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雨寒》 分卷阅读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 《陌上雨寒》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文案 万年腹黑攻&冷血闷骚受((′?`)信我) 先出场的是受! 先出场的是受! 先出场的是受! (( ̄▽ ̄) 重要的话说三遍~~~)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上清、苏云舸、银狐 ┃ 配角:许月明、陆之义、陆上修、顾立军 ┃ 其它:特工 第1章 第一篇 收网 陆上清很不像个初中生。 他的房间整洁到像是从来没住过人,就连堆在一边的窗帘都是丝丝缕缕整齐划一。挨着窗的书桌上整齐地摞着书和本,每一支笔尖朝的方向都是一致的,连草稿纸用完后都被整理好了用订书机订了起来,稿纸上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一丝不苟——可见这房间的主人若不是强迫症患者就是个乐于对自己严苛以待的怪胎。 床头柜上放着一副眼镜,一个水杯,还有一个挂着小篮球装饰的黑色翻盖手机,再无它物。不大的双人床上平躺着个人,可一夜过去,天已经微微亮了,床单都还是平整的,真不知道这人是睡太沉了不翻滚还是压根没睡着。 卧室门外有极轻极轻的响动,像是另一个卧室门开了的声音,还刻意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什么,然而陆上清却倏的睁开了眼——他那双眼中清明至极,像是根本没睡,人脸上却也不见疲累。 听见外面细微的鸡蛋碰案板的声音,陆上清就坐了起来,利索地整理了一下床褥——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到洗漱间冲了个澡,做完了晨必盥兼漱口,陆上清又回到床头柜边戴上眼镜,把手机揣在裤兜里,再把窗帘拉开,拉开窗户。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陆上清在书桌上抽出几本今天上课会用到的书,往胳膊底下一夹,又随意拿了支笔揣在兜里,就转身出了卧室。 “妈,早安。”陆上清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叫了一声。 “小清,你起来了啊。”陈悦回头对陆上清一笑,“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您做的都好吃。”陆上清笑起来斯斯文文,看起来还有点腼腆。 “嘿嘿,你这孩子……”女人笑笑,也不再问,只说:“你哥和你妹妹还睡着,你帮我把他们叫起来吧,别让他们迟到了。” “行。”陆上清就把书放在门口鞋柜上,转身走到陆上修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哥,起床了。” 等听见里面应了一声“哦”,陆上清才往二楼去了。 陆思思的卧室。这次陆上清不再礼貌的敲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拎起床上滚成一团的小女孩儿就进了洗漱间。陆思思还没完全醒过来就被冷水浇了一脸,这下彻底毛了,转身一看是陆上清,又委委屈屈地把炸了一身的毛顺下去,任由陆上清给她洗了脸。 “醒了就自己刷牙吧,你都快九岁了,以后定个闹钟自己起床吧。妈在做早饭,你收拾完下来吃。”陆上清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这小女孩还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真是……王八蛋。 陆上清顺手敲了隔壁卧室的门:“爸爸,快吃早饭了。” 门很快就开了,一身运动服的陆之义和蔼地笑着:“清儿起这么早?” 陆上清:“嗯,生物钟,习惯了。” 陆思思咬着牙刷探出脑袋来看看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二哥,惊悚之余心里嘀咕一声:“衣冠禽兽。” 已经成为妹妹心中“禽兽”的陆上清浑然不觉,笑着跟禽兽他爹一起下楼去了。 早饭简单而营养,椰奶燕麦粥,小麦面包片,金黄的煎鸡蛋,还有新鲜出炉的火腿片,每人一份,多少不等。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早餐,就各干各的去了——陆上修去上班,顺路送妹妹去小学,陆之义与陈悦去公司,陆上清千里走单骑地骑着单车去学校。倒不是陆之义与陈悦不送他,只是他自己硬要这样,家人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每天早上在街上各个小巷子里溜溜转转是陆上清每日的必备功课。总要等他玩过瘾了,才晃晃悠悠地往学校里去,所以纵使陆上清每天起的比鸡早,也活该他总在班主任的瞪视下踩点进教室。今天也不例外。 陆上清的班主任二十来岁,顶俊秀的一个青年,名字也好听的很,叫“许月明”,可惜脑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搅了502胶水,硬的让茅坑的石头也自叹不如。这货不信佛,不信神,唯一的信念就是“棍棒之下出英才”。有次陆上清为了做好人好事,把个打架受伤的少年送进医院里,还自己垫付了医药费,本觉得应该受到表扬,结果因为迟到了,被那俊秀的青年许月明按腿上就打了顿屁股,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穷书生,巴掌居然还挺重,被打了近十分钟的滋味真是,嘶……陆上清就觉得真他奶奶的点儿背…… 从那以后陆上清再没迟到过,他的生物钟已经本能地调整到了毫秒的级别。 陆上清刚坐下就听见斜后方一个压低了的紧张兮兮的声音:“哎!陆上清!” 陆上清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苏云舸这货没人会主动搭理他。说来也奇怪,陆上清自觉人模狗样,长相就算不帅也不至于伤天害理,可转学来快一个月了,除了苏云舸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近距离接触。 虽然苏云舸人比较二百五,但好歹是个活物,于是陆上清就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听见了。 “你以后可得来早点,今天咱们班主任6点就来了,守着看谁来的早、谁来的晚,刚刚他才说了一句以后谁敢迟到他就当堂拿板子打,你就踩着铃进来了!”苏云舸一边吓坏了似的把最新情报通知给陆上清这个他单方面认定的好兄弟,一边提防着许月明往这边看,如临大敌。谁知陆上清就那么漠然地转过头去了,连点个头都没点。苏云舸却习惯了似的,也不计较,只是连忙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了,生怕今天第一个被许月明当堂拿板子打的就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本部小说分三篇, 第一篇《收网》, 第二篇《雪恨》, 第三篇《番外》。 目前开的是【第一篇收网】 第2章 树欲静(二) 倒不是陆上清装什么高贵矜持,只是他实在不想表现得跟苏云舸这等人是一路货色,所以才故意冷着他。没成想苏云舸不愧是人中奇葩,无论陆上清怎么冷漠无情,苏云舸都甘之如饴——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苏云舸所言,今天许月明果然是吃了枪药来的,没抓住一个迟到违纪的,就好像一身的劲憋着没使出来,抓不住犯罪分子,只好对徘徊在犯罪边缘的嫌疑分子开了火。 “何敏,”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 许月明沉着脸开了腔,“今天作业收齐了没有?” 一个纤弱文静的小姑娘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回答:“老师,还差几本……” 刚听到这儿许月明就眉毛一挑:“谁还没交数学作业,给我过来站这儿。何敏坐下。” 陆上清就觉得无比郁闷,忍住想把许月明囫囵个扔出窗外的念头,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走了过去,乍一看还有些委委屈屈的羞涩,真是……瞎了狗眼。 一并走过去的还有几个毛头小子,陆上清正好站中间,仗着近一米七的身高在一群小破孩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即视感。 许月明可没功夫欣赏这些,只是抄起了他老人家一大清早就拍在讲桌上的厚木板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打量了一下眼前几个低着头的小伙子,好整以暇地开口问:“作业呢?” 陆上清琢磨了一会,觉得与其被一群小破孩看猴戏似的围观,还不如当个出头鸟地好死,于是小声回答:“在我桌子上。” 许月明早八辈子想抽他一顿了,于是立刻命令:“去拿过来。” 陆上清默默无语,甚至多了一层窘迫的意味,依言取来了自己的作业本,翻到最近一次的作业,双手递给许月明,然后把“看去吧傻逼”五个字憋在心里。 许月明把板子往胳膊下一夹,又取出一支红笔来,接过作业当场批阅。四下寂静无声,唯能听见许月明笔走龙蛇划破纸面的声音,众孩子忐忑不安,陆上清也把头垂地越来越低。 “这就是你的作业?”许月明终于收起了笔,把陆上清的作业本随手丢到讲桌上,陆上清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圈圈点点布满红记,却没一个长的像勺子的。 “给你个选择,”许月明拿着板子问,“你是伸手还是趴讲桌?” 陆上清就默默伸出了手。 “好,趴讲桌上去吧。”许月明拿板子往讲桌那边一指,“给你选择不代表我会选择你的选择。利索点。” 饶是陆上清再能装孙子,此刻也忍不住眼角一跳——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半大孩子,是气性正旺的年纪。然而陆上清只是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愣是依靠着强大的自制力,缓缓走到讲桌边撑好了。 陆上清心想:“不就是打屁股么,哪个熊孩子没挨过呢,既然自己要装成熊孩子的样子,就该享受熊孩子的基本待遇。”这么一想,陆上清甚至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心里就坦然了。陆上清觉得自己应该更熊点,所以在第一板子呼啸着拍到身后的时候,他很给面子地哆嗦了一下,还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在许月明眼里,无论是陆上清、苏云舸还是何敏,都只是孩子而已,甚至没有男女的分别,他坚信着自己“棍棒之下出英才”的教育理念,决心不打出一个服服帖帖的精英队伍来不罢休。 像陆上清这种不算混账但却在混账边缘徘徊的浪子是许月明最无法忍受的,于是许月明在第二板子拍下来的时候就开了训:“你给我撑好了。没迟到是吧,我说过允许你踩点儿进了吗?”语毕又是结结实实一板子,直打得陆上清臀肉震颤,牙关紧咬,似乎是难以抑制想逃走的身体。这些小动作一丝不落地入了许月明的眼,于是许月明像有了神威加持,更用力地招呼着陆上清的窄臀,还不忘继续训话:“那就是你的作业是吧,哪个题我没讲过?类型都一样,变个数你就不会了?昨天上课干嘛去了?啊?初二刚开学就这样,你初三怎么办,上不上高中了?” 一顿板子打得陆上清格外销魂,还不忘配合地发着抖、嘶着气,显得疼痛难忍。 许月明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地停了手,让陆上清撑在讲桌上缓气,还不忘继续训话:“你不是挺硬么,怎么,就这几下也打疼你了?拿上你作业,回去重写。” 陆上清就依言拿起被批得一塌糊涂的作业本,一瘸一拐地走回座位,表情跟壮士断腕似的,咬牙坐稳了。 许月明又挨个儿问了其他孩子,回答不是“作业忘在家里了”就是“昨天家里停电没办法写作业”,许月明也就挨个儿赏了一顿板子,又着重强调了一遍班规纪律,发了一份题下去,熬到了下课。 许月明前脚一走,后脚就全班炸开锅了:“老班今天疯了吧?”“老班昨晚表白被拒了吧?”“老班精神分裂了?”“…………” 陆上清充耳不闻,低头奋笔疾书着被驳回重写的作业,忽然笔尖一顿,抬头看向何敏。 何敏现年十二,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正偷偷打量着陆上清,却被猝不及防地逮了个正着,目光与陆上清那淡淡的眼神轻轻一撞,脸刷地就红透了。何敏是挺可亲的一个小姑娘,粉扑扑的脸,水灵灵的眼,挺俏的鼻梁,水嫩的唇,还有一口白玉似的牙。可惜在陆上清眼里,她只是一朵没开的花,跟他妹陆思思没什么区别。眼见何敏一张脸红成了罂粟花,陆上清就漠然地收回了视线——非礼勿视,还是继续看数学公式的好。 一早上晃过去,平平淡淡。 由于家住的远,陆上清午饭就在学校食堂里解决。学校食堂是黑暗料理界的发源地,什么蛋花炖鱼鳞,芥末拌白菜,酱油泡豆腐,应有尽有。如果让学校食堂的大厨去做广告,只用说一句:“一切皆有可能”,即可震慑全场。但陆上清所在的初中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学校食堂的饭菜虽然口味欠佳,倒也不至于存天理灭人欲。由于学校开放式管理,家比较近的都会回家去吃,只有很少的学生会来学校食堂。所以陆上清迈进食堂时,只有一少半的座位被占了——学校食堂这种大鳄级别的存在竟然也能沦落为买方市场,陆上清叹为观止。 “陆上清!”一个充满阳光的声音在陆上清身后炸开,陆上清脚下一顿,不紧不慢地低头扶了扶眼镜,这才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俊秀青年许月明。 “你家很远吗?”许月明不计前嫌地过来跟陆上清拉起了家常,“怎么来食堂吃饭了?” 陆上清又低下头扶眼镜,仿佛这样可以把想揍人的念头压下去一样,指关节不动声色地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终于调整好一个看起来腼腆无害的笑容对许月明点了点头:“家远,每天中午在学校吃。” “哦,好吧,那以后我们一起吃吧,我家也……很远。走吧,今天老师请你好了。”许月明自然地勾住陆上清的肩膀去买午饭,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虽然陆上清很想把这货揍一顿,但鉴于这顿饭的人情,陆上清心想:“这人只是太实诚了,看来也有可爱的地方。”可见“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不是说说而已。 午饭时,许月明散发着圣母一般的光辉,时不时问问“还疼不疼”这样的问题,搞得陆上清啼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 皆非,既有莫名的感动,又有想把餐盘扣对方脸上的冲动,冰火两重天。 下午的课依然枯燥无味,一放学陆上清就晃晃悠悠地骑着单车往家回了。 第3章 风不止(一) 陆上清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伙子,挺着近一米七的身高,正在发育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永远一身干净利落的校服,靠近了还能闻到清新的皂香,坚毅的唇形,紧致的皮肤,明明有种风中男子的气概,却让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眉眼黑白分明,利落的短发恰到好处——以这样一个“别人家孩子”的形象每天晃悠在初中二年级,引起的效果可想而知。 初二的学生大多十三四岁,像何敏这样十二岁的也有,都是少男少女,心思才刚刚开转,身高也都不见长,陆上清大剌剌地往人群中一站,似乎是有某种气场,同学们自发地就退避三舍了。搞得陆上清也挺郁闷——转学近一个月了也没人跟他多说一句话,当然,除了苏云舸。 其实男生们都乐意勾肩搭背没事找事,可陆上清身上总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被自己刻意压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刚开始还有人找陆上清说说话,可是很快,陆上清就被除了苏云舸以外的男生集体孤立了。 女生的心思更易懂,除了没心没肺爱玩爱混的,也就剩下情窦初开的了。爱玩的女生与男生一样,很快就与陆上清泾渭分明,至于情窦初开者,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中的禁欲男神,都自发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了。 所以当大家都成群结队放学回家时,陆上清却独自一人骑着单车晃悠。每日清晨陆上清都要在大街小巷里转转悠悠,每日傍晚他也要这样转悠回去——也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深巷胡同有什么好看的,陆上清却日复一日风雨无阻。 眼下陆上清正晃悠进了一个被垃圾堆堵了大半路口的逼仄胡同里,连转弯都做不到,只能慢慢倒出去,真是……闲的蛋疼。 终于出了胡同口,陆上清瞥了一眼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面林林总总什么都有,连医用针头都随手丢在这里。 陆上清见天色暗了,便骑上车径直回了家。 陆之义有自己的公司,是董事长,陈悦原先是他的助理,在陆之义前妻突发急症离开人世后的第六个年头两人登记结婚。陈悦虽然年纪大了些,却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婚礼并未因陆之义二婚就精简什么,可以说还是很隆重的,次年就生下了小女儿,被陆之义取名为陆思思。 由于夫妻两人都要工作,家里还有几张嘴坐地等吃,只能请了钟点工,所以陆上清到家时只见到芹姨忙前忙后,客厅里没人。芹姨是个精干的中年妇人,聪明,有眼力劲,干净利落,不让人生厌,反倒有种靠谱的感觉,烧得一手好菜,陆上清对她印象挺好。 “少爷回来啦。”芹姨笑着跟陆上清打招呼。 “阿姨,我看起来像土财主的胖儿子阿三?”陆上清也笑道。 “嘿嘿……少董回来有一会了,现在书房里呢。”芹姨笑着提醒陆上清。 “嗯,行,我放了书就过去。”陆上清知道芹姨好心,点头微笑:“阿姨您忙。”芹姨笑笑,转身继续准备晚饭。 陆上修在他大学时就创建了自己的团队,开发手机游戏、手机软件,如今也有自己的公司,只因陆上修一直以陆之义独生子的身份出席各种场合,才有了“陆少董”这个称呼,芹姨在陆上清来之前就在这个家里工作了,叫了几年的“少董”也不方便改,干脆就叫陆上清为“少爷”了。 陆上清放了书,换了衣服,稍微洗漱了一下,才去书房找陆上修。 陆上清在门前站定,敲了三下:“哥,我是小清,我回来了。” “进来。” 陆上清推门而入,回身把门轻轻关好,走到陆上修桌前一米处站定:“哥,我回来了。” 陆上修这才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向面前站着的弟弟,一时间竟觉愧疚不已,只好勉强笑笑:“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咬人,”陆上修一边冲弟弟招招手,一边打开抽屉:“过来,哥给你买了块手表,耐磨防水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上清走到桌前看着陆上修取的手表——蓝色的,显得很青春少年,的确比自己手腕上这块黑色不起眼的好看很多。 “挺hao……”陆上清刚开口就被陆上修打断了话音—— “干嘛还隔着张桌子,你真怕哥咬你啊?”陆上修笑道:“过来,哥给你带上,看看颜色怎么样。” “……”陆上清这才笑了笑,绕过桌子在距陆上修一步远处站定。 “你呀……”陆上修摇摇头,一把拉过拘谨疏离的弟弟,心中苦涩,笑也成了苦笑:“我给你戴右边,你自己选选,喜欢哪个戴哪个。” “哥哥买的,我都喜欢。”陆上清笑道。 陆上修轻笑一声,利落地给弟弟戴着手表,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其实你还是恨我们的,是不是?” “没有,哥,您别多想,”陆上清顿了顿,觉得还是把话说开了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能因着什么事儿恨你们呢?” “小清……”陆上修握紧了弟弟指节分明的手,似乎想把全身的热量一并传递过去,却始终低着头,不敢正视陆上清的目光,喃喃自语般说道:“我们欠你的,怎么都还不了,也不可能弥补得了……可我还是这么自私,当我觉得你在疏离我们的时候,就觉得很难过,其实最难过的人是你……”陆上修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下句话究竟有没有意义,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小清,对不起。” 陆上清默然不语,一时间只能听到左右手腕上两支手表沙沙而过的秒针声。陆上清终于叹了口气,回握住了陆上修的手:“我不恨你,不恨爸妈,更不恨陈阿姨和陆思思。我只是……一个人太久了。当一个人孤独太久的时候,会本能地疏离所有的人,我知道你觉得不舒服,可我需要时间。” 陆上修深呼吸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仗着比陆上清高一头的优势,把人搂在自己怀里,半晌才放开,笑意盈盈地问:“喜欢哪个?我想知道实话。” 陆上清终于无奈地笑了:“我……喜欢黑色的这个,可能是戴久了,有感情了,它还没坏,我就不想换……手机和手机链也一样,没换您买的那副也是这个原因。” 陆上修包容地笑笑,取下刚给陆上清戴上的蓝色手表,重新包装好了丢给他:“那等你想用的时候再用好了。就该这样,有话直说,以后也得这样,不许跟哥哥绕弯子。” 陆上清就把手表揣进了衣兜,揶揄地笑道:“是,兄长大人。” 第4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 章 风不止(二) “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能赶上进度吗?”陆上修边说边拉着陆上清一起走到沙发处坐下,“学校餐厅的饭怎么样?要不要以后带便当去?” 陆上清就想起了坑爹的许月明,笑道:“还行,太久不上学,很多知识都忘了,不过慢慢会想起来的,”然后一语双关:“我对口味也不怎么挑,重口也甘之如饴,不用带便当。” 陆上修边听边泡了壶茶,倒了一杯递给陆上清:“有什么不开心都跟哥说,能帮到你的哥就帮,帮不到的哥也能跟你一起分担烦恼。” “嗯。”陆上清接过茶杯,小啜了一口,心想:“烦恼倒真有,告诉你也只能跟着添乱了。”然后真渴了,喝了一大口。 “听说你挨打了?”陆上修突然开口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陆上清一口水卡在嗓子眼,咳的昏天黑地,严重怀疑他哥是故意掐准时候说的。 陆上修倒真没想那么多,更不是故意的,见陆上清这么大的反应才后知后觉——也是,半大小伙子了,正是要脸的年纪,自己只顾担心他身后的伤,竟忘了避讳一点了。于是陆上修忙扯了几张抽纸递给弟弟,一边收拾被喷出来的水渍一边想缓解弟弟的尴尬:“这没什么,没什么的。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被咱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呢,就是二楼书房里的那木板子,你见过的吧,咱爸说那是家法,经常给我家法伺候,呵呵……现在想起来,那会我也真是太淘了,咱爸下手狠,老能把我打哭,有时候疼得狠了,不上药不行的。哥是担心你……让哥看看你身后的伤,好不好?” “咳……不……不不用了,”陆上清好悬一口气才倒上来,就连忙拒绝:“我没事,我皮厚耐揍抗摔打,早上的事了,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没事。”末了还补充一句:“对不起啊哥,我喷了一茶几的水。” “没什么。真不疼?别硬扛着,”陆上修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是拿木板子打的吗?他说打了三十板子,都是实打实的,让我给你擦药,说不擦药不行,怕你有瘀血,哥把药买好了,就在你房间里放着,让哥看看行吗?” “……”陆上清无语凝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因为一顿饭就觉得许月明可爱了,这是有多欠吃呢。 陆上修见弟弟默然不语,以为是真疼了,不由分说就拉起他往卧室去了。 陆上清出了书房才意识到他哥准备干什么,正要辩解婉拒,陆之义却回来了,于是陆上清就把到了嘴边的话一溜咽下,自然而然地打了招呼,又自然而然地跟他哥进了卧室。 眼见陆上修把门反锁,陆上清已经囧的想直接跳窗逃了,但职业素养让他定在了原地,不动声色地把“装傻充愣”发挥的淋漓尽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的熊孩子。 陆上修十分照顾弟弟的情绪,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半搂半推地让他在床上趴好,伸手褪去了弟弟腰以下的衣物,然后说:“还说没事,都青紫了,你等下,哥给你拿热毛巾敷一下。” 很快,陆上修熟练地给陆上清热敷、喷药、揉伤,等再把人扶起来时,就看到了陆上清“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而且还是红的。 陆上清这次真没装,的确是哀莫大于心死了,他都能想到如果这事被他以前的兄弟知道了他会被怎么消遣,所以陆上清立刻做了两个决定——1、以后再也不能得罪许月明,2、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做了两个决定,陆上清就身体力行地付诸实际行动——他抬头对陆上修说:“哥,你不会把这事跟别人说的吧?” 陆上修浅笑:“不会的,快吃晚饭了,你收拾收拾就出来吧。”然后看到陆上清点了头就走了。 陆上清刚稳定了心绪,就突然被人破门而入,身体下意识地做出防御的动作,继而在看到陆思思时放松了神经,暗笑自己草木皆兵。 陆思思小大人一样的审视着他二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二哥的卧室,最后宣战一样的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你应该是个佣兵,对不对?” 陆上清就苦笑了,怎么这次成佣兵了?上次还是情报间谍呢。他懒得跟小屁孩儿玩过家家的游戏,干脆棒槌地说:“对,我是佣兵。你来干嘛,雇佣我?” 陆思思皱着眉说:“爸爸让我叫你去吃晚饭。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查出你的根据地,还有你的真实身份。” 陆上清大步走过去拎起陆思思,心中纳闷到底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成年人都可以瞒过去,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怀疑上了呢,好在大人们总是自作聪明地不去理会小屁孩的想法,所以陆上清也懒得在陆思思面前伪装什么,所以就听陆上清对手上拎着的小姑娘说:“你的好奇心太旺盛了,就不怕我把你灭口么。” 其实这句话任谁说都是一句应景玩过家家的幼稚话,可被陆上清说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嘴角一挑,笑意却不及眼底,被眼镜一反光,颇有种阴恻恻的感觉,当场就把陆思思震住了。 陆上清看着快被吓傻了的小女孩,心满意足地放开她,然后大步流星地出了卧室。 第5章 狭路相逢(一) 芹姨把晚饭布置得温馨丰盛,陆上清到餐厅时人就齐了——如果把离他身后三步远、一脑门怨念的陆思思也算上的话。 晚饭稀松平常,无非是大家拉拉家常,没话找话。饭后,陆上清回到卧室就把作业写完了,这次没再错一片,而是仔细地把握了火候,把老师讲过的都写对,把没讲过但应该会的写对一半,把其余超纲的题错得一塌糊涂理直气壮。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业,陆上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把作业都整理好,抽出一本《鲁滨逊漂流记》打开放在桌上,做出正在认真看课外读物的样子,然后坐如钟地合上眼打起了盹。 陆上清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腕上显示十点半的黑色手表,就收拾利索了书桌,起身去跟陆之义和陆上修说晚安。 陆之义与陈悦住二楼,所以二楼的书房其实是他的办公场所,陆上清敲门进去的时候陆之义还在埋头处理文件。陈悦刚放下一杯热水和一板药,见陆上清来了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走了。 “爸爸,您喝什么药?”陆上清问。 “没什么,胃不太舒服,老毛病了。”陆之义看看站着的儿子,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坐那儿,我有话跟你说。” 陆之义常年奔波,风来雨去地打拼,如今的家业都是靠他一手撑起来的。然而每日疲于周旋的应酬不仅没有让他挺出啤酒肚,反而让他更注重身体的锻炼与保养。所以现在陆之义虽人已中年,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 却也不见身材走样,眉宇间反倒多出一股叱诧风云的气概,说话十分精炼,自然而然地带着不容人违背的力度。 眼下陆上清切实地感受到了这种力度,只得依言坐好。 “你今天下午干嘛去了?”陆之义头也不抬,眉间微锁,手下不停地写着什么,愣是把疑问句问成了陈述句的语气。 陆上清心中一紧,谨慎考量地回答:“在街上遛弯。” “遛弯遛到烧烤摊上喝酒去了?”陆之义抬头看了儿子一眼,“说谎也挺有技巧,还知道避重就轻。” 陆上清只听了前半句就瞳孔骤缩,心里“咯噔”一下,一连串地想:“为什么没发觉被人跟踪?什么时候开始的?看的这么清楚应该是近距离,跟踪者是谁?哪个方位?自己没发现对方,银狐也没发现吗?”手心倏的冒了一层冷汗,还没来得及紧张完,就听陆之义说:“我今天跟客户去看楼盘,就那烧烤摊对面的。刚到地方,还没下车,就看见你这豪气万丈了,直接对瓶吹,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 陆上清这才缓了一口气上来,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心里的一团乱,暗道自己太风声鹤唳,陆之义怎么可能会派人跟踪自己呢,简直是自乱阵脚。陆上清看陆之义依旧低着头奋笔疾书,只好稳下心神组织措辞:“我有个朋友在烧烤摊吃东西,今天遛弯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就看见他了,他叫我,我就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 “然后把他手里的一瓶酒都干了?”陆之义依旧低着头笔走龙蛇,只是掀掀嘴皮顺口接话:“我儿子酒量真是不错。” 陆上清结合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份,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胃药,估计是陆之义在以“过来人”的立场矫情那瓶酒的问题,于是立刻从善如流地认错:“对不起,爸,我错了。” 陆上清自信伪装成乖孩子的火候够稳,觉得说一句认错的话这事就能揭过了,以他对陆之义的了解,觉得这慈爱老爹最多来一番苦口婆心的说教,但是很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出这慈爱老爹真正的本事。 陆之义风来雨去地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人不曾见过。听见陆上清利索的认错,陆之义不假思索地就给这儿子归了类:凡是认错太快的,要么是真心知错悔过,要么是走过场的能屈能伸——任你狂风暴雨,我尽可风来雨去,但就是有本事阳奉阴违我行我素——很显然,陆上清就被陆之义归为了后者。 在一个多月的相处了解下,陆之义以为自己儿子是块木头疙瘩,规规矩矩有礼有节,虽然跟自己还是比较疏离,但是个老实人没错,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看到的一幕能让他彻底刷新对陆上清的看法。 今天下午,陆之义看到陆上清跟一男子对坐饮酒,眼镜被卸了下来,原本拘谨而斯文的脸看起来竟是那么陌生,陆上清嘴角上扬,笑却不及眼底,浑身上下透着肃杀,那画面却毫无违和感,像是一切本应如此一样。陆之义在车上震惊地看着陌生的儿子,直到陆上清戴上眼镜骑车走远了也没能回过神来。 “他是清儿吗?还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清儿呢……”这个念头在陆之义脑海中挥之不去。倘若说一开始陆之义对陆上清是百分百的信任,从不用自己历年经验去怀疑儿子的任何表现,那么从这个念头冒出的那一刻起,陆之义就果断推翻了之前种种对儿子的固有认知,开始透过现象看本质地认真审视起这个儿子了——像审视几十年的竞争对手一样一丝不苟。 如果以陆之义前一天晚上对儿子的认识,很可能在听到“对不起,爸,我错了”这句话的时候就完全相信他是知道错了,然而现在,这句话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好的作用,还让陆之义更加确信了一点:自己低估了儿子的混账程度。 所以陆之义闻言依旧低着头笔走龙蛇,只掀掀嘴唇说:“那面壁跪思去吧。” 陆上清万万没想到陆之义会这样说,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绊着舌头重复:“面……面壁……跪……跪思?” “有问题么。”陆之义依旧笔下不停,头也不抬。 “爸……”陆上清愕然,不知不觉地叫了声爸。陆上清觉得对手仿佛一夕之间就开了外挂,让他从知己知彼的状态一下沦落成了敌知我不知,陆上清有些无法接受。 可无论他能不能接受,此刻也知道这状况是无法扭转了,于是只好听话地走到墙跟前,咬牙跪下了。 陆之义凝视了一会儿跪得笔直的儿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埋头笔走龙蛇。 陆上清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墙,愣是没想通陆之义为什么突然就情绪大翻转了,人格分裂?心情不好?就因为一瓶酒?酒?难道酒对于陆之义来说是逆鳞? 此时的陆上清还不太明白“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的含义,根本没考虑到他老爹已经把他的人格从里到外剖析的渣也不剩了。时间凝在秒针上沙沙而过,陆上清已经跪了半个多小时了。且不说跪得膝盖疼,就只说这丧权辱国的面壁,陆上清就觉得哀莫大于心又死了。 “起来吧。”陆之义终于发话了。 陆上清委委屈屈地站起来,膝盖处传来一阵酸麻,踉跄地转过身面对着陆之义,真心实意地把头垂下了——实在没脸见人了。 “过来,”陆之义沉声道,“等会把这俩东西放到你卧室去。” 陆上清就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爹书桌上放好的一大一小两个木板子,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 “还有这个。”陆之义把之前笔走龙蛇的成果轻轻摔在陆上清面前,随着“啪”的一声,陆上清心里的弦就崩断了,只见那摞纸上第一页赫然写着:“为陆上清所定之——家规”。字迹苍劲有力,如泰山般的质感扑面而来。 陆上清登时就被冲的两眼一抹黑,艰难的把嘴边“这什么东西”换成了“爸,这是什么?” “家规。”陆之义如是说。 陆上清把“废话”二字咽回肚子,因为本来自己问的问题就够废,于是他就问了一个更废的问题:“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你说呢。”陆之义不打算继续废话,而是直接拎起了小号的木板子,“今天哪只手拿的酒瓶,伸出来。” 陆上清默默伸出了右手。 “好喝吗?”陆之义突然问。 “……不……不…不好喝……”陆上清立刻从善如流地回答。 陆之义点了点头,似乎比较满意这个回答,然后左手握住儿子伸出的右手,迫使他摊平了掌心,右手拿着戒尺抵了上去。“不好喝还要跟人抢着喝?”“啪”一记响亮的板子着肉声听着都让人肝颤,陆上清也被打蒙了,如假包换的哆嗦了一下。 “家规刚写好,你还没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 看过,这次就算了,以后挨打前要自己说犯了什么错,该打多少下,该拿大板子还是小戒尺你自己准备,是该脱了裤子趴好还是该把手伸平也都自己做好。”陆之义沉声道,“这次爸爸告诉你,你因为喝酒要挨五十戒尺,刚刚打了一下,还有四十九下,每挨一下都要报数然后说‘我错了’,否则不算,记住没有?” 陆上清还能说什么呢?顿时觉得许月明的确是可爱的很,当下只好丧权辱国地说:“记住了。一,我错了。” 陆之义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满意,补充一句:“以后挨大板子自己脱了裤子趴好,挨小戒尺就跪着把手伸直,这次不用了。”然后再不多说,手起板落,不大的掌心承受全部的苛责,不一会就肿得老高,直打得陆上清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捱完了,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第6章 狭路相逢(二) 捱过了板子,陆上清又对他老爹展现出“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的谦卑态度,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终于在陆之义的允许下,左手拎着俩板子、右手捏起一份家规灰溜溜地逃窜了。 陆上清把东西放在自己卧室的书桌一角,在心里把不能得罪的人一栏中浓墨重彩地加上了“陆之义”三个字,然后稍微调整情绪,去隔壁陆上修的书房中道晚安了。 眼下已经快十一点半了,陆上修也准备休息,于是陆上清就三言两语地从陆上修书房中出来,回了自己的卧室。 陆上清把房门反锁,随意冲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往床上一躺,刚闭上眼睛就呼吸均匀而绵长,仿佛瞬间入眠了一样。 凌晨1:43分,陆上清倏的睁开了眼,侧耳静听,确定全家人都已睡着,便翻身下床,拿起手机链上的小篮球,一扣一旋,精致的小篮球被错开成两半,截面竟有一个按键横七竖八的小键盘。陆上清迅速按了几个键,没有键盘的那一半“咔”地弹出了一个小钥匙。原来这小篮球竟是个密码钥匙。 陆上清悄无声息地掀开床板,只见里面是个铁箱子,边缘有个小方块,小方块中间有个钥匙孔。陆上清用密码钥匙开了锁,小方块被弹起,露出底下那按键同样横七竖八的键盘。陆上清迅速输了密码,这才听见铁箱“嗤”的一声响,自动把箱盖缓缓地抬了起来。 陆上清利落地从里面取出一套黑衣,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真的是从头到脚,帽子、面罩、衣服、裤子、手套、鞋套一应俱全,紧合地贴着陆上清的身体。换好衣服后,陆上清从铁箱中取出夜视镜戴上,这样一来还真是一丝真容也看不到了。透过夜视镜,陆上清把铁箱中的匕首和军刺拿起来挂在腰间,又把便携式□□塞入后腰的枪套里,这才算完成了大变活人——原本乖顺的初中生摇身一变竟有了杀伐决断的意味,像是一头劲风中的年轻猎豹。 谁能想到一个普通初中生会穿成这样呢?又有谁会觉得穿成这样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 陆上清把铁箱中最后一样东西——很有质感的一个扁长铁盒背在背上,利落地还原了床本来的样子,然后无声无息地翻窗离开了房间。 陆上清在寂静的夜中如鬼魅般穿梭,所到之处雁过无痕,像一阵微风似的直奔目的地钟楼而去。 钟楼是这座城市三十年前的标志性建筑,而它也如天下暮年的英雄一样,成了过往云烟。在高速发展的现代,随着林立的高楼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再无人仰望的钟楼已年久失修,空荡荡的只剩了一个壳子,连窗户都没了木棱,只等着拆迁队给它最后的终结。 陆上清赶到钟楼,仔细地侦察了附近,确定没人之后才上了最高层。陆上清放下背上的盒子,打开后竟是一堆黝黑的零件。陆上清透过夜视镜有条不紊地组装,只一会功夫,手中就多了一杆□□。 陆上清侧靠墙壁,端起□□指向窗外,透过狙击镜盯着两栋楼远的一处房间,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上清腕上的黑色手表突然传来声音:“血鹰,血鹰,我是银狐,情况有变,行动取消!情况有变,行动取消!” 陆上清立刻按下黑色手表的调时旋钮:“血鹰收到,立刻转移。” 陆上清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扑空了,当下熟练地拆了□□盖上盒子拎起就撤。等陆上清撤到一个黑漆漆的公园里时才停下,侦察四处确定无人,才又按下黑色手表的调时旋钮:“银狐,银狐,我是血鹰,已安全撤离。” 立刻,手表响起声音:“银狐收到,行动取消,辛苦了。明儿请你喝酒。” 陆上清的手还疼着,可却伤疤没好就忘了疼:“给我你爷爷自酿的女儿红。” 手表立刻回复:“做梦。” 陆上清就笑笑,把表盘逆时针旋转了720度,关了通讯,这才鬼魅般地往家飞奔。 第7章 狭路相逢(三) 陆上清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苏云舸。 苏云舸就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而言,长的也算高了,可平时总挺着挺舒展的个头愣头傻脑胆小如鼠,陆上清一直觉得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傻大个加二百五。 陆上清正悄无声息地往家赶,掩人耳目不走大路,仗着夜视镜的神威加持,艺高人胆大地专走弯弯绕绕的深巷胡同,有时候走到死路,熟练地越过墙头就是另一条小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陆上清愣是从一个外来户变成了一条地头蛇。 眼下陆上清刚越过一道墙,无声地落在一堆杂物后凝住不动,他听到胡同里有人在打架。 陆上清借着杂物掩护和夜视镜加持,清晰地看到外面打架的两人——一个手拿匕首的中年壮汉和一个拿着砖头的毛头小子。嗯……这个毛头小子是苏云舸。 ……抢劫?陆上清除了这个念头没别的解释了,关键是苏云舸这货大半夜的来这儿干嘛? 虽然陆上清平时冷着苏云舸,可不代表他不领苏云舸的情,不管有用没用吧,苏云舸总能在没人敢搭理他的时候给他提供班上的第一手资料,算是个不错的狗腿。所以陆上清判断了形式后就立刻抽出匕首调整姿势——强盗这路货色没几个不是亡命徒的,尤其是大半夜的这种,最容易热血上头,陆上清还真不想让苏云舸这狗腿受点什么伤。作为一个暗杀好手,陆上清打算打晕壮汉一击必中速战速决,然后趁苏云舸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按计划路线逃之夭夭。 可陆上清刚准备出手时,苏云舸却突然发力旋身而起,横空一脚踢飞了壮汉的匕首,另一脚紧接而上正踹在对方的下巴上,直接把人撂倒了。陆上清眼睛一亮,差点给苏云舸叫了声好。 陆上清就收起了匕首,打算作壁上观,想看看苏云舸这小子会怎么处理目前的状况。以他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 对苏云舸的认识,觉得他很可能会打110和120,然后等警察叔叔来了把人押走。所以陆上清准备人都走了再离开。 可苏云舸再一次突破了陆上清的想象。 “抢劫?”陆上清听到苏云舸说,“抢我?” 陆上清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人了,这是苏云舸?苏云舸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冰冷过?陆上清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对危险的认知已经成了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他现在感觉到,苏云舸有种很危险的气息——也就是俗称的杀意。 陆上清一动不动,看着苏云舸捏起了壮汉的一只手腕,然后听见“咔”的一声,壮汉立刻杀猪般嚎着打起滚来——陆上清神色倏的一凝,他清楚的听出来了,那声音不是卸了手腕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掰断了。 ……这是苏云舸?这是今天早上怕许月明怕得要死的苏云舸? 陆上清神色凝重下来。只见苏云舸用砖头砸断了壮汉的腿骨,然后从壮汉兜里摸出一部手机,好整以暇地拨了通电话—— “120吗?银丰小区的来福胡同里有人受伤了,请把他接走。” 陆上清屏住呼吸,看着苏云舸把手机丢回壮汉身上,又听他说:“我叫苏云舸,等你伤好了再来找我。”然后苏云舸双手插兜,扬长而去。 壮汉浑身哆嗦地在地上扭动着□□,过了半个多小时救护车才赶来把人接走了。 陆上清走过去看了看打斗的痕迹,然后再不多留,转身继续往家飞奔。 第8章 棋逢对手(一) 陆上清回到家中迅速收拾妥当,躺在床上往身上搭了一条毛毯,闭上眼就呼吸均匀而绵长,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一直睡在这里一样。 次日清晨,陆上清终于没有踩点进教室,而是比往常提前了五分钟。可他依然没能逃过许月明的瞪视。 ……啧,这俊秀的倔驴。 陆上清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苏云舸,见那货正在跟四周的女孩嬉笑打闹,便若无其事的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了。 “陆上清!”苏云舸一如既往地呼唤着斜前方刚坐好的转校生,仿佛一看见陆上清就忘了周围还有一圈姑娘了。 陆上清:“……”这货别是人格分裂吧。 已经被怀疑为人格分裂的苏云舸毫不知情,表情像往常一样胆小如鼠诚惶诚恐:“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看咱们市的网络新闻,说是附近有恐怖分子,大半夜把一个中年男子手脚都给打断了!” 这不是你干的么?别真是人格分裂吧。 苏云舸见陆上清没像往常一样转过头去,而是漠然地看着自己,顿时高兴的就跟中了头奖一样——漠然就漠然,好歹没跟以前一样直接无视啊。 于是苏云舸就一双眼光芒四射地问陆上清:“你怕不怕?” 怕谁,怕你?陆上清看着苏云舸精光四射的眼睛,立刻断定这货不是人格分裂,而是一极度腹黑的暴力狂。陆上清就第一次认真打量了苏云舸——校服穿的松松散散却也干干净净,脖劲若隐若现,锁骨处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一双手的指关节粗壮坚韧,手背还有一处刀伤,身体虽然还没长开,但可见是个练家子,脸上并没有这个年龄段其他孩子该有的那种天真与细嫩,一切情绪都掩藏在那诚惶诚恐的表情下。 棋逢对手。陆上清脑海中蹦出这四个字来。 “怕,”陆上清揶揄地说,“我可害怕了,需要你保护我。” 苏云舸一愣,没想到陆上清会回答自己,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只一瞬,苏云舸眼中就多了许多意味不明来,然后笑着问:“我怎么保护你?” “别吓唬我就行了,”陆上清如是说,“我胆小。” 语毕,两人心怀鬼胎相视一笑,上课铃准时响起。 第9章 棋逢对手(二) 陆上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香饽饽,能引得苏云舸这货在身边寸步不离。若说陆上清以前觉得苏云舸是个狗腿,这种“亲密”的行为最多让他觉得有点犯贱,那陆上清现在就觉得这货是一条犯贱的狂犬腿了。 眼下两人正在操场上体育课,所谓的体育课无非是绕操场跑两圈,然后各玩各的。陆上清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坪上,苏云舸竟一路嘻嘻笑笑地贴了上来。 陆上清:“……” ……不是,这人属狗皮膏药的? 苏云舸很没眼力劲地贴着陆上清坐下,顺手扯了几根塑料草拿在手里把玩,笑着问:“你转来之前在哪儿上学?” 陆上清:“也是这儿。” “……”苏云舸,“那你怎么成转校生了?” 陆上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一脸风骚的笑容,鸡皮疙瘩立刻应景地起了一身,恨不得把自己的狗眼挖出来洗一洗,于是就闭上眼睛低头扶了下眼镜。当苏云舸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陆上清才淡淡地开口:“三年前辍过学。” 于是苏云舸就笑的更灿烂了:“真是太好了!我也辍过学。”说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就地躺了下去,颇为怡然自得地感概:“我们果然是一类人。” 陆上清:“我是因为家里穷供不起,自己去打了三年工,挣够了钱才能继续上学,你为什么辍学?” 苏云舸:“那年我照镜子时看见自己印堂发黑,算命先生说如果我不辍学静养,就会有血光之灾。” 陆上清就默然不语,本来就是,他自己先扯了瞎话,对方以瞎话回敬,公平的很。 苏云舸伸手拉拉陆上清的衣摆,笑道:“哎,你也躺下。” 陆上清就把左手垫在脑后,跟着平躺了下去。望着万里无云湛蓝的天,陆上清心想:“地迥天高。” “念天地之悠悠,”苏云舸突然出声,“此恨绵绵无绝期。” 陆上清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投过去一个佩服至极的眼神,由衷地赞叹道:“你果然是奇货可居。”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你知道这是谁写的么?” 陈子昂跟白居易的儿子?这也太腐了,不好,不好。 看陆上清漠然无语,苏云舸便一副“你不知道我就放心了”的样子,兴高采烈地开口就说:“这是杜甫的诗。” 陆上清对这货佩服的五体投地,崇拜地看着他。 苏云舸于是就对陆上清展开了科普:“杜甫,知道吗,杜甫是唐代诗人。” ……还好,还有救。 陆上清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就听这货娓娓道来:“杜甫,字太白,号乐山居士,人称五柳先生,他最著名的一部作品是《铡美案》。” ……陆上清只得默不作声地扶了扶眼镜。 苏云舸喜笑颜开,继续科普:“《铡美案》说的是秦香莲和西门庆的故事。书中说秦香莲妩媚多姿,有一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 ‘妆成每被秋娘妒’,可见她红颜祸水,不是只好鸟。” ……陆上清觉得其实当个聋子挺好的。 苏云舸自娱自乐地讲着:“秦香莲跟西门庆有个儿子,名叫西门吹雪,从小就聪明伶俐,深知世间冷暖,西门庆特别喜欢他。西门庆是个落第书生,办了个私塾,收了一堆学生,整天整天的不回家,秦香莲一来二去就跟门口一个叫陈世美的男人搞上了。有一天西门庆误打误撞地把他俩捉奸在床,大怒之下就铡了陈世美,乱刀砍死了秦香莲,然后想把西门吹雪也杀了,可西门吹雪反而把他给杀了。” 陆上清望着湛蓝湛蓝的天,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苏云舸也不恼,笑盈盈地问:“你知道西门吹雪怎么杀了西门庆的吗?” 陆上清就偏过头看向苏云舸,只听他说:“西门吹雪先是被西门庆劈了一刀,就地倒下装死,西门庆以为他真死了,就把刀扔了,西门吹雪就趁西门庆转过身去的时候悄悄捡起刀,然后一跃而起砍向了西门庆的脖子。西门庆的脖子硬,西门吹雪用了全身的劲也没砍断,只砍开了一半,另一半还连着身子和头,西门吹雪被喷出来的血‘噗’的就溅了一身,当时就成了个血人,他看着地上的西门庆一抽一抽,直到死透了才扔了刀出门逃了。” 苏云舸如身临其境一般,讲的血肉横飞,脸上流光溢彩,还颇有说书先生的潜力。 陆上清漠然听完,不置一词。苏云舸终于说累了,心满意足地贴着陆上清躺好,望着遥不可及的蓝天,嘴角笑意盈盈。 半晌,陆上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算了,你也节哀顺变吧。” 苏云舸的笑容倏的凝固了,转过头去看陆上清,只看到了一张闭目养神的脸,在阳光下晃的有些耀眼。苏云舸轻笑一声:“为什么我要节哀顺变?” 陆上清:“……” ……没有关系的事,怎么可能随口就把那些细节说出来呢?陆上清闭上眼睛不再多说,而苏云舸也觉得无趣,终于不纠缠这个话题了。 第10章 棋逢对手(三) 苏云舸被抛弃了。 中午放学后,苏云舸亦步亦趋地跟着陆上清去学校食堂,可就一个转身的功夫,陆上清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苏云舸遍寻未果,甚至把桌子底下都挨个儿看过,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孙子跑了。 于是苏云舸无比郁闷地出了食堂,饭也不吃了。苏云舸到最后也想不明白,陆上清到底是怎么在一个死角里突然消失的,蒸发了?特异功能?遁地术?穿墙了?越想不明白,苏云舸就越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陆上清根本没走,只是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顺着墙角的暖气管道爬上了房梁,悄无声息地躲在水泥柱子后面,把自己隐在角落里。陆上清好整以暇地看着苏云舸四处找人,等他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走远了,才又翻身下来。 其实陆上清并不讨厌苏云舸,只是今天中午实在不能让他跟着,才小小地耍了个花招把人甩掉了。 陆上清在房梁上鬼魅般地上去下来,凭借多年的潜伏经验,即使在餐厅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敢确定没人会留意到他。于是陆上清就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衫,十分自然地离开了食堂,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上清骑着单车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十分不起眼的面馆把车一停,才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极其欠扁的声音—— “呦,大爷来了。” 陆上清:“你大爷。” “啧,”那人一皱眉,“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陆上清:“滚。” “我带来了老爷子自酿的女儿红……” 陆上清:“哥。” “……”那人一梗,心想:“有奶就是娘,这货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陆上清:“哥。” “……” 陆上清:“哥哥。” “…………” 陆上清:“哥哥。” “…………” 陆上清:“好哥哥。” “给。”那人终于服了,伸手递给陆上清一个竹筒,“省着点喝,我偷偷拿出来的,老爷子知道了得心疼死。” 陆上清接过来就牛饮一口,砸吧砸吧嘴评论:“香。好喝。比市面卖的勾兑酒好喝多了。” “废话,”那人轻叱一声,“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陆上清:“……狐狸。” 那人眉梢一挑,组织词句斟酌用语,终于说:“你真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陆上清只觉得被眼前这人挑眉的动作闪了一下,心想如果狐狸真能幻化为人形,大抵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吧。那人两道柳叶眉,一双横波目;三言两语摄人心魄,一副皮囊万种风情;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干下三滥的勾当,却也有一把傲视群雄顶天立地的铮铮铁骨。陆上清被那人闪得心神不宁,再一次对他的代号加深了记忆——银狐。 ……这名到底是谁想的呢,简直太贴切了。 银狐也没指望陆上清能真心诚意地叫自己哥,所以当下就把这话题揭过了,站起来对陆上清招招手:“走吧,里面说话。” 陆上清正被闪的七荤八素,逮着台阶就滚了下去,立刻二话不说地跟着银狐往里走,还不忘抓紧手里的竹筒。 第11章 黑寡妇(一) 陆上清跟着银狐到了后院,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有个乌漆抹黑的厨房,一间勉强能住人的小屋,还有个看见就想屏住呼吸的厕所,整个小院四面开,一排水龙头,几张破板凳,巴掌大的地方还不够转弯的。往好听的说这是“简陋”,往客观的说这就是“寒碜”了。陆上清看看眼前玉树临风不似凡胎的男人,再结合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忍不住问:“你就住这儿?” 银狐一笑:“怎么,心疼我了?” 银狐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不似陆上清这种没长开的半大小伙子,他身量欣长,浑身透着舒展,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笑起来薄唇一勾,颇有种妖媚的调戏感。陆上清被他笑的心神荡漾,心道这货真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可惜有毒,碰不得。于是陆上清就岔开话题说:“这儿是面馆,万一有客人来了怎么办?” 银狐立刻热情洋溢地说:“吃饭吗?我给你做。” 陆上清看着眼前自信爆棚的男人,犹疑谨慎地问:“你……会…做饭了?” 银狐把头摇得理直气壮:“不会。” 陆上清:“……” 银狐:“可是我还没吃饭。” 陆上清看着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妖孽无语凝噎,“吃饭吗?我给你做。” 银狐点头:“吃。” 陆上清终于服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 :“……那你在屋里等一下,我去买点菜。” 银狐笑着点头:“好。”然后就玉树临风地进了寒碜的小屋坐地等吃了。 陆上清就纳闷自己身边怎么都是这种货色,认命地出门买了三个鸡腿一把面,然后利落地在银狐那乌漆抹黑的厨房里煮出两碗香飘十里的鸡块面。 银狐可能是真饿了,也可能是陆上清做的真好吃,趁陆上清还在收拾案板的时候他就三下五除二地把两碗面吃了个精光,连个渣也不剩。所以陆上清刚收拾了案板就给银狐收拾起了碗筷,饿着肚子地再一次见证了这货的不是东西。 等一切收拾停当,陆上清才进了那寒碜的小屋,跟银狐隔着一张小桌对面坐好。 银狐拎着陆上清的竹筒仰脖就是一口,然后直奔主题:“黑寡妇出境了。” 陆上清:“把酒给我。” 银狐:“她最后联系的下线不是何初,组织判断她的主下线应该在其他地方。”然后又喝了一口。 陆上清:“把酒给我。” 银狐:“我们接到的情报是昨天她们会在那个房间里交易,可是她们根本没有出现,而是直接出境了,组织怀疑出了内鬼,我们的行动已经完全被对方知道了。”又是一口。 陆上清:“把酒给我。” 银狐:“组织决定来次大清洗,先揪出内鬼,你觉得可能是谁?” 陆上清:“抢酒喝的人是内鬼。” 银狐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牛饮一口继续说道:“黑寡妇出境,何初按兵不动,组织上又出了内鬼,前段时间的计划全部泄密,他们知道被盯上了,很可能打算沉潜一段时间,具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是四五年,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潜伏在何敏身边还是跟我回组织?” 陆上清:“把酒给我。” 银狐就把只剩一口酒的竹筒扔给了陆上清,不耐烦道:“给给给给给。” 陆上清终于堵心地喝到了最后一口,品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咽了下去,充满怨念地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男人,凝噎了半晌才想起了正事,锁眉说道:“我想留在这里,只要能让我亲手杀了何初,别说几年,就是几十年我也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会等下去。” 银狐幽幽地开口:“何初是死有余辜,可何敏虽然是他女儿,如果她是清白……” “你放心,”陆上清打断银狐的话,“如果她干净,我就不会动她。” 银狐轻笑一声:“呵……年轻啊。行了,近期没事我就不联系你了,你好好跟你家人联络感情吧。” 陆上清:“……嗯,我走了。” 银狐一愣:“急什么?” 陆上清:“快上课了,我不能迟到。” 银狐叱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学生了?” “不是……”陆上清想起许月明那货就是一阵牙疼,也懒得跟他解释:“算了。我走了。”然后起来就走,留下银狐一个人愕然。 等陆上清骑车走远了,银狐才缓过神来,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对,这才像个好孩子。”然后掀开身边的矮柜,从满满一柜的竹筒里随意拿了一支,方打开就飘了一屋的酒香,怡然自得地小啜一口继续说:“好孩子,好孩子不喝酒。” 第12章 黑寡妇(二) “黑寡妇”本来是国际刑警给一个毒枭集团起的代号,它二十多年来以毒养枪、以枪贩毒,作为一枚枪毒同源的毒瘤,成为了周边各国的心头大患。十几年前国际警方成立起一支专门针对“黑寡妇”的缉毒组织,命名为“烈焰”。“烈焰”不负众望,迅速剿灭了“黑寡妇”的老巢,然而不慎被其头目脱网,成了唯一的不足。自此之后,“黑寡妇”就成了该头目的代号,流传于警方了。 黑寡妇阴险狡诈,多年的追踪竟也只有关于她性别为女的情报属实,让警方很是头疼,就这样,你追我躲,你停我犯,来来去去竟拖了十几年还没能抓住她。 六年前,“烈焰”组织追踪至国内沿海一带,终于发现了黑寡妇的踪迹,怀疑其主下线是一名叫何初的房地产商人,却总抓不住真实可靠的线索与证据,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当时组织就怀疑出了内鬼,遂决定由银狐秘密培养新任特工,命其潜伏侦察。 陆上清被选中了。 那年陆上清只有十岁,正是他父母双亡的时候。在公墓中他迎风而立,显得异常单薄,身板却挺得顶天立地,面上无喜无悲,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熊熊烈焰,仿佛透过墓碑上父母的笑脸看穿了一切,恨不得一把火将这个世界的肮脏付诸一炬。 银狐只看了他一眼,就把他带走了。 陆上清异常聪慧,很快就掌握了潜伏的技能,仿佛他天生就是个特工的苗子,再加上银狐悉心培养,只用了一年时间,陆上清就开始执行任务了。 一开始的任务只是打听情报,侦察踩点,危险系数低。到后来,随着陆上清的成长,分配的任务越来越艰险,越是艰险,做出的事就越见不得人。有时需要在夜深人静时潜入公寓对熟睡的人一刀毙命,有时需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悄无声息地潜藏狙击。陆上清童年的尾巴,就在那些日复一日的腥风血雨中滚过来了,像是活在黑暗中的鬼魅。 陆上清似乎从不觉得疲累,别人把他当一把利剑,仿佛他就只是一把利剑,无喜无悲。 然而在他那不动声色的掩饰下,银狐却深刻地明白,为什么这人如此孤注一掷地当上特工,为什么日复一日地茹毛饮血,为什么每次扑空他都要喝上一整瓶白酒,以及他内心深处为什么堆满了累累血债。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银狐对陆上清的态度永远游离在犯贱与真贱之间,然而也只有银狐肯把自己当蜡烛一样烧得真心诚意无怨无悔。陆上清心知肚明,所以在心里也格外敬重这个妖孽一样的师父。然而心里敬重不代表要表现的敬重,所以陆上清就针对银狐的犯贱仔细研究出了一套应对的策略——以不要脸对不要脸,才是上上策。 第13章 少年侦探团(一) 陆上清踏着铃声进了教室,双手插兜走得不食人间五谷,风轻云淡地接受了班上女孩们灼热的注目礼,也风轻云淡地接受了许月明更加灼热的瞪视。 ……这俊秀的倔驴果然死性不改,就没人能收了他么。 “陆上清。”苏云舸幽幽地唤着。 陆上清转头看向他,一脸木然地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怎么甩掉我的?”苏云舸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让他纠结了一中午的问题,恨恨地注视着斜前方的人,似乎想上去咬一口。 “爬,”陆上清依旧木然地回答,“连滚带爬。” 从某种角度来说,陆上清的确是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 么做的,只不过他省了宾语罢了——爬上房梁,滚下房梁。 苏云舸不明其义,听了这神一般的解释更磨牙霍霍,陆上清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两把挥舞着的杀猪刀。好在老师开始讲课,及时救了场。 苏云舸似乎是被激发了斗志,他认为陆上清这是在给他下战书,而他应战的结果就是,自那天之后,苏云舸就不远不近地贴上了陆上清,开启了明目张胆的跟踪模式——我就让你知道我在跟踪你,然后还让你甩不掉我。 ……这人是有多贱呢。 其实陆上清想甩掉苏云舸还是很轻松的,只是他没有刻意甩罢了。一来是因为他并不讨厌苏云舸,觉得这样挺有意思,二来是自那天之后银狐真的没再联系他,就连最普通的任务也没有了,陆上清难得闲了下来。人一闲下来,就总忍不住想找些乐子,而陆上清的乐子就只有一个——遛苏云舸。 有时苏云舸见陆上清拐进一个胡同,紧跟进去却发现人不见了,然后遍寻未果想要骂爹的时候,总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见陆上清好整以暇地溜溜达达,让苏云舸恨得咬牙切齿。就这样,你追我躲,你跟丢了我再送上来,简单的躲猫猫游戏竟被两人乐此不疲地玩了一年多。 转眼到了初三后学期,大家紧张地准备着中考,许月明一天比一天变态,卷子压着还没做完,就号召大家赶紧去买历年的中考真题,好不容易放个小长假,布置的作业却如山多,谁没做完不要紧,板子伺候就可以。 小两年过去,苏云舸方过十五,陆上清未满十八,都是抽条长个子的年纪。 苏云舸猛地窜了一头高,曾经看起来胆小如鼠的小破孩如今竟也少年初长成了,只是这人越长大就越能显出一身的匪气,偏偏又喜欢跟在女同学身后嬉皮笑脸,看起来就像氓流子围着小姑娘,十分的下流无耻,因此没少被许月明收拾。 陆上清真是长个子了。他从不到一米七长到了一八三,本来就挺直的身板如今更显得顶天立地。舒展的身姿修长的腿,合身的校服干净而磊落,一头黑色短发,一副好整以暇,左耳缀了枚黑色耳钉,脖上挂了条银色项链,融入人群后像鱼游大海,一个不留神就再不能把他分辨出来了,他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又似乎从未变过,靠近后仍然能让人闻到淡淡的皂香。 第14章 少年侦探团(二) 少年不识愁滋味,离愁偏上心头。半大的孩子有豆大的思量,不知今夕何夕却知曲终人将散。还没体会够一把童年的尾巴,初中生活竟眼看着就要结束了。互填同学录成了大家下课后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写满祝福的话,签上“勿忘我”的字,然后做好一定会被别人忘记的心理准备,怀着鲤跃龙门的宏图大志,准备自奔前程。 怀念旧日也好,肆意青春也罢,班上的离别愁绪蔚然成风。 同学录真是个里程碑式的时代产物,有人填着填着就笑的跟狗一样,有人笑着笑着就让惜别的泪水默默地淌。尽管这些深如桃花潭水的记忆注定会被岁月碾得渣也不剩,可大家依旧沉浸着。 “陆上清……”一个女同学终于大胆地站到陆上清的座位前,手里捏着一张精致的同学录,一看就是专门挑出来的。 陆上清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他在人还没到桌前时就警醒了,可直到被叫了名字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 “你能留一份同学录给我吗?”女孩刚问完脸就红成了罂粟花,微微颤抖着双手把同学录递向陆上清,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陆上清绅士地一笑,语气云淡风轻:“为什么不能,就填在这张上?” 女孩大喜过望,眼睛里闪着光芒,一笑就露出来一排白玉似的牙:“嗯!” 陆上清笑笑,刚想伸手去拿,却被人横空抢走了—— “哎,何敏,你偏心啊!”苏云舸捏着抢来的同学录一脸伤心地嚷道,“这张比你给我的那张好看多了!” 何敏的脸更红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正窘迫万分的时候,只听陆上清义正言辞地说:“因为我比你好看多了,所以给我的东西自然要比给你的好看。那是我的,给我拿过来。” 苏云舸:“……” ……这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大言不惭”么? 何敏噗嗤一笑,轻咬嘴唇一脸幸福。 陆上清探身一够,轻松地抢回同学录,看了一眼提笔就写: 【你的名字是:】陆上清 【大家都叫你什么:】陆上清 【你最喜欢哪个昵称:】陆上清 【你最喜欢班里的谁:】陆上清 【班里谁最喜欢你:】陆上清 【你最喜欢的动物:】陆上清 【你最讨厌的动物:】苏云舸 【你最喜欢的食物:】无 【你最讨厌的食物:】无 【你的□□号:】无 【你的微信号:】无 【你的手机号:】无 【你最讨厌我哪一点:】无 【你最喜欢我哪一点:】都喜欢 【你最喜欢别人跟你说什么:】“这顿饭我请了。” 【你最讨厌别人跟你说什么:】“这顿饭该你请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 何敏,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会一直看着你,希望你做个好人。 ——陆上清 第15章 少年侦探团(三) 陆上清写完后轻轻吹干了纸面,然后交给何敏,温和地笑着说道:“希望你一直不变,永远真诚善良。” 何敏抿着嘴角的笑意,脸红到了脖子根,接过同学录就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迫不及待地看过了陆上清写的话,指尖在“都喜欢”和“我会一直看着你”这两行字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仿佛透过纸面感受到了那人的体温,飘飘然地全然忘却了今夕何夕。 苏云舸漠然地看完这一幕,随后贴在陆上清的耳边小声嘀咕:“你什么意思?” 陆上清风雨不动安如山,同样贴着苏云舸的耳边说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苏云舸就笑了:“亲完了你就会告诉我你没有目的?” 陆上清点头:“不错。” 苏云舸:“你不可能真看上那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了吧。” 陆上清薄唇一勾:“吃醋了?” 苏云舸笑得一脸风骚:“可不是么。一个我追了两年都看不透的人,突然要对别人掏心掏肺,我心里酸。” 陆上清:“今晚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可好?” 苏云舸:“为什么?” 陆上清:“你说呢,娘子。” 苏云舸:“要见公婆,我可害怕了,需要你保护我。” 陆上清:“好。”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 各自心里打着算盘去了。 午后放学,陆上清果然要带着苏云舸一起回家,苏云舸就淫(hexie)贱地坐在单车后座上,一把搂住骑车人的腰,暗自心想,这腰虽然柔软的很,却比姑娘的腰坚韧多了。 陆上清被一路回头率爆表的注目礼惹得不胜其烦,终于开口:“把你的蹄膀收好,不然我剁了它当下酒菜。” 苏云舸大惊失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蹄膀:“老公,我胆小,你不能吓唬我。” 陆上清不作理会,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街上遛弯,而是径直回了家。 陆上清进门前木然地对苏云舸说:“笑一个。” 苏云舸就立刻笑得无比风骚,还不忘抛个媚眼。 陆上清木然道:“换一个。” 苏云舸低头干咳一声,抬头咧嘴大笑,傻不愣登。 陆上清:“再换一个。” 苏云舸抬手一挡,再放下手时露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陆上清:“再换。” 苏云舸倏的一转头,再看向陆上清时眉眼黑白分明,目光炯炯有神,小麦色的皮肤透出阳光的味道,嘴角轻扬,人模狗样。 陆上清木然道:“就这个。”然后推门回家。 苏云舸一直自信通过两年来的追踪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陆上清了,这种盲目的自信在他看到陆上清推门而入后的瞬间碎成了一地的渣。 只见陆上清两颊绯红,腼腆浅笑,颇有些不自然地对他父母说:“爸,妈,这是我朋友,叫苏云舸。” 苏云舸差点被闪瞎了狗眼。这什么情况?不会真的是“见父母”吧?! 然而还没等苏云舸诧异完他就被一青年热情地拉进门了,还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谢谢你来参加小清的生日聚会,叫苏云舸是吗?今年几岁了?” 苏云舸被拉进去才看到了满屋的气球和彩带,正中间还有个插着“18”数字样蓝色蜡烛的生日蛋糕。 这是陆上清十八岁的生日聚会。 苏云舸立刻堆起进门前被陆上清肯定的最后一个笑容,大方地说:“我十五了。” 陆上修温和地笑笑:“我是小清的哥哥,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我母亲,你叫叔叔阿姨就可以。” 陆之义微笑着点头:“像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要客气。” 陈悦在一边笑不做声,跟芹姨一起布置着餐桌。 第16章 少年侦探团(四)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没事叔叔,你们不用管我,我到哪儿都是自己家,绝不客气。”然后伸手一指陆上清,继续说:“不信你问他。” 陆上清瞥了一眼笑得跟狗一样的苏云舸,轻咳一声腼腆地浅笑着对陆之义说:“爸,你不用管他,凡是能落脚的地方他都能当成自己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陆之义笑骂道:“怎么说话的?不知其意不用其词,口无遮拦,谁教你的。” 陈悦连忙解围,笑道:“你们先去洗漱一下吧,等会就能吃饭了。” 陆上清就低头一笑,颇为腼腆不自然地对苏云舸一指自己的房间说:“我们先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云舸笑着说了声“好”,就一脸灿烂地跟着陆上清进了房间,眼看陆上清关好了房门,他就再也憋不住了地弯腰大笑,一张脸笑得通红,愣是把眼泪笑了出来,还压着不出声音,像是一个人在演哑剧。 陆上清木然地看着,直到苏云舸缓了大大的一口气上来,才说:“笑够了?” 苏云舸意犹未尽,笑着点头:“笑够了。我们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陆上清:“……” 苏云舸喜上眉梢:“饭前不洗手不是好孩子。” 陆上清:“……” 虽然陆之义让陆上清带朋友来参加生日聚会,说是这样才有年轻人的氛围,可陆上清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就把这货给带过来了呢?大脑短路了么?可陆上清又转念一想,除了苏云舸,自己也的确没几个能说上话的同学,于是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自认倒霉的陆上清似乎觉得人类的语言太过苍白,突然横空一脚扫向苏云舸,苏云舸偏身躲过,借力往床上一倒,笑得无比风骚:“老公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堆起无害的笑容,仿佛只是在聊学习上的事情,自然地看向不速之客。 陆思思面色凝重地盯着苏云舸看了一会,才对陆上清说:“妈妈让我问你们,意面要黑椒牛肉的还是番茄肉酱的?” 苏云舸:“两个都要,我能吃两大盘。” 陆上清:“让妈妈随意做就可以了。” 陆思思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两人,谨慎地对陆上清说:“……那你自己去跟妈妈说吧,大哥让你去换衣服。” 陆上清就无奈地笑笑,陆思思这丫头不知道怎么想的,从来没有放弃过窥探他的真实身份,若说以前陆上清觉得她只是心血来潮自娱自乐,而且年纪小构不成威胁,那么现在两年过去,陆上清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陆思思似乎过于早慧敏感了。 于是陆上清自然地笑笑:“好,你跟苏哥哥玩,不要乱跑,别去踩气球。”然后揉了揉陆思思的头发就离开了。 苏云舸刚刚没看见这个小姑娘,所以现在一副邻家大哥哥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啦?” 陆思思回身把门反锁,然后背靠着门防备地盯着苏云舸,严肃地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苏云舸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伸手摸摸鼻子,哭笑不得地配合着面前的小家伙:“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陆思思:“fbi,特工。” 苏云舸:“……” ……这陆上清是个奇葩,他妹是个脑残?这是遗传的问题? 陆思思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云舸解释什么,而是直接一槌定音:“你跟我二哥一样,都是fbi的特工!” 苏云舸突然被这句话激得灵光一现,电光石火间冒出一个念头:“陆上清不会真是特工吧?” 苏云舸沉下眸色,仔细回忆了这两年对陆上清追踪的全过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自己多年来真刀真枪的摸爬滚打,普通的中学生怎么能在自己眼前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怎么做到的?他侦察与反侦察、追踪与反追踪的能力强大到爆表,两年以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像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偏偏一回家就成了个腼腆的乖娃娃,他在伪装什么?对谁伪装?家人?这里真的是他家么?这家的父母真的是他爸妈么? 迷雾之所以被称为迷雾,是因为被困在里面的人看不到破雾而入的那缕微光,当抓住这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2 缕微光时,离出口就不远了。对苏云舸而言,陆思思的话无疑是冲破迷雾的一缕微光。 苏云舸脑中噼里啪啦地冒出无数问题,正视了陆思思过家家似的童言,认真仔细地揣摩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如陆思思所言,陆上清很可能是个特工。 但更多的问题随之而来——这家父母是不是他爸妈?他是冒充了别人还是其他情况?他为什么在这里潜伏了两年?以及……杀过人没有?苏云舸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后背嗖嗖地飙凉风。 其实陆思思已经做好被苏云舸笑着敷衍的准备了,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不作理会,却没想到苏云舸会突然沉默下来,所以陆思思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了,觉得好像自己太过分了,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正当她心里小鹿乱撞的时候,却听苏云舸认真地说:“我不是特工,而是个侦探。” 陆思思几乎瞬间就相信了他,两眼放光地问:“你也在调查我二哥?” 苏云舸认真地点头:“对。”然后沉下双眸,喃喃自语:“……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陆思思立刻紧绷着脸大声喊:“我哥是好人!” 苏云舸闻言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轻笑着,不知是对谁说:“对,我也相信。” 陆思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眼前说自己是侦探的大哥哥看起来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那笑容有些落寞,有些疲惫,又有些欣慰,很矛盾,但又出乎意料的和谐。 第17章 少年侦探团(五) 不知为什么,陆思思突然觉得苏云舸会冷,所以跑过去拎起陆上清的一件外套就跳到床上,轻轻地披在苏云舸的肩头,然后关心地蹲在一边看着他,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 苏云舸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被陆思思的举动拉回了现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对上陆思思那专注的眼神,让苏云舸哑然失笑——这是被小家伙同情了么? 于是苏云舸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冲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把肩头的外套丢在一边。苏云舸闻到了淡淡的皂香,那味道莫名地让他心安,他突然就相信陆上清绝对不会是坏人了,但也肯定了他不是什么好鸟。 古之兵法常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苏云舸深谙其道。于是他当下就做了个决定——拉陆思思入伙,揭开陆上清这货的身世之谜。 于是就听苏云舸无比真诚地问蹲在身边的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侦探团?” 陆思思立刻想起了《名侦探柯南》,步美是她最喜欢的角色,她做梦都想像步美一样加入少年侦探团,更希望团里有柯南一样的男神,所以一听苏云舸的话就立刻燃烧起了斗志,双眼放光地问:“我还未成年,也可以加入吗?” 苏云舸一看这小家伙这么上道,连哄都不用哄了,就笑得跟大尾巴狼一样:“当然了,我是团长,我让谁加入,谁就能加入,跟年龄没关系。” 陆思思兴奋莫名:“那咱们侦探团里有几个人了?我是最小的吗?” 苏云舸:“两个人,你跟我。” 陆思思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继续不甘地问:“……那…咱们侦探团叫什么名字?” 苏云舸:“没起呢。要不就叫无敌侦探团?” 陆思思:“……” ……这大哥哥别是个人贩子吧。 苏云舸一看陆思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立刻诱骗:“我是团长,你是副团长,地位仅次于我,团名也让你来起,怎么样?” 陆思思灰心地想,留着侦探团,不愁没柯南,反正步美这个角色自己是占定了,干脆把心一横,认命地问:“那我们就叫‘少年侦探团’好不好?” 苏云舸心想,别说“少年侦探团”,就是“老年侦探团”也没问题,只要能让陆思思跟自己里应外合,这都不是事儿。所以他当下就喜笑颜开:“当然可以。” 陆思思:“……那…咱们团团团……团徽……” 苏云舸一槌定音:“一切都由你决定,我无条件支持。” 陆思思终于发现上了贼船,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其实也正好,团徽就去买cosplay的道具,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去发展,只要肯守着少年侦探团,就一定会有柯南送上门来。这么一想,陆思思也就平衡了,所以当下就说:“那你不能干涉我对团内的规划。” 苏云舸笑得跟大尾巴狼一样:“不干涉不干涉不干涉,绝对不干涉。” 陆思思这才放心地笑了。 苏云舸正色道:“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细枝末节懂吗?就是没用的意思。我们不能舍本逐末,舍本逐末懂吗?就是为了捡芝麻丢了怀里的西瓜。” 陆思思不置可否的撅了撅嘴,大人们果然不懂小孩的世界。 苏云舸浮夸地咳了一声,公事公办地说:“现在要明确一点,我们侦探团的目的是,揭穿陆上清的神秘面纱,神秘面纱懂吗?就是伪装的意思,简单点说就是……” “揭穿他的身世之谜!”陆思思不开心地打断苏云舸的话说道,“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懂的!” 苏云舸被呛得干咳一声,继续说:“所以我们首先要做到情报共享,情报共享懂吗?就是……” “懂!”陆思思终于炸毛了,“你想知道什么,说吧,我是个利索人。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陆思思目前的重心已经不在陆上清身上了,就算她二哥是火星派来的也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啰嗦的大哥哥,然后抓紧时间去实现自己对少年侦探团的美好规划。 苏云舸又被呛得干咳一声,好在脸皮够厚,立刻调整好表情,严肃地问:“陆上清一直是你二哥吗?” 这个问题问的足够有技巧——陆上清可能一直在这个家里,但不是以陆思思二哥的身份,而是以其他的什么身份,也可能根本就是横空出世的,突然当上了这家的二儿子。苏云舸目前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家是不是他家,这家父母究竟是不是他爸妈。 陆思思凝眉片刻,似有苦衷地低头撅着小嘴咕哝:“我爸爸妈妈说过,不能跟外人说这个……” 苏云舸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按下狂跳的心,轻声哄骗:“我怎么能是外人呢?我是你二哥最好的朋友,不然他怎么会只带我来参加生日聚会呢?我只是想更了解他。而且咱们不是少年侦探团么?要情报共享的,你忘了?” 陆思思犹豫不决,纠结着一张小脸,低头绞着手指,半晌才小声说:“我不能说,爸爸会打屁股的……” 苏云舸强按下一颗狂跳不已的心,温柔地摸摸陆思思的小脑袋,继续笑着哄骗: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3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是你爸爸知道,我也会说是你二哥自己告诉我的,跟你没关系。” 陆思思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苏云舸,终于叹了口气:“那你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就惨了,我爸爸打人可疼了。” 苏云舸:“你爸打过陆上清没?” 陆思思:“……” ……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苏云舸干咳一声,信誓旦旦:“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第18章 流风回雪(一) 陆思思翻了个白眼,觉得信这人的话还不如去信头驴,但由于少年侦探团对她的吸引力足够强大,所以她认命地开始分享情报:“我二哥是两年前突然出现的。” 这句话已经足够引爆苏云舸了,他甚至能听见心脏的狂跳,然而他却笑嘻嘻地继续问:“怎么突然出现的?” 陆思思皱着眉,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复杂了,一下子无法组织语言,所以她酝酿了半晌才说:“我跟我大哥二哥都是爸爸的孩子,但我是我妈妈生的,他们不是。” 苏云舸就明白了,如果真是陆思思说的这样,那么陆上清跟他哥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陆思思则是他爸和另一个人的女儿。于是苏云舸就问:“你妈妈是客厅里的那个阿姨吗?” 陆思思点点头。 苏云舸的大脑风暴就没停过,立刻反应到,如果陆思思是他爸跟现任妻子的女儿,那他爸的前妻是谁?两人离婚了?陆上清以前一直跟自己亲妈生活?这也说得通,大儿子跟爹,小儿子跟妈,可既然如此,陆上清怎么又是“突然”出现的呢?就算是离婚,陆思思也应该知道有这个二哥存在的啊。所以苏云舸继续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二哥的妈妈在哪里?” 陆思思鼓着小脸,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极小声地说:“她……她在…在天堂……” 苏云舸愕然,死了?陆上清他妈死了?那陆上清应该跟他哥一样,一直跟着他爸生活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呢?!于是苏云舸有些急切地问:“这不可能啊,你二哥以前跟谁一起生活的?” 陆思思抿了抿嘴,小声说:“爸爸的弟弟……” 爸爸的弟弟?叔叔?为什么?苏云舸大脑脱机,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于是按下性子,决定慢慢诱导:“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陆上清会跟你叔叔一起生活,而不是跟你爸爸一起?” 陆思思立刻回答:“那会儿二哥太小了,爸爸忙,要照顾大哥,可是叔叔和婶婶没有孩子,也不忙。” 苏云舸就明白了,陆上清的母亲去的急,可能是难产,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陆上清还是个婴儿,不会是他爸忙不过来这个的原因,因为可以请保姆,应该是他叔叔或者婶婶没有生育能力,这才把陆上清过继给了他们。 稍微理清了脉络,苏云舸淡定了很多,接着问:“那你二哥为什么又不和你叔叔一起生活了?” 陆思思扑楞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真的快哭了,她小心翼翼地说:“叔叔和婶婶也去天堂了……” 苏云舸眉头紧锁,又死了?这么巧么?就算是过继了,陆思思也不应该不知道有这个二哥啊,怎么就是“突然”出现的呢?是陆思思用词不当自己多想了?于是苏云舸就问:“你以前都不知道有这个二哥的?” 陆思思点点头:“嗯,我不知道。我们以前住在新加坡,爸爸也不来中国,因为爸爸说叔叔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干涉。” 苏云舸这才恍然大悟,可能陆上清的养父怕陆上清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所以才故意不联系,陆上清的亲爹知道这一点,又娶了续弦,生了小女儿,所以干脆搬去了新加坡,也不联系了。苏云舸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自私的人性。 陆思思见苏云舸沉默不语,自己倒说了起来:“我们在新加坡住着,两年前才知道了叔叔婶婶的事情,那会叔叔和婶婶已经去世六年了。” 苏云舸瞳孔骤缩,呼吸一窒——八年前?十岁时父母双亡?独自生活了六年?六年里发生了什么?苏云舸来不及多想,陆上清曾经玩笑似的话却梦魇般地开始在他脑中回响—— “也是这儿。” “三年前辍过学” “我是因为家里穷供不起,自己去打了三年工,挣够了钱才能继续上学,你为什么辍学?” “算了,你也节哀顺变吧” “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能当成自己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 苏云舸觉得胸口似乎被堵上了,一口气怎么也倒不上来,胃里翻江倒海——追踪了两年的人竟然从未真正地认识过,自己还以为他只是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小少爷。这个认知像是一个极响亮的巴掌呼在了苏云舸的脸上,他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第19章 流风回雪(二) “行了,出来吃饭了。”陆上清突然推门而入。 苏云舸一惊,从思绪中摆脱出来,只见陆上清一身西装革履,翩翩君子温如玉,竟颇有男人风范了。于是苏云舸就笑得一脸风骚:“我清哥哥好帅啊。” 陆上清木然道:“给我正常的笑。” 苏云舸立刻收敛了一身的淫(hexie)荡,笑得四平八稳。 陆思思:“……” ……这人是有多贱呢。 毕竟是十八周岁的成人礼,晚宴十分精致丰盛,陆上清作为晚宴的主角,始终被围在中间,陆之义甚至格外开恩,让小伙子们开了香槟,但规定不许多喝,只能浅尝。 苏云舸果然毫不客气,风卷残云般横扫了大半的餐桌,彰显出了正在长身体的男人气魄,令陆思思叹为观止。 等大家都闹够了,是夜已深,陆之义便请苏云舸留宿一晚,明早再跟陆上清一起去学校。其实家里还有两间客房,可苏云舸却伸手一指陆上清,一脸乖宝宝样子地对陆之义说:“叔叔,我想跟我清哥哥一起睡。”陆之义对两人的友谊深感欣慰,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拿了套新睡衣和洗漱用品,就放两人休息去了。 于是一进房间,陆上清就横空一脚扫向苏云舸,昭示出极度的不满。苏云舸利落地往后一翻躲过一击,笑吟吟地靠在墙上看着他。 陆上清左手插兜,右手扶了扶眼镜,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苏云舸笑得一脸淫(hexie)荡:“入洞房啊。” 陆上清冷眼看着他,伸手冲窗户的方向一指,言简意赅:“滚。” 苏云舸笑得更灿烂了:“你赶我走,我就只能去找你爸,让他送我回家了。” 陆上清:“……” ……这人就不知道什么是“恬不知耻”么? 陆上清觉得多说无益,直接拿起一件白色睡袍就进了洗漱间,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4 刷牙冲澡,完全无视了靠在一边的苏云舸。 其实陆上清是关上了门的,只不过洗漱间的门是玻璃的罢了。 陆上清双腿修长,身形舒展,偏白的肤色被热气度了层淡粉,动作从容优雅,透过玻璃门看去,颇有种云中观月的朦胧美感,苏云舸靠在门外,两目流光地欣赏着美男沐浴。 陆上清擦干身上的水,披上睡袍拉开门,面不改色地对苏云舸说:“我帅吧。” 苏云舸立刻笑着回答:“帅。”然后拿起另一件浅咖的睡袍也进了洗漱间,可惜陆上清看都不看就躺到了床上,所以苏云舸只好兴致缺缺地把自己涮干净了。 苏云舸洗完出来,发现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他就贴着陆上清躺好,还扯过人身上的毛毯给自己盖了一半。 陆上清一把扯回毛毯,眼睛都不睁地掀掀嘴唇:“滚。” 苏云舸:“啧,小气。” 于是两人开始了不遗余力的抢毛毯游戏,直至苏云舸被陆上清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晃了一下,毛毯才被对方一把扯走了。 苏云舸好奇地捏起陆上清挂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评论道:“你果然是个闷骚。链子还行,这项坠么……啧,审美观这么俗的人不多见了,把‘风流’俩字挂脖子的人更不多见,睡觉也不卸的人几乎绝了。这也挺重的了,你就不怕得颈椎病?” 这银色项链其实不能称之为项链,应该是个毛衣链的样子。链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十分光滑细致,项坠一横一竖,是个大写字母“t”,横有五公分,中间有道细细的缝,竖有十公分,上书“流风”二字,正反两面都有个豆大的“宝石”,一红一蓝,俗不可耐。 陆上清拍掉了苏云舸的爪子,重新把项链戴好,翻身睡去。苏云舸自觉无趣,扯过另一个毛毯也睡觉去了。 苏云舸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听着陆上清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竟朦朦胧胧地就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黑暗,苏云舸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低头看去,握住他的竟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苏云舸无动于衷地顺着那只手看去,只见一个浑身伤口鲜血淋漓的女人趴在自己的脚边,只有一支胳膊一条腿,其余两肢都被砍断了,白骨露在外面,汩汩地冒着暗红的血,断开的肢体搭在她的身上,有种诡异的完整感。 “我……是我……”女人趴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苏云舸,嘴里不断呕出暗红的血块,长长的头发纠缠成一团,嘶哑地对苏云舸说,“杀…杀了他……” 苏云舸看着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女人似乎是回光返照,拼尽全力撑起了身子,苏云舸这才看到,她的两个乳(hexie)房已经被削掉了,露出红白相间血肉纠缠的肋骨,身下已是一摊血泊,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撑起来的。女人用尽全力握住了苏云舸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刀,终于倒了下去,歪在地上血流不止,两只眼空洞洞地望着苏云舸,似乎是在说:“快跑。” 苏云舸从梦魇中摆脱出来,倏的睁开了双眼,入目而来的是一片黑暗,他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苏云舸一惊,卧室的灯却被打开了。 陆上清睡觉极其警醒,所以在苏云舸呼吸紊乱时他就醒来了,连叫了几声人都没反应,他就随手一抓,正抓住了苏云舸的手,来不及多想就赶紧开了灯,回头一看,苏云舸已经醒了,于是陆上清就不着声色松开了他,从床头柜上取来眼镜戴上了。 陆上清本来想说“睡不着就滚”,可突然发现苏云舸面如金纸汗如雨下,才微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苏云舸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才哑声说:“你睡吧,我先走了。”然后起来就利落地换好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跳窗逃了。 第20章 流风回雪(三) 苏云舸不知走了多久,一身冷汗被夜风一吹,登时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很多。他百无聊赖地靠在路边的灯杆上,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了。 苏云舸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几口,企图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血液里不断翻涌着的嗜血暴虐却始终蠢蠢欲动。 这是个繁星满天月勾弦的夜晚,也不知道几点了,还隐约能听见人喝酒划令的声音。 苏云舸鬼使神差地抬脚向声源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他本能地知道那个地方有他想要的东西。就像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样。 苏云舸循着声音走到一间破庙前,他听到一堆男人在喝酒划拳,夜风穿梭在林叶之间,发出簌簌的响声,如歌如泣。 苏云舸靠近庙门,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庙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老吊灯,夜风一吹便摇摇欲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围坐一圈,中间有一个全身被捆绑还堵着嘴的小女孩,看起来似乎是晕过去了。男人们的周围有一箱箱的啤酒,还有几把砍刀。这不可能是什么sm情趣,而是货真价实的绑架。 苏云舸觉得血液上涌,身体像被火烧了起来,肾上腺素瞬间飙升,然而在片刻的灼热感过去之后,他却笑了起来,笑声如鬼魅般阴恻冰凉,和着夜风便成了毛骨悚然的送魂曲。 庙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男人们一起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苏云舸,一时间竟都以为是见了鬼,瞠目结舌地没有动作。苏云舸身形一闪,一手拎起一把砍刀就冲了进去,趁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起刀落,刀刀致命地直劈后颈,只几个回身便劈晕了八个本就醉的晕晕乎乎的男人——他用的是刀背。 “别动!”最后一个男人拎起小女孩挡在了自己身前,手上还拿了把□□,直抵在小女孩的太阳穴上,歇斯底里地冲苏云舸大吼。 苏云舸身形一顿,双手一转,改刀背为刀刃,凝视着门口的男人冷笑道:“动手。” 那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动手?他让自己开枪?! 苏云舸步步逼近,阴冷地笑道:“杀了她,这样我就能杀你了。动手。” 男人觉得眼前穿着校服的小男生简直就是死神罗刹,根本不是为了救人才来的,而是单纯的嗜血! 有道是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回男人是真怕了,他看了眼倒了一地的弟兄们,发狠地用枪指向苏云舸,咬紧牙关就要开枪,可就在这时,持枪的手腕却被一柄剑贯穿而过,直钉在门板上,再也握不住的枪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男人疼得惨叫一声,却被人直接捏着后颈捏晕过去了。 苏云舸眯着双眼看向那人:“你来干什么?” 那人拔出钉在门板上的剑,在那男人的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利落地给他止了血,简单包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5 扎了一下,然后拽着自己黑色耳钉的前端放在嘴边,轻声说:“银狐,银狐,我是血鹰,收到请回答。”苏云舸仔细看去,那耳钉的前端跟后端还连着一根金属丝,原来那耳钉竟是个微型通讯器。 苏云舸什么都没听到,陆上清却继续对着话筒说:“请转接白鸽,新丰村观音庙有绑架案,人质一名昏迷不醒,歹徒九人已制服,根据初步观察,其四人配有□□,自制弹药两盒,砍刀九把,同伙人数未知,一名歹徒受伤,请求增援。” 然后陆上清听了一会,又说道:“明白。”然后把耳钉还原,迅速把小女孩松绑,又用绑匪自己的衣服把他们绑了起来。 收拾停当,陆上清过去仔细查看小女孩的状态,确定了她是被□□捂晕的,除了绳痕外没有其他伤痕,才转身去清点作案工具。 等陆上清例行公事地做完了一切,才想起来还有苏云舸这么个大活人,登时气得胸闷,于是冷声对苏云舸说道:“死不是你这么作的,你倒不如去找棵歪脖树把自己吊死,不是更利索么。” 苏云舸不错眼珠地看着陆上清,哑声说道:“你是特工。” 陆上清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苏云舸低头轻笑,把手里的砍刀丢在一边,走到外面的草地上席地而坐:“你跟着我干嘛?” 陆上清:“看疯狗咬人。” 苏云舸就把烟摸了出来,抽出一根递给陆上清,笑得一脸风骚:“好看吗?” 陆上清看了他一会,就把烟接了过来:“疯子。” 苏云舸拍拍身边对陆上清说:“坐。” 陆上清就跟着过去坐下,用绑匪的衣服擦剑上的血迹。 苏云舸看得心痒痒,忍不住伸手去摸剑身,只觉得那剑清明至极,触骨生凉,绝对是把好剑,于是好奇地问:“你哪儿来的剑?” 陆上清不作理会,仔细把剑擦干净,才按下了剑柄上的蓝色“宝石”,剑身竟嗖地一声就缩在了剑柄里,然后陆上清好整以暇地把只剩下一个“t”字形的剑柄往银色项链上一对,正对上一个五公分长的壳,华丽丽地把一柄绝世宝剑挂成了一条毛衣链,苏云舸目瞪口呆。 陆上清:“我是个闷骚,把‘风流’挂脖子上,审美观低俗。” 苏云舸:“……” ……这人怎么就这么小肚鸡肠呢? 第21章 家法伺候(一) 苏云舸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刚想哄着陆上清把剑借给他玩一会,就听陆上清说:“你先别走,警察马上就来了。” 苏云舸一愣,转头看去,就见那小女孩儿正站在破庙门口,一副想逃跑的样子。 小女孩儿看起来跟陆思思差不多大,一头凌乱的卷发,精致的公主裙污浊不堪,小小的身子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单薄。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还有爬来爬去的夜虫,精心梳好的发型散成一团,沾满了小虫子和枯草叶,她轻轻一动,发现绑住身体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借着鬼火似的灯光,小女孩看到坏人们被捆在观音像的脚下,个个昏迷不醒歪歪扭扭,还都光着膀子。小女孩经此一劫后仿佛瞬间成长了,她没有哭闹,而是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当她看到外面草地上坐着两个人时,就屏住呼吸想悄悄离开,没想到刚一接近门口就被发现了。小女孩没有害怕也没有轻信对方的话,而是淡定地审视坐着的两个人,只见开口说话的男人西装革履,却连头也不回,只用随意舒展的背影冲着自己。另一个矮个子的男生则是立刻回头,小女孩看到他还穿着校服。校服,应该是好人吧。于是小女孩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了一点。 苏云舸见小女孩像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就极其温和地笑着说:“小妹妹,来哥哥这里坐,哥哥是好人。” 小女孩看着笑得像大尾巴狼似的苏云舸,登时不敢再相信这个穿着校服的“好人”,而是走出庙门,慢慢退到一个可以随时转身逃跑的地方,才冷冷地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苏云舸立刻认真地纠正:“是我救了你,这个人只知道躲在门外看。”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让人动手开枪的,还把人家绑匪吓得不轻,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不愿与贱人一般见识的陆上清就瞥了一眼苏云舸,低头扶了扶眼镜,默不作声。 不知为什么,小女孩竟被这句话戳中了萌点,“噗嗤”一声笑了,突然就相信了这两个人,然后走到他俩身边坐下,抬头看了眼一直给她个背影的男人,随即一愣——这个大哥哥……… 陆上清本着越少人见到自己就越好的宗旨才一直不看那小女孩,刚刚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没逃跑而是直接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了,陆上清心中苦笑,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面对一个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小女孩儿,陆上清作为一名成年男子,哪怕是刚成年,也该有所表示。于是陆上清看着一团糟的小女孩,酝酿了许久终于问道:“你没事吧?” ……真是……废话。 小女孩毫不介意地笑笑:“没事。” 陆上清刚刚只顾验伤,直到这时才看清了小女孩的脸,虽然脏乱,但的确不比陆思思差什么,是个挺机灵俊俏的小丫头。 苏云舸不甘道:“哎我说,明明是我救的你,你怎么坐他身边了?” 小女孩直言不讳:“你看起来不像好人,估计是碰巧救的我。” 陆上清赞许地对小女孩一笑,无比欣慰。 苏云舸:“……”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陆上清把玩着手里的烟,对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小女孩轻声说:“等会警察就来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小女孩一愣,点点头:“没问题,可是你们这是见义勇为,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等警察来啊?” 陆上清心中苦笑,见义勇为?这是本职工作好吧,既然已经把事情交接给了白鸽,那自己还是避嫌的好,省得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陆上清立刻认真地纠正小女孩:“我没有见义勇为,我胆小,只知道躲在门外看,是他救的你,见义勇为的人是他,我怕警察认为我是坏人把我一起抓了,所以我得避嫌。” “避嫌”这俩字让小女孩听得似懂非懂,就听苏云舸小人得志地笑着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就只知道躲在一边看,见义勇为的人是我。可是老师说要向雷锋叔叔学习,做好人好事不能承认,承认了就不是好人了,所以我也得避嫌。” 小女孩看着大尾巴狼似的苏云舸,糟心地问:“那……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跟警察说你们,可是我得让我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你就叫我‘红领巾’吧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6 !” 小女孩:“……” ……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陆上清:“他说的对,如果好人承认了自己做的好事,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所以你千万不能对别人提起我们,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你醒来时身边就没人,懂了吗?” 小女孩:“那我爸爸妈妈可以知道吗?” 陆上清转念一想,这小女孩根本就是萍水相逢,料想以后也见不到面,就算见面,自己大可以把今天的事全推给苏云舸,所以当下点头:“可以。” 小女孩终于笑了,用力点了点头保证道:“好,除了我爸爸妈妈,我谁都不告诉!” 陆上清微笑着点点头,果然小家伙都很好搞定。 苏云舸实在看不下去了:“我说,你不抽烟就不抽烟,干嘛把它碾碎?” 陆上清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里那根烟已经被玩的尸骨无存了,烟草沫子碎的满裤子都是,滤嘴都被自己扯得四分五裂。于是一边慢条斯理地清理着裤腿,一边淡淡地说:“什么破烟,玩一会就碎了。” 苏云舸:“……你别是没抽过烟吧?” 陆上清面不改色:“我不抽破烟。” 小女孩:“那你喝酒吗?我见庙里还有几箱没开封的。” 陆上清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心想这低龄儿童真是奇货可居,她才刚刚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居然还能惦记着人家那几箱啤酒,真是个商人的好苗子。 于是陆上清正色道:“那是赃物,不能碰。” 小女孩:“没开封的,不脏。” 陆上清刚想解释什么是“赃物”,话到嘴边被夜风吹得忽悠一转,脱口而出:“这时候谁喝啤酒啊。要喝也该喝百年陈酿的女儿红,这才应景。” 小女孩:“你喜欢百年陈酿的女儿红?” 陆上清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对,尤其是自酿的,那酒是真香。” 苏云舸光听着都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两眼放光地问:“你有?” 陆上清:“没有。” 苏云舸:“……” ……没有还说个屁呀。 陆上清突然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对小女孩说:“别害怕,我就在附近,等你跟警察走了我再离开。”然后转瞬间就跑到林子深处隐匿不见了。 苏云舸:“……我的乖乖,原来这货就是这么甩掉我的啊。”然后也跟着跑到林子里躲好了。 两人刚走就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堆警车和救护车,把人都给接走了。 第22章 家法伺候(二) 等人都走了,陆上清才叫住了像无头苍蝇一样满林子找人的苏云舸,苏云舸正找他找的满头大汗,一见他就破口大骂:“卧槽!你钻地底下去了?!我怎么半天都找不着你?!” 陆上清:“因为你瞎。” 苏云舸大怒:“卧槽!#%^¥#∮Ψ⊕卍¤£!!!” 陆上清扶了扶眼镜,一来是的确没听懂这货在骂什么,二来是想跟着学几句,以后在心里骂人的时候也好多点词儿,解恨用,所以就淡淡地问:“你说什么?” 苏云舸还没解气:“#%^¥#∮Ψ⊕卍¤£!!!” 陆上清眉头一皱,还是没听懂,于是好学地说:“你再说一遍。” 苏云舸连吼三声气已经消了,以为陆上清被骂毛了,于是立刻装怂地点头哈腰十分狗腿:“我在学狗叫,学狗叫。清哥哥不生气,我们回家去吧。” 陆上清眉头紧锁,实在是太想学了,不依不饶地说:“我没生气,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苏云舸面色古怪:“……你…喜欢听?” 陆上清:“想学。” 苏云舸:“……” ……我的个四舅姥爷,这货到底是个什么人? 陆上清不耐烦地催着:“快点,别耽误时间。” 苏云舸终于好为人师地放慢语速教道:“……你他奶奶个吃人饭不干人事死都赶不上趟的龟孙子……” 陆上清终于听清了,言简意赅地评论道:“你才是。”然后转身就走。 苏云舸:“……” ……苍天啊,这是个奇葩啊。 两人溜溜达达地回了陆家,悄悄翻窗进去,各自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又躺床上睡了,一夜无梦。 早餐时因为苏云舸家里热闹了很多,一顿饭吃的鸡飞狗跳,陆之义却很喜欢苏云舸,认为这才是男孩子该有的阳刚活力,陆上清盘里的火腿和鸡蛋都被苏云舸抢走吃了,鉴于在家中乖孩子的形象,陆上清只是纵容地笑笑,然后狠狠地跺了他一脚。因为苏云舸特别喜欢陈悦做的意面,又油嘴滑舌会讨人欢心,所以陈悦还特意给两人做了满满两个便当盒的意面,让他们带去学校当午饭。 饭后陆上清骑单车带着苏云舸,苏云舸坐后面抱俩便当盒,骑车的人身形舒展玉树临风,坐着的人活力四射一脸快乐,两人身上的校服愣是像套情侣装,回头率赚的十拿九稳。 到了学校停车处,苏云舸就跳下来等陆上清锁车子,这时听到不远不近的地方有相机拍照的声音,苏云舸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堆女生正拿手机拍自己和陆上清,于是苏云舸立刻一手抱两个便当盒,空出另一只手就去拉陆上清的手,陆上清却不动声色地双手插兜走了。 苏云舸冲那堆女生一笑,大声说:“我家清哥哥脸皮薄,禁不起调戏,对不住,满足不了你们了啊~” 陆上清脚下一顿,低头扶了扶眼镜,转身拉起苏云舸的手就潇洒淡定地在此起彼伏的拍照声中走远了,留下一堆女生尖叫不已。 激将法的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上清和苏云舸出柜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校,下课时不断地有人从门口和窗户向教室里张望,企图瞻仰这对“金童玉树”的庐山真面目,动静之大连许月明都被惊动了。当许月明得知这只是以讹传讹的恶作剧之后着实发了一通火,立刻开了班会,把讲桌拍的震天响,勒令两人写检讨书,保证再也不做引起误会的事,还让两人在办公室里站了一天,每人赏了三十大板,傍晚放学前又让他俩公开念检讨书,一整天都因为苏云舸的激将法倒霉至极。 陆上清回到家看到一楼只有芹姨在忙,得知家人都在二楼会客厅见客人,他就回了卧室。 许月明打得狠,虽然这点疼痛对陆上清来说不算什么,可他还是习惯性地给自己处理好了伤,偏头一看,一片红肿几点青淤。陆上清穿好裤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装,语气轻缓地小声说道:“你他奶奶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龟孙子。”说完一咂吧嘴,意犹未尽地补充:“死都赶不上趟。” 第23章 家法伺候(三) 陆上清刚坐在书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7 桌前准备写作业,就听见了短促的敲门声,还没等他应声陆上修就推门进来了。 陆上修总觉得家人对不住这个弟弟,自己更对不住他,他觉得似乎无论是亲情方面还是家业方面都被自己独占了,于是他对弟弟一向十分宠溺,真的是“宠溺”。凡是陆上清喜欢的东西,陆上修都会想办法弄到手给他,哪怕是大山深处的酸枣他也能给扛回来一麻袋,还保证颗颗新鲜无虫,酸甜爽口;凡是陆上清不喜欢的,在家里就绝不会看到那东西的影子,曾经因为陆上清无意中说了一句“皮草是动物的皮毛所制,荼毒生灵有违人道,有损阴德”,陆上修就在家里大肆剿灭了所有的皮草,连陆之义和陈悦的都没放过,直接捐赠给了贫困山区;陆上清偶尔伤风咳嗽一声,陆上修都要亲自煮一锅蜂蜜金梨汁,然后倒出一杯亲自送过去看着弟弟喝完,再让家人都喝些,说是为了预防家人生病,实则是怕有人生病传染给弟弟。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宠溺让陆思思吃醋不已,可每到父母面前告状说大哥偏心,陆之义与陈悦竟都十分的没有意见,这才搞得陆思思只能把满心的怨念全放在陆上清身上,决心要揪出他的“真实身份”,然后打回原形,丢出家门。 陆上修早年赴美留学,思想开放,见多识广,为人风趣幽默,哪怕对陆上清再怎么宠溺,也是做多言少,从不直接点破,是典型的谦谦君子,陆上清很敬重他。 眼下陆上修破门而入,把陆上清吓了一跳,心里无来由地“咯噔”一跳,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妙了。 果然,陆上修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然后把门重重一关,顺手锁好,直接大步走到陆上清面前,一边伸手揪着耳朵把人从座位上往起扯,一边沉声说:“起来,给我站好。” 陆上清被揪着耳朵站了起来,又被扯得一个趔趄,大腿根就怼在了书桌上,撞的生疼,忍不住嘶了口气。陆上清捂着被揪得发烫的耳朵,一脸茫然地看着陆上修,实在不知道他哥是抽哪门子风了,能生这么大的气。 陆上修一脚把椅子踢到墙角,深吸一口气转身在周围找了找,眉头紧锁地沉声问:“家法呢?” 陆上清就是再茫然也知道他哥这是动了真火了,当下不敢言声,就拉开抽屉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木板子,还没把抽屉关上手里就一空,板子愣是被他哥夺走了。 陆上修随手把戒尺扔到床上,拿着板子在手里颠量了几下,然后又把板子扔在书桌上,一手揣兜一手扶额,转身背对着陆上清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站着不动了,身上还微微颤抖着。 陆上清看他哥这样肯定是气极了,但他实在不知道什么事能让陆上修气成这样,就算是许月明那倔驴今天告状了,顶多是个恶作剧,已经说开了,依着他哥这宠溺的态度,根本不会生气,甚至会怪许月明因为个恶作剧就打人,那这到底为什么呢? 陆上清一脑门子官司,眼看着他哥是属于那种“不是随便生气的人,生起气来不是人”的类型,生怕说错什么话直接把他引爆,只能傻站着指望他哥能平静下来。 陆上修的涵养果然足够好,他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压下一身的冷汗和颤抖,等双手的温度慢慢由冰凉转为温热,才又深呼吸了一次,转身看向吓傻了的弟弟。 陆上修本是习惯在家里穿家居服的,可因为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所以他现在还是一身正装。 “你昨天晚上在哪儿?”陆上修目光深沉,眉头紧锁地问道。 陆上清心里又是一跳,不可能被发现啊,如果昨晚发现了,昨晚就开训了,不会拖到现在,那现在怎么会这么问呢?!陆上清自信隐蔽地足够好,白鸽不可能透露风声,苏云舸更不会,小女孩是萍水相逢…… “我问你话!”陆上修突然爆喝一声,吓得陆上清一个激灵,刚刚想到哪也给忘干净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睡觉了……” 陆上修只觉气得胸口一窒,一把按下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弟弟,巴掌就骤雨般砸了下去。 陆上清脑子里还一团糟着呢,下意识地就要反抗,等他转身挡住他哥的巴掌时才猛然惊醒地收了力度,可还是彻底把他哥——惹毛了。 “哥……”陆上清看着他哥像台风眼一样平静时,就觉得大事不好了,下意识地叫了声“哥”。 陆上修看着死不悔改还敢还手的弟弟,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很冷静,于是就听陆上修说:“把裤子脱了,趴桌子上。” 陆上清缓了口气,只能做好已经被发现了的打算,低头扶了扶眼镜,企图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我的想法和尊严,希望你能尊重我。” 陆上修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过了一个晚上,我就没资格管你了,是吧。” 陆上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有我的想法和做法,你……” 陆上修突然闭上眼睛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 陆上清:“……” 陆上修依旧闭着眼皱着眉,缓了一口气才轻声说:“再说我怕我会把你屁股打烂。” 陆上清:“……” 陆上修又冷静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给我把裤子脱了,趴好。” 陆上清:“我不会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 陆上修平静地说:“你把家法当什么了,能打死人么?是我会打死你还是爸会打死你?你咳嗽一声全家人都跟着心疼,你这赌气的话说给谁听?你既然是这个家的人,就该守这个家的规矩,你既然敢越那条线,怎么就没胆子受该受的打?你这撒泼赌气的无赖作风是跟谁学的。你有尊严是吧,谁要践踏你尊严了?我践踏了?你不把裤子脱了,我怎么知道打得有多重,你只顾想着你脸上挂不住了,你想没想过你身上受点什么伤爸该多心疼?我该多心疼?” 陆上清的气也上来了,想想自己为国为民这么些年,东躲西藏茹毛饮血,得到什么了?满腔委屈地反问:“我干什么了就逾越家法了?” 陆上修:“好,我问你,昨晚你去新丰村的观音庙干什么去了?” 陆上清面不改色:“看夜景,遛弯。” 陆上修叱笑一声:“到破庙里看夜景?”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耐心地说:“好,我提醒你,你昨晚帮一个小女孩回家了是吧。” 陆上清微微低下头:“嗯。” 陆上修气得牙关紧咬:“你跟她要什么了?” 陆上清:“………?” ……谁?谁跟谁要?谁要什么了? 陆上修:“你以为自己是开玩笑的,人家已经把东西都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8 送上门了。二十坛百年陈酿的女儿红。怎么,忘了?” 陆上清:“……” ……卧槽………… 陆上修继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就奇怪了,你跟小云怎么能跑那儿去喝酒抽烟,对了,人家还捎着送来几条烟,什么烟我也没看,说是你不抽破烟不喝烂酒,是吧?” 陆上清无语凝噎:“我……” ……卧槽。 陆上修气得语音都有些颤:“那小女孩只是迷了路,你就跟小云连哄带吓的吗?谁教过你趁人之危的?!” 陆上清把头垂地低低的,心里有一万个问号,却只有一句话想问——那小女孩到底说什么了?! 陆上修:“我再说最后一遍,裤子脱了,给我趴好。” 陆上清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哥,我不…不脱内……内……” 陆上修:“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我帮你?” 陆上清看了眼已经到了临界值的哥哥,认命地不再多说,心一横,眼一闭,把裤子脱了趴在书桌上撑好了。 第24章 家法伺候(四) “这怎么回事?”陆上修问。 陆上清闷声说:“因为恶作剧,被许哥哥打的。” 许月明与陆上修是大学同级校友,又同是中国人,关系格外好,所以在大哥面前,陆上清就叫许月明为“许哥哥”了。 陆上修正在气头上,所以不问前因后果地就说:“恶作剧?小清,你是不是皮松了,哥得给你紧一紧了?啊?” 陆上清委屈地没有说话。 陆上修:“行,你给我倔,等会我让你给我倔。” 陆上清本来是双手撑在书桌上的,陆上修说完就按着他的身子沉声命令:“趴下。”然后让他贴着书桌趴好了,再反翦过弟弟的双手按在后腰上,沉声说:“小清,哥今天特别生气。本来爸要对你动家法,是我给拦下的。但我要让你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顿打不好捱,你最好不要乱动,也别挣扎反抗。别让哥,别让哥再更生气了,你听见没有?” 陆上清脸贴着桌子,闷闷地“嗯”了一声,觉得这顿打实在是太委屈了,认命地不做任何挣扎。 陆上清刚“嗯”完,就感觉巴掌夹着劲风呼啸而至,身后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直打得陆上清一哆嗦——疼,是真疼。本来被许月明打得不算多疼,陆上清却给上了药又揉开了,臀肉正是敏感的时候,正挨上大哥夹着劲风的巴掌,那滋味真是……油泼火燎般的难忍。 陆上修感觉手下按着的身子一僵,就知道弟弟被打疼了,心里登时很不是个滋味,于是开口训道:“倔,给我倔!” 陆上修:“大半夜你跑出去玩,夜不归宿!”语音刚落就是结结实实一巴掌,“谁给你的胆子!”又是一巴掌重重落下,“我看你还敢不敢!敢不敢!敢不敢!”连着三巴掌夹风而落,打得陆上清臀肉直颤,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抽烟!”——“啪!” “喝酒!”——“啪!” “你刚刚说你去观音庙干什么了?”——“啪!” “看夜景?!”——“啪!” “遛弯?!”——“啪!” “你怎么不说自己进香去了呢?!”——“啪!” “不抽破烟不喝烂酒是吧!”——“啪!” “我打烂你屁股!”——“啪!” “你才几岁,就敢给我抽烟喝酒了你!”——“啪!” “还要女儿红?!”——“啪!” “看我不打得你屁股红!”——“啪!” “你当陆家的家规家法是摆设来?!”——“啪!” “你今天给我好好受着!”——“啪!” “再不给你立规矩你就能玩疯了!”——“啪!” “忍着,给我忍着!”——“啪!” “疼也给我忍住了!”——“啪!” “敢喊一声疼你试试!”——“啪!” ………… ………… ………… 陆上修就这样,训一句打一巴掌,训一句打一巴掌,没完没了地烙着巴掌印。陆上清咬住嘴唇,无声地承受着似乎一下重过一下的巴掌,房间里回响着“啪、啪”的巴掌着肉声,陆上清硬是忍着一声不吭,不多时就疼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第25章 家法伺候(五) 陆上修没说要打多少下,也不许弟弟喊疼,只是抡着巴掌给已经发青了的屁股不停地染色,任由手底下按着的人绷得僵直也毫不手软。 这种没盼头的打最难捱,陆上清甚至觉得如果再不求饶,他哥就会一直打下去。巴掌似乎一下重过一下,实则是屁股被打得越来越敏感,伤越来越重的缘故,陆上清的冷汗顺着脖子滴在书桌上,他觉得还不如干脆来一枪打死自己的痛快。 正在陆上清不知今夕何夕感慨江姐真女中豪杰的时候,巴掌突然停了,按着的手也松开了,陆上清着实缓了口气——终于捱过了。 “疼不疼?”陆上修沉声问。 陆上清一听这语气声调不对,登时心里一紧,就趴着没起来,手也规规矩矩地背在后腰上没敢放下。陆上清抿抿嘴唇,小声说:“疼。” 陆上修也不管弟弟看不看得见,就在他背后点了点头,心疼得暗自调整了几次呼吸。心疼归心疼,陆上修却没想着就这么几巴掌算了。这段时间陆上修刚做完一个大项目,累的不轻,下午调休在家,打算好好休息休息,谁知还没把正装换下就听芹姨说有客人来。 找到家里的客人一般都是陆之义的朋友,陆上修不敢怠慢,马上把人请了进来,等人进来一看,果然是父亲的合作伙伴李晟。 李晟是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据说这货瘦着的时候还算是一表人渣,可自从发家之后应酬不断,就成了个肥头大耳的人形二师兄。这人是商场上典型的老狐狸,有道是“见人三分笑,逢场酒七巡,有利从不让,拱手连称亲”,说的就是他了。这老狐狸从不与谁格外交好,也谁都不得罪,把中庸之道拿捏得相当有分寸,不说别的,反正陆上修从没听说过李晟会亲自登门跟谁讨好,更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会见人哭丧着一张脸。而眼下是什么情景,听都没听过的直接就上门来了。 此时的李晟一身衣衫褴褛,头发乱成一团,缠着几片枯草叶,脸上还有灰蒙蒙的一层土,愣是像进大山挖地洞刚回来。这货一进门就搂住陆上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连声叫着“亲侄子哎,我的好侄子哎!”跟哭丧似的,十分的不吉利。 陆上修还没搞清楚人的来意,就被这货的鼻涕眼泪蹭了一肩膀,然后就见这二师兄哭着让人把一坛一坛的老罐子往家里放,乍一看还以为是老坛酸菜面的那个老坛,愣是摆了满满一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9 地,陆上修第一次深刻地体会了什么是“目瞪口呆”。 呆是呆,毕竟涵养是融入血液的,陆上修就三魂不归七魄地叫芹姨拿来卫生纸和新毛巾,让李晟擦鼻涕眼泪,赶紧把人请到二楼会客厅,又叫芹姨马上联系父亲,再煮一壶桂圆红枣茶送上来。 李晟在会客厅里哭着攀亲,一口一个“我的亲哥哥,我的好侄子”,陆上修就愣头愣脑地应着,不断递给他卫生纸。这货把擦过鼻涕的卫生纸扔了一地,喝了两壶暖胃的茶才缓了口气上来,拿被眼泪浸湿的毛巾胡乱抹了把脸,十分的不讲究。 陆上修好不容易把这货哄得不哭了,一个头顶着两个大,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趁着李晟缓过气来赶紧问:“叔,您这是怎么了?” 要不怎么能说陆上修有涵养呢,愣是能把“您没病吧”给问的这么体贴。 李晟刚倒腾过来一口气,一听这句话就又嚎上了,哭得直哆嗦,全身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十分地有节奏感。陆上修被这货嚎得脑仁疼,特别想大吼一声,可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地哄着:“叔,您别难过,有什么事儿咱说出来一起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 李晟就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婶婶身体不好,我家就一个闺女,以后也不打算再要了,就这一个闺女,你说,就这一个闺女,你就这一个妹妹,啊不是,你还有思思,我们都没有思思,你就这一个表妹……” 陆上修被这颠三倒四的话说得头上直冒青烟,赶紧应承:“对对对,美儿和思思都是我妹妹,都是我亲妹妹,好妹妹。叔,美儿怎么了吗?” 李晟伤心欲绝地哭嚎道:“她被绑架了!” 陆上修脑袋里“嗡”地一声,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问:“叔,绑匪联系你没有?你报警了吗?” 李晟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这不是没敢报警嘛!人家昨晚上打电话,说是敢报警就撕票,让我拿一个亿,我哪儿来一个亿的现钱啊!都是公司里的,我要拿也得周旋啊!人家只给了我三天,你说我三天,三天哪儿弄一个亿去啊!” 陆之义接到芹姨的电话就赶紧回家,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儿,果断地说:“兄弟,我这儿现钱能有五千多万,剩下的也得周旋,你看够不够。” 李晟哭着摇摇头:“人这不是救出来了嘛!” 陆之义眉头紧锁:“美儿受伤没有?” 李晟:“没有啊!” 陆上修:“……那叔您这哭什么呢?” 李晟哭得肥肉直颤:“吓得我呦!!!” 陆上修:“………………” 陆之义这才放下了心,迈过一地的卫生纸,坐在李晟身边劝道:“没事,人没事就好。你赶紧回家陪陪她。” 这二师兄就缓了口气,擦着眼泪摇摇头:“美儿她说交了学费,不去就亏,现在学校呢。” 陆之义:“……” 陆上修:“……” ……真是……狐父无犬女。 第26章 家法伺候(六) 陆之义:“兄弟,我那一楼摆的老坛酸菜,是你拉来的?” 李晟这才想起来:“哦对,伙计们工钱还没付呢,好哥哥哎,我身上没钱了,你替我结一下工钱啊!” 陆之义看着一团糟的李晟哭笑不得:“行。” 陆之义就让陆上修下楼去把钱结了,趁这当儿让李晟去客房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让芹姨收拾了一下哭过丧似的会客厅,煮了壶茶送上来,这才又都重新落座。 有道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李晟洗过澡后容光焕发,愣是从只土拨鼠变成了头品种猪,肥的流油。 刚一落座,这二师兄就两眼放光地说:“好哥哥,你刚刚说那是什么?老坛酸菜?嘿,我可告诉你,你这便宜占大发了!” 陆之义揶揄地看着从头到脚都是陆家出品的李晟,想起那工钱都是自己掏的,就哭笑不得地调侃:“那要是几坛金子,你会给我送来?” 二师兄两眼放光:“金子?嘿,有金子你也得有地儿买呀!我可告诉你,这要是搁以前,别说二十坛,就是一滴我都不会给你。你知道那是什么?百年陈酿的正宗女儿红!” 陆之义一惊:“你哪儿弄来的?” 这货就摇头晃脑地追根溯源:“想当初,我爷爷的太爷爷生了个女儿,就酿了百坛女儿红,想着到了嫁女儿的时候起坛当嫁妆,没想到女儿早早的就死了,那女儿红就这么攒下了,直到我太爷爷娶媳妇的时候才起了二十坛,剩下的就一直传到我这儿了。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送你二十坛!” 陆之义更惊诧了:“怎么就送给我呢?” 二师兄一笑,说:“要么说得信佛呢,我天天烧高香,吃斋念佛,昨天出了那么档子事儿,你猜怎么着,我家闺女愣是偷偷跑出来了!” 陆之义就不明白了,陆上修更是云里雾里,先不说吃斋怎么能吃成这副德行,只说这女儿红跟绑架案有什么关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二师兄见两人没明白,就说书似的娓娓道来:“昨晚上那群狗娘养的混蛋把我女儿捆在新丰村观音庙里,他们在一边喝酒,不一会儿就都喝醉了,也是我佛慈悲,他们捆得松,我女儿几下就挣脱了绳子,出门就跑了。可是天黑呀,我女儿跑呀跑就迷路了,正在这时,看见俩人,嘿,你猜是谁?你的小儿子陆上清啊!还有一个不肯留姓名,说自己是‘红领巾’,哎,现在的孩子真是太善良了,你说……” “不是,你等会儿大兄弟,”陆之义一个脑袋两个大,打断李晟的话音问道,“你说谁遇见谁了?” 二师兄:“美儿遇见小清了呀!要么说是得信佛呢!我这……” “什么时候的事?”陆之义又打断问道。 二师兄:“……哎呦喂,我的好哥哥哎,你这别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我给你推荐一种……” 陆之义摆摆手打断这货见缝插针的推销,皱着眉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时候、谁在哪儿、遇见谁了?” 二师兄一脸理所当然:“昨晚上,后半夜,美儿从绑匪那儿跑出来,在观音庙的林子里迷路了,就遇见陆上清了。哥哥,陆上清,你还记得吗?就是你儿子呀!” 陆之义:“……” ……废话,就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不相信。 这次不等父亲说话,陆上修就抢着开口了:“叔,美儿认错人了吧?小清昨晚上在家呢。” 二师兄就笑得一脸骄傲:“嘿,我家美儿认错谁都认不错你弟弟,他就是化成灰,美儿也能认出来。就你妹妹陆思思,天天拿着小清的照片,让美儿跟她一起搞什么调查,这都多长时间了,我们美儿是看着小清长大的!” 陆之义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0 和陆上修已经顾不得这货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这消息实在太劲爆——小清大半夜偷偷跑出家门?干嘛去了?于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小清怎么会在那儿?” 二师兄一愣,回答得理直气壮:“这我怎么知道?!”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还是二师兄先发话了:“美儿说昨晚上小清没穿平时的校服,穿的是一身西装,还一手拿着烟,一手拎着酒,所以才第一眼没认出来。” 陆之义:“……” 陆上修:“……” ……是了,那套衣服还是大家一起千挑万选地买下的,可是一手烟一手酒…… 二师兄见两人相信了,就又接着讲:“我们美儿认识小清,小清不认识她,美儿也没直接认他,而是跟他求助,把自己的经历跟他说了,小清就跟那‘红领巾’一起又找回了观音庙,把喝的烂醉的绑匪们给绑了起来,就捆在观音像的脚下,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二师兄说到这儿还不尊不敬地双手合十拜了几下。 陆之义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强压着心里的后怕问道:“……这跟你送我女儿红有什么关系?” 二师兄眼睛一瞪:“小清跟美儿要的呀!要不我能给你送来?心疼死我了。” 陆之义愕然:“什么?谁跟谁要的?” 陆上修连忙说:“这不可能,小清不会这么做的。叔,可能美儿是传达错意思了吧?” 二师兄一脸淡定:“哎,好侄子,这不可能的,我家美儿比我还会过日子,怎么可能会把这意思传达错?” 陆之义断然拒绝:“小清不会的,你把东西拿回去吧,工钱我掏。” 二师兄顶着弥勒佛的脸做了个怒目金刚的样,大喝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李某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认了兄弟就不会改,两肋插刀也不后悔,应承给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命也决不再要回来!” 陆之义叹了口气:“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么,我陆家不能要你的东西。” 二师兄一脸愤愤然:“你不提我都不想说!好哥哥哎,你刚刚肯直接借我五千万,还替我掏工钱,你是个好兄弟。你知不知道,小清听了美儿的话本来是不相信的,以为她是个小疯子,转身就走,美儿就灵机一动,跟上去说‘如果你肯帮我,我爸会给你好处’,小清这才停下说‘我这人不抽破烟不喝烂酒,你要是能拿出来百年陈酿的女儿红,我就帮你’,美儿当下就说‘我送你二十坛’,小清这才相信了我家美儿!要不我干嘛给你送来!” 陆之义震惊地不敢相信,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没有言语。陆上修也从听到“返回观音庙把绑匪捆起来”就开始冒冷汗,一身冰冷粘腻,止不住地颤抖着。 二师兄叹口气:“小清是个好孩子,可能他是开玩笑,但是兄弟,我李某人无论是不是玩笑,这话只要应承了,就必定做到,更何况他帮我家闺女报了警,这酒你收也得收,不收我就下去砸了它。” 陆之义只得敷衍道:“好,我知道了,回头我仔细问问清儿。” 二师兄:“行,那我走了。都这个点儿了,美儿也放学了,我得去接她。” 陆之义见状也不好留人,就亲自把李晟送出门外了。 李晟刚走,芹姨就过来说:“董事长,少董,我刚刚把那些坛子搬到地下室了,少爷回来了。” 陆之义有无数问题想问,更有满心的后怕压着,身上冷汗还没干,一听主人公回来了,就对芹姨吩咐:“辛苦了。您帮我把后院的房间收拾出来吧,等会要用。” 陆上修一惊,后院的房间是干什么用的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立刻拦下芹姨就对父亲说:“爸,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清儿再怎么有错,也犯不着动家法啊!” 陆之义缓声问:“那你说,他得犯什么错才请得动家法?” 陆上修“扑腾”就跪在了地上,求情道:“爸,这次就算给他个机会吧,别动家法好不好?我去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您把他交给我行吗?” 陆之义扶起跪着的陆上修,想想自己的确愧对小儿子,也实在不想太严厉,就叹了口气妥协:“算了,你看着办吧。如果再有下次,你也救不了他,家法不是摆设,让他记住了。” 陆上修连忙答应:“是,爸,我有分寸。您也累了,快回房间休息休息吧。” 陆之义皱着眉点了点头,头痛欲裂地上楼了。 陆上修让芹姨煮壶莲子茶送上楼,自己则是直接推门进了弟弟的卧室。 第27章 家法伺候(七) 陆上修对弟弟巴掌打光屁股,着实发了一通火,把心里的后怕都打出来了,眼下看着趴好不敢动的弟弟,人也冷静了不少。但是冷静不代表打完了。 于是陆上修就一手扯起趴着的人,一手拿上扔在书桌上的板子,不管弟弟还被脱到膝弯的裤子绊着,就拉着人大步走到床边坐下,让人站好了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哥会这么生气?” 陆上清算见识到他哥发火的威力了,瞥了眼床边的大板子心里就是一紧,于是低头扶了扶眼镜,从善如流地回答:“因为我夜不归宿偷跑出去了,还抽烟喝酒,敲诈人家小女孩,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回来还跟哥哥撒谎说是去看夜景遛弯了,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不尊崇师道,不团结友爱,经常恶作剧来戏弄别人,结果被许哥哥打……” 陆上清嘚吧嘚吧地说了一大通,把自己“无恶不作”的“罪行”清点的如数家珍,陆上修却越听越生气,出言打断:“怎么,委屈你了?” 陆上清:“……没有。” 陆上修:“你以为哥不知道你是好心救人的?” 陆上清:“……” ……我只是不知道你了解到的是什么情况而已。 陆上修:“你帮小女孩报警回家,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可你为什么要返回庙里去绑人?你怎么知道他们都喝醉了?你哪儿来的自信?你是武功盖世的大侠?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是出个什么万一,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陆上清这才听出了个大概,下定决心以后见了类似陆思思的生物都退避三舍。而陆上修话语间流露出的关怀像一股暖流,温润了陆上清伤痕累累的心。于是陆上清就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哥,我让你担心了。” 陆上修拍拍自己的大腿,叹声道:“趴上来。” 陆上清想过会挨板子,但没想过会用这种教训小孩子的姿势,登时脸就红了个透彻,觉得还不如一直趴在桌子上捱巴掌,于是支支吾吾道:“……哥…我……我我……哥…我……” 陆上修没再指望弟弟主动趴下,而是直接伸手一揽,把人结结实实地按在腿上,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1 反翦过弟弟的双手,按在后腰上,这才又伸手扇了几巴掌,训道:“我什么我,挨打还不老实!” 陆上清歇了一会又挨巴掌,只觉得更疼得难忍,一不留神就小小的“啊”了一声,刚出声就窘地想咬舌自尽了。 “叫什么,”陆上修训道,“疼也给我忍住了!” 陆上清就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再出声了。 陆上修拿起板子,在弟弟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沉声说:“夜不归宿打多少?” 陆上清抿了抿嘴,放弃了最后的反抗:“五十。” 陆上修继续好整以暇地问:“酗酒打多少?” 陆上清咬了咬牙:“五十。” 陆上修:“抽烟打多少?” 陆上清倒吸一口冷气:“……八十。” 陆上修:“撒谎呢?” 陆上清惊出一身冷汗:“……一……一百。” 陆上修:“一共多少?” 陆上清已经觉得难以呼吸了,小声回答:“…………二百八…” 陆上修皱着眉问:“怕不怕?” 陆上清喉结动了动,终于屈服:“怕。哥,我受不住。” 陆上修:“我知道你受不住,如果今天让爸对你动家法,你受不住也得受,可能还是挨藤条。我只能保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有下次,我真救不了你。” 陆上清如蒙大赦,缓了一口气上来,对哥哥说:“谢谢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干这么没谱的事了。” 陆上修这才说:“我只打一百板子,你给我趴好了。” 陆上修刚说完,陆上清就听见身后板子破风而下的动静,他就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随着“啪”的一声,屁股上像撕下了一层皮,登时疼得闷哼一声。 陆上修心疼得胸口一窒,却仍然皱眉沉声道:“不许叫。” 陆上清疼得狠了,脱口而出:“哥你轻点,我疼的厉害……啊!” 陆上修听到“轻点”这两个字就狠狠甩下一板子,正打在臀峰上,陆上清正说着话,一个没收住就身子一挺喊了出来。陆上修按住疼得打挺的弟弟,沉声训道:“你要是出什么事儿,也对绑匪说‘轻点’?给我忍住了,再敢叫一声我就这么打!” 陆上清就把牙关咬紧了,全身绷得僵直,不让自己再出声了。 陆上修不再训话,而是一心一意地甩着板子,陆上清只觉得身后像是被撕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疼得牙关紧咬冷汗直流,却始终不再出声。 陆上修打着打着就下不去手了,力道始终不减,速度却越来越慢,打到第八十七下的时候真的是下不去手了,按着疼得直哆嗦的弟弟,看着紫黑肿胀的屁股,心疼得鼻头一酸,干脆把板子一扔,抡起巴掌打了十三下才算完。 陆上清从没挨过这么重的打,更没挨过没裤子的打,头十板子就受不住了,疼得直打挺踢腿,被哥哥按住了却也不敢喊,捱到最后委屈极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愣是咬紧牙关不出声。直到多年以后陆上清还记得自己被哥哥头一次打屁股就打哭了的样子,给自己的点评是“真怂”。 第28章 养伤(一) 眼下陆上清正疼得直踢腿哆嗦,数着还得捱十三大板,委屈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还紧咬牙关不出敢声,突然感觉身后力道变了,虽然疼还是一样的撕心裂肺,可他感觉到了巴掌的质感,知道哥哥也打得心疼,就再也收不住地哭出声了。 陆上修听到弟弟的哭声就知道这是疼狠了,就心疼地不再训话,而是放轻了力道草草了事。 一顿家法终于打完了,陆上修忙把弟弟扶起来抱在怀里,小心地不碰身后的伤,把被眼泪浸的一片模糊的眼镜取下放在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帮弟弟擦眼泪,心疼的搂着怀里的人不住地安慰:“好了好了,不打了,哥不打了,小清特别勇敢,我们知道错了是不是?我们以后不抽烟不喝酒了,我们不撒谎了,我们是好孩子对不对?不哭了,哥不打了,不打了……”陆上修说着还亲了亲弟弟被冷汗打湿的额头,心疼的直后悔。 陆上清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觉得胸口酸的厉害,被哥哥搂在怀里的感觉让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似的,他就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结果就窝在他哥的怀里哭得昏天黑地,一发不可收拾,直把陆上修的衣服给当成了卫生纸,鼻涕眼泪全抹在上面,嘴里咕哝着说:“我没有趁人之危,我就是想救她,我没有跟她要东西,她自己送来的,恶作剧都是别人误会的,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没有……” 陆上修听了更觉得心疼,搂着赶紧哄:“对,我们清儿没有,是他们恶人先告状,他们不好,他们诬陷我们,对不对?” 要说世人不免七情六欲,总会把身边的人分三六九等,谁最亲谁差一点,各自心里都有谱。要说陆上修是对陆上清第二亲的人,那恐怕没人敢当第一。下午李晟那肥头大耳的二师兄把鼻涕眼泪蹭了陆上修一肩头,人转身就把衣服扔了换了套新的,现在自个儿弟弟这鼻涕眼泪让旁人看着都恶心,陆上修却毫不在意,只顾哄着怀里的人,什么底线什么家法家规通通成了狗屁,谁惹弟弟哭成这样,陆上修在心里把李晟和许月明狠狠地记了一笔,更是对自己下的重手悔得肠子都青了。 陆上清闷在哥哥怀里哭了一通,终于平静了点,抽抽噎噎的撒娇道:“哥,我疼,屁股疼……” 陆上修赶紧给弟弟擦干净脸再把人放到床上趴着,把湿透了的衣服随手一扔就说:“小清你趴着别动,哥先去拿冰来,给你敷一会儿。”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陆上清趴在床上委委屈屈地调整了几次呼吸,心想:“我这也太不男人了,不好,不好。” 陆上修很快就回来了,给弟弟仔细处理着伤。陆上清看着哥哥神色紧张团团转的样子,心里就又想:“没事,反正也不用在哥面前逞英雄。”于是就苦着脸对他哥小声说:“哥,您手劲真大,我可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 陆上修正忙得满头大汗,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是,你再惹我生气,我还得再这么伺候你一回。” 陆上清小声咕哝:“疼……” 陆上修心疼得叹口气:“你忍一下,先冷敷一会儿,过会哥给你擦药。” 陆上清委委屈屈地明知故问:“哥,擦药会不会疼啊?” 陆上修后悔地无以复加,轻声哄道:“擦药得揉开,揉着疼,但是不揉开就容易结块,难好。” 陆上清就等他哥这么说,当下就耍起了无赖:“哥,不揉好不好,我疼。” 陆上修看着脸色发白的弟弟,哄着说:“哥轻轻揉好不好?不揉开不行,当下揉着疼,过后好得快,不揉开明儿就疼得更厉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2 害了,好的慢,哥轻轻的,你忍一会儿。” 陆上清撒娇道:“那哥你轻轻的。” 陆上修看着冰敷的也差不多了,就拧开跌打损伤膏应声:“嗯,哥轻轻的。” 揉药的过程果然痛不欲生,饶是陆上清有所准备也着实疼得恨不能晕过去,等处理好了伤,兄弟俩都是一身汗。 陆上清真是下不了床了,又疼又累又委屈,被他哥喂着喝了几口粥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夜里想上厕所,睁眼一看,陆上修还坐在一边守着,心里登时就暖和不少,被哥哥扶着上了厕所,陆上清就拉着他哥一起睡在床上,两人一躺一趴,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29章 养伤(二) 陆上清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陆上修早就衣衫齐整地坐在一边守着了,一见弟弟醒了,就轻声哄道:“哥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不要紧,你好好休息,想睡就再睡会儿吧。” 陆上清揉了揉有些干涩酸疼的眼睛,咕哝道:“没事,不睡了。”说完就想起来,可刚一撑起来就着实给疼得彻底清醒了,一张脸纠结成了苦瓜样。 陆上修赶紧按下弟弟,心疼地哄着:“你别动,哥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这几天下不了床了,等会儿哥再给你擦些药,你先睡会儿。” 陆上清只觉得身后钝痛一片,臀腿不分,疼得头皮直发麻,心想这怎么比昨天还疼啊,一听还要擦药就吓一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哥,我不擦药了,不是都擦过了么,我不了。” 陆上修拿来热毛巾给弟弟擦脸,平时弟弟咳嗽一声他都要担心半天,更何况面对的是这个情景,登时他就恨不能受这苦的人是自己,心疼得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蓄着,柔声哄着说:“不是擦一次药就能好的,小清听话,哥轻轻的。” 陆上清一见哥哥心疼成这样,也不矫情了:“没事,哥,我不疼。” 陆上修想哄几句,话刚到嘴边却被敲门声打断了,陆之义就推门进来了。 陆上清不知道的是,昨晚他迷迷糊糊睡着之后陆之义就来看过他,见他受了家法也是心疼的紧,陆之义怕儿子发烧要陪着一晚,陆上修却怕父亲再犯旧疾,又担心弟弟,这才取而代之地陪了弟弟一晚。 陆上清一见陆之义,心里那点面对哥哥的小矫情瞬间丢到了爪哇国,立刻收起一身的懒散,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爸”。 要说陆之义的为人,那也算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无不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连李晟这滑不溜手的老狐狸都能认定他是唯一的兄弟,由此可见一斑。 但人总有不足的地方,陆之义也一样。似乎所有的父亲都有这个通病,就是对自己的儿子“端架子”。陆之义工作繁忙,跟儿子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充裕,又喜欢做多言少,心里再怎么疼爱也不放在面上,治家之道更是一套家规令行禁止,久而久之,陆上清一见他就总会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往好听的说是“敬爱”,往客观的说这就是“疏离”了。 听到一声“爸”,陆之义点了点头,知道儿子这是怕自己,特意放轻了声音才问:“想吃点什么?” 陆上清言简意赅:“什么都好。” 陆上修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轻声哄道:“喜欢椰奶燕麦粥吗?哥去给你做。” 陆上清:“嗯,都好。” 陆上修就点了点头,去厨房给弟弟做吃的去了。 陆之义关上房门,坐在儿子的床边,一时间竟谁也没有说话。 “疼不疼?”陆之义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陆上清:“嗯。” 陆之义皱着眉,伸手顺着儿子的背,轻声问:“知不知道为什么挨揍?” 陆上清:“我去绑人,都没考虑后果。” 陆之义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打?” 陆上清:“该。” 陆之义伸手把粘在儿子脸上的发丝拨开,又问道:“现在后怕吗?” 陆上清:“怕。” 陆之义终于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别的:“清儿,你是不是挺恨我?” 这是陆之义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这个男人从不把心事往出倒,陆上清甚至愣了一下才回答:“爸,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谁都不恨。” 陆之义:“你不恨我,可是我恨。”陆之义把最后一个“恨”字说的极轻,却重重地砸在了人的心头。 第30章 往事云烟(一) 陆之义在儿子的背上用手轻轻顺着,没等儿子说话就自顾自地述说了起来:“那年我大二,你妈妈刚入学。我拿着新生名单去接人,点到‘夏春秋’的时候,大家就都笑了。”陆之义说到这儿也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陆上清从没见过的东西,像是藏了千言万语,却又清澈见底,明明是看着床头柜上的眼镜,目光却又似乎洞穿了时光,遥远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陆上清看着已过不惑之年的父亲,听他说着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事情,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个男人也曾有过一把风流倜傥的大好时光,如今却都成了陈年往事,他把过去的喜怒哀乐成打地压在心底,任由它落上一层又一层岁月的灰。而现在,他却愿意对着自己的儿子,打开这些陈年记忆的箱子,似乎是分享,又似乎是对着谁的祭奠。陆上清就屏住了呼吸,不去惊扰父亲,甚至忘了身后的伤,仔细听他说自己的故事。 “大家笑得声音大,我没听见有人应声,就又叫了一遍,结果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把手举得高高的,连声说‘我是夏春秋,我是夏春秋’!大家就又哄堂大笑了。那小姑娘见大家笑她,也不恼,反而自来熟地跟大家说‘这下你们都记住我了吧’,然后大家就异口同声地喊‘记住了,夏春秋!’”陆之义嘴角含笑,似乎透过时光又回到了人生初见的那个地方,见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姑娘。 “然后我就带着她们找宿舍,我帮她扛被褥,她拎着一布袋的馒头,一聊天才知道是老乡。那时候国内手机还不普及,能上起大学都很不容易,我们就留下了各自的宿舍号和名字,如果要找人,就托人去叫。 “当时的大学跟现在不一样,一个年级就几个学生,老师是神,学生是宝,出门一说自己是‘大学生’,就能神气地不得了。当时的约会跟现在的小年轻也不一样,我们就说要去学习,要互相交流,然后拿上书本,就真的互相探讨学习,别的什么都不多说。”陆之义说到这儿就觉得忍俊不禁,陆上清也笑了。 “一直到大学毕业,当时都是分配工作,可我想自己经商打拼就擅自拒绝分配了,因为这事儿跟我爸闹的很僵。”陆之义看了儿子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惨不忍睹的屁股,继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3 续说:“那会儿你爷爷就拿皮条抽我,抽到哪儿算哪儿,打得我去了半条命,阿信拦不住,就跑去喊来了街坊邻居,大家一起拦下了,后来你爷爷就被我气的心脏出了问题。现在想想,那会儿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陆上清突然问道。 陆之义就笑了:“还是经商,与其每天千篇一律的坐地等吃,还不如风来雨去地自己去闯。” 陆上清看着开玩笑似的父亲,透过那淡然的表情感受到了他当年的意气风发热血沸腾,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父亲竟突然就有血有肉、可亲可爱了起来。 陆上清就揶揄道:“那就别觉得当年的自己不是东西,因为现在也挺不是的,你要是重来一次,我爷爷还能抽的你去半条命。” 陆之义就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儿子惨不忍睹的屁股,满意地看到儿子龇牙咧嘴倒抽冷气,这才笑骂道:“还敢调侃你老子?我要是跟你爷爷一样,你昨晚上就能去半条命。” 陆上清就笑了:“您这不是舍不得嘛,再说了,我也没您当年那么浑呢。” 陆之义揶揄道:“我当年要敢跟你一样,早被你爷爷打死了。” 陆上清想想自己的确瞒了不少东西,当下就觉得他老子说的挺对,于是就问道:“那您跟我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陆之义目光柔和了很多:“当时不兴自由恋爱,认为那是扯淡,可我跟小夏是老乡,又门当户对,就有媒人拉线,我们就在一起了。” 陆上清一笑:“挺好。” 陆之义:“那媒人是我偷偷花钱雇的。” 陆上清看着正襟危坐的父亲凝噎了半晌,终于笑道:“挺好。” 陆之义会心一笑:“我们连手都没牵过,就直接结了婚,当时还觉得挺浪漫。后来就有了你哥。” 第31章 往事云烟(二) 陆之义接着说:“生下你哥没几年,阿信就跟何静结婚了。当时小静跟她哥相依为命,家里没别人,何初又没本事,你爷爷本来不同意,说不是门当户对的不行。可有次你爷爷半路犯了心脏病,被路过的小静救了过来,就越看越喜欢,觉得她会持家人又善良,就同意了。” 陆上清突然出言问道:“何初当时是做什么的?” 陆之义笑骂道:“我叫他何初,你也叫他何初?没大没小的。你该叫他一声‘舅舅’的。” 陆上清闭上眼轻笑一声,深吸一口气重新问道:“我舅舅当时是做什么的?” 陆之义叹了口气:“能做什么?就是没工作而已。” 陆上清不再纠缠,而是续着父亲的话问道:“后来我爷爷就同意了?” 陆之义点点头:“嗯。可是过了几年,阿信家一直没孩子,实在没办法,就打算抱一个。”说到这儿,陆之义的笑就凝固了,眼神深邃起来,缓缓地说:“也是那年,你妈妈她被查出来得了癌症,本来要接受治疗,可又得知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陆之义说到这儿就沉默了下来,似乎又陷入了当年的困境,无法挣扎。半晌,他才说道:“她,很坚强。” 陆上清沉默不语。母亲当年的舍命相保,放弃治疗时的毅然决然,以及那深沉似海的母爱,他终于有所体会了。不知不觉间,泪水竟涌了上来,陆上清连忙把脸闷在枕头上,等着心情平复。 陆之义把手放在儿子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不知是对谁说:“她很快乐,说你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是她生命的延续。她说不想被化疗弄成光头,那样就不美丽了。” 陆上清就极其克制地抽噎了一声,才闷声问道:“疼不疼?” 陆之义轻声说:“她很快乐。” 陆上清就把脸狠狠地闷在枕头里,极克制地哭了。 陆之义抽出几张纸巾,拍拍儿子的肩头,陆上清就起来把鼻涕眼泪擦干净了,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平静下来。 陆之义看着儿子平静了很多,才继续说:“当时生下你,她已经体力透支了,可她看着还是个小肉团的你,就笑啊笑,怎么也不肯休息。我劝她先休息,她却让我先答应她一件事,我想都没想就说‘好’,她说‘我不能让他没有妈妈,你把他过继给阿信家吧’。当时我就懵了,还不等我说话,她就开始咳,咳的浑身直颤,然后就开始发烧。等她好一点了,就又说‘我不能让修儿没妈,你得再娶一个,不管是谁,得对修儿好,就算是为了我吧’。” 陆之义闭上眼停了好半晌,才缓上了一口气,继续说:“她逼着我答应了,才闭上眼睡了。可是她的烧怎么都退不下来,硬撑了一个多月,才去了。” 陆之义说完后两人就都沉默了下来。半晌,陆上清才说:“我爹娘对我很好,要不是后面翻见了我娘写的遗书,我都不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阿信”大名叫“陆之信”,是陆之义的亲弟弟,由于陆上清过继给了他,所以陆上清应该叫他“爸爸”,而叫亲生父亲陆之义为“伯父”。但造化弄人,阿信夫妻两人双双去世,陆上清这才又认回了亲生父亲。但陆之义与阿信两人都是陆上清的“爸爸”,所以为了区分,陆上清会在陆之义面前称阿信为“爹”,称何静为“娘”,而叫亲生父母为“爸妈”。 陆之义知道儿子的想法,所以就说:“你爹他是个直脾气,说话不会拐弯,但对人是真好。当年他直接过来找我,劈头盖脸地就跟我说,‘哥,我怕孩子长大了又要你,他不认我了怎么办?你在新加坡发展挺好的,那儿比国内好,你带修儿走吧,以后别联系我’。我就知道他是把你当亲儿子看了,你娘人又善良又是好脾气,我这才搬走了。没想到因为这个,就让你一个人生活了六年。有时候想想,我风来雨去的打拼这么多年,图什么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这不是瞎白活么。” 陆上清轻声说:“其实谁都是瞎白活。爸,既然我知道了这些事,就更不会恨谁了,您也别老挂在心上。” 陆之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其实谁都是瞎白活。我就是觉得,挺对不住你。” 陆上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没谁对不住谁。” 第32章 往事云烟(三) 就在父子二人又沉默下来时,陆上修端着满满一托盘的吃食推门进来了。 两年来,陆上清对哥哥宠溺的态度始终诚惶诚恐,一来是觉得还有个妹妹,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二来是陆上清自觉作为一个特工,就应该有男人的矜持,他哥却总把他当小孩子,这让他有些端不住,所以一见那满托盘的食物,就哭笑不得地说:“哥,我吃不了那么多。” 陆上修一边把餐盘往床头柜上放,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4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给思思。” 陆之义终于看不下去了,笑骂道:“你这大哥当的也太偏心了,思思可来我这儿告了几次状了,你多少收敛点。” 陆上修把弟弟扶起来,又把餐桌在床上支好,这才莫名其妙地看着父亲说:“我没偏心啊。要是现在趴床上下不来的是思思,我也一样的。” 陆之义:“……” ……说的也是,可是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太对呢? 陆之义还没找出来哪儿不太对,就看见了躲在门外的小女儿,于是顺口就说:“说曹操,曹操到,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陆上修正把碗盘往餐桌上摆,偏头一看,就对陆思思招了招手:“过来一起吃点。” 陆思思就神色凝重地进了房间,看着勉强靠在床头的二哥嘟着小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愣是不肯掉下来。 经此一役,陆上清短时间内都不想见到类似陆思思的生物了,更别说是面对陆思思本尊。所以陆上清一见她委屈至极的样子,当下就头皮一麻,生怕这货口无遮拦童言无忌地说出什么,于是赶紧笑着哄道:“思思啊,快来,我们一起吃。” 没想到陆思思用袖子把眼泪一抹,用力抽了抽鼻子,张口就说:“哥,对不起。”然后还用力地鞠了一躬。 屋里三个大男人同时愣了,表情都是:看,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陆上清愣了片刻,忙摆着手说:“别别别,不不不不不,我没有,没没没事,你别激动别激动……” 也不知道是谁比较激动。 陆之义最先缓过神来,就问道:“思思,你为什么要跟哥哥道歉啊?” 陆思思低下头抿着嘴,好半天才小声说道:“我跟美儿怀疑哥哥是特工,调查了好久,可是哥哥救了美儿。”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家伙还挺会自我反思,还好还好,没疯。 陆上清就松了口气,哄着说:“哥没生你的气,不要紧。” 陆上修就把妹妹抱着放到床上,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我们思思还会反省自己,真不错。跟你二哥一起吃饭吧。” 陆思思却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我不跟哥哥抢食吃。” 陆上清:“……” ……没事,童言无忌,可以谅解。 陆之义和陆上修被逗的笑不拢嘴,好半晌才缓过了一口气,陆上修就笑道:“没事,他不护食,你们一起吃。” 陆上清:“……” 陆之义又是一阵大笑。 第33章 路遇不平(一) 养伤的日子就是吃饱混天黑,无聊的很。家人都去工作,陆思思要上学,家里就只剩下了芹姨和陆上清。 陆上清正百无聊赖地拿他哥买来的新手机玩单机游戏,手机就这么在手里响起来了。 陆上清那带着小篮球的黑色翻盖手机是组织给的标配,防水防窃听防追踪,耐摔耐磨耐高温,电力还持久,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但为了掩人耳目,还给印上了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下面标着一行“iphoue”的英文字幕,看起来愣是像山寨的不能更山寨的山寨货,陆上清只用它来联系组织。 手里这部真iphone是陆上修买来的,可能是看着那“iphoue”太寒碜了吧,就也是一部黑色的。陆上清用它联系家人和同学。 眼下手机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陆上清按下接听键,谨慎地没有先说话。 “喂,听得到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 陆上清就直接挂断了。 手机就又响了起来,陆上清紧了紧拳头,没把手机直接砸了,耐着性子又按下了接听键。 “干嘛挂我电话?我还得打两次!话费就算两次的了!”那边的童音咆哮道。 陆上清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找我干嘛?” 原来电话那头的是李美儿。 李美儿:“怎么样,东西收到了吗?这可是为了感谢你救我,我骗我爸给你的报酬。” 陆上清额上青筋暴起,冷笑道:“是,我看也是报仇。” 李美儿:“思思刚跟我说你挨揍了,为什么?” 陆上清:“……” ……为你四舅姥爷。 李美儿:“我还特意跟我爸说是你给我要的酒呢!” 陆上清:“……为什么?” 李美儿:“换做是我爸,要知道那酒是我专门跟别人交易下的,就算不是百年陈酿的,他都能高兴疯。你爸干嘛打你啊?” 陆上清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们父女俩一样。” 李美儿:“得,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就说,我这人情还给你没有?” 陆上清就想了想,其实也还真是这么回事,毕竟是百年陈酿的女儿红啊,上哪儿弄去呀,银狐都抠门成那样,更何况人还是骗自己亲爹搞来的,一送就是二十坛,于是他也就平静了,心安理得地哼了一声:“嗯,还行吧。” 李美儿:“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要不我可就亏大发了。记住了啊,我们两清了,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可得给我好处我才能帮你。还有,我可跟所有的人都说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没人,是我自己挣脱绳子跑了的,这你得谢谢我吧,没让你跟‘红领巾’干的好事暴露出来。” 陆上清磨牙霍霍,心里寻思这李美儿真乃神人也,一来跟大家吹嘘了自己的神通广大见机行事,说不定还能在新闻上接个专访来个头条,二来还能在自己这儿落下个“人情”,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真是出手的买卖不亏本,牙缝里都能抠出来金疙瘩,长大了绝对是女承父业的一把好手。 于是陆上清就揶揄道:“是,我可得谢谢您了,二十坛好酒,还有捎着的一顿利息,都承您惦记着了。” 李美儿:“嘿,那利息可真是我没想到的啊,你这不能乱给人安名头啊。” 陆上清:“行吧,那我谢谢您的好酒了。” 李美儿:“这才对嘛。行,我上课去了,你慢慢养。” 陆上清:“呦,您还用上课啊?” 李美儿:“你傻呀,学费都交了,我不上课不亏死了?!” 陆上清:“怎么不跳级呢?” 李美儿:“申请着呢,行了行了,上课了,我挂了。” 陆上清听着挂断后的忙音,心里暗搓搓地想:“王八蛋。”然后就给这陌生号码存了档,命名为“小狐狸”。 第34章 路遇不平(二) 板子打出来的伤都在肉里,陆上清头两天连床也下不了,着实领教了陆家家法的厉害,更把他哥定义成了“沉睡的猛狮”。直到第三天,陆上清才能慢悠悠地爬起来,还不敢坐凳子,在陆思思关切的注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5 下,陆上清就甭提有多憋屈了。 这是养伤的第五天了,家里依旧只有陆上清和芹姨两个人。虽然陆上清能下床走动,可人一旦懒起来就收不住了,所以目前他还在床上打游戏。苏云舸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要说人总是对“走后门”的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对于爬窗进来的人就恨不能直接扔出去了。眼下陆上清就有深刻的体会。 苏云舸这货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专挑小道,明摆着堂堂正正的门不进,跟贼似的跑来翻窗户,陆上清一看见他,就砸了个枕头过去,愣是把窗户上卡着的人直接砸出去了。 “嘶……”苏云舸一个不留神就被夹着劲风的不明物体砸出了窗外,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直嘶气,仔细一看,这导弹似的不明物体竟然是个软绵绵的枕头,顿时就无语凝噎了。委委屈屈地起来把身上的土拍干净,契而不舍地又爬窗户翻了进去。 陆上清此时已经穿戴齐整地坐在床头了,看着苏云舸第二次翻窗户进来,才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来干嘛?” 苏云舸把枕头放在床上,一脸淫(hexie)笑地说:“听说清哥哥被打屁屁了,我来给你揉一揉。” 陆上清低头扶了扶眼镜,面不改色:“你听谁说的?” 苏云舸笑得十分欠扁:“我侦探团的副团长陆思思同志。我们说过要情报共享的。” 陆上清又扶了扶眼镜,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滚。”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好多同学跟我打听你呢,何敏都急得哭过了,我跟他们说的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 陆上清凝噎了一会儿,木然道:“你想干什么?” 苏云舸过去坐在陆上清身边,笑着说:“我帮你揉一揉。” 陆上清压下想把人碎尸万段的冲动,冷笑道:“威胁我?” 苏云舸大惊失色:“我哪有啊!我只是想替大家照顾你,如果看到你没事,我就不用跟大家说了呀!” 陆上清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苏云舸就认真地说:“清哥哥,让我看看你的伤,我帮你揉一揉。” 陆上清咬紧了牙关,冷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终有果,你可别后悔。” 苏云舸正色道:“我是个善良的好人,说到做到。” 陆上清就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一翻身,在床上趴好了。 陆上清几日不出门,身上穿的家居服,松松垮垮,面料也极柔软,苏云舸就轻轻脱去陆上清下身的衣裤,看着青紫色骇人的伤忍不住叹道:“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陆上清额上青筋暴起,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道:“够了吗?” 苏云舸笑道:“清哥哥伤得重,我给揉一揉。”然后就真的开始打着圈地轻轻揉了起来,还不忘赞叹道:“伤成这样,手感也能这么细腻,啧,可惜了。” 陆上清觉得一口银牙快被自己咬碎了,正准备暴起的时候苏云舸突然停手了,还仔细给他穿好了裤子。 陆上清就把一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冷静下来翻身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木然道:“过瘾了?” 苏云舸笑道:“我是个善良的好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请假的。” 陆上清冷笑一声,低头扶着眼镜说道:“最好是这样。” 第35章 路遇不平(三) 由于苏云舸的出现,陆上清就准备下午去学校了。苏云舸就翻出窗外跑到门口,眼巴巴地等着跟他清哥哥一起出发。 陆上清简单地跟芹姨说了一声,就跟苏云舸两人一起往公交车站去了——陆上清没有选择骑单车。 苏云舸看着身边玉树临风静若止水的男人,回忆起那细腻温热的手感,下意识地瞥了眼刚刚摸过的地方,顿时心痒难耐,于是就笑嘻嘻地凑到跟前说:“清哥哥,等会我抱着你,就不疼了。” 陆上清推开苏云舸,淡然道:“好那个什么不挡道。”然后上了公交车。 苏云舸紧跟上去,见人已经坐满了,就挨着陆上清站在了一起。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苍蝇都没地儿落脚,陆上清与苏云舸被挤着贴在了一起,只不过有人是真没办法,而有人是故意为之罢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陆上清一八三的个头也算标准了,而苏云舸年仅十六,头顶竟能够得着陆上清的鼻尖,而且不知道这货是吃了化肥了还是怎么的,不像其他半大的孩子那样光长骨架,虽然一身稚气未褪,但身材确实能算得上是“健美”,俩人站在一起,反而显得陆上清单薄了起来,这让陆上清心里有点发酸。 苏云舸趁着人多,就明目张胆地一手搂住陆上清的腰,把人压在车壁上,另一只手就顺理成章地在某人身后的某个地方摸了几把,揩够了油,才意犹未尽地把手扶在了最近的座椅上。 陆上清面不改色地小声问:“手感如何?” 苏云舸压低声音笑道:“弹性十足。” 苏云舸刚过变声期,又刻意地低沉嘶哑,惹得陆上清耳朵直痒,干脆就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几站,车上的人少了些,苏云舸这才遗憾地稍稍放开了搂住的人,低声笑道:“肯定是冲你来的。” 陆上清掀掀嘴唇:“放屁。” 苏云舸正经八百地争辩道:“我是好人,从不做亏心的事情,一定是你得罪的人。” 陆上清就暼了一眼这自称是“好人”的人,阴冷地揶揄道:“我得罪的人恐怕是找不到我了,所以肯定是冲你来的。” 苏云舸:“这是你家去学校的路,怎么可能冲我来?” 陆上清:“打个赌?” 苏云舸笑道:“那我们现在下车,附近有个废厂子,除了后头没几个人的居民楼,几乎没人经过。” 陆上清:“如果你输了呢?” 苏云舸笑得格外灿烂:“我脱光了随便你摸。” “不用,”陆上清木然道,“我要你去我家地下室偷出来一壶酒给我。” 苏云舸:“果真是家贼难防。那要是你输了呢?” 陆上清义正言辞地纠正:“你偷的,我就不是贼,你才是。要是我输了,你偷出来我分你一半。” 苏云舸:“那不行。” 陆上清面不改色:“让你含在嘴里喂我喝。” 苏云舸:“成交。” 于是两人就下了车,溜溜达达地往废厂子里去了。跟他们一起下车的还有三个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废厂子里,陆上清和苏云舸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左一右兵分两路,分别进了两个车间。那三个男人终于凶相毕露,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冲进了苏云舸所在的屋子。 三个男人同时拿着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6 匕首冲了进来,苏云舸跃身而起就踹向一人的面门,回手一抄扼住另一人的手腕,一屈右膝猛地怼上了那人的胃口,那人登时就呕出一摊酸水来,电光石火间,苏云舸夺下匕首,手肘狠劈那人后颈,接着回身直踢,正中第三人的胸口,把人踢的连退几步,跌在地上两眼发黑。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你输了。”门口传来慢悠悠的声音。 苏云舸大发慈悲地把最后那个眼冒金星的人劈晕了,才转身对陆上清笑道:“他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从不惹是生非,更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陆上清:“那你干嘛把人都劈晕?” 苏云舸笑吟吟地解释:“醒着会觉得疼,我是好人,不忍心看他们受苦,就让他们睡会儿。” 第36章 路遇不平(四) 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说的是讲理的人跟不讲理的混蛋之间发生的故事。在银狐多年来不遗余力的磨练之下,陆上清已经从不要脸的状态蜕变成了真正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所以他当下就掏出了手机,好整以暇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懵懂地说:“不知道警察叔叔管不管这事。” 苏云舸:“我输了,把你家地下室的钥匙给我。” 陆上清就笑了:“叫警察太麻烦,叫银狐过来把人收拾了算了。” 可见当“有理说不清”的时候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不说理,而是直接把水趟浑就好了。 陆上清就联系了银狐,两人守着三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在破厂子里等人。 银狐来的速度足够快,三两下就把人给扔进了开来的面包车里,转身对陆上清说道:“我说,你这都接的什么活?不是大半夜告我说有绑架案,就是这光天化日的让我来绑人,干完了一点儿好处没有,我是这么教你的?” 陆上清淡然道:“挣了壶酒,比你的好。” 银狐转身就把三个人给拖出来扔了,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陆上清还是很孝顺的:“打算给你半壶。” 银狐就又把人拖起来扔进了面包车。 这三个人只是被苏云舸打得晕了过去,现在平白无故地因为半壶酒就被银狐拖来扔去,身上多了不少的青淤和擦伤,正应了苏云舸的话,还好人都晕着。 自从银狐出现,苏云舸就一直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看,只觉得这人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可好看是好看,苏云舸在血泊里滚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碰不得。所以苏云舸就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默默地欣赏着这美得不似凡胎的男人。 一辆黑色速腾擦着面包车过去,又缓缓地倒了回来,那司机下来看着陆上清和苏云舸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上清和苏云舸瞬间就心有灵犀了,同时想到三个字—— ……龟孙子。 来人正是俊秀青年许月明。 陆上清:“我们刚去我哥家。” 苏云舸:“我们刚去他哥家。” 两人同时说出这句话,对视一眼后一起看向银狐。 银狐就转过身来看着许月明,笑得温煦如风:“您好,我是陆上清的哥哥。” 许月明这才看见了隐在面包车后的男人,只一眼,就呆住了。 只见眼前的男人白衣黑裤,身量欣长,及腰的黑发松散地扎在身后,散着的几缕发丝随风而动。两道柳叶眉勾人心魄,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白皙的皮肤,挺俏的鼻梁,薄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白衣领口大开,微风拂过便引得衣袂翩翩,让人心神荡漾。整个人都玉树临风潇潇洒洒,却又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随意与懒散。似乎每一个赞美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却都不能完全地概括出来,许月明突然觉得,跟这个男人一比,似乎所有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穿了。 第37章 一见钟脸(一) 许月明感觉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外,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不多时便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发麻。许月明正不知今夕何夕地无法动弹时,突然看到眼前天神一样的男子微笑着向自己走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许月明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声,浑身颤抖地感受着血脉喷张的激动,却始终呆立着无法动弹。 只见那男子优雅地掏出一个扁平的小纸盒,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巾,缓缓地递到许月明的面前。许月明呆愣地看着,不明所以。男子轻笑一声,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轻轻一眨,“啪”的一声,许月明就觉得心里那根已经绷到极致的弦,断了。 那男人的笑意就更浓了,抬手用纸巾凑到了许月明的鼻子下,忍不住提醒道:“擦一下吧。” 许月明被这男人犹如天籁的声音惊醒,恍然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这才发现鼻血已经滴到地上了,连忙接过人家递来的纸巾就手忙脚乱地开始止鼻血。许月明觉得在这人的面前出糗,还不如一头碰死得好,当下就窘地一张脸通红,脸红就是血上头,鼻血就越发地止不住了,许月明实在没办法,把头仰得高高的,在心里背起了《般若心经》,可是这个时候根本做不到默背,所以许月明就狠狠地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背出声来了:“……□□,空即是色……是故空中无色……” 许月明背到“空中无色”,脑子里就不停地晃着这男人的影子,然后就“空中无色、空中无色、空中无色”地卡了半天,愣是把后面的“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给忘了一溜干净,鼻血就喷泉似的怎么也止不住,口鼻相通,血又回流进了嘴里,登时恶心得直反胃,神也救不了他了。 银狐终于良心发现地看不下去了,从面包车里拿了条毛巾,用冰镇矿泉水浸湿了,走过去把许月明的脑袋按得低了下去,让他把嘴里的血吐出来,拿冰湿的毛巾捂着捏住了他的鼻翼,又教着:“用嘴呼吸,什么都别想。” 解铃还须系铃人,神救不了许月明,银狐却可以。许月明真的就听话的什么都不想了,又过了一会儿,鼻血终于止住了。 银狐让许月明用毛巾捂着鼻子,温和地安慰着:“天气热,平时多吃些水果,就不会再流鼻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上了面包车,带着三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扬长而去。 许月明一听男神要走,登时松了口气,心想快走吧,这人可丢大发了,可等人真走了,许月明却又后知后觉—— 没留联系方式!嗷no!!! 第38章 一见钟脸(二) 许月明捂着鼻子看着男神绝尘而去的方向,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路的尽头撕下来,正准备开车去学校上班,这才恍然惊觉地猛地转身看向一直在身后的两个人,登时就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7 陆上清一副被闪瞎了狗眼的样子,正默然无语地望着天,而苏云舸则是一脸“我懂的”笑容,感同身受地看着曾因为一场恶作剧就赏了他一顿板子的班主任。 许月明的脸就又红了个透彻,脸一红,鼻头就又是一痒,吓得许月明赶紧默背“□□,空即是色”,捂着鼻子不敢多想了。 苏云舸就理解地走过去拍了拍老师的肩头,笑吟吟地问道:“他好看吧?” 许月明头皮一炸,鼻血差点又喷出来,赶紧捏住了。 苏云舸继续笑着说:“没事儿,我懂。” 许月明的鼻血终于又喷出来了。 苏云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别介啊老师,您不还没问人联系方式呢么?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现在不问陆上清,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可真不骗你。” 许月明一张脸红透了,却真把苏云舸的这句话给听进去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闪瞎了狗眼的陆上清,组织了几次语言都失败了,只能捏着鼻子傻站着一动不动。 陆上清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跟他是没可能的,死心吧。” 许月明登时就冷静下来了,是了,这是见不得人的,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苏云舸笑着安慰:“老师,您别伤心,刚那帅哥不是不喜欢男人。” 许月明死了似的心忽悠一下就复活了,期待地看着苏云舸,接着就听苏云舸认真地说:“他是不喜欢人类。” 许月明甚至怀疑自己疯了,怎么可能真的指望苏云舸这货能说出一句人话来,登时心就又碎成了一地的渣。 陆上清就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云舸,这货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公认的,可陆上清却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反的。苏云舸根据多年来非死即生的直觉判断出银狐不喜欢人类,陆上清觉得,事实的确如此。一个对自己都能下狠心的男人,真的能放下所有防备去真心诚意地爱一个人么?陆上清得出了两个字——扯淡。 于是陆上清就说道:“苏云舸说的对,他是不会爱上谁的,无论男人女人。” 许月明的心倏的就被戳中了,想都没想就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爱别人?” 都说陷入爱河的女人智商为零,陆上清现在就觉得,陷入爱河的受智商就是个负数。于是就揶揄地反问:“我不知道,你知道?” 许月明被一把无名之火烧得大脑短路,不假思索地就说:“我就是知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不了解他!” 苏云舸就笑了:“清哥哥,不如打个赌吧?你把联系方式给……” “你想害死他?”陆上清淡淡地打断了苏云舸的话,苏云舸就从善如流地闭嘴了。两人都清楚,银狐是棵芝兰玉树,好看是好看,可惜有毒,见血封喉。 许月明却当真了:“好,我赌他不是那种人,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陆上清看了一眼目前智商为负的许月明,转身就走。 苏云舸笑着拍拍老师的肩头,安慰道:“老师,冷静,冲动是魔鬼。一见钟情是浪漫,一见钟脸就是色狼了。□□,空即是色啊。”然后追着陆上清也走远了,剩下许月明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在跟谁赌气,半晌都不动。 第39章 一见钟脸(三) 苏云舸追上陆上清,笑吟吟地问:“你走什么?不给就不给,坐他一次免费的车也不妨事啊。” 陆上清漫不经心地说:“那倔驴现在脑子不好使,我不放心让他开车。” 苏云舸就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还好没坐他的车。” 陆上清掏出一串钥匙,卸下一个最小的丢给苏云舸,淡然道:“我帮你切断监控,记得戴手套。” 苏云舸笑道:“还说我是贼,我看你才是行家。” 陆上清面不改色:“每一坛都倒出来些,只一壶,千万不能多。”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清哥哥,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陆上清扶了扶眼镜,认真地回答:“生孩子。” 苏云舸终于叹服了:“你果然是朵奇葩。” 两人到了公交车站,又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公交车,胸口贴胸口地站了一路,终于到了学校。 陆上清刚下车,本想进学校,结果脚下忽悠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苏云舸朝校门口一看,只见那许月明正望眼欲穿地堵在那儿,心里就暗自感慨,守株待兔还有可能,要想守株待陆上清,这人可就是脑残了。 于是苏云舸就摇头晃脑地追上他清哥哥,笑吟吟地说:“这下你可惨了,每天都会有人跟着你。” 陆上清就瞥了一眼毫无自知之明的苏云舸,淡淡地说:“一个是追,两个也是跟,不妨事。” 苏云舸就委屈辩解:“清哥哥,我跟着你是因为喜欢你,他跟着你可不是为了你啊。” 陆上清充耳不闻地纵身一跃,行云流水地翻过墙头进了学校,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干净平整的。苏云舸倒吸了口气啧啧称奇,就一跃而起地来了个空翻,完美地越过了墙头,落地时连个响声都没有,就笑吟吟地追上前面的人直感慨:“清哥哥好厉害,翻墙都能这么好看。” 等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已经错过了第一节 课,第二节正好是许月明的。许月明本来是先到了班里,见陆上清没来,就跑去校门口守,结果守不着人,就垂头丧气地回了办公室。等上课铃一响,许月明就拿上教案书进教室准备上课,他本来准备好的导课语是“同学们,大家好”,结果心不在焉地把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规规矩矩的陆上清和苏云舸,脑子里“嘎嘣”一声就短路了,所以脱口而出的是“同学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学生们面面相觑,我们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许月明晕晕乎乎地就接着说:“我们今天复习的是电话号码……哦不是,手机……嗯…你们等一下。”然后打开教案魂不守舍地看了半天。 陆上清恨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苏云舸憋着笑得险些岔气,心想,清哥哥还是赶紧把联系方式给他吧,要是再让他这么下去,出人命的可是自己了,还是笑死的。 第40章 一见钟脸(四) 许月明觉得教案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就是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他教的是数学,现在看见教案上的数字就想起电话号码,一想电话号码就心乱如麻。学生们安安静静地等着班主任讲课,可老师愣是低着头研究了半个多小时的教案,一节课眼看着就要过去了。何敏作为数学课代表,小心地叫了一声“老师”,许月明还是紧锁着眉头研究教案,何敏就又叫了一声:“老师?” 许月明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眉头紧锁地看着何敏张口就问:“哪儿有卖咖啡豆的?”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8 何敏:“……有…有个批发市场……” 许月明严肃地摇摇头:“不要散货批发的,要正宗的。” 何敏:“……那儿就…挺好的……我家也是从那儿买的……” 许月明还是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能从批发市场买,那样不好。” 何敏:“……那…那我…我就不知道了…………” 许月明就“哦”了一声,然后收拾了教案,跟满屋子愕然的学生们说:“自习吧。”然后对陆上清招招手:“陆上清跟我来下办公室。” 陆上清终于服了,在苏云舸笑吟吟的注视下跟着许月明走了。 一进办公室,许月明就把教案一扔,拉开一张最舒服的椅子,用给咖啡拉花的态度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桌子上,回身看着冷眼旁观的陆上清谄媚地笑道:“小清,来,坐。” 陆上清就过去坐下,双手环胸地翘起二郎腿,漠然地看着许月明。 许月明就跑去把门反锁了,然后一脸笑意地扒在陆上清跟前问:“那个谁,是你哥哥?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上清低头扶了扶眼镜,面不改色:“齐岳,男,汉族人,二十七岁,身高一八七,茶艺师,爱喝酒,不抽烟,平生最讨厌的东西有两种,第一是咖啡,第二是小孩。” 许月明就立刻把先前买咖啡豆的念头甩去了爪哇国,用存电子档的速度记下了陆上清的话,又问道:“齐岳他家住哪里啊?联系方式……那个……你哥认识他吗?” 陆上清知道许月明这是怕自己不说,想去套陆上修的话,于是就揶揄道:“我哥一定认识我其他的哥哥?” 许月明又立刻把去问陆上修的念头扔到了咖啡豆旁边,赶紧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个……齐岳他…他的联系方式……” “没有。”陆上清斩钉截铁。 其实不能怪陆上清不说,因为他是真没有银狐正常的联系方式。想联系他?简单,左耳的耳钉就是。 许月明被陆上清不近人情的话噎了半晌,又不依不饶地问:“那他家在哪儿?” 陆上清面不改色:“不知道。” 这也不能怪陆上清,因为银狐家里就他一人,为了执行任务就没有固定落脚的地方,两年前银狐入住破面馆,化名“白齐”,两年后改名为“齐岳”,摇身一变成了茶艺师。这人行踪不定,云游四海,既然他四海为家,那天下之大,可不就是不知道么。 许月明却不知道这么许多。在他的世界里,别人的话九成都是真的,一个人一生只有一个名字,所谓的家只是个可以躲风避雨的小房子,“四海为家”根本就不在他的字典里。陆上清只是辍学三年又复读的初中生,苏云舸只是比较爱玩的小孩子,就连今天那美得不似凡胎的男人,许月明也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茶艺师。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以假乱真,没有危机四伏,没有风雨飘摇,更没有血腥与杀戮。他朝九晚五地上着班,还有双休日和寒暑假,拿着够生活的工资,惦记着年终的奖金,每天庸庸碌碌却也平平静静。他与银狐就像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平行空间里,本没有交集,却意外地碰在了一起。陆上清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三缄其口,意外的碰撞也只是碰撞,强扭的瓜不甜,谁吃谁知道。 许月明见陆上清如此软硬不吃,就赌气似的问:“那你平时怎么联系他的?” 陆上清:“心电感应。” 许月明一口气堵在胸口,端起给陆上清倒的水也不嫌烫地就一口干了,把杯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挑衅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找到他!” 陆上清起来就走,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果他不想被人打扰,你是找不到他的。” “我可以!!!”许月明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孩,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喊出这句话,倔强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陆上清头也不回地就出门走了,心里回答了一句:“不可能的。” 自那天之后,许月明除了上课的时候可以看到陆上清,其余的时间里陆上清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前一秒教室里还没人,只要上课铃响了,回头一看,陆上清就端端正正地在自己位子上坐着,碍于“人民教师”的职业操守,许月明再也找不到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了。 第41章 无风起浪(一) 除了许月明无时不刻充满怨念的眼神骚扰,陆上清上学的日子还算平稳。转眼就过了一个月,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大家都陷入了考前的备战状态,连苏云舸都难得地认真了起来。陆上清就问苏云舸为什么突然对书本有了兴趣,苏云舸笑吟吟地答道:“我得考到何敏那个水平,因为我赌你会一直跟着她到高中。” 世上有些人喜欢假正经地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而有些人却愿意假不正经地做掏心掏肺的事情,陆上清也就心领了。 这日下午,许月明堵在了教室门口。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跑遍了市区所有的茶艺楼,去过几家侦探事务所,甚至去警察局报过案,说自己借了“齐岳”的一千块钱,到了还钱的日子却找不到人,结果都不了了之。 随着中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许月明就骤然有了危机意识,觉得要是再不找陆上清问个清楚,自己这二十三年来的人生初恋就要灰飞烟灭了。许月明就开始堵人,结果每次都眼睁睁地看着陆上清转瞬间消失在人群中,许月明这次干脆堵到了教室门口。 放学铃声一响,大家挨个出教室,苏云舸作为最后一个人晃悠悠地出来了。许月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看着陆上清在教室里上课,怎么人都走完了他也没出来,可教室怎么就空了呢?!面对着空荡荡的教室,许月明心塞地胸口发闷,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苏云舸终于良心发现地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安慰道:“老师,您要是指望这么着就能堵住陆上清,我劝您还不如去训练猫学狗叫。” 许月明也顾不得什么光荣的“人民教师”职业操守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觉得这初恋的情路也太坎坷了,被苏云舸一激,当下就委屈得哭了。 苏云舸大惊失色:“哎老师,您别啊,我还是您学生呢,您这么不好。” 许月明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地说:“这都一个月了,我怎么找都找不着,现在连个眼皮子底下的人都堵不住……” 苏云舸就深有体会地安慰道:“您这才堵过他几次啊,等您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地再跟上几年,就没什么问题了。” 许月明就更心酸了:“这就中考了,你们都走了,我怎么跟?” 苏云舸笑道:“有些果子看着好看,可是吃了闹肚子。老师,冷静。”说完拍了拍许月明的肩头,转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29 身就出了教室门。 其实陆上清一早就看见许月明堵在门口了,趁人都往外走,让苏云舸掩护,自己一翻窗户就爬楼跑了。要知道这可是四楼,陆上清就这么顺着横七竖八的管道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上,连衣服都没乱。苏云舸看着他平安落地,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安慰了许月明,苏云舸今天难得没跟陆上清一起玩“躲猫猫”,而是直接往家走了,他想赶紧巩固知识,好考到何敏能考到的高中。苏云舸通过两年来的分析判断,陆上清之所以会在这个初中,就是因为这个黄毛丫头,既然如此,他就赌陆上清会一路跟着何敏去高中。于是苏云舸就暗下功夫,决心一路追去。 苏云舸走在回家的小胡同里,正想着陆上清在干什么,忽然就往前一跃接了个前滚翻,躲在一个被人扔出来的破沙发后面,电光火石间,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砰”的一声就多了个小坑,苏云舸瞳孔一缩——那是□□打出的弹坑。 苏云舸来不及多想,看到斜前方有个窗户正开着一半,就倏的跃身而起闪了进去,可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有几把砍刀同时劈来,苏云舸扼住一人拿着砍刀的手腕,就势扯过那人当了自己的肉盾,那人登时就被砍成了个血葫芦,苏云舸被溅成了个血人,当了肉盾的人眼看活不成了,苏云舸夺下他仍攥着的砍刀,电光火石间连劈三人,砍断了他们拿着刀的手筋。还没来得及侦察情景,苏云舸就立刻卧倒,身后的墙壁上“砰”地多了个弹坑。 苏云舸连躲带藏,终于拎着一把砍刀跑出了小屋,身上已是血污不堪。苏云舸头也不回,脚下不停,跑过的路边不断地添着弹坑,可见对方虽然有枪,却没个好准头。 苏云舸连越了几个墙头,每个院子里都有埋伏着的人,于是他就连砍带躲,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里,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苏云舸正准备再越个墙头,却突然感觉拎着砍刀的右臂一阵麻木,体温也迅速地流逝了。苏云舸没有低头去看,他明白这是被子弹打穿了,可他更明白,如果这时候停下,下一个被打穿的就不是胳膊,而是心脏了。于是苏云舸立刻把砍刀换到左手上,一跃而起翻墙逃了。好在这次没人埋伏,苏云舸当机立断地进了屋子把门窗反锁,找了个地方隐蔽了起来。 苏云舸听着外面安静了下来,这才舒了口气,可当他准备查看自己的伤势时,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登时整个人就僵了。 第42章 无风起浪(二) 苏云舸心下一惊,反锁门窗时确定了屋子里是没人的,可为什么等自己隐蔽好了,却突然有人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呢?哪儿来的人?! 苏云舸快速地冷静了下来,既然这人如此厉害,那自己的小动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反抗都会是找死行为。于是苏云舸就继续保持半蹲的姿势,被刀抵着一动不动,老实地把砍刀扔了,缓缓地把左手举起来放在脑后,轻声说道:“我右胳膊被打穿了,举不起来。” 房间里安静的落尘有声,可苏云舸甚至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把刀又紧了些,苏云舸顿时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脖子已经被划破了。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苏云舸就咬着牙把已经失血麻木了的右胳膊缓缓往起抬,只一动就疼得钻心,血又汩汩地往外冒,苏云舸忍着剧痛把右手跟左手叠在一起,在脑后放好了。 对方还是不说话,只用刀抵着,苏云舸疼得一身冷汗,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下降,苏云舸甚至觉得,就算不被对方一刀毙命,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刀终于轻轻地移开了,苏云舸这才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只一瞬,就让他浑身一僵——那呼吸声就在自己头顶! 这是谁?怎么这么近的距离刚刚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苏云舸甚至觉得,只要能让他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就算死在这个人的手里他也一点都不后悔。可理智让苏云舸冷静了下来,他维持着越来越难以忍耐的姿势,轻声问:“为什么要杀我?”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苏云舸抿了抿失血干裂的嘴唇,又问:“你是龙哥派来的么?” 仍然是一片寂静。 苏云舸心思百转,觉得这人可能是认识的人,是怕被自己认出来才不出声,所以就硬挺着随时可能撑不住的身子说:“篓子是四叔捅出去的,杀我干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苏云舸觉得耳熟,更断定了这人是认识的人,却愣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于是试探地说道:“怎么,龙哥怀疑是我通的风?” 此时的苏云舸两眼发黑,双耳号风,冷汗津津,遍体生凉,直感觉自己已经一只脚踏上了黄泉路,血失的太多了。 就在苏云舸觉得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竟突然闻到一股酒香,紧接着就听到了那人怡然自得的声音:“啧,的确比我的好。” 苏云舸猛然回头,看清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他本来就是靠一口气硬吊着,这一放松下来,浑身就像散了架,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苏云舸在晕倒之前还不忘气若游丝地骂道:“你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 银狐长发飘飘地侧躺在苏云舸背后的窗台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晃着酒瓶,一腿平伸一腿弯,浑身都透着自在与舒展,颇有种酒仙的即视感。眼看着苏云舸倒地上晕过去,银狐才小啜了一口酒,悠然地说道:“要不是因为这半壶酒,我还不说话呢。”说完又怡然自得地小饮了几口,偏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苏云舸,摇头叹息:“太煞风景了。” 于是银狐就收了酒,翻身下来给苏云舸简易地止了血。摸着脉搏感觉人暂时还死不了,就转开了食指上的戒指,轻声说道:“白鸽,白鸽,我是银狐,收到请回答。”随后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就又说:“辛苦了。” 然后银狐就嫌嫌弃弃地蹲下来,用两个指头从苏云舸那血湿的裤兜里捏出一部血淋淋的手机,打了120。叫完了救护车,银狐就翻到了通讯录,一看只有两个联系人,一个是“清哥哥”,另一个是“龟孙子”。银狐就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给自己徒弟打电话也没用,干脆拨通了那“龟孙子”的号码。 第43章 山雨欲来(一) 苏云舸还没睁眼睛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痛感从他身上的各个地方传到大脑皮层,喉咙干疼地直冒烟。等他好不容易睁开酸涩的眼睛,就看见了吊着的输液瓶,里面是浓浓的暗红色血浆,正一滴一滴地往他血管里送。 “醒了?”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悠悠然地问道。 苏云舸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撕扯着像是粘在了一起的喉咙说: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0 “你…他奶奶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鳖孙子……” 银狐摸了摸鼻子,嘴角含笑地说:“我还以为你会骂我‘龟孙子’。” 苏云舸哑声道:“龟都…没你…这么不是…东西……” 银狐无辜道:“还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 苏云舸气若游丝地继续骂道:“我□□八辈…祖宗……” 银狐就笑得温煦如风:“那太可惜了,我要早知道你有这志向,就不该把你从鬼门关硬拉回来。” 苏云舸上气不接下气地闭了闭眼,又继续骂道:“你特么的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银狐就大发慈悲地说:“省省吧,渴死了我又不喂你喝水。” 苏云舸仍然不遗余力地发着怨念:“你他奶奶的……还是公职人员么?还保护人民……老子他娘的就……就不是人民了么?” 银狐笑道:“我相信你死不了。” 苏云舸缓了口气,感觉喉咙不那么干疼了,就接着说:“那你他奶奶的就拿老子当饵?” 银狐一挑眉,赞许地笑道:“不错,反应还挺快。跟我说说,你都想到哪儿了?” 苏云舸:“喂老子喝口水。” 银狐就把苏云舸没轻没重地给拎了起来,大剌剌地拿冰镇过的矿泉水对着嘴就灌,满意地看着人差点被呛死,悠哉悠哉地一松手,就把人重新扔回了床上。 苏云舸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因为一口水又差点栽进去,就在心里把银狐家的祖上八辈给问候了个遍。 银狐看着床上直翻白眼的苏云舸,事不关己地说道:“说说看,想到哪儿了?” 苏云舸被折腾的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呛得半天才倒过来一口气,终于聪明地不再招惹银狐了,应声说道:“今天这阵仗,不可能是四叔派来的,他手里没这么多人,也没枪。” 银狐点了点头,纠正道:“不是今天,是前天。” 苏云舸就又翻了个白眼,敢情是自己昏睡了两天刚清醒,这货就这么不顾忌了,得是有多大的心呢。于是苏云舸不再理会银狐,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人是龙哥派来的。前段时间我发现四叔贩毒,就找了个机会退伙了。但如果就因为我退伙,龙哥不会这么大动干戈,为我这么个不起眼的打手,根本不值得。” 银狐就又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对,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谁都不会稀罕。” 苏云舸觉得此人真乃神物,干脆对他发出的声音都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退伙之后,我就偷偷联系了缉毒队的一个老刑警,把四叔的事给说了。” 银狐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我这是成全你。” 苏云舸就叱笑一声,无奈地说:“你连这都知道?” 银狐就坐在了他床边,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笑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要连他身边什么时候有什么样人都不知道,可不白活了?” 苏云舸沉默片刻,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属蛇的,冷血无情,没想到能对我家清哥哥这么上心。对,我退伙之后才发现了他是特工,就觉得想为他干点什么,啧,嘿……” 银狐嘴角一勾,含着笑意接着说:“为了他,你就暗搓搓地跑去揭发毒贩子去了?还挺浪漫。” 苏云舸摇摇头:“也不全是为了他吧。我就是觉得,要是我眼看着那些腌臜事不管,就不够格站他身边。” 银狐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下的套呢?” 苏云舸叱笑一声:“切,这套要不是你下的,那一枪就不会打我胳膊上,而是直接就中我心脏了。要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在现场?” 银狐赞许地点点头笑道:“所以还是我救了你。” 苏云舸没有理这见缝插针恬不知耻的人,继续说道:“缉毒队把四叔一锅端了,龙哥那人我清楚,狠是狠,可惜是个莽夫,要让他想到是我通风报信的,猪都能上树了。” 银狐:“所以你怀疑是我派人去跟他说的?” 苏云舸:“我本来怀疑那老刑警是内鬼,以为是他去告诉龙哥的。可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明白了。陆上清是特工,他跟我说你是他师父,那你就也是特工,能出现在那儿,只有一个可能。” 银狐:“你怀疑是那老刑警通知我,然后我让他把四叔一锅端了,再派人去告诉龙哥,说你是他们的内鬼,按照龙哥的作风,他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所以就派出所有的弟兄,想杀了你。” 苏云舸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又哑声说道:“不是这么简单。” 银狐一挑眉,饶有兴趣地问:“你还想到了什么?” 苏云舸动了动喉结,用低沉的声音说:“一个月前,我就退伙了,龙哥很没面子,派了三个人来收拾我,结果没成,那三个人还交到了你的手上。赔了夫人又折兵,龙哥一定把我恨透了,可我等了一个月,愣是没动静。我怀疑是你施了压力,他们不得不消停一段时间。” 银狐笑道:“我担心他伤害你,所以才把警力加强了点。” 苏云舸叱笑道:“那还真谢谢你了,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警力加强,四叔是他唯一的下线,后来也被端了,按理说就算他再怎么莽夫,也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更不至于大白天出动所有的人来杀我,还动了枪。” 银狐赞许地点头笑道:“所以你怀疑施加压力的人不止是我。” 苏云舸:“你要是想端了龙哥,让四叔把他咬出来就行了,何必拿我当饵,把他逼到绝路上?龙哥就算是莽夫,也绝对不傻,他一定已经逃出国了。放长线钓大鱼,你拿我钓他是面上的,你真正想的是,拿龙哥钓人。我就是不知道,你要钓谁?” 银狐沉默半晌,终于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毛孩子,没想到脑子还挺灵光。怎么样,跟我干?” 苏云舸:“难道我还有别的生路么?” 银狐轻笑,缓缓吐出三个字:“黑寡妇。” 第44章 山雨欲来(二) 苏云舸瞳孔骤缩,谨慎地确认道:“黑寡妇?” 银狐嘴角含笑,眸色却深不见底,无声地回答了苏云舸。 苏云舸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个四舅姥爷,这是真上了贼船了。” 银狐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代号‘银狐’,隶属于特工组织‘烈焰’,组织的终极目标就是剿灭‘黑寡妇’的毒枭集团。黑寡妇一度沉寂了七年,直到八年前,组织追踪到这里,发现有个名叫何初的商人可能是她的下线,可惜一直没有证据。两年前又被她逃了。” “何敏跟何初是什么关系?”苏云舸看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打断了银狐的话问道。 银狐轻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没错,何敏是他独生女。”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1 苏云舸就闭了闭眼,随后又问:“陆上清为什么要潜伏在她身边?应该跟着何初才对吧。” 银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他不能。我们在何初身边安排了别人。” 苏云舸:“为什么他不能?” 银狐眸色深沉,似乎是遥远地望着什么地方,浅浅叹息:“他做不到。” 苏云舸:“为什么?” 银狐突然就笑了:“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杀气是无法控制的。” 苏云舸:“我听说,陆上清十岁的时候养父养母双亡,跟何初有什么关系?” 银狐:“血海深仇。” 苏云舸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最后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跟你干。” 银狐笑道:“不然你还有别的活路?” 苏云舸没接话,而是直接问道:“黑寡妇又逃了两年,估计也是个老太婆了吧?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银狐点点头:“她没有几个七年可以沉寂了。” 苏云舸冷冷地说:“所以她又回来这里,找了龙哥当下线,龙哥的下线是四叔,结果我把四叔卖了。我断了龙哥的路,就是断了黑寡妇的路,你把风声透给龙哥,实际上是把我卖给了黑寡妇。她本来就对你恨之入骨,打算鱼死网破,现在她以为我是你的人,就一方面让龙哥派人来杀我,另一方面明目张胆地把龙哥接走。呵,你用龙哥钓住了她,她用龙哥把你往身边引。龙哥出国,就是去找黑寡妇,他往哪儿走,哪儿就是黑寡妇的老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往人家准备好的火坑里跳?” 银狐淡淡一笑,站起来往外走去,声音却轻轻地飘入了苏云舸的耳中:“黑寡妇一日不除,国将一日不安。若只用我这一条命就能除了这蛀虫,死有何惧。”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苏云舸闭上了眼睛,安静的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一时间只能听到仪器“嘀嘀”的响声。半晌,他才嘶哑地小声说道:“扯淡。” 作者有话要说: —————拉线————— 有读者提出问题,说没看懂“牡丹”二句,木木来解释一下。 银狐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句出自【第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一)】的片段: 【正文节选】 苏云舸觉得此人真乃神物,干脆对他发出的声音都充耳不闻,继续说道:“退伙之后,我就偷偷联系了缉毒队的一个老刑警,把四叔的事给说了。” 银狐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我这是成全你。” 苏云舸就叱笑一声,无奈地说:“你连这都知道?” 银狐就坐在了他床边,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声笑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要连他身边什么时候有什么样人都不知道,可不白活了?” 苏云舸沉默片刻,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是属蛇的,冷血无情,没想到能对我家清哥哥这么上心。对,我退伙之后才发现了他是特工,就觉得想为他干点什么,啧,嘿……” 银狐嘴角一勾,含着笑意接着说:“为了他,你就暗搓搓地跑去揭发毒贩子去了?还挺浪漫。” 苏云舸摇摇头:“也不全是为了他吧。我就是觉得,要是我眼看着那些腌臜事不管,就不够格站他身边。” 【剧情解析】 通过本部小说第四十四、四十五两章《山雨欲来》的情节,可以得知以下信息: 1、 “龙哥”是一个黑社会头目,“四叔”是龙哥的一个贩毒下线。 2、苏云舸曾在不知龙哥贩毒的情况下投靠于他,给他当了打手,后来发现龙哥通过四叔贩毒,就摆脱了他的控制,这也导致了后来苏云舸被龙哥派出的三个人追杀,详情请参见第【第三十六章 路见不平(三)】。 3、苏云舸在摆脱了龙哥的控制后,才意外发现了陆上清的特工身份,并亲眼目睹其出手救小女孩、制服绑架犯。详情请参见【第二十章 流风回雪(三)】。 4、苏云舸认为陆上清是特工,即保家卫国的公职人员,所以他觉得如果自己不举报四叔,再面对陆上清时就会良心难安。 5、苏云舸向缉毒队的老刑警举报四叔,没想到银狐竟拿他做饵,引龙哥追杀他。 6、银狐知道苏云舸是因为陆上清才举报的四叔,所以才有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调侃。 7、本章隐含的信息是:苏云舸曾一度暴虐嗜血,由于陆上清对他日复一日的正面影响,才逐渐转变了苏云舸的性格,从而才有了苏云舸拼命摆脱龙哥、举报四叔、投靠银狐的一系列举动。 —————拉线————— 第45章 束之高阁(一) 苏云舸在银狐走后就再也睡不着了,闭着眼睛整理思绪,心想如果银狐真去赴黑寡妇的鸿门宴,陆上清会不知道么? 门突然被打开了,苏云舸以为是银狐又回来了,就睁开眼睛想问清楚,话刚到嘴边,可看清来人是谁后就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你醒了啊?”那人惊讶地问道。 苏云舸硬是扯出来一个笑容:“老师,您怎么来了?” 原来被苏云舸存为“龟孙子”的联系人,正是这俊秀青年许月明。 眼下许月明正一手抱着个鲜亮的花篮,一手拎着个精致的便当盒,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平日穿的那套,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新媳妇的模样。苏云舸一见他这副待嫁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病房里有这么多花篮了。 许月明盯着苏云舸愕然了几秒,似乎是刚意识到房间里还有这么个活物,就一边把花篮和便当盒放好,一边魂不守舍地问:“齐岳先生呢?” 苏云舸:“……” ……难道你不该先问下病床上的人感觉如何么? 许月明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这才红着脸问:“你没看见他?” 苏云舸终于服了:“他刚走。” 许月明惊慌失措地回身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便当,不假思索地就咆哮道:“他不是说在这儿等我吗?!那我这还给谁吃啊?!” 苏云舸:“……老师,我现在其实也挺e……” “他去哪儿了?”许月明打断了苏云舸的话问道。 苏云舸:“……他实在等不着你,有个女人来请他吃饭,他就跟着人家一起走了。” ……让你不给我吃,气死你。 许月明果然一副被晴天霹雳击中的样子,呆立着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苏云舸趁热打铁:“老师,那便当有我的吗?” 许月明脸色苍白,眼眶里蓄满了泪,半晌才缓过了一口气,双手冰凉地把精致的便当递给苏云舸,然后失魂落魄地说:“你吃吧,有事就按床铃叫护士,我先走了。” 苏云舸有气无力地把自己撑起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2 来,靠在床头应了一声:“您路上小心。” 许月明点点头,然后就三魂不归七魄地出了病房。 许月明刚走,护士就进来给苏云舸拔了针,他就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左手,打开了便当盒。只见那便当盒里菜是菜,汤是汤,连每颗米粒都整整齐齐,色泽搭配红绿鲜亮极其讲究,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苏云舸就忍不住赞叹道:“贤妻良母啊。”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许月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医院,一抬头正看见一对情侣相拥而过,登时胸口就像堵了团烂棉花,等好不容易吸了口气上来,心酸的眼皮儿一颤,眼眶里本就蓄满了的泪水终于决堤了。 许月明干脆连车也不开了,就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眼泪决了堤地止不住。也碰巧了,这正是个阴天,夏季的雨本就来势凶猛,一阵狂风吹过,豆大的雨滴从铁板似的云层里瓢泼而下,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黑云压城城欲摧,路上来往的人都跑到房檐下躲雨,许月明却任由雨打风吹地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路上,头发湿成了一片破布,贴在头皮上往下滴水,不多时就浑身都湿透了,许月明就觉得今天简直是自己的末日。 第46章 束之高阁(二) 瓢泼似的雨后续乏力,不多时就停下了。许月明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远离了市中心,等又一阵风吹来时,冷得他一哆嗦,终于醒过神了。 这里是城郊。水洗过的天湛蓝透亮,一片青草地,几户野人家,许月明正站在一道木桥上,被雨水充沛了的溪流潺潺而过,偶尔还有几声蛙叫,几处蛩鸣,这里没有市区的热闹繁华,反而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味。 许月明环顾四周,见这里竟没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已经二十三岁的自己——迷路了。 许月明掏出手机,解锁了半天都没反应,始终是黑屏,他这才恍然惊觉地卸下手机后壳,里面就洒出了一小洼水,好吧,手机也不能用了。 许月明赌气似的直接就把手机砸在溪水里了,等冷静了一会,又拖拉着脑袋去捡了回来,憋屈地想:“手机和电池不能乱丢,会污染环境……” 怕污染环境的许月明就把更湿了个透彻的手机揣回了兜里,举目四望,只有一处房子是两层楼的,招牌上竟然还仿古似的写了个大大的“酒”字。 从来不喝酒的许月明此时突然觉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了,于是就趟过几道小溪,自觉人生末路般的进了酒楼里。 刚进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迎上来热情地招呼着:“吃饭?我这儿有香辣肉丝盖饭,番茄鸡蛋盖饭,老碗鱼,还有……” “有酒吗?”许月明脸色苍白地问道。 那汉子就上下打量了一下许月明,又热情地说:“有!你这怎么了?”然后也不等许月明回答,就伸长了脖子冲后院嚷嚷,“姐!姐!姐!” “哎!!!”一个同样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嚎着就奔了进来,一见许月明,也不等她弟弟说,直接冲过来拉住许月明就往后院走,一边走还一边笑声如雷:“哎哈哈哈!你这模样也太惨了!我家鸡淋湿了都比你好看!哈哈哈哈!” 许月明现在也听不进这人在说什么,甚至把银狐“出轨”的事给忘了个干净,心下骇然地想:“我这是进了黑店了?就要被当成鸡给宰着吃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这力大如牛的女汉子就松开了他,冲一个屋子一指就对他笑着嚎:“快进去冲个澡吧!反正我们这儿水不掏钱!不冲白不冲,傻子才不冲!我去给你找衣服!” 许月明这才舒了口气,心想:“这儿民风也太淳朴了,只是有点吓人而已。”所以就赶紧道谢:“谢谢您啊大姐。” 熟知这句话竟把这虎背熊腰的女汉子惹毛了,她横眉怒目地一板脸,吓得许月明还以为她要现原形了,只听她怒喝道:“你才大姐!你个糟老头子!我才十八岁!” 许月明瞻仰了一下这位比他还高的十八岁黄花大闺女,就心有戚戚然地绊着舌头道歉:“对…对不起啊大妹子……” 那女汉子一摆手,表示放过他了,一边往另一个屋子里走一边嚎:“滚去洗澡去吧!我给你拿衣服!” 第47章 束之高阁(三) 许月明冲了澡,换上了女汉子拿来的衣服,又把头发吹干,对着镜子一照,感觉自己终于像个人了。只是这衣服实在太大了,白t恤愣是被他穿成了个半袖连体裙,领口开到了肩膀,一不留神就能给滑下去,整个衣服松松垮垮地随风直晃荡,看起来还颇像那种“我见犹怜”的纤纤伊人。裤子实在不合身,好在这地方本来人就少,现在又不是饭点,许月明干脆就没穿,只托壮汉在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了条内裤给换上了。好不容易能勉强出门的许月明就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挂在了后院里。 等许月明忙完了,壮汉就来热情地招呼他:“老大哥,你点的鱼香肉丝盖饭做好了。” 其实这句话本没有什么问题,但那壮汉愣是把它给吼出来的,吓得许月明登时就炸了一身的毛,许月明瞻仰着能顶两个自己的壮汉,着实对这个弟弟有些消受不起,赶紧点头笑道:“行,麻烦您了。” 因为许月明这一身衣服也的确见不得人,所以女汉子就给他领到了二楼的一个小隔间里,把饭给端上来了。 直到这时候许月明才发现自己没带现金,就拿着□□对女汉子说:“大妹子,我忘带现金了,您这儿能刷卡吗?” 女汉子豪迈地一摆手,笑声如钟:“不能刷。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就一顿饭,也不值钱,帮个忙就当积福了。” 许月明也不计较被喷了一脸的口水沫子了,无比感动地说:“这不行,你们姐弟俩这么帮我,回头我再把钱送来。您怎么称呼?” 女汉子笑道:“曹盈盈。” 许月明登时就暗自庆幸了,这要是先听名字再见人,肯定能被闪瞎狗眼。 曹盈盈笑声如钟地说了几句话就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又送上来一箱啤酒,土豪地让许月明随便喝。 许月明对这姐弟俩的待客之道感动至极,三两下就把盖饭给吃了个精光,直到吃完了他才想起来一件无比悲催的事——齐岳“出轨”了。 许月明刚被曹盈盈暖热了的心“扑腾”地就掉进了冰窖,开了啤酒就对瓶吹了,连干两瓶。 两瓶下肚,许月明就觉得这啤酒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这才恍然惊觉古代是没有啤酒的,解忧的“杜康”指是白酒。可身无分文的许月明实在没脸去要白酒,只能一口一口地硬灌着自己。 不多时,许月明就觉得啤酒好喝了,虽然身上也越来越没力气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3 ,但他觉得自己足够清醒,可越清醒,就越伤心,越伤心,鼻头就越酸。许月明都数不清自己因为齐岳哭过几回了,当下就心塞地想:“不就是个齐岳么,这是最后一次,哭完就把他忘干净。”然后许月明就理直气壮地趴桌子上哭了起来。 许月明发现啤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刚开始喝了觉得直反胃,现在却想喝得停不下来。于是许月明就一瓶接一瓶地喝,哭声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可是越哭越想哭,越哭越心酸,到最后心酸极了,许月明干脆就骂出了声:“齐岳!齐岳!!!你算什么!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不是东西你!你不是东西!你还吃我做的饭!你吃!你吃!都是我做的!你还跟我说过你喜欢我做的饭!你个混蛋!跑去跟女人鬼混!我淋雨的时候你在哪?!我为你哭为你笑!你都知道吗?!你个混蛋!混蛋!!!” 许月明骂完就趴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感觉好像有人在晃他胳膊,还在说着什么,可他哭得实在收不住了,就撒泼地把晃他的人硬给甩开,破口大骂:“我哭都不行吗?!我被人甩了!我被甩了!我的初恋是人渣!是个渣!人家都不知道我的心思!我自作多情!我傻x!我在我学生面前丢人现眼!我丢人现眼!我连做春梦都是他!我给他做饭!我有病啊我?!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我有病!!!” 对方似乎被他惊到了,也不再晃他,许月明就跟炸了毛一样地继续嚷嚷:“我找了他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最后还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还以为我感动上苍了!结果他就跑去跟女人吃饭去了!他还说会等我!我操他八辈祖宗!!!” 许月明喊的声嘶力竭,终于脱力地脚下一软,倒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哭着哭着彻底睡着了。 第48章 束之高阁(四) 自从苏云舸受伤,银狐就每天都守在医院。一来是银狐自觉作为公职人员,想亲眼确定苏云舸平安无事,二来则是因为在医院守床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那天银狐拨通了“龟孙子”的电话,就公事公办地问了句“请问您认识苏云舸吗?”,对方先是沉默,就在银狐又问“能听到吗?”的时候,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了无比激动的声音:“你是齐岳吗?是齐岳吗?我是苏云舸的班主任,我叫许月明,我……” “请马上来市中心医院,苏云舸病危,急需大笔手术费。”银狐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生怕对方会拒绝。 等救护车赶到医院,银狐看到早就守在门口许月明,一边把苏云舸往里送,一边仔细回忆,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喷鼻血的那个二货么?来当冤大头也这么积极,还真是二货。” 安顿好了苏云舸,银狐打算离开,就堆起一脸温和的笑容对许月明说:“苏云舸能有您这样的老师真是幸运,他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要静养就可以了。” 银狐觉得按照正常人的正常思路,许月明应该会问苏云舸为什么会受伤,所以早把瞎话编好了一箩筐,就等许月明问的时候好巴啦巴啦地倒出来,结果就听这二货无比紧张地问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银狐:“……” ……这人绝对不是二货,而是个傻子。 许月明见对方只是温和地笑着不说话,就红着脸问:“我……我可以请你吃…吃饭吗?” 银狐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宰人的机会,当下就含着笑点头:“当然可以。” 许月明喜出望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那你想吃什么?” 银狐就一脸温和地反问:“你想请我吃什么?” 许月明两眼放光:“我们去合州九城吃好不好?”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合州九城”又是本市最豪华的一处中餐厅,事出无常必有妖,银狐登时就起了疑心,可还是温文尔雅地轻声说:“好。” 银狐不动声色跟着许月明到了合州九城,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银狐到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顿午餐还真就是免费的。 在银狐正摸不着头绪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窗外的一对小情侣,那男生看他心上人的表情居然和坐自己对面的许月明如出一辙,银狐顿时就心安理得了——敢情这傻子是看上自己了。 于是银狐就笑得更温和了些,缠绵地说道:“今天跟你来这里,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许月明的一张脸登时就红了个透彻,傻不愣登地笑着说:“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话,我以后再请你来。” 银狐就立刻做出一副体贴入微的好男人形象,摇摇头笑道:“这儿太贵了,我还不至于败家到这种程度。” 许月明赶紧摇头:“不不不不,没事的,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还来这儿!” 银狐就微微低了低头,待他再看向许月明时,一双清澈见底的眼中竟多了许多暧昧不明来,只听他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时间过的快,不是因为喜欢这里,而是因为跟你在一起。” 许月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了这句话只觉得有些发懵,呆愣愣地半晌都说不出话。 银狐继续认真地说:“这里虽然好,但如果我一个人来,就算是把饭菜放我面前,我也没胃口。” 许月明看了看满桌的狼藉,然后感动地看向银狐。 银狐就微红了脸,低下头腼腆地小声说:“苏云舸伤得重,在他醒来之前,我想一直守在他身边,可我实在不喜欢医院食堂里的东西……” 许月明急切地喊:“我给你做!” 银狐就轻轻摇了摇头:“太麻烦你了,我……” 许月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不麻烦不麻烦!我喜欢!我喜欢给你做饭吃!” 银狐看向许月明的眼中就充满了幸福与感动,真挚地说:“你真好。” 许月明甚至分不清左右了,直到银狐跟他告别,他才飘飘然地回了家。 银狐躲在角落里看着人走远了,才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说:“忘了告诉他我喜欢什么酒了,啧,可惜。” 第49章 束之高阁(五) 银狐在医院里陪了两天床,许月明就请了两天假,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想着给人做什么吃的,哪个有营养,哪个卖相好,什么上火,什么清热,哪个能搭配,哪个不能,许月明都用存电子档的速度记住,然后根据最新潮流把自己打造一新,更是学习了无数花语,愣是把苏云舸的病房给变成了个花房。 银狐则只需要在许月明来的时候做出一副关心苏云舸的老好人形象,然后含情脉脉地对人说几句暖心话,其余的时候就心安理得的睡大觉。顶着神仙似的皮囊,揣着狐狸似的心,却过着猪一样的日子,银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4 狐就觉得,黑寡妇都可爱了起来。 苏云舸醒了,银狐就大剌剌地离开了。他觉得这两天只是个生活的小插曲,更没把许月明真放在心上。事实上,银狐在执行任务时没少干过这种事,所以他只把许月明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过客。 银狐回到自己暂时安身的茶屋,到了饭点却想起来许月明做的便当,颇有些遗憾地想:“怎么就没再吃一次呢?”随即他突然闭上眼睛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是真打,直接刮破了嘴角。等他再睁开双眼时,眼中清明至极,不见丝毫波澜,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漠然地自言自语道:“业不立,何以成家。” 似乎是说过了千万遍一样冷漠无情。 银狐冷漠地想:“要是舒服的日子过惯了,陷入贪念里,就离死不远了。午饭不吃了,冷静一下吧。” 银狐就闭上了眼睛,听着窗外隆隆的雷声,整理着目前收到的情报信息。 风停雨住,银狐又睁开眼睛,眼中竟有丝丝血红,睡了半天的人看起来比没睡还要疲累,他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透过窗子看见水洗过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惹人喜欢,这个时候应该喝点小酒怡情的,于是银狐就整理了一下着装,晃悠悠地去了附近唯一的酒楼。 刚一进门,银狐就笑吟吟地喊:“盈盈,帅帅,来坛你们自酿的酒。” 一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见他就赶紧伸长了脖子冲后院喊道:“姐!姐!你梦情儿来了!” 女汉子就风驰电掣地跑了进来,见了银狐就笑得一脸羞涩,小声说:“齐岳哥哥,今天要几坛?” 银狐温和地一笑,刚想开口说话,二楼就突然传出了咆哮声—— “齐岳!齐岳!!!你算什么!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不是东西你!你不是东西!你还吃我做的饭!你吃!你吃!都是我做的!你还跟我说过你喜欢我做的饭!你个混蛋!跑去跟女人鬼混!我淋雨的时候你在哪?!我为你哭为你笑!你都知道吗?!你个混蛋!混蛋!!!” 银狐不敢确定这个不是东西的、跑去跟女人鬼混的“齐岳”指的就是自己,但他敢确定二楼这个歇斯底里的声音是一个叫许月明的二货嚎出来的,所以他就摆了摆手对曹盈盈说道:“你们忙,我去看看。”然后就到了二楼,找到了正趴在桌上嚎啕大哭的男人,嗯……他还穿着个裙子。 银狐嫌嫌弃弃地拨拉了一下许月明的狗头,只见满桌狼藉的酒瓶子,有空瓶,有整瓶,还有喝了半瓶的,乱七八糟堆在一起,还有个空盘子。银狐就忍着想一掌把这人给拍死的冲动,扯了扯他的胳膊,说道:“我什么时候跟女人鬼混了?” 没想到这货竟突然发力甩开了银狐的手,“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可他不站不要紧,因为用力过猛,他一站起来领口愣是被扯开了,本就卡在肩头的衣服就这么滑了下来,露出了胸前的一点樱桃红,在皮肤白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银狐眸色一紧,心里一动,随即差点再给自己甩一巴掌,郁闷地想:“连个男人都没见过么?就是上过的都不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心动个屁啊,简直岂有此理。” 接着就听这货继续作死地骂道:“我哭都不行吗?!我被人甩了!我被甩了!我的初恋是人渣!是个渣!人家都不知道我的心思!我自作多情!我傻x!我在我学生面前丢人现眼!我丢人现眼!我连做春梦都是他!我给他做饭!我有病啊我?!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我有病!!!” 这还是银狐他老人家第一次被人当面骂,更是第一次被骂成了个渣,心里的火登时窜起了三丈高,有心想把这货给直接扔出去,就听这货继续骂道: “我找了他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最后还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还以为我感动上苍了!结果他就跑去跟女人吃饭去了!他还说会等我!我操他八辈祖宗!!!” 银狐登时差点想一把掐死他,谁跟女人吃饭去了?自己这还饿着呢!熟知这货骂够了,头重脚轻地一软,就栽进了银狐的怀里,抽噎着小声说:“我春梦里都是他……我连春梦里都是他……” 许月明此时衣不避体,面色潮红,正无知无觉地往人怀里蹭,银狐被这货蹭的心猿意马,干脆把人捏晕了,压下燥乱的热血,心里极其郁闷地想:“我这是太久没关心自己的身体了?被这么蹭一下都能起火,也太没用了。”随即下楼跟曹盈盈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把人抱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50章 束之高阁(六) 银狐本是抱着许月明的,可没想到这货喝多了,一偏头“呕”的一声就吐了,溅了银狐一裤腿的污秽,银狐登时毛就炸了三丈高,说不上洁癖但绝对是严于待人的银狐就把人往溪水里一泡,看着人差点被淹死,才拎起来跟抖破抹布似的抖了抖,又把裤腿在溪水里涮干净了,这才拎兔子似的把人拎回了住处。 银狐把人湿透了的衣服内裤扒的一丝不剩,擦干净了身子才丢在了床上,扔过去一个白色床单把人给从头到脚盖住了,床上愣是像停了具尸体,银狐这才转身悠哉悠哉地冲澡去了,嫌弃地把人蹭到自己身上的酒味给洗了个干净。 等终于收拾干净了自己,银狐披着睡袍坐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认真思量:“他是无辜群众,身体素质太弱,打他是犯错误,也不能把他吊外边树上吧,这可怎么解恨呢?引黑寡妇来杀他?不行不行,节外生枝。”没想出个一二三的银狐就倒床上也睡了。 银狐的床是挺大,可银狐个头也不低,现在被许月明挺尸似的占了一半,银狐就觉得有点憋屈,于是就把人给往里推了推,自己则是舒舒服服地占了一大半。 身边躺着个活物,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只猫,银狐也绝不会真睡着,所以在听到对方呼吸频率变了的时候银狐就睁开了眼睛,翻身侧躺,一手搂住还没清醒的人,一手支起自己的脑袋,愣是装出了副一夜风流的含情脉脉来,许月明睁开眼时就对上了这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 在银狐心里默数到三的时候,许月明果然就炸毛了,这货一掀床单,看见自己正□□的精光着,而银狐睡袍未系,□□的身体就这么半遮半掩地撞入了眼中,许月明本来宿醉头痛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彻底停止工作了。 银狐用掌心在人的腰眼到环跳穴之间来回抚摸,指腹微微用力,打着圈地引起怀里人的一阵战栗,然后温柔地一语双关:“还疼吗?” 许月明所有的神经反射弧“嘎嘣”就断了,疼?哪儿疼?头疼?还是…… 银狐微红着脸轻声问:“怎么找到我的?” 许月明呆若木鸡,直愣愣地任由银狐在自己身上乱摸,根本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银狐温柔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5 道:“怎么能喝那么多酒呢?你这样挑逗我,我可受不了。” 许月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昨天……” 银狐就一脸委屈:“谁告诉你我跟女人鬼混去了?我可是从昨天中午一直饿到了现在,昨晚又累,我可是饿坏了。” 许月明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洗过了,再看看搂着自己的人,停止工作的大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他他他他睡了我!” 银狐放开他,起来穿好自己的睡袍,然后翻出来几件陆上清的衣服放在床边,温柔地说:“这是我弟弟以前的衣服,你试试能不能穿。” 许月明行尸走肉般地把衣服穿好,白t恤,休闲裤,还真就合合适适,又穿上银狐拿来的拖鞋,许月明终于云里雾里地问道:“我怎么会在你这儿?” 银狐腼腆浅笑:“我家就在这里,昨天我去盈盈的酒楼吃饭,发现你就在二楼睡着,就把你带回来,没想到你突然醒了……”银狐说到这儿低头轻笑一声,接着磕磕绊绊地说:“你……你真的好可爱……我……你…你怎么找来的?怎么会在盈盈那儿?” 许月明愣是从银狐的只言片语里拼出了个完整的故事:“是我先酒后乱性的!”得出这个结论的许月明像被雷劈了,就“我我我我”地卡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银狐体贴地岔开了话题:“你平时喝酒吗?” 许月明先摇头后回答:“不喝,我真的不知道我……” 银狐:“小清在学校里听话吗?” 许月明逮着台阶就滚了下去,连忙点着头说:“听话听话。” 银狐一笑:“他肯定有时候做错事惹你生气吧?” 许月明大脑脱机地问什么答什么:“小孩子,不听话就打屁股。” 银狐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顿时灵光一现,就微微敛了笑意,一脸担忧地坐在床上,叹息地说道:“是啊,我还在想,该怎么教育你呢。昨天你喝那么多酒,如果带走你的人不是我,你会怎么样?” 许月明此时根本不知道,如果他不是被这货带来这里,他将会得到曹盈盈无微不至的照料,并且从此逃离此妖孽的魔掌,过上像从前一样幸福无比的生活。许月明现在满脑子都是:“如果不是齐岳,我就会被别的男人睡了。”所以登时就满心感动的看着银狐。 银狐微微叹息:“过来,趴我腿上。” 第51章 束之高阁(七) 如果不是看在两天饭的份上,估计许月明喝死银狐都不会管,如果不是因为许月明当他老人家的面骂他是个渣,银狐更不会把人带回家,杀又不能杀,只好等人醒了再收拾。 银狐正愁没有收拾人的办法,突然想到这货乃是陆上清的老师,于是就用三言两语套出了这个“打屁股”的损招。在银狐看来,“打屁股”真的是个绝妙的主意,甚至能和汉武帝宫刑司马迁相媲美,登时就对老祖先们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人就算被伤着了,也没脸跟谁告状去。 许月明听到银狐满含担忧的话本是有些感动的,可又听到银狐这是要打自己屁股了,本就因惊吓而不灵光了的脑子彻底懵了,话就这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了:“老公,别……” 这还是银狐他老人家第一回 被人叫“老公”,顿时觉得许月明此物真是绝了,就一脸担忧心疼地说:“你刚刚不是说,小孩子不听话就得打屁股么?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行了,天子还因错杖打过龙袍呢,过来。” 许月明似乎被这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吸引了,真就听话地走过去了。银狐毫不客气地把人按下,薄唇一勾,坏心眼地就把人裤子内裤扒了个干净。 许月明果然一惊,他是打过学生,但没扒过学生的裤子,所以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扒光,登时脸就红到了脖子根,挣扎着就要伸手去抓,结果却被按了个结实。 银狐抬手就是一巴掌,夹着劲风呼啸而下,竟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满意地看着由白转红慢慢隆起的巴掌印,暗自舒了口气,心想:“还敢骂我,看老子打不死你。” 许月明被这疼得超乎想象的一巴掌打得痛呼一声,还没等缓过气来,油泼般撕裂感过后的钝痛就顺着脊梁骨爬上了他的大脑皮层,疼得许月明头皮直发麻。 银狐毫不客气地打了十巴掌,看着手下的屁股一片红肿几处青淤,竟隆起了两指高,暗自叹道:“太嫩了,这可不经打,打坏可就没法做饭了。”于是银狐就大发慈悲地把人扶了起来,又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出了家门,准备一起前往市区许月明的家中,再吃一次这人做的饭。 银狐靠两条腿走天下,那辆面包车是公家的,早就上交了,许月明又把自己的车丢在了医院门口,现在两人只好走了一段路,坐上了去市中心医院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可一上车,银狐就晃悠悠地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许月明赶紧跟上。 公交车开得慢,一站一停,好不容易到了市区,人也多了,可还不至于太拥挤。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许月明眼看一个从开始就坐着的男人站了起来,以为他是要下车,本没怎么注意,可突然发现他竟然在掏一个小姑娘的手机,那小姑娘故意把手机链吊在外面,本是图个好看,可现在却方便了扒手,眼看着就要被偷走了。许月明“腾”地就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住手!有小偷!” 满车的人一起看向许月明,却没一个人动,只是漠然地把自己的钱包捂紧了。小姑娘也因为这声吼发现了站在身后掏自己手机的男人,狠狠地瞪视了他一眼,那男人却不屑地“切”了一声,靠着座椅站到了另一个地方。正好到站停车,这小姑娘就直接下了车,同时下车的还有几个拎着包的乘客。 车里重归平静,许月明却愤愤难平,或许是因为满车人的冷漠,又或许是这小偷的猖狂,许月明的眼中像燃起了熊熊烈火,走过去对那小偷说:“你也有胳膊有腿,是挺健全的人了,怎么就干这么下贱的事呢?我劝你还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那男人斜睨了一眼许月明,见这人还没自己高,就冷笑道:“小子,上学上傻了吧?闲事管到你爷爷头上了,我可警告你啊,别不识抬举,滚。” 许月明却后退一步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不识抬举了,车里有监控,是你自己去公安局自首,还是我送你去?” 那男人啐了口唾沫,狠狠地说:“卧槽你个傻逼,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说完就在身上东掏西摸地不知在找什么,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他环顾四周全都是看热闹的人,登时恼羞成怒地一拳砸向许月明,可没想到就在这么小小的空间里许月明竟一偏身躲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6 过去了,身手凌厉地握住那人的手腕,就势借力地来了个过肩摔,利落地把人制服了,周围的乘客这才一哄而起,嚷嚷着“抓小偷”。 许月明用这人自己的腰带把他绑结实了,路过公安局时跟几个乘客一起把人送进去了。等录完口供、采了证据,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许月明跟银狐两人决定先在附近吃点东西,再去医院开车。 转过几个路口,银狐就饶有兴趣地问:“你好厉害,还会打架?” 许月明顿时就从热血青年变成了个贤妻良母,红着脸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在一个社团里玩,学过点儿。哦对了,我就是在那儿认识的陆上修,就是小清的哥哥,他可比我厉害多了,刚刚那招还是他教我的。” 银狐就点了点头,脚下一顿,没再继续走,而是看着前面不动了。许月明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竟是几个刚刚在车上冷眼旁观的男人,现在都恶狠狠地堵在了这儿。 “呦,小子,带媳妇儿逛街呢?”一个男人昂着头撇着嘴,阴阳怪气地对许月明说道。其余的几个男人叽叽嘎嘎地笑了起来。 银狐登时就想用枪把这人给打成个筛子,暗暗记住了此人的长相,打算过段时间去夜访。 许月明一把推开银狐,认真地说:“你先走,去公安局,等会儿我去找你。” 银狐的心被许月明真挚的目光轻轻地撞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战友,他当时也是用这样的目光,对他说“你先走”,可他再也没能回来。 许月明见银狐不动,而是深深地看着他,就又推了他一把,急切地说:“快走!听话!” 银狐忽然就笑了:“要是我不听话,你怎么办?” 许月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就不分场合地开玩笑呢? 可还没等许月明回过神,银狐就大剌剌地向那群人走去了,许月明登时就吓了一跳,连扯了几把,可眼看着那人的衣服就在手边,却愣是总差一点地抓不住,银狐也就一晃一晃地走到了那群人的面前。 “呦,小子还挺俊啊,”那男人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昂着头开始说,“被男人操的滋味怎么样啊?” 银狐一笑,慢慢地抬起手,抬到一半却闪电般地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随着“咔”的一声,那男人登时就翻了白眼地吐了舌头,银狐一松手,那人就像是一堆软面似的摊在了地上。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其余几个还叽叽嘎嘎笑着的人瞬间傻眼了,呆站着一动不动。银狐抽了张纸巾慢悠悠地擦干净了手,又从看起来浅浅的裤兜里掏出了几把匕首,温煦如风地笑着说:“那会儿在车上的时候我瞧你们带着这些,一时好奇就拿来玩,看我这不小心的,竟忘了还给你们。”一边说,银狐一边缓缓地把匕首递过去。 那些男人一看在车上不翼而飞的匕首竟被这人捏在手里,又看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老大,登时就被吓了个两股战战,连退了几步扭头就跑,活像见了鬼。 银狐这才蹲下,在那人的脖子上捏了几把,看这脸色已经发青的男人终于缓过了几口气,这才把人扔到了路边的长椅上,转身看向许月明。 第52章 束之高阁(八) 许月明果然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磕磕绊绊地问:“你怎么…什么时候……怎…怎么做到的?” 银狐笑道:“刚上车的时候顺来的。跟你说老实话吧,我是由千年狐狸幻化成的人,三百年前掐指一算,料到今年有我的十丈软红尘,所以今年才下了山。如果渡得过这一劫,我就可以成仙了。” 这话任谁说都是随便扯的胡话,可被银狐说出来就不一样了。他本就生得芝兰玉树不似凡人,眼下凭空得来几把匕首,把人瞬间掐“死”后三两下又给“起死回生”,再配合上他一副仙风道骨清心寡欲的模样,许月明甚至就相信了他的话,当下就魔怔地问道:“怎么才能渡劫?” 银狐就高深莫测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然后大笑着走了。 许月明目瞪口呆地看着人走远了,才恍然惊觉自己这是被人涮了,就一边赶紧追上去,一边哭笑不得地想:“我看我要是能渡过这劫才真是要成仙了。” 两人吃过了午饭,银狐说是为了消食,建议步行,于是路过超市的时候银狐就拿许月明的卡刷了瓶青花瓷汾酒,抵了请客的三十块饭钱,许月明终于发现自己的心上人似乎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善良单纯了,可还是笑吟吟地纵容迁就着。等到了医院,两人才开车回了许月明的家,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许月明家住六楼,还是没有电梯的六楼,银狐嫌嫌弃弃地跟着他爬上了逼仄的楼梯,推门一看,里面空间却不小,三室两厅一厨一卫,因为家里就许月明一人,显得更加整洁空旷。 “不错。”银狐环顾四周如是评论道,然后心酸地想:“这可比组织配给我的破窝好多了,啧,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许月明对银狐指了指沙发,开心地说:“你坐沙发上等会儿,我去给你倒茶来。” “不用。”银狐干脆地拒绝了,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道:“有酒谁喝茶啊。”然后窝在沙发上找了个舒舒服服地姿势,开了酒瓶就小饮一口,砸吧砸吧嘴评论:“不错。”只是没那半壶百年陈酿的好。 许月明现在一见酒就脸红,见银狐空口喝白酒就赶紧说:“你别这么喝啊,我去买点下酒菜来,你在家等我啊,我马上回来。”然后拿上钱包就飞奔出去了,刚冲下了一层楼梯,就脚下一顿,回头看着自家的家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门口,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把门反锁了,确保从里面打不开,这才又蹑手蹑脚地下到五楼,然后飞奔而下。 银狐是何等样人,早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就小饮了一口酒,晃着酒瓶怡然自得地笑道:“放心吧,有人给做饭,有宽敞的房子,还有免费的酒,我才不走呢。”说完又喝一口,咂吧着嘴想道:“人长得模样也不错,不如睡了他?”可随即他的良心似乎是被狗吐出来了,自己就摇头否定了:“我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可又喝了一口之后良心就又不见了,于是心里就想:“要是他先控制不住自己往我床上爬,也不能让人憋着火不是?憋着怪难受的。” 终于想通了的银狐眯着眼睛对手里的酒瓶浅笑道:“这次可是你自找的。” 第53章 今生不悔(一) 自从骗走了许月明,苏云舸的病房里就安静了不少,连鲜亮的花篮都看起来有些落寞。苏云舸只是失血太多,人醒来就没什么事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件事可做——用左手写字。 苏云舸最恨的就是这一点,受伤就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7 受伤吧,干嘛非是右胳膊啊,这眼看就中考了,到时候痊愈了还好说,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抬都抬不起来,学的不都白学了么?陆上清可不就跟着何敏飞了么? 意识到危机的苏云舸就找了根筷子,用左手在餐桌上一笔一划地练习,就写三个字——陆上清。 要么说苍天有眼呢,陆上清还真就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还拎着个大容量的便当盒,一进来就看见苏云舸正拿着筷子认真地划拉,好奇地问:“你干嘛呢?” 苏云舸头也不抬:“想你。” 陆上清面无表情地把便当盒放在餐桌上,扶了扶眼镜,说道:“干嘛一直写我名字。” 苏云舸抬头笑道:“想你啊。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写你的名字?” 陆上清卸下眼镜递给苏云舸,苏云舸一愣,接过来戴上,刚透过眼镜看向陆上清,那左侧的镜片上就倏的出来一串蓝色小字—— 【“血鹰”陆上清 【烈焰组织收编特工 【性别:男 【身高:183cm 【年龄:18周岁 【血型:o 【危险!检测到微型通讯器与冷兵器! 右侧镜片上则出现了一道蓝色光线,正一上一下不停地扫描着,过了一会儿就在陆上清的耳钉和银色项链旁不停地闪着一个小小的蓝色箭头。 苏云舸:“……你平时看人的时候就能看见这个?” 陆上清:“嗯。” 苏云舸:“……那你知道自己被这眼镜怎么评价的吗?” 陆上清:“照镜子也可以。” 苏云舸:“……” ……这人的世界观究竟有多变态? 苏云舸默默无语地透过眼镜看向桌面,右侧镜片只上下扫描了一次就显示出了一堆蓝色的字——陆上陆清上清上陆上清清陆上陆清。 苏云舸:“……你平时这么看东西就不晕么?” 陆上清:“右边镜腿的下面有个小开关,扶一下眼镜就关了。” 苏云舸模仿陆上清扶眼镜的动作,果然就摸到了个小开关,只轻轻一按,那些蓝色的字就不见了。 陆上清把便当盒打开,里面分两层,都是陈悦亲手做的意面,一份黑椒牛肉的,一份番茄肉酱的,然后都推到了苏云舸的面前说:“你吃吧,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然后就拿着水杯出去了。 苏云舸觉得这眼镜比食物更有吸引力,当下就又东摸摸西碰碰地琢磨了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苏云舸终于在左边镜腿的前端碰到了个小开关,这眼镜突然就变成了个望远镜,透过镜片看到的东西都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苏云舸就好奇地透过眼镜向窗外看去,只见对面居民楼里竟有个窗户大开的,窗户大开不是事儿,关键是里面还有一对男女正在嗯嗯啊啊,还就正对着窗户,可能是有这癖好吧,要知道现实中的限制级可没镜头里的那么唯美,苏云舸登时就被闪瞎了狗眼,赶紧按下了开关,眼镜就又恢复正常了。 陆上清进来把热水放在桌子上,看苏云舸也不吃,就问道:“怎么不吃?” 苏云舸风骚地一笑:“我胳膊抬不起来,你喂我。” 陆上清:“……” ……刚谁拿左手写字来着? 其实苏云舸也没真指望陆上清会喂他,只是干过嘴瘾罢了,说完就笑了一下,抬起左手拿起双一次性筷子,可却被陆上清抽走了,苏云舸愕然地看着陆上清把筷子掰开,真就夹起面喂到了他嘴边,苏云舸就这么一口一口地被喂饱了。 陆上清收拾了餐桌,才坐在了对面的病床上问:“你什么时候搅进来的?” 苏云舸笑得格外风骚:“给你揉屁屁的那天。” 陆上清:“……” ……这人怎么没被一枪打死呢? 苏云舸又拿起眼镜把玩了起来,好奇地请教道:“这眼镜还有什么功能?” 陆上清:“可以当望远镜,侦察敌情。” 苏云舸就想起了闪吓他狗眼的那一幕,干咳一声继续问:“还有吗?” 陆上清:“录像录音。” 苏云舸两眼放光地问:“怎么录?” 陆上清好为人师地教道:“自己琢磨。” 苏云舸:“把它送给我行吗?” 陆上清:“行吧,给你了。” 苏云舸异常兴奋:“这就是我们的定情物了?” 陆上清:“不是。” 苏云舸自顾自地陶醉着:“我家清儿终于肯给我定情物了。” 陆上清:“这个不是。” 苏云舸充耳不闻:“这我可得好好珍藏了,哎这用充电吗?” 陆上清瞥了一眼两眼放光的苏云舸,想扶眼镜却扶了个空,低头干咳一声说道:“不用,太阳能的。这不是定情物,改天……给你。” 苏云舸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呆愣了片刻就偏过耳朵又问了一遍:“什么?” 陆上清面不改色:“改天给你个好的。” 苏云舸顿时就喜上眉梢了:“你爱上我了?” 陆上清木然地在眼边扶了扶,手一顿,发现眼镜已经给人了,就自然地端起杯子喝水,喝了半天才发现是个空的,苏云舸见状,忍不住就笑翻了,还不忘调侃道:“哈哈哈,清儿别害羞,苏哥哥疼你。” 第54章 今生不悔(二) 陆上清无视了笑成狗的苏云舸,直接岔开话题:“想好自己的代号没?” 苏云舸终于缓上来一口气,擦着笑出的眼泪说:“没,我这不是新人么,什么都没呢。” 陆上清点了点头说:“那你想想吧。” 苏云舸眼睛一亮:“就叫‘眼镜’怎么样?” 陆上清看了他一眼,揶揄道:“眼镜,把眼镜给我。” 苏云舸就望着天花板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地说:“青云。” 陆上清之清,苏云舸之云,谐音青云。 陆上清点点头:“行。”然后拿出一枚戒指说:“这是给你的通讯器,顺时针转接白鸽,逆时针转接银狐。”又从戒指上扣下了个针尖大的东西,拿带来的镊子夹住粘在了苏云舸的耳朵里。 苏云舸等他弄好,戴上了戒指才问:“怎么联系你?” 陆上清:“目前知道我的人只有你和银狐,我的存在对组织是保密的,等组织除了内鬼,我才能出现。” 苏云舸笑得意味深长:“银狐对你真是挺特别关照的。” 陆上清:“他是我师父。” 苏云舸:“我看他属狐狸精的。” 陆上清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轻佻地勾了起来笑道:“吃醋了?” 苏云舸:“可不是呢。” 陆上清把人放开:“行了,他老人家现在跟许月明同居了。” 苏云舸一愣:“什么?” 陆上清:“你聋么?” 苏云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8 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愕然地问道:“‘同居’的意思是,银狐跟许月明住在一起?” 陆上清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苏云舸面色古怪地接着问:“那许月明现在是死是活?” 陆上清:“活的。” 苏云舸:“……大限将至?” 陆上清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应该不是,他会做饭。” 苏云舸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上清突然说:“你只是被银狐找来的,而且没满十八周岁,是未成年,组织是不会承认你的。” 苏云舸叱笑一声:“你是想说,去找黑寡妇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但没我什么事儿,是么?” 陆上清沉默了片刻,抬眼对上苏云舸炽热的目光,冷静地说:“等开学,我给你个更好的。” 苏云舸眸色暗沉,哑声说道:“你觉得我信你么?” 陆上清:“你接受过专业训练?你会狙击?你会打枪?你会侦察?还是你有九条命,死也死不了?” 苏云舸:“虽九死其尤未悔。” 陆上清眉头微皱,冷声道:“我没功夫照看小孩。” 苏云舸冷笑道:“太好了,我也一样。” 陆上清:“你上过战场么?” 苏云舸:“没有,但鬼门关倒是常去。” 两人一动不动地对峙着,似乎时间都凝固了,好在护士推门进来换药,陆上清这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等护士换好药出去,苏云舸才捏着眼镜自言自语道:“念天地之悠悠,虽九死其尤未悔。” 第55章 烈焰之风(一) 苏云舸总算在中考前痊愈了,顺利参加了中考,苏云舸觉得只要过一个暑假,就又能每天跟陆上清玩躲猫猫了。 前提是,得能活过这个暑假。 不知银狐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许月明相信了他要去参加什么“暑期野外生存夏令营”,还要顺便带上陆上清与苏云舸。 陆之义见儿子的班主任都在说这个“暑期野外生存夏令营”,再加上苏云舸的力证,也就放陆上清去参加了。 就这样,三人瞒天过海地到了边境,眼下正在一片森林里徒步跋涉,来如约参加这个赌上性命的“暑期野外生存夏令营”。 烈焰的根据地就在这森林里,想进去,最好带十个指南针。银狐带着陆上清和苏云舸就大剌剌地进了森林,走了四个多小时,不仅连个根据地的影子都没见着,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还是一条河。 苏云舸在踩到第七条毒蛇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了:“卧槽,这第几个了?”然后捏住蛇的七寸就扔在了一边。 陆上清看看那条委委屈屈爬走的毒蛇,又看看悠然的银狐,忍不住问道:“我们没走错吧?” 银狐淡定地看向徒弟,浅笑着安慰道:“别害怕。” 陆上清登时就觉得大事不妙了,果然,银狐接着就温和地说:“迷路了。” 天知道陆上清是怎么拉住苏云舸往银狐身上扔毒蛇的手的,被拦住的苏云舸手里还捏着刚刚那条被踩被扔的蛇就开始破口大骂:“卧槽你个狐狸精!你怎么带的路?!” 银狐笑吟吟地把食指对到嘴边,然后轻轻地说:“别吵。” 苏云舸瞬间就安静了,连手里的蛇都听话地一动不动,鲜红的信子吐到一半都没敢收回去,陆上清也屏住了呼吸,两人一蛇似乎成了蜡像,都安静地听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然后到处都是“嗷唔、嗷唔”的声音,苏云舸顿时脸色大变,银狐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陆上清拉着苏云舸几下爬到最近的一棵树上,紧接着狼群就蜂拥而至,齐刷刷地向树上猴似的两个人行注目礼。 苏云舸看着树下的狼群,就又往上爬了点,和陆上清两人分别找了个安全的树枝坐稳了,这才缓过一口气。苏云舸一低头,正好跟手里的毒蛇打了个照脸,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地瞪了片刻,苏云舸一甩手就想把这货给扔狼群里,可这毒蛇竟用尾巴勾住了苏云舸的胳膊,愣是把自己荡秋千似的荡了回来,委委屈屈地在苏云舸的胳膊上缠着不动了。 苏云舸:“……行吧,你也挺不容易的,只要你不咬我,我就不把你扔下去。” 毒蛇竟真听懂了似的松开了点,安静地趴着不动了。 苏云舸:“……” ……成精了? 陆上清哭笑不得:“你还真把它当小狗了?” 苏云舸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整齐划一的狼群,心不在焉地说:“能在这儿活下来,这货也挺不容易。” 陆上清抽了抽面部神经,算是笑了一个:“别被咬了,这儿可没血清。” 苏云舸就对胳膊上的毒蛇说:“没事儿,要是它敢咬我,我死之前也得剥了它烤着吃。”毒蛇果然就又松了点,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陆上清叱笑道:“毒蛇都怕你,你属什么的?” 苏云舸:“它怕我,可我怕这一地的狼,银狐呢?会来救我们吗?” 陆上清回答的干脆利落:“不会。” 苏云舸就极认同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地的狼说:“是,他要回来就不是他了。现在怎么办?” 陆上清:“我倒是有把枪,可子弹也不够啊。” 苏云舸眼睛一亮:“哎,我有个主意!” 商量之后,两人就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把有时分开有时汇合,开始了遛狼的游戏,直到两人满头大汗才停了下来。 苏云舸看着树下的情况,喘着气问:“你觉得是谁?” 陆上清同样累的不轻:“那个头顶有白毛的。” 苏云舸一笑:“我也觉得是。” 陆上清就掏出了枪,随着“砰”地一声枪响,那头白毛狼就被爆了头,倒地上死了。 苏云舸:“好!” 那白毛狼果然就是头狼,苏云舸的主意正是“擒贼先擒王,狼群杀头狼”,两人正是为了判断谁是头狼才遛了大半天。 陆上清又杀了几头看起来有领导能力的狼,群贼无首,狼群无王,其余的狼顿时就溃不成军地四散奔逃了。 等狼群散了,陆上清和苏云舸才翻身下树,在没有银狐指引的情况下四处乱找。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陆上清跟苏云舸趟过三条小河之后,终于看见了烈焰组织的根据地。 两人推门一看,只见一个大院子,围着一圈破房子,每间破房子都四处漏风,里面就个光床板,还都经年累月地落满了土。院子中间有个土垒的灶台,上边有口黑不溜秋的大锅。对了,在院子的角落里还有口井,要用水就自己打。什么?厕所?那是什么东西?反正这儿是没有。 苏云舸笑道:“清儿,我说你们这组织也忒寒碜了吧?” 陆上清面无表情:“……不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39 会找错地方了吧?” “你们太慢了,我都等半天了。”银狐从破屋子里晃悠悠地走出来,残忍地扑灭了陆上清最后的一点念想。 第56章 烈焰之风(二) 苏云舸一见银狐就扯起手臂上的毒蛇要往他身上扔,结果毒蛇缠得更紧了,比面对狼群还要避之不及,委委屈屈地把脑袋缩在身子下,死活不松开。 苏云舸扯不动这胆小鬼,恨其不争地说:“你还有没有一条毒蛇应该有的高冷了?” 陆上清心想:“银狐可不就是比狼群还危险么。”于是对这条识时务的毒蛇顿时就刮目相看了。 苏云舸:“哎我说,那只狐狸,你这什么组织?老鼠都不在你这儿安家。” 银狐淡然一笑:“有的。” 苏云舸:“……” ……有的?有老鼠?!………… 陆上清:“我们来这儿干嘛?” 要武器没武器,要装备没装备,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来这儿干嘛了? 银狐悠哉地笑道:“养精蓄锐。” 陆上清看了一圈破风漏雨的房子,再看看土地上的土灶台,对这个“养”字实在不敢恭维。 苏云舸:“这破地方,怎么住人?” 银狐悠哉悠哉地冲破房子里一指,淡定道:“有床。” 苏云舸就对着那破床板无语凝噎了,正巧一阵风穿堂而过,那床板上立刻应景地旋起一阵尘土,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苏云舸:“……” ……能退伙吗? 银狐十分不讲究地往地上一坐,指挥着徒弟:“小清啊,去把房子里收拾干净,再把这院子里的野草拔了,你左手边的屋子里有工具,利索点,我这还饿着呢。” 苏云舸冷笑道:“饿?那你怎么不去做饭?” 陆上清连忙说:“不用他做饭,等会儿我做。你先把东西放了,来跟我一起收拾吧。”陆上清边说边把背着的包递给苏云舸。 苏云舸咬了咬牙,把包放了跟着陆上清一起进屋子里拿工具了。 原来这屋子才是真正的灶房,墙边有两个灶台,两口大锅,还盖着俩木板,跟前挨着个案板,对面墙边是一堆木柴,角落放着几把笤帚,几个木盆,还有几块抹布。只是这整个房间都被盖了厚厚的一层土,蜘蛛网到处都是,两人愣是呆立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拿起了笤帚。 俩小伙子打架利索,干活也不含糊。先把每个屋子挨个扫干净,又打了几桶水,把床板、窗户、门框给抹洗了几遍,把院子里的草拔干净,再把几口大锅给洗刷出来,把木柴全部倒腾一遍,清理出几窝老鼠,一堆虫子,把所有房间的木地板用水冲刷过,给组织基地来了个全方位的大扫除。 等全部完工,这根据地才看起来像个住人的地儿了,到处干净利落,一尘不染,只是干活的俩人像从土里滚出来的。 到这时候也谁都不讲究了,反正天热,两人又一身汗一身土,就打了几桶水把衣服脱了,在院子里洗了个澡,再把衣服洗干净,拉了条钢丝绳,把洗过的衣服晾上去,换上了套干爽的,才都坐在台阶的木地板上歇了口气。 银狐早在他们把床板收拾出来的时候就铺好了自己的床褥,正躺在屋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这院子大,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两人就挨着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看晚霞西沉,好生地休息了一会儿。 陆上清:“后悔了吗?” 苏云舸:“不后悔,就是觉得挺亏。” 陆上清就笑了,点头说:“我也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苏云舸:“内鬼抓住了?” 陆上清点了点头:“嗯。” 苏云舸看着天边的晚霞,远处一群不知名的鸟整齐地掠过,轻风微拂,美景如斯,令人忍不住心里一动。 陆上清低声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苏云舸一笑:“如果跟你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也什么都不需要了。 后半句话苏云舸并没有说出来,只让它在心口慢慢地暖着。 两人紧挨着坐,背对小屋,面向晚霞,默契地感受着难得的静谧。小毒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慢慢扭着身子钻进两人中间的空隙里,讨好似的蹭着人的手。 陆上清:“烤了吧。” 苏云舸:“……” ……这货真以为自己属于可爱的小生物? 第57章 烈焰之风(三) “烤什么?”银狐闻声了走出来,一看那毒蛇就笑道:“这个我拿手,小清,去架些柴火来。” 毒蛇看着笑得温煦如风的银狐,受了莫大的惊吓,倏的钻进苏云舸的t恤衫里,在人腰上缠着不动了。 苏云舸:“……算了,好歹同生共死过,想吃去抓别的吧。” 银狐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缓声道:“物以类聚。” 苏云舸叱笑一声:“那你怎么跟许月明勾搭上的?” 陆上清摆摆手打断两人无意义的争执,知道银狐这是饿了,纯粹没事找事,就干脆站起来说:“我去抓几条鱼,回来给你炖鱼汤。” 银狐果然就不再执着于烤蛇了,笑道:“如果有野鸭子野山鸡就抓回来几只,别弄伤了,放院子里养着,想吃的时候烤来吃。” 陆上清终于服了,对这吃货叹为观止,心里不禁对许月明刮目相看。 苏云舸抽抽嘴角:“……我们到底来干嘛了?” 银狐:“养精蓄锐。” 陆上清就干脆地拉着苏云舸出门了——跟这人还说个屁理论。 直到出了门,小毒蛇才慢慢地钻了出来,在苏云舸的领口上吊着,跟个领带似的,陆上清一回身就看见它在那儿晃荡,哭笑不得地把它扯下来扔到一边,无奈地说:“你也别得寸进尺了,赶紧滚吧。” 苏云舸笑得无比风骚:“一条蛇钻我衣服里你也吃醋啊?” 陆上清转身就走:“我怕它要了你的狗命。” 苏云舸只看了眼那条又被人抛弃的蛇,就追上前边的人问道:“你打算怎么抓鱼?” 陆上清就把脖子上挂的剑柄取下,按了红色“宝石”,剑身倏的就窜了出来,然后淡淡地说:“叉起来。” 等走到小河边,陆上清就挽起裤腿脱了鞋,走到河里拎着剑找鱼。 苏云舸就坐在树下养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自己靠近,一回头,就看见一条通体碧绿的毒蛇正悠悠地向自己爬来,委委屈屈地还有那么点讨好的意思,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毒蛇该有的高冷与尊严。 苏云舸:“……” ……怎么又找来了? 小毒蛇试探地在苏云舸胳膊上蹭了蹭,见人不理它,就大胆地缠了上去,趴着不动了。 苏云舸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木然道:“你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0 是有多贱呢?”随即发现这个情景似乎很熟悉,苏云舸就想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来源于陆上清,苏云舸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还真是“物以类聚”。 陆上清手起剑落,正中一条大鲤鱼的脑袋,随手向苏云舸一扔就说道:“你把……蛇怎么回事?” 苏云舸冷眼看着不断示好的毒蛇,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带着吧。” 陆上清:“……这蛇也太贱了。你把鱼收拾出来吧,我再找几条。” 苏云舸被这句“太贱了”给刺了一下,拔出匕首委委屈屈地蹲在河边收拾起了鱼。 苏云舸把收拾好的鱼吊在树枝上,跑去找了只青蛙喂给小毒蛇,算是正式领养了,还给它取了个颇有诗意的名字——“小蛇”。 等抓够三条鱼,陆上清就上岸到处找了找,活捉了三只野鸭子,又采了些蘑菇和野果,就跟苏云舸满载而归了。 还没进门,院子里就传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陆上清仔细侦察了一下才推门而入,只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正跟银狐说说笑笑。 一见陆上清进来,这小伙子就赶紧跑来接过食材,对陆上清说:“你就是血鹰吧?我是老蛇!” 很显然,“老蛇”是这人的代号,陆上清淡然道:“老蛇你好,我是血鹰。” 这人就笑道:“我叫叶勇康,今年十九了,听说你叫陆上清,我比你大一岁,就叫你小清吧。” 陆上清这才笑了:“叶哥哥。” 叶勇康笑起来很阳光,从内而外散发着快乐,只看一眼就能叫人感受到如有实质的生命力。他看向苏云舸,一边伸手想接过苏云舸手里的鱼,一边由衷地赞叹道:“我听说你了,是你自告奋勇以身为饵把龙虎门逼到绝路的,我佩服你!” 龙虎门是龙哥的帮派,苏云舸一听就知道银狐是怎么对组织瞒天过海的了,于是就自然地笑笑:“为国尽忠。”然后把鱼递了过去。 “老蛇”叶勇康就接过了苏云舸手里的鱼,一低头,目光正好对上小蛇的眼睛,登时脸就绿了,把手里的食材扔得满天飞,炸着一身的毛就连滚带爬地往银狐身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哥!有蛇!!!” 陆上清甚至觉得他快尿了,再想想此人的代号乃是“老蛇”,就觉得十分有趣。 第58章 烈焰之风(四) 银狐笑吟吟地伸手接住扑倒怀里的叶勇康,轻声安慰:“没事,那条蛇只是有点贱,不咬人。” 苏云舸又被这句话刺了一下,怀疑银狐在指桑骂槐,就委委屈屈地钻到厨房里生火去了。 陆上清利落地捉住满地跑的鸭子,随手关在柴房里,又打了桶水倒盆里,捡起沾满土的三条鱼洗干净了放厨房,又蹲在地上开始捡蘑菇和野果。 叶勇康的脸还绿着,却实在不好意思让陆上清一个人忙了,就僵直地过去一起收拾被自己扔了一地的蘑菇和果子,然后小声说:“对不起啊小清,我……” 陆上清一笑:“这有什么,你不用管了,等会就能吃饭了。” 叶勇康的脸终于从绿色变成了红色,把捡起来的东西交给陆上清,在原地局促地晃了晃,却始终没敢进厨房。 银狐慢悠悠地开口:“小叶,过来。” 叶勇康一愣,就慢慢走了过去,在银狐面前站好了。 银狐却看着叶勇康半晌都不说话,最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腰带抽出来一抖,那腰带竟变成了一把利剑,然后出门削了根树枝,临时做成了个藤条,就又好整以暇地晃了回来,在叶勇康面前站定了。 叶勇康不明所以地看着银狐,就听银狐淡然地问:“如果你在执行任务,遇到蛇该怎么办?” 叶勇康的一张脸刷的就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想过会有…蛇什么的……” 银狐没有丝毫笑意,可也不生气,只是云淡风轻地看着面前的小伙子,却叫人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勇康红着脸解释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了。 银狐轻声说:“你跟我来。”然后径自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叶勇康赶紧跟上,刚一进去,银狐就把门给关上了。叶勇康茫然地看着银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银狐云淡风轻地说:“去年,是我带你进组织,教给你一些生存技能,所以你该叫我一声‘师父’的。” 叶勇康当过兵,两年前被银狐发掘培养,坚持了一整年的艰苦训练才参加了烈焰组织,正式成为特工。他一直觉得银狐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对银狐尊称“哥”,可现在银狐这么说,反倒让叶勇康摸不着头脑了,要知道,银狐根本就不在意名利,所以叶勇康就愣愣地应道:“是,师父。” 银狐点了点头,依旧看不出情绪,把玩着刚削好的藤条轻声说:“特工人员在执行任务时,常会伴随生命危险,任何情绪波动都会造成致命的后果,这个后果,没有人是愿意承担的。” 叶勇康红着脸低下了头,反思了片刻后就抬头对上银狐的目光,坚定地说:“是!师父,我下次再不会犯了!” 银狐甩了甩手里的藤条,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方法是我偶然学会的,感觉很好用。” 叶勇康看了看那光滑的一指粗的树枝,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就红了个透彻,低下头不说话了。 银狐拿藤条冲床一指,轻声说:“去趴床上。” 叶勇康低着头红着脸,慢慢地蹭到了床边,把心一横,趴好了。 银狐缓步走到跟前,伸手扯下人的裤子,叶勇康受了惊的赶紧回身扯住,却对上了银狐云淡风轻的眼眸,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放开手又趴了回去。 银狐轻声道:“我说过,这个后果没人愿意承担。” 叶勇康紧咬着嘴唇,把红透了的脸埋在床褥上,一声不吭。 银狐抬手就甩下一藤条,凌厉地抽在人细腻紧致的臀肉上,叶勇康登时就疼得一哆嗦,抑制不住地闷哼一声,全身紧绷了起来。 银狐看着鞭痕由白转红,慢慢浮起来一道楞子,自觉控制得挺到位,于是力道不减,连抽三下,分布在第一道鞭痕的下面,连中间的间隔都一样。叶勇康只觉得身后像是被撕开了几道口子,油泼火燎地摧残着他的触感神经,疼得只想逃,事实上他也真的逃开了,偏着身子直抽气,手却不敢往后放,只堪堪停在腰际,疼得想揉却不敢揉,只好握紧了拳头。 银狐轻声道:“我说打完了?” 叶勇康深吸一口气,又趴了回去。 银狐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我说过打完了?” 叶勇康疼得头皮直发麻,干咽了几下,小声说:“没有。” 银狐:“谁允许你动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1 ” 叶勇康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没人。” 银狐云淡风轻道:“不服从命令,任意行事,谁教你的?” 叶勇康咬着嘴唇沉默了。 银狐:“谁教你的?” 叶勇康沉默片刻,艰难地说:“没人。” 银狐漫不经心地甩了甩藤条,看着人被吓得哆嗦个不停,好整以暇地说:“我还想着就打几下算了,你这也太没出息了。给我忍住了。”说完就加重力道抽了下去,正压在第一道鞭痕上,登时就隆起了血楞子,叶勇康一个挺身痛呼出声,觉得身后绝对出血了,无法抑制地踢着腿想减轻疼痛,双手紧紧地抓着床褥,却愣是没敢再把屁股挪开。 银狐如法炮制,在另外三道鞭痕上逐一叠加了一遍,只这六藤条就打得叶勇康一身冷汗,哆嗦个不停。 银狐又在没伤着的地方加重力道抽了几下,眼看着人本来白皙的屁股被打成了紫茄子才停手。 叶勇康觉得身后油泼火燎的撕裂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能要了自己的命,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心想这要是跟师父的藤条比起来,毒蛇算个屁啊。 银狐等人缓过一口气,才悠哉悠哉地问:“这藤条面滋味如何?” 叶勇康刚疼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老半天才发现师父早都停手了,听见问话就赶紧回道:“不好吃。” 银狐叱笑一声:“行了,自己揉一揉,把伤处理一下,等会儿去吃好吃的吧。”然后也不顾人下半身还光着就开门走了,叶勇康赶紧爬起来,龇牙咧嘴地把裤子穿好了。 第59章 烈焰之风(五) 等叶勇康出门的时候,陆上清已经把鱼汤熬好了,银狐温和地对叶勇康招招手,笑道:“来尝尝你师兄做的鱼汤,味道一绝。” 叶勇康走到跟前不明所以地问:“师兄?” 银狐揶揄道:“你倒是托大,敢当小清的哥哥,他可是我第一个徒弟,算是你的大师兄。” 叶勇康的脸登时就红透了,看着陆上清愣是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陆上清淡然地笑道:“没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苏云舸已经端了一碗自顾自地开吃了,刚喝了一口汤就忍不住赞叹:“清儿,你这手艺能开饭馆了吧?” 叶勇康一听这句“清儿”,还以为苏云舸也是前辈,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银狐。银狐早把他的心思琢磨了个透,于是就云淡风轻地说:“他不是我徒弟,是我的晚辈。” 叶勇康就放了心,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就听见了银狐轻飘飘的后半句:“他是小清的未婚妻。”叶勇康登时就被口水呛了个死去活来,险些两眼一翻去见先祖。 苏云舸本来还提防着狐狸精似的银狐,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了,喜笑颜开地盛了碗鱼汤,精挑细选地夹了几块好肉,谄媚地献到银狐面前说:“岳父,您趁热吃。” 银狐就云淡风轻地受之不愧了。 陆上清:“……” ……师父又不是爹,乱叫什么。 就在大家都准备揭过话题的时候,叶勇康却红着脸坚定地叫了一声:“大师兄,还有那个……大嫂……” 其余三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眼看着叶勇康的脸红成了猴屁股,终于忍不住地哄堂而笑了。 苏云舸笑弯了腰,一边擦笑出的眼泪一边说:“好弟弟,叫的好,可我没准备改口费啊。” 叶勇康本是尴尬至极,可看大家都笑得止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挨过师父的教训,叶勇康虽然看见蛇还是会害怕,却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了,饭后跟苏云舸一起收拾了碗筷,还学了抓蛇的本事,让小蛇缠上自己胳膊,发现也没那么恐怖,于是越发地觉得那顿藤条挨得实在应该。 就在叶勇康觉得已经不怕蛇了的时候,小蛇突然直起身子做了个攻击的姿势,两眼聚光,蛇嘴大张,毒牙森森地滴着毒液,吓得叶勇康面如菜色,可因为记得师父的教训,没敢把小蛇从胳膊上甩下去,而是哆嗦着捏住七寸还给了苏云舸。 小蛇被捏着七寸却也不改攻击的姿势,颇显毒蛇高冷的傲然无惧,苏云舸顺着小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条花斑大蟒在门口盘着,银狐已经站在它面前了。 银狐看了它一会儿,转头对叶勇康招了招手,温和地笑道:“小叶,来,师父教你抓蛇。” 蛇?那还是蛇吗?!叶勇康面有菜色地看着那盘起来都有半人高的大蟒,违抗师命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银狐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问陆上清:“小清,这个你会做吗?” 陆上清抽出流风剑,淡然道:“红烧吧。” 银狐一笑:“这我就放心了。” 就在银狐回身跟大徒弟说话的时候,大蟒已经无声无息地直起了身子,对着银狐的脖子慢慢张开了嘴。 叶勇康已经说不出话了,全身哆嗦地指向银狐背后,似乎是想提醒师父快跑。 大蟒猛地冲银狐的脖子咬去,其速度之快叶勇康都没看清楚,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银狐已经站在了门外,手里拎着的利剑滴血不沾,可那花斑大蟒已经被从头到尾地劈成了两半,死而不僵地在地上扭动着,黑红的血不多时就染了一地。 小蛇一见这情景,立刻收了攻击的阵势,扭头看了看门外风光月霁的银狐,就缩着尾巴缠在苏云舸的胳膊上装死去了。 叶勇康两腿一软,劫后余生般地瘫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冷汗津津。 陆上清走到还在扭动的蟒尸前,手起剑落,无声地把那蟒蛇斩成数段,又剥了皮,转头看向苏云舸。 苏云舸一笑,立刻训练有素地打了桶水倒在院子中间的那口大黑锅里,跑到跟前捡起还抽搐着的蟒蛇肉洗干净几块丢进去,然后就准备生火焯肉了。 一条蟒蛇就这么瞬间下了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见当初小蛇为什么不敢往银狐身边蹭了,那真是拿绳命开玩笑,非烤即炖啊。 叶勇康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两个人,一片空白的大脑愣是没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银狐收了剑,悠哉悠哉地过去把吓傻了的徒弟扶起来,温和地安慰道:“小清的厨艺你放心,他说能做就一定能做。” 叶勇康当机了的大脑终于有了点反应,看着不似凡人的师父愕然了半晌,终于惊吓过度地小声喃喃道:“我不是担心不好吃……” 银狐笑道:“你要记住,面对敌人的时候,把他们当盘中餐就可以了。” 第60章 烈焰之风(六) 待把蟒肉焯过一次,陆上清利落地把大块蟒肉仔细切碎,在苏云舸换过的水里又焯一次,这才重新架锅,两人开始做红烧蟒肉。 银狐坐地等吃等得实在太无聊了,就闲步到苏云舸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2 身边,想捏起缠在他胳膊上小蛇,孰知这货吓得越缠越紧,死活不松,连脑袋都钻在身子底下,动也不动了。 银狐轻声道:“起来,不跟我玩,我就烤了你。” 小蛇果然立马就松开了,僵直着身子任由银狐折来弯去,连蛇信都不敢吐了,直接装死。叶勇康都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师父,它不会被玩死了吧?” 银狐就甩树枝似的把小蛇甩了几下,又捏着尾巴抖了抖,眼见这小蛇连尸僵的程度都考虑到了,一动不动地装死,银狐就歪着脑袋看了看,径直走到灶台边,拎着小蛇正对着锅里沸腾的水,轻声说:“起来,不跟我玩,我就煮了你。” 小蛇倏的就缠上了银狐的胳膊,讨好地蹭着人的手,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刚装过死。银狐满意地勾勾嘴角,带着小蛇出门玩去了。 叶勇康膜拜地目送着师父出门,心里崇拜地想:“连毒蛇都对他言听计从,师父真厉害。” 陆上清主厨,苏云舸打下手,香飘四溢的红烧蟒肉很快就出锅了,叶勇康出门去叫师父,结果就看见银狐正在树下抬头仰望,于是叶勇康就走过去也跟着抬头去看,可月黑风高,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好奇地问银狐:“师父,您看什么呢?” 银狐云淡风轻地说:“让它偷鸟蛋,明天让小清给我煮了吃。” 话音刚落,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讨好地从树枝上耷拉下来,嘴里还叼着一颗蛋。银狐伸手接住,放在兜里,小蛇就又爬了上去。 叶勇康:“……” 不知小蛇来回了多少次,银狐终于满足了,捏起小蛇温和地问徒弟:“他们做好了吗?” 叶勇康这才想起正事,点着头说:“做好了,我就是来叫您回去吃肉的。” 银狐把小蛇随手丢在徒弟身上,玉树临风地回屋吃蟒肉去了。 叶勇康捧着累坏了的小蛇,同情地让它缠在自己胳膊上,拍拍蛇脑袋安慰道:“明天我去给你抓老鼠。”小蛇就委委屈屈地趴在叶勇康胳膊上不动了。 等大家吃饱喝足,陆上清把其余的肉处理好,苏云舸把院子里的血收拾干净,才都又回屋休息去了。 叶勇康跟小蛇相拥而眠了一整晚,早上刚醒就对上了一双放光的蛇眼,登时吓了一跳,等坐起来缓了会儿神,才无奈道:“你想吃老鼠?” 小蛇就屁颠屁颠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期待地看着他。 叶勇康无奈地笑了笑,用食指点了点小蛇的脑袋问道:“其实你真的是条蛇精对吗?”然后就起床出门给小蛇捉老鼠去了。 叶勇康是根据地图找来这里的,他走的是正确的路线,跟陆上清他们冒险碰对的路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刚喂饱小蛇,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顾立军。 叶勇康赶紧跑去接过顾立军手里的东西,开心地招呼着:“大海你好,我是老蛇。” “大海”是顾立军的代号,这人精明干练,身手了得,比银狐还大几岁,是组织里为数不多的元老级人物,现任国际刑警缉毒队大队长,组织中过半的特工都直接听从他的调遣,与黑寡妇正面交手数次,为人刚正不阿,很有威望。 顾立军一边把东西递过去,一边和蔼地笑道:“不愧是‘老蛇’,还真的带着一条蛇。” 顾立军面容和蔼,可一双眼却如利剑般洞悉人心,叶勇康觉得这人只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了,登时就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不是,我挺怕蛇的,这不是我养的,是青云的。” 顾立军不动声色地笑道:“听说青云奋不顾身,以己为饵,逼退龙虎门,这蛇是他养的?” 叶勇康顿时就两眼放光,浑身透着令人晃眼的精气神,朗声说道:“对!他才十六岁!他很了不起!” 顾立军笑了笑,接着问:“你多大了?” 叶勇康一边自来熟地在前面引路,一边笑着回答:“我十九了,我叫叶勇康!” 顾立军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笑着问道:“谁带你进的组织?” 叶勇康阳光四射地笑了,自豪地回答:“我师父是银狐!” 顾立军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叶勇康一进门就大喊:“师父!师兄!小云!你们快看看是谁来了?” 可是没人出来,也没人回答他,前一晚还热闹非凡的院子里现在竟然空无一人,叶勇康找遍了所有的屋子也不见有人,灶台上那一锅煮着鸟蛋的水还沸腾着,一堆柴还没来得及劈好,可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叶勇康正四处找着,却忽然觉得后脑勺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顾立军冷冷地声音响了起来:“不许动,手放脑后,蹲下。” 第61章 烈焰之风(七) 叶勇康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把手放在脑后慢慢蹲下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顾立军是内鬼,可现在除了这种可能外他再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就在叶勇康满心复杂的时候,顾立军却缓声道:“如果我是内鬼,早就开枪了。”然后无奈地把枪收了起来。 叶勇康愕然地回头,看着似笑非笑的顾立军,不明所以。 顾立军叹了口气,摇摇头把人扶起来,才拖长声调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哎——我说——那酒鬼——你玩够了没?” 回答他的是一阵笑声,银狐若风中轻絮般地翻墙落地,缓步向两人走去。陆上清与苏云舸也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叶勇康茫然地看着大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顾立军对银狐上下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越来越俊了。” 银狐一边抬手顺着发丝,一边轻佻地笑道:“气死你。” 顾立军赏了他个白眼,不屑地“切”了一声,瞬间切换成慈爱大叔的模样对苏云舸笑道:“青云啊,你年少有为,才十六岁就能自告奋勇地退敌了,真不容易。” 苏云舸对上顾立军那双利剑似的眼神,心下了然地揶揄道:“是。想当年,窦娥含冤而死,六月飞雪,三年大旱。如今换了人,被英雄,被烈士,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顾立军看着面前半大的小伙子一脸笑意不见丝毫勉强,语气随和却又连讽带讥,整个人都似乎懒散怠慢,却可以随时对抗任何角度的攻击。顾立军登时就心里有数了,温和地问道:“我可不是那种糊涂官,你以后跟了我怎么样?” 苏云舸伸手一指陆上清,风骚地笑道:“抱歉了大叔,我名花有主了。” 顾立军先是愣了一下,打量了两人一番,随即大笑道:“好小子!还敢涮我?从今以后跟着我干,绝不会亏了你!” 苏云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劈柴去了。 顾立军两眼放光地盯着苏云舸看了半晌,才转头看向陆上清,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哼了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3 一声:“近墨者黑。”然后对着银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哎我说,这就是你徒弟?人好好的一树苗,怎么就愣是被你拿酒浇歪了呢?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跟你以前一个德行。” 陆上清摸了摸鼻子,无奈此人乃是前辈,只好放弃了横踢一脚的打算,温和地笑道:“您好,我是血鹰。” 顾立军斜着眼睛哼了一声:“嗯,装个屁呀,刚想踢我来着吧?” 陆上清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您也太欠了。” 银狐闻言大笑,连说:“说得好!” 陆上清说完也不管顾立军一脸的青绿,转身就进厨房捞鸟蛋去了。 顾立军鼻孔冲天地对银狐吼:“你这怎么教育的?啊?!他还有教养没有?!” 银狐笑得止不住,边擦笑出的眼泪边说:“没事去招惹他,你可不是欠么?” 顾立军指着银狐的鼻子咆哮道:“我可告诉你啊老狐狸,让这小子给我滚出来道歉,否则我把带来的酒全砸了!” 顾立军刚吼完,陆上清就悠哉悠哉地走出来了,恭恭敬敬地在他面前站稳,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师伯,小清知错,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说完又悠哉悠哉地进厨房接着做饭去了。 顾立军的表情登时就精彩了,好小子,为酒也是拼了,果然是银狐一手教出来的。 银狐笑得就差在地上滚了,还不忘赶紧对叶勇康吩咐:“把女儿红放我屋子里!” 等顾立军安顿下来,吃过饭,银狐才对叶勇康招了招手:“小叶,跟我来。” 叶勇康从早上开始就没明白,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听师父叫就赶紧跟去了。 银狐坐在床上轻声道:“把门关了。” 叶勇康一见师父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顿觉大事不妙,身后抽着疼了一下,就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后退了一小步,站着没动。 银狐温和地笑着问:“躲?” 叶勇康腿都软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昨天的疼还没消,要是今天再挨,叶勇康就觉得,还不如去抱着大蟒蛇睡一宿。 银狐轻声道:“最后一遍,门关上,过来。” 叶勇康脸都白了,可师命难违,他只好磨磨蹭蹭地关上了门。 顾立军正坐在一边看着苏云舸劈柴,瞥见叶勇康慢慢把门关上了,心里顿时就好奇难耐,想知道银狐会怎么收拾这毛小子,于是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想要偷听,可人刚到门口,门缝里就倏的窜出来一把利剑,正贴着他的脸,顾立军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等确定人走了,银狐才收了剑,好整以暇地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可连个声响都没有。叶勇康大气都不敢出,咬着嘴唇垂着头,愣是不敢动。 银狐终于面向墙壁站着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叹息般地轻声说:“给我跪下。” 叶勇康“扑腾”就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生疼,也不敢去揉,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银狐背着手面对着墙,也不去看他,自顾自地轻声道:“掌嘴。” 叶勇康惊慌地看向师父,却只看到一个萧然而立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还有些孤寂。 屋子里安静得落尘有声,叶勇康却唯独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似乎这屋子里只有他这一个活物。师父说“掌嘴”,叶勇康抬不起手,可脸上却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似乎被师父无形的压迫感狠狠地掌了几个无声的耳光一样。 在这无声的酷刑里,叶勇康不知跪了多久,觉得双腿都开始麻了,窗户透过的阳光已经从墙壁上挪到了自己的脚边,可银狐始终没有说话,叶勇康不断地反思,终于想通了似的,猛地抬起手往脸上落,可落到半空却又犹豫了,停顿了一下才掌了嘴。 “再打。”银狐终于说话了,可声音却冷冷清清。 叶勇康不敢再挑战师威,毫不含糊地抬起手又扇了一记耳光。 “再打。”银狐似乎成了尊冰雕,声音都带着寒意,叫叶勇康在这三伏天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起手一左一右地连着掌起嘴来。 银狐听着身后的响声,数到二十的时候命令道:“用力。” 叶勇康没数打了多少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也嗡嗡地直响,听到师父的这句“用力”,登时就委屈地哭了,可还是加重了力道往脸上打,一边打一边哭。 银狐又数到二十,这才出言道:“停。” 叶勇康跪着就哭出了声,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师父,我错了。” 银狐终于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徒弟,抬手随意一抄,就握住了那根藤条,散步似的走到徒弟身后站定了,轻声道:“不许哭,把裤子脱了撑好,仔细听我说。” 叶勇康抽噎着擦了眼泪,一偏头就看见了师父手里的藤条,登时就头皮发麻地魂都快吓没了,躲又不敢躲,逃也逃不掉,求饶根本不可能有用,登时就破罐子破摔地大哭了起来。 银狐就像一尊冰雕佛像,一动不动地等着他平静下来,才又说道:“听话。” 叶勇康眼泪决了堤似的止不住,可还是抖着手把裤子脱了,跪在地上撑好了。 银狐抬手就是极凌厉的一下,藤条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狠狠地抽上已经伤痕累累的臀肉,硬是撕开了道口子,皮开肉绽。 叶勇康痛呼出声,扑倒在地上,冷汗瞬间就出了一身,疼得直扭身子,觉得屁股一定被打开花了,疼到极致却不敢伸手去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无意识地求饶道:“不不不要……疼啊师父……” 银狐等他缓过劲来,才轻声道:“你是怎么确定你所知道的信息是可以告诉别人的?是菜市场新来了家卖肉的?顾立军为什么知道苏云舸今年十六岁?他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强调一遍?如果不是这个信息,他又怎么能一眼就分辨出来谁是才‘青云’?如果他要暗杀青云,你就是帮凶。” 叶勇康本来还觉得万分委屈,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自责,到最后恨恨地咬住了嘴唇,觉得真的是该掌嘴,活该被师父教训。 银狐轻声道:“起来,撑好。” “觉得该打”和“坦然挨打”根本不是等价关系,叶勇康在听到师父还要教训时头发都竖起来了。可师命难违,叶勇康又撑了起来,刚撑好,就又是一阵撕裂的剧痛咬住臀肉,叶勇康连声音都发不出了,跌在地上直挺挺地趴着,半晌才□□了出来。 银狐下手极有分寸,并排的两道口子绝无重叠,叫人当下疼得想窜上房梁,可却不伤人的根本,伤也好得快,现在的叶勇康就只想窜房梁上去,是他极力压制着应激反应才趴着没动。 银狐等他抽噎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来这个基地的人员名单只有我、顾立军和老楚有,你是怎么知道顾立军是受邀来这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4 里的?就因为你看过他的简介和报道?如果他是内鬼,想要探查基地情况,那你提供的情报将直接把组织置于被动的境地,是你把他引来这里的,组织会听你的解释吗?真到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好说。” 第62章 烈焰之风(八) 叶勇康瑟缩在地上,冷汗早把衣服浸透了,可听了师父的话之后,却又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觉得自己真是到处添乱,活该挨揍。 银狐掀了掀嘴唇:“撑起来。” 挨打这回事儿,就是几千遍都不会适应了,于是叶勇康终于没出息地哭了,小声求饶道:“师父,太疼了,我错了,不打了好不好?” 银狐淡然道:“最后一下,听话。” 叶勇康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又是刚撑好就被打趴下了,可这次是臀腿相接处,本就细皮嫩肉,也就疼得格外狠,叶勇康踢着腿缓了半晌才消停了下来,觉得浑身都软了,再也提不起力气了。 银狐继续教训道:“身为特工,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打?” 叶勇康软耷耷地趴在地上,嘶着气小声回答:“该。” 银狐随手一扔就把藤条丢了回去,把人搀起来扶到床上,这才取出应急药箱开始给徒弟处理伤。 叶勇康昨天的伤还没好就又挨了顿打,现在真是没力气了,苦着一张脸软绵绵地在床上趴着,任由师父折腾。 银狐下手极有分寸,这伤看起来骇人,却是不伤根本的,于是银狐消过毒敷了药就把人晾臀处置了。 叶勇康觉得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连师父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本来疼得迷离的大脑突然就抽了一下,心慌地唤了一声:“师父……” “嗯?”银狐把手轻轻搭在徒弟的腿上,示意自己还在。 叶勇康不知怎的就又安心了,思绪开始混沌起来,糊里糊涂地嘟囔着问道:“师父也这样打师兄?” 银狐温柔地轻声笑道:“能有几个你?” 叶勇康委屈道:“师父打我……” 银狐抬手顺了顺徒弟的腰背,轻声问:“疼不疼?” 叶勇康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道:“可疼了……”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银狐看着脸色苍白睡熟了的小徒弟,无奈地笑道:“还是不疼,要换你师兄,身边有只猫他都睡不着,你可不是欠揍么?”然后起身找来驱虫的药粉,在四周仔细撒上,又轻轻地给人上了次药,在人腰上搭了条薄单子,就无声地拎了壶酒离开了。 银狐一出来就看见顾立军正背对着屋子站在院中,也不知站了多久。许是感觉人出来了,顾立军头也不回地缓声问道:“把人打了?” 银狐不置可否地晃着酒瓶进了陆上清的屋子,顾立军站在诺大的院中几不可闻地叹息道:“掏心掏肺的,谁会念你声好么?”说完后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就踱着步子到森林里去了。 陆上清正准备去做午饭,就见银狐进来了,瞥见人手里的酒壶,就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父。” 银狐仰脖豪饮一口,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温和地笑道:“小清,午饭吃什么?” 陆上清温顺地应道:“您说。” 银狐又牛饮一口,晃着酒壶笑道:“烤鸭。” 陆上清点头:“好。” 银狐又饮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方地把酒壶递过去问:“喝吗?” 陆上清顺手接过,掂量了几下,觉得还是挺有分量的,就满意地问:“还想吃什么?” 银狐笑道:“去捉只山鸡和草龟来,煲汤喝。” 陆上清凝噎了片刻,无奈手中还拎着酒,只得应道:“好。”然后把酒壶挂在腰带上,出门去找苏云舸了。 苏云舸正在屋子里赤条条地洗澡,陆上清就这么把门推开了,这人的脚在半空连个停顿都没有就又缩了回去,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陆上清背对着屋子在门口站了片刻,苏云舸就穿戴齐整地出来了,一脸风骚地笑道:“清儿,我们好歹也是赤诚相见过的,害什么羞呢?” 陆上清刚一偏头就看见了这货的一脸风骚,还有他胳膊上歪着脑袋看热闹的小蛇,只见这两个活物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陆上清就木然道:“物以类聚。”然后转身就走。 苏云舸赶紧追上去,不依不饶地笑着问:“清儿,我身材可好?” 陆上清出门就往小河的方向走去,再不说话。 苏云舸笑着问:“又去抓鱼?” 陆上清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可是明显失败了,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他轻声说:“捉草龟。” 苏云舸登时就在心里笑翻了,更明白了为什么这人会屈尊地找自己同去,可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不是最恶心这东西了吗?怎么想起来炖着吃了呢?” 陆上清淡然道:“给我闭嘴,否则我炖了你。” 苏云舸大惊失色:“清儿,你吓唬我,我可不去了。”说完跟个受气媳妇儿似的委委屈屈地看着陆上清,还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陆上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压下想把这人汤镬处死的冲动,木然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苏云舸风骚一笑:“清儿,我那屋子窗户是破的,晚上漏风,让我跟你一起睡。” 陆上清:“我那窗户也是破的。”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这可怎么好,吹晚风,头会疼,清儿,你去抓草龟,我回去给你补窗户。” 陆上清:“……” ……贱人。 苏云舸笑吟吟地看着陆上清,陆上清漠然地回视着,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上清终于服了,低头叹声道:“我记错了,窗户没破。” 苏云舸立刻喜上眉梢地过去勾住人的肩膀笑道:“清儿能屈能伸,真大丈夫也。” 陆上清轻佻地一笑,勾起这人的下巴,轻声问道:“娘子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苏云舸借势欺身上前,似笑非笑地凑在人耳边沉声说道:“等得太久了。” 陆上清被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心底一阵酥麻,干脆抬腿就走,可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玩味的声音叫住了:“清儿,你这是要回去?” 陆上清脚下一顿,才突然发现自己走反方向了,自然地在跟前树下采了株小蘑菇,又返回来向河边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看这小蘑菇挺可爱。” 苏云舸立刻追上去,满面春风地点头称是:“对,真是太可爱了。” 第63章 烈焰之风(九) 两人走到浅滩,苏云舸就对小蛇说:“去找找有没有草龟,找到了回来告诉我,不许咬它。” 小蛇晃着脑袋在苏云舸胳膊上千姿百媚地扭身子,示意自己是条毒蛇,听不懂人话。 苏云舸:“……找到了喂你吃鸟蛋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5 。” 小蛇就心满意足地钻进水里了。 陆上清看着滑进水里的小蛇,忍不住揶揄道:“你觉得它是去找草龟了?” 苏云舸就地坐在树下养神,懒散地说:“应该是吧。” 陆上清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求蛇抓草龟的时候,无奈道:“别找条母蛇回来。” 苏云舸笑道:“你怎么知道它是公的?” 陆上清觉得跟这人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干脆转身就走,敷衍地说:“我去捉山鸡,你在这儿等我。” 待人走远了,苏云舸靠着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养神,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下一地斑驳,苏云舸听着潺潺的水声,半晌才自言自语道:“我说它是公的,就算它会给我勾回来一条蛇,那勾回来的也是公蛇,你信不信。” 回答他的是一阵微风,混着河水的湿气与林间的土腥,极有质感地拂面而过。 不多时,小蛇就在水面上透出个脑袋看着岸上的人,苏云舸睁开了眼睛,起身向小蛇走去,小蛇钻入水中引路,不一会儿就把人带到了草龟的所在地。 苏云舸弯腰捡起仍无知无觉的草龟,对上小蛇期待的目光,凝噎了片刻木然道:“干的不错。”小蛇就摇曳生姿地爬到他胳膊上着实晃荡了大半天,才安稳下来。 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想抓都简单,可在这诺大的个森林里,神仙才知道哪儿有山鸡,陆上清不是神仙,只好漫无目的地乱找。不知走到哪儿了,陆上清突然听见“扑扑扑”的翅膀拍动的声音,他身形一顿,隐在一棵树后,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四周,只见一只羽翼华丽的山鸡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草丛里走出来,陆上清无声地靠过去,迅疾地把它拎起来,直到这时它才开始扑腾,“咯咯”地乱叫着,草丛里就又蹿出来一只,形状较小,土灰颜色,炸着毛地扑腾起来向人啄去,陆上清随手一抄就也把它拎了起来,草丛里却又蹿出来几只小山鸡,惊慌地围着人转,陆上清看着手里的两只,寻思这可能是夫妻吧,还孵出来一窝崽儿,于是大发慈悲地扔下了那只较小的就扬长而去了。 等陆上清返回小河边,苏云舸已经在树下遛了半天的草龟了,两人一见面,苏云舸就抓起战利品喜滋滋地看着陆上清,陆上清凝噎了片刻,终于木然道:“干的不错。”苏云舸顿时就笑得一脸风骚,贴过去讨赏地问:“清儿,晚上我去你房里睡?” 陆上清瞥了他一眼,点头道:“嗯。”然后往回走去。 苏云舸赶紧跟上,一路上都喜笑颜开。 回到院子里,顾立军已经把鸭子收拾好了,苏云舸就格外热情地帮着架柴烤鸭,把草龟收拾出来跟山鸡一起炖了,一顿午饭愣是忙到了日头偏西。 银狐盛了碗草龟山鸡汤,送到叶勇康屋子里叫人吃了,又仔细上了次药,才把人哄着睡了。 当日夜里,苏云舸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陆上清的房里,陆上清却淡定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去了苏云舸的屋子,眼下苏云舸正把陆上清堵在屋子里,愤愤不平地盯着人看。 陆上清淡然道:“你不是怕吹晚风么,我把屋子让给你还不行?” 苏云舸只觉智商受到了侮辱,沉声问道:“我几时说过我怕吹晚风了?我说的可是要跟你一起睡,怎么,反悔了?” 陆上清淡定自如:“哦,我还以为你是嫌自己的屋子不好,是我误会了。” 苏云舸目光如炬,冷笑道:“跟我玩文字游戏?” 陆上清笑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意思。” 苏云舸目光灼灼,陆上清淡然回视,两人僵持了半晌,苏云舸突然嗤笑一声,眉梢轻挑,笑问道:“怕?” 陆上清凝噎了片刻,利落地把东西全部收拾起来又搬回了自己的屋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怕不怕”这个问题。 苏云舸靠在门边看着人忙来忙去,心道这激将法果然屡试不爽。 等一切收拾停当,陆上清伸手冲床一指,对苏云舸说道:“睡里面。” 苏云舸却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不慌不忙地把门关紧了,踱着步子走到床边,回头对人一笑,开始慢慢脱衣服。 苏云舸的体格真真不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的肌肉线条健美有力,由于身上的几处刀疤,小麦色的皮肤彰显出一种野性美,眼下他又刻意地放慢速度,把身体一点一点地暴露在人眼前,以至于陆上清看见他赤条条地洗澡时都没非分之想,现在却突然觉得无法直视了,只好把视线凝在床头的蜡烛上。 苏云舸脱了上衣,慢慢走到那正“人烛情未了”的人身边,缓缓地把手附在这人的后腰上,明显感到这人瞬间僵硬,便温柔地沉声道:“别怕,我替你脱。” 一时间,陆上清真的就没了反应,他想淡然地推开欺身贴着的人,想忽视这人身上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想说一句“滚”,可这三个想法在一句“别怕”的冲击下竟愣是排不出个先后顺序,七零八落地挤在脑子里,把原本清晰冷静的大脑搅成了一锅粥。 苏云舸缓缓解开人衬衫上的纽扣,轻柔地脱下了去,随手扔在一边,然后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环住人的腰,把炽热的胸膛贴在人僵直的身上,在人的脖间落下一串湿热的吻。 陆上清被吻地猛然惊醒,想推开身上的人,却又被一句话狠狠地定在了原地—— “清儿,我爱你。” 第64章 烈焰之风(十) (本章删减内容已锁定) 陆上清已经穿戴齐整地贴着窗边站着了。苏云舸面有菜色地自己动手草草了事,收拾利索后隐藏在了窗子的另一侧。 原本夜色笼罩的静谧小院突然亮如白昼,狂风大作,天上传来隆隆的机械声,还有些刺耳的尖鸣,紧接着,一根绳索落入院中,陆上清已经掏出了枪,把流风剑扔给苏云舸,两人蓄势待发。只见从那绳索上顺着滑下一个黑衣人,那人一落地就冲四周做了几个手势。 “0419,自己人。”陆上清小声说完,却依然用枪指着那人的脑袋,只要发现他有任何可疑行为,陆上清就能把他一枪毙命。 那人并没有离开绳索,而是仰头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滑下来一个硕大的木箱,那人小心接住,在地上放稳,绳索便收了上去,飞机离去,四周重归平静。 那黑衣人大剌剌地站在院子里放开嗓子喊:“有人吗?哎这儿有人吗?” 跟卖菜的似的。 叶勇康的门却真就“砰”的打开了,陆上清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卧槽,这作死的新兵蛋子! 开门的人还热情非常地大声笑道:“哈哈哈,帅帅,送来啦?”陆上清听见声音就无语凝噎了,原来叶勇康挨了打,下不来床,干脆就睡在了银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6 狐的房里,所以现在叶勇康屋里落户的正是银狐。刚刚黑灯瞎火看不见,陆上清还以为是叶勇康开的门,现在一听是银狐在说话,登时就松了口气,把枪放了对苏云舸解释道:“这人是给银狐送酒的。” 苏云舸凝噎了片刻,想起自己的小兄弟竟然因为一箱酒就受了亏待,当下就意难平地冷笑道:“怎么不送个媳妇儿过来暖炕头呢?” 陆上清躺在床上淡然道:“早点睡吧。” 一场温柔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灰飞烟灭,苏云舸知道今晚算是没戏了,狠狠地给银狐记了一笔,当下只好垂头丧气地滚到了床里面,委委屈屈地背对着陆上清跟墙含情脉脉去了。 第65章 金石之声(一) 黑衣人名叫曹帅帅,正是那酒楼女汉子曹盈盈的弟弟,姐弟俩曾碰巧招待过落难的许月明,原来这曹帅帅竟当过兵,口风严谨,身手了得,而且烧得一手好菜,是组织专请的大厨,现在受邀来基地,是来当厨子的。 曹帅帅把一木箱的酒放在银狐屋子里,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入住了苏云舸的屋子。 次日清晨,苏云舸一推门正碰上银狐出来,见人手里还拎着个酒壶,登时就意难平地冷笑道:“呦,不再多睡会儿?”说完扭头就出门走了。 银狐靠在门边晃着酒壶,目送这毛小子出门,抬手摸了摸鼻子,实在想不通自己是哪儿得罪了这尊大神,只好又咂吧了一口酒,悠哉悠哉地看望小徒弟去了。 苏云舸一口气堵在胸口,连个脸都没洗就出了门,习惯性地走到小河边,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干脆蹲下撩着河水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看着水面上的影子愣了会子神,心道:“我这是干什么呢?上赶着当个受?”随后叹了口气,又撩了几把水。 “啧,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呢。”一个惫懒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惊得苏云舸猛地起身连退几步,定睛看向树上的人。按说苏云舸连几米开外的小蛇都能感觉到,不应该发现不了这近在咫尺的人,可就像他当初不知道银狐是怎么进的屋子一样,对这人的存在竟毫无感知,这个打击让苏云舸倏的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可能会问树上的人“你怎么在这儿”,但显然苏云舸不是一般的人,他神儿还没定下,就已经没好气儿地骂出口了:“你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 树上的人正是顾立军,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不仅没生气,竟然还乐了:“哎我说,我可是一早就来这儿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苏云舸听了更觉心惊,他一直在树上?那更不可能没看见啊,可心惊归心惊,当下他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放屁。” 顾立军用利剑般的目光在这毛小子身上打量了一圈,叱笑道:“吓着了?” 苏云舸:“吓死爷爷我了。” 得,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又长辈分了。顾立军翻身下树,笑嘻嘻地走到人跟前,十分为老不尊地上下其手,苏云舸立刻连推带挡,他一夜憋屈,心头火还没消,登时就毛了:“哎哎哎,我说这光天化日的,你好歹要点脸。” 顾立军用了几个巧劲,避开苏云舸看似无懈可击的阻挡,在想捏的地方捏了个够,这才笑道:“小子,给我磕个头。” 刚刚苏云舸根本没收力道,是动了真格想挡住这人,可没想到这人竟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招式全破了,苏云舸一边心惊一边破口大骂:“磕你妹啊卧槽!”还不忘重新整了整本就歪歪扭扭的衣裤,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看向人的目光是七个不平八个不忿,整个人都嫌弃味儿十足。 顾立军两眼放光地笑着,跟个大尾巴狼似的,谆谆善诱:“我可告诉你啊,想给我磕头的人那可是排成一条龙了,我都不让,怎么样,给我磕一个?” 苏云舸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是,给人送丧可不是得磕头呢。” 顾立军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啧”了一声,不堪入耳似的偏了下脑袋,把眉头拧成了个麻花,斜睨着人说道:“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苏云舸冷笑一声:“您是太欠了。” 顾立军掏了掏耳朵,双手在身后一背,煞有介事地板着脸沉声说:“给我过磕头,可就是我徒弟了,再说这种话,我可不客气了。” 苏云舸大惊失色道:“哎呦真是吓死宝宝了,还好没磕,那行,您继续在树上吊着吧啊,是我扰了您的清梦,我这就走。”说完真就转身走了。 顾立军不紧不慢地冲人背影飘了一句:“我还想着把命令银狐的本事教给你呢,啧,可惜啊……” 这个“啊”字还没落音,苏云舸已经利落地回头跪在地上了:“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然后用近乎虔诚的态度磕了个头。 顾立军悠悠地踱着步子,皱着眉头,为难地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也不吃回头草,这怎么好。” 苏云舸跪在地上虔诚地回答:“师父,您可不能跟畜牲学啊。” 顾立军被噎了半晌,心道:“好么,后生可畏啊,这货可比我还不是东西,日后定成大器。” 苏云舸面不改色地趁热打铁:“师父,您就收下我吧。” 顾立军干咳一声,煞有介事地说:“行吧,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我这儿不是过家家,教你的东西你想学也得学,不想学也得学,学会了没赏,学不会可得打,你受不受得住?” 苏云舸双眸如火,轻声笑道:“就怕你不教。” 顾立军仰天大笑,把人扶起来说道:“好小子,你最好受住了。” 苏云舸嘴角轻扬:“绝不负师父所望。” 自此之后,陆上清除了晚上可以见到苏云舸,其余时间竟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连小蛇都被无情抛弃了,每天流浪似的跟跟这个,缠缠那个,还得心惊胆战地躲着银狐,日子过得还不如丛林里安生。 饶是苏云舸有心里建设,但还是被惨绝人寰的训练折腾得够呛,每天不是被鳄鱼追,就是在林子里人狼共舞,还有次掉进了毒蛇窝,要知道,可不是每条毒蛇都有小蛇那么贱的觉悟,苏云舸就觉得,估计还没跟黑寡妇开战,自己就先栽在这作死的训练里了。于是每晚见了床比见了人还亲热,一边感慨自己还能活下来,一边沾枕头就睡,什么好梦恶梦通通见了鬼,等再一睁眼,就又是生死时速的一天了。有时候苏云舸甚至在想,地狱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第66章 金石之声(二) 随着曹帅帅的入住,陆上清就卸下了大厨的角色,他师承银狐,对自己极尽严苛,硬是给自己制定了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每天都在师父不疼师伯不爱的情况下,过着近乎自虐的生活。若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7 苏云舸是每天被迫地水深火热,那陆上清就是自找着生死一线。 今天陆上清像往常一样,日落时才带着一身的狼狈回到组织,打了几桶水,在屋里洗了个澡,吃过晚饭,才终于歇下了。 时间缓缓流逝,陆上清躺在床上,听着鸣蛩声响闭目养神,月明星稀,透过窗子洒下一地银光,似乎一切都十分静谧安详。 突然,陆上清睁开双眼,起身佩剑,抄起□□,挂上军刺,转身就要出门,可刚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又迅速退了回去,无声地把东西放回原位,自己则重新躺在了床上,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打水洗漱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在说话。陆上清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回来了。 自从训练开始,苏云舸身上的杀戮气息就越来越重,他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合身的衣裤,现在愣是穿成了九分,决断的精气神与滑稽的装扮,全都综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却不仅没显得不伦不类,反倒多了种野性的味道来。眼下他把自己洗漱干净,推门而入,回手把房门一闩,就急切地向床走去,然后倾身一扑,就抱紧了床上的人。 要知道,自从训练开始,苏云舸从来都是见了床比见人还亲,陆上清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赶着投胎似的扑到床上就睡,没想到这次变了路数,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人压住了。 陆上清自觉足够警醒,更认为自己不至于连这简单的一扑都躲不过,可他现在不仅没能躲过去,甚至都没能察觉这人的意图,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心惊之余,陆上清突然发现,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不知何时起,已经悄然成长了起来。 苏云舸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占有欲,像确认领地似的在人身上吻来嗅去,态度认真甚至虔诚,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陆上清被这人折腾的心猿意马,伸手挡了几下竟没能挡住,忍不住问道:“你干嘛?” 苏云舸不做回答,一双手在人身上四处游走,自顾自地在人脖间细细吻遍,又一路向上,吻上人的唇角,如品珍宝般舔了舔这人的唇,才温柔地轻轻含住。 苏云舸始终小心而克制,陆上清很快反客为主,这个深情而绵长的吻直到耗尽两人胸中的气息才停下。 陆上清舔了舔嘴角,轻佻地笑道:“怎么,娘子,欲求不满了?” 苏云舸低笑一声,把头埋在人脖间摩挲,沉声说:“想你了。”然后突然就狠狠地咬住了人的脖子,吮吸半晌才松口,又接连在人身上种了几个鲜红的“草莓”,才像小孩子抱泰迪熊似的抱紧了怀里的人,意犹未尽地亲了几口,满足地笑道:“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上清听说顾立军有句名言:“靠人教的都是废物,自己从地狱爬上来的才是宝贝” ,于是也能对苏云舸目前的状况猜个七七八八,知道这人今天一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而他在死亡线上想的是谁,现在已不言而喻了。 感慨之余,陆上清尽量放松了身体,纵容地任由这人折腾,轻声问:“不训练了?” 苏云舸笑道:“他对不起我,就给我放了一天假。” 陆上清沉默片刻,终于问道:“还行么?” 苏云舸就低头索了个吻,才满足地给了答复:“嗯。” 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点到即可。 次日,陆上清破例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就跟着苏云舸出门了。两人趟过七条小河,越过一个小山丘,又下了一个陡峭的山崖,走过一片沼泽,上了一座小山,眼下正在半山腰的一个小山洞口,洞里虽不见光,却有风吹来,陆上清忽然就记起了《桃花源记》中的句子:“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两人进了山洞,里面空间逼仄,俩小伙子只能挨个贴着山壁走,“初极狭,才通人 ”,陆上清开了手表上的照明功能,也磕磕碰碰了很多次。 两人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又拐过一个弯之后,空间才宽阔了起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陆上清终于看到了阳光,似乎还有什么鸟飞过去,便快走了几步,站在了山洞口。 只见洞外是个天然盆地,正中间有一潭清水,微风荡漾,波光粼粼,四周平铺似的开满了不知名的花,还有几棵不知名的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蝴蝶翩翩,羽翼盘旋,美景如斯,仿佛仙境。 苏云舸轻声笑道:“有天掉进毒蛇窝,我顺着旁边的水游了上来,就发现了这儿。这山洞本来有一段是不通的,我给挖通了。当时恨极了这个地方,觉得是个吃人的陷阱,后来觉得……”觉得你会喜欢,所以又来这里挖了几次,才把山洞修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云舸觉得这事简直是找不着北的贱,干脆就没把话说完,只是慢慢牵住了人的手,看着这人两眼放光的样子,觉得一切都值了。 第67章 金石之声(三) 这是暑假时期,又是在密林里,平时不动都会沾一身水汽,可陆上清现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闷热,似乎是地形的缘故,这里虽不见烈日当空,却也阳光通透,微风习习,和着花香拂面而过,竟十分的清爽舒畅。如沙漠绿洲一般,这里算得上是密林清地了。 陆上清倒也不是多爱这些花花草草,只是在这些日子里,他一直经历着密林中水深火热的非死即生,此刻突然来到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就忍不住有些欣喜罢了。于是他细细打量着山洞外的景色,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苏云舸难得能看到这人出神的样子,便陪他站了一会,才轻声提醒道:“我们去那边坐坐。” 陆上清这才缓过神来,顺着苏云舸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知道那是个看景的绝妙所在。于是就跟着他出了山洞。等走到跟前,陆上清才看见这里竟还有个自制的长椅,也不知这人是准备了多久,才把自己带来的。 苏云舸随意指了指长椅,轻声笑道:“你在这坐会儿,我去找些东西过来。”说完就向一个阳光充沛的地方跑了过去,蹲在地上不知在找什么。 陆上清指尖拂过长椅,竟连个细软的木刺都没有,心中忽然就软软地塌下去了一角,轻笑一声:“疯子。”随即坐在长椅上,看着仍蹲在花丛里找东西的人,试着想象了一下这里没有他的景象,便忽然觉得,再美的景,也都索然无味了。 苏云舸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竟是一串野生草莓,他连着藤蔓摘下一串,跑去湖水里洗净了,拿到陆上清的面前,随意递过去说:“可能是这儿气温低的缘故,草莓都刚熟。” 野生的草莓十分小巧,却绿叶红果十分鲜艳,因为刚被洗过,上面露水晶莹,煞是可爱,陆上清不由得眼前一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8 亮:“居然还有这个?”便伸手接过,摘下一个放在嘴里,轻轻一咬,草莓的果香便充盈口中,汁满味浓。 苏云舸笑了笑,跟着坐在长椅上,轻声问道:“好吃吗?” 陆上清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不错。”然后递过去一个。 苏云舸低头就着人的手,伸舌一勾,就把果子含在了嘴里,嚼了几下吞了,轻声笑道:“我觉得你身上的草莓更好吃。” 陆上清正把一个草莓往嘴里放,闻言一顿,凝噎了片刻,才放进了嘴里,若无其事地细细咀嚼着,却连个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苏云舸轻笑一声,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两人默契地欣赏着这仙境般的地方。 微风拂过,花海成波,空中几净,伊人在侧。 等两人再回到组织的时候,已是大半夜了,平时静谧的小院灯火通明。银狐正若无其事地侧躺在房顶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晃着酒壶,一腿平伸一腿弯,模样颇为怡然自得,见两人回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云淡风轻地说:“回来了。” 陆上清心中一禀,态度是少有的恭敬:“师父,小清回来了。” 银狐翻身落地,晃着酒壶散步似的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终于站定不动了,叹声道:“跪下。” 陆上清立刻跪下,暗示苏云舸别动,自己则恭恭敬敬地说:“夜深了,师父早些休息。” 银狐转身向屋子走去,声音冷冷清清:“天亮时起来,下不为例。” 陆上清恭敬地磕了个头,应声道:“是。” 银狐再没有看徒弟一眼,熄了院子里的灯,便进了屋子,无声地把藏在身上的武器卸下,才躺在了床上。 苏云舸刚才想要骂人,却被陆上清挡住了,现在借着月光,看这人竟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登时就心疼了:“清儿,你起来,我去跟他说,是我缠着你才回来晚了的,再说了,又不是几岁小孩儿,晚就晚了,你起来,看他能怎么样?”说着就要把人拉起来。 陆上清用了个巧劲推开苏云舸,淡然道:“你去休息吧,现在两点多,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没事。” 苏云舸一口气堵在胸口,见拉不起来人,转身就要去找银狐,陆上清立刻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苏云舸意难平地沉声道:“我问他凭什么让你跪。”说完就要走,却被陆上清死死拽住。 两人一跪一站,僵持了许久,陆上清终于叹了口气:“凭什么?凭他挂念我,我却没想着他,叫他担心到现在。” 苏云舸气极反笑:“我还真没看出来他哪里挂念你,哪里担心你。” 陆上清凝噎片刻,缓声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不必再说了。” 苏云舸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你这是愚孝。” 陆上清淡然道:“如果你敢去打扰师父,我今生绝不原谅你。” 苏云舸被这决绝的话堵得一口气倒不上来,只觉浑身都散了力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轻声问道:“你几岁时认识的他?” 陆上清:“十岁。” 苏云舸的心顿时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剑,在这人最孤苦无依的时候,竟是银狐收养了他么?以前还以为银狐只是个单纯的上司,他出于尊敬才叫一声“师父”,原来竟真的是如师如父么?想到这里,苏云舸对银狐又是感激,又是嫉妒,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舸终于平静了下来,决定以后把银狐定义成“老泰山”,自己还打算把人徒弟拐走呢,自然不能顶撞他。于是苏云舸就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手吧,我不去找他了。” 陆上清犹疑地松了手,苏云舸就认命地跟人并排跪下了,叹声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陆上清摸不清这人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前一秒还恨不得去揭人房顶,现在竟然听话地跟着一起跪下了。陆上清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皱眉问道:“你为什么跪?” 苏云舸叱笑一声:“那我让你一个人跪着,自己去睡大觉?” 陆上清摇摇头:“就算是陪我跪,你也不会冲着他的屋子跪。” 苏云舸风骚地笑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嘛。” 陆上清就闭嘴了,深知此人正经不过一天,这是终于又暴露本性了。 几个小时下来,两人仍然跪得笔直,天刚蒙蒙亮,银狐的窗子突然一声轻响,似乎是屋里的人用小石子丢了一下,陆上清就摇了摇睡着了的苏云舸,两人终于踉跄地拖着腿回了房间。 膝盖上已是一片青紫,腿也麻木僵硬地直不起来,两人处理了伤,倒在床上休息片刻,便又开始水深火热的一天了。 第68章 金石之声(四)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苏云舸就完成了从街头混混到国际特工的蜕变,一来是由于他自身素质本就过硬,二来还真是多亏了顾立军无时不刻惨绝人寰的地狱式训练。 陆上清深深地被苏云舸的成长速度刺激到了,他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训练强化了三倍,从以前每日傍晚回到基地时经常性的一身土汗,直接演变成了经常性的一身血汗,叫人看得心惊肉跳,可他本人却云淡风轻,十分良好地传承了他师父那严苛待己的性情。 对此感触最深的不是银狐,也不是苏云舸,更不是顾立军,而是叶勇康。 叶勇康原来当过兵,被银狐看中,特训了一年,才正式成为烈焰组织的特工。但虽说是特工,他却从来没执行过任务,每天所做的也只是普通警察该做的事,甚至还养了只小白狗,交了个女朋友,日子过的挺滋润。 这次银狐叫他来基地,其实也不为别的,一来叫他长长见识,二来是为了再亲自□□一番,就连上战场,银狐都打算好了,只叫他跟着“白鸽”楚爱国,做好清理工作就行了。 银狐如此这般地为小徒弟打算着,可惜人家并不领情。 叶勇康被师父教训了两次,心理状态改善了很多,他便开始挂心一件事——我差太多了,我要变强。 一心想变强的叶勇康刚能下床就跑去找了师父,拜托他为自己制定训练计划。 当时银狐正躺在陆上清给他架起的摇椅上,他老人家晃着酒壶,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似的对着小徒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宠溺地笑道:“去绕着院子跑几圈,什么时候跑不动了再来找我。” 叶勇康就心花怒放了,觉得师父这是要开始训练了,于是热血澎湃地开始绕着院子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去找师父,得到一个“原地做俯卧撑”的指令,他就开始拼命地做俯卧撑,直到实在做不动了才起来,于是就可以在师父的允许下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绕着院子跑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49 ,再做俯卧撑,或者是蛙跳,一整天下来也的确是筋疲力尽,觉得自己离强大又近了一步,于是每晚的梦都是香的,只是他不知道,每晚的半夜,师父都会来他的床边,仔细给他舒筋活血一番。 叶勇康一直在师父搭建的象牙塔里快乐地幸福着,直到接连几天都看见他师兄的一身血汗,才猛然惊醒。 这天,又是夜幕四合时,陆上清才回到基地,一进门,就看见叶勇康正气呼呼地在院子里跪着,心下愕然,这宝贝疙瘩可是银狐的心头肉,除非他自己乐意跪着,不然谁还会罚他不成?可想归想,陆上清也不是多话的人,看见就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去井边准备打水洗漱。 这时,叶勇康突然开口了:“师兄,你去哪儿了?怎么每天都一身伤?” 陆上清就心下了然了——若真是罚跪的话,要是敢主动跟人聊天,那肯定会贴着头皮飞过去一把刀。 叶勇康见师兄一脸淡然地不作声,登时就急了:“师兄,你是不是训练去了?谁让你去的?” 陆上清猜出了个大致的情况,便故意冷下声音:“我不记得要向你汇报动向,跪就跪好,谁许你说话了?”然后再不理会,打水进屋关上门,洗澡去了。 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不是人,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温和大师兄,竟也有这么冷冰冰的时候,叶勇康蹭了一鼻子灰,果然不敢吭声了。 等陆上清洗完澡,换了几桶水,苏云舸也一身狼狈地回来了,一进门就瞅见了跪在院子里的人,他凝视片刻,摸了摸鼻子,就笑吟吟地凑过去揶揄道:“我说,你跪这儿干嘛呢?想通过自虐把那狐狸心疼死?你怎么不一哭二闹三上吊试……” “你干什么呢?”陆上清打断他的话说,“水给你换好了,快洗去吧。” 苏云舸立刻放弃了调侃,对人风骚地笑道:“清儿好贤惠。” 陆上清木然道:“我只是嫌你脏。” 苏云舸脸比城墙厚:“一样的。”然后虚掩上门,洗澡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是有心人说的话,叶勇康顿觉芒刺在背,跪也不是,起也不是,脸红到了脖子根,把头深深地低下了。 陆上清好整以暇地走到他跟前,淡然道:“师父对我,从未如此有过耐心,趁他房门还关着,起来吧。” 叶勇康心中仍有一丝期盼,红着脸小声说:“我…想……” 陆上清心里倏的就窜出了一股火,银狐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纵容过?若换做是旁人,不说别的谁,就算换成是自己,恐怕也早逐出师门了,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于是当下声音就冷了几分:“你以为你叫过一声‘师父’,你想学什么他就得教什么?你几岁了?要是他想教,自然会教你,如果他不教,你就是跪成一尊石像,他也不会教。别忘了,这世上还有四个字,叫做‘逐出师门’,别不识抬举了。现在师父不出来,我这个大师兄就做得了主,我只数到三,你再不起来,立刻逐出师门。一,二……” 叶勇康脑子里还一团乱着,今早他向师父提出要跟着陆上清一起训练的要求,结果被否决了,争执不过,他就跪在了院子里,赌气似的说“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结果银狐只是云淡风轻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在他已经开始心慌的时候,银狐竟转身进了屋子,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叶勇康这才跪也不是,起也不是,中午曹帅帅做好了饭去敲门,银狐也不应,叶勇康更不敢自己吃,于是就这么跪了一整天,直到陆上清回来。现在听师兄要把自己逐出师门,而且看样子不是开玩笑,登时就慌了,也不管腿疼不疼了,立刻踉跄着就起来了。 陆上清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直到叶勇康再也不敢抬头了,才冷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跪的?” 叶勇康疼得站不稳,却也不敢伸手揉,只得咬咬嘴唇小声回答:“早上……你们刚走………” 陆上清的声音就又冷了几分:“就为你这畜牲干的蠢事,师父连午饭也没吃么?” 叶勇康被这极冰冷严厉的话狠狠刺到了,低着头没敢说话,委屈地直掉泪。 陆上清一副淡然的样子,声音却带着深冬的寒意:“你想学本事,是为了国家,为了任务,还是为了你自己?我真该叫你跪死在这儿。” 叶勇康猛地抬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可一对上师兄流霜似的眼神,就又把头低下了。 陆上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任务,不是只有喊打喊杀的,去暗杀一个熟睡的人,你下得了手?你该学的,是适合你的,否则就是浪费时间。每一个兢兢业业的公职人员都是为了国家,难道只有上战场才是唯一的途径?你说你不是为了自己,那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一丝是出于不甘,没有一毫是恃宠而骄么?你自欺欺人,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做的却是想超越所有人的黄粱梦。” 叶勇康深深地低下了头,师兄的话字字锥心,让他无从反驳。他的确是想变强,说为了国家,根本就是个大高帽子,他只是想变得比所有人都强,甚至有一天能凌驾于师父之上。现在这些埋在心底的,自己都不敢正视的龌龊心思,被师兄剖骨割肉地捥了出来,他只觉得疼得撕心裂肺,却又自行惭愧,不知不觉中,已泪流满面了。 陆上清一字一顿:“百善孝为先,学学如何真心孝敬师父吧。” 叶勇康终于哭出了声,脸红到了脖子根,当下只想钻进地缝里去。 陆上清丝毫不为所动:“回你屋里去,明天也不许出来,除了水,不许进任何食物,闭门思过。”然后转身就进了厨房,再不多看他一眼。 叶勇康充满愧疚地朝师父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擦干眼泪,重新跪在地上,膝盖上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着牙忍过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才踉跄地回了屋子,听话地闭门思过去了。 陆上清亲自下厨,利落地做了只枣木烤鸭,精心地蒸出薄面饼,配酱料,切葱丝,再仔细把烤鸭切片剔骨,裹了酱夹上葱,用面饼一个个包好,在盘子里摆了花样,又切了盘牛肉,拌了个凉拼,煨了壶花雕,把三盘一壶一酒杯都放在竹箅子上,用鸭架炖上汤,仔细洗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添了双筷子,这才端起竹箅子,去了银狐的屋子。 陆上清在门前站定,敲了三声:“师父,我是小清。” 银狐悠悠然的声音即刻响起:“进来吧。” 陆上清就推门进去,见银狐正在摇椅上晃荡,就一边把东西摆在桌子上,一边轻声笑道:“师父,酒壶还烫着,这次拿杯子吧。” 银狐爱吃烤鸭,一见这满盘的烤鸭,眼睛都亮了,立刻乐哉乐哉地凑了过来,伸手拿起就吃,还不忘问:“唔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0 ……汤呢?” 陆上清笑笑,给师父斟满酒,放在他面前才说:“正炖着。” 酒香满溢,银狐小啜一口,悠哉地点点头:“嗯,不错。” 第69章 金石之声(五) 陆上清立侍一旁,轻声笑问:“味道还行?” 银狐干了一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嗯,煮过之后还品得出滋味的,才是好酒。” 陆上清训练有素地给师父满上,温顺地应声:“是。” 银狐举起酒杯小饮一口,嘴角含笑地看着徒弟,明知故问:“今儿这是怎么了?” 陆上清就顺着话揶揄道:“我想您寒了一天的心,得喝些热酒暖暖。” 银狐早把院子里的动静听了个清楚,可还是问出了口:“收拾了?” 陆上清点了点头:“是。您躲着一天不出来,可不就是为了等我回来么。” 银狐轻笑一声:“这都能叫你知道了,可是出师了。” 陆上清笑了笑,恭谨地应道:“就算我出师了,您也是我师父,一样的。” 银狐仰头又干一杯,沉默半晌,捻着杯子也不放下,似乎是在研究它的花纹,终于叹声道:“他不一样。” 陆上清点头:“是,我明白。” 银狐从未流露过这样的情绪,似乎很疲惫,又似乎很欣慰,像常年腥风血雨的侠客突然抱起了天真无邪的小儿子,直戳心底地爱到了深处,也藏进了深处。可能,“父爱无声”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吧。 银狐沉默良久,陆上清不忍打扰,两人一坐一站,都没说话。半晌,银狐才叹声道:“明晚做卤肉饭吧。” 陆上清做的卤肉饭,是叶勇康最爱吃的,自从曹帅帅入住,陆上清就再没下过厨,银狐突然这么说,陆上清立刻就明白了:“好。” 银狐叱笑一声:“叫他吃饱了,好揍一顿。” 如果银狐要揍人,自然不必向徒弟汇报,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叫大徒弟教训小徒弟了,陆上清心领神会,轻笑道:“我可舍得下手,就怕您心疼。” 银狐笑道:“该打,只是我不方便。” 陆上清揶揄道:“您是怕他因为这事会跟您见外,才一直躲着不肯见他吧。现在把这恶人的差事交给我,您倒是落个了好。” 银狐也不用筷子,直接捏起一个包好的鸭肉块就丢进了嘴里,含混不清地笑道:“怎么会,他可是真爱吃你做的饭。” 陆上清知道师父这是缓过神了,暗自松了口气,没大没小地赏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说道:“我是有多欠呢。下次别再为这种事闹脾气不吃饭了,有我收拾他呢。” 银狐大手一挥:“滚吧。” 陆上清纵容地笑道:“等鸭架汤好了,我再给你送来。”然后就转身出门了。 陆上清一出门,正看见靠在厨房门边的苏云舸,夜幕四合,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阴鸷非常。陆上清大概猜得出他到底在犯什么毛病,于是就没理他,擦肩而过地进了厨房。 苏云舸七个不平八个不忿,头顶乌云地就跟在了人的身后,声音异常沉闷:“你做好吃的哄人开心去了?” 陆上清头也不抬:“嗯。” 苏云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做什么了?” 陆上清就突然一转头,闪电般地在人脸上啄了一口,满意地看到人惊诧的样子,轻笑一声不再理会,一心一意地添加佐料煲汤了。 苏云舸并不是惊诧陆上清会亲他,而是惊诧自己竟没发觉会被亲。这意味着他跟陆上清之间仍然有着鸿沟般的实力差距,苏云舸甚至怀疑起自己来,这一个月,难道都没成长么?原以为快能出师了,居然还差这么远? 事实上,并非他没有成长,而是陆上清的成长速度不亚于他,并始终刻意保持着两人的差距罢了。 陆上清煮好了汤,送去银狐的屋子,与苏云舸一起吃了曹帅帅早就做好的晚饭,又把碗筷都收拾利索,才回屋休息了。 (本章删减内容已锁定) 苏云舸是一动不也不敢动了。 第70章 金石之声(六) 第二天,陆上清早早地就结束训练回到了基地,亲自主厨做了大锅的卤肉饭,又煨了壶酒,盛出一大盘端去银狐的屋子,跟曹帅帅一人一碗地吃了,才又盛出一份,送去叶勇康那里。 陆上清在门上随意拨拉了一下,就推门而入了,见叶勇康正一脸憔悴地坐在地上愣神,心想这小子还挺上道,不枉师父为他劳心劳神一番。 “坐地上干什么?”陆上清淡然地问,“起来,把饭吃了。”陆上清一边说,一边把饭放在桌子上,然后就拉过椅子坐在一边,懒散地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地不再多说了。 叶勇康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坐在地上,蜷在床边,看起来整个人都憔悴非常,一般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不忍心再去苛责,但是很遗憾,陆上清显然不是一般人。 见他只是畏缩地蜷在一边,陆上清始终冷眼旁观,直到耗尽了所有的耐心,才冷声问:“还得我抱抱你?” 叶勇康果然被夹着冰碴的话刺到了,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他的大脑皮层,登时就打了个哆嗦,再不敢磨蹭地站了起来。 但跪了一天又饿了四顿的叶勇康实在是没力气了,觉得躯壳里像被掏空了似的,满心满肺都只剩下难过与虚软,刚站起来就头重脚轻地踉跄了一下,可是委委屈屈地一抬头,对上的却是师兄那寒意彻骨的目光,登时就打了个激灵,再不敢装什么娇贵矜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跟前,掀开盖子一看,只见卤肉饭精致非常,色泽浓郁,饭香扑鼻,只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艺。 叶勇康被这热气一蒸,心里登时就暖和了不少,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刚开始还觉得好吃,可越吃就越觉得难以下咽,嘴里还塞得满满的,眼泪却忍不住地涌了上来,想起师兄冷冷清清的性子,也不敢哭出声,只好和着泪吞进肚子,把一大碗饭吃了个精光,最爱吃的卤肉饭,第一次如鲠在喉。 陆上清早把这人的心思看透了,却也不点破,只淡然地吩咐道:“去把碗洗了,再把自己收拾干净,利索点,我在这儿等你。” 陆上清不是银狐,他对叶勇康没什么疼惜的感情,还只有三分的耐性,他只觉得这人比自己还大一岁,却天真蠢傻的够可以,整个就一纸上谈兵的新兵蛋子。 似乎天真的人总有着非比寻常的直觉,虽然平时师父与师兄看起来都十分温和且平易近人,但叶勇康就是很明白这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叶勇康敢在师父跟前耍小聪明,像吃奶的小孩儿只敢跟娘撒泼一样,无外乎是恃宠而骄,但他却绝不敢挑战师兄的底线,因为他本能地知道,师兄不像师父,是不会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1 原谅他的。 叶勇康立刻高效地执行了师兄的吩咐,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又站在了师兄跟前。 陆上清淡然地看着他,轻声问:“饱了没?” 叶勇康实在摸不准师兄的路数,实际上他就没怎么跟师兄单独说过话,于是只好老实地点头说:“饱了。”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冷眼看着他,直到把人看的不敢抬头了,才缓声说:“师父让我做的。” 叶勇康一震,抬头对上师兄那冷冷清清的眸子,怔愣了片刻,鼻头一酸,无地自容地把头深深低下,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他抬手抹了,却又涌了出来,似乎怎么都擦不完。 陆上清见他哭得可怜,觉得这情景似乎有些熟悉,思量了半晌才敢确定,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来源于许月明训学生。陆上清自觉没有人民教师的爱心与资质,于是对哭着的叶勇康也颇感纠结,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说话就说话,哭个什么劲? 陆上清被他哭的头皮发麻,不由得眉头一皱,声音也冷了几分:“不许哭。” 叶勇康令行禁止,前一秒还决堤的眼泪立刻就应声关了闸,低头站好了。 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人低头站着等挨训,陆上清就只觉得脑仁疼,当时怎么就应下这差事了呢?这什么差事?陆上清咬着牙抬手捏了捏眉心,压下一脑门的官司,刚想对人说几句语重心长的话,一抬头看见这货居然又哭上了,到了嘴边的话忽悠一转,忍不住骂道:“你是昨晚尿过床,还是糖被人抢了?几岁了?还真让我抱抱你?” 叶勇康依旧低着头,擦着眼泪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抽噎着,似乎随时都能大哭一场。 陆上清压下想撂挑子不干的冲动,觉得早打早完事,以后再不能揽这种差事了,这比杀生还折寿。于是懒得绕弯子,干脆棒槌似的说:“我得揍你一顿,师父打过你没有?怎么打的?” 叶勇康听师兄要打,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莫名地被安抚了,心里似乎有了什么依靠,擦干眼泪回答:“师父拿藤条打过。” 陆上清就仔细环顾了四周,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只好耐着性子问:“藤条呢?怎么打?” 叶勇康脸一红,磕磕绊绊地说:“藤条在师父那儿,就…就是……脱了裤…裤子然然…然后……” 陆上清的表情就精彩了一瞬,立刻调整了过来,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地说:“我没藤条,你也不用脱裤子,有皮带没有?” 一听不用脱裤子,叶勇康就坦然多了:“有。”然后转身拿了皮带过来。 陆上清就站了起来,伸手接过,把人往床边一推,言简意赅:“趴好。”然后去闩了门。 密闭的房间叫人感觉突变,不知为什么,叶勇康突然就记起了师兄其实是比自己小一岁的,脸刷的就红到了脖子根,还没开打,身后就已经火辣辣的痛了起来,极尴尬地低下头站着没动。 陆上清闩好门,回头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于是甩了甩手里的皮带,冷声问:“我说话你没听见?” 叶勇康的脸就更红了,被弟弟一样的人教训,这实在是…… 陆上清懒得废话,信步走过去,扳过人的身子,拿捏着力道,甩手就是极凌厉地一下,叶勇康登时就痛呼出声地打了个激灵,偏身就想躲开,却被陆上清拽了回来,接连几下叠在一起,直打得叶勇康惨叫连连,却也不敢伸手挡,陆上清顺手一推,他就连滚带爬地在床边趴好了。 陆上清冷声道:“我的规矩是,不许躲,不许挡。你要想让大家知道你在屋里挨揍,那你随便叫。” 叶勇康被那突如其来的几下打懵了,直钻心地疼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趴在床边还打着哆嗦,只想着什么时候能捱完,于是大脑脱机地就问出了口:“打…打多少下啊?” 陆上清的确没想过“多少下”这个问题,他只是想根据人的反应来判断教训够了没有,于是冷声道:“你只用受着。”然后再不多说,抡起皮带就抽了下去。 叶勇康被身后破空而下的声音惊到了,随着“啪”的一声响,身后便炸开了疼,登时就难以抑制地痛呼一声,求饶道:“轻,轻点啊…” 陆上清并不应声,任由这人疼得直打挺也毫不手软,自顾自地狠狠抽着。 没盼头的打最难捱,叶勇康只觉得世界都快灭亡了,疼得再也顾不上别的,似乎连喊叫都会分散抵御疼痛的力气。就在叶勇康喊都喊不出,浑身软耷耷趴在床上的时候,陆上清终于堪堪住手。 第71章 金石之声(七) 狂风骤雨般的抽打突然停下,叶勇康却没能反应过来,仍趴在床上忍得分外辛苦。银狐下手总是很有分寸,伤表不伤里,就算是狠,也只点到为止,可陆上清却不同。 陆上清只凭人的反应判断教训够了没有,他对叶勇康更没什么疼惜,便下手狠厉,伤表损里,一番打下来,隔着裤子都能看见殷出的血红,由此可见一斑。 陆上清等人缓过劲来,才把皮带扔在床上,低头看看被勒红的手,跟拍灰似的左手拍右手,随意拨拉了几下,才例行公事地问:“还行么?” 此时的叶勇康一身冷汗,臀腿不分,钻心的疼顺着脊梁杆往上爬,直冲撞得他头皮发麻,两眼发黑,嗓子早就喊哑了,连话也说不出来,手脚冰凉地直哆嗦,浑身发软地没力气,他只觉得若是此刻晕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上清没想到这人居然觉得快被打死了,见他不说话,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没事吧”还没问出口,叶勇康却突然躲了一下,嘶哑着哭号:“师兄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师父!师父!师父!师父救我!救我!救命啊!” 陆上清觉得他头发都竖起来了,无语地看着被吓到炸毛的人,莫名地生出了种诡异的负罪感,伸手轻轻顺了顺人的背,无奈地轻声哄道:“不打了,别怕,我不打了。” 也不知道叶勇康究竟听进去没有,他浑身哆嗦地趴在床边,脸上汗泪不分,自顾自地扯着嗓子哀嚎:“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陆上清顶着一脑门官司,突然就觉得陆思思可爱了,甚至觉得李美儿也分外地讨人喜欢,她们最起码也有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模样吧,再看看眼前这个身长七尺趴在床上,挨了打还哭爹喊娘的大男人,牙筋都抽着疼了起来。 陆上清自觉没有哄人的本事,干脆劝也不劝了,棒槌似的立在一边,指望他自己平静下来。 可谁知叶勇康越哭越厉害,颇有要哭倒长城的意思,一口一声“师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哭丧。陆上清被他嚎得脑仁疼,终于忍无可忍,训斥的话刚到嘴边却又一溜咽下,如释重负地转身去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2 了门,见银狐正往这边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靠在门边彻底不管了。 银狐本打算夜深了再去看望小徒弟,就一直在屋子里听着,觉得似乎是打重了,心下有些不忍,可毕竟交给了陆上清,自己就不能再过问,谁知突发变故,这才不得不出来了。 陆上清喜静,银狐一见他这黑着脸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真恼了,远远地给了一个“撤”的手势,陆上清立刻抬腿就撤了。 银狐进屋关了门,过去揉了揉小徒弟的头发,轻声安慰:“好了,不哭了,把裤子脱了,让师父看看。” 叶勇康迷迷糊糊地抓住师父的手,抽噎着问:“师父,我是…是不是……快死…死了?” 银狐顿时哭笑不得,伸手把人扶起来,让他平趴在床上,然后小心地褪下裤子,只见臀上乌青肿胀,触目血迹斑斑,看起来甚是骇人。 银狐登时就心疼的眉头一皱,伸手缓缓地顺着徒弟的背,轻声安慰:“不怕,没事的,师父给上些药,你睡会儿就好了。” 叶勇康眉头还紧锁着,抓着师父的手不松开,可真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银狐看着小徒弟苍白的脸色,知道这是疼狠了,心疼得直皱眉,小清下手怎么就没点分寸呢? 银狐仔细给小徒弟处理好伤,由于天气闷热,只怕他感染发烧,便陪坐在一旁。叶勇康夜里时不时地惊醒,惊慌地唤着“师父”,银狐就伸手顺顺人的背,让他知道自己没走,再把人哄得睡着,一宿就这么熬过去了。 陆上清打得伤表损里,十分不留情面,叶勇康真是连着几天都下不了床,养伤的日子靠不着他人,就愈加地依赖师父了,连吃饭的时候都敢恃宠而骄地挑肥拣瘦。 凡是不触及底线的,银狐也就由着他了,把人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有时候叶勇康耍赖的不上药,银狐就让陆上清做卤肉饭来哄他,连着几天下来,陆上清连基地都不想回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陆上清与苏云舸已在这边境密林里度过了暑假的头一个月。刚开始两人还迷路乱碰,见狼上树,如今已把这密林的生存规则融入血液了。最初时银狐说来这里是为了“养精蓄锐”,苏云舸恨不得关门放小蛇,可随着突飞猛进的成长,两人都深刻地明白了“养精蓄锐”的千钧重量,更明白了银狐的良苦用心。 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曹帅帅的突然空降,基地就再没来过别人,顾立军手掌组织大权,却单枪匹马地来了这原始森林般的根据地,当了苏云舸的师父,整个根据地愣是成了个特训营,这不可能是巧合,而创建这个特训营的人究竟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苏云舸对银狐始终嫉妒加防范,在这件事上却也真心感激。 叶勇康能下床的第二天,“壁虎”余建国就到了基地。 余建国代号“壁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面黄肌瘦,目光阴鸷狠厉,身材瘦小干瘪,跟个毒贩子似的,看一眼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眼下正被陆上清用枪架着,跪在院子里。 余建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无奈地自嘲道:“靓仔啊,我是长的丑,但我很温柔啊。”余建国的声音尖利嘶哑,像是常年吸毒把嗓子泡坏了似的,整个人都透着诡异。 陆上清只把枪又紧了些,一言不发。今天下午陆上清训练回来,本是例行公事地侦察四周,却突然发现门下的木片移动了位置。这木片是顾立军放的,门不动时看不见,推门后木片就会移动,自己人会把木片放回原位,而外人却不能,因为本就不知道木片开始的位置在哪里。 一见木片移动,陆上清迅速隐蔽,按下手表的调时旋钮,无声地向所有人发出紧急信号,然后掏出枪侦察四周,绕开大门,翻身上树,在围墙外侦察着院中的情况。 说来也巧,曹帅帅今天正好外出去接食材,叶勇康缠着银狐去林子里逛,可能银狐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底线”,还真就陪小徒弟玩去了,结果三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所以当时陆上清看到的情况是,余建国拎着枪,跟贼似的四处翻找,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就把枪收了,坐在银狐的屋子前干等。 陆上清当机立断,绕过围墙,无声地翻进银狐的屋子,直到用枪口抵住了人的脑袋,人还没反应过来。可等这人反应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靓仔呀,不要这么调皮啦。” 陆上清手一抖,差点送他上路,这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却也不紧张,只拖着音调说:“你要杀了我,可是犯错误。” 陆上清紧了紧枪,冷声道:“把枪扔一边。” 这人就淡定地把枪扔到了一边,甚至把身上的匕首都翻出来扔了,把鞋和袜子一脱,散着脚臭味就说:“靓仔,我现在可干净咯。” 陆上清用枪口抵着人的脑袋,冷声道:“跪下,双手抱头。” 这人像常被警察抓似的,立刻就老练地做好了动作,这才出现了开始的那一幕。 陆上清冷冷地问:“谁派你来的,还有几个?” 这人就“咯咯”地笑了几声,油腔滑调地说:“黑寡妇派我来,她看上你这个靓仔啦~你喜欢几个人来接你啊?” 陆上清闪电般的在人腿边开了一枪,地上“砰”地就多了个弹坑,枪口抵回人的后脑勺,还散着余热,陆上清的声音却更冷了:“找死。” 余建国又笑了几声,回答却谨慎多了:“我一个人来。” 陆上清紧了紧枪。 余建国笑道:“谁找来的你,就是谁找来的我,你不能告诉我他是谁,所以应该明白,我也不能说。” 这话说的够巧妙,无论是谁用枪指着他,这句话都无懈可击,可见此人定是个常年潜伏的人物。陆上清心中一禀,摸出手铐把人拷了起来,等着银狐和顾立军回来定夺。 作者有话要说: “余建国”是这部小说中唯一一个有原型的人物,原型是一位广东缉毒警,他常年生死一线,木木谨以小说人物“余建国”,向所有缉毒警致敬! 你们辛苦了! 【敬礼】 第72章 金石之声(八) 银狐并未走远,收到紧急信号就立刻带着小徒弟赶了回来,看到余建国的惨状,毫无同情心地大笑道:“我说去接你,你还偏不。” 余建国不仅没恼,反而还笑了,只是他笑起来活像个流氓:“靓仔啊,先解开铐子再笑啊。” 银狐大手一挥,陆上清立刻过去解开了手铐,把人扶了起来,还弯腰给人拍了拍土,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诚挚地道歉:“实在很抱歉,我没接到通知。” 余建国摇头晃脑地笑道:“你不是嫌我丑吧?” 陆上清立刻否认:“怎么会,我只看到了您的背影,是我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3 太鲁莽了。” 余建国就对陆上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伸手指着他,对银狐笑道:“你徒弟?” 银狐但笑不语,只对陆上清指了指厨房,后者就训练有素地去沏茶了。 余建国看着陆上清挺拔的身姿,点头笑道:“我们都老了。” 银狐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笑道:“是你老了。” 余建国仰天大笑,摇摇头说:“人活一辈子,都有年老时,但生命,是无止境的。” 银狐笑了笑,抬手对人做了个请:“进去说话。”然后对叶勇康吩咐:“去给你师兄打下手。” 叶勇康本想跟着师父,现在师父赶人了,可他再不济也不想单独去找师兄,于是脱口而出:“我去接曹帅帅!”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银狐立刻叫住他:“他来去坐飞机,你去哪儿接他?” 叶勇康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地扯道:“那我去……我抓老鼠喂小蛇!”话一出口,自己都佩服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银狐早看透了这人的心思,本想借这次机会让他跟陆上清好好相处,没想到还是不行,强扭的瓜不甜,银狐就暗自叹了口气,纵容地点头笑道:“不许跑远,别进林子深处。” 叶勇康立刻点头:“嗯!好!”然后吹了声哨,叫来了小蛇,拽起还云里雾里的蛇就撒丫子跑了。 余建国看着人跑远了,跟银狐进了屋子落座,才摇头晃脑地笑道:“我相信你看不走眼,可我真的看不出来。” 陆上清进来给两人倒了茶,不声不响地退出去,关上了门。银狐举起清茶小饮一口,轻笑道:“他本来就不是。” 余建国摇摇头:“如果这是糖罐子,你带一百个来都没问题,可这是吗?” 银狐捻着茶杯沉默不语,半晌才叹声道:“等这次结束,就再不让他来了。” 余建国又摇了摇头,低声说:“一次都不行,万一他出什么事,不说你心难不难过,先说你怎么跟他家人交待?” 银狐沉默片刻,故作轻松地笑道:“他没有家人,只有个小白狗。” 余建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太任性了,你还年轻,我怕你后悔。” 银狐笑道:“只让他跟着老楚,等我们…” “跟着谁也不行!”余建国打断银狐的话低吼道,“我看了四十五年的人,是不是那块料,我一眼就知道。你怎么收下他的?” 银狐缓缓地敛了笑意,沉默了半晌,才叹息道:“看走眼了。” 余建国一愣,眉头拧成了个麻花,小心地问:“怎么回事?” 银狐轻笑一声,低语道:“当初他母亲吸毒,父亲被毒贩子打死,他沉默寡言,整个人像是一团火,我就挑中了他。” 余建国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么干净的人竟然有如此不堪的过往,顺着话问道:“他母亲吸毒死了?” 银狐点了点头,接着说:“特训一年,他不学潜伏,不学暗杀,非缠着我学追踪。后来,他真的找到了那毒贩子的藏身地,搜集够了证据,把他移交法院,依法枪毙了。” 余建国凝眉沉思半晌,终于叱笑一声:“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银狐轻笑道:“天底下,也只有他会这么做了。” 余建国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他不适合,他应该去光明正大的做事。” 银狐笑道:“老楚不是正缺人手么?等这次结束了,让他一直跟着老楚好了。” 余建国大笑道:“真是难为你啊,明明是师父,你却当了娘。” 银狐笑笑,揭过了这个话题,直接问道:“这次来干什么?” 余建国敛了笑意,正色道:“以前我跟龙哥混,那次你让我告诉他,是苏云舸出卖了四叔,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搞那么大动静,我真是服了你了。” 原来“壁虎”余建国正是烈焰组织派去敌方的卧底,常年来扮演毒枭的角色,冒着生命危险给组织提供第一情报,是组织压箱底的王牌特工。由于需要常年潜伏,他故意把嗓子烧坏,做出像吸毒泡坏了似的效果,更常常模仿瘾君子吸嗨了的样子,这才把自己折腾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他人生中的头二十年给了爹娘,后二十年给了烈焰,却鲜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由于他提供的确切情报,破获了无数贩毒案件,他却为了能更好地潜伏,每次都故意被警察抓走,如今他人已中年,却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 银狐轻笑一声:“如果没有你,这盘棋就输定了。你跟龙哥出国,见到黑寡妇了?” 余建国紧锁着眉摇了摇头:“没见到。我跟他越过境,到了一个山沟,那里有个制毒厂,黑寡妇不在,看规模,也不是老巢。我等了一个月,都没动静,直到前几天龙哥死了,我才跑出来。” 银狐淡然地点点头,轻声道:“他只有死路一条,你出来的时候很顺利?” 余建国紧锁着眉头低语道:“很顺利……顺利得很。”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下来,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半晌,银狐的声音才悠然响起:“好一个……鸿门宴。” 余建国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去?” 银狐勾起嘴角,语气云淡风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余建国目光狠厉,一字一顿:“我带路。” 银狐淡然的眼神与他轻轻一撞,笑道:“回来请你喝酒。” 余建国笑出了一身的匪气:“老子要干一百坛!” 两人对视片刻,仰天大笑。 ——虽千万人,吾往矣。 苏云舸回来的时候天还亮着,他一进门就跟余建国打了个对眼,后者正蹲在地上吃卤肉饭,手里捧着个大碗,嘴里还塞得满满的,模样十分地不讲究。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一蹲一站,跟施了定身法似的愣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银狐,他立刻挡在余建国的前面,温和地招呼着人:“小云,快去洗漱一下,吃饭了。” 苏云舸当机了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默默地掏出了枪,头顶乌云地说:“让开。” 顾立军眼疾手快地把枪夺下,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小云饿了吧,你先去洗漱,师父给你盛饭。”说完也不管苏云舸眼中还霍霍地挥舞着两把杀猪刀,连推带搡地就把人关进了屋子。 原来这余建国在组织里是王牌特工,代号“壁虎”,为人慷慨正义,但他在龙哥跟前可是一等一的红人,江湖人称“虎哥”,这“龙虎门”就是由此而来的。余建国用“虎哥”的身份兴风作浪,平时没少折磨龙哥手下的小弟,其中就包含了曾投靠龙哥的苏云舸。 苏云舸最初只知道“龙虎门”中有组织的卧底,而且这个卧底就是直接出卖他的罪魁祸首,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卧底竟是龙虎门的第二掌门人,想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4 起以前被这“虎哥”的种种虐待,苏云舸就恨得牙根痒痒。 第73章 金石之声(九) 顾立军随便洗了洗,扒了几口饭,就跟银狐和余建国进了屋子。所以等苏云舸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下了陆上清。 陆上清双手插兜地靠在门边,随意地问:“你认识他?” 苏云舸端起碗,一看是卤肉饭,腻得胃都酸了,表情古怪地问:“天天卤肉饭?帅哥呢?” 陆上清抽了抽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得宠。” 苏云舸头顶的乌云就更浓了,冷笑着揶揄:“徒弟又不是儿子,还指望他养老?” 陆上清被挤兑的牙疼,没好气地说:“吃你的吧。”然后进屋歇着去了。 苏云舸一偏头,正看见在窗棱上摇头晃脑的小蛇,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苏云舸就笑了:“过来,喂你吃肉。” 顾立军一进屋就顺手关了门,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情况?” 余建国把下午的话重复了一遍,房间里的气氛便凝重了下来。顾立军紧锁着眉头,沉默了半晌,才低语道:“行动取消。” 银狐淡然道:“等黑寡妇老死,留一窝小蜘蛛?” 顾立军目光如剑,直刺入银狐的眼中,缓声道:“时机尚未成熟,服从命令。” 银狐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语气云淡风轻:“将计就计。” 顾立军猛地一拍桌子,腾地就站了起来,骇得余建国也跟着站了起来,刚想劝几句,就只听他说:“你敢。” 银狐轻挑眉稍,淡然地笑道:“心疼我了?” 顾立军的目光似有质感,压得房间里气压骤低,一时间谁也没做声,余建国最先打破沉默,劝慰着笑道:“嗨呀,这不是没有定下嘛?老大,我可是有看到你身上冒火啦,坐坐坐,兄弟们有话好讲,有话好讲。” 顾立军被余建国按回了座位,依旧沉着脸不说话。 余建国又过去拉银狐坐下,笑着打哈哈:“情况不确定,谁也不能一句话就讲服对方。” 银狐却不避锋芒地淡然道:“我自己去。” 话音未落,顾立军的理智就被火烧了个干净,腾地站起来就把桌子掀翻了,杯壶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余建国连忙拉住暴走的人,不停地圆场:“有话好讲,有话好讲……” 顾立军终于在风暴中找回了点游丝般的理智,怒气堵得胸口生疼,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紧咬牙关用残存的理智耐心地问道:“你一个人去干什么?” 银狐淡笑道:“做饵。” 余建国立刻挡住彻底暴走了的顾立军,回头对银狐嚷嚷:“嗨呦!你做什么要说?!你走先啊!你走先啊!” 银狐却一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样子,轻笑一声:“到时候,时机就成熟了。”然后在一片混乱中开门走了,悠悠然地把顾立军的咆哮关在身后,抬头望着如血的残阳,勾起嘴角,轻声自语:“放心吧,师兄。” 第一次商议不欢而散,顾立军把银狐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连床板都被劈成了柴火,银狐只得住进小徒弟的屋子。 天气闷热,床上还要挤两个大男人,叶勇康却显得异常开心,就差额头上贴个“喜”了。他屁颠屁颠地在被顾立军毁的一团糟的东西里挑挑拣拣,瓷制的酒坛子居然幸免于难了,还稳稳当当地在破床板下放着,他就跑去厨房找了两个杯子,倒满酒才回了屋。 叶勇康小心翼翼地端着酒进了屋子,直到轻轻放在桌子上才舒了口气:“还好没洒。” 银狐伸手一勾,仰头就干了一杯,好为人师地教道:“这样就不会洒了。” 叶勇康大惊失色地嚷道:“啊啊啊!我还想着干个杯呢!” 银狐歪着脑袋对徒弟打量了片刻,轻笑道:“为什么?” 叶勇康回答的理所当然:“纪念第一次跟师父一起睡觉啊!” 银狐故作恍然大悟样:“哦~我还以为是要喝交杯酒呢。” 叶勇康愣头愣脑:“为什么?” 银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屈指在人额头上轻轻一弹,笑骂道:“呆子。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去问你师兄吧。” 叶勇康见师父慈爱地笑着,就愣头愣脑地点了点头:“哦。”然后真就转身出门向陆上清请教去了。 银狐看着他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又跑去了被毁的屋子,还抱了个酒坛子过来,登时就明白陆上清说什么了,头皮发麻地想:“他是怎么当人师兄的?”也不想想是谁先挑的事。 果然,叶勇康刚进门就一脸天真地说:“师父,师兄说交杯酒是你家乡的敬酒仪式,要喝三杯才算最隆重的!” 银狐笑着点点头:“是,你师兄给你做了几天的卤肉饭,你也该敬他三杯的。” 叶勇康认真地点点头:“嗯!好。”然后倒了杯酒,举着酒杯说:“师父,我们换一下吧?” 好么,以为交杯酒是交换杯子喝酒么?银狐笑了笑,举起酒杯绕过徒弟的胳膊,好为人师地教道:“这样才是交杯酒,等会儿对你师兄就这样做,不然不礼貌。” 叶勇康点点头:“哦。”然后学着师父的样子干了一杯,烈酒入喉,呛得眼泪直流,他一边咳一边问:“师…师父,咳…你平时就喝这个?” 银狐笑吟吟地给徒弟满上,点了点头:“对,一定要喝三杯,才是最隆重的。” 叶勇康就在师父的怂恿下又干了一杯,烈酒烧心,就听银狐悠哉悠哉地说:“你师兄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的家乡就是他的家乡,礼节都一样,如果他拒绝,就是不承认你这个师弟。” 叶勇康顿时就慌了,顾不上难受就问道:“为什么不承认我?” 银狐好为人师地谆谆教导:“你比他大一岁,他害羞,如果他不喝,你就请他一定要喝,喝了才是认可你。” 叶勇康点头:“嗯,一定。”然后又干了师父满上的一杯,觉得似乎没那么难喝。 银狐悠哉悠哉地从酒坛子里倒了壶酒出来,把小酒壶递给徒弟,慈爱地说:“酒坛子太重了,搬来搬去不方便,你就拿这个酒壶去吧。” 叶勇康乖乖地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师父太贴心了,于是就听话地拎着小酒壶,拿了两个杯子去找师兄了。 陆上清开门看到拎着酒壶拿着杯子的人,瞬间就明白了——银狐这是跳火坑也得拉个垫背的。陆上清看了看人手里的酒,一侧身,就把人让了进来。 叶勇康倒了两杯酒,举起酒杯,红着脸对陆上清说:“师兄,谢…谢谢你…您……您………”话还没说完,就咬到舌头了。 陆上清接过酒杯,绕过人的胳膊,淡然地说:“都在酒里。”然后一饮而尽。 陆上清迅速干了三杯,掂量着酒壶里还有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5 不少,就对叶勇康说:“东西放这儿,我收拾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叶勇康感激地对师兄点了点头:“谢谢师兄!”然后就头重脚轻地回屋了。 银狐看人拎着东西进去,却空手出来,就晃着酒壶摇了摇头:“酒鬼。” 第74章 金石之声(十) 叶勇康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眼神迷茫却语气坚定地对师父说:“我醉了。”下一刻就头重脚轻地栽了下去。 银狐前迈一步把人接了个满怀,给人顺了顺背,轻声哄道:“睡吧。” 叶勇康迷迷糊糊地感觉似乎躺在了床上,他拼尽全力,抬起千钧之重的胳膊,伸手抓住了点什么,然后放心地睡了。 一缕发丝被人攥得死紧,银狐哭笑不得,只得抽出匕首把发丝斩断,才晃着酒壶坐在了一边。夜幕降临,星空璀璨,银狐借着烛光看着熟睡的人,宠溺地轻笑道:“小宝小宝睡觉觉……” 苏云舸觉得从见到余建国开始,自己的好运就像是被狗吃了,头顶的乌云越来越重,就差劈下一道闪电来场风雨交加了,而陆上清跟人喝的那三杯交杯酒,无疑就是引爆苏云舸的一记响雷。 陆上清看着浑身散发着阴鸷的人,见他的模样跟藏獒护食似的,就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苏云舸磨牙霍霍,缓步走到人跟前,伸手捏住人的下巴,目光灼灼地问:“好喝么?”问完却也不待人回答,就猛虎扑食般地把人强搂在怀里,狠狠地咬住了人的脖子。 这厮不是开玩笑,其力度之大愣是一口就冒出了血珠子,陆上清知道他发疯,却没想到会疯得如此厉害,疼得直皱眉,强推强扯只会把伤势加重,陆上清干脆任由他咬,听着人“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第一次发现这人的占有欲竟然如此要命。 苏云舸吸着涌出来的血,半晌才恢复了理智,猛然惊醒地松了口,惊慌地看向陆上清。 由于失血,陆上清的脸色有些发白,好在烛光昏暗,看不分明。陆上清淡然地走到桌边取出药箱,一言不发地止血消毒敷药,又取出注射剂开始调配。 苏云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儿……” 陆上清头也不抬:“疯狗。” 苏云舸无比愧疚,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陆上清就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淡然道:“过来,给我打针。” 苏云舸大脑当机地脱口问道:“打什么针?” 陆上清赏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狂犬疫苗。” 苏云舸的表情登时就精彩了,叱笑一声:“我可健康得很。” 陆上清把注射器放在桌子上,取出酒精消毒棉放在一边,自顾自地半脱裤子在床上趴好了,淡定地回头:“利索点。”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云舸翻了个白眼,拿着注射器和酒精棉走到人跟前,仔细排出注射器内的空气,拿酒精棉擦拭了一片,就下了一针,缓缓推着液体。 陆上清等人完事了,起来穿好裤子科普知识:“人也是动物,牙齿上有毒。” 苏云舸手里捻着空了的注射器,看着人沉思了半晌,终于说道:“我挺喜欢给你打针。” 陆上清是挺闷骚,但再怎么闷骚也是正常心态的闷骚,做那种事之前还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像苏云舸这种动不动就把“□□”挂嘴边,打个针都能起心思的人物,陆上清实在不敢恭维,于是他当下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看法:“滚。” 苏云舸笑得一脸风骚:“清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狂犬疫苗很特殊,一个月之内要打五次。” 陆上清直接就翻身上床睡了,理都懒得理。 苏云舸把东西收拾好,屁颠屁颠地贴着人躺下,嘴角笑意盈盈。 陆上清忍无可忍地翻身坐了起来,拍掉人四处游走的手,冷声道:“欠揍。” 苏云舸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清儿打针了,我心疼,我给你揉揉。” 陆上清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发力把人按在床上,对着人屁股抬手就是几巴掌,轻声道:“我觉得有必要定套家规。” 苏云舸猝不及防地被按在床上,一边暗恼自己不是对手,一边风骚地笑道:“清儿喜欢怎么玩?” 陆上清觉得说什么都会应了这人的意,干脆放开人又躺下睡了,任凭这货摸前揉后,动也不动了。 几日后,银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终于说服了顾立军,两人召集烈焰全体人员,准备出击。 收到召集令,大家来的速度很快,短短三天的时间,基地外就扎满了帐篷,人来人往,颇有一番热闹。 “白鸽”楚爱国率领九名刑警,最后一批到达。 楚爱国代号“白鸽”,他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总带着慈祥的笑容,身上有种莫名的信服力。于是见面不到一小时,叶勇康就自愿归入他的麾下了。 当日傍晚,人员到齐,顾立军便召开了动师大会。全体人员列队肃立,原本空旷的大院子里站满了人,曹帅帅早备好了数十坛好酒,一人一碗地满上,才上台给顾立军倒了一碗。 残阳似血天边尽,烈焰风摧月卷云。 顾立军举起酒碗,目光在每一位战士的脸上扫过,声音铿锵有力:“黑寡妇一日不除,国将一日不安。管她设的是鸿门宴,还是满汉全席,老子都吃定了!愿与我同生共死者,请满饮这碗酒!”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就都干了碗中的酒,无一例外。 顾立军大喝一声:“好!”语毕仰头干了酒,继续说道:“黑寡妇下了个套,想一口吞了我们,我只怕她没副好牙口,崩了她的门面。银狐自愿请缨,以身为饵,等引出黑寡妇,我们就把这毒虫一举剿灭。” 话音刚落,叶勇康就急切地大喊:“我也去!”他这一嗓子出来,大家就都炸开了锅,跟着喊“我也去”、“我们一起去”,场面顿时嘈杂了起来。 银狐终于出面,摆了摆手压下鼎沸般的嘈杂声,声音不大,却飘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我意已决。” 叶勇康连队都不站了,冲到台前质问:“黑寡妇不是傻子,就你一个人去,她怎么可能会出来?!” 银狐看着小徒弟,第一次没有强调组织纪律,而是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我自有办法。” 叶勇康急得差点爬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被台前站着的陆上清拦下了,他脸红脖子粗地嚎着:“不行!绝对不行!你们都是冷血动物吗?!凭什么让他去送死?!不行!不行!师父!” 陆上清觉得拉着人实在费劲,干脆就把人捏晕了,扛回屋子拷在了床头,出来时还锁上了门。 叶勇康是被关起来了,可他的问题却横在了人的面前,有个英俊干练的小伙子接着问了出来:“我认为老蛇说的对,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6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把黑寡妇引出来?万一引出来了,你该怎么全身而退?” 银狐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记得此人代号“赤兔”,是顾立军的心腹,当下就对顾立军多了些感激——连心腹都不知道,别人更不会知道了。于是依旧是那一句话:“我自有办法。” “赤兔”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顾立军摇了摇头,便忍住了没说。可他没说,不代表就没人说,陆上清就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让我跟你去,不然我立刻把你的计划公布给大家。”话音刚落,全场哗然,他本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回视着银狐冰冷的目光。 顾立军皱了皱眉,他有多想取消行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于是干脆搅了混水,断喝道:“血鹰!服从命令!” 陆上清打蛇随棍:“好,我不去了。我想说的是,银狐他…” “住口。”银狐冷冷地打断了陆上清的话,两人僵持了半晌,银狐才接着说:“好,但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 陆上清点头:“是,除非情况紧急。” 银狐看了看徒弟,便转身下台了。 见事情解决,顾立军便重塑军威,慷慨宣誓,一时间,众人的誓言响彻云霄——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毒枭不除,誓死不还!” 第75章 国仇家恨(一) 是夜,叶勇康终于悠悠转醒,还砸吧砸吧了嘴巴,似是对方才的好梦还意犹未尽。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师父在哪?”这个念头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腾得就坐了起来,鞋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刚开门就跟一黑影撞了个满怀。 那人顺势把他抱在怀里,温和地轻声安慰:“乖。” 窝在人温暖的怀里,叶勇康终于魂魄归位,紧紧地拽着人的衣服,带着鼻音哽咽道:“别去……” 被怀里的人抱得死紧,银狐心中一恸,他甚至明白了当年黑寡妇为何要残忍绝情地杀夫害子了。银狐实在无话可说,只好不停地顺着人的背,以示安慰。 等人渐渐平静下来,银狐用了个巧劲把他松开,摸摸人的脑袋,温和地轻声说道:“把鞋穿好,师父带你去看星星。” 别说是看星星,就算是看猩猩,只要师父不走,叶勇康就没意见,可现在师父执意要去“送死”的事就像一座大山堵在他的胸口,压抑极了。于是叶勇康一边跟着师父往房顶上爬,一边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眼泪,等到了地方坐下,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银狐抽了几张纸巾,帮人把脸仔细擦干净,才轻声问道:“怕师父出事?” 叶勇康刚擦干的眼泪就又决堤了,口不择言地呜咽道:“哪是怕你出事啊,简直就是怕你出事啊……”说完就把头埋在胳膊里哭了。 银狐忍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小徒弟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地哄着:“不会的。” 叶勇康却哭得更厉害了,不会?骗小孩儿呢? 银狐一手搭在徒弟肩上,一手解下酒壶晃着,忽然吹来一阵夜风,林声叶声簌簌齐响,银狐发丝轻扬,抬头仰望璀璨的星空,声音几不可闻:“天不负我。”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叶勇康泣不成声,不甘心地劝着:“谁……谁去不是…去,我们也不是非…非得这……这次去……去呀……” 银狐轻笑道:“回来叫你师兄给你做卤肉饭吃。” 叶勇康摇摇头,威胁似的呜咽道:“你要去……去的话,我就再…再也不吃了。”可惜这威胁似乎没什么力度。 银狐轻笑出声,帮小徒弟把脸擦干净,宠溺地问:“那明天吃不吃?” 叶勇康抽噎着点点头:“你要不去,我就吃。”连威逼利诱都学会了。 银狐笑道:“明天叫你师兄做给你吃。” 叶勇康期待地看着银狐,抽着气问:“你不去了?” 银狐举起酒壶小饮一口,望着如勾的月牙但笑不语。 叶勇康不死心地缠着人问:“不去了?不去了?你不去了?不去了?” 银狐偏头看着小徒弟,见人一脸期待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明天不去。 银狐没把话说完,叶勇康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闷声说道:“不要骗我,否则我再也不吃了。” 银狐轻笑道:“好。” 叶勇康从裤兜里摸出了个东西,塞到银狐手里说:“我把它做成了护身符,你带着。” 银狐视力过人,只见这是块菱形的小东西,摸着感觉十分光滑,还透着凉意,不知是什么材料编制的,于是轻声问道:“怎么做的?” 叶勇康把脑袋靠在师父肩上,嘟囔着说:“头发……” 银狐忽然就记起了那晚被斩断的发丝,忍不住笑道:“还不扔了,做什么护身符?” 叶勇康把人的胳膊抱得更紧,闷声说:“我喜欢。” 银狐心中一软,便把东西塞进了兜里,纵容地哄着:“好,我带着。” 叶勇康终于笑了,依偎着人静静地看着星河。 夜风微凉,声声林响。 陆上清以为苏云舸会疯,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而且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陆上清心里直发毛。 两人安安静静地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地似乎是睡着了。陆上清听着银狐跟叶勇康上去下来,等一切动静都消停了,才终于掀了掀嘴唇:“做梦。” 苏云舸轻笑一声:“做梦。” 陆上清睁开眼睛扭过头,冷声道:“服从命令。” 苏云舸就转过身子对着人,单手支起脑袋笑道:“我可不记得我跟谁签过什么协议,清儿,你不让我去,不如现在就一刀捅死我。” 陆上清冷笑道:“娘子好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学会了。” 苏云舸一手揽过人的身子,一边不老实地到处摸着,一边风骚地笑道:“我可是无师自通的。” 陆上清甩掉人的爪子,皱眉道:“做梦。” 苏云舸依旧笑道:“做梦。” 陆上清突然坐了起来,猛地把人按下人就甩了几巴掌,怒气堵得胸口生疼,冷声道:“再说一遍。” 苏云舸暗自懊恼又被按下了,挣扎几番未果,只得苦笑道:“做梦。” 陆上清一把就扯掉了人的裤子,夹着劲风猛拍了几巴掌,直到人痛呼出声才堪堪住手,冷声道:“再说一遍。” 苏云舸就扭了扭屁股,风骚地笑道:“清儿再来几下,我挺喜欢的。” 陆上清险些被他呛出一口老血来,怒极反笑:“娘子可受住了。”然后再不多话,抽出自己的皮带就甩了下去。 夹风的皮带抽在身上,苏云舸登时就疼得头皮一炸,倒抽冷气地笑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7 道:“对对对,就这样。” 陆上清连抽几下,虽是摸黑,可他却能肯定这红痕绝无晕染。苏云舸被这不留情面的打疼出了一身冷汗,身后油泼般的疼顺着脊梁骨席卷了大脑,疼得他忍不住痛呼一声:“清儿……” 陆上清终于换了地方,可却还是毫不客气地接着抽了下去,寂静的夜里回响着皮带着肉的声音,叫人平添了几分尴尬。 苏云舸毫不怀疑这人能这么一直打下去,于是颇为识时务地求了饶:“清儿,相公,我知道家法厉害了,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陆上清却手下不停,一边狠狠抽着,一边冷笑道:“娘子,这欲擒故纵的本事,你可也是无师自通的?” 苏云舸突然意识到了这人的意图,气急败坏地挣扎了起来,却换来了更凌厉的抽打,苏云舸咬着牙忍着疼地说道:“清儿…呃……你………你就是打残我,我…唔……我也必定会………跟着你去!” 陆上清冷笑道:“到时候就好收拾多了。”说完就更狠地抽了下去。 苏云舸挣扎未果,疼得越来越难忍,只得咬住枕头不让自己嚎出来,免得丢人。身后的痛感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烈火燎原般的窜遍全身,不多时,苏云舸的冷汗就湿透了床褥,再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陆上清按着软耷耷的人,又狠狠抽了几下才住手,扔开皮带,也不给人上药,自顾自地就躺下睡了。 苏云舸疼到了极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伸手扯扯旁边的人,艰难地说:“清儿,给我上…上点药……” 陆上清掀掀嘴唇:“让你伤好了有力气跟我去?做梦。” 苏云舸抽着冷气说:“清儿…我疼……太疼了……” 陆上清终于翻身起来点了蜡烛,借着烛光才看清了人的样子。只见苏云舸的头发都被冷汗湿透了,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臀部上紫黑肿胀,还有几处伤口正殷着血珠。 陆上清眉间一皱,没成想伤得竟如此厉害,又看了看扔在一边的皮带,上面竟已血迹斑斑。陆上清再不多想,立刻取来药箱开始给人处理伤,堵心地问:“求声饶能怎么着?” 苏云舸勉强笑道:“相公,我求了饶……”话还没说完,就终于体力不支地昏睡了过去。 于是陆上清就更堵心了,利落地给人排血上药,在旁边守了一宿。 第76章 国仇家恨(二) 叶勇康回了屋子就再没睡着,躺在床上一直抱着师父的胳膊,心里空落落的。 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叶勇康小声唤道:“师父……” “嗯?” “没事……” 叶勇康自己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可他就是想听见师父的声音,每听一次就会心安一点,可过一会儿就又会慌乱起来,觉得自己快疯了。 不一会儿,叶勇康就又心慌地轻唤了一声:“师父……” 银狐抽出被他抱得死紧的胳膊,侧过身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把人拥在怀里,轻声安慰:“乖。” 叶勇康偎在人怀里,想着得说点什么才行,于是就东拉西扯了起来:“不知道小白在家想不想我,我把它交给我女朋友养了,它可挑食了,每次我出门它都会等我回家,它喜欢洗澡,喜欢吃水果,我这次来这儿,它就不让我走,跟我可亲了,它可漂亮了,特别干净,我跟它说等我回去给它买鸡腿吃……” 银狐安安静静地听着小徒弟自说自话,轻轻顺着人的背,直到人平复了心绪,才轻声哄道:“不要怕。” 这三个字如定海神针般,瞬间稳住了叶勇康惶恐不安的心,他往人怀里蹭了蹭,闷声说:“我没怕。” 银狐纵容地笑笑,像哄小孩睡觉似的轻轻拍着人的背,温和地安慰:“睡吧。” 叶勇康却真的一点睡意都没有,闷声问出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为什么叫她‘黑寡妇’啊,怎么不是‘蜈蚣’‘毒蝎’什么的……” 银狐的手倏的一顿,继而不着痕迹地顺着人的背,轻声笑道:“其实也能叫她‘螳螂’。” 叶勇康抬头想看看师父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于是就又窝了下去,在人怀里闷声嘟囔:“那‘烈焰’还不如改名叫‘黄雀’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银狐轻笑出声,果然孩子的世界就是天真,只能想到这个。银狐漫不经心般的轻声解释道:“黑寡妇是蜘蛛中毒性最强的品种,而大部分的蜘蛛和螳螂,都有个共同的习性。” 叶勇康没想到师父竟然真的会解释,瞬间就被勾起了兴趣,接着问道:“什么习性?” 银狐一字一顿地轻声说道:“吃掉与其□□的雄性同类。” 叶勇康沉思片刻,缓声问道:“黑…寡妇………寡妇……她把她丈夫杀了?” 银狐轻声回答:“杀夫害子。” 叶勇康脱口问道:“为什么?” 银狐沉默了半晌,就在叶勇康觉得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才轻声说道:“绝情。” 叶勇康接着问:“那为什么还要结婚生子啊?” 银狐轻笑道:“走上不归路之前,没人知道自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叶勇康被这话绕的云里雾里,却坚定地说道:“她肯定是世界上最丑的人。” 银狐轻笑出声,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好为人师地教道:“这可不见得,女人只有生的美丽了才会是红颜祸水,慧极近妖。” 叶勇康撅着嘴反驳道:“心灵美才是真的美,黑寡妇就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人!” 银狐纵容地笑道:“对,天地不容。” 叶勇康却好奇地问了另一个问题:“她杀夫害子,她孩子没死?是她没忍心杀,还是那孩子命大逃过了一劫?” 银狐反问道:“你觉得呢?” 叶勇康认真地思量了半晌,终于说道:“我觉得是她没下杀手。” 银狐轻笑道:“虎毒不食子?” “不是,”叶勇康小声说,“我觉得她坏透了,她心理有问题,她想报复世界,她是恐怖分子,老虎都比她善良。” 天真的人总有种超乎寻常的直觉,银狐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她没下杀手呢?” 叶勇康沉思半晌,终于小声说道:“像是种下一颗种子……让他长大之后也恨这个世界,让他报复所有的人。” 银狐轻笑道:“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一定也坏透了。” 叶勇康立刻反驳:“不会的!” 银狐饶有兴趣地问道:“不是你说的么?他是黑寡妇种下的种子。” 叶勇康坚定地说:“他不是黑寡妇种下的种子,而是黑寡妇企图在他心里种下罪恶的种子。” 银狐笑道:“不一样么?他的身上可流着黑寡妇的血。” 叶勇康异常坚决:“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8 不一样!我妈就是个坏女人,可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干净的,我的心就是干净的,所以不管我流着谁的血,我就是干净的!” 银狐半晌不语,终于轻笑道:“如果他一心向善,就是干净的?” 叶勇康在黑暗中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每个人都是!” 恶因念起,善由心生,银狐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敞亮了起来,温和地笑道:“对,每个人都是。” 叶勇康追问道:“那她的孩子还活着吗?” 银狐沉默片刻,缓声道:“对他而言,死亡并不可怕。” 叶勇康心中突然一痛,同是“坏女人”的儿子,父亲都死在毒枭的手里,他很能明白那人的感受,于是再不多问,只小声地嘟囔道:“如果他活着,我会把他当好朋友的。” 银狐笑道:“你的心意,他会感受到的。” 叶勇康叹了口气,钻在人的怀里,终于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听着人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银狐轻声自语:“他会感受到的。” 第77章 生死两茫(一) 次日中午,叶勇康扒拉着曹帅帅高仿的卤肉饭,毫无食欲地小声抗议:“我不想吃。” 银狐宠溺地哄道:“以后叫你师兄做,先好好吃饭。” 极度郁闷的叶勇康小声嘟囔:“他现在又没事……” 银狐就伸手在徒弟脸上轻轻拍了几下,笑骂道:“说这话就该掌嘴,他是你师兄,不是厨子,凭什么叫他去做饭?” 原来因为苏云舸受伤,陆上清整个人都透着冰冷阴鸷,浑身散发着“闲人勿扰”的气场,不离房间半步。银狐本来许诺给小徒弟的卤肉饭没了着落,只好让曹帅帅做了单份的送过来,可惜还是没能把人哄住。 叶勇康自知理亏,可就是太想吃师兄做的卤肉饭了,连着吃了一个多星期还是馋的厉害,现在这高仿的看起来似乎是一模一样,可就是不知道哪不对劲,让叶勇康看着都觉得腻烦。于是他干脆把碗推到了一边,撅着嘴抗议了:“我不吃了,等师兄做我再吃。” 银狐看着头顶乌云的小徒弟,突然轻笑一声:“这么喜欢他?” 叶勇康闻言一愣,瞬间就脸红到了脖子根,连舌头都打结了,语无伦次地争辩道:“我…不他…谁……我…我我……” 银狐忍不住笑了起来,摇摇头说:“帅帅的厨艺不说是一流的,最起码这卤肉饭,他做的还算正宗,小清都分辨不出这口味有什么差别,你又嫌弃什么?” 一番话说下来,叶勇康的脸红成了个关公,他猛地站起来恼羞成怒地强辩道:“我不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夺路而逃了。 直到人跑远了,银狐才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解下酒壶小饮一口,悠哉悠哉地晃到了余建国的屋子里。 余建国正在整理装备,一见人来,就笑着说道:“飞机今晚来嘛,我收拾收拾。” 银狐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只带路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余建国一愣,手里拿着的枪都掉了,他弯腰把枪捡了起来,看人的眼神都变了:“你说什么?” 银狐淡然道:“我需要你准确地把握地形,协助大海。大海越顺利,我就越安全。” 余建国瞪着眼睛质问:“你准备去干嘛?我们只需要偷袭成功,让他们叫来黑寡妇,然后我们就撤,不是嘛?” 银狐淡然道:“我有另一套计划。” 余建国觉得自己快疯了,现在才说这样的话,那之前商量好的种种计划都是什么?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把枪随便一扔,挠着自己的头发说道:“那我还干嘛?我做棺材给你好啦?”说完看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头皮一炸,忍不住指着人的鼻子骂道:“你要是在道上混,我早叫人拖你出去打了!” 银狐轻笑一声:“可惜了,虎哥,我不是道上的。” 余建国气急败坏地四下看了一圈,还没找到什么的时候,银狐就悠悠地递过去了一个凳子,余建国接过凳子就猛地往人身上砸,银狐漫不经心地一侧身,凳子就砸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就四分五裂了。 银狐叱笑一声:“虎哥好身手。” 余建国一口气堵在胸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凝噎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你想干什么?” 银狐轻声笑道:“天不负我,让我去见个面。” 最坏的事情成了真,余建国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呆立了半晌才问道:“大海知道嘛?他同意?” 银狐淡然道:“我意已决。” 余建国惊慌地说:“之前我们讲好的啊,我们一起去,然后……” 银狐摆了摆手打断人的话,声音几不可闻:“成全我吧。” 余建国只觉这人疯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开口问道:“那你徒弟呢?他怎么办?” 银狐淡然道:“我自有办法,定护他周全。你忙吧,麻烦你带路了。”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 余建国呆立了半晌,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喃喃自语道:“做甚么走之前才讲?做甚么走之前才讲?我带路,我带路,我带个什么路!”说完就狠狠地摔下了手里的装备。 当晚,诺大的院子里空降了架飞机,叶勇康还在熟睡,苏云舸还无法下床,在余建国的带领下,银狐与陆上清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地上了飞机出发了。 第78章 生死两茫(二) 飞机停在小山丘上空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了。银狐与陆上清早已把装备穿戴齐整,余建国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对银狐说道:“就是这里了,再往前就会被发现,有他们的岗哨。” 银狐点了点头:“放绳索。” 余建国不甘心地劝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银狐,没人会笑话你。” 银狐却自己动手把绳索放了下去,轻笑道:“回来请你喝酒。”语毕纵身一跃,顺着绳索降落了。 陆上清紧跟而下,降落在山顶的密林里,对银狐补充道:“还有我。” 银狐笑道:“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陆上清淡然道:“我死了你也得洒在我坟头。” 银狐笑道:“要是我死了呢?” 陆上清掀了掀嘴唇:“化作厉鬼去找你。” 银狐凝噎片刻,轻声说道:“你说过会服从命令的。” 陆上清点了点头:“除非情况紧急。” 银狐沉默片刻,终于命令道:“出发。” 这里山脉连绵,地形错综复杂,两人降落的地方正是最边缘的一座山丘。根据余建国提供的地图,制毒厂正在这山脉环绕的正中央。两人均是一身迷彩装,无声地穿梭在漫无边际的密林里,直奔制毒厂而去。 经过一个月的养精蓄锐,陆上清的身手今非昔比,银狐自顾自地全速前进,陆上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59 清竟也不差分毫地跟着。眼下刚上了第二座山丘,银狐突然毫无预兆地猛踢向徒弟,其速度之快甚至叫人看不分明,陆上清却早有预料地迅速躲过了。 一击不中便失了先机,银狐干脆放弃了动作,两人又开始了僵持。 陆上清率先打破沉默:“分开行动。” 银狐语气冰冷:“服从命令。” 陆上清淡然回应:“情况紧急。” 银狐冷冷地看着徒弟,一字一顿:“违抗师命者,逐出师门。” 陆上清沉默半晌,紧握着的匕首硌得掌心生疼,淡然道:“徒儿不孝。”说完缓缓地退了几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银狐立刻紧跟上人,厉声呵斥:“放肆。” 陆上清却始终保持着两人的距离,淡然回应:“您也够放肆。” 两人突然脚下一顿,迅速隐蔽到了灌木丛中。只见前方山坡上竟有人端着枪四处张望,在这种地方带着枪,肯定不是为了打兔子,陆上清问:“怎么办?” 银狐淡然道:“杀。” 话音刚落,陆上清便如利剑出鞘,绕过山坡行至那人身后,捂住人的口鼻,一刀毙命地抹了脖子,直到把人拖进草丛掩了尸体,处理了现场的血迹,连个声响都不曾发出过。 陆上清也不管银狐在哪,把现场收拾利索就自顾自地继续前行了,果然,不一会儿银狐就又跟了上来,冷声训斥:“不许单独行动。” 陆上清叱笑一声:“您还记得。” 银狐被噎了半晌,觉得话是说不通了,干脆放弃了争辩。 就这样,两人过一个山头杀几个哨,在太阳高悬时终于到了深山腹地,站在高处看到了制毒厂的全貌。 制毒厂四面环山,以山作墙,像是个嵌在山沟里的篮子,一圈房子围着片空地,空地上还画了个鲜亮的大红叉,看样子是直升飞机降落的地方。 银狐轻笑道:“真是个易攻难守的好地方。” 陆上清冷笑道:“这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它是个坑么?” 银狐看了看始终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徒弟,轻笑道:“后悔了?” 陆上清点点头:“肠子都青了。”语毕便向制毒厂飞奔而去,身体力行地解释了什么叫做言行不一。 银狐立刻跟上,对徒弟吩咐道:“厂房分四面,从南面突破。” 陆上清掀了掀嘴唇:“分开行动。” “清儿!”银狐厉声训斥,“听话。” 知道人这是气急了,连代号都不叫了,陆上清难得服了软:“嗯。” 两人无声地掠下山坡,隐蔽在厂房南面的灌木丛里,仔细侦察着里面的形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诺大的院子里连只老鼠都不曾爬过,四下悄然无声。 陆上清扯了扯银狐的袖子,让人看着自己,用手语比划道:“如果你是黑寡妇,你会不会在这里装炸弹,等人来了就引爆?” 银狐同用手语比划着:“不会。” 陆上清抽了抽面部神经,算是笑了一个,继而比划道:“为什么?” 银狐轻佻地笑了,比划道:“我聪明。” 鉴于此人乃是自己的师父,陆上清强行压下想把人揍一顿的冲动,耐着性子比划道:“为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你美丽。” 银狐终于比划着解释道:“黑寡妇不傻,她知道就算我们会来,也是先来个饵,如果我是她,就会抓住饵,威胁烈焰。” 陆上清点了点头,接着比划:“所以我们没有生命危险?” 银狐歪着脑袋对徒弟打量了片刻,轻笑着比划道:“如果我是她,只要饵到手,无论是死是活,就都是活的。” 陆上清甚至不敢相信那个问题是自己问出来的,看着银狐一脸揶揄的样子,牙疼地赏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比划道:“炸死了也是活的。” 银狐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比划道:“没尸体不行。” 陆上清看着芝兰玉树的人脑补了一下画面,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硬着头皮继续比划:“照你这么说,毒气也不可能。要进去就必须经过这片空地,如果我是里面的人,就会端好枪等着扫射。里面大概会有多少人?” 银狐就又歪着脑袋对徒弟打量了片刻,揶揄地比划道:“可能没有人,也可能几千个,不知道。但如果我在里面,就会担心对手炸开房顶。” 陆上清抽了抽嘴角,觉得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一个这样对手,还不如直接去找根麻绳吊死算了。 银狐好为人师地比划着教道:“此地易攻难守,如果我们进去,处境将会十分被动。” 陆上清终于跟上了师父的思路,立刻比划道:“你想炸开几个房顶,让他们上来打我们?” 银狐笑着点了点头,赞赏地比划道:“不错,如果我们进去,敌暗我明,处境将十分被动,等他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我们炸开他们的房顶,在这诺大的林子里隐蔽起来,就是敌明我暗了,她就是再来几批援军,我们也有得打。” 陆上清不得不佩服银狐随机应变的能力,由衷地比划道:“师父,厉害。” 两人说干就干,悄无声息地在几处房顶装上了小炸弹,等两人撤到林子深处隐蔽好,银狐才按下了开关。 几个炸弹同时引爆,房顶轰然塌陷,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空旷的院子里瞬间多了几十人。 陆上清早架好了□□,食指轻扳,一个人便被无声地爆了头,倒在了地上。院子里顿时大乱,有四处开枪打到自己人的,有抱头鼠窜却没地方躲的,还有大喊大叫维持秩序的,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里顿时惨叫连连。陆上清手下不停,连开四枪,便又有四人倒地长眠了。 第79章 生死两茫(三) 银狐与徒弟分两侧隐蔽,见人一击得手,便紧跟着开了火。对银狐来说,一群直愣愣的人杵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那就是一群会移动的活靶子,他从腰间旋出两把银色□□,似乎连瞄准也不用,就左右开弓地大开了杀戒。 若只有陆上清一人,对手还有可能判断出他的方位,但银狐射击角度刁钻,弹无虚发,愣是给人一种枪林弹雨的感觉,打得制毒厂的人毫无还手之力,登时就溃不成军了。 还会喘气的人越来越少,地上鲜红色的大红叉早已被更鲜红的血侵染覆盖,嘈杂的山谷渐渐平息了下来。 正在这时,刺耳尖利的机械声由远及近,数架直升机从天而降,在山谷上空徘徊不止。 银狐瞳孔骤缩,立刻冲向徒弟身旁,不明状况的陆上清被猛然扑倒,压在师父身下动弹不得。然而片刻之后他便明白了——在两人卧倒的瞬间,爆炸开始了。 无差别的轰炸铺天盖地,云天不见,土砾石飞,气浪翻涌不息。陆上清突然发觉压在自己身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0 上的人已力度不再,便猛然翻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战火侵袭,犹如火龙之舞,石砾携气浪而来,迅速湮没了逃无可逃的人们。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降落在被夷为平地的战场上,硝烟还在飘荡,余热仍未散尽,山谷却终归于平静了。 银狐终于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却是徒弟那死灰般的面庞。被气浪冲撞过的耳膜仍震颤不止,银狐听到一阵阵的风号,他艰难地抬起胳膊搂住了仍紧紧压在身上的人,触感是一片温热粘腻的血潮。银狐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默然半晌,终于微动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清儿……你师弟他…还等你……回去做卤肉饭…………莫叫我……失信他人…………” 一向令行禁止的人这次却没有再从师命,紧闭着眼睛睡着从未睡过的好觉。 银狐翻身把人轻轻放下,用气浪斩断的树枝仔细做好隐蔽,按下戒指上的紫色水晶,向顾立军发出请求支援的信号,自己则隐蔽到一旁,仔细盯着敌人的动向。 这时,一个短发女人从飞机上缓步走下,她双手持枪,全副武装,所到之处,众人皆向她俯首致敬。 银狐一怔,隐约不安地想道:“黑寡妇?她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出现?直接轰炸导致与烈焰正面冲突,她却来自投罗网,究竟能得到什么?”不知不觉中,银狐的手心已被冷汗浸湿,一种不祥的预感莫名滋生。 黑寡妇若无其事地携众人清理战场,刚清理了不到十分之一,天上就传来了隆隆的响声。战机飞过,烈焰特工从天而降,火力全开,迅猛地占据了主导地位,山谷中顿时血光冲天,再度沦为一片火海。黑寡妇等人终不力敌,弃战投降。陆上清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顾立军召楚爱国带人前来清理战场。 银狐心中隐隐不安,他拒绝了救治的建议,走到黑寡妇面前站定,冷声问道:“你非但不抓饵,还要自投罗网,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寡妇虽已年老,岁月却难掩其年轻时的貌美,脸上虽有几处细纹,皮肤却依旧白皙,她抬头对上银狐的眼睛,先是一怔,继而仰天大笑道:“秦风!你的好儿子,终于为你报仇了!” 顾立军立刻命人把一干毒枭押往别处,只剩黑寡妇与银狐二人单独相处。银狐冷冷地看着笑到流泪的女人,不发一语。 黑寡妇终于笑够了,她眉梢轻挑,轻启薄唇:“忆儿,你想妈妈没有?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银狐原名秦忆,正是黑寡妇之子,六岁时被顾立军的祖父顾真收养,九岁入编烈焰。听到黑寡妇“慈爱”的问话,银狐冷声回答:“想,每时每刻,无时不刻地想。想挖出你的心,看看它的颜色。” 黑寡妇低下头笑得浑身颤抖,半晌才抬头对上人的目光,波光潋滟的眼中竟有几分调皮,嘴角含笑地说道:“妈妈也想你,但是你让妈妈失望了。” 银狐冷声道:“你可以去摆地摊,可以去卖早点,怎样都有一条活路,可你为什么非要去贩毒?你杀秦风的时候,心疼过么?” 黑寡妇叱笑道:“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想让我死,我爸妈不爱我,我以为秦风是爱我的,可他让我去自首,呵,有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银狐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默然半晌,终于轻声说道:“自首之后呢?会死吗?会是现在这样吗?你杀了最爱你的男…” “我不听!”黑寡妇突然尖声咆哮了起来,“你们都恨我!整个世界都抛弃我!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你们怎么叫我的?黑寡妇?你知道吗,母蜘蛛会怎么死,它会被自己的孩子吃掉,它会用自己的身体,当孩子们的养料。你输了,你们都输了。”黑寡妇说完便仰天大笑,突然呕出一口黑血,目眦尽裂,倒在地上抽搐不已,她望着冷冷清清的儿子,气若游丝地笑道:“养蛊……须毒极,蛊王……方……出………”说完终于咽了气,嘴角依旧盈着笑意。 看着毒发身亡的女人,银狐心中不安更甚,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哪里会出问题,看着仍在抽搐的尸体,银狐轻声说道:“世界不会抛弃任何人,只有自己会抛弃自己。”语毕转身离去,再不多看一眼。 楚爱国等人一直在附近蹲守,接到命令便迅速前往战场,叶勇康也在其中。 昨晚自银狐走后,顾立军便紧急集合了全体人员,叶勇康从熟睡中惊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师父走了。可他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更加镇定了,就像有娘在的孩子只会缠着娘,娘一走,自己就成了大英雄。 叶勇康入编楚爱国麾下,眼下正在密林里穿梭,日头已然偏西,暑气也开始渐消了。不知名的鸟儿偶尔来声婉转啼音,一行人不像是去打扫战场,倒像是在郊游。有个小伙子笑着说:“等我们回去,一定得好好庆祝。” 大家会心一笑,还没来得及应和,随着“砰”的一声,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小伙子就突然被爆了头,倒地身亡了。 楚爱国立刻下令隐蔽,可为时已晚,敌暗我明的劣势已然铸成,紧接着便有三四个小伙子中枪身亡了。 就在大家一片慌乱时,叶勇康突然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那人断喝道:“全都不许动!” 叶勇康心下一惊,记得此人代号“雪燕”,昨晚还跟自己一起去喂过小蛇,于是急忙劝道:“雪燕哥哥,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雪燕拿枪的手有些发抖,枪口却死死地抵着人的脑袋,他颤抖着小声对叶勇康说:“老蛇,对不起,我女儿在他们手上,我只能这么做。” 雪燕有个刚过一岁的小女儿,叶勇康心下了然,他故作轻松地笑道:“雪燕哥哥,我不怪你,是他们太坏了。” 雪燕的手却抖得更厉害了,连着身子也抖了起来,他厉声对其他人吼着,嗓音都变了:“都把枪扔了!趴地上!” 等人都趴在地上,隐蔽着的二十几人才终于出来,为首者是个极尽妖娆的女人,她美发如瀑,双眸若星,叶勇康突然就记起了师父说过的话:“女人只有生的美丽了,才会是红颜祸水,慧极近妖。” 雪燕颤抖着声音大吼:“我女儿呢?!” 女人轻佻地一笑,叶勇康却觉得她的眼神比小蛇还要森然千百倍,只见她朱唇轻启,嘴角含笑地轻声说道:“吃了。” 雪燕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猛然爆了头,叶勇康顺势接住他,紧抱着人大吼道:“雪燕哥哥!雪燕哥哥!” 几个男人迅速缴了所有人的武器,把叶勇康押到了女人的面前。叶勇康怒目而视,站的顶天立地。 女人轻佻地笑道:“这么俊呀,想不想死?” 叶勇康冷笑道:“要杀要剐,放马过来。” 女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1 人便神色黯淡地凝眉不语,过了半晌才遗憾地说:“我还想着放你一条生路呢。本来啊,我这儿有点东西,想让你带一会儿。”女人一招手,便有几个男人拿了炸弹过来,她便继续说道:“你带着这个,去见你们首长,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你得记着,我可是会窃听的,如果你有任何小动作,我可就按下开关了。别看它小得可爱,它可是能炸毁一间屋子的。等你把话传到了,这炸弹随便你拆,你看,行不行?” 叶勇康思索片刻,突然哭了出来:“我想我爸爸妈妈,我想去见他们……” 女人轻笑道:“这才是好孩子,等你把话传到了,就去见你爸爸妈妈,好不好?” 叶勇康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想对他们说几句。”说着扭头用下巴指了指楚爱国。 女人笑道:“说吧。” 叶勇康对趴着的楚爱国说道:“白鸽,回头让我师父给我送师兄做的卤肉饭来,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你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楚爱国并不知道叶勇康的身世,于是抬起头看着人回答:“你保重。” 叶勇康笑着点了点头:“嗯。” 女人摆摆手,让手下把炸弹固定在人的身上,终于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轻佻地笑道:“放心,你会见到你爸爸妈妈的。” 叶勇康笑道:“一定会,我忘了说了,我爸爸妈妈,在天堂。”话音刚落,叶勇康突然往前一扑,拔掉了炸弹上所有的线路,爆炸声轰然而起,除了趴着的人,无一幸免。 楚爱国凄厉的呼号划破尘埃—— “老蛇!!!” 鹰击长空,血染穹,残阳尽下,英雄冢。天作幡,地为墓,青山是碑,埋忠骨。知君断肠痛,莫洒热泪慷慨中。 第80章 物是人非(一) 银狐简单地处理了伤势,赶到陆上清所在的医院,在手术室外静立守候。终于,绿灯亮起,陆上清浑身插满管子地被推了出来,直至将人送入重症监护室,医生才说道:“已经度过了最凶险的阶段,接下来只要人能醒,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他受伤太严重,需要好好静养。” 银狐微微点头,轻声道:“有劳。” 医生被这冷冰冰的话冻了个寒颤,再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此时天已全黑,灯光微寒,走廊里冷冷清清。银狐立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静躺着的人,面上无喜无悲。 不知过了多久,陆上清幅度极小地晃了下脑袋,又安稳地睡了过去,银狐终于轻笑道:“在下面找不到我,上来讨酒喝了?”说完笑着摇了摇头,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银狐赶到临时集合点,见顾立军正与楚爱国交接事宜,周围还有几位资深的特工,余建国也在旁边。银狐微微压下心中的不安,晃过去轻笑道:“老楚,收编老蛇亏不亏?可惜他师兄起不来,不然就让你尝尝他最爱吃的东西。” 围着站了一圈的大男人,一时间却全都哑了火,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楚爱国愣愣地看着笑得温和的人,脑中一片空白,他可以把噩耗告诉顾立军,告诉余建国,告诉所有的人,可让他告诉银狐,他做不到。 楚爱国爱开玩笑,爱打牌,为人十分随和,眼下他这一愣,银狐心里突然跳漏了一拍,借着不亮的路灯,看见这人竟是一身的狼狈,不安感骤然席卷全身,他强定心神地轻笑道:“他人呢?说好了不骗他,我可得向他赔个不是去。” 回答他的,却依旧是一群人的沉默。银狐心中躁动了起来,心思百转千回,可他越是不安,面上就越是平静,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楚爱国年过半百,即将退休,此刻却忽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我对不起你,我没把人护住,我无能,我无能啊………” 银狐脑中“嗡”地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顾立军什么时候把人扶起来的,周围的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他听不见,他的耳中只有不断呼号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立军突然猛地晃着人大吼道:“银狐!银狐!” 银狐因战而伤,并未接受治疗,只凭一口气强撑着,此时被人一晃,登时便呕出一口生血来,众人大骇,纷纷去叫医生,银狐忽然握住楚爱国的胳膊,一字一顿:“告诉我,他在哪。” 楚爱国含泪诉说,银狐安安静静地听着,寥寥数语,一字一句犹如利剑穿胸而过,银狐遍体生寒,握着人胳膊的手颤抖不止,他默然半晌,终于轻声说道:“尸骨无存……你让我……如何信你………” 顾立军忽然浑身一震,惊呼一声:“银狐!你……” 四周的人脸色全变,银狐目光轻扫,只见曾经如缎的黑发此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白。一段青丝因人斩,三千华发尽恨生。 银狐松开对人的钳制,缓缓退了几步,转身离去。顾立军想要追去,却看到银狐远远地抬起手晃了晃,便只好站在原地,目送着人走远了。 夜风萧萧,白发尽散身后,银狐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觉那带刃的风直刺进了胸口,冰冷生疼。不知不觉,银狐竟走到了直升机的旁边,他钻进驾驶舱,鬼使神差地启动了飞机。 隆隆的机械声异常刺耳,凭着记忆,银狐飞回了基地,稳稳降落在院中。机械声停,银狐走出机舱,院中静得骇人,偶尔的几声蛩响更叫人觉得萧然。银狐环顾四周,只见曾住满人的屋子里,如今门窗不闭,屋中只剩下一条条的光床板了。 人去楼空,往日繁华,而今物是人非。 银狐孤立院中,抬头仰望,只见繁星依旧,那人却终不能再回来了。银狐忽然心中大恸,无法抑制地弯下腰,呕出了几口生血。血染华发,在黑夜中也晃的刺眼,银狐一手撑着机身,一手紧紧地抵着胸口,似乎这样便可以把那些冰冷的利剑逼出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银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爬上房顶,坐在了昨晚与人一起赏星的地方,解下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 一阵夜风吹过,林声叶声簌簌齐响,银狐白发轻扬,掏出平安符细细抚摸着,抬头仰望如血似勾的月牙,轻声自语:“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夜风不知人不安,整夜呼号星高悬。银狐一直静静地坐着,直到天色渐亮了起来,才偏头看去,只见通体碧绿的小蛇正远远地盘在一旁,晃着脑袋不断地示好。 银狐与它对视片刻,便冲它招了招手,小蛇终于小心翼翼地扭着身子爬了过来,蹭着人的手,不敢再靠近。 银狐捏起小蛇,细细打量了片刻,便让它缠在自己胳膊上,起身返程了。 第81章 物是人非(二) 返回临时集合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2 点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了,银狐上交了直升机,再度拒绝了医治,把小蛇交托给顾立军,就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银狐乘上一列火车,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火车一站一停,车厢里的人满了又空,空了又满,不知不觉中,日头渐已偏西。镶着金边的余晖透窗而过,安静地洒在人的身上,如瀑的白发竟也显得多了几分暖色。不知又过了几站,车厢里空空荡荡,银狐终于睁开双眼,独自一人下了火车。 这是个很小的县城,火车站就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推着一辆破车子,嘶哑地对路人重复着:“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来一串吧,不粘牙。”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跑到老人面前,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老人便给了她一小串糖山药。 落日余晖,老叟佝偻,地上的影子拉得斜长。银狐漠然地望着此情此景,忽然想到,若等自己老了,会不会也至如斯境地呢?不求儿女,却好歹也没个陪伴。 小丫头咬下几颗山药豆,好奇地看着广场上孤立着的人,突然咧开嘴笑了,她蹦蹦哒哒地跑到人的面前,举着被咬得惨不忍睹糖山药笑道:“吃!” 吃?银狐看了看还沾着小丫头口水的糖山药,颇感敬谢不敏。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银狐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好歹也是个公职人员,面对一个还没自己小腿高的小丫头,总该有所表示。于是银狐微微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吃吧。” 小丫头便兴高采烈地把剩下的几颗山药豆咬了下来,含混不清地说道:“姐姐,你真漂亮。” 姐姐?银狐再次哭笑不得,他凝噎片刻,终于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哪怕是对一个光屁股的孩子。于是银狐认真地说:“我不是姐姐,而是叔叔。” 小丫头就歪着脑袋仔细思考了半晌,然后坚定地看着银狐,认真地反驳道:“你就是姐姐,只有姐姐才是长头发,还染色。” 银狐被这童稚的话噎了半晌,微风轻动,发丝飞扬,他看着坚定的小丫头,终于勾起嘴角,抬手顺着发丝,轻笑着问道:“好看吗?” 小丫头眼睛闪亮,点着头清脆地大声回答:“好看!”小丫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家人抱走了。 银狐望着人都已走远,才轻声笑道:“是好看极了,我好不容易,才让它变成这个颜色的。” 末班的公交车姗姗来迟,银狐是最后一个乘客。坐过几站,银狐到了一处老楼,顺着逼仄的楼梯爬上三楼,在脚垫下翻出钥匙,开锁推门,一阵尘土味扑面而来。 银狐走进屋内,只见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叶勇康的写真照,大大的笑容干净而阳光,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沙发上还有扔着没洗的臭袜子,地板上蒙了一层灰尘,电视机的电源指示灯还亮着,似乎一切都着人回来收拾。 银狐默然良久,细细地看着每一个地方,直至有人敲了敲门才转身看去。门是虚掩的,来人是位中年女人,怀里还抱着只小白狗。 女人见了银狐似乎愣了一下,接着调整出一个客套的笑容,温和地问道:“我还以为是小康回来了,你是?” 银狐笑得温煦如风,轻声回答:“您好,我是他哥哥,他不回来了,我来帮他收拾东西。” 女人舒了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她颇有些不舍地摸着小白狗解释道:“这是小康的小狗,他本来托付给朋友的,可他朋友说是要结婚了,没办法养,我也爱这些小动物,就先养着了。我挺喜欢这小狗的,你们要是不方便……”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叶勇康曾说过,他把小白狗交给了女朋友,银狐心下了然,轻声笑道:“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只是小叶说过,要喂它吃巧克力,我得把它带走。” 女人也不再多说,只又不舍地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走过去交给银狐,仔细叮嘱道:“它喜欢吃水果,特别臭美,还爱干净,可别喂太多糖和巧克力,对它不好。” 银狐接过小狗,对女人笑道:“他说过的。” 女人轻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看我真是,没出息的,要是什么时候,你们不想养了,把它送给我,行吗?” 银狐轻笑着点了点头,抱着温热的小家伙回答道:“一定。” 女人终于不再多说,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第82章 一世之约(一) 女人礼貌地把门关上了,轻轻的落锁声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不止。银狐注视着被关上的门,渐渐敛了笑容。小白狗小心地蹭了蹭人的胸口,见人没有反应,便大胆地跳了下去,在一地灰尘上落下一串小爪印,又带着满爪子的尘土跳上沙发,对着墙上的写真照清脆地叫了几声,然后扭头看着莫名出现的人。 银狐终于转身看向它,它便又冲着照片叫了几声,然后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银狐,似乎是在问:“他在哪?” 银狐回答不了,他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对一只狗解释何为死亡——他也不想解释。于是银狐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他整理了满屋子的狼藉,又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的衣物洗过晾干,连那双落满灰尘的臭袜子也被浣洗一新,银狐把衣物重新归类,挑出一身人训练时常穿的迷彩服放在一边,然后细细抚摸过所有的照片,把它们一律扣下。银狐拿起迷彩服,抱起小白狗,最后一次细细看过整个房子,便把钥匙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离开了。 银狐前往墓地,他出示身份,连夜置了个衣冠冢——他得让徒弟最起码能有个魂归的地方。银狐在墓碑前伫立良久,小狗已经在人怀里睡着了,温热的小身体贴在人胸前暖着,银狐轻轻抚摸着它哼唱道:“小宝小宝睡觉觉,醒来才能长高高……” 夜风不止和音去,谁人可解意中曲。 不知不觉中,启明星已高悬,晨曦微蒙,银狐带着小狗离开墓地,前往刑警队,打算出示身份调辆公车。刑警队在火车站附近,路过老楼时,银狐停了脚步,往三楼的方向凝视了片刻。 正要走时,突然从三楼传来一阵女人的哀嚎,银狐立刻赶了上去,只见昨天归还小狗的中年女人正被一个中年男人往屋外拽,旁边还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看热闹的年轻女人。 男人出轨,小三扶正,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情景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清官不断家务事,但可惜银狐不是清官。 银狐一手抱着小白狗,一手迅速扼住年轻女人的脖子,登时人就翻了白眼,银狐一松手,她便瘫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银狐改爪为掌,顺势下劈,正中男人的后颈,男人登时就晕死了过去。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中年女人仍尤自抓着门边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银狐蹲下在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3 年轻女人的脖子上拍按了几下,看着人缓上来一口气才把她踢到墙根,又把男人扯起来扔到那女人身边,才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把纸巾丢在了两人的脸上。 银狐转身对中年女人温和地安慰道:“没事了。” 小白狗跳到地上,蹭着女人冰冷的手,清脆地汪了几声,女人抱起它放声大哭了起来。 银狐递过纸巾,等女人平静了一些才问道:“他是你丈夫?” 女人脸色煞白地颤抖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他是我前夫,现在他们两个是夫妻。” 银狐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这房子是谁的?” 女人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含泪说道:“我买的……但房产证上是他的名字……” 银狐心下了然,这男人可能就是为了这套房子才与她结的婚,现在房子到手,便先离婚后赶人了,好一个鸠占鹊巢。银狐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房产证在哪?” 女人流着泪摇头说道:“不知道,离婚之后他就带走了。是我不好……是我不会生孩子……” 银狐轻笑着安慰:“没事,我也不会,这不是问题,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女人勉强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回答:“知道,在平民旅馆的一个出租屋里,我记得是306号房。” 银狐便笑了,扶起女人说:“麻烦您再照顾它一会,我现在有些事,过几个小时我再来接它,您看可以吗?” 女人抱着小狗点了点头:“行,这个没问题。可是他们……” 银狐笑着问道:“他们有钥匙吗?” 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可是房产证上是…” “是你的名字。”银狐打断她的话轻笑道:“只要你能在我来之前一直不开门,就不会有事。” 女人愣愣地看着银狐,像是狂风暴雨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我不开门,直到你来。” 银狐把人送进屋内,看着她锁好门,就转身在晕死过去的人身上仔细搜查了个遍,终于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女人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着的男人后不耐地撇了撇嘴,可随即反应过来的她腾得坐了起来,想起晕倒前看到的那个一头雪发不似凡胎的男人,又看看眼前紧闭的房门,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境,可她环顾四周,又肯定这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发生过。那个白发男子真的是人么?这个想法让她竖了一身的汗毛,轻风卷过,楼道里愈显阴森,女人被吓得跳了脚,蹲下猛晃着男人尖叫道:“李哥!李哥!你醒醒!别睡了!” 男人终于醒了过来,看见女人便一口死烟味地猥琐着笑道:“宝贝……” 女人气急败坏地拍掉男人的咸猪手,厉声吼道:“都见鬼了!要死了!你还睡!” 男人随即也反应了过来,银狐来的突然,又出手迅速,导致这男人连自己怎么晕的都不知道,于是他捂着生疼的脖子站了起来,愣了好一会子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女人更怕了,忍不住抱紧了胳膊,又看了看四周,便打着冷战说道:“我怎么知道………李哥……会不会………有…有有……有鬼啊……” “有他娘的鬼!”男人捂着脖子骂道,然后想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死婆娘,敢给老子下套。你看见打我的人没有?” 女人哆嗦着回答:“没看见,我就就就看看见了个……白……白无常……” 男人啐了一口骂道:“放屁!白你娘的无常!” 女人是真怕了,夜路走多遇见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她干的亏心事还不少,平时就怕鬼敲门,于是当场就赔笑道:“李哥,我今天还得去练车,我先走了啊。”说完再不多留,趁男人愣神的当儿一溜烟跑了。 等男人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跑远了,他胸口堵着一口窝囊气,猛地踹着门骂道:“开门!臭□□!给老子开门!这是老子的房!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报警了!房产证上是老子的名!你可想清楚了!开门!开门!还敢让你姘头给老子下套?!你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踹着门,连墙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不少,可门依旧纹丝不动。 男人一身肥肉虚膘,不多时就再也抬不起腿了,喘着粗气骂道:“你不开门是吧?老子告诉你,你敢占老子的房,就别想活着走出来!”男人对着门骂累了,便开始对着楼道吼:“哎!街坊邻居!你们听好了!这个女人!这个302的女人!她臭不要脸!她找了姘头!跟我离婚!现在占我房子!让她姘头把我打晕!她个□□!连个孩子都不会生!不会生孩子!可不可笑!活该她没人要!”也不管骂出来的话有多颠三倒四,不怕咬了口条地大骂不止。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狗叫,人声狗吠混在一起,男人不管不顾地大骂不止,突然一队警察赶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把男人按下了。男人连忙解释着:“哎,我可是好人啊,我我我这是我房子,我有房产证,里面的女人没有啊,她占我房子啊!好哥哥们,你们是讲证据的,不能乱抓好人啊!” 一个带队的警察冷笑一声,抬手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银狐抱着小白狗站在屋内温和地笑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男人一见,立刻嚎道:“就是他!他是那婊…那女人的姘头!我举报他们!他们没有结婚证,他们聚众□□!” 警察瞥了他一眼,便对银狐敬了个礼,公事公办地说道:“您好,请出示您的房产证。” 银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礼貌地轻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姐姐的房子,我没有房产证。”然后回头对仍发着抖的女人招了招手,温和地笑道:“姐,快拿房产证来。” 女人颤抖着把刚到手的房产证交给银狐,银狐抖在人的面前,悠哉悠哉地说道:“这个东西?” 警察看过后又敬了个礼,公式化地说道:“打扰您了。”然后一挥手,让人把彻底傻了眼的男人押走了。 等人走了,银狐关上门转身笑道:“没事了,这房产证,以后就谁也别给了。”然后把东西又交到了女人的手中。 女人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以为他是爱我的……他是个骗子……骗子……” 小白狗又跳到地上,不断蹭着人的腿,不安地哼叫着。女人止住哭泣,又把小狗抱了起来,擦干眼泪终于对银狐问道:“你怎么做到的?这可是三楼,你怎么进来的?” 银狐顺着发丝轻笑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由千年白狐幻化成的人,三百年前掐指一算,料到今年有我的至亲生死劫,如果渡得过,我就可以成仙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4 女人噗嗤一笑,也不再多问,不舍地摸着小白狗,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便尴尬地笑道:“对不起啊,给您添这么大的麻烦,您先坐,我给您煮壶茶来。” 银狐摆摆手,轻声笑道:“我是去租车,顺路而已,现在车在楼下,时候也不早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小狗交给银狐,解释着说道:“我没孩子,离了婚,就一个人,他本来不闹事,只拿房产证要挟我,我每个月给他三千块生活费,没想到这次开了门………真是太感谢您了。” 银狐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了。”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83章 一世之约(二) 女人追至楼下,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原本寂静的小城竟也车水马龙了起来。银狐驾驶着一辆公家面包车,把小白狗放在后座上,扬长而去。 苏云舸由于受伤,在烈焰紧急出发的当天,便与曹帅帅一起提前转移到了临时集合点,然而他等来的却是身负重伤的人,与意想不到的噩耗。得知消息后,苏云舸连夜赶到医院,在病房外守着等人醒来。 这已是第二天了,眼见日头渐已偏西,站在走廊里的苏云舸浑身散发着阴鸷,猩红的双目不错眼珠地盯着昏睡着的人。忽然,陆上清无意识地动了动脑袋,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苏云舸扑到窗户的玻璃上,看着人悠悠转醒,便立刻转身跑去找到了医生,扯着人就往病房跑,一边跑一边说:“他人醒了,快来看看他怎么样!” 这医生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他身材修长,戴着副金丝框眼镜,是陆上清的主要负责医生,他被人扯了一路也不言语,直至赶到了病房,才微微挣开了人的钳制,顺了顺依旧平整的衣衫,清冷的眸子显得不食人间烟火,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闲者勿扰。”然后推门进去,把苏云舸关在了门外。 这医生进去例行公事般的检查了一番就又出来了,对野狼般的苏云舸轻声说道:“你可以进去跟他说话了,只是不要说太久,他伤得太重,损了底子,需要静养。” 苏云舸点了点头:“谢谢。” 医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苏云舸此刻根本顾不上去想这医生有什么古怪之处,他轻轻推开房门,压着呼吸声缓步走到病床前,见人的眼中已清明了许多,便微微放下了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与人对视着,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了嘀嘀的仪器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苏云舸才坐在一边,终于轻声问道:“疼么?” 陆上清微微晃了晃脑袋,嘶哑着声音回答:“有麻药。” 苏云舸心中一痛,皱着眉沉默了半晌,紧握着的拳头咯咯直响,咬着牙轻声说:“他倒是还能开飞机。” 陆上清眼睛一亮,哑声笑道:“好极了。” 苏云舸腾得站了起来,气的浑身发抖,却又竭力压制着身上的戾气,唯恐煞到重伤着的人,暗自调整了几次才把话说出口:“他没事,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欠我一个交待。” 陆上清勾起嘴角,哑声笑道:“还欠我一顿酒,记得帮我要回来。” 苏云舸被噎了片刻,忽然就转身出了病房,大步流星地走到洗手间,对着墙壁狂锤乱踹了好一通才消停下来,摸出支烟叼在嘴里,刚掏出火却又突然停下,顺手把火和烟扔到垃圾桶里,又把两手的血冲洗干净,出去随意包扎了一下才回了病房,见人已经睡着了,便轻轻地坐在一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人的轮廓,终于轻声自语道:“如果换作是我,你会说‘好极了’么?” 陆上清底子好,只要能醒过来,就是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只又过了几天便转移去了普通的病房,还能说能笑地不再像个活死人了。 见人好了,苏云舸便恢复了训练,这日他训练回来,竟还带了个花环,花枝被略显粗糙地拧在了一起,可每一朵花却都开的挺漂亮,虽不能让人眼前一亮,却也算得上有些野趣。 一见这阵仗,陆上清便笑着揶揄道:“怎么,这充话费送的?” 苏云舸随手把花环挂在一边,回头笑道:“今儿学开飞机,路过小湖,就顺便下去做了这个,给你看个新鲜。” “小湖”指的便是那组织根据地附近的“密林清地”了,可这里与小湖距离甚远,若不是连夜启程,只怕到现在是回不来的,又何来“路过”一说?陆上清心中有数,却也并不戳破,只是淡然笑道:“想不到你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还挺拿手。” 苏云舸笑着摇摇头,似有质感的目光轻轻落在人的脸上:“我是为人学的。” 陆上清笑道:“我还当是为了省花钱。” 苏云舸随意坐在一边,叱笑道:“是,我穷。” 穷?穷还开飞机去采花?陆上清笑着摇摇头,不再浪费口水,闭上眼睛活动着酸麻的脖子,随口问道:“老蛇这几天干什么呢?” 苏云舸笑着应道:“怎么,做了那么久的饭,现在才想起要饭钱?” 陆上清淡笑道:“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师兄伤成这样,也不知道来表一表孝心。” 苏云舸笑道:“他还是有孝心的,还等着你痊愈了,做卤肉饭给他送去呢。” 陆上清就赏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地笑骂道:“我是有多欠呢,这也算孝心?他跟着白鸽了?” 苏云舸起身撑在人床上,凑在人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这么不孝,你还惦记他干什么?” 陆上清看着醋意大发的人,无奈地岔开了话题:“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苏云舸在人脸上轻轻一吻,又笑吟吟地坐回了旁边的病床上,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笑着说道:“就算你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也照顾你。” 陆上清知道这次的伤势不容乐观,便认真地说:“我想知道。” 苏云舸试过温度,把吸管插入杯中,凑到人嘴边才说道:“放心吧,一个月之内。” 陆上清偏头就着吸管喝了些水,继续问道:“一个月痊愈?” 苏云舸放了杯子,帮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对上人认真的眼神,便轻声答道:“一个月出院,可以坐着,能走路。” 一个月出院,可以坐着,能走路………陆上清反复品着这三句话,感觉心里像是被一把钝刀生生地磨着,可他也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意料之中地见人沉默了,苏云舸轻轻握住人依然泛青的手,低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沉默中的陆上清忽然轻笑出声,干脆闭上双眼,好好地休息去了,他要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康复痊愈。 苏云舸静静地陪在一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5 边,直至人熟睡过去,才打了盆热水,拿毛巾仔细地擦着人的身子,然后趁人陷入熟睡,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医生教过的活血按摩。 在苏云舸的悉心照料下,陆上清的确恢复的很快,只过了十五天,他便可以下床走动了,又留院观察了数日,陆上清终于出院了。 出院时只有苏云舸一人陪在旁边,陆上清望了望久别的蓝天,默然地站了良久,转头看见苏云舸衣领上吊着的小蛇,终于自嘲地笑道:“喂他还不如喂条蛇,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来接,怎么当师弟的。” 苏云舸轻笑一声,抬头望了望天,低语道:“他那么傻,世界又这么大,只怕他找不到你。” 陆上清叱笑道:“什么话?算了,走吧。” 苏云舸却突然问道:“能做饭么?” 陆上清一怔,转头对上人深邃的目光,心中忽然一顿,他默然片刻,终于问道:“他在哪?” 苏云舸低语道:“等你做卤肉饭给他送去。” 陆上清的脑中“嗡”地一片空白,呆愣了片刻后忽然紧握着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银狐呢?银狐在哪?!” 苏云舸心中登时又翻江倒海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种时候,你想的还是他么?” 陆上清无数问题堵在胸口,一口气没倒上来,突然咳了起来,直咳得全身发抖,苏云舸连忙给人顺着气,暗恼自己太不会看时机,怎么就挑这个时候说呢?这个时候还吃哪门子醋呢?于是立刻哄道:“银狐没事,他很好,清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陆上清咳的昏天黑地,胸口仿佛是个大风箱,每一咳嗽便能听到“呵哧呵哧”的声音,好不容易止住了,人却终于没了力气,原本苍白的脸由于剧烈的咳嗽而泛着不正常的红,他尤自喘着气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会……怎么会?” 苏云舸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陆上清半靠在人身上,垂着头默然了半晌,终于轻声说道:“干得……漂亮。” 苏云舸扶着仍在颤抖的人,轻声劝道:“清儿,我们再去检查一次好吗?” 陆上清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强打精神地摆了摆手:“没事,带我去你的住处,顺路买些食材回去,联系银狐,我得……” 苏云舸扶着颤抖的人,憋闷地胸口发堵,却也不敢再给这人添恼,只好点点头:“好,你慢些。” 两人回了住处,陆上清在人的搀扶下做了些卤肉饭,银狐准时到达,陆上清见了他一头的雪发,便笑着揶揄道:“若我死了,你也不见得会这样。” 银狐轻笑道:“你死不了。” 陆上清便叱笑一声:“对,你还欠我酒。” 苏云舸收拾好了东西,三人便一起出发,到了临时集合点,调了辆面包车,便直奔小城而去了。 等到了墓地,银狐把卤肉饭放在墓碑前,三人都未作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蛇扭着身子缠在了墓碑上,晃着脑袋看着沉默的三个男人,十分理解不了人类的行为。 银狐捏起小蛇,微微用力地扼住七寸,低语道:“再敢缠上去,我活剥了你。”小蛇登时就僵成了一根棍,吐了一半的红信子都没敢收回去,直接装死了。 银狐把它丢给苏云舸,终于轻声道:“行了,这么久了,也该吃完了,走吧。” 陆上清缓缓蹲下收拾了东西,声音几不可闻:“好人就该死么……” 苏云舸低语道:“跑得快了撵上狼,跑得慢了狼撵上。不是好人就该死,而是命。” 陆上清紧攥的指尖微微发白,轻声问道:“命在谁手里?人为了什么活着?” 银狐轻声道:“命由天定,事在人为。你不该问人为了什么活着,而该问人为了什么死去。” 苏云舸弯腰把人扶起来,低语道:“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所以莫要折煞了英雄。 陆上清面上无喜无悲,一双手却紧握到发白,他想除去世间所有的肮脏,他想还给死去的人一个公道,他想质问苍天何为命运,他想再看一眼那人干净的笑容,可最终他只轻声说道:“走吧。” 三人默默地来,又默默离开,没有痛哭,甚至没有提那人的名字,可在这安静的默契中,怀念却显得愈加沉重。 三人刚转过一个弯,银狐忽然脚步一顿,目光凝在一个墓碑上,它竟是半个多月前归还小狗的女人的墓,银狐不由得仔细看了一番,确定了是那个女人,心中便疑云顿生——半个多月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死了?她孤苦一人,这墓是谁立的? 陆上清见银狐顿住,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银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打算去小叶的住处看一看,你们呢?” 苏云舸堵了陆上清的话说道:“清儿该休息了,我们去附近的酒店。” 银狐点点头:“好,我送你们过去。” 三人终于离开了墓地,银狐把两人安顿在酒店,便搭乘公交去了老楼,刚到了地方,便看到半个月前被修理了的男人搂着那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起上了楼,银狐心里顿时有了数。 可女人是怎么死的?若是自然死亡,银狐也懒得管,可若是被这两人杀的,银狐便决定给那女人讨个公道,必将此二人送上法庭。于是银狐下了车,绕到楼后,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三楼,在窗边听着两人的交谈。 那两人先是东拉西扯了一会,女人突然说道:“李哥,你真厉害,那女人还真自杀了。” 被称作“李哥”的男人摇头晃脑地笑道:“那□□最看的就是重名声和贞洁,老子先毁了她的名声,再让人奸了她,她不自杀?那老子不就白混了。” 女人捏着嗓音媚笑道:“李哥,你太坏了。她也真傻,都这个时代了,谁还要什么贞洁啊。” “李哥”笑道:“夫妻一场,给她建个墓,我也是好人做到底了。”说着便顺手开了电视机,正是新闻播报,连切了几个台都是一样的新闻,只听主持人公式化地说着:“国际毒枭‘黑寡妇’被我国辑毒刑警一举剿灭,叶勇康等战士视死如归,以身殉国,英勇牺牲,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李哥”笑道:“呦,这不是咱家对面的那小子嘛!就他还上战场?我看他就是去送死的。” 女人娇笑道:“就是,就这种小白脸,死一百次都不见得能杀一个人,还英勇牺牲,不就是死了嘛,也不一定是怎么死的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哥”笑道:“我看他长的也不错,还想着等他回来给兄弟们玩几次,谁知道他就死了,真晦气。宝贝,去给我倒点水来。” 女人便娇笑着起身去厨房倒来了两杯水,两人喝了之后忽然开始晕眩,不一会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6 就倒在一边睡着了。 银狐从厨房出来,戴了副白手套,拎了把水果刀,把刀塞进女人的手里,又把女人扶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对着男人刀刀致命地连捅了几刀,血浸透了沙发,银狐把女人放在地上,这才拉开窗户翻身离去。 下了楼,银狐无声无息地隐在一旁,五分钟过后,三楼便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又过了五分钟,警察赶到,蒙着白布抬出来一具尸体,女人也被警车带走,同时出来的还有楼里其他的住户,场面十分嘈杂。 等一切重归平静,已是日头偏西了,落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老楼依旧蒙着一层尘土。银狐望着三楼的方向默立良久,终于转身离去,萧萧而立的背影落寞而孤寂。 ——既不能护你一生,我便守你一世清名。 —————拉线————— 第一篇《收网》 完 。 —————拉线————— 第84章 第二篇 雪恨 【第八十四章 零丁孤苦(一)】 算算日子,两个月的暑假竟就在这打杀与养伤中度过了。银狐作为“夏令营负责人”,自然有必要再把两人送回去,顺便还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堂而皇之地从陆之义那里赚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外快。 陆上清需要静养,可又没办法把受伤的事告诉家人,想要养伤,便不再适合继续留在陆家,于是苏云舸便自作主张地想了个主意,在陆上清回家的第二天,他便一大清早就来登门拜访了。 眼下天刚蒙蒙亮,芹姨还没来上班,开门的正是陆上修,他刚一开门就愣了,只见苏云舸一身狼狈地低着头站在门外,一边瑟瑟发抖地抽噎着,一边抬手抹着眼泪,整个人都散发着说不出的酸楚可怜。 陆上修毕竟为人兄长,他一边连忙把人拽进家门,一边关切地问道:“小云,你怎么了?不哭,跟哥说。” 苏云舸却越哭越厉害,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哆嗦着不说话。在一旁的陆之义连忙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温和地劝道:“好了,有什么事都跟叔叔说,不哭了。” 陆上清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愣在原地愕然了半晌,终于想明白了这货想干什么,登时就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直到陆上修把他叫过来,苏云舸这才擦干了眼泪,可怜巴巴地对着陆上清小声哭诉:“我没地方住了。” 陆之义与陆上修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当事人,承受着三个男人的注目礼,陆上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恨不能立刻跟苏云舸割袍断义,牙疼地问道:“你怎么了?” 苏云舸捂着脸啜泣道:“昨晚,我养父母……把我赶出来了……” 养父母?还能再扯点么?陆上清牙疼地闭着眼睛偏了偏脑袋,只觉这场面实在不忍直视。 陆之义坐在一边耐心地问道:“为什么?” 苏云舸呜咽道:“因为之前那个‘暑期野外生存夏令营’,我养父母没想到回来还要钱,他们不给,说没钱,结果那个白头发的,就砸了一个电视才离开,我养父母就把我赶出来了,说让我自己挣钱赔电视……”苏云舸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弯下腰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上修眉头紧锁地呵斥道:“太过分了!他们要多少钱?别怕,哥给你。” 苏云舸抹着眼泪抽噎道:“五……五千……” 陆上修立刻从兜里掏出钱包,取了张卡塞进人的手里,温和地劝道:“密码是清儿的生日,里面的钱你随便用,好了,不哭了。” 苏云舸哭着摇摇头,把卡还回去啜泣道:“谢谢哥哥,我以前打过工,已经把钱给他们了,不用了。” 陆上修坚持把卡塞进了人的裤兜,温和地安慰道:“那就是给你的零花钱,没事,拿着吧。” 苏云舸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哥……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爸妈把我卖给他们,可是他们又有孩子了,就不要我了,每天都打我,还骂我,不给我饭吃,之前去夏令营,还是许老师给我垫的钱,因为他们打我,我害怕,才想着躲两个月,没想到他们就不要我了……呜呜呜……” 陆之义点了点头,宣布道:“以后就住这里吧,别再回去了,你的生活费和学费,叔叔来出。” 苏云舸擦干眼泪,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叔叔,我在外面打工,有宿舍的,不用了。” 陆之义皱眉道:“打什么工,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钱什么时候不能挣?好了,不用说了,以后就住这里吧。” 陆上清突然出声:“爸,我们高中在城北郊区,老院离学校很近,我也想去那里看看,不如我和小云就一起住那里吧。” “老院”是阿信留给陆上清的遗产,陆之义没有做声,陆上修心中一禀,温和地劝道:“小清,哥每天开车送你们去学校,好不好?” 陆上清笑道:“不用,哥,我只是觉得那儿方便,等放假了我们再回来,那里就像宿舍一样。” 陈悦端了果盘过来,轻声说道:“那得好好整理才能住,先在家住下吧,反正还有几天才开学,不着急。” 陆之义点了点头,顺着话说道:“不着急,等开学再说。” 陆上清笑道:“行。” 就这样,苏云舸以“极其悲惨的身世”入住了陆家,每天悉心照料着人的衣食起居,直至开学的前一天,老院收拾出来,两人才搬离了陆家,开始了明目张胆的同居生活。 第85章 零丁孤苦(二) “老院”其实是个带着院子的公寓,院子挺大,还有个游泳池,只是荒芜了多年,昨天才被清理了出来,换上了干净的水。 陆之义亲自开车将两人送来这里,三人把行李搬进公寓,又好生收拾了一番,才消停下来。由于陆之义还有工作,便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苏云舸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只见整个公寓属于简约欧式风格,干净利落,却也不失优雅大气。 陆上清凝视着墙上的一处空白,久久不语。苏云舸缓步走至人身后,伸手环住人的腰,闭上眼睛嗅着人身上清新的皂香,低声问道:“在看什么?” 陆上清凝视良久,终于闭上了眼睛,低头轻声答道:“没什么。” 苏云舸轻轻吻着人的脖子,低声问道:“那里以前有什么?” 陆上清勾起嘴角,笑却不及眼底,轻声答道:“照片。” 一张挂在客厅墙上的照片,一个家庭的回忆,最后一次的全家福。苏云舸心下了然,微微收紧了胳膊,不再多说。 两人默立良久,陆上清终于静下了心,他挣脱人的怀抱,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可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杯子就被苏云舸抢走了。 苏云舸把水壶一并拿了起来,晃了晃杯子对人笑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7 道:“我去热些水,这个凉了,不能喝。” 自从陆上清受伤以来,他的一切饮食都必经苏云舸之手,陆上清刚开始还不习惯,一来是因为他一个人过惯了,突然有种被人掌控了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二来是觉得这人实在太过小心,不让喝酒就也算了,这大热天的,竟然连个凉水也不让喝。 可自从前几天陆上清私自喝了冰水,导致他咳了一个晚上,险些得了肺炎,接着又在苏云舸充满压迫感的阴鸷下度过了三天,他便再无异议地由着人去了。 苏云舸很快热好了水,倒出一杯放在旁边晾着,才坐在人身边笑道:“等会儿就能喝了,别着急。” 陆上清点了点头:“我不渴,没事。” 苏云舸笑了笑,双手环胸懒散地倚在靠背上,又对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如实地评价道:“跟电影里似的。” 陆上清轻笑出声:“我也觉得。” 苏云舸闻言一挑眉,偏头看着人问道:“你以前不住这里?” 陆上清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十岁以前,我都住在这里,只是……装修变了。” 苏云舸心下了然,想必是陆之义怕儿子睹物思人,才故意改了装修。于是苏云舸便笑道:“这是怕你得抑郁症吧,他还挺有心。” 陆上清点了点头笑道:“他挺好,只做不说,是个当爸的。” 苏云舸转念一想,忍不住笑道:“这老丈人不会把我打死吧。” 陆上清叱笑道:“难说。” 苏云舸笑道:“跟我私奔如何?我们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陆上清就偏头看着嘴角含笑的人,认真地答道:“有些东西,是不能放下的。人若只顾自己,路就只会越走越窄,我不能答应你。” 苏云舸笑道:“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一直等到你想跟我走的那天。” 陆上清淡淡地回视着人如有质感的目光,沉默许久,终于移开了视线,声音几不可闻:“如果有那天……” 人一旦承受的太多,承受的太久,或许会忘记,负担是可以卸下的。卸下负担的那一刻,便是重生。然而重生所面对的,或许,是斫却月桂万里清明,又或许,是另一个吃人的世界。 苏云舸用手背试了试水温,便一边把水杯递给人,一边风骚地笑道:“如果有那天,清儿要怎样?” 陆上清接过水杯小饮一口,面不改色地答道:“吃干抹净。” 于是苏云舸笑得更灿烂了:“清儿要吃哪里?” 陆上清刚把水杯凑到嘴边,闻言动作一顿,生生地被噎了半晌,再一次对这人曲解人意的本事刷新了认知,懒得继续浪费口水,干脆放下杯子起身走了。 苏云舸对着人的背影笑道:“清儿放心,这个愿望,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陆上清干脆关上了卧室的门,眼不见心不烦。 第86章 正人君子(一) 黑寡妇已除,组织暂时没了任务,银狐左右也没什么事可做,便拿着从陆之义处涮来的外快买了几瓶好酒,带着小白狗回了郊外的茶屋。转眼几天过去,酒早已喝光了,这日下午,银狐正百无聊赖地逗小狗时,便忽然生出了个念头:“不如我去打工挣些酒钱吧?” 想到这里,银狐便摸着小白狗的脑袋,轻笑着问道:“小白,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工作?” 小白精神抖擞地摇着尾巴汪了几声,银狐摇了摇头笑道:“酒吧不行,只干活不喝酒太虐心,但喝多了会被人发现的。” 小白原地转了几个圈,欢脱地蹦哒着又汪了几声,银狐便点了点头笑道:“咖啡店还可以,如果能勾搭上几个富婆来养我们,那就是最好的了。” 小白狗开心地摇着尾巴汪了一声,银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笑道:“对,挣了钱买酒喝。”然后就抱起它出了门,把它托付给曹帅帅后,便直奔市中心而去了。 银狐一路乘坐公交,等到了市中心,已是下午六点了。他找到一家看上去还算豪华的咖啡店,便信步走了进去,甫一进门,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他的身上,银狐落坐在一处靠窗的座位上,优雅地点了杯咖啡。 不久,咖啡就送了过来,可送咖啡的人却不是服务员,而是个仪态万千的女人。 女人把一杯心形拉花的卡布奇诺轻轻放在人的面前,转身把托盘交给服务员,才对人笑道:“先生在等人?” 银狐抬头对上人的目光,轻声笑道:“对,她正站在我的面前。” 女人轻轻一笑,把发丝顺到耳后,缓步走到银狐对面坐下,同样点了杯咖啡,才对人笑道:“这里的咖啡,口感不错。” 银狐低头看了看有多半杯泡沫的咖啡,舌根都跟着苦了起来,便对人轻声笑道:“看起来的确不错。” 女人笑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喝咖啡么?” 银狐实话实说道:“不是,我是为了找工作。” 服务员把咖啡送了过来,女人一边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一边笑着问道:“找什么工作?” 银狐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做什么的?” 女人就对银狐仔细打量了一番,轻声笑道:“我看你像个模特。” 银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人问道:“不考虑聘用我吗?” 女人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能聘用你呢?说不定我也是个靠人吃饭的。” 银狐摇了摇头,看了吧台一眼,轻笑道:“吧台不能随便进,可你刚刚在里面。” 女人一愣,脱口问道:“如果我是个打工仔呢?” 银狐摇头笑道:“那刚刚的服务员,就不会对你那么尊敬了。” 女人被噎了片刻,终于笑道:“你想要什么工作?” 银狐轻笑道:“要看薪水如何。” 女人笑了笑,放下勺子起身走了。不一会儿,一位服务员便走了过来,礼貌地对银狐说道:“经理,老板说您明天可以来上班了,这是您的奖金。”说完便把一个信封放在了银狐的面前。 银狐抬头对着正上方的监控摄像笑了笑,拿起信封便起身离开了。刚出咖啡店,银狐就去超市买了瓶青花瓷汾酒,又去宠物店买了袋狗粮,才往公交车站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眼下银狐正在路口跟一群人一起等绿灯,不远处忽然有人大喊“抢劫”,紧接着,一辆摩托车慌不择路地冲着人群疾驰而来,大家为了躲避,下意识地四散逃开,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惊慌地跑到了马路中间,由于事发突然,原本直行的轿车没来得及反应,眼看着悲剧就要发生,银狐立刻扔掉了手里的东西,迅疾地向小男孩跑去,一个马路对面距离较近的男人却已经扑了出去,抱着小男孩就地滚了几圈,正好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8 滚到了银狐的脚下。 轿车猛打方向盘地紧急刹车,刺耳的声音令人心颤,场面异常混乱,然而此刻躺在地上怀抱小孩的男人,却觉得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银狐俯视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人,颇感流年不利,但他鉴于此刻的情景,只好弯腰把人扶了起来,酝酿了半晌,终于问道:“没事吧?” 真是……废话。 原来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俊秀青年许月明,此刻他近乎虔诚地看着两个月没见面的银狐,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没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低头去看吓坏了的小男孩,急切地问:“你摔到哪儿没有?疼不疼?” 惊吓过度的小男孩愣愣的摇了摇头,许月明大致检查了一下,看到小男孩的确没受伤,便开心地笑道:“好不好玩?来,叔叔再抱你玩一次!”然后就真的抱着小男孩在地上滚了起来,一边滚还一边笑着说:“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玩?”周围的人也被逗乐了,开怀大笑了起来。 小男孩终于笑了,抓着许月明的衣服说:“再来,再来一次。” 许月明笑道:“那你叫我叔叔,我就跟你玩。” 小男孩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嘟着嘴叫了一声:“叔叔。” 许月明就又抱着小男孩在地上滚了几圈,四周的人配合地笑着鼓掌,直到交警赶来,许月明才停了下来。 第87章 正人君子(二) 许月明对交警述说了情况,把小男孩交给他的家人,便趁乱溜走了。可他才过了一条街,就猛然顿住了,惊慌地转身向事发地看去,在原地愣了几秒,许月明便准备再跑回去,可他刚迈出腿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找我?” 许月明一个没收住,便踉跄了一下,他转身愣愣地看着靠在灯杆上的银狐,半晌才组织好了语言:“好……好巧。” 银狐云淡风轻地问道:“不怕被撞死?” 许月明愣了愣,便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笑了:“当时没想那么duo…” “如果死了,”银狐打断人的话问道,“会后悔吗?” 许月明一愣,缓缓地把手放了下去,认真地答道:“要是能救那个孩子,我就是死了,也绝不后悔。” 银狐就第一次对这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对上人清澈的目光,银狐默然了半晌,微微垂下脑袋几不可闻地问道:“值得吗?” 许月明笑道:“本能嘛,每个人都会这么做的。” 银狐抬头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人,不知为何就忽然记起了初次见面时的情景,话到嘴边凝噎了半晌,才终于轻声说道:“以前,我以为你是个傻子。” 许月明的笑容瞬间就抽搐了,噎了半晌才问道:“那……现现…现在呢?” 银狐认真地回答:“现在觉得,以前的想法,真是正确的很。” 许月明看着一头雪发的人愕然了半晌,突然发觉这人变了,可却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变了,但总觉得以前的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于是许月明就仔细地看着人的模样,凝噎了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银狐与人对视片刻,语气云淡风轻:“因为有人教我,有些人,是不能骗的。” 许月明顺着话问道:“谁教的你?” 银狐轻声笑道:“给我染发的人。” 理发师?许月明更觉得云里雾里,便下意识地接着问道:“什么叫‘有些人’是不能骗的?” 银狐盯着人看了半晌,才低下头轻轻笑了笑,然后抬腿走到了人的面前,偏头指了指旁边的超市笑道:“我没酒喝了,去给我买瓶好酒来吧。” 单纯的人总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许月明突然就觉得这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或者变故,于是当下就点头说道:“那你等一下,我去买。”然后就去买了一整箱的杏花村,用购物车推了出来。 银狐忍不住笑道:“怎么,拿酒来勾我吗?” 许月明脸刷的就红到了脖子根,慌忙辩解道:“你要是想带走,也阔…yi…”可惜咬到舌头了。 银狐饶有兴趣地盯着人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笑道:“懒得搬,住在你家喝完它,行吗?” 许月明点头如小鸡啄米:“行行行,我把酒搬到车上去。”然后就搬着一整箱的酒放到了不远处的私家车上,转头对银狐笑道:“上车吧,我们回……回家…”说完脸又红了许多,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银狐笑了笑,径直走到了前排的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对人伸出手说道:“钥匙。” 许月明就把钥匙交给了银狐,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座,一路上不停地偷瞟着人认真开车的模样,直到银狐停了车,许月明才回过神来。 银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这是银狐第一次挑明了说,许月明立刻紧张了起来,手心倏的就冒了一层冷汗,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以前我觉得你是个傻子,现在更是这么认为。”银狐自说自话般的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雨刷,继续说道:“但聪明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反而是天真至极的人,到死都干净清澈,还要留下一些遗憾,让活着的人难堪。” 许月明听得云里雾里,觉得这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没办法搭腔,许月明干脆就沉默了,等银狐把话说完。 “我没有喜欢你,却也不讨厌你。”银狐如是说道,“你是少数能让我留意到的人。更是少数能让我想保护的人。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今天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许月明从一堆呓语般的话里挑挑拣拣,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脱口问道:“那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银狐就偏头看了看无比紧张的许月明,瞬间觉得简直是鸡同鸭讲,干脆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忍不住问道:“你听懂我说什么没有?” 许月明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嗯,你说我是少数能让你留意到的人,说你想要保护我,但还没有真正的喜欢上我。齐岳,跟我交往吧,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请给我一个机会!” 银狐对这货的理解力叹为观止,对上人赤诚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在看到对方瞬间点亮的眼神后,银狐恨不得把自己的脖子拗断——没事点个什么头?! 可头已经点了,再后悔也没用,只听许月明兴高采烈地大声说道:“谢谢!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然后就喜上眉梢地搬酒上楼去了。 银狐看他脚不沾地的像是快飞起来了,便倚在靠背上沉默了许久,终于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对牛弹琴。”然后就下车锁门,跟着人上楼去了。 第88章 正人君子(三) 由于天热,许月明准备的晚饭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69 是清菜小粥,既解暑又营养,还有冰过的绿豆沙当饭后甜点,无一不是精心周到的。可银狐站在饭桌前默然凝视了许久,才轻声说道:“不好吃,我不吃。”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直击的许月明七荤八素,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赶紧小心地问道:“那……那你想吃什么?” 银狐一转身就回了卧室,淡淡地说道:“不吃了。” 许月明手足无措地看着人走开,颇有出师不利的感觉,连忙扔下手里的勺子就进了卧室,哄着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没事,时间还早,不然晚上会饿的。” 银狐顺口接道:“没见过谁就着粥喝酒的。” 许月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哄道:“那我去买点下酒菜,你在家等我一下啊。”然后就卸下围裙一溜烟地跑去买了些肉回来,迅速地炒蒸闷煮拌,做了几盘子荤菜。 银狐闻着味就来了餐厅,许月明正把最后一盘菜往桌上摆,见人过来了就赶紧问道:“这些行吗?” 银狐拿筷子夹起一块酱肘,看了看成色才放进了嘴里,开了瓶酒小饮一口,很给面子地说道:“不错。” 许月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忍不住笑道:“挑食可不好,这大晚上的,多吃点清淡的吧。” 银狐悠哉悠哉地晃着酒瓶说道:“无肉不欢。” 许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劝道:“这样对身体不好。” 银狐的身体素质可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这还是他老人家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于是当下就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不好?” 许月明就认真地说道:“对胃不好,对消化系统不好,还会给肝胆心脏造成负担。” 银狐就夹起了一块肉丢进嘴里,然后看着人嚼着吞了,又喝了口小酒才说道:“不会。” 许月明登时就无语凝噎了,下决心以后就算这人再闹也不给做这么多荤菜了。 银狐避开青菜横扫满桌,一瓶酒很快见了底。在许月明不停的劝告下,银狐耐着性子吞了几口清粥,一顿晚饭才算结束。 许月明收拾了碗筷就准备去洗漱,可他刚出厨房就见这人竟又开了瓶酒,登时就气得头皮一炸,冲过去夺下来板着脸训道:“这第几瓶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若银狐不想让人把酒抢走,还是很容易的,可他就是想看看这人炸毛的样子,觉得挺好玩,于是银狐就“十分委屈”地说道:“可是我想喝。” 许月明果然就炸毛了,噼里啪啦地开始了说教,充分发挥了人民教师的特长,末了还补充了一句:“能不能记住?” 银狐就点了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能。” 许月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感觉对这人有操不完的心,似乎一个不留神他就会出什么岔子。许月明再不敢把酒放在客厅,只好搬去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又出来对人宣布道:“三天喝一瓶,这是极限,如果第一天你就喝完了,那剩下的两天就不许喝。” 银狐是觉得这人炸毛了好玩,但却从来没想过这竟会关系到喝酒的问题,于是立刻讨价还价道:“那我不在你这里住了。” 许月明瞬间噎住了,只好服了软,让步道:“两天一瓶。” 银狐缓缓地摇了摇头。 许月明咬咬牙说道:“一天半一瓶,这是极限了!” 银狐就想了想,觉得还行,于是点头道:“好。” 就这样,两人订立了同居以来的第一条“家规”。 酒被夺走了,银狐只好讪讪地回了卧室,许月明看着人落寞的背影,于心不忍地跟了上去,好声好气地哄着:“酒嘛,又不是水,小喝怡情,大喝伤身啊。” 可银狐就像没听见似的,理也不理地倚在床头闭目养神。 许月明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终于转身出了卧室,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拎了瓶酒,还捎了个酒杯。把东西放在床头柜,许月明就摇了摇人的胳膊。 银狐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人,不发一语。 许月明无奈道:“好啦,但这是最后一瓶,从明天开始,不能再这么喝了。”然后倒出一杯递了过去。 银狐就接过酒杯,却只看不喝,半晌才对人说道:“再去拿个杯子来。” 许月明就又去拿了个酒杯,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要两个?” 银狐轻轻笑了笑,伸手把第二杯满上,才递给人说道:“交杯酒。” 许月明的一张脸刷地就红成了关公样,接过酒杯语无伦次:“我我…酒……它…我……” 银狐轻笑道:“怎么,不愿意?” 许月明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银狐就伸手绕过了人的胳膊,轻声笑道:“这是我家乡的敬酒仪式。” 许月明红着脸笑了笑,跟着人一饮而尽。 银狐看人一脸幸福的样子,就又满上了两杯,递过去轻声笑道:“得喝三杯才是最隆重的。” 许月明忍不住打趣道:“你怎么不说喝一瓶才是最隆重的呢?” 银狐摇摇头说道:“不,三杯就三杯。我说的是实话。” 许月明就又跟人干了一杯,把酒满上了才笑道:“你不还说自己是千年狐狸化为人形的吗?还说渡过劫就成仙了。” 银狐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许月明叱笑道:“怎么渡劫?还是‘佛曰不可说’?” 银狐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已经渡劫了。” 许月明揶揄着问道:“那你现在是神仙了?” 银狐笑道:“难道我不是你的男神吗?” 许月明脸一红,跟着人又干了一杯,低着头痴痴地笑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头重脚轻了起来。醉来如山倒,许月明脚下一软就栽进了人的怀里,直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银狐把人扶到床上,轻声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是这个道理吗?” 许月明却听不清这人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胃里的灼烧感迅速席卷了全身,他胡乱一扯,把扣子都给解开才觉得舒服了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不停地喘着气。 看人发(和谐)情似的脱着自己的衣服,白皙的皮肤潮红的脸,起伏的胸上两点樱红,不停的喘(和谐)息再配上偶尔的呻(和谐)吟,银狐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幅……春(和)宫(谐)图。” 银狐干脆坐在了一边,就着人性(和谐)感的样子喝起了小酒,直至人熟睡过去,一瓶酒才见了底。银狐起身去洗漱了一番,便在许月明的卧室里睡了一宿。 天刚蒙蒙亮,许月明就悠悠转醒了,他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猛然记起了昨晚的事,发现自己虽然有些头疼,可不该疼的地方任何感觉都没有,他轻轻走出卧室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0 ,见银狐正睡在自己的房里,心里就忍不住地赞叹道:“坐怀不乱,正人君子啊。” 第89章 青云之志(一) 高中的气氛比初中紧张了很多,按照惯例,开学的第一堂课是班会,让同学们依次上讲台进行自我介绍。 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何敏,苏云舸如愿与陆上清分到了同一个班,两人还成了同桌。 经过一个暑假的抽条发育,苏云舸的个头早已不在陆上清之下,由于一静一动、一文一匪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震撼,两人立刻成了全班的焦点。 陆上清的学号在苏云舸之前,正在他例行公事地做自我介绍时,有个女生突然发问:“你跟你同桌什么关系?” 全班顿时一阵笑闹,继而又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把目光汇聚在了陆上清的身上。 陆上清面不改色:“兄弟。”然后在一片唏嘘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等苏云舸上台时,他只说了句“大家好,我是苏云舸”,就引发了一阵笑闹,那个女生问道:“他说你们是兄弟,你同意吗?” 苏云舸就笑得一脸风骚:“你懂的。” 这句话瞬间引爆了全场,大家哄堂大笑,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了问题,那个女生大声问道:“你们谁攻谁受啊?” 于是苏云舸就在一片哄笑中被班主任请下了台。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他一米八的个头,大众化的身材,还长着一张国字脸,绝对是“普通人”的标准样板。可他站在讲台上一开嗓,顿时震住了全场:“安静!” 陆上清心底一震,觉得这货的嗓门跟曹帅帅有的一拼。 满意地看到全班都静了下来,班主任清了清嗓说道:“刚刚那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一次,不知者无罪,但现在我告诉你们了,就希望你们能配合。如果再发生刚刚的事,听好,全班,每人挨一板子。女生挨手板,男生打屁股,都记住了。好,下一位。” 有了班主任的气场压阵,接下来的自我介绍规矩了很多,等大家都介绍完了,班主任才上台说道:“同学们好。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王,叫王书云,你们可以叫我王老师。刚刚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从明天开始,我会带两个木板子过来,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行了,下课吧。”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直到班主任走远了,班里还是安静的。苏云舸偏头对人笑道:“怎么样?” 陆上清就抽出了一个作业本,扯下一张纸分成两半,递过去一半说道:“写。” 苏云舸就勾起嘴角接了过来,拿出支笔开始写字。两人写完后一起亮了出来,只见对方的纸上均是三个大字:“鳖孙子。” 两人刚把纸撕碎扔了,那个女生就跑了过来,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们谁攻谁受啊?” 苏云舸就偏头看了看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人,对女生笑道:“你看我们谁像攻?” 女生笑得一脸幸腐:“我觉得你是,哦不过你们要是互攻也挺好的。” 陆上清就抬眼看了看这个女生,记得她叫吴玉,瞬间觉得起名字真是一门艺术,这样的女生,怎么能叫“无欲”呢?应该是“吾欲”才对吧。 苏云舸笑得一脸风骚:“你前半句是对的。” 女生的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哇塞!你们真是啊?” 苏云舸半搂住人的身子,对女生笑道:“你觉得呢?” 女生就笑着原地跳了几下,一脸幸腐地说:“下午我请你们吃饭吧?行不行?别拒绝,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苏云舸就偏头看了看人的状态,然后对女生点了点头说:“好啊。” 上课铃响起,女生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陆上清小声问道:“怎么,你是攻?” 苏云舸压低声音回道:“不是么?” 陆上清叱笑一声:“趁人之危?” 苏云舸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沉声笑道:“等你好了,我也是。” 陆上清掀掀嘴皮:“痴心妄想。” 苏云舸笑道:“我这叫青云之志。” 陆上清懒得跟这人浪费口水,干脆坐如钟地打起了盹。 又一节课晃过去,坐僵了的陆上清就在苏云舸的陪同下,走到教室外开始舒展筋骨。 何敏出了教室,在人群中找到陆上清,开心地过去跟人打招呼道:“嗨,没想到我们还能分到同一个班哎!” 陆上清笑了笑,轻声答道:“缘分。” 何敏的脸刷就红了,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过段时间,我……我生日聚会,你…” “何敏,”苏云舸笑着打断人的话说道:“你看不见我?” 何敏的脸就又红了几分,立刻辩解道:“不是,我…我是想……” 苏云舸笑道:“你这就不厚道了,见色忘友啊。” 何敏被生生地噎了半晌,最后连自己怎么回的教室都不知道,脸红得发起了烫。 陆上清眼看着何敏被赶走,忍不住对人笑道:“吃醋?” 苏云舸摇了摇头,低声笑道:“你身体吃不消。” 陆上清对上人如有质感的目光,忽然觉得再多揶揄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干脆岔开了话题:“走吧,回教室。” 第90章 青云之志(二) 下午刚放学,吴玉就跑到了苏云舸的跟前,一脸幸腐地笑道:“走,我请你俩吃饭。” 苏云舸偏头看了看人的状态,对女生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陆上清看着眼睛都快笑没了的女生,忽然想,如果把这事挑明,情况会不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呢?然而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对大哥出柜,陆上清就觉得,还不如当初被炸死。 三人出了学校,吴玉一路上都非常自觉地在前面带路,充分给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当了个很有眼力劲的电灯泡。 走到附近唯一的一条小吃街,吴玉终于转身问道:“你们吃什么呀?” 苏云舸就偏头看向了陆上清。被两道带有力度的目光一齐注视,陆上清面不改色:“都好。”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竟戳中了吴玉的萌点,她立刻眼冒桃心地笑道:“哇塞,你傲娇受啊!” 陆上清眼角一跳,苏云舸却笑弯了腰,半晌才擦着眼泪说道:“我家清儿怕生,习惯就好。” 陆上清忍无可忍地伸手扼住了人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苏云舸立刻从善如流:“我说清儿不杀生,小面就好。” 吴玉立刻发现新大陆似的笑了:“哇塞,你高冷攻啊,苏云舸你忠犬受啊?天呐,你们逆了我cp!” 左右没人,陆上清就扼住人的下巴,淡淡地落下了一吻,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去,轻声说道:“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1 家常菜就好。” 吴玉目送着陆上清走开,才后知后觉地赶紧跟了上去,不停地重复着:“哇塞,哇塞,哇塞,哇塞,哇塞……” 苏云舸看着两人走远,才抬手轻轻地拂过嘴唇,感觉那里仿佛还留着人的气息,他沉下目光,就着那片刻的温存回味了半晌。 吴玉跟人进了一家面馆,才突然发现苏云舸没跟上来,赶紧提醒道:“哎,你媳妇儿没跟上来。” 陆上清拉凳子的手一顿,忍不住对这女生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一米六的个头,踩着裤腿耷着衣摆,把校服穿的十分不合身,整个人都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学生妹——陆上清如是在心中总结道。 吴玉探头朝门口看了看,又对人问道:“你媳妇儿呢?” “姑娘家家的,”陆上清轻声说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看着眼前瘦高的男生,吴玉竟生出了种莫名的压迫感,颇为窘迫地支吾着改口道:“苏……苏云舸呢?” “他找得到。”陆上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轻声道:“坐。” 吴玉脱口而出:“你真的是个学生吗?” 陆上清就盯着人看了一会,半晌才反问道:“不然呢?” 吴玉就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过大脑地说道:“觉得你跟我爸似的。” 莫名长了辈分的陆上清被堵得干咳一声,干脆岔开话题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你结账。” 这句话瞬间让吴玉忘了之前的尴尬,她立刻两眼放光地问道:“哇塞,真的啊?为什么啊?” 陆上清笑道:“哪有让女孩子请客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个学生妹。 吴玉笑得一脸幸腐:“哇塞,你太绅士了,真的,哇塞苏云舸太幸福了。哦我说的是那个幸运的幸,不是性别的那个……” 苏云舸正好推门进来,顺口接道:“两个xing都有,这没必要解释。” 吴玉就笑趴在了桌子上,一边笑一边对陆上清说:“爸,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苏云舸坐在人身边,风骚地对人笑道:“你几岁生的她?这么厉害?” 陆上清回敬道:“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如你辛苦。” 吴玉差点笑到桌子底下去,大声喊道:“你俩真是够了!” 于是一顿晚饭就在两人不断的卖腐和吴玉不停的笑闹中,和谐地度过了。 由于高中开放式管理,走读生不需要上晚自习,陆上清与苏云舸就告别了吴玉,一同打道回府了。 陆上清坐了一天,筋骨不展,于是两人就决定慢慢溜达回去,也好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即使陆上清十岁前一直住在这里,八年的时光,也足以让这里变得面目全非。 眼下正是傍晚时分,半边天青半边红,燕雀不见,人马稀疏,路边林叶迎风而动,落日余晖斑斑驳驳。忽然,陆上清顿住脚步凝视了许久。 苏云舸顺着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树林里虽杂草丛生,却因为缀着几朵野花,而显得别有风味,于是低声问道:“清儿喜欢这儿?” 陆上清凝视许久,才轻声答道:“以前这儿是个足球场。那时候觉得这里大的都跑不到尽头,原来才这么小。” 时过境迁,物非人非。挺过多少次艰难坎坷,转过多少个生死抉择,却在一个不经意间,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有几个人能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又有几个人能记得这长满植株的地方,曾是个足球场呢。 苏云舸把人的指尖拢在掌心,仿佛能从那微凉的体温中窥探些什么似的,半晌才低语道:“清儿,与我一起再过几个八年吧。” 陆上清笑问道:“几个?” 苏云舸摇了摇头,一把将人拥在怀里,抵着人耳边说道:“不知道,你有几个,就给我几个吧。” 陆上清伤病未愈,消瘦了不少,如今被人拥在怀里,贴着人发烫的胸口,竟才发觉此人早已今非昔比。心酸之余,陆上清揶揄地笑道:“如果有下辈子…” “下辈子,下下辈子,”苏云舸打断人的话说道,“有几个就给我几个吧。” 陆上清凝噎了半晌,终于闭上眼睛,叹息般的说道:“好。” 或许,命运,只是为了在一个特定的地方,遇见一个注定的人吧。 第91章 绝对命令(一) 老院四面围墙,又在郊外,是个挺不错的避世之处,两人每日插科打诨,养伤遛弯,过的还算清闲。吃饱混天黑的日子总是白驹过隙,一转眼,就迎来了高中的第一个周末。 陆上修早早的就守在了学校门口,准备开车接两人回去。于是陆上清刚出教学楼,就双手插兜,与人拉开了距离。 苏云舸快走几步,一抄手就勾住了人的脖子,自然而然地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勾肩搭背了起来。 陆上清警告道:“把你的蹄膀拿开。” 苏云舸低声笑道:“清儿这是做贼心虚,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但你若现在甩开我,那就显得不自然了,万一被大哥看出什么来,可怎么好。” 陆上清:“……” ……恬不知耻。 陆上修见两人出来,便温和地笑道:“上车吧。” 苏云舸十分狗腿地跑去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有模有样地一手拉着车门,一手做了个请,微躬着身子笑道:“大哥您先请。” 陆上清牙疼地揶揄道:“你能再贱点吗?” 陆上修立刻用力地往弟弟屁股上拍了一掌,沉声训道:“怎么说的话?道歉。” 陆上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的一个趔趄,下意识地看了眼笑得愈加开心的苏云舸,心里忍不住地想,当初自己怎么就没被炸死呢。 陆上修见弟弟不说话,便微微扬了扬手,作势要打,陆上清本能地闪到一边护了下身后,便立刻反应过来地缩回了手,登时就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懒得看苏云舸是什么表情,干脆低下了头,颇为识时务地掀掀嘴唇:“对不起。” 陆上修却不依不饶地教训道:“大声说。” 陆上清把心一横,抬头看着快被笑憋成内伤的人,朗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苏云舸笑吟吟地摇着头说道:“不介意不介意,我们还是好朋友。” 陆上清抽了抽嘴角,算是笑了一个,陆上修终于放过了他,对苏云舸笑道:“就属你鬼主意多。”然后坐进了车里。 苏云舸关上车门,又开了后排的车门,对陆上清笑道:“清哥哥先进。” 陆上清凝噎了半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无声地赏了个白眼,钻进了车里。 苏云舸贴着人坐好关了门,陆上修就发了车,随意地问道:“学习紧张吗?跟不跟得上?” 苏云舸笑道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2 :“我不行,我清哥哥厉害,好多题都是他教我的。” 陆上修就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坐着的两人,温和地笑道:“还有什么不会的,今晚就来我书房,我给你们讲。你们高中的知识,我想我还是应该会的。老师都怎么样?” 苏云舸顺着话说道:“其他老师都还好,就是班主任太凶了,打人。” 陆上修心里一沉,皱着眉问道:“班主任叫什么名字?打过你们没有?” “没打过我们,”陆上清接话道,“他叫王书云。” 陆上修一愣,接着问道:“王书云?男老师?他是不是四十来岁,个头挺高,声音还很洪亮?” 苏云舸点头说道:“对,哥,你认识他?” 陆上修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他不熟,爸爸认识他。他好像以前当过兵,真去过战场的。” 陆上清心中一禀,不经意似的问道:“他去过什么战场?怎么还当老师了?” 陆上修顺口接道:“好像是去镇压□□了吧,早的事了,他二十出头去的,后来退役,就回来参加了工作。他教你们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英语。” 陆上修笑道:“他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听说他是机电系出身,外语全是自学,教的怎么样?” 陆上清如实地评价道:“还行,挺有意思。” 陆上修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去跟爸爸说一说,请他来家里做客吧。” 苏云舸笑道:“哥,你不护着我们了?” 陆上修就笑了:“他跟爸爸聊的来,按说也是长辈,我怎么护?行了,我想他会有分寸的。” 两人就闭了嘴,一路无话。 等到了陆家,已是下午七点了,两人稍微洗漱了一番,便被陆上修领到了二楼。 陆上修指着一间客房,温和地对两人笑道:“进去看看。” 陆上清就推开了门,只见里面格局大变,丝毫不见当初的模样。大大的窗户透明几净,素色的窗帘规矩利落,房中有张横向的书桌,还摆着两个木椅,另一侧则是古檀色书架,整齐划一的摆上了书。 正对面的墙上有块小黑板,一左一右地挂着幅短联,苏云舸轻声念道:“问心无愧,尽己之能。” 陆上修笑道:“这句话是爸爸的座右铭,本来我让人写了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爸非说是消磨志气,给换成了这副。” 陆上清点头道:“若一开始就告诉人书是山学是海,还非得勤苦才能修成正果,几个人愿意听,还偏偏挂在眼前,可不是消磨志气么。” 陆上修笑道:“是这个理。爸说你们长大了,又课业繁重,特意找人改装的,怎么样,喜欢吗?” 陆上清就很给面子地评价道:“这儿很好,我挺喜欢。” 苏云舸一脸乖宝宝地问道:“哥,那黑板是干嘛的?” 陆上修忍不住笑了:“那可不是用来讲题的,它是奖惩记录板,谁受了表扬,得什么奖,谁做了错事,挨多少打,就都记在上面,一月一清。” 陆上清眼角一跳,对他爹的手腕叹为观止,忍不住把“我挺喜欢”这四个字反复地嚼了几遍。 苏云舸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清哥哥家教这么严,叔叔好有心。” 陆上修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小云,你叫我一声哥,就也是我弟弟,不比小清差什么,这家教,这规矩,就也是你的。” 苏云舸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说道:“嗯,谢谢哥。” 陆上修揉了揉人的头发,轻声笑道:“谢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好了,你们先去看看书,等会爸回来了,我来叫你们。”说完把两人往里一推,关上门走了。 苏云舸听着人下了楼,就笑吟吟地走到小黑板跟前,拿起笔在正中间竖着画了条笔直的线,然后转头看着人笑道:“清儿要哪边?” 陆上清抽了抽嘴角,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开始读。 苏云舸笑吟吟地说:“清儿坐左边,那就写左边好了。”然后就在线的左侧写道:“陆上清”,又在右侧写道:“苏云舸”。一笔一划,一左一右,像是个避邪的物件。 第92章 绝对命令(二) 陆上清瞥了眼黑板上的字,一边低下头继续看书,一边掀了掀嘴皮:“被人下了个套,你也这么乐意。” 苏云舸就晃悠悠地凑到了人的跟前,轻轻环住人的身子,低声笑道:“挺好。” 陆上清顺口问道:“有什么好。” 苏云舸叱笑一声:“让你藏无可藏,都叫我看见,以后就再不用对我遮掩什么了。” 陆上清翻着手里的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待又翻过一页,终于随意般的揶揄道:“若我这边一直是干净的,你那边却记满了呢?” 苏云舸低笑道:“打个赌?” 陆上清:“赌什么?” 苏云舸笑吟吟地说道:“谁上谁下。” 陆上清缓缓地摇了摇头。 苏云舸笑得一脸风骚:“清儿怕?” 陆上清就笑了:“娘子,这和姿势有关,无论上下,我都能做到。” 苏云舸心底忽然窜起了一股无名火,牙根都酸了起来,倏的收紧了胳膊,抵着人耳边问道:“清儿,你的初夜给谁了?” 陆上清见识过此人发疯时的样子,不想再次激怒他,只好无奈地答道:“还在。” 苏云舸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怎么会那么多姿势?” 陆上清凝噎了片刻,终于实话实说道:“狙击时,有机会看到。” 苏云舸又把胳膊收紧了些,不依不饶地问道:“真的?” 陆上清点了点头:“学了不少。” 苏云舸忽然记起了自己住院时,透过眼镜看到的那对恩爱男女,闪瞎狗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于是就忍不住地问道:“不觉得恶心么?” 陆上清面不改色:“习惯就好。” 苏云舸看着人清心寡欲的模样,脑补了此人狙击时的画面,忍不住笑道:“偷窥也能这么一本正经,清儿,除了你,恐怕真是没谁了。” 陆上清点头道:“清者自清。” 苏云舸笑了笑,放开了人,转身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摊开了本书,规规矩矩地看了起来。 片刻过后,陆上清才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心中忽然跳漏了一拍,指尖已然发白。战场的气浪太过凶猛,陆上清自知听力受损,可如今竟连最基本的情况也无法听出,陆上清心中忽然惶恐了起来,他忍不住偏头看去,却对上了人如有质感的目光,无数想问的问题,就刹那间都堵在了喉咙里。 “别怕,”苏云舸用唇语说道,“会好的。” 短短五个字,陆上清却反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3 地品着,直至陆之义推门进来,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陆之义一进门就看见了小黑板上的字,便抬手指了指,对苏云舸问道:“你写的?” 苏云舸乖宝宝似的回答:“嗯,我写的。” 陆之义点了点头,如实地评价道:“字还行,但戾气太重。吃完饭把《心经》背会,睡前我检查。” 苏云舸:“…好……” …………&#$%Д§ΘΨ£∏∞…… 陆之义转身拍了拍小儿子的肩,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上课时总睡觉?” 陆上清:“…我……” ………&#$%Д§ΘΨ£∏∞…… 陆之义却只是点到为止,没打算深究,对两人宣布道:“你们班主任是我老朋友,他下周来家里做客。走吧,下楼吃饭了。” 于是两人就顶着一脑门的官司下楼吃了晚饭。 陆之义说到做到,饭后不一会儿就把《心经》送到了两人的书房,睡前还拎着戒尺检查了苏云舸的背诵情况。 在挨了几十手板之后,苏云舸终于老老实实地背完了《心经》,低眉顺目地回了卧室。由于两人睡一间房,苏云舸进门就对人说道:“家教真严。” 陆上清笑道:“如果刚刚与你赌,现在你已经输了。” 苏云舸被噎了半晌,终于头顶乌云地洗澡去了。 由于是周末,陆上清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刚睁眼就对上了人沉如秋水的目光,陆上清默然半晌,终于轻声说道:“陪我去复查吧。” 苏云舸伸手把人拥在怀里,低声劝道:“会好的,急不得,还有我在。” 陆上清直感觉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他等不得,也不能等,血海不涸,深仇未报,亡者尚未安息,倘若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没有死,既然没有死,哪怕筋疲力竭,哪怕无以为继,哪怕玉石俱焚,也要走下去。于是陆上清坚持地说:“陪我去复查。” 第93章 绝对命令(三) 苏云舸明白人的心情,只好顺着话哄道:“我们去哪复查?联系大海?” 陆上清摇了摇头:“联系银狐,让他安排。” 银狐早已成了苏云舸的逆鳞,他一听这话就没了好声气:“他能做到的,大海也能。” 陆上清笑道:“但我要找的人,只有银狐才请得动。” 苏云舸:“谁?” 陆上清一字一顿:“顾少泽。” 苏云舸被生生地噎了半晌,终于浑身阴鸷地说道:“非找他做什么,我让大海给你找个会笑的。” 陆上清笑道:“吃醋?” 苏云舸就翻身坐了起来,意难平地对人说道:“清儿,不是我吃醋,他就是个狐狸精,你让我怎么放心?” 陆上清看这人毫不掩饰地散着戾气,仿佛时刻准备与冒犯者决一死战似的透着狠意,再一次见识了这人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当下只得顺着人劝道:“对,他是狐狸精,是红颜祸水,他祸国殃民。你去联系他,我只见顾少泽,这样行吗?” 苏云舸终于平静了些,思量了半晌才勉强点头:“好,我联系他。你再躺会儿,我去给你热早饭。”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陆上清看着关上的门,突然觉得卧室空旷了起来,“独守空房”这四个字就毫无预兆地就跳上了他的心头,陆上清没有当阁中闺秀的打算,当下就撑起身子下了床。 即使是周末,陆家也只有芹姨在,等陆上清吃过早饭,两人就动身去了银狐说的地方。 这是个小洋楼,纯白的墙,透明的窗,湖蓝色的房顶,泛着冷光。 苏云舸揶揄道:“我还以为是座冰山,清儿,里边挺凉快吧?”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挺冷。” 两人按了门铃,不一会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长得斯斯文文,还戴着副金丝框眼镜。原来这顾少泽正是陆上清住院时的主治医生。他刚开门便冷声道:“别耽误我时间。”然后给人留了个背影,自顾自地走开了。 两人见怪不怪,跟着人进了楼。 顾少泽带人进入医疗室,十分利落地对陆上清检查了一番,言简意赅:“还行。” 陆上清早习惯了这人的冷淡,不指望他会主动说什么,干脆问道:“师叔,我听力什么时候能好?” 顾少泽收拾着仪器随口答道:“一两年。” 陆上清心中的期望忽悠就灭了一半,凝噎良久终于问道:“有后遗症没有?” 顾少泽头也不抬:“没有。” 陆上清就心怀希冀地问道:“我几时能痊愈?” 顾少泽掀了掀嘴唇:“两三年。” 陆上清仅剩一半的期望就应声化成了飞灰,凝噎了半晌才问道:“有什么快些痊愈的法子吗?” 顾少泽收拾利索了仪器,转身看着人实话实说道:“没有。” 陆上清默然无语,苏云舸半搂着人安慰道:“会好的,急不得。” 顾少泽语不惊人死不休:“看来血鹰是受。” 苏云舸觉得这货的狗嘴里终于吐了回象牙,于是就笑得一脸风骚:“师叔好眼力。” 此言一出,陆上清登时就眼角一跳,立刻偏头对人说道:“把你的蹄膀拿开。” 苏云舸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顾少泽抢了先:“两个大男人,偏要学姑娘家拌嘴,有能耐去床上解决,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外面有的是宾馆,滚。” 苏云舸的千言万语就被生生地堵了回去,再一次确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硬是调整出了个笑容,乖顺地对人说道:“师叔说的是,我们这就走。” 陆上清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想应了拌嘴的名头,只好忍住了满心的怨念,偏头对苏云舸说道:“你先出去,我还有些话想问。” 苏云舸眸色一沉,默然了半晌,终于点头:“我在外面等着。”然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陆上清看人走远了,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何初最近有动静吗?” 顾少泽摇了摇头:“没有。我会定期向银狐汇报,不必再来问我。” 陆上清与人对视良久,终于说道:“你在骗我。” 顾少泽没有辩解。 陆上清轻而缓地说道:“这么长时间,银狐没有消息,组织与我的联系全断,真的是为了让我养伤?我养两三年,便两三年就不与我联系?还是……没必要与一个废人联系了。” 顾少泽漠然地回视着人的目光,冷声道:“旁人把你捧上天,你就是条龙,把你踩在脚下,你就是条虫?陆上清,别自找着让人看不起。” 陆上清攥紧了裤兜里的钥匙,被不算锋利的金属硌的生疼,缓声说道:“看不看得起我,是你的事情。我只问你,何初最近如何?” 顾少泽干脆转身就走,冷声回道:“我不属于组织,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4 你更不是我的长辈,与我说话,注意分寸。” “黑寡妇死了!”陆上清突然断喝道。 顾少泽果然身形一顿,却并未转身,只留给人一个冷彻清骨的背影。 “她死了,”陆上清接着说,“能威胁到何初的人永远不在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何初已经,彻底洗白了吧。” 顾少泽默然良久,却抬腿就走。 陆上清冲过去扯住人的胳膊,迫使他看着自己,冷冷地质问道:“何敏病了,肺炎。你作为何家的私人医生,为什么不在他家里?” 顾少泽对上人洞悉一切似的目光,终于开口:“黑寡妇死了,何初就没了威胁,一个星期前,他已经彻底洗白,组织决定放弃对他的监视。这是绝对命令,任何人不得…” 陆上清一把推开人就冲了出去,甚至挣脱了苏云舸的拦截,疯狂而漫无目的地狂奔了起来。 凭什么,为什么。陆上清不断地问着自己,凭什么有人能拿带血的钱过着安稳日子,为什么每个人都能如此地冷漠?八年,整整八年,每日的茹毛饮血,每晚的殚精虑竭,究竟是为了什么?!生者无为,亡者何辜! 陆上清纵其一身之术,疯狂地甩掉了苏云舸,终于在转入一道胡同时,体力不支地扶着墙咳嗽了起来,每一声都仿佛要把内脏翻出来一样,咳得声嘶力竭。 不知咳了多久,陆上清终于缓了口气上来,他背靠着墙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抬头望着被小胡同割裂了的四方天,扪心自问:“我这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陆上清重复地问着自己,在心上一刀一刀地慢慢磨着。 来来回回的人跨过陆上清摊在地上的腿,漠然地走着自己的路,幸或不幸地过着自己的人生。 “身处绝境的时候,”陆上清呓语般的说道,“只有往前走,退路才会出现。可是爸,我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陆上清木然地撑起身子,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弯下腰就咳出了几口生血来,把几近透明的唇染得殷红。 陆上清就着弯腰的姿势缓了口气,把血迹抹在了手心里,本能般的往前走去。 他漫无目的地坐了辆公交,惯性般的下了车,又行似无魂地走了段路,驻足看去,横在眼前的,竟是那经年不改的老院。 午后的阳光潇潇洒洒,陆上清迎风而立。他用深不见底的目光一遍遍地描绘着老院,却又像是在一遍遍地打量着自己。 报仇。陆上清的心底忽然就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报仇,为爸妈报仇,为老院报仇,为曾经的家报仇,为自己,报仇。 风忽然就猛烈了起来,直将老院里的落叶悉数卷起,响着哨地久久不能平息。 第94章 代人受过(一) 苏云舸疯了似的找遍每一条街,他双目猩红,浑身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戾气,直逼得路人绕道而行。遍寻未果之后,苏云舸忽然福至心灵,拦了辆的士便直奔老院而去了。 待苏云舸见到陆上清时,后者已经烂醉如泥了,歪歪地瘫在沙发上,面如纸白。 苏云舸立刻把人抱回了卧室,迅速联系了顾少泽,又煮了些热牛奶,喂人喝下,开始利落地给人脱衣擦洗。 顾少泽闻讯赶来,检查之后只交待了几句便又离开了。苏云舸眼看着天色已晚,记起陆家是有门禁的,就偏头看了看酩酊大醉的人,堵心地把人的黑色翻盖手机掏了出来,调整为变声模式,拨通了陆之义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云舸用陆上清的声音说道:“爸,我和苏云舸遇到同学了,玩到了现在,今晚就不回家了。” 陆之义的声音沉稳地传来:“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苏云舸顺口说道:“不用了,爸,苏云舸喝醉了,走不成路,我们租了宾馆。” 陆之义言简意赅:“在哪?” 苏云舸凝噎了片刻,看着昏睡的人皱了皱眉,随口编道:“爸,苏云舸见到他养父母了,心情很不好,他说今晚只想住宾馆,您看……” 陆之义果然就让步了:“好吧,煮些牛奶给他喝,你当哥哥的,好生照顾他。” 苏云舸就放了心:“哎,好,您早些休息。” “很多事,看起来小云是满不在乎,”陆之义接着说,“可他想的多,心思重。既然他来了陆家,我就把他当儿子。这话我说给你听,你就该有个当哥的样。” 苏云舸的喉咙紧了紧,默然了半晌,终于低声说道:“行,爸,我知道了。” 陆之义不再多说:“你们也早些睡吧。” 苏云舸点头道:“哎。” 挂断电话,苏云舸拿着手机默然了许久,终于叱笑一声,把它放在了床头。 经过一番折腾,陆上清的脸色终于好多了。苏云舸看这人睡得毫无戒备,忽然怒火中烧了起来,伸手揽过人的身子,在人屁股上狠狠地掴了几巴掌,沉声说道:“再有下次,非这么打一顿不可。”却又不忍心地揉了揉,帮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己也跟着躺下睡了。 陆上清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他躺在床上慢慢地回忆着昨日的事,就像是细细地品着一杯清苦的茶。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陆上清微微动了动,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疼就一齐涌上了他的大脑皮层。他咬牙把自己撑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口的刺痛。他默然地坐在床边,感受着浑身上下铺天盖地的痛楚,无不自嘲地笑道:“衣宽身瘦。” 苏云舸正巧推门进来,顺口接道:“我见犹怜。想着你也该醒了,出来吃饭吧。” 陆上清就抬头对人看了半晌,轻声问道:“何初的事,你知不知道?” 苏云舸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与他有仇,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上清点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但你这么说,想必是不知道的。” 苏云舸一头雾水:“什么?” 陆上清轻而缓地说道:“何初,是我的亲舅舅。那年我爸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其实是何初雇凶杀人,但那杀手命不好,撞死了我爸,自己也被迎面的货车撞死了。” 苏云舸点了点头:“人在做,天在看。” 陆上清就接着说道:“那件事被当成了交通事故,草草地处理了。后来我妈自杀,留了三份遗言,一份公开,一份给我,还有一份,是写给何初的。 “我打开公开的那一份,上面写着遗产分配,除了老院与十万块钱是留给我的,其余包括公司在内的一切遗产,均由何初继承。 “那时候我只有十岁,觉得遗产分配的挺合理,毕竟公司太复杂,我管不了。我又打开了给何初的遗言,上面只有一句话——哥,放过我的孩子。 “当时的我根本不懂,于是就打开了写给我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5 的遗言,里面林林总总,什么都有,水龙头坏了去找谁修,游泳池太深,不要玩太久,还有我的身世,以及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 苏云舸看着坐在阳光里的人,却觉得他周身附了层阴影,无论如何都是快活不起来的,于是就走到人身边坐下,半搂着人问道:“为什么没联系?” “因为我懂了,”陆上清就接着说道,“我懂了我妈写给何初的话。葬礼前的一个下午,有人找到我,说想看遗嘱,看完后又问了我很多问题,比如我爸出事前有没有见过何初,他们有没有争执过,类似这样的问题。我就记起来,我爸在家里说过要让他去自首,还说过不自首就去举报之类的话。我对那人说了,第二天何初就被逮捕了。可因为没有证据,过了几天他就又被放了出来。再后来,我就跟着银狐了。” 苏云舸沉默了片刻,犹疑地说道:“何初的上线是黑寡妇,现在黑寡妇死了……” 陆上清笑道:“他不傻,一个星期前就彻底洗白了,组织已经放弃了对他的监视。” 苏云舸浑身一震,看着人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骤然一紧,扳过人的身子沉声问道:“清儿,你想干什么?” 陆上清淡淡地回视着人锥心的目光,掀了掀嘴唇:“怎么,想像昨晚一样再掴我几巴掌吗?” 这人竟在那种状况下也保留着一丝清明,苏云舸心中一惊,干脆□□裸地威胁道:“清儿,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陆上清良久无言,苏云舸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他一伸手便将人按在了腿上,又怕下手没个轻重,便扯下了人的裤子,对着屁股就狠狠地掌掴了起来,直打得肿起一圈染了颜色才堪堪住手。 苏云舸把人扶起来拥在怀里,腾出一只手缓缓地揉按着人受了责的部位,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陆上清讪笑道:“趁人之危,好一副小人做派。” 苏云舸低声道:“把我从噩梦中拽出来的人是你,现在换我了。清儿,你信我,别做傻事。” 陆上清贴着人发烫的胸口,终于轻声道:“我还要留着岁月,和你朝暮与共。” 苏云舸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低声道:“一言为定。” 陆上清笑道:“一言为定。” 第95章 代人受过(二) 两人回到陆家时已是中午了,正赶上午饭,于是就换上家居服,稍微洗漱了一番,进了餐厅。 刚一落座,陆之义就发了话:“吃完饭来我书房。” 餐厅里顿时就安静了,连陆思思都没敢继续挑食,乖乖地吃着胡萝卜,当了只安安静静的兔子。 只是这兔子不停地扑闪着眼睛,打量着夜不归宿的两人,此处无声胜有声。 陆上清挺难堪。 陈悦夹了块排骨放在女儿碗里,轻声哄道:“好好吃饭,吃东西的时候不可以左顾右盼。” 陆思思就难得听话地垂下了眼睛,认真地跟排骨撕扯去了。 平日最注意调节气氛的陆上修此时却一言不发,两人只好低眉顺目地吃着碗里的东西,一顿精致丰盛的午餐就在这异常的尴尬中压抑地度过了。 虽然陆之义没有点名,但两人还是很有自觉的,饭后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去了陆之义的书房。 陆之义正坐在书桌后面,桌上放着一本家规,还有根藤条。 陆上清想到身后还跟着个人,忽然就不想往里走了,正在他进退两难时,只听陆之义沉而缓地说:“进来。” 陆上清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在桌前一米远处站定,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爸。” 苏云舸跟着人站好,乖顺地称呼道:“叔叔。” 陆之义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家规,看着人问:“认识吗?” 苏云舸点头道:“认识。” “这什么?” “家规。我清哥说过。” 陆之义就点了点头,又问道:“会背吗?” 苏云舸点头:“会。” 陆之义一言不发地看着人,直到把人看得低下了头才问:“夜不归宿怎么办?小清,你说。” 被点了名的陆上清只好背道:“夜不归宿,还不联系家人,打……”背到这里,陆上清忍不住顿了顿,干咳了一声继续背道:“打屁股,五十下。” 陆之义就探身一够,把藤条拿在手里弯了弯,继续问:“酗酒怎么办?小云说。” 苏云舸乖顺地回答:“也打五十下。” 陆之义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接着问道:“打哪里,怎么打。” 苏云舸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酗酒,打屁股,五十下。” 陆之义就站了起来,拎着藤条甩了甩,破空声听起来甚是骇人,他一边走一边缓声问:“问你怎么打,说不出口?” 苏云舸只好补充道:“自己脱了裤子,趴好,捱藤条,不能挡,不能躲,一下一报数,说‘我错了’。” 陆之义终于放过了他,继而对陆上清问:“你哥带你喝过酒没有?” 陆上清小声回答:“没有。” “带你夜不归宿没有?” 陆上清的声音就更小了:“没有。” “看见昨晚打给你的未接来电没有?” 陆上清点头:“看见了。” “几个?” 陆上清喉咙紧了紧,干涩地回答:“37个。” 陆之义缓声说:“小云的手机在你们卧室里,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昨晚联系不到你们,你们大哥开着车到处找,能联系的都联系了。美儿出过那么一档子事,还不够吓人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大哥他急成了什么样子?手伸出来。” 陆上清想到大哥心急如焚飙夜车的样子,倏的就出了一层冷汗,见父亲已经走到了跟前,就把手伸了出去。 陆之义攥着儿子的指头,迫使他摊平了掌心,扬起藤条就狠厉地抽了上去,只一下就打得人浑身一抖,陆之义狠准稳地连抽五下,松开了钳制说:“右手。” 陆上清一边悄悄地把左手抵在腿上,一边抬起了右手,又咬着牙地捱过了五藤,一双手已经疼得无法合拢了。 陆之义走到苏云舸身边,如法炮制地赏了人十藤,才接着说:“小云这是第一次,只打酗酒的五十下,行不行?” 苏云舸的手还疼着,就被这非问的问题堵了个结实,乖顺地点着头说:“行。” 陆之义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儿子问道:“小清,爸爸打得疼不疼?” 陆上清被噎了半晌,终于点了头:“疼。” 陆之义点了点头,接着问:“你知不知道爸为什么打你?” 陆上清点头道:“知道。我不仅犯了家规,还没尽到当哥的责任,没规劝小云。” 陆之义就问道:“你觉得自己该不该打?” 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6 上清点头:“该。” “该打多少?” 陆上清就被生生地噎住了,半晌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陆之义终于不再为难他,直接问道:“二十下,冤不冤?” 陆上清摇了摇头:“不冤。” 陆之义就拿藤条指了指书桌:“去趴好。” 苏云舸乖顺地说:“叔叔,我等下再进来。” “不用,”陆之义如是说,“你站这儿看着。” 陆上清的心里就翻江倒海了起来,他一步一顿地走到书桌旁,自我思想斗争了半晌,终于还是没脱裤子,弯腰趴好了。 可惜他穿的是家居服。 陆之义扯下儿子的裤子,拿藤条在人臀肉上比了比,沉声说道:“记得规矩。”然后就扬起藤条抽了下去,白皙的臀肉骤然一紧,一道红楞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了起来。 饶是陆上清有心里建设,还是忍不住绷直了腰身,撕裂般的疼争先恐后地顺着脊梁杆爬上了他的大脑皮层,直叫他攥紧了拳头。过了半晌,陆上清才缓了口气上来,轻声说:“一,我错了。” 陆之义就拿藤条在红楞子下一指处比了比,稳准狠地抽了上去,把人打得跳了脚。 尽管陆上清极力压制着自己,可因为他内伤损底,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又因为猛增活动量导致旧伤复发,偏偏又一夜宿醉,在这种状况下,任何疼痛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陆上清竟在这叠加的痛楚中,无声地落了泪。 陆之义察觉到儿子哭了,便没再强调规矩,只又扬起藤条抽了下去。 陆上清痛呼出声,忍不住打了个挺,忽然就觉得心力交瘁了起来,他把脸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啜泣了起来。 听着儿子的哭声,陆之义有些心酸地停了半晌,终于还是扬起了藤条,却在半空被人攥住了。他偏头看去,对上苏云舸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心里忽然一惊,忍不住松了手。 “够了,”苏云舸如是说,“剩下的,我替他。” 第96章 代人受过(三) 陆之义毕竟风来雨去地闯荡了多年,他迅速缓过了神,心平气和地问:“小云,你觉得叔叔会更加苛责你,还是更加苛责你清哥?” 苏云舸就摇了摇头,认真而恭敬地回答:“叔,您一碗水端得平,小云不是不知道。但昨晚是我要喝酒,我清哥劝了我的,您要打就打我,是我没听话。” “苏云舸,”陆上清忽然开口道,“别看不起人。” 苏云舸心中一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就转身出了书房。 陆之义看了看关上的房门,默然了半晌,终于伸手顺了顺儿子的背,真诚地说:“小清,对不起,爸爸不该当别人面这么对你,爸爸向你道歉。” 陆上清心中一热,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摇了摇头说:“没事,爸,我知道,您是怕待会儿小云心里生结,没事。” 陆之义轻轻揉着儿子受了责的部位,皱着眉说:“爸对不起你,但你太不像话,这顿打逃不了。你也长大了,别报数了,还有十七下,好好受着。”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嗯。” 陆之义不再多说,把儿子的双手反翦在腰后,把人按结实了,才用藤条在臀肉上比了比,手起藤落,一下接着一下,又狠又快地抽打了起来。 陆上清只觉身后的疼痛一波狠过一波,疼得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他窒息地挺过了几下,就再忍不住地痛呼出声了,本能地踢着腿,想缓解这不停叠加的痛楚。 陆之义下手又急又准,呼呼的破空声和清脆的着肉声此起彼伏,眼见人白皙的臀肉上迅速隆起一道道的红楞子,不多时就把整个臀部染了色。他数着够了二十下,就放下了藤条,揉了揉儿子明显肿了的屁股,给人轻轻提上了裤子。 陆上清脸色煞白,一身冷汗,他趴在桌子上尤自喘息了半晌,才费力地撑起身子站好了,转身对陆之义微微鞠躬,依着规矩小声说:“谢谢爸,我不敢了。” 陆之义就点了点头:“家法不是摆设,下不为例。回卧室趴着吧。” 陆上清轻轻点头:“嗯。”然后一步一顿地出了书房,刚开门就看见了靠在门口的苏云舸,他无不自嘲地笑道:“该你了。” 苏云舸:“还行吗?” 陆上清点了点头:“还行。” 苏云舸就不再多说,推门进了书房。 陆上清本想靠在墙边缓一缓再走,可他忽然就听见了陆思思的喊声:“大哥!我二哥挨完啦!”陆上清登时就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了。 陆上修应声上了楼,二话不说地走到人跟前,一弯腰就来了个公主抱,陆上清煞白的脸终于有了些颜色,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书房里传出了呼呼的破空声和清脆的着肉声,清晰程度完全不亚于开着门的效果,于是“不用抱我”、“我自己走”、“我没事”这三句话就愣是没能排出个先后顺序来,把陆上清的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粥。 陆上修一言不发地把人抱下楼,芹姨在客厅里收拾,陈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陆思思就守在楼梯口,三个人齐刷刷的注目礼让陆上清感到一阵眩晕,于是他干脆靠在大哥的肩上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陆上修把人抱回卧室,让人趴在床上,又拿了个冰袋,把药膏取出来放在床头,才转身去关了门。 陆上清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忙东忙西,等人过来伸手扒裤子,才终于逮住了说话的机会:“哥,清儿错了,让您担心了,您打我吧。” 陆上修毫不客气地重重落了一掌,看着人浑身一抖,才终于开了口:“上次哥怎么跟你说的?” 陆上清乖顺地回答:“您说我要是再惹您生气,您就再那么伺候我一回。” 陆上修就又重重地落了几巴掌,边打边怒火中烧地问:“不长记性是吧?!” 陆上清才缓过劲来就又捱巴掌,顿时觉得疼痛难忍,于是立刻求饶道:“哥,我错了,我长记性了,我再不敢了,您轻点,轻点。” 陆上修停了巴掌,锁着眉头训道:“非得让爸动家法,藤条有那么舒服?” 陆上清无比乖顺:“不舒服,可疼了。” 陆上修看人的确是疼得厉害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冰袋开始敷。 陆上清忽然就觉得舒服了很多,他偏头问道:“哥,您还生气吗?” 陆上修的眉头像是上了锁,他没好声气地说:“生气能怎么?再打一顿?小清,你要是再这么玩下去,就太不像话了。我想了,从明天开始,我搬去老院住,门禁改成下午七点,你敢给我晚回来一分钟试试。” 陆上清凝噎半晌,乖顺地问:“哥,您公司…” “公司在城区,”陆上修打断人的话说,“从这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7 走得半小时,从老院走也得半小时,别想了,我已经跟爸说过了。” 陆上清就闭了嘴,想起大哥的巴掌和板子,只觉世事难料,前途渺茫。 第97章 代人受过(四) 刚上好药,房门就被推开了,苏云舸一步一顿地慢慢走着,陆上修连忙过去把人扶了进来,让两人并排趴好,自己则出去换冰袋了。 陆上清掀了掀嘴唇:“挨了几下?” 苏云舸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偏头看着人,缓缓地把脸凑了过去。 陆上清就抽了抽嘴角,嫌嫌弃弃地转过了头,给人留了一个后脑勺。 “啧,”苏云舸挺像那么回事儿地皱了皱眉,接着就笑得一脸风骚:“清儿别害羞嘛,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陆上清冷哼一声:“我不想知道了。”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那你爱不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 陆上清颇感牙疼,刚想说句“你要不要脸”,孰知一转头就被人堵住了嘴,窒息地纠缠了半晌才被放开。 苏云舸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着人潮红的脸,颇为满意地笑道:“清儿,我的吻技可还好?” 陆上清好不容易才倒上来一口气,左右亲都亲过了,干脆就理直气壮地问:“挨了几下?” 苏云舸叱笑道:“就知道你小气。”然后又在人脸上啄了一口,才笑吟吟地说:“五十下,他下手可真黑。” 陆上清在脸上抹了把口水,顺手擦在人的肩头,才闭上眼问道:“疼了?” 苏云舸就笑了:“疼,越疼我就越开心。” “呵,”陆上清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人叱笑道,“为夫还不知道娘子好这口,以后一定会,好好满足娘子。” 苏云舸摇了摇头,笑得一脸风骚:“我不是喜欢挨打,而是喜欢替你挨。” 陆上清就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闭上眼睛扭过了头,半晌才问:“你贱不贱?” 苏云舸低声笑道:“能遇到一个让我贱的人,可真是……不容易。” 陆上清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陆上修就拿着新冰袋进来了,他快步走到苏云舸身边,轻轻地褪下了人的裤子,登时就吸了口凉气。只见人整个臀部都肿了起来,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如今充斥着骇人的紫红,还有几处鞭痕隐隐地渗着血珠。 “小云,”陆上修窝心地问,“疼不疼?” 苏云舸偏头笑道:“还行,打的时候疼,捱完就好多了。” 陆上修一边小心地处理着伤,一边窝心地教训道:“家规就那么几条,倒着背都该背会了,你们做什么要犯?!” 苏云舸十分乖顺:“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陆上修心疼地直皱眉,忍不住叹了声气,无奈地说:“哥给你请几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 苏云舸立刻坚定地说:“哥,我要好好学习,不用请假。” “我把笔记借给你就行了,”陆上清接着话说,“你在家好好养着,反正大哥要去老院住,有什么不会的,问我也行,问大哥也行。” 苏云舸心中一禀,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他还没想出来哪里不对,就听陆上修说道:“你二哥说得对,功课不会落下,先在家休息几天吧。” 苏云舸只好点了点头:“嗯,那就先请一天吧,如果好了…” “爸打得狠,”陆上清打断人的话说,“你多休息几天吧。” 苏云舸猛地看向陆上清,却只看到一个平静至极的背影。 陆上修一槌定音:“请一个星期吧,不用说了。” 苏云舸没有答话,他脑中飞速地运转着,不断地推敲:“如果我是清儿,我会怎么做?”他反复地想,反复地琢磨,千头万绪都终于一个答案——报仇。苏云舸心中忽地一跳,冷汗已然出了一身。 “不,”他坚定地说,“我不请假。哥,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陆上修想说些什么,却都堵在了喉咙里,凝噎半晌,终于无奈地叹声道:“好吧。不舒服就给哥打电话。” 苏云舸点了点头:“嗯,谢谢哥。” 等陆上修上完药离开,苏云舸就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扳过人的身子,箍住人的肩膀沉声问道:“清儿,你想干什么?” 陆上清无奈地回答:“我能干什么?只是配合着演戏而已,不想让大哥心里生疑。” 苏云舸颇显狰狞地咬牙切齿:“你撒谎。” 陆上清只觉肩膀被人攥得生疼,挣了几下没能挣脱,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放开我。” “告诉我,”苏云舸又加了些力气,“你想干什么?” 陆上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让我怎么说?我说了实话,你又不信。” 苏云舸目光如剑地直刺入人的心底,他浑身散发着戾气,按着人看了半晌,一字一顿:“清儿,你若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陆上清只觉肩膀快被人捏碎了,忍不住皱着眉说:“你弄疼我了,放手。” 苏云舸又盯着人看了半晌,终于减轻了力道,俯身在人耳边低语道:“如果敢骗我,就不是这么轻了。”说完就忽然咬住了人的脖子,狠狠地吮吸了起来。 陆上清推了几下没推动,等人终于松了口,才无奈地问:“你又发什么疯?” 苏云舸粗重地喘息着,像一头发了狂的野狼。他直起身子看着人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上清就沉默了半晌,终于闭上眼睛轻声叹息:“放心吧。” 第98章 遗世之清(一) 陆上修言出必行,在当天下午就搬去了老院,还顺带着请了个钟点工。两人躲清净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次日清晨,两人吃过大哥准备的早餐,又被大哥开车送到学校,享受了人生第一次专车接送的待遇。 陆上清下了车,在晨曦中背光而立,微风一过,便引得他衣袂翻飞,显得人格外消瘦。 “去好好上课吧,”陆上修嘱咐道,“有什么事给哥打电话。” “嗯,”陆上清乖顺地说:“哥您开车慢些。” 陆上修点了点头:“好。”又对苏云舸嘱咐:“不舒服就给哥打电话,别撑着。” 苏云舸笑得活力四射:“没事,您放心吧。” 陆上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开车上班去了。 两人目送着车走远了,才舒了口气。苏云舸凑到人跟前笑道:“清儿,你觉得在大哥心里,我们几岁了?” 陆上清凝噎片刻,转身就走,给人留了个背影。 苏云舸就笑吟吟地追了上去,揶揄地问道:“要真不舒服,就去请假,再不济就去医院,干嘛给他打电话?” 陆上清掀了掀嘴唇:“我要有什么事,你想不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8 想知道。” 苏云舸就被噎住了,觉得这话有理,可转念一想,却又笑道:“他又不能替我疼,这不是白让他担心吗?” 陆上清脚下一顿,盯着人看了半晌,极缓地点了下头,轻声说:“对极了。” 苏云舸渐渐敛了笑意,与人对视片刻,低声说道:“可要是他能帮我,我就一定会告诉他。” 陆上清淡淡地回视着人锥心的目光,与人僵持了许久。 “哇塞!”一个声音在两人背后炸响,“你俩要不要这样啊?星期一!大早上的!就在这秀恩爱!同志!同志们!这是学校,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 陆上清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恐怕只有吴玉能把这般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 苏云舸转头对人笑道:“早啊。” 吴玉立刻连摇头带摆手:“别别别别别,你俩继续,我啥都没看见,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然后就绕道走了。 陆上清跟进了教室,敲了敲她的桌子,温和地笑道:“今天来我家吃饭吧?” 吴玉先是愣了片刻,而后立刻转头看向苏云舸,只见后者笑容依旧,才十分惊愕地问道:“我?你…你让我去你家吃饭?为啥呀?先说好啊,我可不会假冒成你女朋友啊啥的……” 陆上清忍不住笑了:“你想哪儿去了?” 吴玉脱口而出:“那你为啥不请苏云舸去啊?” 陆上清回答得自然而然:“我们住一起啊。” “啥?!”吴玉果然就炸了,“那我必须去啊!我必须去啊!什么时候啊?” “今天,”陆上清笑道,“今天下午,我哥来接我们,你也一起吧。” 吴玉立刻清醒了:“那我晚上住哪儿啊?” 陆上清温和地笑道:“我家有客房,客房里有自带的洗漱间,门可以反锁。” 吴玉直白地笑着说:“我怕你卖了我啊。” “卖了你?”陆上清就笑了,“这么信不过我?这样吧,你想带谁都可以,但是只能带一个,因为车里坐不下。” 吴玉果然就眼冒桃心了:“真的假的?你是有啥聚会吗?” 陆上清点了点头:“算是高中的同学聚会吧,但是因为车里座位有限,只能带两个同学,你是我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当然带你了。” 吴玉想了想,就笑着问道:“那我带一个舍友行吗?” 陆上清点点头:“可以,谁啊?” 吴玉一指斜前桌:“何敏!” 何敏早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手里的纸都快被捏湿了,一听吴玉叫自己,立刻回过了头,红着脸问道:“怎么了,玉儿?” 吴玉没心没肺地笑道:“陆上清在他家搞聚会,但是得住一个晚上,还得请假,你去不去?敏敏你最好了,去吧去吧,一起去吧!” 何敏看了看陆上清,见人正对自己微笑着,就红着脸点了点头:“好啊,我…” “哇塞!”吴玉打断人的话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何敏笑道:“敏敏你真好,别反悔哈,我们一起去请假哈!” 何敏笑着点了点头,被人拽着请假去了。 陆上清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抽出早读的书,像模像样地背了起来。 苏云舸晃到人身边坐下,也抽出一本书翻开了,才开口问道:“清儿,你想干什么?” 陆上清自顾自地背着课文,等念完了一段才轻声说:“聚会。” 苏云舸就闭了嘴,脑子里空前地混乱着,他反复地问着自己,就算是把何敏杀了,又能如何?他想了许久,终于低语道:“清儿,没有证据,是无法翻案的。就算你拿何敏当威胁,如果何初倒打一耙,你就是绑匪了。到那个时候,你被通缉,他却会被所有的人同情。” 陆上清就轻笑一声:“我说你这人,只是个小聚会,还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怕什么?再说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叫上何敏啊。” 苏云舸把拳头攥得死紧,深深地盯着人看了半晌,终于低语道:“清儿,你可想清楚了。” 陆上清就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接着背起了书。 第99章 遗世之清(二) 刚下课,陆上清就打电话联系了大哥,商量了一番聚会的事宜。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下午放学后,陆上修准时来接人,一见是两个小姑娘,就侧身打开了车门,温和地笑道:“谁想坐前排?” 吴玉就偏头对何敏问道:“敏敏,你坐前面吧?” 何敏拘谨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我坐后面就好,你还晕车呢,你坐前排吧。” 吴玉就大大咧咧地笑了:“哇塞,敏敏你太暖心了,简直就是我的天使,我爱你!”然后就对何敏隔空亲了一下,钻进了前排。 陆上修关上车门笑道:“那你们坐后面吧。” 陆上清快步过去开了车门,绅士地对何敏做了个请:“上车吧。” 何敏的脸霎时就红了个透彻,抿着笑意上了车,自觉地坐到了最里面。 陆上清跟了进去,苏云舸则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陆上修见人都坐好了,才进了驾驶座,发了车。 不知是路太过颠簸,还是陆上修车技不好,陆上清一会儿倒在何敏身上,一会挤的人紧贴车门,还无意中压住人的手,等好不容易到了老院,何敏的脸已经红得发起了烫。 李婶是陆上修请的钟点工,她面有红光,微微发福,让人倍感亲切。这是她上班的第一天,接到通知就把一切准备妥当了。 于是众人推门进屋时,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客厅里到处干净利落,一尘不染,餐桌上摆放着精致丰盛的晚餐,色泽搭配极其讲究,叫人食欲大增。 “大少爷,晚餐已经备好了。”李婶敦厚地笑道。 陆上修点点头:“辛苦了,让孩子们自己玩就好,您去休息吧。” 李婶就点了点头,对众人稍微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吴玉对四周打量了一番,就对陆上清笑道:“这是你家?这么好啊?跟电影里似的。” 陆上清就笑了:“《长江一号》里的?” 吴玉立刻笑骂道:“滚,要是你家还算烂,那我还活不活了?” 陆上清就顺口接道:“我包养你。” 吴玉立刻摇着头笑道:“哇塞,你居然敢当你媳妇儿面说,你想让他劈了我啊?” 陆上修顺着话问道:“谁当谁面?” 吴玉瞬间愣住了,张着嘴“嗯”了半晌,忽然灵机一动,随口扯道:“陆上清跟何敏谈恋爱着呢,我还以为您知道……”说完她就立刻转头对何敏使着眼色,一副“别露馅”的表情。 何敏惊愕地看向陆上清,只见人正深情地看着自己,瞬间就红透了脸,抿着笑意地低下了头。 陆上修并不想干涉弟弟的感情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79 ,当下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小玉小敏,你们两个是分开住还是住一间?” “一间一间,”吴玉立刻说,“我俩是舍友,没事。” 陆上修就点了点头:“行吧,都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晚饭了。小清,你带小玉小敏去楼上。喜欢哪间就住哪间,不要客气。” 吴玉立刻摆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没事,哥哥您忙,不用管我们。” 陆上清就指了指楼梯,对两人笑道:“走吧。” “哇塞,”吴玉就感慨了起来,“还要上楼啊。”说着就跟人上了楼。 何敏抿着笑意跟在人后,苏云舸也紧跟而上。 吴玉刚上楼就对楼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陆上修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小声地对陆上清道歉:“对不起啊,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哎呀你知道的嘛,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陆上清轻声笑道:“不碍事,看看喜欢哪间。” 吴玉就摇了摇头:“我对这不挑,让敏敏看吧。” 何敏立刻说:“我也一样,哪里都行。” 陆上清指了指右边的一间,温和地笑道:“我觉得那间比较好,暖色调的,看起来很舒服。” 吴玉走进那间房,纵身一跃就扑在了床上,把脸闷在被子里说:“啊啊啊,就这儿吧,就这儿了。” 何敏也点头说:“就这间吧。” 陆上清就告别了两人,与苏云舸一同下楼回房了。 刚一进门,苏云舸就把人按在了墙上,沉声问道:“清儿,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上清却忽然吻了上去,与人纠缠半晌才靠回墙上,轻声笑道:“我心里只有你。” 苏云舸深眸似渊,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谋划一件大事,可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陆上清轻笑道:“你多虑了。” 苏云舸盯着人看了半晌,才沉声说道:“清儿,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干预。但我要你记住,你的心是我的,灵魂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如果你敢做伤害自己的事,我绝不轻饶你。” 陆上清再一次见识了此人强烈的占有欲,只好自嘲地笑道:“好。如果我伤害自己,就让你揍个够。” 苏云舸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笑却不及眼底,他低声说道:“你可得记住自己的话。” 陆上清就笑道:“我们再不出去,大哥可要进来了。” 苏云舸终于松开了对人的钳制,与人洗漱了一番,便一同去了餐厅。 第100章 遗世之清(三) 待两人到了餐厅,众人已经落座了。陆上修颇具家主风范,在他的调控下,晚餐时光温馨地度过了。 何敏斟酌再三,终于开了口:“后天是我生日,我家里有聚会,大家能一起参加吗?”她虽问的是众人,可眼睛盯着的,却是陆上清。 陆上清温文尔雅地轻笑着点了点头:“敏敏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去?” 这话说得暧昧,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吴玉转头去看苏云舸,见人是一脸的笑意,才微微放了心,便立刻淌浑水似的笑着嚷嚷:“对对对,我家敏敏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能不去呢,你说对吧小允子?” 苏云舸对这声“小允子”颇感敬谢不敏,于是立刻纠正道:“你还是叫我云哥哥吧。” 吴玉就笑得没心没肺:“就你一副shou……sh…守身如玉的样子,也就冰清玉洁的小允子能配上你了。”她愣是能把滑到嘴边的“受”变成了“守”,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也不管“小允子”怎么就“冰清玉洁”,苏云舸又怎么“守身如玉了”,什么逻辑关系都通通去见了鬼。 陆上修十分不解地问:“小允子是谁?” 吴玉就大方地科普道:“哦,就是个太监,阉人,《还珠格格》里的那个…” “小玉,”何敏连忙打断人的话说,“你要不要吃木瓜,很甜的。”边说边递过去了一块木瓜。 “吃吃吃,”吴玉就接过来笑道:“这丰胸的。” 何敏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慌忙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吃甜点去了。 苏云舸就去厨房端了一盘木瓜出来,放在吴玉面前笑道:“好好努力。” 吴玉瞬间炸了:“滚!你个喜欢平胸的!”吼完又后悔了,开始磕磕绊绊地救场:“平……平胸……我我我就平胸……我干嘛还丰啊?” 陆上修从开始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顿觉无法理解年轻人的世界,突然生出了些人已苍老的情怀,于是只好宣布退场:“好了,你们玩,我去书房了。不要玩太久,明早还要上课,早些休息。” 陆上清恭顺地应声:“是,哥。您也早些休息。” 陆上修就拍了拍弟弟的肩,起身往外走去,可他刚走到餐厅门口,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说:“小云,拿你的作业来给我看。” 被点了名的苏云舸只好跟在人后一起离开了。 刚出餐厅,陆上修就往弟弟们的卧室走去,苏云舸终于明白了,便着实地感叹了一番,跟着人进了屋。 陆上修把人拉进卧室,顺手关了门,就皱着眉说:“把裤子脱了,趴床上去,哥给你擦药。” 苏云舸就毫不矜持地脱了裤子,在床上趴好了回头笑道:“哥,一点小伤,没事。” 陆上修一边给人揉按着,一边皱着眉训斥:“爸打得轻了是吧,不够给你挠痒的是吧,欠揍?” 苏云舸就笑道:“疼肯定是疼,可是看见哥心疼,才是让我最难受的。” 陆上修手下一顿,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满意得看人疼得一哆嗦,才冷声笑道:“油嘴滑舌,我看藤条都降不住你,得狠揍上一顿才行。” 苏云舸就笑了:“这可不行,揍得再狠我都不怕,但是哥会更心疼啊。哥,您可千万别想不开,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啊。” 一番讨饶的话硬是被他说得如此善解人意,陆上修忍不住笑了,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揉着伤数落道:“你呀,油嘴滑舌。这一套一套的,都跟谁学的。” 苏云舸就笑得更灿烂了:“这可是肺腑之言,旁人学不来的。” 陆上修就轻笑一声,没再接话,饶舌的本事,还是留给年轻人玩去吧。 吴玉在陆上修刚离开就拍着胸脯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对陆上清嘟囔:“真是吓死本宝宝了。” 何敏就关切地问:“怎么了?修哥哥挺好的呀。” 吴玉就叹了口气:“好是好,可我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啊。” 何敏一头雾水:“藏什么?” 吴玉就翻了个白眼,用下巴冲陆上清一点,大大咧咧地说:“陆上清和小允子是cp,你不知道啊?” 何敏更云里雾里:“考噗是什么?” 吴玉登时就笑翻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0 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敏敏,我不该教坏你,好了好了,不说了,就酱紫,走,我们睡觉去。”说着就要把人拉起来。 “等一下,”陆上清忽然开口,“小玉你先去休息,我还有些话要和敏敏说。” “说,”吴玉拉着何敏就开了腔,咄咄逼人道,“你就在这儿说。陆上清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你就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吗?我叫敏敏,你也叫敏敏啊?苏云舸叫了吗?我告诉你,我真的特恶心劈腿的男人。你有什么就说,现在说,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想跟敏敏说什么?” 陆上清就深深地对吴玉打量了一番,他不讨厌重情重义的人,也不讨厌有话直说的人,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于是当下就对她多了些好感。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何敏打破了僵局:“小玉,你先上楼吧,我一会儿就上去。” 吴玉异常坚决:“不行。让他说,就在这儿说。” 何敏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酝酿了许久,终于小声地问:“为什么你一定要听?” 吴玉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凭什么我不听,他是背着我,还是背着苏云舸啊?” 何敏像是忽然被激了一下,她轻轻地挣脱了人的手,冷声说:“陆上清想跟我说什么,跟别人没关系,你先上楼吧。” 吴玉一肚子的火不知道该找谁发,只好坚持地说:“是跟我没关系,可跟你有关系啊,我不希望你搅进去。” 陆上清始终冷眼旁观,在这一刻却忽然开口劝道:“小玉,放心吧,你先上楼,有些话,我的确不能当着你的面说,你可以去告诉苏云舸,怎么说都可以,他是知道的。明天请你吃饭。” 吴玉终于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也的确是,他们住都住一起了,又睡同一间房,这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自己在这儿瞎操心什么呢?于是当下就同意了:“行吧,那你们说,我先上楼了。”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请我吃大虾。” 陆上清就忍不住笑了:“好。” 吴玉这才告别了两人,再不多想地上楼了。 餐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陆上清深深地看着何敏,却一言不发。 何敏颇感局促,方才那莫名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酝酿了许久才小声问道:“你要说什么?”话一出口,她的脸就红了个透彻,甚至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既期待,又不安,还不敢正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压在心底,香拳紧握地等着人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上清终于轻声笑道:“出去走走吧,我们去看月亮。” 第101章 遗世之清(四) 何敏抿着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上清就带人出了门,坐在了泳池旁。 “天晴的真好。”陆上清忽然开口。 何敏拘谨地在人身边坐着,闻言也抬头看去,只见月明星稀,天高云淡。夜风微拂,水面轻漾,互相交映的辉光令人心旷神怡。 “好美啊,”何敏忍不住赞叹,“你从小就住这里?” 陆上清轻声笑道:“十岁前我和我养父母住在这里,他们去世后,我就再没来过。” 何敏心中一惊,连忙道歉:“对不起。” 陆上清就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人只要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活着的人却要继承一些东西。或许,这就是命吧。” 何敏心酸地无以复加,半晌才小声地说:“你以后……一定会过的越来越好的,他们会保佑你的。” 陆上清点头笑道:“对。” 没了话题,两人就都沉默了。半晌过后,陆上清终于打破了僵局,他轻而缓地说:“我曾经活在黑暗里,一个人。我追求的,只是最远处的,那一点微光。但因为一些事情……像是白天来的太突然,就再也看不到它了,我甚至有些绝望。但我遇到了你,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盏灯,明亮,却不刺眼。” 何敏抬头看着身边的人,听着他轻声低语,恍然惊觉,这人竟是如此地细腻,于是她小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陆上清就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命吧。” 何敏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轻声问:“那吴玉呢?” 陆上清叱笑一声:“她算是妹妹。” 何敏拳头攥得死紧,小心地问:“你们感情很好?” 陆上清就点头笑道:“她以为我和苏云舸是同性恋。” “什么?!”何敏震惊地脱口问道,“为什么?” 陆上清笑着解释:“因为一些误会,我不小心亲上了苏云舸,被她看见了,才导致她以为我们是同志。” 何敏就无语凝噎了片刻,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陆上清随意地说:“有些事只会越描越黑,不解释反而会更好。” 何敏就笑了:“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你别介意。” 陆上清笑道:“没事,我们还在她面前假装同性恋,觉得挺有意思。” 何敏忍不住笑道:“你们怎么这样啊?” 陆上清偏头看着人,轻声笑道:“如果我有女朋友,就不会这样了。” 何敏猝不及防地对上人深情的目光,低下头笑道:“那也不一定……” 陆上清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身后的声音悠然响起:“你们干嘛呢?” 陆上清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苏云舸正贴在自己身后站着,距离不过三寸。 何敏被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解释:“我……我们…我们在说……” “好了好了,”苏云舸打断人的话笑道,“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只是来告诉他,洗澡水放好了。” 何敏连忙说:“那我回去了,你们聊。”然后就脚不沾地的走了。 苏云舸看着人仓皇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道:“怎么,我像是个捉奸的?” 陆上清就站了起来,摇头道:“不像,你本来就是。” 苏云舸就深深地看着人,低声笑道:“清儿,死不是你这么作的,你倒不如去找棵歪脖树把自己吊死,岂不是更利索?” 陆上清淡淡地回视着人锥心的目光,手心里却已冷汗津津,他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云舸紧盯着人,绕过长椅,缓缓地走到了人的身边。他经过地狱式的训练,又抽条发育了几个月,如今竟比陆上清还要高些。仗着身高优势,他把人搂在了怀里,腾出右手抵住人的臀肉,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附在人耳边低语道:“不早不晚,正巧听了个大概。”说着,右手还在人身后不停地揉按着。 陆上清冷声说:“你说过不会干预我。” 苏云舸沉声问道:“那我是不是也说过,你要敢做伤害自己的事,我就饶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1 不了你?” 陆上清默然半晌,终于叹息道:“事后,随你。” 苏云舸右手一顿,低声问道:“事后?清儿,你让我看着你…” “苏云舸,”陆上清打断人的话冷声说,“这是我的事。” 话音刚落,苏云舸就猛地在人身后拍了一掌,沉闷的声音犹如炸响了一记闷雷,打得人浑身一震。他平静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终于怒火中烧地低吼道:“我不许。” 陆上清沉默半晌,掏出手机,拨通了苏云舸的号码,刚接通就立刻挂断了。 苏云舸看人把手机又收了回去,正想问这是做什么,话到嘴边却被人抢了先,只听陆上清淡然地说:“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苏云舸眉头紧锁地问:“你做了什么?” 陆上清就轻笑道:“栽赃嫁祸,陷害忠良。” 话音刚落,苏云舸就连退几步,拉开了与人的距离。不一会儿,陆上修竟出来了,见了人就问:“你们在干什么?” 陆上清乖顺地回答:“小云的手机好像掉在这里了,我们来找找。可是我刚打了个电话,这里没铃声,我们去别的地方找。” 陆上修就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晃了晃:“不用找了,在我这儿。”说完又收了起来,对两人打量了一番,沉声命令道:“你们跟我来书房。”然后转身就走了。 陆上清紧跟而去,苏云舸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终于眉头紧锁地跟着人走了。 刚进书房,陆上修就把手机拍在了书桌上,转身对人说:“去把门锁了。” 陆上清就听话地去反锁了门,规规矩矩地站着问:“哥,怎么了?” “怎么了?”陆上修反问道,“功课难不难?能不能听懂?” “还行,”陆上清点头道,“不会的就去问老师。” 陆上修就点了点头,又对苏云舸问道:“小云呢?跟不跟得上?” 苏云舸摇头道:“很多不会的。” “去问老师了吗?” “没有,”苏云舸实话实说,“我问清哥。” 陆上修就把手机拿了起来,递给人问道:“这是什么?” 苏云舸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是短信记录,对方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这本没什么,但苏云舸从未跟这个同学接触过,上面却有着自己向对方勒索钱财、要求代写作业的消息记录。 苏云舸的记忆不会出错,他也的确收到过莫名其妙的汇款,但只有几次,一共才几十块,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到久未用过的手机,才终于明白了——好一个,用心良苦的栽赃嫁祸。 苏云舸凝噎了半晌,终于体会了一把百口莫辩的滋味。 “这什么?”陆上修沉声问,“哥没打算翻你手机,它就在书桌上。刚刚电话过来,屏就亮了,我就只看了一眼,就看到这些。小云,你皮痒了是不是?” 苏云舸噎了半晌,终于低头认错:“哥,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陆上清皱着眉问道:“哥,到底怎么了?” 陆上修挥了挥手:“你先回卧室去吧,我跟小云说几句。” 陆上清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没事,”陆上修对弟弟说,“你先去休息。” 陆上清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哥。”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陆上修看着人把门关上,才厉声教训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 苏云舸连忙点头称是:“哥,我错了,我把钱还给他,我再不敢了。” 陆上修大步过去反锁了门,在书房里转了几圈,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沉声教训:“这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你缺钱少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去……”陆上修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浑身发抖地扶着桌子,捂着胸口缓了几口气才接着说:“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这是犯法啊小云!” 苏云舸看人气成这个样子,扑腾就跪在了地上,恭顺地说:“哥,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是我糊涂,我再不敢了,您教训我吧。” 陆上修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点了点头说:“教训你,一板子都少不了。我跟爸说来照顾你们,我就得负起这个责。从现在开始,哥给你请一个月的假,给你雇家教,这一个月里,你别想给我出门一步。” 苏云舸心中一惊,立刻求饶:“哥,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这种事我保证…” “够了!”陆上修断喝道,“今天家里有客人,哥不打你,你跪着吧。”说完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胡乱扯过一沓文件,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第102章 遗世之清(五) 苏云舸低下头,暗自咬紧了牙关,一双硬拳攥到了发白,却没发出一点声响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陆上修一沓一沓地翻着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终于把东西都摔在了桌子上,抬手揉着眉心说:“从明天开始,不许出门,每天给我写一份检讨,今天先回去睡吧。” 苏云舸却依旧跪得笔直,恭顺地说:“哥,我错了,您打我吧,怎么打都行,您让我去学校吧,我再不敢了。” 陆上修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咬紧牙关缓了半晌,才看着人说:“今天哥不打你,明天,你给我把皮洗干净了等着。” 苏云舸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只好恭顺地点了点头:“是,哥。我错了,您别气了,早些休息吧。” 陆上修强压住想把人狂揍一顿的冲动,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挥了挥手打发道:“出去。” 苏云舸就无声地起身退了出去,轻轻地闭上了门。暗自调息了片刻,他才偏头看向自己的卧室,只觉胸口像是被火燎了一下,瞬间点燃了炸药似的愤懑,只剩满腔怒火在不停地劈啪作响。 揍一顿,苏云舸如是想,非得好好揍一顿不可。于是他带着十分的不理智,抬腿向卧室走去,砰地就开了门,反手一拍按开了灯。只见人已睡下,消瘦的身形陷在舒软的大床里,咖啡色的床单叫人的脸色看起来愈发苍白,在冷色光的照射下,平日刚毅果决的人,此刻竟平添了几分脆弱。苏云舸身形一顿,再大的火气都偃旗息鼓了。他无奈地轻轻闭上了门,走到人身旁注视许久,终于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扯过一条被单给人盖上,俯身在人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你让我怎么办,”苏云舸低声说,“你若出事,我就杀了何初,灭他满门。” 陆上清却似睡熟了,半晌,才掀了掀嘴唇:“睡吧。” 苏云舸狠狠地含住人的唇,长驱直入地乱搅了起来,直至耗尽气息才停了下来。 陆上清大口地呼吸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2 ,等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才悠哉悠哉地笑道:“吻技堪忧。” 苏云舸却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去洗漱了一番,敞着浴袍就上了床,不由分说地把人拥在怀里,腾出只手在人身后掴了几巴掌,才闭上眼睛低声说:“睡吧。” 陆上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笑道:“疯子。” 苏云舸皱着眉头调息半晌,任由百般滋味轮番地涌上心头,他忽然被酸楚一击,终于脱口说道:“鱼死网破也好,同归于尽也好,如果换作是我,我都心甘情愿,可为什么偏是你……为什么偏在我无法自拔的时候……”他蓦地收紧了胳膊,声音有些发颤地低语道:“清儿,你给我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办?” 陆上清紧贴着人的胸口,忽然就心酸了起来。在决意报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可经年之后,仇将得报,冤得以洗,那活着的人呢? 又是一轮涅槃重生。 执念可怕,人心悲凉。 漂泊岁月,看尽千帆,本以为一切源于尘埃、归于尘埃之时,却忽然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浑浑噩噩地问一句“我该怎么办”,向来决绝的陆上清忽然就动摇了。他强行压下一片混乱,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一个何初,还不够格给我当陪葬。” 苏云舸狠狠地抱紧了怀里的人,他一言不发,却久久都无法平静。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陆上修在书房中枯坐了一整晚,不甚明亮的灯光却晃地有些刺目,让人把眼睛熬得通红。陆上修不明白为什么苏云舸会去勒索钱财,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好一个在悬崖边缘徘徊的浪子。 熬过夜的情绪是烦躁的,然而陆上修却越来越平静。他随意洗漱了一番,就去厨房利落地准备好了早餐。 何敏与吴玉是一起下来的,吴玉一看满桌的食物就放声大笑道:“哇塞!哥哥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何敏连忙拉了下人的衣摆,对陆上修笑道:“对不起啊哥哥,玉儿平时就这么说话的。” 吴玉就摇头笑道:“不不不,我是真的爱上修哥哥了!”然后夸张地对人抛了个飞吻,接着说:“哥哥~我嫁给你吧!” “不行。”刚进餐厅的陆上清斩钉截铁地说,“你太幼稚了。” 吴玉就回头对人笑道:“你才幼稚!我就是不幼稚你也不会喜欢我啊,谁让你喜欢的是男……难以理解的人啊,我又不是,我这么好交流是吧。” 陆上修一晚上的思绪才刚理顺,就被这么一通难以理解的话搅成了一锅粥,干脆打断了人毫无营养的对白,温和地招呼道:“好了好了,快过来吃饭,不然要迟到了。” 吴玉就几步蹦到餐桌旁,大大咧咧地说:“哎哥哥,这怎么份量都不一样啊?” 何敏赶紧拉着人坐下,小声解释道:“我们女孩子吃得少…” “谁说的?”吴玉很无辜地打断人的话说,“这么少我吃不饱啊……” 何敏被人噎得脸通红,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陆上修笑道:“把我的给你吧,你们先吃。” 苏云舸却已经把自己的餐盘放在了吴玉面前,揶揄地笑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吴玉既想对陆上修说“不用了我开玩笑的”,又想对苏云舸说一句“滚”,然而她最终说出的却是:“你不吃啊?” 苏云舸摇头笑道:“我不用。” 不用?不用啥?不用长身体?吴玉忽然就想起了昨天“丰胸”的事,顿时明白了“长身体”的意思,立刻恼羞成怒地把餐盘推回去吼道:“吃这也不能丰胸啊!” 平地炸响一声雷,满屋的人都愣了三秒钟,终于哄堂大笑了。吴玉笑得脸通红,连连摆着手解释:“不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云舸眼泪都笑出来了,顺着话说:“我去给你拿木瓜好不好?” 吴玉捂着脸仰天吼道:“我的个妈呀!我刚刚说了什么啊!”然后对苏云舸说:“是你误导我的。” 苏云舸点着头笑道:“是,我的错。” 陆上修挥了挥手说:“快吃吧,等会儿我送你们去学校。小玉不够就先吃我的,我回来了还能再做。” 吴玉就摆摆手说:“不用了哥哥,我开玩笑的,真的,你快吃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陆上修点点头笑道:“好。” 陆上清对这句“不好意思吃了”实在不敢恭维,转而对何敏问道:“敏敏,你的够吗?” 何敏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说:“我的足够了,我吃不多。” 吴玉没心没肺地扭头说:“吃不了给我,我帮你。” 一顿早餐就在互相的调侃中热闹地度过了。饭后,陆上修开车送众人去了学校,又以苏云舸要出国为由,请了一个月的假,带着苏云舸回家了。 第103章 遗世之清(六) 一路上,陆上修始终保持着平静,甚至还讲起了自己的童年趣事。一些幼稚的,一些后怕的,还有一些令人惋惜的,他娓娓道来,就像是在对一个熟识多年的朋友说说心里话。苏云舸乖顺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气氛倒也不算尴尬。 “那时候我淘啊,”陆上修笑道,“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谁也不服。我学搏击,就全用在吓唬人上了,班里的同学都怕我,见了我绕道走。” 苏云舸笑道:“挺威风。” 陆上修就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后来有一次,我回家路过胡同的时候,见我一个同学被人欺负,我就过去了,把那几个人吓跑了,我那同学很感激我,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就是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种眼神,很清澈,但里面有很多东西,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您那同学是男的女的?”苏云舸好奇地问。 陆上修就偏头瞥了他一眼,叱笑道:“小小年纪还不学好,简直心术不正。” 苏云舸就笑了:“您看您想哪儿去了?男同学的话,您这叫仗义相助,要是女同学的话,您这就叫英雄救美了,我得看人用词儿啊。” 陆上修叱笑一声:“行了吧,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末了又补充道:“他是个男的。” 苏云舸就点头说:“您仗义相助。” 陆上修忍不住笑道:“小云,你要肯把这点心思用在学习上,哥就放心了。” “是,”苏云舸乖顺地应声,“我一定好好学。那男生请您吃饭了没?” 陆上修摇了摇头:“没有。他就一直那么看着我,看得我都不自在了,我就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欺负我的,没想到你救了我,我误会你了’。” 苏云舸赞叹道:“太实诚了。” 陆上修就又偏头看了他一眼,才点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3 头说:“是实诚。但他给了我太多震撼。从那以后,我为了再看到那样的眼神,就再没吓唬过人。以前被我欺负过的,后来也成了朋友,到现在还有联系。” 苏云舸点头说:“挺好。” 陆上修就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发现,人只要想改变自己,是很容易的。也许只是一个瞬间,一个很小的东西,就会把人改变。 “有人因为一念之差犯了错,这不是不可饶恕的,不能因为一件事就给一个人下定论。板上钉钉,一锤子打死,永远都是偏激的。 “人是会变的,有人觉得是环境造就,但我觉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心态。自己不肯改变自己,旁人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苏云舸就点着头说:“哥,我知道您的意思,我错了。” 陆上修点了点头,停了车对人说:“哥相信,那只是你的一念之差,谁小时候都犯过浑,哥理解。但哥不能原谅你。这件事,触犯了我的底线,我相信,它也会触犯到将来的你的底线。小云,如果哥这次不教训你,就真的是对不起你。” 苏云舸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坦然地笑道:“哥,谢谢您。” 陆上修摇了摇头:“哥不需要你谢,哥需要你的反思,需要你自我检讨。” 苏云舸乖顺地说:“我去写。您不去公司?” “去拿家法,”陆上修吩咐道,“还有笔和本,哥带你去公司,看着你写。” 苏云舸凝噎片刻,终于问道:“哥,您公司…” “我有自己的办公室,”陆上修打断人的话说,“快去吧。” 苏云舸终于放弃了挣扎,听话地去拿东西了。 等人回来,陆上修就发车去了公司。他的公司已初具规模,大家紧张地工作着,甚至对陆上修看都不看一眼,只有一些需要签字的,才会有人冲到他面前递交文件。 苏云舸跟着人过关斩将似的进了楼上的办公室,顿觉耳根清净了不少,由衷地说:“哥,您真了不起。” 陆上修笑了笑,走到办公桌跟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去把椅子搬过来,坐我旁边写。字数不要求,但要一条一条地罗列清楚,每一条都先写错哪里了,再写为什么这么做,然后写你会怎么改正。全部写完之后,加上日期和你的名字,拿来给我看。” 苏云舸就利落地搬了椅子过去,真就听话地开始写检讨书了。 陆上修一夜未睡,却没有丝毫睡意,坐在一边开始处理文件了。 不多时,苏云舸就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乖顺地递给陆上修说:“哥,我写完了。” 陆上修接过来大致看了看,就点了点头,站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腾出来一块桌面,对人吩咐道:“裤子脱了,趴桌子上。”说完就去反锁了门。 苏云舸就脱了裤子,弯腰趴在桌子上回头问道:“哥,您这儿隔音没问题吧?” “没问题,”陆上修把检讨书递给人说,“拿着,一条一条地念,我说念你再念。”然后就拿起木板在人本就伤痕累累的屁股上比了比,不忍心地叹了口气,举起板子说:“念。” 苏云舸就用标准的普通话念道:“1、我威胁同学。” 话音刚落,木板就重重地拍到了身后,一下接着一下,清脆的着肉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不停地回响着,苏云舸疼得绷紧了腰身,觉得像是千万只蚂蚁顺着脊梁杆咬遍了全身,身后新伤加旧痕,那滋味真叫一个刺激。 陆上修连着重打了十板子,让人缓过劲了才说:“接着念。” 苏云舸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接着念道:“因为虚荣心,我觉得如果大家都怕我,那样会很威风。” 同样是刚念完就铺天盖地的拍下来了一通板子,身后火烧火燎的疼痛让苏云舸忍不住闷哼出声,冷汗已然出了一身。 陆上修眼看着人臀肉上红紫不分,迅速肿起了一圈,便皱着眉拿板子比了比,咬了咬牙说:“继续。” 苏云舸喘息着念道:“我现在知道了,被人害怕不是什么好现象,我会端正心态,再也不做类似的事了。” 陆上修举起板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狠狠落下,打得人浑身一颤。他伸手按住人的腰,挥着板子又狠打了九下,眼看着人臀肉上泛起了白,便放下板子叹息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去沙发上趴一会。” 苏云舸就慢慢地直起了腰,身后的钝痛一阵阵地席卷着他的痛感神经,他踉跄地走到沙发旁,缓缓地趴下了。 第104章 遗世之清(七) 陆上修收拾了东西,让助理买了云南白药送来,给人上了一番药,就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去了。 苏云舸趴在沙发上,偏头看着人问:“哥,您每天都这么忙啊?” 陆上修头也不抬:“还行吧。” 苏云舸就乖顺地说:“对不起啊哥,我给您添乱了。” 陆上修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埋头工作了起来,半晌才叹息道:“是不是给我添乱,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苏云舸就琢磨了一下,鉴于人类的生理构造,恐怕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了。但他想到那冷清决绝的人,忽然就明白了陆上修此刻的疼惜与无奈,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我懂。” 陆上修头也不抬地问:“你懂什么?” 苏云舸就笑了:“懂您的心啊,我知道您心疼我。” 陆上修忍不住叱笑道:“臭小子,你这油嘴滑舌都跟谁学的?” 苏云舸摇了摇头笑道:“发自肺腑。” 陆上修笑了笑,收起一摞文件,对人说道:“哥现在没空,你先趴会儿,中午哥带你吃顿好的,想吃什么?” 苏云舸就问道:“什么都行,我清哥也一起?” “不,”陆上修随意地说,“他在学校吃,太远了,不方便。” 苏云舸就点了点头:“哦。哥,我等会儿出去转转行吗?” “不行。”陆上修斩钉截铁地说,“除了上厕所,不许出办公室。” 苏云舸凝噎片刻,对这软禁的政策颇感无奈,于是就放缓了语气,商量着问:“哥,我才挨了揍,真不敢了,您就让我出去转转吧。” “不行,”陆上修严肃地说,“说不行就不行,你再问,哥就揍你了。” 苏云舸就闭了嘴,低头跟沙发垫含情脉脉去了。 陆上修果然说到做到,尽管中午又送来了一批文件,他还是干脆地结束了工作,带人去吃饭了。 下午的时间依旧在办公室中度过,晚上一回家,陆上修就到二楼挑了间客房,搬空了里面的家具,靠墙摆了张桌子,把戒尺放在了上面。等一切布置停当,他才把苏云舸叫上了楼,把人拽到屋子中间,严肃地说:“站好,好好想想今天做了什么,等会儿我来问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4 你。”然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苏云舸杵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饶有兴趣地对这新鲜出炉的“刑房”打量了一番,由衷地赞叹道:“不错。”然后悠哉悠哉地晃到窗边,一拉窗户,就跳窗逃了。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院,如同鱼游大海般的融入了夜色里。等他再回来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了。他顺着防护栏爬上二楼,轻轻地翻进客房,关上了窗户。然后像从来没离开过似的,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屋里。 不多时,陆上修就推门而入了,见人正面色恭谨地低头站着,顿觉心疼地问:“累不累?” 苏云舸点了点头:“累。” 陆上修就揉了揉人的头发,温和地问道:“今天做什么了?” 苏云舸赌气似的回答:“挨揍了,还被关了一天,哪儿也去不成。” 陆上修叹息着问:“委屈了?” 苏云舸摇了摇头:“我知道错了,但是哥不相信我,也不原谅我,我觉得很难过。” “不是的,小云,”陆上修解释道,“哥相信你。哥让你反思,是让你反思今天的事,跟以前的事情无关。这么说吧,今天收获了什么没有?” 苏云舸就点头说:“有。人要是想改变自己,是很容易的,都是心态问题。” 陆上修就摇了摇头:“这是我说的,不是你想的。行了,去休息吧,这几天好好养一养,等你伤好了,哥给你雇家教。” 苏云舸乖顺地说:“行,哥您早些休息。” 陆上修点了点头,拍了拍人的肩说:“去吧。” 苏云舸就终于下了楼,回到了卧室里。 陆上清已睡下了,见人进来,便坐起来问道:“还行么?” 苏云舸似笑非笑地走到人跟前,捏起人的下巴,打量了半晌才说:“真想揍你一顿。”说完却轻轻地把人拥在了怀里。 陆上清贴在人炽热的胸口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沉默了片刻,终于几不可闻地叹息道:“对不起。” 苏云舸心中一软,蓦地收紧了胳膊,他低头吻着人的发梢说:“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 陆上清轻而缓地说:“最后一次。” 其实苏云舸曾患得患失地想过,他以为自己被人背叛时一定会疯,可那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只有无限的酸楚,与深深的疼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底线何在,或许对这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底线吧。 第105章 遗世之清(八) 情至深处,苏云舸轻轻地把人推倒在了床上,俯身在人脖间细细吻遍,又腾出一只手解开了人的睡袍,在消瘦的肌肤上缓缓地摩挲着。 灯光旖旎,气息依依,陆上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想翻身将人压下,但这人始终克制而小心的动作,却无端地叫他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陆上清矛盾极了。 “清儿……”苏云舸低低地呼唤着,他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像是在胸腔里回绕了半晌才发出来的。陆上清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砂纸轻轻地刮了一下,连耳根都跟着痒了起来。 苏云舸却忽然放开了人,拉过一条薄被单给人盖上,叱笑道:“天时不利。”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三下敲门声,陆上修推门进来了。他见苏云舸正坐在床头,便皱着眉说:“把裤子脱了,趴床上去,哥给你上药。” 陆上清就坐了起来,伸手接过药膏说:“哥,我来就行了,您快去休息吧。” 陆上修实在放不下心,便坚持地说:“哥看一眼。” 苏云舸就忽然产生了想把人打晕过去的冲动,然而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乖顺地笑道:“没事,哥,我不疼。” 陆上修皱着眉说:“哥就看一眼,听话。” 苏云舸凝噎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哥,您真好。”说完就认命地脱了裤子,在床上趴好了。 青紫骇人的伤还未好,就又挨了通板子,苏云舸的伤势可想而知。陆上修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小云,你先趴一会,哥去拿热毛巾来。”说完就转身去了盥洗室。 陆上清看着人身后惨不忍睹的伤,把药膏拿在手里缓缓地转了几圈,才轻声说:“事后,随你。” 苏云舸偏头看着人笑道:“也这么对你?” 陆上清点了点头:“行。” 苏云舸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极轻地说:“清儿,这不是还债,我要打你,是为了教训你,是惩罚你。” 陆上清叱笑道:“勇气可嘉。” 陆上修拿了热毛巾出来,利落地给人热敷上药,又好生嘱咐了几句,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陆上清过去反锁了门,又回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揉着人受伤的部位,如实地评价道:“手感不错。” 苏云舸就笑了:“清儿满意吗?” 陆上清反问道:“不满意的话,能退货吗?” 苏云舸摇了摇头:“不能。” 陆上清就极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凑合着用吧。” 苏云舸笑道:“清儿多虑了,你的手感好就行了,我的手感再好,也用不着啊。” 陆上清就很给面子地赏了人一巴掌,打得人闷哼了一声。他看人疼得绷直了腰身,才轻佻地笑道:“你以为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苏云舸咬着牙笑道:“清儿,我可都记着。” 陆上清没轻没重地把人往里一推,自顾自地躺下就睡了。 次日清晨,陆上清照常上学,苏云舸依旧跟着人去了公司,一整天下来,倒也算平静。 下午,因为陆上清去参加何敏的生日聚会,所以苏云舸跟着大哥回到老院时,只有李婶在忙。吃过晚饭,苏云舸依旧被叫去了二楼,站在“刑房”里闭门反思。 可陆上修刚离开,苏云舸就故计重施地跳窗逃了。 陆上清跟着何敏的其他朋友一起坐出租车到达了何家,终于见到了阔别多年的何初。 何初是个中年男人,他眼小矮鼻,长着一张大众脸,个头不高,微微发福,笑起来还颇显温和慈祥。 眼下他正站在门口,一见众人,就亲切地招呼道:“快快快,快进家里来。” 大家就笑闹着叫了声“叔叔”,挨个儿进了家门。陆上清走在最后,进门时,他对何初礼貌地点头笑道:“叔叔好。” “好好好,”何初点头笑道,“孩子,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觉得你很眼熟啊!” 陆上清笑道:“别是在梦里见过我吧?” 何初就开怀大笑道:“梦里梦里,我梦里见过你!好了好了,外面热,快来家里。” 陆上清被何初带进了家门,他十分懂事地帮人拿饮料、递餐盘,在大家无拘无束到处撒欢儿的对比下,颇显与众不同。 何初见女儿时不时地盯着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5 人看,心里就有了数。于是他过去拍了拍陆上清的肩,温和地笑道:“帮叔叔切点水果好不好?” 陆上清乖顺地点点头:“好啊。” 何初便把人带进了厨房,递给人一把水果刀,指了指水果说:“先切那些吧,放在玻璃碗里就行了,我来做点松饼。” 陆上清掂了掂手里的刀,强压下内心的涌动,拿起水果切了起来。 何初随意似的问:“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陆上清随口答道:“我也不清楚,但他们以前的公司跟您的一样。” 何初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家里就你一个?” 陆上清点头道:“嗯,就我一个。” “没有哥哥姐姐什么的?”何初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上清把切好的水果放进玻璃碗里,随意地答道:“我家就我一个。”然后拿起一个苹果切了起来,补充道:“我叫陆上清。” 话音刚落,何初手里的东西便悉数掉到了地上,刺耳的金属声直击人的心头,陆上清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岿然不动地切着水果。 “咔哒、咔哒”的切刀声回荡在寂静的厨房里,更回荡在何初空白的脑海中,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不觉中,已是汗如雨下了。 “叔叔,”陆上清切着水果说,“我应该叫您舅舅吧。”说完,他偏头看向面色煞白的人,轻声问道:“午夜梦回时,您可曾见过我吗?” 何初空白的大脑终于做出了些反应,他嘶哑地问道:“你是谁?” 陆上清嘴角轻挑,笑却不及眼底,他端起盛满水果的玻璃碗,一步一步地走到人的面前,俯身贴在人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是你遗留在这世上,未清的噩梦。”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何初忽然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洗白了的陈年往事,如今被人血淋淋地揭开了。 第106章 借刀杀人(一) 陆上清刚离开厨房,就听见苏云舸的笑声从餐厅里传了出来:“你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 接着是吴玉的笑闹声:“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是为了陆上清来的啊!” 话音刚落,餐厅里就陷入了一片混乱,大家七嘴八舌地起着哄,争先恐后地毁着节操。陆上清脚步一顿,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原本热闹的餐厅顿时就安静了,大家齐刷刷地对玉树临风的陆上清行着注目礼。 “是我的错觉吗?”吴玉最先打破沉默,揶揄地笑道:“我咋觉得你今天格外的帅啊?” 陆上清笑了笑,把玻璃碗放在了餐桌上,温和地说:“来吃水果吧,不够的话,我再去切。” “呦,”一个男生牙酸地说,“这是谁家啊?还你去切。” 此人名叫李帅,瘦高个子,尖嘴猴腮,是班里的班长。他人缘倒还算好,可不知怎的,就是看陆上清不顺眼。 眼下他一开口,气氛顿时尴尬了不少,陆上清温和地笑道:“你切也是可以的,这有什么好争?” 吴玉立刻顺着人的意思就淌了浑水:“争争争,这必须争,切水果这种事情,只能我来,谁敢跟我争,就是友尽了,友尽了懂吗?哎陆上清,你跟你媳妇坐哪儿?” 陆上清随意地说:“哪里都行。” 吴玉就麻利地收拾出了两个座位,还特意把鲜花摆在了旁边,她转头对人笑道:“来来来,你俩坐这儿,正好是我对面,简直太养眼了。” 有个姑娘实在忍不住地笑骂道:“你够了玉儿,你还要不要脸了啊?” 吴玉笑道:“脸是啥,能吃吗?”说完就拉着陆上清与苏云舸坐在了鲜花簇拥的座位上。 吴玉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对大家说:“来,都笑一个,姐姐给你们拍照。” 于是大家就都配合地摆了动作,让吴玉拍了几张照片。 一场不愉快就此揭过,可谁也没能留意到李帅那紧攥到发白的拳头,更没人能预料到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 生日聚会很快就散了,何初在人离开之后,才缓缓地走出了厨房。 何敏正跟保姆一起收拾着餐桌,她见了父亲,便关切地问道:“爸,您脸色不太好啊,怎么了?” 何初勉强笑了笑,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温和地安慰道:“灯光问题吧。小敏,那个陆上清,也是你同学?” 何敏把餐盘摞在一起,随口答道:“嗯,我们是初中同学,高中又分到同一个班了。” 何初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十岁时就已出国的人,为什么会跟自己的女儿是初中同学。细思极恐,他只觉后背都开始渗起了凉风。 何敏麻利地收拾了餐厅,回头一看,发现父亲还站在原地,便关切地问:“爸,您还好吧?” 何初却像没听见似的兀自站着,忽然,他抬头问道:“小敏,你有他初中的照片没有?” 何敏呆呆地点了点头:“我同学录的毕业照里…” “拿来给我看,”何初急切地说,“把你同学录拿来,快!” 尽管何敏十分茫然,却还是听话地取来了同学录,双手递给了父亲。 何初颤抖地翻开了同学录,仔细地辨认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终于,他看到了角落里的陆上清。照片上的人干净利落,透着果断与冷静,眉眼间尽是不合时宜的内敛与成熟。 “是他……”何初喃喃自语道,“他回来了……阿信………”说着,他忽然就跌在地上颤抖了起来,同学录翻飞着掉落在了他的旁边。 何敏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着父亲问:“爸,您怎么了?我叫顾哥哥来…” “不!”何初声色俱厉地断喝道,又伸手推了女儿一把,惊恐地说:“小敏,去把门关上……锁起来,让小郑先回去,快去!” 何敏方寸大乱,只好按照父亲的话照做了。她把保姆请了回去,又反锁了门,才走到餐厅试探着叫了一声:“爸?” 何初挥了挥手:“你回你房间去,回去!” 何敏又急又怕,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好回了房间,给陆上清发了条短信:“你在哪?” 很快,陆上清的短信就回了过来:“在家里,怎么了?” 何敏回复道:“我害怕,不知道我爸怎么了,他脸色很白,突然就跌倒在地上了,还不让我叫医生,让我回自己的卧室,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陆上清回复道:“别怕,他是你爸爸,他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他自己。” 何敏翻来覆去地读了几遍,忽然就镇定了不少。她想了许久,终于回复道:“那我该怎么办?” 陆上清的短信很快发了过来:“他应该是想独处一会,不如等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6 下再去看他。” 何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舒了口气,回复道:“谢谢你。” 陆上清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别客气,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对你二十四小时开机。” 何敏反复地看着短信,她一遍遍地默念着,先前的不安忽然就一扫而空了。 何初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半晌才恢复了神智。他捡起同学录,想要还给女儿,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陆上清的署名。他顺着看了下去,只见最后一栏的【你想对我说什么】中,赫然写着: “ 何敏,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会一直看着你,希望你做个好人。 ——陆上清 ” 何初终于无法抑制地怒吼了一声,把同学录狠狠地砸了出去。 第107章 借刀杀人(二) 陆上清与苏云舸乘坐着出租车回到了老院,苏云舸依旧顺着防护栏爬上了二楼,陆上清则从正门走了进去。 向大哥报过平安,陆上清就回了卧室,他刚给何敏发了短信,苏云舸就推门进来了,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删了短信记录,坐在床头玩起了手机。 苏云舸缓缓地走至人前,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人玩的是“小黄人快跑”,便忍不住笑道:“清儿喜欢这个?” 陆上清娴熟地操作着游戏,待他闯过一关,才晃了晃手机问道:“玩不玩?” 苏云舸就似笑非笑地接过了手机,他退出游戏,打开短信记录看了一眼,便意味深长地笑道:“动作挺快。” 陆上清伸手搂住人的腰问:“什么?” 苏云舸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着人的姿势抬起左膝抵在床上,欺身上前搂着人笑道:“消灭罪证的动作挺快。” 陆上清无辜地问:“什么罪证?” 苏云舸叱笑一声,他低头索了个吻,才缓缓地说:“我到的时候,你已经跟何初在厨房了,我还是晚了一步。刚刚在跟何敏发短信吧?” 陆上清的手在人身后不停地游走着,他边揩油边问:“你在说什么?” 苏云舸被装傻充愣的人逗乐了,他带着笑意说:“清儿,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陆上清把手伸进人的t恤里抚摸着,半眯着眼轻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云舸捏起人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端详了半晌,才低声说道:“美人计也是没用的,你再摸也一样,该来的总会来。清儿,现在的情形,我已经无法干涉了。” 陆上清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云舸低语道:“你我心知肚明,这是一盘死棋。” 陆上清却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地与人对视着。 两人沉默了半晌,苏云舸终于打破了僵局:“打蛇随棍,顺藤摸瓜,但可惜他有棍,你却没有摸瓜的本事。清儿,你在赌什么?” 陆上清轻笑道:“赌我命不该绝。” 苏云舸眉头一皱,语气也沉了几分:“命在自己手里,做什么非要去赌?有这想法,就该打。” 陆上清摇了摇头:“非赌不可。” 苏云舸怒极反笑:“这笔账我给你记着,非叫你知道屁股疼的滋味不可。”说完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昨儿晚上我去找了顾少泽,又叫去了大海和银狐,大海决定继续监视何初,而且不止顾少泽一人,赤兔已经混进何初的公司了。” 顾少泽并非烈焰组织内部人员,但他却是“大海”顾立军的亲弟弟,而“赤兔”更是顾立军的心腹。陆上清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苏云舸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将已下达了的绝对命令,在一夕之间彻底颠覆。 原本凉透了的心,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暖潮,直冲得陆上清眼眶都酸涩了起来。他把脸埋在人炽热的胸膛上,久久不能平静。 苏云舸搂着有些颤抖的人,轻轻顺着人的背,半晌,才低语道:“有我在,别怕。” 陆上清下意识地想揶揄一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凝噎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嗯。” 苏云舸抚摸着人的脖后,眉头紧锁地说:“顾少泽想见你,我跟他说是明天中午。” 陆上清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去找他。” 苏云舸沉默了片刻,终于低语道:“清儿,顾少泽这个人,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冷的像块冰疙瘩,大海的话他也不听,可他竟然肯再次潜伏,我觉得有些奇怪,防着些吧。” 陆上清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不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苏云舸依旧惴惴不安,想再劝告几句,可他低一头看,只见这连着几日冷硬如山的人,此刻竟面色红润了起来,于是再多扫兴的话就都灰飞烟灭了。 陆上清把人的上衣脱了下来,抬手指了指盥洗室说:“去洗吧,你洗完我再洗。” 苏云舸忍不住笑道:“不如我们一起洗。” 陆上清侧身一倒,舒舒服服地陷在大床里,懒懒地说:“你先洗吧,我累了,歇会儿。” 苏云舸就伸手在人身后拍了几巴掌,低声笑道:“懒惰。”然后就再不多说,转身进了盥洗室,利落地冲了个澡,水还未干就光着身子走了出来,他一边拿浴巾擦着,一边对人说:“去洗吧。” 可陆上清竟丝毫反应都没有,他鞋袜未脱,一条腿还耷拉在床边,他姿势不雅、歪歪扭扭,却毫无防备地熟睡着。 苏云舸动作一顿,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无声地落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缓缓地走到人身边,弯腰脱掉了人的鞋袜,动作之轻柔,仿佛连空气也不曾惊动。 苏云舸不错眼珠地盯着人看了半晌,才小心地帮人脱了衣服,把人耷在床边的腿平放在床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用薄被单盖住人的腰际,才轻轻地躺在一边,关上了灯。 第108章 借刀杀人(三) 陆上清从未如此安稳地睡过觉,他只觉那些风声叶动仿佛统统被隔绝开来,只一个盹儿的功夫,再睁眼时便已天光大亮了。 陆上清浑身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偏头对上苏云舸早已清明的双眸,轻笑着说:“梦见你了。” 苏云舸在人脸上轻啄一口,笑问道:“梦见我怎么?” 陆上清懒懒地说:“在小湖边找草莓。” 苏云舸就轻笑一声,低下头在人脖间咬了下去,直接用实际行动实现了梦境。 待两人磨磨蹭蹭地走出卧室,陆上修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两人叫了声“哥”,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用餐。 “小清,”陆上修忽然问道,“你脖子那儿怎么了?” 陆上清面不改色:“蚊子咬了,我给挠的。” 陆上修就点了点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7 头,关切地嘱咐道:“抹些药就好了。” 陆上清乖顺地应声:“是,哥。” 饭后,苏云舸被陆上修带去了公司,陆上清则去了学校。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刚一放学,陆上清就直奔顾少泽的住处而去了。他想知道顾少泽会说什么,但他更想知道苏云舸究竟做了什么,才让组织收回了绝对命令。 顾少泽的住处像极了冰山,一如他的性情。陆上清站在门前整理过思绪,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顾少泽侧身让路,对人说道:“秦哥在等你。” “秦哥”是顾少泽对银狐独有的称呼,恐怕天下再没有能让他唤一声“秦哥”的人了。陆上清心中一禀,原本准备好了的台词尽数灰飞烟灭,他恭谨地点头道:“有劳师叔了。”然后径自走了进去。顾少泽关上了门,自顾自地进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银狐正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雪白的长发晃得刺眼,空旷的客厅静得出奇,陆上清恭谨地站定,温顺地说:“师父,清儿来了。” 银狐却像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若非穿堂而过的微风时不时地拂动着他的发丝,定叫人以为他只是一尊极美的瓷像。 见人没有反应,陆上清只好又说了一遍:“师父,清儿来了。”可回答他的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半晌,银狐才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房顶的一排小灯,悠然地说:“在下实在是……当不起你的师父。” 话音未落,陆上清“扑腾”就跪在了地上,他颤声说道:“师父……师父要责怪清儿……怎么都可以,只求师父不要这样说。” 银狐缓缓地坐了起来,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出语成刀:“你是赌你的性命,还是在赌我的情义?你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胁迫于我……清儿,你好孝顺。” 陆上清越听越心惊,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磕着头求饶道:“清儿知错,清儿知错了,求师父责罚,求师父……不要抛下清儿……” “抛下你?”银狐缓缓地站了起来,字字锥心地说,“我若抛下你,是会害得你大仇不报,还是会叫你没了将计就计的本事?我这苟延残喘的人,竟还有些用处,倒也是值得我开心几天了。” 陆上清以头触地,泪流满面:“清儿知错,清儿知错了,求师父不要说了,清儿真的受不住……” 银狐忽然轻笑一声:“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受不住了,我还哪敢责罚你?万一弄出个幺蛾子……”他话音一顿,轻轻捻着酒壶,半眯着眼接着说道:“害你一头碰死在这里,血染我双足,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叫我永世不得超生!”话音刚落,他便狠狠地将酒壶摔碎在地,金石之声直击人的心头,陆上清放声大哭了起来。 银狐看人哭得凄惨,心中愈加酸楚,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发怒,也难怪会把人吓到。发了通火,怒气渐消,银狐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把眼泪收起来,仔细听我说。” 陆上清再不敢挑战师威,他立刻擦干了眼泪,竭力平静了下来,颤声应道:“是,清儿听着。” 银狐踱了几步,轻声说道:“何初金盆洗手,但他以前的下线不可能断绝。你接近他女儿,他做贼心虚,细思必恐极,非杀了你不可。 “虽然大海派赤兔全力监视,但要杀一个人,有近千种法子,敌暗我明,你的处境不容乐观。”说到这里,银狐低头看着跪伏在地的人,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接着说道:“你以身为饵,但操之过急,就算东窗事发,他也罪不至死。想要一招制敌,就不能把命赌在不确定的因素上。那年车祸的真相,是时候重见天日了。” 陆上清认真听了,把师父的每一句话都仔细想过,才恭谨地说:“师父的意思是…” “报仇需雪恨,”银狐打断人的话说,“斩草要除根。” 第109章 借刀杀人(四) 陆上清恭敬地说:“师父考虑周全,是清儿鲁莽了。” 银狐心中怒火冲天,他闭上眼睛缓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剑走偏锋,利极伤己。若不是你把局面搅成这样,我才懒得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陆上清恭顺地磕了三个头,哽咽地说:“清儿任性,可我活在这世上,如果连杀父之仇都报不了,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呢……” 银狐叱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为了报杀父之仇,逼死黑寡妇,可如今为了有脸活在这世上,就该报杀母之仇了。那你来教教我,我究竟是该生呢,还是该死呢?” 面对这关于生与死的悖论,陆上清无言以对。他从未想过,当仇恨遇到无法跨越的鸿沟时,该如何抉择。这就像是左脚踩右脚,右脚该不该踩回去的问题,循环而无果,一切枷锁都是自寻烦恼,他忽然就明白了“缘起缘灭、无生无死”的道理。 见人跪伏在地一言不发,银狐轻声说:“给我跪起来。” 陆上清恭顺地跪直了身子,却始终不敢抬头地垂着脑袋。 银狐从花瓶里抽出一支装饰用的羽毛掸子,把雪白柔软的羽毛攥在手里,走至人身后,云淡风轻地说:“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是恃宠而骄。连刚出生的孩子都知道,只要哭闹个不停,就会有奶吃,你这番作为,跟他们有什么区别?拿自己的命胁迫我,清儿,你真是叫为师开了眼界。”他拿掸子敲了敲人的腰际,接着说道:“把裤子脱了,既然你还是个孩子,就给我好好感受感受,闯祸后该得的待遇。” 饶是陆上清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心中一惊,他缓缓地解开了扣子,伸手拉开拉链,却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僵了半晌,尴尬极了。 银狐云淡风轻地说:“脱了。” 陆上清浑身一抖,极缓地把裤子脱至膝弯,双手撑在了地上。 银狐甩手就是极凌厉的一藤,骇人的破空声好似带着力度,直打得人闷哼一声,绷紧了腰身。挨了打的部位眼看着隆起一道血楞子,银狐毫不顾忌地连抽几藤,直把人打得趴在地上痛呼出声,才堪堪住手。 陆上清疼得弓起了身子,忍不住□□了起来,他只觉自己从未真正地认识过藤条,直到今天才着实领教了它的威力。 银狐等人缓过劲来,才轻声说:“跪起来,撅好。” 陆上清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透彻,再不耽误地摆好了姿势。 由于先前的血楞子已遍布整个臀部,银狐下手又极狠厉,再打时便破皮渗血了。伤上加伤,陆上清痛苦不已,他实在忍受不住地求了饶:“师父,清儿知错了……求您轻些打………” 银狐却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地一藤接着一藤地狠狠抽着,直打得人痛哭出声,才开口训道:“不许哭。” 平日最隐私的部位此刻却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8 承受着全部的苛责,陆上清只觉一波狠过一波的撕裂感凶猛地席卷了全身,冷汗已然浸透了上衣,他虚软地跌在地上,颤抖着求饶道:“师父,疼………” 银狐轻声问道:“怎么,有胆子闯祸,没胆子挨揍吗?” 陆上清哽咽着摇了摇头,求着饶说:“师父,清儿真的受不住了,如果这几天…” “我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你。”银狐打断人的话说道,“撑好了,仔细听我说。” 陆上清趴在地上缓了片刻,满腔都是说不出的滋味,似是委屈,又似是冤枉,可到头来仔细想过,却终究什么也不是,师父打得对,自己也该捱。于是他思绪混乱地撑起了身子,满腹苦水地等着挨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半晌,银狐终于轻叹一声,无奈地说:“清儿,你真越来越混账了。就连物极必反的道理,都浑然忘记了。 “你可钓过鱼吗?大鱼上钩时,只一味地生拉硬扯,会有好结果吗?欲速则不达,这样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如今你透露了风声,何初必已恐极,但陈年旧案死无对证,若把他逼急了,他只需对何敏坦诚往事,来个釜底抽薪,你又能奈他何?” 银狐的话犹如醍醐灌顶,陆上清心中一惊,混乱的思绪顿时就明了了。他深深地低下头,终于知道错在了何处。 银狐给人留了些时间消化,才接着说:“风险过大,你却要赌上性命,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混账,是不是该打?” 陆上清闷声道:“师父教训的是,清儿知错了。” 银狐拿掸子在人身后比了比,轻声问:“哪里错了?” 陆上清恭敬地回答:“我只想着要报仇,却毫无章法,不顾后果,我任意妄为,险些无法收场。” 话音刚落,银狐便甩手抽了几下,遍布血痕的臀肉上就又多了些伤口,骇人地殷着血珠。陆上清疼得头皮一炸,双拳攥得死紧,却把撕心裂肺的呼号生生咽下,只极压抑地吸了几口凉气,维持着受罚的姿势,没有挣扎。 银狐待人缓过了劲,才接着说:“人性贪婪,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殊死一搏。但要把人逼到万不得已的境地,却不是你这样做的。 “你接近何敏,看似是威胁到了他,但他真的无路可退了吗?清儿,你要记住,让敌人多一条退路,自己就会多一条死路。 “何初现在还远远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想要一招制敌,就必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黑寡妇未死时,何初与龙虎门貌合神离,早有瓜葛。如今龙虎门被清缴,何初金盆洗手,可公仇不见,私恨难消。倘若找一个龙虎门的人,把你与何初的恩怨纠葛说与他听,他会怎么做?” 陆上清终于跟上了师父的思路,他抬头看着师父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拿这件事威胁何初,狠狠地敲诈一笔。” 银狐点了点头:“不错,那何初又会如何做呢?” 陆上清眼中闪着厉色,一字一顿:“借刀杀人。” 银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杀一个人有近千种法子,可谓防不胜防。但如果我们给了他杀人的刀,他还会去找别的吗?如果事先把你们的纠葛告诉龙虎门的人,那他会用什么法子来杀你呢?” 陆上清终于恍然大悟,他低下头诚服地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用车祸杀人,因为这样的话,一旦东窗事发,我就能检举他,说出多年前的真相,来给自己减刑。师父思虑周详,清儿给您添乱了。” 银狐捻着手里的掸子沉默了半晌,他目光微动,反复地打量着跪伏在地的人,终于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罢了……难道我要看着你去送死吗?清儿,我若不救你,于心何忍?你也赌得好,料到我不会坐视不管。若再有下次,你我师徒缘分,就真的是到头了。” 陆上清连连磕头:“清儿知错,清儿知错了,求师父责罚,求师父责罚……” 银狐轻声叹息道:“责罚你,不是为着你伤了我的心,而是为着你,不顾自己的命。你把命赌在别人身上,为亡者讨公道,可你想过活着的人吗?清儿,你若死了……才是对我极大的不孝!” 陆上清早已泪流满面,他抬头看去,却看到满头白发的人竟淌下了两行清泪,陆上清忽然心中大恸,抱着人的腿痛哭道:“徒儿不孝!是徒儿不孝!师父,师父……” 银狐闭上了眼睛,千言万语都尽数散为一声叹息,似风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里辗转游走着。 第110章 借刀杀人(五) 陆上清宁愿师父狠狠地打自己一顿,也不愿看到那情至深处的眼泪。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赌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银狐的心。 他从来都坚信着银狐对他的爱,所以他敢孤注一掷,敢以命相博。但他却忘了问一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有违孝道,是否,令人心寒。 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恃宠而骄与有恃无恐,只差一个心字,他怕。 他抱着师父的腿痛哭半晌,等渐收了声,才终于缓了口气上来。他松开钳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哽咽着说:“师父,求您打我吧……我错了,再不敢了。” 银狐看着跪伏在地的人,沉默半晌。 那夜苏云舸专程找到他,对他说出陆上清的计划,一字一句犹如冰雪寒心,待人说完,冷汗已然沁透了他的衣衫。他强压着内心的涌动,对顾立军连发三道紧急通知,将顾少泽的住处作为临时集合点,召开会议,这才敲定了最终的决定。 等一切运作妥帖,银狐却凉了半颗心,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多情,还是那人根本没想过后果。 二者取其一,银狐宁愿是前者。 陆上清等不到动静,干脆膝行一步,抓住师父手里的掸子,就往自己身上抽了下去,却被人施了个巧劲,挣脱开了。 “混账,”银狐斥骂道,“该捱的,一下也少不了你的,急什么?” 不知怎的,听说会挨打,陆上清反而松了口气,他鼻头一酸,泣不成声地说:“我怕……师父……寒心……” 银狐看人哭得凄惨,又听了这句委屈极了的话,那凉了的半颗心,忽然就暖了起来。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无奈地说:“多大的人了,打两下就哭,真有那么疼?把眼泪收起来,听我说。” 陆上清胡乱擦了把眼泪,抽噎着点了点头:“师父您说吧,清儿听着。” 银狐等人缓过劲来,才缓缓地说:“在面对突然的恐惧时,任何人都会有过激的反应,那个时候,人心最难掌控。 “何初现在必已恐极,所以现在绝不是下手的时机。若想让他钻进套子里,就要先缓上一缓,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89 给他一种你并不可怕的错觉,让他产生侥幸心理,届时,时机才会成熟。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陆上清认真地听了,把师父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才点了点头:“是,清儿记住了。” 银狐甩了甩手里的掸子,轻声吩咐:“转过身去,跪好了。” 陆上清刚摆好姿势,便听到了掸子抡起来的破空声,即使他咬紧了牙关,可下一秒还是痛呼出声了。他强忍着想跳脚打滚的冲动,感受着身后剖骨剜肉似的疼,半晌才缓过了劲。 银狐拿着掸子,在人遍布血痕的臀上比了比,轻声问道:“闯祸的后果,你可知道了?” 陆上清点着头说:“知道了,清儿错了,再不敢了。” 银狐甩手又是极狠厉的一下,打得人浑身一抖,惨叫出声,掸子却也应声断了。银狐随手就把只剩一半的掸子丢在了地上,小心地扶起人,打横抱着送进了卧室。 顾少泽利落地给人处理了伤,又检查了一下人的身体状态,客观地建议道:“下午最好请假吧。” 陆上清摇了摇头:“太麻烦,不用了。” 顾少泽便点头说:“那你走吧,不早了。” 陆上清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都顺不过来,好在银狐开了口:“少泽,你去端碗粥来,给清儿喝些。” 顾少泽听话地点点头:“是,哥。”然后就大方地去给人盛粥了。 等人走了,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陆上清小心地打量着师父的脸色,心里面一团乱麻。 银狐对上人小心翼翼的眼神,伸手顺了顺人的背,轻声笑道:“怕了?” 陆上清就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银狐轻笑道:“也是,第一次挨揍,该怕。” 陆上清大着胆子揶揄了一句:“我可没第二次了。”说完就仔细地打量着人的脸色,不错眼珠地盯着人看。 银狐伸手拍了拍人的后脑勺,轻声笑道:“犯浑的本事,你可不比谁差。” 陆上清忽然问:“师父,您原谅我了吗?” 银狐轻笑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没有怪过,又何来原谅?陆上清心头一热,不假思索地说:“那您还打我。” 银狐认真地解释道:“我不怪你,可不代表我不生气。你几岁了?跟我赌气,把命都搭上,恨不能把天捅个窟窿地意气用事,你不该打?” 陆上清自知理亏,又怕师父恼了,只好连连点头:“该,该,我该打。” 顾少泽端了粥进来,浑身散发着“喝完你就走”的气场,看着陆上清说:“喝吧。” 陆上清干咳一声,伸手接过粥喝了,起来穿好了衣服,恭谨地对银狐说:“谢师父教训,清儿先走了。” 银狐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陆上清点头应了,便不再多留,起身返程了。 由于这么档子事,等他赶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于是他就被班主任叫到了最后一排罚站,一下午的课,愣是站着度过了。 真是幸甚至哉。 第111章 借刀杀人(六) 陆上清刚离开,顾少泽就对银狐说:“哥,我给您煨了壶花雕,还有烤鸭,咱们吃饭吧。” 银狐点头笑道:“还是少泽最贴心,你要是个姑娘,我就娶了你。” 顾少泽心中一滞,轻声笑道:“可惜我不是,哥只能娶个好姑娘。” 银狐已走出卧室,他的声音远远地飘来:“那也不一定,就算是男人,只要他模样好,睡他一宿又何妨?唔……这烤鸭不错。” 顾少泽心中一动,他走到餐厅,斟满一杯酒,放到人面前,笑着问道:“哪怕是个男人,只要他长得好,就能睡?” 银狐吃着小肉喝着小酒,悠哉悠哉地摇了摇脑袋:“我只睡无情之人。” “为什么?”顾少泽脱口问道,“怎么才算是无情?” 银狐笑道:“对我只有一夜的情,那就是无情的人了。” 顾少泽皱了皱眉,他强压着心里的一团乱,故作镇定地说:“干嘛非得这样。” 银狐夹起一块鸭肉丢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唔……鸭子不错…” 话音未落,顾少泽就把酒壶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怒不可遏地对人吼道:“那些人是染了病的!你也不嫌脏?!” 银狐愕然了半晌,咽下嘴里的鸭肉,无辜地解释道:“我是说这烤鸭不错。” 顾少泽一愣,慌乱地辩解道:“谁知道你没头没尾的,正说着什么呢,也不避讳。” 银狐就仔细地对人打量了半晌,轻声问道:“师兄在美国给你安排了个工作,怎么,你不去?” 顾少泽皱了皱眉:“去那儿干嘛,每人都说一口洋文,听着脑仁疼。” 银狐就沉默了半晌,他放下酒杯,夹了几口菜,满意地点头笑道:“不错,跟月明的手艺有得比了。” 顾少泽脱口问道:“月明是谁?” 银狐笑道:“算是我的房主吧,我住在他家里。” 顾少泽皱着眉说:“哥,您哪也别去了,就住我这儿吧,外面还要房租什么的,多不方便。” 银狐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他不收房租,还包吃包住,等我榨干了他再说。” 顾少泽看着芝兰玉树的人,忽然就心慌了起来,他坚持地劝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这种好事,他肯定是图谋不轨,哥,你就住我这里吧。” 银狐笑道:“我又不是小姑娘,就算他贪图什么,最后便宜的还是我,怕他做什么?” 顾少泽心中隐隐不安,却也知道多说无用,他端起碗扒拉了几口饭,岔开话题说:“哥,我觉得何初人挺好。” 银狐眉梢轻挑,偏着头问:“怎么说?” 顾少泽被人闪得心神不宁,他想到此人每天顶着这么一副皮囊四处作乱,就有心想把人锁在家里,于是他生生地噎了半晌,终于问道:“我刚说哪儿了?” 银狐笑道:“小孩子家家,怎么记性这么差?” “我不是小孩子了,”顾少泽窝心地反驳道,“哥,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很多事情,我都有自己的……”他话音一顿,看着眼前从小仰望着的人,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于是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刚打了个岔,我说到哪儿了?” 银狐就好脾气地重复道:“你说你觉得何初人挺好,我问你为什么。” 顾少泽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扒拉着饭说:“何初的老婆死的早,可他为了女儿,就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他又当爹又当妈,对女儿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他还定期地做做慈善、捐捐款。我有时候在想,陆上清说是何初害死了他的家人,可他有证据吗?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而已,他当时才几岁,也许记忆出差错了呢?” 银狐捻着酒杯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0 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有理。” 顾少泽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人身后,一边给人按摩着肩膀,一边接着说:“如果只是监视,也伤不到他,可是哥……你出的计策……” 银狐偏过头问:“你觉得我下手重了,是吗?” 顾少泽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如果他真的干净,再怎么恐吓敲诈,都是没用的。可他万一不干净呢?万一真的是陆上清说的那样呢?哥,何初要是死了,何敏怎么办?那小姑娘很懂事,挺招人喜欢……陆上清不是找见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吗?他就必须让何敏尝到父母双亡的滋味吗?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初他……也挺不容易的……如果他想当个好人,为什么我们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地…” “少泽,”银狐打断人的话说,“清儿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执意复仇,绝不是为了让何敏尝到同样的滋味。冤有头,债有主,他只是想给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只知道何初不容易,可你知道清儿受的什么罪吗?何初拿带血的钱做慈善,清儿却在无时不刻地在受着磨练。有些仇恨,是永远不能放下的。” 顾少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对陆上清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觉得…” “觉得你哥哥我在害人,”银狐接着话说,“即使害的是个杀人犯,你也良心作难。” 顾少泽弯腰环住人的身子,脑袋抵着人的肩膀,闷声说:“法不容情,可为什么要因为过去的错误,杀了现在的人呢?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当初就是一念成魔,后来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何初有罪,可他必须死吗?有没有其他的赎罪方式呢?连个机会都没有吗?法律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银狐放下酒杯,拍了拍人的脑袋说:“你就是太傻了,过于纯良,世人要都像你这样,没有法律都是可以的。” 顾少泽摇了摇头:“如果有人伤害你,我会比陆上清更疯狂。” 银狐笑道:“好了,坐下吃饭吧,怎么,还是得我亲亲才肯吃?” 顾少泽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透彻,他放开人坐回位子,端起碗嘟囔道:“都多少年了,还说。” 银狐笑道:“无论多少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顾少泽刚扒到嘴里的饭忽然就难以下咽了,他凝噎了半晌,终于放下碗筷,伸出食指点了点脸颊,把脸凑过去说:“哥哥亲亲,阿泽吃饭饭。” 银狐轻笑一声,在人脸上轻轻一吻,揉了揉人的头发,轻声哄道:“乖,吃饭吧,听话。” 顾少泽就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连带着掉进碗里的眼泪一起,嚼着吞了下去。 第112章 将计就计(一) 岁月不改,改的只是人心;人心叵测,叵测方为世道。 陆上清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血腥。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不如杀了何初,一了百了。这个想法,却在苏云舸目光坚定地说出“虽九死其尤未悔”时,不动声色地灰飞烟灭了。 陆上清心想:“倘若有人愿意,相守一生也是无妨的。” 被银狐教训过的当晚,陆上清趁大哥还没回来,就早早地吃完饭,趴床上休养生息去了。于是苏云舸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这人呈“大”字形地占了一整张床,还生怕被人打扰似的,把另一套床褥铺在了地上。 ………丢在了地上。 苏云舸无奈地笑了笑,把丢在地上的床褥整理好了,才坐在床边打着哈哈问:“我睡地上?” 回答他的是人岿然不动的后脑勺。 吃了闭门羹,苏云舸只沉默了片刻,便俯下身去,握着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下,好声好气地哄道:“是我不好,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是我坏了清儿的好事,来,打我几下,出出气。” 陆上清头也不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搭在枕头上兀自装睡去了。 苏云舸笑吟吟地贴着人躺下,伸手顺着人的腰身,厚颜无耻地笑道:“清儿别害羞,要我说,欲擒故纵倒不如开门见山,扑面而来才合我的口味…” 他话音未落,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床底下。 陆上清现在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他略一用力,便疼得自己一身冷汗,却还不忘好为人师地教道:“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三千成语都非变了意思不可。” 苏云舸只看了一眼人的脸色,就顿时敛了笑意,他利落地爬上床,扳着人的身子问:“那狐狸精怎么你了?” 颇有要与那狐狸精决一死战的意味。 陆上清抬眼对上人炽热的目光,原本还堵着气的筋脉忽然就都通畅了,他皱了皱眉,随意的说:“能怎么我,他是我师父。” 苏云舸却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头发都倒竖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人看,陆上清忽然就明白了“怒发冲冠”的所言不虚。 “清儿,”苏云舸终于冷静了一些,他尽量缓和地说,“他伤你哪里了?你让我看看。” 陆上清凝噎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鞭臀。” 苏云舸就扶着人趴好,小心地褪了人的家居裤,只见人臀上青紫一片,几处皮开肉绽,甚是骇人,便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低吼道:“挨千刀的,连我的人也敢动!”说完便浑身阴鸷地准备药膏去了。 陆上清一时无语,看着人忙前忙后,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想法:“如果有一天,苏云舸真的和银狐水火不容了,我该站哪边?”随即他便甩了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自我安慰道:“女婿和老丈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 可他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还没等他想出来哪儿不太对时,苏云舸就端了水出来,仔细给他清理了伤口,又轻轻地上了遍药,把东西都收拾利索了,才坐在床头说:“睡吧,我就在这坐着。” 陆上清挪了挪身子,给人腾出来睡觉的地方,轻声说:“我没事,你也睡吧。” 苏云舸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睡,你睡吧。” 陆上清对人打量了半晌,终于轻声叹道:“行了,这事不怪你,本就是我的错,如果我早听你的,也不会挨揍了,快睡吧。” 苏云舸听了却更觉窝心,胸口的气怎么也顺不过来,他双目猩红地缓了半晌,终于低语道:“不是这个问题,如果我再有本事一些,你就是不听话,我也能护你周全。可现在……要怪只能怪我没本事,关于你的事,我还要去求别人!” 陆上清心中一惊,他思量半晌,终于轻声说:“师伯接手烈焰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 苏云舸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沉而缓地说:“我可不是他。” 陆上清看着浑身阴鸷的人,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做野心,什么叫做后生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1 可畏。 感慨之余,陆上清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要依靠别人呢?”这个禅宗式的问题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本就有些体力不支,再思考这些没头没脑的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云舸看着人毫无防备的睡颜,轻轻地给人盖上一层被单,半晌,才几不可闻地低语道:“以前,我只为了活命,现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次日清晨,陆上清还在担心该怎么坐着上课,就突然被学校劝退了。 电话是直接打到陆之义那里的,校长亲自说明:“由于陆上清同学违背道德,触犯法律,本校不接收该生,请另择他校。” 由于事发突然,校方又未给出确切原因,陆之义只得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赶去了老院。 第113章 将计就计(二) 兄弟三人才刚吃过早饭,陆之义就风尘仆仆地来了。陆上修连忙问:“爸,您怎么来了?” 陆之义看着一屋子整装待发的人,便眉头紧锁地问:“你们准备干什么?” 陆上修笑了笑:“我正要送他们去学校,您就来了。” 陆之义摆了摆手:“不用去了,小清被学校劝退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空霹雳,陆上修愕然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问:“什……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您听谁说的?” 陆之义并未回答,只是眉头紧锁地对小儿子问:“小清,你做什么了,为什么学校要劝退你?” 陆上清心思千回百转,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您听谁说的?我昨天在学校还好好的。” 陆之义摇了摇头,正色道:“小清,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做过什么,爸迟早会知道,你现在只有跟爸爸坦白,爸才能替你解决问题。” 陆上清依旧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陆之义与人对视片刻,耐心地说:“你们学校的校长,今天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违背道德,触犯法律,要开除你。小清,爸现在只想替你解决问题,你说实话,你到底做什么了?” 陆上清摇头说:“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有,爸,我没撒谎。” 陆上修总算回过了神,连忙劝道:“小清,你现在不说,你是对是错我们都不知道,等会当着外人的面,我们该怎么帮你?哥问你,你是不是打架了?” 陆上清摇摇头:“我没有。” 陆之义皱眉道:“好,你说你没有,等下我们去找校长,问他为什么开除你。” 苏云舸忽然说:“也许是校长弄错了?” 话音刚落,陆之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是陆上清的班主任王书云打来的,于是连忙按了接听:“书云,是我。” “哎陆哥,”即使没开免提,王书云的大嗓门依旧透过手机响彻了客厅,“你可千万别来学校啊!你别担心,劝退的事儿是我搞的。” 此言一出,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陆之义最先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地问:“书云,这怎么回事?” 王书云气急败坏地吼道:“这儿人多嘴杂,记者围了一堆,我都躲到学校外面了,电话里说不清楚,陆哥,你在哪儿?” 众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陆之义连忙说:“我在学校附近,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行,我在体育场门口,”王书云气喘吁吁地说,“别让你儿子出来啊,让他在家里待着。” 陆之义应了声,就挂断了电话,他强行打发走了陆上修和苏云舸,便去体育场接人了。好在体育场离老院并不远,不到十分钟,他就带着人回来了。 王书云刚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喝干了几杯水,他伸手一抹嘴,坐在沙发上,毫不讲究地说:“这么多年了,老子还没这么练过,整这一大早,跑一万啊!” 陆之义也不计较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了,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会有那么多记者?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书云正色道:“陆哥,你的为人我清楚,虎父无犬子,陆上清这小子,的确不赖,是个好苗子。所以我坚信这事不是他干的,这是栽赃嫁祸,网络暴力啊。” 陆之义听了更觉心惊,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王书云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冒充了你儿子,说自己是陆上清,还声称自己是同性恋,说只有同性恋才是真爱,发了一堆乌七八糟的图,还附带了个人信息。本来我也不知道,可是今儿天还不亮,我这手机就被打爆了,都是问陆上清同性恋的事,我上网一看,简直是不堪入目,我觉得事有蹊跷,就早早地赶去了学校,可那儿已经被人围堵了,我就怕你儿子出现被人宰了,才让校长先劝退,我跟我们班的人说了,有人问陆上清,就说不认识。” 陆之义越听越心惊,到最后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转头对人问道:“小清,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上清却是忐忑了一早上,到现在才微微放下了心,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 陆之义点头道:“那就好,只要不是你,爸就报警了。” 陆上清点了点头:“嗯。” “行,我就知道不是你。”王书云舒了口气,接着说:“这样,陆哥,你去报警,学校这边我顶着,你放心,校长跟我关系近的很,不会坑人。” 陆之义感激地点了点头:“书云,这次多亏你了。” 王书云大手一挥,朗声笑道:“嗨,说什么呢,我是信我这双眼睛看不错人,也就顺带送你个人情算了。你放心,等这事过去,陆上清就能接着上学了。” 陆之义感激地点头道:“谢谢你了,书云。” 王书云起身说:“行了,我去学校看看,陆哥,你赶紧报警去吧。” 陆之义连忙起身送人,回头对儿子训斥道:“还愣什么,都不知道跟你王老师说声谢谢?” 陆上清立刻恭谨地深鞠一躬:“谢谢您,王老师。” 王书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行行行行行,少来这套,我这人啊,劳累命,别人给我鞠躬,我得给别人跪下。那什么,陆上清,你好好想想,看你是不是得罪过谁,兴许那幕后黑手就是他。” 陆上清点了点头:“是。” 王书云便再不多说,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陆之义送走了人,又向儿子确认地问道:“小清,现在没外人,你跟爸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如果是,爸就不报警了,爸只想替你解决问题,你不要害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上清摇了摇头:“爸,真的不是我,有人要害我。” 陆之义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温和地说:“好,你去屋里待着,这几天不要出门,就算有人按门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2 铃,你也不要开门,一切交给爸爸,别怕,都会过去的。” 陆上清点了点头:“谢谢爸,我给您添乱了。” “给我添乱的人不是你,”陆之义正色道,“你回房间去,好好读书。要是因为这几天耽误了学业,去了学校再跟不上进度,到那个时候,爸可得揍你了。” 陆上清听话地点了点头:“嗯。” 陆之义把人锁在家里,便直奔警局而去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陆上清幸运地躲过了“坐刑”之苦,趴在床上养起了神。 这次网络暴力,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还真得好好琢磨一番。 陆上清自觉为人足够低调,要是真得罪过谁,那人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何初。 可此时的陆上清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情况真的有利于何初吗?显然非也。 陆上清只是暗中威胁了何初,却并未有明显的动作,倘若何初足够聪明,便会夹起尾巴做人,又怎么会故意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呢?倘若此时陆上清假借舆论的势力,将当年血案的真相公诸于众,何初就是不死,也难落个好下场。 幕后黑手既然不是何初,可又会是谁呢? 忽然,陆上清脑中灵光一现,竟轻笑出声:“呵……阴沟里翻船,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李帅。” 第114章 将计就计(三)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有的人天生就只会嫉恨,总想要绊别人一脚,哪怕是损人不利己,也见不得别人一丁点儿好。 陆上清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联系了银狐。他趴在床上细细琢磨了一番,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不多时,银狐赶到了老院,他正大光明地从前门进入,走到陆上清的卧室,拍醒睡着的人,轻声问道:“你确定是李帅做的?” 陆上清只觉自己乏得很,便半闭着眼睛咕哝道:“唔……应该是……” 银狐对人打量了片刻,便拿来一条被单给人盖上了,坐在床头,任人睡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陆上清才稍微清醒了些。银狐伸手揉了揉人扭酸了的脖子,放轻了声音问:“你确定是李帅做的?” 陆上清揉了揉眼睛,点头道:“嗯,他坏。” 这句“他坏”直冲得银狐耳根发麻、两眼发黑,他凝噎了半晌,才斟词酌句地说:“他是欺负你了,我替你报仇。” 陆上清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嗯。” 银狐便又等了半晌,待人完全清醒时,银狐还没开口,陆上清就主动说了起来:“师父,不可能是何初,他没那么傻,能做出这种事的,恐怕只有李帅了。” 银狐却并未接话,他轻轻地揉着徒弟的脖子,柔声问道:“这几天嗜睡吗?” 陆上清翻了下身子,侧躺着说:“还行。就是睡觉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银狐点了点头,又问道:“睡得够吗?” 陆上清实话实说:“总觉得身上乏得很。” 银狐便仔细嘱咐道:“血贫了,得调养。以后睡觉必须盖些东西,不能着风,免得落下病根。” 陆上清应声道:“是,师父。” 银狐点了点头,放轻了声音说:“网络上的东西,全是凭人一张嘴。黑白不分的事多了,人也就健忘得多了。这次事情,倒也不失为一个良机。事情闹得越大,你就越该沉稳,不要急于澄清,把动作压到最低,让何初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他越犹疑,就对我们越有利。警力方面,我会亲自部署,这案子近期内不会破,你就躲在家里,权当养伤吧。” 陆上清点了点头:“好。” 银狐伸手掖了掖人的被角,轻声嘱咐道:“听话些,睡觉得盖被单,就算热,也得把腰背盖好。你都长这么大了,别叫我因为这种事教训你。” 陆上清点头说:“师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银狐笑了笑,起身说:“好了,我去处理些事,你再睡会儿。” 陆上清半撑起身子,恭谨地说:“师父慢走。” 银狐便点了点头,扬长而去了。 气虚则怠,血贫则懒。陆上清自从高中开学,就嗜睡了起来。他也知道,大难不死已是福泽,无论旁人再怎么说,自己的身子,怕是也难以恢复了。他趴回床上,把师父的话仔细想过,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婶按时来上班,她做好了午饭,就敲了敲卧室的门:“少爷,午饭做好了。”可等了半天,卧室里也没有丝毫的响动,她便又敲了敲门:“少爷,饭做好了,您出来吃饭吧?”回答她的,却依旧是一片沉寂。李婶想了想,便又敲了敲门:“少爷,我进去了?”然后推开了门。 只见卧室里窗户大开,窗帘随风而动,原本就简洁的布局颇显空旷,陆上清趴着的样子有几分病态,他消瘦的身形陷在舒软的大床里,咖啡色的床单让他的脸色愈显苍白。 李婶心下一惊:“这孩子别是得什么不好的病了吧?还有没有办法救啊?”于是连忙过去关了窗户,轻轻地拍拍了人的背:“少爷,少爷,您醒醒。” 陆上清朦朦胧胧地睁了睁眼睛,随即就清醒了过来,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对李婶打量了一番,才轻声说:“阿姨,怎么了?” 李婶看着人苍白的脸,担忧地问:“少爷,您没事吧?” 陆上清摇了摇头:“没事,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婶便皱着眉劝道:“我刚进来,就看见窗户大开着,您身体不好,以后睡觉可千万别开窗户了。” 陆上清心中一沉,却轻声笑道:“这有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这点小风?您别听我哥的,我结实着呢。” 李婶立刻摇了摇头:“大少爷可没跟我说,我在门外叫了您几声,您都没醒,脸色又这么差,肯定是气血不好,我今天正好做了山药粥,我去给您端来。”说完就急忙跑了出去。 陆上清却是越听越心惊,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比从前,但如此大的动静他都听不见,这个程度已经突破了他的心理底线,不知不觉中,他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了。 李婶端了午饭进来,看着人吃了,又不放心地劝道:“少爷,您还年轻,得多注意身体,别什么都不在乎。您现在不在乎,等老了可得受罪,那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陆上清点了点头:“行,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阿姨,今天的事就别跟我哥说了,我又没什么事,省的让他担心。” 李婶想了想,不放心地说:“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 陆上清笑道:“医院是宰人的地方,一个小感冒都得做检查,除了花钱还是花钱,我没事,只是血糖有点低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3 ,您看我吃了饭,是不是脸色就好多了?” 李婶看着人依旧苍白的脸,犹疑地摇了摇头:“好孩子,去医院检查吧,要不我带你去,我不跟你哥说,行吗?” 陆上清凝噎片刻,他看着两鬓花白的李婶,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阿姨,您放心,我的毛病我知道,会好的。” 李婶叹了口气,终于不再纠缠,她无奈地说:“小病不能拖,拖成大病就坏了,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阿姨给你做。” 陆上清点了点头:“哎,好。” 李婶便再不多说,她扶着人躺下,收拾了碗筷,就带上门出去了。 陆上清心中一片混乱,他忽然想:“如果我聋了,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就像是个魔咒,一遍遍地在他脑中回响着,而他竟在这极度的不安中,再次睡着了。 第115章 将计就计(四) 下午,苏云舸回到卧室,他关上房门,走到床边,看着人脸色苍白依旧熟睡的模样,忽然心头一跳,便神经兮兮地伸出食指测了测人的鼻息,才稍安了心,坐在了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陆上清终于悠悠转醒,他余光轻扫,看到床边坐着的人,便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云舸笑了笑,他抬手顺着人的背说:“刚进来。” 陆上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我是不是会聋?” 苏云舸笑道:“我倒希望你聋了,那样我就能把你锁在家里,每天只见我一个人。但可惜不能,你还是会痊愈。” 陆上清笑了笑,他翻身侧躺,看着人问道:“怎么,我聋了,你就能锁住我了吗?” 苏云舸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就算你聋了,与以前也是没有分别的。” 陆上清对上人赤诚的目光,心中忽然就软软地塌下去了一角,他忽然就明白了,无论是福是祸,只要有这人陪在身边,那么一切都是能从头再来的。与人对视片刻,陆上清轻声笑道:“几时轮得到你来说我?真是好胆子。” 苏云舸笑道:“我只是把清儿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没有说教。李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倒比我还会急中生智,能让你在家里好好养着。” 陆上清点头笑道:“算是个恩人。” 苏云舸抬手顺了顺人的背,低声笑道:“改天我去报答他。时候不早了,起来缓一缓,准备吃饭了。” 陆上清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李帅的?” 苏云舸倒了杯温水,递给人说:“大哥告诉了我网上的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恐怕只能是李帅做出来的了。” 陆上清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冷笑道:“还真是小瞧了他。” 苏云舸笑道:“也多亏他闹这么一场,如果这时候公布何初干的好事…” “舆论,”陆上清打断人的话说,“杀不了人。” 苏云舸笑着点了点头:“是,你说的对,舆论是杀不了人,可人是会自杀的。只要火候把握得好…” “云,”陆上清再次打断了人的话,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苏云舸低声笑道:“清儿,不是亲自动手才算杀人的。” 陆上清与人对视着,一字一顿:“我意已决。” 苏云舸敛了笑意,眸色渐深,他沉默了良久,终于沉声说:“你还是不肯信我。” 陆上清摇了摇头:“不,我信你。可是……云,血债血偿,无论如何,我都要亲手杀了他。” 苏云舸与人对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此事再议。好了,先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了。” 陆上清点了点头:“好。”然后就在人的搀扶下洗漱了一番,一同去了餐厅。 银狐离开老院后便赶到了警局,他联系了“白鸽”楚爱国,亲自接手了陆上清的案件。等他一切安排妥当,正欲离开时,许月明竟然来了。 还是被一群警察押进来的。 “真不是我!”许月明脸红脖子粗地咆哮道,“你们抓错人了!” 为首的警察义正言辞地训道:“老实点!” 银狐站在原地琢磨了半晌,最终还是悠悠然地躲在了一旁,解下酒壶开了盖,拿在手里晃悠着,准备看个热闹。 许月明被人押到墙角拷了起来,正拷在最下方的管道上,于是他只好蹲着解释:“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真没有非礼她啊,我没这个爱好啊!不信你们调监控,商场不都有监控吗?真不是我!” 一个警察板着脸训道:“老实点!既然不是你,那你跑什么?” 许月明苦着脸说:“不是,你们乌压压的一群人追我,我还不能跑啊?” 银狐差点被酒给呛死,他缓了半晌才倒上来一口气,对墙角狼狈不堪的人打量了一番,无语地摇了摇头。 为首的警察也被气笑了:“我说你这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追的是你?你跑什么跑?我们追的是你前面那个盗窃团伙!你一冲,全跑了!谁能证明你不是他们的同伙?一路上你就一直说什么非礼不非礼,哎我就问你,管个非礼的事,用得着二十个警察一起去抓?!你知道我们等几天了吗?这么好个机会……你!你气死我了你!” 有个青年警察倒了杯水递给许月明,笑着安慰道:“没事,等会监控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不用紧张。” 许月明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大口大口地喝了,糟心地解释道:“那个……你们一群人冲我跑过来,我还以为是你们误会我了……” “误会你?”另一个警察笑问道,“我的大哥,我们谁误会谁啊?” 许月明糟心地蹲在地上,小声地问道:“那……能不能把手铐打开啊?” 为首的警察板着脸训道:“不能!监控录像没调过来,你就给我在这儿蹲着!” 许月明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他小心地打量着警局,忽然就觉得自己无助极了,连手里的纸杯都不敢放下,只好缩在墙角,再不敢出声了。 银狐晃着酒壶,半眯着眼睛看着缩在墙角的人,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无奈地轻叹一声,转身对白鸽嘱咐了几句,便再不多说地离开了。 银狐在附近的酒吧逛了个遍,又去兼职的咖啡店坐了两个小时,在菜市场买了些生肉,到曹帅帅处看望了小蛇和小白,才悠哉悠哉地晃回了许月明的住处。 刚一推门,浓郁的饭香便扑面而来,只听许月明在厨房里说:“齐岳,今晚上吃咖喱鸡块和土豆炖牛肉啊,水给你热好了,先去洗漱一下,饭马上就好!” 银狐看着人忙碌的背影,想起中午的情景,心中忽然就暖了起来,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很重,却又很轻地,缓缓地笼上了他的心头。 许月明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切着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4 菜说:“干嘛不说话啊,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我一跳。” 银狐走到人的身后,看着人手腕上的乌青,竟鬼使神差地环住了人的腰,把人拥在了怀里。 许月明切菜的动作骤停,惊诧地愣在了原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抱了我!” 银狐在人耳边一语双关地轻声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许月明愣了半晌,才舌头打结地说:“没……我……没…不我…没没…没有……” 银狐看着人大脑放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才到哪,这样就怕了,今晚可该怎么办?” 许月明瞬间就竖了一身的汗毛,血压直飙180迈,他干咽了几下,大脑当机地说:“没……没事,我……我我……我有心理准备……” 银狐叱笑道:“怎样的准备?” 许月明脸红了个透彻,他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把自己憋死,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就不过大脑地说:“x…xoo……的…准…准备……” 银狐忍不住笑了:“你这脑袋里都是些什么?真是污浊不堪。” 许月明脸更红了,他下意识地辩解道:“那……那你今晚让我准备……准备什么……” 银狐笑道:“周公之礼,合欢夜。” 许月明红着脸争辩道:“那……那还……还不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啊……说的好听了而已……本质……透过现象看……看本质……” 银狐笑道:“好,今晚就叫我透过现象,仔细地看一看本质。”说完便在人脖间轻轻地落下一吻,转身洗漱去了。 许月明浑浑噩噩地愣了许久,似乎那人薄唇上的温热触感依旧留在他的脖间,他本能般的做好了饭,机械地把饭菜端上餐桌,大脑空白地陪人吃完饭,然后把自己里里外外仔细地洗漱了一番。然而他正对着镜子检查时,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家里没有润滑剂。 第116章 将计就计(五) 银狐趁人洗漱时,便下楼去药店逛了一番。等他慢条斯理地把卧室收拾利索,许月明终于裹着浴袍出来了。 银狐对人稍作打量,轻声笑道:“美极了。” 被这样一个不似凡胎的人夸赞,许月明非但不觉得荣幸,反倒多了几分惶恐,于是连忙摇着头谦让道:“不不不……你美,你美。” 颇有愧不敢当的意味。 银狐笑道:“我自然是美,这是谁也比不过的。可在我眼中,你比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美上几分。” 若银狐一味地夸,许月明便只当是调情的话,可银狐如此一番说下来,许月明竟忽然就脸红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挠了挠耳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银狐笑了笑,走到人身边,把人轻轻拥入怀中,耳鬓厮磨道:“我不认得‘西施’,只认得月明。‘月明而星稀’,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我;也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许月明在刚刚洗漱的时候就已经脑补了很多场景,意动则情生,银狐不碰他还好,这一碰他,许月明就立刻血脉喷张,浑身躁动了起来。 可撩拨之术在于须臾,银狐只拢了拢人的身子,便松了怀抱,对人轻笑道:“你累了,快去歇一歇吧,我去洗漱,很快就好。” 许月明的心跳止不住地扑腾,他虽想被人一直搂在怀里,可好在精虫上脑理智犹存,只好意犹未尽地干咽了几下,机械地点了点头:“嗯,没事,你慢慢洗。” 银狐轻笑道:“我很快的。”然后悠哉悠哉地进了浴室。 许月明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就记起了要去买润滑剂的事,他慌忙地冲向床头取钱,却惊诧地看到了床头柜上应有尽有的各种“道具”。 “还满意吗?”银狐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月明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回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人,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怎么不洗了?又没声音,也听不到开关门,你怎么什么时候出来的?” 银狐轻声笑道:“我洗完了,恐怕是你愣神太久,多大的声音也听不到。” 许月明想了想,觉得人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于是就放弃了推敲,点着头说:“浴室的隔音效果也好。” 银狐笑了笑,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任由夜风吹发丝,仰头遥望低声语:“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今生几朝暮,且换一人守白头。” 许月明看着此情此景,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可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诗词歌赋,于是他终于以一种完美的理工式思维,附庸风雅地说:“对,虫子肯定没人活得久。你别站那儿,吹晚风,头会疼,而且刚洗了澡的。” 倘若是一般人,恐怕会被这番耿直的话噎个半死,可银狐显然不是一般人,他轻声笑道:“窗外有明月,窗内也有,现在守着两个明月,就是让我有虫子一样的寿命,我也愿意。” 许月明终于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尴尬地笑了笑,顺着人的话揶揄道:“你不是说自己成仙了吗?神仙怎么会有虫子一样的寿命啊,那要真那么短命,谁想当神仙啊?” 银狐摇了摇头,轻声笑道:“神仙才该有短寿命,只用感受一日之新奇,旁的什么都不必想,只用开心地活,开心地死,充分地绽放,就足够了。” 许月明笑道:“反正我不干,活着多好,再给我五百年,一千年,就是一万年我也不嫌多,越多越好。” 银狐笑了笑,便关了窗,拉了窗帘,原本还有些风声车声的卧室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万年,”银狐踱着步子说,“倘若有人陪,也好,可要是没人陪,倒不如孑然一身。” 许月明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要是活一万年,肯定你也活一万年!” 银狐笑了笑,走至人身边,轻轻地把人拥在怀里,附在人耳边低声笑道:“成仙之后,我们还可以每天这样做。” 许月明压抑了许久的躁动,终于不受控制地窜遍了全身,他再不迟疑地扑在银狐怀里,蹭着人的胸口说:“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是我第一次,以前连手都没用过,我第一次……” 银狐搂着牛皮糖似的人,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会尽量轻些。” 许月明摇了摇头,忽然就哭了起来:“我不怕疼,怎么疼都不怕……只要你别走,别嫌弃我,别不要我……” 银狐暗自叹息了一番,搂着人安慰道:“我的承诺,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抛弃你。” 许月明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背叛你!” 银狐对上人坚定的目光,点头说:“那我就不会抛弃你。”与人对视片刻,银狐轻轻地解开了人的浴袍,缓缓摩挲。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5 许月明满面通红,终于倒在了人的怀里。 满室旖旎,一夜春风。 第117章 将计就计(六) 其实李帅的p图技术并不高超,他之所以能引起这场网络风波,无非是有些人闲来无事,愿意动动指头地添油加醋一番罢了。 无论事的大小,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事故,可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故事。人都是健忘的。 数日过去,风波渐息,即使案件未破,陆上清也返回了学校。 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陆上清婉拒了大哥的专车接送,改为单车骑乘,每天溜溜达达地晃进学校,倒也显得低调了不少。似乎的确是经过这次风波,学会了收敛。 苏云舸依旧被禁锢在大哥的办公室里,还多了三个私人教师,每天被人轮番地用科学知识轰炸着。 以至于他做梦都是抛物线方程,颇有走火入魔的意思。 可陆上修对人的状态依旧不够满意。这日下午,陆上修看过了苏云舸的作业,便眉头紧锁地宣布道:“我给你找了个教语文的老师,等会儿就过来,你跟着他好好学。” 苏云舸颇为牙疼地抽了抽嘴角,他压下一脑门的官司,好声好气地商量道:“哥,数理化的课程都满了,再说了,我语文也不差啊,您这样多浪费钱啊。” 陆上修抬头对人看了一眼,便接着埋头处理成堆的文件,随口回道:“是,我也怕浪费。可工钱我已经给了,你要是学不好,我给他多少工钱,就打你多少板子。白天课程满了,不是还有晚上吗?去,再做份物理卷子给我拿过来,40分钟。” 俗话说得好,人在戒尺下,不得不低头,苏云舸终于体会了一把“搬石头砸脚”的滋味,他梗在原地顺了半天的气儿,才终于回到自己的桌前,充满怨念地扯下一张卷子,伏案写了起来。 苏云舸是没有凳子的,这也是陆上修的安排。一是为了防止人打盹,二是好随时准备戒尺招呼。 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没过一会儿,陆上修所说的老师就上门来了,可他甫一现身,苏云舸的眼睛就亮了。 “您好,陆先生,我是齐岳。”只见银狐一身正装,胳膊下还夹了本《人间词话》,像模像样地自我介绍道。 陆上修礼貌地与银狐握了握手,温和地笑道:“您好,齐先生。以前您带小清和小云去夏令营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您是大学教授,这次肯帮小云补习,真是太感谢您了。” 银狐十分绅士地颔首微笑,不紧不慢地说:“小云是个好孩子,能教他,是我的荣幸。陆先生,办公室并非教学场所,不如请小云去我那里住几天,如何?” 陆上修略一沉吟,便点头笑道:“有您这样的国学大师亲自指导,小云才是最荣幸的,没问题,就让他跟您去住几天吧,只要他不听话,就随您处置。” 银狐心道:“这空头支票开得好,此行不定有什么风险,苏云舸不受伤还好,若他受了伤,恐怕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当下就轻声笑道:“不听话,还能打他板子不成?您放心,他的一根指头我都不会动。” 苏云舸刚见到银狐时,犹如久旱逢甘霖,长夜见曦光,他从未如此地喜欢过银狐,可他一听这话,就立刻敛了心神。 果然,陆上修一愣,连忙笑道:“您是他的老师,是他师父,他要是不听话,那您打他还不是应该的吗?您看,我这儿还常备着戒尺呢。这样吧,您把这戒尺带走,只要他不听话,就打他屁股,不打不行,他淘得很。” 银狐接过人递来的戒尺,拿在手里掂了掂,就坡下驴地笑道:“就算孩子淘,也只能打屁股,别的地方肉少神经多,不能打。您既然肯把小云交给我,我就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好好管教他。” 陆上修点头笑道:“真是麻烦您了,有任何情况,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说完又对毫无发言权的苏云舸招了招手:“过来,你叫‘老师’了没有?怎么这么没礼貌?” 若苏云舸此刻再不懂银狐的想法,那他就不是苏云舸了。于是他浑身散发着阴鸷,头顶乌云地逼近银狐身旁,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问候道:“齐老师好。” 还不忘把“齐”字咬的格外重。 银狐半眯着眼对人打量了一番,轻哼一声:“嗯。” 颇有教书先生的范儿。 苏云舸瞬间就被银狐这种高冷的态度惹毛了,于是他立刻十分不给面子地挤兑道:“齐老师,以前去夏令营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是打杂的么?怎么成大学教授了?” “我几时说过?”银狐不假思索地脱口答道。 反正是无中生有,撇得倒也利索至极。 苏云舸冷笑道:“那你何必为那几千块钱就砸了我养父母家的电视?你害得我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现在倒撇得干净。” 陆上修心下一惊,他只知苏云舸有这么一段“悲惨过往”,却不知道那“悲惨过往”的“始作俑者”正是这玉树临风的齐岳,于是瞬间就对这齐岳起了疑心。 银狐倒还真不知道苏云舸曾经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于是立刻皱眉道:“我何时做过?” 苏云舸冷笑道:“我被养父轰出家门,断了关系,只能寄宿在陆上清家里,这都拜你所赐。不过你现在不承认,我也没有证据证明。可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 银狐终于听出了个大概,暗自心惊道:“好小子,这是什么时候给我下的套,竟等着我钻了。不妙,不妙。”于是他故作惊讶道:“啊,你说的是那天啊!”说着脸都红了起来,言语间满是歉意:“那天是我失态了,真是太对不起了!”语毕,竟真的恭恭敬敬地对苏云舸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等苏云舸说话,陆上修就开了口:“齐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银狐满面通红地低着头支吾道:“不该,不该啊,真是丢人。” 陆上修自觉身为苏云舸的代理监护人,就必须了解发生在苏云舸身上的事情,于是他眉头紧锁地追问道:“齐先生,前段时间,小云被逐出家门,这件事跟您到底有没有关系,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 银狐把手里的书和戒尺都放在了桌子上,面对着陆上修深深地鞠了一躬,恳切地道歉道:“对不起,陆先生,是我失态了。”然后红着脸解释:“小云和小清烧坏了几个帐篷,您父亲已经支付了小清的赔偿,但是……那天我的确是喝多了,以为自己很清醒,结果我表达方面有些问题,小云的养父误会了我,拒绝赔偿,我本来想,也就几千块,自己垫上就好了,可就在我离开的时候,一转身,头有些晕,就撞坏了电视机。虽然我已经赔偿了新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6 的,但的确是我的失态,实在是太抱歉了。至于小云被逐出家门,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不如这样,”银狐话音一顿,转头看向苏云舸,接着说道:“小云,你给你养父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明。” 陆上修一听,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这既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又能彻底地解决苏云舸的“心病”,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于是当下就拍了板:“小云,不如你把他叫来吧,我们几个人一起,面对面地好好谈一谈。你放心,以后你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哥这里永远有你的地方。” 苏云舸要是有养父,猪都能上树。银狐这招“上屋抽梯”着实狠辣,以至于苏云舸立在原地,半晌都没了动静。 第118章 将计就计(七) 见人站着不动,陆上修连忙解释:“小云,你别误会,哥只是想见一见他,如果你实在是不方便,只用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就可以了,哥替你解决,你不用出面。” 苏云舸被生生地噎了个半死,忽然灵机一动,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怕他,不想跟他住……” 银狐疼惜地说:“真是可怜的孩子。没事,不用怕,有我们在,你只管叫他来就是。” 陆上修眉头紧锁:“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我联系他。” 苏云舸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凝噎了半晌,终于支吾道:“我……不想跟他住………” 陆上修拍了拍人的肩头,温和地安慰道:“没事,以后你就跟哥住,哥这里就是你的家,谁也不会欺负你。哥只是想见见他,仅此而已。” 苏云舸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才掏出了手机,对陆上修问道:“我把他叫来这里?” 银狐抢先回道:“去合州九城吧,这件事既因我而起,那就我请客,希望大家都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陆上修笑道:“怎么能让齐先生请客,以后小云还得靠您多多教导,这次算我的。就去合州九城吧。” 苏云舸乖顺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熟练地拨出去了一串号码,不久便接通了:“爸,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这声“爸”给叫懵了,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苏云舸接着说:“爸,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苏云舸依旧自说自话:“嗯,从您把我轰出家门开始,我就一直在陆上清家住着,跟他的家人在一起。哦对了,那天撞坏咱家电视的齐岳齐老师,说已经把新电视赔给您了,是吗?” 对方依旧沉默着。 “哦,这样啊,”苏云舸接着说,“那什么……陆上清的哥哥,还有齐老师,都想见见您,您看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地点。” “合州九城,”苏云舸立刻答道,“这也快到饭点儿了,我们在那儿等您。” 对方一言不发,苏云舸补充道:“爸,您可别喝酒啊,陆上清的哥哥是我恩人,您……哎…喂?喂?哎怎么挂了……”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苏云舸窘迫地对陆上修笑道:“哥,我爸他……” 陆上修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去那里等吧。” 于是三人就一起赶到了合州九城,订了最好的包间,上了茶水,开始等人。 不多时,包间的门便被一个男人撞开了。这人穿着干练,身形魁梧,他甫一进门便冲着苏云舸走了过去,整个房间似乎都随着他的步伐晃了几晃。 陆上修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一把扯住了苏云舸的后衣领,像拎兔子似的把苏云舸给拎了起来,不容分说地骂道:“好你个兔崽子,老子白养你了是吧?啊?!你皮紧了?敢给老子离家出走了?能耐了?!”这人刚把话说完,就把苏云舸按在了桌边,扬起巴掌就是一通重打,边打还边骂道:“跑!给我跑!我打死你个畜牲!” 陆上修的大脑还一团乱着,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他慌乱地拉开了正欲“打死”苏云舸的男人,大脑发懵地劝道:“别别别打别打别打,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男人缓了口气,沉着脸地指着苏云舸,大为光火地反问道:“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该不该打?!”原来这人不是别人,他正是苏云舸的师父,烈焰组织的掌舵人,“大海”顾立军。 当时苏云舸着实没想到银狐会反将一军,心想如果临时去找别人,那铁定会露馅,于是灵机一动,就把自己的师父给叫来了。 可原以为顺理成章的事,眼下似乎并不顺利。 苏云舸忍了突如其来的巴掌,他顶着一脑门的官司,顺着人的话接道:“爸,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话音未落,顾立军就又抬手赏了他几巴掌,其力道之大,苏云舸就觉得,陆上修的几十大板也不过如此了吧。于是被陆上修连着打了几天都跟没事人一样的苏云舸,第一次被巴掌打了个两股战战。 陆上修一个头两个大,他本想等人来了问一问情况,再具体谈一谈苏云舸的住宿问题,如果可能,他还想把苏云舸的监护权要到手。可就眼下的情形而言,肯定是什么话都谈不成了。 于是陆上修颇感头疼地再次拉开了“教训儿子”的顾立军,皱着眉劝道:“苏先生,您先冷静一下。” 顾立军终于堪堪住手,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眼中含泪地叹声道:“你这畜牲,连你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你说,你该不该打!” 陆上修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苏先生,您说什么?” 顾立军颓也似的坐在了最近的椅子上,掩面沉默,半晌不语。 银狐倒了杯茶水,放在顾立军的面前,温和地劝问道:“苏先生,您刚刚说什么?什么最后一面?” 苏云舸终于明白了顾立军的意思,他“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抱着顾立军的腿问:“爸,您刚刚说什么?” 声音的颤抖还恰到好处。 顾立军叹息道:“你那天跑出去,你妈妈为了追你,出门跑的急,对面来了辆货车……唉………” 苏云舸先是愣了片刻,继而扑在人怀里声泪俱下:“爸!我妈呢?我要我妈妈!我要见我妈妈!” 顾立军抱着怀里的人,两人呼天抢地,一时哭作一团。 陆上修看着父子情深的二人,呆立了良久,终于拍了拍顾立军的肩膀,低声劝慰道:“苏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小云不是有意的,这事谁也没想到。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带孩子去看看……看看他妈妈吧,也好给天上的人,了个念想。” 顾立军抹着泪点了点头:“唉,谁能想到呢,这段时间只顾着忙白事了,给这孩子打电话他也不接,找遍了他会去的地方,也找不见……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7 ”顾立军摸着苏云舸的脑袋,疼惜地说:“这孩子只是有点浑,但他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既然我找到他了,就不能再耽误了,我得带他去……给他妈妈磕个头。” 陆上修连忙致歉:“这是我的失误,我应该第一时间与您联系的。现在已经是饭点了,不如您吃点东西再走吧?” 顾立军摇头道:“算了,我先带他去吧。” 银狐顺着话接道:“苏先生,这件事因我而起,请允许我一同前往。” 陆上修见状,只得劝道:“您节哀顺变吧。我开车送您过去。” 顾立军摇头道:“不用了,我有车。那陆先生,我就不打扰您了,苏云舸,我就带走了。” 陆上修点头道:“行行行,这没问题。” 第119章 将计就计(八) 于是,这“悲伤至极”的三人便告别了陆上修,一同上了顾立军的车,扬长而去了。 车开的还算平稳,可方向却似乎不是很对,本是向西的车,七拐八拐地竟向东而去了。 苏云舸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 “车自动落锁,”顾立军随意地说,“车门打不开。” 苏云舸笑道:“爸,您说什么呢?” 顾立军叱笑一声,沉声说道:“你要敢跳车,老子就从你身上碾过去。” 苏云舸暗自把这人的祖上八辈给问候了个遍,等好不容易稳了心绪,才好声好气地问道:“师父,咱们去哪儿啊?” 顾立军叱笑道:“去给你妈磕头。” 苏云舸:“……” ……老不死的。 多说无益,苏云舸就闭了嘴。 极小的胎噪声在人耳边嗡嗡作响,苏云舸仔细地记着行车路线,发现他们竟是在一圈一圈地转着圈,似乎连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 “停车。”银狐忽然出声。 顾立军缓缓地把车停在了路边,盯着窗外问道:“是他吗?” 银狐取了张照片出来,与窗外的人对比之后,点头道:“是他。两点钟方向,快餐店旁边,右起第二个,瘦高个花衬衫。” 顾立军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青云,认识吗?” 苏云舸早就看到了那个花衬衫的男人,他不知道顾立军与银狐的用意何在,可他的手心却已是冷汗津津了。 “认识,”苏云舸喉咙发紧,却竭力镇定地说,“龙虎门刑堂堂主,久一刀。” “啧,”顾立军十分不屑地皱着眉头,恨其不争地偏了下脑袋,嫌嫌弃弃地斜睨着人说:“什么九一刀十一刀?刑堂堂主?还龙虎门?一帮乌合之众,早就被老子的人一锅端了。去,跟他套套近乎,把他联系方式要下。” “啊?!”苏云舸眉头紧锁地脱口问道,“你让我干嘛?” 顾立军扭头用下巴冲那花衬衫的方向一点,不耐烦地说:“去把他联系方式要下,都是混江湖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去。” “哈?!”苏云舸觉得自己快炸了,他忍不住地破口大骂道:“我?!我去问他要?!我qnmlgb!当时是谁把我卖了的?你怎么不去找他?!现在你…” 这个“你”字还没落音,顾立军的枪口就已经抵上了苏云舸的额头,言简意赅:“去。” 军令如山,苏云舸明白。他也深信不疑,如果他此时敢说一句“你还不如杀了我”,那顾立军就一定会开枪。 于是他只好把满心满肺的怨念收拾利索了关进铁笼子里,任凭有天大的委屈,也再不敢多嘴了。 可他也实在不想面对久一刀。 龙虎门是个持枪涉毒的黑帮,里面帮规森严。这瘦高个花衬衫的久一刀,便是执行帮规的刑堂堂主。苏云舸年少气盛之时,没少受过他的“关照”。 没有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 “云儿,”顾立军开了保险栓,沉声问道:“如果前后都是死,你还怕什么?” 苏云舸看了眼窗外,终于几不可闻地开了口:“给我点儿钱。” “什么?”顾立军皱着眉问道。 苏云舸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爸!给我点儿钱!我要吃快餐!” 顾立军的表情登时就精彩了。 银狐忍不住笑道:“师兄,你连孩子的快餐钱都不给啊?” 顾立军凝噎半晌,终于收了枪,在身上翻出钱包,点了几张钞票,递给人说:“去去去。” 苏云舸接过来一数,整五张,就十分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不够。” 顾立军就又点了五张,往人身上一扔,皱着眉骂道:“给老子滚!” 苏云舸把钱分成几份,分别收好了,终于听话地滚下车了。 银狐看着人大剌剌地无视了久一刀,径直进了快餐店,忍不住笑道:“是个好苗子。” 顾立军看着严重缩水的钱包,头也不抬地骂道:“好个屁!”说完就一踩油门,离开了。 苏云舸下了车就径直进了快餐店,目不斜视地点了餐,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久一刀就走到了苏云舸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正吃得投入的人,眯着眼睛笑道:“小云,在这儿吃饭呢?” 苏云舸迷茫地一抬头,登时就变了脸色,可他嘴里还塞得满满的,说的话也含混不清了:“堂…堂……” “嘘……”久一刀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眯着眼睛笑道:“好孩子,这儿只有你堂哥我,没别人。” 久一刀的肤色偏黑,声音十分低沉,他瘦极了,眼睛也深深地嵌在眼眶中,似乎他的皮囊里只装了副骨架,活像个会走路的标本。 苏云舸咽下嘴里的食物,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个请,恭敬地说:“堂…堂哥……您…您坐……” 久一刀却抬起干瘦的手,把苏云舸往里推了推,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 “坐,”久一刀眯着眼睛笑道,“好久不见你,哥哥都想你了。坐下,跟哥哥说说话。” 苏云舸脸色煞白,脸上冷汗津津,由于空间有限,他只能紧挨着人,慢慢地坐了下去。 自从龙虎门被清缴,久一刀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被人如此害怕的待遇,他原是恨极了苏云舸,可现在那久违的虚荣感迅速地滋生膨胀,他忽然就开心了起来。 在这种虚荣感的刺激下,久一刀甚至原谅了苏云舸的背叛,他不自觉地就问出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小云,你为什么出卖四叔?” 苏云舸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他泪如泉涌地辩解道:“堂……堂哥……我……我我……我没有……有人冤枉我……真……真的……” 久一刀身为刑讯专家,他敏锐地接着问道:“谁会冤枉你?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吗?” 苏云舸摇头哭诉:“我没有……可是,堂…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8 …堂哥,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我……” “好了,”久一刀打断了人的话,轻声笑道:“都过去了。走吧,去哥哥那里,我们做一些快活事。” 第120章 将计就计(九) 苏云舸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副怕极了的模样,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堂……堂哥,我我我……我错了,求您不……不要…” “哎~”久一刀挥了挥干瘦的手,宽慰地笑道:“哥哥疼你还来不及,怕什么。”说完就站了起来,用铁钳子似的手捏住了苏云舸的胳膊,略一用力便把人拉了起来:“走,让哥看看你后边的胎记,还在不在。” 苏云舸一副无力的模样,踉踉跄跄地跟着人离开了快餐店,上了辆随手拦下的出租车,似是缓了半晌,才小声问道:“堂……堂哥,我……我们去哪儿啊?” “回,”久一刀笑道,“回去玩!”车里的温度并不高,久一刀却出了一身的汗,他皱着眉呵斥道:“哎!开车的!把空调打开!” 司机又把温度降了些,冷风贯车直入,原本适宜的温度,此刻已偏冷了。 苏云舸讨好地说:“堂哥,我去给您买些冰水吧?” 久一刀颠着腿笑道:“就知道你孝顺,去吧。” 苏云舸让司机靠边停了车,在就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冰水,谄媚地递给人说:“堂哥,您慢用。” 久一刀仰头喝了大半瓶,伸手勾住苏云舸的脖子,凑过去就亲了一口,低沉地笑道:“小心肝儿,等会儿哥哥满足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苏云舸勾起嘴角,慢悠悠地笑道:“是,您可得,好好地,满足我。” 司机一踩油门,连闯了几个红灯,把人送到了目的地,连钱也没要,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这是一栋老楼,墙漆已被岁月剥落了个干净,像是个枯瘦的老人,坐在矮凳上仰面地晒着阳光。久一刀带着人往楼上走去,他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原本肤色偏黑的脸,此时竟也潮红了起来。 “堂哥,”苏云舸小声问道,“我背您上去吧?” 久一刀挥了挥手:“不,不用。”说完又喝了些水,忽然,他就站定不动了,猛地转头阴鸷地盯着苏云舸,低沉地问道:“身上带钱没有?” 苏云舸连忙掏出裤兜里的钱,有零有整地递给了人:“堂哥,我只有两百多……” 久一刀一把夺了过来,把钱紧紧地捏在手里,头也不抬地怒吼道:“滚!” 苏云舸吓坏了似的连退几步,一转头就跑了。久一刀看着人离开了,这才慌忙地往楼上跑去。 苏云舸下了楼,又走了一段距离,便径直上了一辆黑色越野。 顾立军发了车,随意地问:“聊得怎么样?” 跟个关心儿子处对象的爹似的。 苏云舸牙疼地抽了抽嘴角,算是笑了一个:“他亲了我一口。” 顾立军毫不体谅地大笑了起来,银狐看着后视镜里头顶乌云的人,宽慰地笑道:“不错。” 苏云舸阴鸷地抱怨道:“我还饿着,他就把钱抢走了。” 顾立军叱笑一声:“把鞋脱了。” 苏云舸胆儿肥地对驾驶座椅踹了一脚,破口骂道:“当初是谁把我害进医院的?!现在又让我卖身,我没爸没妈,一心指望着你,可你呢?!” “得得得,”顾立军算是服了,“要多少?” 苏云舸哼声道:“五十万。” 顾立军一个急刹车,猛地回头问:“多少?!” 苏云舸伸出一个巴掌,比划着重复道:“五十,万。不给,我就去报案,说我被龙虎门的旧部给非礼了。” 顾立军沉声问:“你说什么?” 苏云舸倚在靠背上,双手环胸地接着说:“要是没人理我,我就自己解决,无非是把人给废了,然后…” “青云,”顾立军沉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师父,”苏云舸慢悠悠地说,“‘亲兄弟明算账’,‘不干亏本的买卖’,‘物尽其用,人极其用’,这些不都是您教的吗?” 顾立军冷笑道:“你敢去废了他,老子就废了你。” 苏云舸笑道:“那好说,不如我去对他摊牌,从前的…” “青云!”顾立军断喝道,“这种玩笑你也敢开?!这是背叛,你不要命了?!” 苏云舸摇头笑道:“人穷志短,独善其身。不是我背叛,只是我无能为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组织不是我在掌,又与我何干?” 话音刚落,顾立军便掏出了枪,直抵人的额头,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苏云舸一字一顿:“组织不是我在掌,与我无关。” 顾立军扳开了保险栓,冷声道:“毛还没长全,野心却不小,老子看你是欠收拾了。” 两人一动不动地僵持着,银狐忽然开口:“唔,昨儿,我去应聘了个工作,组织里的事,可能要暂且放一放,师兄,你再找个人帮衬吧。” 顾立军冷声道:“这种畜牲,你也惯着他,他毛还没长全,会干什么?” 银狐笑道:“我没惯着谁,只是我累了,想在这里定居。这边的事由我来,旁的,就找别人吧。” “砰”的一声,顾立军忽然就扣动了扳机,苏云舸险险地躲了过去,却依然蹭破了头皮,殷红的血顺着额头流个不停。 “给老子记住,”顾立军沉声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苏云舸抹了把头上的血,低眉顺目地回道:“是。” 看着乖顺多了的毛小子,顾立军沉声道:“我看你皮紧了,是时候得松松了。” 苏云舸乖顺地应声道:“是,师父。” 顾立军再不多说,开车把银狐送到了许月明的小区门口,就带着苏云舸往郊外去了。 “给我跪下。”顾立军头也不回地吩咐。 苏云舸听话地跪了下去。 顾立军扫了眼后视镜,沉声问道:“以为老子治不了你,是吗?” 苏云舸默不作声。 “我看你是近墨者黑,”顾立军如是总结,“跟那混小子待久了,自己也混账了。老子告诉你,世上没几个银狐,没人惯着你。没死就应声。” 苏云舸乖顺地点头道:“是,师父。” 车平稳地行驶着,大约过了两个钟头,才终于到了目的地。顾立军停了车,沉声吩咐:“下车,去屋里跪着。” 苏云舸恭顺地点头道:“是,师父。”然后听话地下了车,看了眼世外桃源似的地方,不敢耽误地推门进屋,走到中间,跪了下去。 顾立军则去了曹帅帅的酒楼,吃过了饭,喝足了酒,才踱着步子回到了银狐的茶屋。 第121章 将计就计(十) 君子爱竹,银狐的屋旁种了许多竹子,顾立军随手削了根竹条,拎在手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99 里把玩着,推门进了屋。 看着跪得笔直的人,顾立军点了点头,踱着步子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地问:“久一刀什么情况?” 苏云舸目不斜视地回答:“在出租车里的时候,他怕热,口干,多动,思维简单,我看他像是吸了毒,就给了他一瓶加了酒的冰水,他喝了之后,果然起了反应。” 顾立军点了点头:“干得漂亮,还有吗?” 苏云舸点了点头:“他的味觉也差了,加了酒,却也不知道。他还向我要了钱,龙虎门一倒,他的毒源就断了,再去买药,就要花大价钱,恐怕已经负债累累了。” 顾立军沉吟片刻,总结道:“吸毒,缺钱,有底子。” 苏云舸应声道:“是。” “嗯。”顾立军点了点头,继而甩了甩手里的竹条,闲散地说:“说说吧,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叫板。” “没谁给我,”苏云舸不紧不慢地回答,“说了实话而已。” 顾立军点了点人的肩膀,沉声吩咐:“脱了。” 苏云舸利落地把上衣扒了个干净,齐整地放在了一边。他才刚跪好,身后的竹条便已夹着风地呼啸而至了,□□的背部顿时传来了一阵撕裂的痛感,让他不得不绷紧了腰身。 “实话?”顾立军叱笑道,“你有几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知道么?”语毕便又狠厉地抽了一藤,正打在之前的肿痕上,苏云舸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想护人周全,你也得有这个能耐,”顾立军不紧不慢地说,“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有什么用?” 顾立军每说一句话,便会扬手抽一下,清脆的着肉声配着屋外不知名的鸟叫,也别有一番风味。 “烈焰中,不止有血鹰一人,”顾立军接着说,“每个人都有家,都有牵挂。烈焰不是谁的工具,而是一艘,众多战士,浴血奋战,凝聚在一起的战舰!身为掌舵者,就该面面俱到,一视同仁。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说话间,不紧不慢的抽打已把人的背部照顾了个遍,姹紫嫣红地肿胀了起来。苏云舸冷汗津津,不多时,就已支撑不住地弯下腰,跪伏在地了。 顾立军停了手,字字锥心地说:“人,不可无情,我们,却不得不无情。倘若有一天,血鹰一人之死可以换回所有人的平安,你该如何抉择?” 苏云舸脸色发白地喘着气,缓了片刻,才低声笑道:“让血鹰送死,换得平安,如此苟且偷生,怕是平安的人,也良心作难吧!师父,您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顾立军点了点头,接着说:“如果我的死,可以换回所有人的平安,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苏云舸握紧了双拳,久久无言。 “我会去死。”顾立军如是说,“我会像老蛇一样,放心地去死。” 苏云舸忽然暴怒了起来,他站起来指着人怒吼道:“你去死,便是你无能!” 顾立军看着暴跳如雷的人,冷声说:“不止我会这么做,血鹰也一样。掌舵者,永远都无法预料一个烈性战士的自我牺牲。为了活着的人赴死,便是英雄。” “收起你的狗屁理论!”苏云舸怒骂道,“死人便一了百了,活人又该如何?!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血性!” 顾立军浑身一震,他看着双目赤红的人,忽然就觉得自己错了——对一个不要命的人,说什么生死? “自己怕死,便怕爱人死,怕别人死,”苏云舸针锋相对地说,“是英雄,便生则同生,死亦同死!只有英雄才配得上英雄!死又有何惧?!怕死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懦夫!” 顾立军对上人充血的目光,一股灼热感从他的心底蔓延上了双颊。与人对视良久,他才恍然惊觉,握在手里的竹条竟已落在了地上。顾立军讪讪地晃了晃手,打发似的说:“去吃点东西吧。” 苏云舸终于收回了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22章 峥嵘岁月(一)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苏云舸出了门便一路向北,往曹帅帅的酒楼里去了。他甫一进门,就感觉有股寒意直袭而来,便果断地往前一扑,就地来了个前滚翻,原本受了伤的背部,更是假一赔十地疼了起来。待他戒备至极地回头看时,却只见一条油光碧绿的竹叶青,蜷在门口点头哈腰。 苏云舸:“……” 什么玩意儿? 这可能是苏云舸头一遭体会什么是“哭笑不得”,更何况对方还是条畜牲。于是他忍着背上的疼,忽然就转身走了,任由小蛇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曹帅帅正在院中洗衣服,抬头一见来人,就立马站了起来,甩了甩两手的沫,极其不讲究地在裤腿上抹了几把,中规中矩地笑道:“云哥,来啦?” 苏云舸点了点头,抬手冲小蛇一指,言简意赅:“给我烧个蛇肉。” 小蛇的身子倏的僵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地蹿上了房梁,转眼就不见了。 苏云舸:“……” ……真成精了? 曹帅帅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声洪若钟:“云哥,蛇没了!” 苏云舸心中忽然一梗,兀自愣了半晌,等他回过了神,才皱着眉地摆了摆手:“算了,留着看门吧。”说完就径直进了浴室。 “哎!”曹帅帅耿直地点头应了,便去厨房开了火,给人做饭去了。 苏云舸冲过了澡,处理了伤,又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这才上了二楼。曹帅帅动作利落,饭菜已然上齐了,只见桌上四菜一汤,酒水齐全,苏云舸便开了瓶剑南春,倒满了一杯,却也不喝,只往桌边一放,自己则对着瓶牛饮了起来。等干了大半瓶,他才长舒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今儿没卤肉饭,你将就着点儿吧。” 窗口忽然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苏云舸夹了口菜,扭头看着探头探脑的小蛇,终于大发慈悲地招了招手:“过来。” 小蛇立刻不计前嫌地扭着身子爬了过去,毫不客气地钻进了苏云舸的t恤衫里,当了条冰冰凉凉的腰带。 眼下正值天热,原本苏云舸是一股子燥火无处可发,可突然被小蛇这么顺腰一缠,倒还真清爽了不少。于是苏云舸就隔着衣服拍了拍它,由衷地夸赞道:“不错。” 小蛇却并未打算止步,它顺着人的领口就钻了出来,可它刚露出一双眼睛,苏云舸就捏着蛇头把它又塞了进去,警告似的命令道:“进去。” 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及蛇的感受。 小蛇怨愤地“嘶”了几声,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蜷在了人的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去了。 苏云舸大快朵颐地横扫满桌,直到吃得酒足饭饱,才悠悠然地下了楼。他走到水桶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0 边,把已经温热了的小蛇硬生生地扯了出来,然后毫不顾忌地往冷水里一泡,等它扑腾着凉透了才捞了起来,拿旁边的毛巾擦干了,又塞进了t恤里。 ……也是个不错的降温法宝。 苏云舸双手插兜地往外走去,他穿过大厅时,只见顾立军正靠窗坐着,便异常乖觉地抽出了手,走到人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师父。” 顾立军头也不回地扔了张纸,言简意赅:“滚。” 苏云舸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纸白浓墨地写了几个大字:“借刀计划即刻实施。” 苏云舸脑中“嗡”地一声,随之便浑身一震,指尖的力道也愈来愈紧,连小蛇也感到了异常,在人的腰上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不是生亦同生,死亦同死吗?”顾立军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字字锥心:“不是你说,敢赌才是血性吗?”顾立军偏头看着人,玩味地说道:“怎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怕了?” 苏云舸牙关紧咬,愣是把纸上的八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个够,才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纸。纸上的火苗虚浮而迅疾,即刻就把密令烧了个干净,他碾碎了纸灰,盯着污了的指尖默然半晌,忽然就嘴角轻扬,抬眼对上人锥心的目光,沉而缓地笑道:“是没人比我更适合了。”说完却也不待顾立军回答,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酒馆,卷起了阵阵风尘。 顾立军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终于敛了笑意,忽然问道:“你觉得他怎样?” “疑人不用,”银狐从旁边的隔间里走了出来,悠然地笑道,“用人不疑。” 顾立军眉头紧锁,捻着酒壶却也不喝,声音低沉而沙哑:“让他去接触龙虎门,策划着杀血鹰……实非易事。” “你有更好的人选吗?”银狐坐在一旁笑问道,“一着错则满盘输,这个位置,岂容他人插手?”银狐夺过人的酒壶,怡然自得地小饮了一口,云淡风轻地笑道:“不过就是个生死,赌都赌了,输不起,可就丢人了。” 顾立军默然片刻,偏头看了看这芝兰玉树的酒鬼,无奈地笑道:“就算是输不起,谁还有办法悔局吗?” 银狐笑道:“这就是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愁有什么用?生死由命,让他们自己闯去吧。” “你倒看得开,”顾立军叱笑道,“那一个换了你一头白发,这一位再出个什么万一,我还真怕你吐个三升血出来。” 银狐晃着酒的手一顿,眼神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人的身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却也不发一语,顾立军立刻服了软:“好好好,我这乌鸦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定不会有万一,这总行了吧?” 银狐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继续晃着酒壶喝酒去了。 第123章 峥嵘岁月(二) 苏云舸离开了酒馆,就坐上了去市中的车,沿途又买了好些水果和饮料,然后就拎着两大袋子的吃食直奔久一刀的住处而去了。 眼下已是傍晚,血色的残阳浸透了半个街区,白天看起来陈旧的老楼,此刻已霓虹灯亮,女人们已坐在门口的马扎上,打扮极尽地妖艳着。 缤纷的颜色,混乱的人群,一声盖过一声的娇喘与笑闹,日常般的在老楼里热闹着。 苏云舸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久一刀,后者正与几个颇有姿色的女人玩弄着。 “堂哥,”苏云舸对人笑道,“我给您买了晚饭。”说着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往门口一指,憨厚地笑道:“我就在外面站着,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说完真就转身往外走去了。 “站住!”久一刀断喝一声,周遭的女人也都安静了下来。毕竟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江湖老手,现在毒瘾已过,他的思绪也清明了起来,于是他对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警觉地问道:“你专程找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这么孝顺?” 苏云舸憨厚的笑容瞬间凝固,似有难言之隐般地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扫视了周围的一圈女人,才勉强地笑道:“我……我就是想跟堂哥说说话,才……才来的。” 久一刀却不发一语,只拿针似的目光紧盯着人不放,直看得苏云舸渐渐颤抖了起来,才放开了怀里的女人,打发似的说:“去,都在外面等着吧。” “呦,久哥,”一个女人娇媚地笑道,“人家好不容易陪您一次,您这是说让人走就让人走啊?” 苏云舸立刻指着女人骂道:“我堂哥的话你也敢不听?!你活腻了?!滚!” 久一刀却摆了摆手,从钱包里抽了几张出来,往女人的裙带里一塞,老神在在地吩咐道:“去外面等着。” 女人立刻娇笑道:“就知道久哥疼我。”然后对旁的女人招手道:“走吧,不许耽误久哥的事。” 等一众女人离开,苏云舸才痛心疾首地骂道:“这都是什么货色!堂哥,她们…” “行了,”久一刀摆了摆手,打断了苏云舸的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当初跟条子通风,端了四叔还不够,现在来找我了?” 话音刚落,苏云舸就“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堂哥,真不是我啊!您一定要证我清白啊!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 久一刀却始终冷眼旁观,等苏云舸哭够了,才饶有兴趣地问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被欺了才正常,正常就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出无常。我就是不明白,我除了是龙虎门旧部,究竟还有哪一点值得你跪呢?” 苏云舸一脸震惊,理所应当地说:“就是因为龙虎门啊,我也是门中人,堂主,我真的是清白的!” “清白的,”久一刀一针见血地反问道,“有什么用吗?” 苏云舸连忙膝行几步,急切地说:“堂主,我是被冤枉的,也许您觉得没用,可我真的是一片真心啊堂主!” “什么堂主?”久一刀低沉地笑了起来,声音如鬼魅般阴恻冰凉:“整个堂都被你杀了,我还算什么堂主?” “不……不,不是的,”苏云舸急忙摇着头辩解:“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忽然大家就要杀我,我就逃,再后来,我就被条子抓了,被关了几个月,现在才被放出来啊!”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苏云舸说的还真没错,只不过是换了种说辞而已,于是苏云舸当下就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堂主,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久一刀淡笑道:“打雷这种事,谁能说的准呢?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就是个逛窑子都得看老鸨脸色的人,虽然不是废人,但也差不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找我干什么?” 苏云舸痛心疾首地骂道:“那种骚货,只知道趋炎附势,堂主,等您东山再起,还怕她们不跪着来舔吗?!” 久一刀对人盯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1 了半晌,忽然就嘴角轻扬,阴恻恻地笑了:“怎么,想害我?嗯?”话音刚落,久一刀忽然就扼住了苏云舸的脖子,厉声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苏云舸感受着人最大的力度,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窒息般的说不出话。就在这时,一直盘在人腰上的小蛇忽然钻了出来,它以毒蛇特有的攻击姿势立在了人的肩膀上,对着久一刀威胁地张大了嘴。 由于小蛇出现地太突然,毫无防备的久一刀着实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松开了手,倒退了几步,与苏云舸拉开了距离。 小蛇姿势不改,威胁地直立着身子,两眼聚光地紧盯着久一刀不放,苏云舸体力不支似的跪伏在地,兀自喘息了半晌,才虚弱地辩解道:“堂主,我真的只是…只是想追随您,真的…” “你先离远点儿!”躲在沙发后面的久一刀怒火中烧地对人怒吼道,“这什么东西?!” 苏云舸悲痛地哭诉道:“它是小蛇,是龙哥让我照看的宠物,我被放出来之后,就去朋友那儿接回了它。堂主,我的忠心,日月可鉴啊堂主!” 久一刀没什么特别的弱点,唯一不为人知的,也就是怕蛇了。如今他见了活体的毒蛇,汗毛都立了起来,认为苏云舸这货竟然能把毒蛇随身带着照看,也的确是难得,于是心中的疑虑当下就消去了一半,只心有余悸地问道:“追随我?你想怎么追随我?” 苏云舸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无人,才神神秘秘地说:“堂主,您还记得何初吗?” “何初?”久一刀立刻警觉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何初?” 苏云舸就站了起来,凑近了一些,小声地说:“我…” “你走开!”久一刀怒火中烧地吼道,“离远点儿!” 苏云舸只得退了几步,接着说道:“堂主,您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叫陆上清,他跟我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们只要有这个秘密,就绝对能让何初乖乖听话。” 久一刀干的是丧尽天良的生意,做的是杀人放火的买卖,从前更是叱诧风云,呼风唤雨,而如今虎落平阳,总归还是意气难平,于是他一听这话,顿时就起了心思:“什么秘密?” 苏云舸便压低了声音说:“何初,是陆上清的亲舅舅,却雇凶杀了陆上清全家,现在还逍遥法外,您说,这个事儿,该怎么算?” 第124章 峥嵘岁月(三) 惊上加惊,久一刀竟稳住了心神,他略一思忖,便幽幽地冷笑道:“你这个同学真不简单,条子都没整明白的事,他却肯对你拉家常。” 苏云舸没听懂似的连忙点头:“是啊!他爸出车祸被撞死,那年他才十岁,很多事,他说了也没人信啊,条子怀疑过何初,可因为那凶手也是被当场撞死了,所以没证据,就只当是交通事故,草草处理了。” 久一刀看着傻愣子似的人,暗暗琢磨了一番,终于接着问道:“何初是谁?这种事,你不去报案,跟我说什么?” 苏云舸一脸疑惑地杵了片刻,终于犹疑地问道:“那……那谁,陆…陆上清说,他说那是因为他爸发现了何初贩毒,要举报,才被何初雇凶杀了的,他妈也是因这事死了的,他还说何初就是黑寡妇的下线,可四叔不是…” “管他是不是?”久一刀眉头紧锁地打断了苏云舸的话,“一个毛头小子说的话,你也信?” 苏云舸哑然半晌,终于绊着舌头地问道:“那……那何初…” “我不认识,”久一刀不耐烦地应付道,“怎么,还想让我给你同学报仇不成?” “不不不!”苏云舸连连摆手,慌忙解释道,“昨晚上,陆上清喝多了,就没头没脑地跟我说了这些,还说他有一本他爸的日记,里面记了很多东西,他想报案,但何初又是他舅舅,他就作难了。可是今早我问他,他又不认了。堂主,如果我们能把日记搞到手,那何初…” “你拿着日记有什么用?”久一刀叱笑道,“是谁的,就是谁的。” 苏云舸为难地杵在原地,纠结地闷声问道:“那……那这事就一点儿用都没有?” “呵……”久一刀阴森森地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苏云舸愣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唉,算了,咱也没啥证据,条子也知道,不就也是没证据么。” “只怕不要命的……”久一刀含混地念了一声,便下了逐客令:“没事就走吧,去跟你那同学说,路上车多,别走他爸的老路,让他小心点儿。” 苏云舸乖顺地应声:“是,堂主。”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待人走后,久一刀便坐回了沙发上,开了瓶矿泉水,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忽然,他狠狠地把水砸向了墙角,踹翻了面前的茶几,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苏云舸并未走远,而是一直隐蔽在旁,他一见久一刀出现,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久一刀转过几次车,晃过几个弯,时而溜溜达达,时而急行直往,三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到了目的地。 钟楼。 这个如今只剩壳子的建筑物,鬼魅般地伫立在黑夜深处,像极了坟场,令人生畏。 久一刀四处侦察,在确定无人之后,才闪身躲了进去。他脚下不停,飞也似的上了三楼,然后透过窗子,紧盯着两栋楼远的一处房间,一动不动。他站了许久,任由夜风卷沙地呼啸着,终于低声笑了起来:“那年的仇,也是时候该清一清了……何初。” 久一刀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不久后便接通了。是夜已深,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哪位?” “何初,”久一刀低沉地笑道,“好久不见。” 何初几乎是在一瞬间清醒的,他对这低沉的嗓音再熟悉不过,当下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久一刀?!你怎么……你…你……” “我怎么还没死?呵呵呵呵……”久一刀低沉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夜路走多遇见鬼,还不正常吗?我可是来索命的。” 话音刚落,零点的钟声好巧不巧的敲响了,何初正躺在床上,此刻一听这话,汗毛都炸了一身,连忙坐了起来,拥着被子骇然地看着漆黑的四周。 “怎么,”久一刀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动静,知一猜十地笑道,“你以为坐起来,我就杀不了你么?不如开灯好了,我怕光。” 此刻的何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骇极了地厉声嚎道:“黑寡妇死了!不是我害的你!找我干什么?!” “别怕,”久一刀笑道,“我见了个故人,是枉死城里的,他说要等你下来,我只是传个口信罢了。” 何初一听这话,脸上登时就褪尽了血色,神经了似的哆哆嗦嗦地念道:“我是逼不得已,我是逼不得已,是他逼我的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2 ,是他逼我的!”念道后面,何初的声音已凄厉了起来:“是他逼得我!” “开灯吧,”久一刀的笑声阴恻而冰凉,“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何初崩溃地大吼了起来,“走开!走开!走开!!!” 久一刀好整以暇地笑道:“你杀了人,应该看得见鬼才是,怎么我在你面前,你都不看我呢?” 何初脸色苍白,疯癫地摇头吼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王丰!不是我!” 久一刀心满意足地笑道:“我说了,今晚只是传口信,他日再会。呵呵呵呵……” 第125章 峥嵘岁月(四)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百年之前有冯妇,如今盛世有一刀。 久一刀挂了电话,迎着晚风立在窗口,他念起从前翻云覆雨的痛快,胸口也跟着起伏了起来。 “死……”久一刀含混地笑道,“到底还不是死么。” 丧心病狂的念词被夜风呼啸着卷了,灌入满堂,连经年的尘土都跟着飞扬了起来。 浊源流不清,根腐枝难繁。 善之所以为善,只因心中知善;恶之所以为恶,只因心不知恶。 久一刀走后,一直躲在窗外的苏云舸便翻了进来,落地无声。 夜风不止,他却像一堵墙,岿然不动。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无法挽回了。 譬如,恶念。 再譬如,爱与情。 苏云舸默立良久,终于转动了指间的戒指,低声说道:“银狐,银狐,我是青云。收到请回答。……任务完成,请指示。……明白。” 成功接到任务,苏云舸便再不多留,他鬼魅般的离开了钟楼,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若做了亏心事又恰逢鬼敲门,这日子恐怕就难捱了。 自从何初接了久一刀的电话,整个人就魔怔了,傻了似的拥着被子不撒手,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还请了几位通灵异士,在屋子里做起了法。 也是……怪吓人的。 何敏眼看着父亲魔怔,急得直上火,可又无奈于父亲不许她与任何人说,于是只得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端茶送水,贴身伺候。 眼下何敏正为父亲切水果,电话就这么响起来了。 何敏拿起手机一看,只见来电显示苏云舸,便按下了接听键:“您好,我是何敏。” 电话那头传来了车水马龙的声音,苏云舸似乎正在大街上,声音也嘈杂得很:“何敏啊,我苏云舸。听说你爸请人做法事?” 何敏一听,心里就难过了起来。由于母亲早逝,何敏打小就自觉不如人,何初再这么一闹,何敏甚至本能地自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家也是不正常的。 这么想着,何敏的态度却愈加高冷了起来,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仅有的自尊心。于是何敏生硬了语气,咄咄逼人地问道:“跟你有关系?你有事没有?” “因为咱们班的人都知道了,”苏云舸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就打电话问问你,你爸没事吧?” 何敏仅有的自尊心被这句“大家都知道了”狠狠地刺痛了一把,她瘦弱的身子甚至跟着晃了几晃,扶了桌沿才勉强站稳,脸上已褪尽了血色。她有些失控地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因为听说是你爸不喜欢陆上清,”苏云舸认真地辩解道,“你跟陆上清不是好上了吗?” 何敏一头雾水:“什么?” 苏云舸含糊地说:“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你爸不喜欢陆上清,因为陆上清有本日记,上面记得不好的东西,听说你爸请法师了,不会是陆上清下的咒吧?” 何敏彻底懵了:“什么日记?” 苏云舸却忽然说:“哎公交车来了,我得上车,具体的你问你男朋友吧,我挂了啊。” 听了这段没头没尾的话,何敏本就急躁的情绪彻底陷入了混乱,她本能地拨了陆上清的电话,她想要一个答案,或者,只是想要寻找一个情绪的突破口。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陆上清的声音平淡而温和:“小敏,怎么了?” 何敏口不择言地质问道:“是你给我爸下咒了?!” 陆上清却笑了:“都什么年代了,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下咒这种东西,你也信?” 何敏忽然就心安了很多,她毫不保留地把苏云舸莫名其妙的电话说了一通,然后烦躁地问道:“他说大家都知道了,大家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意思?我现在真的……我觉得……我快崩溃了!”何敏仿佛找到了情感的依赖,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苏云舸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么?”陆上清淡淡地安慰道,“他就是个每天跟混混头子走在一起的人,他的话没必要理。对,大家是知道了,可就是他对大家说的,大家能不知道吗?日记我倒是真有一本,但那是我爸妈的日记,根本不是什么诅咒。” 何敏恨得咬牙切齿:“是他把我家的事告诉你们的?!他怎么是这种人呢?!毕竟同学一场!他怎么能这样?!” “对,”陆上清温和地劝道,“他跟着一个名叫‘久一刀’的人混,那人进去过,又被放了出来。以后,你还是跟苏云舸保持距离吧。” 何敏点头应道:“嗯!我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话也不跟他说!” “好,”陆上清顿了顿,终于叹声道,“乖。” 第126章 峥嵘岁月(五) “我心里好乱,”何敏郁闷地倾诉道,“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我家啊?为什么偏偏是我?” “有什么好乱的,”陆上清温和地安慰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你父亲信这些,所以做了,存在即合理。” 何敏听得似懂非懂,她满腔怨念无处可发,于是皱着眉嘟囔道:“他怎么会信那些呢?我觉得很奇怪啊,哪儿有什么鬼神啊?” “信仰罢了,”陆上清笑道,“不如这样吧,下午放学后,我去跟你父亲聊一聊,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何敏忽然就开心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许多:“那我跟我爸说一声,你要在这儿吃饭吗?” “不用了,”陆上清温和地笑道,“我只是聊聊天,说完话就走。” “哦……”何敏怅然若失地应了声,她想到家里乌烟瘴气的样子,也的确不好留人,于是让步道:“好吧,那我等你。” “好。”陆上清顿了顿,继而轻声叹道:“不用怕,还有我。” “嗯!”何敏双颊绯红,笑着点头应了声。 挂了电话,何敏奇迹般地开心了起来,似乎与陆上清说上几句话,天大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何敏切好了水果,送进父亲的房里,一见父亲魔怔的样子,便畏忧参半地轻声哄道:“爸,我切了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3 水果,您吃点儿吧?” 何初却愣瞪无神地呆坐着,似尊铁像,阴森骇人。 何敏小心地放了果盘,细声细语地哄道:“爸,陆上清说等会儿过来看看您……” 何初身子一抖,立刻发冲上指地转过头瞪着何敏,极压抑地磨着牙问道:“谁?” 何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小声说道:“陆上清……就是之前来我生日聚会…” “滚!”何初癫狂地拍着被褥,声嘶力竭地怒吼了起来,“都给我滚!” 何敏连忙又退了几步,瑟缩在墙角看着父亲疯癫,身子也抖了起来。 何初看着精美的果盘,恍然间记起了陆上清切水果的样子,脑子里回荡着人魔咒似的话:“我是你遗留在这世上,未清的噩梦。” 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何初忽然仰天长啸了起来,他回手就把果盘狠狠地砸在了何敏的身上,听着女儿的惨叫,毫不怜惜地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滚!滚!” 何敏连躲带闪地出了房门,躲回卧室哭了起来,她拨通了陆上清的电话,断断续续地说了情况,浑身发抖地央求道:“我害怕,你快来,快来……” 陆上清不多时就赶到了,他安慰了何敏,就独自进了何初的房间。 此时的何初已安静了下来,他一身睡衣凌乱不堪,正光着脚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陆上清反锁了门,他轻轻地走到何初身旁,在距离一步远处站定,冰冷的声音令人生畏:“舅舅,别来无恙。” 何初虽疯,却并不傻。他缓缓地昂起头,斜眼瞪着来人,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你?!……你想干什么?!” 陆上清轻笑一声,他悠闲地抬起手,整了整本就平整的衣衫,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想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仅此而已。” 何初对面前身量欣长的人上下打量了几番,终于犹疑地喃喃自语道:“不……你不是陆家的孩子……你……你……陆家……陆家……陆家不会有你这种……这种怪物……” “呵……”陆上清忽然就笑出了声,连肩膀也跟着颤了起来,他语调轻快地笑道:“我是怪物,您又是什么呢?” 何初忽然断喝道:“我不是!”而后他气息不稳地喘了半晌,慌张地辩解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断我后路,不止是我!谁都不想死!” 陆上清薄唇微扬,语若流霜:“不想死,是不够痛苦。我不杀你,也不会报案,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何初嘶哑地笑着,他踉跄地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笑道:“报案?你去报啊?说我雇凶杀人,说我灭你满门,去说啊,去啊?你怎么不去呢?啊?不就是没证据吗?呵呵呵呵…” “证据,”陆上清笑道,“不巧,我还真有。” 何初蓦地敛了笑声,他的笑肌瞬间僵硬,脸上褪尽了血色,却发狠地瞪着眼前的人,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像是一尊劣质的蜡像。 似乎是料定了何初的反应,陆上清好整以暇地接着说道:“十七年前,你与我父亲吵翻了脸,为的是忆信公司的股份,你想白得,父亲却不给,你就逼我母亲离婚,父亲不忍让母亲良心作难,就给了你三成的股份;十五年前,你挪用公司的钱,拿去嫖(和谐)娼,第一次遇到了龙虎门;十二年前,你顺藤摸瓜,背叛了龙虎门,成了黑寡妇的第一线;八年前…” “够了!!!”何初怒喝一声,他面如金纸、浑身发抖地指着面前斯文的青年,骇极了地连声否认道:“你胡说,胡说,胡说……” “是不是胡说,”陆上清悠闲地笑道,“您心里清楚。舅舅,这些年,您可睡得安稳么?午夜梦回时…” “滚出去!”何初癫狂地挥着胳膊,歇斯底里地喊叫道:“给我滚!滚!滚!” “好,我这就走,”陆上清有礼有节地应声道,“您多保重,岳父大人。” 这声“岳父”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何初的脸上,他忽然就镇定了下来。女儿,对了,还有一个女儿,小敏——他如是想着。 陆上清慢条斯理地笑道:“您说,小敏叫我父亲,是‘爸爸’好呢,还是‘姑父’好?” 何初目眦尽裂地瞪视着面前的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面前的人并非是人,而是来寻仇的阴魂,是会毁了他女儿的灾祸。 “杀了他。” 一个清醒而决绝的声音蓦然回荡在何初的心底——杀了他。 “久一刀出狱了,”陆上清随口提到,“他从来就没死,法事就不用做了。” 何初终于寻回了一丝理智,他嘶哑地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上清轻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随意地答道:“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清脆的关门声回荡在空旷的卧室里,何初盯着人绝去的方向,默立良久。 第127章 峥嵘岁月(六) 陆上清告别了何敏,便骑着单车离开了,似乎他只是来问候了一声,别无他事。 自人走后,何初便愈来愈清醒,牙关也愈来愈紧,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不除,必留后患。 何初在心里如此这般地大致规划了一番,便出了卧室。他甫一开门,便看到女儿正躲在墙角,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何初的心蓦地一软,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他想了想,便轻轻地招了招手,温和地哄道:“过来,让爸爸抱抱。” 何敏慢慢地靠近了父亲,敬畏地小声唤道:“爸爸…” 何初疼惜地把女儿拥入怀中,默然了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傻姑娘。” 何敏抬头看了看父亲,小心地问道:“爸爸,你…” “没事了,”何初温和地笑道,“爸爸吓到你了,是吗?” 何敏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爸爸最好了。” 何初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轻声哄道:“乖。等会儿爸爸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好不好?” 何敏摇了摇头:“不用了爸爸,饭都做好了。” “你做的?”何初欣慰地笑道,“我女儿真棒。” 说罢,两人便往餐厅走去,何敏看着气色不错的父亲,小心地问道:“爸爸,刚刚……陆……陆上…清……” “哦,小清啊,”何初温和地接话道,“他可真是个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他来疏导我,我才能振作起来。小敏啊,不如爸爸收他当干儿子吧,让他当你哥哥,好不好?” 何敏大惊失色:“啊?!” “怎么,”何初温和地笑道,“不愿意?” 何敏立刻本能地摇了头:“不不…不是……我…我愿意……” “好孩子,”何初欣慰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4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4 地笑道,“干哥和亲哥都是哥,一样的。” 何敏轻咬着嘴唇,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待两人落座餐厅,何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学校里的事,何敏乖巧地应着,气氛倒也显得十分惬意。 “对了,”何初随口问道,“陆上清怎么会知道咱们家做法事啊?” 何初不提还好,这一提正怼在何敏的心窝里,于是她无比懊恼地嘟囔道:“不止是他,全班都知道了。” “全班?”何初笑了笑,给女儿夹了些菜,自己又夹了口菜吃了,才饶有兴趣地接着问道:“怎么会呢?” 何敏一脑门的怨念:“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苏云舸先说的,是他告诉我们班的同学了。” “苏云舸?”何初追问道,“是上次生日聚会来晚了的那个?” “嗯。”何敏点了头,接着补充道:“爸,他可坏了,老跟混混头子在一起。” “混混头子?”何初笑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大家都知道,”何敏随口遮掩了,岔开话题说:“他跟着久一刀混,那人以前进过监狱的!” 何初指尖一紧,却依旧温和地笑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进过监狱的就没好人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道理懂不懂?” 何敏对这个论调嗤之以鼻:“坏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好人要经历那么多磨难?” 何初轻轻地敲了敲碗边,温和地笑骂道:“跟谁学的歪理,好好吃饭。” 何敏立刻训练有素地往嘴里送起了食物,再不多嘴了。 当日下午,何敏便回归了学校。教室里的人还是那群人,仿佛一切都未发生变化,可何敏的心,却冷漠了许多。 一晃又是几日。时间的平淡带走了连日的不快,尽管各种小传说被以讹传讹地夸大到了离谱的地步,可何敏的生活依旧恢复了正常。 让人习惯曾经的不习惯,接受曾以为的无法接受,生活大抵如此吧。 这日中午,何敏回到家中,见父亲已布置妥当了饭菜,便立刻洗漱了一番,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父亲身旁,随口问道:“爸爸,您和陆上清的父亲认识吗?熟悉吗?” “不认识啊,”何初温和地笑道,“怎么了?” 何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满地撅着嘴说:“没什么,有些人太无聊了,每天胡说八道。” “怎么啦?”何初笑问道,“谁说什么了?” 何敏气呼呼地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摔,撅着嘴抱怨道:“还不是苏云舸,他个嘴上没把门的,成天狗一样地乱吠。” 何初佯怒地笑骂道:“你个小丫头,这话是跟谁学的?” 何敏怄气地低下了头,盯着碗里腾着热气的米饭,微甜的香味飘忽了她的恼怒,脸上也跟着粉红了起来。她沉默了半晌,才嘟囔着说:“我们班的同学说,我和陆上清是有娃娃亲的,是家长们定的…” “哐啷”一声瓷勺碰碗,惊醒了在座的两人,何敏看着脸色骤变的父亲,呆愣地住了口。 “没事,”何初扯起嘴角笑了笑,捞起碗中的勺子,接着说道:“手滑了。” 无事便无需说辞,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反倒勾起了何敏的好奇——父亲这是怎么了? 何初并未像往常那样一笑了之,而是顺着话问了下去:“你听谁说的‘娃娃亲’?” “大家说的……”何敏呆愣地重复道,“我们班的同学说的。” “哪个同学?”何初颇为耐心地问道,“谁是第一个说的?” “不知道,”何敏摇了摇头,继而犹疑地问道:“既然是假的,干嘛还要问是谁呢?” 何初一怔,无奈地笑道:“你个傻丫头,就因为是假的,我们才更该知道谁是造谣者啊!” “不用,”何敏又摇了摇头,“流言止于智者,只要不是真的,谁爱说就说去呗。” 何初“啧”了一声,颇为严肃地嗔怪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不能把每个人的嘴都堵上,”何敏罕见地顶嘴道,“如果是真的,就算我不想承认也还是真的,我堵上一个人的嘴,还是会有别的人知道。有人告诉我,如果想避免洪水,就该合理地疏导,而不是阻塞…” “够了!”何初忽然断喝一声,“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是陆上清不是?” 何敏被这声断喝吓了一跳,又被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心事,脑海里登时就空白了一片,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觉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脸上也发起了烫。 何初心里清楚,何敏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论调,定是有心人提点的——这些话哪里是在宽慰何敏,这分明是段稳准狠的警告!何初稳了稳心神,牙关紧咬地想:“能说出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更掐准了时机的人,留不得他。” 第128章 峥嵘岁月(七) 想及此处,何初便顺着话说了下去:“送你去学校,你以为是干什么去了?谈情说爱?不如我现在就去陆家,给你们定了亲!” 何初的话毫无道理,因为亲是早就定下了的。可何敏却不知道,她只当是自己犯了“早恋”之事,惹恼了父亲。于是她一张脸红了个透彻,深深地埋着头,连饭也不敢吃了。 “女儿大了不中留,我还没老呢。”何初沉了声,真假参半地懊恼了一会子,然后下了命令:“下午别去学校了,哪儿都不许去,在家反省吧。” 何敏一惊,倏的睁大了眼睛,惧怕地看着父亲——在近十年的求学生涯中,她还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这突如其来的禁足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好好吃饭,下午我去给你请假。”何初给女儿夹了些菜,眉头紧锁地说。 何敏的眼泪簌簌地就滚了下来,落进了腾着热气的米饭里,气味依旧香甜,可咽下去却苦涩了起来。 一顿饭不欢而散,下午时分,何初真就去给女儿请了假。离开时,他沿着校园的路魂不守舍地走了一段,忽一抬头,便远远地看到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年懒懒地倚在校门口,一身的校服松松垮垮,戾气由内而外,浑身透着种野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小敏每天就跟这些畜牲一起学习?”这是何初的第一个念头,“还是转校吧。” 待又走近了些,何初忽然脚下一滞。少年偏头看了他一眼,便似笑非笑地向他走了过来。 何初甚至战栗了起来——似是畏惧,又似是激动,但归根到底,不过“血性”二字。 “叔叔,”苏云舸颇为礼貌地寒暄道,“昨晚睡得好吗?” 何初脑海中“轰”的一声,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面目都狰狞了起来,他嘶哑着声音低吼道:“你想干什么?!” 苏云舸微扬嘴角,俯身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5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5 贴在何初耳旁,沉声笑道:“晚8点,清水街,土老冒拉面馆,203,堂主等你。” 何初浑身都抖了起来,他把牙根咬的咯咯直响,血沫子都渗了出来,胸口似有一股浊气,呼啸着翻搅了起来。 等何初回过神时,苏云舸早没了踪影,校园里不见半个活物,唯有空落落的上课铃声,一遍又一遍,催命似的回荡着。 是夜,何初果真赶到了拉面馆,他上楼找到203,便推门走了进去。 “何初,”久一刀坐在餐桌后面,低沉地笑道,“好久不见。” 何初一言不发地反手锁了门,缓步地走到桌前,他对着骨架似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冷声笑道:“刑堂主,您这模样,快闻到糊味了吧。” 久一刀没明白似的,悠哉悠哉地往后一靠,咧着嘴笑问道:“怎么讲?” 何初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油尽灯枯。” “呵呵呵呵,”久一刀的笑声愈加嘶哑了些,“我是横竖都要死的人,你也是吗?” “你想干什么?”何初冷声问道。 “你我好歹兄弟一场,”久一刀低沉地笑道,“我不是不讲情义的人。今天,我是特地赶来提醒你的。” 房中四目相对,一时寂静无声。何初拉开了椅子,金属划过瓷砖的声音犹如尖刃刺入心窝,也算是打破了沉寂。 “堂主好手段,”何初冷声揶揄道,“连无凭无据的陈年旧案,都能利用到这种地步。” “有没有证据,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久一刀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何初咬紧了牙关:“什么意思?” 久一刀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抹着挤出来的眼泪,漫不经心地说:“陆之信到死都没给他儿子留下什么好东西,但他却有个写日记的毛病。” 话音刚落,何初就“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似乎有一堆话想说,却终究只是抽搐着脸上的肌肉,狠狠地瞪视着面前的人。 久一刀懒懒地接着说:“前段时间,烈焰剿灭黑寡妇,前后打掉了大小窝点八十三个,全国上下沸沸扬扬,是活物的都知道了,就连被清缴的龙虎门,也被拉出来重新立案、重新量刑。你说,这风口浪尖的,万一谁跟黑寡妇沾了边,这得判什么刑啊?” 何初越听越心惊,现在已是一身的冷汗,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地说:“害我沾了边,你以为自己跑得了吗?” “哎~”久一刀摆了摆手,低沉地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你不仁,可我不能不义。” 何初面色发青:“你想要什么?” “我这还没说完呢,”久一刀冲人缓缓地招了招手:“坐,坐下说。” 何初默立片刻,终于还是坐了回去:“你想要什么?” “王丰是吧?”久一刀阴恻恻地笑道,“好一起……交通事故。” 听到“王丰”二字,何初的脑海中瞬间炸开了锅,他再一次站了起来,嘶哑着对人低吼道:“你想干什么?!” “稍安勿躁,”久一刀晃了下手,低沉地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我有个表哥,是叫‘王丰’来着,前几年不知道怎么的,就出车祸死了,连他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到。你说,咱俩认识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啊?” “呵,”何初冷笑道,“怎么,龙虎门旧部洗心革面,要重新做人了?我没听错吧?你打算自投罗网,就为了给一个没证据的案子加个证据?你能得到什么?” “我说了,”久一刀阴恻恻地笑道,“我是横竖都要死的人,你也是吗?” 何初恶狠狠地低吼道:“久一刀!你想要什么?!” “呵呵呵,这得问你自己,”久一刀冷笑道,“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 何初恨得咬牙切齿:“你别欺人太甚!” “听我一句劝,”久一刀笑道,“能用钱摆平的,就都不叫事。” 何初牙关紧咬:“你要多少?” 久一刀伸出了一根指头:“这个数。” “一千万?”何初犹疑地问道。 “你的命可值钱多了,”久一刀笑道,“一个亿。” “什么?!”何初咆哮道,“我上哪儿去…” “没现钱,”久一刀打断了人的话,慵懒地说,“卖公司啊,反正也是你抢的。” “你!你!你!”气急败坏的何初浑身发抖地指着面前的人,他“你你你”地磕绊了半天,竟什么也说不出了。 “行了,”久一刀挥了挥手,“今晚我累了。小云,送客。” 话音刚落,人影一闪,方才只有两个人的房里竟凭空多了个大活人,也不知是这人的存在感太低,还是会什么隐身秘术,何初竟没有丝毫的察觉,于是他忽然就被这意外的状况吓了个半死。 “叔叔,”苏云舸有礼有节地唤了一声,又绅士地做了个请,对吓傻了的人温声细语道:“时候不早了,我家堂主要休息了,您请吧。” 何初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看着“凭空出现”的苏云舸,吓得他连退了几步后就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第129章 峥嵘岁月(八) 何初开车一路狂飙,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应付了女儿的问安,就把自己反锁进了卧室里。事情太多,他需要理一理。 久一刀的敲诈令何初愤恨,苏云舸的出现却令他不安——苏云舸究竟是什么人?龙虎门旧部?还是最近才跟了久一刀的新人?唯一确定的,是他的身手的确非凡。 可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跟了日薄西山的久一刀呢?他和陆上清只是同学关系吗? 何初思前想后,终于得出了结论:陆上清有日记,告知了苏云舸,苏云舸是久一刀的旧部,背叛了陆上清,和久一刀一起来找自己敲诈了。如此一来,近日的种种也就都说得通了。 何初想不到的是,他千算万算,算不出人心,算不准这世上,一种叫“情义”的东西。 而由情义所做之事,往往都是说不通的。 曾经的何初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用一个亿的天价买自己的一条命,可如今想也想不到的事,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久一刀说得对,能用钱摆平的,就都不叫事儿。可用钱摆不平的呢?譬如,陆上清。 何初垂着头坐在床上,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双眼浊黄而干涩,雪茄抽完了一根又一根,搞得满屋子都是晦气。 “陆上清……”何初用熏哑了的嗓子低沉地念着,尾音在胸腔里转了几圈,发出骇人的回音——“你怎么不去死。” 念及此处,何初忽然掐灭了烟头,咬牙切齿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又忽然回身一把抄起手机,似是想给谁打电话,却又狠狠地把手机掼在了地上,胸口起伏着骂道:“畜牲!一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6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6 群畜牲!” 骂完之后他兀自喘了良久,终于又弯腰捡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明天中午,老地方。” 很快,手机响起: “你到底是个聪明人。老地方,我等着。” 灯火渐悄是夜深,风吹叶动月西南。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次日中午,何初拎了皮箱,如约赶至拉面馆,久一刀已在203房等着了。 何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反锁了门,把皮箱放在了桌子上,冷冷地问道:“就你自己?” 久一刀低沉地笑道:“这种事,当然人越少越好。” “呵,”何初冷哼道,“只怕你气数将尽,管不住身边的小鬼。昨儿他在这儿,你能感觉到?” 久一刀沉默了片刻,终于偏了下脑袋,不明所以地问:“什么?” 何初咬了咬牙,耐着性子说:“苏云舸,他今天,在不在这里?” 久一刀往四周看了一番,摇头道:“不在。”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他在不在,你自己没长眼睛么?” “要是像昨晚上,”何初接话道,“我只怕我长了眼睛,也看不见他。” 久一刀十分难以理解:“昨晚上?他一直在我边上,你看不见?” 久一刀是说了实话,可何初只当他在拿自己开涮,便揭过了话题:“不在最好。”然后打开了皮箱,冷声说道:“这儿有三千万,剩下的,得看你的表现。” “呵呵呵呵……”久一刀阴沉地笑道,“杀个人还不容易,可陆上清要是死了,我拿什么问你要剩下的七成?何初啊何初,你当我傻吗?” “陆上清不死,”何初冷声道,“没了你久一刀,他还能找‘十一刀’、‘十二刀’,我还是走投无路。届时,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拿我的命要挟我,你最好掂掂自己的分量!” “何初,”久一刀阴沉地说,“我劝你最好别忘了,现在,可只有我久一刀。” “三千万,”何初板上钉钉道,“这是定金。” “呵,”久一刀冷笑道,“好,你够狠。” 何初把皮箱推到人的面前,沉声说道:“杀了那个畜牲,我何初砸锅卖铁,也把剩下的七成凑给你。”说罢,何初再不多留,转身离去了。 而此刻被骂作畜牲的陆上清本人,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玩着手机,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当畜牲的觉悟。 还是头待宰的畜牲。 也不知怎的,陆上清最近竟迷上了雕刻,只要他闲来无事,就会在网上找各种雕刻的素材和教程,还不时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配上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倒颇有几分设计师的味道。 眼下陆上清正专心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苏云舸就这么翻窗进来了。 “咱家以后不用安门了,”陆上清头也不抬,随意地说道,“有窗户就够了。” 苏云舸看着床上愈发清瘦了的人,心窝里蓦地一酸,便当没听见似的走到床边,把声音放沉了说:“你又瘦了。” 陆上清合上本子,懒懒地抬头看了人一眼,就窝在床头闭上眼睛说:“没人喂我了,当然瘦了。” 苏云舸无语凝噎,这人怎么就一肚子的理由?千错万错都能推给别人,连不吃饭都能找下说辞。 ……可他还偏就吃这套,真是软拳头怼在了心窝里,疼还来不及。 “以后天天喂你,”苏云舸无奈地哄道,“最近不行,就算我不在,你也得给我好好吃饭,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陆上清睁开眼睛望着人,酸酸地问道:“毒你眼睛了?” 苏云舸一阵头皮发麻,连忙坐在床边,好声好气地哄道:“什么话,清儿什么样都好看,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不好好吃饭,对身体不好。” “嗯,知道了。”陆上清自知理亏,便敷衍着点头应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久一刀有动作了?” “嗯,”苏云舸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大转盘附近有个天龙建设,前边就是新丰路,你每天必经的。” “他打算在那儿动手?”陆上清漫不经心地问了,又伸手拿起了本子,接着写画了起来。 “估计是。”苏云舸抽出人手里的本子,随手扔到一边,沉着声训道:“你认真点儿。” 陆上清一怔,心想几日不见,这人竟敢沉着声教育自己了,还真是长本事了。于是他无赖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双手环胸地靠在床头,理都不理了。 ……苏云舸无奈极了。 “唉。”苏云舸叹了声气,放柔了声音,却并不让步地哄道:“这么重要的事,就先别画了。” 陆上清却依旧别着头,风雨不动安如山。 “清儿,”苏云舸拖着调唤了人的名字,拉起人的手摇了摇,好声好气地哄道,“不理我啦?这样,你先听我说完,然后我陪你画,好不好?” 陆上清终于赏了人一个回视,然后探身把本子拿了回去,合起来放在了一边:“说吧,不画了。” 苏云舸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人黑顺的头发,由衷地表扬道:“乖。” 陆上清偏开头躲了,嫌嫌弃弃地一皱眉:“什么毛病?” 苏云舸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个:“我夸你呢。” 眼看着苏云舸笑的僵硬,陆上清终于敛了心神,正经八百地说:“我还以为你想上我。行了,说吧,他什么计划。” 苏云舸真是半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于是他直奔主题地说:“天龙建设已经破产了,那儿是栋烂尾楼,平时没人,久一刀在那儿停了辆面包车。” “他是想还原当年的事故,”陆上清冷声说,“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清儿,”苏云舸攥着人的手说,“我都想好了,明儿我就扮成你的样子…” “苏云舸,”陆上清打断了人的话,冷声说道,“别看不起人。” 苏云舸只觉心窝一堵,登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无力而又愤懑。 第130章 峥嵘岁月(九) “行了,”陆上清挥了挥手,打发似的说,“没别的事就走吧,替我把人看好了,比什么都强。” “清儿,”苏云舸沉声问道,“你没动什么歪脑筋吧?” “歪脑筋?”陆上清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什么歪脑筋?” 苏云舸却定定地看着人,半晌都未做声。 饶是陆上清心里建设足够强大,可被人一直这么看着,到底还是心虚了些:“你看什么呢?” “看你心里,能信我几分。”苏云舸如是说。 陆上清一挑眉,含着笑问道:“怎么讲?” “我赌你信我,”苏云舸眉间微皱,不无悲凉地说,“可我输不起。” 陆上清看着人略显沧桑的模样,终于敛了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7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7 笑意,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拿起扔在一边的本子,兀自画了起来。 苏云舸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徒留窗纱半掩,帘随风动。陆上清顿了顿笔,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 次日清晨,陆上清告别了大哥,骑着单车就往学校去了。 这是一条沥青路,两旁种着洋槐树。一夜风过,槐花瑟瑟,此时微光斜影,地面极有质感。 “前面就是天龙建设的烂尾楼,”陆上清如是想着,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个僻静的好地方。” 风吹过来,槐花微甜,两侧潇潇洒洒,陆上清舒展着筋骨,闭上眼睛深深地陶醉着。 忽然,一辆面包车从烂尾楼中冲了出来,直直地撞向骑着单车的人。 “清儿!!!”苏云舸凄厉的呼号被异常尖锐的撞击声覆盖,他眼看着人被撞飞了出去,又被路侧的槐树挡了,滚了一身洁白的槐花,和殷红的血。 面包车并未停下,而是企图往人身上碾压过去,苏云舸只觉自己浑身都像着了火,他疯狂地冲上了车,踹碎了车玻璃,把吓瘫了的久一刀扯了出来,两人就这么滚下了车,苏云舸一拳接一拳地打着,直到被顾立军强行扯开。 “我杀了你!”苏云舸青筋暴起,双目猩红,他猛兽般地嘶吼着,顾立军和赤兔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勉强将他按住。 久一刀被早埋伏好的特工们拷了起来,他终于缓过了神,看着猛兽般的苏云舸,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他死了!你来杀我啊!来呀!” 苏云舸不似人声地嘶吼着,却无奈被顾立军和赤兔死死地按压着,动弹不得。“杀了你!”苏云舸重复地吼道,“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久一刀丧心病狂地笑道,“来呀!来呀!” 忽然,苏云舸的t恤里窜出一条碧绿的物件,人眼尚未看清,它已缠上了久一刀的脖子,对着久一刀亮出了森森的毒牙。 “啊!”久一刀脸色骤变,惊恐地看着阴森的蛇,浑身哆嗦地哀求道:“救命,救命,救命啊!我是被人雇佣的!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证人!我有证据!” 好在小蛇并未咬下去,它只是在人脖子上死死地缠着,越想把它取下来,它便缠得越紧,险些把久一刀勒死过去。 “青云,”银狐轻声唤道,“血鹰有话和你说。” 苏云舸脑中“嗡”的一声,霎时便安静了下来,他回头望去,只见陆上清躺在银狐的怀里,单薄地像是一片蝉翼。顾立军示意赤兔松了手,苏云舸便跌跌撞撞地跑到人的身边,跪在地上,小心地握住了人发青的手。 “云……”陆上清虚弱地说,“对…不起……” “不,不,”苏云舸柔声安慰道,“清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们要朝暮与共的,你忘了吗?” “对…不起……”陆上清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要是……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什么来生!”苏云舸浑身发抖地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 “云……”陆上清无力地回握了一下人的手,声音极弱,却异常坚定地说,“剩下的…交给…你了……” 苏云舸对上人似乎闪着光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你放心,放心!” 微风拂过,陆上清嘴角含笑,他看着漫天飞舞的槐花,缓缓闭上了眼睛。 “清儿!!!”苏云舸撕心裂肺地吼道,“救护车!救护车!!!” 第131章 峥嵘岁月(十) 无论苏云舸如何的撕心裂肺,昏睡的人怕是不可得知了。好在银狐事先备好了后路,救护车不久便赶到了——知子莫若父,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吧。 久一刀落网,除了那任性之人无比任性的一摔,一切尚在计划之中。至此,“借刀计划”总算是不甚完美的收官了。 2007年10月9日,上午11时28分,久一刀供出幕后主使何初,并对投靠龙虎门、联系黑寡妇、谋杀陆上清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2007年10月9日,下午1时13分,何初被缉拿归案,对久一刀所说之事矢口否认,并声称突发心脏病需住院治疗。 2007年10月11日,何初声称自己长期患有精神分裂症,要求做精神鉴定。 2007年10月12日,何初被确认为精神状态良好,未曾有过精神病史。 2007年10月17日,凌晨3时57分,何初在大量证据及犯罪事实面前,终于对雇佣久一刀、谋杀陆上清之事供认不讳。 而至于此,陆上清依旧昏迷未醒。苏云舸日夜守在重症病房外,寸步不离。正应了那句“青萍路末风乍起,留得一世落拓人”,苏云舸像被风沙抽干了的古木,沧桑不止。 原来按照计划,陆上清是不必受伤的,只需装个被撞的样子,让旁人逮捕了作案未遂的久一刀,便可顺藤捉住幕后黑手何初,只要有了黑寡妇的名头,何初便难逃一死。 可他却真撞上去了,苏云舸心想。 他在怕什么?苏云舸不愿深究,却还是忍不住地想出了答案——他就是怕罪名不够,才真真的生撞了上去,好名副其实地给何初安上个谋杀之罪。 苏云舸牙关紧咬地冷笑一声,胸中的火腾起了万丈之高,任凭两旁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陆家的男女老少不停劝告,苏云舸都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小云,”陆上修忍不住再次劝道,“你休息休息吧,这都站了几天了,不吃也不喝,这样身体受不了的,好孩子,你听话,医生说他下午就能醒了,别等小清醒了,你又晕过去了,快听话,休息休息吧。” 苏云舸心中一动,他将视线紧紧地锁在陆上清的身上,终于开了口:“下午?”由于几日没有进食,他的声音就像是生了锈,沙哑而低沉,“几点?” “说是一两点就会醒了,”见人难得开了口,陆上修连忙劝道,“好孩子,歇会儿吧。” 苏云舸点了点头,却依旧岿然不动的站着,身体力行地解释了什么是言行不一。 “小云,”陆之义拿了瓶营养液递给人,“把它喝了,听话。” 苏云舸接过来便一口气喝了,只剩个空瓶子在手里攥着,他默立良久,忽然就发狠地把瓶子捏成了一团,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地紧盯着兀自昏睡着的人。 陆之义一惊,对浑身散发着阴鸷的苏云舸上下打量了一番,恍然间竟记起了小儿子前不久的辍学风波,念及近日苏云舸与儿子的形影不离,陆之义便徒生了几分猜疑。 可虽有猜疑,陆之义毕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陆上清出了车祸,若不是苏云舸出现的及时,将人送往医院,真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8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8 不知会是怎样的后果。眼下陆上清昏迷不醒,苏云舸便在窗外守候,几日以来水米不进,寸步不离,陆之义甚至觉得,若清儿就这么去了,可能苏云舸也就活不成了。 人海茫茫,若得一人情深义重至此,陆之义就觉得,只要孩子们都还活着,只要孩子们都还好好的,也就随他们年轻人去吧。 想及此处,陆之义轻叹了口气,过去松开人紧攥的手,拿出被捏坏了的瓶子,拍了拍人的肩头,一语双关地劝道:“好好儿的。” 医生的话果然是精准的可怕,下午1:57分,陆上清真就悠悠转醒了。陆上修一见人睁开眼睛动了动脑袋,便立刻跑去找了医生,待医生说了句“没什么大事了,安心静养就行了”之后,陆上修终于松了口气,可他数日以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能强打精神地守着人,就全是凭这口气吊着,他此刻一松劲,登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恶心的直反酸,便忍不住弯腰干呕了起来。 陆之义连忙扶了已经明显站不稳的大儿子,眉头紧锁地劝道:“修儿,小清没事了,你去歇歇吧。” 陆上修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上来,才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好歹进去看他一眼,不然我不放心。” “叔,哥,”苏云舸忽然开口,“我清哥就交给你们了,我有些事,得先走了。” 陆上修点了点头:“你快休息休息吧,有我在这儿,不用担心。” 陆之义颇感疑惑,只觉苏云舸数日以来死守在这儿,眼下见人醒了,怎么连面都不见呢,就算是有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于是陆之义犹疑地问道:“不见见他?” 孰知苏云舸的火气竟“噌”地就蹿了起来,只听他冷笑一声,沉声答道:“见他做甚?”语毕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连个头也不回,只剩一圈众人愕然不解。 陆上清到底是有功夫底子在的,他生撞上去的时候,还是本能地避开了要害,所以此刻他虽状况惨了些,可到底还是清醒了。而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异常沧桑的大哥陆上修。 “小清,”陆上修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你醒了?疼吗?疼不疼?” 陆上清想开口说话,无奈嗓子像被砂纸磨了似的干痒,于是他只动了动嘴唇,便干咳了几声,可他这一咳,便震得胸腔生疼,于是只好皱着眉头把嗓子处的干痒强压下去,再不敢说话了。 “小清,”陆之义拿了小杯的生理盐水,插上吸管送到人的嘴边,轻声哄道,“喝一点。” 陆上清张开嘴喝了,才觉舒服了些,他环顾四周,见只有陆家父子二人在旁,便忽然心中一沉,大抵是他身子正弱着,还不能自如地控制,他只觉自己没来由地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陆之义拿消毒棉纸擦了小儿子脸上的泪,轻声哄道:“不哭了,没事,会好的。”然后又转头看着憔悴的大儿子,言简意赅地吩咐道:“去休息。” 陆上修没有照顾过重症病人,只能在一边干看着父亲轻车熟路地给人喂水、擦脸、调仪器,颇感自己有几分无用,甚至觉得自己碍手碍脚,有几分局促,眼下得了逐客令,他终于点了头:“行,我就在外面长椅上睡会儿,有事您叫我。” 陆之义点了点头:“嗯。” 陆上修又看了眼弟弟,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待人走后,陆之义拿消毒棉纸轻轻地给人擦了脸和脖子,又拿棉签沾了水,润了人的唇,把人的耳朵清理干净,又把头发给顺在耳后,这才坐在一边安慰道:“医生说你没事了,累了就再睡会儿,有爸在这儿看着,你安心睡吧。” 陆上清歪歪脑袋,看着窗外只有躺在长椅上的大哥,心中怅然若失。 “他走了,”陆之义一语中的,“你昏迷了好几天,他就在外面站着,不吃也不喝,谁劝也不听,见你醒了,医生说没事了,他才去休息了。” 陆上清一惊,他不知为何父亲能如此轻易地猜中他的心事,他更不知道父亲究竟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于是他惊诧地看向父亲,颇有几分惶恐。 陆之义看到儿子这一系列的反应,便知自己猜中了,看着大难不死的孩子竟还对自己有所防范,不由地心中苦涩了起来,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只要你能好好的,做什么爸都不干预,你好好养伤,等你好起来了,爸带你和小云出国转转。” 第132章 沉冤得雪(一) 陆上清心中一动,指尖都跟着颤了一颤——出不出国倒无所谓,毕竟他干了这么些年的特工,国外也没少跑过,所去之处还都是些深山坳子,遇着的也都是些刀光剑影,他的玩心早就被日复一日的腥风血雨给消磨干净了。 他只是颇感局促,像是自己暗搓搓地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藏着掖着地不让人知道,可眼下却被人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明面上,却总还留了层窗户纸地不戳破,像是故意给他留了个面子,好让他有个台阶下,这让他有点儿端不住。 陆上清几乎本能地想否认掉父亲的猜测,似乎一句“您说什么呢”就能全盘推掉,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暗搓搓的事儿,他还真是干了。 不止干了,他还差点把人给上了。 陆上清尴尬极了。 “行了,别乱想了,”陆之义安慰道,“有什么事,等你好起来再说。先睡会儿吧。” 陆上清就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且说苏云舸离开医院,稍作休整便向城北而去了。 城北的看守所坐落于北桥边上,此处丛林幽静、人马稀疏,配着桥下静淌的水,若不是那高筑的围墙灰蒙一片,倒还真像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苏云舸通报之后便进了白鸽的办公室,见银狐立在一旁,便言简意赅地汇报道:“他醒了。” 一句话只有三个字,却让银狐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银狐闭上眼睛,深深地舒了口气,刚想伸手扯下腰间的酒壶,却忽而记起酒壶已被许月明扣在了家里,他不由得指尖一顿,抬头对着白鸽笑道:“你看,人不能惯着,一个个的越来越放肆了。” 白鸽原名楚爱国,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虽说他平时爱打打麻将、说说笑话,时不时地还能潮流一把,可他到底还是没能跟上银狐的思维,他怎么也想不通“人醒了”和“越来越放肆”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于是他不由得暗自感叹了一把岁月催人老。 可没听懂也不能干站着,于是楚爱国当下就笑了笑,扯开了话题:“你今天还在这儿守着?” 银狐一身轻松地笑道:“我在这儿有什么用?审讯工作本就不是我的,有你在这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银狐便往外走去,末了还给人留了个背影地摆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9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09 了摆手:“不用让人送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随着轻轻地关门声,银狐真的走了。 楚爱国苦笑一声,实在是摸不透这人的想法,若真是放心,那这几天怎么还一直在这儿死守着呢?现在怎么又说走就走了呢?果真是自己老了吗? 楚爱国不懂,苏云舸却懂得很。陆上清重伤昏迷,陆家人全程陪伴,而碍于身份,银狐必须与人保持距离,若他想得知陆上清的确切消息,此处便是最佳选择。现在消息到手,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念及此处,苏云舸的心中不由得翻涌了起来。陆上清出事的当天,他就深刻地明白,自己失控了。除了杀了眼前的久一刀,苏云舸的脑海里别无他想。但那顷刻间涌上的特警、片刻后赶来的救护车,若不是提前备好,怎会如此迅速?而备好这一切的人,除了银狐,还能是谁呢。 待人死后复仇,不若教人劫后余生——姜还是老的辣。苏云舸不得不承认,也不得不服,银狐的确比自己强的多,无论是智谋,还是自制力。 “青云啊,你来的正好,”楚爱国沏了壶茶,眉头紧锁地说,“久一刀是全招了,可这个何初啊,愣是咬死了不认,你看你还有什么别的证据,突破口也行,汇报一下。” 苏云舸收了思绪,一五一十地汇报道:“何初的妹妹何静,也就是陆上清的养母,当年自杀的真相疑似是被何初所迫,若她不死,恐怕何初要对他们母子下手。” “这个我知道,”楚爱国喝了口茶,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仅凭一封遗书,的确是证据不足啊。” “王丰,”苏云舸接话道,“也就是当年撞死陆之信的肇事者,他给自己投了人身意外险,受益者是他母亲。” “什么?!”楚爱国“噌”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还有这回事?!你怎么查到的?” “这个不方便透漏,”苏云舸沉了声,“这是机密。” “哦,”楚爱国自知失态,便点了点头,“好,你继续说。” “王丰死后,他的母亲收到了一笔赔偿,可如果按照当年保险的赔偿比例,那笔钱远超出了应赔的范围。” 楚爱国眉头紧锁地思忖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有料。”语毕,他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小赵啊,你给我查一下,当年查办陆之信车祸的人员都有哪些,列个名单给我。哦对了,你再查一下,在陆之信车祸的那年,何初和哪些保险公司的人员有过交际,也给我列一份名单出来。” 待人挂了电话,苏云舸继续说道:“楚局,有个不算突破口的突破口,兴许派的上用场。” 楚爱国大手一挥:“你说。” “陆上清其实是陆之义和夏春秋的亲生儿子,当年是过继给了陆之信和何静夫妇,所以陆上清和何敏,没有血缘关系。”苏云舸话音一顿,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当年何敏刚出生,她妈妈就死了,陆之信一动心,就跟何初定下了两个孩子的娃娃亲。后来何初下海经商,其实是和黑寡妇勾结,带着何敏东奔西走,陆上清和何敏,就再没见过面。” 楚爱国细细琢磨了,还是没能琢磨出个一二三来,他终于忍不住请教道:“那又怎么样?” “也是巧了,”苏云舸低声道,“何敏和陆上清上同一所高中,还在同一个班,她情窦初开,看上了她的表哥。” 饶是楚爱国年过半百,也被这阴冷的话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哪里是什么巧了,这简直是…… 念及此处,楚爱国快步走到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陆上清想怎么样?” “不知道,”苏云舸沉声答道,“也许愤怒和仇恨,已经毁了他。” 楚爱国的冷汗登时就流了一身,他惶惶不已地走了几步,终于咬着牙念道:“这简直是……简直是…是孽缘啊!” “到现在为止,何敏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苏云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何初不认当年的旧帐,陆上清又当真娶了何敏,往后……” 楚爱国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也是个为人父亲的人,若能用自己的命换儿女的一世平安,恐怕每个父亲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种手段,楚爱国无法认同。 “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楚爱国低声问道,“我们可是人民的公仆,陆上清这么做,怕是回不了组织了。” “回不回组织,”苏云舸接话道,“也不是你我说了算。” 这话尤其刺耳,楚爱国忍不住偏头对人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沉,面上却又无喜无悲,竟叫人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楚爱国忽然记起了此人师承顾立军,说不定还是位烈焰的接班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楚爱国就叹了口气,对人打发似的说:“没什么别的事,你就先去忙吧。” “楚局,不好意思,”苏云舸沉声道,“我身为本案件的总指挥,有权了解本案件的所有进展。” “总指挥?”楚爱国惊诧地问道,“你是总指挥?” 苏云舸就认真地敬了个礼,严肃地答道:“是。” 第133章 沉冤得雪(二) 有了苏云舸提供的情报,对何初的审讯工作果然有了进展。 当年何初雇佣的杀手王丰,竟是个邻里公认的孝子,只可惜他身患绝症,年迈的老母亲为了他已散尽家财,他于心不忍,只觉自己对不住老母亲,于是何初趁虚而入,以通过保险公司赔款的方式,将巨额佣金付给王丰——这是一场买命的交易。 时过境迁,王丰的母亲已独居八年,丧子之痛令她近乎失聪。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妪,在见到警察的时候,竟幽幽地叹息道:“你们来了。”只是这叹息太过悲凉,让取证的警察愣在了原地。 “那钱我一分都没动,”老妪自说自话道,“我儿命不好,天要他死,他不得不死。那个钱……”她顿了许久,却只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我这糟老婆子,早随他去了。” 来取证的警察中有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见此情景,当场就哭了出来。另一个小伙子勉力定了定心神,放柔了声音问道:“阿姨,您都知道些什么,能跟我们说说吗?” 可声音太轻,老妪似是没有听到,过了半晌,竟连动也不动。小伙子叹了口气,走到老妪的身边说:“阿姨,您…”可他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继而惊恐犹疑地摇了摇老妪的肩头,人竟就那么倒了下去。 死亡,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死的人等待死亡;死亡,也许并不悲凉,悲凉的是毫无盼头人只能苟活人世。 存在与消亡,究竟涅槃;诞生与终结,悄无声息。 老妪最终死不瞑目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0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0 ,小伙子为她合了几次眼,也没能成功。 一场取证以悲剧收场,可无论是人性,还是天理,都显得那么事不关己。 老妪死了,可她也提供了一份证词,这让案件的进展明朗了起来。 楚爱国下令审讯当年查办陆之信车祸的相关人员,果然查出了一位郑姓的受贿人员,而贿赂他的并非何初,而是一位保险公司的周女士,同时,各项证据证明,这位周女士便是何初多年的情人。 至此,多年前的沉冤,已渐渐浮出水面。 2007年10月23日,下午15时27分,何初终于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对雇凶杀害陆之信、逼死妹妹何静、勾结龙虎门、牵线黑寡妇、雇凶久一刀、企图杀害陆上清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大家都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心狠手辣到把自己的亲妹妹逼迫致死,又是如何的绝情,才能连唯一生还的亲外甥都不放过,残忍到灭人满门。 2007年11月27日,何初案件正式开庭。 开庭之时,记者成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现场,大家企图拍摄到罪犯那丑恶的嘴脸,却没想到罪犯只是一个塌鼻小眼啤酒肚的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中年男人。 何初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多年前的旧案,一桩桩一件件残忍到令人发指; 陆上修几度失控到当庭唾骂; 陆之义紧握着小儿子的手不停颤抖; 何敏无依无靠,几度晕厥; 而陆上清坐在轮椅上,冷眼旁观。 经审判,久一刀犯贩卖毒品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容留他人吸毒罪、并存在个人吸毒违法行为,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死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何初,犯行贿罪、故意杀人罪、贩卖毒品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非法经营罪,数罪并罚,被依法判处死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第134章 究竟涅槃(一) 陆上清曾无数次心潮澎湃地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在真正宣判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相反,他的心里静的可怕。 宣判声在高大的法庭中荡起回音,亦在陆上清的心中,一层层地蔓延开来,随着法锤最终的敲击,陆上清累极了。 好似他已拼尽了全力,完成了目的,可完成这个目的之后,他却不知该做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该放松一下,可何敏那歇斯底里的哀嚎声,竟教他无所适从。 “我爸爸是冤枉的!”何敏企图冲到法官面前,可疯狂的她却被镇静的特警押在了一旁,在高大的男人的对比下,她显得渺小而凄凉。 可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麻木而颇感烦躁地抵触着何敏的哀嚎——该看的热闹已经看完了,法庭也就空旷了起来。面对渐行渐远的人群,何敏兀自嘶喊着:“我爸爸是冤枉的!冤枉的!你们屈打成招!他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你们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待何初收监,人群散尽,押着她的两位特警才终于松了手,他们把浑身湿透了的何敏搀扶到座位上,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关门声清冷而决绝,何敏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不相信,那个曾带给她无数温暖与欢笑的男人,竟是如此不堪,她不相信——她也不能相信。 可不相信又如何?无助感犹如熄了灯的法庭一般,漆黑而冰冷地吞噬了她。 “小敏,”陆上清终于还是让父亲把自己推到了何敏的面前,他思虑再三地开了口,“这是真的吗?” 何敏一惊,仿佛在洪流之中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再顾不得什么其他,更来不及细想,就立刻跪在了陆上清的面前,抓住人放在轮椅上的手,惊慌无措地摇头哭道:“不是的!不是的!陆上清,你相信我,我爸爸不会那么做的!他还说想收你当干儿子,他不是!他不是杀人凶手!”她的声音沙哑地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凄凉而孤寂。 “我知道了,”陆上清反握住何敏的手,轻声安慰道,“我会想办法的。” 何敏看着人温柔的样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最终扑在了人的怀里,崩溃地哭了起来。 “我无意害你,”陆上清心想,“若是伤到了你,便让我用余生去还吧。”他缓缓地抚摸着人汗湿的背,眼底的温柔却掩不住他无尽的落寞。 复仇,究竟能如何?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陆上清思绪飘忽,忽然就记起了他多年前与银狐的对话,当年的他是多么坚定,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想留在这里,只要能让我亲手杀了何初,别说几年,就是几十年我也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会等下去。” 而银狐的回答则显得意味深长:“何初是死有余辜,可何敏虽然是他女儿,如果她是清白……” “呵……年轻啊。” 当时陆上清年幼,他想不透这句“年轻啊”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竟是句历尽沧桑的规劝。陆上清忍不住想,当年师父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自己抢了,那句“如果她是清白……”的后半句,究竟是什么呢? 按照陆上清当年的理解,是师父教他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杀了何初,也不能伤及无辜。可如今想来,真是那么简单吗? 何初死有余辜,可他对何敏而言,却是唯一的依靠,杀了他,便无所谓什么复仇,陆上清就注定是何敏的杀父仇人——既已是杀父仇人,又谈什么伤不伤无辜者呢? 冤冤相报,孽缘已成。陆上清心想,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沉住气地听师父把话说完,又会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坚定地对银狐说出同样的话呢?这大抵就是那“无知者无畏”吧。念及此处,陆上清便忍不住叹了声气:“呵……年轻啊……” “什么?”陆之义忽然出声,“小清,你刚刚说什么?” 这一问倒是把陆上清拉回了现实,他自觉失神,便摇了摇头:“没什么。爸,你让小敏住在老院吧,也好有个照应。” 由于事发突然,何初没能给女儿留些财产,而他的个人财产也被全部没收,所以现在的何敏,当真是孤苦无依了。可陆上清这么一说,倒是难住了陆之义。 陆之义不是小气之人,若说单纯地收留孩子,他倒没什么问题,苏云舸白吃白住了那么久,他连个眉头都不曾皱过。可老院是他的亲弟弟陆之信的旧宅,若是让仇人的女儿住进去,陆之义就觉得,天理难容。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何敏住进陆家,要么就任其漂泊。 阿信是陆之义唯一的弟弟,陆上清又是夏春秋与阿静舍命相保的孩子,可何初却心狠手辣到要赶尽杀绝。陆之义虽说不会为难孩子,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1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1 可若是真的收养了何敏,以后每天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陆之义就觉得,自己迟早会疯。 见父亲迟迟不语,陆上清心下了然——对自己来说,现在是大仇得报,一切皆已放下,可对父亲来说,却是过于突然的残忍——父亲有情也有恨,他需要时间。 过了半晌,陆之义终于决定道:“小清,爸在城南有套公寓,还没怎么住过,虽然说是小产权,房子有些小,是个一居室,离学校也远了些,可环境还算不错,我等下派人,把何敏送过去吧。至于她的学费和住宿费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 见父亲在这种情形下都能处事得当,陆上清便愈发地对人敬佩了几分:“好的,爸,谢谢您。” “有什么好谢的,”陆之义心疼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忍不住叹息道,“都过去了。” 知道父亲是在安慰自己,陆上清勉强笑了笑:“嗯。” 一直沉默的陆上修伸手把何敏扶了起来,言简意赅地对人说道:“等下让人接你。”然后拿纸巾擦净了弟弟身上的泪湿,随手扔在何敏身旁的椅子上,便再不多说地推着弟弟离开了。 陆之义给司机打了电话,便对何敏吩咐道:“司机等下就过来了,至于那间公寓,你可以随便用,水电费和物业费都不用你操心,平时在学校的宿舍费,也由我来出。说是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但其实会留一笔生活费给你,毕竟你还未成年,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要好好学习,剩下的不用去想。” “我爸爸不是……”何敏低着头颤抖着,机械地重复道,“我爸爸不是凶手……” “他是不是凶手和你无关。”陆之义沉声道,“他是杀人凶手也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好,都和你无关。你只要记住,他是你父亲,这就够了。” 第135章 究竟涅槃(二) 话虽如此,可陆之义自己也清楚,说是无关,到底还是会被人迁怒。若是被不相干的人诋毁,那倒还好受些,可就怕昔日的同窗好友也反目相对,这就麻烦了。 念及此处,陆之义借口离学校太远,向人提议道:“你先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一周的假,等你什么时候有精神去学校了,联系我就好了。” 何敏却摇了摇头,哭的像个泪人:“我不会再去学校了……再也不去了……” 陆之义顺水推舟:“也好,换个环境放松一下。我给你转到临益高中吧,苦是苦了点,但那里教学质量是很不错的,而且它新校区在城南,你也方便一些。” 无论愿不愿意,何敏都无力反驳,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任人处置了,于是她缓缓地蹲在了地上,兀自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陆之义终究还是心软了,忍不住叹声道:“过几天,我派人接你,你跟你父亲,好好地聊一聊吧。” 话音刚落,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走了过来,他拘谨地对陆之义说道:“董事长,车……车已经…已经准备好了,那个…您……” 陆之义就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哎,好。”小伙子就听话地微微一鞠躬,转身离开了。陆之义伸手把何敏拉了起来,眉头紧锁地嘱咐道:“谁都不容易,你也不小了,以后的路,就靠自己去走吧,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司机在外面等着,自己去吧。” 可何敏却站在原地,浑身发软地颤抖着,竟连动也不能。陆之义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把人拉着送上了车。 “仁至义尽了,”陆之义看着远去的车子,暗自感慨道,“阿静,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我仁至义尽了。”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车笛,陆之义叹了口气,过去上了车。 陆上修一言不发地发车挂档,却跟憋着股子劲似的,把车开的十分威猛。 “修儿,”陆之义知道儿子怨恨,可还是当机立断地劝道,“你开慢点,小清受不了。”车速果然就慢了下来,开的四平八稳。 可还是慢了一步,陆上清一阵晕眩,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他立刻捂着嘴干呕了起来,陆之义连忙叫人靠边停车,把小儿子抱到一旁去吐。等人吐干净了,陆之义又让人漱了口,才重新抱回车里。 陆之义让小儿子半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顺了顺人竟已殷出血的背,心疼地问道:“小清,好些了吗?” 陆上清偎在父亲的怀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没事,不怪哥哥。” 陆上修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只是他任由眼泪不停地流,也没发出半点声响,咬着牙地把车开的稳稳当当。 陆上清伤重,原本不能出院,只是他坚持庭审时到场,家人拗不过他,又怕他动气,这才破例把他带了出来。所以陆上修现在依然把车往医院开去。 “待会儿我们检查一下,”陆之义哄道,“伤口出血了,得让顾医生看看,好不好?” 陆上清点了点头,麻药劲快过去了,他只觉微微一动便浑身散架似的疼,便再没力气说话了。 一场庭审令陆之义百感交集,他疼惜地抱着小儿子,只觉自己亏欠了太多。阿信的惨死,阿静的自杀,如果这一切的真相小清早就知道……陆之义不敢细想,他只能把人抱得舒舒服服,祈祷着人快些康复。 虽说陆上清连续重伤,但这次车祸反倒帮了他的忙——原本陆上清身上的大小伤疤不下十处,而上次的炸伤又大多集中在背部,所以他始终对家人遮遮掩掩,唯恐被人发现而无法解释,可这次车祸碰巧把背部的嫩肉给刮了开,他这一身的伤倒像是完全由车祸造成的,这下倒省的他编理由了。 很快到了医院,陆上清上了药又重新包扎好,大哥久违地去了公司,病房里便只剩他和父亲两个人了。 “累了就睡会儿吧,”陆之义心疼地哄道,“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一切都有爸爸在呢。”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养起了神。其实陆上清坚持要去庭审现场,除了要亲眼见证结果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苏云舸这货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自从陆上清醒过来,就再没见着过这人,由于二人的□□被父亲撞破了,碍于面子,陆上清也没办法开口问,本想着去了庭审现场,再怎么也能见到,可没想到这人竟真沉得住气,连个面也不露。 “可能是真气着了吧,”陆上清心想,“这么久了都不消气?不至于吧。”陆上清睁开眼睛,转头看看身边的爹,忽然就有了主意。 “怎么了小清?”陆之义连忙问道,“疼得睡不着?” 陆上清摇了摇头,他语塞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舔着脸地请求道:“爸,您给小云打个电话吧。” 陆之义一听就放松了下来,只要孩子不疼不痒、活的好好的,现在他是什么都不计较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2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2 了,于是当下就点了点头:“行,我让他来。” “哎……”陆上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厚着脸皮地嘟囔道:“爸,那个,您直接说让他来,恐怕他…不会来……” “那你说,”陆之义笑道,“我该怎么说?” “呃……”陆上清难得的老脸一红,“您就说……说我走之前想再见见他……” “胡说八道!”陆之义板起脸来训斥道,“这种话你让爸怎么说?” 陆上清连忙解释:“我是从医院走回家啊,这个走之前!就是让您吓唬他,爸……” “呵……”陆之义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小清,爸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歪心思,我算是开了眼了。” “爸,”陆上清厚着脸皮求道,“求您了。” “不行,”陆之义认真地摇了摇头,“这种玩笑谁都能开,我不能。”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窝,正色道:“我是你父亲。” 陆上清心头一热,便再不多说什么了。 “行了,”陆之义起身笑道,“我去叫个护士过来,你爱给谁打电话,就给谁打电话吧。”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接到电话的苏云舸便双目猩红地出现在了人的病房里。 陆上清就歪了歪脑袋,对气还没喘匀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人风尘仆仆的模样,陆上清忍不住嘴角一勾,轻声笑道:“来啦?” 陆之义把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温和地对人笑道:“小云啊,我把水果切好了,待会儿你喂他吃一点,公司还有事,我得先走了。”然后起身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才忍不住笑道:“有事给爸打电话。” 陆上清点了点头:“嗯,爸您开车慢点。” “好。”陆之义笑了笑,便拿起外套离开了。 面对这种情形,苏云舸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那个病危电话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看着病床上兀自浅笑的人,忍不住地斟词酌句道:“你快把我气死了。” 第136章 陌上雨寒 陆上清却跟没听见似的地对人招呼道:“过来坐。” 苏云舸磨牙霍霍,有心把这人给立刻就地□□了,却好歹存了些许理智,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试图和人讲道理:“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接到电话是什么心情吗?” “唔,你是让我猜?”陆上清还真就一板一眼地猜了起来:“本来你在郊外……但不会太远,因为时间来不及;你的鞋上沾了不少泥,所以我猜你走了一段泥路,至于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乱,大概是跑的了;既然用跑不用走,说明你的心情非常着急。我说的可对?” 看着人事不关己般的娓娓道来,苏云舸的怒火腾起了万丈之高,他急火攻心,只觉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连气息都跟着乱了几分。苏云舸就这么立在原地缓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行,你现在有伤,我不动你,但你给我记住了,这种玩笑开不得。账我先记着,等你好全了,等着挨收拾。” 说完,苏云舸一转身竟要走,陆上清撑起身子断喝一声:“你站住!”可他现在连说话都困难,这么一急一动,登时就疼出了一层冷汗,再也抑制不住地倒在床上□□了起来。 苏云舸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走到人跟前急切地问道:“清儿,你怎么了?” 陆上清缓了半晌,等终于好受了些,才抓着人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苏云舸无奈道,“我没想要走,但我来的急,抢了别人的车,我得给人家还了去。” 陆上清忍不住一笑,也不管笑的胸口生疼,就对人揶揄道:“你这可算是抢劫,要挨处分的。” 苏云舸看着这位始作俑者一脸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忍不住叱笑一声:“不劳你费心,我抢的是战友的车,没事的。” “那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陆上清无所谓地说,“好好解释一下,没什么的。” “不行,”苏云舸摇了摇头:“我把他们扔在野地里了,必须得去跑一趟。” “他们?”陆上清犹疑地问道,“你抢的什么车?” 苏云舸就伸手在人脸上捏了捏,无奈地苦笑道:“我把那头海狮给开过来了。” 陆上清一愣,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他一笑就胸口生疼,于是只得压着笑声地揶揄道:“我当你劫了辆摩托车,原来是个大面包,那还真是得去还一趟。” 苏云舸心中苦笑不已,可他见人笑的如此事不关己,便懒得再计较了,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地请命道:“我去还一趟车,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的睡一觉,行不行?” 陆上清也的确是累了,便松开了手,嘴角含笑地吩咐道:“跪安吧。” 苏云舸叱笑一声,低头在人唇上轻轻一吻,给人调整好了睡姿,便去还车了。 陆上清伤重,每天清醒的时候不多,精神也不是很足,他每天除了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养伤的日子也就在这浑浑噩噩中,慢慢过去了。 这日是周一,由于陆之义和陆上修都有公司例会,而陈悦需要一边照顾公司,一边照顾陆思思,所以照顾陆上清的任务就落在了苏云舸的身上。 苏云舸边切苹果边对人说:“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上清就歪了歪脑袋,示意自己在听。苏云舸给人喂了块苹果,继续说道:“还记得上个月我抢车来见你的事吧?” 陆上清就咬着苹果点了点头:“记得啊,你不是已经被师伯揍过了么,又怎么了?” 苏云舸一时气结,竟缓了半晌才能继续说道:“我们当时是在选场地。以前的场地被群众用废木料围起来了,算是废了。” 陆上清就点了点头:“应该的,谁也不愿意自家附近是个枪决犯人的地方,互相体谅吧。” 苏云舸又给人喂了一块苹果,继续说道:“我没有怪谁的意思,毕竟这种事都会避讳,谁也无可厚非。只是昨儿把新场地定下了,何初的日子,也快到了。” 陆上清咽下嘴里的苹果,见苏云舸又去切,便摆了摆手:“不用切了,我不吃了。” 苏云舸放了水果刀,继续说道:“过两天就是元旦了,何敏说她想见见何初。” “让她去见吧,”陆上清叹声道,“最后一个元旦了,让他们好好聊聊吧。然后呢?” “呵,”苏云舸无奈地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事跟你说?” 陆上清半靠在床头摊了摊手:“不然呢?你说要和我商量,却平白无故地跟我说这些,这些事与我何干?” 苏云舸笑了笑,与人对视了片刻,终于说出了目的:“处决何初的人,还没定下。” 陆上清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3 陌上雨寒 作者:真是个好天气啊 分卷阅读113 他的心中翻涌着,犹疑地问道:“你来跟我商量这个?” 苏云舸点了点头:“你只用说愿不愿意就好,剩下的不用管。” 陆上清攥紧了拳头,眉头紧锁地沉思了起来。他何尝不想手刃何初,真正地了却多年的夙愿,可当这样的机会真的摆在面前时,他却谨慎了起来。 何敏怎么办?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陆上清忽然就动摇了。倘若换作别人动手,他只用自我安慰那是何初咎由自取,对何敏杀父之仇的罪恶感也会减轻许多,可若真是自己动手……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苏云舸安慰道,“最迟在元旦的下午五点,给我答复就好。” “不用,”陆上清冷声道,“我来。” 苏云舸把人紧攥的拳松开,温和地安稳道:“在我面前,不要勉强。” 陆上清摇了摇头:“就算不是我,也不过是伪善罢了。” 苏云舸就纵容地笑道:“好,日子定在了2008年1月21号,你得提前练枪。别想这么多了,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先睡会儿吧。” 陆上清默然半晌,忽然问道:“那天农历多少?” “腊月十四,”苏云舸边说边扶着人躺下,“那天是大寒。” 陆上清就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风呼啸而过,震的玻璃都抖了起来,苏云舸唯恐人受寒,便把被子又给加厚了一层。 时间过得飞快,陆上清刻意收起了一身的疲累,看似他以惊人的速度康复着,实则是他咬着牙坚持着罢了——想要在指定的日期前完成训练,就必须要像个正常人的样子,否则病恹恹地去练枪,就太不像话了。 苏云舸知道这人的心思,便大包大揽地扛起了照顾人的责任,他把陆家的人赶走,一来可以从专业地角度上对人进行康复训练,二来就算人疼了累了,也不必强装出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如此一来,便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有了信念,陆上清果然康复地很快,他提前出院,每天借口外出散心,便瞒着陆家人,开始了训练。 2008年1月21日,上午9时28分,陆上清坐在轮椅上,同样借口外出散心,由苏云舸推出家门。两人七拐八拐地上了一辆黑色越野,径直往城郊而去。到达目的地后,陆上清换上了车中备好的衣服,下车列队。 同时列队的还有数名武警,待何初被押上囚车,陆上清便按照计划,坐上了囚车副驾。 许是天气的原因,已近中午的天却是昏昏沉沉,窗外的风把两旁的树吹得面目狰狞,墨黑的沥青上落满了枯叶——像极了一条不归路。 城郊的野地里原本杂草丛生,可在这寒冬肃月里倒唯剩一片枯黄,陆上清随着押解何初的武警们下了车,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小道,抵达了最终的场地。 这是一片废弃的土地,不知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竟寸草不生,它光秃秃的嵌在四野的枯黄之中,像是个天然的枪决场。 武警们训练有素地列队站好,由两位战士架起软了腿脚的何初,走到指定地点令其跪好。陆上清走至人身后,端枪命令:“人犯何初,把嘴张开。” 令犯人张嘴是为了让特殊的子弹由后脑穿过口腔,以防止犯人破相,也算是最后的人道,死刑犯也都知道这项内容,为了给家人留个最后的念想,也都会配合地把嘴张开。 可这声音太过熟悉,何初不由得抖了一抖,他惊恐地问道:“陆上清?你到底是谁?!” 陆上清思忖片刻,终于冷声答道:“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国际缉毒组织烈焰的收编特工。” 何初终于恍然大悟,他无不凄凉地笑道:“根本没有什么日记吧?” “没错,”陆上清如实答道,“关于你所有的情报,都是从组织处得来的,日记,只是个幌子。” 北风呼啸着卷了一地的沙尘,何初抬头望了望阴霾的天,想到自己要丧命于此,便由衷地恳求道:“我罪有应得,可我女儿是无辜的。” “她无辜,”陆上清冷声道,“何静不无辜吗?她可是你亲妹妹。” 何初就点了点头:“我是对不起她,我该死,这是报应。何敏还小,你看不出来,可我却知道,她和她姑姑,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说此人罪大恶极,可终究也只是个父亲,他这么说,便是恳求陆上清,看在何静的面子上,饶他女儿一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上清端稳了枪,冷声命令道:“她是我妹妹,我不会动她。时间到了,把嘴张开。” 何初长叹一声,最后看了看寒风凛冽的天,自说自话道:“要下雨了。” 随着一声枪响,何初倒在了地上。如他所言,还真就下起了雨。武警们给人收了尸,便训练有素地上了车。 北风凛冽,陌上雨寒,陆上清走在最末,回头望了望阴霾的天,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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