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医医》 分卷阅读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 ? 书名: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文案 她说:“我姓流,流水的流。” 他很是疑惑:“有这个姓氏吗?” 她一脸鄙视:“怎么没有?是你太孤陋寡闻了吧?” n年后,他俩相遇。 他提剑怒气冲天:“你不是说你姓流,流水的流吗?” 她抱着药罐子笑得恣意:“我没骗你,我姓刘,刘髓的刘。莫非你没听过大名鼎鼎的江湖神医刘髓?你怎么还是如此孤陋寡闻?” 洞房花烛夜,盖头下的她说:“侍郎大人你我非两厢情愿,所以你我也不必有夫妻之实,你可另娶侧室。” 然而她听见熟悉温润的笑声:“朕知道。” 一怒掀盖头,她冷道:“还请皇上挪动尊步,我好迎我夫君进门。”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施 ┃ 配角:胡新初,莫今弃 ┃ 其它: ================== ☆、自白旧事(上) 衡元二年的冬天异常冷,茫茫白雪覆住都城覃城。 今年皇上进行冬狩,但今年的雪地里我还没见过一只狐狸兔子什么的,禽兽禽兽,可能是禽与兽之间相通吧,要不怎么连一只鸟都不出现? 枯树在白雪皑皑中像烧尽的柴灰,形状怪异又毛骨悚然。不过我就特别喜欢这样的景象,趴在窗口看大雪飘扬,而屋子里暖洋洋的。遗憾的是爹不让出院,否则我一定要在雪里打滚试试,让大雪把我盖成一个雪人。 这么和谐的景象实在令我痴迷,可是半月后,雪居然停了。我极不情愿地被爹爹撵出家门,背着个药篓走下山路。 一路走到山脚,软绵绵的雪厚厚垫在脚下,连我家屋檐上的雪都将融未融,何况这外边,爹是不是存心逗我,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会有草药可采? 百般聊赖之下,我在地上堆起个雪球,滚着滚着越来越大,渐渐我都控制不住,它一直往下滚去,快滚到山门口了,还是停不下,我边跑还边在思量着,我应该加快跑阻止雪球还是任由其滚下去。 这老山里本该是万径人踪灭的,可就在我冥思苦想之中,瞧见个人影慢悠悠出现在山门,容不得多想喊一句:“快点避开!” 那人好像没听见,我已经惊恐地捂住双眼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事故不出我所料真发生了,庞大的雪球撞倒他后刹了下来,但我痛苦地挠头,都太慢了啊! 我小跑过去,那人是晃晃悠悠站起身的,我连忙去扶他。他全身冰冷还很湿,刚开始还以为是雪融成的水,可我撤出手来一看,居然都是嫣红的血水! 我还想为他检查伤势的时候,他甩开我的手,单手持剑撑地,半跪地上。 他或许是个剑客,被人追杀至此,身上的伤多半是别人给他的,那就与我无尤。但转念想想,最后这一击也是我给他的,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更何况我还是我爹的女儿,不给他老人家找点事做做的确不像我的作风。 就在我还在想那些原因时面前的公子垂首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姓什么?”突然我觉得这天气也不是很冷,因为相比之下这位公子确实要更冷,不过我很讨厌他的问话方式,说句“姑娘贵姓”是能让他立即毙命吗?虽是生气,但是话还是要好好答的:“我姓刘。” “姓刘?姓刘的都该死!”他的头猛然抬起,眼中血丝布满,样子狰狞,可惜吓不到我。我只是疑惑,难不成他是被刘家人所追杀? 他想站起身子,却又猝不防吐了口血,怕是伤势伤及脏腑,也没有治疗,再拖延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目前看来,应该先安抚他的情绪,以免他再次动气。我向他示以友好的笑,从没这么温顺地笑过,怕是很僵硬,用上最温柔如水的声音:“没错,我姓流,流水的流。” “流水的流?有这个姓氏吗?”他一下子沉思起来,兀自喃喃道,眼里的戾气也逐渐消退,握着剑柄的手晃动起来,身体轻微颤抖,看样子是力气快用尽了。 然而这种举动在我看来是极大的一次机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继续骗他:“怎么没有?是你太孤陋寡闻了吧?” 我自己还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虽说不知道《百家姓》中有无这个姓,但是能把他唬住就足以了。 “公子,你伤势过重……唉唉!别那么快倒啊!”我一个剑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已经陷入昏迷,果断先行掐人中,还是不醒,我不禁感慨现在的汉子都是这么弱不禁风吗,直到后来我了解了他的伤势,才发觉我的想法有多可笑。 我舍弃药篓,用尽九牛二虎把他扛住,尔后再任劳任怨,不畏艰难险阻把他拖上山,见到窝在家里的那位老人家时,我都累得快断气了,但我还坚持一口气说完话:“今日我日行一善,看在我不辞辛苦,费心尽力背他上来的份上,你就救他一……” “去拿续命丹过来。”爹爹或许根本没有听我的胡言乱语,径直下令,真是令我感到灰心。 不过脑袋很快反应过来,他居然要我去取续命丹!是有多重的伤,才第一时刻就要用续命丹续命? 一个激灵打起,刘家果真仍是如此心狠手辣! 当我捡回被遗弃在山脚的药篓,再回到屋子时,那名少年已经有所好转,呼吸开始平稳顺畅了。 看着一旁显得筋疲力尽的爹,我却没有丝毫愧疚感,有句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认真对爹说:“这人是被刘家所追杀。” 爹听见“刘家”字眼,眼神霎时凝重起来,皱着眉头对我:“你也认出来了?” 我摇摇头:“不,他一听到姓‘刘’的就咬牙切齿,起先还想打我来着!而且伤势还这么重,刘家人一向不都是把人往死里逼么?” “原来你没有认出他的伤,过来,我指给你看。”爹向我招手,我也很想知道怎么看伤,便凑了过去。 “你看他这肩头蜈蚣状的伤,虽然里面的肉已经发脓,但还是不难看出与左右细小伤口是连在一起的。能造成这种伤的兵器不多, 江湖上恐怕只有刘家暗杀门可以做到,恐怕只有第一兵器连刃才能做到。” 起先还只是猜测,内心一直是期盼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如今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对刘家的恐惧顿时占据了全身心。我紧张地握住爹的手,舌头打结:“连刃……爹,连刃……” 爹胡子都不停地颤动:“施儿,待这小子走后,我们又得奔波了。” 我难以置信地松开他的手,身体像是被钉在板上,时间太过漫长了,我感觉已过了半天光景,才得以松开咽喉:“爹,逃出来再被抓回去,是不是会生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 不如死?” “早已有人生不如死了,我们还怕什么 ” 一转念想起困在刘府的娘亲,养在深闺中的美丽静好,经过刘府的几年变故,已被折磨得形容枯槁。 犹记得逃跑不成的娘亲被家奴活活打断双腿的凄厉场景,闭起眼就能忆起当年萧瑟庭院里被秋风吹凉的凄惶哀求…… 每当我想到这些,头脑里的每一处都是煎熬,恨不得就此让刘家消失,恨意与自责也愈发浓烈起来。我紧闭着通红的双眼小跑到后院,找到小竹林的角落蹲下来,抱住双膝静静抽泣。寒风裹着雪气肆意盘旋在竹林上头,竹叶沙沙作响,掩了讨厌的低泣声,大概也掩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这个冬日犹其讨厌。 从没有见过如此白净的男子,我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刚刚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的男子。 之前雪地里的一面因为他脸上血污未除,以至于辨不出容貌。现在看来,这位公子恐怕先前是富家少爷,约莫长我几岁,脸白净稚嫩又肉肉的,看了好想捏一把。 没待我上去捏一把,那少年便睁眼,瞳仁分明中露出浓浓的警惕,我好像看出深处的狠厉,有些怕倒退几步,立刻又不怕了,便站定不服气地回盯他的眼睛,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可是姑娘医治在下? ”声音并不如之前那样嘶哑难听了,略有些青涩生硬,但我想他是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倒了杯水递给他:“是我爹爹救了你,也是你命大。” 他并不接过茶杯,咳了一声,无血色无表情地陈述:“我记得是你,扶住了我。” 我弯腰把茶杯塞入他的手心,触到他手背的皮肤,干燥粗砺,有几道触目的疤痕。 我注视着他的面无波澜,淡淡一笑:“公子快些好起来吧,好了就可以走了。”这话不仅对他说,也是对我自己说,一旦好起来,就都得逃命。 “在下莫今弃,覃城人氏,月前因仇家暗算,举家逃亡皆被杀,我逃过一劫,现被追杀。” “我姓流,流水的流,单名一个施。公子好生休息,我去端药来。” 莫今弃微微颔首:“多谢流施姑娘。” “公子看上去也大不了我多少,那就称你莫小哥吧?你也不必如此拘礼,叫我阿施好了。” “阿……施?小哥? ”他腼腆地轻笑出来, “若不嫌弃就喊我声大哥。” 立马我就原形毕露了,原先的矜持被抛往九霄云外:“你是在嫌弃我小是吧?我还就偏叫你小哥!不让我叫我就要……就要……”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好威胁的,于是脱口而出:“我把我爹嫁给你!” 他愣了,我也被自己的狂言给吓傻眼了,两人都静静不出声,可接下来震耳发聩的怒吼透过薄薄的木门震着我的双耳:“死丫头你只有被我嫁掉的份!还不快去给我端药来!” 爹推门而入,脸都气得有些红,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背对着爹扁扁嘴,回头又一副献媚讨好的模样,三步并两步走逃出了房间。 “我才不稀罕嫁呢!”走出房门转头对爹的背影吐舌头,不经意间看到莫小哥对着我嘴角一弯,他居然取笑我?看我不往他的汤药里下黄莲! 等到去厨房端药时,我也就没了下黄莲的兴致。下黄莲这种事情只有小孩子才做得出呢!我要是下了岂不显得我很小气?让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去吧,我是君子又有何惧? 偷偷摸摸地捧着碗蹲在门外,耳朵贴着门,做出一副很小人的模样。隔得有些远,听不大清,断断续续听到什么刘家,杀手,离开等字眼,难道是爹嫌他是个隐患要赶他走?不行,好容易背他上来,就这么送走了实在吃亏,至少养几天伤逗着玩几次才划得来嘛,我还为他煽火熬药呢! “施儿你蹲够了没?” 侧身倚靠的木门突然消失,我差点跌坐在地,抬起头来望着爹的鼻孔和双下巴,我没好气道:“我还在思考呢,爹你要不要这么惊悚啊?”捶捶双膝站起身来,不经意间洒落点汤药在裙裾上,像秋时落叶绣在上面。 放下药时,爹问我:“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指指门,“太远了委实听不太清,你想让我听到什么吗? ” “我想让你听到全部。” “那爹你不如再说一次呗!” “好话不说第二遍。” “哪有这样的道理?要我听见还不让我知道!” “其实也没说什么,前辈说让我赶紧养伤,免得刘家的杀手找到这里。”旁观父女闲聊的莫今弃开口。 “那养伤后呢?” “就赶我走。”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药快凉了,赶紧喂他喝吧。” “喂?!” “喂?” 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出口,爹凉凉一笑:“小公子的手有伤,施儿劳累一下我想也无碍的。你说是不是?” 爹肯定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我的口不遮拦,终是我理亏,只得闷闷端起碗坐到床头。 坐下一看乐了,莫小哥的耳朵红了,跟雪地里的蜡梅是一个颜色的,我看着他捂得紧紧的棉被,很是疑惑:“莫小哥你冷得耳朵都红了?冷了就赶紧喝药……”我把勺子送到他嘴角,静静看着他。 他耳朵红了脸却是苍白的,大大方方咧开嘴含住咽下,而眼睛却也是大大方方地盯着我看。 我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低头抬头一勺勺地喂,可还是能够感觉到徘徊在脸上的灼热目光,我的脸也不争气地慢慢热起来了。 终于墨黑的药汁要见底了,微微叹气,终于要结束从心底窜出来的痒意了。舀完最后一勺,一滴也不漏,故作镇定地送去他的嘴边。 他仍是那样地目不转睛,含住了,接着……接着拔不出来了! “松嘴!药都喝完了你该睡了!”我又不敢使劲抽,他的牙齿等下磕掉了我可医不好! 突地手腕传来一阵温热粗糙的触感,他的五指包住我的手腕,片刻摩挲便慢慢拉下。勺子也被他轻轻松开,搁回碗里。 全程中他的眼睛没有一刻是不盯着我看的,在如此平淡目光的注视下,我无耻地脸红了。 他一定是发现我痴迷的眼神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笑呢?而且还笑得那样欠!扁!可能我杀人的目光让他心惊了,他收敛笑意,正经地开口:“阿施,多谢。” 怦地我的心又猛烈一跳,不能让他这么得意!我放下手里的碗,倾过身子慢慢靠近他,彼此的脸一寸寸接近,温热的鼻息都淡淡撒在他白净的脸上。 咫尺之间,我微眯着眼,看见他又红了耳根,,于是我再接近了些,微微一笑。然而下一刻他那白嫩稍肥的脸就扭曲了,腮帮子被拉得又长又扁,不禁感叹滑腻舒服的手感,指腹揉搓几下,忍不住想用指甲戳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 戳,看能不能在上面留下印记。 我此时笑得既满足又奸诈,他身子不爽快只得任我搓圆揉扁,指下的凝脂也泛起淡淡的胭脂红,忍不住重捏一把后就撤手了,没看他桃红桃红的脸色,抄起药碗撒欢跑开了。 这是个秘密,可千万不能让爹发现我调戏了莫小哥! 爹这几日不在山里,说是下山采药了,我看着不像,药篓子都没带,反而捎上几罐药下去,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山石上的我捅捅身旁的木桩子,他已经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了,我说:“你看我爹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莫小哥调好气息,瞥了我一眼,远望那山林的荒芜若有所思。我只当他在寻觅春迹,手撑着腮帮子叹:“还未立春,眼下也只有这么白茫茫的山景,待到冰雪消融时啊,这里可美了!像什么布谷鸟啊、喜鹊、雨燕……” 突然他附身过来,我以为他伤口撕裂倒了下来,哪知他只是借我恍惚的空挡在我脸上狠捏了一把,火辣火辣的疼! 许是被捏红了吧,末的他用指腹揉搓伤处,我刚要用力拍掉他的手,莫小哥就开口了:“估计我就要走了,你爹也要带着你走了。”离得近了些,我看见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有不符合年纪的……悲伤吗?你都知道些什么,莫小哥?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章是第一人称而已,各位不要嫌弃啊啊啊啊啊! ☆、自白旧事(下) 爹走上山的步伐不快不慢,我觉得是优哉游哉,但他看起来印堂发黑、诸事不顺,怕不日将有血光……啊呸!我匆匆从山石上一跃而起,卷着小短腿向爹飞奔。 跑没到半山腰呢就发现自己被托起来了,在山石枯树间起起落落,呼啸而过的劲风割得我的脸好疼,我光捂住自己的脸了,但我知晓背后的小男子是谁。真是的!捂着捂着,脸怎么就发红发热了? 莫小哥好轻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就已然立定在爹的面前了。 “爹你回来了!”我左瞅瞅右瞅瞅,不想遗漏任何爹带来的新物件,可是我只发现一柄用布包裹起来的剑还有一大堆干粮,怎么回事? 爹牵起我的手直直往山上走去,莫小哥跟在我后头,爹没有回头,但他说:“如今你的伤势已无碍,务必在今夜走人,我们这里留不得你了。” 我这一听急了,连忙拉住爹越走越急的步子:“爹怎么这个时候你要赶他走?”仰着头看他,他那多年不改的双下巴和饱经沧桑的俊脸此时都是无比的凝重。 爹的语气是那样的斩钉截铁:“今晚他就得走,我们今晚也先拾掇妥当,我们……” “也要走,对吗?”我此刻也是无比的凝重,因为我清楚,可能刘家就要来了。 莫小哥试图说服爹 :“前辈的顾虑,晚辈明白。但是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力量吗?到时我们三个一起逃出生天,再说晚辈的武艺,以一抵十。”说着还牵起我另一只手,言笑晏晏,“我会拼死保护你们的,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伙子不必再说了……”爹才刚转个脑袋,就看见我像个孩子一样被他们一大一小牵在中间,盯住我与莫小哥相牵的手,他的脸色是少有的难看,爹他是想起娘亲了吗?还是说他吃醋了?我倒觉得是后者。 “咳咳……此事回房再议,你们的手……这像什么话!” 嗖一下我抽回自己的手,低头看山路,走啊走……走啊走…… 这天夜里,我们连夜收拾包裹,莫小哥也留下帮我们拾掇,他们应是谋划妥当了罢,决定一起走。 我们这一收拾,约莫一日光景。黑夜又一次铺天盖地下来,昔日微亮暗黄的小木屋现在看上去像是蒙上夜的黑纱,那是因为我们灭了灯,把灯都往暗道里移。当年为了自保,我与爹花了一整年挖这密道,里面陷阱毒箭密布,不晓得的人是绝不容易活着通过密道的。 夜真好真宁静啊,除了有些轧断枯枝败叶的杂乱声响,其他倒……不对,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枯枝怎么会一直被轧断? 我赶紧拉拉还在搬医书的爹,声音压得低低的:“爹快走,他们可能来了!” 多往前走几步,扯了扯莫小哥的袖子,小声提醒:“我听到外面动静很大,把那捆医书搬进密道后就走吧!” 莫小哥倒是挺镇定自若,拉着我的手往密道里拖,他低声嘱咐:“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帮前辈搬书,乖乖待着不要出来。” 我急了,随口扯谎:“他们针对的是你,我们平民百姓不要紧,你要是出去了,被发现了反而会连累我们。”不知为什么,这种要紧的关头,我竟然不怕危险,只是想保护他,保护面前这个高我一个头,白白净净会武功的男子。 他静默片刻,点了头,走回密道里继续忙活。 我和爹正合力搬书,刚把书卸在密道口,身后就传来密集有序的脚步声,我一惊,忙使出吃奶的力拼命往里推。 而爹沉沉注视这堆书和我,还有两步之遥的那些装有稀珍药材的药罐子,摸着我的头正色道:”我们刘家真正的儿女只剩你我两人了,你是你爷爷的亲孙女,要传承好刘家的正道医术,传承好你爷爷的骨气!记住,外面那些泯灭人性的,不是你的亲人。若爹此后不再你身边了,你要找个比爹好、比爹强的小伙子做夫婿……爹这一生无能,护不了你娘亲,护不了我们一家,但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你,这样的话你娘在天上也不会过于怪罪我了……” 我睁得大大的眼睛囚禁不住泪水了,抬起袖子抹抹眼泪,转过头自顾自推搡医书。 我才不要答应他!说好的一起逃出生天、一起悬壶济世;说好的有一日要成为宫廷御医,不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说好清明节一起给娘上香的;说好要看着我长大嫁人生子,在家抱孙子的。 怎么才面对一个刘家一群人渣,就要抛弃我,怎么不抛下这些东西跟我一起走,为什么要独自去面对,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有哪个男子能比你好比你强、能比你更疼我更护我? 我使劲吸着鼻子暗暗说:“刘施不要哭,今晚过后,可能就再也没有亲人疼了,所以不要哭。” 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爹要离我而去了,他要赴死了。 “阿施,这些我来。”有双手搭上我的肩膀,轻轻拍拍我的头,我差点又一个憋不住要流眼泪,胡乱点点头就往回走。 一固执的力道箍住手腕,莫小哥的语气里有些不安:“阿施别走了,就在这里等前辈吧,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我的天地突然安静下来,烛影在昏暗的密道里摇曳,久久才“啪”的一声让我惊醒。 我沉默掰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 开他的五指,没有对上他的目光,只是淡淡说了句:“我在这里等。” 莫小哥松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把医书搬起走向更深远的密道尽头。 我把剩下几个药罐子拖进密道后,就坐在罐子上慢慢等,等不到爹,倒是等来了一群老鼠。 老鼠蜂拥而上涌进密道,我还正奇怪呢,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舌蹿到木门上,火苗舔舐纱窗的同时在向我逼近,我隐约听到嘈杂的人声,爹还在外面! “阿施快回来!”一股蛮力拖住我的胳膊往回拉,顿时觉得心被扯碎了,呼啦的火苗快燃尽我的希望了。 我出奇的镇定,板着脸正色道:“别扯我,我去把机关打开,让密道洞门闭上,我们好一起离开。” 摆脱莫今弃的桎梏,我麻木走向机关,握住木桩,转头吩咐他:“你往里面走一些,等下炸药可能会炸出些飞石,我开启机关后就往里面跑,你可要护住我别让飞石砸破相了。” 莫小哥有些犹豫的样子,但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离了远些后我推动木桩。那一刻我的手不再颤抖,我想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想感谢一个人,感谢他此刻还能傻傻地再被我骗一次。 轰隆作响的爆炸只让我听见了这几个字:“阿施回来!回来!”我知道莫小哥已经被爆炸震得后退,被飞沙走石迷住双眼,更被我的决绝彻底的留在了洞里,珍重,莫小哥。 在冲天的火光里,在倾倒的残梁里,我都看见了什么呢?无比悲怆、无比心痛、无比震撼的一幕:爹被大伯的一剑当胸穿过,然后在无比慢地仰摔在地上,火舌就吐在他身边。 “爹……爹!”不管不顾了,我就那样踉踉跄跄,踩着火苗跑过去,扑在他身上声嘶力竭地哭喊,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满脸的死灰,满身的冰冷,爹连睁眼看我一眼的力气也没有,就那么任微温的血浸湿我的衣襟。我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血还是泪了,我也看不清多少有多少只手拉扯着我站起来了,我已经分不清面前的这张脸是我爹还是我大伯了。我大伯?杀我刘施的爹刘髓的人?手刃亲弟弟的人?刘家那位杀人如麻的当家人? 有一股微热从鼻腔里缓慢流下,就如烛泪那样慢地淌下,鼻子里好像流血了……被扇倒的我愣愣看着地板上的血,没有捂脸,也没有抬头,呼吸着燥热的空气,听着污秽的言语。 “既然二哥死了,那就用刘施这丫头替他偿债,给送到翠娘那里好好教养,日后可送给丞相大人。”这是三叔的声音,翠娘是他青楼里的旧相好,丞相大人是五十多岁的老不死。 “她好歹是姓刘的。”原来大伯也晓得她姓刘的,还记得她和他们是同宗族的。 “要不然把她许给阿易做通房丫头如何?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好好教也行……”我的好三叔想得可真美! “三弟!这是你侄女!刘施她与阿易从小青梅竹马,许给阿易做通房丫头倒也不为过,也方便伺候她娘。”我猛地抬头,正巧撞上大伯冷漠的目光,看我的神情像看一个死人一样,还真当我死了? 我勾起嘴角冷笑:“我不能被卖去青楼,不能被送给丞相大人,也不能做易哥的通房丫头,因为我身上中有千毒,谁做了我的夫君,就得沦为风流鬼。” 大伯笑得更为冷血,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那还不如一个贱婢,不如一个娼妓,还是杀了轻松。” 我定眼看他,什么表情也没有,眼角余光瞄见三叔带着惋惜的神情举起长剑,要动手了。 我摸索到爹的手,用力握紧,被烟呛得咳了几声,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爷爷,刘家医术要无后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我的脖子被一只利爪擒住,大伯的脸近在咫尺,我笑得得意,我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尽管我慢慢被举起来了,但我固执得对他冷笑,那只利爪同时在不断缩紧,残酷的命令回响在我耳边:“同我回刘家,为刘家效命。” “那……还不如凌迟,杀……了轻松。”我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死之前,模糊间听到了“不知好歹”的字眼,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未曾想,我却落入了一个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女主就不那么逗比了……不要嫌弃我家女主…… ☆、刘家末了 外头春暖花开,杜鹃栖在枝头不停鸣叫。一青衣女子替床榻上的娘亲捋好发丝,满面愁容。 三年如一日,秦氏不改的病容让人揪心,每天都被刘施硬逼着喝下汤药续命,续着她一口气,活在肮脏的刘家,怕是刘施一辈子也得不到娘亲的原谅。 刘施如今坐在床沿浅浅笑着,每日只有在床榻前才能舒展笑容,尽管每次都是得到冷眼相待或毫不理睬,但刘施终究还有亲人可伴,终究是值得欢喜的。 捧着娘的双颊,心疼她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刘施低低附在她耳边:“我很快就能为爹报仇了,刘家摧枯拉朽,我们的路,终于在今日走到尽头了。”在此处顿了顿,又轻轻叹息,“三年强拖您老陪我苟活,是我不对。今日……今日您和爹在地府团聚,孩儿不求原谅,但求解脱……”突然心酸一股劲冒上鼻里,声音变得有点哑,“即便……即便我不讨您喜欢,被您深恨着,能不能……对我说上一句?睁眼吧,睁眼看看您唯一的女儿。” 抬起身子注视她,又匆忙抽出手低下眉眼,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直视娘的面容,怕是看到永远的紧闭双目。泪不住地滑过脸颊,刘施哭得很安静,连半点抽泣都没有,拉过衣袖想擦擦眼,不料被拽住了。 “诸恶莫做……我死后,诸恶莫做。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秦氏终于正眼看了刘施一回,她往日无神的双眸如今睁得大大,固执当中噙有细碎泪花。刘施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住点头,手不住地抖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递到她的干裂的唇边,泪眼迷蒙,强扯出一个笑:“吃下这个,奈何桥见。” 然而秦氏却笑了,欣慰幸福地笑了,含笑吃下那粒毒丸,安详闭上双眼,床前的刘施顿时捂脸泣不成声。 不知杜鹃啼了多少次,她才渐渐听到长廊内有下人走动的声响,抹干脸上的泪痕,整顿仪容,不急不忙地打开房门,又小心地阖上。 眼瞧就要到辰时了,携了些婢女去了趟灶屋取汤药,领着那些汤药去了大厅侯着各家主起身。 刘施从进了大厅便静静站在门边,旁观婢女们的鱼贯而入,旁观她们的小心翼翼,旁观她们的面无表情。 主子们接连入座了,主位的自然是刘家老大,刘施名义上的大伯,次座是刘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 老三,是她的三叔。 两位主子身旁都环着几位妻妾,再加上几位公子小姐,整个正厅简直热闹极了。 依旧惯例,刘施必得先给两位家主递上延年益寿、增进功力的滋补浓汤。刘施麻木地看着婢子先用银针一一试过,再端给小僮试喝一口,见小僮无恙了,才最后端给大家主和三家主喝下。 为了防着刘施收买试药小僮,试药的一日一个新面孔,不带重叠的,不过这也给刘施下药的机会。 刘家一天换一个,她刘施的毒就一天来一点,银针验不出,一天的毒量又伤不了人。日积月累,病发时七窍流血,穿肠烂肚,无药可医。是不是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今日下了最后的引子,得等刘施和众仆役退下了,余毒才会起效。今日若是上天眷她顾她,她或许能趁乱出逃;若是被捉了起来,没有证据她绝不会认,大不了以死明志,也好陪九泉下的爹娘。 刘施收拾完药渣准备退下,岂料被人叫住,那人是三家主,禽兽不如的三叔。 三叔一副涎眉邓眼的模样令她作呕,只听见他怪叫几声:“毒丫头这身量可越来越勾人了啊,要是去那柔乡楼,保管那李妈妈得笑得合不拢嘴来,昨个新鲜破瓜的小玉笛,也比不上我们刘家里这朵毒花儿美哟!” 刘施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迎上那垂涎的目光,跪下去回话:“家主谬赞了,毒草安静养在药罐里头就好了,犯不着去外头害人害己。” “别当自己是草啊,你在我们刘家,有兄弟姐妹,有家族宗亲,不是还有你娘吗?”三家主转眼变脸,危险的表情悄然露出,“你敢说刘家不是把你当花儿供着?” 刘施弯腰磕头,脸上一抹厌恶没叫人看出,久久把额头抵在地面,身形微微颤抖,那腰胯如弯月的部分,看得三家主手和色心俱痒痒,只可惜有毒,碰不得。 “滚下去。”一句千钧重的话砸在她头顶,刘施却如释重负,大家主一句话,就能让她得以解脱,她不知是该谢还是该恨。 “啧,大哥你太惯着毒丫头了,这种贱人,就应物尽其用……”刘施越退越远,直到完全听不到三家主的污言秽语,方冷着脸向地窖走去。 谁不知道刘家老三对毒丫头的姿色觊觎已久,大家主不耐烦地皱眉,刚想呵斥几句,就听见外头大门处传来不小的动静。 “出了什么事?”两位家主俱甩袖起身,朝外走去。 只见门口的剽悍家丁挡不住了,外头黑压压的官兵蜂拥而入,自中线左右分开,将曝在阳光底下的人群团团包围,官兵们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都静静地等待谁的到来。 三家主怒不可遏,正要怒喝一声时,被大家主拉住,只听大家主沉沉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闯老夫的刘府?”不怒自威,藏着内力的洪钟之声,震着在场每个人的双耳,可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没等大家主再用内力发声,中线的尽头,箭步走来一男子,悦耳清脆的踏踏声,在大家主的心上敲得越来越重,可他面不改色,倨傲的笑意浮起,他倒想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来者极为年轻,一袭普普通通的玄色官袍衬出男子极为俊秀的面容,剑眉星目,薄唇暗沉得像淬过干涸的血迹,无光消沉。脸庞也是肃然肃然的,不苟言笑,放光的眸子犀利盯住刘家的人,像极按捺不动等待猎物的黑豹。他走起步子来虎虎生威,足见武人风范,不消几步就来到众人跟前。 见到刘大家主的一瞬间,那人眉心紧紧揪起,又顷刻抚平,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声音沙哑低沉:“下官见过两位大人,来得唐突,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嘴上这么说,却身形未动半分,一点儿行礼的意思的都没有。 “莫今弃莫侍郎,谁给你的胆子来本官这里的?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刘大家主轻蔑笑笑,还以为是谁,不过是新晋半年的刑部侍郎莫今弃,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想爬到他头顶上来!以为他做了刑部侍郎就可以为莫家报仇了吗?刘家大慈大悲,还没把他斩草除根,他倒自己送上门来,刘大家主暗握拳头,心里头叹,只可惜马上就要血溅门庭,对于刘家来说,见血光实在是不吉祥。 “哦?都说两位大人睿智过人,在下官看来也不过如此。除了抄家,下官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叨扰二位大人了。”说罢今弃笑了笑,从袖口里抽出澄黄的圣旨,却没打算宣读,只是扔在他俩面前,笑得开怀,“圣上的旨意在此,还请各位同下官走一趟,刑部定会尽好地主之谊,让各位安享余生。” “放肆的小子!”三家主再也憋不住了,一脚踩在躺在地上的圣旨,狠狠地蹍着,“凭这圣旨就想抄了刘家!你们这些小子还不够格!” 刘大家主没有去阻拦三家主,皇帝还年轻,就迫不及待要对刘家下手了,可刘家根基深厚,即便皇帝手中有足够的证据,那又怎样?他和三弟仍旧能全身而退,刘家在江湖中影响深远,又岂是一次抄家能抄干净的?皇帝还是太天真了……大家主边想着,边折起了袖口,不然等下让这群人的污血溅到,可就不干净好看了。 莫今弃挑了挑眉,接过部下奉上来的尚方宝剑,用汗巾缓缓擦拭着锋利轻薄的剑刃,杀气渐起:“两位大人是想抗旨?那下官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未等莫今弃有所动作,一道暗黑劲风迎面袭来,三家主出掌极快,今弃堪堪躲过凌厉的一掌,斜过身子闪到三家主身后,宝剑一转,便是向三家主的后心攻去。 剑尖离三家主仅有五寸之距了,今弃却只能断然收回,反身用挡住大家主偷袭降下来的一掌,心里暗糟,前后夹击,可不容易逃脱! 电光火石之间,今弃踢开大家主的掌,却觉得蹊跷,回头一看,绕是见过不少惨烈死相的他也顿觉恶心。背后的三家主双目赤红,七窍流血,还尽是黑血,面目扭曲到可怖,不消一会儿,那黑白分明的双目就被黑血所淹没,汩汩地往外冒血,俨然是被挖开的血洞,那惊天变化,骇得众人面色惨白。 大家主还没喊出“三弟”两字,便觉左胸中气血翻涌,腾腾冲撞的血流逆得他满头大汗,恍惚间他明白了,这都是毒丫头的手笔,可又是怎么做到的?毒丫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大家主想啊想,头疼得脑袋要炸裂,刚刚想到点什么,脑子里的那根弦,就不堪重负断了,接着他的世界就都变成赤黑的了…… 大伙儿还没从三家主的死中回神过来,轰然的肉墙倒塌声骤起,吃惊一看,大当家已经毙命了,死相与三家主的一模一样,滋滋响的微弱声音在此时特别突兀,那是双眼萎缩的声音,很快深深凹下去的血洞,成了在场所有人的噩梦。 有丫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 婢子终于忍不住了,恐慌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凄厉的尖叫骤响在半空中,在一间间房里找人的刘施猛地停下步子,望了望屋子外依旧湛蓝的天空,真是个拍手称快的好日子呢!刘施心里头兴奋激动,得意又诡谲的笑显得她异常残酷,回过神来,又加快了走动的速度,企图在官兵来到之前找到人。 正厅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刘施心里可通透了,刘家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家主毙命,官府抄家,不枉费她制毒时的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在中毒者身上留下线索,引得官兵抄家。当务之急,是要将镣铐的钥匙找到,那人还在地窖暗室里等着她……等她去分享得胜的喜悦。 见前院里的婆子丫头都仓皇出逃,刘施提起裙摆就往院后追跑去,一路上婢女奴仆争相逃窜,刘施一个眼尖,往后门奔去,那鬼婆娘正拽着包袱,用她肥硕的身躯轧着挤着堵在后门的几个小婢女。 那鬼婆没料到,平日里乖顺的毒丫头今次竟抓着她泛油光的长辫子往后拉拽!头皮被扯得生疼生疼的! “杀千刀的毒丫头!还不快放开老娘!”杀猪般的哀嚎顿时在后门处炸开,前头几个小姑娘见状,往后狠推鬼婆,倒帮了刘施一把,老骨头摔在地上哼哼唧唧,不停嚷道:“这毒丫头哟!官兵快来抓走这害人精哟!” 平日里这鬼婆狗仗人势,不是克扣她的月俸,就是拿残的次的用物给她,如今刘家倒了,她还顾及这老鬼婆做什么! 一脚向鬼婆心口踹去,趁她还倒地哼哼起不来的时候,刘施一把扯下她腰间银丝腰带挂着的串串钥匙,转身就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女主高冷了你们喜欢吗…… ☆、离开刘家 抓住钥匙的刘施急匆匆往回赶,眼下官兵四处抓人,局面混乱得走动艰难,她刚走到那屋子,被一声喝问吓得后背僵直。 “阿施!” 有多少年没听过别人这么叫她了?刘施惊诧,四处张望,只见那院子中央站有个身着官服的威严大人,那人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激动热切的,于是刘施再细细看去,轮廓是陌生的,眉眼隐隐约约透有几分熟悉,像极了当年执拗着不肯放她走的少年,匆匆数载,外貌上他已变化得认不出来,唯有想灭掉刘家的那颗心,他保留得很好。 刘施说出口的话还是有浓浓的不确定:“莫小哥?” “阿施,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刘家?”辗转找了她这么多年,今弃冷透了的心终于泛起了丝毫热意。少时她的顽皮可爱,诀别时的镇定果敢,时时刻刻烙在他的心头,他一直以为自己寻觅她只为了报答她与她爹的救命之恩,可等到真的见着她,他立刻推翻了之前可笑的想法。人生苦短,又怎能把青春耗在寻找与报答之中呢?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一直留在身边。 听到他这么问,刘施淡淡笑起,看起来高深莫测:“因为我是刘家的毒丫头啊。” 莫今弃一下子面色暗下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她居然为奸恶的刘家卖命:“你不是说你姓流,流水的流吗?” 多年前为了救他而骗他的说辞顿时浮现在刘施脑海里,在这等紧急的时刻,她难得地大笑出声,笑得恣意:“我没骗你,我姓刘,刘髓的刘。莫非你没听过大名鼎鼎的江湖神医刘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孤陋寡闻?” 今弃哪里在乎她骗不骗他,只是她多了层毒丫头的身份,他想护着她也就棘手得很,上头有令,务必要将害人不浅的毒丫头缉拿归案,可那人却是阿施…… “莫今弃,你想捉我吗?你想把我移交刑部用刑吗?呵,先不提我为灭刘家出的那份力,就你自己来说,这样对待救命恩人,你还有没有良知?”刘施见他面色不豫,转眼就冷了脸色,甩出这么一番话给他,既然面对的是莫小哥,那么她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就凭她与先考对他的恩情。 今弃挣扎的目光给了她希望,可刘施等不及了,转身推开了房门,留给他一个背影和一句话:“莫今弃,你救我一次,我们从此互不相欠。” 房间里空空荡荡,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墙上突兀地挂有一副山水画,刘施几步过去,抓住画轴掀开,露出后面只许一人进出的黑漆漆的洞,闪身进去,脚踏石板的嗒嗒声很快消失在左右摇摆的画卷处。 回到地窖,看着坐在地上背着台阶的清瘦背影,刘施不由得有些动容,抬袖拭了下眼睛,直到让人看不出来异样,她才小跑过去。那个背影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只见那人扬起温柔笑容,从容问她:“成了?” 回答他的坚定的单字和点头:“是!” 刘施俯下身子去抓地上的锁链,原来那清瘦俊朗的男子手脚皆被镣铐铁索缚住,模样好不狼狈,素净的面孔搭着星般濯濯的双眸,放到覃城里,足以令万千闺阁女子倾心,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被刘家打在这阴森凄凉的地窖里,陪着她度过痛苦不堪的漫漫日子,刘施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来,是为了救他,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出路。 她一个着急,硬是没能把钥匙往锁眼里插,只听头顶淡淡的声音传来:“莫急,试试梅花形的那把。” 一下子镣铐解开,刘施扯开那些锁链,抬着他的手臂把他往肩上扛,语速飞快:“怎么能不急?官兵都来抄家了,再不快我们就走不掉了!” 扛着走了几步,刘施有些力不从心,于是问了身边的人一句:“刘何邑,你还能走吗?” “我能走。” 两人没走几步,就看到通往出口的台阶上立着一个高大身影,无形中给他俩莫大的压力,可他们不惧不急,互相搀扶着,默默看向那个身影。 莫今弃在地窖里看到她时,真是又喜又怒,她搀着另一个男子,两人那么近地依偎在一起,齐齐看向他,像极了共生死同患难的一对璧人。阿施把自己和她的曾经都给抛弃了吗?莫今弃心口有微微的涩和疼,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刘施,只见她两瓣樱红一开一合:“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今天不是我和他走,就是我和他一起死。莫小哥,你放过我们,也是放过你自己,自此之后,你不再欠我,你是个明白人,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莫今弃想苦笑出声来,却是无能,这么多年来太多的风霜把他折磨得面不改色了,难得欢欣喜悦一次,他实在做不出苦涩的表情了,只能绷着脸,对他们缓缓点头,然后转身拾级而上。 进地窖之前他就想通了,他怜她眷她,阿施虽然变了,可终究他还是不忍把她送去虎口的,让她任性一回,所有的不好都让他来担就好了,反正他也孤独了这么多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 不在乎她能不能留在身边只是有些失落遗憾罢了。 刘施对今弃的做法倒是一点惊讶也没有,但她也不觉得理所当然,她身为朝廷和江湖都想严惩的恶犯,却被他轻易饶过,她知道很为难他,容她自私一次,今后她定不会辜负他的这番宽恕,自此之后,刘施要做回她自己,医者该尽尽父母心了。 刘施没有立即搀着刘何邑跟上去,而是在台阶处等着,等着外头的动静都小了,小到她已经听不到有人在走动了,她才掏出白帕蒙在刘何邑的双眼上,才敢扶着他往外走去。 果真官兵们都撤走了,平日里热闹得不得了的刘家,如今空无一人,唯有晃晃的阳光照拂着,照在狼藉一片的刘家上,见证着光天化日下的一场铲奸除恶。 四下无人,于是刘施和刘何邑慢慢地走,家门都给封掉了,前门后门皆是,他们就没办法从大门离开,于是刘施领着他来到一处荒废小园里半人高的杂草地,拨开绿得黝黑的杂草,小心翼翼地牵着刘何邑出去,终于他们脱离了刘家的束缚,再也不用被囚禁在死气沉沉的府邸。 明媚的阳光与清新的空气,陌生得想让他们哭出来。 刘何邑蒙了双眼,却也贪恋地伸出手到半空中,问着刘施:“我们这是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刘施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处,牢牢地握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令其不太颤抖,好容易回答了他:“是的,刘家没有了,我们自由了。” 一阵唏嘘过后,他们没有再做耽搁,当即寻了个客栈歇下,寻思着日后的去路。 客栈客房里,刘施把汗巾拧得皱巴巴的,返回到坐在床沿的刘何邑旁,解下他的白帕,把冰凉的汗巾贴在他脸上。刘何邑接过来自己擦脸,发觉面前有素手在摇晃,于是睁开眼来看她,刘施见他能看得清人了,就到茶桌边倒水喝。 此时的刘何邑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衣物,来到刘施身边,问她:“你以后要怎么谋生,开个医馆吗?” 刘施连眼都不抬,满脸满身的疲惫压得她累极了:“医术不精,开医馆不是害人吗?我想回趟旧处,去找回些医书和药材,也看看能不能找个名医学几年,再出师开馆。” 捧着茶杯有一会儿,刘何邑没回她,刘施就再开口了:“现在我们的积蓄不多,也没法购置一座宅子,再拖下去,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刘何邑,你能干什么事儿?” 刘何邑略微思索了下,迅速答她:“教书先生、账房先生,其余的像写文章写对联的活计,也能补补家里头。” “也是,你弱不禁风的,只能找这类生计。我会把剩下的盘缠分为两份,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谋生较为妥当吗?你一个女人家在外头奔波总归不好,不如我主外你主内……” “刘何邑,我们因为刘家的迫害才相依为命,如今刘家亡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想你也不愿意,一见到我就回忆起地窖里那些阴暗岁月,我同样不愿意。” “刘施,你真的要离开我?” “我们太了解彼此了,所以不适合在一起。我要去完成我爹的遗愿,我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你不要拦我……再者,没有我的拖累,你会走得更远更好。” 刘何邑沉默着不说话,很久很久才喑哑着回她:“好,我放你走。”说完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施见状,不紧不慢搭上他的腕儿把脉,得知他没有大碍,便倒了杯水给他,拍拍他的后背,淡淡道:“多喝水,我明天就动身离开覃城了,你多保重。” 刘何邑瞅着她起身离开客房的娉婷背影,面上无丝毫波澜,右手却暗自收紧茶杯,拧得指尖都发白。 第二日刘施赶早走了,留给刘何邑大半的盘缠,自己弄了匹马嗒嗒地就往城外奔去,连给刘何邑道个别都没。 睡到日上三竿的刘何邑咬牙捏皱了刘施放在床头的留别书,待到烧掉留别书,刘何邑反而释然了,豁然开朗。他想着,刘施虽然痛恨刘家,却也被刘家同化了,待生死相依的他尚且能这么绝情,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他这才认识到刘家的厉害之处啊,你看人都死光了,那些恶人的余威却还留存,深深地侵蚀了他和刘施,只怕到最后,他们会被吞噬得连初心都不剩,成为更可怕的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堂哥疼堂妹是好还是不好呢…… ☆、归故居 刘施快马加鞭,踏过一路的山清水秀,把自己完完全全浸淫在自然当中,渴了就去敲人家门讨水喝,或是把清澈溪流饮个欢畅;饿了就摘野果,偶尔用草药麻晕几只兔子来开开荤,齿颊留香之余,觉得山珍海味也不抵如此。在马背上远眺,置身清风之中,也觉得快意独活也就如此,一马一人,风餐露宿却悠然坦荡,怪不得当年爹要携家出逃,隐居到山林之间去,原是寻这份自在无邪,清静无扰。 十日功夫,刘施才回到当年山后的密道里,火折子点不着里头被风蚀化了的油灯,她只能就着地上的枯枝做起火把来,点完往深处走去。 莫小哥当年自保,把所有的医书同药罐都留在原地,大约是日后有回来整理吧,刘施站在被大石封堵住的地方,面前摆好的是精心保护的十个书箱,还有被封得严严实实的药罐,罐上有褪了一层层又补了一层层的药名红笺,足见用心之诚。 刘施借着火把看了一遍药罐,只能挑出三个来,其余十来个药罐里的药皆废了,什么事都讲究法子,存药也同样,不懂药理的莫小哥,能期盼他把药材保存多好?拎着该用的书和药罐子出了密道,刘施把东西都搁在山下的客栈里,又折回山上去收拾故居里的旧物。 牵马过了山门,步回小屋,未等进门,刘施先被震住,呆立在那里不能不得动弹。 竹屋已被翻新,同当年别无二样,全然不见火烧的痕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仍是旧模样,就连窗前的青藤晒架,都是分毫未变。 唯一有变的是,她幼时时常遁藏的小竹林角落,多了土堆成的冢,坟头已经碧草青青,甚至开出花儿来,几只蜜蜂粉蝶绕团儿飞,追逐着采蜜,看起来欣慰极了…… 不自觉松开了缰绳,连马都忘了栓牢,刘施跟丢了魂儿似的踱过去,见了碑上的字,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冷了三年的一颗心终于热乎起来,晓得什么是刀割的疼了,什么是不可挽回的疼了。她揪住地上茸茸的青草,十指抠得连指甲儿都沁了泥土和草汁儿,喉头苦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待到平静时,刘施红着双眼淡淡望着前方,薄红微动:“我辜负了爹和爷爷的期望,用刘家的医术,害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 死了太多的人。”仿佛对自己有所交代,她轻笑地扯出一个理由,“现在,我要用刘家的医术,去医好更多的人,来弥补三年来我的罪孽。爹爹和爷爷在天有灵,替刘施做个证,若刘施后半生无救一人、无施一善,宁遭万毒穿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她肃穆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并无过多留恋,起身拍拍衣摆,往竹屋走去。 刘施在旧地逍遥的时候,莫今弃在刑部忙得焦头烂额,刘家一案牵扯众多,连同江湖的一些腌臜事儿都给顺藤摸了出来。好不容易捋顺了,宫里又传信来召他入宫,忙不迭进了宫,赶不上歇口气儿,碰上了皇帝逗鸟完回御书房。 “事办得还顺利?” “回禀陛下,一切都顺,按大屈律法,刘氏一族男的……” 皇帝摆手打断:“你做事朕自然放心,该怎么处理按律令来就好。”一双饱含深意的眼朝俊挺身姿的男子身上打量,些许赞赏,“委屈你了,这几年一直屈身在刑部里,此番立了大功,可有想到去处?” 莫今弃垂头不语,细想一番,自己血海深仇已报,行功论赏时,却觉得浑身空落落的,纵是天大的奖赏也无法令他提起劲来,像是已经丢失了活下去的意义,除了她……他眼中利芒收敛,泛起淡淡的暖来,低眉暗声道:“臣如今什么……也不求。” 皇帝欣喜的神情一下子淡了好几分,却也是宽宏,体贴对他道:“朕明白你的心思,既然眼下是这样,那就先欠着,等你想到了,再来跟朕讨回。” 今弃谢过恩典后,就要告退,可皇帝留住了他,兀自开了话头:“你能否替朕寻来,那位深居老山的神医老人家?皇后实在病重,宫中御医毫无办法,朕想请她出山,看能不能救皇后一命。” 神医老人家,是今弃这几年偶遇的一位怪人,此人隐居深山,医术高明却行事古怪,求她医治的病患必须中的是刘家的毒,而且还得是新毒,一把年纪了还赶个新鲜劲儿,今弃多亏了她,才能将毒暗地里的门道给摸个清楚,几番来往倒也熟络,可要说到请老人家下山,今弃觉得比登天还难。 于是他丑话说在前:“既然是陛下所求,臣自当勉力一试,可陛下不可抱太大期望,神医老人家脾性古怪,铁了心不来,臣也做不到扭送过来。” 皇帝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斟酌了许久,才见他缓缓点头:“请不来,那也就别勉强了。朕不日就命人张贴皇榜,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也要看皇后的命了……” 莫今弃稍稍宽慰了皇帝:“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还请陛下宽心。” “也许吧。”落寞的背影矗立在紫檀纹龙书案,为肃穆的御书房平添了几分孤寂了。 几日下来,刘施把急需的医书给读尽了,药理虽通,但无可练手,总觉缺少点什么,再研读也无益,因此刘施封存好各类书籍,又花了五日调配各类解药,以备不时之需。之前她制的百中花毒解药唯一,尽管药方在心中早已滚瓜烂熟,可一样样配起来也是费劲,解药也都只是一指甲大小,却都还得用眼珠子大小的瓶瓶罐罐装好,层层码齐在药匣子当中,拎起来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 你问她如何分辨何药对应何毒,这人除了配得一手好毒好药之外,还能描得一手好花儿,百种花毒对应百花,刘施将瓶身细细绘上小花,倒也容易辨认。绘花的功夫,不是天生就会的,而是她在暗室三年里练就的,彼时地窖冷如冰窟,无人理会他们冷暖,她就自己在地窖里生火,坐在火堆边借着火光,沾点花汁草汁,一个人在那里绘瓶子,虽寂寥,却也解决了漫漫长冬的无聊。 在刘施重回覃城的几天前,整个覃城都热腾起来了,因着皇后的怪病,更因着悬赏的酬金之丰盛,应征者下场之惨烈。皇后的病症实在前所未见,皇帝悬赏,能治愈皇后的能人,赐黄金五万,良田百顷,奴仆百人,加授官爵。可若是对皇后的病毫无头绪的话,会以欺君之罪加罪,应征者当受车裂之刑,不可谓不残忍。 黄毛小儿去那皇榜下凑热闹,手里薄如蝉翼的纸鸢不一会儿就被人群给挤破了,小嘴儿扁扁,便撒丫子跑回去客栈里找人诉苦了。新来的账房先生拨弄着红木算盘,声声入耳,倒把小儿的一腔委屈给拨没了,等算完陈旧的一笔账,账房先生柔和着眉眼问这身边的孩子:“这是又怎么了?怎么没玩给你扎的纸鸢?” “我去看黄纸纸……很多很多人……”一提纸鸢,孩子又忆起愁事,哭得抽抽搭搭的,“呜呜破了个洞……飞……飞不起来了……” “那你告诉我最近都有谁去揭了那黄纸纸,我就重新给你扎只更威风的!” 小孩少不更事,被他这么一哄就也掰起手指头数近来揭皇榜的人,奶声奶气道:“东街二尾的卢药堂里头的二掌柜和三掌柜的去了没回来,还有西街杏巷的济世堂学徒哥哥,南面常在云杨亭口算命的胡瘸子爷爷,最后的是北处卖草药的湘姐姐……”末的小孩还重重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些了!何邑哥哥,我要的纸鸢记得给我扎哦!” 在客栈里做账房先生的刘何邑敷衍般地点点头,暗自琢磨起来,东西南北这四处去的五个人,都是治病的一把好手,去了后皇榜又再贴出来,怕是都凶多吉少了……他去看过那皇榜,上头的病症看似古怪,但对他刘何邑来说,却是熟悉得再不过,不因其他,只因他切身体会过,那是刘施当年在他身上种过的毒,仅他和刘施和一位高人会解,何邑却不敢冒这个险。 他本来是一介书生,因那三年被父亲赏给了刘施做药人,千百种毒丸伺候,刘施又是坏脾气,毒他还不够,还给毒发的他药方子,迫着他配出解药,不然药性折磨,简直是生不如死!如今那刘家的毒,他都会制解药,而皇后这种怪病,不过是那些毒里头很仁慈很易解的一种,虽是简单,可刘何邑不想冒着被五马分尸的危险,才过上安定日子,何苦又去搅混呢? 刘何邑是这样想,但刘施却不这样想,几日后,她回到了覃城。晌午时分,刘施头顶烈日,细读皇榜过后,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决意要揭皇榜了,她不是为了丰厚的赏赐,只不过想搏一搏,看看治好了皇后,能不能争取留在太医院学些什么。在持戟守卫看来,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子在榜前站了很久,终于抬手揭下了皇榜,骇得他立马上报在客栈等候的公公。 听说是个太监,亲眼瞧了才知道是个气派的太监,大热天的也能叫出四抬大轿,下来的人满头大汗,满脸褶皱,见了刘施后脸色忽明忽暗,最后竟然嚷嚷起来,引得众人围观:“就是这么个黄毛丫头?蠢货,你会不会看错了!” 边上的守卫认命地由着老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 太监打骂,不住讨饶:“公公,小的确实没骗您!公公瞧,她手里头还留有皇榜呢!” “指不定是哪个杀千刀的要祸害她呢……” 哦?看样子是不打算认她咯?刘施侧身一拜,插言几句:“公公,揭皇榜的的确是小女子,还求公公引路。” 那老太监终于正眼瞧她了,却是一通毫无理由的责骂:“你没事揭什么皇榜,上回也是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揭了皇榜治不成,为了逃脱死罪,竟用下三滥招数迷惑了陛下,害咱家这些招人的被娘娘们好一通罚!你说,你是不是也是借揭榜的幌子要迷惑皇上的!” 原来是这样,前头的人当了娘娘,误了事儿,这些人就再也看不惯揭榜的女人,不过怎么没男的去勾引皇帝呢?刘施抿笑道:“公公真是错怪小女子了,远行客一个,居无定所逍遥自在,哪里受得了宫内那些荣华富贵,少时曾受佛谒教诲……” 老太监斜眼睨她,手里拂尘又胡甩一道,阴阳怪气道:“停停停!咱家听不懂那些,你可知道,这一去不成,可是要五马分尸的?” 刘施一脸淡定:“知晓,我无亲无故,并不担心这些。” 那老太监见是个执拗的妞儿,也不再提醒什么,脏兮兮的拂尘又一甩,晃晃身子往后头走去,尖利着嗓子喊:“那就随咱家走一趟吧!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众人看着姑娘家背个大行囊,提个药匣子,跟在轿子后头碎步盈盈的,无不唏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两个字无法正常显示…… ☆、入宫廷 不过半日,有女孩子揭榜入宫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覃城。 夏日燥热,满处都是懒怠无力的气息,热得动一动就会汗黏全身,越是热,人就越容易烦躁,此刻恨不得有个处儿可以发难泄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夏意带来的厌烦消退些。 刘何邑持着鸡毛掸子,轻悠悠扫着桌,拿到新纸鸢的小娃子扯着线头在客栈内转啊转,店小二瞧见了,原本耷拉着的眼睛此时精神起来,忍不住挥挥手巾赶他:“小祖宗找你爹玩去,别来扰自家的生意!”说完却也觉得是瞎扯,这么热的天气,除了本在这留宿住店的几位,就没别的人走动,别提什么生意了! 然而,小孩子也是懂得大人的脾气的,晓得自己招人嫌了,于是就…… “哼!”肥肥肉肉的小手指头对着店小二,胖墩墩的小身子朝刘何邑那头踱去,“我去告诉爹爹去!我要跟他说你赶我!” 店小二一听这话犯难了,望向闲闲转悠的刘何邑说:“刘账房你看这熊孩子……”那黄毛小子,是掌柜的独苗儿,平素与刘何邑要好,得罪不得,不然掌柜的还不知要怎么克扣工钱呢! 何邑理解点头,摸摸小孩子柔软的发顶,吩咐道:“听叔叔的话,去外头看看,回头我再给你酥糖吃。” 小孩子听亲近人的话,屁颠屁颠地朝外跑去,那纸鸢灰头土脸的,哗哗地被拖了一地,还在门槛处绊了下,被生拉硬拽着出去了。 个熊孩子,这些纸鸢在他手下死得可惨,刘何邑笑得无奈又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干活,却听见有人喊他。 “刘账房,你这是让他出去看什么呢?” 刘何邑顿了顿,问店小二:“听说近来有个女孩子,揭皇榜入宫去了,是不是?” “是极,那日我碰巧经过那里,就凑上去瞧,女孩子俊俏,长得比之前的湘姑娘还要美,只可惜也是去送死的,听说还是个外来人,初来乍到,背着大大的行囊和紫红的药匣子,开口清冷冷的,噎得那太监没话说。”店小二说得眉飞色舞的,像是戏台上的优伶唱得正到好处,片刻也不肯停。 何邑的目光只是跟随着掸子,一拂一扫的,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什么来历的姑娘?一个外来人,没有一些能耐,论谁也不敢随意揭皇榜吧?” “谁都不知,我只是听到她说,她居无定所无亲无故,死了也不觉得可惜。” 何邑看到店小二脸上挂有惋惜神色,想来那女子真的模样不错,才会让人如此惋惜,可这又与他何干?于是他笑笑着说:“不一定是送死呢,人各有命,也许这还是她的转机呢,像湘姑娘一样,在后宫里混个美人当当。”湘姑娘的佳话,已经传遍了覃城,连他这种新人都有所耳闻,说是如此,可要再出一个湘美人,就比登天还难了! 店小二拳头顶住下巴沉思一会儿,想到后才开口:“老太监倒也有提起这一点,不过那姑娘却说受不起荣华富贵,说是佛理教人,她不会去做勾引皇上的蠢事。” 这种话真是虚伪到不行,何邑冷眉下的深沉眸子泛起嘲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事又不是没有,究竟有没有那个心思,得看明日东街口有没有被处弃市,先头的四人不都是在那儿被处死的么?” 店小二被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给惊到,赶忙提醒何邑:“要是真被那样了,明个儿你可得管住掌柜的孩子,别让他沾上血腥晦气!” 差他看管住孩子,自己却要去看热闹,何邑是明白这伙计的,也不计较,反正他自己也不喜生杀,经过刘家的种种,何邑也开始惜命了,因此点头淡淡:“我明白。” “陛下,揭皇榜的人已经带到。”大太监临海领着刘施来到鸾舞宫中,俯首禀报座上器宇轩昂的男子,刘施见状也伏低行礼。 抬头再看时,却被那帝王气度震得连礼数都忘了,一路上听得耳朵里生茧的教训提点此刻都全被抛至脑后,只会愣愣看着座上人,无动心,只有敬畏。 胡新初只是抬眼看一下,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连最基本的礼节也不懂,脸估计只有巴掌大小,双眼不大却有神,里头的安静敬畏显露得一清二楚,不似宫里头的那些宫娥,多看几眼就又惊又喜,一丝端庄优雅都不在,不如眼前这个丫头新奇。虽是新奇,却是揭皇榜来的,是死是活都得看天意,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胡新初皱眉挥手:“送去皇后的寝宫。” 等人走后,一旁伺候皇帝的徐贵妃娇声出语:“这揭榜的姑娘可真是傲哪,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岂料引来皇帝一声嗤笑:“她要是有本事能医好皇后,怎么傲都不为过。” 果真皇后在他心中就那么重要吗?徐贵妃悻悻闭嘴,娇妍可人的面容上失落微现,不过也是眨眼之间。 皇帝冷冷觑她一眼,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异样表情,便敛回冷颜,轻轻拍着她放在他肩头上的纤纤玉手,淡淡道:“朕待得久了,这时候也该去看看皇后了,爱妃自己用膳吧。” 闻言徐贵妃勾唇笑答:“臣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0 妾恭送陛下。”还细心地替皇帝理好龙袍上的褶皱,一副柔顺妻子的好模样,胡新初也得到些许安慰,安抚地牵过她的手,放下后又离去了。 怕有什么差池,刘施替皇后把了脉,把过了,才真的敢舒口气擦擦额角的汗,自信地从药匣子里取药,将药粉一点一点倒在调羹里头,糊点水儿进去,再撬开皇后的牙关准备灌进去。 旁边站着的御医见此情形连忙喊停:“小姑娘,你这药可得让我们太医院看看,这不明不白的就给皇后服用,若是毒,我等可没法交代!” “你要看?”刘施听胡子花白的严肃太医这么说,掏出小瓶子递给他,手却仍是往皇后嘴里灌药。 岂料右手肘被蛮力扯开,调羹都差点掉了,刘施气急败坏回头,只见那太医也是气极,憋红着脸斥喝:“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这些药现在不能给皇后用,须得经手太医院验过后,没问题后,方可用于娘娘的千金之躯!” “大人此番去验,可是得验个两天三天的,届时耽搁了娘娘的病情,纵是神仙在此也无力回天了,大人是想以身试险,还是说,大人精通药理,能在半日内得出这药的方子?正眼瞧瞧娘娘。”刘施侧过身子坐开了点,拨起眼皮,里头尽是血红,明示太医,“娘娘这病已入脾脏,却还入得不深,若不及时解毒,调理身子,等到入深了,怕是之后要调理都难了!怎么,太医敢让皇后娘娘的千金之躯冒这等大险?” “你这丫头片子!”太医见她冥顽不灵,指着她就要破口大骂了,刘施冷冷面对他,丝毫不肯退步。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远空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命令:“让她用。” 事不宜迟,刘施没顾得上看来人,转身就灌药,见着药略干硬皇后咽不下去,还将送服的水仔细倒进发紫的嘴里头去,一点一点看着她吞咽下去。接着又从药匣子里抽出金针包,往皇后头上几处扎了针,又在几处不起眼的穴道上札几针,催促着把毒排出来,做完这些事,细汗爬满刘施的额头,她静心屏气等待着,没注意不远处有人正细看自己。 殿内太过安静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忐忑的,太医脑门瓜子淌着汗,突然脑袋灵光一闪,佝偻着老腰就要禀告:“陛下……” 谁知轻软的声音在床榻柔柔传开:“去开窗通通气儿,皇后娘娘就要醒了,别醒来就被这里的药味人味给熏睡过去。” 听着皇后要醒,皇帝摆手没让太医再开口,径直朝床榻走去,没等接近粗布麻衣的女孩子,就有细微喘息声钻入耳朵,他认得出,那是属于皇后的,忽然间皇帝和刘施都松了口气,终于是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先不要睁眼,闭着眼睛喝药,放宽心,很快就能好的。”刘施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回身开药匣子的时候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却还保持着镇定,俯身下跪行礼,头不曾抬起来看过。 “不必多礼,救皇后要紧。”胡新初不碍着刘施,只是坐在榻尾静静看皇后,平常夫妻那样,看上去鹣鲽情深。 话不多、有威严,挂记皇后,是刘施对屈皇的第一印象,至于容貌如何……抱歉,她不想太惹皇帝注目,因此尽管皇帝就离她不过几尺,可她就是没敢正眼瞧他一眼,替皇后忙上忙下的,等皇后能睁眼了,刘施就退到一边去,不打扰他们夫妻恩爱。 其实他们也没怎么恩爱,皇后虚弱,说不了几句话,皇帝关切一番,突然提声沉沉问起:“方才你让皇后别睁眼,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还虚着呢,就这样在她面前骤然发声,皇帝真是不体贴皇后!刘施这腹诽,自己却被这一声唬得软了双膝,跪下去后,声音却是不紧不慢的…… 与别处的艳阳天不同,乌云笼罩在一座孤山上,孤山顶盖有个草屋,厚厚的茅草把屋子遮得密不透风,屋子里头只有两人在桌上相对坐,桌上点有油灯,屋内阴凉得瘆人,凉意钻进冷峻男子的骨子里。 清幽茶香袭人,阴阴虚虚的沧桑声音随之响起:“如今刘家被灭,那毒丫头也被充为官婢了吧?没了能兴风起浪的毒丫头,莫侍郎就没有找老身的必要了。” “此事干系重大,是陛下想求神医救皇后,那病症在下看上去也熟悉,像是婆婆你之前医过,左右也是不难的,就请神医婆婆随在下去一趟,君命难违,就不要为难在下了。” 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莫今弃的无奈神色并无打动老神医分毫,只听她皱眉提声道:“莫侍郎才不要为难老身!老身曾与人有约,绝不下山!你小子若有能耐,就去把皇后给我搬上来,既是我前头治过,那我就卖你个面子,破格多治一回,想请我下山,便是天皇老子,也动不得我的规矩!” 眼下这情形实在请不动神医下山,莫今弃也只得妥协,退一步拱手道:“既然婆婆肯破例,那在下这就回去禀报陛下,是走是留,等陛下定夺,如若到时皇后有救,还望婆婆能倾尽全力!” 这小子还真是实在,神医品了一口香茗,不悦道:“老身说话还是算数的,别再多言,速去速回!” “谢过神医婆婆。”今弃不再久留,拜谢过后,退了茅屋木门,随着飒飒冬风离开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断了几天,因为去玩啦……看过的你们留一点痕迹好不好…… ☆、偶遇佳人 十日已过,皇后在刘施的精心照料下已是大病初愈,可以在宫婢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晒太阳了。从鬼门关前过一遍的皇后,多久不见天日,贪恋世间鲜活的一切,尽管夏日炎炎,却久久不愿回寝宫休息,从太医院端药过来的刘施见着在荷花池边雍容华美的窈窕身姿,静美得如同池中婷婷玉立的荷花,娇弱又怜人,却惹得刘施拧眉走去。 “皇后娘娘身子尚未全好,怎可在外晒这么毒的太阳?你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也没给娘娘打伞?” 皇后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无奈笑着:“是本宫执意要出来的,自醒过来后,本宫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出来了也就顾不上热不热晒不晒的,是本宫不好,刘姑娘别怪她们。” “娘娘的确不好,一点儿也不怜惜自己身子,药我端来了,娘娘趁热喝好了。” 怕苦是人之常情,皇后也不例外,见黑乎乎的一碗药汤,揪起眉头让宫女扶着回了寝宫,刘施也端药跟了进来,还端来了一碗温水,伺候着要皇后喝下。 皇后苦恼地问:“喝了水不会把药给冲淡了么?良药苦口,味淡了药也淡了那得怎么办?” 刘施不解皇后是什么意思,正要解释的当口,皇后才扭扭捏捏说出关键一句:“本宫就不能吃上颗蜜枣冲冲味儿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1 引开旁近的宫人噗嗤一笑,皇后一贯亲善,宫人们才敢这样大胆,连刘施听完也是眉眼弯弯的,恭顺说:“皇后娘娘放心,喝药后再喝水,实则是不会让药失灵的,娘娘想吃蜜枣,也可以漱口后再吃,才不会嘴里苦味太重甜味太淡。皇后娘娘之前没喝过药么?” 旁近的宫女将盛蜜枣的瓷碟奉上,刘施接过手来,待皇后捏住鼻子喝完药后,赶紧的给递了上去,终于伺候着让皇后把药给服下去了。 像是打了一场大胜战一般,皇后筋疲力尽地窝在躺椅当中,贴身侍女不轻不慢地摇着孔雀团扇,刘施闲得无事,收药碗的动作慢吞吞的,都是懒骨头不肯多动。 突兀的娇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沉默,皇后闭着眼问起:“你是真的要留在这里?” 刘施放下手里的东西跪下:“如蒙娘娘不弃,草民想留在太医院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效力。” “你这口开得可真是不一般地大啊……”话虽这样说,可皇后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责备,反是有丝丝喜悦。 听出来意思了,在她脚边跪着的刘施一动不动的,脑子里也没过多杂念,木木地跪,只是静待皇后给个回答。 又是久久的沉默,皇后先破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嘟囔道:“罢了罢了,就当本宫还你个人情。” 左右几人都听不见她说什么,可地上的刘施却勾起嘴角,露出个得意的微笑。 风尘仆仆赶到御书房时,皇帝正批阅着奏折,跨过门槛的动静太大惊得他抬起头来,见到是今弃回来了,皇帝面上笑意渐露:“爱卿回来了。” 虽是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的,可今弃仍是觉得愧疚,掀起衣摆跪地:“罪臣无能,没能将神医给带下山,可神医她答应了,只要能把皇后接上山,她就会尽全力……” 皇帝连忙离开桌案,前去把今弃扶起,顺便阻了他的话:“辛苦爱卿一趟了,不必再操心了,这事已经解决了!” 惊愕浮在灰蒙蒙的俊脸上,双眉紧皱,今弃难以置信:“解决了?皇后娘娘被医好了?” 皇帝的笑意更盛了,含笑点头:“有民间高手揭榜,替朕把皇后给救回来了。” 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满水缸子,全身的气都被漏光了,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臣……臣恭喜陛下!” 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就听皇帝略微苦恼止住他:“先别急着道喜,皇后同朕求情,说是揭榜的人不要封赏,想在太医院谋个位子。” 今弃的回答是实诚的,“不笨的一个人,想得倒是长远,那陛下打算如何?” “爱卿先说说,朕该如何?” “左右不过一个当差的,能不能在这宫里混下去,还得看人自己的本事。” “话是这么说……朕为难的是,那是一个女子,先朝从未有过女医,朕不想破例。”说这些话的时候,皇帝的表情莫测, 今弃也是想不到,静了一瞬后问:“皇后娘娘没有顾及过这些吗?” “皇后怎么可能没有顾及过这些?只是没能拧过那姑娘,也就随她去了。” “那陛下还在顾及什么?” “被打入冷宫的那个,朕不想再发生这种事。” 这句话使今弃想起了不久前的湘美人,仗着自己会点医术,竟然暗地里下药令其他宫妃得病,病虽是小病,却惹得其他人抱恙,自己也因此平白多得了陛下几日宠幸。后来事情败露,自然被陛下打入冷宫,从被封为美人到失宠,不过短短十日时间,想起来也是令人喟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有皇后娘娘坐镇,想必后宫会太平许多。” “也对,皇后醒过来了,朕也能省心许多了!终归是件好事,那姑娘功不可没,就赐个官儿给她当当,之后如何,各凭本事。” 本是不善奉承的角儿,今弃也没再说话,只身退下了,待到退出御书房,才恍觉竟要日落了,快马加鞭回来,居然不知不觉中化去那么多时间,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起了兴致,想去看看那个救了皇后又执意留在太医院的姑娘,到底是谁,让他白跑了这一趟…… 大太监临海此时也从御书房里退出来,见不远处高挺俊逸的刑部侍郎还杵着不动,便踱步过去问候:“侍郎大人恁地还在这儿?” 今弃回头瞧见身形微弯的临海,忙作揖道:“扰着公公了,在下只是被心事困住了,无意打搅陛下,这就要走了。” “侍郎大人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问问咱家。”刑部侍郎向来同皇帝关系好,是皇帝的心腹,年轻有为的今弃,因此被临海看重几分,对他也不端什么架子。 “那还是麻烦公公了,在下想得知,那位姑娘的来历。” “是平州人,姓流,流水的流,无亲无故,来覃城求师学艺的,其他的,咱家就不知道了。” 说不想多是假的,今弃垂下眼帘,想起当年雪地茫茫,身被多创的自己死盯扎着双辫脸红扑扑的小姑娘,灵动的眼睛不停地眨,毫不心虚地扯谎:“我姓流,流水的流。”可被放走后,她大概也不敢用这个姓氏了吧,或许会姓文、姓方,总之他想,就是不会再姓流了,个机灵鬼! 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想记起来的事又拼命挤进头脑里,容不得他忽视,今弃忆起这些,还是无法平静,需要独处一会儿,于是他恭敬地朝临海拱手:“谢公公告知,在下先走了。” 临海只是点头:“慢走不送。” 拐过九曲长廊,前头亭子口的假山边有个女子站着,长发婀娜,并不似平常宫女绾发入簪,也不知是哪个没规矩的,衣着也是奇怪,倒像是朴素的平民百姓,若他猜的没错,怕是方才说起的那个姑娘,背影清瘦窈窕,与阿施相似……今弃站定在原处,恰好能把那女子看得清楚,他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她。 黄昏时,天地蒙上层层的亮金,恰好有一抹阳光投射在亭子口,刘施被这光芒照得浑身燥热,发鬓处早已拧得出水来,可她还是坚持站在那儿,在石块上摸索,像是在观察什么。刘施站了一会儿,循着几只蚂蚁在石头上爬走的路径,找到了藏在石头脚下的蚁窝,惊喜地蹲下去,用随手拣的树枝轻轻拨弄,赤手去把周围的土壤扒松些,欣喜想着,若能找到补气壮力、滋养正颜的蚁卵,能也算是为皇后找到温补的良药呢! 才挖不久,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伴有如莺般婉转的话儿:“流姑娘在找什么呢?” 认识她?莫不是皇后宫里头身边的人?刘施头也没回,好不容易挑出来几个白白的小圆卵了,小心翼翼勾出来,得空时回一句:“我在找蚁卵。” “咦,你找那个做什么?” 好奇可不是件好事,可刘施还是告诉她:“那可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2 是能入药的好东西。” 来的宫女也不懂,只是面上焦急,话说得越来越快:“先别找了,皇后娘娘又犯晕了,命奴婢来找姑娘过去瞧瞧。” “好,我这就去。”原来是皇后在找自己,刘施抖开裙角沾上的草屑,把蚁卵连带泥土拢藏进手心,转头起身的动作极快,未等今弃看清面容,人已经是走远了,背影袅袅。 像只狡黠的兔子,蹦跑得极快呢,今弃这样琢磨着,心不免又往刘施那里去,止住了要跟过去的冲动,莫今弃暗自摇了摇头,兀自朝自己的方向走着。 两人在这一刻没来得及重逢,匆匆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的小友真的不肯让我知道一下下么? ☆、故人入宫 如愿以偿,刘施在太医院得了个差事,虽是担个太医的官职,却无人差使,又是新来人,难免被某些人刁蛮。不见圣颜,不被抬举,自然没有人会关心这样一个新人,皇后像是忘记她了一样,也是,不过一个不讨喜的民间女子,别再送到皇帝面前惹人心烦才好。 几日来不少内侍宫婢前来求医,不过是些芝麻大小的病症,却让刘施认得好多些人,例如御膳房烧水的太监小许子,不知讨了哪些主子欢心赏赐,总能弄上些上好的糕点,没钱还诊金,就用糕点垫上,刘施倒也欣然受下。还有那尚衣局的宫女温香和软玉,模样可人,性子却是迥异,姐姐温香大大咧咧,个性直爽,妹妹软玉说话细声细语,胆小怯懦,对姐姐是唯听是从。两人其中一人病了,另一人必会陪同,刘施觉得二人有趣得紧,便常常留下来说说话。而玉川宫的青嬷嬷是一丝不苟的主儿,是她头一个教会刘施宫里头的规矩,几日前染了风热来她这头看,给她塞了袋银子,刘施执意不肯收,被青嬷嬷教训个正着,她说:“在这宫里头,只有你收下了,别人才会放心让你治,倘若装清高不收,不是让人感恩戴德,而是让人疑心记恨!” 最后是刘施静静收下了,回头又拿去分别孝敬太医院其他太医,这就是皇宫,红瓦高墙隔开了外头的尘世,这是个与刘家不同的地方,究竟是更肮脏还是更如意,刘施只能一步一步看下去。 “真是稀奇啊,那野外来的黄毛丫头居然在宫里当差了!”店小二甩着手巾,倚着门梁,和门口一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唠着家常。 那小姑娘是对面依香楼花魁姑娘身旁的丫鬟,个头小小的,大眼躲来闪去的,轻轻问店小二:“今个儿怎么没见你们那账房先生?” 这话总算是说出点儿来了!店小二心里不服,吹鼻子瞪眼地:“嘁!莫不是你和花魁姑娘一样,是来看账房先生的,想陪他一夜?” 小丫鬟被这话羞红了脸,眉头蹙得紧紧的,小脸蛋也气鼓鼓的,压低声音骂道:“你个死不正经的!我这不是替我家姑娘鸣不平吗!你没看姑娘在那眼巴巴地等着吗?你快去叫账房先生出来,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别惹得我们姑娘一天到晚伤心不已!” “也不用给痛快话了,带着你家姑娘回去吧,账房先生今日就要走了,你们也没机会了!” “走了?要走去哪儿?” 还编那些借口说对刘何邑不上心?店小二很是看不起口是心非的女孩子,还不如那花魁实诚,整天都来看人,倾慕之心明摆着,哪像这小丫鬟?于是他回答的口气没好到哪里去:“去哪?人家要去宫里头攀高枝了,眼里哪里还容得下你们这些胭脂俗粉!” “别乱说!”甫从楼上下来,刘何邑就见着楼下正中央坐着名体态盈盈,姿容姣好的女子,门口又是店小二在胡说八道欺负小姑娘,何邑看不过,不由得出口训斥。 刘何邑不知该如何面对楼下坐着的姑娘,才走到她面前,就听她软着声音问:“刘公子,他说的可是实情?”隐隐带有哭腔。 有些东西当断则断,更何况本就无意,于是他沉声答:“他说的没错,我确实要走了,空负姑娘一片深情,还请紫玉姑娘保重。”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英年才俊,连拒绝人都是这么让人……她只得默默咽下苦楚,可又不信那龌龊的说辞,揪心再问:“公子真是去追求荣华富贵的吗?” “荣华富贵于我本无什么,只不过有个重要之人在那深宫里面,我要去陪她。” 这回答却比前头的更为令她痛心,紫玉又颤抖着双唇问出:“那……那是个女子吗?” 何邑神色动容了些,往后退了一步,点头应她:“是。” 果然心有一痛,佳人死命拢住自己不掉眼泪,自己虽身为花魁,见过多种凉薄男子,却还会为人动心伤情,仅此一个,却流水无意。她咬破下唇狠心道:“紫玉懂了,再也不会去搅扰刘公子了。” 刘何邑颔首,淡漠地把目光移向门口,又是一个双眸含水,深情不移的女孩子……刘何邑毫不为之所动,这些眼神这些情愫,他未入地窖之前,也曾被迷得昏昏然,然而他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自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可眼前的美人又把他的神思给唤回来了,低头看她,只见眼圈通红,甚是不忍,只见她糯糯开口:“既然公子去意已决,那紫玉备的薄礼就用得上了。”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就要给他。 刘何邑瞪圆瞪大了双眼,退步推辞:“万万不可,我刘何邑虽无甚积蓄,却也不需紫玉姑娘馈赠银两壮行,姑娘还是好生收起,等将来能赎身自保……找个好人家去,别蹉跎在里面。” 倒也是个痴情女子,见刘何邑自己不上来收,又不肯让她接近,紫玉索性把钱袋子掷在圆桌上,起身就往外跑去,跑前还在他面前抑着哭声道:“我过几日就要被侯爷接去做十一姨太的,反正也不差这点钱,左右我就看上你一个,便大方赠予你了,日后若是后悔了,别来安候府找我的麻烦!” 谁看不出来花魁紫玉是用情至深,硬撑着一口气把狠话撂下,仓皇逃开,客栈里有三三两两的看客,看了也是直摇头,只道情深不寿。 刘何邑没再追出去,怕追去她又生了其他心思,皱着眉把钱袋揣进怀里,打算离开客栈,谁知原本在门口同丫鬟搭讪的店小二朝何邑左肩猛敲一记,何邑身子底厚实,只不过晃了晃,正奇怪着呢,耳边传来恶狠狠的一声问:“紫玉姑娘就要被人抬过门了,你知道她和丫鬟今日是来干嘛的吗?” 未等何邑说出话来,店小二的声音又冷冽起来,一字一字敲近他耳道里:“她们是来找你私奔的!” 满心等待何邑回应的店小二,却得来这样的话同冷笑:“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跟这么一个女人在一起,幸好她要被人娶了,不会被我始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3 乱终弃。” “你怎么对得起紫玉姑娘和她的……” 话没说完,领子就被人揪了起来,竟是硬生生被提离了地,店小二惶恐的双眼就在刘何邑的鼻尖下,受着他从鼻子里出来的冷哼,耳朵里充斥的都是他冷言冷语:“如你所说,我要去求荣华富贵了,这个女人算什么?这点钱算什么?这点情意算什么?你又算什么,给她们做得了主的话,那就去把她们给追回来啊,窝囊废!” 猛地松手,店小二软腿坐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会给小儿扎风筝,会帮人解围的刘何邑竟然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他哆嗦着要张嘴喊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喊什么,刘何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从店小二捶肩头到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看见,看见刘何邑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刘何邑受了紫玉的银两,离开了客栈,不再留恋,径直地朝一条暗巷走去。正值日中,那巷子却几乎不见阳光,青苔绿得发黑,在破屋破道中慢慢滋生,踏上去还怕脚滑,何邑特地放慢了速度,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发现拐角处伸出一只手,朝他的方向招呼,何邑不再迟疑,几步就往巷子深处探去,须臾间不见踪影。 几日过后,养心殿冒出个新来的太监,模样俊俏白腻,出手也算阔绰,规矩拿捏得道,养心殿上下无不佩服,可这人就是得不到陛下的青睐,高位的公公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礼收足了,好话也带到上面去了,陛下不抬眼,公公们就没再替他开口了。 刘施在太医院的角落里,有听过些许风声,却也没放在心上,宫里一群蝼蚁正物议沸然之时,刘施正在一湾小溪边上看书,倚在晒得滚烫的石头上。灵芝般的大石盘,容一个人躺卧的大石盘,一半进了树荫一半暴露在日头下,刘施被大片阴影笼罩,星星点点的阳光穿破重重叠嶂砸在暗黄的书页上,更甚者,能穿过书虫蛀出来的小洞,先替她预览后头的内容。 身后的竹林窸窸窣窣的,地上的竹影晃了又晃,看累了的刘施把头往后一仰,恰好见着了竹叶飘落,微微勾了嘴角,闭眼等待着。 “喝!”倏地一声娇喝在刘施正上方出现,又不知从哪伸出一双魔爪,慢慢朝静好的脸蛋靠近,一寸一寸地接近,就要覆上去了。 刘施手快,在那双手覆上去的那瞬间,手里的书卷递到面上去,恰好就顶住那人的手心,狡黠的笑浮在脸上,她睁开了眼,就听见有人气急败坏:“流太医你怎么知道我在干嘛?” 刘施坐直了身子,没转过身子呢,后头的翻书声不断,她的笑意就更大了,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嚷嚷:“流太医你怎么在看这种坏书?” 刘施才转过头,就看见那人要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溪流里扔,吓得她伸手去护:“这可是难得的藏书啊,我翻了半天才找到,温香你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那名叫温香的少女挽着宫髻,身量高挑,眼睛不大,所以时常是眉眼弯弯,笑脸相迎,只是毛躁的性子过钢易折,所以倒不如她妹妹受欢迎。 可此时温香双颊羞红,紧张得眼不知往哪放,樱红小口不停开合:“这种下作的书你也看!” “怎么下作了?里头有医理有人文有山川,还有奇兽有妙闻,真不知有什么不可看的,世人畏它惧它,却又想方设法地要得它,迫得陛下查封此书,从此唯有宫中可见它。”刘施说到最后,不禁冷笑。 “你都没说到重点!明明就……明明就……”温香都不知要怎么说,她一翻就是那些不堪入目的…… 刘施笑了,挑眉看她:“哦,你是说那些闺中密事?” 温香又是一阵跳脚:“你还这么不害臊!” “我以为你同我是一样的,原是不一样的啊?” 少女蹲了下来,不服气道:“我哪像你啊!” “对呀,我还没你那样……” 发丝卷进了少女的嘴角缱绻着,歪着头看她问:“什么?” 没她那样天真无邪吗?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只会轻笑一声,说:“没什么,只是羡慕你罢了。” “到底你在说什么啊……” 温香头疼地坐在她身侧,不停地摇晃着刘施的肩膀,摇着摇着,日光都被摇散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刘施可是不轻易污的人! ☆、你我相见 不管温香用力摇了多久,摇的力气有多大,刘施总是闭口不语,于是被摇得头昏脑胀的,她就坏心假装作呕。戏份做足了,单纯的温香就还以为刘施真的被摇得要吐了,连忙把人给放平,惊慌失措地跑到溪边去,想去给她掬一把水醒醒,谁知温香前脚才离开,刘施后脚就往恢复常色,摊开书本坐到石盘上翻起来,津津有味地盯着里头看。 没看多久,就听见温香在小溪那头惊叫一声,刘施的脸立马变得肃冷肃冷的,旧书顷刻被毫不留情扔在石盘上,微风卷起残破的书角。 几步就过去了,刘施蹲下去看神色呆滞的温香,袖口和绣花鞋面都被水濡湿了,这般失魂落魄的,惊得刘施不安,她问温香:“你这是怎么了?” 温香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还没回过神来,双眼摸不着焦距,只是愣愣说:“我……我见着刑部侍郎了……” 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竟然把温香吓成这样?刘施把温香的小脸掰正,两人四目对视,刘施正色问她:“刑部侍郎?那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这回轮到温香惊诧了,她又问了好几遍“你不认识?” 得到刘施重重点头之后,温香一脸嫌弃地看她:“你居然不认识!他是六部里最为俊伟的青年才俊啊!貌比潘安、文韬武略……” 在温香一连串滔滔不绝的赞誉当中,蹲着的刘施不由得抽抽嘴角,原来是这丫头在大花痴!她还以为温香受人欺负了呢!害她好顿受惊! 刘施心中忿忿不平,冲着温香的脑门点点点,就差把她的头给戳进溪水里去了,点了好一会儿才解气,又往如脂玉般滑腻的脸上捏了一把,问她:“你看见了他,那人在哪呢现在?” “你还说!你一来他就不见了!”不说还好,一提就来气,温香的小拳头不住地往刘施身上砸,俨然一副被夫君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刘施翻了个白眼,在连串的拳风落下之前,迅疾地从温香身边弹开来,不等温香起来追她,她已经捡回自己的书去看了。 宫女和医女在溪流的附近嬉笑打骂,隐在假山后的俊逸男子眉心紧蹙,按捺在胸腔里的心狂跳不止,莫今弃脑子里都是问题,他都看见了什么?那个身穿官服的女子是谁?怎么又和小宫女玩到一起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4 ?他原本得到的消息是,她离开刘府的第二日就离开了覃城了啊!怎么还会出现在覃城内,甚至是在皇宫内院里当差!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他瞬间就懂了,他原先不信她如此大胆,如今看来,倒是小觑她了…… 现在刘施伸脚踏进了这泥潭中,他也无法置身事外,只能不断留意她,盼着能逮到个机会把她给劝出去,别让她被这深不可测的深宫给吞没了。 白天看够了也玩够了,夜晚刘施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捣药,瞅着医书,不大的木桌上摆有好几种草药,连医书都舍不得平放,用个笔挂支住立着站,时不时把桌上的青绿药草拿起来同书上的图对照,再嗅嗅,最后投入药臼中,就这样反反复复发,直到她听见沉闷的敲门声。 “谁!”刘施立马警觉起来,那时已经是二更了,宫内的其他人都要陆陆续续睡下了,谁会来敲她的门? 外头的人不做声,只是重新把门敲敲,屋子的年份久了,木头沾了湿生霉,所以敲门声听起来沉闷,那人像是意识到了一般,第二回下手轻了许多。 刘施不敢轻易开门,药杵攥在手心里,又把支窗子的叉竿拿好,才敢走去开门。 吱呀声音在空旷无人的太医院角落显得格外刺耳,缓缓地推开木门,没等看清门外人的面容,手上的家伙就尽被卸了去,身子也被往后搡了许多。 门又被那人干净利索地给锁上了,刘施的后腰磕在木桌角上,她急忙忙抬起脸来看人,却震在那里半刻不能动弹。 “是我。”来人声音沙哑,额头上满是大汗,瘦削的身子套着宽大的太监服,脸色枯黄,也不知是尘土盖着还是差事折腾,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憔悴的,脸上却还挂着安慰人的笑,一如当年在地窖里对她的暖意的笑。 刘施忍不住低吼他:“刘何邑,你是疯了吗,来皇宫里当太监?” 刘何邑毫不在意,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抬袖子擦汗,一下一下地,边擦边低低地说:“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够见到你?告诉我刘施,我还有其他法子能见到你吗?” “你这又是何苦?我又不在这里呆一辈子,等时机成熟了,我就会离开皇宫,我会回去开一家医馆,养家糊口,济世救民……”她顿了一下,剩下的满满是心疼,“可你这是做什么?你受了宫刑,进宫服侍主子,好的话能受宠十几二十年,差的话一辈子也不被人待见,出了宫你都没了娶妻生子的资本……你把一辈子废在这里做什么啊刘何邑!” 刘何邑见刘施越来越痛苦,揪着头发缓缓蹲在地上,他知道她会很愧疚很心疼,可他不想告诉她真相,他花了大把银子混进来当假太监,并没有动到一根汗毛,不愿告诉她,是想增加她的负罪感,好让她时时刻刻都能记着自己,他承认,他不是个好人。 不愿告诉她实情,所以刘何邑这样误导刘施,他也蹲下来,俯首在她耳边轻轻说:“无事,又不差这点苦,日后能看你平安才重要,不必在宫墙外听他人递消息瞎操心。唉有什么可难过的呢,谁让我是你堂兄呢。” “可你……可你……”再抬起头来,刘施竟然是眼圈微红的,说话也是磕巴磕巴的。 刘何邑伸手抱住了刘施,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上,略微粗糙的手心揉乱她的发髻,宽心安慰她:“无事的,你只要不要让我太操心就好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屋外的脆脆蛙声过了一茬又一茬,刘施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哑着嗓子问:“你在哪个宫当差?” “现在想起要笼络我了?”刘何邑打趣她,牵着她的手拉她站起来,“我在皇帝跟前当差,是在养心殿里。” 听他前头的话,刘施不由得嘁出声来:“笼络你?我可没那个闲钱!”再扯个凳子和何邑一同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好在是个有盼头的差事,总归不是在做杂役的,这我就放心了。既然是在皇帝面前,那你说话就得提上十二万分小心,我是见过皇帝的,阴鸷得很!” “皇帝哪有那么可怕?要是阴鸷,后宫佳丽哪里会争着邀宠呢?” “我只见过他一眼,在旁人看来,他待皇后极上心,可我觉得,皇后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有多大感触。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后来都不敢再看他,那种感觉不好琢磨,你最好不要太接近他。” “傻瓜,若是要被重用,必是要靠近他的,我倒觉得皇帝看人的眼光很准,没有你说的那样无情,我也是有些头脑的人……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好了,真的要在这里不声不响地混那么长的日子?” “学艺成了我就要退了,我又是个女的,太过招摇反倒会惹祸,安安静静在这里挺不错的,没人来烦我,有人挂念我,比那时好了不知多少倍。”说着她苦涩笑笑,后来又换成欣慰的笑面对刘何邑。 这样的生存之道的确适合她啊,刘何邑这样子想,因此点头默认她的说法,两人各自回忆起漆黑的岁月,都是怔然。 稍后,刘施又开了话头:“那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是在哪里?受过什么委屈吗?” 何邑笑笑:“我在覃城的一个客栈里算账,前些日子听见你揭榜入宫的消息,于是用了手里头一些银子,把自己也弄进宫来了。” 刘施清楚,自己能进来是因为机遇,她向来我行我素,却也懂得宫里头的规矩,她直视何邑:“我离开时留给你的盘缠并不多,你做那几天工钱肯定也不多,宫里的人利势贪财,哪里来多余闲钱孝敬别人?” 何邑面上有了鲜活的气息,他甚至俏皮地拍拍自己的脸颊:“你哥哥我靠着这副皮囊,得到一笔意外之财!” 看见他除却温和的另一副面孔,刘施觉得新奇,于是也笑起来,说话也变得轻松起来:“没想到你隐退了几年,出来仍有迷倒万千闺中少女的能力啊!” “取笑我?”何邑表情换成坏笑,朝刘施伸出双手,准确地捏上她的两颊,用力地往两边拉扯。 “哇哇哇!”刘施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被扯痛后连忙去扒刘何邑作乱的双手,疼得嗷嗷直叫。 两人在房间里又拉又扯,活脱脱就是两个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嬉笑声音渐传渐微,而站在院子里的男子漠然静听,按在剑鞘的左手渐渐握紧,在习习的清爽凉风中矗立许久,最终赶在刘何邑出来之前踏步离开院子。 踩着月光离去的莫今弃,觉着夜里的蛙声特别烦躁,他本以为她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想过来慰藉她一番的,怎知……原来这里也有她挂记的人,也有挂记她的人。 ☆、后宫三足 半月过去,一场瓢泼大雨浇淡了夏日的气焰,湿漉漉蔓延阖宫上下,平日里因酷暑而来的焦躁难耐总算是得到一番疏解,而玉川宫的正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5 主却因这场雨而病痛缠身,夜里怎么睡都不踏实。 青嬷嬷跪在太后身后,枯燥暗黄的大手使劲揉捶着太后的肩膀,太后已被这老毛病折磨了好几年,一到下雨天就会浑身酸痛无力,连说话都难受,是当年操累后宫落下来的毛病,不少太医看过,除了调理也是束手无策。 “青青啊,哀家听你说给皇后治病的那个女医怎么怎么好,你说她能不能对哀家这病有法子呢?”太后徐徐出声,有气无力地问身后的青嬷嬷。 青嬷嬷是太后年轻时就带在身边的丫头,打小就叫得亲昵,如今不在外人面前,私底下太后还是如此唤她。 “太后是想招她来看看?”青嬷嬷话里有些为难,“可有人故意难为她……也不算是为难,只是不想让她多出头,太后一去叫她,怕是不妥咧!” 太后不轻易皱眉,闭眼想了一通,低声问:“是皇帝?” 青嬷嬷摇头:“陛下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压住一个小女医?” “如此说是皇后咯?” 青嬷嬷没有半丝埋怨意味,只是说:“皇后如此,必有她的道理。” 太后颇为吃力地拍了拍肩头上的手:“既然是皇后……哀家老骨头不行了,你去找个人唤她过来,哀家正好问问她。” 日头还没到大盛的时候,得知太后召见,皇后没敢耽搁,直接带人往玉川宫奔去,进了殿见太后疲累,也不敢声张,放轻了声音:“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身子不爽朗,却仍旧差青嬷嬷去把皇后扶起,含笑道:“不过你我二人,虚礼就免了。” 皇后谢过青嬷嬷,坐到太后的对面去,笑着接过宫女递来的清茶,只消嗅一嗅就满心怡然,抿嘴问道:“不知母后召臣妾来是因为什么事呢?” 太后眯着眼问话:“怎么就把那个女孩子给藏起来了?” 虽然太后没有明指,可皇后就是知道是谁,敛了脸色,轻咳了几声,太后知晓了,也是递给青嬷嬷一个眼色,不一会儿人都散尽了,只留了青嬷嬷。 皇后搁下茶盏,俏生生的脸庞挤出苦笑,扯着嘴角道:“陛下本是不允的,可臣妾实在是想护她。” 了然点头后,太后说话慢吞吞的:“皇帝想用她钓出后头的人?难怪他不许你藏着窝着,都布了这么久的局了,逼到人出手了,就差临门一脚了,怎么会让你缩回去?” “毕竟是救过臣妾的恩人呢,臣妾也不想陷她于险境……” 太后轻轻摇头,可惜皇后太心软,语气硬气了些:“把人放出来透透气,哀家要她过来看看。” 原是这样,皇后秀眉一挑,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去握住放在膝盖上的一双不老素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看母后这话说的!要她出来给您看诊,什么时候都行,哪需找臣妾放人呢?” “起来吧,哀家可能要留她几日了。” 皇后听到太后这么说,稍稍叹一口气,太后听着道了声奇怪,皇后自觉不妥,便行礼道谢:“臣妾谢母后提点。” “说什么哪傻孩子!哀家知道你心地仁慈,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多拖累一个人,那些不好的让哀家来替你出面好了。”太后拂了拂袖,回头示意青嬷嬷停下,返回来看皇后,“还有啊,哀家须得提醒你,虽你不爱皇帝,不对皇帝挂心,可毕竟端的是皇后的架子,坐的是中宫的位置,有些时候手腕是少不得的。倘若这医女胆敢有心思,你可别手软,别又养出湘美人那种祸患!” 被说中了心思的皇后有些许不情愿,可还是点头答道:“臣妾受教了。” “留下来用午膳好了,午后陪哀家见见那女医。” “是。” 待皇后回去落座,太后想起一件事来,问起皇后来:“话说,那女医叫什么?” “姓流名施。” 太后一下子警觉起来,正色问:“姓刘?” 皇后又重新端起茶盏,已经凉了一半的茶,她却毫不在意,如同她回复太后那样放心:“请母后宽心,是流水的流,平州人氏。” “那她何故到覃城来?是为了你的病吗?” “曾问起来过,说是流浪各处,恰巧到覃城来了。” “一个女儿家流浪各处?倒是蹊跷满满,派人去查查底细,免得又是他人的奸细。” “是。” 茶过三巡后,已是正午,皇后在玉川宫用膳,又陪太后说了会儿话,皇后素来与太后好,却又性子淡薄不常往来,太后竟因着她是牺牲了午憩,聊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知困倦,待到青嬷嬷带了人过来,才知已经到了时辰。 刘施跟从青嬷嬷来到玉川宫正殿,抬头见皇后同太后唠家常,没人理她她也不觉尴尬,提了衣角下跪行礼:“臣流施参见太后,皇后娘娘。” 太后坐镇,皇后就不便吱声,两人停了谈话,直直看向下头,皇后嘴角挂有一抹浅笑,而太后则是仔细端详跪着的可人儿。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流太医吗?不如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刘施不想在看脸上多花时间,磕了个头直起身子道:“太后唤臣过来,臣私以为是要看病的,却不想是要看人的。” 太后少有地皱起眉头,倏地细纹又平复下去,语调冷冷清清的:“倒是个尖牙利嘴的姑娘。” 皇后一旁帮衬道:“可不是嘛,早些时候听徐贵妃说这医女傲气,陛下却是说了,傲气是因为有傲气的资本,不如母后容她看上一二,看她有没有这本事,再行赏罚。” 跪在下头的刘施心想,皇后的心思也是玲珑,若太后这毛病治不好,倒是自己的失仪会被诟病了,免不了一通责罚……算是给她个下马威么? 刘施选择不说话,感觉如今说什么都会犯错,想着能不能早早把病看完开完药走人,她还等着回去继续看书呢! 太后默默点了头,正要唤她上前来,可却听到了宫殿外头的台阶有响声,白翠点睛雀银簪先从台阶下探出头来,太后见状提了声调:“过来给哀家看看是怎样的玉人巧手,竟能医好皇后的怪病!” 外头的人听了,稍稍顿了顿,皇后随着太后的目光探过去,只见到那雀银簪稍稍偏转了下,后又转正回来,慢悠悠地走上来了呢。 刘施觉得略有蹊跷,却不敢回头望,前头太后递来了细纹满布的苍苍纤手,腕处的翡翠镶金玉镯为那手增了不少活气,原来太后也这般老了,刘施敬畏着她,谢过太后,再起身往前走去。 一位胭脂妆成的绰约美人踏过门槛,未等人开口,背对着她的刘施就闻到不知名的熏香味,开口也是娇意连绵的,恍若能滴出水来,只听见说:“哟!今个儿太后和皇后姐姐这里可热闹呀!臣妾来迟,望太后和皇后姐姐恕罪。” 皇后却是不客气的,冷冷瞥过去:“徐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6 贵妃来玉川宫做什么?” “方才臣妾是凤舞宫找皇后去呢,想请安来着,所以就寻到这里来了。” 这通话得来的是皇后的质疑:“这个时辰了才想到请安?” “这……该怨臣妾不对,昨夜里睡晚了,三更天了都没睡下,今早本想起来请安,宫女们却听了吩咐,直到午时一刻才将臣妾唤起,迟了请安的时辰,望皇后姐姐恕罪。”徐贵妃眼里颊边掩不住笑意和水灵,肌肤鲜红嫩丽,仿佛能掐出水来,有着不同太后和皇后的生气,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得了滋润后,哪个妃嫔不是如此? 太后意味深长地觑了皇后一眼,正巧刘施走上来挡住了徐贵妃的视线,才使得她看不见太后的眼色,凝视着刘施清窕的背影,她倒是又开口了:“这不正是在养心殿见过的姑娘吗?多亏了这姑娘,皇后才能从鬼门关前回来呢!” 被徐贵妃这么一唤,刘施也不得不回头了,碍于要给太后看病,于是没行大礼,却也把礼数做足了:“臣见过贵妃娘娘。” “臣妾久仰流太医已久,若太后能割爱,臣妾想请流太医替臣妾看看,近日来总是胸闷贪睡,怕是不知得了什么症呢……” 才来就想抢人了?皇后换上和气的面容,话却仍是淡淡的:“太后为后宫操劳多年,我们做小辈的理应孝敬长辈,且不说这流太医还没替母后诊治,若真的能治好母后的病,让母后舒坦点,莫非徐贵妃也要因为点小病小灾让太后割爱吗?” 徐贵妃也是没想皇后竟如此斥驳她,只得跪下做惶恐模样:“臣妾不敢!皇后姐姐勿怪,只是臣妾以为,这事关龙裔……” 一直不吭声的太后这时发话了,沉声命身前的刘施:“流太医,你现在下去给贵妃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事关龙裔。” “臣遵旨。”刘施几步下去,来到徐贵妃面前,被散不去熏香味弄得不舒服,闻惯了新鲜淡雅的药草香气,忽而来这么一冲,害得她只能屏气说话,“娘娘还请上座,臣好把脉。” 谁知徐贵妃抬头,浅笑时竟当众给了她刘施一个眼色,里头的意思明显,还把手抬起来,暗示让她扶自己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和太后都不看待徐贵妃,虽是有皇恩盛宠,可刘施却不愿淌这趟混水,徐贵妃有意拉拢她是么?那她也只好暗示回去了。 玉川宫内一双双眼都盯着殿中央一跪一站的两人呢,都只见刘施伸手按向徐贵妃抬出来的手腕,不见笑,只是轻哼一下,微微摇头,又双手将徐贵妃扶站起身,自己反倒下跪在地上。 太后不悦:“流太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刘施直起身子,面对太后答话,字字干脆:“回禀太后,贵妃娘娘大约是这几日在外头晒多了,亦或是消暑不够,才会胸闷气短,贪睡疲累,并非与龙裔有关。” 绕是皇后也想听听她的真心话,于是再问了一遍:“那你为何摇头?” 刘施没有过分做作,一派淡然:“臣只是觉得,徐贵妃希望落空,替她可惜,又对告诉贵妃娘娘实情心怀愧疚,仅此而已。” 皇后总算是轻轻点头,这会儿和蔼起来了,直对徐贵妃招手:“徐妹妹还站着做什么,同本宫和母后品品这上好的君山银针,待流太医开服药,再回去好好歇歇,可得把身子骨养好了,才能圣宠不断,你说是不?” 徐贵妃眼角微挑,黛眉隐入鬓角,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只是扯了扯嘴角:“谢皇后姐姐体贴,此番是妹妹大惊小怪了。” 太后看了有些烦心,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休息下,声音里藏不住疲惫:“流太医起身,再为哀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隐晦吗?我是宫斗废……虽然这本书宫斗多一点,我会努力填坑的! ☆、留在身边 待切脉后,刘施心中就有了定夺,沉疴宿疾,须得慢慢地治,倘若不止药帖,而是能加上针灸同推拿,便能见效更快,只是如此,便少不得常来玉川宫走动,一来一往费去不少时辰,看书捣药的时间就会变得少之又少了…… 刘施正在发愣思量中,太后瞧出了端倪,问道:“流太医可是有了法子?” 医者仁心,刘施还是不愿多做隐瞒,一五一十向太后禀明了病情同药方,太后听着高兴,不禁喜笑颜开:“流太医好本事,这用药和推拿外加针灸,哀家还是第一次听闻,细细想来,只是太辛苦流太医……不如这样,哀家让青嬷嬷在后殿收拾间房出来,让你住在里头,等哀家的病好了,再放你回去。” 没想太后居然会让她留舍在身边,刘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皇后在旁附和:“母后如此心细,流太医还不谢恩?这样一来,臣妾也能时常来母后这里走动走动,来劳烦流太医费心了。” 刘施回过神来,忙不迭先向太后叩头谢恩,再折回去回皇后话:“皇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为主子们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果真是能者多劳呢!那臣妾也要来时时叨扰太后了,还请太后勿怪。”下座的徐贵妃不甘落后,她皇后能拉拢,难道自己就只能干眼瞧着?可自己这一番话出口,太后的脸色可没比皇后说的那时好了,就知道她们一个两个都不喜欢自己,圣眷恩宠,可就不是招人嫌的么! “一个两个都往哀家这里来,还让不让哀家清静养病了?”太后说完又重重咳了几声,嘴上说说的话只是给徐贵妃听的,若是皇后日日来,太后不知得多宽心呢! “母后教训得是。”皇后敛眉低声,复又抬起头来看刘施,“既然流太医要留在玉川宫一段时日,那好些事情就得事先明白,若母后不急,臣妾先给流太医指点一二,然后再把她好好安排在这里。” 徐贵妃在下头眯了眯双眼,手心里暗暗拧着帕子,心里头鄙薄着皇后,这玉川宫里太后的喜好,谁最清楚?自然是当年陪嫁的青嬷嬷,哪轮得着才当了几年儿媳妇的皇后来指点,分明是要借机讨好笼络他人,等哪天这小医女真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那皇后可不就稳坐了吗! 明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可徐贵妃还是心内气结,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也是讨人无趣,便起身向太后皇后道:“见皇后姐姐和太后聊得正好,臣妾也不便打扰了,明日再来向太后请安,臣妾先行告退。” 见人要走了,太后只是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看着徐贵妃摇曳生姿的背影慢慢远去,直至在台阶处消失。 徐贵妃人才下了台阶,就有人跟在身后,步子稍大,却总慢徐贵妃一步抬脚,身形高大,却总离得远,免得影子盖过贵妃的金丝履。 这一前一后,离远了玉川宫,经过了凤舞宫,走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7 过了御花园,鸾舞宫就在近处了,道上无人走经,只因又热又晒,徐贵妃却把脚步顿下,顶着日头,转过身子来问:“你可看清楚了那医女的模样?”她一错不错地盯住眼前的男子,如泰山之高壮,不似平常太监,脸上疤痕斑驳,双眼里尽是狠厉,深深浅浅难以探知。 那人躬弯着背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奴才看清楚了。” “那知道是谁吗?” “奴才没在刘府见过她,应该不是刘府里头的人,这次她能解皇后的毒,只怕是凑巧。” 若是刘家的人就还好,可若不是刘家的人,那就……徐贵妃吩咐下去:“纪子启,你去给本宫接近她,要是能控住她,那撂倒皇后和太后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那个叫纪子启的太监面上闪过狠厉,低声答道:“奴才定尽力而为!” 怕左右有人看见似的,徐贵妃朝纪子启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问他:“前阵子让你去接近养心殿的新来的那个太监,可有什么进展?” “回主子,那太监狡猾得很,并不同奴才交心,不过偶然一次,奴才发现他往太医院去了。” “那有什么稀奇的?人总归要生老病死的。” “是二更时候去的,快三更才回来。” 徐贵妃低头轻刮着指上的红艳蔻丹,看似无意再听这些琐事,敷衍道:“有空本宫会让人盯着,你先搞定那个小医女好了。” “是,娘娘。” “近些日子那个女医忙得很,会住进玉川宫,你是我的人,实在不便接近她,不如等她搬出玉川宫再行事。”确实有些棘手呢…… “那她何时会搬出去?万一太后不放她走,那我们要怎么办?”纪子启有些不放心。 “她几时走?”徐贵妃冷哼一声,眼角折出细纹,语气冷冽,“这就要看她和我们的本事哪个强了!” 原来是要把人逼出来啊,纪子启了然一笑,配上他那可怖的脸,看起来却是狰狞,这狰狞落在徐贵妃眼底,变成了心安,肯下狠手的人,才能成为她的羽翼。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渐行渐远去了。 玉川宫内,刘施跪在皇后身侧,替皇后把脉,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在她的印象中,皇后的身子在她进太医院时已是大好,并无吃药的必要,可听皇后自己说,近来身子又觉不舒坦,有御医给开了药,服下去却不见好。刘施按得是浮脉,浮而无力,确实不像大病已愈的脉象,稍稍松手,深深吐纳一口气,却竟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方才替皇后切脉时,刘施是屏气凝神的,因此不觉任何异常,可松开手吸气的刹那,却将空中一股香气吸入肺中,那是一种熟悉的花香,像是从皇后的袖口处散开来的。 “臣冒犯。”刘施请示过后,双手将皇后的玉手抬到眼前来嗅,暗纹彩凤广袖果然传来异香,眼尖的她还观察到袖口金丝缝合处沾有暗青汁液,于是刘施当下就有了定断。 “敢问皇后娘娘,今日是否亲自为素果花裁枝剪叶?” “素果花?流太医从何知晓本宫有这个?又怎知晓本宫今日裁它了?” “皇后娘娘身上的奇特花香,正是素果花的香气,而袖口沾染的,也是掐枝后溅上去的汁液。”刘施顿了顿,脸色凝重,“素果花根茎内的汁液尤为充沛,花香虽浓烈好闻,闻久了却能侵入肺腑,使人气虚,更易被病魔侵扰。” “有这等事?”口气虽是怀疑,可皇后已经是信了她的这套说法,不禁努力回想着这花的来历,苦想许久,也好像没得出个结果来。 太后忍不住动怒了,拍案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皇后才大病初愈,竟遭贼人如此祸害!难不成这后宫都没了章法的吗!”拍那么一掌,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可太后仍是坚持,“皇后,你可记得是谁送来的花?” 皇后想不通了,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像是一觉醒来,那盆花就摆在殿内的,臣妾倒是问过,有个太监回话说,是陛下赏赐的,不过是一盆花,臣妾就没去问陛下,谁知这里面竟有蹊跷!”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呵斥皇后:“糊涂!快去差人问问皇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眼看是训斥皇后,可实际太后还是心疼皇后,派出去的人是青嬷嬷,就怕派了其他人出去后被谁人一截,回来禀报时把黑的给化成白的,届时让皇后又受委屈。 刘施就跪在她们俩中间,默默看着,这就是后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样子,本来她不用被搅进来的,可谁让她治好了皇后呢?只希望皇后能屹立不倒,这样后宫才不会掀起滔天巨浪,贵妃什么的,得了吧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要参与太多是非。 青嬷嬷去的这趟时间,太后一个眼色便使得刘施变成揉肩捶背的那个人,待到青嬷嬷回来禀报时,太后居然是可以下来走动了,连青嬷嬷都不免讶异,晃神不过瞬间,青嬷嬷将自己所知实情全盘托出,听得太后和皇后心惊。 最后青嬷嬷这样说道:“陛下已经下令彻查此事了,让奴婢来知会太后和皇后娘娘,让两位一切放宽心。” 太后铁青着脸,声若洪钟:“但愿皇帝真能查出个什么来,好给哀家和皇后一个安稳觉睡,既然花有问题,就免不了有其他问题的存在,流太医今日就随皇后去躺凤舞宫,把里里外外都看上一遍,替哀家扫清那些污秽!” 此话说罢,那一日,整个凤舞宫都被震了震,连带整个后宫,都得震上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慢吞吞的我…… ☆、再见陛下 已是夏末秋初,刘施虽然宿在玉川宫,却也免不得要回太医院取药熬药,这种细致的活儿,她都不放心让别人做,因而每天都是太医院和玉川宫两头跑。 太后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无人来时就时不时同她说话,太后乐意和这样自在的女孩子闲聊,虽然刘施偶尔说话硬气了点,性子耿直了点,可皇后和夏太后就是喜欢不矫揉造作的姑娘,倒也什么道理都教给她听。 一日刘施跪在夏太后身后给她揉着肩头,听着夏太后念叨着皇帝多少日没过来看她了,念叨她的那些孙女孙儿都不来找她,刘施左耳进右耳出,敷衍似的哼哼,太后也一点儿都不在意。 不过说起太后的皇孙们,刘施倒是想起了一些事儿,至今想起来都膈应不舒服,想问太后打听打听,却不知该怎样说起好。 那日也忘了是哪日了,只记得是看到《万界奇宗》第二卷的时候,她倚在碧池边看书,蜻蜓密密麻麻在水面上低旋,尽管被官服闷得发鬓微湿,可她仍好兴致地捧书细看,这样的一番好景致,却被串串稚嫩的童声打断。 “你们看,那池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8 上头好多好多蜻蜓!” 她搁下书,抬眼看去,紫衣小公子带着另外的小女童和小男孩走近上来,再定睛一看,是大皇子领着几位小公主和小世子随意乱窜,身后竟无宫女跟随,玩着玩着就到太医院最偏僻的角落来,实在是出乎刘施的意料。她忙不迭把书本藏进石块边低矮的草丛,整整衣服站起身来,挡在石路中央。 几个孩子一点儿也不怕生,怕是大皇子玩心大起,上前来揪了揪刘施的袖口,一脸期待地仰望她:“流太医,随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可好?” 刘施不禁挑眉,蹲下来看大皇子:“你认得我?” 那孩子宽眉大眼的,笑起来的模样很温顺,只见他点点头说:“流太医救了母后的性命,我自当认得。” 见大皇子如此知书达礼,想来是不难规劝的,金贵的皇子皇孙们出来玩保不准是会出事的,她沉吟过后正要好好劝他们几个一番,见她面色不豫,没曾想有位小公主瞬间扁嘴呜咽:“漂亮姐姐和母妃奶娘们一个样,都不陪我们玩,皇兄我要玩!不然我就……就……就告诉父皇去!” 刘施哪见过这么刁钻的小丫头,正想好言相劝呢,其他几位世子公主一齐揪着她的衣摆撒娇耍赖,这架势她是没见过的,咿咿呀呀地闹个不停……真是拧不过一群皇祖宗,刘施只得摆手投降:“那我便陪你们玩吧,不过不许在池边玩,我们去空旷的地方玩。” 几个孩子手牵手,随着刘施一道去了太医院门口,正巧温香姐妹过来送东西,她便招呼她们外加其他太监几个过来围成个圈,让孩子们在这个圈内跑动,不许去到外边,自己则顺着大皇子的意双眼系上白绸,循着孩子们的笑声在四处摸人。 孩子们的笑声银铃轻快,着实是给了刘施不少活力,温香使坏,总是护着公主,使得刘施抓人的难度大大增加了,软玉则总在她要接近世子皇子时轻轻啊了几声,机灵的他们听后跑得飞快,几圈下来,刘施竟然是连个小公主都没擒到!她忿忿不平,干脆就直直站在圈子中央,侧耳听着孩子们的方位。 见刘施站着不动了,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恁是机灵,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一时间四周都静悄悄的,神秘得可怕。 “啊!父……”憋不住了是吧,终于有人吱声了!刘施手快,往声音的方向扑了去,明明拽到了一个衣角,一个箭步往前扑抓,不想竟结结实实撞上一堵肉墙,她疼得想叫,觉得鼻子都要撞扁了! 本想赶紧去揉揉鼻梁,谁知早已有人先她一步触碰上鼻尖,粗糙指腹顺着鼻梁而上,缓缓揉按,刘施惊得要抬手去扯白绸,右手腕却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只听头顶有男子的轻微笑声,脚边有童声嬉闹:“姐姐不许看!” “是谁?”她讨厌被这样玩弄。 “你很聪明,应该能猜得出来,既然能猜得出来,就不许你看。你不能拿下来,要人都散了,才允你拿下。”近在咫尺的声音有些玩世不恭,可语气又淡得霸道,到底是谁? 刘施憋着一口气在喉咙里,没有任何动作,那强硬的力道渐渐松了,干燥的手茧磨在她的腕骨上,托着放了她的手回身侧。面前压迫的感觉一下子远离,步子在周围挪动起来,细细碎碎很多杂乱声响远离,不一会儿就远了很多,她好想看看那个人是谁,哪怕背影也好。 于是手慢慢抬起。 “你敢拿下来?”那声音如鬼魅一样响在耳边。 手停在眼眶处,僵住没有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才听到有人提醒她:“流太医,人都走了。” 白绸被她一把扯下来,刘施看都没看方才步声离去的方向,掉头就走进太医院。 殿外的一声传报把她的思绪唤回,恍惚还在眼前的那些嬉笑场面顿时消散,耳朵里嗡嗡响着一句:“皇上驾到!” 回过神来的刘施改为轻捶太后的后背,凑到太后耳边打趣道:“陛下这不是来看太后您了吗?” 太后面上掩不住笑,居然被这丫头给揶揄了,因此佯怒道:“你这没规矩丫头!记得给皇上见礼。” 刘施含笑点头,抬头望去,目光表情都滞了一滞,不得不说,皇帝生得一副好皮囊。 皇帝连凳子还没坐热,见刘施行礼完缩回去服侍太后,便温和笑道:“朕第一次见母后这么喜欢一个人。” “可不是嘛,刘施这丫头,可不比你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仅医术高明,还养生有道!”说罢太后侧过脸来觑了刘施一眼,回过头对着皇帝,“你可不要得罪哀家跟前的红人哪!” 皇帝欣喜太后身旁有了青嬷嬷外的人,可嘴上一向不安分的:“哦,那朕倒要好好试试,是怎么个医术高明,正巧朕这几日魂不守舍,还想找流太医看看。” 刘施一副谦虚模样:“臣是女流之辈,太医院人才济济,能给陛下看病的人多不胜数。” 那皇帝却嘴上不轻易放过:“那朕若得了皇后那样的疑难杂症,你不就可以给朕医治了?” 太后这时皱起眉头,未等开口,那头刘施已经大胆斥责:“贵为天子,陛下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儿戏的话!可有将龙体放在心上?可有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上?可有将太后她们的关切放在心上?”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可气,刘施撇过头不再看他,专心给太后捏起肩膀来。 没想到竟惹来她这么大的反应,自登基之后,连太后都没对他如此呵斥过,皇帝正想好好教她何为规矩的时候,太后这时附和起来:“流施说的没错,皇帝你这话实在讨骂,若放在先帝还在的时候,不知你要被禁足多少日呢!” “母后教训的是,朕知错了。”虽说是知错了,可皇帝心里被大胆出言的流施气得牙痒痒的,真想把她逮过来打好几板子,看她怕不怕! 见皇帝认认真真说话了,太后也不能太包庇刘施了,只听她说:“不过你这丫头也确实没有规矩,哀家要罚你,罚你去给皇后送花,那花盆子足足有十多斤重咧!” 刘施看得出皇帝被她骂后的一脸不爽,也知道太后要借自己说说皇帝,为了不要被皇帝记恨,太后也是很帮她的了,她只好受下那十来斤重的苦差事了,心里头憋屈,面上还是一副认错模样:“太后教训得是,流施甘愿受罚。” “罚她送花?母后不提,朕差点忘了,凤舞宫里的那盆素果,是从宫外流进来的,是刘氏孽党送进来的。”说到这件事,皇帝收起笑意,不笑时的面容肃冷得很,却比莫今弃的暖上许多,有几分刘何邑的斯文味道。 听到“刘氏孽党”四个字,刘施密长的睫毛抖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不过皇帝合太后也仅仅说了这两句,剩下的要如何追查下去,要如何处置,都没有谈及到,仿佛在这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19 禁宫中,“刘氏”成了一个应该避讳的姓氏。其实也并无什么,不过是前三代君王把刘家捧得太高,使得毫无根基的刘家中空而立,在江湖中纠结众多,反而是成了另一种隐患,而如今在剿灭后过于遮掩,反倒让刘施心惊。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陷入猜忌思虑之时,有人总在时有时无地观察她,不经意间的抬眼,却撞上皇帝眼底的戏谑,无由来的熟悉,可刘施清楚,除了来宫城的第一天见过之外,就再没见过皇帝一面,怎生有种被戏耍玩弄的熟悉感,捉摸不透,就像那日…… 刘施有些怀疑,却怎么也确定不下来,尽管那日那人是在她的耳畔说话的,可眼前的皇帝谈吐是儒雅有礼的,并无一丝霸气,而且声音干净清爽并不似那人的低沉有力,更甚的是,皇帝怎么会跑到太医院里去接皇子皇女,顶多就是个侍卫吧,令人烦的一个侍卫,顶好不要再让她遇上,否则她会忍不住给他下毒,毒死那么张狂的一个人! “太后的小医女,怎么,看到朕就移不动眼了?”皇帝绽开个笑,算不上讽刺,但隐隐又调笑的意味。 “陛下丰神伟姿,流施钦佩仰慕,故而多看了几眼。”刘施不慌不乱移开目光,微勾嘴角。 太后仿佛见不得这样的场景,轻拍了刘施放在自己肩头的素手,支她离开:“你先去皇后送花好了,哀家有几句体己话要同皇帝说说。” 刘施点头,赶紧地退了出来,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不过总算解脱了,在皇帝那种人面前,感觉浑身都不舒坦,像是藏得牢牢的什么秘密被他看穿了一样,莫非是她的身份已经被看穿?可是明明是做得天衣无缝的身份……如果被他知道了,那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直接处死她这个刘家余孽?所以自己暂时是可以放心的,毕竟身份没被堪破,又对任何人没有威胁,暂时无性命之忧。不理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她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够了。想通了,她便再无其他念想,径直随青嬷嬷往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捉迷藏的究竟是哪个侍卫呢??? ☆、暗处投桃 堪堪过了半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刘施又回了一趟太医院取药,雨淅淅沥沥地砸在伞上,湿气更是扑面而来,好在太后的老毛病没有趁机作祟,可她落不到清闲,仍旧是来来回回地跑,只因太后喜欢喝她泡的花茶……刘施心里是极不情愿的,太后每日都要同她唠家常,若是皇后来还安生点,她能偷闲回太医院看书,皇后却不常来,让她耳朵都要生茧了! 在去的路上,刘施遇到了在太医院门口等着的软玉,这丫头平日里不是被温香拖来的,就是生病独自来的,可软玉的气色看起来尚可,难道是温香出了什么事?刘施不敢多想,快步走向软玉,在她面前站定,问她:“软玉你怎么在这?是病着了?还是温香病了?” “流太医别瞎说,我们姐妹俩都好好的,我来是因为有人托我送东西的……” “谁送的?送的是什么?怎么不亲自来送?” “他哪拉得下身段来亲自送给你啊?”软玉说着,脸红扑扑的,一向的羞赧,让刘施摸不着头脑。 流太医还真是好福气呢!软玉欣喜笑着,刑部侍郎居然喜欢流太医,还托自己给她送吃穿用度来着,他偷偷看过一眼,里面的东西可是上好的呢!送都送了,却还不肯让流太医明白他的心意,怕是要给流太医个惊喜呀! 刘施瞥瞥软玉怀里躺着的包袱,并没有收下的意思,反而是追问一番:“拉不下身段的人?是哪个权贵之人?是哪宫的娘娘吗?” “流太医就别问了,奴婢只能说,流太医可要好好待他,他可是个有担当的人哪!”软玉还真怕刘施继续追问下去,再问她可能就会心软说出来,替人遮掩的滋味真不好受,特别是对上刘施仿佛会说话的濯濯黑眸,软玉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慌慌地把包裹往她怀里推去,自己一溜烟地跑了。 “软玉你回来!”刘施跄踉歪斜身子,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她只能对着软玉的背影喊,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到底是谁送来的?”刘施嘀咕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在床上抖开包袱来看,眼睛盯着从包袱掉出来的那些,多年染药的黄瘦纤手垂在身侧,五指要抓住什么,抓到一半,又缓缓松开了,眼里不知酝酿的是什么滋味。 那是她过往十五年都不敢触碰的东西,姑娘家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哪是一个位低言轻的毒丫头可以肖想的?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又是谁的精心谋划?刘施既想要去碰,又不敢去碰,怕碰了之后,就拔不出身来了! 软玉要她好好待那个人,说是有担当的人……难不成是个男子?对自己有意思的男子?刘施想到这里,仿佛从梦中醒过来地惊愕,毫不迟疑地把那些华贵的衣裳珍物收拢起来,毫不留情一股脑地塞回包袱,往柜子里一藏,动作一气呵成,生怕他人发现一样。 若要猜哪个男子送的她,只有那么区区几个人,小许子是不大可能的了,刘何邑才进来这么点时间,哪里有积蓄给她弄这些,太医院的那些老太医和她交情虽好,可都是有家室的人……再往偏的地方去想,她只见过莫今弃一面,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可能再有瓜葛……那么只剩一个人,刘施却是不信,也不敢想的! 此刻刘施脑子有点懵,而罪魁祸首却在另一处盘问软玉。 玉立的高山堵住了软玉回尚衣局的路,软玉往上看去,笔挺鼻梁上的如星双眸,也是同流太医一样会说话的,软玉瞬间脸蛋就红透了,眼睛飘忽开来不敢看他。 忍了好久,他终于轻咳出声:“怎么样?本官给你的东西可送到了?” 莫今弃看软玉老实,不像另一个大大咧咧容易说漏,才让她去送的,东西看样子是送到了,可面前这婢女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被阿施知道了?他冷着脸,问不出口。 软玉实在扛不住今弃目光的威逼,脸埋得低低的,软软糯糯答道:“大人放心,东西奴婢已经给流太医送去了,流太医没问出什么来,不过怕她再问,奴婢就跑回来了。” 莫今弃听到软玉这样说,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和气起来,边从怀里掏东西边说:“本官知道了,这个给你。” 软玉看到,是一个绸布袋子。 “大人不可,能为大人效力,是奴婢的福分。”软玉不敢接过,怕接了姐姐问起来难以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些,这里头是你们姐妹俩的家书,本官知道你们离家多时,家中二老惦念,所以替你们索了封家书来。” 软玉颤着手去够那个轻盈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0 的绸袋,用力捏下去,果然如今弃所说,一时间她竟把眼眶逼红,连声音都是抖的:“可我爹娘都是不识字,这怎么会……” “放心,都是二老口述,本官亲笔。” “真不知该如何答谢大人……若大人日后还有需要奴婢的,奴婢定为大人效劳!” 软玉又惊又喜,把那绸袋直往心口摁,大颗大颗的泪珠忍不住往下掉,今弃看不得女孩子哭,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微微点头,兀自静静走开了。 夜里软玉同温香摊开来读时,不觉汗颜,爹娘是市井小民,说的话自然土里土气的,好些粗鄙的话,软玉都难以想象,侍郎大人又是怎样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好,也真是难为他了。软玉虽然动容,却是不敢动那常人心思,她是知道的,侍郎大人是喜欢流太医的,提到流太医的时候,他眼睛都是笑的,流太医也是个好姑娘,若他俩能在一起,那软玉可得羡慕死他俩了! 软玉一脸欣慰的表情,惹得温香生疑,她用手肘捅了捅妹妹,奇怪道:“软玉你是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这信还是情郎给你递过来的?” 姐姐又是促狭地对着自己笑,软玉不情愿了,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她一把往姐姐的脸掐去,忿忿道:“说什么胡话呢!都说是爹娘托说书先生给咱俩写的,花了钱送进来的,什么情郎不情郎的,待我们出宫后,头个嫁的可是你呢!” “出宫……还得好几年呢,届时我们都是老姑娘一对了,又有谁要……”成天乐呵乐呵的温香难得静下来答话,愁容满面,看得软玉不忍。 她搂住姐姐的肩头,把脸靠在一起安慰温香:“不会的,我们伺候周到,多多露脸,说不定就能被哪个娘娘给看上呢,再过去服侍个一两年,讨得主子欢心,再求一求,也许就会放我们出去呢!” 苦笑逸出声来,温香长叹说:“妹妹你是傻么?主子自己放出去的,都是些笨手笨脚或伤病的宫婢,再说哪有那么容易遇上贵人的,我们估计也要老老实实捱上个八年九年的,才能出去了。” 软玉蠕动双唇好久,才吐出短短几字:“陛下不也还年轻么……” 得来的却是温香的嗤笑:“妹啊,不是姐骂你痴人说梦,只是,这宫里的弯弯道道多着呢,我们身份卑微,自保就不错了,奢求什么富贵?皇后,徐贵妃,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是,是我痴人说梦了,赶紧睡下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那玉贵人要的富贵花样,明日就要交了。”软玉听完温香的话,自己也吃吃笑起来,歪倒在温香身上,神情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奥运拖拖拖啦对不起,还有中国加油! ☆、再见旧疤 离那人送东西来已有五六日了,刘施曾拿着那袋东西去找软玉,可软玉几乎是求着她收下的,也不同她说究竟是谁送的,于是从那之后的每个夜半读书时,刘施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忍不住去怀疑每一个人,最终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流太医,时辰到了,该去玉川宫走一趟咧!”一声细长嗓音吊回她的思绪,刘施想起来了,她已经搬出玉川宫,但每日还少不了走这一趟,去看看太后的气色如何,再陪她老人家说说话解解闷,就回太医院忙活自己的了,比从前的不知轻松多少! 不要在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露脸太多,是刘施自认的自保,可找上门来的,她也避不过去,能低调就低调,于是在太后有所好转后,刘施就请求搬出玉川宫,不留在里面看他人眼色。 她这一做法开始令太后不解,可太后仔细想想,没说什么就允了,只是面上略有不快同失望,因为太后知道,刘施这一举动,正是和着暗处另一个人的想法。 鸾舞宫最尊贵的人儿听宫女报这消息时,素手舀着清香的玉露羹送入檀口,眼梢眉梢尽是欢欣,待舌尖将残羹品味过后,徐贵妃才咧开嘴角笑起来:“这流施还真是上道,聪明可人,自己早早退了出来,少费去我们多少周折!” 立在一旁服侍的纪子启递上锦帕,同样咧开嘴笑的他却异常狰狞,脸上疤痕连绵,都缠绕到一块儿去,近看的徐贵妃心口翻起,差点就要呕出来,那么多人看着呢,她也只能压下。 “娘娘说得极是,这回奴才有机会为娘娘立功了!”纪子启看出徐贵妃的不适,心里鄙夷着她,面上却还卑躬屈膝的狗模样,他却丝毫不为反差如此的自己感到羞愧,总有一日,他要让眼前的这个女人花容失色,求饶连连! 徐贵妃没有闲心去“观赏”纪子启的容颜,自然没看到他眼中的狠戾,她厌烦地摆手道:“事不宜迟,你这几日就去会会流施,鸾舞宫里伺候的活就不用你来了,正事要紧。” 纪子启点头说着是,滚圆的双眼却不住地往徐贵妃胸口打转,垂涎之意分外明显,徐贵妃却是半眯着眼,起身往殿后走去了,并未察觉。 小雨匆匆,不知为什么,这个季节的雨特别勤,出去时还太阳还斜斜挂着,云也是难得的白稀,可一到回来的点儿,天又变得阴沉沉的,连太后都打趣说:“连老天爷都知道哀家的意思,不忍放你走呢!” 那是的刘施讪笑几声:“臣还得回去钻研医书,好给太后治病呢,哪能被这点小雨耽搁,还是太后的身子最重要。”真是玩笑,再和太后拖延下去,皇帝都快来请安了,她可不敢和皇帝碰面,那似笑非笑的面庞,不知心底打着怎样的算盘,她越发敢怀疑那些东西是皇帝吩咐的了。 由于不敢见不想见,刘施离开的步子走起来飞快,从玉川宫回来的这一路,不大的雨竟能将她的后背打湿,暗灰的官靴也被溅了不少泥水,这还是好的,刘施前脚一进门,后头的雨声顷刻在空中炸开,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瓢泼大雨。 明明是白天,雨把傍晚也给带来了,刘施不得不在自己的小屋里点了灯,才放回火折子,就听见背对的木门被轰然撞开,寒风卷着湿意拍在刘施的后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猛地回头望去。 那是个清瘦的身影,比刘何邑还矮些,看起来骨瘦如柴,等他放下挡在头上的双手时,刘施忍不住倒吸凉气,太监打扮的这个人,面上居然是没有一块好肉,额头、两颊、鼻子,甚至时下颌,都被伤疤给攻陷了,唯有圆溜溜的双眼还完好,还有发紫的双唇冻得直颤,面容竟是这样可怖! 见刘施被吓得一动不动,来人还咧嘴说道:“流太医真是抱歉,奴才纪子启,方才没事先通报就闯了进来,实在不该,可外头的雨下得可猛理,就是喊了也难听到!” 笑起来就更可怕了,可刘施是什么人,看惯了狰狞伤口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1 、皮肉翻飞的人,缓都不用缓,直接就把手边的一条手巾扔给他,淡淡道:“先把你脸上红的黑的给擦擦,别着凉了。”说着绕过他去屋子角落翻小药罐子,找找里头有无驱寒的药物,果然翻到了她最近压制出来的暖心片,捻起一指甲盖大小的药投入翻滚的沸水中,任由其被热烫吞没,剩下的就是等煮透了,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刘施也就没空守在旁边,径直招呼纪子启坐下。 刘施不急着问什么,伸手拿起茶壶倒水,她才回来,出门前还温的水,此刻都凉了,刘施只是摇摇头,递了茶杯给还在打冷战的子启,只是说:“药还没好,你喝口热的慢慢说。” “让流太医费心了,”子启赶忙双手碰过茶盏,哈腰愧疚道,“其实奴才今日来,只是来求个药的……御膳房的小许子怂着奴才来的,他说流太医这儿时常有伤药可以取,奴才来得慢了些,赶上了这趟雨,才会冒冒失失的!” “求药?要治什么的?”刘施听说是小许子推荐来的,倒也把警惕放下了几分。 “刮伤,入肉见血的刮伤。” “你是指你右脸现在流血的地方?”刘施仔细看了看,还确实是入肉见血,有些深度,不赶紧敷药还真是不行。 “是。” “用什么刮的?” “不过是指甲罢了。” 听到是指甲,刘施忽地把眉头蹙起,不避嫌地伸手过去,扶住子启的下巴往右歪去,把右脸露得更加完整,锐眼扫了一番,才收了手看他,眼底带了些不自觉的怜悯。纪子启不说,她不注意些,还真瞧不出端倪来,伤口恰在右脸正中,斜斜的一道,要不是那些旧疤痕凹凸交缠得过分,一个淡红的巴掌印绝对看得出来,力道够狠,连指甲都能陷入肉里划出伤来,也不知伤口里头会不会有断甲或其他什么东西…… 虽然伤人,可刘施还是得问出口:“主子打的?” 显然是难开怀,纪子启默默低下头去,然后点了头。 刘施也知道这些太监的不易,转瞬想起在别处服侍人的刘何邑,微微叹气,起身去翻找自己的药匣子,正翻看着呢,后头传来波澜不惊的低声嘶哑,只听他说:“主子可能最近害喜,脾气古怪得很,这一掌扇得连指甲都断了点。” 刘施向来都把话拣着重要的听,她思索着,难不成主子还把断的那一小部分留在了脸里?刘施手上动作加快翻找,怕等下误了时间不好处理。 纪子启瞧她不停忙的背影,眼里虽然毫无动容,嘴上却是急切:“流太医不用折腾了,给奴才点金创药止血就好了。” “闭嘴,留着你嘴上的力气待会儿喊疼。”刘施听不进废话,毫不客气地回纪子启,再不快点,可能他的脸就更难看了!搞不好还可能丢性命! 被这么骂,纪子启也晓得要乖乖闭上嘴,可他那不老实的眼睛先扫过刘施忙碌的身姿,再缓缓绕着屋子里的摆设晃悠双眼,墙上还挂着晒干的草药,门边的一排桌子上尽是瓶瓶罐罐,连桌子底下屋子角落都不放过。然而这旧屋子里和治病无关的东西真可谓少之又少,要不是这女人真有胸声音也软,真怀疑她是个男的,一点儿女儿家的物件也没有,独来独往的,活得跟个寡妇似的。 纪子启还在神游的时候,刘施已经是拿着伤药白布来到他的身边,没回过神来的他被刘施的举动给吓着了,被吓过后脸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那药粉洒下去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火辣辣的刺痛,脸上的肉不停地来回抖着,可他就是连一声哼都不肯出。 看不出是个硬汉子……瞧他那副难受模样,刘施便把敷药的动作放轻了些,好在肉里头没夹杂有其它什么的,不然少不得忙活。她知道这药好,可也能让人疼得厉害,药粉是刘施从刘家里带出来的,刘何邑上的第一种伤药就是这个,当年十几岁的少年韧劲十足,也是这样死死咬牙一声也不哼的角色,那是她还骂他蠢,疼也不哭不喊,没想到被刘何邑反瞪一眼,只记得他说:“哭要是能让这伤好,我早就泪流成河了!流泪能干嘛?流到伤口只会让它溃烂,那我哭它喊它做什么?” 想想转眼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啊,这样熬才能熬出头来,于是她后来也很少哭过,而刘何邑那样的,石狮一般,一滴泪也没掉过。 “流太医,还没好吗?”手下的声音微弱,咬牙切齿一般,把刘施从冰冷黑暗的地窖岁月里拉了回来。 “哦。” 看到淡黄药粉撒的有些多了,刘施想都不想就伸出手指要抹开去,触上粗粝肌肤之后,慢慢往伤口处抹聚,渐渐地,她觉得有些许异样,略微思索,瞬间双目瞪圆,头脑中炸声开来! 低下头来,刘施与纪子启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触及他震惊的神色,可已经无暇顾及他什么样子了,反而是凑眼过去,鼻尖与他斑驳的面庞近在咫尺,她已经发现了——指腹下的那条疤,比其它的疤痕都暗淡的那条疤,呈蜈蚣状,比任何一条疤痕都残忍,她见过的,在爹爹还在的时候见过的,这不就是……连刃吗? 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她竟痴痴地抚摸了好久,直到惊觉纪子启的目光太过热切了,刘施才清楚地认识到,面前的这个已经不是少年时候的莫小哥了。 幸好自己的脸又黑又丑,脸红也看不出来,但骤升的温度子启自己是清楚的,他稳了稳声音问她:“流太医怎么那样看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友,”刘施撤回自己的手,在白布上轻揩几下,又像是不经意回问,“我帮你去掉这一脸的伤疤,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浪浪浪了……真是该检讨 ☆、请教前辈 这话一说出口,不仅是纪子启,连刘施自己都被惊到,真是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她是欠刘家哪儿了?用得着一见这陌生人的伤势就想着给人家去疤?眼瞧着纪子启那副感动模样,她就很难再把那话给收回来,背过身子撇撇嘴,就那样吧,谁让她嘴欠呢!喜欢给自己揽活干…… “怎么好劳流太医费心费力呢?”纪子启凝视着她的背影,嘴上客气着,猜想她是不是后悔了。 果不其然,刘施接过话茬:“我也觉得这是件特别费精力的事情,所以我想……” 后头的话被活生生堵在喉咙,被纪子启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只听他欣喜道:“既然如此,那流太医的大恩大德,奴才终生难忘,若有来生,奴才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这份恩情!” 刘施抽了抽嘴角,连婉拒都没有让她说出口,也能只是苦水往肚里咽下去了!她顺手取了药递回给他,脸色已是恢复冷淡:“这药你在睡前敷,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2 一日最佳两次,等伤好了再来去疤,若没有其它什么事情,等下把药喝了就走吧。” 纪子启双手接过瓷花药瓶,傻傻问道:“喝药?”问完才发觉,屋内似乎有弥漫股淡淡的药香味,不冲,只是有点甜辣,钻进他鼻子里刺激着,他居然会隐隐觉着那药会是甜的! 看样子是药熬好了,刘施也闻见了味道,兜着手去边上的屋子里捣鼓,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又黑糊糊的汤药给端了过来,闻上去果真就是那个香味,不看的话,还真就不信那是药了,刘施送来他跟前后,把自己的手藏进袖子里像是在取暖的模样,面上却依旧是冷淡的:“这药喝了能暖人心脾,几口下去,这雨也就该停了。” “真是……”纪子启努力想蹦出什么感谢的字眼来,可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宫墙后院里看多了,对他如此好的,她是第一人,至亲在世的时候,都没有如此上心过呢!这药滚上来的热气熏得他双眼都泛红难受了,真是的,辣得快出水了! 刘施并没有注意到纪子启微微动容的神色,她站在在中央一动不动的,心里头却早已闹腾开来,方才去倒药的时候,她可是被那热药结结实实给淋了半边手啊!现在捂在袖子里还生疼着呢!只盼这纪子启快些喝完快些走,不然她要被热麻热麻的感觉给疼出汗来了!就要扭曲面容了,却还得藏着掖着不叫人看出来,这憋屈的! 一碗药下去,温辣的刺激直达心肺,里头该有的滋味一分不少,果真是驱寒的好药,而且驱的不只是身体的寒,还有……子启透过澄亮的灯光,目光晃悠悠落在刘施身上,灯影阑珊,红颜暖人,倒有几分温馨的意味呢,心头渐热,却在见到刘施眼底的不耐烦时被浇冷,是他无意间贪恋了……实在不该! 已经回归正常思绪的纪子启又是一副小人模样,脸上的笑令人作呕,刘施看他忽然改了画风,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熟悉,两人互相寒暄几句,纪子启便起身离开了,来得匆匆,去得亦是不留痕迹。 一个小插曲便这样过去了,送走了纪子启的刘施,单手关上了门,回身的那刻脸上龇牙咧嘴的,把藏着捂着的另一只手给拿出来,顿时又生疼了几分,要起泡了都!忙不迭给自己敷上伤药,时间尚早,太医院暂时也没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方才自己一个人回来还不觉得无趣,可一个纪子启来了又去,空剩下她自己留在屋子里,立马就觉得无趣了!只得是从枕头底下翻出那本还没看完的奇书,以解忧闷。 尚早的时候,皇宫被场大雨浇透,红墙绿瓦鲜艳得更为亮眼,在一处青翠的山头上,远远那么望过去,也能看到恢宏的宫殿,红得滴血、绿得渗汁,不过被同场雨临幸过的山头,此时披上轻薄的白纱,幽冷宜人,隔着这层雾望进去,难以望透山中丽景,更是难以望透驾驭这美景的人又是谁,只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槐树下,听风赏雨,多出几分仙家惬意的滋味来。 青山空灵,水滴被树梢抛弃,咚的一声投进下方浅浅水滩的怀抱,格外动听也格外宁静,不过须臾便被打破,饱含沧桑却又悦耳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独有的静谧。 “你来陪我老婆子,就是来看景色的?”接着拐杖拄地的闷响响起,渐渐的模样身形在走动中明晰起来,自称是老婆子,可面容不过四十上下,身体也还健朗,偏偏钟爱手下的拐杖,走起路来,实际上比她身后的小伙子慢不了多少。 后头的人,面上不复以往的严肃冷峻,还带了点敬畏尴尬,比平常不知活力多少,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这不是觉着当差没什么好玩的嘛,还不如来您这儿陪您唠嗑,左右我府里头也没什么人。” “没什么人?”那老妇敲了敲地,满是不屑,“娶一个家里不就有了吗?刑部侍郎七尺男儿,还怕没有姑娘要?” 一副不信今弃鬼话的模样,她还冷哼了声:“待到你娶了谁,才不会没事就往我老婆子这边跑哩!恨不得日日窝在美娇娘身侧!我还不懂你这小子?你哪次来我这不是有求于我的!” “婆婆没错,婆婆最懂我了!”今弃在后头不停点头,要是被覃城待嫁闺中的那群少女见着这副模样,指不定得碎了多少芳心,平日里对姑娘笑都不笑的刑部侍郎,竟然在一半老徐娘的妇人面前装乖巧,恐怕连刘施见了都要愣上一愣。 “哼!臭小子!”神医在前头念念叨叨的,知道他来就会烦她,可就是不愿动手赶他走,谁让他们俩都是孤家寡人呢,能找个聊得来的也是不易,就听听这小子要说什么吧! 屋门半掩,木头虽不至于腐朽,但由于山上常年阴湿,幼小的菌儿都在夹缝中盛开来,白白灰灰一簇一簇的,,为木门增添了不少年岁落痕,神医走在前头,拐杖先抬头,把门给推开了写,浓郁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充斥整个屋子,两人都是闻惯了的样子,毫不改色,一前一后在屋子里落了座。 神医先开的口:“上次你来同我讨招,不是应该收服了女娃子吗?” 莫今弃万般艰难地回话:“阿施不是寻常的女孩子,送了衣物过去,却千方百计想退回来,没退成,但我也没见她穿过……” “为什么她要退回?难道她同你一样愚钝,不明白你的心意?” 神医这话问的,他脸上都要挂不住了!犹豫了会儿,今弃觉得,既然要打动心上人,向前辈讨教的时候,就应该无所畏惧,笨就是笨,怕什么被人戳穿?于是他便大胆点头:“她确实不知道我的心意,因为……我是托一个宫女给她送过去的,她并不知晓是我。” 神医听了,随手就用拐杖捅了今弃的大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那么没用!我让你去送,不就是要让你自己亲自去送吗?你这样一弄,说不定好处白白落到别人手里!” 今弃也窘了,难得孩子气地挠挠头,活像被教训后知错的调皮孩子,若是放在当初见刘施的时候,今弃断不会如此窘迫,可这几年过去,刘施变聪明也变得太遥远了,而自己变得跟个傻子似的,频频叫神医前辈看笑话……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轻言放弃,挠够了,他把手放下来,诚信求教:“既然都这样了,那我该怎样啊婆婆?” “个傻小子!你多去她跟前晃悠,多给她带些她需要的东西,女儿家惯爱艳的胭脂、用心的首饰,可你这个,送了她也不穿不抹,只怕她用不上。” “我也觉着她用不上啊,她平日里都穿官服,不抹胭脂都很漂亮,再说前段日子她在太后那里服侍,太后赏了不少,我都没见过她碰那些,她惯来是低调的女子,想来不愿惹人注目,这些给了她她也不敢用,只是婆婆您执意要我送这些……” “你哪里同我说过这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3 些了!”神医恨不得再给他一拐子!给他支招还嫌弃!事先又没说清楚!不吃套路啊!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是觉得婆婆阅人无数,定有过人的想法,不想阿施和婆婆不是一路人。” 哼!阅人无数!要是真是那样,她哪还会孤身一人捣药度日?神医不想丢脸,就没把话往外说,年轻时没喜欢过几个人,唯一的一个还跟别人好了,自那以后就把全身心投入医道了,完全不懂小儿女的心思,所谓支招,不过是……糊弄今弃这傻小子罢了! 还是要接着糊弄的,神医拧了眉,眼尾的细纹丝丝缕缕,只听她故弄玄虚地说道:“你不如来一招‘欲擒故纵’!” 顿时今弃一个激灵,往神医倾过去大半个身子,双耳竖起,生怕听漏半句话,神医清清嗓子,低低地同今弃耳语,而秋风在外头呼呼作响,格外大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故作神秘。 作者有话要说:  看日后今弃如何调情把妹! ☆、异样柔意 “快!快!快去请太医来!玉嫔娘娘大出血了!”稳婆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面颊,本已深秋,可稳婆所处之地如炙烤的烈狱,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汗湿衣裳,却又不敢停下分毫,人心惶惶,就怕一个不小心,人就要没了。 去传话的太监几乎是哭丧着脸的,一半为主子,一半又是为自己,玉嫔是顶好顶好的娘娘,待人接物都是好的,他蒙恩能服侍在她身旁,自是感激不尽,今次为了头胎的小皇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心里不替她悲戚是假的,又替自己悲戚,倘若玉嫔有个好歹,天底下哪还有这样好的主子可以服侍?一路上他跑得哼哧不已,待到进了太医院,却发现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太医,几位御医都不见人影,抄手急得跳脚,怪他没有事先禀奏圣上,好招御医前去救人。 “怎么了,公公急着来,可是找王御医他们几位?”朝着御药房过去的刘施,路过时候见有太监焦急四顾,便多嘴问上一问。 “正是!玉嫔娘娘产下皇子,可却血崩了,若再找不到人,可就来不及了!” “王御医几位今日奉命出宫去丞相府等几处给大人们看病,你此时就是求到了圣旨,他们也赶不过来,。”刘施足尖一停,返身就往自己的住处跑去,不忘抛下一句,“你先呆着,我速速同你过去,救人当先!” 几步过去,刘施的手还没推开那扇半阖的门,正巧软玉就从里头出来,真是知心的好姑娘,手上恰好就抱着刘施的药箱子,而刘施一个没刹住,就对软玉拥了上去。 双手托住软玉的手肘,足尖点转,绕个衣袂旋飞的圈儿,刘施就背对屋内了,她面对软玉粲然一笑:“谢谢软玉妹妹了,不过我还得找些止血的药,你且等等我!” 屋内也传来泠泠笑声:“软玉还真是厉害,老早就听见那小徐子在前头嚷嚷,愣是把你那重如千斤的药箱子给抬了出来,正要给你送去呢!” “真是对不住,亏你们用心带这些好吃的来,我却没能好好陪你们,下次我请客。” “这说的是什么话?主子们要紧,我们又算不上什么,你早去早回就好。”声音由高渐低,话到最后,平时爽朗的女孩子都不知觉镀上层神伤。 敏感地捕捉到温香的低声悄叹,正翻箱倒柜的刘施顿了顿动作,接着又扫袖把该带的东西都拢到怀里,在她抬腿走的前一瞬,轻描淡写地抛了句话给温香:“命是自己的,是微是贵,那是别人眼中的。” 温香含着干果的小嘴半晌没合上,连碎渣掉在桌上,都舍不得移开眼去看它,软玉也听见了,回去桌边揽住自家姐姐的肩头,温文开口:“连流太医,都给我们指了条道呢!” 刘施临走前说了那样一句话,不过是不愿听到连温香那样自乐的女子都认命,都如此妄自菲薄,虽说眼下是这样无轻重可言的,但女儿家要看重自己,才会被别人看重,才能更好地拼活下去,不是吗? 就如她现在,虽没见过血崩是怎样的世面,可反而有种天生的自信,仿佛手起针落,就能把人从鬼门关前来拉回来,就是怀着这样的心,她才敢贸然前去,才敢去看那没见过的血红场面。 “天杀的小徐子啊!你怎么请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医进来!”甫进了产室,见了接生的稳婆,刘施和小徐子就听见破天的嘶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宫里头几位有名的御医都不在,就算陛下下旨,也难赶到这儿啊!” 刘施不想听他俩哭哭啼啼的,箭步跨到床沿,瞧着玉嫔灰败的脸色,一时间凝重起来,沉声问:“禀报了陛下没?” “陛下未下早朝……” “小徐子去宣政殿等着!见到陛下,就立马求旨召御医回宫!” 小徐子的脚步声很快远去,刘施坐在床上,俯身就向上头娇白虚弱的美人靠去,脸几乎就要贴上去了,身后的稳婆勾着脖子看刘施在做什么,待看清楚刘施的作为,立马伸手去拉人手肘不满道:“哎你这怎么把玉嫔娘娘的嘴给掰开了!里面的参片不能取出来啊!” 手被阻了一下,愤得刘施气不打一处来,冷声喝斥:“人参补气固元,又可活人精血,可娘娘如今是血崩,你还敢给她含这个?” 被刘施这么一说,那稳婆也知理亏,可就是嘴上还硬着:“每个娘娘诞皇子公主都是这样的,怎的玉嫔娘娘就使不得?”眼角高高吊起,明摆着不信人的模样。 刘施无语,深深地看了稳婆一眼,直盯得稳婆发怵,赶紧地把玉嫔舌头往外拉一点,瞧瞧舌苔色泽,顿时了然如何施针,收了手就回药箱中取金针。而那稳婆死好面子,趁着刘施回身的那丁点儿时刻,又重新给玉嫔嘴里塞了片新参片,玉嫔昏昏糊糊的,却也知道有人硬塞,于是不适地痛哼两声。待刘施预备施针的时候,见玉嫔半合的苍白唇瓣有新的参片,面色沉得难看,只见她转头,朝稳婆后头的嬷嬷道了声:“烦请嬷嬷把稳婆请出去,免得扰到我施针。” 那嬷嬷是玉嫔的心腹,向来是为玉嫔着想的,她方才在一旁也见着稳婆的无理行径,正愁没借口把不将玉嫔性命放在眼里的稳婆给撵出去呢,刘施的话正中下怀,于是她便“客客气气”地将稳婆给请了出去,之后又匆匆回到压抑血腥的产室来。 虽然这女医看上去是对玉嫔负责的,但嬷嬷还是不放心,怕就怕这庸医不会治,把好端端的人给送走了,嬷嬷什么也不懂,只得出口狠压刘施:“你可得仔细着,若治不好玉嫔娘娘,不止是陛下会重罚你,嬷嬷我头一个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此刻刘施听不进废话,但是却知道嬷嬷也是担心玉嫔,狠话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4 说不出口,手上的动作没停,好一会儿才僵硬回答:“嬷嬷放心,玉嫔娘娘救得回来,先去做些补力气的吃食来吧,娘娘醒了要用。” “若你能救回来……那就是我们玉辰宫的大恩人!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看来玉嫔的份量不轻哪……刘施背着嬷嬷微微点点头,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专注起玉嫔的脉象同脸色来,屏气凝神,不敢对手下的金针放松分毫。 又过三刻钟的时辰,刘施收回玉嫔身上扎着的针,再摸上玉嫔的秀腕,撑开她的眼皮来看,好歹气息匀了,总算是人回来了。 一屋子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也都是静的,静得连隔壁婴孩的哭啼声都听得分明,刘施想了想,回头唤着嬷嬷:“劳烦嬷嬷,去将生下来的小皇子给抱过来,玉嫔娘娘听见孩子的声音,兴许能醒得快一些。” 嬷嬷应声去了,而刘施则下来,从床头小几的黄铜盆掬把水洗脸,放了好一会儿的水已经透有凉意,刘施喊了宫女过来添热水,命人寻了干净的白巾来,玉辰宫内上上下下顿时活络开来了,都是松了口气,对刘施的话尽是百依百顺的,递东西时都是面上感激模样,一扫刚进来的阴翳怵然。 刘施自己也是长舒一声,感受到宫女太监们的心思,她自己也很欣喜,于是更加卖力贴心地照料玉嫔,更是不嫌污秽,拧了湿巾替玉嫔清理身下的一片狼藉,床上还有未干的污血,刘施看了既不忍又心疼,只得拿了厚厚一叠干白巾铺在上头,不至于让玉嫔睡着的时候太不舒服。 待到刘施擦完,才发觉嬷嬷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却是两手空空,她奇怪问道:“嬷嬷不是去抱小皇子了么?怎么没抱来?” 嬷嬷磕磕巴巴的,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踌躇了一会儿为难道:“小皇子在陛下怀里……陛下还说了,让你去见他……” 刘施见嬷嬷一脸困窘,知道这事自己逃不掉要被骂,虽然不情愿,可她还是得笑一笑给嬷嬷看,好宽她的心:“嬷嬷怕什么,不就是陛下吗,我去把小皇子给玉嫔娘娘抱回来就好,嬷嬷趁现在去把吃食凉一凉,别待会娘娘醒了却吃不下。” “哎。”嬷嬷应下来,揣揣不安地接过刘施递来的湿帕,坐回刘施刚刚的位置,那位置暖暖的,顺带也暖了嬷嬷的心。 走路轻手轻脚的,刘施退出产室,小心地双手拉合红木雕鸿门,转过身来,却逼得另一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她抬起头来,正殿大门倾泻进来的日光铺洒在来人身后,背后镀有一层金光,照得更为耀眼,正面看去,似白玉削成的面庞无甚笑容,却也同玉般磨有润和的光泽,面对她,他特别放慢放轻声音:“别吓着孩子。”似乎对怀里的孩子有特别的宠爱,不忍惊醒。 来得及捂住嘴的刘施止住了未出口的惊吓叫嚷,她没想到皇帝就站在离门口那么近的位置,若不是他及时后退,可能她一回身就要撞上酣睡的小皇子了……刘施定了定神,急忙行礼道:“玉嫔娘娘吉人天相,过不久就要醒了,臣特来抱小皇子回去见见娘娘,还请陛下通融。” 从她出来开始,皇帝就没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没有旨意就敢来救将死之人,还能把人救活,见了自己眼睛也没随意乱放,毕恭毕敬的,规矩的很,可皇帝又有种直觉,她不是这样的女子。鬓角被汗打湿,官服后背也湿了一大片,行礼时皇帝也看到了,手背还沾有血迹,她身上的血腥味也重,所以他才抱着刚出世的孩子离远些,里头的血意想来是更浓的,他可不放心把孩子往回送。 皇帝低头看了看安详睡去的孩子,说话低声低语的:“里面玉嫔身子不适,就不要小皇子带进去让她烦忧了。” “陛下!”刘施情急之下,长跪不起,“玉嫔娘娘虽救回来了,可迟迟不醒的话,怕就再难醒过来了!臣带小皇子进去,是想多增娘娘醒的一分希望,再说孩子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小皇子健朗,玉嫔娘娘见了一定欣喜,哪有烦忧的道理呢?” 大胆地抬头看一眼圣颜,没见有什么动容的神色,她又补了几句:“若陛下是担心小皇子进去久了伤身不吉利,臣保证,娘娘醒后就抱出来,决不让小皇子多待一刻!求陛下成全!” 皇帝瞧着地上跪伏纤弱身子,真是玲珑剔透的心思哪,竟能猜到自己所思所想,罢了……他不负之前的冷淡,嘴角微勾,竟是走近到她跟前说话:“那你就把孩子带进去好了,朕在这儿等着,你记得告诉玉嫔,朕在这儿等她。” 刘施惊愕抬首,恰好对上皇帝此刻放柔的目光,一时间忘了收回自己惊愕的表情,愣是同皇帝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慌忙收回目光,收回前,她不知皇帝是哪样的,也不敢想,他是不是还是异样的柔意。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会不会太突兀了…… ☆、里外不同 香软幼嫩的小儿落在刘施怀里时,她的心简直是柔软的,这么小的孩子,生来不怕生人,觉察到离开了父皇刚毅的怀抱,睁开了懵懂清澈的双眼,觑了刘施一眼,就舍不得把目光从这个笑对他的漂亮姐姐脸上移开,贪恋地看着,困意袭来,眨巴眨巴眼睛,又精神起来。 皇帝见小皇子这样,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色胚呢,盯着人不肯睡觉。” “他这是想见娘亲呢!”刘施并没有因为那句玩笑话去看皇帝,反而朱唇微动,突然做出鬼脸来对小皇子,“你说是不是啊小皇子!” 皇帝看她做鬼脸的模样,蓦地愣了下,还有之后她嘟起小嘴啵啵出声,逗着小皇子笑弯了双眼,他就不知不觉跟自己儿子一同笑了出来,觉得这丫头真有趣,说话更是刻意再柔几分:“抱去给玉嫔看看,再回来给朕看看好了。” “喏。” 待到那抹倩影消失在那扇门后面,皇帝还杵在那儿,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微弓的人影,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钟厚的声音一字字敲在心上:“陛下,该回养心殿了。” “朕在等她。” 大太监浮海没听懂是“他”还是“她”,于是装糊涂混着说:“大皇子刚出世时,陛下不也是看了几眼就回去忙了吗?” 皇帝依旧短短几字:“朕同她有缘。” 好像是懂了几分,浮海回得也玄妙:“这不是还来日方长吗?” “朕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错过这一次。” 皇帝对那扇阖得紧紧的门又深深看了几眼,淡漠转身,“罢了,回去吧。” 踏出殿门的前一刻,浮海鬼使神差地回望了那扇门一眼,总觉得心下不安,仿佛日后会有太多的纠葛,太多的难言……花白鬓角高帽遮不住,一声悄叹咕噜从喉咙里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5 挤出来,皇帝闻声顿住,浮海愣是硬生生咳了好几声,才给蒙混过去了。 “你总算是抱来了!娘娘醒了,正好念叨着小皇子呢!”一进门嬷嬷担忧着急的神情就迎上来,小心翼翼地从刘施怀里抱过小皇子,她则跟在嬷嬷身后过去。 坐在床头的刘施把手背探上玉嫔的额头,再搭脉研究一番,确认没事了才问:“娘娘能说得了话吗?小皇子臣给您抱回来了,陛下说他等着您,娘娘可要快些好起来啊!” 玉嫔也是才醒来,还没进食,虚弱得很,却还勉强挤出笑脸来对着刘施,刘施接受了她的谢意,转身把矮桌上的清粥给端了过来,轻声细语的:“娘娘身子还虚着呢,先喝下这碗粥,才有力气起来抱小皇子,不如先让小皇子去奶娘那儿如何?” 点头是点头了,可玉嫔仍是不舍爱怜地望着滚着小眼的儿子,指腹想去揩揩他的小脸蛋儿,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闭了眼同意,任由刘施舀了粥往她嘴里头送。 嬷嬷应声给抱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怕是不放心刘施,自己回过头来照应。写了药方子后,刘施见没自己什么事该忙的了,就先告辞了。 回太医院的路上,刘施满脑子都是小皇子朝着自己笑的可爱模样,圆溜溜的大眼睛跟玉嫔的一样水灵灵的,给人想好好疼宠的感觉,玉嫔应当是视若珍宝的,想必陛下也是一样的,慈父良夫的他,像爹一样……小皇子真是好命呢,怕是长到自己这样的年纪,父母也都还健在,到时还会封王封地,娶妻生子,做个贤王。 不知怎么的,看今日皇帝说等玉嫔和小皇子,她的心就有些不舒服,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自己被皇帝的深情给吓到的,现在想想不是,应该是替皇后不值,帝王看起来对人人情深,其实是个个不深,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惜皇后和玉嫔这等好女子了…… 外头阳光明媚,刘施一脸好心情的模样浪回太医院,而刑部地牢那头,无天无日,昏暗可怖,阴邪四窜,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像是厉鬼哀嚎;静下来的时候,还依稀能听见水滴落地上,像血滴入泥,阴森瘆人。一墙一门之隔,大相径庭,莫今弃在其中,也化身为执掌铁鞭的阎王,立在刑架跟前,面若寒霜,锐利的双目透出寒光,誓要把人看穿一般,而对面的人也是一脸漠然,丝毫不惧今弃的目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暗地里的那些人今天要动手了,要来救你了,是么?” 狼狈的一张灰脸从凌乱肮脏的散发中抬起来,血污与泥土绘出来的不堪,眉毛胡子都粘在一起,眼角也破了,凝结的血迹糊在那里,显得浑浊的老眼更小了,里面盛满难以置信与惊恐。 莫今弃读懂了,不笑还好,笑起来竟是诡异的,只听他轻描淡写道:“大约再过两炷香时间是吧,先有十人左右的黑衣人从东门入,意在引开狱卒,后有五十人从南边炸墙而入,其中有五名武林高手来这里救你,剩下的……”今弃嘴角渐浮狠笑,“是想炸了这地牢吧!” “你!” “莫急莫急,”今弃故意放轻声音,难得有调笑味道,“宫里头来劫狱的,你真当是来救你的?不过要把你带走,确认下他们认为万分重要的证据还在不在,然后灭口!你不知道而已,在这里你逃过多少次刺杀只有我知道。信不信,若今天带不走你,他们会就地灭口。” 见犯人将信将疑的模样,今弃知道已经有几分把握,继续笑他:“我审得久了些,他们怕你在死前招供,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好抢在刑部前头销毁罪证,你在我这儿先招了,不比死在外头好太多?” 已经有些动容了,今弃突然又叹息起来:“好好想想,他们就快来了,活下去,哪怕多一刹那,不都比其他什么重要得多吗?” 最后这句话,彻底拨断犯人心底那根紧绷的弦,镣铐被扯得作响,连带求饶声也颤抖起来:“求侍郎救救我!侍郎救救我!” “放心,本官让他们有来无回,不过既然救你,你可得给本官献上诚意来,别多吃几天牢饭,连个字都不给陛下透,如果是那样,本官那些折磨人的东西,可等着你呢!”今弃说这话的时候,牙痒痒的,手也痒痒的,一副狡黠模样,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不为人所知。 不久,小小的牢房外传来恁大的动静,今弃把手搭缠绕在腰上的软剑的剑柄,无声弯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看以后能不能修文时补补吧 ☆、雨中竹下 那日原本答应了小医女要等她,而自己转个念头,就失约随浮海去了别处,可他却听说,那小医女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走了,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自己是上心的,上心后又不服,不服不信自己对个冥顽不灵的小姑娘上心。 冥顽不灵,早在第一面见她,他就知道她倔她傲了,可他却压不得她,因为她有真本事;在母后面前见到她,忍不住逗逗她,母后都没怎么说呢,她一个一言不合就斥责他,果然是尖锐得紧;再到太医院和孩子玩的那一次,他明白她气,又气又羞,他却玩闹地压制住她,想看她小女儿的一面,然而那是昙花一现,他在远处的树丛后看见,她毫不留恋地回头,什么都没说,赌气回了房。 就算是在玉嫔那里见到她温柔的一面,他都不觉得自己动心了,那真正动心是在何时呢? 隔得也不久吧,秋天的最后一场雨,不打招呼就来了,御书房顷刻被天降的白纱蒙住,皇帝被头上玉冠压得脖子酸,抬头活动着,不经意间瞥见倩影,遥遥一望,为竹下盈盈的一派自然所倾倒,纵无倾国倾城姿,亦能顾盼生辉,惹人垂怜。 那抹身影的主人,等这场雨有几天了,因此竹下的她眉眼柔柔,嘴角也不经意带着笑,不施粉黛,灰蒙蒙的天地骤然让她的静美盛放,仿佛是惑人心魂的鬼魅。 在竹叶下手举竹筒的刘施,专门等着这场雨的,破书里写着世间有种无华水,写得要多神奇有多神奇,说什么能炼各种神奇伤药,必不可少的药引,虽说玄乎着呢,但心痒痒的刘施忍不住想试试,于是来得正好的雨与她相遇,刘施信步走在湿滑又被大雨冲洗得干净的石板路上,去寻宫中最青葱的竹子,去盛禁书中所谓的无华水,以备炼药。 皇帝想,那才是隐在内里的一种静,皇后的那种太有距离,而其他嫔妃的,少有静的,即使有,也只是因为想依附而刻意的静,而他看上的小医女,怎么会和那些人相同? 他不顾大雨瓢泼,独自撑伞出来,闲步来到她身侧:“太后的小医女,怎么跑到朕这里来了?” 刘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6 施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盛雨水的,然而在这宫中,多说多错,她亦不想解释,也不看他,只是盯青翠的竹叶,淡淡道:“这里的竹子长得最好。” 皇帝不语,静静站在她旁边,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觉得越看越有滋味,不禁开口:“当真对朕毫无兴趣,跟那日拿下白巾后的决绝一样。” 终于赚得她一回眼,吞吞吐吐的她迟疑问:“那一天,是陛下去的太医院?” 他只笑不语,眼底是掌控全局的得意,看得刘施心头很是不爽,既然得不到应有的回应,她也不纠结,收回竹筒,行礼告退。 “等等,”皇帝垂下的手握上刘施持伞的手,直视她的惊慌,没有娇羞的惊惶,他沉下刚要浮头的笑意,“徐贵妃近日身子不爽快,你去鸾舞宫那里,好好看看她。” “臣遵旨。” 如果只是要和她说这个,那他碰自己做什么?刘施不敢动旁的心思,藏在他手心里的手一挣,轻易挣脱出来,点了头,转头走远去了。 他们都不知的是,丛丛绿叶黄花簇拥的深褐假山后,一把油纸伞静然落地,伞骨被寒得透骨的无根水打湿,静驻的挺拔身影落寞可怜,眼见刘施在朦胧风雨中摇曳得近了,那藏在暗处的人地上捡起的素伞,匆匆离开这伤心地,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来。 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时,刘施恰巧看到了,想追上来看看是谁,却在假山处止住了脚步,不因别的,只因灵敏过份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刘施蹲下来,小心把竹筒搁在地上,隐约可见地上有丝丝缕缕的红痕,雨水冲刷得很快,可地面淡淡的血腥味却瞒不了她,前面那人受了伤,她不再迟疑,起身追了上去。 男女悬殊到底摆在那里,等刘施跑到拐角处时候,今弃已经跑到宫门口了,怕被刘施看见一样,又像是在宣泄什么似的,他一路是轻功飞过的,手里的伞承不住迅疾划过的风雨,素白伞面已被刮得横横道道的了,垂下来左袖还滴有血下来,可他已经毫不在意了,左臂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难受? 今弃的脸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看,自从上次向神医婆婆取经后,他本想在刘施面前多晃晃的,可一回来就有要事缠身,就耽搁下来了,此次贼人劫狱时,还被割伤了左臂。他这次进宫,就是想去刘施那儿,拉下脸装弱,和她好好处会儿,太医院找不着她,听小宫女说她来了御书房外采集雨水,就匆匆赶来这里见人,哪知……哪知目睹了陛下同她那般亲昵,虽然雨声盖过他们的交谈,他什么也听不见,但她的样子看上去也是顺从的,没有过多避嫌,握上的那一刻,他都僵硬在那儿,连伞掉了都不自知。尽管眼见让他难受,可今弃却还肯信,刘施不是那样的人,他心心念念的阿施,定然不是攀附权贵的人,她只不过是那朵太带刺的花儿,招来强者的青睐,他无法赶及的强者……若陛下是真情还好,若陛下只是一时兴起……今弃真不敢往下继续去想,怕那后果会出现,会来得太快。 一开始的飞功疾奔,转变为在地面跑动,渐渐地,随着雨势的变大,又转为疾走,不知何时脚步也慢下来,直至最终停下来,任由豆大的雨滴落在身上,把他左袖上的血迹给拍淡了,暗得看不出来。 也许在这一方天地中酣畅淋漓,他才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展示那份受伤,今弃的目光聚在鼻尖淌下的一束雨水,张嘴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不过他一清二楚,他问自己:“如果阿施选择了陛下,你要怎么办?” 你要怎么办?莫今弃要怎么办?是不是日后就没有见面的必要,没有想她的必要?与陛下相比,自己好像……连和她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陛下能给她锦衣玉食,如果她想的话,陛下还能消除刘家的贱籍,能让她光明正大用刘施的身份活在屈国;最辉煌的,是那六宫之主的高位,能与万人之上肩并肩俯瞰天下,有哪个女子不动心?就算没有封为皇后,但只要陛下愿意,她能活得比皇后还风光。而自己呢?锦衣玉食他也能给得起,却不能及陛下的千万分之一,他不能让她用回原名,自己身为人臣,被限制的实在太多,唯有心是能完完全全给她的,是没有其他女子来分割的,可若她不要,哪还有什么用呢?一切的一切,都要讲情,他可忘不了,那时她身旁有另一个男人,残忍地对自己说,互不相欠,不相往来!今日原本想要做的事早就超出她的要求,如果再不死心地去阻挠他们,只怕阿施会恨上自己吧,他可不要在她心里变得太不堪,宁可被她忘记,也不要落到那种局面。 所以……不如放手好了。 打定主意的今弃,本来该松一口气的,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刘施,可他却难过得不行,像是无形中有把刀,硬生生地把跳动的心给割下一块来,空空地缺了一角,再也填补不起来了。他抬起湿漉漉的袖子,胡乱地往脸上擦了几下,把挫败的神情给抹去了,他就又是原来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 另一头,刘施苦追见不到人影,只得冷下心来打道回府,回到太医院歇着,才推开屋门,里头就有人急急迎上来,是她走前留在屋子里的温香姐妹,接过她油纸伞的是软玉,软玉还替她拍了拍肩头的少许雨珠,半是期待半是着急地问她:“你可见到人了?” “见人?我见什么人啊?我今日出门确实见到人了,可却不是我想见的人。”说话刘施还摇摇头,出去一趟还领了份差事,真是不划算! “你不想见他啊?”软玉被刘施的话噎得够呛,满脸可惜,“好歹是找你有事的,你不会是给人家脸色看了吧?” 刘施奇怪地看了软玉一眼,阴阳怪气道:“给他脸色看?我这等小官哪里敢啊!他一句话吩咐下来,我还不得俯首帖耳的,叩谢他给我份差事做!” 软玉觉得这话刺耳得很,便劝刘施:“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了,男女之间这种事,可是相等不差的。” 刘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软玉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现在在提示着她些什么,她盯住软玉不放:“你是怎么知道我见了什么人的?说什么男女之间的事儿?” 软玉愣在那里,小嘴开开合合的就是没蹦出一个字眼,话说得太多,暴露得太多,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圆好。 在桌边嗑瓜子的温香搭腔了:“今个儿你前脚刚出,后脚就有人来求医,我们看他伤得可怜,就告诉他你去了哪儿,软玉她不过是想知道你有没有遇上他而已。” 果然说的不是同个人,刘施马上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人影,于是问她俩:“什么人?是不是伤得挺重,还流着血?” 温香一股脑倒给刘施听:“是刑部的侍郎大人,流没流血我们不知,不过我们看他哪,血色没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7 几分,连嘴唇都白了。” “刑部侍郎?”刘施一脸表示我啥都不知道,再看温香,“我什么时候得罪上这类人物?你们可知道他姓甚名谁吗?” 温香摇头表示不知,软玉见状也跟着摇头,企图蒙混过去。 等刘施回过神来,细想软玉的话,觉得很不对劲,而温香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于是刘施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笑道:“软玉,你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想到你是遇上了别的人,正好对上了而已。” 温香被软玉这么一提醒倒也追问起来:“这么说你遇上的不是刑部侍郎咯?那到底是谁啊?” “我去御书房外盛的雨水,你说我能遇上谁?”刘施笑得神秘,看着她们使劲猜的神情,觉得尤其开怀。 “难道是陛下?”此话一出,温香跟着软玉都倒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刘施点头默认,见她们兴奋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浇了盆冷水给她们:“都说了是给我派差事的,再等些时候,我可就要去鸾舞宫给娘娘看病,别以为是什么好事。” “那也比我们好太多啊!” “是圣面耶!” “流太医你就要飞黄腾达了!” 两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刘施笑着看她们拥簇在自己的身旁,心情也变好了许多,仿佛如同她们说的那样,凡事都有了盼头。 作者有话要说:  蜗牛乌龟的我好慢好慢啊……多加鞭策我吧亲们! ☆、遥传喜讯 那日晚膳后,刘施就去鸾舞宫给娘娘看病,却不想在鸾舞宫前遇上了旧面孔,依旧是斑驳的,刘施在阶下站定,仰头望他,面色不辨喜怒。 子启不知道她的到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主子,就问她:“领旨来给娘娘看病的?” 刘施点头,回他淡淡笑容:“算是口谕吧,不过我也顺便把该给你的药给带过来了。”说完还拍了拍腰间的药匣子。 说不欣喜都是骗人的,可那股子喜悦不能在面上作声,于是作出近乎是不认识的冷脸,别扭道:“那我去通报一声。” 刘施目送他进去后,不觉低头噗嗤出声,这家伙装成这样子做什么,那日在她屋子里又那副模样,现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上去奇怪得不行,不理才好呢,她早就想“收回成命”了!省得落不到好处还让人嫌弃! 不过,方才从那样的角度往上看去,倒是新伤啊,手背有红痕啊,长长一道的,不会是又被女人给挠了吧!现下四处无人,刘施也就没藏着掖着了,八卦的脸就展露出来了,如果温香看到的话又要被嫌弃千百回了! “贵妃娘娘,陛下派刘施过来了。” 香影绰约,翠钗云髻镜前晃,玉手持眉笔,在台前轻描淡眉,听到刘施来了,只是顿了顿,继续描画下去,淡淡道:“终于是来了,请她进来。” 人是陛下派来的,这倒是让徐贵妃有些讶异,不过过程是什么并不重要,结果是刘施来了,她能用尽手段来笼络,就足够了。 待到纪子启把刘施给带进来后,刘施行过礼,谦和地对座上的徐贵妃道:“陛下近日闻得贵妃娘娘身子抱恙,特让臣来给娘娘把脉。” “陛下如此上心,教本宫愧受了,其实也无甚病痛,不过是胸口略闷,闻不得油味儿腥味儿,一过鼻底就想吐。”伴着娇艳的笑靥,徐贵妃先把手腕儿给伸出来,声音脆得跟鸟啼一般。 那脆脆铃声果真能酥倒一半身子,刘施早先在玉川宫听的时候,娇依旧是娇,却还是有度的,如今听来,却是娇入骨子里的,听得刘施跪在冰冷的地上还能出一身鸡皮疙瘩! “哦,哦……”刘施被酥得分了神,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待臣把脉过后,才能定论。” “那就上来吧。” 差点腿软就要往下坐了,那声儿娇滴滴的,难怪能盛宠不衰,就这声音这姿色,连她这个女人都能觉得酥麻,更何况男人了!还不得气血上涌龙腾虎跃啊! 跪在徐贵妃的膝盖前头,刘施下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持住不断抖的右手,摁上去,指尖下的肌肤那个滑腻的啊……青的红的分毫毕现,诊了好一阵子才觉出那是真的滑脉,而不是因为徐贵妃的肌肤太滑腻让自己的指尖滑动,收了手,一抬头眼底又是映入那笑脸盈盈,刘施默默低下头来,稳住自己的声音:“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喜得龙脉!” 一时间刘施觉得整个鸾舞宫都被掀翻了,感觉被人炸起来了,徐贵妃自己欣喜那是肯定的,但整个宫的宫女太监都乐疯了这就很不可思议啊!刘施不知道的是,这是徐贵妃的头胎,并且这几日徐贵妃因这恶心欲吐的反应大发脾气,一个不顺就罚宫女太监,连身边的红人纪子启都不免被抓抓挠挠,更别说其他人了,如今坐实了有孕的好消息,怕徐贵妃会因为肚子里的龙裔而收起脾气,好好地积福积德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哪!来,给流太医赏!一定要给本宫好好地赏!”徐贵妃乐得合不拢嘴,葱葱白指一转,又抓住旁边候着的子启的衣袖,“还有,去给陛下那边带信儿,叫他今晚别陪皇后了,过来好好陪陪本宫肚子里的孩儿!” 瞧这话说得,刘施当场就倒吸了一口气!幸好她们都沉浸在狂乐之中,并没有发现她的惊诧。刘施就奇了怪了,谁给徐贵妃那样的胆子说出让皇帝别陪皇后的话,还有,纪子启敢把原话给皇帝奉上吗?看来徐贵妃实力不小啊,恐怕还真能一句话就把陛下给勾来了,想想温柔贤淑的皇后要独守空房……真是连刘施都忍不住想擦眼泪为她心疼。 纪子启巴不得赶紧离现在的徐贵妃远些呢,别她一个高兴又把自己抓流血,赶忙地跪地叩头:“那奴才先去了,娘娘等着奴才的好消息!” 徐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回过头来对着刘施,此时的刘施已经恢复常态,安静地同徐贵妃对视,碰擦出喜悦火花来,果然徐贵妃喜不自抑:“来,我们好好说说!” 刘施僵了僵,最后只能拉出个笑来,缓缓点头:“臣遵命。” 纪子启还没抵达凤舞宫时,皇帝正和皇后共赏新进贡的书画瑰宝,两人并肩站在花梨木灵犀刻桌前,桌上摊开一副浓墨重彩的杜鹃探桃图,皇帝瞧那桃花艳艳,被万片红中的几点绿给取悦了,画的也是巧,杜鹃的黑喙就啄在那才从枝桠上冒头淡绿,不庸于俗不流于众,确实是点中了他的心意。 皇帝对皇后淡笑道:“皇后好才华,给这画提个诗吧,朕不才,怕玷污了它。” 皇后是明白皇帝的,他说自己不才,就是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画,足见他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8 这画的喜爱,自幼饱读诗书的皇后自然不推辞,磨了墨,笑回他:“这么看得起我,我倒有点受宠若惊了。” 只有在二人独处的时候,皇后才不用谦称敬称,左右是知心知底的人,管那些破规矩干嘛,就你你我我,才不会把距离拉远。 皇帝才不会理会她的调笑,正色说:“当年把你立为皇后的原因,一个是你够自律,另一个就是你够有能力,还有一个就是你够有才,有才能的女子和我站在一起,我才不会累。” 谈起这个皇后就累,当初真是傻了才接下这摊子,不得不提了别的来解忧:“我可跟你说,今个儿才女手痒了,你可打算今也宿在这儿,同我手谈一夜了?” 皇帝也随她闹去,转头看她:“只要你能耗住我,一夜也无妨。” 如此皇后心情就大好起来,笑得也格外开心:“行,那就上次那个残局先了了,我们再另开。” 才把墨磨匀了,不浓不淡恰恰好,皇后已经想好如何下笔了,就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是纪子启就在殿外求见,皇帝知道纪子启是徐贵妃的人,眉眼的轻松被冷淡取代,唤了另一个人来跟前:“刘何邑,你去瞧瞧小纪子有什么事禀报。” 刘何邑如今已经混到皇帝跟前当差了,接了皇帝的吩咐就往外头走,走前还帮皇帝皇后阖上门,他远观觉着皇帝和皇后挺像样的,实在也不是一般人能拆散的,此时也不喜徐贵妃,弄什么幺蛾子来搅扰陛下,真会看时机来! “小纪子,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吧。” 纪子启瞧见是刘何邑来接的他,还说得这样嚣张,说不气人都是假的,心里怒骂着:“谁不知道你就会拍陛下的马屁?不然陛下怎么会用你这种小人!” 到底是红人,子启不得不放软了回话:“贵妃娘娘被诊出是喜脉了,特来向陛下禀报。”说着自己也有了说话的底气,连腰都直起来了,“娘娘还说了,甚是挂念陛下,想亲自同陛下分享这份喜,也好让陛下作为头一个触小皇子的人。”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这是皇子还是公主还说不定呢!行,话帮你带到,陛下去不去鸾舞宫,看的可不是贵妃娘娘的面子了。”刘何邑扔在这么一句,就自顾自地转身入殿,没兴趣去看纪子启那暗丑扭曲的面容。 留下来的人暗自咬牙:“等着,有天我要把你给踩下去!” 刘何邑回去,见了皇帝同皇后便说:“回禀陛下,鸾舞宫传来喜讯,说是徐贵妃已有身孕,此番派人过来,是想让陛下挪步去看看徐贵妃。” “好消息呢。”皇后听完,面不改色,仅仅淡淡抛下一句话。 皇帝像是受不住,闭上双眼,眼边细看有筋路浮出,默了好久才睁眼,看的是皇后,抱歉的神色:“朕不得不……” “去吧,臣妾明白的,兴致没了还可以再有,有些机会没了,可就再难得到了。”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眼里不是失望,而是实打实的理解与鼓励,目前也只有她知晓他的谋划,怎么忍心去破坏那一场苦心孤诣呢? “恐怕近期都不得脱身了……”皇帝也是头疼,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以后有机会再补偿皇后,这一夜,朕记下了。” 皇后点头:“陛下且去吧,晚了就要闹了。” 不再不舍,皇帝终究是独自踏出凤舞宫,刘何邑跟在后头,脚步也是飞快,高高喊了句:“起驾!”又远又响,生怕人不知他得宠了一般。 一干人往鸾舞宫的方向去,这些人因皇帝的冷清而冷清,与鸾舞宫内,因徐贵妃的欢欣而热闹的人形成对比,欢喜冷漠就要贴在一起,刘何邑和纪子启都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会快点的我发四!最近好像开启了逗比风格…… ☆、没了闲心 皇帝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宫女来通报,说是大皇子来了,皇后便搁下手里的狼毫,让人端了水来净手,就差把身上的那股墨香味给洗净了,擦手的时候有宫女就问了:“皇后娘娘,那副画是否要收起来?” 皇后顿了下,略微惆怅:“收起来吧,错过了好时间,就写不下去了。”说完就朝外头走去,可还没走到门处呢,一暖暖香软的小儿就莽莽撞撞破门而入,一股脑碰在皇后身上,弄得两人各自后退几步。 “怎么这么冲撞呢?多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呢?”皇后换上威严的面孔,话里是责怪,动作却是怜惜,把小人儿拉过来跟前好好揉揉额头,尽显温柔。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在皇后的“摧残”下好不容易抬起头来:“母后,儿臣知错了,母后恕罪!” “又玩闹了?”这孩子如果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是调皮了,往下瞄去,衣摆裤脚狼狈得很,依稀有针线补拙的痕迹,看样子闹出样子来了,想好好罚他了。 “儿臣不过是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罢了,地上好滑,儿臣不留意摔了跤,小石子硌得疼,还不如太医院的地平坦呢!”大皇子眨巴眨巴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 “哦?你玩到太医院那里去了?” 糟糕!大皇子这才后知后觉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小声嚷嚷:“父皇说了不能说的!” 连皇帝都牵扯进来了,皇后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扯出来了,慈爱对大皇子笑笑:“怎么个不能说了?连母后都不能说?说了母后奖你你最爱的米糖酥。” 大皇子一听见吃的就两眼放光,倏忽睁大双眼对着皇后,但想到和皇帝的约定,又多多少少有些怕,藏着掖着不敢告诉她。 知道这孩子对他父皇崇敬,但孩子嘛,又怎么架得住母亲的诱骗呢?皇后也安慰大皇子:“莫怕,父皇不会责怪你的,母后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就你我和你父皇之间的秘密,不行吗?” “其实,还有好多宫女姐姐知道的……”大皇子想了想,还是松口了,谁让母后如此可怜呢,这事儿好多姐姐都知道呢,父皇还瞒着母后,不公平! “嗯?” “儿臣上次领着世子弟弟和皇妹们去玩,迷路跑到太医院去了,在那里儿臣见到了之前住在凤舞宫的流施姐姐,就拉她一起来玩,流姐姐就和我们玩着呢,没想到父皇突然就来了!”一长串说下来口干舌燥的,大皇子不由得舔舔下唇,“父皇来了也没有骂我们,只是走进了那圈子里,把儿臣给抱起来了,流姐姐听见了,就朝儿臣和父皇扑过来啊,一下子就抓住了儿臣的袖子,却撞到了父皇,父皇身子那么硬朗,流姐姐一定生疼生疼的呢!本来呢,流姐姐是要把眼睛上蒙的布拿下来的,可父皇好坏好坏,不让她拿下来,流姐姐一定是生气了,我们走后父皇在树后面看到了,流姐姐看都没看我们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29 一眼,气鼓鼓地就回了屋子去了!” 大皇子说到真的渴了,也没看皇后玩味的神情,径直伸出双手朝皇后身后的嬷嬷撒娇要水喝,嬷嬷赶忙端上瓷杯,小家伙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仰着小脸说还要。 “就这么点事儿,你父皇还不让你说?”皇后低头把小皇子给牵出门去,边走边笑,“不过你可不能再对第二个人说,记住没?母后信守承诺,就给你米糖酥吃,不过……” “不过什么?”大皇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依旧和蔼可亲的皇后。 “不过你得给母后抄十遍昨日学的内容,不抄完不许喝水。”皇后掐准了这孩子玩乐许久口渴难耐,如果再吃了米糖酥,只会加剧,这时来罚他,他才会长记性。 大皇子听见有米糖酥可以吃,暂时就把口渴和罚抄抛到脑后去了,乐颠乐颠地去抢嬷嬷手里端着的糕点,管它的呢!先吃了再说! 大皇子大快朵颐时,皇帝已经快晃到鸾舞宫了,太监远远嘹亮的一声报,让拉着刘施的徐贵妃骤然松开了握着的手,起身整理下妆容,领着宫女太监往殿外走去,刘施也跟着起身,不过在最后头最靠边的位置站着,一点儿也引人注目。 等皇帝走近了,徐贵妃盈盈拜倒:“臣妾参见陛下。”又是把角落里跪着的刘施给麻得,抖了抖身子的动作,让皇帝一眼就注意到了。 “爱妃起身,有了身子,就不用行礼了。”皇帝踏前一步把徐贵妃给扶了起来,人比花娇,一抬眼羞赧得笑开来,复又低下头去。 皇帝也是面带笑意,携着徐贵妃往里面走,不经意眼睛扫了下刘施,状似无意的问:“是谁给爱妃号脉的?朕要好好问问。” 徐贵妃听这话觉得诧异,不是说是陛下派来的吗?难道是有人要谋害自己?眼风带了一圈,终于是找到角落的人,冷下脸喊人:“流施,给本宫过来!”这语气跟方才和善相去甚远,转变面孔转得挺快的。 刘施急步出来,跪倒在地,心里不停腹诽徐贵妃的变脸,叩头道:“臣流施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你居然假传圣意!骗本宫说是陛下派你来的!是何居心!” 刘施瞟了皇帝一眼,叩头再拜:“臣斗胆,还请陛下为臣澄清。” “是朕糊涂了,爱妃莫动气。”皇帝看刘施不依不饶的,仍是傲气模样,还是忍不住帮她说话,“是朕让她来的,在皇后的执掌之下,后宫里没有人有不该有的居心,爱妃你说呢?” 不知皇帝为何这样说,徐贵妃虽然虚心,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话放软了说:“是臣妾错怪流太医了,陛下说得对。” “既然有了身子,就不要胡乱瞎想了,朕看,就让流施留在鸾舞宫里照料你好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刘施身上,看上去是冷淡的。 刘施和徐贵妃俱是一惊!刘施和徐贵妃都对视一眼,也都在下一刻看向了皇帝,皆是难以置信。 “陛下怎么……” “朕是在想,爱妃这是头胎,少不得要招太医院的太医过来,整一个太医院就这一个女医,那不如就让她多照看照看你,膳食什么的太医也能多注意些,她留在爱妃这儿朕才宽心!” 徐贵妃据理力争:“臣妾身边还是有嬷嬷跟着呢,这鸾舞宫里啊,还是嬷嬷对臣妾知根知底的。” 皇帝淡淡的:“嬷嬷懂药理吗?嬷嬷懂忌讳吗?嬷嬷心软的,要是爱妃一个撒娇贪吃什么,还不是给你端来,若是里头有对孩子不利的,砍头都挽不回来。” 徐贵妃听着心惊肉跳的,低下头去装作害羞:“臣妾哪有这样呢?” “爱妃这挠人脾气呀,可不就是心软的人给惯出来的?”话里虽是宠溺,可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不如这样好了,流施就留在你这儿,嬷嬷也帮衬着,什么好吃好闻的让太医过一遍,药膳朕也让她们花花心思,尽量合爱妃胃口,不过爱妃也不可不为孩子着想,可别耍小性子了。” 徐贵妃被这样说了,也不好再辩解什么,转过头来对还处于惊愕中的刘施歉然道:“那就有劳流太医了。” “不……不麻烦!还请娘娘日后多担待些。”刘施见没什么反驳的希望了,只得接受下如此残酷的事实,磕磕巴巴地说着不圆滑的话。 皇帝见此也是欣悦:“如此甚好,朕有空时会常来走动,多陪陪爱妃肚子里的孩子,爱妃可得争气些啊!” 这话又是说的哪方面的?徐贵妃不知话里头是在贬她的脾气还是在期盼她肚子里的是个皇子,只得惴惴应下:“劳陛下挂心了,臣妾定好好听太医和嬷嬷的话,不教陛下担心。” “那朕再吩咐太医几句,就回养心殿去了。” “陛下都不留下来陪臣妾的么?”怕皇帝不心动,徐贵妃还倾过身子搂住他的手臂,整个上身都压在他身上,软软地压着。 皇帝闻言笑了,伸手抚着徐贵妃略施脂粉的脸蛋:“护好朕的孩子才是最紧要的。” 在徐贵妃失落的目光下他抽出自己的右臂,转头盯住面无表情的刘施,冷然道:“贵妃的吃穿一定要细细看过,任何有害的绝对不能靠近贵妃,该看的书该用的药都去太医院取,取不到就来朕这里说,太后那边朕自会去说明,你日后都不需太后那边诊脉了,先顾住贵妃要紧。” “臣遵旨。”不知该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就简简单单三个字,刘施觉着已经足够应付了。 “行了,你今夜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把东西搬进来,住进鸾舞宫照顾徐贵妃好了。”皇帝瞧着一切都妥当,就朝徐贵妃看去,“朕也当回养心殿了,爱妃好生歇息去罢。” 再不情愿也只能放他去了,本还以为从皇后那边抢过来了,就能把陛下留下来过夜的呢!想不到是孩子误事,陛下还给自己塞了个杂人,好几个月都蹲守在眼前的杂人,别提多闹心了!徐贵妃憋着一口气起身:“臣妾恭送陛下。” “嗯,不必请安行礼什么的了,朕走了。” 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刘施只来得及和默不作声的刘何邑对上一眼,眼神都没来得及交流,人就都走了,感觉热闹一瞬间都被那人抽去,剩下来的都是冷清,头一回,刘施感受到作为皇帝的威力。 徐贵妃见皇帝的身影在殿前晃没了,才收回追随的目光,一转头发现刘施还瞧着,就轻咳出声:“流太医也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本宫现在乏了。” 刘施晃过神来,见徐贵妃和纪子启都在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心虚,便说:“那臣先告退了。” 皇帝一行人走出才不远,刘何邑就注意到后面有抹熟悉的身影也从鸾舞宫里头出来,太过专注,以至于皇帝问他话都不知道。 “刘何邑,你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0 发什么愣!陛下问你话呢!”同行的人看不过,捅了他提醒下。 “嗯?奴才该死,一时走了神!” 皇帝瞟了刘何邑望的方向,也见着了刘施,记在了心里,嘴上说着:“无碍,你去凤舞宫问问,问皇后还在吗?” 刘何邑一路小跑过去,皇帝就让人抬着步辇慢慢跟在他后头,走到一半遇上返回来的刘何邑,步辇顿了步,他跪在下头回禀:“皇后娘娘守在大皇子身边,娘娘说了,现在各自都没了之前的闲心了,等歇过一阵子再来。” “她说得也对。”皇帝微微叹息声,“回养心殿吧。” 一行人就在折中的地方拐上另一个岔口,离凤舞宫越来越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还是有点晚啊 ☆、莫名难受 那日暴雨过后,莫今弃就“消失”了几日,除了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其余时间,人都是不在的,不在府邸里,也不在刑部里,更不会出现在皇宫里,皇帝就是想找爱臣唠嗑唠嗑,也是没地儿找。 莫府的管家一头银丝,笑眯眯看着从宫里来这传话却一脸无奈的公公,无奈摊手:“我们老爷近日总不着家,老奴纵使得了陛下的旨意,也找不着人说啊!” “杂家也是难交哪!”三十岁左右的太监,势力得很,嘴翘得比谁都高,眼角微斜还不依不饶,眼巴巴地盯住年过半旬的管家。 莫府管家双眼仍是眯眯眼,上前靠近公公一步,悄悄从自己袖子里掏出银两,往公公袖筒里一塞,歉然道:“公公回宫的路上走慢些,老奴会尽快找到老爷,好让公公交差。” 一抬手,沉甸甸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公公就换上另一副嘴脸,满脸堆笑:“那就有劳管家了。” “哎!公公走好!”管家和善极了,把人给送出了府,回来笑容淡了几分,兜着两手吩咐着下面的人,“去给山上的老爷传个信儿,让他别总在外头浪了。” 管家是知道的,不在家不在宫里的时候,莫今弃就会往山上老神医那里跑,有事没事同那老神医叨叨,管家还总怪今弃不带上他,那神医听起来岁数同他差不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和神医是有共同话题啊!这小子懂不懂!最近今弃又不知中了什么邪,在哪哪都是被别人欠几万两的模样,回来了连个笑容都奢求不到,莫府又大不到哪里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下人们都不敢随意吱个声,这整日不开心的,连带着一府的人都跟着闷闷不乐,老管家他寻思着,总得找个由头同今弃说说,把他这该死的作为好好改过来,别一言不合就装出副讨债脸! 今弃此时此刻正在山上歇养着,老神医正为他的手臂换敷上药,再重新一圈圈地给他缠回去,手上动作慢吞吞的,时不时还会手抖碰到撒了药粉的伤口,今弃出了神,也没在意这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冷哼出现,今弃的伤口骤然有些疼,清醒过来,见是老神医一脸不爽,微微用力在包得严严实实的地方摁了一把,他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婆婆了。” “不是说去找那妮子解决的吗?怎么,碰壁了?” 闻言他惨然笑笑:“还没和她说上话,我便输了。” 老神医思索了会儿,好奇道:“是她同别的男子好上了?” 今弃不言不语,想到那日场景便莫名心疼,随即别开脸去:“嗯。” 神医听是这样后,微微叹了口气,拄着拐起身,往自己的里间走去,进去后还关了门,把今弃一个人晾在外头。 从外面听,里面的人像是捣鼓着什么,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待到今弃想起身告辞了,神医才自己开门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他有些不解:“我那不是外伤吗?怎么还需要喝药?” 神医狠狠地用手里的拐杖敲地,忿忿地看他:“怎么?不信我老婆子啊?外敷内调晓不晓得?这是我精心研制,给你补身子用的。” “哦。”若放在平时,今弃指不定就乐得跳起来了,可如今的他没什么心情乐这些,只是一端,爽快地干了下去,抬袖擦擦嘴角,“多谢婆婆。” 神医确信他真的喝下去了,拳头握在唇边,咳着声告诉他:“你最近啊……还是不要去见那个妮子了!” 今弃看她,眼神询问。 “咳咳……都知道她喜欢别人呢,还去她面前做什么,别让她厌弃你。”老神医不大想对上他的目光,故意盯住那个见底的碗。 “哦……”今弃点点头,没注意到神医的不一样。 心里虽然嫌弃他这副颓废模样,可老神医开不了口狠骂,难得他示弱一回,只是忿忿摆手:“回去吧,睡上一觉,醒来就清醒了。” 实在也是乏了累了,打算回去一通睡了,今弃起身道别:“那我可走了。” 老神医摆手得更厉害了:“去去去……” 不消几日,便入冬了。要早起越发的难,眼一睁,天地还是暗沉沉的,刘施的房里没得添暖炉,遍处都是干冷干冷的,吸口气都能把鼻子冻得想流涕,更别说钻出暖阳般的被子了,可还是要起来,还要赶在徐贵妃睁眼前熬好药,备好早膳,把里里外外都给查看一遍,待到伺候徐贵妃用完早膳,自己才能回房喝上口热粥。 本来她也可以不用等到那样晚的,和嬷嬷一同用膳却还要看人眼色,和宫女太监们用膳又是疏离,还不如自己一人自在,于是御膳房相熟的小许子就派上用场了,刘施同徐贵妃一说,他便不再是烧水的小太监,而是变成送膳的了,小许子没少给她留好吃的。 一日刘施正在收拾徐贵妃案上的卷册,靠近窗儿,听着窗外头伺候花草的两个宫女闲话,她放轻自己手上的动作,竖耳去听。 “你可知不?镶玉宫的那位主子,昨日被处死了!” “什么?你是说入宫不足半年的湘美人?” “半年?她才得宠多少日啊,就敢下毒毒害后宫妃嫔,刑部的人也不知是怎么审的,竟然审出湘美人同皇后中毒有关!” “湘美人不是皇后中毒后揭榜入宫,解毒不成,才诱了陛下的吗?怎么会和皇后的毒有关?” “你有所不知啊,听说……皇后刚开始中的毒虽奇,但是却症状轻,自从这个湘美人来看过一回后啊,不好且不说,反倒有些加重的迹象,突然变得可怖起来!要不是流太医,恐怕皇后就真的得被她害死了!” 刘施的手一紧,她自己了解自己的毒,只要中了那种毒,刚开始的症状是不会轻的,一定很骇人,那种骇人的症状会持续到中毒者死,但如今听来,只怕皇后一开始是没有中刘家的毒,等到湘美人用药后才毒……是什么目的,让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1 她不惜性命去害皇后…… “陛下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把她收入后宫,果真就出事了,害得其他妃嫔有事,有人还说玉嫔产子大出血那次,都有湘美人在做手脚呢!” “陛下派刑部彻查湘美人,严刑拷打,她硬是扛到现在,才把罪名都承了下来,终于是认罪了,陛下盛怒之下处死了她,一了百了,那死相听人说……” “唉你别说了!咱们睡的那地儿可离镶玉宫不远!别夜里鬼魅寻上来!” “怕什么,现在是白日呢!” 刘施冷哼一声,背靠在窗沿出声:“怕什么?让主子们听到,不得割了你俩的长舌,还得等鬼魅来寻?” 突兀的人声从背后传来,听起来是那样的阴冷,两人僵直着后背,直觉耳后有凉飕飕的气,仿佛那人是靠在脖子上说话的,下一刻就要掐断脖子了?瞬间毛骨悚然…… “啊!” “啊——” 两声尖叫齐齐炸出,刘施耳朵被刺得不行,正想说她们两句,却听见有人吓得不行。 “啊啊啊啊!白日里鬼来寻我们了啊……怎么办,她听见我们说她不好了……” 隐隐约约有啜泣声,真不行,这样就被吓哭了。 另一个稍微清醒些,卯着劲把舌头捋顺了,声音却是抖的:“谁……谁在那儿偷听!” 刘施反讽道:“在背地里嚼舌根就光明了?今日幸好是我听见了,要是教嬷嬷耳尖,你们俩少不了掌嘴!” 胆大的那个听出来是她的声音,对着另一个说:“是流太医……” 细细碎碎的话儿闯不过来,刘施也没兴趣去知道,只是再吓一吓她们:“以后把舌头管牢点,不然纵使我有生死人的能力,也保不住你们要被阎王割去的舌头!” 像是真被吓怕了,有磕头声传来:“是是是!奴婢知错,求流太医不要说出去!” 刘施把书给理好,要走了,留下一句:“我可不像你们那样没觉悟!” 听了湘美人那样的遭遇,刘施心中不免戚戚,她入宫那时就听见这名民间女子的传闻,一夜受宠和后来的不知好歹。没见过她,却为她的下场觉得不值得,刘施猜出来了,从头到尾,湘美人入宫并不是为了得到圣宠,图个富贵平安的好日子。毒害皇后妃嫔,若不是被人胁迫,怎么敢做出那样的勾当?她该知道是那样不堪的下场。 突然间刘施沉寂下来,想逃离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因为没有理好剧情,所以迟迟动不了手,突然想给湘美人写个番外…… ☆、新初谓谁 鸾舞宫内,榻上的美人懒懒斜卧,在氤氲熏香里闭目养神。刘施敲门而入,守在徐贵妃身边的嬷嬷睇了她一眼,俯下身子去跟徐贵妃耳语,刘施按例行礼,也不多说,自己就往榻边靠,每回都得跪下来给贵妃例行把脉,膝盖都得给跪破了……只消一会儿,刘施将细腻皓腕托回美人身侧,起身到几案提笔,几笔写成,又将药方递给宫女,方回到贵妃身边。 “本宫的孩子可还好?”涂满蔻丹的手对她招了招,眼皮子却抬都不抬。 “回贵妃娘娘,龙裔安康。” “瞅这时辰,皇上也该过来了。” “是,臣先告退。” 徐贵妃摆摆手,刘施提起药匣子,往自己的那块小天地走去,避着皇帝。 说起来皇帝也是蹊跷,频频来看徐贵妃,却总是能绕进来找她,拿着医书向她问,刘施烦那无赖皇帝,却又舍不得他手头里稀珍的古书,只得被多次骚扰,谁让她承着爷爷的医术,起誓要光耀医家呢! “嬷嬷。”嬷嬷听了徐贵妃的叫唤,收回了方才一直黏在门上的目光,道了句:“老奴在。” “你说,当初陛下宠幸湘美人的时候……”徐贵妃警觉眯眼,“是真情呢还是假意呢?” 还以为是什么刁钻的问呢,嬷嬷讪笑道:“娘娘多虑了,这么多年了,谁都看得出,陛下的心是在您这儿的。” “果然是没和陛下同过榻的人呢……”徐贵妃抬起才睡醒有些麻意的玉手,待到嬷嬷殷勤地接住,才悠悠吐出下一句,“问了也是白问!” 嬷嬷手仍是稳稳扶住的,而皱纹道道的老脸上满是不合时宜的尴尬,幸好没有别的外人在这里,不然,她这老脸就真是挂不住了! “娘娘说得对,是老奴胡言!” “也不知陛下对这个流施抱的是什么心思呢……”徐贵妃蓦地心事重重起来,疲累得很,却仍是摆手,“扶本宫出去走走,陛下就要到了。” 每日这个时候,他都会来看看她和孩子,肚子里的那块肉,多听了父皇对他的关爱和教导,长大后就会懂事许多呢,投胎成了她的儿女,也能得意许多呢! 皇帝用过晚膳就往鸾舞宫赶来,徐贵妃早早就扶腰立在宫门口,身上厚厚的雪羽大氅,肩头处缝接的是油亮狐皮,宫灯泛出的光打在其上,像暗梅在徐贵妃艳丽的盛颜下怒放,皇帝远远就瞧见了,驻足了一会儿,才姗姗前来。 连徐贵妃都以为他是因自己的美艳姿容而停步的,殊不知,皇帝的顿足,是觉着远看的徐贵妃肩上头上绕有一股弥散不开的红烟,如同妖气四溢,这个鬼魅一样的女人,令他被掣肘许久。 一近身,皇帝就伸出手来搀扶她:“爱妃出来做什么,这么大冷天的,不是让朕心疼吗?” “臣妾带孩子出来走动走动,流太医吩咐过的,要多动动。”说着,徐贵妃反手抚上皇帝搭在双臂处的手,握下去,纤细的五指在干燥大掌内,不安分地蠕动划圈着。 徐贵妃低着头笑,皇帝双眉一拧,大掌瞬间合拢,紧紧攥住乱动的青葱十指,不予理会:“流施也真是的,就这样放任你出来外头挨冻?朕等下要好好骂她!” 贵妃面上的笑意僵了下,抬头看皇帝,他还是那样一副关切模样,可说出口的话含着另一个女人,这算什么?怪流施没有出来迎接他么?呆会还要去找她么? “流太医对臣妾很是放心呢,大抵是心放得低,觉得这天气不足为患吧。”徐贵妃有意无意地贬着那人,就想看看皇帝是什么反应。 “爱妃说得对,流施毕竟是太医,你身子骨又不是娇得很,她经过考量才肯放你出来的,不过朕还是得多嘱咐嘱咐她。她要明白,无论是哪样铁打的女子,有了孩子就得捧进手心里,决不能让她怠慢了你!”像是没看到徐贵妃眼里的考究,皇帝扬着笑搂着她进去,殿内暖炉烧得正旺,即使在门口都能感受到暖意,皇帝瞟了殿内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过坐了一会儿,徐贵妃碎碎念着有的没的,皇帝不感兴趣她为未出世的孩子做了多少小衣裳小裤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2 子,不感兴趣她在上头绣的是小老虎还是小鸳鸯,也不感兴趣她今日喝了多少滋阴养颜的汤汤水水,他只想知道,那个躲着他的人去了哪儿。 终于直到他耳朵里生茧受不住了,才直视徐贵妃问:“流施这妮子去了哪儿?她还没挨朕的训斥呢!” 徐贵妃差点就要破功变脸,果然心思全然不在自己的身上,果然就是为了那狐媚子的!她告诉自己千万要忍耐,别动了胎气,让别人得意快活! “陛下,流太医她,在她那间屋子呢……” “嗯,朕也好去看看她都在捣腾什么。” 皇帝推开木门,门内门外格外不同,屋内竟比这外面还冷,他四顾一遍,与床榻相对的窗儿没有关上,并无取暖的炉子,更别说手炉了,怎么就这么寒酸?那窈窕的身子伏在桌上,正低头写着什么,好不认真。 他沉声朝她的背影问了句:“你在写什么?” “嗯?”刘施背对着门,听到有人在身后问,没来得及把笔给搁回去,先回了头,看清楚的一瞬间,手里的笔滑落下去,“陛……陛下……” 觉着不对,又低下头去,拿起掉在书页上的笔一看,忍不住双手抱头哀嚎:“我辛辛苦苦抄的啊啊啊!抄了我大半个时辰的啊!居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了!”抬袖就往沾满墨渍的书页上擦去,企图把盖住字的那一道都给擦掉。 皇帝看着刘施忙碌的背影,慢慢走到她身边去,不知怎的,居然有种愧疚感。 眼看越擦越狼藉,而且还把袖子给弄脏了,没法整了,刘施无奈道:“算了!还是重抄吧……”随手就把污了的书页往前一丢。 皇帝把那些捡回来,仔细分辨,皱眉低头去看她:“你写的都是些什么?” “我照着陛下借我的书抄的啊,你看就是这页……”刘施还把书本摊开来给他对照,逐字逐句地用手指给他看。 皇帝认认真真地看了下来,那潦草的一堆鬼画符中还真有几个很像书上的字,他有些嫌弃地问:“你的字怎么这么丑?不都说字如其人吗?” “我的字丑?”刘施难以置信地睁大自己的双眼,抢过来看看自己的字,又回去瞧瞧书上的字,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字有神!哪里丑了?!” “再说了,我爹和我爷爷的字那才叫丑呢,我爷爷说过,我们医者医术越精湛,字体就越发有灵气,长得同那些平庸字格外不同!”幼时问爷爷的时候,爷爷就是这样说的,现在刘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也懂了爷爷当年被她说字丑的心境了……原来他们刘家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见她这么拙劣地辩解,皇帝很不给面子地坐在她身边,大笔一挥,在仅存的一点儿留白之中写下几个字,力透纸背,个个都霸道凌厉,绕是不懂书法的刘施,也能看出其中的皇家风范。 “你倒是说说,朕这字平庸吗?有无灵气?” 她摇摇头,认真答道:“不平庸,有灵气。” 皇帝笑了,还是不肯饶过她,促狭道:“可朕是一丁点医术都不会的啊!” 刘施被震得讷讷的,又不肯承认自己的字丑,低喃一句:“我们太医院的字,都是我这样子的……哪能跟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陛下您比啊……” 皇帝挑眉看她:“你难道比太医院的御医们老不成?” 刘施实在没辙了,摊手投降:“陛下您就别打趣臣了!臣字丑还不行吗!” “行,朕今个儿就大发慈悲,教你怎么好好写字,回去好好秀给那群老御医看看!”没等刘施回过神来,皇帝就把上身倾过来,把毛笔往她右手心里塞,大手也覆上她被油灯亮光打得微黄的手背,左手擦过她的左耳,有力地摁在桌上,她的左手边。 突然间有股龙涎香直逼自己的鼻腔,刘施不知所措地低下眼帘,夹在耳后的发丝垂下来遮住她微红的脸颊,她以为他什么都看不见,而皇帝一低头就嗅到她肩头的药香,还有看到她通红的耳朵。 刘施脑袋里跟灌了浆糊一样,目光愣愣地随自己的右手来回着,却不知道自己写的究竟是什么,直到而后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看看。” “什么……”刘施的耳根又一阵地发热,为了掩饰,她逼迫自己的目光专注看纸上写的东西,立马转为疑惑,“‘新初’?是什么?” “这是一个男子的名,你说说,好听不?” “挺好的,既是新生的又是开初的,做爹娘的取这个名是怎么想的呢?谁的名字这么好听?是陛下取给未出世的小皇子的吗?” 皇帝不语,默默地在“新初”二字上再添了一个“胡”字。 “胡新初?究竟是谁的啊?”刘施还是不懂,又不好意思问他们皇家是不是姓“胡”的,只好在皇帝的失望目光下讪笑。 “罢了。”皇帝长叹一声,搁下手里的笔,直视她,“你可知几十年前,屈国女帝的事迹?” “你是说即位屈国国君两年后并吞倾国的那位女帝?”刘施好似对这传说中的女子十分感兴趣,双颊镀上一抹兴奋,“我还知道她同倾国将军的那些事儿呢!我曾路过一间客栈,听说书先生提起那种种旧事,我还得了掌柜送的桃花扇呢!” “哦?”皇帝也是略微知道那些年桃花扇里头的故事的,也来兴趣了,“那你知晓了多少呢?” “很多很多,不过最后我只知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将军成了国君,女帝也香消玉殒了。”说到最后,刘施还略觉伤怀,不自觉地撇嘴。 “朕就要同你说说后来的事情了。”皇帝思索着,把手摊开了些,腰板也直起来,“倾国的将军成了国君,可屈国却没有被灭。女帝在战败前将传国玉玺送往屈国重臣胡将军手中,胡老将军临危受命,女帝相当于禅位给了胡老将军,倾国复国的那位将军不敢对屈国轻举妄动,反而是娶了胡老将军的女儿以示结好。又过去许多年,倾国的国母病逝,与此同时,胡贵妃,也就是胡老将军的女儿,她生下的二皇子同当时的太子逼宫失败,倾国国君仅仅把他们贬为庶民,几年后倾国国君禅位给胡丞相,也就是胡老将军的儿子,之后倾国第一任国君病逝,而即位的那位胡丞相,与胡老将军商讨后,将两国版图重新合二为一。这也就是屈国尚在的缘由,胡家人接过卿家人的江山,不过是中间横生枝节了而已。” “所以如今的屈国,是当年的屈国倾国两国合并?” “是。” 弯弯绕绕的,刘施总算是懂了,不过她有一点不解:“陛下同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想说什么?” “这个,”皇帝指了指端正摆在眼前的那三个字,“就是先帝给朕取的名。朕的名,就叫‘胡新初’。”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3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在调情上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后半夜灵感才嗖嗖嗖地来 ☆、22 天哪……那居然是陛下的名啊……亏她还一直念叨,这可是要砍头的罪啊!刘施吓得脸色煞白:“臣无意冒犯陛下名讳,还请陛下恕罪!” 这个一点儿也不懂趣味的妮子!胡新初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严肃道:“朕就不治你的罪了,今后也不会治你这个罪。” 今后?怎么还有今后?刘施不解望他,只见他把头稍稍压低些,近到鼻尖就要挨上她的鼻梁,睿芒闪现的双眼里有她清澈的倒影,还有那惨白转微红的脸颊,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她身边,甚至与他呼出来的暖热,温温地抚红她的飞霞,一切都太不真实太不清,她忍不住就要推开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手已经藏在自己背后,待她想抽身,就牢牢地控住不允她走,刘施只得把头往后退一些,岂料胡新初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他笑道:“朕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叫岂不是可惜了?朕准你在无其他人在的时候叫,就如现在……”新初诱惑她开口,“叫来听听。” “不行的……陛下……”刘施拼命地想摇头挣扎,哪知他看起来瘦削,实际上力气却大得很,挣脱不开。 他神色从容,缓缓道:“叫我‘新初’,听话。” 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刘施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声叫道:“胡新初。”单叫两个字,于情于理,都是太过不妥了。 “嗯。”新初也不介意,像是一只魇足的睡狮,笑眯眯地松开钳制在她下巴上的手。 刘施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开来,哪知搭在背后的手猛地把她一推,她整个身子都往前倾倒,下一刻,她双眸惊愕睁圆,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凝住了。 她的眉心,恰好触上胡新初薄凉的双唇,吻平了轻皱的波澜,却搅起她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这是在做什么? 胡新初不一会儿真的松开了她,觉着她呆愣呆愣的可爱模样讨人喜欢极了,见她吓得不轻,他温柔地理好刘施耳边软软的发丝,最后径直伸出魔爪捏了捏她的脸颊,好笑道:“脸上怎么没几两肉?看来我得把你养胖些才好,有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不能久留,明个儿再来看你。” 作势要走的胡新初,定睛看了看刘施,她却丝毫没有要回醒送他的意思,新初也只得无奈笑笑,自己起身静静离开了。临走前,又握住她的肩头在右颊上偷香一个,唬得刘施浑身一抖,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走了。 待他走后,刘施的呆滞终于有所缓和,换上沉思的面孔,双手渐渐握拳,眉间的纠结与担忧也越来越深。尽管他之前几次也有同她有些许调笑,但这次他怎么会……莫非是心血来潮?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消遣么?她怎能忘了,他对每个后宫女子,都是如此温柔似水呢,皇后、玉嫔,还有徐贵妃,哪个不是陷在他的温柔当中无法自拔,她可是日后要出宫的人,万不能被这晃人眼的柔情给魇住,不能生了别的心思。 这阖宫上下的和气,都是因这个男人才有的,她没有那种勇气去面对背地里的暗流鸿沟,也没有办法去面对后宫失衡后摆上明面的招数,一国之君想任性,她又怎么陪得起?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湘美人。寻个良主,明哲保身,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徐贵妃这几日不知中了什么邪,这几日都没给刘施好脸色看,不仅如此,还事事让她做,刘施只能暗自抱怨,徐贵妃不是把自己当成个太医,而是把自己累成个贴身宫女,刘施只当她是在怀着孩子脾气不好,也就事事顺着她,只是把自己累得够呛,一回房沾床就倒了下去,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自然也没别的什么精力去应付胡新初。 一日胡新初过来寻她,怎知在房里没见着人,新初就问徐贵妃:“流太医玩忽职守了?” “臣妾也不知人去哪儿了?晨起到现在,臣妾还没见过她呢!”话里有几分责怪的意味,胡新初听了直皱眉。 立在徐贵妃身后的纪子启闻言,不由得嘴角勾起冷意,瞟了徐贵妃一眼,心中冷笑道:“要不是昨晚你闹着要吃药膳,她才不会天还没亮就去太医院给你找药,还煲好送来!后来为了躲你,大中午的才跑去太医院呆着!” 人不在鸾舞宫,估计就是在太医院,可他不能撇下徐贵妃去找人,只得忿忿道:“等她知道回来了,让她直接去养心殿一趟,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理由玩忽职守!” 说来说去还是想见她!徐贵妃突然间就心酸起来,连鼻子都是莫名的干涩,不想被新初瞧出端倪,于是做出一副要吐的模样来。 新初看她的难受样子,内心是爽翻了的,面子上还须得装一装:“爱妃真是遭难,朕都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倒假惺惺地关心起来了,谁不知你那些心思?徐贵妃嫣然笑答:“这孩子就是臣妾的福星,哪来的什么遭难呢?” 如此一来一往,两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草草几句了事,各自别过。 待皇帝真正踏出鸾舞宫,一行人越行越远之后,藕臂环着肚子的徐贵妃背过身子去,缓缓步回内室,挥退一干宫人,胜雪容颜渐浮浅浅苦笑,向来逞强娇笑的徐贵妃最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捂面哽咽道:“陛下你……若是对我哪怕有一丝的真情切意,我又何必苦苦攻心,害人累己?” 太医院外的一处偏僻院落里,许久不在宫里露面的莫今弃正和羞答答的软玉对视。冬日的正午,虽有太阳,却也不能小觑寒风,软玉小姑娘穿得厚厚的,面上红扑扑的,而今弃脸色黯淡无光,像是劳累很久的阴沉模样,身上也只是穿着夏时的官服,勾勒出他的健硕身材,不过也颇显萧瑟。 今弃等了许久,还是先开口问软玉:“她近日怎么样?” “流太医她……近几月都是在鸾舞宫里宿着,没怎么回来太医院了,来了也没时间喝上口茶,不过偶尔一碰面,发现她瘦了许多。听御膳房的小许子说,徐贵妃还是待她不错的。”软玉为难地看了今弃一眼,他面色寡淡得令她生惧,“还听说了,陛下日日都去鸾舞宫,待她也是极好的……大人你……” 今弃止住了软玉的话头,冷冷道:“这个我早有耳闻。” 软玉轻咬下唇:“莫大人,奴婢斗胆问一句。” “问。” “莫大人对流太医那样好,为什么不让她知晓你的心意?再不表明,流太医恐怕就要随了陛下了!” 难得这小姑娘能如此为他着想,今弃缓了缓脸色:“强扭的瓜不甜。” “莫大人连说都不曾有过,怎知就是强扭的呢?大人若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去说,那奴婢帮您去说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4 !”软玉其实挺看好他的,默默喜欢着心上人又不去打扰,可比皇帝靠谱不知多少!恨不得能撮合他们赶紧在一起! 今弃觉着这小姑娘可爱得紧,暗叹要是刘施也像她这样,那他不知得多幸运……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摇摇头:“不劳费心,如此麻烦软玉姑娘,我已是过意不去,其他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好了。” 兴奋得紧的小脸蛋瞬间泄气下来,软玉这会儿看都不想去看他,恹恹说道:“莫大人自己把东西搁进她屋子里去吧,反正流太医也不在这儿,奴婢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莫大人了。”小手紧了紧衣襟,想赶紧离开这寒风瑟瑟的地方。 今弃也点头,不好再耽搁她,终于温和了起来:“好,多谢你了。” “麻烦奴婢倒没什么,只是没甚效果,莫大人追得累,奴婢看着也累。”软玉明白自己不该抱怨这样的,瞟了一眼今弃手里提的东西,罢了,愿打愿挨的冤家,不去理会才好,打起精神来看他,“奴婢先告退了。” 今日今弃本是来托软玉送刘施几本医书的,老神医馈赠给他一本,左右他也用不上,就连带把家中藏的那几本都给带来,听说她爱看这些书,送她也不至于浪废。 她不在这里,他也有机会进去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权当是……给自己的一点儿留念吧,那种想把她娶回家的冲动的一个留念,想起他府上之前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新屋子,就差她的一个家,以后大约都用不上了…… 今弃这样安慰自己,边安慰边推开了那屋子的木门,咿咿呀呀的声音回荡开来,光亮追着他的衣摆也偷偷溜进来,打飞了圆桌上的暗尘,屋内唯一的窗儿没关,从那儿透进来的日光里,飞尘飘舞,那股子草药味儿在空中挥散不去,却能给人莫名的安定。 今弃缓缓踱了进来,抬手往桌上一抹,袖内袖外一层灰,桌子也承受不住久别的人气似的,憋屈地吱呀叫了一声,惊醒了不远处的一团不明物蠕动,他听见了动静,循声望去。 日光晒不到床榻那里去,所以他能看到的,仅仅是黑黑的一团,两条细竿一样的东西拄在床边,今弃放了手里的书在桌上,提着脚跟一步一步迈开,手还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越发靠近,今弃看的就越发仔细,起初看出了晾在床外头的是两条细腿还有沾着泥土草屑的官靴,后来看到了纤瘦仰躺的身姿,最后站在床沿的他,才清楚看到那人的模样……可不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儿吗? 才动念头的那一刹那,心口骤然痛楚起来,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不知忍了多久,像是一年那样长,他才从剧痛中舒缓过来,等重新睁眼时,他才知道,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在眼角停留许久,趁他睁眼那会儿,钻进他眼里,刺得生疼。 俯下身去要替她盖被子,无奈心口仍是疼得厉害,不过是扯床被子盖好,这么简单的几下,竟废了他一炷香的时间,待抽身远离床上的刘施,闻不见她身上的淡香气息,反倒心口松缓下来,疼得不多了,他却生疑了。 怎么一接近她,他就会疼胸口?难不成连身子也要听命了,连见她想她都不允他做了吗? 今弃深深凝了熟睡的刘施最后一眼,心都要被挖出来的痛苦无人能知,最后一眼,他把这姑娘刻入眼中、刻进心里,淌下血来,也就这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我吧说我吧……要开学了……又要拖了…… ☆、贵妃临盆 和初十一年,徐贵妃临盆,春末夏初本就闷热,徐贵妃夜里开始痛的,直到四更也不过开了几指,徐贵妃撕心裂肺地喊,恨不得早早把孩子给生出来,稳婆更是趁刘施走开取药的一时半会儿,手压着徐贵妃高耸的肚子,迫着里面的孩子赶紧闹腾出来,待刘施回来,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与众人的急切不同,刘施反而是一派淡然,不紧不慢的,只管叫徐贵妃聚精会神地吸气吐气,还把自己的手交给徐贵妃挠,徐贵妃寸长的指甲一下子就给抓出血来,可刘施却毫不在意,任由伤口越抠越狼藉。宫女和嬷嬷忙进忙出,血水端走一盆又一盆,刘施稳坐其中,好在最后母子平安。破晓时婴孩的哭啼如晨光那般,刘施抱起那团小肉,霎时间感动得要流下泪来,救人和接人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她前半生作恶多端,总当送人归西的狠角色,如今真的接下一条鲜活小生命,仿佛就把平生的那些罪恶愧疚给抹杀干净了,骤觉不要说是个把月的辛苦,就算是拿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感动归感动,还是要记着给人报喜去的,她多扯了件披风包裹住孩子,在虚脱的徐贵妃耳边轻言几句,便抱着小皇子离开产阁。 甫拉开门,站在外头等候许久的人便拥上前来,止住眼眶中的泪水,她脸上抑不住地笑:“恭贺陛下,是名小皇子。” 胡新初儿子看多了,也没觉什么,只是对她的异常高兴感到新奇。就着她的臂弯看了孩子两眼,孩子竟就不哭不闹,乖乖地睁着眼睛看人,刘施看着就想怜爱他,想逗逗他乐,于是回头喊新初:“你看……” 新初的下巴轻挨在她的脑后,她一回头轻软的气息就撞在他的唇上,咫尺之间,暧昧至极,他一低头的话,可想而知。 之前皇帝对她的那种举动,只那一次,后来就没再有过,可个把月过去,先下这情形,看起来像是要复燃起来,刘施慌了神,抱着皇子往前迈了一步,低头略显局促,声音不复冷静自然:“娘娘还在里头,臣先把小皇子抱回去,莫让他着了凉。” “且慢。” 刘施心止跳了一瞬,她木然站住。 身后衣角厮磨声靠近,新初绕到她跟前来,朝着她露在外面的衣袖皱眉,刘施没来得及抖袖遮掩,就被他伸手握住了,新初慢慢卷起她的左袖,眉皱得更深,填不满的沟壑,全因那藕臂上的道道红痕,血都凝干了,新初见状就要拉着她走:“我带你去洗干净上药。” “不了陛下!”刘施猛地抽手,却抽不回来,只得单手抱好小皇子,看着新初背后欲言又止的浮海,眼神里尽是为难,“陛下好意臣心领了,臣待会儿会去敷药的,朝中事务繁多,陛下先去上朝要紧,贵妃娘娘还在里面等着呢!” “嗯……你须得去上药,晚点朕会再来看一看,届时还有些事要吩咐你。”胡新初只能止步于门口,眼睁睁看着佳人不安地阖上房门,他的眼里多了一分自得和柔软,不等身后浮海提醒,转身就离开了鸾舞宫。 终于是走了,刘施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胡新初一个冲动便忘了悬殊,举止有失身份,她可不愿成为任何人的眼中钉。 “娘娘,小皇子给陛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5 下看过了。”刘施回去,见着徐贵妃期盼的目光,微笑安抚她。 “陛下可有说什么吗?给我皇儿起名了未?” 回忆了下,刘施就记起他“嗯”了声而已,确实没有什么为人父的喜悦,不过也不能扫了徐贵妃的兴,她就说:“陛下现下还没给小皇子取好名呢,这种大事当要细细考量,娘娘急不得。不过陛下见了小皇子,乐得很呢,小皇子见了父皇,也是一副乖巧模样,不哭不闹,臣觉着这是娘娘的福气呢!” 徐贵妃听着刘施的话儿,瞧着刘施那红扑扑的清秀脸蛋儿,就忍不住刺她一次,也不管她陪自己过了那漫长的肝肠寸断,冷眼看她:“本宫不要他不哭不闹,他得有力气哭闹才好,本宫的儿子,日后是要镇得住他人的!” 这话意有所指么?刘施悻悻闭上了嘴,果然不是谁的马屁都好拍的,小心把小皇子放回徐贵妃身侧,自己退出去了。 徐贵妃轻轻搂住身旁的小皇子,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刘施的背影,鹰那般的敏锐,待人走后,她盯着那扇隔住她与皇帝的红木门,低低问道:“嬷嬷刚刚可看到了什么?” “老奴……”嬷嬷有些难为情,嗫嚅着不想说,怕让她动气。 “说!”越是遮掩,就越有什么,她迫不及待想知晓。 “陛下被那小狐狸精勾了魂,都不看小皇子的,那小狐精借着娘娘的小皇子,整个身子都要倒在陛下怀里了,要不是陛下急着上朝去,还不知会有些小皇子不该看的事情发生呢!老奴都看不下去了!真替娘娘不值!养了个白眼狼在身边!” “怎么说的?她哪里是本宫的人了?本宫这儿的,哪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徐贵妃气得牙痒痒的,眼下却又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先在嘴上饶不过。 “娘娘说得是极,那娘娘……” 徐贵妃苍白脸颊上温柔不起来,眉角扬起狠厉:“等皇儿满月后,本宫再慢慢同她算这笔账。” 刘施替徐贵妃阖上门后,自己就朝偏殿走去,满脑子就只有痛觉,方才同胡新初和徐贵妃说话时,反应尚且迟钝,不觉得手臂疼,待到放松下来了,这小臂上的伤就开始作祟了,疼得她龇牙咧嘴的,才迈出几步就碰上了纪子启,脸上那副狰狞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只觉丢脸死了! 等恢复平日高冷的姿态,她点头招呼:“纪公公的伤好了差不多啊。” 纪子启闻言,抬手摸摸自己渐愈的脸,疤痕消得差不多了,还有些印记而已,看上去模样也是不错的,眉眼疏朗,璞玉在雕的半途中被微微磕到的样子,棱角虽被去势了,可依稀能见旧时英朗,他不禁笑笑:“多亏了流太医你的药,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是好。” 刘施现在可懂了,面不改色道:“记在心里就够了,我倒不需什么报酬。”确实不需什么实在的报酬,他纪子启要是能在徐贵妃跟前说上几句话,她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些,可比金银珠宝来得有用得多。 “记着呢记着呢,若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还记得开口说,我定然尽力去帮。” 刘施把狼狈的左手背到身后,谦逊道:“那眼下我就有件事想同纪公公说说。” “何事?” “若没有什么大仇大怨的话,还请纪公公别为难养心殿的刘公公。” 一听是给刘何邑那小子说话的,纪子启脸色立马就变了,也不管话走不走心,头脑发热地就给抖出来了:“流太医说这话杂家就听不太懂了,什么叫‘为难’哪?” 这“杂家”一出口,就隔得远了,刘施把姿态压低,躬弯道:“刘公公是在下的故人,纪公公还请看在我的薄面,让他一二。”就是给纪子启个台阶下,不怕他不应下来。 纪子启知道自己有些刻意了,又歉意说道:“既然流太医都开这个金口了,我自然是照办。” “先行谢过。”刘施匆匆丢下这一句,没等纪子启再开口,自个儿就绕过他往后面走去了,子启滞了一滞,尔后懊恼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会出场一逗比,不想凑字数的我只能…… ☆、另易新主 午膳过后,本该小憩的皇帝躺在自己的龙榻上,闭了眼,却迟迟入不了梦,他动了动嘴皮子,对着摇扇的人:“贵妃的事算是了了,流施也腾的出手去静修容那边了。” 这话一出,摇扇的力道越发大了些,新初闭着眼什么都没说,享得倒是很乐意,耳边此时传来动静:“修容娘娘能肯吗?” “塞个人在那儿没多大问题,估摸着静修容正无趣着,流施年轻小姑娘,和她的脾气应该合得来。” 刘何邑听着这才放下心来,他老早觉着刘施在徐贵妃那儿受委屈的了,能早点离就赶紧离,省得日后刘施在那遭罪。可回头心疼起来,才离了一处,又得去另一处忙活,没得个安闲,听说她那日手臂都被抓流血了,临的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她在那些地方受人差使受人气,而他在这儿安安稳稳地伺候主子,翻来覆去想总是愧疚,巴不得自己去替刘施受这些罪。 于是他又问:“修容娘娘那儿陛下还没去知会一声呢,不要紧么?” 像是没什么闲心扯下去了,胡新初问他:“担心那么多?” “奴才知罪。”之后何邑噤了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一睁,新初目光游荡不知所见为何物,唯有耳里的处处蛙鸣,鼻中百花将谢的香气,掐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悠悠说:“去替朕关照关照弦月宫的许昭仪,旷这么久了,也该用用了。” “奴才明白了。” 月挂重霄,鸾舞宫多了个小皇子,就添了十分热闹,人一多起来就热乎,正殿更是热得不行,人来人往的,刘施真想回去自己那太医院里偏僻处去,不行的话,去她在鸾舞宫里的屋子也行,少有人,清凉些,而她如今只能站在奶娘身后,眼皮子不停打架着。 座上是徐贵妃和胡新初聊着话儿,她白天可没怎么睡,如今却要直挺挺立奶娘后不能瞌睡,谁让徐贵妃和他一直朝她的方向看呢! “静修容那边缺把手,朕只好从爱妃这儿把流施给讨走了。” 这么那么快就要把那贱丫头调走?她还没来得及教训流施呢!徐贵妃诧异问道:“怎的这么急?臣妾还未出月子呢,静妹妹可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病症?” “她啊?爱妃又不是不知,整日蹦跳不已,病症哪会找上她?”新初笑眯眯望着徐贵妃,很得意似的,“不过是和爱妃同喜罢了。” “陛下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 “爱妃也是过来人,刚开始都是难受,朕就让流施去照看照看,反正她也有了经验。”提到刘施,新初眼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6 睛又往奶娘身后探一探,见她又被他的目光震抖擞了几分,嘴角也露了暖意。 “如此说……还要恭贺陛下,恭贺静妹妹了……”徐贵妃强展笑颜,摸不着头脑来了,他送这贱丫头来她这儿个把月,是为了时刻能探这贱人?还是为了那疯疯癫癫的静修容呢?揣测起圣意来,左想右想,只明白,她怎样都没被他放在心上! “那流施明日就搬去寻乐宫,朕才好对静修容放心。” “那就等静妹妹那边差人来接了,不然臣妾还得多留流太医在身边说说话。” 胡新初敛了眼底的精光,摆出笑面虎的模样:“珍惜点,也好。” 第二日大早,徐贵妃才起身洗漱完,寻乐宫就派姑姑过来接刘施,刘施昨个儿夜里就收拾好东西了,听人已经来接了,半是担忧半是欣喜。 喜的是就要离徐贵妃远远的了,忧的不知新主子怎么样,会不会是比徐贵妃更难缠的角色,因而人姑姑找上她时,刘施面沉如水,做得滴水不漏。 来接人的李姑姑瞧着刘施那作态,还算是满意的,年纪轻做事还算稳妥,只是看起来不怎么活泼,只怕静修容不喜欢呢……但她觉得,这小女医不惹事就好,不然在寻乐宫,一晚都呆不下去的。 一直等到徐贵妃用膳后,李姑姑才敢上前开口:“想必陛下也是同贵妃娘娘提及过的,奴婢此次来,就是来带走流太医的。” 徐贵妃怀里抱着小皇子,小心地颠着不让他哭,像是没听见李姑姑说什么,晃了好几圈才抬头:“这么早就去做什么,去了也不在,静妹妹不用去给皇后娘娘和太后请安吗?” “皇后娘娘和太后一视同仁,得知喜讯后,免了修容娘娘的请安。” 徐贵妃未画的淡眉跳了下,岔开话:“静妹妹醒了吗这会儿?” “谢贵妃娘娘挂心,修容娘娘向来早醒,早就等着流太医过去了。” 站在一侧的刘施抬头看了眼徐贵妃,又低下头去,素净面庞上没什么颜色,徐贵妃也知道她的小动作,笑而不语。 几人默默了一会儿,徐贵妃想着用个由头把人先给扣下,要先给静修容个下马威看看,话酝酿好后才要出口,怀里的孩子像是读懂她的心思一般,忽地扁嘴号啕起来,徐贵妃一慌神,心疼地不停哄着摇着儿子,可孩子就是不依不饶,哭得她都想落泪了。怀里的小祖宗尽会折腾她,她还有什么心情去折腾别人呢,于是忙中出声:“算了,人本宫也不留了,就随李姑姑去吧,小皇子才出世不久,本宫腾不出空来,李姑姑记得替本宫向静妹妹问好。” “奴婢遵命。”李姑姑行过礼,退到一旁等刘施。 终是要走了,刘施深吸了口气,缓缓拜倒:“流施告退,谢娘娘几月照拂。” “你能记着,就是本宫的福分。” 徐贵妃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刘施和李姑姑都抬起头来,两人又同时低下去,再拜一礼,双双退离鸾舞宫。 去寻乐宫的路还长着呢,李姑姑耐不住一路无趣,就先打听起刘施来,无非是问问来宫中做着什么差事,见过什么人,问起为什么在徐贵妃手下做事时,刘施则是一脸无奈:“陛下吩咐我过来,把脉后就让我留在鸾舞宫,待到徐贵妃生子后又召我去寻乐宫,估摸是想把我练成御用稳婆吧。” “医者,救死扶伤之职,囿于此处,不知是幸或不幸。” 刘施轻笑出来,眼神缥缈许多:“只要能算得上救人,于我来说都是一样,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 听来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李姑姑放心不少,点头慈笑:“真是不错。” 刘施见李姑姑温柔以待的,也就大胆起来,在她背后小声问道:“静修容……修容娘娘很文静吗?” 李姑姑这会儿真笑出声来了,忙捂住嘴,眼梢眉梢都是笑意,回过头来看她好奇的模样,说“这个?你见了就自会明白。” 这说了等同于没说啊!不过据刘施的观察,估计这静修容应该不是……不是特别文静的人,难道她很严肃?跟个孤老头似的?一路上擒着这问题,刘施就不停地在脑子里寻思出各种静修容的形象,越想越是彪悍,仿佛静修容就真是个脸拉得老长老长,眼放凶光的深宫老嬷…… 在刘施还沦陷在奇幻的臆想中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寻乐宫,她赶忙低下头,怕待会因没礼数而被责骂,跟着李姑姑迈过红槛,听着李姑姑禀报:“修容娘娘,人我给您带来了。” 前头热闹得很,方才还嘻嘻笑笑,听着人来了才收敛了些,静下来的那一刻,有个脆声响起:“身后那姑娘,走前上来。” 刘施往前大迈开一步,不敢抬头,只顾行礼:“臣流施参见修容娘娘……” “哎哎你别跪啊,本宫都看不见了!” 刘施弯了一半的腿听到命令又给直了起来,站定在那儿,只觉身上有目光扫来扫去,哪哪都觉得瘆人。 过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听起来像气急败坏的:“李姑姑,你没事给我找什么奶娘啊,这孩子还没生出来急什么急啊!”不过刘施总觉着,这话不仅怪,还有几分娇嗔的意味在其中。 不对!怎么说起了奶娘?刘施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前那么一张望,跟前盘坐着的是名少女……年纪大致比她略长些,小巧的鹅蛋脸有着灵动的五官,被那美人嫌弃地瞥了一眼,于是刘施移开了目光。 李姑姑淡淡应答:“娘娘,这是女医。” “什么?!女医?”鹅蛋脸的美人直勾勾盯着刘施的胸口,又低头觑了觑自己的,手上还不停画着圈比划,“那么大……那么小!” 几番比对过后,终于确认李姑姑口里的女医,某个优势比自己的明显之后,顿时就不淡定了:“你这里找的哪是女医啊?胸脯比我这怀了孩子的都大!这是奶娘啊奶娘!” 李姑姑来回都觑了,心里暗自比较了下,点头应道:“主子,那是你没胸。” 作者有话要说:  逗比娘娘已上线,中秋快乐,还有厦门小伙伴挺住! 大家所期盼的中秋 胡新初:携着后宫众佳丽在湖边赏月,从阴晴圆缺畅谈到诗词歌赋吗? 并不! 他要让心上人光明正大站到他身侧,让他搂着她共倚在栏杆上,喁喁私语,身后众人去艳慕。就是放肆秀恩爱得到各种羡慕嫉妒恨! 刘何邑:他只想同他可爱的堂妹坐在小院子里头品茶饮酒,望望比往年每个月亮都圆美的中秋月,配上御膳房小许子特供的精致小月饼,再来一壶茶,和小堂妹谈谈人生。 刘施:表示没啥可看的还没月饼好吃…… 静修容:和自己的孩子们在皇宫里最高的宫殿屋顶上排排坐,掰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7 月饼共吃,同孩子聊聊傻嫦娥和呆吴刚的故事,顺便……在上头大喊“抓刺客”,看一群蠢货团团出动。 皇后:坐在马背上,夜色无边,马儿低首啃着溪边青翠的嫩草,自己则同心上人相视一笑,并肩赏月。 莫今弃:站在覃城最高的塔顶上,怀里搂着那个她,迎着狂风而屹立不倒,枝叶簌簌,她被他裹在怀里,看星星看月亮,抬手就能触到他能给的辽阔星辰。下暴雨的话,那就一起淋湿得风寒吧…… (好像只有莫小哥的中秋遇上了台风……) ☆、初见修容 没胸?!李姑姑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给说了出来?丝毫不给静修容面子? 低着头的刘施没看到静修容被李姑姑一句话噎得脸都黑了的模样,她反而是默默地窥了下自己的小胸脯,方才还因静修容的话而迸发的自豪眼神顿时冷淡下来,静修容这是什么眼神?她这胸才多大啊?小山丘而已,差不多才徐贵妃的一半好不!徐贵妃本就身材傲人,怀着小皇子的时候,更是膨了一圈,又因为陛下天天来,于是满眼都是白花花的紧绷绷的……她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刘施内心里不停地嘀咕着,李姑姑淡淡地撂下这几个字后,见小姑娘还默不作声爱搭不理的模样,就用手肘捅了呆若木鸡的刘施一把 ,惊得刘施把头压得更低了。 “哦!臣谢修容娘娘——”话说到一半刘施不得不给收回来,难不成要说谢谢静修容的夸誉吗……这也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改口好。 “你你你你站好来,挺直腰来!”静修容伸出葱葱细指对着刘施,一副有气儿没地儿撒的样子,霍地起身,吓得两旁宫女伸手去搀扶:“娘娘仔细点!” “去去去,本宫不用人扶!”肚子微显弧度的静修容快步走来,绕着刘施转了几圈,慢慢地绕,来回地绕,刘施没敢抬头,就怕一抬头静修容就要扇自己一巴掌了,只是任由她打量自己。 可就是这样,静修容也不放过刘施,不老实的手摸上了刘施的下巴,挠得她觉得痒痒的,没想到下一刻,静修容的魔爪就往下偷袭,往她那两堆小山丘上袭去!被抓住的一瞬间,刘施的整个脑袋都是懵的,猛地抬头看静修容。 静修容笑眯眯的,还动动手指头捏了两把,刘施这才反应过来,手不由自主地拍掉静修容的魔爪,连连倒退好几步,脸都羞红了,牙齿打架似的咬得咯噔咯噔的,静修容见着模样就笑她:“你说你,这样有身段的,长得那样花容月貌的,当什么太医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还未从没非礼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刘施自觉地就把耳朵听到的这段话给注入了羞辱的成分,难道静修容知道了皇帝的心思?特意来在给她个下马威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也太不幸了…… 静修容看着滑溜出去的刘施,还啧啧啧地摇头,起了兴致问道:“你几岁了?” 玩的又是什么把戏?刘施冷着脸,说话也隔着人三尺:“臣满十六了。” “十六啊……”静修容微微歪着头,思索着些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看刘施,“你比我小两岁,竟然——” 好像说不出口的样子,静修容直接用手绘着圈圈,两头都比划着,忿忿道:“居然长得比我还嫩!这胸这臀像能掐出水来的模样,还一荡一荡的,究竟是喝了什么补汤……我也要……要上一大缸子来补补胸……” 刘施听完呆了,抬起头来愣愣地站定在那儿,同静修容对视,静修容的翦水明眸里满满映的是错愕的自己,眼前是气得把双颊鼓起来的……少女……头上还顶着双丫髻,罗裙旖旎,穿得却是最夺目的石榴红,双足赤在薄纱之下,依稀能看出玉珠似的脚趾,调皮地在转溜,脚踝上系有淡粉细绳,在裙摆时扬时落的时候若隐若现,宛若落入人间的堕仙,既清纯,又疯魔。 完全感觉不出宫妃的气息,而是未长成的小魔女,稚气未脱,已成少妇。 “啵”的轻声,静修容把脸口中含的气给吐出来,直勾勾盯住她:“居然长得比我的还好!吃什么长的?快说!” 刘施听她口气冲得不行,却并没有恶意,李姑姑及时站在两人中间,对着静修容淡淡地说:“娘娘,这是陛下给您找来的人,别给吓跑了。” “李姑姑瞎说什么呢!我哪里吓人了?我和我的女儿都惹人怜着呢!”一见李姑姑插到中间来了,静修容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地搂住她的右臂,笑盈盈地依在她肩头上撒娇。 莫非静修容已经生了一位小公主?还是说她已经知道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了?按捺不住,刘施在李姑姑身后探头出来,迟疑问道:“女儿?” 被静修容牢牢巴住手臂的李姑姑艰难转过头来,笑笑答道:“娘娘一直做梦她生出来的是个公主。” 听这话静修容就不乐意了,来回地摇着李姑姑的手,嘟着嘴反驳:“怎么叫做梦呢?我就觉着是个女孩子,是个和我一样出尘绝艳的女子!” “噗……”两旁的宫女都不厚道地笑出来,刘施也眉角抽抽,见过臭美的女子,但从没见过厚颜无耻得如此明了的人,徐贵妃臭美,也是时有时无地暗地里显摆着,当做不知道就行了。但静修容这个……刘施想着,能不能去跟胡新初讨个令,让她回太医院呆着去? 费了好大劲,李姑姑才把手臂给要回来了,随手摸摸静修容软软薄薄盖在前额的柔发,慈笑说:“行了娘娘,还没用早膳吧,老奴让流太医看看膳食,再跟您带过来。” 才听着要用膳了,静修容完全没风度地擦了擦嘴角,贼兮兮问李姑姑:“有加菜的吗?” “老奴可以让流太医给您加药膳,或者……”李姑姑一脸无害,“直接吩咐流太医准备安胎的药来给您喝。” “不要!” 静修容被吓得连连后退,像已经闻着苦涩的药味似的,嫉恶如仇地对着刘施说道:“你不准给本宫弄任何难喝的汤汤水水!” 刘施点头,故作正经问:“那么如果是能催奶的呢?修容娘娘也觉得不必要吗?” “催奶?”静修容低头思考了下,复又抬起来,指指自己那儿,一脸精神,“能变大的吗?” 得来刘施的微笑颔首。 “那……本宫考虑考虑。”想到要喝苦的要命的药,静修容就苦着小脸,想到能变大变美些,又想立马应下……犹豫不决得惆怅往回走,咬着下唇,十指互揪着,旁人看她都要生生揪断了,可知她有多纠结。 刘施乐意见到这场面,李姑姑则静静看她,突兀地笑了:“没想你也是个爱作弄人的。” “哪里,比不得修容娘娘,才碰面就手没停歇的。”想到静修容方才那种无礼行径,刘施还是恨得牙痒痒。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8 “确实,你还比不得娘娘。”李姑姑点点头,不怎么在意,更是皱着眉头看她,“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爱作弄人……刘施挑了挑眉,看来是日后有的好玩的了。 与寻乐宫比邻的弦月宫里,冷冷清清的,久久才迎来了一次客人,还不是正主最想见的那个人。 弦月宫的正主许昭仪正倚在黄花梨玫瑰椅,仔细地涂着艳丽的丹蔻,斜长的秀眉飞入发鬓,双眼眯得细细的,生怕弄错一分一毫,把直直立在殿中央的来人给晾着。 刘何邑早早地就来这儿等着,眼前的这个妃子,双颊胜雪,白得有些病态,眉间一点红,衬得脸颊越发的白透,他不禁想,这女人太虚了,经得起折腾吗? 待到把十个手指头都细细点好后,许昭仪抬起头来,微笑对着刘何邑:“陛下可对本宫有什么话说?” “陛下还记着昭仪娘娘,差奴才过来送东西的。” “哦?是赏赐吗?”许是刘何邑长着一张白净俊朗的脸,许昭仪的眼睛都没怎么离开他,不过脸上的笑依旧是平淡的,在何邑看来,像一汪不知底的深潭,潭面涟漪淡淡,潭底不知有多汹涌澎湃,这就是皇帝让他来淌的浑水。 “娘娘认为是赏赐,那么这些东西便是赏赐。” “哦?那你呢?”像是随口一问,可是许昭仪身旁的宫女立刻就白了脸。 刘何邑见许昭仪笑得诡异,已经上钩了,面上装作不知:“奴才?” 许昭仪瞥见身边宫女的异样了,便轻咳了一声:“本宫是问,你是哪里当差的?” 上前一步,哈着腰的刘何邑离许昭仪近了些,嗅着她身上的桂花香答道:“奴才是养心殿的。” 既然知道了,就也不能久留他了,许昭仪微笑着招手:“行了,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第一周忙忙忙!还请大家包涵一些谢谢啦! ☆、处处蹊跷 刘何邑点着头告退,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手不着痕迹地往袖里抻了下,放下袖子来,一个小巧玲珑的物件就跌落下来,他的脚步又飞快,几步就拐到别处去,不见踪影。 许昭仪目睹了这些,她也不提醒他,待到刘何邑消失过后,才命身旁的宫女去给她捡过来。 “娘娘。”那宫女才呈上东西,就遭了许昭仪狠狠一巴掌,宫女不敢出声,红着眼,忍着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默默跪好。 手心泛着淡淡的红,还微微有些火辣,许昭仪吊着双眼喝斥道:“本宫问话你做什么表情!是看上那太监肤白貌美,想同他对食吗?” “娘娘!奴婢知错!求娘娘……”说不下去话了,因为跪伏在地上的人儿知道,她等来的绝对不会是网开一面的。 果然,许昭仪冷笑了下:“求本宫饶你一命?那本宫今个儿就送你到浣衣房那儿,在那头反省个三五年就行了。” 三五年……那宫女还是忍不住了,断了线的泪珠子掉在了暗红的毯子上,染出了几点墨色,她哽着声答道:“谢娘娘……” 哪知肩上一痛,整个人都仰倒在地上,耳畔尽是嫌恶:“给本宫滚出去!脏了本宫的地方!”是许昭仪踹了她一脚。 “是……”这下连哭都不敢了,再哭怕会受到更多的刁难,哽着声随姑姑离开,背上扎着许昭仪冷冷的目光,捂着肩头走远去了。 待人走后,许昭仪才摊开手心,瞥了眼方才刘何邑掉的东西,一枚小玉佩,纹的也不知是什么花案,灰不溜秋的,许昭仪看似没怎么注意,却把它小心地藏回手心,白净的面庞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笑,看过的人只知道,有人要沦陷了。 过了些天,刘施路过弦月宫的时候,总能听到些莫名其妙的动静,常年呆在地室里的她耳朵比常人稍微灵敏些,嗯嗯呜呜的,似曾相识,像……像刘家老三在后花园里和婢女乱来的声音……可她又不敢确定,自打她过来了这边后,胡新初几乎白天夜里都各来寻乐宫一趟,一来就坐好久,也什么事儿都不做,就直直盯着她,盯得她怯了羞了,往偏殿一直藏,去了偏殿还不行,他总能哄好静修容后自己跟进来,借着话儿来撩她,说上两三句就迫着她喊他的名字,喊了他就想偷香她的脸颊,害得她每次都得躲他远远的。每日这样反反复复的,她内心觉着是甜的,但是今日听了弦月宫这动静,她又觉得苦了。每日那样吊着她,但却并不妨碍胡新初花闲情和精力去宠幸别的妃嫔,她屏着气匆匆从弦月宫前掠过去,心头又苦上了几分,多情的帝王,她一个小医女,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罢了。 本还奇怪,胡新初一天来两趟,应该没有时间去弦月宫的,可转念一想,她在鸾舞宫陪徐贵妃的时候,他也能让静修容怀上孩子的啊,这个一点也难不倒他的,刘施想想就来气! 来寻乐宫都好几天了,刘施发觉静修容真像个孩子。首先修容要求药膳不能长得丑,不然没胃口,一定要色香味俱全;再者害喜的时候,每样呈上来的吃食都只咬一口;晚上还得有李姑姑陪在床上一同睡觉;还偶尔拉上自己过去玩蚂蚱……玩蚂蚱还是好的,听说早先肚子没显的时候,还天天爬树……不过静修容最近又喜欢另一件事,就是趁她不备,揉她的小山丘,几次下来,刘施都要被吓出病来了,见到静修容都得硬着头皮提防着! 刘施觉着,自己比当亲娘的还累,照顾静修容跟看牢个顽童似的,还得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半刻都不得停歇。 来了这么久,静修容头回有勇气提出要催奶的汤药,于是刘施就去帮她熬上一盅滋阴保胎的药来,她亲手调出来的,药材都稀珍得很,当然也苦得很,为了不让静修容苦得倒掉她的全部心血,刘施愣是加了好多勺蜜下去,自己尝尝都甜滋滋的,才敢往寻乐宫端去。 “娘娘,药臣给您端来了。” “你放在那儿,我等会再喝。”静修容头都没回地应着刘施,眼睛正盯着胡新初赐下的鸟笼移不开呢! “娘娘,放凉了就要苦了,趁热喝了,小公主才有得吃。”如今她也被静修容同化了,认为肚子里那个是小公主了,天天三句话不离小公主。 静修容逗着笼子里羽翼斑斓的鸟儿,得意道:“我每日活力那么好!女儿肯定壮着呢,不容易饿肚子!” “就算小公主不饿,那娘娘您不是还盼望着变大些的吗?”静修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都要哄着喝的,刘施一脸无奈。 静修容背着她嘟着嘴,鼓起小脸蛋道:“可我现在还不想喝呢,你就搁着,李姑姑肯定会让我喝下去的,你先去忙吧。” 李姑姑离静修容也不远,刘施看到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39 了李姑姑点头的样子,便放心下来了,应声道:“好,那娘娘记得喝,臣自己找些事情做去。” 静修容终于一回头,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嗯嗯,快去!” 刘施见到她的笑颜,淡淡的暖笑不自觉露出,跟静修容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虽然累了些,但却是少有的开心,看她笑,自己都乐呵呵的。 离了寻乐宫,刘施先去了一趟太医院,搜罗了自己房里的东西,她之前捣鼓了好久的药还没做成,这几日零零碎碎地做,今日还得空去找找草药,又能避开在寻乐宫遇到胡新初,真是一举两得啊! 越想越得意的她正在池边采草,尔后干脆就坐在池子边独自捣药,她捣得细致,边捣还边停下来嗅嗅研钵当中的草药味,闻着够味了,还喜滋滋地把研钵抱在怀里,笑得傻傻的,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 被人从身后搂住腰身的时候,刘施吓得浑身激灵,差点没把手中的杵给扔进池子里去,闻到一贯熟悉的龙涎香,整个身子才放松下来,她无奈挣脱,看向来人:“陛下自重!” 胡新初也不理她,一撩衣摆,随意地坐在她身侧,伸手困住她的肩头,话里有话:“怎么不在寻乐宫里呆着,不看我给你带来的书?” 刘施在捣药声中吐出一句:“就那几本书,老早就看完了,陛下还有其他的医书吗?” 只听邪魅诱人的声音抵在她耳边:“只要成了我的人,想要多少书我都给找来。” 不知怎么的,回忆起弦月宫那诡异的动静,她就不住地吃味,于是停了捣药的动作,脸蛋瞬间变得肃冷肃冷的,失了平日同他谈笑的兴致,她拂开握在肩头的大掌,一言不发。 “闹上脾气了?”胡新初不容她回避,又箍住她的腰,凛然的目光直视她,不许她闪躲。 一定要这么逼迫她么?刘施正兀自伤神着,面容好不凝重,微风一拂,不仅没有缓和二人之间的冷意,反添她的烦躁,于是她猛推他一把起身,捧着研钵就要离开。 怎料才起步,柔腕就被人从身后圈住,转眼她天旋地转,跌入沾染草腥味的怀里,四处尽是芳草萋萋,他贴着她的额,低声耳语:“我们之间没有别人,可你怎么还不能允我?” 她一瞬间笑得苍凉,将沾染墨绿草色的指尖点他的心口,摇头道:“臣想要的陛下给不了,试问谁能许嫔妃在民间抛头露面,悬壶济世?谁又能许宠妃身出贱籍?若公主皇子的母妃是个医女,还不得落人一辈子的笑柄!” 他一时不语,从不知她拒绝的原因,如今细细剖开来,他真是丝毫反驳的能力皆无,可怎么放得下她?胡新初做不出任何保证,低头让她沉迷于他的灼热气息中,唇舌之间喃喃说着:“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权衡不好的,她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触碰了,她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刘施此时伏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异于平时的跳动,跳得剧烈。听着听着,突然间她惶惶起来,像是预知了什么,手上用着劲儿就想推开身前的这人。 果然就在她推的那一瞬间,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堵住了她全部的呼吸,清空了她的脑袋,定格了她的双眼,只余唇上温热的触觉。 她的双眼睁大,近看胡新初微翘的睫毛,他的抖了一下,刘施就发觉他重重地含了自己唇瓣一下,再抖一下,就感觉他灵滑的舌尖就要挑进她的唇缝内,她有幸看了他抖一下后猛睁双眼的情形。 因为她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推开他后,“咚”的一声巨响,四面涌过来的碧水彻彻底底地把她灌满,鼻子眼睛嘴巴里都是水,冰冷地把她冲洗透彻,往更深的地方沉去,不过在往下呛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不停地在水面拍水,直到累了想撒手了,有人捞住她那被池水浸重的身躯。 上岸的时候,她自己啥都没看见,咳了好久,反复地咳嗽,硬生生地把胸腔鼻腔里的水都给咳了出来,有大手在猛拍她的后背,等刘施能睁开双眼,从湿淋淋的头发里抬出小脸来时,胡新初衣冠楚楚的蹲在她身侧,见她能把人纳进眼里了,他也就伸手把她搂紧,手上还不停抹着她脸上的水:“池水太冷了,赶紧回寻乐宫一趟,热水泡一泡,换身衣服,让李姑姑给你弄碗姜汤喝。” 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是,说出口彼此都尴尬。 刘施揪着他的衣襟,不一会儿手上的水就都被他的龙袍给吸干了,窝在新初怀里的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依稀有水泽的双手,终于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她自己浑身是湿透冰冷的,而他呢,干燥温暖,半分湿都没沾,明明就有人在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么……下水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周有点忙的我……见谅 ☆、连遭麻烦 刘施任由胡新初把她裹在怀里,呆滞地问他:“方才是谁,救了我?” 她没看到的是,胡新初的面上秒现的寒意,敛回去后,他淡淡说着:“我不会游泳,正好有人路过,我就让他搭把手,把你给捞回来。” “是太医院的太监吗?” 刘施问这话的本意,只是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谁,日后好报答,可是没想到的是,胡新初听了这话,按紧在她背上的手,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两人鼻尖紧贴着,只见他吃味道:“是个侍郎路过呢,不过你奇怪吗,我倒是很奇怪他怎么会跑到这边来,难道是……你背着我在和其他的男子勾搭?” 心顿时像被针扎了那样疼,刘施定神凝视他:“如果是呢?” 她冷冷的样子,像初来的时候,满身都是刺,他看着却是舒心的,知道她是不会移心的,只是故意气着他,他便放心下来:“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那个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抚着她湿冷的脸颊,笑意渐浓,“我会把他碎尸万段。” 笑得发寒的她一把甩开胡新初,低下头喃喃道:“谁稀罕做你的人……”鼻子干涩得想哭,冻坏的身子微微颤抖,硬忍着不能示弱,抖了又抖。 “我回去寻乐宫去了,你回养心殿去吧。”双臂扭了扭,但是没有挣脱出来,她不想看他,就那样僵持着。 “我送你回去。” 刘施淡淡嗤了一声,撇过脸去:“被其他人看到不好,你不怕什么,我怕死。” “有我在……” 水光在眸底乍现,又给敛回去了,刘施哑声打断新初:“有你在我才更怕。” 新初噤声,松了环住她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下,登基几年,太后皇后身后无强大的根基,他只得纳了徐贵妃许昭仪这样的一些人在身边,既要依存,又想摆脱,手上的证据还不充足,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0 根本动不了她们,就连他想护着的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护着…… 替她捋好耳边的发丝,擦尽她面上的水,新初贴着刘施的额头,叹声:“回去记得换身干净的衣服……还有,不用去找那个侍郎了,我会帮你去谢他的。” 刘施觉着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透了,太过可怕,指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抖着,最后拧成拳头,所有情愫都归为一个字: “好。” 有多少人都盼着得到他这么一份嘘寒问暖,可刘施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冰冷冷的,像在水中浸久了的身躯触到和煦的春风,反而刺骨。 刘施匆匆绕过他,自己独自往后头走去,一动起来,身上的水就嗒嗒地往下滴,胡新初没法,只能在远处看着她越走越远,凝肃的脸绷着,暗暗下着什么决心。 回了寻乐宫,静修容身边的小喜迎上来,不知是不是冻久了,刘施竟然从小喜脸上看出红晕,小宫女捂着嘴笑了一声,说道:“流太医可回来了,娘娘等好久了。”迟疑了一瞬才看她,“流太医你这是……” “太阳太大,容易晃眼,我在池边摔了一跤,不小心掉水里了。”刘施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故意避开小喜的探寻的眼神,“若是不急,容我去换身干净衣服再去见娘娘好了,别不慎把寒气度给娘娘和小公主。” 小喜捂着嘴又笑了下:“也没什么大事的,不过是娘娘嫌弃那药难喝,不肯喝下去罢了,流太医小心些,我去弄碗姜汤来给你。” 寻乐宫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不知比鸾舞宫好多少,刘施连笑都是舒心的:“多谢。” “娘娘在里面等着,流太医快去快回!” 不知是不是耳朵里入了水,刘施转过身子后,总听见若有若无的狂笑,回头时候,小喜已经不在原处了,摸不着头脑,也不知究竟是谁在笑的刘施,掏了掏耳朵,兀自走开去。 静修容躲在门后,扒着门缝偷听小喜和刘施的对话,等到刘施走了,她就赶紧开了一小道,小声喊小喜赶紧进去,小喜脚步轻盈,闪进殿内反手把门关上后,终于忍不住爆笑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静修容故作镇定地望着小喜笑抽在地,自己忍着不笑,难受问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听那魔鬼般的笑声,静修容的忍耐要到极限了,手肘抵在柱子,扶着自己微显的肚,脸上满满的都是想笑的表情,怎么办……就快要憋不住了! 苦恼的静修容用力捶打柱子几下,装出一副凶人的神情来:“到底你在笑什么!” 晓得主子快不行了,小喜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硬生生把要冲破喉咙的笑声给憋回去,憋得眼泪都迸出来了,才止住笑,呼呼地一句句说来:“流太医说……她在池边被太阳晃了眼,摔跤后掉进池子里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小喜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急急道:“可是……奴婢看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奴婢看到的是,陛下在池边把流太医狠命地亲,流太医被吓到后……搡了陛下一把,陛下一松手,她自己就摔到池子里去了!” 静修容静了一会儿,大概地在脑中脑补了这样的场景:胡新初强吻着刘施,刘施不要命地挣扎,跟被玷污了一样死命挣扎,最终男人强烈的占有欲敌不过女人的宁死不屈奋起反抗,于是胡新初就……顺手把刘施给推进水里去了……这样想来,刘施真是倒霉得不行,被非礼了不说,还被人给推进池子里,弄得一身狼狈,有苦无处说,回来还要接受她的刁难……哦不不不,是考验,可真是够惨的! “流太医现在正一定苦着呢,娘娘莫非还要……”小喜也有些同情刘施,迟疑地望着静修容。 “可是……”静修容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回望小喜,“你说,我如果让她喝那个药的话……她会不会气得回太医院不陪我玩了?” “这是极有可能的娘娘!娘娘请三思!” “我都做好准备了!那可怎么办啊?倒掉的话流施肯定不肯!”今日为了逗逗刘施,静修容可是往那碗药里加了黄连和辣椒,就等刘施回来给她喝呢! “那娘娘您只能自己喝了……” “天大的笑话!”静修容不干了,一甩袖子,“她给我弄了那么苦那么苦的一碗药!还骗我说是撑胸脯的,其实是安胎的!我不整回来我以后还怎么在寻乐宫里立足!” 小喜满是无语,仰头看气汹汹的静修容,抽了抽嘴角腹诽着:“整个寻乐宫是你的天下,娘娘你真的需要靠整人来立足地位吗?” 两人正在商量对策的时候,整装回来的刘施敲了敲紧闭的门,在外头喊道:“娘娘,臣来迟了。” 听见刘施略微沙哑无力的声音,小喜一拍额头:“糟了!奴婢还没有弄好姜汤给流太医祛寒!” “那赶紧去啊!”静修容瞬时急切起来,也顾不上整人不整人的了,最后硬是挤出最后一句来,“你还是顺道把桌上的汤药给倒了吧。” 小喜才把那碗黑得不见底的药给端起来,刘施就推门而入了,疑惑地看向小喜:“那是什么?给我的姜汤吗?” 静修容立马解释:“不是的,那不是给你的!” “那碗甚是眼熟,是臣早时给娘娘送的药吧?娘娘怎么还没喝?” “这不是凉了嘛,要让小喜去重新热一回。”静修容拼命地使眼色,要小喜赶紧端下去。 “臣刚刚听到要倒掉什么,怕是听错了。”想倒掉她精心准备的药,可没那么容易,“药凉了不要紧,也是能喝的。” “你不是同我说过冷掉了就更苦的吗?” 合着静修容的唇就没沾过那药啊,刘施微微笑着:“可臣在熬药后,特意加了好多的蜜进去,一点也不苦的了,就算是小儿喝,也会觉着是糖水呢!”刘施笑得更欢了,就等着静修容现在把药给喝下去呢! 静修容想骂人了!哪个试药的跟她说比黄连还苦来着的!吓得她连碰都不敢碰一碰,现在好了,那汤药里满满的恶意,都是她自己的杰作,她望着刘施那笑眯眯的样子,惆怅地想,为什么被作弄的总是自己? “娘娘请吧。” 小喜被刘施招呼过去,用满是同情的目光瞧了瞧静修容,不敢理会静修容求助的目光,小跑着给刘施把药给端过去了。 端起木盘中的药碗,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刘施一步步靠近静修容,不是很能明白静修容眼里的绝望和悲哀,不都说了药一点儿也不苦的吗?还一副要就义的模样看她,难道是怕药太冷了?会凉到肚子里的小公主? 刚刚好站定在静修容面前的刘施此时停了要往前推的手,鼻塞的她并没有闻到那碗药散发出的诡异味道,那种能刺激人大开食欲的辛辣味并没有钻进刘施的鼻子里,反而狠狠刺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1 激了静修容的鼻子,她捂着嘴哭丧着脸,求饶的目光映在刘施眼底。 可能是太过狰狞了,刘施皱着眉看她,迟疑地抬高手臂,把淡粉的唇瓣贴在碗沿上,轻啜了一口黑乎乎的汤药。 瞬时刘施的舌头经历了各类折磨,鼻子不灵了可是舌头还是健在的!才那么一小口,她的舌尖就已经辣得要着火了!眼睛鼻子嘴巴都狠狠揪成一团,其中苦楚无人能知,不一会儿眼睛里辣出水儿来了,她只得赶紧把碗找个地儿放好,抢过桌上的茶壶,把壶口对着嘴灌,一口热水下去,刘施觉着嘴里都要炸了,不得已又放下茶壶,夺门而出,那狼狈模样,看得静修容是又惊又喜。 作者有话要说:  没赶得上在国庆更新5555,不要嫌弃我哦各位,国庆七天应该会多更一点的!还有我相信你们知道侍郎是谁的。 ☆、你们不同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漱口后回来的刘施满面阴云,已然不顾什么尊卑,径直站在静修容跟前质问她。 “其实也没有什么……”静修容知错的一副乖巧模样,撇开眼睛支支吾吾的,一个扫回来,见刘施脸黑黑的,又窘迫起来,“就是我让人试喝了一口罢了,那宫人说苦得不行,我就信了。” “然后娘娘就往里头加入辣椒黄连什么的,来给臣一个教训是不是?”刘施没好气地打断静修容,这恼人行径委实气坏了她,她咬着牙抿着嘴,都不愿去看静修容。 也就是在寻乐宫她才敢这样,也只有在静修容面前她才敢发脾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静修容也是惯着她的,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还拼命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晶莹来,配上红通通的小鼻子,可笑极了,却很好地把刘施的气给消了,她回过头来看静修容,后者给了她一个萌萌有几分讨好的微笑,刘施就什么气也撒不出来了。 真是拿静修容没办法……刘施仍旧板着脸训她:“以后再不喝药就别想长胸了!” “嗯嗯我喝我喝!” “再苦也不能给我倒掉!不然下次换你去熬药!” “好好好,我不嫌弃苦了!” “罚你禁足半天,天黑了哪也不许去!” 禁足半天?静修容立刻把小脑袋耷拉下去,但转念又想,她自己不出去,可以让人带她出去啊!反正夜里陛下是会来的,陛下的话谁能不听的吗!只要自己同陛下求个情,届时看谁能困得住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静修容乖巧道:“好,都听你的。” “可别想耍什么花招,太后今晚可钦点了你去玉川宫的,听说是要给你传授一些东西。” “啊?去玉川宫?”静修容这下没辙了,太后那性子温吞,不紧不慢的,一件事能讲上大半个晚上,如果去了玉川宫,基本上就整夜都出不来了。其实坐一个晚上也还受得了,就是太后想给她讲的那些东西……枯燥无味,比经书还无趣,这才是令她最难以忍受的地方,若说还有谁能不听陛下的话,能我行我素的人,那估计就只有太后了吧…… “那是不是,陛下今夜就会去玉川宫了?” 被静修容这么一提醒,刘施也明白过来,胡新初一定会认为她也跟着静修容去玉川宫,一旦他去了那里,被太后留住,就很难再抽身找她,也就能避开他了。 “许是这样的,我今日落了水,晚上就不陪你去玉川宫了,太后如若有什么吩咐,再召我过去也不迟,把该吩咐让小喜转告给我,也是一样的。” 已经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种不一般,静修容觑了她刘施一眼,问了句:“你是不是……害怕见到陛下?” 在静修容面前,刘施不想否认,笑着对人,说话时却带有显而易见的自卑:“是,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威严,像我这种蝼蚁,看到就畏惧。” “你别这么说啊,三六九等都只在别人的眼中出现,在我这里,人就是人,没有蝼蚁神仙之分。在寻乐宫,你说这话,是故意要把你我生分的吗?” “没有。”刘施懂得静修容的意思,她果真是这偌大宫廷里的一朵奇葩,太过难得,刘施不想陪她太久,因为不想看着她被一点点侵染,最后变成那些人,她们俩都不喜欢的样子,她认真看着静修容,“你是你,陛下是陛下。” 太感动了不好,刘施避开静修容水汪汪的注视,伸着腰故作疲累:“我还得去给你重新熬药呢,个不省心的!回太医院一趟了,有事让小喜去那儿找我,午膳别等我了,我会赶在你去玉川宫前逼着你把药喝下去的……”想起什么似的,走了一半的刘施回头笑笑,“我那里的蜜用光了,所以这次的药,会很苦很苦。” 最讨厌喝苦得要命的药了!这人说话能不能不招人烦吗……静修容朝刘施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做鬼脸,瘪着嘴回去逗鸟了。 无声无息的暗笼盖住苍穹,送静修容走后,刘施才得以回自己的房间内休息,脑袋身子都是昏沉沉的,沾了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做了个很久远的梦。 梦里头,她进到一个小小的四方轿子,凤冠霞帔拥在身上,盖头红艳艳的,脸上不舒服得很,手背一抹,上面尽是脂粉,轿子外的敲锣打鼓鞭炮吆喝漫天响,她慌了神,掀起帘子朝外看,轿子前有着高头大马,马背上的却不是熟悉的身影,那同样穿着红火喜服的,不过是一个矮墩小人,帽下的苍苍白发更是吓人,刘施愕然,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拜堂成亲?忙不迭就想从晃晃悠悠的喜轿上跳下来。 两旁有壮汉跟着轿子,她没跳成,被人狠狠地捞了回去。喜娘的脸上是煞白煞白的,猩红的厚唇一开一合,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听到那喜娘说:“上了刘三爷的轿子,您就别想下来了,成了刘三爷的第十房姨太,那也是姑娘的造化,新娘子都不知啊,刘三爷为了您,可是和当今圣上费了多少口舌呢!” 刘施在眼前的人眼里看到浓妆重彩的自己,本就被涂抹得煞白的娇颜变得更为惨白,什么刘三爷?在她久远的印象中,刘三爷,不是那个淫棍的刘家老三吗?他不是已经被自己给毒死了吗?怎么还会活过来,更要抬自己过门,娶十姨太,怎么可能?刘施濯濯的双眼盯着那人的后背,霎时间什么声音都停止了,方才还在街边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消失殆尽,一片雪白的日光下,马背上的那人缓缓地转过头来,一点一点地慢慢转过来,还用着噩梦般熟悉的声音说着话:“老子好不容易才用一半家产换了你,你这狠毒的毒丫头,尽会骗人啊,骗我和大哥说什么万毒之身,一沾则死,却被那皇帝小儿睡烂了不知千百回,他倒是爽快把你给双手奉上了,你可知你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2 今晚要怎么伺候爷的么……” 待他完完全全地转过头来,刘施被吓得腿软摔出了轿子,那是个什么破烂模样,是他死前的模样吗?七窍流血,口污眼烂,眼角还流着黄色的脓,脸上的肉怪异地揪在了一起,像被绞过一般,嘴角更是歪着,那黑血不停地淌着,这是她见过的最可怖的死相,更可怖的是,死老三还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刘施惊惧地才抬起头,污烂的老脸就已经向她扑了过来,她抱着头发出了尖叫,响彻云霄。 “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有一双手钳住刘施的胳膊,企图摇醒沉溺在噩梦当中的她,使出的力气非常大,把她整个身子都给拖了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被魇住的刘施不住地晃着脑袋,发丝凌乱,眼角含泪,眉头紧皱,憔悴的面上现出的是几近崩溃。 “我在这儿呢,别怕!”抚慰的声音始终没有进入刘施的脑海里,她还是浑浑噩噩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乱舞越发地惊恐。 那人没办法了,抹开刘施脸上汗湿的发丝,捧着她的脸庞就低下头去,用力地搅着她的,把她从混沌中给搅清醒过来。 等到刘施切切实实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人仍旧堵着她的唇舌,温柔地安抚着,渐渐的,她也就从噩梦的后怕中平静下来,双手也搭上他宽阔的肩膀,细柔的十指紧攥着衣料,越收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喜欢吊着胃口……猜猜是胡新初还是莫今弃呀,猜猜刘施会搂得更紧还是一脚踹开啊? ☆、欲罢不能 气息是那么的炙热,动作中有着深深的痴迷,刘施很想溺毙在这种无言的柔情当中,可是一闭眼,她就看到刘老三那令人作呕的面庞,还记得那些话。 “被皇帝小儿不知睡烂了千百次!” “他把你双手奉上……” 如果刘家真能卷土重来,有钱有势只手遮天,真如梦里那样,他会把自己给双手奉上吗? 刘施觉着胡新初是会的,帝王都是寡情薄义的,以江山社稷为重,牺牲个女人所以她用了狠劲把身前的人给推开了,气息不匀,颤声问:“陛下怎么来这里了,不是应在玉川宫的吗?” 一亲热她就会生分,胡新初脸色沉沉,像暗夜的一头豹,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威胁。 “你今日掉进水里了,我猜你会在寻乐宫里头歇着,不去玉川宫凑热闹。那里人多,你看了听了会头疼。”胡新初盯住她,缓缓地靠回来,手悄悄地伸过来,想重新搂住她。 可是刘施一转身自己下地了,薄薄的里衣透出微妙的曲线,她纤瘦高挑,经不起夏夜里的微凉,抱住自己的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沿的胡新初。 “陛下可真懂臣的心思,是不是对每个女子都是这样的,你都能分毫不差地看出她们的心思?” 其实刘施说得没错,他得摸透每一个女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可他胡新初为何要承认,他淡笑着:“其他的人哪里需要我去费这种心思,单就堪破你,就够我费神的了。” “胡新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刘施认真地对上他澄澈的双眼,“你会把我当成一枚棋子,随时牺牲,去安抚一个举足轻重的朝臣吗?” 在听到“利用”二字的时候,胡新初的双瞳缩了下,旋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把你让出去!” 刘施看破了那稍纵即逝的迟疑,了然点头,转头过去,身形萧条寂落,一副不走心的样子:“就算他开口向你要,你也不会给的是吧?” 这回他倒是没有停顿了,那样的坚决:“是。” 最最原始的那一次他迟疑,刘施就很难再相信他,就算他不会那样做,终究也是存着那样的一份心,在凉意透骨的月光下,刘施抱臂的手越缩越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件夹杂有龙涎香和暖意的披风盖在肩头,是他靠了过来:“告诉我梦到了什么,可好?” 刘施没有回头,低下眼帘缓缓道:“没什么,只是梦到我嫁给了一个恨之入骨的故人,而你不在。”不仅不在,在梦里,他还是那个亲手把她推进深渊的人。 “那我去了哪儿?” “也许,去了许昭仪那了吧。” “许昭仪?”胡新初想起近来吩咐给刘何邑的事情,不禁笑起,“吃醋了?” “没有,只是动静有些大了,多收敛些,别扰着静修容母女俩。”说是没吃醋,可话一出口冻得死人,爱搭不理的样子,看得胡新初拥着她笑。 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耳边低语,不满道:“我只能待一会儿,养心殿里还有许多奏折等着我去批。” 刘施一动不动,仍旧望着窗外的月色,抬了下嘴皮子:“好,你回去罢。” “那么急着把我赶回去?”这样的她一点儿也不讨喜,新初还当她在闹性子,稍用点力把她下巴给拧回来,指尖描绘着刘施的唇瓣,她皱着眉想扭头,而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强硬地印了下来。 暗涌挣扎都在静谧中上演,终究归为平静与一声沉沉的满意低笑。 隔日刘施睁着惺忪的双眼帮静修容把脉,静修容则是闲不住,半个身子倾斜过去逗小喜持着的鸟笼,里面的鹦鹉被她的指尖挠得不耐烦,又不肯叫嚷给她听,只得扑哧扑哧着翅膀跳开,把尾羽对着静修容。 “这鸟成精了啊!居然把屁股对着对着我!”静修容对着笼子里的鸟指指点点的,就差戳进去教训桀骜不驯的它了,腰越抻越远,刘施打着呵欠没注意着,静修容一个扭臀,滑下软榻,顿坐在地上。 “哎哟好疼啊!都要裂开来了!”摔在地上的静修容惨叫声突破寻乐宫,连枝头上看热闹的雀儿爪子都颤了颤,尔后扑哧扑哧着翅膀飞走了,更别说旁的那只鹦鹉,听到那声惨叫后,阴阳怪气地发出了一声,没人听得懂它说的是什么,只听出来满满的嫌弃。 大清早热闹的,刘施都被吵醒了,边幸灾乐祸地笑,边使劲把人从地上给拉起来,仔细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圈,眼瞧着人完完整整的,才放肆地笑出声来。 差点就笑得没力气了,刘施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取笑着揉后腰的静修容:“陛下赐了修容你一个‘静’字,听说是为了压住你,可我没看出来这个字哪里能压得住你。” 扭扭身子,发现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他都完好的静修容坐回软榻,径直睡倒在上面,半眯着眼嗤笑道:“哼,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人能压得住我!能压得住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她一瞎掰刘施就想刺她,于是刘施问她:“没人压过你?那小公主是怎么来的?” 静修容见刘施挤眉弄眼的,便泄了一半的豪气,不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3 过还是嘴硬:“除了陛下、太后和皇后娘娘,其他人都压不住我!行了吧?” 刘施啧啧摇头:“话可别说得那么满,你上头还有个徐贵妃呢!” 还以为什么呢,静修容干脆就闭上双目养神:“她算什么?她哪里动得了我?” “贵妃呢,品级在你之上,你见到她还不是要行礼吗?”刘施伸手点了点静修容的额心,“我就不懂了,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量,说出这种话来。” “那还不是太后宠着我!” “那太后又为何宠惯着你呢?” “因为……皇后是我表姐啊!”静修容猛地睁开双眼,小手放在嘴角挡着,故作神秘,“我悄悄地告诉你一个人哦,只要是关我表姐的人,太后都会另眼相待。” 这句话静修容应当同很多人都说过了吧,刘施才不信这把戏,这在后宫中又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她疑惑:“是因为太后和皇后都宠着你,陛下才宠着你的?” 静修容见刘施没有露出感恩涕零的样子,觉着无趣,摊手看她:“也不知道,我这疯疯癫癫性子从在府里就有的了,陛下也不嫌弃,就一直任我闹,对我也不加管束的,也不知是看在太后皇后的薄面,还是我这个性子就这么讨人喜欢!”最后的神情,在刘施眼里,简直就是自我陶醉…… 真是自恋过头了……刘施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当作没听见,反而问静修容: “是你为什么要给陛下生孩子呢?是因为死心塌地地喜欢着他吗?” 这个问题也许太过深奥,静修容挠着下巴想了许久,憋到最后只有两句话:“为他生孩子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可是是他要我生孩子的呢……” 胡新初那样的人,也会求一个女子给他生儿育女?刘施有些吃味,默默地看着静修容。 静修容这时傻傻地笑出来,笑得有些欣喜幸福,她用手支住下巴,认认真真地说:“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愿意听我唱歌了,不想给我讲故事了,希望我身边能有个依托,来替他听我唱歌,听我把他讲过的故事,讲给那个孩子听,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视若珍宝……因为,我会把她教成我这个模样,他现在还喜欢的这个模样。” 就算静修容变了,孩子身上也会留下胡新初当初迷恋过的痕迹;就算胡新初变了,孩子会代替胡新初继续陪伴在静修容身边,娇纵着她,孩子会成为静修容最大的依靠。不得不说,胡新初对付哪种女子,都是那样的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刘施也不知该吃味还是庆幸,看上去一脸艳羡:“陛下他……对你可真好……” 这时候轮到静修容挤眉弄眼的了,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捏刘施的脸颊,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你还说我!小喜昨个儿可都见着了,陛下偷亲你呢,你都吓到躲进水里去了呢!我就说嘛,你怎么能摔成那样厉害过!”更是毫不留情地鄙夷刘施,“怎么胆子那么小那么羞呢!你在我这里可不是纸老虎啊!想起你掉进水里那样子,哈哈哈哈……我就能笑上一年!”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那种人啊……刘施狠狠地朝她的魔爪拍下去,忍着气道:“你再敢笑,我就天天给你熬——药——喝——”不忘撂下最后一句,“喝到你吐为止的哟!” “那你让我再笑完这一次好不好,等我笑够了,以后想起来就不会再笑了。”说完静修容捧着肚子,在软榻上来回地滚,不停地哈哈大笑。 刘施朝她白了一眼,算了,就让她得意一回,别怕小公主给笑出来就好了。 接过令刘施崩溃的是,静修容这一回笑得有点久,用膳时也在笑,逗鸟时也在笑,把那鹦鹉都给吓傻了,离狂笑的静修容离得远远的,刘施真怕她最后笑傻了,硬是要给她灌一碗药下去,可是她笑得连药都喷得哪里都是,不得已,刘施只能一针定穴,总算是让静修容安静地睡死过去了。 第二日起来静修容精神也还不错,就是笑过头了脸蛋酸,好在人没傻,这事想想刘施都后怕,就没敢再提起掉水里的那个笑料,不能让静修容笑一年了,会把别人都给笑疯的…… 作者有话要说:  静修容的部分差不多也要告一段落了,我居然已经写到了三十章!好感动!谢谢大家支持!国庆要完结了,大家玩得high吗? ☆、瑞雪丰年 太后让静修容给刘施带话来,说体恤胡新初日夜操劳的身子,要让她开服药给他补补,刘施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给他一副壮阳丸去宠幸别的妃嫔,一点儿都不来劲的活儿!借着采药做药的借口,刘施把自己锁进太医院里,躲避着胡新初,其实是背地里在替刘何邑做药。刘何邑的生辰眼看要到了,她无多余钱财,拿不出体面的贺礼,只能拿手头的药材给他做些好药送过去,身子康健了,不是才能有福气图别的? 等到何邑生辰那天,他接过刘施递过来的东西,把玩着那装药的盒子,有些狐疑,认真问:“这药有什么毒性?” 约莫是那几年被毒怕了,上来就问是怎样的毒,敏感得令人心疼,刘施勉强笑着摆摆手道:“哪会有什么毒性?书上说了,这药丸能提神醒脑、强健体魄和延年益寿。” 居然待他这么好?何邑挑了挑眉,转手把药放回盒子里,锦盒被他揣进衣里,笑道:“谢谢美意,我收了。等你下次生辰的时候,我再给你包份大礼。” 刘何邑怎么也没想到,刘施送给他的药,除了那些药效外还有别的作用,而刘施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送错药。白天刘何邑才服下,夜里这药效就起来了,浑身热乎,闻着一丝女儿香就受不住,浑身的血立即就沸腾起来,于是在弦月宫内,淡黄床帷内,罩着两个交叠的身影,旖旎万千。 刘何邑一手在许昭仪身上作乱,另一手制住许昭仪的腰身,狠辣地大出大进,困在身下的赤条白蛇都无力申吟,只能似痛似乐地喘和哭,无力求饶:“哥哥不要了,奴家要死了!” 刘何邑就是有着那么点恶趣味,凡是他床上的女人,少不得被磨得嘤嘤求饶喊“哥哥”。被爱足了的许昭仪,娇娇地在他耳边不停说好话,说得他眸色渐深,最后拖起她抵在红木妆台上折磨不断,震得她最后缠着声儿昏死过去。 彼时的刘施很无奈地看着瘫睡在小桌上的胡新初,明明自己奉的是壮阳丸,怎么这个人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反而近日来贪睡得很,到她跟前坐没一会儿,就撑不住打哈欠,今天更是直接就把头埋进臂弯里睡过去了,莫非他的精力跟不上,再补就损了? 刘施没搞明白,又不能撇下他一个人睡着不管,只得是添些灯油,又握起一卷书,在离胡新初不太远的地方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4 看着,细细究。别说,这么大的一个人睡在身旁,她的手、她的脸,都能触到一股暖热,这就是所谓生气吧,刘施板着的脸柔和下来,揉揉双眼,又把注意力凝回书上。 夜里另一处屋子里头的姐妹俩就着灯烛相对绣花,一针一线穿来引去,温香神游着,突然指尖传来刺痛,一低头,血珠晶莹地渐渐鼓起,温香如梦初醒,也不顾指尖的血还滴在绣线上,拍着脑门叫不好:“糟了!今天我帮流太医拿了两盒药,一时兴起取出药丸闻闻,后来放回去的时候给放错了!这可怎么办好?” 软玉听完,手上的动作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话也是如此:“流太医性子谨慎,往往在送药时会再看上一看,莫急,定会发现两者倒了,你下次可别随意动她的药,不然惹出什么大事,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软玉未曾想到,恰恰就是这一次,刘施忘了打开盒子再检查一遍,自然就把错的药送给错的人,闹了不小的笑话。 那晚过后,刘何邑还需早起侍奉皇帝,不比许昭仪有那么多闲空补眠,白日在皇帝身旁站久了,会忍不住悄声捂嘴打呵欠,皇帝注意到了,随口念上:“夜里动静不要太大,朕昨夜在寻乐宫都听得分明。” 没想到隔得那么远都能听得见……和刘施同样年轻白皙的刘何邑脸上浮现疑红,低声歉然道:“奴才下回定然多注意些,不教他人生疑。” 玉冠下的俊颜抬起,目光对在低眉顺耳的奴才身上,不知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漫开,胡新初盯着刘何邑沉声问:“许昭仪身子如何了?” 刘何邑脸色开始泛冷,眼里尽是不屑:“昨个儿说是心口泛酸,吃不下也睡不着,估摸着是快有了,她吩咐奴才要去太医院偷领落子药,正着急着。” 皇帝闻言重重哼了一声:“这个妇人!在人面前装模作样,一滚上床不还是那副德行!有就有了,刑部那边查得也该差不多了,待月份一足,能诊出来了,就让她同她那礼部的爹一同去黄泉会面好了。” 听到这话,刘何邑也不做什么表情,皇帝仿佛猜到刘何邑在想什么,一时间面色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该有的以后还会有的,朕不会欠你。” 刘何邑微勾嘴角,极为谦卑地哈腰,一点儿也不在意:“奴才不在意这个,能替陛下操劳这些,那都是奴才的福分。” 皇帝深深地睇了何邑一眼,心里头却越发不放心,久久才吐出两个字:“难得。” 过后又叹了一声:“要是流施也能像你那么懂就好了。” 刘何邑一边眉毛跳了下,眨着眼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不敢接过这话茬,皇帝见他无甚么要说的,也就撇过头去继续批阅奏折了。 瑞雪兆的不仅是丰年,也给静修容带来了不一般的福气,蹦哒了大半年,终于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如愿以偿,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生孩子太过折磨人了,连活蹦乱跳的静修容也不例外,生完孩子后的静修容,只来得及看小公主一面,就昏睡过去了,只留刘施抱着哭啼不止的小公主在产室里来回地走,等待着那个人过来。 小公主来的正是时候,没赶上她父皇上朝或用膳的时候,所以胡新初很快就赶了过来,厚道的刘施搡醒了熟睡的静修容,把怀里的孩子交到胡新初手里,自己默默退下了,要留点时间给他去叙叙旧安抚安抚。胡新初对每个女人都是如此,刘施都已经司空见惯了,一开始还有些不是滋味,后来反而就释然了,毕竟是一国之君,整个后宫共同侍奉的人,雨露均沾,也是他应该做的事。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刘施跨过白雪淹封的九曲长廊,来到养心殿这个地方,不经意间抬起头望那赫赫威风的宫殿,就见着刘何邑端正地立在殿门处,臂弯搭着拂尘,安静淡然地同她对视。 四下无人,刘施微勾嘴角,几步上前,撩起衣摆,坐在最末的一节玉白台阶上,背对着刘何邑抬头望天。 身旁窸窣声微响,他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舍不得放下拂尘,抱在怀里宝贝着,刘施瞟了一眼,骤然失神,这样的何邑,日后还会舍得出宫去吗? 何邑细细观着手托下巴的刘施,她像无丝毫瑕疵的一尊瓷像,如墨的瞳珠泛有水光,他还记得那挽进高帽里原本的如瀑长发,那是他看着一点点留长的,留到及腰处,就藏着不让人见了,若不是被禁锢在这高墙里,她又何必把一头青丝给遮掩起来?何邑有些伤怀,却故作轻松道:“我还记得,你再小一两岁的时候,脸上密密麻麻地长有痘,额头和两颊都挺多的,红点点白点点相间,丑极了!” 岂止是丑,那时候的她简直是没法入眼!刘老三见着她都是绕道走的,提起这无颜的过往,刘施抽了抽嘴角,好想抽何邑一个大嘴巴子。 不过她嘴硬道:“是啊,那段时间少爷看见我都绕道走的,我乐意那样,就没去理会,哪知道后来自己就好了。” 知道她是惯爱注意自己的人,何邑就笑了:“喜欢你的人,多半是喜欢你这张脸,要是见过满脸麻子的你,定然看不上你的!”自己在心里补了一句:哪像我,你长不长,我都百看不厌。 “嘁!”刘施扭过头去,不是很想理会他。 不久她听到他一声长叹,飘飘散散的,倒像是寂寥长空发出来的声音:“我们的阿施长成大姑娘了,有人喜欢了。” 刘施不自觉地抓了下衣摆,坦然回过头来看何邑,漠然盯着,等待他的下一句。 “阿施也喜欢他吗?”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坦诚的,刘施落寞道:“他长得那样好看,待我又那样的好,我是凡俗的女子,不会不喜欢。” “那阿施会为他留在这里吗?” 刘施这回苦笑着摇摇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喃喃道:“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爷爷和爹的遗愿,我不敢忘。” “那就好,这是个吃人的地方,你跟了他,只会被吃得更干净更彻底,留下空空的一个架子,内里的智啊才啊都会被啃光,整日就只会勾心斗角。”何邑有些感慨,“阿施,那不是你喜欢的模样,也不是爷爷二叔会喜欢的模样。” 道理太直白太残忍,刘施都懂,只是被这样子挑出来,她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干干的一个字:“嗯……” 一时静谧,刘施觉得太尴尬,缓缓舒出一口气,展颜笑对身旁的他:“刘何邑,如果我能出宫的话,那你到时也跟我走吧,我们互相扶持,不离不弃。” 若放在从前,在出了刘府的时候,她能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定然是感动的,可如今,他只觉得,刘施这样子是在可怜他,想捞他一把,而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依靠过,总是想凭一己之力决定所有事情,包括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5 离开他、入宫,最后带他走。他不会让她如愿,于是何邑摇首:“我走不了,已经不干净了。” “不干净”了?是残缺的那一块让他如此丧气的么?刘施百般想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口,毕竟那是为了她才失去的最宝贵的东西,任谁都可以安慰她,唯独她不行,刘施无奈,只能沉默,同他共赏漫天飘雪,将两人的心一寸寸吹冷,用雪的厚薄,将两人的心一尺尺给隔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错……拖太久了…… ☆、众矢之的 尽管刘施同静修容的感情谁都看在眼里,可胡新初还是要把她俩给生生扯开,刘施只伺候静修容到小公主满月,就被排遣去弦月宫伺候许昭仪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许昭仪竟然比徐贵妃还难伺候,徐贵妃是偶尔偶尔刁难一下,而许昭仪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明里暗里都为难她,伺候了没几天,刘施就被整瘦了一圈。 常年捻药草的手放在水里泡着,揉揉搓搓,洗着不沾一丁点儿污秽的巾帕,纤细的手没入水中,不说温热被一丝一缕抽尽,仿佛连骨头也被连根拔起。没有骨头的手指却软不下去,僵得连曲起都无力,活脱脱是十根木棍在雪水里荡啊荡,不见丝毫生气。本是太医,却做着宫女的活计,刘施想想就头疼,可又不能跟谁说去,许昭仪不喜她,连带着整个弦月宫都讨厌她,没人想和她说上几句话。 若是能这样相安无事地熬过去,那还是算顺遂的,刘施摇摇头叹了口气,牵拉自己已经毫无知觉的双手,缓缓地搓着巾帕。 胡新初是照旧来的,却比在寻乐宫那会收敛许多,不知怎么……刘施总有种错觉,胡新初惧许昭仪……转念想想又否决掉了,他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惧天惧地,怎么会惧一个小小的昭仪呢?不过收敛许多的胡新初,倒是让刘施轻松起来,因为她不理胡新初的时候,许昭仪就会吃味地贴上他,他乐得享受许昭仪,刘施就愈发不想理他。 以前在寻乐宫的时候,刘施时不时就能见到皇后娘娘和太后,而和寻乐宫的热闹不同,弦月宫的常客只有一位,是同样不受皇后太后待见的徐贵妃。徐贵妃头一回来的时候,刘施还以为看花眼了,杵了好一会儿,要不是徐贵妃身旁的嬷嬷出声呵斥,刘施都不记得要行礼,徐贵妃抱着啼哭不已的小皇子,居高临下睨着跪地的刘施,后裾冷冷地擦过刘施的手背,徐贵妃说话依旧是娇柔软侬的:“流太医快请起,你可是这后宫里的观音呢,本宫可经不起菩萨的跪拜。” “娘娘折煞臣了。”地上冷,跪得膝盖生疼,身上薄衣又御不了寒,刘施咬牙哆嗦才说出那几个字,心里头不知是什么难受滋味。 “起来罢,本宫同昭仪有体己话要说,流太医在外面候着好了。” 徐贵妃撂下的这句话,足足让刘施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想歇息一会儿都不能,宫女太监们也一并在门外看着,连动弹一下都会引人注目,索性刘施就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半睡半醒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弦月宫角落处的一株暗梅下,有人在静静凝望着她,凝望她昏昏欲睡的姿态,眉心重重揪起。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捌九。 变故出现在许昭仪怀胎八月时,一夜宫女失手打破琉璃盏,许昭仪震怒训斥,那几日许昭仪逮着谁的错就骂谁,可那日不同,许昭仪居然动用了杖廷,那宫女看着娇弱,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可怎么好!情急之下刘施出言劝阻,岂料许昭仪非但不领情,还迁怒于她,那时正值隆冬的夜半时分,许昭仪毫不分说地将刘施撵出寝宫,任凭刘施怎样认错,就是不放她进去。 那一夜,怕昭仪动了胎气有个什么闪失,刘施是在寝宫门口蜷缩着睡着的,那是个飘着大雪的冬夜啊,雪像撒盐一样纷纷扬扬下着,原本翘丽的双睫被雪压得弯了下去,她咬牙微抖,抵御着刺骨的寒意。坚持到最后,她瓷白的脸庞和白润的耳垂都冻出了异样的红,最后撑不住了,昏昏沉沉抱膝睡倒。 第二日宫女打开了寝宫大门,看到门口睡着身上落满厚雪的可怜人,蹲下拍了拍刘施的肩膀,把她叫醒,同情道:“娘娘昨个儿就让流太医你回太医院去,说是今后都不必来了,趁着现在娘娘还没起,你赶紧走吧,免得又惹娘娘动气。” 刘施头疼欲裂,浑身都无知觉了,耳朵却还灵敏着,脑袋也还略微清醒着,此刻知道了,原来本就要赶她走的,刘施也不强留,胳膊撑地尝试着站起身子,发紫的双唇开开合合几次,才能勉强说出几句话:“娘娘身体要紧,每日的安胎不可懈怠,既然不需我,那我便去找别的太医来给娘娘安胎就是。”心里是被伤过的,但刘施惯来硬气,走也要走得体面,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甩了袖子大步迈开去了。 在弦月宫看得到的地方,刘施硬是走得很顺溜,可出了那园子,她往回望望,看不见那琼楼玉宇了,她才显出自己的软弱。没有力气再装下去了,身子冻得太僵,冷得快抬不起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步,路好像很长……太阳完全升上来了,刘施才觉得身上有些暖意,可才暖没多久,又冷起来了,寒夜里钻进她衣襟衣袖里的残雪悄悄偷走她体内的热,暗无声息地融化着,湿冷地沾在她身子里,想把她骨子里的髓都给冻坏。才看到太医院的大门,刘施就撑不住了,一瞬间倒下了,倒在软厚的雪地里,离太医院不过十步远的地方,她倒下了。 醒来时,额头微热,有人在用湿热的手巾给她擦脸,眼皮很重,但她还是动弹了下,立马听耳边有人大喊:“流太医要醒了!” 听起来像是温香大大咧咧的声音,怕是在太医院里头吧,迷糊地想,想起了自己被无情地给赶回来,丢尽了脸面……不过被赶回来也好,她本来就属于这里,要不是胡新初恼人的行径,她才不会忍着脾气看人脸色,才不会被人在背后指点,留在一小方天地里,捣捣草药,看看小病,只要做个普普通通的太医就好。 衣袖相擦的霍霍声响起来,来人一定很急,许是来诊脉的,她想她应该死不了的吧,自己还有那么多的血债没还,祸害遗千年,她怎么能现在死去?于是她费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了来人。 她看见袖口绣有金龙的大掌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听见他低低痛呼:“你可醒了。” 又是头疼欲裂,她重新闭上眼,不去看他,皱起秀眉:“陛下,何必呢?” 胡新初看着刘施的憔悴病容,不顾其他人在场,温柔地抱起她坐起来,抚摸她柔顺披散开的青丝,不肯轻放,他是这么回她的:“刘施,成为朕的人,你就会明白朕的用意了。”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6 像是沉睡不已,胡新初久久才听到怀里的人回应:“臣不敢。” “朕知道,你的心还不是朕的,可是再等等又何妨,朕能留你一辈子,等你一辈子。”他的声音可真是出乎寻常的柔,像流水那样绵长柔软地侵蚀她的心,她想久久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可她不能作声回应,她有着自己的路,绝不因任何人改变,即便是天子,也左右不了她的念头。 胡新初没敢强迫刘施继续留在去照顾任何人了,反而是强迫她留在太医院,召了温香软玉去照看她,刘施乐得这两个可人儿来作陪,每日都同她俩在太医院里吃喝玩闹,不知外头的大变化,若不是送膳的小许子走漏风声,刘施都不晓得,许昭仪被禁足了。 温香提起这事儿还愤愤不平:“许昭仪把你害得那么惨,还只是禁足而已!” 刘施扫了温香一眼,淡淡问她:“莫不成陛下还要为一个区区医女,把嫔妃打入冷宫?” 一旁的软玉明理道:“陛下没把流太医送回弦月宫,就已经是过分恩宠了,姐姐你就别胡说了!” “把我送回去,只怕许昭仪会更难堪。”刘施正吃着小碟里装着的栗子糕,吐字含糊不清,猛灌了一壶水下去后,才托着下巴看软玉,“幸好陛下没把我再调回去,她不喜欢我,平日里就爱为难我。鬼门关前走了这一遭,说我不讨厌她,不恨她,那都是假话,可如果我还是回到她跟前去伺候的话,还得担十二万分小心去伺候,万一有个什么,纵使不是我的错,但首当其冲的还是我,谁让我有动机去害她呢?” 说到最后尽是凝重,刘施失望地低语:“宫廷就是如此,除非你的位分比她的高,否则,一切都由不得自己的心。”她想逃离了。 见她这副模样,软只得玉轻声叹着,惋惜摇头,再抬头时满面担忧:“可你如今这样,更是众矢之的了。” “陛下本就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我再怎么藏着掖着,也会被他拖出来,拖出来示众、拖出来被人恨。”刘施斜瞥了软玉一眼,满是自嘲,“你晓得不?我是陛下的盾,我挡着所有向着他去的利矛。” “帝王宠爱每个女子,哪有都是这样的心思?流太医多虑了吧?” “我要是是个有位分的,那当然不是,可偏偏我是个外人,谁猜得透帝王的心思呢?” 方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刘施做的最坏的猜测,被软玉这么一点,刘施也觉着自己多想了,她倾心的男子,怎么会那样残忍多疑?明明他对每个后宫女子都那样好的啊…… 刘施还在惆怅着,突然间左肩一歪,重重的一拍让她手抖掉了还捏在指间的栗子糕,只听温香那傻姑娘豪气道:“担心什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就不信她们能挑出什么刺儿来陷害你!” “我的栗子糕……”眼睁睁看着它掉到地上去,刘施痛得闭上双眼,那可是最后一块了啊!还没转过头去埋怨温香的粗手粗脚,左肩又是一记重击,这次她没坐稳,直接就从椅子滑落朝地上摔去,膝盖正巧压在那块糕点上,四分五裂不止,还把官服给弄脏了…… 过了一会儿,能听见有人在屋子里追逐打闹的声响,乒乒乓乓的,还伴随着刘施的怒吼:“温香我跟你没完!” ☆、骨血相融 “你可真有能耐,竟然让许昭仪被禁足了!”静修容端坐在寻乐宫里,抱着半睁着眼的小公主喂食,刘施就端坐对面,面色柔和。 “还取笑我……”刘施苦笑地摇摇头,看向静修容的眼神带有愧疚,自她去了许昭仪那儿后,胡新初就没怎么来看过静修容,刘施没忘,静修容也是他的女人,也是有孩子的一个母亲,即便是静修容自己不在意,也都是要为孩子们争一争的,是刘施让她们都寂寥了。 “别那样愁,许昭仪那样的人就该被教训教训的,傍上了徐贵妃就觉着自己高人一等,不还是得看人眼色过活的么!”静修容顿了顿,“徐贵妃倒是去求情了,可有什么用呢?她爹最近递上来的奏折被频频压着,她兄长背地里的那些事儿我迟早要让我爹拎出来说说,她如今保住自己就差不多了,还妄想去顾别人?” 静修容说的那些,刘施都不曾知晓,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原来也藏着那么细腻的心,把一切都看的分明……这才是胡新初需要的人吧,其他女子,不是有背后氏族支撑、就是能为君分忧,哪会真的找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来宫里闹腾?徒增烦恼。 “呃呜……”静修容自顾自地说着,听见怀里小人动作,低下头去,原是小公主吐了,她连忙把孩子抱好。任她摆弄的小公主像是知错了,眨巴眨巴眼后就要装睡,不经意间瞥见对着眼睛看的刘施,呆呆的模样引得小人儿发笑:“噫!”还调皮伸出小拳头来给刘施。 “她想让你抱呢。”不知怎么地,静修容说这话时,心里是酸溜溜的,自己夫君喜欢她,连女儿也移不开眼睛,终于懂了某种寂寥。 “孩子不怕生,可比我强多了。”刘施笑笑把小公主接过来,伸出手指头逗逗笑得不亦乐乎的小公主,“我爹曾经对我说,我小时候最讨厌见生人了,见一个就哭一次,被人抱的话,不仅是哭,还得撒一泡让人嫌!”说完她自己和静修容都笑了。 “我小时候黏爹娘,约莫是猜到以后都没有黏的机会罢了,他们去得都早,不像你,外头的府里还有至亲。”眼瞧着静修容露出惋惜叹怜的样子,刘施就笑笑转个话头,“别看小公主现在不缠着你,肯定是日后母女俩都能长命百岁,相守相知。” “我倒是被你说乐了。”静修容听她那样说,心上宽慰不少,心里也自嘲,夫婿什么的于她来说本就不重要,一向来都是追乐的性子,生了孩子,怎么就被这个给绊住了呢?差点就坏了和眼前人的好感情。 想到这个,静修容不免少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正色看刘施:“流施,自许昭仪的事情过后,你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今日不同往时。” “我自是晓得的。”低头逗孩子的刘施应了话,尔后笑得微涩,“兴许……她们因此不敢动我呢!” 得来的只是静修容沉下脸色微微摇头,刘施不知那意味着什么,难道连静修容都看得出来,有人要对她下手了么? 冥思之际,刘施身后有声音递来,只听小喜惆怅道:“娘娘,您这碗血要怎么办?” 一碗血?刘施皱着眉问静修容:“怎么回事?伤着了?” “娘娘今日不慎打破了碗,被碎渣给割了一小道。” “怎地如此不小心?我瞧瞧。”心切的刘施拉过静修容的双手,来回翻看着。 哪知被静修容推开去:“一道小口子罢了,不打紧的,我滴了点在碗里,看那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7 血在里头化开,觉着好看极了!” 刘施僵了僵脸颊,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血水有什么好看的?” 小喜恰好把那瓷碗端上来,里头洇散着血丝,张牙舞爪地在水里横行,丝丝缕缕的,却没有把整碗水染红。 刘施对着碗底细瞧了一会儿,不知得了什么魔障,忽而把左指伸到嘴边,静修容同小喜都来不及阻她,就见刘施含着一咬,血腥味就从贝齿间漫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静修容不住地拍着刘施的左手,想扯出来。 只见刘施自己把手指头给放出来,往碗心一滴,嫣红的血珠跳进了水面,直冲冲向着已经成型的血丝游去,刘施静静注视着,不言不语。 两种血液在水里互相缠绕,一开始还各自游走着,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经意间就混杂在一起,等到几人伸脖子再细瞧之时,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静修容看着水里这个样子,惊骇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凝视着刘施,眼中莫名动容;而反观刘施,她则眉头紧锁,时不时又低头看看还流着血的指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然后开口:“这样,小喜,你再给我端一碗清水来。” 小喜不明所以地站在那儿,眼看着手上伤口的血快凝结了,刘施不由得催道:“你去拿来就是了!” 再端过来一碗过来,刘施照旧往里头滴一滴血,又拉了身旁的小喜过来,趁她不注意,刘施咬破了她的手指头,小喜疼得想猛缩回去,却被刘施强拉着到碗沿,稍稍一用力,血珠就从指尖滴落,沿着碗壁滑进去,同碗底流动的那一抹妖艳融在了一起。 “果真是如此!”刘施两掌相合,蓦地就觉察到指尖痛了,不过她没有理会自己,反而转过头去握小喜受伤的手指,“见谅,方才情急,苦了你一次。” “流太医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您给瞧瞧修容娘娘,她那是怎么了?” 刘施把头又转回去了,只看到静修容呆呆地坐在远处,面上没什么血色,像是被什么给魇住了一般,惊诧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静修容艰难把目光汇聚在刘施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刘施摸不着头脑,最后静修容愁容满面道:“一时间受不住这么大的事情,让我缓一缓……你居然是我流落在宫里的姐妹……怎么会这样的?” “娘娘误会了什么?你瞧,”好不容易忍住笑意的刘施,一手端起一个碗,缓缓递到静修容眼底,努嘴示意,“医书上有记载,至亲之人骨血相融,滴在水中则能验亲。然而现如今,我同娘娘的血可以相融、我和小喜的血可以相融,不出我所料的话,小喜的血也能同娘娘的相融……也许是假的,至亲之人根本不能用滴血来认亲。” 静修容听了之后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语气:“书上说的还有假?” “书上的东西算什么,”刘施嗤之以鼻,“不然我们就多抓几个人来试试,看看放在一起,血会不会都相融。” “这可谓是颠覆古书的言论,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得去禀报陛下么?”静修容急急抓住小喜的袖子,“去找陛下过来,就说流太医有要事禀报!” 而后又觉得不妥,因为这点小事就让皇帝跑一趟不好,于是静修容又改口:“不了,我同流太医直接往养心殿去好了,你找个人通报一下就好。” 那急切的面容,刘施看着倍感蹊跷,等小喜从身侧掠过的时候,刘施伸手就抓住了她,杏瞳盯着静修容,想看出些门道来,一边还慢悠悠道:“毋需这么快去惊扰陛下,我还没多抓几个人过来试试,等确确实实得出结果来了,再禀报陛下也不迟。” 闭上双目,缓缓睁开后,仿佛整个人间都澄清了,也看得清楚了,刘施就补了一句:“修容娘娘是想见陛下的,是吗?” 被勘破了心思,静修容也不掩饰,平日里喜乐无忧的面庞上染有轻轻愁意,她就叹了一声:“自孩子出世那天后,他就没再来看过一眼。他再不来,我怕孩子大了,都不知男子为何物,都不知父皇是谁。” 这才几天,已然有变了……刘施已经没有同她插科打诨的心境了,默默松开了小喜的衣袖,愧然道:“我该劝他往这边多走动走动的。” 静修容噗嗤笑出,连连摆手:“无碍,我也知道,你许久没见他了,今个儿要不是我召你,你不知得被他捂到什么时候呢!估计到了被放出来的那会儿,你连脑袋里都会长草了呢!” “你尽会瞎说!”刘施恨恨地用指尖点着静修容的俏脸,“就算长草了我也比你聪慧机灵!” “你就贫吧你!”静修容不甘示弱,抱起孩子就用眼风扫刘施,“好歹我也是奶过孩子的人了,这宫里的弯弯道道,你还嫩着呢,多长点心,别整日把美言自己挂在嘴边,再说下去,我的小公主都要笑话你了!” 说着就低头去逗臂弯里的孩子,笑得格外明媚:“我儿说说,是不是?是不是?” 那疼人模样,看得刘施一阵艳羡,恨不得自己能马上生个孩子来逗逗,可一想到那个无情人,就不由得耷拉下眉眼……算了,这样平平淡淡的就好,静好难得,还是不寻不快活了。 ☆、杀意在暗 宫里经了许昭仪那事情,不安分了几日,听说徐贵妃在许昭仪被禁足的当夜便去求情了,苦跪了半个时辰无果,反倒是皇后去皇帝跟前晃晃,帮许昭仪说了几句软话,皇帝才按捺住怒火,暂且饶过了许昭仪。活罪虽免,可许昭仪想再翻身,就比登天难多了。 那日徐贵妃跪疼了双膝,也没能换来许昭仪的免责,皇后的几句化解,让徐贵妃只能白着脸在一边暗自咬牙。回到鸾舞宫后,她恨恨地绞碎了锦帕,劈头盖脸地就骂出来:“皇后那个无能的妇人!陛下凭什么看她脸色!还有流施那个狐媚子,无耻勾引陛下,竟逼得许妹妹被禁足,让本宫尽受折辱,实该碎尸万段!” 偌大的内殿只留有纪子启一人,他面容冷淡,微微低下头,只字不言,听着徐贵妃的嫉妒忌恨,澄亮的黑眸里闪着嘲讽,任由徐贵妃一人在那里闹脾气。 突然间徐贵妃狠厉的眼色扫向角落里安静等候的纪子启,喝令道:“纪子启,把你手头剩下的药交给本宫!” 终于想对那小医女下手吗?纪子启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人家医好了他脸上的伤疤,如此以德报怨,未免太没有人性。他身形未动,低声回话:“娘娘,那事的才被按下不久,用那药的话,奴才恐怕……” “怕什么,人都死干净了,死无对证,查不到你我头上来。”徐贵妃转了话锋,冷冷瞧子启,“是不是你也被那贱人给迷住了?想阻挠本宫?” 被问上了,纪子启可不敢含糊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8 扑通跪下嚷嚷:“娘娘冤枉奴才了!娘娘要解决的人,奴才恨不得亲手帮娘娘给推进阴曹地府里去呢!” 可笑的奴才! 徐贵妃把讽笑挂在脸上:“那便好,就你去替本宫办好这桩事吧,药要死得难看些的那种——要让陛下一见到,就会做噩梦的那种死相!” 因着低头,徐贵妃看不见纪子启双睫轻抖,只听见他没有任何情愫的四个字:“奴才明白。” 在那为数不多的十几日里,刘施活得最为快活,像一开始入宫那会,不认识胡新初,没有被旁的后宫女子注意过,三人时不时地聚在一起,一切都是安安稳稳的。又与刚进宫的时候有些许不同,以往是新鲜刺激的,如今是平淡归真的,可惜那平淡之下,隐藏有最无形的杀意。 彼时,刘施闲来无事,提不起兴致看书磨药,就坐在窗边瞧软玉刺绣。近来软玉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没事就往她这里跑,有时忙得很,有绣品要做,也是带到她这边来完成,刘施总觉得软玉是在看牢囚犯,可她并问不出什么来。 不得不说,软玉人温顺,手又灵巧,绣针来来回回几十遭,那朱雀便栩栩如生地立在枝桠上了。透着窗边金粉的光打量人,总是蒙蒙雾雾看不清的样子,刘施自己也在蒙蒙雾雾中,支着下巴,兀地开口:“软玉,你可喜欢宫里的日子?”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总是要呆下去的,呆得长长久久,老死宫中。”以前还抱着以圣宠过活的念头,见了刘施才悟了,圣宠比豺狼虎兽还可怕,能离多远便离多远,才是上策。 “那你有想过离开吗?离这里远远的,过普通人的日子。” “我是普通人家进来的,怎么能不想?”软玉轻轻嗤了一声,对着绣架摇头,“想想就好了,逃出去了,又要靠什么活下去?” 刘施没有接下她的话,知道软玉有想走的心思就好了,到时她要离开的话,就带她们姐妹俩一起离开,三个人相依为命,开个小医馆,足以可以解决很多事,也可以选自己想嫁的人,不再旁人眼皮底下苟延残喘,多好。 “今晨你带来的棠梨煨汤可真不错,我都给喝光了!”刘施说完还回味无穷,不自觉舔舔下唇。 “棠梨煨汤?我没带啊!”软玉闻言停下手,惊诧侧头,“姐姐今早接了差,早早地就走了,御膳房的师傅们那个时辰不会煨汤,小许子不会给你送这个,你怎么都不问我?” “今日就来了你一个,你回去那会儿,我也没听见有人进来,你回来后又去绣上了,我见碗筷摆在桌上,还是温的,就误以为是你回去拿给我的……”刘施顿时塞住,面色凝重起来,刚想开口,就被一阵扣门声打断。 “流太医在吗?”听见里头有动静,外头那人又说起来,“奴婢是凤舞宫的,皇后娘娘听太监报了冷宫有太妃染了风寒,不好派御医过去,所以差奴婢来请流太医去瞧一瞧。” 冷宫的太妃,下面的奴才管了这些老女人的吃穿,却不管她们的伤病,不病还好,病一回,钱就得失大半,求太监去请太医得塞,太医来看了要塞,让宫女去抓药要塞,熬药又得另塞。刘施去看过一回,帮其中一个太妃免了后头的琐费,就被人记住了,此次应是递了消息给皇后,专求她过去的。 “等等!”刘施高声喊着,四处找着唾壶,等从床底拉出来一个许久未用的,刘施就蹲在地上,手伸进口中抠着喉头,皱了几回眉,终于还是把东西给呕了出来,稀得不成样子,刘施一恶心,蹲在那儿干呕了好久,把胃都给掏空了。 起身过后,刘施接过软玉递来的丝帕,又返身去药匣子里掏出解毒丸,吞咽几次才下去,自顾自喃喃:“看老天了……” 突然抓住身旁软玉的衣袖,急急道:“软玉,你就呆在这儿,哪也不要乱跑,要是我有什么事,就差人来报给你;若是我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去禀报皇后,或是静修容,一定要找到我!” “好……”软玉被她这一番话给吓懵了,话音都变了,“你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刘施低眉不语,她自己都不知,是多心了还是真的要出事,只能缓缓拉出一个勉强的笑给软玉:“我去了,也许我过一会儿就平安回来了。” 背了药匣子打开门的刘施,那背影纤弱,软玉远远看过去,竟像是要诀别,好似一去就不复返了,软玉暗暗地攥紧手指,下了个决定。 待到刘施随宫女走远了,软玉就夺门而出,跑出太医院,跑向一个她从没有去过的地方。 冷宫偏僻,走过去都得费不少时间,快到地方的时候,刘施猛然间觉得脑子一痛,四肢也发软起来,痛不是仅仅一击而已,而是越来越痛,每一次痛得都比前一次绵长。她恍恍惚惚走着,好像知道了什么,从前在地窖里,也有个人在痛,痛得眉心一跳一跳的,开始还只是皱眉,能清楚地吐字说话,后来痛得咬牙也说不好利索的几个字,而那时的她,蹲在他身旁,把着他的脉,目不转睛地看他一步步陷入痛楚当中,最后把解药硬塞进他嘴里。 这不就是她的杰作吗……不立即毙命,而是慢慢折磨死人,慢上一天两天,越到后头越痛苦,恨不得立即有人来做个了结……她得想想最后的死相是什么,听江湖传言,中毒者会面容凹陷,只有薄薄的一层皮紧紧裹在骨头上,双目突出,好难看……刘施一软腿跪了下去,眼睛看哪儿都是抖的,前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回过身子来搀扶她,可胸腔里闷得她不想开口,连提气都是艰难,更别说起身了。软得不行的地方也开始痛了,趁着痛还未入骨,她无力道:“去找养心殿的刘何邑公公,让他带十八旧药过来,叫他做好再过来,实在拿不了药的话……让他去求求陛下,我还能等……你快去!” “流太医你撑着,奴婢这就去找刘公公!”接着那宫女便松开了搀着刘施的手,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看到那人远去,刘施知道自己有一阵好等,观望四周,破败的殿门就在不远处,可她却不敢接近了,万一想害她的人就在里面等着她呢?稍远的一处有块石碑,蜷着身子的话,也是能藏一藏的,至少不会太快被发现……刘施定了心,咬着牙,用无力的手敲打着微痛的腿,恢复一些知觉了,手脚并用地往石碑方向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跑回去的宫女终于跑到了养心殿,皇帝没有在里面,里面也没有大总管,无奈那宫女只得拽住在阶下扫洒太监:“公公,可知陛下跟前的刘公公在何处?” “刘公公?”那太监抽回自己的衣袖,不是很想理会她,撇开脸去,不情不愿地,“今早出宫去了,有差事,日落时才回宫,我不知他去哪了,别来烦我。” 一句话把那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49 宫女堵得直跺脚,只得着急:“怎么就撞上今日!流太医真是命不好!”又抛不下刘施,只得恨恨地往太医院跑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同她去救人的。 还没跑到太医院,老远就看到有笔挺身形立在门口,正抬脚往里头跨,身旁还跟着一个眼熟的宫女,她见了就喊:“前头两位留步!” 女子先回了头,看到来人的容貌,双眼蓦然睁大,随即扯住身边人的衣袖,扯得前面那人不动了,只听那女子溢出哭腔:“大人……流太医真出事了……” 男子随即也转过身子来,几日颓废下来,下巴冒出淡淡青茬,颧骨显得凌厉起来,眉宇间是淡然的,可墨染的瞳仁里盛满紧张,只见他几步下来,盯着来人沉沉开口:“流太医怎么了?” “她……她走不动了……摔在地上,让奴婢回来找刘公公带十八旧药……可奴婢跑到养心殿,听人说刘公公今日出宫去了,这才回来太医院找人去救流太医。”硬是撑着腿不打弯,那宫女才把一段话给磕磕巴巴说完了,不敢抬头再看他。 许久不见,她竟在宫里遭受了那么多,心窝缺的那块隐隐作痛,今弃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她身边,可是急不得,只得再问:“那她在哪?” “差——差几步就到冷宫的。” 他一侧身,对着软玉说:“你带着她跟上,我先过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尔后不再是稳步,而是直接箭步掠过,往冷宫的方向奔去。 ☆、护她一人 莫今弃从没有像今日那样慌乱过,今日日光大盛,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分明,而他的心却是灰的,各种姹紫嫣红在他眼里尽是灰黑的,他见不到那株在心底暗暗绽放的静莲,那个时常静默偶尔明媚的女子,魂牵梦萦了五年的人,要就此消失在他眼中吗? 此刻他伫立在冷宫门前,听着风在耳边呼啸,望着破败不堪的宫门,墙角的青苔被灰污的白给掩盖,他想着,她是不是就被藏在那里面? 今弃掩在袖子下的手握拳,止住了冲撞进去的念头,低下头来思索对策,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地上浅浅的凹痕。地上的雪只有薄薄一层,因而那痕迹难以察觉,顺着那雪痕一路探过去,来到石碑后,见到令他极为心疼的一幕:刘施蜷缩在雪地里,双目紧闭、面色紫青,只有轻微起伏的鼻翼能显出她是睡着了,而不是去了。 “阿施。”今弃神色慌忙,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刘施给托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刚毅的脸庞贴着她的,肌肤上传来刺骨的冷,心那块便空疼得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唔……”刘施恍恍惚惚醒来,眼睁开了一条缝,但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凑近了些,只能看见眼前人的轮廓,其余的都看不清,她挣扎着从喉里挤出话来,“宫里……有人跟刘家勾结……我……刘家的毒……” 说着,泪珠就突兀地从眼角滑落,刘施再提了一口气,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不是因为将死,也不是因为害怕,无预兆的,就突然痛恨起胡新初来,明明哪么爱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还要遭受这样的苦楚,比死去还难受。 “阿施……阿施……”今弃不知该安慰她些什么,直立在风中,脚下的步子开始凌乱起来,低下头看她越哭越凶,他话里是涩涩的,“不哭……你能好起来的。” 哭累了,挣扎着想看看那张脸,却睁不开来,一用劲便昏睡过去了,依稀感受得到那份比以往都要热烈的急切……是的,每次她受伤,他都会装模作样地心疼好久,可每每都是他伤她最深,不想了,就这样睡过去也好,再也不想看他。 今弃见刘施躺在臂弯里一动不动,霎时心急如焚,步履匆快,软玉跟着那小宫女跑了好久才遇见他们俩,刘施那毫无生气的凄惨模样刺痛了软玉,她一时间又抑制不住泪意,捂着嘴,小脸不一会儿就花了。 今弃皱着眉低声喝她:“别吵,让她好好睡一觉!” 软玉顿了声,伸手就扯住了今弃的袖子,反被他挣脱的时候给带了一把,今弃皱得更厉害了,声音却放得很轻,怕惊醒了怀中的人儿:“我带她去看大夫,都别跟过来,陛下那边……没问起就不要说了。” 这话今弃自己都不相信,皇帝怎么可能不问呢?他是看得出皇帝对刘施的好的,只是太清楚了,皇帝对刘施的喜欢,实在是太冷静了,一丁点都不像是爱,哪像他自己……今弃胸口窒息了下,收紧手臂,头也不回地迈开腿,不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僻静的雪路中,留下软玉和小宫女面面相觑。 皇宫恢宏,尚且被雪给披了一层纱,而孤山则是盖了件雪氅,封得严严实实的,脚往那雪上一踩,松软的雪地里就现出窝来,今弃背着刘施,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奔上山来,到顶的时候,双脚已经被雪水浸麻木了。 老神医是被砰砰不断的敲门声给打扰清梦的,没好气地爬起来,没好气地往身上裹着一件又一件,没好气地去了门闩,冷眼看莫今弃背着个雪人进来。 “不知老婆子我是要睡啊?” 今弃把刘施从背上小心翼翼放下来,除去裹在她身上盖满薄雪的披风,打横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向着老神医:“晚辈知道这样不好,可是……烦请婆婆救救她!” 老神医觑了觑刘施的面色,顷刻知道病症,老脸一沉:“不治!” “婆婆,全天下就只有你能医她了,晚辈要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来求您的。” “你我可是立下约的,凭什么你来一个,我就要给你治一个?”老神医轻咳了几声,不客气起来,“上一次是倾国的帝王要你来请,你就想请老婆子我下山,我看在你的面上给破例了,面我前头已经给了,你用不着,可怪不得老身!这次说什么也不白治!” 一挥手,连瘦弱的肩膀都转过去背对他。 握在刘施身上的指尖都发白了,今弃深吸一口气,屈膝跪在地上,那闷闷的一声“咚”,令背着他的老神医凌厉眉眼松了松。 今弃凝望着刘施瘆人的脸色,突然间心平静下来,虽然还剧烈地疼着,但今弃还是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说出来,没有丝毫怨念:“晚辈求前辈救救她,从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小子,动了真格了,老神医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也就不逼他了,只是问了句:“她就是那个不晓事的丫头片子?” “嗯。” 果然,老神医皱纹遍布的苍颜上忽而浮现诡异的笑意,声音依旧是沉稳的:“把人放到里间去,你在屋外候着。” 一开始今弃还没听明白,后来知晓了神医肯救她,激动得连磕了三个响头,千言万语汇为三个字:“谢婆婆!” 老神医看他慌手慌脚把人给送进去,敛去了眼里的凶光,反而低笑出声:“罢了,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0 老婆子我行善积德一回,助你一臂之力。” 刘施这一睡,像是睡了许久,她做了一个长而美的,别了很多人,也见了很多人。在梦里,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和双亲仍旧住在未变时的刘府,坐在爷爷的膝盖上听他念医书、陪在爹身边握着药杵一通乱捣、踩着小凳子趴在桌沿看娘亲一针来一针去地绣东西。梦见了不在地窖里的刘何邑,梦里他个子小小的,面庞清秀干净,独自在院子里念书,偶尔就想起要找堂妹玩儿,帮着她训斥胡闹得不行的弟弟。还梦见自己在十六岁那年披上嫁衣,红装素裹的日子里,坐进了喜轿,轿子前头的人高头大马的,不是刘老三,背影像极了那个人,可惜他不肯回头让她看一看,待到她去了羞怯,让喜娘递个声给那个人,让他回个头的时候,却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喊她。 “刘施!刘施!” 一点都不认识这个声音……她不耐烦地皱眉,微微侧头,不想醒来。 “刘施!丫头片子!” 鼻子下有粗糙的触感,猛然一痛,刘施下意识张了口,一股热流就随之灌入口里,满满涨涨填进干涸的枯井,呛得慌。 好苦的药……刘施强忍着刺光猛地睁开了眼,首先入眼的,便是扣在碗沿处干皱的手指,那人见她醒了,也没说什么,照旧把药往嘴里头送。 好横的一个老妇人!一碗药下去,刘施觉着肚子都被填饱了,嘴里也苦得厉害,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但好在之前中毒的一切症状都消失了。尽管不是很相信,但刘施还是一把抓住了眼前的老妇人,虚弱开口:“是……是您老人家救了我?” 砰的一下,那碗底被重重摁在床头,听得刘施心头一抖,那老妇没好气地说:“费了我老婆子好大的力气,治了好几天呢!” “多谢……”刘施忍不住再问,“那……送我来的那个人呢?” “那傻小子?”老神医庆幸她还有些觉悟,缓了缓口气,“被我轰出去了,不然还留下来看你更衣沐浴?” 刘施闻言低头,果然自己被换上一身粗布麻衣,半分沾湿的不适都无,反而透有一股子淡淡药香味,不是她常碰的那些药,而是一种苦香,应是药浴了一番。 想到脱衣沐浴,没被人看过身子的刘施也不由得脸红,低低道:“谢前辈费心。” 老神医凝着她通红的脸颊,水润有光,冷哼一声,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得不说,丫头看起来没多重,但该有的地方都是满的,日后要是跟今弃那小子处到一块去,少不了要给他多添几个孩子的,男人都好这样子的姑娘。 想想还是要给她多洗洗脑子,老神医立马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那小子有些事是钝了些,待你的心却是真的,火急火燎被你爬山,能抛下身份跪下来求我,足见他的心意,你可要好好待他。” 没想到胡新初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刘施愕然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满心满眼就都是他,可他以为替她做了这些,就能改变什么吗?睡的时候没有想、不敢想,可醒来又是不一样了,她要面对那些残忍的现实:他的妃子想害死她,他放纵她们害死她,又不让她死,活着这条贱命,等着回去指认那些罪人……不是吗,若真是想护住她,这种拙劣的设计,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灰败渐渐浮在她的面上,自嘲笑笑:“外人只看到他待我多好,可究竟是冷是暖,唯有我一人知晓。” 老神医眯着昏花的老眼,有些瞧不透,今弃那呆小子把她当宝护着,难道还有不好的地方?看样子有些难成……可自己都把药给下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回去多叮嘱叮嘱莫今弃那呆子好好待人,别让自己真断送了人家姑娘的幸福。老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攒着看比较好…… ☆、伤春悲秋 屋里空得很,刘施竖起双耳来听外面的动静,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咕咕的水沸声,孽孽作响的烧火声。重新躺回去,听完大夫所言,刘施只手按住心口,不由得心酸,她压着嗓子自问:“刘施,你还放得下他吗?可要是放不下,你对得起爷爷和不瞑目的爹吗?” 在床上的半日,刘施以泪洗面,她呆呆地想,倘若让胡新初恨上她,就不必做他的妃子了,也就不怕他会成为沉溺美色的昏君,她也就能少受些后宫中的明枪暗箭。或许他还会因为太恨她而放她出去呢,又或许赐死她,总之,她不要被困在宫中一辈子,她不要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她只能扼杀他们之间的情愫,趁着还未深入骨髓的时候,挥刀断情。 多喝了几天药,元气养足了,老神医才肯放刘施离开。离开的那日,山下早有马车等候,一问便知是胡新初派来接她回宫的马车。怎么?是要她风光回去惹得众人艳羡么?可她不愿如此回去,不愿再成为众矢之的!于是刘施抽出马夫腰间的长剑,剑光一闪,跪下去的马夫来不及阻拦她放出马匹,长剑一扔,人就翻身上马就往远处驰去。 从没有骑得这么快过,在马背上颠得难受的刘施却不肯屈服,她不想再听他的话了,她不能再纵着他了,她要去求他放过自己。 一路狂奔回来,历了一个时辰,路上颠得刘施气血翻涌。怕他操心,见他之前,刘施扶着树干,在树底下啐了口鲜血,稳住发黑的双眼,再由内侍领着前去见他。 然而哪是吐一口血就能好的?几乎是脚步飘浮着进的养心殿,可她看到的是什么?看到胡新初,伴在美艳的徐贵妃身侧,俊郎美人相拥,靠在窗前看枝头喜鹊啁啾,那么柔情蜜意,揪得她的心一沉,原来除了她之外,他还可以对其他女子如此温柔宠溺。 硬是咽下了又要涌出的一口血,刘施在他们身后重重下跪:“臣罪该万死,竟惊扰了陛下!” 窗前的两人这才惊醒回头,胡新初转身见是刘施,毫不留恋地放开徐贵妃,准备走向了刘施。才迈开步子,却又停了下来,是一旁的徐贵妃见状,嫣然一笑,扯住胡新初的袖子,俯过去耳语了几声。徐贵妃见两人有话要说,故作乖巧地兀自先告退,临走前却给刘施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刘施几乎有种直觉,就是徐贵妃给自己下的药,可口说无凭,即便是胡新初纵容她,也不会相信。听完徐贵妃耳语的胡新初,是带着笑容接近刘施的,跪在地上的刘施冷眼看着,指甲掐着掌心,然后垂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笑,想把自己掐醒笑醒。 “好了朕就放心了,朕听说你伤得很重。你且宽心,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朕绝不轻饶她们!”他亲自过来扶她起身,替她理好耳边被疾风吹散的发丝,眼底的怜惜清晰得分明。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1 之前说的你你我我,在这里一个“朕”字,就把两人隔了老远,许是徐贵妃还没走远,他也不敢直白,那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刘施只会低头笑。 笑完的刘施也没抬眼,鼻头很涩,只是话音寂寥得很:“陛下对臣的救命之恩,臣没齿难忘,只能效犬马之劳以报,唯蒙陛下不弃。” “什么意思?”胡新初撤回扶她的双手,山似的高大身形伫立在她跟前,莫大的压迫让她无力抬头,他头回对她这么冷,“朕不过是疏忽大意了,没有护好你,你要同朕这么置气?” 听他这么说,她又要跪下去,胡新初伸手强横地扶住她的肘尖,握着不让她滑下去,怎知刘施反手用细白的手指扣住他的衣袖,低下身子,用近乎绝望的语气哀求:“求陛下放过臣罢,臣在先父坟前起誓过,臣这辈子,不为医者,即为死人!陛下做不到,就不要为难臣!” 只沉寂了一瞬,胡新初加大了握她的力道,英眉横立:“你只记得你的医者!你都看不到我的心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能用这样的理由来敷衍我?你怎知我做不到,流施,你不信我!” 一下子泪意涌起,刘施想摇头又想点头,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忽而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踢蹬着腿也没用,他狠厉地将她压在龙榻上,又静又危险地注视她:“流施,你一直不肯信我,可我已经不管你信不信了,我等不了你了,只有把你变成了我的人,再怀上我的骨肉,就离不了我了!该做的,我届时会补还给你!” 压在身上的人,还是想对她发狠,俯身去扯她的衣物,埋在她的锁骨处用力品噬,丝毫不顾及她是大病初愈,那她还顾及什么呢? 趁还没铸成大错,对他决绝些好了……刘施趁他情迷之时,抽出藏在银簪中的银针,揽着他的脖颈,摸索着穴位,最后缓慢而决绝地刺入他柔韧的后颈肌肤。蓦地,身上重得缠绵的山像是要坍圮了,他似乎想抗拒什么,可她指尖再一揉搓银针,他只能无力地沉沉睡倒在她身上。 差一点点,她就止不住他。 如今剩下身下的她,紧闭双眼,任由眼泪自眼角滑淌入鬓发当中,面如死灰。 过后的刘施,推开身上的人,待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替胡新初盖好被褥,自己平静地拉开寝宫大门,对门口的宫人吩咐道:“去请太后娘娘过来。” 等她吩咐完,又阖上宫门,回到熟睡的他的身边去,坐在榻沿替他掖被角,然后痴痴地凝着他,用指尖描摹他有力的棱角线条,只贪图片刻宁静爱恋。 约莫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夏太后还是未到,刘施怕等下将胡新初给吵醒了,不敢久呆,出门催促着宫人再去请一次,随后自己便离开养心殿回太医院去。 殿内榻上闭目的人,听到门外再无其余动静,不由得勾起凉薄一笑,从身到心都被冷意浸透,他是才醒,也没有再逼她,就想看看她要如何面对自己,可她逃了,扔他一个在这儿,从此把他给丢下了。这样寡情的女子……胡新初不愿睁眼,不愿看到没有她的空荡之地。 一个时辰的功夫,竟然什么也没有收拾好,桌案还留有一摞送来的崭新医书,刘施撇过眼睛不再去看不再去想,默默把瓶瓶罐罐往包袱里塞。 “太后驾到!”尖细的嗓音破空而出,刘施想藏起包袱,放眼望去却无处可藏,此时夏太后已经跨进了太医院。 她只得放下东西,上前去迎太后:“臣参见太后。” 太后沉着脸,劈头盖脸就问:“皇帝怎么到现在还没醒?发生了什么?” 刘施先是面色异常,尔后恢复常色,淡淡道:“臣只是扎了皇上的睡穴,理应是醒了的。” 太后沉不住气了:“糊涂!哀家知道皇帝逼得你紧,你心里头苦,可龙体关系社稷,你怎么可以下此狠手?” 腿一弯,刘施跪倒在地,虚弱地应声:“太后,早该醒的人不醒,只因不想醒。” 夏太后心头一震,对眼前跪着的固执姑娘是又爱又恨,沉吟不语许久,瞥见收了一半的包袱,轻哼出声:“想走了?” “是啊……”刘施嘲讽的笑明晃晃挂在脸上,在太后面前袒露分明,“再不走,臣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太后也是知道的,难得有个对上儿子眼的姑娘,不免想帮他留住,可是儿子不争气,生生把人给气走了,她也不好强留,便叹了一声:“罢了,也别急着离开太医院,哀家近日去琢磨琢磨,看怎么让皇帝放你出宫。” 闻言,刘施长吁一口气,拜伏下去:“臣谢太后恩典!” “哀家就问你一句。”太后走近几步,直直望进刘施湿亮的双瞳,“不论怎样出的宫,都是心甘情愿吗?” “臣……”才说出一个字,刘施就说不下去了,倘若她是带着胡新初的恨离开的,自己还安心吗?不知怎的,心口突然泛起巨疼,踌躇许久,不消反增,疼得刘施快说不出话来了,可太后还在等,等她一个字,等不到的话,刘施这辈子都得悔死在深宫里! “是……”刘施抓着心口弯下腰去,伏在地上,不甘不愿地哭着,“我心甘情愿离开他!怎样都行,不想留在他身边了!” 疼痛倏忽间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刘施却仍旧哭着,太后看她那难受模样,不言不语,眼中盛满怜惜叹惋,缓缓转身远去。 最是情爱牵人心,太后步步走着,念念想着,望着太医院角落的僻静安然,像刘施一样淡然,也想当年那个人一样淡然……想当初先帝也是这样,为了个女子机关算尽,为了个女子兄弟反目,到头来也只是落得个凄凉寡人,胡家的男子,都是得不到的,又何必苦了那些女子?权当帮这孩子远离苦海好了,太后如此想着,神色淡漠,不免伤怀。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我也会勤奋一下哈哈 ☆、太后指婚 眼看着皇帝和刘施相互拧着,太后就心安了,有意无意地阻着他们相见,小半个月两人都没见上一面,太后就在这段日子里苦思冥想,终于在一日里开了窍,得了个好法子。 那日太后去了趟养心殿,无来由的,就是想看看儿子。胡新初正与臣子议事,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到来,三人都愣在了那处,先回过神的是刑部侍郎:“臣莫今弃参见太后。” 太后犹豫:“哀家来的不是时候啊……” 胡新初自小就是太后给带大的,从小时还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开始,到最后成了太子以至皇帝,都是太后在背后支持着胡家爷俩的,因此新初对太后格外孝顺,几乎事事都不忤逆她,此刻他也直接起身去迎她:“母后留步,我们也不是再说什么大事,朕与刑部侍郎回头再议便是。”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2 “刑部侍郎?”太后认真打量了边上的魁梧男子,笑眯眯地回望新初,“莫大人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家里妻妾可真有福气。” 莫今弃听得脸颊微红,而胡新初闻言也不由得大笑出声,太后还迷糊着,不懂他二人是何意思,新初边搀着她边笑道:“刑部侍郎还未有妻室,功臣到了这个年纪,还未有个一儿半女,朕都替他愁!” “哦?还有这等事?”太后不解,“莫大人的条件,覃城里竟没有人家看得上?” “覃城待嫁闺中的女子都盼着能被他看上眼呢!”胡新初不由得打趣今弃,“民间都道:‘宁嫁侍郎不伴君’,可见这小子名气多撩人心!” “原是如此。”太后饶有兴趣地细看莫今弃,看得今弃的面颊由微烫转为冷淡,能从容不迫地接住太后热切的目光。 “不如哀家就同你求个好亲事,如何?” “劳太后费心,臣心有所属,无意迎娶他人。” “那哀家倒想当那牵线的月老,好去了皇帝的一桩心事。” 今弃无他法,只能祭出杀招来躲太后:“老师尚未娶亲,做徒弟的怎能越过老师先成家呢?” 莫今弃是刑部侍郎,他的尊师是刑部尚书,老头子慧眼识珠,在武举人当中一眼相中他,几番栽培,成功地把今弃推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老顽童一个,却因一段旧情迟迟不肯接纳他人,今弃也常常用这个借口来堵上门的媒人,后来老头子听到风声,每每见到今弃总要训他。 “那哀家还得先帮尚书大人张罗张罗婚事,才好替莫侍郎作主啊……”太后有些头疼,对今弃招了招手,“过后仔到玉川宫来一趟,跟哀家仔细谈谈刑部尚书,不能亏了他。” 完了,都捅到太后面前去了,今弃想着,被师傅知道是他说的,还不得大动肝火,可太后金口已开,今弃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头一回踏进了后宫。 太后低头,缓缓搅着碧彻的清茶,一缕缕洇开在鼻尖的幽香取悦了她,对今弃展了极温和的一笑:“哀家把你的庚帖和宫里流太医的拿去合婚了,都说能夫妻恩爱呢。”那么巧手的一个小姑娘,能调出香气怡人的药茶,能烹出可口滋养的药膳,哪里是等人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命,不应是相夫教子么?太后想着,就该选这么一个汉子来疼她,夫妻俩举案齐眉多好,好过在宫里挨那些不见血的刀剑。 从太后开口的那一刻,今弃就在苦思冥想拒绝的措辞,然而当他听到那个称谓时,脑袋倏忽空了,再精巧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处,眼里抑不住动容。 太后眼尖,一看便知其中有玄机,也不捅破,激将了一番:“莫大人觉得如何?若是觉得太过草率,有失妥当的话,那哀家也只能作罢,将流太医许给你师傅,想必尚书大人也是愿意的。” 稳了好久,今弃才问得出口:“臣斗胆一问,是哪个流太医?” 太后不慌不忙:“阖宫上下,就只一个流施。”接下来,就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太后也就等着,莫今弃虽有所顾忌,可已然太后摸透了他的心思,她老人家清楚,于情于理,他都是拒不了的。 今弃抿着嘴沉思了会儿,脑里翻过惊涛骇浪,太后赐婚,他想推又不愿弃。明知刘施对陛下有意,明知陛下不会轻易放掉她,可连太后都偏颇自己了,是不是就有那么一线希望?但凡有一点希望,莫今弃也不愿舍弃。 于是他松了口,大大方方谢恩,又与太后议好了喜日,一丁点问姑娘家的意思都没有。 踏出玉川宫的时候,他心里头既是忐忑又是窃喜,最后长舒一口气,走起步来也是虎虎生威,刘何邑正巧路过玉川宫前,见今弃意气风发地与他擦肩,就不由自主讽他:“来了趟后宫,就得意成这样,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刘何邑还记得早先的那些过节,而莫今弃一喜之下,都在心里头给勾销了,探清刘何邑身份的他,此时更加对何邑多了份敬重,竟是拱手回话:“不久就要请公公喝喜酒了,还请公公赏脸。” 这小子不对刘施上心了?要娶别家的姑娘了?何邑粉白的脸上浮现诧异:“杂家喝哪门子喜酒?你我算不上有交情,你要娶他家的姑娘,我去凑什么热闹?” “就算我与公公没有交情,可公公跟新娘子的交情可谓颇深。” “直说。” “太后打算把刘施指给我。” “胡言乱语!刘施不愿嫁你的!” 虽是实话,可也着实把今弃的心给刺了一下,他勉强笑着:“既是太后指婚,她愿不愿又有何干。” 刘何邑也是冷笑:“莫今弃啊莫今弃,你究竟是傻还是痴?太后指婚怎么了,陛下不许,人就出不了皇宫。” “陛下可是一等一的孝子呢,宫里的女子那么多,将来对阿施不好的话,那你我才是真正地无能为力,还不若趁这次,将她拉离苦海,你也不想见她再被人害一次,是不是?”今弃提醒着他上次那回事儿,刘何邑的脸白了又白,抿着薄唇不肯说话,也没再噎今弃。 “你我都是为了阿施好,倘若阿施不愿,还请兄长帮我一把,消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今弃如今也放下身段来跟何邑说掏心话,两个男子都只为一个女子花费心思,谁舍谁得已太过分明,早在潜移默化里同仇敌忾了。 虽说如此,可刘何邑还是虎着脸威胁今弃:“我今日应下你,是因你真能对阿施好,如若不然,千百种让你痛不欲生的法子等着你!” “若我对阿施不好,兄长以为她自己能善罢甘休?”见刘何邑狠厉地瞪了他一眼,莫今弃歉然赔笑,“若我真对她不好,头个想杀我的,肯定不是你和陛下,而是我自个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何邑抬头看着他,见到他眼里泛出的坚定,低低的声音更是令人心稳,何邑默叹,就是这个人了,刘施跑不掉的。 错过身子就要往外走了,何邑淡淡问他:“我过会去看看刘施,你可有想给她带的话?” “太后的意思是先瞒着,兄长不必多言。” “莫不是还寻思着给她个惊喜?”这刻薄话一出口,何邑总觉着有些酸溜溜的,顿觉不妥,也不想再看到莫今弃那副喜滋滋的讨人厌模样,也不想听他说话,赶紧走远了些。 刘施那头听到的风声有点晚,还有点偏,温香和软玉瞒得死紧,要不是抽了个空去御花园给太后采花泡茶,她都没法听见那些宫女私底下嚼舌根,也没法知道自己就要被推出宫去了。 那时她站在一枝晚梅后,那头的宫女瞧不清她的脸,官服也离得远也被看差了色,她们就以为是某个小太监出来修剪花草的,说起话来也不顾及,直来直去的都教刘施给听去了。 “你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3 可知啊,这宫里头要办喜事了!太后正给流太医张罗嫁妆呢!” “她能有那么好的命?” “好歹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啊,宫妃们的福星啊,这一嫁出去,不知多少妃嫔偷着乐呢!” “不是陛下……那许的是谁啊?不会是要和亲什么的吧?” “不是和亲,可我看啊,也比和亲好不了多少……你猜猜是谁?” “快说快说,贵公子那么多,我哪里猜得过来?” 刘施也被这两人的一言一语给惊愕到了,却还是得提起十二万分心来等那个答案,掐枝的指尖都入了木头几寸,涩涩地戳着她的肌肤。 “听说是刑部尚书,一个孤老头子,都五十好几了还未成亲,怕是会克妻呢!” “流太医要配给一个老头子?”听得出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满满的都是惊诧,“流太医居然肯?” “太后还没下旨呢,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只怕是要下旨后就立即完婚,不给她反悔的时间。” “那流太医岂不是还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怜……” “我们在这里悄悄说着就好,别让她知道了就行,这人的命啊,太好了就会往下衰,只得说,太招陛下青睐也是错啊……” 剩下的还说了什么,刘施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身子瑟瑟发抖,要不是扶着树干,几欲要往下倒去了。濒死那回都没这么冷过,她用手拉紧了身上的藏青披风,企图挡住寒霜酷雪,可明明无风也无雪,但她就是冷到骨子里了,用什么也暖不了。刘施无助地滑蹲在地上,静静地蹲上那么一会儿,等脑袋清醒,不再满是糨糊的时候,发现那两名宫女已经离开了,整个御花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要去质问谁呢?是太后?还是温香软玉?还是……胡新初? 等到刘施真正知道自己要去问谁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玉川宫前,在那一刻,她畏缩了,不敢进去了,怕一切都是真的,转身就想跑开,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停住了,是青嬷嬷在喊:“进来吧,也省得太后去宣你了。” 回望一眼,青嬷嬷笑得慈蔼,站在红槛里,静静凝视她,看到刘施浑身散发的苍凉无依。 ☆、六日大婚 怡人的沉水香悄然飘散在正殿中,刘施一踏进玉川宫,就觉有一股子暖热扑面而来,如今已经初春,余寒还未退尽,有些不适应的她在这暖里打了个哆嗦,默默抬头,正中上座的是太后和胡新初,青嬷嬷则跟在自己身前,默默地把自己往前引去。 跟着青嬷嬷,刘施挪步来到他们眼前,慢慢跪下去,声音平静如死水:“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体贴得很:“地上凉别跪着,来人,赐座。” 胡新初则盯住了她,谈不上狠厉,也谈不上深情,就是双眼淡淡地跟随她,像看罪人那样的冷淡眼神,令刘施如芒在背,脚步也沉重如铁。 见刘施已经落座,脸色却不怎么好,太后也不去追究,径自笑道:“流太医来的正好,哀家正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呢!” 刘施闻言,无丝毫喜色,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知太后要给臣的是什么好消息?” “哀家替你寻了个好亲事,刑部的尚书大人。”太后转过头去看胡新初的惊诧神情,伸过去轻拍他的手背,又转回来看刘施,“哀家看了好久才定下来的,哀家和陛下给你们作主,从玉川宫嫁出去的姑娘,大婚的排场定然不输给其他的公主小姐!” 刘施也看到胡新初那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回头来瞧她,眼神都黏在一起了,久久不能分开,二人目光俱是悲切,两人都没想到的,太后为了送她出宫,竟是想出来这样的法子……可刘施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自由,只得狠下心不去看他,撇开目光,咬住嘴角沉思着。 胡新初觉着自己应当出面阻止这场闹剧了,想和颜悦色地劝太后收回成命,话也放轻了说:“母后,依朕看——” 没曾想话被生生扼在喉咙里,竟是座下的女子磕头谢恩起来:“臣谢太后恩典!”声音轻颤着,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轻咬着牙说出的,两鬓微微渗出汗珠。 一掌轰然拍在案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怒喝:“流施!你在胡说什么!” 太后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下,和煦的笑容慢慢消减,话音也沉淀了不少:“皇帝这是做什么?” 胡新初怒不可遏,却不得不收敛自己火气,只是硬声道:“母后,朕不同意这桩婚。” 太后浅浅笑起,眼底仍是强硬:“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软了声,面对一向敬重的母后,露出几分无奈与乞求:“流施和尚书大人根本不是两厢情愿,母后逼她嫁了何用?” “流太医都点头了,对刑部尚书不是心甘情愿,难道还是对皇帝心甘情愿?”话不由得重了起来,太后矍铄的目光直逼胡新初的,盯住他眼底的那份脆弱,咄咄逼着他收回去。 这时闷闷的声音插入他们之间,只见刘施挺直了腰板苦涩地笑,话一字一字锤在胡新初心头:“臣对刑部尚书……是心甘情愿的,太后的眼光无人能出其右,臣谢太后!” 他已经不知要说什么了,反复问着下面的人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臣知道。” 三个字,外加坚定的眼神,击溃了新初为她想好的所有推脱之词,也击溃了他万人之上的尊严,他怒极反笑,俊逸的面容渐渐扭曲,而刘施只能噙着泪痛苦看他,听着他撂下锥心的话:“那朕就祝流太医同尚书大人永结同心,望流太医能守到与尚书大人白头到老的那一天,别太早黑发人送白发人了!” “瞧皇帝这话说的……”太后见这般情形,不由得心头酸涩,朝刘施挥着手,正色瞧她,“流施别恼,你的婚事必然由皇帝作主,哀家定然让你风光整个覃城!” 刘施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了,只是惨然一笑,连谢恩都不愿再说,太后看她这憔悴模样,有些不忍,再看看自己儿子冷然的眼眶,一时间念头又强硬起来,口头赏赐一堆金银珠宝给了刘施,念着让她回去好好待嫁,把她给遣回去太医院歇着了。 待人摇摇晃晃走后,太后也不去看胡新初的脸色,低头看着茶色,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皇帝竟是昏了头?祝流施黑发人送白发人?尚书大人年纪还轻着,咒臣子早逝可不好……” 胡新初咬着牙生硬回话:“朕的奏折还在养心殿堆着,朝事要紧,朕就不陪母后了。” 太后知道他心生怨愤,这让她舒了一口气,可说起话来须得不咸不淡,不教他听出来:“把人的身份抬一抬,你本就有那个心思不是么?哀家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总不好叫她嫁给一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4 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你说是不是?” “母后这是……”胡新初疑惑看她,氤氲的热气盘旋在太后面前,惯是柔美的面庞看不真切,却能觉出不容置喙的意味,真是动真格了……他这回懂了太后的意思,手拧着茶盏,面上阴鸷得很,有块浓墨在他眼里散不开,像凝块了的瘀血,一敲,双眼就涣散了,太后的那些话,正是一点一点地敲散,令他无所适从。 过了许久,待到他双目涣散,握着茶盏的手也松了松,愣愣道:“朕知晓了,请母后宽心。” “哀家可得留些心思给流施那丫头挑嫁妆,午膳就不留皇帝了。”太后想站起身子,可顿了顿,到底是心疼亲儿,怜悯看着新初,“若真是难受,就去皇后那里说说,她这会儿可比哀家来得贴心。” 茶盏上扣着的指节越来越发白,杯中的清茶也不停泛着波儿,新初忍着怒气一字一句道:“母后知道了,却执意拆散我们……一点都不体恤我么?” “哀家不拆散你们,那才是真的不体恤你!”太后冷冷的眼神浇在胡新初身上,“你坐到了你父皇这个位置,就得和你父皇那样舍弃些东西!你和你父皇一样自私,全然不顾女儿家的感受,他自私,所以他后半辈子都在懊悔,哀家把你的苗头给扼死了,你们才不会落得个凄凉下场!你给哀家记着,不论是天子还是庶民,都没有人能称心如意过一辈子。” 太后不去看他发红的双眼,摁了摁发疼的额头,闭了疲累的双眼,轻声叹道:“新初,你扪心自问,你是舍得了江山,还是舍得了美人?” 刘施浑浑噩噩回了太医院的小院子,甫一推门,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炸开在她耳边:“流施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花采来了么?快教我怎么泡茶!” 刘施木着一张苍白的脸,眼珠子也不转,就定格在温香的淡纹衣襟,无起伏地问:“你们早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婚事。” 不是毫无根据的怀疑,温香软玉近日来与她愈加亲昵,也时不时挡住她不让出门,她性子寡淡不喜人群,也就没去在意,如今知道了消息,倒发现了这些端倪,只怕了太后叫她们守着自己,不让自己太早知道。 温香的笑凝固在娇俏的面庞上,软玉闻声过来,觑见了刘施和温香的面色都不对劲,踌躇几番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是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你们要瞒着我的事情。” 软玉一脸坦然明了,而温香一副愧疚模样,低着头嗫嚅:“就这剩下那么些日子了,我们不想你操心……” 刘施没好气地打断她:这样烂俗的借口你也编得出口?” 温香的小脸霎时间白在那里,软玉见状,捏了捏她的手心,绕过温香,站在了刘施面前,兀自出声: “流太医,这确实是我俩的私心,本也不怕告诉你的,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这段日子看你那么自在,我们就不忍告诉你实情,原想着这几日寻个机会跟你说的,哪知……” 轻轻柔柔的话语,却含着对姐妹的保护,刘施也渐渐冷静下来,明白自己方才的话重了些,但心情依旧沉重,也拉不下脸来赔罪,只得岔开了话:“婚期是哪日?” “定在十二那日。” 默默算了下,就在六天后了,六天后,她就要嫁给刑部尚书,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估计都能当她爹的一个人,守在另一处院子里,给那个人生儿育女,日后还可能要打理他的后院……这哪里是她想要的后半生?刘施的眼神慢慢地由无神转为凝思,最后化成了一种决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转变,那是绝望后的生机,六日后,是她的另一次重生。 ☆、十里红妆 准备出嫁的那几日,太后把刘施留在玉川宫的偏殿里,没少为她操心,尽管知道是为她好弥补她,但刘施就是提不起笑脸来对太后,倒是对那些不怀好心的宫妃们挤得出笑来,那些个姹紫嫣红仿佛早早听到了她要出嫁的风声,她入住玉川宫的第一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来给她送贺礼,怕盖不过她新娘子的风头一样。 表面上好意来关切她,可温香软玉都在外头守着呢,疯言碎语可没少听到,她俩回到刘施面前也不敢多嘴,只是憋着一股气没处撒,刘施好奇个一两回,总是撬不开她们的嘴,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端倪。幸好还有她俩为自己感到不值,刘施不时暗叹,向太后求情让这姐妹俩当陪嫁总是没错,至少在夫家还有会体己的人儿,不然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众妃们多嘴是多嘴,可心里头大多是羡慕的,由太后出面操办的婚事,那样一个小孤女,上辈子是怎样的一种得修来多少德,才得太后去花心思,以郡主的排场为她张罗,普天之下,除却皇后,怕是没人的大婚再比刘施风光了。 可还是有人在背后嗤笑,你看,打扮得那么如花似玉的,到头来还是得配给一个老头子! 她们有所不知的是,大婚的前一日,刑部尚书与刑部侍郎就已经换了新人。彼时莫今弃在微佝偻的老者面前低下高昂的头,尚书的头冠稳稳落在他乌黑的发顶上,那老者又替他正好官帽,把尚书符印转交到他手中,今弃牢牢地握紧在手心里,郑重道:“多谢师父,徒儿定不令刑部蒙羞。” 今弃的师父,前刑部尚书,抚着花白的胡子,眼底浮有淡淡的笑意,面上仍是严肃:“掌着千百刑律,切记为陛下分忧。” 难得师父如此肃容,莫今弃还想再说几句正经话来着,他师父下一瞬又咧开嘴:“死小子,快活后记得把小姑娘带回来给我老头子看看,看你小子是不是配得上人家!” 今弃气得嘴角直抽,果然太多年没相好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捉弄他的机会,他点了点头:“会带来给你看的,不过明日,师父能不闹洞房不?” 师父闻言长笑出声,胡子一抖一抖的:“久旱逢甘雨,一宵给你折腾都不够的,老夫自然不会去凑那个热闹!” 凭着好修养,今弃忍了又忍才止住要跟师父来一架的冲动,最后在那连续不断的大笑声中,他自己也无奈地笑出声来。 大婚当日,胡新初没有出面,刘何邑领了道圣旨到玉川宫,见到了盛妆之下的刘施,柳眉细袅,杏眼灿然,眉间着了樱红花钿,艳若桃花,小嘴儿一抿,不知抿去了多少风情。流光在她双瞳中闪着,刘施接旨后对他微微笑着,而温香在一旁打趣他:“刘公公怎么都挪不开眼了!” 何邑收回目光,向后头端坐着的太后行礼,歉声道:“尚书夫人倾国倾城,都把奴才给震傻了。” “赏。”今个儿是个喜庆的日子,太后高兴,凡是说了吉利话顺耳的,她都给了赏,放在平日里,太后可看不惯赏赐大手大脚的嫔妃,毕竟太后出身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5 较为低微,对于那些都是嫌恶的。 忽而顿了顿,太后问道:“陛下是不打算给哀家这个面子了么……”怕刘施想多了,太后又收了未说完的话,“罢了,吉时不等人,新郎官可是在外头等着的!” 蒙上了盖头,刘施抓紧了软玉的手,步子挪得又小又慢,太后见她如此,也晓得她心里的打算,只是看那清瘦窈窕的背影,红时娇艳、白时静稳,犹如那位故人,太后怎能让这样一个人像自己那样孤老后宫呢?又忆起那丰神俊朗的青年才俊,太后愈发坚定,远远的在后头,对着刘施的背影沉沉道了声:“他不会来的。” 前头那新嫁娘,身子稍稍晃了晃,步子稳健起来,终是认命地往前踏去,看得太后微微摇头,本就是桩好婚事,怎的如此勉强。她皱着眉,自顾自地叹着:“日后就能明白哀家的苦心了。” 今日街巷里挤满了人,覃城的百姓,老老少少,莫不来看莫大人十里花路迎红妆,刑部尚书莫今弃雄姿英发,在大道上策马去皇宫大门接喜轿,马蹄扬起地上铺好的碎碎花瓣,羡煞众多闺中少女,然而刘施不知,就算是后来听温香讲了,刘施她也不羡。 喧天的锣鼓、震天响的鞭炮、热闹的欢笑与恭贺,声声轰着刘施的双耳,喜轿摇摇曳曳,她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轿内一片通红,通过偶尔卷进来的风儿,她也能闻出百姓们那股子欢欣,不过一个尚书娶亲罢了,竟有如此的排场,刘施想不透。从皇宫到尚书府,说长不长,有些事还没思虑通透,喜娘就已经掀开轿帘,要扶她下来了。 刘施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等繁复的规矩都完了过后,差不多是月上梢头的时辰了,尚书大人还在外头与宾客同宴,刘施已然端坐在雕花红木床边,等着她的夫君来。一整日下来实在是累人的,刘施困得不行,稍稍挪动了下身子,靠在床沿上睡着,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听到咿呀的推门声,听着来人的脚步,她眨了眨眼睛,把上身摆正。 一室静谧,喜秤和铜盘相碰的铮铮声听得分明,盖头下的她渐渐转醒,压低声音冷然道:“尚书大人,你我并非两厢情愿,因此你我也不必有夫妻之实,你若有另娶侧室的念头,我不介意。” 来人的步子停了下来,然而她听见的是恣意温和的熟悉笑声:“朕知道。” 不知他是作何想法来到喜房里的,明明太后送她出宫的时候他不来,不就明示着放下了么,如今找来这里,胡新初他究竟想做什么? 刘施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揪起了喜服,说话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请陛下挪动尊步,我好迎我夫君入门。” “呵!”胡新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并不理会刘施的讥讽,而是温声细语的,“为了不留在我身边,委身给一个孤老头子,值得么?” 胡新初存心想刺激她想说动她随自己回宫,话越说越乱:“你以为入了刑部尚书的府邸就能好过起来么?老头子一开荤,指不定就处处留情,将来也是要妻妾成群的;况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和你成真夫妻呢,要是守着一辈子活寡……” 狠心的话猛然间被一道坚定给断在半截处,刘施一个字一个字地咬清楚给胡新初听,心口含着血,牙关使着劲,生怕他听不出来她的决心似的:“臣亦无怨无悔!” 说完这句话,刘施还嫌不够,冷笑着刺他:“断了就断了,还像个女人一样地纠纠缠缠,胡新初,你会不会太不爷们了?我说过了不留就是不留,有胆子你就遣散后宫只陪我一个,做不到就请你出去,我和我夫君和和美美的,不会碍着你的眼!” 两败俱伤的下场,胡新初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刘施一时间也不想再开口,每个字都是尖刀,划断两人的丝丝缕缕,这一番话出去,也算是彻底尽头了。 “流施……”最后一次这样叫她,没有乞求、没有柔情、没有愤恨、没有霸凌,只是再一次把这个名字烙在舌尖,今后再也叫不出口了。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深意?刘施的心口忽而绞痛起来,像撞见他和徐贵妃恩爱那次一般绞痛,她哆嗦着贝齿,双手更是死死抠住双腿,几欲把衣裳给戳穿了。难受得弓弯了背,眼泪无预兆地颗颗坠落,她忍着要出口的痛哼,怕被看出端倪,刘施猛地抓起喜床上的鸳鸯枕扔飞向他,大声呵斥:“出去!” 胡新初退了一步,侧过身子,枕头砸在门上,噗地掉落在地,他瞅着上头刺目的鸳鸯交颈,脸色变了又变,转身朝门口踱去,没有跨过鸳鸯枕,而是狠狠地踩踏过去,摔门而去。 胸口处的剧痛松弛开来,刘施揪着那里,伏下身子用力地喘着气,眼角延伸出弯弯曲曲的一道,喉咙里逸出干疼,好像血要翻涌出来,从没有如此痛苦的时候,刘施边缓边想,自己的身子定然出了问题,否则不会的,不会一见到胡新初就难受,她正想撑起身子去桌边倒水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声响。 “诸位留步吧。”一道低沉声音在门外扬起,不难听出说者的愉悦,然而却听不出半分苍老意味,反而丹田有力、中气十足,难道是下人在劝退宾客? 外头吵吵闹闹,刘施头疼得很,没有仔细分辨说话的人,自顾自起来找水喝,也不拿那小得不行的酒杯喝了,而是半撩盖头,直接把壶嘴对准舌尖灌下去。瞬时火辣席卷她的舌她的喉,好不容易咽下去的她,撑住圆桌直咳嗽,她都给忘了,喜房里唯一剩下的壶,里头只能是合卺酒,不胜酒力的她,这回算是栽了一次。 许是咳得太过厉害,咳得门外的人都听出来动静了,静了一会儿,小声交谈了几回,就七七八八散得干净了吧,门外也没什么动静了,只有咿呀得令刘施骨头发麻的推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没赶上平安夜,也没赶上圣诞节,迟来的圣诞章节,大伙儿不要嫌弃哦! ☆、洞房冷烛 刘施背对着来人,杵在桌边,床上的花生枣子桂圆那些,都已经被她一并收拢到桌上,胡乱散着,盖头半掀,耳边的乌黑鬓发露在外头,今弃从后头望过去,只见那乌的衬着雪颊的一角,格外诱人。 后头的门被小心阖上了,未等他走近,刘施抚着自己的嗓子,轻轻压住,怕说出口的话露出软弱和怯懦,缓缓道:“尚书大人,今日虽是你我大喜的日子,可我并非真心实意嫁与你的。”她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脚步,顿了顿又泰然继续,“我敬重大人,不愿欺瞒您,也希望能得大人一分体谅,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大人心有所属的话,娶过门、抬平妻,我都是不介意的。若有什么事需要刘施做的,大人尽管吩咐,我自当竭尽全力。” 进门的时候,今弃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6 就看到了,地上被践踏过横躺着的鸳鸯绣枕,再加上她说话的气息不匀,定是有人来过了,而今弃也能猜出来,是谁抢在他之前入新房而软玉不阻拦的。看样子他们俩是闹了个不欢而散,今弃就以为刘施情愿跟他了,哪知竟有这样一番话在等着他的,他讽笑出声:“阿施,你这是何意?” 刘施听他喊自己作“阿施”,猛地回过头去,盖头也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飘落在地,杏眼瞪圆,惊诧的神情停留在她面庞上,朱唇微张,不可置信地看他一步步靠近。 “刑部尚书?” 盯着已经来到她跟前的人,一扬头,男子闷重的呼吸就打在她的鼻尖上,刘施喃喃自语:“是莫小哥?” “是我。” 近在咫尺的娇颜诱着今弃,他手一伸便揽紧了纤纤素腰,两人又逼近了许多,刘施立马曲肘抵住了他,只听今弃温柔地凝视她道:“我不是我师父,倘若是我师父,他兴许会同意你的要求,因为他确实心有所属;可娶你的人是我,那我……” 刘施快言快语,不掩喜色:“是你就更好了!你也知道的,我和你早已两清了……” 一恍神,身子的突然腾空令刘施失声,她张惶揪住今弃的朱红交领,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只见他因酒而微醺略红的俊脸倏忽间僵住了,眼神由温柔化为凌厉,生生把刘施给唬住了。 未等刘施想好说辞,今弃已然抬了脚步,不理会她的胡乱扑腾,径直往床边走去,虽是气愤,却还是没舍得把刘施往床上扔,而是手臂垫在她背后,另一只手则圈住她不安分的双腿,整个人把刘施往喜被里带。 夜色寂寥,而刘施此时却没有觉得丝丝凉意,反而有点不安和燥热,因为正有个人擒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刘施想着,上次这么近的距离看莫今弃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好些年前,喂药的时候吧,刘施记得那时还捉弄了他一番,也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滑腻舒服呢,她只知道他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白净圆润了。 当年瘦长高挑的莫小哥,现已经长成了男子汉大丈夫,学会把刘施压在喜床上了,又重又霸道的。她表面上已经平静下来,心内是叛逆的,她真想狠狠挣脱他的虎口,然后摸把针扎入穴位让他一睡到天亮!但是刘施还是没有这样做,反而是有些好笑地问着头顶的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旧识一场,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此话一出,眼前的脸放大了不少,仔细看看,黑是黑了些,多了几分刚毅,但皮肤仍是那么好,连作为女子的刘施都羡慕,她静静注视他,心里头埋怨,今弃好端端的俊脸冷着做什么,连说的话都是冷的:“我娶了个女子过门,可不是为了听方才的那番话。” 她猜他一定都听过那些风言风语,也应当知道她心底的人,因此坦然道:“我连他都不愿意伺候,到了你身子底下就更不可能。你若要找个身段软的,愿意给你红袖添香的,我不拦你。”她盈盈地笑,却吐着最残忍的字眼,一字一句剜着莫今弃的心。 莫小哥听刘施驳了他的话,神情有些恍惚,他渐渐松开虎口,刘施觉着,应是被条件打动了。 就在她打算收回手腕定定神的时候,头顶的莫小哥突然埋下头,脸贴住她的左颊,惊得刘施捏住他的手腕。她看不见他,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萦绕在耳畔,似在叹息:“阿施,你怎么变成这样性情?阿施……” 听着他这样痛苦低喃,刘施有些戚戚然,可她已经受不起他这样的深情了……不经意间指腹搭上他的手腕,不自觉地开始诊脉,那灼热的呼吸还熨烫着她的肌肤,她却无暇顾及,而是在反复思忖今弃那怪异的脉象,脑子里杂乱理不出思绪来。 不知过了多久,刘施还在斟酌如何给莫小哥用药时,他松开她起身,低头凝视她,双目涣散失神,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身大红嫁衣勾勒出她的妖娆起伏,发髻被压得散乱,艳艳的唇点在煞白的小脸上,怕是已经被那个人尝过了吧? 今弃狠心逼自己不再去想,也狠了狠心抽身离开她,见她无半分挽留之意,只得冷声道:“这间房日后归你,我不会再进来。” 除非你回心转意求我回来。 今弃蠕了蠕嘴,还是没把这句话给说出口,太过伤面子,还不如硬气点让她几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令她回心转意。 等刘施回过神来时,喜房里已是空荡荡的了,她苦涩勾唇,人同人的差别怎么如此大,那人是摔门而去,恨不得把怒都撒在她身上;而这人,虽气,却不逼她,连出去都是悄无声息的,生怕她受惊。 夜风习习,冲淡了几分喜庆的酒意,今弃出了新房,关上门的那瞬间又头疼地懊悔起来,方才就该冲着那股子酒劲把她给办了才对!事成之后,感情再来好好培养,他倒好,自己把自己给赶出来了,还说了再不进去那种话,这本就是他的卧房,现在出来了,他只能睡书房了,脑子一热,真是挖了坑自己往里头挑! 当他推开阴冷的书房,看到占了大块地方的旧床,终于冷笑出声,果然他没把旧床给扔掉的抉择是对的,他合衣躺下,满心满肺俱是冷的,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刘施和她的那些话,最终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弃指着柏某碎碎念:“我的新床!城北鸢木轩定做的大床!化去我多少银子的床!你个小人居然不让我睡!” 某人摊手:“我知道的,给你做的是kingsize的床嘛,又不是不让你睡,只要你跟阿施睡在一张床上,能保证不对她做出什么来,想睡就睡,你说是不是,阿施?”某人转过去看旁边乖巧的刘施。 刘施点点头:“嗯。” 今弃呆愣在原处,想了好久,默默地背过身子去:“算了,我还是回去睡书房好了。”又转过头来看某人,“还有,我的床没你说的那么小。” 柏某长长的“哦”了一声,转头暧昧地对刘施说:“小姑娘,你有福了!” 刘施兴奋点头:“嗯床够大!我翻几个跟斗滚几个来回都够!” 今弃:“……” 柏某:“……” ☆、初来莫府 刘施头一回睡得这样好,睁眼的时候艳阳刺眼着,眼皮被照得红彤彤的,一闭上眼珠子就被暖暖地捂了一遍,竟是日上三竿了……不像以前,以前天蒙蒙亮就得起身给娘娘煎药,她们都挑着,不让太监宫女们煎,非说得她煎出来的才是正好,肚子里的龙裔才放心喝,都是为了折腾罢了;偶尔睡到昏熟的时候还会被人揪起来把脉,等无事后又睡不下了,就会睁眼到天明,在鸡鸣时分开始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7 忙碌起来。 门外的人听见了动静,敲门问:“夫人起身了么?奴婢来给您洗漱了。” 新婚夜后睡到了大中午,不知今弃昨晚离开的丫鬟还以为夫人伺候得老爷累着,一进门就殷勤地服侍刘施,看着刘施那婀娜的身姿,丫鬟就低着小脸不敢往上抬,些微羞赧掩不住,刘施觉得好笑,洗漱更衣过后便问丫鬟:“尚书大人呢?” 果然是夫妻恩爱呢,才分开这么会儿就念上了,丫鬟笑着欣喜答:“回夫人,老爷出去了,说是中午回来,同夫人一起用膳,眼下也快了,夫人先去正厅里等着好了。” 刘施点头,又追问:“可有见着我陪嫁过来的两个妹妹?” “指漂亮的温香姐姐和软玉姐姐是不?”小丫头晃着脑袋想着,接着眉眼弯弯,“明伯正在下人厢房里跟她们说着规矩呢,夫人放心,呆会用膳也是能见到她俩的。” “老爷让你来服侍我的么?你叫什么?” “夫人叫我芯儿便可,芯儿不是服侍夫人的,夫人身边有温香姐姐同软玉姐姐,哪里用得着笨手笨脚的芯儿……芯儿是洗衣婆子那边的丫头,府里大大小小的衣物都是我们来洗的,今个儿是来给夫人送新洗完的新衣。”芯儿指着刘施身上崭新的衣裙,莞尔一笑,“老爷亲自去挑买,前些日特地叫我们仔细洗,好叫夫人过门能穿上,如今夫人着了新衣裳,像天仙一般,芯儿可高兴了!” 刘施探身过去,去翻出她放在身前的双手,果真是道道细纹,手薄得可见低下的红紫细条,仿佛指尖轻轻一压,就能给压破溢出血来,她放回去道:“洗衣的活计那么累,看你这小手糙的,我让老爷调你出来,你可愿意?” 芯儿先是一愣,而后又感激地摇摇头:“劳夫人费心了,芯儿跟婆子感情深了,再说,芯儿是真的笨手笨脚,也就这粗活能干得踏实。别看这活累的样子,可看着全府上下都穿着奴婢洗的衣裳,奴婢实则是满足的。” 刘施点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日后但凡有受委屈的地方,都可来找我。” 这一番话下来后,听见外头有人唤了“老爷”,才知道是莫今弃回来了,刘施也不耽搁,越过芯儿就往屋外走。 才到正厅,今弃也才进门,见她肤色红润,眼底并无青印,想必是睡得好的,不禁腹诽,那花不少银子专专做的床,哪有睡得不安稳的道理?那像自己,一双眼底各青了一道,要不是稍黑些,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才不能被她看出他一夜未宿! 像是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似的,刘施听他温和说话:“看来昨日真是累得慌了,正巧可以用膳了,过来罢。” 这人心思藏得可深,刘施不能不走他给的台阶,脸上泛着鲜艳的活色,不似在旧宫中的死气沉沉,她弯弯嘴角:“你倒是,今早出门都不吱声的,叫我睡了这么久!” 这样算是默契达成表面和睦么?今弃挑眉,看来还是要做一番戏的啊,假戏做真,也未尝不可,他笑道:“家里没有敬茶的规矩,能睡个安稳自然是让你睡个够,不能叫你青着眼来见人。” 没有敬茶的规矩……刘施默了默,心底有些涟漪漾起,复又平复下来,淡淡道:“那便动筷好了,着实是睡空了肚子。” “嗯。” 两人相对落座,管家明伯正好招呼下人端上最后一道菜,也相继坐在离他俩最远的一张凳子上。 细看管家,双眉稀疏黝黑,眉下缀着的双眼小而有神,上了一定的年纪,风霜留在脸颊上,身形是瘦削的,袍子像是裹住了细瘦长竿,从他微佝着背的样子,刘施隐隐看出有些不对劲。方才虽只是揣着手在今弃身侧吩咐下人,但刘施却是觉出这老人在莫府的地位之重,就像现在,能端坐在他俩的前头,定是在莫今弃心里头有不简单的地位。 而她也见着了软玉和温香,在靠后的另一张桌子边坐着,紧紧密密挨着旁的下人,温香倒是不在意,和他们谈得随意,乐呵得很,反是软玉拘谨得很,刘施朝今弃送了一瞥过去,没有说什么。 今弃一眼看穿刘施的心思,伸手舀了碗芙蓉汤给刘施,道:“莫家没来客时,主子和下人都是同时用膳的,我本是要他们和我同桌的,可拗不过他们,就由他们在主桌边另摆了张桌。”又解了她另一个疑惑,“不过明伯是家里的长辈,一向都和我同桌的……毕竟八年前,也只有明伯侥幸逃过。” 刘施端着腾热气儿的碗儿,尚未适应他的体贴入微,听闻了明伯的事,刚起的心思就被转移了,她大约知道八年前莫家的惨境,就晓得了明伯的不易,于是她对明伯存着几分敬重,朝明伯颔首,柔柔道:“我才来家里,什么规矩都不晓得,日后有劳明伯指教了。” 明伯第二回遇上这样的女主子了,头一回还在十几年前,当年莫家主母也是这样,谦和有礼贤良淑德,在待人接物方面,都得主子仆役们交口称赞,只可惜去得太惨……明伯不由得心疼起来,再一回,只把新人当旧主尽心尽力,惯是和蔼的明伯此时面上展露不出激动,只见他动了动灰唇:“夫人放心,老奴自当尽力。” 没有人说要动筷,但自从莫今弃持起竹箸夹了第一道菜的时候,大家都哗啦啦地动起筷子来,都静悄悄地吃着,刘施又瞥了今弃一眼,却捕捉到他英挺剑眉蹙了下。 “家里的饭菜可还合胃口?”今弃给她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厨子是明伯带来的同乡,做的菜肴甚是不错,花样也不少,你想吃什么就吩咐他。府里厨子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今日特地做得清淡些,平日里我和明伯吃的也算辛辣,不喜的话,过些天要是看见那些菜,也就别勉强去吃。” 其实我也喜辣。刘施默默在心里头补了这句,不是很想说出口,一说,仿佛两人的距离就被拉近了,她就只想两人离得远远的,像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一样,毕竟他们朋友不是朋友,夫妻也不是夫妻。 刘施只不过点了点头。 得来刘施不咸不淡的回应,今弃有些气闷,转口大声道:“怎么,我都开口了,你们怎么还哑着?” “这不是怕夫人不喜欢吗……” “我们一说起来连自己都拦不住,夫人听了耳朵肯定不清静!” “说的都是些闲话,夫人这种大家闺秀哪里会中听我们嚼舌根……” 今弃一开口,大伙儿瞬间就活泛开来了,刘施倒不知是这样的原因,她还嘀咕着莫府那么肃然呢,没曾想恰恰相反,见大伙儿都看她,她便放下碗筷,自然道:“大家不必顾及我,我在宫里也是常听这些的,老爷都不在意,我也就更不在意,想说便说好了。” 今弃点头,赞许一眼刘施:“我们莫府,讲究的不就是顺其自然吗?”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8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刹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开始谈论这几日的见闻,又对新来的温香软玉说了不少府外的景色美食,其乐融融的模样,连刘施都觉得心暖,脸上镀了几分笑意,胃口也分外好了起来。今弃见她这样,方才起来的怨意都消弥不见了,也自信起来,论和胡新初比,也就只有他莫今弃能给她一个家了,就这一处,胜过成千荣华富贵、无上尊耀。 菜肴虽不精致,但吃起来确然爽口鲜美,刘施不自觉间便多下了一碗饭,连今弃也是讶异,没曾想她那么能吃,明伯也瞧见今日刘施的饭量,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头默默记下夫人的喜好,不动声色想着,小姑娘还年轻着瘦着,能多吃总是好的,长得白白胖胖的,才看着有福气,才有力气生孩子!明伯心里美着,眼也微眯着,嘴角微勾,看起来欣喜极了。 膳后天色正早,今弃躲书房里处理公务,刘施则回了自己房里,拉了软玉进去谈心,温香则在莫府里由婢女领着随意逛逛,她生性活泼,才来到府里,就得了不少好人缘,玩玩也是正常的,刘施也就随她去了;反观软玉,仍旧是拘拘谨谨的,就算是和刘施面对面,也放不下谦卑。 “之前在太医院虽也算得闲,却整日打理草药,也没空想别的,如今是真的闲下来了,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刘施思索了下,“那日回去找人救我的宫婢,我还没谢过,软玉你可知她在哪个地方当差,我回宫那天,带点东西给她。” 软玉白了脸,好一会儿才轻轻摇头:“不用了夫人。” 刘施疑惑,想及软玉平日里的细心,便问:“是你替我谢过了?那我还是要去见见她的,要是可以的话,还想向太后皇后讨个恩惠,让她好过些。” “夫人有所不知……”软玉说得很是为难,揪着帕子,面上也是布满惶恐,“在你中毒的第二日,那宫女的尸体便在枯井中被人发现,宫里说是投井而亡,陛下没多追究,最后不了了之……” 顿时寒凉从头顶漫到脚底,刘施气得牙齿都哆嗦,怒极反笑,掐痛了手心也不在意,冷冷哼出:“呵!他倒是护着她……不愧是鹣鲽情深啊……”明知不是这样,可刘施就是控不住嫉妒,控不住怨恨,心又绞痛起来,咬着牙不溢出声来,“这种人……费尽心思地害我的人,怎么不下阴曹地府呢?” 本是想说徐贵妃的,可眼下什么证据都没,只是她的直觉,为了避免祸从口出,她也就只能藏着心事,只是恨声:“我真是……恨不得亲手弄死她!” 软玉惶惶握住刘施的手,轻声说:“宫里的奴才人微言轻,性命在主子眼里更是贱比蝼蚁,夫人如今逃离那四方城,不要再去招惹是非才好!” 攥着的手被软玉一握,蓦地就松开了手心,她知道自己吓着软玉了,反手一握,气极狰狞的脸色也缓了下来,刘施淡淡道:“说说罢了,道理我都明白,我又怎会让自己再死一两回呢?”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尔后就避了那些事,笑笑道:“你去找你姐姐玩吧,我还有些压箱底的东西要翻翻,待会儿陪我出趟门,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外头!”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会更新得勤快些……评论来砸我砸我砸我呗! ☆、难得有心 昨日捏了莫今弃的脉,刘施便觉出不对劲,想了差不多半夜才模模糊糊悟出要用什么药调和,她的陪嫁虽都是名贵稀罕药材,但给今弃配的还需几味常见的,她嫌累赘便没有带来,反正外头也抓得到。此番带软玉出门,也是为了去药铺一趟,采买些常用药回来。刘施不带温香出去,一是怕温香一出门就乐个没完,二是温香手脚勤快,刘施便差了她去耳房给自己的药材辟块地儿出来,不好卧房里尽是瓶瓶罐罐让人看了笑话。 果然不仅在宫内银钱重要,宫外也少不得,她被困在那四方城里太久了,快忘却柴米油盐酱醋茶了,好在太后备嫁妆时给她装了不少银两,让她不至于捉襟见肘,更不至于到跟莫今弃要月钱的地步。 美婢伴新娇娘从刑部尚书府邸的正门踏出来,人人便都知是那是尚书大人昨日飘彩十里迎过门的夫人,挑担的莽夫从她俩身旁掠过,偷觑了那两人容颜,复又低下头去匆匆走开,四周的小贩走卒,也都悄悄打量着她二人,软玉瞥见离去的那人耳根微红,她自己也羞赧看向刘施,刘施则轻笑:“怎么脸皮这么薄?将来嫁人,见了夫君,还怎么得了?” “夫人就会调笑我,从前也是,现在也是,夫人有本事别笑我,去调笑老爷啊!”软玉还以为莫今弃和刘施恩爱不已,平日正经的她就不免想逗逗刘施。 刘施皮笑肉不笑:“他只嫌我无聊。” 软玉轻笑说:“夫人胡说,我们十几双眼睛都见着了,老爷亲自给您布菜,还不让您早起,说不疼您,天塌下来都不信!” 听听,这尚书大人对尚书夫人可好着呢,那一圈的百姓都竖着耳朵听着了,不远处有衣裳鲜艳的妇人揪着身旁娇妍的少女:“你瞧瞧尚书夫人那气韵那姿容,哪有你痴心的份儿?” 刘施澈透的双眸镀上一抹讶异,望向故装懵懂的软玉,这丫头也会耍小心思了,居然是故意放出这些话,她装作沉下脸,单指轻轻弹了软玉的额头,用的劲不小,指甲大小的红痕立即浮了上来,软玉捂着额头扁嘴,刘施低了声音:“你这么刻意,让人们以为我会独占老爷,想我被别人说成妒妇么?” 软玉不服软,撤下手来嘟囔:“夫人难道就不想独占老爷?” “他是躲不过三妻四妾的,我无意独占,那能做什么?”这回是向软玉表明立场了,刘施就希望她别瞎掺和他俩的事儿,别落得个左右为难。 “要是老爷知晓夫人说的这些话,定是会心寒的!夫人不能如此残忍!”软玉也头一回使性子,她知道莫今弃都对刘施瞒了多少事,也知道他为她做过多少事,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莫今弃这么干熬下去,什么都得不到? “是要让旁人看我们莫家的笑话么?”纵然方才两人的话都是压低地出口,可已经有好些人侧过脸来看她俩,刘施见在大街中说话不妥,拽着软玉就往一旁走去,自己也是绷着脸不看他人。 软玉拧着,猛地挣开了刘施握着她的手,刘施诧异回头,她只是低着头立在刘施身后,闹起小脾气。 只能等回去再同软玉细说了,刘施想到这里有些怅然,这才来第一日,连软玉都要倒戈了,那么更隔外的人,岂不是都认为自己万分对不住莫今弃么?刘施确实是辜负了莫今弃,可感情的事,又有谁能真正地说对说错?倘若她对莫今弃无情,却又受了他的意,那不才是真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59 的对不住他么?没有人懂她的,不论是如今新人,还是以前旧人,皆是不懂她的。 刘施转过头去背对软玉,无奈地笑哼出来,话说得模糊:“我出来买药,回去给老爷熬药喝,念着他的身子,这也是对他残忍?” 后头的小脑袋讶然抬起,软玉面上盛是惊喜,刘施不知,只晓得她自己抬脚后,后头也传来细细碎碎轻快脚步声,她微勾嘴角,原来软玉是这么好糊弄的。 药铺抓药的是个干练小伙,常年捻药的手指沾有药香,闻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见识也算不少,瞅着刘施递过去的药方子,琢磨了好久也没动手,见她衣着不凡,便谨慎问道:“姑娘这药方子哪得的,我看不出这是哪家大夫的手笔。” “都是些普通的药,你替我抓了便是,不用来治什么病症的。” 看起来是不像治什么特殊的病症,一次还买这么多……那抓药的伙计挠挠脸,看刘施那温婉相貌,觉着不像什么坏人,也就如实给她一样样抓过去,把药包递过去时还好心说了句:“要是姑娘时常要买如此多的药,可去后堂我们掌柜先说说,不然姑娘一次过来,这些存着的药就得少去一半,怕等不及后补。” 刘施接过那药,淡淡一句“多谢”,心里不免有些思量,从前就存有的一个念想无意间被伙计一句话给翻了出来,她可没忘她当年进宫和如今离宫的缘由。 医者,倾一人之力,扶万人之命。这可是刘氏一脉的真正家训,她刘家第十五代传人刘施,医家刘氏仅存的一道血脉,可没敢忘却。 回去的时候,刘施匆匆进了温香给她整理好的耳房,把自己关在里头,花了半日,将所有的药给理了一半,若不是莫今弃派人来敲门,刘施都不知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捶着半酸的腰直起身子,盯着地上还散乱的一半药材,空着的药罐,不由得暗叹有得忙了。 突然身后冒出个苍苍沉音:“夫人需要老奴帮忙吗?” 吓得刘施猛回头,原来是明伯,她摆手道:“不必不必,这些由我自己来就好,待把这些理好,我便要用炉子煎药了,不知明伯能不能让厨子那边的师傅让个炉子给我,我是常要用到的。” “我老头子身子骨不怎么好,在灶房里放有个专门煎药的炉子,夫人不嫌弃的话,就先用那个好了,老奴让下人这几日再去置备新的给夫人。” “明伯不必,就用那个就好,您要煎药时,把事先放我这边就好,我一并煎了给您送过去,不必再放一个进去。” “这怎么可……” 刘施笑着打断他老人家:“我在宫里头本就是做这个的,明伯就别抢我的活计了!” 明伯脸上也布满笑意:“那夫人就去用好了,老爷在前头等了有一会儿了,夫人还是过去用膳吧。” 刘施点头:“那便一同过去好了。” 用过膳后,刘施和莫今弃各自忙活着,一个是入了书房秉烛夜读,一个则是围着零零散散的药草头疼。 明伯又是跟在刘施身后,看她挑挑捡捡,插话进来:“夫人煎这药,是给自己喝的吗?” 刘施顿了手头的动作,蹲下去的身形不变,兀自想着,明伯跟在莫今弃身旁许久,倘若今弃身子有些微差池,明伯定是知晓的,那不妨从明伯这边下手。 “明伯可知,老爷近日身子骨怎么样?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夫人怎么这样问?”明伯被她这一番问给吓着了,难道是过了一夜,两人房事不合? 刘施不敢说太多,只是略微提了一些:“他心律不齐,脉搏虚滑,不知内里有何小症,这才想问问明伯,老爷近来得过什么病。” “老爷身子一向健朗,好几年没病过了,但近些月,偶尔会看见他捂着心口皱眉,老奴去问,老爷说只是胸闷,不知会不会是这个?” “捂着心口皱眉么?”就凭这么点症状,刘施一时也摸不出什么思绪来,还不如得空去细细把把今弃的脉。 明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老奴当初还给老爷叫了个大夫过来瞧瞧,但老爷万分不愿,就没给瞧,夫人这是要亲自给老爷看吗?” 不让人瞧?难道是什么隐疾吗?那还不好直接叫他把手伸出来了……只能偷偷的……想到这儿,刘施便有了法子,转头看明伯:“他公务繁忙,每晚都要呆在书房许久,明伯从今夜起,每夜替我送杯安神茶到书房,可好?” “夫人不自己送?老爷是不回去夫人房里?” “不好去搅扰他。” 本是实话,传到明伯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味道,夫人去书房陪老爷办公,确实会对老爷有所搅扰,毕竟还是新婚燕尔,夫妻俩总是千方百计想腻在一团的,还不如叫他个老头子去送。明伯不由得点点头,心里暗赞夫人识大体。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夜里明伯去给莫今弃送安神茶时,还在他面前说着刘施的好话:“夫人心疼你劳累,让我来送安神茶给你。” 今弃疑惑,接过茶喝了一口,清香怡人,一口下去,暖暖地舒畅了胸膛,半凉的心也暖了几分,软了话问:“她那么有心?” 明伯不爱听这种话,胡子翘起一边:“你这是什么话!夫人关心自己的夫君莫非还有错?” “明伯有所不知,她独来独往惯了,我只是没想她有这份心。”是没想到她对自己有这份心,今弃自嘲勾起嘴角,又深啜了一口入喉。 “别太晚回房了,夫人还等着呢。”这话一出,今弃就知晓是明伯自己的意思,刘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如此一来,明伯所说的这安神茶背后的那份情意,真假可就难说了。 今弃敷衍点头:“我会早点回去的,明伯去歇息好了。” 明伯瞥了一眼身后,不停念念碎:“角落那张旧床,也要赶紧撤掉,放在书房里像什么话,卧房里又不是没有你睡的地方!” 今弃没法出言驳他,直点头:“我回头再扔。” 明伯一眼瞧出他心不在焉,就要催他回房:“我说你啊……” 一开口就被止住了,今弃这回直截了当:“明伯,你该去歇息了。夜还长着,夫人那边,你去告诉她别等了。” 明伯见劝不住,也就兜着手走了,这夫妻俩不愠不火的,真是让人看了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份估计是写不完的了…… ☆、药后之迷 在那杯安神茶里,刘施特地加了点东西,待今弃喝过后就寝的时候,她就悄悄溜进他的书房里,那另外加的东西,使今弃睡得格外的沉,她进来也不会惊醒他,她微凉的指尖搭在他暖热的脉上,也不会惊醒他。 相较于新婚那晚,此刻莫今弃的脉搏有力,若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0 不是她在那里停了许久,可能还真察觉不出那短短的一瞬异样,为了确认,她还反复等了几次,确实是有所不同的,看来是刁钻得不行的暗毒,解起来定然有不少周折。她撤回手支起下巴,无奈的愁容不知不觉露出来。凝视着今弃熟睡的俊颜,刘施下意识地就用手背去抚他凌厉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待到滑硬的触感挠骚着她的心时,她像被针扎一般缩回手来,不安地搓着手指,低头空茫茫地看摸他的那只手,心上一阵惶然,像是对某个人负了极大的愧疚。怎么就这么不同呢?她没敢再想下去,抽身站起,衣角黑风相擦,最后刘施匆忙地逃离书房,倏忽消失在夜色当中。 连连好几日她都来书房夜探今弃,斟酌了好些天,才敢真正配出一副药,火候时辰也是她自己亲自把控,时时刻刻蹲在灶房里查看,明伯看在眼里,暗暗记在心里,对刘施的上心又多了几分。 那日她也没当面把药递给莫今弃,只知他午后会回书房小憩,便叫温香把药端过去书房放着,她自己则是回卧房睡下。待到睡醒,她把这几日准备好的好几个香囊都佩在身上,那都是按量按比地装入细碎药材,刘施打算把它们放在书房的各个角落,好祛祛阴气。 甫一推开门,刘施倒被里头端坐在花梨木长书案前的修长身形给吓到,她原以为今弃早就出门的了,才敢趁没人时来放香囊,哪知他握着书在书房里闲坐,刘施再一看,他面前瓷碗里的东西,一滴未少,看来是专门候着她的。 今弃见她进来了,并无太多惊讶,卷起书指向桌上那碗黑不溜秋的汤药,语气有点冷:“这是什么?” 难道她要说,我知道你有隐疾,在想办法帮你治吗?这话说出来,定会让他难堪。 刘施踌躇着没开口,今弃越看她那样子越觉得有鬼,夜夜送来的安神茶,再加上今日这碗药,他不由得想起她之前对付人的那些手段,无来由的心寒,只是盯着刘施,等待她的答复。 刘施再怎么没眼色,也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逆鳞,若把真相直白说出来的话,他定然会暴怒,刘施一边低头想怎么诓他,嘴上含糊道:“这药是给你补身子用的,每天喝一碗,能强精固元……” 倒是相似的借口啊!今弃顿时明白了,怒从中来,大掌覆下,震得那平静的水泛起圈圈圆漪,刘施心头也是一震。 “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当年用在你大伯三叔身上的招数不就是这个吗?汤药里每日一丁点毒,日积月累,直到你想要他们死的那一天,毒性轰然蚕食他们,落得个暴毙而亡!”莫名勾出讽笑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刘施瞬时想倒出口的话就被噎在喉里,她瞪大了清灵双眼,秀眉间满满盛的都是失望,今弃迫自己对上那份失望与难以置信,只想听她讲一句掏心话,然而刘施终是敛下失落与愤懑,樱唇狠翘,毫不畏惧地回视他:“我还就是想毒死你了!你——爱喝不喝!”说完,摔手往回走,今弃的面色在后头化为铁青,手渐渐握成拳,戾气悄然散出,这样的局面不是他的本意! 又不是头一回被人怀疑得这样彻底了……刘施忍住鼻内的酸意,却不曾想连莫小哥都这样对她……“真没用!”刘施暗骂自己,牙根被咬得发软,于是把满肚的委屈都发泄在那些精心准备的香囊上,一出书房,就一股脑地摘下来,往一旁繁盛的草丛里扔,那草有段时间没人理了,长得有半张桌子那样高,小小香囊一落进去,顷刻没了踪影,刘施冷冷哼了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里的那人也是气极,端起那碗已冷却掉的药就往地上摔:“都掏心掏肺对你这么好!你还是想害我!”说完觉得有些过分了,握拳的手不由得抵住额头,痛苦地揪起眉心,明明就很让着她了,她还是要做这么惹恼人的事,被他发现了,还觉有理了么? 明伯原本在晒暖洋洋的太阳的,偶然间听到书房传出不一般的动静,就独自走进来,一入门就看见地上的狼藉,以及今弃的怒容,他放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今弃揉着眉,不愿承认,可还是和明伯坦陈:“夫……她承认那是费尽心机弄给我的药了,她想不知不觉把我折腾垮。” “你说什么?你指的是谁要折腾你?指的是夫人?”明伯惊诧地指着地上黑乎的水滩,和刘施显出同样的神情,“你将夫人送的药给摔了?” “是!是我摔的!”今弃冷脸睁眼,“她想用这个害我,难道我还遂她愿喝下去?” “你以为这药有毒?”明伯的老脸都给他气红了,哆嗦着胡子上前一步,“她关切你的身子,每日都在捣鼓着怎么治你的胸口疼,你就是这样气她的?” 稍稍冷静了些,今弃回想阿施方才的那些神情,好像也觉出了什么端倪,绷着脸不肯放松。 明伯瞧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狠叱他:“你糊涂!把自家夫人都给气坏了!人大老远亲自跑去药铺里给你抓药,还自己细细给你熬好,送到你跟前,你倒好,居然说她另有图谋?!” “明伯你不知,她以前是制毒的……”今弃想用过往来解释,可一开口自己都认为软弱无力。 “别跟我说以前!我老了,只能看到眼前实在的,那就是她有意对你好,你却好心当做驴肝肺!”明伯停下来舒缓口气,“你也不想想,害死了你,她有什么好处,守一辈子活寡么?独占莫家吗?缺了你,莫家就废了,她不会不知,你就是太在意夫人的过去了,停下来多瞧瞧对你的好,长点心别总气她!” 今弃被这堆话堵得不能开口,兀自沉默着,终于在明伯也要摔手走的时候,认了一回错:   “我明伯了明伯,这回是我错了,我会去找她认错的。” “说这种没用的话!药都浪费了!” “灶房应该还有的剩,我自己去全部喝光。” 明伯不肯退让:“只有这样?” 今弃轻叹一声:“好了,我去喝完药后,去城南的凤珰庄一趟,给她挑赔罪礼,明伯可宽心了没?” 明伯怕今弃没晓得其中要害,再提醒他:“重要的不是那些体面的物件,而是你的诚心。” 今弃勾出得意一笑:“就算是哭着喊着跪着,我也会让阿施原谅我的,明伯你放心,诚心这种东西,我是最不缺的。”末的还是有几分落寞若隐若现,很快又被他给敛回去了。 “快些去做!夫妻间最要紧的是谈心,别都憋着一股劲互伤,特别你是做夫君的,更该容纳夫人,晓得没?” “是是是,明伯教训得是,回来我会好好赔罪,还劳您老人家去替我约约她,让她明晚出来府外一趟,我想带她四处走走散散心。” “这还差不多……”明伯嘟囔着转身,嘴上还不停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1 地埋怨着今弃,今弃在他背后听,虽被骂,心上却是满足的,好在局外有人提醒他么,回头得及时,否则还不知得怎样伤透阿施的心,他自己也从这当中回醒过来,生怒的缘由是什么,还不是那份不自信同嫉妒么?他自嘲一笑,都得了日日夜夜陪在她身侧的机会了,还那样戒备作甚?这样做作地推开她,反倒不是他莫今弃了…… 想明白过后,他疲惫地从椅子里站起,琢磨着刘施以前的喜好,慢悠悠地往灶房的方向踱去。 夜又是如同大网罩住了莫府,今个儿气氛沉寂得往日不可比,家仆们似是嗅出了依稀的不自然,都早早熄灯睡下了。刘施今夜没给今弃备安神茶,几日来颠倒惯了,没去书房瞧一回,反倒是睡不下了,在大床上来来回回辗转反侧,还是闭不上双眼,索性一把把锦被给掀了,穿鞋下榻,狠狠啐自己一口:“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来到熟悉的床头,莫今弃正好眠着呢!刘施愤愤咬唇,好个没心没肺的,恨不得伸手就往他脸上挠出几道来!要不是失了他这整个莫家上下就没了依靠,她才不会来操这份闲心,这人被人毒死就毒死了,她刘施可不须倚仗谁才活得下去! 横空虚做挠他的动作,抿着嘴又是不争气地请按他的脉,她想不用把也知道是怎样的,反正他肯定是没喝那药的!哪知,刘施探了许久,轻轻道了一声:“咦?” 那点异动居然较平日慢了些,平日里她把脉的时候皆是有数的,这次竟是慢了七八下,难道莫今弃是喝了那药,现了药效?刘施再屏气数了两回,也是同样的结果,心上松了口气,翘起嘴角看他,暗暗想:“转了好也不给你熬药了!叫你这样气我!”接着刘施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退离了书房。 待那房门遮掩住门缝间最后一道光亮,床上原本睡得深沉的人睁开了黑澄眼眸,精亮得同黑夜当中的耀闪明星,他绷得有些累的脸颊慢慢蓄出暖笑来,抬起了被她碰过的右手,覆在脸上轻笑出来,天知道,那小手搭在脉上酥酥痒痒的,谁知他方才耗了多大的定力,才制住自己要睁眼把那只小手拢进手心去的冲动?真正知道刘施的心意了,今弃连眼梢都留有笑,久久回味着,不肯睡去…… 第二日,刘施白天都不出门,只叫温香再次把新熬的药送到书房里去,自己则是坐回房里温习医书,纵然看过了不少回,却还总舍不下它们,既然不想出去见到那个人,那只得在房里打发时间,他总不会进来找她麻烦。 月上梢头时,刘施紧了紧身上的素花小袄,身后有温香跟随,迈着小小的步子出了莫府,四下打量,便知悉了明伯为何撺掇她们出门了。 “夫人你看!”温香一惊一乍的,“明明离正月十五很久了,可这外头居然还这么多灯笼!” 可不是嘛,点点寥星远不胜这人间的灯乱火繁,明艳艳映在眼中,照亮了太多太多,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衣香鬓影掠过眼前,刘施是怅然的,打小就被昏黑的刘府缚住了双足,后来上了山,又在山上陪伴寂寂寥寥度了几年,再之后,往的却是更大更深更牢的金丝笼里钻,哪曾尝过这份纷闹斑斓?回头可得好好谢过明伯,其实该谢的不止是明伯……想起那番屈辱,刘施就冷哼:“那人管他作甚!” 温香在前面回头,见刘施脸色不佳,好奇问道:“夫人说的是谁啊?” “一个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恶人……不说了,今夜如此热闹,你陪我逛逛去!”刘施挽着温香,素来温婉的笑意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看得躲在暗处的人眼里也染了欢欣。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拖的道歉……今天不一定能传新章…… ☆、珠簪作赔 两人走了一路,挑着摊前的小玩意儿嬉嬉笑笑的,刘施拿起一玉石耳坠,在温香耳边比了比,又拿下落在手心里反复看,对着温香欣喜道:“这颜色可真配你!” 温香眼里有渴望在流转,嘴上喃喃:“恩,好看……” 刘施偷偷觑了一眼她,勾唇得意:“那我就买回去给软玉了!” 温香的念想落了空,嘴里说的好,脸也低了下去,动作却没记得掩好,在剩下的那些首饰里头挑挑拣拣的,无精打采地一会儿拿一会儿放,刘施暗笑,就知道她惦记着! 付了银子,刘施随手就给温香戴上了,还笑她:“跟你说着玩的呢,软玉我自有其它的好东西给她,你那么喜欢这对耳坠,你妹妹怎么会夺人所好?” 知道自己被骗了,温香气得嘟起了小嘴:“夫人就知道捉弄我,有本事……” 料到温香后面想说什么,刘施一把捏住温香的耳垂威胁道:“不许说!”真是觉着这姐妹俩是串通好的,一来就都倒向莫今弃了,今晚她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所以逼得温香噤了口。 “好了,我们去瞧瞧那头的胭脂水粉!”刘施拽了拽温香的衣角,微笑安抚着她,怕把她给吓呆了,“人有点多,你可别走丢。” “嗯。”温香装作乖巧地跟在刘施身后,不经意间往回望了望,企图在人群中找着什么。 刘施本来是牵着温香快步到胭脂摊前的,见到琳琅满目的稀罕玩意儿,刘施便松了牵着的手,自顾自地在小摊子上认真地挑了起来,这儿嗅嗅那儿抹抹,花娇似的面颜上多了些鲜妍,银齿一露,看得对面小贩眼都直了。 “温香你瞧这个色如何?”刘施侧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嗯?温香呢?” 身边是紫绿衣裳的小妇人,刘施略显不安,问了声:“可见过一个比我稍高,穿着紫粉小衣的姑娘?她方才还在我身边的……” 那小妇人笑笑摇头:“没有呢,一直都只有我在这儿,我没看见别的姑娘。” 没了温香,怎么还有闲心去看别的?刘施放下了手里的胭脂香盒,往后退了一步,回身就去找温香,哪知找着找着,竟被挤到人流的最中间,前望望后瞧瞧,哪哪都是人,可就是不见温香的身影,怎么叫都没回应,刘施渐露焦急,对这城里小巷的弯弯道道不熟悉,不敢贸然去那些巷子,只得往回走,可人又太多,不一会儿眼就看花了,走岔了道儿,抬头才发觉没有认识的屋宇,顿时呆愣在原处。 人越来越多了……刘施迷失在烟火里,迷失在喧嚷中,她一个失神,就被一道温暖给窝住,紧紧地裹在身上,慌忙间抬头,原本想推开人的动作就止住了,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惊喜也说不上厌恶,只一眼就低下头去了。 墨色披风罩在她肩头,干燥的掌心握在外臂上,两人的呼吸靠近了些,刘施虽是不愿,但挣了一下后又被牢牢制住,就不再理他。今弃把刘施卷进怀里拥住,也不去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2 瞧她,只是自顾自走着,带她挤出了人流,踏上了横亘九转静河的石桥。 站定在那桥顶,河流潺潺在底下流动,无声无息漫过刘施的心头,迫使她平静下来,她稍稍一退,离开了今弃的怀抱,转过头去,黯黯道:“我找不到温香,你去把她找来吧,我在这儿等她。” 温香那丫头早就在府里等着呢,今弃勾了勾唇角,手伸进怀里揣了揣,掏出了个小锦盒,淡淡笑起:“你转过头来看看我。” 听他如此温柔,刘施如扇的双睫颤了下,漠了脸不肯转。 “不转就算了。” 窸窣一阵,忽而发上一重,刘施一怔,回了头来,恰好他的手指落在她的鬓尾,轻掠过脸颊,引得刘施打了一身激灵。 “你……你做什么?”刘施手就要去摸发上新添的物件,哪知被牵住了柔腕,今弃给她插好了珠簪,左看右看的,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是配你。” “配什么?”她抽回了手腕,不摸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大约是步摇簪钗之类的,头一回有人给她买首饰,再矜持也抑制不住惊喜,傻傻晃了晃头,并无其他声响,她敛去笑意,没再有别的动作。虽收了他的赔礼,可刘施瞥开眼不想看他。 “昨日是我对你话说得重了,是我不好。”今弃贴紧了些,灼灼双目凝视她,接着道,“我明白你的用意,药你接着熬吧,不论你熬的是什么,只要是你熬的,我都想喝。” 最后一句轻轻巧巧敲打在刘施心头,好歹是把目光移到今弃的衣襟来,那衣襟上绣有内敛的傲云蓝纹,像是什么不得了的新奇玩意牢牢黏住刘施的目光,不知她在等什么。 今弃又笑问:“还生我的气么?你扔在草丛里的药袋我都一一捡回来了,那些是原本打算要给我的吗?” 她冷冷地撅嘴:“既然给捡回来了,就还给我好了,我反悔了,不打算给你了。” “好不容易得你一回送,怎么能还回去?”他挑眉戏她,说得她平日多吝啬一样,“我个铁公鸡,都送你一对珠簪了,你还宝贝你那些药袋子么?投桃报李不晓得么?” “没念过什么文绉绉的书,自是没尚书大人博闻强识。” 这个小气包!不噎他出出气真是不会正眼看人!今弃也就没回嘴,只是低头对上她不知不觉抬起来的灵动双目:“都已经是双十了,怎么还是长不高?” 可不是嘛,刘施仰着头,才还不到今弃棱角分明的下颚,本也不矮的,可在今弃高大身躯的笼罩下,再高挑自立也变为娇小无依,她不服气道:“明明是你太高了!你这是嫌我又矮又老吗?那不如去找……” 秒秒间喋喋不休的红唇就被今弃一指给摁住了,刘施静了下来,望进去他淡淡的目光,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堵得她莫名愧疚,好像自己又狠狠地伤了他一回。 见她乖巧了下来,今弃也变回了方才的温文:“温香那丫头我们边看边找好了,那胭脂见你只挑了一半,再回去看看想买哪个……难得你出来一次,别最后是扫兴回府。” 说着,就自然而然地握住刘施的手腕往桥下走去,不是纤弱的五指,而是易于掌控的细腕,刘施倒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凝视着他在纷繁灯火下的背影,那样可靠安定,忽觉自己有些贪恋……这一念头敲得刘施猛地愣住,这才过门多久,怎的就生出见异思迁的罪过来?这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肖想? 只一瞬的停滞,便引得前头的人回头,将她拉至身侧,有轻声传来:“怎么走不动路了?身子不适吗?” 刘施惶惶点头,不敢去直视今弃关切的目光,怕一看,又该生出什么不该的来,连回话的音都是颤的:“我们回去吧,忽而困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今弃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她说想回去,那只能是依她,便应好下来,也没再牵她,就规规矩矩守在她身边,陪神魂颠倒的她静静走回莫府。 送她回了卧房后,今弃退出来吩咐了小厮:“去将外头卖胭脂的小摊上的胭脂都给我买回来,明日送到夫人房里。” 看刘施今晚回来心神不宁的样子,今弃就放心不下,不想让她深夜再到书房来,于是他皱着眉叫住要出去的小厮: “还有,去让明伯今夜把安神茶送到夫人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少……嗯但是就想写这么多了,拖得有点久了抱歉哦 ☆、有意见人 之后刘施依旧避着莫今弃,避不了了遇上了,也从容自若,真是处如知交,今弃也不气馁,举止也颇为君子,关怀都在无意间表现:帮她在向阳的一块好地上摆了木架子,供她晒药;又把一块荒芜的地儿给翻了土,许她种药草;背地里跟好几家药铺都协商好,每十日就有一批她想要的上好药材送上府…… 做了这么多,照理说刘施也不该总和莫今弃摆冷面,可见他的机会太少,一见着又想起那不快的事儿,就不愿给他好脸色看。 哪些算是不快的事儿呢,夜夜逛窑子算不?自那日两人回府后,莫今弃每个夜晚都去覃城里有名的柔乡楼喝花酒,喝到什么时候呢?喝到夜深人静,晚风涨得都没脾气了,府上静悄悄一片的时候,她就能在自己的房里透着窗儿听见外头大门的动静。进来的人脚步发浮,气喘不匀,随之而来的是酒味游荡,她亦能把明伯同他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多时是一言不发的,偶尔被明伯问急了便会支吾一声,总说是去办公务,听了这话,刘施总会砰地抽下支窗的叉竿,哼!鬼才信他的话! 十来天了,他不在的时候,刘施就会跑去他的书房里看书,花梨木的书桌又大又稳,纸墨笔砚一应俱全,如此享受的条件,刘施又怎么会放过?约莫晚膳后一刻钟的时间,明伯敲门而入:“夫人,老爷传柔乡楼的小厮来说,他今晚喝花酒去了。” “哦。”刘施轻轻回了声,执笔的手没有停下。 明伯踌躇了下,再开了声:“夫人,那小厮还说了,老爷今晚要宿在柔乡楼里。” 刘施依旧淡眉,面上几乎没什么变化,敷衍一声:“嗯。”心内却冷哼着,这莫今弃,倒是真的要躺入温柔乡了! 怎么还是不咸不淡的一声回应?明伯脸上的皱纹更起沟壑了,寻思着怎么支刘施去把莫今弃给弄回府呢,哪知夫人一个抬头,笑得梨窝动人,如同三月花开,只听她问了句:“不知明伯要吃糖炒板栗么?” 刘施捎了钱袋出府,目的很明确,朝着覃城最喧闹最繁华的柔乡楼方向走去,晚风涨了还没停,知晓她要去哪似的,鼓鼓吹着她的后背推她往前,乱了她别在耳后的碎发。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3 今弃倚在窗边吹着小凉风,冷脸接过花娘递来小酒,一饮而下,对面两个肥胖官员见了则哈哈说笑,又侧过脸去偷身旁花娘的香,那莺莺燕燕娇笑声恶心到了今弃,他嫌恶地转过头去再吹冷风,若不是皇帝撵他来谈事儿,他才不来这种庸脂俗粉地儿!在家静静蹲在媳妇儿对面烹茶多好啊,如今都没什么空见刘施,两人一见面就淡漠,一对珠簪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暖,唉……自从他把刘施娶回家后,皇帝越来越看不惯他了,净把些麻烦事交给他去做,他又推不了,只得两头受气。 心里不停生怨气,无趣地往楼下一众衣香鬓影瞟,却不经意被一抹身影吸引住。纤瘦人影在人流中穿行,挽着妇人小髻,难得用一条绛红长裙打扮自己,在灯火阑珊中俏得艳得不可方物,今弃此刻多想轻功飞下去拥着她,不教她才美外现,只想为他一人所有。不似小家碧玉的快步,直直走向柔乡楼,莫非是来找他的? 可下一步拐起,她又去了对面糖炒栗子的摊前候着,于是今弃刚燃起的希望被扑灭,冷臭着脸盯住她俏丽的背影,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大晚上的还出来买吃的!这么冷的天!不晓得差下人出来买啊! 像是知道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一般,刘施缓缓就要把头给转过来,今弃像做了什么亏心事那样猛地把头给低下去,避开刘施巡视的目光。才俯下去,今弃就发觉自个儿太不爷们了,他是来喝花酒没错,但他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身没丢心也还在,只是皇命不可违而已……忽而今弃脸一僵,忆起今早吩咐过明伯别讲他今夜不回来的事儿,他要去客栈歇一宿,莫非明伯好死不死告诉了刘施,她特来捉奸的?! 他一个警惕浮起了头靠在窗沿,刘施立马就发现了他,只冷冷瞪过去一眼,抓过油纸包好的热乎栗子就走人,也不理会那小贩高声呼:“夫人夫人,你这钱我还没找呢!” 今弃惊得双眼都瞪直了,摇头喃喃道:“这回不妙了,阿施动气了!”哪还管得了住不住客栈陪不陪人这些破烂事儿!今弃一顿好吃好喝的安排下去,那俩肥头大耳的官吏也就乐呵呵放人。他头一回在覃城里施展轻功,嗖嗖间人就不见了踪影,在巷子里玩糖人儿的小儿一眨眼,抬头奇怪道:“咦?怎么月亮还会眨眼?” 一回去莫府,灯都还亮着,明伯自己在院子里温酒独酌,听见动静回头,狐疑道:“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今弃看明伯说话那么大声,便无力问:“你是不是告诉夫人去了?” 明伯瞧他那么紧张,翘起山羊胡阴阳怪气说:“可不是嘛,好歹是你枕边人,我怎么会瞒着夫人!” “你是说错了什么么?她今夜怎么会去……找我?” “夫人真的去找你了?”明伯一拍大腿,乐呵乐呵的,“我就说嘛!夫人怎么会冷眼旁观!” “得了得了!”今弃挥手打断明伯的话,伸过去举起酒壶就往口里灌。 “唉唉唉我剩的不多你小子别再喝了!”明伯起身过去抢酒壶,“有闲心喝我的酒,还不如多放几分心在夫人身上!” 听到最后,今弃双眼迷离了下,嘴边的壶嘴瞬时被明伯抢了过去,他失神的声音传开来,藏有隐隐的担忧:“她……怎么了吗?” 明伯将壶盖打开倒着,只有几滴残酒滴下来,他不满嘟囔地回今弃:“听软丫头说夫人最近睡不好,半夜惊醒,还抹了泪。” “抹泪了?”今弃心揪了一下,神色凝重了起来,“那她现在人在哪?” “睡下了,一回府就睡下了”明伯慢悠悠的,“我老头子还奇怪怎么这么早就歇息呢,原是你要回来了!今夜还走吗?” “不走了。”她都有事了,他舍不得走。 明伯听这话合掌一拍:“这不就对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回房好好说话,估计夫人就不会气了。” 今弃面上不起丝毫波澜,兀自走到房门口,即将踏过门槛时,背对着明伯淡淡一句:“我去让下人再给你温一壶来,喝完早些睡吧。”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明伯不知自己口中念念有词些什么,就着新温好的酒,配上喷香烫乎的栗子,醺得老脸通红,倒也忘却了那些个烦恼。 刘施在面上对着今弃时是毫无破绽的,可暗地里却不是这样。 这几日来,有段骇人的场景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那里天地孑然,不见日月,没有山水葱葱,没有鸟兽争鸣,只有阴冷潮湿的牢狱,只有鲜血滴答的可怖,她只身站在一架刑具前,面对着赤红衣袍的男子,那人质问她:“你不是不喜欢他不爱他,要同他划清楚河汉界么?那我杀了这个不相关的人,你又心急什么?” 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她艰难开口,话里满满的难以置信,满满的失望恐惧:“他是我的夫君,谁说我不在意他?胡新初,是你自己放开了我,你凭什么反悔来动我的人?” 赤红也布满了新初的双眼,慢慢地,他亮出隐在暗处的利刃,一步一句,残忍地笑出:“你在意他……在意我就更要杀掉莫今弃了,你谁都不能心疼!你的心里只能有我!”说完举剑欲刺她身后奄奄一息的血人。 “莫小哥!” 刘施回身挡在他身前,毫无意义的一挡,胸口一疼,她柔弱的身子狠狠一颤,泪就汹涌地淌下来,轻轻一沾,满手都是鲜红的血,那柄剑贯穿了她自己,牢牢钉在面前人的胸膛,黑浊的血从伤口处一点一点蹦出来,她痛苦摇头:“怎么会……怎么会?” “别……别哭……”刘施凄迷抬头,看到的尽是今弃的温柔笑意,“能和你同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阿施,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有两件,一件是今生我娶得你过门,能把你安在我莫家里宜家宜室;另一件,就是你说了在意我……咳咳……死而无憾……只可惜……连累了你……” 那暖人的笑容渐渐消散,眼里柔和的光渐渐黯淡,她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只手从后头伸来,发了狠地把她的肩头往后掰,她眼睁睁看着今弃的气息一缕缕消逝,从苟延残喘到无声无息,最后她连他垂下来的血色衣袖都抓不住了,顾不上胸口难以言喻的痛了,她挣扎着要去抱他,撕心裂肺喊出最后两个字: “不要!” 那连连十几日的噩梦醒来后,刘施总是惊坐起身,胸口还窒息得疼,只能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双眼涣散得可怕,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脸上有着异常的冰凉痒感,她用手背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软玉给她端了再多的安神茶都没用,梦魇频频折磨着她,没有男家主镇在府里的白天,她轻松自得,夜里就要她来还这份轻松自得了,越是不见今弃,这梦就来得越早,几乎一沾枕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4 头就能看见那些个血肉模糊,已经久久没有好眠过了,若不是今夜今弃回来得早,她怕是还得继续被折磨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天就要发的,没赶上,今天继续写新章。 ☆、悄见生机 又是噩梦重现……到最后归结为两个字: “不要!” “阿施!”今弃原本双眼快合上了,见刘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也连忙坐上床沿瞧她,只见她肩头的薄被滑落,小脸煞白煞白的,青丝也飞散着,几日来被梦魇磨得神容憔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着实令他揪心。 落在腰间的被角被今弃牵起,严严实实地覆在刘施肩头,她呆呆地转过头来看今弃,眼底的惶恐收不住,感受着今弃细心温柔的动作,他的手指滑过脸颊,把散乱的发丝一缕缕顺好,又用力地握住她的双肩,轻声道:“我在这儿呢,别怕。” 顿时她藏不好那份软弱了,开始只是红着眼眶看他,后来眼内攒起来了水儿,顺着鼻翼往下流,又不想被他看到丑哭的模样,一把把他精壮的腰身给环住,下巴就抵在今弃的肩窝里颤,抽噎渐渐放开声来,哭到骨子都在抖,憔悴都纠在了一处,眉眼蓄满了痛苦。 “阿施、阿施……不哭了好不好……”那一声声娇细的哭吟,哭得今弃都失魂落魄的,他不知要如何安慰、要从何问起,如此爱莫能助的无力,他生平第一次尝到滋味。谁又能惹得她这样痛哭?今弃脑海里唯有一人,感受她的身子贴在他怀里细细颤着,他就恨不得马上去把伤她害她如此的人给揪出来杀掉,可他还是无能为力,只能废物样地搂着怀里的人心疼着。 “一……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她勉强克制住情绪说了这几个字,今弃的安慰,又令她无端端忆起了梦里的他,他的死相、他的深情。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难受,刘施哭得更为厉害了,仿佛要把半生的泪水都给哭尽,悄悄的,今弃的肩窝处已经满起来了,黑黑重重的一小块,吸满都是她掺了不知名情愫的厚重的泪。 什么时候,自己也舍不得莫今弃死了?宁可自己死,也不愿让他死了…… 直到只剩小声的抽噎时,今弃把自己暖热的左脸贴着她的,轻轻蹭去她一边泪水,另一头则用手背静静抹净,叹息捧住她湿润润的脸庞:“别哭了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看我们阿施哭得跟小花猫似的!”最后还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宠溺满满。 此刻刘施已经清醒过来,见今弃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别扭,低着头猫声样地细细说话:“你放开我行不行?我们这样不合适。” 今弃的笑意微微滞了滞,手钻到被窝里去牢牢握住她的,并不五指相扣,只是将她的包藏在掌里,整个人突然都赖皮起来,像足了纨绔子弟:“不放,你这手脚都是冷的我帮你捂捂,等暖了我就放开你。”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怎么可以轻易撒手? 刘施挣脱不开,想着就任性一回,懒懒偎在他怀里,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还要去柔乡楼陪美娇娘共度春宵吗?跑来我这冷炕头做甚?” “哪有的事儿啊?明伯净瞎说,我就去陪俩官老爷喝了点小酒,没有过夜的事儿。” “想就去吧,别生出了把人抬过门的心思就好,窑子里出来的姐儿,总叫人瞧不起的。” 还是狠心想把他往外推,今弃不快地搂紧了几分,别开话儿:“你给我喝的那些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喝到我死是不?什么时候能给停了,苦的很!” “良药苦口……”刘施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手指头曲了曲,他便乖乖松了力道,刘施冷着脸反手给他切脉,弱得快察觉不出了,只要再一剂猛药下去…… 刘施沉静下来:“过几天给你备个药浴,再施一次针,估计效果能抵好多天汤药。” “阿施,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为了给你强身而已,别想太多了。”刘施心虚得很,还强逼自己打了个呵欠,“呜……手暖脚暖了,我要睡下了,你赶紧回去好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弃小心翼翼看她装迷糊的小模样,“你做了什么样的梦?” 刘施静默下来,耷拉脑袋不想看他,藏在被下的手想揪着衣服,却没想到抓到他的手指,瞬间就被反扣住了,她瞪圆了低下来的双眼,无声地在同他灵活的五指做着斗争,哪知耳边感受到轻轻呼气:“是和我有关吗?” 她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道:“没有!” 今弃就知道一定是有了,打小见到她就晓得她既别扭又喜欢嘴硬,而且说气话明显得很。他当下欣喜得不得了,笑起来傻里傻气的,拧过她的下巴就朝脸上印了一口,刘施被他这一弄吓得目瞪口呆,只会拿眼珠子瞪人了,指着他又说不出话来。今弃怕她又要说什么不饶人的话,干笑之后赶紧怂得跳离被窝,飞快得从房门跑出去,立马不见影了。 不久卧房处就传来一声炸响:“莫今弃你混蛋!” 自今弃那晚来了过后,刘施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虽然今弃还夜里还总往外头跑,可总会多花几个钱早些归家,跑到书房里假装办公务,却总把平整大书桌让给她,自己坐在那张旧床上看书,还有看她。偶然间的一抬眼一转头,四目相对,不知名的情愫偶尔流转,连刘施都不明白,她好像莫名地享受这种时光,两人的冷漠与隔阂,便是这样一点一滴被化开的,无声无息地被化开的。 “说好的早点回来的,我这水都要凉了,还没见着人影!”刘施趴在木澡盆边沿,百般聊赖地拨弄茶色水面,捞起发黑发软的草药,放在鼻下闻闻,味儿已经透了,从脚边药篓里拣了新的,玩闹似的把那一株都摁进水里去,看着它慢悠悠浮上来,再坏心用手指头戳下去。 反反复复的,直到最后没了耐心,刘施一拳头砸在水面上,忿忿道:“怎么还不来啊!” 话正说着,双肩被一股霸气力道箍住,打着圈的汤面倒映出一双晶亮的鹰眸,招人羡艳的好皮囊,青丝晕散开,叠在她的发尾上,两人头紧挨着,他看着水里的她笑道:“盼谁来呢?” “反正不是你!”刘施小小嘟囔了声,臭着脸拍掉肩头的魔爪,大声掩饰起来,“水都凉了!快给我进去!”自己则故作镇定转过身去,其实是不敢看他,因为他要脱衣了。 今弃解了腰间的带子,一回身瞧见刘施往外走,好不容易能有逗逗她的机会,他想也不想就叫住她:“哎你别走啊!” 她停住脚步没回头:“我去让小厮再抬些汤过来,还有你的衣服搁在哪了,我去给你拿过来。” 今弃慢慢地抬脚伸进浴桶中,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5 舒服得长叹一声,眉眼间的疲累都松弛开来,眯着眼慵懒回她:“还在洗衣婆子那儿,我来时吩咐过了,过会儿就会送来门口,你接一下就好。” 那声舒坦的叹息可没逃过刘施的耳朵,她勾唇坏笑了下,这会儿舒畅,呆会药效起了可就有你受的了! 待她回来时,浴桶里今弃的脸已然有些发红,刘施把手探进水里,真的有些凉了,而摸今弃的脸,他却是滚烫得很,刘施连忙让小厮把新的热水给倒了进去,自己也是拿出针包开始准备。 施针是个漫长而且耗神的过程,过了小半个时辰,刘施已经是满头大汗,今弃整个人跟睡着了一样,坐在水里一动不动,可搭在桶沿的微微颤抖的双臂可瞒不过刘施,想必是痛极的了,为了他肺腑里那不知名的毒,刘施闭眼狠心道:“再忍忍就过去了。” 今弃强忍体内的灼烧感,还有扎针处的痛麻,睁开一丝缝隙,喘气道:“呵,你爷们哪有那么弱!” 还嘴硬!刘施轻微地弹了下长针的针柄,今弃顿时就开不了口了,刘施每根针都摸了过去,随之传来的上下牙磕在一起的“咯咯咯咯”分外清晰,她越听越心定,每一处都有痛感,说明她扎的每一处都是对的。 待到今弃渐渐平息下来后,刘施小心地收回所有的针,顾不上歇口气擦汗,而是再摸了遍水,尚温,举起袖子给他擦干了额头的汗,见他还昏昏闭着眼,刘施面有不满:“送衣服的怎么还不来?”又拾起地上的药篓,睇了眼沉寂的今弃,拿着药篓针包就出了房门,去了自己的卧房一趟。 在前面的左右岔道,刘施前脚拐上右岔道回房,后脚就有红彤灯笼摇摇曳曳从左道拐到正中央来,绣花鞋包裹的纤足轻轻巧巧快步到房门口,娇娇细细的声音响起:“老爷在里面吗?奴婢芯儿来送衣裳了。” 连连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答应,于是芯儿大胆推门,一进门就惊呆在原地,手里的灯笼滑落掉地,她凝视着今弃沉睡的精致侧颜,从未动过情的女儿心便不由人地扑通扑通蹦跳起来,水眸涨起倾慕,双颊也生了粉晕。 “老爷?老爷?”芯儿不知不觉就走到浴桶边,用如蚊细小的声音在今弃耳边唤着,见他意料中的没搭理,芳心便升腾起贪念,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葱段长指从他耳后开始触碰起,再从眉角一寸一寸流连到饱满的双唇,芯儿迷恋着那触感与冰凉,她自己也痴迷进去,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头给靠过去…… 电光火石间,她作乱的手就被牢牢擒住了,芯儿惊醒过来,也惊慌起来,想用力抽回来,却无能为力,想起老爷平日里的不苟言笑,要是发怒起来……芯儿吓得眼底蓄满了泪,阵阵痛呼:“老爷奴婢知错!老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今弃迷迷瞪瞪睁眼,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是看不清眼前人是谁,药香盖住了来人身上的胭脂香,他口里喃喃喊着“阿施”,动作越发不规矩起来,手转而精确捏住眼前人小巧的下巴,静静地拉近过来,停在鼻前细看。从背后看过去,两人像是抱成一团,偏错脑袋相亲,难舍难分的甜蜜样。 刘施冷冷把开了缝的门狠一推,脆弱的门板往旁两边撞,发出巨响,引得那迷情两人都看向门口。 女的娇俏面庞红云未散,惶喜参半;男的双眼迷离,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刘施有团火堵在心口,恨声喝:“你们在做什么?!” 芯儿立马涕泗横流,跪下去装柔弱:“奴婢芯儿只是来送衣物,却不想老爷……” 刘施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不耐打断:“滚出去!” 地上的泪人还想哭诉什么:“芯儿……芯儿……” 刘施扫一眼下去,就让芯儿失了声,那笑容怎么看都是嘲讽:“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芯儿不……不敢……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就这货色,莫今弃也下得去嘴? 房里干净安静了许多,刘施也不遮掩,目光足以冻死人,鼻腔里不屑冷哼:“既然沾了她,就把人留下来吧,通房丫头也好侍妾也好,总干净过外头的窑姐。” 这种话听听就头疼,他此时身上还麻辣辣窜有火,不愿想她话里的刺儿,沉沉的一声嗯,却又让刘施暗下了双眼。 这居然是同意了?她悄悄攥紧了五指。 尔后发觉,那声毫不在意的“嗯”,真有些令人发昏啊……忆起落荒而逃的婢女的艳丽血唇,再看看莫今弃的,红润厚满,刘施恍惚松开了握拳的手,忽然间困倦得很,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都消散光了,打不起精神来反今弃灼热的目光。 “阿施,来我这边。” 过去做什么?刘施不想看他,双眉紧蹙,立在原地不动。 “你不过来,我就要过去了。” 他要过来?从水里光溜溜地起来,再光溜溜地走到她面前?今弃见刘施还是犹豫,就将掌根撑在木桶边,真的做出要起身的动作来,生怕他整个站起来后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刘施连忙走近两步,俯视他:“我来了,做什么?” 今弃满意又热切地凝视她,越看越不够,有力手臂倏忽出动,将盈盈一握的腰肢缠住,刘施被这出其不意给弄得慌乱,伸手去挡时,手臂已经贴在他湿淋淋的光净胸膛,凉都浸湿衣袖触及肌肤,她头顶上圈绕的都是今弃喑哑的呼吸声,顿时有面鼓在她心头直擂,震天动地地擂,敲得她疲累发白的脸都润红起来,她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带紊乱了,浅浅打在他略显的锁骨上,轻轻痒痒地挠着。 她的目光逃开往前线条有致的胸肌,一脸局促不安:“快穿衣服,别等下着了凉――” 话未说完就被粗暴打断了,滑腻下巴被湿漉漉的掌心托住,滚烫的鼻息重重打在刘施白润的鼻尖,头一回亲的人只晓得将她的唇瓣来回蹂/躏,不得入门的要领,吮得她疼得发麻。刘施想往后缩去,可后腰上的大手坚硬得像钢铁一般,令她怎么都逃脱不了,不管怎么捶打今弃的肩头都没用。因为呼吸被人搅和,所以她的手越发没有力气,抡着抡着便停了下来,松了劲就要垂下来,哪知今弃霸道固执得很,他感到刘施的力道渐弱,便克制着自己停下一会儿,别到她嘴角含着,空出捧下巴的手来抓住她的细腕,直直就往他脖子后头挂,使得两人贴得更紧。刘施杏眼浑浊,已经没有再反抗的力量,藕臂穿插交叠于他脑后,整个身子被他蛮横托抱起来,他轻松挪动就能尝到她微肿馨香的唇。 好不容易得以歇一口气,刘施双眼早已水漾,羞起来愤恨不已,蜷起拳头就又要砸:“你个混……” 哪知话一出,他轻笑出来,眼里淌过欺负人的得意,头微微侧过,又是把她双唇含住,这次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6 更为过分,趁着她说话的空当钻了进来,舌尖纠缠逗玩着她的,怎么躲都躲不过他的恶劣勾吮,不知轻重的疼宠,叫她气喘不匀,头发了晕。最后停下来时,嘴唇已有些咸辣的疼,她自己悄悄一舔,竟然尝出腥味来,怕是被咬破皮儿了! 今弃也有些头昏脑胀,但还是禁不住撩她,尝了点甜头的嗓音有些沙哑,邪里邪气盘踞在她耳边:“就是要混蛋给你看,让你知道,爷是头一次。”见刘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把声音再压低几分,“那丫头嘴上涂得太红,近看就知道不是你,所以我压根没碰到。” 刘施窘迫起来:“头一次很了不起吗!没本事只会把人咬破!被吃了豆腐我还要高兴吗!”为了掩饰那份不该有的波动,她还紧合了下双眼,压得眼角泛出泪花,显出被欺的楚楚可怜。 没曾想被她这样狠狠驳回来,这样的挖苦,令他失了那么大的面子,而她满腹委屈的样子憋得他不能发火:“你——” 她装出失望至极的模样,控诉道:“我以为你是君子的!” 今弃拧眉语塞:“我……” 关心则乱,刘施这场戏演得太好,演得今弃方寸大乱,忘了自己本该站稳的立场,而是傻傻地在自责,刘施乘胜追击,猛拍他的肩头:“还不快放我下来!” “哦。”今弃手忙脚乱把刘施给放回地上,她嗖地一下就往房门外跑,看都不看今弃一眼,生怕又被他抓回去蹂/躏,那不听使唤的心可别就这样被他给发现了,这才多久哪…… ☆、夫妻入宫 本说好把芯儿留下来当通房丫头侍妾什么的,没曾想第二日,今弃就闷声不吭地把在府上呆了多年的芯儿给送走了,没让刘施听见那丫头被送走前说的些哀恸哭诉,不然她又会一个心软把人安置在他身边,还嫌他受的气不够多吗!自那日亲密后,两人反而疏离了更久,之前是今弃因公事没空见刘施,后来是刘施千方百计避开今弃,躲不过见着了,就会想起那夜的那些,不免有些羞脸,不敢看他濯濯星目,熠熠灿颜。 这样避而不见半个月后,二人却因一道圣谕聚到一起,共乘一车。 这道圣谕,召的不是莫今弃,而是她刘施。 宫里新晋了一名他国来的姬妾,这名姬妾倒是厉害,进宫不过半年时间,就得当今圣上的眷宠,算算下来,一个月去蔡姬那儿竟然有十来日,抢尽了徐贵妃的风光,没福气怀上龙嗣,却依旧圣宠不凋,这些都是说书人在外头讲的,刘施没少听这些。 本还不信,除了皇后和静修容,谁人敢在后宫里越过徐贵妃,而今次她是信了,为了郁郁寡欢卧病多日的蔡姬,胡新初竟是下旨命她入宫,去给蔡姬看病。 车帘子外的路越来越熟悉,尽管她只走过一遍、坐过一遍,进去时候的懵懂自信、出来时候的痛彻心死,她想忘也忘不了,斑驳漆红的大门、经年不衰的青石板都看着她来回的,都替她记着呢!眺望渐行渐远的尚书府,刘施恹恹放下帘子,车内恢复昏暗,对面闭目养神的人睁开双眼,接着些微透进来的光觑了她一眼,这丫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今弃眼里怎么看都不顺眼,他想她定是睹物思人了,怎么就不肯死心呢? 今弃忍不住开了话头,话音淡淡的:“我倒不知,旨意来得那么快,你还有闲功夫打扮。” 刘施愣了下,抬眼发现他在端详自己,别开目光,点得嫣红胜梅的薄唇一抿:“总归是嫁到你府里来,不好教你在外头失了面子。” 小脸抹得煞白煞白的,难道她不知,平日里熟桃一般白里透红的肤色才好看么?嘴唇涂得太艳,跟被血染过了一样;向来细袅、灵动的柳眉被描得略短粗,平添了不少呆滞。 他平静道:“你以为这样涂很好看?” 养在闺阁里的姑娘,都有娘亲奶娘姐妹教使胭脂、教配首饰,而她孤寡一人十来年,从没人给过她那些,也从没有人教她要怎么画才好看,自己摸索着画出来的一张脸,在他眼里是那样的不堪吗? “你难道懂……怎样才好看?” “怎样嘛……” 今弃把上身往前倾斜大半,状似边认真地瞅着她的脸边思考这个很重要的问题,实则却是趁刘施不注意的时候,握住她的肘弯往自己一抽,人就稳稳当当地落在自己的臂弯里,再那么傲然的一低头,严严实实地就堵住两片馨香,辗转不停地来回碾。 两人的双眼都是睁着的,刘施是惊愕地睁大,而今弃也不甘示弱回看她,淡淡的看不出究竟是个怎样的情绪。面上是漫不经心,可动作上是一丁点也不含糊,他舌尖用心地吃挑着,手掌挨在她的腮处,偶尔往下一瞟,原本白得瘆人的脸颊一点点因着被侵略而泛起嫣粉,粉悄悄地从腮爬上了耳垂,连唇红也淡了许多,看差不多火候了,今弃才恋恋不舍地抽离自己。 怀里的人儿还细细喘着气儿,指尖被他攥在手心里取暖,难得她没立刻捶他骂他混蛋,今弃揽住她,爱极了这样的静谧,忍不住就想厮磨,泛热的嘴贴住她的发鬓:“脸蛋要粉嫩,嘴要去掉那一层浮红,这样才好看。” 总算缓过神来了,刘施捶他:“你个……” 那两个老掉牙的字被他轻笑打断:“我这算什么混蛋?进了宫,我们可是要做恩爱夫妻的,我这是先让你适应适应,你倒不领情!” “我送你的珠簪怎么没插上?”今弃手指揉揉她腰上静躺的秀发,思索过后又随意起来,“罢了,没必要打扮那样好看,又不是见什么重要的人。” 刘施听他那对自己无遮掩的好,越听越心惊,不住地推搡他:“你别再这样了……”她怕自己到最后也不能喜欢上他,对不住他给予的好;又怕自己一旦喜欢上了他,沉溺情爱,无法自拔,沦为那些善妒的妇人。在这个世道里,女子若是在“情”一字受了千百般的委屈,是无人可依靠的,只会渐渐堕落、渐渐消弭。 “别哪样?他能为你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他不能为你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能心安理得地受下他对你的好,甚至是他对你的狠,我给你的尽是好,怎么在我这儿你就不愿受了?”实在是不想,可像那日误会她下毒害他那样,今弃还是禁不住冷笑,笑自己一次次被她推开,自己却又一次次地贴上去。 刘施错开目光,不去看他受伤的眼神,暗自掐住手心,歉声说:“我不能……自欺欺人。” 摇晃的车身停了,前头马夫恭敬的声音透过帘子传进来:“莫大人,到了。” 两人皆是静默,今弃先弯了身子,感情在闭眼刹那交叉转换,等睁眼后,他压在她跟前,一错不错盯住她,诚诚恳恳剖白自己:“可我宁愿你欺我一次。”就算是欺骗,也能乐在其中,也比漠然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7 相对来得轻松得多。 说完,今弃掀开帘子就往外探去,外头等着的是大太监总管浮海,他约莫四十来岁,面相却越过年龄许多,在皇帝身边操劳不少,已经是五十来岁的模样,平日里不去搭理细纹,额头眼角就被占得满满,面庞干净,双眼微眯,搭着拂尘在臂弯里,腰总是不自觉佝偻着,声音绵润细长:“陛下在御书房等着莫大人,莫夫人就由杂家带着,去往那寻乐宫见蔡姬娘娘。” 浮海人缘不错,为人没有奸佞宦臣的污浊,在皇帝身边把握得相当不错,今弃向来敬他几分,点头和善道:“那有劳公公带路。”说着,回身去将探个头出来的刘施给小心翼翼地牵下来。 杵在一边的浮海将般配的夫妻俩看在眼里,叹在心里,想到接下来一整日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剩叹息了。 今弃把刘施扶着下了车,不忘嘱咐道:“别忘稍个空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皇后娘娘那儿也要去一趟。” 刘施点头,转而望向浮海,展了笑颜:“蔡姬娘娘住在寻乐宫?那不是修容娘娘的地方吗?” 浮海点头应是,念叨说:“陛下念蔡姬娘娘身子骨不好,住的殿宇太偏僻阴冷,没什么生气,便前些日子迁到寻乐宫与静娘娘同住,差静娘娘帮忙照看。” “娘娘那公主才没多大,正是要悉心照料的时候,陛下倒是把这么大的一个病人搁在她那儿……呵……”刘施不知说什么好,那人薄情寡义起来,是什么都不顾的。 浮海静了下,只余了一句:“静娘娘和蔡姬娘娘等夫人许久了,夫人跟杂家来吧。” 寻乐宫殿门口处,一娇丽倩影在高高的大红门槛上垫脚尖,抻长了脖子张望,矮墩墩的白发太监从拐角出现的刹那,她就按捺不住嚷嚷起来:“可终于来了!蔡姬!流太医终于来了!” 正殿中央立着一名病娇美人,扶柳眉黯淡,丹凤眼久闭,肌肤白且薄,不见血色,眉眼间是重重叠叠的疲惫,她身上裹得厚实,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庞,皱眉无力道:“来就来了,咋呼个什么劲?小心孩子被你吵醒。” “她来了你就有救了啊!” “哦?”蔡姬稍稍睁了眼,戏谑在其中一闪而过,“到底是谁有救还说不定,最近某人等的那个人可没再出现了呢……” 前头的人被蔡姬那样一说,有被说中心事的羞愤,却很快又装作不知:“你胡说什么!人快进来了,小心你的嘴!” 蔡姬无可奈何闭了双眼,缓缓起身走回自己的偏殿,去了最外层的银缂丝淡竹大氅,回软榻上躺卧着,听着外头叽叽喳喳,脑子里尽是死寂,毫无生气地假寐,默默等静修容迎人进来。 一上来静修容就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把刘施人扯过来又扯过去的,又是转圈又是下蹲,最后笑嘻嘻道:“哎呀!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好歹把你给盼来了,胖了不少啊你……说说,嫁过去这么久了,夫妻可还和睦?” 故人久相逢,静修容还是上蹿下跳的样子,虽然被她这样捉弄,但刘施还是欣喜:“哪会有不好的地方?你瞎操心个什么劲?” “那是不是也要有动静了啊?”静修容挤眉弄眼的,刘施不懂,懵懵瞧看她。 “装什么傻啊你!”静修容径直搂过刘施的脖子,压下来在她耳边悄声说,刘施的脸慢慢烧起来,挂满尴尬。 静修容促狭眨眼,不依不饶的:“快说啊你们俩有没有这打算?” 刘施寻个话头躲避:“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蔡姬娘娘在哪啊快告诉我,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了!” 事关蔡姬,确确实实镇住了静修容旺盛的好奇心,她撇撇嘴睨着刘施:“那好,就先饶过你,等蔡姬好了我再好好盘问你!届时你可别想躲开!” 刘施剜了她一眼,赶紧把她推开了:“真是怕了你了……” “耶?刚刚人还在这里的呢!怎么这会儿不见了?”静修容往四周看了一圈,“像是回偏殿了,正殿招风,她吹不得,你进去看看,我就不过去了。” 才走了几步,刘施便难为地折回来问静修容:“蔡姬娘娘她……” 静修容知道刘施担忧什么,暖暖一笑:“你且宽心,能和我住到一块儿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她不会为难你的,毕竟……她的心并不在宫里。” 蔡姬的心,不是这小小天地能束缚得住的。 静修容谈及蔡姬时,俏生生面庞上的无边艳羡,如同小小的燕雀,羡慕展翅翱翔的鸿鹄,看得刘施有些愣神,不禁也想去看那蔡姬,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妙人,能有资格得来如此的羡慕。恍惚着,她自己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小说看昏头了,都快没信心继续写下去了。 ☆、两两陌路 迟疑地推开了偏殿的大门,浓厚的热浪卷面而来,环顾一番,刘施竟在殿内四隅发现了三脚百鸟朝凤紫金炉,这个暖炉她只在凤舞宫见过,寒冬严严的时候,皇后殿里单放一个,就足以熬过整个漫长冬季了,而在小小的偏殿中,一下子居然放了四个,怪不得一跨门槛,她就被热得沁出汗来。 正中摆着不是的暖几,而是大大的软榻,丝丝绒绒的精致狐皮被一纤瘦宫妃压在身下,簇着那人婀娜的纤腰,她静静背对刘施侧躺,仿佛沉睡许久,刘施琢磨不定,放轻了声音:“民妇参见蔡姬娘娘。” 榻尾摆有一坛紫碧鲜活的鸢尾花,张扬肥硕的花叶朝着刘施的方向,可就在刘施低头后的眨眼间,无声无息地枯萎,从伸得最远的尾端开始缩小干枯,一寸寸往根处蔓延,枝干萎缩变脆,整支花都失色黯淡,紫烟流转,仿佛被谁勾引了去,往软榻的另一面飘飞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闭眼的蔡姬也在此时睁开双眼,晶亮的瞳子放着异样的光,指尖有缕缕紫烟钻入,她厌倦地瞥了最后钻进去的一丝烟气,懒懒翻了个身子,面对前头跪下的刘施,泠泠水珠落湖的声音响起:“流太医过来吧。” 落在刘施耳里并不难听。 她提起裙摆小步过去,再次跪倒在榻前,也不去偷看蔡姬的容貌,尽职地把头往下低,手往细嫩的手腕上探去。 “请娘娘伸舌。” 蔡姬面无表情地照做。 “娘娘可是胸闷吗?有眩晕不?是不是整日身子无力?” 蔡姬等她一连串问完,连嘴都懒得开,一律默默点头应过去。问过该问的症状之后,刘施便深锁眉头,迟迟张不了口,蔡姬看她思索的样子有趣得紧,便艰难地用右手支起脑袋端详她,从发髻到脸,自上而下,目光缓缓掠过眉眼、翘鼻、樱唇,等了许久,蔡姬微微咳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8 嗽几声,饶有兴趣地开口了:“是不是把出来的脉象无任何异常?舌苔色泽正常?看起来就像个生龙活虎的正常人那样?” “……” “可我又浑身乏力、气喘不匀、咳嗽连连,像是久病之症,流太医说是不是?” “娘娘怎知……” “宫里太医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话,听腻了。”蔡姬困倦地闭上双眼,“流太医也是想如此说的话,那就请回罢,胡新初那里,我自己会去说明。” 刘施惊愕看她:“娘娘怎可直呼陛下名讳?” 听闻此话,蔡姬半睁开眼,起皮的薄唇弯起,满满的都是调笑:“流太医以前不也常常这样叫他的么?” “你!”刘施刷地一下白了脸,原本抹了粉的脸愈加惨兮兮的,“是他跟你说的?” 蔡姬笑笑轻轻摇头,不知怎的,就牵起刘施未收回的手,正了正神色,认真道:“说了你也不信,那都是我看见的。你和胡新初曾经的痴缠妄念,宫里没一个人敢讲,都是我靠这双普普通通的眼珠子,看到的。” 你碰我的那一刹,我就追溯你的神思,追到过往去,你的那些惨痛阴暗、欢喜悲离,丝毫不落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蔡姬笑了笑,还是没把那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些话说出来,天底下没几人能信。 仍没回醒过来的刘施说话磕磕巴巴的:“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兴趣只是弹指间的东西,蔡姬瞧刘施那模样,不久就觉得无趣了,耷拉下眼帘来,叹声道:“我乏累了,莫夫人别忘了莫大人的嘱托,看完了这儿,就去玉川宫见见太后吧,不送。” 刘施震惊不已地踏出偏殿,往上一望,红墙绿瓦还是照旧,艳阳也照旧刺人,心头不由得发慌,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她好像见着鬼魅一般的人了呢? 阖上的门后,传来一阵猛烈又微弱的咳嗽声,一咳接着一咳,听上去连心肺都要给咳出来了,模糊间似乎还听见重物砸在柔软上的闷响,砸了两下,就彻底消声了,连咳嗽也生生被止住了,刘施怕里面的人出事,刚转身想推门而入,里头便有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只是咳得累了要睡一睡,流太医请回。”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便止住了刘施要闯进去的冲动,她定了定心神,暗暗保佑着说:“蔡姬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我既然救不了她,就求老天爷饶她一条性命。”一番祷告令刘施舒心了许多,她微微叹气,转身就离开了偏殿。 里头的人,匍匐在软榻上,脸泛有异样的潮红,青葱玉指死揪胸口的衣襟,紧闭的双眼泄露她此时的痛苦,方才动用了灵力去探看那人的过往,如今食得苦果,又是好一顿难捱病痛。好不容易把翻涌上来的咳意给压下去了,蔡姬这才软软趴倒在榻上,难忍地大口喘气,她无力瞟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仿佛看透了门后的一切,她虚弱笑笑:“倒是难得呢,居然有人求老天留我一命……” 这次没被静修容给缠住了,寻了要去玉川宫的借口,刘施得以脱身,然而走没多久,便在长长宫道的尽头,遇上了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仍是玉冠皇袍在身,仍是梨花纷飞迷眼,仍是那样的含笑凝眸,刘施心底不由得起了一丝悲凉,本以为自己释怀已久,哪知在他面前她仍是做不到强颜欢笑,只能面无表情,她依礼拜他:“蔡姬娘娘待人和善,想必对极陛下性情,终于这宫中,也有民妇不熟悉的新人了。”转而叹惋,“只是民妇无能,对蔡姬娘娘的病症无能为力,恐只能让陛下失望了。” 心里很是苦涩,然而刘施听到这样的话:“左右不过一个外人罢了,朕何来失望?新人也好旧人也罢,你应晓得,朕的心已安放在何处,朕亦是晓得你还是对朕有情意……承认吧,你做不了今弃的好夫人。” 这是在挽回?还是在挑衅?还是他太自信了?听到最后刘施终究还是失望了,迈着步子走上前去,想走尽她的情意,也想走尽她的失望。傲然与他擦身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不带任何感情的淡然:“纵使我无颜面对他,也不会再深情待你。望陛下牢记在心,莫要再做无用功。” 她不知的是,胡新初在她走过去的时候,隐在袖下的手拧握成拳,阖上的眼里蓄满狠厉,俊朗的面容似有隐忍,生出不知名的涟漪,终究化作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失神地慢慢迈着脚下的步子,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突然有人唤她:“唉唉唉流施等等我!” 失魂落魄的刘施没发觉,而是接着往前,走没两步就直直往一颗柳树上撞去,柳树依水而立,摇曳生姿,再多两步,整个人就要往青翠的湖水里栽去了,她抽气后揉揉额头上的痛楚,转过身子来,发现是静修容,怀里还抱着襁褓,风风火火地一路跑来,鬓角都生了汗珠,刘施伸手去抹:“怎么带着公主过来了?” 静修容不应这个问,而是兴冲冲反问刘施:“方才我好似看到陛下了,但一晃眼就不见了,你见着了没?” 刘施抽回手淡淡道:“没有。” 静修容狐疑再问:“真没有?”还牢牢盯住刘施的脸,想看出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真的没有见到。”刘施面沉如水,一丁点破绽都没有。 “奇了怪了,明明看他出现在宫道那里的……算了!”嘟囔过后,静修容空出一只手来牵刘施,“那我们一起去见玉川宫好了,太后她老人家好久都没看到外孙女了,直念叨我的忆昔呢!” 忆昔,刘施看向她襁褓里的小儿,乖乖静静的,纵使她娘亲方才一路颠簸不已,也没受半点惊吓,瞧见有人看自己,便用圆溜溜的大眼睛回看过去,是个不怕生的孩子。 刘施嫣然笑笑,逗了逗小忆昔,再小心揽过这孩子,抱在怀里对着小萌娃笑:“也好,有了我们忆昔傍身,也不怕路上再有别的什么了。” 方才那场偶遇,是胡新初故意安排的,晾了莫今弃在御书房,自己则在去玉川宫的必经之路等着,今弃在那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着皇帝,只有刘何邑进来给他报信,说皇帝被点小事给缠住了,过会儿再来。 等就等吧,莫今弃寻思着成亲以来也没怎么和刘何邑搭话过,毕竟是刘施的哥哥,还助力过他,今弃便对何邑亲切起来:“阿施进宫前念叨着要给你捎上些好东西,我给带过来先放着,等见过陛下后再拿给你。” “过来就过来,都是自家人,带什么稀罕玩意儿。” “也不算太稀罕的玩意,只是几个州县里还不错的东西,左右在我这儿也没什么其他的用处,就拿来给哥哥这里,总有用得到的地方。” 还真是贵重的东西?刘何邑脑袋瓜子转下便知晓了,倘若真是刘施那丫头有心送东西,肯定不是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69 那些个俗物,一般都是她自己亲手配的珍稀补药,天底下独一份,怕是这丫头有了夫婿便忘了哥哥,而莫今弃这小子有心惦记着自己,背着刘施来给他送礼,许是有事相求。于是刘何邑问今弃:“我家姑娘倔得很,嫁过去这么久,为难你了没有?”话是顾着莫今弃的,然而面庞却是严肃的,仿佛今弃敢说是的话,刘何邑就要教训他似的。 因此,今弃很坦然地违心道:“没有。” 答得这么快,刘何邑可还记得刘施那牛拉不回的犟脾气呢,狠狠地嗤笑了声,那声音放在今弃耳朵里,觉着有些留不住面儿,以为刘何邑打趣过后就要给自己支招了,今弃就想不要脸一回,诚心跟他讨教些什么,哪知还没开口,就听刘何邑说:“为难了我也不帮你!”心里暗笑,娶了他的妹妹,就得受得住这些,夫妻俩的那些事儿,他一个外人,懒得去瞎掺和。 今弃要堆起来的讨好笑容被迅速扼杀掉了,只得平静着一张俊脸,默默暗叹幸好没说,否则话一出口,只会更掉面。 刚好在此刻,玉面俊朗的皇帝出现在御书房门口,今弃和何邑两两互看一眼,便都低下身子行礼,胡新初跨步进来,冷冷睇了眼弯腰的今弃,走到了纹龙紫檀木书桌后,才沉声道了个平身。 ☆、有心绝子 玉川宫里,太后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公主,不时逗玩着,又慈眉善目地看坐在身后替她捶肩的刘施:“都小半年了,肚子还没怀上啊?” 怎么和静修容问的都是同样的事呢……刘施惴惴回道:“全凭福缘,该来的自会来的。” 太后点点头:“那莫尚书对你还不错吧?” “托太后的福,尚书大人对民妇甚好。”想起近日来莫今弃对自己的过分,刘施面上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埋怨。 太后闻言,脸上淡淡细纹织出笑意:“那你对他也同样好吗?” 刘施噎了下,原本是笑盈盈的,此时笑容凝固在脸上,太后察觉出来了,也不看她,只听刘施沮丧说:“我说要给他张罗通房侍妾什么的,他不肯,一说他就黑脸!”越想越委屈似的,捶在太后肩上的力道往小里变,最后干脆就不动了,跪坐在那儿等太后给她主持公道。 下头静修容先噗哧笑出来,再仔细琢磨琢磨刘施那哀怨的话,笑得更激动了,眉眼都敞开来笑,发髻晃得有些凌乱,不一会儿她就按肚子直喊不行了:“没见过这样的……哎哟笑死我了!来告夫君不肯纳妾的……那莫尚书是对你太狠了是不?要不你怎么那么着急把人从床榻上赶出去?”一点淑女相的静修容笑得眼泪都蹦出来了,太后本来是沉寂不语的,被她那么一闹,也矜持地笑了几声。 “对你好你还想给他房里塞人?”太后说着又忍不住弯了山眉,“天底下大约只你一个了!” 回来一回,太后只一眼就瞧出了嫁为人妇的不一样,人在夫家里养得好,腰圆了一圈,整个人都水灵灵的,杏眼俏丽活泼,少了曾经的那份固执,多了几分小女儿姿态来。想着想着,太后摸上了刘施润莹莹的脸蛋,忍不住调侃:“莫不是他夜里追你追得太紧?若是这样,那你就该给他怀一个,让你好好缓上十个月。” 刘施虽没经历过,但书看多了,也知晓太后说的是什么,十指紧张互揪起来,刷地下红了脸,差点咬了舌:“哪里是这样的?太后您老人家怎么也不正经起来?” “都嫁人了,还不兴逗逗你?”太后指尖施力揉了揉,“不然你要哀家怎么想?” 刘施不干了,撑起下巴嘟囔道:“您和修容娘娘都不认真,民妇要去找皇后娘娘了!再呆下去,不知要被怎么埋汰呢……” “静修容你看看,这从夫家回来的人啊,连撒娇都学会了!”太后收回笑后点头,“那你就去皇后那儿坐坐好了,想来她也是在等蔡姬的消息的,你过去同她说说,哀家呆会儿叫人递消息去知会莫大人,别叫他找不着夫人干着急!” 静修容捂嘴边笑边补充:“只怕知会了还不够,可宝贝着呢,还得叫莫尚书进去凤舞宫里找到才能安心呢!” “太后和修容娘娘尽会捉弄人!”姑娘家还是脸皮薄,被揶揄来揶揄去,刘施便不争气地脸红发烫,剜了静修容一眼,收拾收拾就往凤舞宫跑了。 凤舞宫里香气袅袅,新进贡的凤髓香和着轻飘飘的水雾夹裹送来,刘施坐在金丝楠案几边,注视皇后将一汪黄澄缓缓注入紫砂茶杯中,荡起怡然清香,斟茶人一派姿容恬静,岁月安然。 刘施端起来半满的茶杯,轻轻吹几回,浅啜一口,待那热烫的茶在舌尖滑转变暖后,先苦后甘回味在舌尖处,喟叹一声:“皇后娘娘真是好雅兴,茶亦是好茶!” “不过是陛下不喝的,没处送就放本宫这儿来了。” “陛下是懂娘娘,可别把一片好心给误读了!” “几日都不见个人影,本宫可不知他藏的是什么心。”皇后淡淡抿了口毛峰,不冷不热的,“谈这个做什么,陛下近日越发看重蔡姬来,流太医说说,蔡姬那病能治不?” 刘施叹气摇头:“民妇无能。” 皇后拍拍刘施的手以示安慰,眼底有些许惋惜,勉强勾唇:“无事,没法子便没法子罢,左右都是蔡姬的命。” 明知不该,可刘施还是没忍住问道:“可是这宫里头的伎俩?” “不知。”皇后瞥了一眼见底的茶杯,指尖摩挲杯壁,用力得粉嫩指甲盖有点泛白,话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她自个儿倒是挺看得开的,应是知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症,估摸是旧疾复发。” 刘施听完眉头就要皱起,皇后伸手一把在她眉间处一抹,刘施有些被吓到,整个人往后躲去,又是皇后把她给拉回来,有几分调笑:“紧张个什么劲,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治不好也不必着急,反正还有国师最后顶着。” “国师?” “是个稀罕人物,没见过几回。”皇后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吩咐了宫女后,回来看刘施,“差点忘了奉汤药上来,专专为你备的,冷了就难喝了。” “给我备的?”刘施还想细问,这时门口传来呼喊声。 “母后母后!昕儿来给母后请安了!”一身着青金皇子常服的小儿火急火燎地往殿内跑来,小脸颊上浮有欢欣,见了皇后身旁的刘施,却立马变了脸,“吓!怎么是你?” 外人也许不知大皇子的骤变,皇后却是清楚的,这孩子见刘施前还是对人感恩尊敬的,可自从那一次皇帝经皇子世子们的玩闹见过刘施后,还有往后皇帝对刘施专情,让这孩子对刘施生了厌,再见就没肯摆好脸色了。皇后知道那不该是刘施的错,可小孩子不懂,她也只能不悦斥责大皇子:“昕儿不可胡闹!”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0 大皇子很不服气,皱着小脸直视皇后,气得双颊鼓鼓:“母后!” 不想让刘施看出些什么,皇后忙起身走向大皇子:“这么兴冲冲来母后这儿,不该是叫母后和莫夫人看你做气包子的吧?” “儿臣给母后带了枣酥糕……宫外带进来的……”说完大皇子还有些不自在,像怕被皇后责怪那样,默默低了头。 皇后眼里藏着笑:“那还不拿出来给母后尝尝?母后可没试过这样的好东西,昕儿要让母后干等着?” 大皇子闻言脸上笑开了花,赶忙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出来,要递上去时,眼里却出现了警惕,眼角留意着刘施。 刘施再傻也看得出大皇子不待见自己,于是笑笑说道:“民妇过会儿要喝药,可惜品尝不到皇子对娘娘的心意了。” “本皇子才不给你呢!” “昕儿如此不体恤他人?”皇后蹲下来认真注视大皇子,“昕儿忘了么,从前喝的那些苦苦的黑黑的药,那种一闻就想吐的药味……真的不给莫夫人一小块去去苦吗?” “我……”大皇子开始迟疑起来,躲着不敢看,低头思索着。 头顶凤钗玉簪轻响,皇后失望摇头,语重心长:“我儿应诚善待人,母后知晓你做到了前者,但那‘善’你抛去了哪儿?” “儿臣知错……”虽有不甘,可大皇子终究妥协认错,不情不愿地求皇后把那几块分与刘施一点。 刘施笑笑接过谢恩,恰好说要给她的补药也到了,她将食盘端到案几上来,黑澹澹的汤水经她瞟一眼,再经鼻下一过,莫名的刘施便说不出话来。 皇后瞧出刘施脸色不对劲,便道:“这是陛下专门吩咐御膳房给你准备的,只说了是滋阴补品,却没说究竟是什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抬起脸来,那份肃然如同腊月窟冰,霜意凌人,刘施只一句:“娘娘是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虽然不明所以,可皇后还是点头:“是。”皇帝还嘱咐过,切切要让人把药给喝下去,如今看眼前人的脸色,皇后不由得急起来:“究竟是怎么了?” “无碍。”刘施端汤碗的手都是颤抖的,碗烫手着,可刘施整个人如坠冰窟,眼神空茫茫的,一丝一毫的暖都不复,她漠着脸将皇后赏赐的汤药一饮而尽,忍着胃里翻涌的难受谢恩。皇帝待她真是好极了,连孩子都不准备给她留下,一碗绝子汤下去,他们今生再无瓜葛。 咬唇忍了一会儿,刘施腹中烧灼感渐渐消却,再睁眼看人时,发觉皇后和大皇子都双目睽睽看向她,皇后有些许担忧,刘施虚弱一笑,摇头说没事。 “莫夫人可还安好?”带笑的沉声自外头传来,入耳痒痒的,挠在刘施心头却是抓出了道道血痕,肚子又是一番剥丝抽茧的疼。 大皇子顾不上了,转身就拜:“儿臣参见父皇。” 刘施心头滴滴答答的,自从今早擦肩而过后,如今听胡新初的声音,见胡新初的人,都不怎么会心口抽疼了,只是藏在发下的额头沁出汗珠,她跪着,头都要点地了:“民妇参加陛下。” “阿施。” 清清淡淡的一声唤,似从远天绵延群山相送来,飘飘渺渺,像清爽夏风钻入肌肤,惊得刘施忽醒,她恍恍惚惚抬起身子,见着那颀长身躯静立一旁,淡漠看着她,似有几分关切在其中。 绽出了个万分艰难的笑来,今弃看她那笑容顷刻黑了脸,那声娇娇弱弱的“夫君”入耳,他又生出不一样的心软来,没看身旁皇帝阴沉的面色,径直几步上去,将跪麻双腿的刘施轻揽入怀。 他一个外臣,若不是有皇帝带着进来,是不能进后宫的,即使是有皇帝破例,也是不好在凤舞宫里多留的,今弃含笑对皇后恭敬道:“想必阿施叨扰皇后娘娘许久,微臣这就要带她告退了。” 皇后没有立刻应他,而是目光转了个弯,打在还在殿中站着的那人身上,见阴霾依旧,她就做主点头:“莫夫人看起来身子不大舒服呢,早回去歇息也好。” 刘施有些晕头转向,小腹也是酸酸涨涨,她估摸着药效已经起了,在今弃怀里有些不安定地挣扎,今弃无奈裹好她,尽是歉然:“回去把她身子养好些,再送来宫里好好陪娘娘。”于是看都没看胡新初,横抱起刘施就往外头走去,只在擦过的时候轻道一声:“微臣告退。” 新春小番外: 年夜饭时,桌上满满当当的各色玲珑珍肴,莫府一大家子围在大桌边,在刘施和今弃的双重坚持下,终于没另成一小桌,大家伙热热闹闹就菜下酒,正午就开始张罗的一大桌,未等太阳落山就盛上来吃,这一顿到了落山还未完。 “我小的候,有一年除夕,外头小孩们放着鞭炮,就跟今夜一样热闹。”刘施兴致起来,放了筷子就大声起来,“那时候我家也是大宅子的,小丫头爹娘不让出门放响炮,也不让我出门去看,怕被炸到……” 管马厩的老谢喝得脸通红,骤然打断:“那夫人你的爹娘怎么不带你出门去看呢?像我那混孙子,呆会吃完还要拉我个老头子陪他去街上耍炮仗,忒不省心!” “呵呵……我爹娘那时可忙,也不知都在房里忙些什么,留我一个独自在府里转乎。”刘施不恼,顽皮的色彩增了不少生气,“我那时皮得很,就自个儿爬墙,坐在墙头上往下看,墙外的小个子们见着我,倒也和善,扔了几个没点的给我玩玩。” 今弃冷不防转头看刘施:“你在墙头上点的?” 她笑得促狭,狡猾如得逞的狐狸:“我那时候点后,往隔壁府里的墙角里扔,在上面看下去,砰砰乓乓的,好像还吓着了人,听到鬼吼一声哈哈!那时我还觉蹊跷呢,那往僻静的角落里怎么会有人呆着!”毫不做作的劣行,逗得大伙儿都乐了,刘施笑得尤为开怀,累得都歪在今弃肩头喘气。 “哦……”今弃点了点头,笑起来有几分意味不明,他浅啜清酒一口,料想刘施肯定不知,以前莫家还没被灭时,邻居就是刘家。 夜里头守岁时,刘施双腿盘坐在床里,伸手眯眯眼:“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该给我压岁钱了!” 今弃失笑:“又不是小孩子,给什么压岁钱?” “我小你那么多岁啊……”孩子气地在他面前比了手掌,在他跟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是不是还要领你去玩炮仗逛花市对不?” 刘施水灵灵的双眼放亮:“好啊好啊!” 乐得跟个孩子似的……今弃看着心痒痒的,拉过她在怀里逗着,“还想出门闹?我要先罚罚你!” “我又没做错事。”刘施不爽摆手,“我今个儿还在灶房打下手呢!你凭什么罚我!” “就凭你吓了我。”见刘施疑云满面,他低笑几下,“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1 当年你扔的那几个炮竹,可把我的衣角给烧坏了,那是我当时的新衣。” 蓦地刘施睁大了眼,哪里能想到这茬?今弃近在咫尺的笑颜有些莫名深意,刘施扯了被子就往脸上遮,小声嘟囔倒霉,哪知有只作乱的大手从被子里伸来,眼睛顶被另一双晶亮炙热的黑瞳给挡住了,所有的光亮都被他的背给盛住了,他笼罩着她。 刘施稍微挣扎,声音放软起来:“不是呀你干嘛呢……” “给你压岁啊……多多的压岁……”今弃恣意笑起,慢条斯理剥起新春大礼来,轧进团团被褥里,“我这次慢慢来,不许你初一前晕睡过去,给你满满的压岁……要是能怀上就给你包个更大的!” “你个……呜呜……混蛋……”嗔骂的声音逐渐变小,渐渐的春华满屋,不知不觉,夜就守完了,初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赶在昨晚发出来,无奈写不完写不完写不完555,读者小天使们新春快乐哦,在晋江过的第一年,放上有些甜的小番外供君品尝2333!都过年了就露个面说个话呗! ☆、再顾青山 凤舞宫内依旧氤氲着,乱人心弦的两个人虽然走了,可胡新初余怒未消,纵然满室的暖意也浇不灭他的冷漠,大皇子偷偷觑下父皇,被那股子威严压得头低了下去,扁起红红小嘴兀自委屈着,为何父皇才来,就携着怒气不肯消呢?好不容易来了一回……终究是要双亲疼惜的孩子,遇上严父冷面,还是撑大眼角不让泪水滑落。 皇后对孩子惯是心慈的,拉了大皇子坐到自己身边来,暖热的手心蹭着他泛冷的小脸,抚慰他受伤的小心灵,一面状似无意道:“妾身瞧莫夫人有些不对劲,不如派个太医去莫府一趟。” 胡新初缓了缓脸色,语气却转不过来:“不用皇后管。” 手边肉肉的小脸抖了下,皇后干脆就把孩子搂进怀里,脸贴住他的额角,心里头总觉不安,勉强提起嘴角问:“陛下对流太医,打的是什么心思?” 胡新初才好些的脸色又沉下来,他此时有些厌皇后的聪颖正直,转了身说:“朕说了,不用皇后管。” 见人就要抬脚往外,皇后亦是顾不得刘施了,冷哼一句:“进来这么久,昕儿眼巴巴望了陛下那么久,陛下真就不关心自己的皇长子吗?” 才要踏出去的脚因这一句又生生地给收回来了,他垂眼想,自己一碗汤扼了刘施这辈子同儿女的亲缘,而自己满堂儿女,却一点也不上心,倘若这些都是与她生的,他定会……定会…… 无论如何,也定然不是这样的相处。 皇后头一回对胡新初硬气:“骨血连肉,陛下不要对尘世太绝了!” 还是收回了要迈出去的步子,收回了那份欲毁天灭地的勃然大怒,佯装出一丁点慈善和微笑,缓缓回头,去面对和他骨血相连的亲儿…… 洁白宫道不长,几缕微风拂过,卷了几许落花轻飘,本也是个惬意的好地方。今弃双臂托着个人儿疾走,也不觉得长,可刘施却觉得漫长得看不到尽头,腹中绞痛不止,今弃一个不注意,低头察看她时,发现她已经把下唇给咬破了,顿觉不对,急急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孩子!孩子!我要……大夫……”深知这份汤药的与众不同,不是寻常人能治好的,刘施又兀自含泪摇头,“那些废物有什么用……救不了我!救不了我!” 顿时被腹痛绞得心死了一般,刘施也不挣扎了,黯黯垂下搭在今弃肩头的手,原本温婉动人的双眼如今涣散无神,嫣红的娇色也荡然无存,整个人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垂下来的手晃了晃,青葱细指徒劳聚拢,什么也没抓到,她晃得今弃心慌不已,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落在今弃耳里更是不安:“莫小哥……带我走吧……就算死,我也不要被玷污在这四方城里……” “胡说什么傻丫头!”今弃紧了紧抱她的手,干脆点地运气轻功飞身,往宫城门口极速掠去,俯身点了点发虚难受的脸颊,“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秒秒间已下定了主意,突然站住了脚,将刘施靠墙扶好,然后自己再用后背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双手往后一扶,却发觉手心触感不对,收回来看,整个手掌都是湿红的。今弃震惊转过头去看耷拉在他肩头的刘施,她痛得疲累、疲得困倦,早已平了紧锁的双眉,此刻安静地昏寐靠在他脖子边,微弱的鼻息轻挠,凄美得像画里痴睡的美人。 他提气再追远山,沉声道:“我带你上山去,神医前辈一定能治好你的!” 倏忽间就已不见踪影,奉皇后来送千里骏马的太监在宫城门口兜兜转转,问起守门侍卫也不知莫家夫妇的踪迹,太监也只能与来时的车马马夫两两相觑,不知所向。 青山常年烟雾缭绕,在夜色的笼罩下宛如迷境,鸟虫时而鸣叫出声,为空旷的山林反添静谧,今弃抄了近道跑,一路匆匆奔波,双腿不知擦过多少灌木丛,衣摆裤靴被划出丝丝缕缕的道子来,背上的人却毫发无损,稳稳当当趴在他身上,只是出气多进气少,令今弃揪心得不行。 山里夜寒,可偏偏今弃身出热汗,顺带暖了背上的刘施一把,快到山顶了,坡越来越陡峭,滑动的山石也比下头多了不少,蹦跳蹿跃时,刘施迷迷瞪瞪抬开了缝,眼过之处皆是灰绿草木,风流过她的脸颊,吹得她一半脸冷,另一半抵在今弃脖子后面,故是热的,她喘气问:“这是哪儿?” 今弃耳边疾风呼呼大作,她细袅的声音钻空进入,他听着她醒了,稍稍安心:“这里是覃城南边的一处山,山上有我熟识的神医前辈,她会治好你的。” “陛下……陛下给我灌的是绝子汤……隔了那么久的时辰,恐怕已是无用了……”意识模糊时,刘施隐约含了哭腔,有泪滴滑出眼角,“这可怎么办啊……我是弃了他的,我是要忘了他的……可我做不到了,要一辈子恨他了,就更对不住你了……莫小哥……” 已经见着顶上的竹屋微火了,今弃欣喜之余,更是狠狠训斥她:“哪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你能嫁来我莫家,是我莫今弃最大的福气了,不论你能生不能生,都是我莫今弃此生唯一的良人!” 没得来一丁点回应,他转头再看,人又晕了过去,幸好只有几步之遥,踏步前去撞开了那屋子有些残旧的木门,这一撞,木门光荣牺牲,而屋里用饭的神医,也被吓得掉了竹筷在地。 等看清了来人,神医浑身一松,又很是不悦:“做什么呢!咋咋呼呼的!这门都叫你拆了!” “求前辈救人一命!” “你这小子一来就没好事!”听说是要她救人,神医便慢吞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2 吞捡了地上的竹筷摆在桌上,自己舀了口汤含进嘴里,不看今弃,“什么病症啊?难道是毒丫头重出江湖?” “不是毒丫头……”今弃开始觉得难以启齿,出口后则是咬牙切齿的,“是宫里头下的绝子汤。” “咦?”神医来了点兴致,咽下那口汤,话说得清楚了些,“这人是谁?不会是宫里哪个和你有牵连的倒霉妃子吧?你什么时候摊上了这样的人情?” “不是别人,受害的是晚辈拙荆。” “好啊你这小子!成亲也不请老身喝趟喜酒!”今个儿人病怏怏来了,老神医才知晓这莫今弃竟然是娶亲的了,那她之前还枉费那些奇药助他追心上人!真是白费力气! 她气得立马摆手:“不医不医!” 今弃闻言竟背着刘施跪倒在地,眉宇间染有痛楚:“虽前辈未必肯赏脸下山赴宴,但没有为神医前辈备上佳酿喜帖,确实是晚辈的错,若前辈不嫌弃,事后我与拙荆可来登门道歉。现如今拙荆只有前辈可救,还请前辈发发善心,救她一命,若失了这一人,今弃此生便再也没有相伴之人了!” “你的意思是……”老神医琢磨出了什么,摸着下巴冷眼瞧地上的人,“你背上的是你之前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正是,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神医了然冷笑:“你倒是出手挺快的呀!”又忆起了什么大事儿,她猛地站起身来,神色莫名,“不对!你同她成家多久了?” 今弃脸不敢抬,低声答:“不过半年。” “你和她已有半年光景?”神医倒抽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来揪他胸前衣襟,“你不觉身子有何不适吗?” 今弃老老实实回忆了这小半年,老老实实回答:“早些时候,时常会心口疼,后来就没疼过了。” “你给我看看!”说着一把按上今弃的脉搏,不多时,老神医目光凛冽起来,她干枯瘦指死攥他的手腕,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你去访了哪些名医?什么时候治好这心痛的病的?” 今弃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摁了摁自己的心口,并无不适,想想便说:“并无看病,只是这半年里,喝了些药,又被扎了一回针。” 老神医穷追不舍,面上神情愈发激动,脸都有些涨红:“是谁给你配的方子?又是谁给你扎的针?” 那些苦得吓人的汤药……那夜在耳房里扎针后的情迷……今弃恍惚明白了什么,声音忽地拔高起来:“前辈是说,阿施给我喝的药给我扎的针,都是给治我心痛病疾的么?” “谁是阿施?你背上那丫头?”老神医终于正眼瞧了下他背上的人,苍枯手指去掰刘施紧闭的双眼两边各看了下,朝他摆手,“竟是这样的,看不出这丑丫头倒有几分手段……行了,你把人抬里屋去,这点下作的小药不成问题的,待我施针后,保还给你个如花似玉欢蹦乱跳的夫人!”说着,人就往里屋慢慢踱去。 新春小番外2: 大年初一了,前一夜里被折腾得不行的刘施一大早又被莫今弃给揪出被窝,整个人都是炸毛的:“做什么呀我还困着呢!” 今弃嘴角含笑,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扯扯她蒙在头上的锦被:“初一睡什么懒觉!快快梳洗打扮,早膳后带你出门拜年。” “去哪啊……”刘施七荤八素地倒在床沿,巴住被子不肯动了,“去宫里的话犯得着这么早不?” 今弃束好腰带,正好衣冠,蹲在床沿对她说:“去完宫里的还得带你去别的地儿呢!我师父那儿要走一趟,还要去国师府一趟。” 刘施趴着头都不动,迷蒙含糊地问:“国师府?国师和你很熟吗?” 凌乱的头发被一双大手轻轻拨好,挠得刘施头皮痒痒,只听他声音醉人响在耳边:“我旧时承蒙国师相助,也算故交,他与门下弟子云游多时,现回来歇脚,还赶上这个时候,我当然得去登门拜访一番。” “好吧好吧……”刘施不情不愿嘟囔了句,“拖我起来混蛋!” 早晨去的宫里,正午去的前刑部尚书那儿,午后今弃就带着她往国师府去了。甫下马车,今弃还在吩咐马夫事情,刘施便自作主张上前叩响木门,国师府虽为国师府,却整得跟平常人家一样,宅子看起来都没有莫府大,刘施想想就明白了,闲暇歇脚的地方,要那么奢华做什么? 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刘施就又敲起来,大胆地耳朵贴着门来听,只听见窸窸窣窣的,有遥遥人声在里头荡开:“师弟,迎客去!” 接着是脚步声来了,刘施赶忙站回原处,静候木门敞开。 门缓缓地向里面往两边退,刘施本端着的笑容遇上开门的人后,都给凝固了,她这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人一副清俊小生的模样,头顶葛巾束发,身着青灰广袍,一见是刘施,也有些愣,旋即又卷出笑容来,那份笑蕴有亲善和调皮。 刘施颤巍巍伸出手来指着眼前的人,相当惊疑:“蔡姬——”不知怎么,后头俩字发不出声来了。 蔡姬的清秀面庞笑意浓浓,举起来的手指冒着点紫气,她刚刚把刘施给禁声了,刘施此时的模样实在有趣,她忍不住笑出来,声音略微与初见时不同,沉亮得像个少年:“夫人可是同尚书大人一同来的?” 刘施捂住喉咙点点头,拼命想说些什么,却总是发不出声儿来,蔡姬还想说什么,只听她身后又有个声音:“师弟啊!师父问你来客是谁?” 蔡姬示意刘施少安毋躁,转头喊道:“是刑部尚书莫大人偕夫人前来。” 后头听完,传来嬉笑几声,那人又说让蔡姬赶紧把人迎进来。 蔡姬转回头来,见刘施身后的莫今弃只有几步之遥,她便凑近刘施压低声音说:“莫夫人想清楚了再开口好不?我是不好再封莫夫人的口的,还请莫夫人当做不认识我。” 刘施睁大双眼,再次惊恐点点头,又透露出一点点好奇来,却只能眼巴巴看着蔡姬问不出口。肩头突然传来温热,刘施也发觉蔡姬的目光转到别处,她后背多贴一道肉壁,耳边痒痒的,今弃疑惑问:“这是?” 蔡姬弯腰拱手,恭敬道:“在下景秦与,是国师新收的关门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本来大年初一发的章节网审硬生生给拖到了初二,我是很不爽的!!!!我初二再发要给我拖到初三吗!!!今天的新春小番外只是一半哟,初三初四更新不定,因为要串门啦! ☆、药有子母 刘施被今弃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板床上,身下衣裙上的血已经干涸,脸色白如宣纸,今弃转过身来,见老神医独自背着他俩在桌边摆列挑针,他踌躇了下才开口:“前辈,我有事想问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3 问您。” 老神医头也不回,自顾自取针,任由灯火舔过去针尖,不在意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你自己的心口病?” “是。” 老神医有些神游,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一开口便是虚远得很:“我年轻时学会炼制一种奇药,那种药能分炼母、子两种,中母药的人,见钟情之人会诱发心疼之症;中了子药的人,则是见了中母药之外的人会心口疼。而对于中母药的那一方,则会吸引子药宿主,令宿主对有母药在身的人逐渐情根深种。我本在之前于你身上种了母药,后来在那丫头上种了子药,想等她对你情深不移后去了你身上的母药,哪知……”老神医来回掠动的手停了下来,话里也有几分不自信,“你此次来,我竟寻不到你身上原有的母药,听你那么说,倒是那丫头解了母药,可我这个从未与外人透露过,即使曾记载在书里过,也无写详细药方,她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今弃想起了刘施借安神茶夜夜来书房里探他脉搏的事儿,便补充几句,“她自己好似也不确定,每日我喝完药,都会来把我的脉,还有我每日喝的药,味道是不尽相同的;最后扎针时,还动了很多处,当时我浑身发热,还偶生幻觉,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待人醒了,我再好好问问吧。”老神医垂眸看床上毫无生气的刘施,心生疑窦,“你把她的来历给我细细说明,半点都不许给我遗漏!” 夜半时分,殿内灯火摇曳,男子的头颅被摞高的奏折给恰恰遮挡住,胡新初正埋头批阅奏折,四处静谧得只有火烛偶尔爆起的噼啪声,内侍进来报说已经三更天了,他鼻梁一收,把鼻腔里的冷给吸入胸中,继续一本本地看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熬得眼里血丝都藏不住了,却迟迟不去睡,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灯影一晃,有脚步近身,浮海兜手静驻,略哑的声音靡靡黯黯,轻轻飘入新初耳中:“回禀陛下,莫夫人在回去的路上就小产了,莫大人连夜送去山上求医,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这几日的早朝估计见不到他了。” 他顿了顿朱笔,笑得诡异:“今弃对她也是上心,那她可还好?” “老奴不知。”浮海停了一停,“不过,再怎么好,也好不似从前了。” “那就恨吧,左右我也恨极了她!”突然烦躁地扔掉朱笔,广袖一挥,案上的笔架香炉悉数滚落,他站起身来更是抬腿踹翻了几案,闷声传开,四面服侍的太监宫女悉数惶恐跪下,唯有大总管浮海仍旧杵在原处,望向胡新初的眼神满是悲悯。胡新初受不了那种可怜,背过身子伫立,背影冷寂得像苍茫汪洋中央的孤山,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正地失去她了。 第二日清晨,山风清明,徐徐掠过黯淡了一夜的枝枝叶叶,拂过竹中小院的各色药草扫来一阵奇异冷香,钻过鼻下,便使人神清气爽,刘施便是被这一股香给唤醒的,她头重重地一歪,轻吟一声:“好酸……” 小腹的炸疼消失不见了,替而代之的是酸酸软软的感觉,说不出的舒爽……和安心,怎么她感觉自己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醒来还是同样的地方?前一次……好似是胡新初送她来的吧?这次难道还是他?可明明她最后见到的人是莫小哥…… 刘施正在疑惑深思之时,撩帘子的响动引得她望过去,一人正右手撩帘,左手端药,款步而来,因药斟得满及碗沿,来人亦是低头专注凝视,走得是小心翼翼,并没有注意到她已醒来。也不奇怪,老神医倒药就是如此尿性,满满的一碗下去,药到病除,若是少喝了一滴,病也总会差那么一丁点儿,就不得不继续重熬再喝重熬再喝,对于这点,刘施也是佩服神医佩服得不行。 人站在她面前才抬起头,刘施把半眯的眼开大了些,见着是莫今弃,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本无精打采的神色微微有些起色:“是你带我来的?” 熬了一夜,青黑不止从今弃的下巴冒了出来,还现在了眼睫下,见着人醒过来来,赶忙坐到她身旁来,笑得有些心累:“不然还能是谁?” 刘施强撑自己坐起来,颇有些激动:“那上一次也是你?” 今弃躲闪过她询问的目光,把碗端到她干裂的唇边:“先把药喝了,想问什么再问,冷了就不好喝了。” “我自己来。”刘施觉得那喂药的姿势太别扭,怕把药汁洒了又得重喝。 又是生分了,今弃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凝视她干裂淡粉的唇因一遍一遍包揽苦药而变得水光红润,小小的不爽也被一些桃色的念头给扫净了。 刘施蹙眉将一整碗都给干掉,末了还不敢用袖子去擦嘴角,只得使劲伸了舌头去舔四周残余的,轮了一圈咽下去后,终于把小脸娇气地给皱成一团,不满道:“药好怪……” “怪么?”话里无端端多了几分邪气,方才有些木愣的脸硬是温柔了一把,刘施还未回神过来,下巴就被人轻轻握住抬起,热烫的黑影迅疾覆下来,今弃急急含咬住她,舌尖挑进内里去用力搜刮,她的微弱抗拒反而激起他的血性,更加不耐地掠夺她的。刘施原本雪白的脸颊被硬生生逼出些许红润,呼吸软软萦绕在两人鼻间,把今弃不住地往痴醉里拖拽。 剥离的时候,两人俱是双双不舍的,今弃往下瞥看,刘施红晕双颊悄生,如扇的眼睫静静合盖,轻轻抖动就要抬起,宛若要扑翅离花的清蝶,他喜欢得不得了,捧起她的下颚,低首就将她雪亮含情的眸子给封回薄薄皮内,珍惜地亲碰着,绕是刘施心冷,也贪恋起这份温暖来,嘴角不知不觉弯起,任由他动作着。 过后,今弃跟她额角贴住额角,笑吟吟把手边倒满水的茶杯递过来,捏捏俏红软肉捉弄她:“这药味道还真是古怪!” 拳头砸在肩头不痛不痒的,只听她的声音羞得要听不见:“后头有人!” 手腕被人轻轻圈住,还被顺便揉了下,捏到要处了,瞬间软得只能任他左右,面前硬如铁的胸膛发出闷闷笑声,刘施越过他的肩头往后头望,荆钗布裙的妇人安然立在帘子前,那模样不知已经看他俩多久了。忆起方才那羞臊画面,刘施把手往回猛地一抽,快得今弃来不及反应,再一骨碌整个身子往被里头钻,手背抵上脸颊,热辣热辣的,不由得生气,都叫人看了天大的笑话! 见刘施那小女儿害羞模样,老神医讽笑起来,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儿女旖旎算什么,于是她话里也藏了笑:“丫头,我有事要问你,出来说话。” 新春小番外3: 虽蔡姬在倾国皇宫里声名远扬,但苦于外朝与后宫有别,莫今弃也就没见过蔡姬,自然对面前人没有任何怀疑,听说是关门弟子,今弃也多了几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4 分欣赏:“那大公子还在否?” “师兄么?”蔡姬——亦是景秦与,闻言侧身抬臂,广袖迎指,“自然是和师傅都在里面。” 莫家夫妇同国师在静室里煮茶闲话,景秦与便同另一个装束相似的俊公子在庭院里唠嗑,那公子神秘兮兮地对景秦与说:“听说这莫夫人原是宫廷太医。” 景秦与将杯中酽茶一饮而尽,连眉都不皱一下,微笑着说:“原来如此。” 看秦与对莫夫人有着莫大的兴趣似的,那人又凑近了来:“怎么师弟你认识?” 秦与缓缓伸出一指,把人往旁边戳远了些,摇摇头答:“师兄说笑了,我一闲散游子,哪里会认识莫夫人?” 得来的是师兄的点头认同:“也是,像我们几个都在外头浪的,哪会认识这些达官显贵的人哪!”忽而话题又被挑走开来,“不如今个儿晚膳后,我们师兄弟两个来燃烟火哩,我可是托人好容易才弄来的,让你也见识见识!” 景秦与朝静室的方向望了一回,淡淡说:“不如请莫大人莫夫人也留下来热闹热闹好了,那样才不招师父骂。” 于是晚膳的时候,师兄一人出马,用他的七寸不烂之舌将今弃刘施都给留了下来,还乐颠乐颠差使今弃帮他把那些私购的宝贝焰火给一箱箱搬下来,自己则只是用火折子点了引线,邀功似的拽过景秦与靠近了站,莫家夫妇就站定在另一头,看满天绚烂炸开,昙花一现,点点在黑空化为虚有。刘施跟师兄是同样的孩子性子,牵住今弃的衣摆又摇又扯的,绕圈蹦跳,景秦与看了看不远处的刘施,再看看周身这个也蹦又跳的,莫名掩嘴笑了出来,怎么看都像……两只摇尾巴的可爱狗仔呢! “师弟师弟!你觉着如何?”景秦与的笑容太过灿烂,师兄也不禁随了她笑,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哦?就这个?”景秦与忍不住打击他,“我在家乡那里看过这个比这个更漂亮的。” “看过有什么用!”师兄嗤笑出声,“在这覃城,就这个时候,还是我的最漂亮!” “哦?是吗?” 尾音拉得妖邪,听得人心头痒痒,景秦与发絮飞扬,丝丝缕缕飘散擦过白净脸颊,黑白分明的瞳仁里闪射狷狂,师兄怔松着就要开口,下一瞬半边脸被冲天霞光给映彩了,仰望上去,星星五光十色溢散在空中,每一点星火都炸出新的火花来,团团簇簇的,把旁边刘施乐得抱住莫今弃直嚷嚷:“你看你看!这个比刚刚那个还好看还大呢!” 今弃俯下身子去不知跟刘施耳语了些什么,旁边的人倏地笑颜绽开,整个身子就往他怀里扑,今弃也笑了笑,转头看向师兄:“这是大公子的小师弟所为?” 被狠狠喂了狗粮的师兄顿时炸了毛:“我这小师弟可是能呼风唤雨!这点只算雕虫小技而已,倒是莫夫人被哄得挺乐呵!”转个头就换了副面孔,小媳妇闹别扭似的,“也不过就这样嘛……” “呵……这点小烟小火算什么。”景秦与收了施法的手,背手而立,那侧脸微微扬起,连带嘴角也弯起绝妙的弧来,那份自信从容,落入眼里便同满天焰火一样惊艳。 大伙都随着她把目光转向空中,一声巨响过后,他们见到有生以来最为璀璨的星河,由耀耀星火汇成,缓缓在头顶流淌而过,天光乍现,照彻山川河流、大江南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有点少……本来要初五发的,结果又赶上了吃吃吃的好时候……所以拖到了初六,明天更新不定,因为要补觉,下一章起就没有小番外啦,不过还是祝大家鸡年大吉大利哟哟哟! ☆、六月青山 虽然羞怯,但刘施还是慢慢把遮过头的被子一点一点给拉下来,只是难得像蜗牛,露脸时还朝笑得欠揍的今弃狠狠一瞪,再恭敬望向老神医:“不知前辈有何事?” “你知不知道,你这病得静养?” 刘施摸了摸小腹,捏了会儿自己的手腕后,叹了口气:“我知道。” 老神医已经做好了打算,便诓骗刘施说:“我这山头也挺不错的,你就在这里待三个月好了。” 三个月?有点长,不过刘施没法反驳。 “还有,听这傻小子说,你原是刘家的毒丫头,如此的话,刘髓是你什么人?”老神医问完后,握拳轻捶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心,落下去一下又一下,紧张的时候便会这样,她默默等着那个答案,也默默锤着。 刘施踌躇着要不要说出实情,看了眼今弃,他作口状着几个字“说出来”,刘施便知晓了,黯淡不觉蒙上机灵水眸,声音沙哑得黯黯:“他是我爹。” “果然……果然啊……”一抹奇怪的痛惜神色在老神医面上掠过,伴有苦笑,随之她恢复过来,多了一股子蛮横,“那你要在这里多呆三个月。” 不止是刘施,连今弃也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满回问:“凭什么?” 不论是冲动还是私心,老神医就是想留下这个故人之女,见刘施不悦,她便得意地笑起来:“就凭我是你爹的师姐,你想要多知道些你爹的事,就认我做师傅。” “爹的师姐?”刘施震惊得同今弃面面相觑,她一直只知道爹的医术传自爷爷那里,却不知她爹在外头还有师父的,她不信她爹爹在家外还有拜师,于是多问了一句:“那前辈的师父是谁?” “很难猜吗?”老神医指了指自己,“你觉着是我像你爷爷还是你爹爹像你爷爷?” 一种久违亲人的感动瞬间便涌进刘施心头,不曾想,这位久居深山、救过她两次的前辈竟同自己的亲人有那么紧密的联系,既是爷爷的徒弟,又是自己爹爹的师妹,师从一家,哪能不亲切?她当下就伏身行礼:“前辈受师侄刘施一拜。” 神医又起讽笑,看向今弃努努嘴:“小子,拖她起来,别乱了辈分。” 刘施被拖得不明所以,疑惑道:“前辈不是我的师姑吗?” “你认你爹为师父了?没有吧,你爹当年可是正儿八经地拜了你爷爷为师,才好唤我一声师姐,你又没有认师父,怎么可以叫我师姑呢?”老神医将手一摊作无奈状,不肯承下那一句“师姑”,这诡辩的能力,还是她向这妮子的爹学的呢! 刘施被她这一番话堵得是哑口无言,默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神医倚门,抱臂而笑:“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你为徒,别浪费了你爷爷那一手好医术,左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刘施没多迟疑,满口师父师父的就应了下来,今弃替她高兴,谢了老神医好几遍,想想他敬重的他所爱的能和睦相处,不会让他夹在中间难受,狂喜之下又在刘施面上偷香一次,惹得刘施推了他。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5 神医把手掌盖在双目上表示辣眼睛,用体谅的口吻同他俩说:“你们小两口好好温存温存,老婆子我就不打扰了,很快就要小半年没法见面了!” 今弃闻言变脸:“我不能来看阿施?” “为了她能快点好转起来,为了她能更好专心地跟我学艺。”老神医故作严肃,一副硬心肠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已坏笑连连,“你就勉为其难地忍忍半年,虽然你身上的药已经解了,回去旷着也没什么益处,但回去炼炼相思之苦也不错,不是有句老话这样说的吗?说‘小别胜新婚’,挺适合你们的。” “什么解药?”刘施就会抓住切要的地方,拧住今弃的衣袖不肯撒,心上急切,“是今弃心口疼的那个?是完完全全解了的?” 神医点点头,眼里镀有一层欣赏:“切切实实是解了的。你留下来告诉师父怎么解的如何?” 刘施惯是会讨价还价的,立刻嬉笑起来:“那师父告诉我那是什么毒,为什么要下毒可好?” “好。”不顾今弃拼命使眼色,神医言笑晏晏地应下来,不过就是帮这小子追人,耍了点手段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得了应肯,刘施喜滋滋撤回目光,对莫今弃那是喜笑颜开的,嘴上却是在赶人:“那莫小哥,你就安心回去吧,等我学有所成回家去!”老早就想消停消停了,今弃这段时间里总是坏心地缠人,刘施把握不好自己的心,频频被他的肆意温存给带了过去,现在能隔个小半年来转转性子,也是挺不错的! “你这丫头!”今弃恨恨捏了捏略有红润的脸蛋,可偏就喜欢她这副灿烂样,疼也疼进心坎里去。 虽舍不得,但还是没有强留,没有为难老神医,隔日早晨便动身走了,趁着刘施还在深睡的时候走的,不想瞧见某人没心没肺把他往外推的样子,她沉浸在儿时的美梦中,丝毫不觉有人来到跟前,额头贴上温热,久久才离开,粉唇上迅疾卷过一遍暖,就没有后续了。 第二日早朝过后,胡新初召了莫今弃去往养心殿,放下皇帝架子,两人跟兄弟似的在唠话:“舍得回来了?” 莫今弃抿了抿嘴,尔后微微笑起来,不过有些刺目:“再不舍也得回来,她的命我是珍惜的,只要她能好起来,怎样都行。” 竟严重到害了性命吗?胡新初的胸口不自觉窒了下,但他心高气傲,不能表现给莫今弃看,更是下定决心要再拆散这两人!眼下莫今弃身边无人,胡新初就生出另一种打算,思忖着问今弃:“那家中岂不是没人帮衬打理了?朕从宫里拨个管事的过去府里,爱卿看如何?” “陛下的美意臣心领了,但真不如何。”今弃直接摇头,“建府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臣都不习惯。” 本想插一个眼线在莫府里,还可以挑拨挑拨他俩夫妻间的关系,让刘施冷心,不曾想莫今弃拒绝得如此干脆,胡新初脸上挂不住了,扯出连连冷笑:“想不到莫大人跟个贞洁烈女那般守身如玉!” 莫今弃面不改色,倒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浑然不顾胡新初愈发暗沉的脸色,他眸光熠熠,说话间神清气爽:“陛下说笑了,若无两情相悦,哪来的守身如玉?” 两情相悦……胡新初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呆愣,自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人在苦苦独守吗?疑惑与犹豫轻巧地被今弃捕捉到了,他并无其余动作,只是不余痕迹地勾了唇角,似是胜券在握。 一睁眼,已然是秋风渐起了,黄叶旋起圈儿在地上打转。刘施身着鹅黄长锦衣,挽起斜云髻,借掐出来的花汁染成的红唇儿红艳艳,撑着下巴蹲在淙淙溪水边,临水照花,照出一朵清丽静雅的出水芙蓉,这芙蓉在深山里盛开得鲜艳,开得动人心魄,也开得不为人知。 多在山里头呆了半年,受尽山风雨露的滋润,刘施整个人也清爽纯澈起来,翦水明眸眨了眨,细碎的光便漾了出来,闪得小溪里的鱼儿往她这边蹦,个个冒出水面来看她,她乐起来笑眯了眼,鱼儿就纷纷扑通扑通往水里钻,没了那双漂亮会现光彩的眼,鱼儿们不肯买账。 悠悠往水面里投掷一颗小石子,激荡起好几圈涟漪,刘施嘟起嘴来:“都是些什么破鱼啊,笑了反而不看我了!要是笑给莫小哥看,他肯定不是这反应!”提起莫小哥,她有些怔松,一下子蓄了浓浓的苦意在胸腔,鼻子有些酸哪,吸吸鼻子,幻想他灼热气息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同自己的绞缠在一起……刘施赶紧摇摇头晃走不该有的桃色画面,困扰得又扔了一颗石子入水。 “咚……” “唉……” 她深深叹了口气,这么久没见着人,说不思念那都是假的,虽说那次的不告而别她还气着呢,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浓烈的相思之苦,团团困在胸口,也不知是何时悄悄生出来的。 秋日苦短,夜幕来得比前些日子快的多,夕阳一点点被远山云霞吞没,刘施揉了揉发酸的小腿肚,站起身来,拾起倒在脚边的药篓,将少许散出来的药草给收拢回去,打算回竹屋去了。 说到回去,刘施掰指一数,离自己回莫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不久就能见着管家温香软玉她们了,还有莫小哥,刘施按捺不住欣喜,径直哼起不知名的小曲,背起药篓,一蹦一跳地踩着枯黄草地往回走,盼望回去的那天能早早到来。 埋在草丛里的蛐蛐,被她的脚步惊得叫了几声,裹在枯叶踏碎声里,显得格外清脆。刘施驻足下来,只停了一会儿,又抬起了步子,今个儿心情大好,就不捉那只蛐蛐拿回去入药了,只见她的背影同灿辉的日光那样,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一章可能得酝酿久点,明天能不能更新说不定哈……征求一下意见,如果有未删减的部分,想邮箱还是建群?没人评论回复的话我就私藏起来了! ☆、打道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搁了这么久,是因为没人理我的问题,导致我一度郁闷,文思泉眼被堵住了,然而开的时候,写到两点半都还没写完,多的应该放在下一章了……所以,究竟是建群还是邮箱,给我个痛快…… 靠在窗边瞅看绣品的老神医发觉院子里有动静了,没转头,远远嚷了声:“回来了?去把院子里的杂草给理一理。” “哎!”刘施瞧了瞧老神医那专注样儿,摇摇头,笑笑往角落的大片药园子走去。 近来师父迷上了绣花,刘施自己是个半吊子,教了师父一半便没法教下去了,她老人家哼哼哧哧自己琢磨,满屋子里头找练手的,只要有空白的布,都会被她捣鼓上几朵花上去,刘施领口那两雪白宽边新有的秀丽山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6 茶花,就是她老人家给绣上的,虽然俗是俗了些,可刘施低头端详时,觉着还是好看,她自己暗叹过:“果然师父就是师父,连学绣花都比自己强上百倍。” 无趣是无趣了些,可刘施还是认认真真理好药园子里隐藏的杂草,蹲到腿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身后竹屋不知什么时候,飘来阵阵饭香。 整个人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刘施赶忙提了裙角往屋里蹦哒,进了屋后,边净手便埋怨:“这外头天一暗就要起风,在这边我又没有厚实的衣物,可冷死我了!” 老神医正舀好了饭往木桌边上走,听到刘施的碎碎念,低头望着桌面上热腾腾的三菜一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素菜,无一点荤肉,汤里连一点油花都无。就算萝卜再爽口、荇菜再甘美,也抵不过半年来回反复吧?这丫头清汤寡淡地随自己过了半年,毫无怨言,老神医突然良心悔悟,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于是她淡淡截断了刘施的念叨:“明个儿你就回去好了。” “嗯?”刘施没听清,大剌剌坐了下来,随手舀了碗莼菜汤给老神医,自己也就调羹喝了一口,然后啧啧舔唇回味。 虽说她们既不会打猎,又不怎么下河抓鱼,没怎么吃过大鱼大肉的,但山中野菜正道啊,好多药草也能当菜吃,鲜美独特,老神医多年下来,厨艺功夫了得,这菜一端上桌,不知胜山珍海味多少! 刘施笑嘻嘻招呼老神医坐下,谄媚样地端上汤碗给她:“师父方才要同徒儿说什么来着?徒儿没听清。” “我说,”老神医接了过来啜一口,顺了顺嗓子,“你今晚收拾收拾细软,明日走大路下山,在山下集市买匹马,骑回去好了。” 灿烂笑容滞了滞,刘施瞬间把笑脸给收回来,有点不开心地问:“师父怎么就想赶我走了?” “哪里是赶你?”老神医才不理她小女儿模样,“病好了,时间到了,就要放马驹回去了,又不是老马,老困在马厩里做什么?” 刘施急忙捉过老神医搭在桌沿上的手,殷切道:“那师父随我下山去呗,我和莫今弃好好侍奉您老人家!” “不了。”说到下山,老神医摆出恹恹的神色,抽回了被温暖裹住的手,不去看刘施沮丧的小脸,不得不拂她的好意,“我这一把老骨,要朽在这山林里才好,才能不像你爷爷、不像你爹那样……我才不下山找不自在!” “师父!”刘施气恼,但也无可奈何,脑子一热话便收不住,“那徒儿陪您在这里呆一辈子!” “糊涂!”老神医先是倒竖起眉发了脾气,尔后便被刘施那气话给逗笑了,“你忘了莫家小子了?都当了他的媳妇儿了还这么傻里傻气!你要是留在了这里,他找谁暖被窝去?找谁生小公子小小姐去?” “他……他可以纳妾啊!”刘施说着最后,自己都没底气起来,头低了下去,赌气看那一桌子素菜。 “你不挺想给他生的吗?再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老神医淡淡瞥了眼刘施,瞧她红了脸,便提醒了她,“你难道还敢说,你对莫家小子一点情意都没有?子药不是让你自拔不了了吗?” 瞒不住啊瞒不住了!这下子面子不保啊面子不保!刘施含怨抬头,悲悲切切睇了师父一眼,故作凄凉:“师父就会帮着外人来欺负徒儿!” “嘁!装什么装!”被捅破旧事的老神医一丁点也不心虚,手持竹箸,随便夹了片萝卜塞进刘施口中,“吃完赶紧给我收拾去!明日再不去我床上的被褥就不够我盖的了!” “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师父……”刘施呜呜呜地咀嚼嘴里的脆萝卜,含糊不清地控诉老神医,“我回去要……唔!” 又被结结实实塞了团荇菜,彻底地消了声、泄了气。 翌日,刘施便背着连夜收拾好的包袱,拜别老神医,独自往山下走去。 买了马儿,牵了缰绳,踏过千叶,览过浏水,忽快忽慢,且行且盼。已非第一回走这条路了,却像初来乍到的人那样,觉着这山山水水有趣得紧,大抵是心境的不同,晃晃悠悠的半个时辰,人就已经到了喧嚷的长街古道。 覃城之内,皇城之外,仍是那样的繁华阔气,卖糖葫芦串儿的小贩高声吆喝声,糊糖画糖人的也不甘示弱,竞相比着,将两头张望的贪食小儿烦得直捂双耳,眼睛却还是滴溜溜地来回不舍。天色不算晚,但窑子的姐们儿勤快得很,柔乡楼下,三三两两的路人被红袖媚骨给拽拉进楼,清明着被吞进去,就再难清明着被吐出来;柔乡楼上,镂花窗扉大敞,对面酒家的一溜天字号房倘若也敞开窗子,定能将那靡靡春/色尽收眼底。既开了窗,便少不得有风流雅客,斜倚窗台,边摇扇子边引风情。 刘施下了马,牵引缰绳往莫府走去,就着繁华品味红尘,陶醉之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起来,引来过往几人的侧目,她羞赧得慌乱手心盖住脸,哀叹几声后急急忙往莫府跑去。 漆红铜门顶着翠瓦,正中“莫府”二字灿碧辉煌,刘施此番着了雪青素裙,肩上拢了件老神医久放不穿的墨灰褙子,前头被绣上了银海棠,银花金叶,俗不可耐。 俗不可耐,来开门的小厮未见人脸先瞧衣,悟的便是这四个字,再往上那么一打量,瘦长马脸给僵住了,重重地揉了几回眼,见亭亭立在眼前的人依旧不变时,小厮又惊又喜,连话都说的不利索:“是……是夫人回来了?” “是我。”刘施点头,春风满面,“半年不见,家中可还安好?” 竹山趣事小番外: 《万界奇宗》,是本不多得的奇书。不仅是奇书,还是一本禁/书。 当年的刘施面容姣好,身着墨绿官服徒增英气飒爽,惹得不少年轻宫娥注目,彼时她喜欢倚在阑干借日观书,在研究这本书时,一度令小宫女们捶胸顿足,她们哀叹:“流太医为何堕落到看邪书的地步!” 禁,不仅在于此书中有不伦不类的疯子、有惊世骇俗的国度、有诡异莫辨的策论、有荒诞露骨的鱼水之欢,还在于论帝王家的是非,颠倒黑白的是非。 其中还收录了民间流言野史,连一代明君倾平帝与众女的风流韵事都有所记述,甚至还隐约写了前前朝时屈国女帝卿寂芸与祸国男宠的情/事。 但刘施才不搭理这些,她总是钻研里头稀奇古怪的医法,譬如其中…… 一夜翻到惊骇的药方子,刘施不住地摇头:“荒谬啊荒谬,竟然以大虫双目入药,还必须新鲜有血气!你让我怎么找只老虎来!”掷了书在几案上,揉着眉心,疲惫地伏在书上,既可怖又新奇,刘施舍不下,只得挑了挑灯芯,皱着眉翻起了下一页。 从前宫廷太医院里,太医御医都正经得跟个什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7 么似的,刘施便没敢对他们提起这个,等来老神医身边过日子,刘施才状似无意地问起师父:“师父,徒儿在书上看过,有人以大虫新挖双目入药,虽知荒谬至极,但仍是想问师父,可曾听闻这样的药方,治的又是什么病?” 老神医正替自己扎着针,闻言纠结了一会儿,歪头问刘施:“你看的是《万界奇宗》?” 刘施惊异瞪了下老神医:“咦?师父也知晓?” 老神医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出自我手,自然明白得清清楚楚。” 不知怎么,一瞬间脑子里冒出的不是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子,而是书中那些柔情刻骨的相欢文段,刘施无端端地脸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被长辈瞧出端倪。 这一搅混,她早已忘了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反而按捺不住提起另一个问:“师父,徒儿斗胆一问,那些‘坦诚相见’、极尽欢愉又极其诡异的……真的是出自您老人家的手笔?” 真没想老神医也被她给问住了,噎得开不了口,许久过后,脸都给涨通红了,猛拍桌子怒斥道:“老身还是处子!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出来的!还不都是你那看似温良实则禽兽的爹写的!” 刘施登时石化在原处:“这……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没想到……竟是爹的手笔……唉,我娘也真是辛苦……” 老神医回击了一次,阴恻恻地笑:“这本书,以后还要你来补的!” 还要补……刘施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呆立在原地,低着头,脸热辣得要爆炸。 ☆、赌坊捉人 “明伯!明伯!”小厮忙把大门开大了些,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转身往回跑,“明伯!夫人回来了!”那踏踏声敲在刘施耳里,好不愉悦。 小厮跑得贼快,一溜烟便不见了,也没叫人来接应刘施手边的马,马没被牵到偏门去,刘施怕一眨眼就不见了,于是没把脚往朱红门槛后迈,站定在门外,兀自重新打量着里头。半年光景一晃而过,可府还是原来的莫府,她是用完早膳才出门的,现下正好没什么人在外走动,大多在内里头做事。她正对着正厅缦立远视,哪想正厅的一角里,突然冒出个金衣碧钗的粉佳人来,本也没有什么,怪就怪在她扶着后腰,腆着山头般尖的肚子莲步轻移,有个人扶在她手边,花白掺了几缕乌黑,搀扶着蹒跚而来。 刚刚回去通报的小厮也小跑回来,刘施本想将马鞭随手抛给小厮,见了人后立马把手给收了回来,背手快走几步上前,对着明伯笑不露齿的:“家里来客人了?” 明伯梗着脖子,强硬着头皮说:“回夫人,这位是老爷带回来的二夫人……” 刘施转头打量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二夫人?倒是我招待不周了,仔细别动了胎气。” 那华贵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到明伯的态度,揣测了下:“大夫人?”见明伯点了点头,便艰难福身,“妾名‘管娆’,是老爷五月领回来的。” 刘施似笑非笑地盯住管娆:“这肚子瞧起来可不像四五月的啊……”七八月总该有了。 二夫人管娆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起来:“这……肚子长得快,看起来就大了,老爷还总说,说不定里头藏的是两个呢!” 两个?刘施顿时了然,敷衍点了点头,搭理收拾她的兴趣忽然间没了,侧过头去问明伯,语气不大好:“他跑哪去了?” 这口气冲得啊……迎着刘施那含有火气的凶狠目光,明伯没敢含糊应付,低了声回她:“在赌坊里呆着呢……” “赌坊?”刘施玩味笑起,瞬间又化得无影无踪,只见冷意不可遮掩地从她眉眼间涌出,“那我就去赌坊逮他回来!”语罢甩袖便走,衣袂卷扬,西风相送。 管娆愣愣地看刘施快步离去,帅气策马扬鞭,等人消失在在府门口的时候,忙推了推同样呆愣的明伯:“明伯,速速给老爷捎信,他若是知道夫人回来,定然是欣喜若狂的!” 明伯意识回笼过来,轻叹一声:“二夫人没听见吗?大夫人去找老爷了,不用告诉老爷,他待会就会见到人了。”又摇了摇头,“只是不知老爷要怎么跟夫人说的好?” 管娆乐了,小虎牙悄悄在笑脸里露出:“不就实话实说吗?我又不会破坏了他俩的关系!” 明伯心里暗叹管娆天真,长叹一声:“但愿老爷能和夫人讲通吧。” 刘施一路上都在不停咬牙碎碎念:“莫今弃今个儿桃花满天飞了啊!早先是出门寻花问柳,现在不出门,这桃红柳绿都寻上门来了,我才不在家半年,这莫家的长子就快出世了,好个招蜂惹蝶的莫小哥!长本事了!” 待疾奔到赌坊前,她狠手一拽,缰绳牵起辔头,于是马头在空中高高扬起,马蹄亦是践起一骑飞尘,刘施甩了鞭子就下马,等人来把马给牵走,她便脸色沉沉往吵嚷的赌坊走去。 赌坊大门洞开,仅一长宽黑幡蒙门,上着有端正的烫金隶书“赌”字,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刘施好歹是从皇宫里出来的,细一看便知,那窗木那檐瓦,用的料子可谓上乘!这么深藏不露的一间赌坊……刘施的脚步滞了下,可想象起莫今弃在里头豪赌的模样,她就气得快咬碎银牙,什么都顾不得了! 甫要进入,刘施就被两边伫立的守卫给拦了,他们说:“姑娘止步。” “怎么?我手痒了,进去赌个小钱不行?”刘施冷笑几声,“大倾王法可有提到不许女子赌博的?” 那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驳刘施的妙话来,便收手放她进去了,其实放她进去也没什么,他俩望着刘施的背影被人群吞没,各自挠着脑袋,其中一人问对面:“你不觉得,这姑娘像是来捉奸的吗?” 对面双掌一合,点头不止:“对对对!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吧!” 刘施可没听到那两人在后头说她坏话,只身挤进一张赌桌,环顾一圈赌倌,没发现莫今弃,退出来,再挤进另一张赌桌,再看,来来回回看了四五张,都没发现莫今弃,她不免有些丧气。 转转悠悠的,就走到了厅中的正中赌桌边,后头是白底黑字的“赌”字,两边各附一联,上联是“手离乾坤倒”,下联则为“骰转天地摇”,刘施瞧看后嘁了一声:“这一看就是没怎么念书的,这对子我看了都觉得不顺眼。” “咦这边上有个女子?”挤不进去的一赌倌注意到旁边的刘施,不怀好意地过来拖拽她的衣袖,“小姑娘过来耍一把怎样?” “耍一把?”她可从没赌过。 “很容易的!”那人刚说完,就拉着刘施往密不透风的人圈里挤去,“哎哎哎大伙让让让让!这有个小姑娘要下注!” 倒是真给他俩挤出来个小地方来站脚,那一圈人嘻嘻笑笑的: “哟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8 !难得有新鲜面孔!” “你个机灵四鬼,怕不是挤不进来赌两把才拉上小姑娘的吧?” “小姑娘带了多少钱来赌啊,别等下连买菜钱都赔了!” “跟着四鬼赌是赢不了几把的!来跟哥哥我吧,保你把把赢几个小钱!” 刘施不怎么搭理人,就静静地专注赌桌上的赌局,观望了几盘,便大概知晓要怎么赌了,刚开始上手时,不懂玩的刘施,动作又慢又迟疑,输了几把,后来就运气止不住地来,连连赢了五盘,不仅把输的给赢回来了,还新添了不少钱,看得那一圈的赌徒眼都红了,然而刘施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拢回筹码就要往外走,哪晓得才动作着,就被一络腮壮汉给拦住了:“姑娘,你这样就走,可不行啊!” 刘施正愁找不到人来撒气呢,闻言冷冷一笑:“那你要怎样?” 那壮汉露出令人作呕的垂涎笑容:“陪爷几个再玩几把!” 她可没空搭理这样的人,于是挑眉:“若是我硬要走呢?” 这话放在众人耳里,都忍不住脸色变了变,而那汉子则是大笑出声,笑声格外刺耳,刘施还听到了更刺耳的话,只听他狂妄道:“这整个场子都是徐康徐大公子的,知道徐康公子是谁不?礼部尚书徐大人家的大公子,当今徐贵妃娘娘的胞弟!他指名了姑娘不能走,谁都不敢放你离开这赌坊!” 怎么又扯上了姓徐的?刘施皱眉,实在不想多生枝节,她边探衣袖边问:“那徐大公子想怎样?”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见远远纱幕后有谁人比了个动作,便回头说:“爷说再来五盘,姑娘若都赢了,就让姑娘走;输了的话,就请姑娘到我们徐府同公子小叙一番。” 果然,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咋舌,各自议论着: “这不强抢民女嘛……” “方才那五盘连胜已是难得,怎可能再来五盘?” “你且看着,等下庄家定有些蹊跷动静!” “这姑娘今日算是栽了,指不定去到人府上就出不来了!” “我可是听说,这徐康风流不断,家里头已经置了四五房妾室,还听说他正房夫人手段辣得很……” 刘施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人只一眼就知那徐康的意思,怕不会早在这儿等她的吧?可细细想想,她今日回来是师父昨晚临时做出的决定,可是没谁知道的,再说了,回来凑巧赶上莫今弃上赌坊的时候、她起意来赌坊寻人、头回尝鲜赌上几把,这可连她自个儿都吃不准的事,是没人能算准的!估计是她一进来就被贼人给盯上了,现在被人下的圈给套住了! 她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很快攥紧了手心里的粉末,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仍是没发现莫今弃的影子,难道他已经离开赌坊了?还是他巴不得自己被送进徐府里,打算袖手旁观? 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眼下都要靠自己。 刘施暗自深吸一口气,忽而旋出讨好的笑来:“那就陪你们爷几个玩玩,若是奴家赢了,爷可记得按约行事!” 那一圈渣滓都被这笑迷得七荤八素的,连连喊好,奸笑声一浪盖过一浪,刘施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般,静静赔笑几回,朝那所谓的徐康少爷的方向觑了一眼,手上小动作却无人知晓,只指尖悄悄揉搓,细碎茶色粉末就往四周撒去。 刘施在赌坊里大放异彩的时候,莫今弃正好灰头土脸地从赌坊的后门钻出来,手里握着一本账本,出来见光后,赶忙往袖子里藏。虽然狼狈是狼狈了点,但眉峰微挑时,笑起来仍旧是霸气十足:“有了这玩意儿,还怕你徐康不束手就擒?”心下放松许多,迈着步子,便吊儿郎当地往莫府走去。 明伯送管娆回房后,自己便在莫府门口等着,原本以为等来的会是小打小闹的夫妻俩,哪知只见着一个莫今弃慢悠悠地往回走,明伯搞不懂了,上前就问:“人呢?” 莫今弃还奇怪着呢,明伯没在忙碌午膳却在门口瞎等,他不知所以地眨了两下眼,定了神反问:“什么人?” 明伯老脸皱成一团,欲哭无泪:“夫人啊!她不是找你去了吗?” “夫人?”莫今弃搔下巴想着,突然间回神过来,激动得拧住明伯手腕,“你是说阿施回来了?!” “哎哎哎老爷松手啊!”明伯被他给钳疼了,干枯手指掰着今弃的铁指,“夫人知道老爷在赌坊里,就独个儿往赌坊去了。” 今弃气极,脸色铁青:“怎么不早递个信儿给我!” 明伯也急了:“都以为老爷今次要到很晚才回来的,夫人定能找到你的,就没去喊啊!” “她孤身进去了赌坊,那里头那么多啊腌臜,还有混账徐康……”今弃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账本从袖子里滑落出来,被他狠狠地给捏住,转而又被拍在明伯肩头,“明伯,你把府里的守卫调去赌坊,先把那里给我围住,我去一趟衙门,很快就待人过去!快些!阿施她等不了!” 明伯吃痛按了按肩头,不敢迟疑,应声下去吩咐了。 莫今弃旋即转身,匆匆离开了莫府。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人想看被删减部分吗……5555 ☆、元宵小番外 元宵到了,宫里头各处热闹着,戏台子搭在玉川宫边上,咿咿呀呀的逗得太后高兴,可热闹也是归他们的。月上柳梢头,皇帝和新晋的宫妃美人一同在御花园里赏花听戏班子,本该陪同在皇后身边的静修容却不见了踪影,皇帝眼波掠过皇后少掉的位置,眉头跳了跳,但也没说什么。 那静修容该在哪儿呢? 莫府正厅里,迎来两位不寻常的客人,吵吵闹闹的,看得上座的莫今弃有些头疼。本来好个团圆佳节,想带刘施好好出去乐乐的,现在倒好,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赶又不能赶,他只能端着假笑默默看她们三人。 “你这丫头别乱动!那流月明壶是你莫叔叔的宝贝!别摔了!” 稚嫩委屈的童声落了又起:“娘又说我……快带我出去看花灯!娘你说的,出宫就能看到满城灯笼高挂的!” “唉静修容你别说她了,我们拾掇拾掇赶紧出去。”刘施回望了今弃一眼,看他那憋屈模样,她不厚道地笑出来,“今弃啊……他大约是不跟我们出去的,我带你俩去国师府找个人,他向来都有不少新鲜玩意儿,今天一定也有,带你们开开眼去!” 今弃见刘施丝毫不心疼自己,便坐不住了:“谁说我不去的!” 小公主抬起和胡新初有几分相像的小脸,甜甜笑道:“那莫叔叔也去啊!”舔舔手里的酥糕,说话一板一眼的,“我长得矮,可以让娘亲抱高高,刘姨长得矮,莫叔正好把刘姨抱高高。” 刘施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79 被这顶着双头小圆髻的小姑娘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不就比静修容矮了半个头而已,用得着被时时提醒吗? 静修容捂着嘴不敢放肆笑出来,心里直夸自己闺女心直口快! “公主说得对极!”今弃突然觉着这小姑娘挺可爱的,“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陪你们走这一趟!” 于是乎,在覃城大街上瞎逛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阵型,走在最前头的是国师府的大公子,提着七彩琉璃灯逗得身后的小公主咯咯直笑,静修容和刘施两人各牵住小公主的一边手,两人唠着不少家常,而三人并行的后头,则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玉面公子,即使焰光暖暖打在他俩脸上,也没能乞求出他们一个笑容来。 景秦与故意走慢了一步,低声问:“她们仨好无聊,你说是不是?” 莫今弃不客气地嗤笑:“你师哥也是。” 景秦与装作没有听到一样:“这估计是所谓的‘三个女人一台戏’。” 莫今弃不停提醒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小公主不算女人。” 景秦与心里暗骂了莫今弃,嘴上不耐烦起来:“又不是我师兄坏了你的好事,你怎么处处针对他?” 莫今弃望了一眼刘施俏丽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谁让我夫人出门逛花灯,想到的不是我,而是你家师兄呢?” 哪想,得来的是秦与的鄙夷,她冷哼出声:“那是你没本事,给不了你家夫人新鲜感,怪得了别人?” “新鲜感?”一语中的,今弃疑惑地摸起了下巴,“似是如此……每每都是在房中,确实久了就厌倦了……” 瞧见莫今弃那邪里邪气的眼神,景秦与便懂了他脑里净存的不干净念头,于是捅了下他的手臂:“必要时,还可以弄些稀罕玩意儿哦——”还用手遮起了嘴儿来,“我师兄这种东西也是有的,我让他给你打折,你拿回去先试试!” 今弃来了兴致,眼睛贼亮:“当真?” “童叟无……” 最后一个字没敢再蹦出来,因为前头四人都停了下来,个个都往今弃和秦与这堆望,尤其是刘施,面色不善:“你俩在做什么?”虽说这景秦与平日都做男儿打扮,但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可是忽视不去的,两人如今这举动,放在刘施眼中,颇为碍眼。 景秦与“嗖”地一下撤回了手,连忙摆手解释:“没什么没什么,夫人别误会!” 师兄搞不清是什么状况,歪着脑袋从静修容身后探出来,得意道:“师弟你怎么今日那么静啊,我这次的灯可是漂亮的很,我瞧你这次是折腾不出啥来了!” 莫今弃随手往景秦与肩上一拍,淡淡道:“方才景兄弟不过是在同我说,要给大伙儿来耍个小法术助助兴罢了。”又对刘施促狭眨眼,“瞧你那小家子气,回去看我怎么好好罚你!” 刘施避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脸却不争气地红起来,幸好灯火照映,看不大出,她单单看着景秦与笑。 景秦与被莫今弃这么给倒打一耙,是辩驳不了什么的了,只能应下来,暗暗眯了眼,打算下次也给莫今弃使绊子。 五人皆等着她的动作,她环顾了一圈,发现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灯连着灯儿,少年少女们扎堆儿在团簇的圆纸灯下低头想着谜底,秦与看完笑笑,心想太过热闹了,也不招呼后面的那些人,径自负手往前走去。 一干人随着她走去了河边,河水静静地在岸边流淌,载着半片莲花灯往河中飘去,岸边人亦是不少。 秦与停在了枯树旁边,随手拂过,枯朽枝桠沾上了点点金光,那些许金光越膨越大,开出了火红的血莲出来,朵朵耀耀,她又朝树干踹了一脚,那些花朵便把金粉散落开来,迎风一飘散,飞到别的树上去,便一株株都绽出那血莲来,照亮了低矮桥墩、连绵小屋,一去百里,煞是好看。 “好像单调了些……” 秦与暗自喃喃,吹了吹最近的一朵血莲,那花不堪重负,竟轻轻摇摇地飞了出去,一朵飞去,连带上了一连串,由近至远,如纸灯扶摇而上,晃晃悠悠的,些许被猛风吹卷带入河中,亦是稳稳地亮在众灯中,溯流而下。 景秦与回首,挑衅似的瞟了师兄一眼,师兄心里有小小的怨,转过头去不肯理会她,其他人都顾着瞧这百里风光,就连小公主,也高高坐在今弃的脖子上,仰着小脑袋朝天空,目瞪口呆的,小心灵膨胀得不行。 多少年以后,小公主犹记得这晚,花红璀璨,接天连水,永昼不歇。任今后多少万紫千红,也再入不了她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粗糙的一个小番外……以后有时间再修吧,里头的人物关系只是应景而生,消遣消遣,实际正文里是不会出现这么复杂的关系哒! ☆、伊人不在 待到今弃冲进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坊时,并不见离开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一堆躺得东倒西歪的软脚虾,他抬眼望去,昔日梦萦熟悉的倩影并不在其中,提了地上一人的衣襟起来,怒声问道:“人呢?!” 那人卯足了劲在喘息,五官难看地揪在一起,痛苦得很:“爷……爷……说谁?” 今弃看他的怪异模样,怕他要撑不住了,话里焦急便在此刻显露出来:“方才还在赌场里的女子呢?” “走……走……走了……” 走了?今弃提高了声儿问:“怎么走的?去哪了?!” “不知……”忆起方才诡异的画面,被提着的人都吓傻了,发鬓凌乱,涕泗横流,不住地惊恐摇头,“是她喊的……喊了一堆蛇出来……所有人都被咬了,就她没事,后来……后来她就跑了……” 当时的情景,真是叫人连话都说不出来,运气上佳的刘施,头四局中一局不落,只叫庄家同喽啰们互瞪眼珠子,尔后表情又皆神秘莫测起来,围在那一桌子的人都生了疑。刘施的眼皮子往下压了压,眼尾添了几分愁,反倒更加沉淀下来,她指尖发颤,她亦是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前面四局,或许是为了让她输得好看,或许是为了让她心死得更彻底,但这最后一局,她是必输无疑的。 刘施状似无意地打量了一下青黑的地面,见几条细影缓缓蜿蜒前行,便安下心来,故作轻松地用葱指圈了圈腮边轻晃的碎发,软软糯糯起来:“奴家就剩一局了哦,各位爷可别故意使绊子……”说完肩头不明显地耸动了下,心里忍不住嫌弃自己,她还从没对谁说话这么肉麻过呢,居然白白便宜了这堆渣滓! “自然自然!”那些人嘴上说的是这样,但眼色还是不停地朝庄家那头使,刘施不去理会,暗地里将缝在袖子内里的药粉往绣有青荇绿藻的鞋面上撒,一路奔来,鞋子本就附上不少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0 烟尘,暗茶色的粉儿细细往那上面落,没人能觉察出来。 待那赌盅往外一掀,象牙骰子见了光,原是高涨期待的众人顿时蔫了声,刘施觉着意料之中,不经意间扬扬微翘的嘴角,目中神采不断。 时候到了。 “哎哟!什么在咬我?” “奶奶的!哪个兔崽子牙口那么利?” “啊!有蛇!快跑!”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炸响在偌大的赌坊里,数不清的蛇密密麻麻从角落、窗缝、墙缝里钻出来,不过扭了几下身子,就能钻到那些人的长袍里、脚踝处,都顾不上要看好戏了,争先恐后地朝门外涌去。 群蛇没敢往她脸上爬,是她鞋上有药的缘故,刘施远远地朝纱幕后投去目光,却发现那诡异暗红出已然消失了黑影,这么说……那个什么徐少爷是跑了? 跑了倒有些不妙啊……又不知徐少爷会不会在赌坊外候着她,自己的打扮放在一群男人当中,也算是扎眼的,就算混在人群中挤出去,被人一把揪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刘施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赌坊里的伙计全往西南角的一个门处跑,她眯着眼,也随了他们往那头跑,边跑也是边撒药,把一堆蛇往自己走过的路径引去…… 所以是趁乱逃走了?虽这人说得颠三倒四有些杂乱,但今弃还是能理出来,刘施不是被人掳走的,他又想起另一茬来,再逼问:“那徐康呢?” “跑了……”似是再也受不住今弃的追问,眼珠子逐渐混散起来,浑身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软绵绵地瘫倒在他脚边。 今弃随意撒手,朝洞开的西南侧门看去,沉着脸招手:“留二十人把这里给我收拾了!其余的随我去擒徐康!” “是!” 震声应下后,围成圈的衙役被分成了两拨,各自做各自的事,今弃拧起剑眉,暂时也顾不上别的,带了人就往那处跑。 秋风卷着卷着,早早地把黑夜给带来了,莫府应时备好了晚膳,众人端正坐在厅中,无人敢动碗筷,都静静凝望立在门外等候的老朽背影。明伯从白天等到黑夜,腰板依旧挺得笔直,但却心神不宁,目光飘忽无所,直到推门声将他唤醒。 “回来了?!”明伯臂弯里还捞有披风,听到动静急忙忙迎上前去,背后的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来,随明伯往大门处踱步。 见到面色黑沉的今弃,明伯狐疑地朝他身后望去,探来探去,什么也没瞧见,今弃的背后空无一人,明伯瞧他脸色,就知不对,不怕死地问出:“嗯?夫人呢?怎么没随你回来?” 今弃注视着明伯手里的披风,是暗红纹雀的那件,之前他悄悄给阿施买的,应是明伯翻出来,预备给她穿的……他的目光渐渐上移,投在明伯期盼的神色上,他摇摇头,莫名地没底气:“我没找到。” “啊?” “唉……” 大伙本来都巴巴地等着刘施回来呢,哪知今弃带回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我只是进来喝口茶。”今弃看不得他们这样失望,接过明伯手上的披风,一脸沉郁,“今夜我出去找找,兴许不回来了,你们吃吧。” “老爷怎能不吃饭?”柔柔弱弱的娇声从明伯身后响起,明伯的眉轻轻一拧,自动自觉让出位置来。 “无事。”今弃摆摆手,不想同管娆多说,转身就要走,才迈出腿,就回过头来看明妍女子,“那人说要来接你了没?他再不来,我就要把你送回宫里去。” 管娆揪着自己的帕子,眼眶瞬时被逼红,鬓上步摇左右晃了晃,心有不甘,声有哽咽:“还是……没消息。” 今弃了然点头,甚是凝重:“过几日我有空便去宫里帮你说说,不能再拖下去了。”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迈出了大红高槛,没人想留住他。 明伯低头看看自己空空两手,待到耳里捉到马蹄声远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要喝口水的吗?就这样走了?也没带半点吃的在身上,呆会找到了夫人,饿了怎么办?” “这个……”阔别已久的声音响了起来,软玉说起话来仍旧是轻软的,“老爷身上是少不了钱袋子的,明伯宽心,就算是割下自己的肉来给夫人啖,老爷亦是毫不犹豫,是绝对饿不了夫人的!”她悄悄瞟了瞟仍在原处哀哀切切的管娆,鼻腔里闷有一声哼,再看自己的姐姐,自打管娆出了声,脸色就没好过,她拍了拍温香的手,迫温香静下性子来,两人最终还是跟在明伯身后往回走,一如过往的半年里一般,跟在明伯身后默默不语。 在寂静无人的时候,在苍穹暗夜笼罩之下,天地独剩刘施孑然一身,此时的她,才能卸下淡漠的伪装,躲在竹林当中,提着一壶从赌坊里顺出来的烈酒,边喝边泪流满面。 靠在那旧碑上,阔别近十年的墓碑,她抚上了被风沙刮得凹凸不平的石面,磨来硌去,却还是不疼,像刘髓当初对她的打磨爱怜。心被刮硌得柔软,于是刘施生平第二回软了声,幼时向爹爹顽皮讨饶的时候那样,挤出撒娇般的声音,闷闷地对石碑坦言:“阿爹,我喜欢上莫小哥了。” 太过直白,她的脸颊泛了泛红,今日落下的艳红云霞也不过如此:“也不尽是师父的药,他之前待我,是真的好,去到师父那里呆了半年,捱不住没有他的日子,总是心心念念往山下跑。” 说出心底话的感觉真好,可想到后头,她微笑的神情淡了许多,在自己爹的坟前,她不怕憋屈不怕吃醋,将满腔心事一股脑倒出来:“可他明面上是喜欢我,背地里却一点儿也不老实!我刚嫁过来没多久,他就不停地往青楼跑,我不过是在山上多呆了半年,你看他直接把有了身子的姬妾带回府里了!再过不久,莫家的长子就要出世,那姬妾就要蹬鼻子上脸了,他肯定会日夜守着那对母子!”硬把辛辣的酒水往喉头灌,再豪迈地把脸一抹,忍不住的颓废,“我这回啊……是真的要独守空房了,什么都没有了……” 摊开右手,凉意从指缝间溜开,刘施却觉无形的安逸幸福快从指缝溜走,随风四散开去,艰难地一指一指收拢成拳,喉咙里艰难万分地挤出那些话:“难道……我才开始喜欢他,就要失去他吗?阿施的命格就该这么苦吗……不配拥有吗?”说到这里,顿时心酸难忍,眼窝处滑下一滴泪,两滴、三滴,和着辛辣的酒转旋在舌尖…… 不知过了多久,酒壶里干涸了,刘施面上的泪也风干了。 “罢了,不过是移情别恋罢了。”刘施像是想通了什么,撑起腰儿,跪在旧碑前,头颅微仰,青丝飞扬,眼尾迷离,却多了几分肆意洒脱,“女儿便放手好了,左右是没有这种福气的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自有我的独木桥,阿爹在天之灵,替女儿看好了,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1 女儿再当一次稳婆,权当报恩,完了就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几本挺不错的书,我这人就是略微玻璃心,看到别人写得好就会羞愧一阵子,所以这章就被耽搁了很久,感觉写起来也不得心应手,明天要回学校了,也要好好想想后面的剧情,所以这几天的更新不定哦…… ☆、醉里梦里 刘施喝得醉醺醺的,脚下一深一浅地晃回自己旧时的闺房,见了床,也不管什么床褥脏不脏生不生虫,径直地就往上头倒,腿儿卷夹住暖和棉被,身子再往里侧一翻,就那样和衣而睡,不一会儿匀长的鼻息便在床内里起伏。她脑袋被佳酿熏成晕乎乎的了,没觉出鼻尖被子里透有淡淡的皂角香,触感也温软,根本不像搁久置弃用的模样。 倘若她再清醒些,便能看出些不一般的门道来:窗边的高脚木台上安放的方陶素盆,载有鲜活的金菊,将清逸暗香丝丝缕缕藏在气息间;茶桌上不曾有过积灰,连白花瓷盘里的茶杯亦是一尘不染;从前捣药的小台子没了药罐药瓶,而是多出来笔墨纸砚……她都不曾知晓,有谁在这里替她过着那些怀旧的日子,谁在这里借着旧景忆旧人,在浓稠的喜怒哀乐里兜兜转转,并困苦于今朝。 她睡得香沉,后半夜房外的马蹄声,云头靴踏地的嗒嗒声,都没能把睡梦中的她扯还回来,只不过夜冷天凉,把怀里的被子抱紧了几分,眉头依旧有着小波澜,小嘴不服气地撅起。 莫今弃推开木门时,落入眼帘的便是她随意的睡姿,他眼底不禁起了丝丝笑意,在他久远的印象里,刘施是多变的:初见时笑容灿若繁星、精灵古怪,被牵小手时脸蛋还会羞红羞红的,临危时却镇定自若,狠的下心把死路留给了自己;再长一些的时候,现在眼前的她,婀娜娉婷,却冷若冰霜,浑身布满防备的刺,他被扎得鲜血淋漓,她却被另一个人伤得枯萎无依;如今她被他捧得有些娇气了,看样子也对自己多了几分不自觉的依恋了,否则怎会才见到管娆,就赌气要去逮他,还往娘家跑? 幸好这几日他都有在竹屋里住过,东西也都不脏,她睡得还算踏实,只不过这副样子容易着凉……今弃不去掩盖自己脚步声,坐在床沿去牵她的被角,轻唤道:“阿施?” 只有纹丝不动与浑然不知。 今弃骑马找了这么久,见到酣睡的刘施,他的心稳稳地落地了,身也疲惫不堪,索性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把锦被扯平扯展开来,自个儿褪了外袍,整个身子就往她身侧靠,不太敢将冰凉的手心放在温软娇躯的任何地方,今弃老老实实侧躺在她身边,松松垮垮的发髻别了枝青桃木簪,他怕她一回头给硌到脑袋,便静静伸手把那黑润的木簪收下来,不料引了她翻身回头。 幸好先拿下来了……今弃暗叹了一声,把从她肩头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盖好,刘施迷迷瞪瞪地问:“谁啊……” “是我,莫……”今弃不知在她面前要唤自己做什么,想了想,声音靠近了也低了几分,“莫小哥。” “莫小哥?”刘施闻言睁开了朦胧睡眼,离得那么近,确实是莫小哥啊,英挺的鼻梁与剑眉,暗夜里依旧炯炯发亮的双瞳,伸出右手五指搭在他脸颊,指腹轻磨着触手的浅麦色肌肤,她不自觉露出懒懒的满足一笑。没错了!就这手感,绝对是莫小哥! 她凑近了一些,半笑半哭的,垂着眼喃喃自语:“莫小哥啊……你还喜欢阿施不?” 今弃刚开始不语,但瞧见她迷离的可怜样儿,便一错不错地凝视她,正色答:“我自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 “呵……连你都学会骗人了……”刘施苦笑,眉眼间带出酸涩,声音委屈得要哽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喜欢你,做梦都能见到你……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过,那么想独占一个人,可是……可是……” 她面容浮现凄苦,眼角渗出了零星泪花,声音却在此时空洞起来,无悲无喜,仿佛了无生趣,炸雷一般烫到今弃的心头:“可你有伴了,不需要我了。” 他才想解释说不是,刘施又突兀地冒出下一句:“所以……我不要你了。” 所以……我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烈火扬在了开满群芳的花田当中,烧得不甘又凶猛,誓要无声地把寸寸欣喜化为灰烬,今弃觉着全身的热血呼啦啦地冰冻住了,好像揽在怀里的珍宝顷刻被生生抽离开去,他双目盛痛,面色不霁,心内突然间迸发了一种强横的霸占欲,想不管不顾将她占有,不许她说断就断,他又不是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人! 泪痕从眼角横淌过秀挺鼻梁,再流入另一只眼的角落里,最后滑入发鬓,刘施痴痴笑起:“但我现在在做梦啊,不如任性一回好了,反正醒来什么都得不到……”说着,不等今弃愠怒欺身过来,刘施就已自动自觉勾住他的后颈,温柔地用自己略带醉意的唇去寻他的,被酒水麻了的舌尖也趁势探入,头一遭,她对一个男子主动,主动去疼人,也主动去受疼。 披散的长发后嵌有大掌,丝缕青丝从指缝泻出,两人在被里纠缠着,激烈失控得要从云端掉下来,男子孔武的身躯早已覆上娇小的女人,女人的双颊染得嫣粉,双手在男人的背后不停摩挲着,轻喘分合的声音徐徐散开,落在两人耳里异常好听。 许是觉着这梦还能再荒诞些,刘施趁着稍稍分开喘气的时机,将手往被里隐秘的去处一探,面前的人浑身一僵,刘施便嗤嗤笑他:“没想到你对我也有这种反应……我还以为只会对那矜持的官家小姐抬头呢……” 今弃忍着不适,被她捏住了把柄,他难耐地喘息,还伴着忿然的低斥:“胡说什么!” 以为在梦境里的刘施,放开自我,恢复了十来岁的狡猾古怪,长开了的杏眼柳眉竟透出了丝丝妖媚,那手不怀好意地揉了几下,只感觉身上的人又狠狠闷哼了声,刘施很得意地低笑起来,今弃挂不住面子,空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来,眼里的情/欲浓得要淹没了她,想做什么又不敢做出什么,俊脸忍耐得有些狰狞。 “我又没说错什么,不然二夫人的孩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那一脸的清纯无辜样儿,好似跟她无关一样,今弃知晓她心里是窝着一坛醋的,打翻了便装模作样不在意,他有些无奈,俯首亲了亲她的眼皮:“孩子不是我的,她不会生在我们府上的,过些天就要把她送回宫里去了。” “我对你的风流韵事才不感兴趣呢!”刘施娇娇媚媚地咬着下唇,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径直地穿过那层薄薄的衣物,往里握去,热胀感充盈手心,有些惊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2 呼,可还是一点一点地开始试探起来,虽然没经历过,可书中的内容见多了,也比寻常女子懂得,作弄起来也让今弃身子一颤一颤的。 “阿施……阿施……”今弃迷乱地喊出她的名字,扣在她肩头的手愈发收紧,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多动,明明有一团火窝在那处亟待解决,可他就是不知该怎么做,“我好……我好……”想了半天脑袋都是空的,不知要跟她说些什么。 刘施明白他的难忍急切,笑着在他耳边呵气:“不着急呀……我们慢慢来……”说着手下的动作又一变,惊得他瞬时把人搂紧在自己怀里,恨不得把人给按化在身体里,真是要命的感觉哪! 那一晚,今弃在火热中挣扎不得,刘施半睡半醒间糊得一手粘腻,脖颈出不知何时被落下了几枚暗红,最后她偎在他胸口处,他则抵在她额发处,两人相拥着取暖,青丝交缠,一同沉入香甜的梦里。 次日晨起时,刘施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悠悠转醒的,被酒麻痹了一夜,睁眼的时候都觉头有些刺痛,微皱的白色里衣映入眼帘时,刘施转不过脑筋来,想抬起胳膊,却发现手臂上压着另一只小树干粗的精壮胳膊,她静静地愣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才想大声尖叫的时候,头顶传来轻笑:“睡傻了?连为夫都不认得了?” 全然忘了昨晚出格的挑逗,刘施脑袋此时被轰得只剩一堆浆糊,说话磕磕巴巴的:“是……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今弃也是披发在肩,他瞧着她醒来后的好气色,忍不住伸手去捏捏她软嫩粉颊,同她鼻尖相擦,“我昨个儿可都知道了,你回来找我的,你还说了喜欢我。你都不知道,我听了有多欢喜!” 虽说心是向着他的,也没骨气地喜欢他这副宠溺欢欣的模样,可刘施越看越替自己不值,狠狠心拍走他的手:“回去找你的二夫人去!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嘴硬!”听了她昨晚的委屈控诉,再听见这话的时候,今弃也不气恼了,“二夫人是皇帝吩咐寄住在我们府上的,她肚子的孩子身份特殊,孩子他爹是蔡国的皇子,过些天就要来接母子俩回蔡国了。” 其实是他主张要把人送回宫里养着,身份如此尴尬的女子,放在家里头,不知要打翻多少醋缸子!蔡国皇子再不来赴鸿门宴,也就怪不得他把人送回皇帝面前惹人心烦了! 见她脸色有所缓和,将信将疑的模样,今弃又赶忙补道:“你要是不想见到她,我回去立马让她搬到偏院的厢房去住,决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不了。”刘施见他这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便冷静下来,“那块地儿对有孕的女子不好,既然是借住,就要把人给养好,不要落下话柄给别人,省得日后麻烦上门。” 今弃笑笑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温柔看她:“都好,我都听你的。” “事儿还没完。”刘施端着笑,却无故冒出冷意,“昨日你去哪鬼混了?又是怎么不要脸地爬上我这床的?又趁我不清醒对我做了什么?” 今弃才不怕刘施的假威风呢!把面前的人霸道地往怀里揉:“你走后我就带人把赌场给抄了,我去赌场是为了搜集徐家公子暗地里做钱庄的证据,回家找你找不到,就寻思来这里碰碰运气,你醉酒了把我往床上拽,至于做了什么……”今弃的话半真半假,唬得刘施羞惭地低下头,他得意之余,装起可怜来,牵了她的手就往下按去,“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还差不多!握着了就不肯放,我都要被你弄死在床上了!” 刘施闻言一惊,像被烫到了一般,手猛地想缩回去,关于他说的这段,她突然间就忆起了昨夜颠倒缭绕的残梦,没曾想都是真的!这下子她对今弃的话深信不疑了,真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面前的人还等着看她笑话呢! 刘施抬起头来,努力忽视今弃戏谑的眼神笑意,一鼓作气凑上去,捂了他晶亮双眼后,径直亲上去,今弃反应也是够快,伸出舌头就将她的馨香往回勾,轧过去便将人困在身下吮含,两人蒙在被褥里痴痴缠缠,倾尽了半年相思。 ☆、重回莫府 人是给接回来了,莫府上下都高兴得很,张罗了不少好酒好菜一起热闹,早先管娆还躲着这份热闹,不愿出来隔应人,刘施是知晓了表层后面的境况,硬是把人劝了出来,更是在众人面前给管娆立了威:“从今往后,管娆妹妹便是我们莫府的第三位主子,你们要尽心尽力伺候着,谁敢怠慢了,我绝不饶过!” 底下的大伙儿面面相觑,温香面色顷刻就暗沉了,而软玉只是面露惆怅,但她再偷觑了莫今弃一眼,发现老爷甚是嘉赏夫人的做法,于是拉住了就要逞口舌之快的姐姐,淡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头个儿屈膝给管娆行了礼。其他人见府里第一明理的软玉姑娘都先示了好,也就纷纷恭敬起来,一时间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了,然而管娆没来得及多享受几天莫府的热闹,就被莫今弃给送回宫里去了。 待到人回了,府里的下人们才忆起之前对人家的不友好,掌勺的张姑揉着麻布裙角不好意思地对软玉道:“人家姑娘其实也挺好的,怀了孩子也不气不闹的,比寻常当娘的容易伺候的多,我却还特意给她加酸的加辣的……现在想想,哎呀真是该打!”这种话她就只敢在软糯的软玉跟前说,可不敢跟暴脾气的温香提,否则得被人追着打! 软玉笑笑:“这能有什么办法,都当她是来同夫人抢老爷的,却不知夫人护着她,老爷若是早说实情,大伙儿也不至于那样冷落她。” “你快别说老爷的不是,我瞧他被夫人冷落了这么几天,想找人撒撒气呢!”张婆子揪得起劲儿,鬼鬼祟祟朝四周看了看,正好瞧见今弃从书房里踏出步子,她就使劲地给软玉使眼色,眼里可一丁点怕都没,那模样逗得软玉发笑。 今弃也看到了她俩,几步过来,脸色说不上好坏,朝软玉问了句:“夫人起来没?” 软玉福了福身:“姐姐正伺候着夫人梳洗。” 今弃见她行礼,便皱起眉头:“都来我这府上多久了,还拘这些虚礼?”转头又看张婆子,“你们就是这样教她的?”话里的不满尤为明显,这么久了,活络的他们居然没把软玉的性子给转过来? “老爷可别冤枉他们!”软玉忙向今弃解释,“我来这府里,蒙他们照顾,变的挺多,只是常在眼前晃,老爷看着不明显罢了。夫人久离,回来一见我就说,人变得不似从前了!” 双目妙然灵动,脸蛋盈盈俏俏的,像能挤出水来,今弃睇了一眼,抿嘴点头,转头兀自朝卧房踱去,心里思量了下,软玉正好的年华,改给找个好婆家了。 他进门的时候,温香背对今弃在给刘施梳妆,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3 听了动静回望了下,噗嗤一声掩不住,刘施借着铜镜瞄见立在门里的人,嗔了温香一眼,端起架子朝她道:“你下去吧。”自个儿坐在妆台前,细细捋好及腰长发,也不回头瞧人。 温香利索地收拾好铜盆白巾,一会儿就消失在卧房中,临走前觑了下今弃,明媚的脸上挂着不明笑意,弄得今弃莫名心虚。他的手背到身后去关门,若无其事地捡起红木圆桌上翻了一半的书卷,侧着身子坐了下来,眼睛虽然是盯着泛黄的书页,心却早早丢在铜镜前的人身上。他手里握着卷轴,看不下去,只晓得直直地盯着镜前那婀娜的身姿,面沉如水的表面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就嘀咕着,什么时候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睡在这房里? 还没神游出个什么结果来,就听到静坐的人儿开口了:“今个儿是进宫的大日子,要你准备的礼,可都备好了?” 本想在她面前邀功,讨个嘉奖什么的,但今弃酝酿了许久,最终只是笑笑:“好了,你只管放心。” 刘施瞧着铜镜,素手将青丝挽上去盘妥当了,白玉簪斜斜插入,通过铜镜见着背后目不转睛的今弃,便有些心软,她迟疑下,最后还是把心底话扭扭捏捏说出口来。 那是一句让他亢奋的话。 只见铜镜里朦胧可人的她,朱唇一开一合的:“要是我哥哥开心了,今夜你就搬回来睡好了。” 两人都好了十来日了,他没提出,她没开口,就一直恢复着原样,夜里生起凉意,绕是孤冷惯的刘施,也忽而想有个人在梦里能暖暖依偎着。说是要刘何邑乐了才许他搬回来,可就算刘何邑不乐意了,她也想他往回撤,不过是借口罢了。 听了这话,今弃眉骨一跳,心也跟着漏了一拍,眼里掩不住的热切,凝住她纤美的身影,但纵使有千言万语,也都化为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好。” 不知怎的,听到他低低沙沙诵出的这个字,刘施脑子仿佛被迷糊涂了,脸也酡红起来,慢慢累起热辣来,目光被定在原处,走神想到些其它。忽而淡淡的檀香从耳边漫过来,双肩一重,脸颊也擦过呼吸的热气,她赫然回神,发觉今弃已来到身后,脸抵着她滚烫的右颊,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嘴边的笑弧,轻轻地上勾,也牵动出她的来。 本来羞得想呵斥他的,可一触碰到他柔和的目光,她心头就软化成水了,谁说女子才是绕指柔,男子温情起来,不输女儿一丁半点。他侧过头轻嗅她的鬓发,喃喃里含着醉意:“多想老天爷现在就闭眼。” 刘施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了,轻啐一口:“再不正经我今晚就宿在宫里!” 今弃听了也只是笑,接着蛮横地掰过她的下巴,边笑边凑上去:“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留你,我也得把人给抢回来!” 于是在凤舞宫里,皇后大大方方地朝身旁的刘施微笑,目光落在她红艳微肿的唇瓣上,笑得有几分欣慰和调侃,刘施向来的冷脾气要被折腾光了,借尝羹汤掩去口鼻,散散扑面的热气。静修容拍着满地爬的小公主,得意地笑起来:“遮掩什么呀!这儿的可都是过来人!小俩口恩恩爱爱的,还怕人知道不成?” 皇后抱起爬到她手边的小公主,随手楷了楷小女娃晶莹的红润嘴角,不去驳静修容的话,她身为六宫之主,却从来都不是什么过来人呢…… “才不理你那破嘴皮子呢!”刘施搁下了十彩瓷盅,敛了嗔怒,转而对上了皇后温文可亲的目光,“不知蔡姬娘娘的身子如何了?” “蔡姬?怎么想起她来了?”皇后面带不解,旋即眼里闪了下,没有直视刘施,“蔡姬身子骨不好,找哪个御医瞧都没用,上次也召你进来过,不也是束手无策不?” “嗯……”刘施怅然顿首,头一回对病症如此无力过,所以才关心起蔡姬的病情来。 “皇帝亦是没辙,正巧碰上国师远游而归,就请国师给瞧了瞧,说是天子龙息甚重,压得蔡姬喘气不得,便带出宫到安陶寺里静修了。”本是好事,可皇后却深深叹了口气,“没曾想在半途上,蔡姬就撑不住,去了。” “去了?”刘施登时被钉在原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又不知怎的碰倒了装羹汤的瓷钵,汤汤水水洒了一桌子,连带着衣裳也污了大片。 “怎么这般不小心?”皇后隐约觉出蔡姬和刘施的不一般了,没有在静修容面前点破,而是朝静修容吩咐,“你先带她下去换身衣服,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要去玉川宫一趟,莫夫人这魂不守舍的,你得给她好好地正回来,别在太后面前丢了面。” “是。” 静修容觉着这刘施莫名其妙的,把人拉到偏殿里就开问了:“你怎么了这是?不就个蔡姬去了吗,倒还挂记上了?” 刘施涣散无神地摇摇头:“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可惜了。” 静修容看惯了宫里的争争斗斗,漫不经心道:“走了便走了吧,下辈子去投个好人家,才不用在这里被人挤兑来挤兑去的,对蔡姬来说,这指不定是种解脱呢!” 刘施仍然挣不来,困在蔡姬的那一面里,那人斜躺在榻上的淡然洒脱,骨子里的冷透,不似眼前人的伪装坚强……于是刘施双眼迷惘,望向静修容:“自从有了小公主,你变得越来越安分了。” “呵……”静修容落寞起来,复又羞涩起来,梨窝边累出酡红,“我安分下来,陛下来的日子也能多些,想趁着还年轻的时候,给孩子添个伴儿。” 外衫轻轻滑落肩头,柔滑丝腻从刘施指间溜走,她心头悄悄一堵,修容嬉皮笑脸的外罩好像被人揭开了,现出了自私的贪欲,只在她面前才显出的真实,刘施不知自己面上是笑是苦:“有了便想有更多,你也有停不下来的时候?” 肩头被拢上了花青缂丝罩衣,那双秀手游移到她颈边翻好领子,刘施瞟过去,见静修容面色淡淡,知道她注视着自己,静修容绽出个亲和的笑来,那样端庄雍容,看上去竟与皇后有几分相似:“我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长得慢了些而已。你留在我的那段日子里,我不知有多羡慕你,他真是一心一意对你好的,我本来也不想争不想抢,可身上的肉掉在我面前,就由不得我了,凡事都得替她想想。”长舒一口气,又恢复起天真灿烂的笑容出来,“你走了,就没人能独占他了,若我能替她争来一点点光辉,也是好的。等以后莫大人有了妾室,你也有了孩子,你就会懂的。” 刘施闻言,只是冷冷一笑,把静修容的手握在手里,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要是那样,我宁可孤独一生,也不把孩子生下来!若我阻止不了什么,还不如不把她带来这世上,不让她受这份委屈。”刘施走时顿了下步子,回望愣在原处的可人儿,“因为他拧不过我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4 ,我才嫁给了莫今弃。可我一丁点也不后悔,他不能给我的,今弃都愿意成全我。” 待人离了偏殿,静修容才定下心神,没人看到她的苦笑和不甘:“刘施,我前生修的福分没你多吗?”她望着空落落的殿门,眼神涣散,忘却了刘施当年的惨烈与挣扎,她眼里只有别人满满的幸福,没有自己的喜乐,甚至没注意到朱红门槛摇摇晃晃的小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拖得有点久,有小天使放弃收藏了555…… ☆、留宿在宫 莫府的小厮早已御车等候在皇城外,软玉立在车辕边,双手捧着紫蓝绒罩,眼巴巴地往宫门里头看,白瓦红檐绕了三匝,困住的那地儿,她是既熟悉又胆怯,怕兜兜转转,再被这里困住,那可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于是她便更急了,踮起脚尖抻着脖子,想要把漫漫宫道给看穿了。 灯火幽幽的宫道中央,突然出现了一小团星火,徐徐向他们走来,远着看是慢的,可眨眼间,人就近了城门,好不容易把人给盼来了,软玉急急迎上去,把臂弯伸直准备递出去,没想罩衣却被推开了。 软玉朝来人身后探头,只见几个提灯的宫婢,她的眉头轻巧拧起来:“夫人人呢?” 月光映出今弃不快的面色,他随意揽过软玉怀里的衣服,烦躁地快步走向车舆:“回府再说,我明日再来接她。” 坐回暖意融融的车厢里,一脸疲惫的他,将愁容埋进刚刚的衣裳里,深嗅丝滑布料间深藏的馨香,久久没抬起头来。 马蹄踏地的嗒嗒声渐起,车轮轱辘轱辘地转动,今弃明白自己离皇宫愈来愈远了,想起黄昏时刘施娇俏服软的模样,懊恼的神色渐渐浮现,忍不住还是轻叱一声:“真是的!” 活该他清早说了那句话,当真灵验了又带不回她! 残阳西挂在巍峨山尖时,梨树下枝影绰绰,斜洒了树下苍俊身影遍体金辉,今弃那时远眺落日,等着刘施出现。 出现是出现了,来到他跟前时,刘施微微咬唇、面露难色,她水眸濯濯凝住他:“怕是今夜不能同你回去了……” 今弃原本和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把搂过她的腰肢,抬起她的下巴:“你不愿跟我回去?” “不是不是!”刘施连连摇头,强弯起嘴角来,好声好气对他,“是静修容的小公主摔着了,磕破额角,那孩子不肯让其他御医近身,只许我过去看,静修容央我留一晚在寻乐宫,明日就放我回去。” 他依旧沉着脸不肯回应,只是伸出拇指来,拉平她的强颜欢笑,眼里盛着满满的不情愿,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要她改变主意。 刘施也不乐意了,赌气轻拧了今弃一下,嘴角翘得能吊个油壶:“你还想怎样?!” “想把你掳回去,藏起来。”终于还是开口了,今弃发狠地托住她的后腰,迫得她把鼻尖停在他唇前,眼里化不开的阴沉,牢牢锁住住她的,“留我独守空房,你还有理了?” 原来想的是这个呀……刘施靠着横在腰后的铁臂,言笑晏晏绽在今弃眼底,那得意劲儿看得他牙痒痒,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见那妙美笑靥越离越近,鼻息与另一道温息触碰在一起,软肉袭上他因憋屈而抿紧的,鱼儿般的暖滑灵巧钻入他口中,不知好歹地去逗弄他的。 在四唇相接的一刹那,今弃只觉一个激灵从后脊呲溜溜往天灵盖冲,刘施只觉天昏地转,柳条样的身子就被气死抵在树干上,撞得树梢几个不大的熟透梨子往下砸,砸在今弃宽厚的肩头上,顺着脊背骨碌碌往下赶跑,愣是没把他俩给分开。 被他碾来碾去的,嘴皮子都火辣辣的疼,水雾迷蒙的眼半睁开,他把所有的光都给遮挡了,她的眼里唯有满满的他,刘施以为天黑了,怕把要事给耽搁,便推打着他,想要把自己抽离出来:“呜呜!” 才分离了一刻,气都没来得及喘,又被他重新给吸了回去,刘施没辙了,只得任他尝够了知味了,才匍匐到他怀里去细细地喘,今弃则是嘴角高高扬起,揉着她的肩往胸膛上摁,左右看看刘施俏红的粉颊,又狠狠啄了下香腮,惹得她一顿捶。 “这是小小的一点罚。”他圈住拿眼刀子怼自己的人儿,笑起来邪里邪气的,亲得她耳廓又痒又热,他不放过她,“回去还得加倍讨回来!” 这痞子,还欺负上瘾了!刘施羞恼推他:“早知道不理你了!” 今弃不去腻乎她了,不在自个儿的府里,拉拉扯扯的总是不好,他指尖缱绻缠起她耳边的碎发,眼里倒映着娇俏身影,心头软乎软乎,说起话来也喑喑沙沙的:“明个儿我来接你,今晚欠我的,我可得大白天的就要回来。” 还大白天,莫不是要白日宣那什么……就算她也有那个意思,也不能这么胡来啊!会错意的刘施剜了他一眼,脸皮子从没这么薄过,一羞起来就没完没了,搡了他就往寻乐宫的方向跑,一个“好”字也没给他留下。 目送她从拐角处消失,今弃也不舍地收回目光,松了松衣襟,一股子渴意涌了上来,他低头逡巡着,捡起方才情好时砸身上的小梨子,也就往袖上蹭了下,接着便径直往嘴里送去。 “唔……”苦味蔓延了口舌,汁液涩涩地在齿间翻搅,今弃没吐出来,反而咕咚一声给咽了下去,缺了一口的青梨子最后没跟一起落下的同伴躺一块儿,而是裹着锦衣丝绣游离出方正皇宫。 “也就是说……爷把夫人一个人搁在了宫里头?”软玉听了今弃短短几句解释,霍地坐不住了,“爷就不怕陛下……” 今弃抬手止住软玉后面想说出口的话,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也曾怕过,可对于刘施,他能做到的,也只余一份信任,于是淡淡道:“阿施会护好自己。她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晓。” 复又想起来什么重要事儿来,今弃肃然对软玉吩咐:“叫下人去把书房的被褥给我挪回卧房,还有去卧房里把枕头给拿出来放床上……”思来想去又改口,“算了,去库房把上回国师府送的药枕给拿去卧房里,把夫人的给换掉。” 软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处:“爷你这是……” 今弃心里得瑟,面上却依旧泰然,挥挥手说:“我今夜不睡书房了,现在夜已深了,我也乏了,快去张罗,明日还要早起去接夫人。” “哎!”软玉可算是听明白了,禁不住酒窝深陷,转个身子就朝外小跑,出了门就碰上姐姐温香,乐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把温香的手一牵,把人硬往书房那边扯拽。 “这丫头!”今弃瞧着软玉忙碌的背影失笑,自己也乐得哼起小曲,一步一步地朝他和刘施的卧房晃。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5 翌日,小公主经过刘施一夜的抚慰,已经回到寻常那样爱闹爱闯,刘施和静修容都安下心来,太后更是给刘施赏了不少好东西,刘施趁着领赏的借口,几个宫婢随着,大清早就去了玉川宫,直到出宫也没再回来过寻乐宫。 静修容也没怪她,只是被刘施这一举动,弄得心神不宁罢了,静修容知道刘施为何早早地就往玉川宫里跑,她想躲的人,却是静修容最想见到的人。 昨个夜里,胡新初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寻乐宫里,彼时刘施还在给小公主的伤口撒药粉,孩子躺在她的臂弯里,疼也不嚷,乖巧得不似平日,那时像是感应到她父皇来了,懵懵懂懂的晶亮大眼瞬时放光,竟也嘤嘤呀呀轻哼出声,刘施不知胡新初站在身后,只点着小姑娘的眉心笑:“是疼了?那姑姑给你轻点,给你吹吹。” 说着就要俯下头去,却被肉肉小手给推了回来,刘施还奇怪着呢,只见小公主双眼汪汪的,小嘴翘的老高,越过刘施的肩头一直望。 一回头,本还端着的笑瞬间滞了滞,眼波从来人俊颜轻轻下移,波澜不惊,只余冷淡疏离:“臣妇参见陛下。” 黄昏时的那幕旖旎依依,如同利刃剖烂了胡新初左胸里残缺的那团肉,她的羞赧、倾心求宠,原来都不是给他的,从来都不独属他一个人的!如今人坐在他的跟前,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要扯她的发髻过来,把她高傲的头颅拽在脚边,不甘心地质问她,怎么就这短短时日,她连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藏在袖里的手渐渐握成拳,背在身后,微微颤起也没人看得出来,胡新初一个眼神都不施舍出去,话里的孤冷彼此心知肚明:“出去吧。” 刘施轻轻把孩子放下,低着头从他身侧经过,目不斜视,看得胡新初愤恨交加,伸手就要去把刘施给夺回来! 她却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去了,站定在十步远的地方,低眉顺耳地福身:“陛下自重。” 胡新初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空落落的,轻笑出来:“一转眼,我什么都没有了。” “陛下还有天下,还有后宫、还有子息,还有荣华富贵。”此刻对着他,没有半分不舍或愧疚,刘施像个长者,又像个贤臣,语重心长,“陛下不比臣妇,臣妇有的少,但安于平淡,陛下不要念旧来折磨自己,臣妇放下了,陛下也该回去了。”回去做那三千佳丽邀宠的无上帝王,而不是为了个平民女子肆意妄为的有妇之夫。 “好。”胡新初定定看住她,他知晓了她的意思,他也应允下来,头回这么干脆,转身前的嘴角微提,落在刘施眼里,依稀是未动心前的淡笑,叫人宽不了心,只有战战兢兢的敬畏。 终究是了结了,两人相背时,一个心头含有淡淡的怅然苦涩,另一个却是心头流血淌得满眼红丝,越行越远,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要说:  离完结也不是很远啦,手痒痒想开仙侠文了 ☆、何邑心疾 虽一大清早就去了玉川宫,过了正午,太后要午憩的时候,刘施也没脸在玉川宫继续赖着,去皇后那儿又怕遇上胡新初或其他嫔妃,若蔡姬还健在,她倒是愿意上那儿坐坐,只可惜……刘施踏出玉川宫的时候,想着蔡姬也曾拖着孱弱的身子来这儿请安,走着自己走过的路,就止不住溢出一声叹息:“于你来说,或许真是个解脱吧?” 想想后,人还是往太医院那头走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是要谢谢当年提携良多的前辈们。好在今弃昨日就把一切都给处理妥当了,该送的稀罕物,一样也没落下,因此刘施见了那些老古董们,也不见得没话说,但也仅仅能攀上几句药理罢了,人离了太医院,就不再是他们眼里的门内人了,多说怕遭罪,刘施也适时止住口,说要去原来那小院子里转转。 听说东西原原本本的没动过,没人进去住过,刘施的眼皮子往下耷拉,她同众御医们都是知晓原委的,皆默默不言,真不知那安排的人是什么心思,刘施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匆匆朝他们一拜,转身就走,步子替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旧处。 许久没回,墙角的爬山虎蜿蜒攀上竹竿,把光影给稀疏成了好几条,印在细竹竿上发黑的地方,模糊了刘施的目光,她的神思模模糊糊跑到了久远的从前,笔挺地贴在这细竿下丈量身子,听着旁边的人口里喃喃“一个、两个……”地给她数竹节,仿佛还能听见他惊诧笑起:“看不出来,你这矮个子还能再长半个竹节!” 而彼时的刘施总是回讽他:“我这身板还能再长呢,你这瘦竹竿,长不了了,讨不着媳妇儿了。”虽然只及他的肩头,可说起话来,刘施半分都不输给他。 现在她脱离了这苦城,却没能带走他,明明他是因为她才入了火坑,她却独留他在此苦苦挣扎…… 恍惚间,她耳里钻进一个清冽柔和的声音,远远飘散在此时的静谧中,将她的心弦弹了又拨,只听到有人说:“都回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刘施愣愣转身,有张熟悉清瘦的面庞从阴霾里重见天日,半年多不见,下颌冒出一丛青茬,眼窝也深了几许,虽然他苍白的脸上只有淡不可见的笑意,但刘施一触及他的目光,就瞬间释然了,依旧是那样的关切慈爱,此时的刘施,藏匿在心里许久的“哥哥”就要脱口而出。 只可惜被刘何邑一句话给泯灭了,他倚在门框上笑她:“瞧你那狗样儿的眼神,巴巴的求我给赏是不?我可没碎骨头给你吃,只有凉茶一份,要就进来。”说着人就往屋里头钻了,也不理刘施在原处气得快七窍生烟。 这混蛋刘何邑!刘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得边走边咬牙:“下次我要是再给你破嘴送东西,我就是狗!” 一踏进去,刘施眼帘不受控地抬了又抬,阴森恐怖刹那间席卷全身,血色也褪得干净,透得像烈日下的白幡,好似就要灰飞烟灭。 这个屋子的布置她再熟悉不过了,墙角的铁链、正中央血迹斑斑的长桌案,桌角边散乱的药坛子,还有几个稍大的酒坛子,刘施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浸满了断手残肢……她打了个哆嗦,小小退了一步,惊诧问:“你……这是做什么?” “怕了?”刘何邑目光冷得吓人,“我可没忘了你当年的杰作呢!” 刘施自然也没忘,当初两人俱被控在刘家手里,各自为了争活,一个拼命制毒用毒,另一个则是尽力在各种毒下苟活,刘何邑在她手里受了多少苦,她自是一清二楚的,突然间她后怕起来,盯住他问:“你拿这个来吓我,是要报复我?” “报复你?你想得未免太多,阿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刘何邑面带惋惜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6 ,像对待情人那样抚过桌案的每一寸,上头干涸的污血被搓下了一点点末儿,他嘴角微勾,“我怕活得久了,就把往昔给丢了,把你给丢了,留着这个,我还能时时来看,时时记起。” 刘施卯着劲镇定自己,把舌头给捋直了,半是惊惧半是怜痛瞧他:“你还把自己困在里面做什么!之前不会有人记得你的身份,之后更不会,留着这些给你死去的爹看吗?!”说到这她讽笑出来,不下狠话他是醒不过来的,“刘何邑,你醒醒吧,被抛弃了一回,还不要脸舔着旧伤给我看,你以为我比刘家大爷有良心?我告诉你,你这样真让我觉着恶心,比你三叔还恶心!” 刘施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这些话后,刘何邑含笑的眼里闪过一抹肃杀,他在那一刻对她动了杀机。 然而他最后做出一副厌倦的神情,抹去指尖上的红渣,绕过桌案悠悠走过来,面上换成一副轻松模样:“逗逗你而已,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真让我长见识了。不枉我一大早就跑来这儿布置,废了我好大的劲呢!”见刘施连连退了几步,刘何邑无奈耸肩,“我叫人备好一壶温酒在外头了,就当我向你赔罪的可好,我的好妹妹?” 刘施还是将信将疑的,柳眉倒竖:“你真的只是在诓我?” “一看就知我的演技炉火纯青!”刘何邑得意之余,还屈指敲了敲刘施的脑袋,“什么时候给我个舅舅当当?” 刘施这下可算是信了,信了刘何邑在骗她,当即挥开他的魔爪,气鼓鼓地呵斥他:“刘何邑你个死不正经的在乱说什么!你居然敢拿这种事来玩弄我?信不信我毒死你!” “反正你的毒我都能解,怕什么?”刘何邑轻巧避过刘施伸过来要打人的手,“我妹夫真是勇气可嘉,娶了这么个母老虎安在府上,还不给生小子,啧啧真是家门不幸……” “看来我今天要替我未过门的嫂嫂教训教训你啊!”刘施越听越跳脚,直接挽起袖子叉起腰来,“刘何邑你个混球给我站住!” 两人追着打闹好一阵子,虽说刘施是个女子,可打起架来不甘落后,更何况刘何邑让着她,于是刘何邑被打得衣裳脏破,手臂上也刮出两道红痕,腿肚子也被踢得一阵一阵地疼,直到他好声好气地讨饶,刘施才收了手,翘起二郎腿来抢酒壶喝,那个模样嚣张得啊,活脱脱就是一个欺侮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哥儿! 就着一碟脆皮花生,两人坐在石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起来,不知不觉已近落日。今个儿刘何邑是找人顶他的活儿,瞅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起身就赶刘施走:“早些回去罢,别叫那小子空等。” “哎哥哥哥等等!” 一叠的“哥”喊出来,刘何邑就知道麻烦来了,果真,刘施用乞求的目光看他:“眼瞧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今弃也该来接我回去了,你能不能帮我拖住他,拖他在宫里用完晚膳,让我先回府里?” “你要……嗯?”好似知道些什么的刘何邑,不怀好意地笑笑。 刘施双颊浮起红云,羞恼道:“我们夫妻俩的事,你打听做什么!” 刘何邑摊手不干:“那你们夫妻俩的事,我瞎掺和什么?” “我——” 一说起关于莫今弃的话,刘施就支支吾吾的难以开口,然而在刘何邑的挑衅目光下,她还是败下阵来,低头扭着素青袖口,闷声应:“今夜是他头一回要去我房里宿……” 大概明白了今晚会有些什么,但刘何邑忽而眉头皱起,疑惑不解:“嗯?头一回?也就是说……你们还未圆房?!” “嗯……”刘施简直要没脸见人了,这下子连头都不敢往上抬,怕被刘何邑笑话。 哪知双肩骤痛,刘施惊呼出声,只见刘何邑的脸逼到跟前,不掩怒色:“他在外头有别人了?竟然连你的门都不肯进?” “不是的不是的!”刘施拗不过他的力道,只得摇头,“是我不许他进的,你也知道的,我之前并不中意他,是他受了委屈,你别瞎想胡来啊!” “哦……”刘何邑转念想了想觉着也是,刘家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欺负了去?随即放下心来,朝她点头:“这事儿就交给我了,这小子也是辛苦,我可不能把他灌得烂醉,不然回去岂不是白费了你的犒劳?你要不要拿些书回去学学,可别到时什么都不会。” 虽然此次回府是有打算如此,可刘施还是脸皮薄,忿忿踩了何邑一脚,没好气地骂:“你胡说什么呢!脑子里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这不是为了抱外甥嘛……哎别踩别踩!等下踩断了一瘸一拐的不好看!” 刘何邑边笑边躲边往外跑,一会儿就溜没了踪影,刘施也懒得去追,手背抵住脸颊,热得烫手,她“呜”的一声把脸盖住,嘴却藏在手心里嗤嗤地笑,摊开后,整张脸都闷红了不少。她红着脸不知四处张望着什么,一扭头,就在石桌下发现一个精致的小香囊,捡起来,发现上头绣有不知名的秀丽鸟禽,针法活泼,绣工亦是绝妙,刘施便奇了:“莫非,刘何邑和宫女对食了?” 但细细看又不对,这线这布料,都不像平常宫女所能拥有的,刘施纳闷地杵在原地苦想,这时外头有脚步声寻来,刘施一急,把香囊揣进衣兜里,镇定自若地坐回石桌边,等着来人现身。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放微博了估计…… ☆、花烛始燃 先有一得意笑声传来,嗡嗡震人:“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只闻着声,还没见着人,刘施就踮起脚丫朝人来处蹦哒去了,来人高冠玉带,广袖飒飒,才显出袍子来,就被刘施一个扑住,她把自个儿的脸抵在他胸前绸领磨啊磨,难得娇软了嗓子:“哎你怎么才来……”那依恋劲儿,浑然忘了昨日此时,她是怎样被他在梨树下欺负的。 这么热情,今弃还是头回见,愕然了一瞬,霍地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靠在那粉嫩颊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想我了?舍不得我了?” 刘施不言不语,只做出春风一笑,濯濯与他对视,柔情万千。 “你不说我也知晓。”今弃低下头同她呼吸交融,“爷也想你!想得一晚上都没合眼,你可乐了?” 啧啧濡沫声伴着“嘤嘤呜呜”诡秘响起,一粗一细的喘息声隐隐约约的,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慵懒娇柔的声音细细传开:“我哥哥他正找你,说你送的东西不错,夜里要同你小酌一杯。” “不去,陪我回去眯个眼才是正经事儿。” “他难得要请你,你想拂了他的面不成?就去一晚而已,又不是不回府。” “你陪我喝,你陪我回,我便去。” 刘施佯怒:“又不是你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7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7 跟班,我凭什么跟你去?你说你一男子汉扭不扭捏!” 今弃掂了掂怀里的人,刘施还以为要掉下去了,慌得连忙环住他的后颈,结果引来他一声笑:“重了不少,抱得我手酸了!我去屋里歇歇脚好了。”说着就迈出了步子。 进屋里面……进屋里面!后知后觉的刘施赶忙喝止今弃:“别别别!没人进去打扫过,里头的东西脏得很!别惹得一身狼狈!” “不要紧,擦一擦就好,我只想找个地方靠靠而已。”今弃没瞧见刘施不寻常的表情,没几步就到了木门前,伸脚一推…… “不要……”还是没能止住他,门内重见天日的一霎那,刘施浑身的热哗啦啦地退个干净,面色倏地发白,望着阴气森森的摆件,不敢回头去看今弃的脸色。 那一腿之后,两人俱是默了下来,外头燕雀跳飞时松了已折断的枝丫,断的那头直直往下栽,没入层层叠叠的枯叶,碰上了浮根边的坚石,碰得粉身碎骨,声音刮耳,听得两人心头猛地一震。 刘施抬着胳膊挣了挣,居然没惹来今弃多大的反应,于是刘施就自个儿默默从他身上下来了,她直视屋内,须臾闭眼转身,依旧没敢瞧他,只是眉宇间尽是无力,她痛苦道:“我知道那时犯下的罪孽太深,我已经在改了,我尽力在弥补了,你不要……”她的声音颤了颤,终于念出心中所怕,“不要讨厌我……” 今弃实则不是厌弃她,只是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近在咫尺的是她不敢面对的惊惶面庞,他也不知该安慰她什么,当年若不是他没护好她,又怎会有那几年的血腥?多少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法忘怀,背着若干条人命在身上,念念不忘要弥补偿命……今弃纠结地凝视倔强得嘴角紧抿的刘施,皱眉将她揽入怀中,抵在耳畔沉声许诺予她听:“你要弥补的,也算上我一份,妻债夫还,我不许你独自担着。” 刘施顿时不能自已,久久才应下一个“好”字,从此夫妻同心。 最后刘施是软玉陪着先回府的,今弃拗不过她,独自去了刘何邑那儿,她则赶忙到府上沐浴更衣,早早地把自己关入卧房,叫温香在门外守着,说是除了今弃,谁也不让放进来。 一个时辰后,在窗边闭目养神的刘施才听见明伯的声音,隐隐约约听见“醉了”、“睁不开眼”,“晃晃悠悠”的字眼,顿时就紧张起来,她心想:“不会是醉到倒头就要睡吧?那我这一晚不是白忙活啊?” 今弃是有些微醺,不过他勾唇笑笑:“我这一灌,我那大舅子估计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了,这都不打紧,只是夫人睡下了吗?” “我不清楚。”明伯也奇怪回府后的刘施,神神秘秘的,叫他摸不着头脑,“灯已熄了,却还听软玉说夜里要备热汤,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明伯接过今弃递回来的热巾,独个儿晃着脑袋往偏院退去,还一并嘱咐下人们:“今夜除了送水的,其余人都给我杵在屋里,任他天塌下来了,也不许接近内院一步!” 下人们点头应是,有大胆不怕死的直接就问明伯:“这是为何啊?” “你们懂什么?!”明伯胡子翘起,一副嫌弃模样,乜斜着眼觑他们,最后自己也忍不住贼笑起来,细灰的眉弯弯,双眼眯成一线,“这府上要添丁了!你们都给我小点声!” “哎哎哎……”好几声惊呼小小传开,夜风吹散了聚成一团叽叽咕咕的人,却吹不灭屋内灼灼燃放的龙凤烛。 刘施在房里听到动静后,便点起了新婚那夜没燃尽的龙凤烛,那环佩金冠随她的一举一动而叮咚作响,虹裳玉带,柳腰脂体,繁缨累累垂下映出花容姣姣,再挑一袭红盖头蒙下,静若处子,端放在喜床正中,做得比当年过门时还要艳美动人。 今弃一推门,目光触及前方,指尖骤然动弹不得了,掩在喜帕下的刘施垂着头,止不住心口砰砰,脑子里不由自己地数起他的脚步声,停驻的那刻,她觉着自己的心也停住不跳了。 没用喜秤,蹲下与她齐平的今弃轻屏呼吸,捻起垂下的两角红布,慢而稳地层层卷上去,那粉颊朱唇、蛾眉秋眸一寸寸现在他眼前,刘施定定地看他,眼里有几抹羞怯欢欣,如扇的长睫摇下又扬,她轻启檀口:“夫君,可愿娶阿施?” 今弃从她的眉尾处渐描至嘴角,手心托起下巴,满足不已:“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回应他的是细致柔软的抚慰,刘施的红沾上他的冷,呼吸便割舍不开,一发不可收拾,她的身子被软软压在喜床里,躲在宽厚的胸膛底下。 青丝间泄出几声娇吁,又冒出伴着喘息的焦急:“哎哎,酒还没喝呢!” 喝过合卺酒,也卸了凤冠霞帔,只余里衣在身的夫妻二人抱成一团,刘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头顶上的呼吸是炙热而又粗野的,她不禁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担忧。 这样渴求和孔武的男子,等下胶合的话,还不得翻覆得死去活来? 小两口静了一会儿,今弃忍不住先开口了,话里有着点点的难为情:“这……周公之礼要怎么做?” 正在胡思乱想的刘施倒被他问哑巴了,该不会是在诳她吧,一脸难以置信地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你不懂?你不是常常流连勾栏的吗?” 今弃知道有些丢脸,一把捧了她的脸强硬凶道:“爷不都是为了你守身如玉吗?爷那么纯良,去勾栏都是公事公办!从没染指过花娘的!” 这……确实有些好笑,可这节骨眼上刘施也不敢太放肆,难免他冲动起来开窍了。 推搡他的身子离得远了,使得两人相对而坐,刘施咬住下唇,有些难以启齿:“这样……你先褪去衣裳。” 随着今弃一件件衣物扔下床去,刘施不是在欣赏他肌肉匀称的好身材,而是不由得注目在男子胸膛上交错的刀痕剑痕,虽已年代久远,可仍是斑驳得令她心疼。 她指尖轻触那些凸起的疤痕,细细摩挲过去,却被今弃一把制住,他晓得她的心疼,可现在哪里是心疼的时候? 今弃忍了忍不安逸的火苗,哑声问:“接下来呢?” 刘施踌躇许久,将自己一件件嫁衣悉数剥离,最后与今弃坦然相对。 …… 翌日,日头微醺,红红的床儿裹含的夫妻,还在薄薄的锦被下你侬我侬,偶尔有几声娇嗔和轻喘调皮钻出,羞得窗外枝头的百灵散尽,扑哧哧地四散飞走。 “还不去上早朝,迟了小心皇帝削你官职!” “削了便是,你在我这里就足矣。”说着揽起她的腿弯,不解馋地狠狠挤进她的双腿夹缝间,昨晚初尝太孟浪,又深里来浅里去好几次,伤了她都还不自知,早起想温存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下的不堪。 刘施扑腾着小腿不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8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8 愿被他这么架着,生怕他又生龙活虎地再来一次,还让不让人活了!忍住腰腹的酸疼,剜了他一眼:“你还来!小心我一腿让你滚下床去!” 他听这话挑眉揽紧:“你还踢得动腿?那倒是我的办事不力了……”听言刘施踢得更厉害了,今弃一个收紧安抚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伤到你了,放过你就是了,以后再补回来。” 说罢放平她的双腿,低头亲了亲嫣红的脸颊,唤了侍女备水,自己坐在床沿套起里衣。刘施扯了地上的外衣胡乱往身上披盖,附到他的身上,体贴地替他拉好领口,系好衣带,熟稔地像是做过千遍万遍一样。 今弃跃过她的肩头,去看白帕上的那点点落红,心头一软,握住她的小手,抵在唇边问:“你只这样待过我一人吗?” “有三千佳丽的男人又怎需我如此相待,我只对我的夫君这样,对我共度一生的男人这样,满意了么?”刘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为她吃醋,真是觉得甜极了! 那厢丈夫的心膨得鼓鼓满满的,也不扭捏,从凌乱的衣领游移下去,捏着娘子的一侧樱红直当调戏:“今晚我回来了,定给你更长更好的,我可要听你叫一夜的莫小哥!” “你个流氓!”疼还没退去,刘施被这么一揉又不行了,推他离得远了,自己就要转过身背对他。 岂料今弃一把挽住她的腰,呢喃着覆下来:“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一个脾气像我长相像你的女儿,想想都招人疼。” 刘施笑着歪头躲过他落下来的吻,语气有些迟疑:“这么早就想要孩子?可我怕你之前体内的余毒未清净,会伤着孩子。再者你我才一起没多久,我想和你长久些。” 说不动容都是违心话,今弃抚上刘施的脸颊,予她安定:“我们定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孩子的事情顺其自然,我也不允你暗地里喝药,疗毒事宜我都听你的,等过些日子我跟皇上告假,陪你去游玩一番。” “好,就我俩一起去。” 含笑的清丽秀颜,映在今弃眼里明晃晃的,他的心有些跳不稳,忽地侧过脸埋在她那顺滑青丝里,闷笑问:“怎么办,我都不想去上朝了……” 刘施嗤嗤笑着,倏地唤起外面等候的丫鬟:“把水端进来!”又转过脸去摸他的眉骨,得意起来,“不上朝怎么养孩子啊?快起来别晚了!” “你这丫头……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柏某在研究接下来怎么甜甜甜的时候,今弃提着一把大砍刀而来,一挥斩在泥土里,吓得柏某魂不守舍,他怒气冲天地质问道:“说好的荤素搭配呢!我等了那么久你就给我来这个?!” “爷别别别!您还是生龙活虎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啊!” “爷哪里生龙活虎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了!都没见着!” “这不怕青天大老爷怪罪嘛……”柏某遮着嘴,“小的给写进未删减章节里了!” 话音刚落,莫今弃同看客们群起而攻之:“未删减的在哪?!” “围脖……” ☆、送归香囊 把今弃上下料理好后,刘施拖着酸软的身子就要下地,睁不开眼,差点整个人就要往床下栽去,幸得今弃回头瞧见,把人给捞住,埋怨起来:“这么早起来干嘛?不舒服就继续歇着,睡到自然醒便是了,别随我起来折腾。” 得了他这句话,刘施立马闭着眼往身后倒去,倒到一半时,想起什么似的,曲起手肘撑在被上,半睁眼瞧他:“我从刘何邑那里捡到个香囊回来,像是女子的,你替我问问,他是不是有相好的了,东西就在桌上。”说完她一松手,乏力摔在床里,迷糊间扯了被角往自己肩头覆,只留给他一瀑青丝缠颈。 今弃微微笑了下,又俯身替她拉好锦被,把人给严严实实盖好了,忍不住印了下嫣红温腮,再回身去找桌上的东西。而当他见到静躺在桌上的小小香囊时,目光不由得一沉,挑起金丝穗拎到眼前打量后,面露震惊,倏地把香囊收进手里,回觑了眼睡得香甜的刘施,转头快步走出房门。 一路上今弃的心是起伏不定的,他将怀里的香囊掏出来看了又看,剑眉微拧,思索起来。 这香囊可不是平常宫女佩得起的,后宫规制森严,衣物发饰佩玉各有所定,本来他一个外臣,不该知晓得太多,但他也是凑巧,前年在破一起宫物盗卖案时,对这些略有研究,彼时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用到这些东西了,哪知现在一眼,便让他瞧出了端倪,这个是哪位宫妃贴身之物,不轻易离身,刘施既然是在刘何邑那儿捡到的,怕是宫里要出大事了! 早朝后,今弃特地去养心殿外探看,见刘何邑没在外殿忙碌,便知他守在皇帝身边伺候了,通报的公公见他在阶下候着,以为他是要求见皇帝,转身就要往殿内走,今弃见状,遥遥对公公摆手,人就没继续挪步子了。他又扯了扫洒的太监过来,藏了锭银子在人手心里,低声吩咐:“烦请公公替我知会养心殿的刘公公一声,就说到太医院旧处小叙一番。” 今弃知道须得等一等,趁刘何邑还没赴约,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提了一坛桃花酿来,让刘施在御膳房的旧相熟送来几碟下酒小菜,捻着秋风在小院里默默等着,屋子里的摆设已换回原样,今弃略微一琢磨,也就知了是谁做的准备,还有这故意落下给刘施的香囊……今弃不免有些提防起这妻舅来,不懂他暗地里把玩着什么心思。 不知贪了多少杯,空空的脑袋被风晾了一阵又一阵,忽而装进缓而轻的脚步声,今弃连头也没抬,只听虚空中递来一句:“听说你找我?” 今弃依旧没抬头,而是把袖中轻物往声音那方一甩,“啪”的一声,不知是砸了人还是被接住了,他适时开口,凉凉问刘何邑:“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何邑低下眼去看躺在臂弯里的小巧香囊,上面一针一线尽是心血,他细密的长睫抖了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薄凉起来,只是把它顺手藏进了袖里,淡淡回今弃:“许昭仪的。” “我问你什么意思!”虽早有预料,可今弃仍是不信,重重顿下了手中酒杯。 “陛下自即位来,已有数年,朝堂里却有贼臣窝藏擅权祸心;皇后与太后共掌后宫,看似太平,却有妃妾欲取而代之……”刘何邑款步悄挪,容色未霁,衣摆飞扬,似沐风而来的索命无常,“陛下整日为这些劳虑伤神,外患不除,内患频起,治起来又难连根拔起……你来问我何意?都说食君禄分君忧,你先回我,你都知晓什么?” “此前陛下的心头大患,不过是刘家,而刘家在几年前已被连根拔起,如今壮大起来的,无非就是徐家,徐家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9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89 私设赌坊,前些日子被我刑部查抄,我在搜寻罪证时,只觉有重重阻碍,只怕徐家背后利益相连,环环相护,深不可测。”语罢今弃缓缓摇头,亦是深叹一口气。 刘何邑边走边听,听到“刘家”二字时,眉尾跳了下,不过面色如常,落座在今弃身边,酒壶端在手心里,清液徐徐入杯,伴着他潺潺沉声:“许家将手伸进了贩盐,一手产盐、一手卖盐,早已富可敌国;又与徐家联手,暗地里集训武士,招兵买马,你知晓吗?” 今弃愕然问道:“他们两家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私底下竟有这样的交联?” “井水不犯河水?”何邑薄唇抵在杯口,轻嗤出声,“许家如今的家主,是徐家前家主的遗腹子,那暗置在府外的妾室怕现家主要迫害她母子,无处着落,便在未显怀前勾上了许家前家主,入了许家,把足月生的孩子过给正房抚养,许老家主老来得子,自是没多怀疑,就这么养着,到后面私下认亲,便勾结在一团了。” “那徐贵妃与许昭仪走得颇近,也是这个原因?” “不错,若一家有难,另一家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陛下拖到了现在,准备动手了。” 今弃思忖了下,凑到何邑面前轻声问:“那你和许昭仪?” “奉命应欢,不久就了了。”何邑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挣扎,挣扎过后,发现那失而复得的绣囊躺在手心里,他又给默默收了回去。 今弃突然丢了一句给他,弄得何邑措手不及,只听他问:“你会死吗?” 何邑本还想装个糊涂,没想今弃连连追问:“你接了陛下的命令,诱了许昭仪,不就是为了把许家拉下水吗,这一招出来,许昭仪不死也得被废,那你呢?你无凭无靠,假阉人一个,欺君之罪在前,秽乱宫妃在后,你有不死的理由吗?” 何邑抬头看今弃,淡淡的目光,黑湛的瞳仁里落有今弃的焦急面容,其中还含有探寻、疑虑的意味,他还透过今弃那双透亮刚眸,瞧见了另一个人,那人素裙荆钗,笑靥浅浅,恍地又眉头紧蹙,眼底薄薄水泽,抿着红嘴儿,像在无声哀求自己…… 这是身边最后沾亲带故的两人啊……可不可信、要不要信,这些都盘踞着他的深思,久久扔不出来,忽地何邑低下头闭起眼,绷着喉头道:“先陪我喝点吧。” 这一喝便到明月高吊,打下银辉落在二人身上,隔着酒气互吐真心,一席话摊开了,有些后事就交代到今弃身上,刘何邑才放下心来去施展自己。 半坛酒水下肚,又做了马车摇摇曳曳,直到脚底踏踏实实踏到莫府朱门前的台阶,今弃才感到疲惫,恨不得立马倒在床上,但想到家中还有娇妻在等,便又精神抖擞起来,急急跨进了正厅。 待他推门后触及一片漆黑时,今弃有些无奈,那么早便睡下了?轻步来到床边,他盯住背着身子的刘施,心头痒痒的,掀了被褥轻手轻脚躺进去,又睡不大着,想找点事做做,于是又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这时身后的人儿有动静了。 刘施迷迷瞪瞪地翻身,搂住他的腰身,柔荑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扣进指间,睡意深深:“回来了?嗯……不睡觉想跑哪,留下来……” 说完又昏昏睡去,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后脖上,痒痒暖暖的,今弃屏气深呼吸了会儿,才僵着身子翻过来抱住她,那处抵着她,却又不能动,真是要人命的忍哪! 清晨金辉透过窗纸洒进来,屋里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丫鬟在别院里打水,等着主子起床唤人梳洗。而主子两个暖暖地依偎在一起,睡得很足的刘施听到外头的响动,先睁开了眼,懵懵地盯着线条明显的半裸胸膛,微微抬头,鼻尖差点抵到他下巴。 这下真就醒了,虽然还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但她如今心头甜滋滋的。哪能不甜呢?明明还说昨晚要收拾她,可睡下了,就也没再扰她起来,她记着的,昨晚朦朦胧胧有一段夜,他总硬梆梆的抵着她,馋得细细亲她后颈,痒得很。 想着时候也不早了,刘施就想叫醒他起来洗漱,单臂撑起自己,青丝泻在肩头,她俯下来印了他的青茬点点,低笑唤他:“今弃,起来了。” “唔。”胸腔里传来闷声,他半睁开眼,见她面色柔和地等着自己,削肩半露,顿时觉得胸膛被绕指柔撑得满满的,于是揽着她的肩头往下压,刘施一声娇呼后消声在纠缠的唇舌中。 正是青春热烈的年龄,大清早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哪有消弥的道理?渐渐今弃有些控制不住,把刘施压在身下又亲又揉,重重地喘气,剥着她的里衣就把头往里埋。 她搂着他的头,潮红着脸咯咯笑出声:“别啊,你还要去上早朝呢?” “讨人厌的妮子!”今弃恶狠狠抬起头,大掌往下摸去,顺进裤中,按捻在妙处,才发觉她已经泛滥了,得意之余就想和她弄,可挡不住她扯着嗓子唤:“端水进来给爷洗漱!” 他呲牙咧嘴气急败坏的:“你!” 她促狭挤眼,神神秘秘凑在他耳边:“我今个把身子养足了在家等你……你乖乖上朝去,回来要多少都给你。” 见不得她这样嚣张,手上坏心一摁,听她泄出嘤咛,今弃得意:“今夜不许早睡,洗干净了等我回来伺候!还有,现在帮我弄出来。” 说完抓过她的手覆上去,又热又满地充盈她的手心,于是她缓缓上下摩挲起来,可他却嫌太慢,大掌将她柔荑合拢在一起,身下卯着劲地顶。嘴里也不闲着,轮着含娇物,刘施拧不过他,忍着手腕的酸,好歹是在丫头们进来前给弄出来了。 开门前没擦完,刘施把黏糊的手连带着白巾藏在被下,小声骂今弃:“个不害臊的,不怕叫丫头们笑话!” 他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爱极了她这女儿家皮薄的羞涩,笑道:“又不是偷情,怕什么?” 哪知腰上被拧了一把,还附了一句骂:“再胡说夜里不让你进门!” 今弃笑声连连,怕刘施夜里真不让自己爬床了,只得趁她还没更衣好时先出了房门,去往侧厅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呃越到后期越难写,大家见谅。 ☆、风雨已来 夜里回来时,今弃望着昏黑的卧房气结不已,刘施这妮子诓他,还是先睡下了!这次他可不管了,无论如何都得把她“弄醒”。 心意已决的今弃,迅速去耳房洗去满身的疲惫,掩着松垮垮的里衣进门,头发还散着,脖颈处还滑有水珠儿,就这么钻进了刘施的被窝,她睡得熟,被半湿不凉的一道贴在背上,便知道身边多了股清爽的身躯,可她就是赖着不肯醒,但倒是懒懒翻了个身。 今弃下决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0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0 心要惩罚她一回,单手支住额角,挡住落在刘施脸上的月光,一边赏她恬静可爱的睡容,另一边左手悄无声息地溜进微敞的衣襟中……赫然发现,入手皆是柔腻温滑,刘施这丫头存心勾引他的,居然里头什么都没穿就睡下去了!于是他顺着清妖的曲线往下游移着,手心焐着湿暖的地方,勾起手指按揉着其中的玄门,一面低头端详她渐泛红晕的脸颊。 真的睡着了么?今弃坏心地加快揉按的力度,又不知不觉地把长指埋进去,越发有规律的缩含通过手指传来,麻得今弃背后一阵抖,想象着待会儿也是这样一缩一缩地含住那处……他一个激动,曲了下被包裹得不想抽出的长指,身下的人轻蹙眉头,便悠悠转醒了,今弃笑得意味不明。 刘施半睁双眼,瞥见今弃里衣开敞,露出一块一块的硬肉,表面上清心寡欲,暗地里坏透了的手指搅得她怎么睡都不踏实,还笑得那么得意!知道他怪她睡得早,知道他旷了两天,现在馋着呢,刘施也就服软了,揪着他的衣襟在他耳边嘤嘤喘气,如蛇般的双腿拢得更紧,又是打圈轻抚又是搓着点进进出出的,挑没几下,那坏透了的始作俑者,就让她半张着小嘴颤了好久。 今弃耐着性子听她娇吟到高处,趁她还神魂颠倒着,撤回湿淋淋的手指,侧身把她抱在自己的上面,清亮月光把她的惊诧照得清晰,今弃温柔一笑,用自己还带有水泽的唇去诱她的,呼吸被掠夺的她不由自主软伏在他的胸口。 夫妻俩你追我我追你的,不一会儿就连在了一块,痴缠不止。 时光如梭,细水流去,转眼间小雪将至,而倾国则早已被细雪覆盖,这场雪来得比往年要早上许多,纷纷扬扬地飘落在锦绣山河之上,为其蒙上一袭白绒裘。 养心殿内炉火燃得旺盛,温暖的毛毯上低伏着两个人,一个扶柳腰身抖得如同筛子、惶恐地伏地低泣;另一个则是叩首在地,恍若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然而在他俩五步之远的高座上,玉冠衬颜、玄袍立身,面色暗沉隐忍,不多时便要崩裂开来。 沉寂了许久,胡新初还是含着怒气开口:“刘何邑,你可知罪?”阴阴沉沉的,如寂然多年的古钟即将撞出狂怒,先来低低一声,震慑众生。 跪在底下的刘何邑,听着帝王敛含的愠怒,恍惚忆起四日前在昏暗的暗室中,皇帝端坐在书案后,挑眉同自己温和说:“四日后,未时二刻,你知道该做什么。” 那时的他滴水不漏,谦卑颔首。 胡新初看不透他,于是牵起嘴角道:“朕知道你和刘施都不是什么清白人家出生的,你们兄妹俩的性命早该被留在刘家的,如今还给朕,也不算迟,你说是不是?” 刘何邑闻言掀衣摆俯身叩拜:“臣一条贱命死而无憾,但求陛下免刘施一命,若有朝一日他们夫妻俩犯事,还望陛下念臣的一片衷心,对他们网开一面!”说完便用额头重重扣到冰冷地面,闷声响起,听起来格外凄凉。 这话说得他如一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一般……胡新初拧眉不悦,虎着脸道:“朕还未到忠佞不分的地步,该罚当罚,该饶朕定不会冤枉,毋须你操心了!” 得了这句话,刘何邑也算是把心搁回肚子里去了,装作惶恐说:“臣不敢。”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于是昨日的未时二刻,刘何邑去了趟弦月宫,那是他头一回主动过去。本在逗女儿的许昭仪见了他,喜不自胜,忙拉了他过去,她笑靥如花地对着他:“你瞧女儿长得多俊,又听话的很,每日笑笑地对着我,跟我一个样呢!” 何邑听了,俯身到襁褓边,粗砺指腹去抚襁褓里婴孩嫩白的脸颊,眼里有些许贪恋。那孩子像是知晓是谁在摸她,“咔”地一笑,双眼眯成一线,红红小嘴开咧,想去舔他的手指。 “你瞧,这么乖。”许昭仪见此暖景,把头靠在何邑肩头,注视着娇娇小儿,不禁欣慰惬意起来。 “像你。”刘何邑淡淡回她,指尖却不停地描摹着孩子鼻子眼廓,嘴角亦是溢出温笑来。 “明明就像……” 本想把话说完的许昭仪,见刘何邑冷淡回眸,便把话截回肚子里,见她如此,他就又回过头去看那孩子,神情有些恍惚。 早先许昭仪就告诉过他,在他之前,皇帝已有十几日没有临幸弦月宫,况且在那之前她自己在暗地里的药就一直没断过,直到与自己好上……好在这个女儿早了些时日出来,除了他们俩,没有人怀疑过这个孩子的来历。 许昭仪赖在他颈窝处,凝视刘何邑削玉般的侧颜,开始上手描摹刘何邑的鼻子双眉,指尖轻点,一点点往红薄的嘴角滑去。 如今刘何邑难以割舍下的,也只有这个拥有他一半骨血的小肉团,她还只有这么小,不会叫爹不会喊娘,只会握住他的手指蠕起小嘴笑,可他却永远给不了她叫的机会了……刘何邑抓住许昭仪四处作乱的纤手,抵在唇边,缓缓回头,对上许昭仪含情脉脉的秋眸,他神动双目里没有欲情,只有空茫,能吸纳一切的空茫。许昭仪就爱他这一份无情,不把她当做唯一,却又离她不能,许昭仪顺势揽住他,抬头献上艳唇。 丰韵浑满压鼓鼓地在他胸前,刘何邑也不示弱,打横抱起她,掀开身后重重层层的床帷,搂了柳腰就压上去,勾起两人一波又一波的颤栗融合。 许昭仪沉溺在刘何邑的攻势里不愿觉醒,她深深感受到今夜的不同,他像是把深藏的怨怒都撒在她身上,要把她给狠狠贯穿。在她坐在他身上沉沦之时,她披散着发在嫣红两颊边,渐渐有些受不住,不再倔强闭声,而是流出一些嘤嘤呀呀的靡靡之音。刘何邑开始还是冷而静地听着,到后面心窝处有一丝丝的贪爱,右臂环过她裸腻的腰身,左手拨开发丛去寻许昭仪的下颚,捧过,把她的呼吸都给掠夺彻底。 那是刘何邑头一回去宠她,从前都是她主动,他不推不拒,只顾将她充盈,但这次是他真真切切地留住她,不知怎么的,许昭仪觉着胸口突然堵了起来,原本空落落的一块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有湿热从眼角滑过。许昭仪也不管不顾了,管他通奸还是欺君,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真实实被爱着的,于是她捧起刘何邑灼热的脸颊回应起来,用唇舌一点一点地温暖着他,也把自己心意一点点哺给他。 直到她的头皮传来撕扯的剧痛。 那夜她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被刘何邑放在心上疼,第一次被众人看光了身子,还有第一次……见到皇帝怒冠冲天的神容。 许昭仪平日里珍爱有佳的秀发,就那样被皇帝一把把扯断许多,被狠煽了一巴掌后,头皮嘴角都疼得哭不出来,左耳里也嗡嗡起来,却还能听见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1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1 皇帝压抑不住的震怒:“你们好大的胆子!” 神思回笼,刘何邑磕着额头的旧伤口,血珠混着尘土埋进创口里,算不上疼,但他还是装作生疼怯怕的模样,声音也抖起来:“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胡新初转过去看许昭仪,冷笑着问:“那许昭仪呢?你可知罪?!” “罪妾……罪妾知罪……”许昭仪惶惶恐恐的,终于后怕起来了,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来,“求陛下看在韵儿的份上,饶罪妾一条性命,罪妾也是一时糊涂,着了贱奴的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刘何邑闻言,抬起身子来,侧眸扫了哭嚷的许昭仪一眼,当她对上他失望的眼光时,许昭仪心里没有丝毫愧疚,既然怎样都保不了全部,那么能保一个便是一个,她不敢让皇帝知晓孩子是刘何邑的,那是她最后的一丝盼头,绝不能让孩子死!她不奢求刘何邑能理解能原谅,她只希望皇帝能留下她和孩子。 “既然是被奸人所诱,那便免了死罪,活罪可难逃。”胡新初就此传令下去,“把许昭仪降为庶人,打入冷宫,韵公主交给玉嫔抚养。” “至于刘何邑……”胡新初冷冷看着地上的刘何邑,“押入死牢,明日处斩。” 虽心里早有准备,可当听到最后处斩的时候,许昭仪死低着头,十指死抠脏皱裙裾不敢落泪,怕被上头的人瞧出端倪,又要出乱子,她强定了定心神求情:“罪妾不敢求饶,只想求陛下一事,韵儿还小……离不开娘亲……” “玉嫔总不至于敢骗朕背叛朕!”胡新初重重拍在了桌案上,怒目圆睁,“把韵儿交给你,让她看她娘亲是多么不堪吗!” “罪妾不敢……” 许昭仪知道多说无益,可她真不敢把女儿交到玉嫔手里,假使交到徐贵妃手里,虽然女儿会被徐家控在手里,但有许家在,至少会被善待。但玉嫔就不同,她自个儿与玉嫔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玉嫔看上去柔弱无争,但实际里的手段不容小觑,那表象除了她与徐贵妃,没其他人能看破,女儿若是落到玉嫔手中……许昭仪心悸不已,只把乞求的目光往刘何邑那边投。 这时候知道来求他了?刘何邑只定定地往地上看,不去接她可怜兮兮的目光,直到侍卫把他给拖了出去,他也不给许昭仪一眼。 刘何邑说不上心死,只是余有略微的哀凉,他呆滞地望地,心想,两人就此了断,各凭本事好了,反正她许昭仪能用尽口舌之利将他往不堪里说,他又何苦费力去救她?那个孩子,就他自己来护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总是很艰难,因为没大纲…… ☆、人心惶惶 鸾舞宫同养心殿中间还隔着个凤舞宫,于是养心殿那头灯影阑珊时,鸾舞宫这头毫不知觉,依旧是灯火通明。 尾尾宫灯挂在檐下,照着红瓦白壁,照着九转玉栏,自个儿还悠悠地转着,像是勘破了什么,灯火清冷自持,虚虚地守着看似风平浪静的恢宏宫殿,玉白照不到的有鸾舞宫里的静谧,还有内殿里短暂的安然。 内殿的绒榻上侧卧着个美人,青丝松松挽起,斜入云鬓的琉璃花头簪反出幽幽蓝光,闪得她身后小儿眼花想要,伸出双臂发出奶叫声讨要母妃,轻轻痒痒的一咿一呀,听得美人昏昏欲睡,乳母见徐贵妃肩头微起微伏,料想主子是睡下了,正欲把九皇子给抱下去时,不远处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突突!突突!” 如梦初醒,带着被吵醒的不悦,徐贵妃眉心微拢,支起半个身子,沉声道:“去瞧瞧是谁。” 这头话才落,内殿服侍宫女还未走到门边,门外头的人像是能听见似的,立马应答:“娘娘,小纪子有要事禀报!” 听是纪子启,再怎么不愿,徐贵妃也只得起身披衣,近日后宫里不太平得很,在这节骨眼上,一分一毫的异动,都能把六宫颤三颤,她可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放过任何可以扳倒皇后的机会…… 见人缓缓从内殿步出,纪子启忙走过去,神色慌张禀报:“娘娘,养心殿递来消息!说许昭仪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与其私通的刘何邑明日处死,韵公主交由玉嫔抚养,两人刚刚才被拖出养心殿!” 闻言徐贵妃柳眉频蹙,许昭仪可谓她在后宫里一个有力的臂膀,早先自己也劝过许昭仪,可那人太痴迷那假太监,每每都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东窗事发时人人都预料不及,宫妃秽乱,谁都求情不得,若她能护住刘家唯一的依靠,那徐家与许家的关系还能久留一些,然而那孩子如今…… “你说韵公主被放给玉嫔?”徐贵妃坐立不安起来,“不行!韵公主绝不能落入玉嫔手里!本宫得去帮许昭仪给要回来!” “娘娘可要抱着九皇子过去养心殿?”纪子启往贵妃身后一招手,奶娘便把睁眼玩手的九皇子抱到徐贵妃眼底,九皇子见了母妃,嘤嘤呜呜的,努着嘴就要讨人疼。 徐贵妃是有些犹豫的,但思忖了下,还是不放心地对奶娘挥手,命人把九皇子抱回内殿歇着去,她还是不愿拿自己的孩子去招惹皇帝,哪怕只是一丁点风险,她也不想让她的命根子来担。只身披了件狐裘,匆匆地往养心殿走去,匆匆之间,没见到纪子启眼底的了然与得意。 待一炷香后,估摸着徐贵妃走远了,纪子启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随手把大门阖上,不惊扰任何人,那里面留的人不多,奶娘和九皇子,还有个伺候照料的宫婢,见有人闯入内殿,奶娘竖眉不悦:“纪公公怎可随意入内?” “洒家自是奉命而来,还请嬷嬷不做无用的顽抗。”纪子启冷冷一笑,手一挥,原本老实站在奶娘身后的宫婢上前一步,素手搭在奶娘肩上,抬起温顺的脸来,接下子启的示意。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奶娘惊惶挣扎,九皇子亦是蠕动着小嘴就要发作,纪子启见状,迅速把手盖在奶娘鼻下,死死捂住,面容凌厉起来:“陛下的意思,你个奴婢也敢违抗?不怕被诛九族吗!” “呜呜!”奶娘听见“陛下”二字,呆滞了下,旋即明白纪子启的意思,忙用力摇头,因子启使的力气太大,她也只是微微晃了晃,眼里已经蓄满惊恐的清泪。 “洒家也不为难你,陛下要求的不多,只是要从九皇子身上取些东西,”一旁的宫婢应声从怀里掏出东西来,奶娘一看,是掌心长的瓷瓶和小刀,纪子启面带莫测的笑,“本就是陛下的骨血,要回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娘娘那边……” “这就得看奶娘你的本事了,”纪子启衣袖里溜出金锭,从她领口塞进去,低头看她臂弯里的襁褓,“你只需在贵妃娘娘面前把谎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2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2 圆好,陛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荣华富贵。” “那……公公可不能诓奴婢……” 鄙夷的神色自然而然浮现在纪子启脸上,最后他扯了扯嘴角,轻手剥开九皇子层层包裹的褓衣,取过宫婢掌心里狭长的小刀,缓缓地往娇嫩的小儿伸去…… 处斩的消息从宫里传出来时,刘施在书房磨着墨,坐等今弃下朝回来教她写字,然而等来的却是今弃焦急闯入书房,给她带来了余生里最大的噩耗,当刘施听到刘何邑以私通嫔妃时,她磨墨的手缓缓地放慢,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她摇头笑:“我不信。” 今弃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前夜被陛下捉奸在床的,昨夜下了令,今日午时三刻,弃市。” “他不是去了势吗?怎么会和嫔妃私通?”刘施的头停不下了,“你一定在骗我……刘何邑是做不成那事的,定是陛下冤枉了他!” “他是完好的,就算没有私通的罪名,刘何邑的欺君之罪也是坐实的,阿施,事已至此,你静一静……” “你要我怎么静!”一声奋力哀吼随着硬物碎地的声音炸开,墨砚被掼摔在地上,浓墨渐开几片,点点沾在她的裙角,犹如未凝干的墨泪。 身后高大书架承住刘施发软无力的身子,她贴着藏书一寸一寸往下滑,两行泪无声从通红的眼眶淌落,痛哑的声音生生砸在今弃心头:“今弃,那是我哥啊……和我在刘家地窖,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唯一亲人……我怎么受得了他的死,怎么可以让他死……”啜泣截断了她欲出口的悲恸,刘施忆起过往与刘何邑同甘共苦的那些清苦岁月,一口气没喘上来,叫涕泪给堵在中间,上下不得,重重地咳了起来。 今弃担忧她把身子哭坏,忙上前去将她抱起,低头蹭走她颊上的泪:“地上凉,你起来先。”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刘施依在他怀里,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来,里头有无助惶恐,她求他:“你能救他的是不是?今弃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今弃没法跟她说明,皇帝拿刘何邑开涮,实则是为了拔掉许昭仪身后的势力,刘何邑为皇帝那么卖命,都不见得能留下一命,他一个局外人去说又有何用呢?再说刘何邑已经暗地里布置了些什么,兴许能留下性命。但君心难测,倘若今弃告诉了刘施,刘施信了安定下来了,就会引起皇帝的疑心,那么刘何邑的安危可就难保!所以无论刘何邑能不能活,今弃都不能去跟皇帝求情,也不能跟刘施说那隐隐的希冀。 “阿施,刘何邑必死无疑,我们不能冒险开罪陛下。”今弃狠下心回头,不肯再看她乞求的目光。 刘施呆滞了一会儿,也知自己是强求,指尖抠着交领,把头埋进他胸前,最后哽着声说:“那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最后一面就好……” 于是午时三刻,在覃城最喧哗的闹市中,刘施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嘴巴,双手腰身皆被缠住,任由她呜呜咽咽淌了满脸满手的泪,今弃也不敢放开,他们隐在团团人群当中,瞧着刑场上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人,在刽子手跟前重重跪下。监斩大人一长串过去之后,牌子轻轻抛出落地,络腮大汉朝手心“呸呸”啐了两口,抡起大刀,霍地就往下挥去,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阿施!阿施!” 刘施在众人的喝声中昏阙在今弃怀里,就此一病不起。 几日来,刘何邑宫外的亲人以泪洗面,宫内的人也不好过,被废的许昭仪当日得了旧仆的口信,知晓刘何邑被行了刑,半天没缓过气来,笑笑哭哭的,浑浑噩噩了一整天,后面又听徐贵妃没能把韵公主带在身旁养,她又安分起来,挑起绣针夜里绣着衣裳帕子,偷偷托旧仆帮她送出宫换些银子攒陶罐里。 胡新初听到这些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再去搭理许氏的小动作,倒是徐贵妃三天两头地来养心殿求,闹得他愈发按捺不住。那夜从鸾舞宫取来的东西,验过后,出奇的不相容,若不是早先刘施演示多遍,他就真怀疑徐贵妃偷人了,然而如今他把这个握在手里,就等时机来颠倒黑白。 刘何邑的尸骨是后来莫今弃半夜去乱葬岗收的,草草一把给烧了,他站在熊熊烈火前,也有些生疑之前的猜测,他原本以为刘何邑做好万全准备,逃得一死,可他们都见到了那场行刑,捧着轻飘飘的檀盒时,莫今弃轻叹:“真的去了吗?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大哥走好,勿再挂忧。” 后来今弃把装有刘何邑骨灰的檀盒捧回到莫府,那天恰好是何邑头七的日子,鹅毛飞雪张扬无比,落满他肩发,抱着生前茕茕独立的那个人,回去找两人共同的牵挂。刘施抱着那盒子哭得七荤八素的,化了许多纸钱给他,盼他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寻个好妻室,圆满了下一世,而不是同这一生那般不得志,到头来落得个悲凉下场。 本该陪刘施度过她最痛苦的一日,可今弃单留她在府中,命软玉温香好生看顾,自己早早不见了踪影,叫刘施哭都没处诉苦。 那日恰宫里出了事,说来不大也不小,玉嫔宫里失了一位公主,皇女早夭,本该倍加重视,但养心殿的那位得知后只是点了个头,差人草草埋了,后给那孩子在冷宫里囚困的庶人娘亲知会了声。听说当夜许氏得了消息,便开始不吃不喝,不哭也不闹,直直呆坐在铜镜前头,睁眼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太监去送食时,一开门,一双套着玉足的绣花鞋明晃晃在半空中飘荡,扮着明妍吸睛的华裳,修着得宜可人的妆容,就那样一束白绫牵在破梁上,随那父女俩去了,那日晴空万里,普照皑皑白雪,一条破席子裹身就被悄悄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入土去了,连和亲骨肉合葬的机会都没有,掩在千丈深雪下,尸骨寒透。 一睁眼,杏红的床幔盖住了眼界,脑袋昏昏涨涨的,双眼疲惫得很,可就是没有想睡的念头,刘施眯起略微红肿的眼,鼻头又酸冲起来,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她吸了吸鼻子,凝神侧耳。 “夫人的病可有好些?” “夫人醒来就哭,药喝下了,粥也草草地喝了几口这会儿睡下了。” “唉……我明日再把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瞧瞧。” “老爷你这怀里的是……” “无事,等夫人好了我再同她说。” 知道是今弃回来了,刘施便忍不住掀开眼帘,侧转过身子,无助地揪紧锦被。 昨日今弃为何不留下来?他去了哪儿?又去做了什么?一切她都不知晓,本要是怨他的,可刘施眼下也怨不起来了,只要他能回来,想听听他的声,想见见他的人,靠在他身上,她都能觉着自己还活着,不像一个只会呼吸的死人。 再细听下,依稀有几声嘤嘤呜呜从门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3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3 外传进来,像是小兽或婴孩的声响,刘施心头微惶,手肘硬是把自己给撑了起来,扯着早先哭哑的嗓子朝外喊:“进来吧,我醒着。”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个两三章就完结了吧,多谢还在看的野生小天使们。 ☆、稚子尚幼 木门被吱呀推开,步子迈得缓缓的,那奇异的呜咽愈来愈近,小小地藏在沉稳的顿步声里,立在她的床头前,玉立笔挺的身姿,怀中托着半臂长的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掌心大的粉雕小脸,在今弃颔下直哼哼。 看上去,今弃怀里抱的是,一个未足月的婴孩。 刘施心口有些泛酸,才止下去不久的泪意又涌上来,没精打采地问:“这是……什么?”说完后她也没敢看他,怕他给出她受不了的答案。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今弃便知刘施多想了,小心地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坐到她跟前去,空出右手来抬起她的下颚,炯炯双目紧紧盯住她,不肯放过她眼里分毫情绪,今弃缓缓道:“这是大哥的女儿。他走了,走前托我把孩子救出来。” “刘何邑的孩子?”刘施愣在了那儿,憔悴无神的眼睛忍不住去看那个孩子,娇娇粉粉的一团,不耐烦极了,见到甜美的新面孔就想被疼,伸出讨人喜的小拳头求抱。 “是。”今弃慢慢地将孩子托进刘施怀里,莫名沉重起来,“不过不能放在身边养。” 刘施自己没当过娘,抱的姿势有些僵硬,听着今弃的话,顾不得孩子揪着衣襟往她胸口蹭,抬起头望他,急切不已:“你要把她送走?” “韵公主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虽宫里说韵公主是早夭,但公主刚死,我们这儿就收了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你叫陛下怎么想?你也不愿看到大哥最后的血脉断在我们手里,不是吗?”今弃伸手揩去刘施忍不住的泪花,注视她的目光内含怜惜,“我们先把孩子送到神医前辈那边去,养个几年,待风头过了,再把她接回来住,你说好不好?” 刘施闭了闭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各种各样的刘何邑:在地窖里嘴角带血靠一口气撑住、双手丝毫不抖地配起解药的血人;着墨蓝长袍、系白玉黑带、享无边风华的内侍红人;还有在更久远之前,青绢素衫、方帽垂带的点墨书生……那个时候,他是刘何邑,刘家家主的长子,彬彬有礼,又心怀天下,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堂哥,那时风光,哪知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一定要留住刘何邑最后的骨血!刘施暗暗下着决心,这约莫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她咬咬牙,剥下攥在白领上的小肉手,眼神慢慢坚定下来,最后应了今弃一个字:“好。” 半月之后,几十日前的荒唐再次重演,胡新初依旧是坐在上位,台阶下跪的不再是两个人,只有玉钗金装的徐贵妃跪在下面,没有惶遽与心虚,腰板比任何时候都要笔挺,目光直直射向座上的胡新初,面容不再娇柔,冷冷问胡新初:“臣妾何罪之有,要被陛下如此处罚?” 胡新初听了这话,也不气恼,端起青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瞟都不瞟她一眼:“你既不知罪,那就由你的人来告诉你。” 话音刚落,殿外有身影缓缓靠近,那脚步一顿一提的,慢慢砸在徐贵妃耳里,不知怎么,这脚步有股不知名的力,如同勒在她脖颈上的细绫,她莫名地有些不能气喘。 “小人纪子启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纪子启?”徐贵妃惊愕扭头,旁边站着的,不正是唯自己马首是瞻,平日少言寡语的死忠纪子启吗? 忽而徐贵妃心头蒙上一片阴霾,她稳住声音问纪子启:“你来做什么?” 纪子启微微露齿,面带疑窦苦恼:“是陛下命小人来的,小人亦是不知。” 胡新初玩味地看她俩主仆言语,愈发期待后面的走向了,于是他适时插入一句: “纪子启,你将你所见所知,尽给朕说出来。” “禀陛下,去年夏至,皇后怪病缠身,时陛下广招名医异人,有一号为‘四衫羽人’的江湖郎中入宫……” 徐贵妃听到“四衫羽人”这四个字,身形猛地一颤,此人早先是刘家的门客,后投靠到徐家,那次入宫是为了给初病的皇后再加一味药引,促使皇后暴毙,然而没有下成,进宫后不久,她才把要事给这人吩咐下去,到要动手时,这人却对凤舞宫宫女有不轨之举,被人发现,直接被皇帝逐出皇宫,连皇后的面都没见上,皇后也没死成,才有后头刘施的入宫。 可那“四衫羽人”自出了皇宫,就被徐家的给解决掉了,口都灭了,此时纪子启把这人给搬出来,又能怎样呢? “那人还未去凤舞宫看诊前,就几次夜里来鸾舞宫转悠,小人曾提醒过贵妃娘娘要避嫌,可人微言轻,娘娘握着自己的分寸,小人也就不再多言。”纪子启顿了顿,开始胡诌不止,“一来二往的,小人就瞧出了那郎中并非善人,果不然,不止频频来鸾舞宫惊扰贵妃娘娘,还在凤舞宫里作乱,这才被陛下驱逐出宫。” 话里说得含蓄,但听的人心里都明白,纪子启以徐贵妃身边内侍的身份,生生地把徐贵妃的龌龊事给揭个一干二净了。 徐贵妃气得花容扭曲,她奋力撕扯身旁纪子启的衣裳,憋红着脸朝胡新初控诉:“陛下!这纪子启说的句句不实,还请陛下明鉴,臣妾就算有一万个豹子胆,也断不敢做这样的丑事!” 胡新初瞥了纪子启一眼,后者自是任徐贵妃胡闹,不敢有所动作,新初悠悠地抛了一句出来:“若纪子启所说真是属实,那徐贵妃的九儿,生的可真是时候!” 她的九皇子,足足怀了十月才生下来的,被皇帝这么一说,却与胡言里的苟合时间相对应,徐贵妃登时愣在原处,再后知后觉地嘶喊起来:“陛下在胡说什么!莫非陛下以为,九儿不是陛下的儿子吗?” “是不是也不是朕说了算,得看看证据怎么说。” 胡新初终于端正地瞧了徐贵妃一眼,说的话却令她胆寒,她只听到最爱的枕边人沉呼一声:“带九皇子上来。” 徐贵妃本还自信满满,可当她看到碗里的两滴血并不相容时,宛若雷霆万钧劈在她头顶,她终于开始发颤惊惶:“不可能!不可能!九儿是陛下的亲儿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一下一下地跪爬到胡新初脚底,扯住他的衣摆落泪,“陛下这都是假的!臣妾没有私通外人!九儿是臣妾与陛下的孩子啊!” 往日的娇艳依侬,如今的梨花带雨,胡新初半垂眼帘,想起的却是另一个清丽的面容,当初,是眼前的这个人,差点害死了他心里的唯一,也是眼前的这个人,害得刘施不敢留在他的身旁。既然是他给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4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4 她设的局,她还奢望他能给她什么?只有凉凉一笑,还有无情一脚,徐贵妃跌倒在地,只听见他的暴怒:“人证物证,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信不信朕将你徐家满门抄斩!” 她不敢再去忤逆他的话了,开始动摇起来,身子伏得极低,颤颤巍巍讨饶:“陛下!看在臣妾父亲多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饶……饶臣妾一命!” “你那父亲在江南赈灾粮草里做足了手脚,朕案头参你爹的折子已有一掌高,你那个不争气的兄长,借赌坊掳掠赌徒女眷,这等腌臜事,你说你爹逃得了干系吗?”胡新初冷笑不已,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扣在茶盏旁,“朕本不想你卷进这些事里,留着你与九儿应有的荣华,可你倒是比他们更过分,竟背着朕干下这大逆不道的罪行!” 地上的人听他数落一桩桩一条条出来,越听越胆寒,此时心里倒有些猜测,可她不肯信,她自豆蔻就心悦的人,自入宫就对自己爱怜有加的人,怎么会想置自己于死地?!于是徐贵妃把这些都归罪到另一个人身上,长长的蔻丹甲就往身后人完好的脸上挠去,她愤恨这个贱奴:“纪子启!本宫待你不薄,你缘何如此污蔑本宫,连狼心狗肺都没了吗?!” 一摸脸,指尖上沾了缕缕血红,纪子启不耐起来,如今连皇帝都动怒了,他自然对徐贵妃没什么顾忌,一甩袖把人推倒在地,阴阳怪气起来:“娘娘所言差矣,小人不敢忘娘娘的恩情,只是有些事,小人不能替娘娘瞒下,小人可没娘娘那样大胆,犯下欺君之罪。” “陛下!臣妾……臣妾……真是冤枉啊!” 闹剧看够了,胡新初不免疲乏,起身挥挥手:“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人。”目光触及奶娘怀里的九皇子,倒是回身瞧了瘫软的人一眼,“念多年情分,这孩子朕不杀他,带去冷宫,好自为之。” 语毕抬脚便走,本是除去了心头大患,可不知为何,胡新初一点也乐不起来,背着众人的眉间,纠苦深深,却再无人能替他抹平。世间女子千千万,无人是真心待他。 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估计就完结啦。 ☆、谁人归来 “不!不!” 冷宫寒风瑟瑟,本该凄冷萧寂,却从中传出一声凄厉尖叫,划破辽阔长空,余音浅浅。 “你放下我的孩子!” 匍匐在地上的女人披头散发,锦衣缎裙已成碎布,散落在阴冷发霉的屋子中,她身上仅存的里衣也破破烂烂的,平日最引以为傲的沃美暴露在空中,依稀可见凌/辱的痕迹,那人从地上半坐起来,一面徒手掩盖,一面眼流珠泪:“纪子启,我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把我逼到这份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什么深仇大恨?说起来还算血海深仇呢!”纪子启今日一领墨蓝缎袍,衬得脸上浅浅伤疤威风八面,他冷笑起来,“十年前的纪家,不知娘娘可否记得?” 见徐氏满面的呆愣疑惑,纪子启愈发痛恨,苟活的人尚且水深火热,而贼人却逍遥得意!忆起那段不堪的回忆,纪子启忍不住弯腰狠狠捏住她的下颚,力道大得要将骨头捏碎,他红着眼低声列明:“十年前纪家伙同徐家诬陷莫家,圣颜大怒,致使莫府满门抄斩。然而须臾之间,徐家过河拆桥,让我纪家同遭此祸,上下老小百余口,一夜之间被刘家血洗,我被刘家的名门刀器毁去容貌,才侥幸逃出。三年后,刘家先倒了,我恨自己没能插手进去,如今徐家也终于倒了,里面也终于有我纪子启的一刀!” “什么血洗!我明明记得纪家是大火……” “啪!” 徐氏被扇倒到一边,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只听头上的人咬牙切齿道:“刘家屠了我纪家满门,徐家在背后纵火毁尸灭迹,你还有脸说出口!” “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啊……”徐氏回过头来,爬过来拉着纪子启的衣摆,涕泗横流。 “这都不关我母子俩啊!我家也毁了!陛下都已经待我这样了!还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孤儿寡母一马……”她用手背抹了抹满脸的泪,突然坚定起来,“我可以死!你想收走我的命给纪家报仇,我可以立刻在你面前了断,但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真的是陛下的亲骨肉啊!” 冷冷的鄙夷,打破了徐氏所有的卑微希冀。 “你还真以为陛下稀罕这孩子?” 纪子启用力抽回自己的衣摆,将虎口覆在怀里婴孩的脖颈上,残忍地在徐氏心头上割下一道道血痕:“你知晓是谁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的吗?” “是陛下啊。” “陛下要我杀了九皇子的啊。” “陛下说,你动了流太医,死了也不足以为惜。” 一句又一句,每一句都使徐氏惊恐地退后,她退无可退,背脊顶在腐朽蒙灰的桌腿上,她白着脸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陛下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这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殊不知,纪子启在她失心质疑的时候,早已暗暗收紧了放在襁褓里的手。 先有一阵轻微的呜咽声,再慢慢地消逝的,纪子启眼里渐渐浮现怜悯,但只在那么短短的一呼一吸间,在他抬头撞见徐氏那惊诧惶恐的表情时,他又硬起了心肠,随手一抛,怀里的一团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震着尘土闷响传开。探一眼地上的襁褓,里面的小人还是白净水灵的,只是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小小的鼻子里不再有生息流动,哭红的小眼眶,喻示了在魂逝之前,他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的……我的九儿?”那声音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喑哑地从干瘪的喉咙里挤出来,一点一点地飘散开来。 大仇已报,本该酣畅淋漓、心头畅快,但不知怎么,纪子启脑中浮出的,竟是昔日在鸾舞宫的不少欢笑,想着想着,他不愿再看地上抱着死婴的泪人,转过身子缓缓迈出腿,寂寥地往外走去。 这一走,又不知何处才是头。 四年又过,枯木逢春,覃城的桃花开满了枝桠,城外南面的一座僻静山头,载有一株绝佳的大桃树,花朵累累,落英缤纷,不少佳人才子慕名而去,莫府里的夫人听闻了,也生了出门踏青的念头,眼下正缠着自家夫君带自己出门。 “上回入宫时,听静修容提起了那桃花,她溜出宫去瞧了一回,夸得天花乱坠的,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瞧瞧啊?”因是要求人,所以刘施不得不拉下面子来耳房服侍他,撩着水花,红着脸在给他搓身子。 “瞧把你给馋的!”今弃笑着睁开眼,水雾蒙蒙地散在眼前,但还是可见她焕发的娇颜,他一把抓住她放在肩头的手,“都老夫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5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5 老妻了,什么都看过了,怎么还脸红?” “还不兴我脸红啊?怎么你嫌我老啊?”刘施说这话的时候脸撑得气鼓鼓的,如今她也二十好几了,还是一个孩子的娘了,笑起来确实也没有十五六岁时候的水灵好看,现在外头盼着嫁进莫府的小姑娘不知排到哪条街去呢,若真是被嫌了,她还真没什么话好说。 “哪里老了,你不嫌我比你先老,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今弃默默叹了一口气,最近她为孩子操劳太多,没空搭理自己,倒觉得是被自己冷落了,动不动就使小性子,挠人得很。 为了安抚不安分的小女人,今弃霍地从木澡盆里站起身来,没等刘施反应过来,倾过身子去堵她的呼吸,隔着桶壁浅浅与她相纠缠,汲取着久违的馨香不肯松开。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见今弃又想俯下头,刘施连忙抵住他,跟他说起心事:“眼下钟儿也三岁了,不如我们去把山上的韵儿给接回来吧,也好跟钟儿做个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总在师傅那儿过得清汤寡水的……哎你别一直扯这儿,扯坏了不好补……” 既然嘴上得不到便宜,那就手上求福利,今弃一边摸索一边笑:“说得挺是的,那把我们儿子换过去怎么样?这小子在府里养得太好,我见你都快抱不住他了,送到山上去,也好教他吃吃苦,别让他老赖着你!” 刘施狠狠地拍打今弃伸进里衣的手,左臂格在他脖间,柳眉倒竖:“你是真想把钟儿送去历练,还是说想把他给支开?” “你不是还想要个女儿吗?”今弃不为所动,右手轻轻一撑,尽览胸前风光,他把人往怀里圈,咬着珍珠似的白莹耳垂,“不把儿子送去山上,我们哪来的女儿……”说着气息愈重,手也开始一寸寸往下褪去她的素裙。 平日里常为了儿子冷落了丈夫,刘施也知对不住他,眼下只好把自个儿送到他嘴边去,才容易把一切都谈妥,她象征性地扭一扭,自己松了身后的细带子,攀附着他小声嘟囔:“送到山上能顶什么事啊!那么远又那么苦,钟儿皮得很,我可不舍得我师父被折腾!” “那就把韵儿给带回来,叫做姐姐的好好管弟弟,然后我们再给他们一个妹妹!”说着今弃就把刘施拦腰抱起,一同沉进温热的清水,褪个干净,捧起粉颊就贪吮起来,暗流下的庞然一下一下地杵动她的娇花。 水花一激一漾,一溜的水溅到两人相对的脸上,一个刚毅一个娇媚,刘施受不住他那要将她疼穿的灼灼目光,扬起头去看别处,玉管般白净的脖子有晶莹的水珠划落,今弃俯身就去舔,末的他沉沉问道:“还记得上次么?你居然要把那个偷摸我的居心不良的丫头留在我身边!”说着便发狠起来撞,一是为了惩她,二是真的饿得狠了,搅得一池春水飞溅,“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大度风范!我差点没被你气死!” 刘施慌得急忙回来看他,那极乐噌噌地上攀,她扭着身子想逃:“我错了……呜……你轻点……” 一动就被制住了手脚,腰身被他狠狠地摁在桶壁,全身上下都被他蛮力侵占,凶得刘施害怕,他一面动一面嘴上不肯饶:“看我不好好罚你!我一个都不够你榨的!居然还想给我塞多别的,是想谋杀亲夫吗!今个儿我就要让你明白,谁才是你的人!” 于是在暮春之前,刘施夜夜都被今弃好好地“教训”一番,再加上小公子缠身,完全没有余下的精力去赏艳桃,生生地错过最好的时节。 待到立夏将至的时候,府里迎来了一位新的小主子,抿着粉翘小嘴,只扎了一条及背的麻花辫子,水灵灵的大眼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一小步一小步地由今弃领着绕过影壁,慢慢地往正厅走去。刘施早早地迎上去,嗔怪今弃道:“怎么不把孩子给抱着?走着可累人了!”说着蹲下去给小姑娘擦擦额边的细汗。 今弃无奈摊手一笑,正想说什么,刘施跟前的小姑娘就开口了,声音脆脆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咬着:“干娘别说干爹,干爹抱着我走了好久了,很累了,所以我就自己下来走。” 刘施瞬间眼眶热热的,抚着那认真的小脸笑说:“白心疼他!你干爹壮着呢!抱着弟弟抛半天都不会累,看你懂事的!来,干娘带你进去吃好吃的!” 小姑娘怯生生的,与生人还隔着间隙,不愿给刘施抱,刘施见了只是柔柔一笑,牵起她的小手领着她慢慢往回走。不远处的红木门槛,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童子,见娘亲带着个漂亮小姐姐过来了,大着胆子上前讨好:“姐姐姐姐!给你这个!” 才掉了颗牙的莫钟说话有呲溜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马上掩住小门牙,把手心摊开,给小姑娘看手里的小玩意儿。 旁边的刘施看到儿子掌心里的东西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对儿子的大脑门就是一指重弹:“莫钟!你怎么这么皮!” 那小小手里,赫然是一只活的小蚂蚱,甫一见光,就跳到小姑娘的身上,气得刘施又要打莫钟。 “咦?你也喜欢玩这个?”与刘施和莫今弃想的不同,小姑娘没吓得哭鼻子,反而是把身上巴着的小蚂蚱给剥下来,举起来对着莫钟笑嘻嘻的,“你这个太小了!不好玩!我捉过更大的,等下次你跟我去婆婆那里,我带着你抓!” 莫钟看得有些呆,过会儿才去扯同样有些呆的娘亲,嚷嚷起来:“娘你看!姐姐笑了!姐姐笑了!” 刘施给自家小子呼了一巴掌:“你这小子还敢说!” 今弃在三人身后,舒心一笑,顿觉人生安乐,也不过如此。 不觉又是腊月隆冬,覃城从皇宫到民居小舍,都沉浸在忙碌的喜悦之中,除夕不远,家家户户都忙活着置备年货。莫家的两个小孩子帮着大人们摆好瓜果,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被遣到院里玩耍去,两人牵着捡来的小黄狗在院里绕着跑,正乐着呢,就听见大门传来声音。 “叩叩!叩叩!” “咦?有人来了?”小姑娘先听到声响,蹦蹦跳跳地往跑去,自个儿拉开了一条缝偷觑。 是一个陌生的大高个,披着墨黑斗篷,还蒙了帷帽,看不清面容,小姑娘脆脆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那人闻声靠近,透过几丝微光看清面前的小人儿,清清爽爽的一个小丫头,便突然好奇起来,弯下腰问:“我是这家主人的故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个声音好听的叔叔哟?小姑娘甩着小脑袋说:“你自己连姓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自己也不告诉你名字!” “好个机灵的小东西……”那人微微一笑,掀起黑纱一角,露出半边脸来,“我姓刘,你呢?” “咦?”小姑娘惊诧得很,“你和我有一样的姓氏耶!那我就告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6 两情医医 作者:柏舟舟泊 分卷阅读96 诉你好了,我随干娘姓,叫刘许芸。”虽然干爹干娘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闺名,可她冥冥中觉着这个大高个可以相信,于是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偷偷地瞧了一眼,叔叔长得也好看,不比干爹差呢! “许芸?”他的目光黯了黯,眼前浮现的是另一张脸,又上前一步,“真是个戳人心的好名字……带我进去见你干爹干娘可好?” “嗯,你过来。” 扎着羊角辫的刘许芸现在不怕生了,牵着他的手就往府里拽,在院子里的丫鬟拦都拦不住,莫钟更是被她一个小丫头使唤着通风报信,丫鬟们只得在边上盯着,莫钟风风火火地先进厅里给夫妇俩报一声:“爹娘!芸姐姐拉着个叔叔进来了,你们快去瞧瞧!” “哪个叔叔?我出去看看好了。”今弃说着便要起身。 “不必了。”门外的人一步跨过门槛,右手牵着许芸,左手掀了帷帽,笑得温和,潺潺的一句泄进小小天地,“你们把我的韵儿养得很好,我很感激。” 今弃定在原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而刘施背着众人,听了这人一开口,瞬时回身看去,见了来人面容,顿时难以抑制,泪轻轻巧巧地掉落。 那人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阿施,今弃,我们三个,好久不见。”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