线步兵。” “好!魏兵头,这小儿便交给你了。至于潘固你原本的位子嘛……”十王爷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个刚才说潘固是不是脑袋给马踢了的,对,就是你,从今天开始你去负责喂马。” 那名士兵便哀号了起来,但他周遭的战友却只是笑他,“你看看你,自讨苦吃。”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是大变态,小儿子是小变态 ☆、第17章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十王爷在军中的威信,只要他指往东便往东,往西便往西;只要他指向的地方便箭无虚发。十王爷觉得这军中豪爽的作风,倒是挺适合自己这直来直往的个性。没什么心机算计,也没什么文诌诌的繁文缛节,有本事的说话就大声,如此而已。 那日班师回朝,全城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列队欢迎的人潮从城内一路漫到了城外,谁都想一见那替大盛保下一片江山的英雄,有多少姑娘等着一亲芳泽。那日笑的最开怀的大约还是皇上,过去的人总怕功高震主,而如今立下军功的却是他儿子,有什么好怕的呢?如今内有太子,外有十王爷固守江山,他大盛都掌握在一家人手下,再无后顾之忧。 皇上一高兴便封了他镇远将军,食邑五千户。事实上这些于他不过都是虚衔,十皇子最高兴的还是自己的能力有一天能获得肯定,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是王爷,而是因为他有的这一身本事,和身后一班兄弟。 十皇子大步流星地跨进睽违数月的家门,便见妻子捧着大肚子在门口等着他,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吻。他才十六岁便已站在了大盛帝国的顶端,有功名、有家势,尊贵无人能敌。更还有美艳动人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儿子,人生至此夫复何求?但他却老觉得心中有个位置空空的,不知为何用尽再多酒水、杀尽再多敌人却依然怎么填也填不满…… 一个多月后,叶氏替十皇子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名唤凛儿,据说逢人就笑,很是讨喜。皇上更是高兴地直说要摆驾昭王府见他皇孙。这才让宫女提醒,孩子才刚出生,脆弱的很,还是过一阵子再去吧。 满月宴上,满朝文武百官都到了,皇上亦风风火火地驾临了昭王府。是坏心地说了一句,“全澔你也来吧。” 李全澔在心中苦笑着,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是一家三口甜蜜的很呢,又怎会还有他李全澔什么事? 那天李全澔站在皇帝身侧,看着镇远将军坐在自己的府邸里眉飞色舞地向他父皇说着他如何奋勇杀敌,如何智勇攻城,又是如何收买人心。在一旁抱着孩子逗着、笑着。孩子才刚满月,在府里宴过客。孩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却已经会挥舞着一双小手,甚是可爱。 他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离他好遥远,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却闪着奕奕生辉的光彩。看他黑了,变得更加结实了,胸膛也更加宽厚,更像个男人了。不知道受伤没有?可有受了什么委屈?千言万语,却已找不到能关心他的位置。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骄傲。只不过如今王爷这身军功都是靠自己挣来的,赌上性命换来的,再也与他李全澔毫无干系。那是连为他骄傲的资格也没有了。 曾经会在席间不经意交会的眼神,如今已成了彻底的无视。就算当初再怎么哭喊着不想分开,却没什么再也放不下的。王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再看看眼前这一片和乐的景象,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吗?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没有畸形扭曲的占有欲,也不会再因为谁而被伤个遍体麟伤。 他看着孩子那双清明的大眼,懵懂地看着这个世界,于是他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就在这理当多陪陪家人的幸福时刻,满月宴隔天,十王爷却又再一次向皇上请缨,自愿赴前线固守城池。皇上自然是喜不自胜,这儿子虽有战功却不居功,愿意离这皇城远远的没打算和他皇兄夺权,那是最好。 因为夫人身体才刚恢复,孩子年纪尚小不适合长途奔波,他再一次将家人孩子抛诸脑后便亲赴战场。众将士倒有些真服了这个主将,明明有安逸华贵的王府不坐,千金美人无不手到擒来,却硬是要跟他们挤在这狭窄闷热又臭烘烘的军营里。 十王爷只是举杯一笑,“那不是放不下一干弟兄吗?你们可有妻子家人?不也是一样在这吗?本王怎么能抛下你们只顾图个安逸呢?” 他倒觉得,只有在那以生死拚搏的瞬间才能感觉到活着的真实感受,只有在这充斥着爽朗笑声的军营才是他的所在之地。但依然偶尔会想起那个人……想他是否仍在月下孤然而立,想他是否又委屈了自己,想他那带着笑却有双忧伤的眼睛,想他是否正在父皇的御榻上辗转反侧…… 十王爷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却又稍纵即逝。潘固打了个冷颤,还以为那杀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十一月,狄人再来犯,镇远将军率兵一万便将之击退,追至漠北。 来年一月,下凌川,以致狄人不敢来犯。震威将军韦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5 如病故。 五月,再下崎夷山,大盛领土向西拓展千里。 这远在百里之外的捷报,于京城中的李全澔而言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如街坊孩童趣谣那样不真实。这京城中依然那么安逸,歌舞升平,一片祥和,那前线又如何干他何事?只是偶尔会不住留意战死将士的名字,想从中听到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十王爷大概是爱上这犬马生活了,甚至连续两年都没回京过年。只是把他那尚幼的儿子和一双妻妾都接去了边疆,据说今年又添了一个女儿。那边疆生活不知如何?怕是不比皇城中舒适,但却天高皇帝远的,也许格外自在也不一定,也难怪那十王爷都不想回来了。至于实际上是如何,大概也只有十王爷本人知道了。 一时之间,十王爷的名号竟比太子爷要响亮的许多,那是,太子爷日日夜夜窝在宫中不问政事,倒是这十王爷踏踏实实地在前线保家卫国,还多亏王爷才能保住这一片祥和。不然没准两年前的那个新年都城就要让狄人给攻下,这条小命现在在哪都还不知道呢。 这年夏日,却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事的那天,却一如每一个炎热的夏日夜晚一样。 那时李全澔还在床上躺着,就听到了墙外满城的杀喊声,火光接天,竟把这宫城照的宛若白昼一般。他吓得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得到消息要他去御书房护驾。 禁军统领慌慌张张地抱拳跪下,连招呼都忘了,“外、外头那是四王爷在边疆私自练的民兵,已将……已将皇宫团团包围,还、还有就连城外也都是满坑满谷的兵。” 皇上颓然坐倒在御座上,震惊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是逼宫来了。” 还想不透为何生性敦厚的四王爷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想妄想夺权。便有人出现在宫中清冷的走廊上,杀气腾腾,满身是血,宛若修罗。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十皇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李全澔,嘴上就已被狠狠咬了一口,还被嚼了一下,鲜血顿时四溢而出。 “等等再来处理你。”说完便甩上御书房的门,开始了漫长的谈判。 他摀着伤口止血,若不是因为实在太痛,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十王爷会出现在这?外头的民兵又是如何?还有看见十王爷的眼睛在夜色下反射着冰寒的光彩,如此阴狠的神情他怎么也和那双柔情似水的眼联想在一起? 就在即将天明之际,十王爷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诏书,径直往宫门而去,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四王爷逼宫造反,本王特来救驾。还不速速将四王爷拿下!拿他头来,本王重重有赏!” 四王爷底下的民兵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王爷两旁的侍卫却先反应了过来,甚至不等他吭一声,人头便落了地。民兵没了头,便各自散的散,逃的逃,一时之间便溃不成军。但皇军显然没有罢手的意思,从外头杀进了城内,将民兵悉数赶尽杀绝。那接连好几日,从皇城中流出来的溪水都是血红的。 一夜之间,大盛的皇帝便异了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景兆逼宫谋反,十皇子救驾有功,杀敌七百,俘虏百人。朕自即日起禅位于十皇子景嘉,登基大典择期再办。钦此。” 大殿上各个官员均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四王爷逼宫,救驾的十王爷却反倒成了新的皇帝?这十王爷难道不是四王爷的同伙吗?但圣旨在上,皇上口谕还在呢,能不信吗?就算不信,难道要让大殿上的皇上把圣旨给吞下去? “十皇儿功勋彪炳,乃是诸位有目共睹。朕早已有意传位予他,如今被四皇儿逼宫,朕更是颜面无存,愧对我大圣列祖列宗。十皇儿忠心护主,救驾有功,必是治国之能人,诸位还要多加辅佐皇儿。” “还不快速速跪下谒见新皇?” 太上皇言至于此,再也无人胆敢不拜。一时万岁之声回荡于皇城之中,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刚下了朝,太上皇转眼便被人引去天霞宫,和外界断绝了所有联系。 十皇子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心满意足地用手细细感受着那上头雕刻着的龙纹,手上一用力便将李全澔揽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便纵情吻了下去。昨晚留下的伤口才刚止血,禁不起这么刺激又列了开来,他依然伸出舌头一一舔去那腥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那唇。餍足地汲取那熟悉的味道和令人怀念的反应,像是怎么都不够似地变换角度一再深入,彷佛这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 “全澔、全澔,本王终于得到你了。”那双眼睛依然闪亮,却染上了血光和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本王身边带走,再也不能。” 少年说了很多话,参杂着碎吻。明明是在大殿龙椅上,两人却亲密的像在新房里,耳鬓厮磨。李全澔不知是哪里不对劲,竟也跟着回吻了起来,大概是分别了太久,亦或是少年的感情终于打动了他,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察觉了他的改变,十皇子眼睛猛然瞪大,清纯的细吻瞬间成了霸道的占有。手指探进了锁骨、划过那令人怀念的胸膛、背脊,然后探了进去。李全澔有些脱力地双手绕过十皇子的脖颈,撑住椅背,衣衫已是凌乱,漆黑的眼珠中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其中倘流。 十皇子进入的时候,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大殿上听起来格外清晰。越是压抑便越是激烈。李全澔在他耳边轻喊着太深了、太深了、轻点,但他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继续把他深深地按住,像要和自己融为一体一样才满足。大概是太久没做,高潮来的迅速而猛烈。 对于十皇子而言,夺天下跟得到李全澔这似乎是同一件事情。李全澔于他来说就像一阵轻烟,看得到却得不到,正以为就要到手,他却又再次轻轻飘走。李全澔不是轻烟,他有想做的事,他有他的理想和坚持,所以才到了父皇身边,他要用他的方法报仇。十皇子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夺权。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再也没有顾忌地和自己在一起;唯有如此,才能将他最爱的人从父皇手边给抢回来。谁管李全澔是不是去投怀送抱的,只要是他本王要的,他就决不会拱手让人。那种痛得像是心已经死过一遍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好。 只是还来不及多加温存,十皇子便忙得脚没沾地。 他先将所有妃子均贬为庶人,各自出宫。亦有壮烈不从者,于宫中悬梁自尽。其中便有韦皇后和华妃。这两个女人的儿子先后被立为太子,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最后登上皇位的竟是那最不起眼的十皇子。五皇子自知大势已去,便随他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6 娘于宫中自刎。 一时之间,整座皇宫竟空荡荡的犹如鬼城。似乎还听的见女人的哭泣,不甘的嘶吼在宫中不断回荡回荡…… 李全澔还什么都反应不过来,这背后的缘由理路……十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动谋反的?又是什么时候和四皇子搭上了线?四皇子又是怎么被反将了一军?十皇子又是怎么说服那一干死士为他卖命的?还有那五皇子真是自刎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皇子你要是拿不下皇位本作者就要换攻! (被拿剑给抵着) ☆、第18章 这满朝上下的文武百官,就连京城里的百姓,大概没有一人真正搞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那刚立的新皇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治上下,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简直就像是已经策划了很久,而如今正迫不急待地正在一一实践。 他将手中的兵符收回,赏赐了他带来的那只皇军之后,便命人将军队带回各自的驻地。自此手握军政两权,集大权于一身。 城中却开始有了奇怪的谣言,说四王爷是被陷害的。说原本四王爷和十王爷是说好一起逼宫造反的,事成之后让四王爷重夺皇位,他那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总有一天会是自己的皇位。但四王爷的兵到了城内,包围皇宫,却迟迟不见十王爷的皇军来接应。再来,就见十王爷拿着禅位的诏书从皇宫里走了出来,瞬间就从逼宫的变成了来救驾的。 民兵向来对四王爷忠心耿耿,还想替四王爷抱不平,争先恐后地要冲进宫里把皇宫夷为平地。但此时却有两个利欲熏心的奸人冲上去把四王爷给杀了,群龙无首,自作鸟兽散。此时才见了十王爷的皇军姗姗来迟,却不是来接应,而是将刀剑对准了他们。后来这再一想,竟无人见过那两个杀了四王爷的士兵,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从头到尾都被十王爷给摆了一道。 这传言不用想就知道是残存下来的民兵传出来的,十皇子只是嗤了一声,颁布一道新令,“四王爷起兵造反,罪证确凿,如有余党,需速速来报,赏千金;如有隐匿不报之事,诛九族。” 不出三天,城内的余党便被抓了个干净,少有几个逃出城去的,已是成不了气候。 城中的人开始乐观地想着,“谁作天子还不是一样?日子还不是照过?况且咱们这条命还是那十王爷保的呢,让有才能的人来治理大盛,才是我大盛之福呢。” 只是朝中的大臣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自然分成了两派,一派拥立新皇,一派拥立太上皇复辟。十王爷长年征战在外,竟和一班大臣相好的并无几人,一时那拥立复辟的竟要压过拥立新皇的。这时候建威将军黎晋站了出来,站在了新皇这边,于是这两派便瞬间成了文武之别,不相上下。 原来当初纳了将军家的小月为妾,就是为了这一步。 李全澔倒觉得站在新帝这边的文官挺有敏感度的。复辟之事自古有之,无不就是要能押对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复辟一派赌的正是新帝这皇位得之不正,师出有名的有些勉强,必不得民心。只是不如这样想想,太上皇就算再活能活得了几年?新帝既然都能引他四哥来逼宫,怎么就不能再取太上皇性命?况且太上皇还在宫里软禁着呢,什么时候暴毙也都不奇怪。也不想想那威震将军韦如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病故了呢?他是韦皇后的父亲,更是太子的外曾祖父,若他今日仍在朝廷之上,怕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纪夫子让他一番狂妄的见解给吓出一身冷汗。 李全澔再道,“那一干跟着选边站的年轻文人,又有多少是看清了局势才站过去的?看见的不过是这不合于礼,有违伦常,靠着文人的满腔热血就直说要拥立太上皇复辟。对于那一班老臣而言,就怕新皇一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扫除旧党;而对于年轻有为的臣子而言,十皇子年纪尚轻,大局未定,不如趁这时候多为自己捞点好处才是真的。” 李全澔这才下了结论,“学生以为,先生应当拥立新皇。” 纪夫子摸着下巴深思了一会,“你这便经历了两任君王,你是离当今圣上最近的人,怎么看这两人?” “太上皇作风保守,故步自封,虽可安国,却难以应付外侮;新皇暴虐,喜怒无常,尚还年轻气盛,怕是不好说。” “全澔你如此有见地,在宫中做奴才真是太委屈你了。” “先生,这不是学生有见地,不过为自保而已。”李全澔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先生,学生先谢过这杯酒,就不多耽搁了。” “这离天黑还早,难得出宫,怎么不多坐一会再走?” “哎,皇上要是找不到人,怕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了。” 纪夫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消瘦,突然想起曾听过一个传闻,据说那太上皇对身边的太监极为宠爱,还诏太监侍寝呢。那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再想想李全澔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便笑着摇摇头不再去想了。 这果不其然,他才一踏进宫门便被急的满头大汗的刘公公给拦住,直说皇上找你呢。 但李全澔一回到御书房,却只见新皇端坐在满是凌乱的房中,无视于那摔破的茶碗、茶杯、砚台、花瓶,翻倒的桌椅,一派悠然地翻书、喝茶。 “终于知道回来了?是不是要朕给你栓条链子扣在这桌脚下你才不会乱跑?” “启禀陛下,奴才今日得了空,便出宫去溜搭溜搭,这条子还是陛下您给批的。” “嗯,不是跟哪个大臣私通消息去了?” “奴才不敢。” “这不敢的事你倒是做的挺多的。”新皇抬了抬眼,“今晚到寝宫给朕侍寝。” “陛下,这国势初定之时,尚以大局为重。皇上日理万机,望陛下保重龙体。” 新皇景嘉却忽然露齿一笑,“你就知道朕会累着了?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奴才。今晚就让你知道朕龙体是否安泰,你可要好好体会体会。” 一旁的小史官手抖得跟筛子一样,这么下流的话是该记还是不记? 李全澔看了他一眼,只得硬着头皮再奏,“这……让奴才去请叶夫人吧。” “啰嗦!朕知道你跟太上皇也没少做这种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看着办吧。” “奴才遵旨。” 见他终于安份了,新皇这才软下口气道,“让人进来收拾吧,朕想你泡的茶了。” 李全澔踏出御书房,看着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却不禁叹了口气。让门口候着的太监进去替皇上收拾那一片混乱的御书房,那太监还欲言又止的,脸上被碎片砸破的伤口都还没止血呢,但再看看李全澔那一脸无奈的表情,还是只得发着抖乖乖踏了进去。这……人家说伴君如伴虎,果真是所言不假哪。 李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7 全澔倒是老神在在地煮水、烧茶,好像不管那只老虎再怎么凶猛,于他也都是只纸老虎罢了。少年虽然长高了、长壮了,还成了爹,但骨子里的那孩子气和霸道却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在人前多了点冷艳,多了点沉着和心机算计……但李全澔转念又想想那被摔得像被狂风扫过一样的御书房,决定收回这条评价。 这日李全澔全身赤裸地坐在寝宫里,浑身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以侍寝之礼相待,倒有些哭笑不得。据说还是皇上口谕,“朕要临幸后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点的人竟是李全澔,害的他一干同事差点没吓破了胆,小史官的手又再次抖得跟筛子一样。 以前太上皇诏他陪睡,都是偷偷摸摸的,也就是那坐更的时候,或让他进来清理的时候趁机摸个小手,低调的像在偷情一样。新皇倒是胆子大了,连诏太监侍寝都不再偷偷摸摸。那是,新皇连太上皇都敢威胁,兵都带到皇城脚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 新调来的小太监在妃子房里和他面面相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说这实在太糟蹋人,真为李公公不值。 反倒是李全澔还得安慰他道,“这全天下的人都是皇上的人,宫女亦如是,太监又怎能例外?” 说的那小太监一时连哭都忘了,吓得夹紧了屁股。 李全澔看着他笑了,摸摸他的头,背过身子将衣衫一一解下,随手披上件披风便随小太监去了。这披风上头还带着些女子的脂粉味,不知有多少妃子都是走过这条路到寝宫里去的?那侍寝的规矩李全澔最清楚,是他服侍过无数的妃子,重复过这无数个夜晚。而如今,却已是人事已非。 寝宫的门呀地一声打开,看见李全澔浑身赤裸一脸尴尬地坐在床沿,新皇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这么滑稽?” “回陛下的话,大盛祖制,自开国以来皆行此道,无一例外。” “你跟父皇也是这么过来的?”皇上说着便坐到了御榻上,竟像是丝毫不在意他们之前的事一样。 “回陛下的话,太上皇若是有意,便诏奴才坐更。” “哦,那以后便这么办吧。”皇上翻身过去就要将他压下,一双手也跟着不规矩起来,“对了,之后你要是敢再提父皇,朕就要天天诏你侍寝,睡的你再也下不了床。让那史官记你一笔荒淫无度,祸害朝廷。” 李全澔看他那一脸色急的样子,苦笑道,“让奴才侍候皇上更衣吧。” 于是又尴尬地起身,已是无数次为他解衣、穿衣,从那么小的孩子一路到了现在,算一算竟已是十年过去。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变得更加宽厚,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少年得志,英姿勃发,解他衣衫的手指竟有些颤抖,青涩的犹若新婚。 见李全澔的视线停留在那道伤口上,刀痕从肩膀一路划至胸口,可想见当时之惊险。他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用湿腻的吻转移他的注意力,再来就滚到了床上去。 李全澔好容易挣开来换了口气,用那迷蒙的双眼问他,“还疼吗?” “想着你就不疼。”皇上笑着想打发他过去,但手却被紧紧握住了,那受伤的表情好像疼的人是他一样。 明明是一样的床,不一样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顾虑着他的感受的爱抚,很容易就挑起了情欲,为他张开了身子,压抑却又享受地承受那一波波的进攻。就连景嘉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事情一扯上了李全澔就会变得失控,变得无可自拔。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便已骨血交融再也离不了彼此。 外头的太监都已经催促过了不只三次,却只听见里头的动静因此越来越响,这是再也不敢作声。完事之后李全澔照例想摸黑走人,却被一双手给紧紧按住了,但那少年也只是蹭蹭他的脖颈便安心睡去。 李全澔只得躺下来,看着那侍奉了十年的小主子睡得安稳。在月光下用眼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嘴角勾起的角度,越看越像什么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隔天早朝,以纪秉文为首的一干翰林学士,竟在新政上齐刷刷地站到了新皇那边去,自此连续三年减免繇役、赋税,与民休养生息。 支持复辟那派的人自是气得跳脚,眼见自己这派就要落了下风,却也是无可奈何。登基大典的日子更是由钦天监定了下来,纵是再怎么名不正言不顺,新皇也终于要坐实了这个位子了。 在一片争议之中,新皇景嘉身穿艳黄的衮服登上了城楼,风吹的他衣袖摆动,却只见他回过身来一笑,宛若天仙。那一回眸,就令李全澔记了很久很久…… 天正元年,昭帝景嘉即位。大赦天下,免繇役、减赋税三年,皇恩浩荡。那时才正年方十八的少年天子。 那夜李全澔带着酒摸黑溜进了天霞宫里,不过月余,太上皇原本凌厉的眉眼已然颓丧下去,就连双颊也都凹陷不复本来,头发苍白帝点缀其间,像是无端便老了十岁。他独自一人坐在庭中,身边竟无一人服侍,一直到李全澔走近了都没有察觉。 “来者何人?” “奴才李全澔参见太上皇。” “原来是全澔。”他说着便笑了,笑得有些苍凉。 “今日新皇登基大典,奴才这便来替太上皇斟杯酒,贺喜来了。” “李全澔你这不是挖苦寡人吗?”太上皇说着却没几分愠色,“坐吧,我们之间已没什么主仆之分,寡人也好久没和人说上话了。” 李全澔倒也不再客气,拢衣坐下。 “从朕成了寡人,看这空荡荡的天霞宫,如今只剩予一人。”太上皇为自己兀自斟酒,仰头便灌了下去,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抿抿嘴又连灌了三杯,像是唯有如此才能把这阵子以来的苦楚给一并灌了下去一样。 “陛下保重龙体。” “李全澔你在寡人那不肖子那不是过的挺滋润的吗?就说是皇儿为了你才造的反也不为过。怎么忽然想起寡人来了?” “陛下曾赞奴才有双将死之人的眼睛,奴才这便来看看陛下是否依旧如昔。” 太上皇闻言击掌大笑,笑的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你这是来问寡人想不想死来了?但这说也奇怪,退了位之后却反倒觉得山高水远,还想走遍这名山大川,见我大盛领土是否真如书上那般辽阔无边,据说东面有海,那水无边无际直漫天边,不知又是怎番景象?据说那海上有蓬莱仙山,又不知如何?” 他望着这狭窄的院落,努力往天上看,像是想望穿那景色似地想看清这世界。清数他这大半辈子,踏出宫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纵是贵为九五之尊又能如何? “陛下,奴才儿时倒曾见过海。海的颜色随着天气、潮流的变化每日都会有所不同,白浪会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8 岸边的砂砾卷起,一遍遍打到岸上再退下,沿岸都是漂亮的靛蓝色,比那青空还蓝。海水如盐水那般都是极咸的味道,一靠近海岸便能闻到那股味道,虽腥却很是清爽。” 太上皇侧耳听的用心,认真的像个刚上学的孩子一样。 李全澔说完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太上皇若是喜欢,奴才改天再来给陛下说说各地的名胜风景如何?” “全澔你入宫时不过十岁,又怎会有如此历练?” 是啊,自己怎么会知道呢?只是依稀记得,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样,曾经见过壮阔的河山和各式珍禽异兽,又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呢? “奴才愚父自小便教育奴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便经常带着奴才兄弟三人至各处游历。记忆久远,怕是有许多记得不甚清楚的地方,还请陛下原谅。” “是啊……原来你我都不过只是养在这金丝笼子里的一只鸟罢了。”说罢又叹了口气。 李全澔一边咀嚼着他的话,一边退出天霞宫去,却莫名觉得有些心闷。正想着就撞上了人,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堵住了嘴,用舌头顶着喂了颗药丸下去。他反射性地干呕想把喉中的药丸给吐出来,却已是徒劳无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为了取材读了些太监的故事,其中有才却又为人宽厚的人也还真不少啊…… ☆、第19章 李全澔急道,“陛下你这又是……” “嘘,这是在救你呢。”景嘉的轮廓在夜色之中看不真切,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刚给父皇带去的酒中有毒,这毒若是不解,百日之后便会衰竭而死。” “韦将军该不会也是……” “有些事你知我知便不再多言。”说着便叹了口气,“这阵子你便多陪陪父皇吧,但可别又陪到床上去,我会抓狂的。” 李全澔不会哭着求他去给父皇送去解药,他清楚明白,太上皇一日不除,复辟一派便一日心不死。赐给他毒酒一盏,知己相伴,便已是最大的开恩了吧。正如他不会求新帝景嘉只爱他一个人一样,正如景嘉不跟他计较他跟太上皇那点纠缠不清的过去,有太多太多的责任与义务和身不由己,都先于情爱而定,连任性的余地都没有。太上皇说这偌大的皇宫不过是一只鸟笼,倒是所言不假。 自此以后,每隔半个月李全澔便会替天霞宫送去一壶白酒,畅谈那大江大海,奇山异石,说那蓬莱仙山森林蓊郁,民风纯朴,溪川将山谷切开,纵深数百米;再说那大漠的草原如何无边无际,畅快宜人。好像在言谈间便能将这天下囊括其中,好不快意。 “李全澔,即便你给寡人送的这是毒酒,寡人这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他心中一跳,却强作镇定地又与他干了一杯,“哪里,若这酒有毒,奴才岂不也要与太上皇一块作古去了吗?” “哈哈,全澔所言甚是。若地下仍能有你相伴,便不虚此生了。” “那是不久了,不久了……” 太上皇的身子一日日消瘦下去,经常反复高烧不止,连太医来看都束手无策。 一日勉强转醒,便握着李全澔的手说,“全澔,若有来生,寡人要与你一起去看看那秀丽山川,携手走遍这天下,你说可好?” 李全澔轻拍着他的手背,说着全无把握的承诺,轻声安慰。这连下半生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又何谈来世呢? 得到了保证,似乎又安心地睡下了。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御书房去了。 这几日景嘉忙得厉害,连续好几日都待在御书房没踏进寝殿。随着太上皇的身子一日日衰弱下去,复辟派似乎是急了,反对的更加厉害,以前是在台面下针对几项新政对着干,现在反对的声音都到台面上来了,这让新皇景嘉头疼的狠。要是这关过不了,怕是之后都会埋下党争对立的后患。 “皇上已经连续六日未阖眼了,龙体为重,还是先歇息吧。” “全澔,来替朕揉揉肩。” 李全澔连声应下,透过丝质的外衣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少年的肌肉和骨骼,紧绷的肩膀在他手下慢慢放松,衣服上的熏香有些醉人。 “皇上的字倒是长进了不少。”本来张狂不会控制力度的字,如今已是收放自如,气势凌厉,颇有大器。 “是吗?”得到夸奖的景嘉倒像是真的很开心似的,连语气中都染上了笑意,“朕想你的时候,就写字。想你写字时那恬静的姿态和勾起的嘴角,想你会怎么提笔、运笔。连那李子遗的字画朕都藏了好几幅。” “陛下若是喜欢,奴才再拿几幅来就是。” “那倒是不必,如今人在身边,已不必再想念。”语毕,手已轻轻抚上他的指尖。李全澔有些发楞地松了手,回握住他的。两人就在这灯下享受片刻的静谧和温存,看不见的情感却就这么静静在空气中流动。小太监挺自觉地退了出去,阖上门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李全澔却松手到景嘉面前跪下,“启禀陛下,奴才全澔有一事要奏。” “说。”景嘉的口吻也瞬间回复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奴才以为,这据州水案,当查。” 据州是大江一处汇流点,民生富庶,惟因河道在此拐了个弯,淤积严重,若是上流水量较大便会泛滥。今年夏天据州又犯了水,一时之间民不聊生,疫病四起。朝廷已砸下了大笔银子米粮救济民生,却像是将物资投进水中一样,连个扑通一声都没有就沉了下去。自古以来,查弊便是整肃异己,这倒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么大一锅汤汤水水,谁没点干系在里头。有事没事,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此外,治水有功更能赢得民心,这个道理景嘉也是明白的。 “只是这查案该叫谁去查好?”景嘉很快便摸到了要梗之处。这查案之人必须要是忠心耿耿、思绪敏捷,更要有不怕死的觉悟才能一查到底。 “奴才倒是有一适合的人选,翰林学士纪秉文。此人才思敏捷,刚正不阿,方入官场也没那么多包袱。” “哦?怎么会提到他?” “纪学士是奴才儿时启蒙的夫子,于我李家亏欠了一个人情。” 景嘉沉吟半晌,便明白过来李全澔这是要动手肃清世仇了。 “这还有一人该如何是好?一人治水,一人查弊,双管齐下。” “皇上少时的太傅,翰林院学士翁采书,此人可以治水。” “翁采书胆小怕事,只图安逸,怕是无法担此大任。” “那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让工部水利司出个人吧。就奴才所知,那郎中容子杰倒是可用之材。” “此话怎讲?” “启禀皇上,此人个性耿直,据州水案便是他上的奏。”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39 “惟工部乃是复辟一派,就怕不能为朕所用。” “皇上,如此甚好。正要借容子杰的口,向那些人说说陛下那用人唯才,怀柔并济的手腕。这容子杰一心治水,即便反对皇上,必也不得不从。” 景嘉慢慢思索着他的话,手指轻叩着桌面,却哼了一声,“这朝中大臣,你区区一个奴才竟比朕还要聊若指掌,你说朕是不是该提防着你?” “奴才不敢,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青天可鉴。不过多在太上皇身边多待了几年,自是该全心辅佐圣上。” “也罢,朕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下去吧。”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关于这案该怎么查……” 景嘉静静听完他的办法,缓缓开口道,“只是这卧底,该派谁去?” “奴才愿往。” 景嘉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人,明知此去又是聚少离多,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虽说自己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但要心爱的人去做这种事还真有些不舍。看着李全澔坚毅的眼神,他这才忽然明白,这男人也是尊严、有坚持,有不能退让的底线。平时任人软磨硬泡惯了,却忘了他笔下的梅花如此刚毅曲折,在雪中依然屹立不摇,顾盼生姿。 不禁叹了口气,“此事再议,朕乏了,都下去吧。” 李全澔应下便退了出去,看着天际微微发明,心下却越发沉重起来。 这天早朝,新皇景嘉大大赞扬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部郎中,那人扑出来跪下的时候身子还都是抖着的。于是便点了他和翰林院学士纪秉文去治水,顺便查查那赈济的银两是否堪用。 才刚下了朝,容子杰连和同党通声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抓进御书房候驾。他的表情有点悲壮决绝。小史官朝他投去一个眼神,写着我了解你。反观那纪秉文倒是挺怡然自得地跟一旁的太监瞎侃。 这不皇上才刚从皇椅上坐下,容子杰便连篇忠臣之心日月可鉴,满腔热血义不容辞,谢皇上知遇之恩,听得景嘉耳朵都要长茧了,茶水都凉了才说上一句,“如此甚好,此番治水便仰仗容郎中了。” 这才得意洋洋地迈步而去。皇上却又是一指把那纪秉文给留了下来。 “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哦?所为何事?” “微臣斗胆向皇上讨一个人。” “不准,朕爱极了全澔泡的一手好茶,一日不饮便心神不宁。所谓大局为重,还是让他留在朕身边砌茶吧。” “恕臣斗胆直言,此人于查案大大有利,若缺了他便事不成。皇上江山不固,与饮茶孰轻孰重,皇上自有圣断。” 这师徒两人怎么说话都一个口吻?前一句不敢,后一句斗胆,口中说的话却净是威胁。 “李全澔你以为如何?” “奴才不敢僭越,一切依凭皇上安排。” “你们都说好了来逼朕的是吗?” “微臣惶恐。” “奴才不敢。” “都起来吧。”景嘉望进李全澔那一双坚定的眼里,那眼神决绝的一如那日长跪不起,一如那日说要去皇上身边,而这一次,又是为了离开……他知道只要李全澔下定决心的事,纵使是天崩地撤也唤不回头。 只得叹口气道,“也罢,不过是个奴才,便让他随你去吧。可千万要活着回来。” “谢皇上恩典。” 在他手下丧命的没有数千也有数百,他最不珍惜的就是自己这条性命,景嘉从来不知道,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那是简单,但要看着喜欢的人去犯险却是生不如死。 那日抵死缠绵,虽然每每都把李全澔往死里做,恨不得让他完全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但终究,他依然是另外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行动、才情,而自己正恰恰爱的是这完整的一个人,多一分减一分都不得。也许爱到深处,才知道总要放手。 于是隔天一早,二马二车,二主二仆,便就这么行装从简地上了路。才刚出了城没多远,便见城中升起了白幡。 “这是哪家的皇亲国戚的丧事呀?”容子杰问道。 李全澔闻言勒马,翻身下车,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这才听到小厮缓缓道,“这能在城中升白幡的只有国殇,而如今国殇怕是只有……” 接着话语便随着马车离去而消散在风中。纪秉文掀帘一看,见那李全澔望着皇城的方向怅然若失。李全澔和太上皇、皇上纠缠不清的那点破事他后来也略有耳闻,而如今看他只是昂首伫立,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偷偷抹了把泪,回到车上已是神色如常。 “怎么了?”纪秉文问他。 “没什么,就是一个故人……” 当李全澔扬着马鞭迎头赶上的时候,却听到那主仆两人正在大骂这太上皇死的蹊跷,怎么人好端端地就突然病故了?怕是新皇又从中作梗。新皇杀人如麻,寡廉鲜耻,不配做个皇帝。但一见了李全澔又立刻噤声。在他们眼中,这太监就是贵伏在御书房前的一条狗,随时准备抓住他们的小辫子,向朝廷参上一本。 李全澔只是朝他们一笑,笑的回眸生百媚,笑的他们打从心底发寒。 这还不解气,容子杰便大着声音对纪秉文道,“纪学士,您怎么就特意跟皇上指了个太监来使?就不嫌碍手碍脚的吗?” “全澔胆大心细,伶俐的很,倒是不太麻烦。” “能得状元郎如此谬赞,李全澔你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明明时序已经入秋,容子杰手上却还握着柄扇子故作风雅,但却怎么越看越眼熟。 李全澔看了只是笑,“那是,承蒙纪大人谬赞,奴才担当不起。” “你一个奴才怎么这样说话,真是画虎不成反倒成了那什么啥去了。”说着便气得拿起手中的扇子猛搧。 “奴才这样说话惯了,不得大人喜爱,还望大人海涵。” 他们就这么一来一往,所有的攻坚都在李全澔那看似无害的笑容中不愠不火地一一被瓦解,像是出手都打到了海绵里使不上力。 最后还是纪秉文看不下去,“容郎中,纪某不才还做过全澔几年的教书先生,还是留点口德,纪某听的怪不自在的。” “哈哈哈,这年头连奴才都能有状元郎为师,秉文你可别再让我笑话了。” 李全澔给他师傅使了个眼色要他别发作,对着容子杰再道,“容大人手中的扇子可是李子遗所绘?” “哦,你这奴才倒是有点眼力,这柄扇子可要十两银子一把呢。” 李全澔听了差点没从车上给摔下去,忍不住爆了粗口道,“不带这么黑的吧?我当初去卖的时候才换了二两!连同之前那批字画的分红一共也才十五两。这也太黑了!” “这么说来倒是有听说,说李子遗的墨宝都是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0 由一个宫中太监送去卖的,这该不会就是你吧?” “正是奴才。” “那你可知道李子遗究竟是何许人也?” “正是奴才。”李全澔还悔恨的牙齿痒痒,虽说一个五品官一个月月钱也没有十五两,但这一转手就赚了五倍,实在太黑。 容子杰挥着扇子还想再损他,但转念再一想,这纪秉文都认了他当学生,若眼前这看似卑微的小太监竟真是李子遗的话……他抹了抹冷汗,手上的扇子一时倒也不知是该扔还是继续搧着。 “全澔,这李子遗真是你?” “正是学生。那书画铺的掌柜嫌学生的画不好,还砍价呢,真是气死我也。” “回头让为师给你指点指点。” “谢先生不弃。” “唉,你这小子还真出息了,真和过去那个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孩子搭不上一块。” “先生莫要再笑话学生了,这不都已经十年过去了吗?” 纪秉文看着学生驾车的背影,倒觉得有几分骄傲起来。 此去据州的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几个文人雅士坐在一块,除了风花雪月之事外,便是吟诗作对。容子杰这才对李全澔这个太监大大改观,不禁有几分佩服起来,也不再老是找他碴,反而开始以礼相待。以前总听闻别人说,皇上跟前的那李全澔,为人奸巧,趋炎附势,最爱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那最好是敬而远之。但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倒觉得这人颇有才情,值得结交。 马车辘辘,转眼间那据州城便已近在眼前。越往据州城走,便越是一副残破衰败的景象。明明正值秋季,正应该是丰收的季节,却只见农人对着被大水冲走的农田发愁,洪患不只带走了作物,更将原本肥沃富庶的土壤也都给带走,怕是接下来几年收成都不好。孩子饿的在路边大哭,但母亲也因为饥饿而挤不出奶水,只得把孩子揣在手里哄着,无语地流着泪水。宛若人间炼狱。 “这赈灾都赈到哪去了啊?”容子杰这看着也是于心不忍便急道,“这水一定得治。” “那是自然。”纪秉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钱来,买下一个蹲在路边饿的面黄肌瘦的少年,说是雇他三个月做小厮顺便带路。他娘大概知道是遇着贵人了,连连说不用还了这儿子就当买断了,送回来咱们家里也养不起,说的那孩子眼泪直掉。 “娘这是为了你的前途好,跟着官人好好做事,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娘,别忘了这西家村。” 少年抹抹眼泪,用力点了点头,把那张小脸又抹得更花了。 李全澔一脸麻木地看着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景,却怎么也无法生出什么更多一点的想法。大约这几年在宫中看得多了,一颗心也就跟着冷了下来。 少年终于和他娘道了别,依依不舍地坐上马车,还一直往回望直望到再也看不清母亲的身影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李全澔问他。 “我叫姜小砖,今年十三岁。” “我是李全澔,接下来还有很多要让你学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你就先跟着我吧。” 小砖闪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露出小虎牙甜甜地喊了声,“全澔哥。” 李全澔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被小孩子给吃定了。这不手把手地教他如何驾车,如何伺候主子上下车,行李有哪些该怎么整理,各种细项要他一一记下。小砖灵巧,倒也学得挺快,转眼不出三天的时间便已学了个大概。 “全澔啊,我怎么觉得小砖驾车驾的比你还稳呢?这一路颠的为师架子都要散了,才知道原来是你闯的祸。” “先生,这不是人各有长吗?那要适才适所才是。” “好好好,你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碍眼了。” 李全澔笑嘻嘻地把小砖拉到旁边跟他换了衣服。小砖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还楞着,他全澔哥想了想便又拿了件袄子往他手里塞。 小脑袋歪着想了想,小脸蛋就是一瘪,“全澔哥你也不要小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尼玛我按到直接发表啦呜呜呜,今天三更,接下来休息两天。我的存稿qq ☆、第20章 “我还有些事要办,纪大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要去哪里?会去很久吗?” 李全澔想了想,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声很快就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容子杰问起,纪秉文只是淡淡地说,“我有几个亲戚朋友在据州,托他去办点事而已。” 容子杰心想,既然都到了据州怎么不自己去办呢?但想想既是人家的家事,便也不好多问,也就不再多想了。 李全澔自然不是去替夫子办事的。这个计策打从那天在御书房的夜里老早便敲定了下来。 ‘若是大摇大摆地去查,怕是打草惊蛇,只要事前报了信便能将银两如数补上。奴才建议,若要查个彻底,不如直接深入民间,勘察实际发放的数量和账目上的是否核的起来,那就是了。再不然,便只能去偷账册。莫若双管齐下,要他们百口莫辩。’ 李全澔这便换了衣裳,拿起泥巴往脸上抹了抹,穿着小砖的衣服有些不合身,但看上去却越发可怜的样子。他便穿着这一身打扮摸进了据州城里,每日每餐皆随灾民施粥,从碗里稀疏的米粒和水的比例回推出该日发放的米粮。也寻访城中、郊外各户人家实际收到的米粮几何。有多少是官派,多少是地方士绅捐助。实际调查下来的结果,却比预想中的糟很多。官府派下来的米粮,实际送到灾民手中的不到十分之一,这还没算上捐助的银钱。 他这一路打探下来,还没查完,却没想到却先引起了官府注意。这几天出门的时候都看到有几个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然后便有官员借着出巡的名义到了村里。那日李全澔得了消息便躲得远远的,想着接下去这样也不是办法。便连夜往据州城赶去,隔天一大早进了城,换了身衣服打点一下,拿了官印便往官驿直奔而去。他将这一个月来的成果汇整成账册,附上信,加了三层封口便往京里送。 这忙完了,日头才刚上正午。李全澔摸摸肚子,琢磨了一下,也是好几天没吃上顿好的了,便朝路边一间铺子走去,要了碗肉汤,在这已是秋末的日子里正好可以暖暖身子。 “这位小兄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店里生意清闲,就在这大难临头的时刻,能吃得起肉汤的也就那几户人家。伙计乐得干脆在他面前坐下,翘起腿来喝茶。 李全澔愣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是一副穷伙计的打扮,这才答道,“小的是行州人,正要去昌州拜访亲戚。” “哎,幸好只是路过,在这生活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1 可苦了。每年夏天都要淹大水,官府银钱米粮都不知派去哪了,幸好城外那六王爷为人忠厚,定会接济,不然这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那可真是厉害。” 伙计起身将肉汤端到他桌上,说了声小心烫,又是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实不相瞒,就连那六王爷也时不时地会来咱们这小铺大驾光临呢,说是是据州城里最好喝的肉汤也不为过。啊,正说着大人就来了。大人你快里边请,还是一样一碗肉汤加一壶白酒吗?再给您切两个小菜好吧?” 李全澔跟着扭过头去看,只见踏进来一个普通装扮着黑衣的书生,只有领口和袖口低调地绣上了金线,要说和一般书生有何不同,大概就是整个人气质洒脱不比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哥。上次见到六王爷,还是在皇后宫里,那还是封王之前的事了吧,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如今一晃眼十年过去,全然又是另一副光景。还有,六王爷这时候不是应该还在守丧吗? 见伙计也是一副招呼熟客的样子,李全澔克制住了反射性起身要拜的冲动,继续埋头喝汤。 “小兄弟是第一次来据州?”没想到这六王爷竟就这么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下,吓的李全澔差点没弹起身来。这不,装百姓混在人群中混的太久,连见到达官贵人都会直打哆嗦。 “哎,这小兄弟是行州人,要去昌州拜访亲戚的。”伙计答腔道。 “难得店里没什么人,不如一起吃吧?” 李全澔头低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那套做奴才的话在脑中漫天飞舞,忖度着这身份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该替自己编个什么名堂?一时竟想不起来该怎么搭腔。 “大人您看,小兄弟这不害羞呢?” 憋了老半天,“草民……不过就是个行州城里磨豆腐的,没怎么和大人这样尊贵的人物同桌吃过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六王爷闻言大笑,“不过就是吃个饭嘛,你就把本王当作是隔壁张三不就得了。” “王爷身上贵气逼人,哪是隔壁阿牛能比的?”说完不忘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 “哈哈哈,你小子嘴甜。伙计,再来两壶白酒,切盘牛肚,本王要与这小兄弟好好聊聊。” 李全澔肚中暗自叫苦,怎么这些出身高贵的皇亲贵族,就喜欢拿他开涮呢? “小兄弟怎么称呼?” “大人唤我阿喜便是。” “嗯,那你也叫我景兆便是。” 李全澔听了差点没反射性地再跪下去,“草民岂敢。” “哈哈哈,这杯干了,就再没那么多禁忌了。本王早就被那些繁文缛节、逢迎拍马的人弄个没得安生,今天就与你阿喜来喝个痛快。” “大人真是豪气。”其实李全澔心里还真有些佩服这六王爷,出门连个下人都没带,能与城里贩夫走卒如此熟稔,不因身份而骄矜自满。能有如此气度,在那乌烟瘴气的京城里实在太糟蹋了。但他突然想起,那十王爷也曾经有片广阔无际的大漠,而如今却在皇城中坐困围城。 “阿喜,想什么呢?” “想王爷您身份这么高,却愿意结交如草民这般卑微的人,真是大人有大量。” “那是,阿喜,这你就可不知道了,六王爷是咱据州的大大大善人。王爷你说是不是?” “我若是大善人,天下大概就没有好人了。”六王爷笑道,抿了口酒。 “哪里,在我们的眼中,六王爷就是大好人、大善人。” 李全澔傻兮兮地陪笑连连称是。 “阿喜,说说你自己的事吧。家中几人,可有妻小,今日相逢自是有缘,本王替你说上媒也未必不可。” “小的家里那点破事哪入的了王爷的耳。倒是今日有幸结识六王爷,听闻人家说王爷书画都是当今天下第一,不知能否向王爷讨个字……” “哦?一个磨豆腐的也懂字?”六王爷又喝了口酒,语气中尽是不屑。 “小的那是万万不懂的,只不过……哎呀,草民真是蠢笨,怎敢劳烦王爷赠字,人家那读书人是以字赠知己的,小的哪攀比的上,岂不是要教王爷对牛弹琴吗?”这说的是,你瞧不起人不识字还想结交,根本就不当我是朋友。 “也罢,相逢即是有缘,你倒是说说这写什么字好?” “这……曾有位大人到小的铺上买豆腐,赞曰:色清白若云,香溢齿留芳。王爷不如就写这个吧。” “这人倒是个趣人,连豆腐也能咏。本王都想吃吃看你磨的豆腐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好吃了。” “王爷若是哪天有幸到行州,小的必定亲手奉上。” 六王爷看着他那诚恳卑微的样子笑了,转手便向伙计要了纸笔,大笔一挥,十个字便凛然纸上。几句咏豆腐的诗,让他写来竟是豪气万千,锐不可挡。 “真好看……” “磨豆腐的也懂赏字倒是奇了。也罢,这就送你吧,回头请人刻在木板上做招牌便是,保证你生意兴隆。” 李全澔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让他翻来覆去地看,“小的自是不懂字,但也知道好看。只是这咏豆腐的诗句,让王爷写来便是豪迈凌厉,没了半分豆腐的样子了。” 眼见六王爷的眼色顿时锐利起来,李全澔吓的赶紧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字揣进怀里,唯恐他要反悔。 “小兄弟怕不是磨豆腐的吧?你明明操着一口京城口音,为何要假装是行州人?为何要欺瞒本王?有何意图?” 李全澔干笑两声,“我说我是就是,要得着你管?小的这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说罢便在桌上扔下点碎银,拔腿就跑,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人拽进小巷子里给用剑抵着了。 “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招了。” 六王爷这才哼了一声,把人给松开,剑气依旧伤的他脖子直冒血,不过只伤了皮肉,若是再深一分小命就丢了。 “你一个宫廷太监,为何于这据州城里游荡?可知这据州城乃是我六王爷的领地,岂容你在此撒野?” “王爷好眼力,王爷饶命。”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李全澔只知道跪在地上猛磕头,“奴才李全澔向王爷赔失礼,但奴才绝对不是私自潜逃出宫,望殿下明察。” “你就是李全澔?那个跟两任皇帝都好上的李全澔?怎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奴才不敢。”他鼻子更是低的像要埋进土里似的。这六王爷虽然闲散,但宫中消息倒是灵通。这不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起来说话吧。”六王爷打量他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玩味,然后瞬间明白过来,“哦,你是跟着纪学士来查案的对吧?” “殿下明鉴。” “传闻李全澔亦是小有才情之人,不但能吟诗作对,更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2 通晓四书五经,据说他写的字更是一绝。本王还曾想,这是在说一个奴才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哪个贡生?若不是当时本王已经出宫,倒想会你一会,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倒也是缘分。” “六王爷结交朋友不避低俗,全澔很是佩服。” 留意到他改了称呼,六王爷倒是很开心地笑了,“果真是个奇人。若是有空,不妨找个酒楼坐下来好好聊聊。你得了本王的字,是否理当回敬啊?” 李全澔踌躇了一会,便道,“承蒙王爷厚爱。不过奴才尚有任务在身,不宜过度招摇。若是跟王爷一块出入酒肆,怕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待此案一结,再另找时间与王爷一叙。” “本王知道你这趟来的不容易,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尽管开口。” “这……奴才倒是有一事相求。可否请王爷替奴才写封荐牍,奴才想进知州府上讨份差事。” “那行,回头便让张总管领你去便是。不过你要记得,本王之所以帮你这个忙,可不是为了十皇弟,而是为了你,李全澔。” “谢王爷恩典。” “罢,本王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王爷乃是豪爽真性情之人,不过这守丧期间还请王爷自重以免落人口实。” “落人什么口实?本王怎么就不知道现在还有谁管得着本王了?” “王爷所言甚是。”那是,先皇骤逝,如今只要当今皇上没打算动他,便没人动的了他。看六王爷既能平安从京中归来,怕又是好说歹说了那一番自己绝无二心的话才得以换得苟活吧。 李全澔想了想,从包袱中拿出一捆卷轴,他本想若是不济或出了什么意外,李子遗的墨宝就跟行动金库一样,便带上了几卷用油纸包着,“王爷若是不嫌弃,全澔手中倒是有一幅字可以相赠。” “本王就收下了,就当交了你这朋友。” “能有六王爷做朋友,全澔那是死也无憾了。” “你这人真是……”六王爷笑道,“这样,明日正午一样在刚才那铺子,本王让张总管来领你去知州府。此去惊险,务必小心。” “谢王爷提点,奴才这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 “嗯,去吧。”见他人影完全消失在街头,六王爷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卷轴一看。这字清新俊逸,洒脱不凡,一笔一划间都是那么舒展自在,倒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和刚刚那个身穿布衣唯唯诺诺的奴才连不到一块去。但再想想他那藏在风尘下的笑容和俊秀的脸庞,便觉得自己那十皇弟的眼光也不是那么糟了。正打算将卷轴收起回府,却意外看到了左下角的署名,不是李全澔,而是李子遗的落款。 这转念一想,便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妙人!妙人!” ※※※ 在客栈里睡了一夜,隔天正午,李全澔这又穿回了粗布衣衫,到肉汤铺里要了碗肉汤。接着张总管便来接他去知州府,那府中的总管也是他熟识的,只说这阿喜是王爷府上的婢女的表弟的小舅子,这不进城来讨份差事,只是王爷府上正好没缺,便来拜托知州府。至于知州府总管,他自然是不在乎王爷府上的婢女的表弟的小舅子是什么人物,只在乎这是王爷府带来的人,给王爷府做人情那是求之不得呢。 总管问他是否识字? 李全澔只是露出了那个憨傻的招牌笑容,然后在卖身契上工工整整地画下两个圈圈。 于是他这便安心在府里待下,负责一些庭院洒扫的差事。李全澔这大半辈子都在做奴才,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只是他不管怎么扫都会越扫越靠近账房,久了便也摸出这里人出入的习惯。摸准了时间便溜进账房仓库,把需要的账册给翻了出来,每日记下,或是干脆偷出来,隔天再放回去。他用他自己的暗号抄写,若是一匹布便画个方框,若是银两则画圆形,米粮则画椭圆形;数字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再往后推两个,若是1便记作3,若是8便记作0。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在胡乱习字罢了。因为他来的突然,府内正好没有多的空房,便让他在柴房住下,更方便了他私下抄写,一个月下来,竟也没人起疑。 这天李全澔如常在翻看账册,却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想出去已是来不及,只得伏下身来藏在书架后头。 “管帐的,这事办的可妥贴?京里来的那些人,今天可查到府上来了。” “那账册老夫已核对过三次,就算他们真要点,银钱昨日也都悉数补上了,保证万无一失。” “真正的账册可有存放妥贴?” “自是当然,就在第三层架子底下。” “等这批银钱处理完,便把这批账册烧掉吧,就怕万一。”那人说完便往里头走,眼见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李全澔那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去了。 “阿喜!你怎么在这?” “阿喜我、小的……奴才见这账房久未打扫,便想进来整理一番。眼见两位大人走了进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在这了。总管不要打我。”那双眼睛委屈的盈满泪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这在宫中待过的人,演戏谁都会一点,身份越高越是戏精,要哭就哭,要笑便笑。李全澔这还算是一般的。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新皇景嘉,还能三天不吃不喝,大哭七天守孝,那才是个中翘楚。 总管本是想就地杀了他的,但想想这人是王府带来的人,要是问起怕是不好交代。 见总管脸色不对,李全澔才赶紧说道,“两位大人说了什么,奴才完全没有听到。” “总管,这小子不识字,不碍事的。”账房替他说话。 “嗯,念你初犯,这次罚你一日不准吃饭,再扣你一个月工钱便是。之后要是再犯,小心你这条小命。既然都来了,就把这打扫干净再走吧。” 李全澔哆哆嗦嗦地连声称是,目送两位大人远去,又更是大着胆子继续抄写那账册。 是夜,被扣了一整天餐食的李全澔饿的两眼发晕,在府里没个熟识的人也没人替他送饭,却知不能再多待,趁着夜深的时候,把抄写好的账册塞进布包里,爬上府里的树,站在那墙头上看着底下之高耸,一咬牙翻墙便跳了出去。幸亏有那几年功底,不然怕这条小命没给丢了也要少了两条腿。 他连夜往城门边赶去,一开门便出了城,直往六王爷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这据州城是六王爷的封地,皇上老早就请人安排了让六王爷招待让这批京里来的特使住下。说是地方大点,其实就是避着知州,就怕走漏了什么消息。六王爷倒也不在意有人来搅了他清闲,反倒是当作一桩平淡生活中的乐趣似的,热情地招待他们住下。 李全澔绕到后门,三重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3 两轻地敲了一下,顿了一会,又再敲了一声重的和轻的。里头立刻有人出来接应。他只亮了一下腰牌,那下人倒也不多问,便请他进门。 没想到这六王爷竟把他奉作上宾,亲自出来接待。 “李全澔,万万没想到原来你便是那京城才子李子遗,真让本王意外。” “王爷谬赞,先说正经事吧。那纪学士和容郎中如今在此处?” “他们出门勘灾去了,怕是三天后才要回来。” “王爷,奴才跟那知州府打的是卖身契,怕一会便要寻来,还请王爷命人挡上一挡。” “那倒不是问题。先让张总管领你去厢房里歇息吧,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吧?晚些本王设宴定要好好招待你一番。” 对这王爷的殷勤,李全澔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这辈子主动亲近他想做朋友的,竟无寥寥几人。如今多了这么一个显贵的朋友,倒有些不适应。但他泡在温暖的水中,洗去这几个月来的风尘,那舒展放松的感觉,让他一时什么都不想管了。 李全澔重新打理好走出房门,倒让六王爷有些眼前一亮。这不打理好了就是活脱脱一个长相俊俏,气质出众的公子哥吗?怕是放出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少女芳心。也难怪父皇和十皇弟……这宫里到底哪来的本事弄来这么一个人精? 这不知州府上的人果真寻来了,在门口大呼小叫的说要把人交出来,张总管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丢的人,怎么好意思来向王府要人来了?没有的人,难道还要王府再生一个给你们?” 一句话就把人就给堵了回去。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能跟王府找碴,那是不要命了吗?只得满城地在城里找人,但想必也是要跑就早已跑出城外了。 这会李全澔正和六王爷悠哉地谈诗、喝茶。 “子遗,真没想到你还泡的一手好茶。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小的不才,就是这雕虫小技还过得去。” “在本王这你就别客气,别把自己当下人。能有李子遗到府上作客,本王脸上有光。” 李全澔暗忖,要自己别为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给冲昏了头。一边盘算着三天后,待与纪夫子碰了头,便要往知府赶去。但难得有人对他以礼相待,六王爷看上去倒也像是真心结交的意思,却也不好拒绝。六王爷带他看了不少收藏,看的他目不暇给,其中他最喜欢的是一幅河岸山庄的画。河岸柳树低垂,水雾弥漫,清丽雅致。见他喜欢,六王爷没多犹豫便把画转手送给了他,让他受宠若惊。 一直到了晚上才猛然想起,这耽误了正事,赶紧点灯将用暗语抄写下来的账册转译成一般的账册。六王爷见灯还亮着,便信步走来,从窗棂间一看,那灯光映的他白皙的侧脸格外秀气,因为专注而紧抿着的双唇,真让人想把他撬开……六王爷用力捏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皇上的人也敢动,他这又不是不要命了。这一想定,便推门走了进去。里头那人因为太过专注而给吓得一震。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口气温柔的像是在跟情人说话一样。 “一点正事,大概接下来几天都得抄写这账册。” “那有什么难?让下人去办便是。” 李全澔苦笑,“殿下可别忘了,奴才亦是下人。” “你难得来府中作客,自是客人。别累着了。” “谢王爷关心,这时间也不早了,还请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起身送客。 这几天相处下来,六王爷觉得这人见多识广,在诗词上也颇有见解,自己更是爱极了他那手好字。知道他喜爱梅花,便缠着他画,说着不如等到梅花开了再走吧,也没几个月了。李全澔只是跟着笑,口中直说着谢王爷赏识。 这第三天上午,纪学士和容郎中成了个泥人似地回到王府,小砖一见到李全澔便扑了上来,沾的他浑身泥巴。一行人好容易洗漱干净,连口饭都还没吃上,李全澔便将纪夫子拉到一旁,将这些日子来搜集的账册复本,如数交到纪夫子手上,简单交代了目前查到的案情,大概还有另外七成是被上头给吃掉的,是桩大案。又将译好的账册托了府里的人送回京城去。 “先生,学生还要去知府那一趟,把那七成被黑掉的帐一并给挖出来。” “只要掌握了这几个证据,应当就能在廷上禀报皇上,这便能全面查案。不必再这样躲躲藏藏。为师做不了什么,都你在吃苦。” “没有的事,学生铁打的身子,吃这点苦头算不上什么。”李全澔再交代了两句,这便收拾起行囊,朝后门走去。 “这就要走?”六王爷追了过来,慌张地还喘着气。 “谢王爷这几日盛情款待,奴才感激不尽。这便还有些事要办,不好久留。” “子遗,子遗啊,本王是真的欣赏你,不管是你这身才气,还是能屈能伸的气度。本王是真心与你相交,若是往后遇上了什么困难,即便是皇上跟你过不去,本王也都能保你周全。” 可惜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大概连皇上都保不了他。李全澔在内心苦笑道。但对六王爷这番真心好意,他也是真的谢了。满口谢过之后,便往知府去了。 他用相同的法子混进府里,这次大着胆子干脆直接应征账房的位置,他只会打点简单的算盘,但竟也被相中点进了府里。他和那账房交好,倒是很容易就套出了一些情报,再搭配偷抄的账册,便得出了个大概。这赈银从上头拨下来,经过层层剥削,实际到了灾民手中的自然就少了。但要光靠查弊便娶了人性命还是有些困难,但这起了个头,之后办什么都不难。 他给纪夫子递了个消息之后,便在城里买了匹马,直奔京城而去。这趟远行,还是自进京以来最久的一次,算一算也出来快四个月,转眼又要过年了。越往北走,大雪便越是覆盖了道路,膝盖的旧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他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赶,竟然就在路途上过了年。除夕这天各间客栈大门紧闭,敲了好几间门,才终于有人愿意收留他一夜。这事办完,终于要有个结果了。他有些兴奋,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见见那些愤恨的嘴脸,但这么急着赶回京城,这其中是不是参杂了什么其他的心思,他却也没多想。 当李全澔终于看见那久违的皇宫大门时,却反倒有些踌躇起来。背后是广大浩瀚的大千世界,而眼前是那一成不变的宫墙和狭窄的天空。他忽然有种冲动,想把怀中的账册抛却,然后转身向回跑。他大可躲在六王爷府里做食客,只要他不愿六王爷也不能迫他。又或者是干脆换上李子遗的名份,游走江湖呢?但正如六王爷能一眼识破他的身分,拖着这残破的身子又能走到哪里去?他苦笑了一下,举步踏进了宫门。 连衣服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4 都还来不及换,脸都还没抹上一把,皇上就不顾礼节地冲到下人房里来找他,话都还没说一句就被紧紧抱住了。衣服上熟悉的熏香窜进鼻腔,竟有些令人怀念的感觉。 “陛、陛下,奴才这一路远行风尘仆仆,先让奴才换身衣服吧。”李全澔两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不知是该回抱还是不该回抱,就怕弄脏了他那一身皇袍。 景嘉撑开了一些距离,顾不得脏就往那想念了很久的唇吻了下去,手急切地去解他衣服。像是忍了太久,连调情该怎么做都忘了,只是急切地想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喜爱。李全澔惯于隐忍,只得勉力配合他的动作,方便进入,只求让自己好过一些。随着身体的律动,才稍微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有些意乱情迷,却又参杂着一些真实的疼痛。 “全澔,我好想你。”他磨蹭着对方的脸颊,像个孩子,“总想着你到哪里了,受了什么苦,是否平安。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李全澔伸手摸了摸景嘉的脑袋,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这瞬间才突然觉得,回来真好。 但好不容易才洗上澡,换了身衣服,李全澔又到御书房里报到去了。他在路上可没闲着,一逮着空档就忙着核对三层不同的账册:知府、知州、和实际调查的账册。实际调查后回推的数目自然和账册上的有差距,但更可以证明其中短少的数量不是空谈,而是真的没到灾民手上。 景嘉听着他的奏疏,一边用指尖轻敲着桌面,推估思量着他这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情报。 “还是不太够哪……” “人证已经让纪学士去办了,皇上不如先传知府、知州等一干相关人士,人证随后就到。” “李全澔,朕倒有一事要问你,十年前李家大案的仇人还有多少没报?” 李全澔拱手报了一连串名字,却不免有些恍然,大多数的仇人都已在先皇那时除了大半。其中首谋右丞相,更是在华妃和四皇子失势之后便也跟着一路从右丞贬到那西南瘴疠之地,不出一年便死于疫疾。若真要这么说来,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在这里的呢? 新皇景嘉这龙椅都还没坐热,刚过了年便大刀阔斧地整治起据州水案。奉命明查暗访的翰林院纪秉文学士,带回了大批的账册。那知州、知府本想赖账,但看见里头记述之详尽,分明是正本无误。怎么也想不透怎么好端端的账册就让人给摸了出去呢?正打算发作,自家总管却上前指证历历,实际收到多少,分派出去多少,正好又与那实际查访的纪录相符。人证物证俱在,已是百口莫辩。新皇景嘉下令清查此案,这又从水案延伸到了各种弊案,把大盛根基整个翻过来重新整顿过一次。牵涉其中者,重则一律问斩,轻则连贬流放边疆。受牵连者竟不下千余人。 又命纪秉文为参知政事,从二品,连升三品。工部郎中容子杰疏浚有功,连升二品,任正三品工部侍郎。 有人升官,自有人得贬。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曾经反对新皇的如今全都失了势,没失势的也都赶紧想办法逢迎拍马,宣示忠诚,赶紧求个表现,那工部的容子杰不也是这么升上去的吗?至此再也无人人斗胆明着和新皇对着干,就只怕一个闪失,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眼见情此时势一片大好,李全澔却又再奏,“皇上,如今众望所归,却不是因为皇上能以德服人。这些文人,要的不过就是个名堂。一昧高压,不过是像个煮着滚水硬压着的锅盖一样,迟早要爆开。奴才劝谏皇上,要不避用旧党的人才,并让一开始便支持皇上的人也能得到应有的赏赐。” 皇上沉吟良久,答非所问地开口问他,“据州一案,纪秉文连升三品,容子杰连升二品。其中又你功劳最大,可有要什么赏赐?” “恳请皇上恩准奴才几天假,出城替亲人上香。” 小史官这才开始对李全澔这人有些改观。这人以身犯险去查案,又能在皇上面前直言不讳,更不居功、不爱名也不爱财。若能得臣如此,大盛有何后患? 隔日李全澔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刚出了城却被人给拦住。 “朕陪你一起去。”口气中有着一贯的霸道,和无尽的宠爱及不舍。 李全澔也没多说什么,便让他跟着。只说他明日早朝前一定得回去,万万不可为此耽搁。越往城外走,越是一片荒烟蔓草,早已不复见当时的刑场,只有空气中荡漾着一股肃煞之气。临刑之人,只草草葬在附近的乱葬岗里,连个墓碑也没有。 李全澔在那一大片土丘前跪下,燃起三炷香,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已是泪流满面。纸钱的飞絮在风中纷飞,明明是大好的春日景和,此时看起来却有几分凄凉。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全澔不孝,本应早早随你们而去了,却独自苟且偷生。如今大仇已报,全澔亦不敢苟活,这条命你们就收下吧。”语毕,刀锋出鞘,便要往脖子抹去。 景嘉一掌劈来,匕首框啷一声跌落在地面上,顺势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握着他的手怕他再犯傻,“你来这就是为了这个?你想过我是怎么想的吗?朕要你好好活着,安安心心地活着,永远在朕的身边辅佐朕。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李全澔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看着那透亮澄澈的双眼,依旧充满着关爱,泪水却怎么止也止不住。只连声道,“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他们在坟前搭了个小棚子,住了三天。景嘉怕他想不开,便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劝他吃饭,喂他喝水。他知道李全澔心里有个很深很深的结,深的他再也无法像一般人那样说笑,像失了魂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淡淡的,激不起兴致。 但景嘉愿意献上这一辈子的时光伴着他,直到他愿意对自己露出笑容,不再有顾忌,不再有眼底的深沉;他愿意奉上这大半的江山,只要李全澔能开心的话,他什么都会去做。逼宫夺权也好,查案也好、重用旧党旧臣也好,他都会去做。大概就连李全澔叛变了他都能忍受。他有时觉得,要不是因为李全澔个性耿直,也从来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他大概就要为了李全澔成了亡国的昏君了。 好日子没持续多久,景嘉第一天上朝便收到了弹劾李全澔的联名上疏。说他以色侍主、以宦乱政;违纲乱纪、祸害朝廷。李全澔却听了有点想笑,这罪名怎么跟他所想的竟相去不远? “再者,此人淫乱后宫,魅惑圣上。更于太上皇生前多次出入天霞宫,都带着壶白酒。太上皇向来身子硬朗,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 “江以致,你身为刑部尚书,对后宫倒是比朕清楚的多,该当何罪啊?” “臣不敢,只是这人言可畏啊皇上。子曰:‘匪其止共,惟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5 王之邛,此伤奸臣蔽主以为乱也。’若是圣上有所不察之处,臣子处处留心,直谏不讳,方为我大盛之福。此人罪该万死,责无旁贷,愿皇上明鉴。” “愿皇上明鉴。”一干臣子齐刷刷地站出来拜倒于殿上。 景嘉长长叹了口气,“传李全澔上来。” 李全澔从一旁的小门退下,一踏入大殿便引起了一阵唏嘘。他恭谨的拜倒,一如过去十几年来做的那样,“奴才李全澔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全澔,刑部尚书江以致参你以色侍主、以宦乱政;违纲乱纪、祸害朝廷;淫乱后宫,毒杀先皇。你可有什么话好说?” “奴才罪该万死,望皇上降罪。” 大殿上的空气简直就要因为这句话而为之冻结,谁也没想到这奴才竟认罪认得这么爽快,一句辩驳也没有,简直要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早和他通过气。他们本意便是不好对圣上、对功臣纪秉文出气,便拿了个依仗着御书房的小奴才来开铡。据说圣上极宠爱这太监,可以为了他好几天都下不了床。若是能动他,想必能给皇上吃一记大闷亏,并且也能端正大盛风气,这不指望着等三年守丧一过,能给大盛多添几个皇子吗? 景嘉看着他拜倒的身影,倒抽了口气,久久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这人每一次的离去都那么果决,像是没有半分留恋似的,连一个挽留的机会也不给他?难道他李全澔就真的是没心的吗?若不是没心,怎么能每一次都能伤他伤得这么深? 他看这大殿上一片拜倒的重臣,明知只要他一声令下斩了李全澔,这民心便是他的。但他所能做的,仅只是,“朕要亲审此案,改日再议,退朝。” 他在一片皇上万万不可的呼声中退了朝,一进御书房,只是冷冷地坐在那一言不发,看着那眼前跪的直挺挺的李全澔。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李全澔,你胆子倒大了?朕没准你就急着去送命了?” “刑部尚书江以致指证历历,奴才百口莫辩。” “你就这么急着想从朕身边逃开?” “启禀皇上,若是不斩奴才,怕重朝臣心有不甘,将来是一隐患。罪臣大仇已报,再无憾恨。望皇上明鉴。”他的口吻依旧那么凛然淡漠,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你问过朕是怎么想的了吗?朕最恨你这自以为是的嘴脸,好像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受了委屈一样,从来不为身边的人想想。”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那史官已是泪流满面。为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多无奈,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呢? “皇上,若世上真有因果,罪臣此生害人无数,自应担当此罪。皇上知遇之恩,奴才来世再报。” “来世……你说的倒轻巧。你以为朕是为了什么而坐在这里?为了什么不惜牺牲一切?你说啊!” 他只是径直跪在那里,说着愿皇上明鉴。一主一仆,依旧相对无语。这一坐一跪,竟僵持到了天明。 “皇上,罪臣恭请圣断。” 景嘉像是乏了,比起待会上交早朝,让那官员轮番再骂过他一遍,不如现在给他一个痛快。 “全澔,过来给朕看看。” 李全澔应声站起,腿麻的失去知觉,眼见就要倒下,却被景嘉眼捷手快地扶住。 “全澔啊,你怎么总是让人这么心疼?” “皇上……皇上,景嘉。”李全澔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塞进他手中,“这是你第一个送我的礼物,如今还给你。因为貔貅总是一对的,对吧?” 看着他那依然笑的清爽的笑容,像是没什么放不下的一样。景嘉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泪水湿透了衣襟,久久不能自己。 “罪臣李全澔以色侍主、以宦乱政;违纲乱纪、祸害朝廷;淫乱后宫,毒杀先皇。情节重大,罪无可赦,明日午时,菜市问斩。” 那日在牢里他想,十年前一样的月色,而如今只剩下了自己。景嘉来牢里看他,说可以让人换囚,必定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李全澔严正拒绝,说那人何辜?即便换了囚,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踏进京城,再也见不到你,与死何异?这话似乎很得景嘉喜欢,便不再提。他们隔着囚牢手拉着手,说了很多话,从儿时的趣事一路说到了将来的国家大势。天一亮,景嘉便轻吻他,送他上了路。约好了来世再见。李全澔这一生做过了太多没把握的保证,而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穿着一身红衣,在囚车里任人唾骂,让菜渣石头扔了一身,却浑然不觉。途经旧昭王府前,见那榆树的新绿探出墙头来,眼泪却滚了下来。本以为至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死到了临头才知道已经放不下。 “罪臣李全澔,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全澔既能苟活至今,还能在圣上面前称上一声罪臣,全澔此生已是无憾。” 他再次深深地在皇上面前拜倒,一如那日相遇,风清水暖依旧,却仍是一只沾了水再也飞不起来的风筝。 语毕,刀落,溅起一片腥红。 ※※※ 再说那李全澔,那日问斩,一闭上眼准备承受即将临刑的刀剑,只觉后脑杓传来一阵剧痛,却转醒了过来。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舒适的床铺上还有洗衣精的香气,再定睛一看眼前这熟悉的面孔,是完全被搞胡涂了。 眼前的人眨了眨眼,慢慢睁开眼睛,却轻轻吻了上来。这吻浅尝辄止,倒还带着点睡意迷蒙。 李全澔吓的跌下床去,往周遭一看,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色。没有嘈杂的市场,也没有人吵着要他性命,现代化的装潢和设施,还有冲水马桶!他这才慢慢想起了一些事,是啊,十年前他穿越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样的场景。 见他吓得一脸痴呆,苏嘉只是搔搔脑袋说了声抱歉。 李全澔还在震惊当中没回过神来,眼见自己只穿着一条小裤衩,想找衣服穿却怎么摸也摸不到。 “昨天你吐了,我已经让干洗店来把衣服收走了。你原本的衣服也脏的不能穿,不如先穿我的吧。” 他愣愣地接过苏嘉地来的衣衫,缓缓穿上,扣扣子的手都还有些不灵光。苏嘉只是笑,接过来便帮他扣好,笑的像能电死人,“昨天喝多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他没了魂似地夺门而出,伸手招了出租车,却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记起地址。毕竟对他而言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记忆了。昔有《枕中记》旅中少年卢生岂梦寐也?却怎么也没想到有天竟会轮到自己身上。他不太灵光地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见到那熟悉的摆设才稍稍放心下来,但全身都还是抖着的。 他瑟缩在墙角看着这一切陌生的场景直发抖,用指尖去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6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6 感受磁砖冰冷的触感,逼着自己直视顶上的灯泡,这才终于稍稍有了点回到现世的真实感。真的是梦?但梦中那和自己纠缠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就成了董事长? 他打电话去给公司找人事,请了一星期的年假。然后拿了钱出门购物。他甚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能重新认得这个世界的钱币、物价,努力在那陈旧的记忆中翻找原本的说话方式。不再开口闭口奴才、不敢、斗胆。 怎么当初穿过去适应的那么容易,穿回来却这么难呢?他不禁苦笑。 李全澔还抱着头努力想回忆起这个世界的工作内容和过去的时候,手机却响了,上头闪着“董事长”三个大字。他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却听见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李全澔,今天早上的事很抱歉,我把你认错成别人了,你别在意。” “没、没呢,小事,哈哈,小事。” “那你怎么又请了一整星期的假呢?这星期四还要参观四维重工的工厂呢。” “那……我……家里出了点事,必须要回去处理。要不我和四维重工的老总改下时间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那你忙吧。” 他一放下电话,却已浑身冷汗。这一定是孽缘啊孽缘! 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慢慢找回原本生活的感觉,和楼下卖早餐的阿婶抬杠,约了几个朋友出来吃饭喝酒,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那段穿越的历史唯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似乎就只有他的字了。他的字长进了不少,那是经过各种磨砺留下来的痕迹,如今读来别有一种沧桑的韵味。还有画,他原本只能画些简单的花草,如今在他腕下竟是繁复的朵朵梅花。 他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会,认真考虑起这是不是有赚头,不知道能为他的退休基金贡献多少。 到下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李全澔已经完全恢复的看不出异样。拜托,不过就是做他自己有难到哪里去吗? 他充满朝气地踏进办公室,特别精神地从前台到座位上每个人都打过招呼。才刚走到座位上,两张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他桌上,“李全澔,这是机票,明天早上飞日本。” 他看着眼前那张纸,老半天反应不过来。这个世界的步调也太快了吧!飞日本?明天? 董事长抬抬眼,对他吃惊的反应相当不以为意,“我以为你假日的时候也应该要收信。” “我那是休假啊!” “哦,不是家里有事吗?怎么还每天坐在楼下早餐店跟大婶瞎侃?还是说,那就是你的菜?” 李全澔憋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跟踪员工是董事长的兴趣吗?” “没有,只是偶尔会去那间早餐店却总是看到你而已。” 看着董事长那悠哉的背影,李全澔立马就把那前世的恩恩怨怨收拾个了干净,换上了对主管的淡淡恨意。就算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那又如何呢?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成长背景和个性,此生和上辈子已是截然不同的人。如果穿越回过去是一个设计精巧的错误,那便不该把这个错误带到现世。 整理好心情,他才刚打开计算器,就看见邮件以飞快的速度刷频布满了邮箱,连续十几分钟都用不了计算机,然后接着就……死机了。李全澔摸摸鼻子,拿起内线电话联系了网管,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泡汤了。还来不及哀怨,就又被董事长指使泡茶去了。 关于工作,这身体倒是挺熟悉的样子。手指一放上键盘就会自动移动起来,即便不必特别去记忆,按键的位置都记忆如新。几件事情处理起来也都挺得心应手,只是还得勘查出差的行程多花了点时间,这一忙又忙到了深夜。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概就是董事长他……在对自己示好? 由于记忆久远,李全澔不太确定董事长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那放在桌上的咖啡,不经意放轻的口吻,和那亲密的举动,像是替他理领子,或是不小心就靠得太近,反应过来才连连道歉,搞的李全澔才尴尬得要命。 终于忙完,好不容易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却直直对上董事长的视线,让他打到一半的哈欠都给吞了下去。 “董事长,这么晚?” “等你啊,总不能让员工加班而老板先回去吧?让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这还有车……”他瞥了一眼时钟,暗叫不好,没想到已经是半夜,要叫出租车了。 “我送你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他别无选择地上了董事长的bmw,在那皮椅的气味中努力寻找话题。 “今天自己开车?” “嗯,先让老陈回家休息了,偶尔开开车也不错。” 接下来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明天一早的飞机,我来接你吧?” “哎,不用这么麻烦。” “从市区到机场我可没列交通补助,你爱自己付就自己付吧。” 这董事长就像是随时能抓住他软肋一样,只得乖乖应了下来。李全澔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太好懂了一些呢?好不容易和这难堪的沉默共处到了家门口。下车前董事长还塞了包消夜给他,要他回家吃,别饿坏了。 李全澔拿着那包热腾腾的港点还在门口发愣,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当他对着屏幕嚼着鲜甜的虾饺时,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吃完了消夜,他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早就生灰尘的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给塞进去,又把衬衫熨好先拿出来挂着,弄完都已经是半夜三点了,才刚迷迷糊糊地睡下,就被刺耳的喇叭声给惊醒。 一看时钟,他吓得立刻弹跳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刷牙、刮胡、穿衣,拿着行李箱和西装,一手还提着垃圾飞奔下楼。苏嘉便看到一个顶着鸡窝头,踩着拖鞋,眼睛都还没睁开的男人手忙脚乱地冲下楼来,忍不住噗哧一笑。 “董事长,不好意思,昨天弄得比较晚。”他匆忙地把行李塞进后车厢,钻进车里来,顺带跟司机老陈打了声招呼。 “没关系,我想也是。”他侧靠在车窗上,努力想隐去嘴角的笑意,伸出手指替他理理头发,把那毛躁的头发给压了压。李全澔浑身一僵,就算是他也觉得这动作有些超过了。只见董事长有些尴尬地说了声抱歉,像是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似地别过头去,不再出声。弄得反倒是李全澔一脸尴尬。这是打定主意要追他了吗?还是他也知道了些什么? 和赵总经理、业务经理在机场碰了面之后,转眼就被扔上了飞机。李全澔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一上了飞机就要了毯子,埋头猛睡,连飞机餐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到飞机落地才被那震动给猛然惊醒。擦擦口水,手中便被塞了个面包,附上董事长温馨的笑容。李全澔不禁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7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7 打了个寒颤。 在等行李的时候,李全澔到厕所里洗了把脸,那黑眼圈深的跟衰神一样,眼眶还是红的,头发更是乱蓬蓬的。他叹了口气,拿出消肿的眼药水,又拿出发蜡来抓了抓头发,这才稍微有点人样。披上西装,和同事会合后便搭着高速列车往市区直奔而去。五月还是春天,空气中还带着点凉意和梅雨即将到来的湿气,李全澔看着窗外的景色渐渐热闹起来,这才终于抓回了一点出国的实感。 略通日文的李全澔自然肩负起了各种沟通的重责大任,从酒店住房一路到跟对方公司寒暄,全都是他一手包办,甚至还得兼作口译,只不过专有名词还是用英文。一说起技术上的事,就像是没了语言隔阂一样,聊的欢快,李全澔就只要在一边陪笑,在一些说不通的地方适时翻译一下便是。对于对方来说,能说他们的语言自然是大大的尊重和礼遇,就连态度也亲切了不少。虽然总有人觉得日本客人很难不好应付,但李全澔却觉得,摸清了对方的游戏规则,照他们的方式来玩,日本人倒挺中规中矩的。 “李全澔,真没想到你还会日文。”在前往晚餐的路上,苏嘉对他笑道。 “是啊是啊,没想到还讲得这么好。”业务经理老陈答腔道。 李全澔啃到一半的面包差点没噎到,“我的一级证书一直放在简历上呢,我还以为董事长你是知道这个才带我来的。” “因为你总是让人惊艳。”苏嘉委婉笑道。 这么直白的夸奖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那一级证书还是为了找工作才拚死拚活念来的,结果因为就业市场太过竞争,人家只要日文本科和留学回来的,根本没人稀罕他那张证书,便也摸摸鼻子算了。恶补的商用日文却没想到终于能派上用场,是不是该谈个加薪比较好?当了一天口译,晚上还要接着应酬,这价钱才不是那么算的! 几杯啤酒下肚,山和机械的那几个经理,口舌也跟着不伶俐起来,连英文都忘了该怎么说,自然只与会日语的李全澔亲近,反倒把那一干董事长、总经理给晾在一旁了。李全澔尴尬地被灌了几杯,直被拍着背说真是痛快,这酒瓶怎么还这么重啊?李全澔身为最资浅的只得把杯子递上去硬干。 最后喝的很是尽兴,还想找李全澔去居酒屋再叙,他是已经不行了。他们这边四人份的酒可都是他在喝啊! “董事长,我这么辛苦,还兼做口译,你可要给我加薪。你欠我的。” “好、好,今年年底让人事给你提出来。”苏嘉出声安抚道。 “怎么喝得这么醉?真是。”赵总笑道。 苏嘉扛着他上了出租车,那司机被那么大的酒味给熏得皱起眉来,却倒也见怪不怪似地安然回到酒店。才刚进了门,李全澔便窝进厕所抱着马桶吐了,没想到就在厕所地板上那么睡了过去。苏嘉叹了口气,半拖半拉地把人弄到床上,顺便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景嘉,你欠我的。”李全澔突然转醒,抓着他的衣领就是轻轻一吻,那味大的苏嘉有些厌恶地别开头。李全澔的眼中却突然闪过泫然欲泣似的泪水,愣了一下翻身就睡了。 “这不……都醉成这样,话都说不清楚了。”苏嘉坐在床边有些怜惜似地拨着他额上的碎发,他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关系,睡的有些不安稳,“今天辛苦你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李全澔,你就像是座宝山一样,永远不知道会在你身上发现什么新东西,很令人惊艳,也很令人喜欢。” 语毕在他额上轻轻一吻,那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苏嘉愣愣地看着,那白皙安静的睡颜,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个小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隔天李全澔拖着一身疲惫的身子,身体被酒精麻痹的还没完全恢复知觉,宿醉的头疼几乎要让他死了一遍,窝在一旁猛灌解酒药。今天要再来一摊,他大概真得死了。昨天那几个跟他们应酬的员工,倒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依然乐得步伐稳健地带着他们参观工厂。 中午吃过饭后,李全澔这才稍微好了些。山和机械的员工很热情地拍着他的背说真是辛苦你了,换了私下的联系方式之后,还干脆载他们到下一间公司去拜访。 他说,“我对我们的产品有自信,你们尽管多看多比较没关系,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那洋溢着的笑容和亲切,有股不是商务式的亲近感,李全澔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接纳了,有股成就感在心中悄然而生。只是这天又是一样的行程,拜访完之后就是喝酒,幸好这次苏嘉替他帮忙挡着才没那么惨。 李全澔倚着路边的栏杆摀着脸,“这种生活真是够了……” 每天做随行翻译脑细胞都快死光了,还得喝酒应酬,没睡到几个小时隔天又宿醉,接着又继续做翻译,这样的生活反复了三、四天,李全澔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这个周末排了几天休假,几个上司倒是玩得开心,还有闲心去逛逛家电买点药妆,再跑几个景点。李全澔完全死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一直到下午才转醒,一醒来就看到苏嘉在夕阳的余晖下低头看书,笑着转过头来说,“醒啦?” 那清爽的笑容和语气间的宠溺,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揉揉头发坐起身来,“几点了?” “还早,还能再睡一会。” “不,这就起来了。赵总跟陈经理呢?” “他们出去逛了,还没回来呢。” 李全澔爬到床头看了眼时间,“啊,不如我们出去吃吧?” 苏嘉觉得自己大概是无药可救了,竟然连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都能让他觉得可爱,有些心动。 “好啊,吃什么好呢?” 李全澔熟门熟路地带他去吃海鲜烧烤,两只烤虾一上桌就占据了半个炉网,小卷的脚在网上烤的蜷曲起来,鲜嫩多汁。帆立贝、北寄贝是一般蛤蛎的两倍大。知道董事长会买单,李全澔更是毫不手软地点,啤酒也是一直上。海鲜配啤酒,还不用提心吊胆地和人应酬,人生快事不过如此。 看他吃得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苏嘉只是笑,“尽管吃吧,这几天辛苦你了。” 他嘴里塞得鼓鼓的直点头。那鲜美的滋味令他不禁感慨:啊~还是身为现代人好。 隔天一早,休息了一整天的李全澔又重新活了过来,也跟着染上点休假的氛围。看着电车往山间驶去,周遭都市的景色不断往后褪去,换上了一幅森林蓊郁的景色,阳光从林间洒落,晒的人懒洋洋的。有山风从远方吹来,吹得竹叶沙沙响动,像在低声私语着。穿越长长的竹林道之后,便有座古雅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8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8 住宅倏立眼前。屋瓦沉稳地躺在有百年历史的屋脊上,有股古色古香的静谧,一到此处便不可思议地沉淀下来。空气中有自然的清新,还带着点淡淡的温泉特有的气味。 简单和老板娘打过招呼,介绍过环境之后便让他们进去休息了。只不过拿到房卡的时候还是让李全澔囧了一下,凭什么他就非得和董事长同房不可啊?为什么大家都把这事当的如此理所当然?他努力争取和陈经理换一下,却得到董事长一个凌厉的视线,让他打了个寒颤,于是只得就此作罢。 一拉开遮光的纸拉窗,便能从房里看得到外头一片湖光山色,水里倒映着蓝天和山景,甚至还看得见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美得令人不住为之震慑。 “若是晚上看得见月色的倒影,一定很美。” “那倒是。”苏嘉笑道。 李全澔不好意思地笑笑,拿了毛巾和浴衣便要去泡温泉,这一天奔波下来,不如先去洗个澡,出去散个步休息一下,正好回来吃晚餐,也许睡前还能在泡一次。这种舒适安逸的活,李全澔最是喜欢。 他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迭好放在竹篮子里,这才拉开拉门往浴池里走去。时间还早,浴池里竟空无一人,独占这么广大的空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外头的竹影摇曳,搭配着外头天然的光线,闭上眼还听得见竹叶随风而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水流声,倒很舒适。他仔仔细细冲了个澡,放下浴桶便往池子里去,才刚碰到泉水浸了下去,还来不及发出满足的赞叹,门就被人喀啦喀啦地打开了。刚看清了在那烟雾弥漫之后的身影,顿时很想就此跳出池子去。 苏嘉背对着池子冲洗身子,李全澔便大着胆子认真端详起来,结实的背脊、手臂、大腿,充满着韧性和力度。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有蒸气滑落,顺着胸膛、腹肌、耻骨再往下滑落到那雄伟的…… “没人跟你说这样盯着别人看很失礼吗?” 李全澔这才猛地收回视线。拜托,这辈子身为地道同性恋的李全澔,口水没滴下来就很客气了好吧? 苏嘉跟着进到水里,溅起了一阵水花在他身边坐下,“你最近那么□□裸盯着我看的视线,会让我以为你有什么别的意思啊。” 李全澔脸低得几乎要沉浸水里。 “算了,是你的话就没关系。”说着又伸手揉了揉他那湿润的头发,跟着笑了。 李全澔还来不及细想那话中是什么意思,脸已经从耳根红到脖子,纵使是屋里弥漫的蒸气亦无法替他遮掩那潮红,“我、我上去了。” “这不才刚来吗?”苏嘉一伸手就把他拉回水里。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水中自在地伸展着。李全澔终于发现自己越是低头看,眼神就越是会不小心飘到那个什么啥部位,于是再也不敢多看,抬起头来认真看着眼前的竹林,像是要从中参出什么道理来似地死命盯着。 他们俩人就这么并肩无语地坐着,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好。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是如此。 水光倒映出自己有些苦涩的笑容,李全澔鞠起水来从肩头淋下,将那笑容打散。 苏嘉倒是很不耐热似的,没坐多久便已全身通红,就先起身休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部位竟然几乎要擦着自己的脸过,他觉得今天晚上大概都要睡不好了。他撑着壁缘,让身体随水的浮力漂浮着,半瞇着眼回想着这身子上一次跟别人上床是什么时候,令人难过的是他几乎要回想不起来了。 后来有别人进来,才终于打破了他们之间难堪的沉默,李全澔便和对方信口闲聊了起来。最后还是苏嘉先起的身,李全澔隔着布满雾气的玻璃窗,看见有个人影和浴衣纠缠不清,陌生人笑道说去帮你朋友吧,他也只得跟了出去。 “让我来吧。”李全澔在身上随手披了件干毛巾,便手脚利落地替他理好衣襟,系上腰带,灵巧地打了个繁复的结。熟练的像是在打自己的领带一样。大功告成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高大紧实的胸膛,却有些恍然,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前世。那时也是每日替这人穿衣,打理…… 留意到苏嘉低垂的视线,李全澔立刻炸毛,“看什么看啊?没人跟你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吗?” “没,我就想你实在太瘦了,该多锻炼锻炼。”语气间还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鄙夷。 “干你屁事!”李全澔恶狠狠地说道,这才拿起毛巾擦干身子,套上衣服。 泡过澡重新接触到清爽的空气,那快感难以言喻。时间还早,苏嘉便提议要去湖边走走。 “不找赵总跟陈经理吗?难得大家一起出来,不趁机交流交流下情感……” 见苏嘉露出了不容质疑的坚定微笑,李全澔抖抖身子便乖乖跟了上去。这一世的景嘉倒是温柔了许多,不像以前那小霸王似的霸道蛮横,但苏嘉用温柔的外表包装着自己的野心,老谋深算了许多,骨子里却说不定都是一样的。那时候的景嘉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而如今的苏嘉又是十年过去。也许是因为成长的环境不同,和年纪历练的不同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吧。正如李全澔,如今竟也很难把现在的自己跟那梦境中的李全澔给连在一起。 “你在想什么?”苏嘉把手揣在怀里,眺望着远方的湖光山色,看水鸟低掠过水面,激起了一丝水花。夕阳低垂,将山间都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 “在想黄粱一梦这个故事。”李全澔笑道。 “哦,就是那个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醒来却发现不过是梦而已的那个故事?” “卢生谢曰: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而那卢生后来又去了哪里?是否踏上了如梦境般的旅程?而那从梦中回来的卢生,又还是本来的那个吗?”李全澔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耳背,“就突然想到这个,没什么别的意思。” “嗯……虽不过是梦,但对主角而言,不就是真实的经历吗?既然如此,那想必是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了。” “是吗?”李全澔嘴角扬起的笑容,令他有些心跳失速。那笑容有些豁达,却又参杂了更多他所不知道的意义。 “浮生若梦……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破碎的语句回荡在空中,有些婉转、有些哀戚,难以捉摸的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就要这么消失在风中。他低低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泪水像是要滴落下来,却转而笑了,“回去吧,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两人一前一后相对无语地穿越那长长的竹林道回到了旅馆,老板娘已替他们上好了菜。各种豪华的生鱼片、豆腐锅、烧烤扇贝、炊饭,摆满了整整一桌,令人不知该从何下箸。李全澔摩拳擦掌地开动,看着他那吃到美食便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好像连饭都变好吃了。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9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49 “啊~再也吃不下了。”李全澔很没形象地瘫倒在榻榻米上,抚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这时候有啤酒就好了。” 才正说着,赵总和陈经理就拿着啤酒敲了他们房门。自在放心地大口喝酒,不着边际地聊着出差这几天的趣事,那是最惬意的了。李全澔因为还想去泡一次澡,因此没敢多喝,不过浅尝辄止。中途又下去泡了一次澡,享受了一人独享的露天温泉,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房。一回房就见到酒瓶已被收拾干净,苏嘉已合衣睡下,蜷过身一双漂亮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按着被子。 李全澔打开手机,想试着连上网络来处理些公事,却无奈地发现旅馆虽是豪华气派,却独独忘了牵网络线。也罢,到这种地方还挂心着公事未免太俗了。他关上灯,外头的月色便透了进来。他坐在窗边看着满池的月色和星光,思索着很多事。思索着关于前世、关于今生,亦关于往后的种种。 正想回去睡觉的时候,却有个温暖的拥抱从背后将他紧紧搂住,温柔的竟令人一时舍不得推开。但他的手指就这么从衣领滑了进去,因温泉而变得细腻的皮肤,光滑又很趁手,满足地听着怀中的身体因此发出的细碎轻哼。 “董事长,这………” 苏嘉垂下头来吻住他的唇,深入绵密地令人腰际一阵酥软。他伸手一用力衣服就从肩上滑落,细细地、绵密地亲吻过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一面用手刺激着他身上的敏感点,令他不住发出□□。 但手继续往下滑落的时候,却被李全澔用力地按住了,“等、等等,董事长,这样不太对。” 苏嘉抬起一双眼,有种梦中的迷蒙感,“不舒服吗?” “倒、倒也不是。” 不等他说完,就把他按在床上解开了他的腰带。连腰带都不会系的人,怎么解起来就这么顺手? 从身下传来的快感很快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令他只能敞开大腿,一手勾着对方的脖子无助地喘息着。就算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过的很滋润,但这具身体却干涸了很久,苏嘉的爱抚又极致的细腻,顾全了他的感受,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完全招架不住。甚至没多久就不小心射了出来,苏嘉的表情有些意外,有些睥睨。李全澔用力把脸给摀住,真想干脆死在这算了。 刚泡过澡还很舒展的身子,很容易就被打开。借着保险套的润滑挺了进去,就像是火星突然被点着似地变得疯狂。但苏嘉却依然很有耐心地律动着,像是要确保能挑起他每一丝□□那样。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有些如梦似幻。李全澔却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完事之后,两人裸着身子有些尴尬地向着背拥抱,李全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董事长而干脆背对着他,苏嘉搂着他的腰,依然不规矩地来回游动着,将头放在他颈间,用力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这激情过后,李全澔却更加肯定苏嘉和景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景嘉暴躁而霸道,每每都像是怕握不住手中的东西似地把他往死里做,拥抱是缺乏安全感的。而苏嘉却很在乎他的感受、很细致,就像是个贴心的情人一样。但他怎么不知道,原来董事长也是同性恋呢? “李全澔,和我交往吧?我真的很喜欢你。”说着收拢着手,又让他往自己靠近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李全澔用背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却狠了心将他手推开,翻身下床穿衣服,“对不起,我不谈办公室恋情。” 说完就拿了衣服往浴室里去,一天洗三次澡,李全澔觉得自己都要洗到脱皮了。在莲蓬头的水雾下,他用力地大口吸气,像是要跟那心中莫名的苦涩做对抗似的。对他而言,一切都还来的太突然,才刚回到这个世界,还有太多思绪都还来不及整理清楚,他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余裕来思考另一个人的事情。所以,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他定了定神,往浴室外走去。遮光的障子已经拉上,苏嘉裹着被子像是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睡下,因为疲惫、因为适度的放松,很快就睡了过去。 苏嘉却睁开了眼,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但他很确定,李全澔那看自己的神情绝对是有点什么别的意思,那么露骨,又充满着眷恋的眼神。所以他才会那么肯定地去抱他,那在月光下的神情那么脆弱的像是随时会破碎一样。透过拥抱,他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情。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虽然交过女朋友,但是在她们身上却找不到那种恋爱的激情,他曾经以为爱情就是这样。他的感情一直都淡淡的,像是被遗忘在了什么地方一样,是李全澔替他给找了回来。可是……他在黑暗中慢慢缩起身子,努力抚平心中泛起的苦楚。 隔天一早去坐了缆车,从空中眺望,满山的绿意映着水波荡漾,倒也很是惬意。下午就收拾了行李直奔机场而去。一路上苏嘉跟李全澔之间都有点尴尬,还是陈经理在其中靠着他那业务的一张嘴活络气氛,才没弄得这么难堪。想到明天还得继续跟这人天天碰面,就觉得头痛起来,这就是他不想谈办公室恋情的原因。 一下了飞机,陈经理就让家人给接走了,他那两岁的儿子让他妈抱在怀里瞌睡着,一看到爸爸就醒了过来,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飞奔过来。赵总自己开车,苏嘉总算没很不够义气的弃他于不顾,让老陈送他回去。 下车前,苏嘉只说了一句,“我说的事,你再考虑看看。” 李全澔敷衍地点点头,却没打算认真。 从这天开始,苏嘉还真的就这么认真地对他展开攻势。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都会“正好”在电梯口相遇,而不得不让他开口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但即便是在大热天里蹲在路边的面摊吃一碗面,他竟也都甘之如饴。后来李全澔被缠的烦了,干脆自己带便当,但苏嘉却总是把他的便当当作是自己的一样,一伸手就抢了他的主菜,还直夸说好吃,真是贤慧,做我老婆吧。买咖啡都会顺手替他带一杯,看他屏幕的时候又常不小心贴得太近,或是触碰鼠目标手又不经意相触。又是一次下班后在门口的“巧遇”,李全澔终于受不了把他拉进电梯里大爆粗口。 “你这他马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那天的事顶多就是个意外,还是赶紧忘了吧。这样我很困扰,甚至没办法好好工作,你再这样我就要向董事会申诉你。” 苏嘉睫毛轻颤,欲言又止了一会,在电梯打开门前对他说,“好吧,我知道了。” 于是苏嘉就这么把之前那套殷勤给彻底收拾了个干净,变成了之前那个冷冰冰的董事长,就连李全澔在他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0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0 面前晃来晃去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李全澔是清闲了,但却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些什么。他决定无视心中那奇怪的感觉,照样安安稳稳地过他的小日子。 他挑了几幅最近画的梅花和几幅字,去请人裱框做成了卷轴,再拿去艺廊给人估价,长得跟上世的六王爷一张脸的老板,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字画,很有意境和一股特别的韵味,但这么中规中矩的作品,现在不怎么流行这种的啊。说是骨董也许还能卖得出去,但这墨色和用纸实在太新,我这也不卖假货。如果你想走这条路的话,建议你要多强调一些自己的个性,现在越是个性鲜明强烈的越受欢迎。像是奔放的狂草大幅作品,豪放的泼墨山水,就连写得丑的要命的字,只要有个性都有人欣赏。你这太保守平淡了啊。” “啊,是吗?谢谢你。” 眼见李全澔有些落寞的眼神,老板赶紧再补道,“不然这样,你先留两幅下来,我摆在店里卖卖看,要是真卖出去了我让你抽三成,怎么样?” 李全澔别无选择地签了合同,让老板左挑右捡地选了两幅放在店里。看着自己的字被并排着挂起来,还真有点跟周遭的画作格格不入。他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就当忘了有这么回事吧。 另一方面,公司的技术合作案也进行的很顺利,和国内、外各一间厂商都签下了合同,于是李全澔又更常和董事长一起单独往日本跑,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用一般的“尴尬”可以解释。 一次李全澔刚洗好澡,披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听到他们家董事长长长叹了口气。 “我看我还是另外请个专职翻译好了。” 李全澔揉着头发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嗯?我做的不好吗?” “倒也不是,你的调薪案我已经送出去了。”看着他脸上还泛着潮红,水珠沿着湿润的头发低落,湿了上衣更加贴身。苏嘉有点苦涩地笑了,“只是再这样下去我没把握把持得住自己。” 李全澔才刚洋溢在前一句加薪的飘飘然当中,却被下一句话立刻打回地面。他内心转了一下,上一次倒不能说是不舒服,他们董事长身材好人又温柔,其实做炮友倒不是不行。只是他不喜欢让关系变得那么复杂。这和上一世不同,苏嘉没有强迫他的余地,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对等的,苏嘉可以喜欢他,而他也可以拒绝。想了想,还是把做炮友的话给收了回去。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了。”李全澔打开吹风机,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消失在机械运作的嘈杂声中。隔了很久,才关掉了吹风机耳中都还在嗡嗡作响。 苏嘉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 没有人再去深究那天的事,好像那晚不过就是个意外。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企图转移话题,“真没想到原来董事长也是同性恋。” “是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像这样那么喜欢一个人过。”苏嘉一手支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 李全澔心里惊的一跳。 “倒是你,本来就是gay吗?”苏嘉倒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见对方坦然,李全澔也跟着放松下来,“嗯,还在念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喜欢上一个学长,哎呀,总之青涩的很,连告白都没有就结束了。” “那你之前怎么说……”苏嘉想了想便没再问下去。 “哦,那个啊。平常装习惯了,抱歉没跟你说实话。”李全澔在床沿坐下,压的床一边凹陷下去。最近几次出差,他们已经尽量都找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但却总是有意外。 “那没什么,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大学毕业以后就没交了。因为毕业前那次经验很不好,所以好一阵子都有阴影。” “那跟我呢?跟我也经验不好吗?”苏嘉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的他有些背脊发凉。 “那倒也不是……” “你不喜欢我吗?”他的眼光在灯下闪动,有些婉转楚楚动人。 “不、不是。”眼见苏嘉又要往前欺上来,李全澔连忙站起了身,“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这阵子我自己出了很多事,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所以……” “是什么事难道不能跟我说吗?”苏嘉拉住他的手腕,跪了起来,强迫他和自己双眼直视。李全澔却怎么觉得,那眼神和语气中带着一丝……魅惑? “不能。”李全澔说的斩钉截铁。话才刚出口,唇就被堵住了。这个吻霸道而充满侵略性,用力地舔拭他口腔中每个角落,纠缠他的舌头逼着他与自己回吻。黏腻的水声在狭窄的室内回荡,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听起来格外情色。 李全澔被吻的腰都直不起来,只能无力地挂在对方身上,看上去格外暧昧。 看着他双颊潮红微微喘息有些失神的样子,苏嘉忍不住又轻吻了上去,贴着他的唇,一手就要往他扣子解去。 “不、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了?”他伸出舌头轻舔着他的耳廓,轻啃着他的耳垂,用那充满诱惑的口吻轻声问他。 “不、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 “会很舒服的,不想要吗?”手指继续往下移,皮带被解开发出清脆的咯锵一声,“不喜欢的话就推开我,嗯?” 向来在性事上很没自制力的李全澔,在下半身被人含住的时候彻底沦陷。是啊,反正又不是处女,被人上过也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好几百次,还没算上另一世的份呢,多这几次又有什么差别呢?况且上一次的经验还不坏…… “在想什么?”苏嘉坏心地重重顶了他一下,又坏心地咬着他耳垂,逼他发出呻吟。他轻哼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他替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就只为耽溺在这无边的快感之中,连他都有点自我厌恶起来。但不得不承认苏嘉在床上的确是个温柔的好情人,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激情,小心翼翼地不要伤到对方,就为了让对方彻底满足、耽溺,然后沦陷。 李全澔不禁感慨,和之前那个毛躁只顾自己爽的小鬼完全是两个人哪,这才是成熟的表现。至于另一个饥渴的中年男子……他说的是景嘉他爹,那就只是单纯的生理需求,没什么别的意思,甚至连不经意的举动中都流露着对他身体的厌恶。至于景嘉……那就是小孩子在情感上得不到响应却又不知所措的表现罢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伤害几乎要把景嘉给逼的疯狂。 他侧过身,在晨光中细细打量着苏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瓷器般的肌肤,和当初分别时成熟了很多,多了很多沉稳和男人味。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景嘉,有没有好好长大?他长大了之后也是这个样子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1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1 吗?想着就不禁笑了。 苏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转醒了过来,刚看清眼前的人,便凑上去一吻,说了声,“早。” 李全澔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说吻我是因为认错人,是认错成谁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有种熟悉感,好像很久以前曾经亲密过,却想不起来是谁。”说着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我在说什么呢?” 李全澔听着也跟着笑了,伸手将他揽了过来,在他额上轻轻一吻。苏嘉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幸福的有些晕头转向,李全澔便已翻身下了床兀自去冲澡去了。 本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要有更进一步的进展,却没想到在国内等着他的竟是一封静静躺在邮箱里的辞呈。 李全澔还哼着歌走进办公室里来,还没坐下,就被董事长一脸阴沉的脸给堵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没什么,就觉得在苏氏待了两年,也该换换环境了。” 坐在他隔壁的同事惊讶地睁大了眼。 苏嘉看了她一眼,便说,“到我办公室里来说吧。” 李全澔像只乖巧的兔子般坐在董事长对面的椅子上,这办公室实在是大得有些有违常理。除了办公桌和一整组的沙发之外,甚至还有一间休息室。身后的门已紧紧关上,外头的同事隔着大片的玻璃窗偷偷往里头瞧,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直得拼命偷瞄。 “好了,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苏嘉冷着脸,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室内。 李全澔挺直着背直视对方的眼睛,说的坦荡,“辞职的理由和日期都在信上写得很清楚了。谢谢董事长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在这也已经两年了,觉得是也该换换环境出去看看了。” “你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是薪水还是待遇?还是对我的管理方式有什么不满?” “虽然薪水是低了点,但董事长你都答应给我调薪了,那倒也不是问题”李全澔的口气有些温吞,但却坚定,“董事长您也是个好主管,虽然平常工作上操的很了些,但也学到很多。” “那你是还有什么不满?” “就……”李全澔有些为难地搔搔耳背,“我还是觉得在公事上涉入私情不太好。” “哦,你可以把这张辞呈收回去了。你爱去哪个部门都随你。”如果可以的话,苏嘉很想在他面前把辞呈给撕了,可惜那封辞呈静静躺在邮箱里,而且还副本给了人事。 “抱歉,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 “哦,不谈办公室恋情,那你辞了职是表示我有机会了吗?”苏嘉看着他一脸为难的表情,嗤了一声。他很快地收拾好情绪,换上一副主管的口吻,“这阵子以来谢谢你的帮忙,不得不说你除了欠缺点积极性之外其他工作都做得很好。有需要推荐函的话尽管找我,我会替你大力推荐。至于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苏嘉倒是很干脆,如果是景嘉的话大概又会挂着自己的脖子哭哭啼啼的不要他走吧。那时候的景嘉年纪还小,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喜欢的人,不过说实在的他也从没真正把握住什么就是了。 李全澔在门口诚挚而认真地深深鞠了个躬,回到座位上便开始收东西。 “全澔,你怎么这么突然要提离职?不是最近才刚调薪吗?” 他露出了一个炫然欲泣的笑容,“董事长不要我了。” “别闹了啊。”同事早已习惯他那偶尔三八的口吻,“怎么会?连我们都看的出来他很倚重你呢。” “哎,我一毕业就在这间公司待着了,想出去看看呢。”说着就把桌上的折扇、马克杯、茶包一股脑地扔进纸箱里。 “你会后悔的。”同事说的肯定。 李全澔笑着摇摇头,跟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打过招呼之后,便抱着纸箱向外头走去。梅雨季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夏意,走在街上都开始会微微冒汗。但他的步伐却跟着轻快起来。 这是他的决定。因为那个晨间的一吻,让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的犹疑。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怀念的是那个任性霸道却又纯真的景嘉,就算一开始只是顺着他的小孩子脾气,但看着景嘉为自己渐渐疯狂,几次分合,那说不为此参杂了什么别的情绪那是不可能的。曾经尽心尽力奉献了一辈子的人,甚至为之献出性命,那是容易的吗? 苏嘉和景嘉终究是不同的人,他没有资格去干预苏嘉的人生。若只不过是因为两个人长了同一张脸,就要因此寄情于苏嘉,那对苏嘉而言未免太不公平。至于自己……他笑着摇摇头,大概还要多花点时间才能走出来吧。 外头初夏的阳光正好,晒得人全身暖洋洋的。他回过身看着熟悉的办公室大门,抬起头,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董事长的办公室。他看着那里,笑了。 知道你过得很好,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话说回来,李全澔这次的应聘过程倒是挺顺利的。此时正值毕业季,不少职缺都会在这个时候释放出来,李全澔刚毕业两年,竟还在一些公司的应届生招聘范围内。有了点职场经验,加上精通英日语,还拿着苏嘉那封词藻华美的推荐信,和两年前相比,应聘竟简单上了不少,甚至还谈到了不错的薪水。不过才休息了一个星期,就收到某间大型零售通路商的聘书。 同样是特别助理的职位,而大公司不愧是大公司,连特别助理都是一整个团队。平常没特别什么事的话,应付完总经理的交代便能下班。不但薪水优渥,而且竟比在苏氏清闲上许多,李全澔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真正开始这种规律上下班的生活,却反倒有些莫名空虚起来。 苏嘉曾说,就算只是梦境,但对那个人而言就是真实的人生体验。这么一算,倒是还平白多了十二年的光阴。只是他自己依然没什么长进就是了。 他苦笑了一下,拿起笔来临帖。不就是生活吗?过一天算一天了。 那幅瀑布桃林的画他依然留在墙上,像是为了要记忆起那曾经美好的片段似地挂在那里,但他却再也不曾梦见那景色,倒不如说,那记忆就如风吹过一般没留下一点痕迹。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正如苏嘉对他所有的那种熟悉感,终究不过脆弱的几乎要误以为是错觉,而实际上也的确相去不远。而他们此生都有各自的生活要过,就不该拘泥于那虚幻的回忆当中,如此而已。 这天李全澔接到一通令他有些意外的来电。 “李先生,今天您的字、画都卖出去了。恭喜恭喜,您找天到店里来,我算钱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自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2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2 己的成果能被肯定,他雀跃的整个人都像是要飞上天一样,“客人是什么样的人?” 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支吾了好一阵子才说,“其实是我的弟弟买走的,他说想见见你。” “哦,那好。”即便李全澔不太喜欢应酬,但做客户服务也是应该的。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 他们约了一个周末在店里碰头,老板为人倒也豪爽,直接交给他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袋。他说因为是熟人,没算得太贵,但还是诚意很足的给了他定价的三成分红。问他是否该再拿几幅来摆?老板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不挂了半年都没卖出去吗? “我弟很少会来店里,一来就相中了。我还想他平时怎么也不时兴这玩意,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老板说着便引他进入里间,桌上摆着简单的茶具,还兼作仓库用,空气有些沉闷。从里头的透明玻璃就能对店里的情形一目了然,要是有客人进来便能立马出去接待。 从店外走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上穿着合身的大衣,正伸手解下深绿色苏格兰纹的围巾。李全澔看清了来人,却很想夺门而逃。那人看见李全澔却也愣住了,怎么世界就这么小? “哈哈哈,两位该不会认识?世界真小啊。” “苏兆,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助理,李全澔。”他随手将围巾披在椅背上,动作间充满着自在惬意。 李全澔苦笑,自动接过了泡茶的工作。在空壶里注入热水,先一一温过杯后将水倒掉,再加入茶叶。 “哦,原来就是你,一时没联想起来。但弟弟你怎么没发现呢?” “他用的是笔名,一时也没想到竟会是他。只是看见了就觉得喜欢,真是缘分。”他笑得有些苦涩。 “承蒙董事长厚爱。”李全澔说着再次倾斜壶身,将上头的浮沫倒了点出来。 “最近工作还好吗?” “嗯,还行。”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苏兆夹在中间竟也该不知如何是好,李全澔只是盯着眼前的茶壶,像在看着情人似地痴痴傻笑。这壶虽然样式朴素,却从里而外透着圆润的光泽,看来也是个爱壶人。眼见外头有客人走了进来,苏兆乐得冲出去逃离尴尬的空气。 数满了六十秒,李全澔斟满了两杯茶,一杯递了过去。 杯子才刚凑到嘴边,苏嘉就笑了,“还是你泡的茶好。” “泡茶用心,不同的心自然泡出不同的茶。” “那我大概是真喜欢你。”说完抿了口茶,看着李全澔一脸不自在,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这么一说,李全澔又更不自在了。 “难得碰面,等会我请你吃顿饭吧。”苏嘉看着他的脸色,又叹了口气,“就当作是朋友。” 李全澔别无选择地答应下来,明明吃的是高级中式菜馆,他却觉得食之无味,连手脚该往哪摆都不知道。想想也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南辕北辙,也没有共通的话题,只能不着边际地说着:工作还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这之类的客套话。一有踰矩的话,苏嘉就会立刻道歉,连送他回家都规规矩矩。 大概是终于察觉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苏嘉终于沉默了下来,这次见过面之后倒也很是安分没再和他联系过。 结果反倒是李全澔自己开始有些寂寞难耐起来。随着圣诞节的脚步接近,天气渐冷,看着路上那一对对的小情侣你侬我侬地共享一个大衣口袋,就觉得好像身边也少了个人。他犹豫了很久,终于选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打开了几乎要生灰尘的同志交友app,选了几个照片顺眼的聊了起来。上头的照片还是大学时代的自拍照,穿着海滩裤对着镜头露出傻气的笑容,那时候还知道要为了恋爱努力而勤上健身房,而如今……他撩起衣服看着一片白净毫无起伏的身材,不禁叹了口气。算了,照片总是会和实际上有些落差吧。 他最后选了一个很幽默又帅气的男生,约在gay bar里先聊聊。太久没做这种事,他费了老大功夫才从抽屉的角落里拉出了保险套,却哀伤的发现竟然已经过期了。还来不及为他贫乏的性生活哀悼,就连忙去超商抓了两个新的,结账时紧张得连手都在颤抖。 那是一间李全澔以前也曾常去的酒吧,那时候还年轻,追求着刺激,但现在大概是上了年纪,好奇心随着欲望一起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对方身材高挑,长的一张模特的脸,打从一踏进酒吧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李全澔也注意到了,头像上明明就是一张卡通青蛙的图案,怎么会是这么亮眼的人?他赶紧缩着脖子躲到吧台另一边,唯恐被人发现。这次……这次就算了吧,哈哈。 可惜的是对方眼力似乎也不差,很快就发现了独自坐在角落的他,朝气十足地向他招手,“澔子,我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啊,太吵了,不好意思没接到。”李全澔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个花名,谁也不会以真名示人。虽然很久没踏进来了,但有些东西早已成了习惯。 那人盯着他的侧面看了很久,看的李全澔有些畏缩,“你好像跟照片上不太一样啊。” “那是大学时候的照片了,一直没换。” “现在成熟了有韵味的多了,我喜欢。”他在灯下瞇着眼笑了,笑的有些稚气。也许还在念书吧?李全澔心想。 那个自称叫凯洛的男人人很和善,又很幽默,时不时对他投来放电的眼神让他都快酥了,还有那紧实的胸肌几乎要让他那身黑色衬衫的钮扣爆开。看的李全澔不住咽了口口水,脑中不禁想入非非,想着那衣物散落在床上会是什么情景。这么优秀的男人很容易就吸引到了不少人,却被他一一有礼的劝退。李全澔已经不只一次暗示他,看到喜欢的可以尽管带走不用管他没关系。 但凯洛只是伸手勾勾他的下巴轻挑道,“你要是在这给我上我就考虑一下。” 李全澔无助地把头埋进臂弯里,决定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澔子你条件怎么好,怎么可能空窗两年?” “嗯……就没怎么考虑过谈恋爱的事。” “是吗?那我真幸运。”凯洛衔着杯口,有些邪佞地笑了,但依然笑得很好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我床技也好,为人也体贴喔。” 大概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李全澔晕乎乎地点了点头。男人看他那傻傻的样子可爱的很,忍不住就吻了下去。霸道激情的吻的他有些不知天南地北。在这昏暗的角落里竟谁也没注意到他们。才刚踏出店门,就急不可耐地靠着墙疯狂拥吻起来,饥渴地索求彼此。 “不如我们就在这做怎么样?”他啃着李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3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3 全澔的耳垂低声说道。 李全澔刚睁开一双情欲弥漫的眼,眼睛就倏地睁大,吓的赶紧伸手推开眼前的人。 “你干什么啊!”被打断的男人显然很不开心,但才刚站稳脚步就看见李全澔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回过身一看,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站在街灯下,冷静的不像是刚揍过人的人。 凯洛本能地觉得这场合不太妙,“我操!原来已经是有人的,装什么纯情啊!干!” 说着一边骂咧咧的走了,连回头看都没看。 苏嘉抓着他的领子狠狠按到墙上,那眼神似乎还在夜色中闪着寒光,“我哪点比不上刚刚那个男人了?一直拒绝我,勾搭上别人倒是挺勤快的。” “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干你屁事啊!”被这么羞辱,李全澔眼眶都是红着的,“老子有需求也不行吗?” “哦?你也有需求?”苏嘉忽地由怒转笑,“早说嘛,找我不就得了?” 当李全澔整个人被扔在酒店床上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双手被扭的很疼,身上衣物一件件被剥下来却无从反抗。这么愤怒暴躁的苏嘉,他却突然觉得很陌生。平常那温柔好情人的样子全都收拾了干净,只是变着法子折磨他。先是逼他射了一次,又借着润滑一手捅进了密道里,来回粗暴地穿插,一面刺激着前面让他泛着泪水直求饶。苏嘉却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李全澔才刚用后面射过第二次,来不及喘息苏嘉就挺了进来。他没看清,但用的好像还是他今天刚新买的套子。前端在来回摩擦下又巍巍立起,双手被绑着找不到施力点的李全澔有些无助的狼狈。 “苏嘉、苏嘉,这太激烈了,慢点……” 苏嘉眼睛一瞇,却加重了力道,逼得他连连求饶。 这趟销魂的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李全澔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快被榨干了再也射不出东西来,腰酸软的几乎下不了床。才刚想下床去洗澡,就被一双手给紧紧按住了。他习惯性地蹭着对方的脖颈,汲取对方的味道,但一手却往下方游去,像是觉得很有趣似地伸手甸量着他那里,轻轻摩擦着。已经累的再也动不了的李全澔,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太舒服地想往后躲,却撞进了他厚实的怀抱当中。 苏嘉轻啃着他的耳垂说,“李全澔,你没被阉了真是太好了。” 他只觉得脑袋轰地被砸了一下,然后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噌噌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他马的根本就记得?” 苏嘉只是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我也是刚才才……” “我不想听!”李全澔挺硬气地翻身下了床,把能碰到的东西都摔了个乒乓作响,但因为实在做的太过,很没骨气地跌了一跤,又倔强地扬着头往浴室而去。 原来他根本什么都记得!一个人独自烦恼的像傻子一样!还有好多帐要算呢,这辈子和上辈子的都是。但想着却不住扬起了嘴角轻笑出声,他上辈子的承诺几乎没一个达成的,却是这最不可能的一个成了真。 正准备穿上衣服,却尴尬地发现这饭店没附浴袍,自己那躺在床上的破布已经不能算是衣服。没办法,只得围了条毛巾就出去了。 “你在浴室里笑什么?”苏嘉好整以暇地侧躺在床边看着他。 “想怎么折磨死你。”李全澔说的阴狠。 “哦,那尽管来啊。”苏嘉说着便掀开了棉被,笑得一脸下流。 李全澔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好吧,说正经的,你怎么想起来的?” 苏嘉伸手揽过他,让他在自己身旁躺下,轻搂着他的腰,甚至还感觉得到彼此的鼻息,“最近一直有些破碎的画面像打散顺序电视影集那样突然插播到眼前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有时候是在梦境里,有时候甚至就在等红灯的时候。一回过神来,真实的时间却没有前进。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刚刚也是一样,补上了最后一块缺片。你又是怎么有前世的记忆了?” 李全澔把自己大概的经历说了一遍,苏嘉耐心地听完,却也不笑他。听他说是那日应酬后酒醉发生的事,就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事似的,默默收紧了手,让他的头紧紧埋进自己怀里,就像要融为一体,“抱歉,让你一个人受苦了。” 沉默了一会,苏嘉问他,“不想知道你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全澔对这奇怪的叙述愣愣地点了点头。苏嘉便开始说起,从那之后他如何励精图治做个好皇帝,老有所终,幼有所长。在急流暗涌的政治斗争当中,却因为他已经痛失所爱而成了最大的利器,没有任何人再有他的弱点。因此强悍却又寂寞。再说那皇帝景嘉一辈子没有立后,他说那后位已经给别人留下了,只是时不时地会跑回他儿时长大的东清宫,爬上那株刚出墙头的榆树,还是花了好大的力气从旧王府搬过来的。问他做什么呢?他只是笑说在等皇后。再后来,他用什么方式得的皇位,就用什么方式将权力给交了出来。他那长进的大儿子,因为等不及要做皇帝,又或是尽信了一干大臣的谗言,竟趁他巡幸行州时在马车上给刺杀了。对外宣称是病死,公布了遗诏传位嫡子。 “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想着:啊,能死在你出生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那再后来呢?”李全澔急切地像个听故事的孩子。 苏嘉只是亲了他一下,“哪有人会知道自己死后的事呢?” 李全澔想着,也跟着笑了。是啊,上辈子的事,如今还说这么多干嘛呢? “李全澔,我们重新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完) 而苏嘉所谓的“重新开始”,竟是每天早上五点到楼下接他,逼着他晨跑之后再做体能,搞得他每天上班前都腰酸背痛。同事见他总是摀着腰来上班,老笑他昨天晚上跟女朋友太激烈了吧? 却只换来李全澔一个哀怨的眼神,“每天早上五点逼你起来晨跑的女朋友你要不要来一个?” 同事却露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听起来很健康啊,我也来晨跑吧。” 冬天早晨的空气冰冷,连从被窝里爬起来都很困难。苏嘉却很有耐心地哄着他,替他穿衣迭被。在他跑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拉他一把。比起情人更像是健身教练,唯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回到家里冲过澡,就有热腾腾的早餐等着他。不过长此下来,他竟发现自己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精神也好了,慢慢竟也不觉得晨跑是什么苦差事。但他想,要是哪天苏嘉跟他分手了,依照他的惰性,大概又会迅速回到原本的样子吧。 “分手?我们也会分手吗?”苏嘉在餐桌上咬着筷子有些意外地问他。 “总是有可能的啊,哪天也许就因为生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4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4 活习惯不合,或是一个误会啊什么的就分了手也不一定。” 苏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要不然你搬来跟我住吧?” 李全澔想起那有物业的高级大厦,连出入都用的是电子感应锁,还有那舒适的床铺和宽大的浴室,想着很是心动了一把。挣扎了不过三分钟就点头搬了过去。 但他很坚持地要了自己单独一间书房,写写画画已是他所剩不多的兴趣。当他把那幅桃林的画挂上去的时候,连苏嘉都愣了。他伸手揽过李全澔的腰,两人一起细细端详着眼前那幅画,然后低下头来咬了一下他耳朵,“等明年春天,我们再去找个像这样的地方做一次好不好?” 然后就这么吃了李全澔一拳。 两人同居的生活就像老夫老妻一样没什么变化,就连圣诞节、跨年都是在家里过的。苏嘉说圣诞节是基督徒的节日,没事跟人家凑什么热闹。跨年又说到哪都人挤人,回来还塞车,多麻烦。最后还是在顶楼上手拉着手看着烟火,幸好这楼地段好,看到的烟火竟也很是壮观。看完了就下楼,睡觉。 李全澔说这生活真是未老先衰。 “那不是为了配合你吗?”苏嘉优雅地把饭认真地嚼完十下才缓缓开了口。 “我还年轻,生活总要有点激情啊!” 苏嘉挑挑眉不做表示,只是洗完了碗后,徐徐从衣柜底下拿出一大箱今天刚快递到的箱子,说,“激情吗?我很早以前就想试试了。” 结果那晚果然过得十分“激情四射”,做的李全澔第二天直不起腰来,只得跟公司说腰闪了在家工作一天。 苏嘉亲昵地来回抚摸他的背脊,“回来我这上班吧?保证你爱怎么请就怎么请。” 李全澔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严正拒绝了。他说那多尴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见到彼此,那岂不是腻的很快?况且现在的公司还能准时上下班,挺好的。 苏嘉也不强迫他,只说,“要是有你在的话,很多事情会简单很多。” 越靠近过年,苏嘉回来的时间就越来越晚,甚至有时候就直接在公司睡了。李全澔大概知道是赵总准备要退休了,正在培养自己的人马和苏嘉对干。赵总要个好控制的接班人,让他之后在公司仍有点油水可捞。苏嘉老早就想整治这班老臣,却一直苦无机会下手。虽然苏嘉才是董事长,但他爸一退休之后就不管事,赵总仗着在公司里多待了几年,哪个董事家里有几个孩子、在外头包养了几个女人全都聊若指掌。因此实际上对董事会有更大影响力的人,其实是赵总。 又到了年底关帐的时候,明知其中有鬼,却怎么抓也抓不出来。赵总属意财务经理接班,要是能在这里找出差错,一定能让这财务经理打包走人。 李全澔听完了整个事情经过之后,坐在窗边看着夜色陷入了沉思,“有没有办法至少锁定几笔可疑的交易金额?”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会跟销售联合抬价从客户那收取回扣。”苏嘉看着眼前有十几厘米高的财务报告头疼的皱起了眉头。 “所以陈经理也有份?”李全澔知道苏嘉有意拉抬陈经理,业务部的人向来用业绩说话,也擅长和人打交道,重要的是他有家庭、有孩子,也对公司忠心的很,这种人不会作怪。 “赵总也是从销售起家的,有几个和他相熟的大客人都知道,也会让他抽回扣。这在公司里根本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陈经理想必知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几个客户不归他管,他只要说不知道就行了。” “等等,但赵总想挺的却是财务经理?”李全澔将那一大迭报表接手过来,迅速翻动起来,“如果回扣是从客人那里来的,那他要拉拢的应该是负责这几个大客户的业务,现在看来最有可能是陈经理。但陈经理也很有可能会跟他翻脸,一个人独吞也不是难事。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这钱是直接从公司账户转几手到他账户里的。这样就简单了,只要把他手下经手的公司账户都找出来就行了。” 苏嘉重新拾起西装外套,拎过他的领子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李全澔,我爱你。” 李全澔还傻愣着在那吻中回不过神来,有些骄傲又有些得意,是被信赖着的感觉。门砰地一声关上,苏嘉又忙着往公司赶去了。他看了一眼时钟,已过半夜十二点,不禁叹了口气,又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人。 他独自关灯睡下,心中却没什么埋怨。忙起来不回来睡的时候,苏嘉甚至连个电话都不会打。李全澔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而苏嘉想必也没那个时间搞什么出轨。想到这,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李全澔出门上班的时候苏嘉都还没回来,没人逼他早起晨跑,自然是睡了个饱。这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将整座城市覆盖的雪白。他竖起了领子,往大衣里缩了缩,努力想回忆起昨晚苏嘉出门时有没有记得添件大衣?但又想,自己要用什么身分替他送去大衣呢?算了,车里和公司都有暖气呢,应该不是什么事。 这天晚上苏嘉带回来了更大一迭的交易纪录,赵总不只是将黑钱在各个账户中转来转去,还拆成了更细琐的金额。 “那就只要查公司实际汇入赵总户头的金额有多少就好了。” 结果实际一查,发现赵总的户头收入的确有红利、奖金及基本薪资以外的收入,但不查清楚现金流动怕是证据不足。转眼又是过年,苏家家大业大,回头各种交际应酬还少不了。 “我带回去查吧。”李全澔自告奋勇地说。 苏嘉握着手中的资料,看着他许久,有很多种情绪在其中淌流,“李全澔,回来上班吧,我需要你。” 李全澔说让我回去想想,便拿着这一大迭资料回老家过年去了。他拜托念计算器专业的妹妹编了个程序,去抓各种金额的组合可能性。盯着屏幕看着数字闪动的妹妹看上去比自已还紧张。跑了三天,终于把过去一年的纪录给全都抓出来了。账目从何时转出,切分成零碎金额,转手、最后汇入赵总的户头都一清二楚。 他紧紧抱着妹妹的肩膀说,“涵涵,哥爱你。” “哦,爱我就请我吃饭啊,太便宜的你可别想。”涵涵翘着脚坐在计算机前,一副跩样。 最后李全澔被凹了一顿希尔顿,深深觉得自己这妹妹真是薛人毫不手软。他看着账单想着不知道能不能找苏嘉报账去。 “哥,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吧?生活很是滋润啊。” 他妹妹和他一起从在冬阳撒落的街道上,肩并肩地向前走。一开口却是这么直接的话语,让李全澔差点没为之绝倒。有人会这样跟哥哥说话的吗?过的挺滋润的。但自己的把柄还握在她手上呢,打从他交了第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5 如梦当歌 作者:文守 分卷阅读55 一个男朋友开始,就一直是这个妹妹在替他跟家里掩饰。 “倒是你,赶快交个男朋友啊,别让你哥专美于前。” “这年头帅哥都是gay,我还能怎么办?”涵涵看过他哥新男友的照片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格外由衷地说道,“这种极品而且还是富二代,哥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改天哥替你介绍就是了。” 涵涵却一脸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不要,除了这次之外我一点都不信任你的品味。” 李全澔再度挫败。 倒是苏嘉闻言后笑得很是欢快,“你妹妹真有眼光,毕业之后来我这上班吧。” “那你得先加把劲了,她老早就说了,非百大企业不进。这苏氏排名在哪都还不知道呢。” 苏嘉沉下脸来,说的认真,“你快点回来上班吧。” “哦,那行,薪水加一点五倍,我还要分红。” “那不是问题。” 李全澔这就从笔记本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调皮的微笑,“好了,辞职信送出去了,替我在苏氏准备一个位置吧。” 年后回来,当大家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欢欣愉悦当中,苏嘉却立刻召开了董事会,弹劾赵总,顺便带上了财务经理。收取回扣、挪用公款的证据都摊在桌上,明明眼见退休金就在眼前,如今却落得被公司开除的下场。赵总忿忿地顺手挖了几个资深员工跳槽去对手公司,但苏嘉却老神在在地感谢他整顿公司。 “我们公司会一直前走,就算把人挖走,他们也只能知道过去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完全无损于公司利益。” 对这从容的气度,李全澔很是佩服。至于他自己的辞职,他只是说了,“现在公司不一定需要我,但苏氏机械不能没有我。而且他们还开了1.5倍的薪水,分红另外算。” 总经理二话不说爽快地就批了他的条子。 第一天回到苏氏的时候,坐他隔壁的同事只说,“哈,你看吧,就说你走不了的。” 于是李全澔又这么回到了苏嘉跟前的位置,苏嘉觉得只要隔着玻璃窗就能看见那埋首工作的背影,看着就觉得安心。况且李全澔也的确能干,不管是对外接客,还是对内使些什么阴狠的小手段都难不倒他,脑子灵光,又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那是再也找不到如此称心的助理了。 “要是你是我老婆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喊你一声老板娘。”一日加班到深夜,公司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苏嘉变大着胆子把他揽着抱在大腿上。 “行,你把你所有的银行户头跟印章通通交出来让我保管便是。” 苏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能有贤妻如此,此生无憾。” 李全澔有些怔然,他曾经梦想着能有自己一间房,能在那种花养草写写画画,而这梦想如今不是已经达成了吗?而且还附带一个完美的情人。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却很少提起上一世的事情,只不过就像是一起做了场梦一样。他们曾经试探过苏兆是否也有前世的记忆,但却换来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俩脑袋是给门夹了吧?他们只是相视而笑,嘻嘻哈哈地转移了话题。这一世没有那么多恩恩怨怨,那么多关于身分的纠结,没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日子过得很是平淡,但工作上的事也够他们俩忙的了。 苏嘉笑说要在两年内让苏氏企业晋升百大企业,让涵涵能一毕业就顺利进公司。为此做了很多大型的变革,从传统以切削的精准和细致度闻名的技术,再结合高科技的整套自动化设备,从单一产品的毛利到贩卖整套设备系统,甚至还开始忘往机器人的方面做研发,获利大举增加。 哪想到涵涵连看都不看,大三就跑去跟朋友搞创业去了。这本就是苏嘉的本行,看过他们的创业计划后,给了点建议,甚至还自掏腰包投了钱进去。李全澔说这生意能做,干脆用公司的盈余来搞起了创投。几年下来的收入竟也相当可观。苏嘉说,也许该多来思考传产和新创企业之间更多合作的可能。李全澔看着公司的发展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更加积极地去搜寻各个产业的知识,寻找跨产业合作的机会。虽然他喜欢安逸,却也不讨厌这种充满挑战性的生活。 “若是让你选,你想留在古代还是现代呢?”一日苏嘉坐在沙发上刷平板,忽然抬起头来问他。 李全澔露出了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说,“当然是现代啊!古代又没有计算器更没有冲水马桶!” “但我怎么看你在古代也过得挺优游自在的?” “那是我适应力高强好吗?况且以前能这么说话吗?天天演戏都演得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哦,你要是喜欢那种生活,现在我可绝对不干。” 苏嘉想了想便笑了出来,伸手将他揽过来轻轻一吻,“那倒也是,我也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对这苏嘉经常性出乎意料的告白,李全澔又给弄得一阵害臊,于是便轻吻了回去,低声说了句我也是。苏嘉又笑得更开心了,一手将他的手按在掌心里,珍惜的握着。李全澔红着脸别过头去,继续低头看画册。两人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却又是相对无语,但却有种无声的情感在其中来回游荡,他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一起走到这里,而将来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一起走下去。 思及此,李全澔不禁把另一双手又握得更紧了些。留意到他动静的苏嘉,抬起眼来看着他的侧脸,跟着笑了。 ─全文完─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