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酒斟》 分卷阅读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 书名: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备注: 我们之间没有过去和未来,现在拥有的,也不会是爱情。 ================== ☆、第 1 章 第一章 昨夜大雪纷至。清晨,极目而去整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被素雪掩盖,显得单调清冷,层层积雪下的喧哗嘈杂,此刻寂灭。 此处梅树傲立,梅花在白雪的覆盖下依旧绽放风姿,血红色的花朵点缀银白,甚为耀眼。 四皇子在梅树下止步,眼前是银装素裹,朵朵艳梅,吸进身体里的空气冰冷清冽,顿时让丝丝倦怠散于脑外。静静地站立,想着一些事,思绪又漫无边际的飘扰。 索性阖眼,更清晰地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青靴在蓬松的雪地上发出的细碎吱吱响,想来定是哪个赶去西武门换岗的侍卫。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吐字清和温润,淡淡的口吻却不乏傲然。临珣转身,看到来人一袭狐裘白衣胜雪,玉带束发,气质不凡,俊颜挂着疏离的笑,眼中光华流转。 举止优雅,温和有礼,容颜俊逸,身份显赫,能随意在皇宫后苑走动的臣将寥寥,此人正是其中之一,自己曾在辰华殿远远目睹过几次其貌。 “右少相好雅兴。”临珣勾起一抹笑,凤目轻挑,三分慵懒七分邪佞。 永庆国顾纯非,上任右丞相顾南婓独子,少时天资聪颖,文韬武略,弱冠之龄便惊晓全国四境,则宁二十四年一代功臣顾南婓辞世,则宁帝命其子继以父位,一抚顾家效果之功,表君臣情深,二乃则承帝对其子顾纯非深赏有加,委以重任。 年方二十高居丞相之位的顾纯非,在短短二年内荐良策,举新政,辅国有功,深得民心,为人不骄不躁,在朝廷内亦朋党众多。 “在下冒昧,打扰四皇子赏雪了。” 徐徐悦耳,淡淡的笑带着些许歉意,好一个谦谦君子。临珣记得自己并未与他有过直接照面,他也并未对自己直呼出他的官位而感诧异。 “这不还在打扰么” 临珣戏谑地笑起来,秋眸闪动,叠叠生辉,头朝一侧微斜,另一侧搭在肩头的青丝便抚弄着脸庞倾斜滑下,垂在前襟。说不出的随意慵懒,却又那一瞬夺人心魄的恣意之美。 其色绝丽,艳而不媚,肆态语之,邪懒眸之。这便是人言中的四皇子临珣。 “既然四皇子不喜与人共赏雪景,纯非这便离开。” 温和有礼,却毫无恭维之态。 眼前的人已转过身去,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抚弄梅花枝桠上的雪景,簌簌落下,开得正烈的梅花便完好的展于冰天雪地间,殷红赤目。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自顾自注视着手中梅花。 顾纯非看了他一眼径自离开,蓦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嗤笑。 “右少相怎知我赏的不是梅而是雪呢” “我不过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与雪很相似罢了。” 顾纯非回答,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敬语称。相隔数丈,临珣无法分辨他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只是那淡淡的口吻,似被冰雪掩盖的梅,依稀可以嗅到丝丝暗香。 临珣转身,看到刚才被自己抚弄过的梅桠,摆脱了雪衣,一枝独秀。 “启禀陛下,益州突发瘟疫,约一千人受染,几百人暴毙,天灾人祸,请陛下急速处理疫情,恐怕益州……” 刚上早朝,在龙椅上的人说了句“有何上奏”时便第一个站出来的张大人声色忧虑的禀报。 “嗯,实乃当务之急,众卿家以为如何处理” 龙椅上的则承帝沉声点头道。 “陛下,微臣以为,现下首应封锁益州城门,断绝瘟疫向四境散播的后患,若放任其流通人口,结果只会让全国上下遍布瘟疫人群,民不聊生啊……”周大人当机立断。 “陛下,微臣同意周大人所言,若是瘟疫蔓延到王城…..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周大人身边的礼部侍郎杨鸿之诚惶诚恐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益州还有部分百姓尚未感染瘟疫,若封锁城门任其自生自灭,那岂不是见死不救…..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张大人宅心仁厚,忧民之所忧,激动之处未注意措辞之烈,龙椅上的帝君皱眉。 “哼,张大人的意思是说我等在谋杀害命了陛下英明,岂轮到你来妄加定夺。” “杨大人你…..陛下英明,老臣….” 张大人一把年纪。担忧百姓之心急切难挨,又被杨鸿之方才的厉言指责,歪曲自己的意思,一时竟语不成句。 “好了。”则承帝挥手,不怒自威,看向站在大殿中的太子,“临烨,你的想法呢” 大殿左侧首列的太子殿下负手而立,锦衣玉冠,星眸剑眉,英姿傲然。 “父王,儿臣认为锁城门时为了防止瘟疫扩散,若不做此举,那又会有多少百姓受害呢造成的后果无法想象,如此,孰轻孰重,理应舍小取大。” 周大人杨大人听到太子的一番言论纷纷点头,一旁的张大人忧忡着脸叹气。 “陛下,太子所言极是,治国理家应有浩瀚胸襟,容千山万水黎明百姓,若因小众而连累大家,因眼前而不顾以后,实有不妥。”说话的人正是一直拥立太子的左丞相,与右相顾纯非同等官位,与其父同辈。 “嗯….”则承帝沉吟,看到从早朝起就一言不发的右相,“顾爱卿有何所见说来听听。” “微臣也认为首当封锁城门,不过,益州百姓不可不救。倘若等到益州人人患染,相继死亡,草木皆衰,荒凉满地,损失惨重的会是陛下您。” 益州乃锦绣之城,善养珍贵的金丝蚕。每年上供朝廷的锦绣丝绒不计其数,皆为上品,而金丝蚕却只益州气候地域方能生长,用金丝蚕吐出的蚕丝织成的锦绣更是珍品,除了帝君皇族,在朝中只有一等官爵才有资格拥有。益州如此风水宝地变成废墟,怎不是永庆王朝一大损失 “爱卿认为如何两全?” “臣愚昧,荐拙策供陛下酌量,首先应对感染瘟疫人群的症状一一总结咎根,从而分辨出没有感染瘟疫人群,臣以为,应放其出城,为防后患留其在益州城外驻营三天勘察,若无疑似瘟疫症状,可任其自由,反之将遣送益州城内。而瘟疫症状送报太医院由太医研究其根治方案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 。” “万一在城外有人患染瘟疫而未及时发现又传染他人,那该如何瘟疫传播之迅速,想必右少相应该清楚吧.”左相反驳道。 “所以更应严加防范,据我所知,从古到今引发瘟疫根源无非是病从口入,百姓饮食有误而起,只要从这入手,定能消减瘟疫传播势力。微臣恳请陛下拨款遣食。” 龙椅上掌握生死大权的帝君点头缓言道:“依右少相所言,众卿家可有异议” 顾纯非此番言论娓娓而来,严密周全,虽提倡封锁城门却也以宽仁之心不放弃益州百姓,比起“舍小取大”的冷酷政策,着实得人心。太子左相等见无缝可漏也沉吟不语。 “一切照右相所言而办。” “吾皇英明。” 众人齐跪高呼,震响整个昊仁殿,悬在头顶似乎可以飘到益州救灾民于水深火热。 ☆、第 2 章 第二章 “右少相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哈哈。” 沈言与顾纯非并肩走出昊仁殿,拍着他的肩膀调侃。 “沈少将也可以在大殿上吱一声,必定惊动文武百官。”顾纯非斜睨身侧的友人,打趣道。 “我一介武将参合这作甚,每日上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沈言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突然眼色一沉。“可惜陛下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左相,白给了他立功的好机会。” 顾纯非顺着沈言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左相垂首在太子身边说着什么。 “左相大人论年辈论威望都在我之上,这等大事交给他任命也是应该。” “哼,纯非,这种话就无需再我面前说了。” 顾纯非在为沈言重新系上狐裘的锦结,沈言看着他低垂的眼,和唇角勾起的笑容,噙着轻蔑。若此时他抬起眼,那里盛放的一定是不屑的倨傲与万分冷意。沈言这样想,那才是顾纯非真实的摸样啊。 彼时纯非与沈言不过是七岁的孩子,与同龄的孩童一样在王城声望最高的学院念书。 一天清早,老师尚未到,玩心突起的小沈言趁顾纯非去内急,将他今日准备上交给老师的功课偷走,藏在后院荷花池边的榕树下,等回到前院堂中时看到顾纯非正安然坐在位子上看书。 看来还没有发现呐,呵呵。沈言偷偷地想,不禁弯起了嘴角,真想看到顾纯非紧张慌乱的样子。 顾纯非抬头看到沈言走来,微笑着,如平日一般温和如旭,软软的声色对他说:“小言,我刚才发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要去吗” “啊真的!当然要去,走,纯非,快带我去。” 沈言不由分说地拉起顾纯非的小手跑到堂外,两人在园中七弯八拐,一路上顾纯非还不听的诱惑着,“是个很好玩的地方哦,小言你从来没见过的…..” 任沈言软磨硬泡蹭着小脸却就是不肯说是什么地方,什么摸样怎么个好玩法,足足调高了他的好奇心。 “到了。” 两人在一个小屋前停步,沈言从未来过这里玩耍,从外面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顾纯非松开牵着他的手,微笑着说:“小言你快进去吧,有惊喜哦。” 沈言听罢便不再从外探究,迫不及待地跑去推开房门。是一个很小的房屋,没有窗子,光线极暗,正准备深入探究时便听到身后“啪”地声响,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纯非,纯非,你干什么快开门啊….” 沈言用力拉门环却发现门外被人锁上了,拼命拍着门板叫道。 门外无人响应,小小的沈言气极,用脚踢着门大声喊叫:“顾纯非你给我开门!你居然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告诉我爹爹的。不对!!我要告诉你爹,让你爹狠狠地打你!哼…..顾纯非你给我开门,你听到了吗!!” “沈言,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功课”门外的顾纯非终于开口问道,声音冷冷的,像换了一个人,不再亲昵的叫他“小言” 被气昏了头的沈言一听心跳便漏了几拍,原来他发现了,却又气他骗自己。撇起嘴硬声说:“不是我!谁拿了你的功课,别冤枉我!” “沈言,偷吃也要记得擦嘴。我不会再问第二遍,这次,是给你的惩罚。” “别….纯非….你别走,是我…我拿走了你的功课,我…..我…..” 一边含着道歉无法开口,一边又想着他是怎么这样肯定是自己拿走他的功课的呢。 那边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徐徐道:“我的功课是今早才完成的,沈言你手上还沾有我的墨迹。” 沈言把手放到鼻子前细嗅,的确有墨香。慌了神,原来….原来是这样,他早就发现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骗自己来到这里,早就想好怎样设计自己了。顾纯非的细心与佯装让他有些心虚。 “纯非….我…..我只想向逗你玩玩,你别生气,你的功课被我藏在荷花池边的榕树下,我没有扔啊纯非,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真的。” 小沈言极力辩解,他不相信顾纯非会对他动真格,门外的人是和自己有二年友情的同伴啊,会在每天去学院的路上买他最爱的红豆糕带给他,会帮他完成应付爹爹的作业,会在他逃堂时帮他对老师圆谎,一起习武一起游玩,一起在荷花池边的榕树下吃着绿豆汤乘凉,一起放烟火一起堆雪人一起去后山上捉野兔玩耍。 对他这样好的顾纯非,与他这样亲密的顾纯非,而此时的顾纯非在一门之外,不声不响的走了。 小沈言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惊慌失措,自己真的被顾纯非关在这小黑屋了,气不打一处来。毕竟是家中的独子,又生于重将名侯之家,从小还不被上上下下个个疼爱出骄纵之性。 自己也不过是恶作剧一下,凭什么他顾纯非就这么对自己,翻脸不认人,小沈言使劲踢着门嚷嚷:“顾纯非你这个小气鬼!!不就是拿了你的功课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居然这样对我,我要和你断交!!断交!” 那时年幼的小沈言尚不知自己恶作剧会给顾纯非带来的后果,在他看来,平常在学院最让老师欢喜的顾纯非即使有一次功课未交也不会有什么处罚,实际上这还是错的,比处罚更让人畏惧的,是父母的冷言冷语,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 那个亲侯府里人人宠爱的小公子沈言,又怎会懂得。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 傍晚的时候门被打开,顾纯非端着食案走进来,坐在墙角的小沈言又饿又气,别过头不去理他。 “饿了吧。”顾纯非将食案放在沈言面前,沈言回头瞪他,看到的是被黄昏包裹得温暖柔和的脸,像从前一样顾纯非轻声说:“快吃吧。” 小沈言撇嘴,不一会儿眼泪竟不自觉地啪啪往下掉,心虚,懊恼,歉意,气愤….更多的是难以言状的委屈。 他真的不理我了吗一整天这样想着,心里难受死了。气顾纯非对自己的狠心,又对即将失去他而感到不安。 顾纯非有些无奈地用自己的衣袖帮沈言擦泪。 “别哭了,小言。” 像是确定了什么,沈言停止了哭泣,却还不住的颤抖,含着泪水的大眼望着眼前的同伴眨巴眨巴。 顾纯非对他微笑,代表一切安慰,像从前很多次一样,让人心里暖暖地安心起来。 小沈言一口一口吃着他喂过来的饭菜,心中不再难受,一天的委屈化得无踪,挂着泪珠的睫毛微垂,乖巧可爱。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两人如往常一般要好,只是它在沈言心中留下了影子,不大不小的那么一块,在渐渐长大后变成不可触碰的雷区。因为自从那次之后,沈言慢慢明白,没有任何人能对顾纯非做出威胁到他自身的事,顾纯非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即使那些事他身边亲密无间的人。 而且,他有一颗足够聪明的头脑和一颗够狠的心。 ☆、第 3 章 第三章 冰雪极地,寒峭九霄。院中少年挥剑自舞,剑风所过之处有雪消融,行如流水,剑气和缓,不衬严寒,浅蓝衣袂翻飞,纯白中的唯一色彩。 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少年立即收剑而立,看着来人从回廊步入院中。黑发未饰玉冠,随意垂在腰际,白玉般的脸和尖细的下巴连女子也无可比拟,单薄的玄色衣裳只在领口与袖处有暗紫云烟纹,不胜萧瑟却又安泰自如。 “四皇子,您醒了。”少年态度恭顺温和。 “嗯,习儿好毅力呢,每天清晨都坚持练剑,”临珣径自走到院中小亭里。 “是啊,也可以暖暖身。” 少年微笑着点头,露出左颊不深不浅的酒窝。看到四皇子的动作连忙走过去道:“四皇子,我去换热茶来。” “不用。”未等少年说完,杯中凉茶已送入口中,临珣转头看向少年愣然的脸,寻问:“怎么了” “那….那是小人喝过的…..”习儿望向临珣手中的茶杯,不自然的开口。 “哦,习儿嫌我” 临珣把玩着手中茶盅。 “不,不是…..小人卑微,与四皇子同饮一盅,实在是辱了您的身份…..” 临珣看着他惶恐的辩解模样,弯了眼睛,秋波细碎荡漾开来,随即又隐隐平复,黑如点漆,深似漩涡。 “没什么的。好了,去备轿。” “四皇子是要去亲侯府么” “嗯。” 习儿小心翼翼抱着石桌上的茶具走了。 天子脚下,王城最为繁华,而皇宫周围便是王城的权贵中心。皇宫外的一圈内大多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住处,且都是帝王钦赐的府邸。四皇子的软轿便在出宫门的不久停下。 习儿将棉帘掀开,四皇子与方才相同,一袭玄色华服,本就修长略瘦的身形更显单薄,精致的脸毫无血色。 习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着刚才出宫时应坚持把那件裘衣拿来的,四皇子不比习武之人,本就体弱,偏又不爱惜身子般,寒风凛冽也不注重保暖。 在亲侯府外停留着一架马车,临珣瞥了一眼便走进府里。 被府中仆从引着一路前行,先前习儿随四皇子来过几次,对府中景致已无兴致细赏,仆从在园外止步请四皇子自行前去便离开,临珣嘱习儿在此守候,便步入院中岚芳亭。 园中寒梅傲放,灼艳其华,四处积雪通透,映照红颜。园中小径显然经人打扫过,干净明敞,蜿蜒着通向园中心的小亭。 亭中有二人锦衣狐裘,一坐一立,有醇香夹杂着冷冽之气飘然而来,丝丝缕缕,沉醉来人。 “临珣,你来了。”坐在桌前的沈言起身迎去,笑拉着他的手,甚为亲密,“来,快来品尝这雪梅酿。” 临珣含笑接过酒盅,并不同于一般酒器。全身剔透,杯脚四足鼎立,杯中酒清澈见底,映着杯身底的莲花雕纹栩栩如生,竟似漂浮在水中的白莲。 比寻常酒器大一倍,触手冰凉,临珣知道这是西域贡品冰肌觞,果然精致玲珑,别具一格。 酒香醇厚,入口清冽,回味间唇齿中已有淡淡梅香,鼻间梅香萦绕,口中冰雪弥消,这便是雪梅酿的闻名之处。 “怎么样这可是声名赫赫的顾少相亲手所酿哦。” 沈言未等临珣开口就邀功,嬉笑着脸,打趣着身后的友人。 临珣这才来得及看向那负手而立的男子,如瀑墨发被一根白玉簪随意挽起,眉目如画,淡然闲雅,一身白色狐裘簇拥着修长身形,更显华贵出尘。 那府外的马车的主人,想必是他了。 他淡淡一笑,有春风拂面的柔和,“四皇子,又见面了。” “又?我倒忘了与顾少相第一次见面时何时何地了,呵呵。”临珣看向顾纯非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你们早已见过,亏我今日还有心为你们引见,看来多此一举了.”沈言讪讪笑着,并没在意临珣的“否认”. 顾纯非走到石桌前坐下自斟一杯,将雪梅酿送至唇边,轻笑道:“寒梅有雪相伴,尔等携友作谈,赏景共饮,何为多此一举” “知你好雅兴,我可不过是为了这杯雪梅酿。”沈言拿起酒壶喂自己和临珣斟满,摇晃手中冰肌觞,目光中的笑意有几分狡黠。 “莫非沈少将不知嗜酒乃兵家大忌” 顾纯非看着沈言手中酒杯,笑意吟吟。 “可这美酒天下间只有一人才能酿得如此,我也只嗜那一人所酿。”言罢,举杯一饮而尽,大笑道,“纯非,不够呢。”沈言眨眼,故作无辜。 “呵呵,再酿就是。”顾纯非被好友的恭维逗得发笑,有求必应。 ☆、第 4 章 第四章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4 雪梅酿的制法并不复杂,过程却极考究。必需摘初雪后的梅花些许,放入酒中烧煮,让梅香与酒融合,等到时辰再将花瓣过滤,然后将满壶温酒一分为二,各密封在酒壶里,立即把它们全身置于雪中,沸腾的酒顿时遇冷,香味便弥散得比平常更快更浓烈。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打开酒壶,会有冷冽浓香扑面而来,半盏梅香半壶酒。 而西域贡品冰肌觞有“入杯即冷”之名,有了它,那雪梅酿的后半步封坛置雪便可作罢,省事轻巧。 “哎,这太不公平了,我已经三轮没有喝到酒了。”沈言悻悻地不满道。 文人雅客相聚而饮,这吟诗作对的游戏最是惯用,每人吟一首,文采妙然者便可品美酒一杯,反之无饮。 几番轮流下来,沈言已连续三回无可作赋,而顾纯非临珣两人却次次稳过,壶中美酒也只剩一半。 “言,现在后悔在学院时没用功了吧”酒虽浓烈,顾纯非却毫无醉态,清俊的脸反而更加苍白,倒显得有些憔悴倦怠。 “我向来对舞文弄墨毫无兴趣,况且,来来回回咏雪咏梅咏寒冬,难免让人乏味。” “哦那我若让沈少将不再兴味索然,沈少将当如何作罚呢?”四皇子倚坐在凭栏上,把玩着手中冰肌觞问道。 “呵呵,那我就自罚三杯。” “你到想得美。” 顾纯非笑着伸手去拍沈言的头。 “言,罚你为我斟酒三杯。” 临珣举杯晃了晃,眼中笑意掺了几分魅惑般。 “好,四皇子如此自信,想必定不会让在下失望。” 显然临珣已激起他的好奇心,复又问道,“你怎么做” “你不喜欢‘咏’,我就换种方式。” 倚栏而坐的男子轻轻吟唱起来,低沉幽婉,有惹人沉醉的吸引,白瓷般的脸上浮现酒后的微红,眼中还是几分慵懒邪妄,此刻却平添妩色。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有叮铃清脆的声音响起,顾纯非右手拿着一枚白玉簪,轻敲着面前三盏冰肌觞,每盏杯中有不等酒量,发出的音色高低各不同。 雪衣男子左手支头,披散的发丝垂在前襟,低垂着眼有淡淡的倦怠之色,就连敲击着的节拍也仿佛是随手拈来,却的确是应和着歌调鸣奏。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看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两人浅吟低唱,轻击脆鸣,相得益彰。不远处的习儿看到这幅情景,只觉得有种难言的默契萦绕在那两人之间,教旁人无心打扰。 “四皇子的歌声的确美妙难言。” 曲毕,沈言拍手称赞,拿起石桌上的美酒径自走到临珣身边喂他斟上,玄衣男子懒懒饮尽杯中酒,抬眸一笑,水气迷蒙的眼里闪动着琉璃碎片,朱红的唇如艳丽的梅瓣,美得妖异,美得惊心。 倒入第三杯酒,临珣站起身向顾纯非走去,俯身凝视着眼前人,轻声在他耳边道:”这杯酒,自然是要敬顾少相。” 温热的气息在脸颊边,顾纯非颔首,深沉如海的眼里波澜不惊,却有淡似云烟的倦怠飘覆其中,他柔和微笑,抬手抚弄临珣因俯身而垂在自己脸庞边的发,并未接过身前的雪梅酿。 起身将玄衣男子胸前的一绺发挽到脑后,插上方才从自己发上卸下来的白玉簪,再接过临珣手中的冰肌觞,毫不避讳地一饮而尽。 “谢谢四皇子。” 好似喝下去的是苦药,顾纯非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尽显憔悴,只有那泛着水泽的唇透着绯红,衬得鲜艳。 一系列的动作从容不迫,好似朋友间亲密,临珣含笑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快,挽起的黑发垂在脑后,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雪白削瘦的锁骨,在墨领的反衬下,清明艳绝,寒媚三分。 旁边的沈言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一凛,并无多言,侧身看向不远处的寒梅,听到身后二人的告辞之言才转头含笑应道。 “临珣。”刚步入亭外便被沈言叫住,只见他快步上前,解开自己狐裘的锦结将它为四皇子披上,闻言道,”小心感染风寒。” “谢谢你,言。” 临珣报以微笑,眼中深意难明。 习儿近距离看到顾纯非时着实讶异,面如冠玉,俊美清逸,可深沉如海的眼中笑意未达心底,有淡淡的疏离与傲气,让人想靠近却无法亲近,与四皇子…..是同一类人呢。 四皇子…..习儿想到他们一起走来的画面,两人在容颜上足以比肩,在气质感觉上,竟有说不出的和谐,想到这里,不觉眼神黯淡,呆呆看向身边行驶的马车。 受顾纯非之邀同行的四皇子正闭目靠在车避内,马车行驶缓慢,车中燃着暖炉,让他原本微醺的脸更添了几分绯红。 对面而坐的男子注视着睡着的人,比女子更尖细的下巴,被浓密睫毛覆盖的眼,可以想象其中的戏谑与邪妄之色,不禁伸手在他细长微蹙的眉上轻轻一抚。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眉下眼脸毫无预兆的睁开,闪着戏谑的眸带着笑意,直视顾纯非从容淡漠的脸,病态的苍白。 嘴角上扬,也伸手去触碰那人的温度。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如玉肌肤上跳动,顾纯非默许着他有些轻佻的行为,微阖眼。 眉尖,眼角,脸庞…..一切在手下感受着自己指尖的温度,临珣略一停顿,食指轻轻点了点那淡粉的薄唇。 柔软冰凉的唇瓣如润了雨露的花朵,更透出了几分殷红鲜活,微翘其嘴角,一个好看的弧度。顾纯非慢慢开启眼脸,原本轻抚在临珣脸侧的手收回,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淡淡笑道,“你的手好凉。” 临珣轻笑,“和你的唇一样。” 他微偏着头,挽在脑后的墨发没有乖巧的轻抚着脸庞倾泻而出,却轻荡着落在颈项处,眼中溢满流光似乎要顺着眼角滑落。 ☆、第 5 章 第五章 不久便到了宫门处,临珣下车换上先前的暖轿,也不去与那车中的人道别,悠悠回了宫。 “殿下,可是回朝岚宫习儿依在暖轿边问。 “去疏影苑。” 疏影苑与四皇子寝宫相聚并不远,那里疏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5 寥寥,并无奇特之色,只有在寒冬季节才会因为绽放的梅树而添几分艳色,却依旧清冷。这里是临珣母妃生前常来的地方,也是顾纯非与临珣初次相遇之地。 临珣下轿走在梅园小径中,身边只留了习儿一人,靴子踩在酥松的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入耳清脆。 走过梅园中的一处小亭,从无人小径延伸处直走,直通容妃寝宫之所。 四皇子每次来见容妃都是在这个时辰。 “娘娘,四皇子在外等候。” 贴身婢女菱悦在容妃耳边低语道,正在用膳的女子低头尝了一口清汤,颦眉道“甜腻了些,再去换一碗。” 内侍收拾着餐具退下,菱悦引四皇子殿下进入房中,便自觉在廊下候着。后宫嫔妃三千皆以侍奉帝君一人为首命,私会其他男子本已逾越后宫则章,何况是在妃子寝宫相约,若传出耳风,任容妃平日如何深得君王宠爱,恐怕也难辞其咎。 还好四皇子只是几月余来一次,可今日距上次来防范并不久啊,菱悦蹙眉而立,小心翼翼留心四周动静。 珠帘后的女子身着朱色华裳,青丝细细高盘成髻,银饰玉钗相彰,高贵不失风韵。见到来人盈盈起身行礼,便接过四皇子退下的披髦挂起。 还是那番随意慵懒之态,淡淡点头,却又比往日多出了那几分清冷孤傲,容妃注意到了平日不饰头冠的青丝中钗着白玉簪。 “殿下好雅兴呢,一大早便饮了酒。”容妃边斟茶,笑着问。 临珣不语,室内燃着温暖的地龙让他的脸渐渐染上绯红,沉吟片刻道“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容妃见临珣直言正题,便也神色肃重起来,想到从前两人的议事谈论中偶尔出现几次却让四皇子关注在意的名字,不在朝廷任何势力范围中,却有着不容让人忽视的存在。 “顾纯非” “嗯。” “人人道当朝右相冷静睿智,文韬武略,乃永庆开国难遇之贤才,我倒想听听殿下如何以为” 四皇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但冷静睿智文韬武略,还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未免有些虚化了吧。”容妃别有深意的笑道。 “容姐姐也知天下没有如此完美之人。” “就算有,定也不会出现在皇宫。” “一个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对他称赞有加,毫无非议,那必定是他的保护色,掩饰一切。”临珣把玩着手中玉杯淡淡道。 容妃听后思忖片刻,忽笑道:“我反而觉得这才是缺陷呢。” 四皇子有瞬间错愣,很快又恢复起身道别,临出门前容妃忍不住叮嘱临珣不要接近那人,临珣笑而不答。 回到寝宫不久,习儿就端着一套冰肌觞送到四皇子面前。 “沈少将所赠” “不是,是右少将派人送过来的,这里还有刚酿好的雪梅酒。” “哦可有口信” “这倒没有。” “呵..”四皇子品了一口,随即伸手取下发上的白玉簪,青丝滑落肩头,手指触碰冰凉,和入喉的感觉一样。 散朝后,沈言拖住顾纯非,两人慢吞吞等到忠臣尽去后,才道出原由。 “临珣前几日同我说深宫寂寥无趣,我想作为朋友以后应多去陪陪他,反正咱们每日都要进宫上朝,顺道过去也省事。”沈言边走边说。 这话说得似乎与四皇子极为亲昵,两人私下经常见面般。顾纯非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同皇子走太近会招致祸端,便被他领着在皇宫七弯八拐,好在途中鲜少有人,想必贵妃皇子身娇肉贵也不会在这寒天冻地出来散步玩赏。 三人同桌把酒,话题无非是真假玩笑,碍于彼此身份都心照不宣地对于朝廷议事只字不提,因为心有避讳,关系任然停留在密而不亲的程度,距离很近却又无法更近。长久之下,无话调侃,尴尬万分—便是告别之际。 “右少相送来的那套冰肌觞我很喜欢,多谢了。”四皇子送二人至院中对顾纯非微笑道。 “你喜欢就好。” “那下次还要麻烦少相的雪梅酿了” “在下乐意至极。”顾纯非笑得清浅,有着春风拂面的暖意。 沈言在回途中有婉转问到过纯非对四皇子的看法,却被他轻易地绕开了话题,有些恹恹的。顾纯非明了从小到大的好友的心性,便三言两语的主动搭白几句,便也化解了隔阂。 ☆、第 6 章 朝殿内,帝君命礼部准备半月后为长公主举行的庆生宴,便有人趁机谏策,以长公主龄及桃李年华却深居宫中为弊长篇大论了一番,无非就是想陛下早日为长公主指婚。 龙座上的则承帝沉着脸听完,淡然道:“此事,朕自有定夺。”一句话又给堵了回去。 安然公主乃文越皇后所出,又是皇室长女,秉性承其母温柔雅静,深得皇帝宠爱,及笄之龄便于邻邦太子定下婚约,却不想就在同年,太子因染疾不幸而亡,这门婚事也就自动取消。 本以为能让爱女一生煌赫无虑,人算不了天命,终究与一国之母失之交臂。 顾虑两国之谊,皇帝在表示慰问的同时,也搁置了为长公主另选驸马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待嫁之龄又成了隐患,堂堂永庆国长公主双十年华却仍独身,似乎极为不妥。 也不是没有想过此事,只是千挑万选无一人让皇帝满意,各国皇室局势不稳,宫闱之争这是最不让人放心的。好在这几年,有一个人选纳入考虑中,无论家世,容貌,品行,才能,都是极佳。 下朝后则承帝回到苍澜宫用膳后片刻,长公主便来向父王请安,则承帝有感于她的孝顺体贴,深觉自己有愧于过世的皇后,难免忧虑感怀起来。 “朕当年与皇后相处,她的体贴贤惠最让人欣慰感动,可也是最让朕觉得愧疚的,虽是夫妻,却从没给过她相应的关怀照顾,后来....” 说到这,则承帝的眼中有难忍的悲恸,饶是天之骄子也有唏嘘之时。 “你母后临终前握着朕的手说着平日一般的悉心温言,朕却头一次觉得难能可贵,父王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却让你.....唉,是朕食言了。” 安然公主听到历来威严冷静的父王说出的一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6 衷肠,已是泪水涟涟,哽咽着抚慰道﹕“父王,母后曾对儿臣说能与您做互相扶持的夫妻,已是最难得的荣幸,您不必自责....” 安然公主明白父王因自己的婚姻之事自愧,其实她是真的没有埋怨过任何人的,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就算对象是一国储君,可要与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行夫妻之礼过漫长一生,那怎么会幸福? “然儿,你可曾怨过父王” 安然公主立刻跪在则承帝身边,低头泣声道﹕“父王不但给儿臣金玉之躯,还关爱备至,儿臣足矣,不敢奢求其他,只望父王龙体安康,何来‘怨’字一说” 则承帝轻声叹息,道:“起来吧。” 安然公主提裙而立,眼眶微红,本是女孝父怜共享天伦之乐,却变成这般模样,则承帝唯独对长女心有不忍。 “朕心中已有人选。”皇帝抿了一口茶水,慢慢地说出下文,“你看当朝右相如何?” 安然公主愣怔,那个光是听到他人议论就让人心生好感的男子,后来有过几次照面便在心中留下悸动的深刻感受,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他的惊才风逸呢。 “父王中意的人,定是好的。”女子淡淡开口,却仍掩不住双颊那一抹绯红。 “那就如此定了。”则承帝微笑对着爱女道。 “可是...右少相他...” 虽是心有仰慕,公主还是矜贵自持的,若不是两情相悦,怎甘愿委身他人。 “放心,他会愿意的。” 帝王说出口的话,一定是极有分量的,当顾纯非听到“赐婚”二字时,几乎毫无犹豫便跪下谢恩了。 则承帝满意地点头,道:“朕子嗣不少,唯独对然儿多几分挂念,她的性子我清楚得很,对亲近的人温柔体贴,以后你们两人定能相处和睦。” 这段话说得几重深意,一来表现则承帝对安然公主的重视有加,二来,长公主温顺贤良,若以后夫妻二人不和,那断然是右少相的过错了。 “公主金枝玉叶,委身下嫁于臣,实属荣幸。臣定不负圣望,已尽人夫之责。” 顾纯非垂着脸,恭敬回答道。 “公子,回来了。”顾纯非刚到客厅,张管家迎上前来道:“老爷在书房等你。” “嗯,知道了。” 顾纯非应了一声,便往书房方向走去。在熟悉不过的路程,每当被天子召见进宫回来后,必定会与从小就对自己严厉苛刻的父亲进行谈话,而谈话的内容,无非是表述则承帝召见自己的目的内容。 “爹” “嗯”书案后坐着的人,两眼深沉,“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赐婚。” 顾南斐明显有了几分表情变化,沉吟半晌道:“长公主” 毕竟是前任丞相,对当朝情势了解程度绝不亚于其他人,皇帝对长公主如何他也猜到了七八分。 “是。” “陛下何时宣布” “半月后长公主的生辰礼上。” 顾南斐沉吟片刻,旋即道:“兹事体大,我会让你娘亲提前备置,有幸尚主是顾家的福分。” 一直垂眸站着的顾纯非抬头,本着婚姻大事想表几句父子深言的男人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漠然,便言至于此。 从书房出来已是暮色四合,冷风扑面,廊下的积雪尚未化尽,冬天的静逸却在此刻渲染开来,绻缱天边失落。 朝堂中,户部尚书将益州疫祸国库拨款额数巨细靡遗上报公示,左丞相接着又把全额支出用途禀上,无一不妥。根据益州驻扎官员所呈,疫情已有所改善。 则承帝赞许了太子左相,又命户部再支出一部分官银赈灾。散朝后,沈言被好友拉去喝酒,顾纯非不愿同去便先行回府。 思量着那些平日琐事,脚步七弯八拐不知怎么就来到偏僻梅园,想着是否会再见到那颜丽如梅的男子,眼角一瞥,有人独身立于林间,不正是他么。 临珣向顾纯非走去,“刚下朝” “嗯。” 四皇子别有深意地笑道:“你似乎不急着回去” “四皇子着急我回去” “该着急的人怎么会是我”临珣转身自顾向前,顾纯非跟上他的脚步,“沈言呢” “去忙他的事了。” “寻欢作乐”玄衣男子揶揄道。 “看来你很了解他。”顾纯非淡淡笑道。 “听说宫外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谁不欢喜”四皇子看向白衣男子身后的枯枝槁树,自嘲般的笑道。 “我倒想知道这繁华闹世能否入得了四皇子的眼。” 临珣闻言斜目,媚眼如丝。 “这算是邀请” “当然。” 顾纯非直视他的眼,并未多言,丝毫没有邀人同游的欣然期待。 ☆、第 7 章 四皇子坐在顾纯非的马车中离宫,并无阻碍。到了城中街道处,抬起车窗看了眼外面,临近年末外出采购的寻常百姓,商店小摊,酒楼歌坊,人群络绎不绝,未出声先呵出的气团包裹着每一张忙碌充实的脸。 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停在一家酒楼前,立刻有门童迎上前来招待,笑着恭敬地说“隔老远就听到右少相的马车声响,早给您备好了雅间。” “不是说过要你改口吗?”白衣男子依旧淡淡的口吻,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并无斥责之意。 “是是....瞧我我这记性。顾公子还是惯用的菜肴么?” 临珣转头看向身后的人,询问道:“可有禁食?” 门童方才只顾着讨好当今右相,竟没注意到身后的玄衣男子,现下也跟着临珣看向他,便心惊着如此丽颜,想着定是右少相中意的美人,不敢怠慢,待正要开问询问时才察觉身着男式衣装,小门童哪里见过这般姿容的男子,一时哑了口。 四皇子看在眼中,瞥了一眼门童,对顾纯非道:“随意。” 楼上雅座,备置清雅得当,食桌靠窗,窗台边放了盆栽,乃凌波仙子玉玲珑也。再往远看,正是临街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静逸与喧闹相得益彰,颇有趣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布满桌,虽没有宫廷佳肴的八珍玉食,但样式独特,色味俱佳。 顾纯非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7 看着临珣今日胃口似乎不错,笑道:“四皇子清瘦,是当多吃些。” “的确比不上习武之人” “皇室子嗣精骑善射,你儿时没有武师传艺吗?”顾纯非显得有些疑惑。 “我幼时体弱多病,他也没强制要求去武堂。”顾及到宫外耳目,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则承帝。 “这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临珣直视顾纯非,想看出了什么似的,有些揶揄道:“你这样,就好像真的关心我一样呢。” 白衣男子不置可否。这时小厮端着瓜果甜品进来,撤了菜盘。临珣尝了一口椰子盏,甜而不腻,无聊般用手拨弄着窗台边的玉玲珑,无意看到大街上有年轻男子聚在一个老者身边,似乎在讨论着有趣的话题,脸上都是雀雀欲试的兴奋。 临珣抿了一口茶,左手支着下颚,盯着那些人仔细看,带着探索的表情根本没注意到对坐的顾纯非,顾纯非难得在四皇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有些发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民间的游戏,叫‘笑春风’。由学富五车的书院老师或德行崇高的僧侣在腊月携着竹笼行街,笼中装满筏语,由人抽取,却只有三个意寓好运的彩筏,中者会在来年开春之际运势当头直到年末。不过是吉利热闹的讨彩头,就算没有抽中,老师僧侣也会赠予一句词诗妙言,大多是应试学生和待嫁闺女前去取彩。” “这种流于形式的组织活动,大家似乎都很热衷呢。” “嗯,我儿时也曾被沈言拉去取过彩头呢。” “哦?”临珣转过头询问道:“抽到了吗?” “没有”顾纯非露出回忆的恍然神情,苦笑道:“后来他耍无赖缠着那个学堂老师还要再抽一次,老师无奈便允了,却还是没有抽到彩筏,他啊,就很生气的跑了。” 临珣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弯成弦月,不同于平日的那种带着戏谑般的笑,道:“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是啊,后来我给他买了几个红豆饼就好了,他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回忆起儿时的趣事,感慨好友的脾性,脑中恍惚间又浮现小沈言看到素筏的后赌气皱着的眉和奔跑的身影。就连顾纯非在当时也没有感觉到他与对面那个人之间的细微变化,他们一直在谈论着别人的事,却都又漫不经心地避开自己。桌上的茶水渐凉,一点点暖意徒起。 “那个老师赠的什么字句?”临珣突然想到这个便问道。 顾纯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笑道:“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很普通的一句。” 二人这次并没有坐马车,随意步行,顾纯非事先就命人为临珣准备了大氅,在腊月天里也无大碍。 从朱雀大门往东数百丈,沿路植柳,冬日的枯枝细条因为来往的人群而并不显萧瑟,路边堆积着打扫后的雪,早已凝固成冰。 文津河平静清冽,停在其上的画舫雕梁画栋,帷幕重连,无人在舫外垂歌唱响,好像一个静止的美丽空盒。 顾纯非往岸边走去,才看见船头有小厮守候,招了招手,画舫便姗姗移动驶了过来。 “公子请。”架好上船的踏板,小厮笑着行礼。像这种风月场所就算是最底层的下手也有不一般的眼力,名流贵贾才会招待上船。 顾纯非虽然知道这是京城有名的娱乐之地,但平日里朝务所忙,哪有闲暇来这里听风弄月,故画舫小厮不识他乃当朝右相,倒也好。 两人走进画舫内厅,只有寥寥数人,坐在茶桌边闲话,临珣无意在这里停留,径自绕过大厅,走过回廊,隐约听到嘈杂声,渡步往人声的方向走,便是一个大戏堂,有人在布置戏台,看来还没有开始的样子。 “不如我们在这看戏吧?”顾纯非建议道。 “嗯。” 这里比前厅的人多,都是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挑了一个僻静些的位置做了下来,小厮殷勤端着热茶过来,顾纯非拿了银两给他。 “今天是哪一出?” “回公子,今儿个是《牡丹亭》中游园惊梦那出。” “嗯,去拿个暖手炉来。”顾纯非命令道。 “是,公子稍等。” 小厮放下果盘,塞着银子就去了,不一会儿便拿着暖手炉过来。还极为伶俐地朝一旁坐着的临珣递。 “公子请用。” 顾纯非笑着接过暖手炉试了试温度,才塞进临珣手中。想必这小厮猜测了番他们间的关系,自以为地讨好着。 临珣也不恼,轻笑着把暖手炉偎在手中,对白衣男子道了一声谢。 “好了,下去吧。”顾纯非转头看向临珣,道:“这样暖和些了吗?” 临珣勾起嘴角,有些俏皮地抬起手,被对面人轻轻握住,顾纯非点头道:“嗯,的确暖些了。” 交握的手很快分开,指尖的温度毫无变化,抚上炉面暖意重新回升。 这时台上拉开帷幕,女子身着罗裳,发入珠钗,对镜梳妆,描了眉,婉转叹息。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字字珠玑,感慨着光阴辗转,却无人与之共赏的春色。 游园惊梦在各大戏班是必绎名牌,常由花旦任丽娘一角,皇宫每年节庆需要也会有京城名班进宫表演,这出戏更是早年就看过了的。虽然戏曲情节是同样的内容,但不同的演员戏班有不同的演绎方式,身段,台步,唱腔,一颦一笑,一点足一挽袖,传神与否都能看出戏子的功底。 换场时,台下有公子哥大声叫好,掌声四起。 “呵呵,看戏不如赏佳人。”临珣看着台上,嘴角带着笑意。 “的确不错,无论是技艺还是美貌,一点都不比皇家名旦逊色。” 杜丽娘走在园中小径,看着处处春色残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丽娘如花美眷,也不过是深闺里的宝玉明珠,被珍藏着,却无人相伴,虚度着良辰美景。女子眼波深深漾开,无奈困顿之情溢于言表。 玄衣男子右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支着头,发丝倾斜而下抚着脸庞,左手握着暖手炉,安静地看着前方。顾纯非侧头看他,长长的睫毛垂下的那一小片阴影,舒展开来的疲倦。 “累了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8 吧?”轻声问道。 “有点。” “回去休息?” “不用。” 临珣拒绝道,却慢慢阖上眼睑。在忽明忽暗的厅堂内,这样的他突然显得异常柔和,那些平日里冷冽的,戏谑的,阴郁的,微笑着的神情,此刻早已随之淡化无踪。顾纯非知道此时难得,淡淡的目光便多停留了一些。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游园接近尾声,亭台楼阁莺飞燕语在丽娘眼中早已无味,这样的好景,遇到了不留恋的人也是徒添寂寞。 台下的那些男子依旧热情不减,跟着那美丽女子融入戏里,接下来便到了丽娘梦中幽会柳梦梅的场景,两人倾心相许,情意缠绵,戏台上弄起了轻纱垂幕,花瓣飘落,极为香艳旖旎的画面。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细腻婉转,有着春意尽于眼中的愉悦。 顾纯非认真赏着戏,却又不在戏中,这时撇了个空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还是跟刚才一样,似乎沉睡了一般。径自笑了笑,临珣像听到了声响,立即睁开双眼。 “好好看戏。” “哦?可是看戏不如赏佳人。”顾纯非深有意味含笑着。 临珣轻笑,拿起茶桌上的一块栗子糕递到他嘴边,顾纯非尝了一口,点点头后又抓住那只正要收回去的手,将剩下的半块糕点也送进口中。眼中笑意不曾退去,还是一如既往,宁静深沉。 方才一直没有入睡,阖眼休憩听着戏中唱曲,临珣看向台上浓情蜜意的柳杜二人,传来声声感叹。 “........吹得了花凌乱,辜负了好春光,徒唤枉然,徒唤了枉然。....” 皆是观众唏嘘之时,此折到了□,临珣却提出退席之意,两人便从来时那门走了,戏中人自顾自沉醉在梦里。 “.......似这等万紫千红齐装点,大地上景物多灿烂! ” 从戏堂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的暮色低垂,画舫正渐渐远离岸边,小厮点起了廊下的挂灯,湖风扑面,帷帐轻扬。 原本搭在肩头的发丝不安分地飞散,出来时把暖手小炉留在了那里,走在画舫外廊感受到寒意,两人漫无目的走着,酒肆赌坊温柔乡,应有尽有,平民百姓的一天之末,却是纨绔子弟的一天之始。 进了酒坊,已有多人落座,小厮不停在厅内转,忙着续酒送菜,只听着不时传来的阵阵哄笑醉言,衣着艳丽的胭脂女子倚在男人怀中,添杯布菜,媚声耳语。 上了百花酿点燃小灶文煮,二人也不在意着周围嘈杂,一言一语搭着话。 “怎么不把那出戏看完?” “右少相无心赏戏,何必勉强。况且结局已定,毫无新意。”明明是自己觉得索然无味闭眼小憩,临珣却把理由推倒了顾纯非身上。 “戏里的结局不过是人们给自己的一个慰藉,故事始终是由他人撰写,不是说更重要的是过程吗?”丝毫不在意临珣前面对自己的评论,拿着酒盅倒上热酿递给他。 临珣接过,一饮而尽,冰冷的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僵硬,苍白的面色立刻浮出血色。听着顾纯非那老套说辞,虽然心知他言不对意,也懒得接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邻桌一位锦衣公子拿着酒壶玉杯走过来,含笑对临珣道,“阁下貌美非常人能及,在下早已为之倾倒,不知能否赏脸与我碰杯同饮呢?”大胆直白的赞美着美人,一点没有因对方为男子之身而有所顾及。 邻桌的那些人全都兴致勃勃往这边看,实际上从临珣和顾纯非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为首的这位锦衣公子更是在后来目光不断往临珣身上跑,开着玩笑心猿意马,友人便打赌伺机,让输了的人去找在场最美的人敬酒三杯,正遂了锦衣公子的意。 “承蒙公子赏识,我可不做毫不利己的事。”临珣朝他一笑,那沾着酒水粉色的唇勾起,足以摄魂夺魄。 锦衣公子微怔,朗笑声道:“金银珠宝,只要你愿意随我,赠你何妨!” “不过是金银珠宝,这些俗物谁会稀罕。” 男子听罢更生兴趣,走进了伸手按着临珣肩膀道:“只要你说,在下为美人甘之如饴。” 酒气喷在面前,临珣嫌恶地皱了眉,站起身拿开放在肩头的手,道:“就要这只手吧,公子可给?” 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喝着酒的顾纯非闻言而笑,停下来看着他,好似欣赏着他此时的表情一般 。 “哈哈哈,真会开玩笑。” 临珣早已失去耐心,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将杯子倒满,锦衣公子以为美人妥协,喜不胜收,谁知杯盏的溢满的酒水堪堪往自己这边倾来,洒了一脸。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临珣带着讥讽笑道。 男子抹了一把脸,顿生怒容,反手掴掌,却被人抓住手臂反扣于背后,顾纯非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厅内的人纷纷停下动作,围观看戏。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爹可是当朝兵部尚书秦大人。”有些气急的对围在邻桌边的家仆大吼,“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教训他们!” 家仆这才缓过神来,上前准备捉住二人,酒店小厮见都是达官贵人不敢得罪,一时杵在那里,这时从人群中走上前来一个男子,有些诧异地的叫道:“这不是右少相吗?” 顾纯非认出此人是卫尉杨笃,点头回应道:“杨兄。” 虽然在场人等都是权贵子弟,但知道顾纯非是乃当今丞相后都不由惊讶,一来听说右相青年才俊不可多得,以为是传言美化,没想到言所属实,甚至连绝多人数的父亲官品都在他之下。二来相传右少相为人沉着,气正廉洁,谁会想到在这种寻欢作乐之地见到他? 那个宾部尚书之子见此情景,自知事情已闹到不是自己可以收拾的地步,回去父亲知道后指不定怎么处罚,可自幼骄纵惯了,也不愿强笑赔礼,咬咬牙,瞪了顾纯非临珣一眼,挥手大步离开了。 众人立即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推杯换盏,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酒桌上一个意而不宣的资谈。 杨笃与顾纯非只是在一些臣子公宴上有过几次照面,互相并不熟悉,方才冒昧出声也只是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9 时好奇,现在事情了结,反倒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顾纯非无所谓地笑笑,先开口道:“让杨兄见笑了,” 杨笃赶忙摆摆手也乐呵呵地笑道:“哪里哪里,分明是秦尚书之子无礼在先,仗着父亲有官衔就目中无人,右少相不必顾虑,我想秦大人应该不会错怪你的。” 一旁的临珣听着两人的对话,冷冷一笑,径自走出酒坊,杨笃不明所以,看向顾纯非道:“你的好友....” “他出去透透气。” 顾纯非显得丝毫不在意,和杨笃叙话不久,才道别出了酒坊。 黑夜早已来临,四周却明亮无比,一路信步到画舫尾,因为后面是仓库,鲜少有人。顾纯非负手立于船沿边,看着湖中远处的夜色,忽转身抬头望向画舫二楼,一身玄衣溶于墨色天际,倾身依靠着围栏,那张脸微笑着与他对视,发丝衣袂翻飞,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飘摇不定。 不远处的丝竹管弦之声传来,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顾纯非伸手把临珣肆意分散的发丝拨到耳后,更加清晰地看到那双渐渐变冷的眼睛。 他却还是微笑,温言道:“怎么了?” 临珣闻声不动,深深凝视着顾纯非,旋即明媚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厌烦了你的虚伪” 看着眼前的人没有接话,临珣转过身,面迎着风,“刚才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等到那么晚才出手,早就知道他是兵部尚书之子,事情闹大对你是有好处的。” 兵部尚书秦儒属左相一派,朝堂皆知,这次秦儒之子秦飞玉在外当着众人与右相结怨,算是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没错,我的确利用了他。” “你何止利用了他?连我都在你的算计内,通过杨笃想必不久众臣都会以为你我暗中结盟。” 皇室宗亲与朝堂重臣间由于身份特殊的原因,约定成俗避开私交密切,太子临烨因为身为储君自然被允许来往于大臣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四皇子临珣还和左丞相对立的顾纯非在宫外单独会面,难免让人生疑。 “那何不把它变为事实?” 临珣抬头,试图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找出一丝痕迹,“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连酒楼小厮都施恩善待人品绝佳的右少相。” “不,我需要你,临珣。” 这似乎是顾纯非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淡淡的口吻却清晰坚定,放在身侧的左手被他握住,感受到内力传递过来的温度。明明是漠然的眼神,此刻凝聚着含义不明的深意,如这过耳的夜风。 “好。” 听到回答,顾纯非将男子揽入怀中,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 从画舫下来回到陆地,街边店铺已准备打烊,小摊忙着收拾一天的成果,街灯灰黄,游人三三两两结伴同行,这样的情景之下,竟有种安逸的错觉。 两人沉默不语,谁都没有打破这种微妙氛围。看着不慌不忙走进的一位老人,肩上挂着一个小竹笼,待走到他们身边后和蔼地笑。 “两位公子,今天还剩下一个彩头没有赠出,有兴趣试试吗?” 临珣虽觉得“正春风”这个活动只是迷信,但此时看到顾纯非笑着答应也就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也抽了一张,打开看,空空如也。 “果然还是没有那个运气啊。”顾纯非扬扬手中的素筏。 老者呵呵笑道:“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而已,两位公子不要在意。”说完又背上竹笼准备走。 “师傅可否赠一句妙言?”顾纯非道。 老者转身看了他们一会儿,捋着胡须,道:“比目连枝,顾盼难行。” “听起来没有什么好寓意呢。” “呵呵,良恶与否,从来都是根据境况改变。”老人摇摇头,丢下这句话离开。 看着老人走远,临珣才开口道:“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右少相倒较真了。” “是吧。” 夜深最是寒处,两人一路走到宫门前才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久才更新非常抱歉,跟大家说声对不起。【突然发现我打的问号在里面显示不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大家看文】 ☆、第 8 章 华服美人轻舀汤匙,水润朱唇贴在瓷碗口吹了吹,巧笑着递给对坐的人。 “陛下,慢用。” 则承帝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明明是同样的食料同一碗汤,在爱妃这里的喝的口感却不一样。” 容妃低头一笑,别韵风情。“陛下过奖了,臣妾能为您分忧实属荣幸。只想陛下何时倦了累了,能想到在这后宫里还有臣妾愿为您尽稀薄之力。” 则承帝听到此话也没回答,笑着握住那双柔荑轻拍掌背,喝完桌上的汤。容妃静静坐在一旁,她不需要做什么,只等皇帝先开口。 “爱妃你有空去然儿那里坐坐,下个月生辰该准备了。” 容妃虽不是安然公主的生母,论年龄也不过三十,但好在性子贤良本分,也懂得与人相处之道,亲疏拿捏得当,很难让人心生反感。安然公主又见容妃处处体贴父王,不同深宫中的其他妃嫔,一来二去萌生好感,两人关系也融洽起来。 “是,正巧臣妾最近学了个花茶泡法,也可以给安然公主试试如何呢。” 嘴上应着,心下不禁疑惑,安然公主每年诞辰都有礼部置备,自己也都会提前去祝贺,为何此次皇帝会特意提点 翌日,容妃带着糕点干花去了安宁宫,正巧赶上礼部送来生辰庆典上穿戴的饰品供公主挑选。 玉花簪,红玛瑙手镯,雪贝链,金步摇.....宝玉华光铺列在绯色丝缎上,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安然公主让容妃帮忙挑选,容妃一件件看着饰品打趣道:“如此盛重,看来这次生辰定不同寻常了。” 女子但笑不语,可容妃怎会忽略那眼中的期盼与一丝羞涩。拿了件镂空兰花珠钗给公主试,兰花幽静典雅,白珠玲珑剔透,的确衬着公主温婉大方。 “这样去见心仪的人再适合不过。”容妃赞道。 命人收拾好退下,容妃拉过安然公主坐下喝茶,干枯花瓣在滚烫热水的浸泡下有了生气,像待放的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0 少女噙着粉色微笑。 “陛下已经决定了吗?” “嗯。” 本来只是含着一半试探,听到这样回答容妃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抿了口茶水媚眼一弯,呵呵笑道:“这当朝文武百官中,让陛下满意的驸马候选者恐怕也就有那个人了吧。” “的确,让父王挑不出毛病的人很少呢。” 女子低头喝茶,淡淡的茶花香扑鼻而来。 看得出安然公主对这个决定也相当满意,想来早已芳心暗许,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当然,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强劲对手。 容妃小坐一会儿就回去了,公主吃了些点心想到该给父王请安,便也收拾了出寝宫。 看到地上的雪不免有所触动,脚下拐了弯,便从园中小径绕着岔路去苍澜宫,安然公主领着一行侍从悠闲走在雪地枯枝中,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那个人。 男子一袭白色狐裘,黑发高束,肩头有些雪屑,英姿勃发却还是那样温润如玉的笑容,不卑不亢行了礼,淡淡看向安然公主。 “公主是要去给陛下请安吧。”温暖和煦的口吻。 “嗯。” “公主心意难得。只是寒风凛冽,出行还是多加衣物保暖才行。” 女子下意识地去拉了拉大氅的帽领,本想戴上却不小心碰歪了发髻上的珠钗,没想到出了糗安然公主不禁颦眉。 顾少相看到公主羞赧的摸样便走上前解围,重新插好了珠钗,小心为她戴上衣帽。 "臣冒犯了。" 些微暖意缓缓升到心腔浮上面颊,淡淡的红晕,女子假装镇定直视着面前的人道:“无妨。” “那么不耽误公主了,臣告退。” 说罢便径自离去,安然公主看着渐远的背影,想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男子,让人如沐春风,却不轻易停留。 但因一召皇书,不久便是朝夕相对荣辱与共的人了。女子并不是信自己,而是坚定着人们所攀附着的强大权势。 习儿原本在院中练剑,看到来人立刻收剑迎拜。 "我去通报四殿下。" 却被来人叫住,顾少相抚掌夸道好身手,便说想与习儿过几招。 少年有些惊讶,推脱道:“顾公子贵为朝廷重臣,习儿不过是一个小小侍从,这样不太好吧.....” 顾纯非笑道:“不过是当暖身而已,哪里来那么多理论。” 习儿支吾道:“可是.....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到眼前这位帝王身边的红人,可是大罪。 “那不如这样吧,你用枝干,我使剑。” 顾纯非脱下狐裘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折了旁边一支树干扔给习儿,习儿看到他兴致勃勃也不再拒绝,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顾纯非虽不是武将,但从小家中管教严格,要求文武双修哪边都不轻忽,曰文能辅国武可保家。请来的武师也是一流身手,剑法颇为正宗传统。 而习儿长年身居宫中,哪里有那么好的老师。不过从小跟着侍卫一齐练习武功而已,好在他勤奋好学乖巧有礼,偶尔也会得到一些统领的用心指导,再加上平日里自己花费的时间钻研摸索,剑法虽杂却也有一套章法。 原本习儿无心比试,只是应邀而上。但白衣男子步步紧逼,招招险增,逼得少年不得不反而出招攻其利害,却仍留了几分回旋余地。 顾纯非的剑式不多,内力远在习儿之上,习儿出手的每一招都是应对之举,还要顾及身份,无法全力相向,身形也渐渐钝缓起来。 此时,白衣男子持剑而上,脚下却突然一拐,移步往习儿左身后去。习儿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的人,不正是四皇子! “呯——” 两截枯枝落地,顾纯非收剑而立,含笑看着挡在临珣前面的少年,坚定的眼神与方才截然相反。 “一旦心中有了犹豫,纵然是高手也会落败。记住,面对敌人之前,首先是正视自己。” 说罢便牵过四皇子的手进了屋内。 ☆、第 9 章 “你还是真是好兴致呢。” 四皇子自顾自倒着清酒。顾纯非来的时候他就听到动静,直到外面响起打斗声才出去,没想到二人在比武过招。临珣虽没有学武,但每日看习儿练剑也懂得一二,在他看来顾纯非并没有使出全力,却轻而易举地把习儿逼退。 虽然顾纯非从政,但他若穿上盔甲领兵带队,定也是横扫千军。再加上运筹帷幄,不似其他将士有勇无谋,想来封侯万里与今日地位恐怕也不相上下。 顾纯非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过几招而已,我也很久没有习武了。” 临珣呵呵一笑,直视白衣男子道:“不知大忙人顾少相来这里有何贵干?” “的确有正事。”放下酒杯,却不改笑意,道:“益州疫事,拨款遣食全权由太子处理,而前日据我的探子回报,益州城内除了死于恶疾的百姓,还有因几天没进食而活活饿死的人。” “这么说,运送干粮途中出了事故?”四皇子别有深意的笑。 “的确是人为事故。大部分官银都到了左相手中。” 左相乃六省之首,每月俸禄丰裕,根本不差这些财。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地方要用大把的银票的话,看来应该是招兵买马未雨绸缪了。 “这是太子的意思?” “这不重要。”顾纯非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对我们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有些突兀的“我们”二字,现在,他们已是同盟关系。 “你刚才那一剑留了几分余力?”临珣突然扯开话题,眯着眼问他的合作者。 “四分。” 不管顾纯非说的话是否属实,那一瞬间临珣的确是从他的眼中感到冷意与凌然。 “你整日在房里,除了看书饮酒也并无其他可做,不如我叫你舞几招,就当做暖身健体吧。” 未等临珣作答,便拉着他出门了。 习儿听说顾少相要教四皇子舞剑,也并未劝言,把自己的剑交给了顾纯非。他大约猜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况且四皇子整日待着房中对身体确实不好。 剑在临珣手中,顾纯非靠在他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1 身后握住那只手。小时候自己练不准,老师也是这样指导的。 考虑临珣没有武学基础,顾纯非每一招一式都慢化了不少,到了后面感到临珣渐渐熟悉脉络,才加快了一些。 “这是风动流云。” “细雨飘摇。” 一边念出招式名称一边带动身前的人,没有内力故只舞出了“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每片雪花落到二人周围都因剑风带起摇摇欲坠,化为乌有。 到了下一招劈剑,临珣立即把手中剑换到左手,顾纯非见此并未松开右手,而是用力一带,眼前人反身落入怀中。 看着横剑在自己颈项前的人,顾纯非笑问:“这一招是?” “电闪雷鸣”那双秋水眸盈盈笑起来,“还给你的。” 一片雪花飘下,缓缓坠落在绯色唇瓣上,顾纯非收紧放在临珣腰间的手,拉近距离后不偏不倚吻了上去。 纯白雪花立即消失,溶于两人唇齿间。 “我收下了。” “我可没说这也算?”一吻毕后,四皇子的唇色比方才更深,娇艳如樱。 “那就当我欠你的吧” 顾纯非握住他的左手放下,剑无声掉落在雪地里。 不远处的回廊上的习儿,愣愣看着在漫天飞雪中拥吻的两人。少年想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昊仁殿,左相上奏益州瘟疫毫无好转,仍有不断受害的人相继死亡,恳请太医院加快研究对症之方。 太医院唯唯诺诺领了命,则承帝无奈又拨款遣粮,原本打算一同交给太子处理,将军沈言却主动请缨负责押运。 其实则承帝是有私心的,太子乃一国储君,将来是要登上皇位的人,之所以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处理,是为了让他在百姓心中有所敬仰,得民心。 沈言是君侯世家,值得信任,况且也可以让他更早地与太子接触,日后效忠。最后则承帝下令由沈言押送去益州,其余全任太子安排。 下朝后,兵部尚书秦大人赶上前去找顾纯非。男子看到意料之中的人,明知故问道:“秦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顾少相......”尚书大人和蔼地笑道:“小儿前些日子不识相,无礼冒犯了您,还请您海涵,不跟他计较。” 虽然兵部尚书是左相党羽,但也只是拥护太子,并不想得罪当朝右相。他也清楚顾纯非的能耐,年纪轻轻,并不是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温善。 “哪里,令郎不过是年少鲁莽,想必经过秦大人教诲,今后定能改过自新。” “是是.....老夫早已对他施以严惩,不知家仆可有伤到顾大人?老夫今早已派人送了些健体补身的药材送到府上,算是赔礼。” “那谢过秦大人了。” “应该的。”兵书尚书点点头,笑着先告辞。 顾纯非先一步叫住秦大人,道:“关于益州疫灾,我听说还有许多得不到粮食而枉死的百姓,秦大人可有所耳闻?” 兵部尚书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脸色一变,匆忙掩饰过去。 “老夫没听过此事。” “哦,是么。”顾纯非淡淡道,也不追问,便由秦大人告退了。 方才看到兵部尚书的反应就已确定他参与此事,跟他说是想让他转告给左相自己已经知道他私用官银之事。 好在秦大人之子并不认识四皇子,不然现在他就不会来小心赔礼,而是去拿顾纯非与临珣二人私下同游一事大做文章了。 沈言看着秦大人走远的背影,忍不住道:“左相真是可恶,拿来救灾的钱都可以私吞!也不怕遭天谴。” 少将军一想到在益州受苦的百姓,明明可以活下却因贪官而忍受饥饿最后枉死的惨景就愤愤不平。 这件事是顾纯非告诉他的,但他没有告诉沈言钱是用去招兵买马了,毕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支持沈言主动请缨,倒也可探个一二。 “你这次前去益州,是奉皇命赈灾,一路小心,到了那里也记得做好措施,以免染上疫病。” “嗯,知道了。”沈言认真听着儿时友人熟悉的嘱咐。 “有什么情况给我寄封书信。” “我会的。”笑着保证道,突然又想到什么,问身边的人:“对了,秦大人的儿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的好奇心又来了,顾纯非从小到大应付不少,淡淡给搪塞了过去。 ☆、请无视这章 这一章被河蟹 本来干脆申请删除的 但管理员说不删...要改 这一章的内容发在下一章了大家请无视这里往后看吧 o(∩_∩)o~ ☆、第 11 章 沈言过几日就带着大队人马出了城门,顾纯非没有送他,答应过等他回来再聚。 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太子那边的动静,发现并无风吹草动,倒是左相有些刻意避开顾纯非,这次押运的官粮他应该不会做手脚。 只等沈言的书信了。 夜间,顾纯非信步走在宫中,绕开了大殿侍卫来到四皇子的朝岚宫,一向清冷简陋,并无仆从守夜。 来到临珣起居室门口,发现也没有习儿的踪迹,看着室内微弱的灯火,便懒得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因为内力所掩盖的脚步,直到听到推门声,四皇子才清声道:“习儿?” “是我。” 绕过屏风走进内室,看到临珣正从梳妆台前起身,旁边放着半干的巾布。 不同以往的紫纹玄衣,而是一袭月牙白袍,乌发被白玉簪松垮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肩头,有些湿润,明显是刚沐浴过。再加上室内熏笼暖气,双颊自然地染有淡淡绯红,一身纯白衬得那双眼黑如曜石,因为沐浴后的水润此刻看起来更加清明空澈。 顾纯非微愣,习惯了平日里的慵懒邪魅,眼前的男子现在看起来,倒像一个不过束发之龄的少年,颇有粉雕玉琢的精致可爱。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夜闯卧房是有什么过了今晚就不能言传的事吗,顾少相?” 临珣笑着讽刺道,还是平日的他,眉眼弯成一波秋月,隐隐闪着细碎的光芒。 顾纯非走近,将他的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2 一缕发丝托于掌中,道:“也没什么大事,想过来跟你说几句,没想到你要睡了,打扰了。” “既然知道我要睡下了,还不走?” 放下手中乌发,改而挑起那张清丽明艳的脸,低头看向那双通透眼眸。 “难得看到今晚的你,我想留下来。” 有那么一瞬诧异,随即临珣打开挑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微笑着伸出双手揽住顾纯非的颈丨脖,两人身体紧贴,能感受到对方的吐丨息。 “这次,你还得起么?” “多少我都愿意还。” 说罢落下一个吻,柔软粉嫩的唇让人忍不住汲丨取更多蜜丨液,伸出舌丨头到里面舔丨弄,发展成缠丨绵的深丨吻。 “唔…..”漆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临珣下意识抱紧他的颈脖,却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那漫过脑海的窒息感。 ..... 想要那酥麻感扩到全身每处,想要身体浸泡在炽热火炉中,想要沉溺在情丨欲深海中彻底窒息。 用最直白的方式互相感受着彼此。 梳妆台上的圆镜中映出交合欢丨爱的身躯,烛台的灯芯烧到了最后一寸,忽明忽暗终寂灭。 瞬间降临的黑暗,缱绻着无言温柔。夜凉如水,尽它深寒露重,寂寞袭人,也扰不过此刻室内渐渐徒升的温度,和一派春丨色。 作者有话要说:花了很长时间写的h被河蟹了.....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都改成这样了jj还每天发消息让我改! ☆、第 12 章 翌日,临珣醒来时早已不见顾纯非踪影,呵,昨晚那个时辰才睡下倒还是按时上朝了呢。起身时带动身下的某处,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叫习儿立即送水沐浴,浑身酸痛,那个地方肿胀着,非常不适。 准备好热水浴桶,习儿准备退下时被叫住,临珣靠在桶边命他按摩。应声过去,将袖子提到手肘处,却看到修长脖子上有一些红印。 “殿下....这是.....” 习儿发出不小的惊呼,四皇子睁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少年抿着唇开始给他揉肩,四皇子闭上双眼继续休息,热气萦绕,就在习儿以为四皇子真的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他开口道:“习儿。” “嗯,殿下什么事?” “你六岁进宫跟我,现已有十载,今年刚满十六岁吧。” 并不知道为何四皇子会提这个,也不敢直问,习儿答道:“是的。” “深宫斗争,你我永远处在暴风中心,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也不算小了,不如我现在跟你指一门婚事可好?” 习儿只当是要赶自己,连忙跪下求道:“习儿只想一生跟随在四皇子身边,求殿下不要赶我。” “什么时候说要赶你了?起来。” 跪在地下的少年擦擦脸,收起快要留下的泪水起身。还好不是要赶走自己,不然今后怎么办自己从来没想过,从来也没有设想过不在四皇子身边的那一天。 “只是趁现在还有时间的时候,给你指门婚事而已。你看容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菱悦怎么样?” 菱悦比习儿大几岁,习儿每次去容妃那里的时候她都会和自己打招呼,有时给四皇子送信,你来我往便有了交谈,渐渐熟悉后,发现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对自己也很照顾,但一直以来都是把她当做姐姐,怎么会有谈婚论嫁的想法呢。 “我只是把她当做姐姐一样对待的.....” 听到习儿的解释,临珣也没有过多在菱悦上执着,换言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我不想成亲!” 阖着眼的人转过身看他,冷冷的,毫无感情,那是习儿陌生的眼神。还未开口就感动喉咙发酸,忍着眼泪道:“我......只想一直在四皇子的身边,不管怎么样都好,习儿只追随您一个人.....” 说罢,大颗泪水落了下来,少年怕主子看到生气,抬起手用衣袖擦干,却越擦越湿润。小小的白净的脸上全是泪水,尽显委屈之色。 一声低低的叹息,很轻很轻,少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还没有了解四皇子的用心,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对这位殿下怀着一种怎样的感情,他只是在想到近临分别就难受得揪心的泪水中惴惴不安。 之后四皇子未曾提过此事,少年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安定下来。 四皇子并不是经常去苍澜宫请安,一个月大概三四次。而太子临烨因为是储君,所以每天都会出现在则承帝寝宫。 听到四皇子来的通报,太子才看向门口,一袭玄衣不慌不忙走进来,在茶桌前对父王失礼,末了将视线透过来,叫了声“皇兄”。 临烨点点头,心中睥睨。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四弟,从未与他亲近过,若说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不安定因素,让人觉得随时受到威胁。 事实上的确是一个阻碍,在很小的时候四皇子就以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在众皇子中尤为出众。若不是年幼第四,加上母系并无外戚支撑,否则现在的储君之位说不定轮不到自己了。 “朕看你近来倒消瘦不少,这天寒地冻,等会儿再让人给你那送些貂裘棉被御寒。” “谢父王。” 则承帝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都是关心这个四儿子的。他的生母梅妃可谓天姿国色,当年专宠于后宫,可惜生性孤傲清绝,受人嫉妒谋害,最后香消玉殒。 念他年幼丧母,则承帝从小就对他多照顾几分,况且他自幼天资聪颖,也极讨人喜爱。可性格薄凉,对生父君王也冷淡相对,渐渐长大后,却越来越阴沉邪懒,让人摸不清想法。则承帝也由得他去,不理会那些妖魅惑人的传言,也没有让他封王迁至宫外,但也待他疏离了些。 父子三人一桌,寒暄了一番,则承帝便提出设棋局让二个儿子对弈,自己来看看谁有所进步。 太子不太情愿,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会输,从小就在这些方面不如临珣,但看父王兴致勃勃,也不好拂他的意。 太子执黑子,临珣白子,则承帝命人再把熏笼的火加旺点,喝着香茗坐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3 在一旁观局。 “皇兄近来可忙?我可是难得见你一回呢。” “嗯….因为益州疫情的事。”说到这里,太子想趁机在则承帝面前表现一番,道:“要安排人分批去送粮食,还要用那些官银去当地买些东西,这些事都要亲自来,不过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果然一旁的则承帝听到他这番话,微笑着点头道:“嗯,烨儿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 “儿臣会的。” 临珣笑道:“不过听说灾情有所好转呢,皇兄操劳有功了。” 听到自己四弟的夸赞,实在是少有,总觉得别有深意,听起来也不是那个味。临烨摆摆手谦虚了番。 一边下棋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等到临烨重新把心思放到棋局上时,发现已经山穷水尽,不好意思地认了输,喝了几口热茶便说着有事处理告退了。 剩下临珣无趣地摆弄着对方的黑子,则承帝问道:“最近还是经常去梅影苑吗?” “嗯。”不在意地应了声,没了后文。 “改日我们一起去那看看吧。” 放下最后一颗子,四皇子转身看向则承帝,“父王日理万机,闲暇之余还是多注意身体为好。” “儿臣告退,父王早些休息吧。” 则承帝看着临珣消瘦的肩叹气,他就像一根刺,越长大越锋利逼人,永远让人不得靠近。倒有些怀念当年那个叫着“父王父王”牵着自己的小手,只可惜流年偷换,那些美好早已随着梅妃一并灰飞烟灭了。 走在梅林间,临珣看着点点艳红,又想到了早逝的母妃。 他的确是怨恨则承帝的,明明可以救自己的母亲却因为那些大臣红颜祸水的谬论而动摇了,可怜母妃在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眼睁睁望着门外,在指望着谁来呢?君王无情!这个道理母亲你怎么不明白呢...... 呵,现在还来说什么父子情啊,只要一想到这些,冰冷的恨意就会漫过全身,根本无法抱着释怀的心去和你共享天伦。 可只是这样还不够,我将会夺走你所珍视的一切,将那些伪善皮具狠狠踩着脚底。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想看被河蟹的那一章的话留言.....我在想怎么能让你们看到 主要是jj的河蟹词汇太多了 我担心会不会被管理员删id ☆、第 13 章 一只白鸽停在窗檐下,顾纯非取下它脚下的小竹筒,拿出里面的信纸。 是沈言的来信,说了一件很重要的线索。 在他运送途中无意听到士兵说前几次都遇见了劫匪抢走了官银,这件事因为全队都会受到牵连,所以之前的领队命令他们谁也不能说,而士兵们知道一旦说出去定是死罪,便全部保密。 沈言觉得奇怪的是,押送的官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区区横出的劫匪抢走东西呢,而且还不止一次,看来其中有很大的蹊跷。 果然不出所料,先过了京城城门的检查,等到途中在拿走官银,再威胁士兵守密,就算事情抖了出去也是运押官兵的失误,怎么也查不到左相身上吧。 顾纯非想到几天前看见各地官员送上来的折子,有一个上报的是最近出现很多兵队人马的现象,立即提笔给在当地的舒亲王写了一封信,他与舒亲王私交甚好,况且这事最适合他不过了。 现在,只要等最后的证据了。 房间内燃着淡淡熏香,袅袅升起间,只见朱色华服美人颦眉道:“殿下,您真的答应跟顾纯非合作了?” “是的。”看出女子的担忧,临珣笑道:“没什么,你放心吧。” “那我们的计划.....” “照样行使,两者没有冲突。” 容妃低头不改忧色道:“我还是觉得不妥。”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他,顾纯非将会是影响他们计划成败的因素,她有些害怕,因为一旦失败,就再也无法补救了。 “容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豫不定了。” 临珣玩笑般说道,女子立即抬头反驳道:“我是怕殿下....”生生止住还未说完的话。 “放心,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也不会出事。” 看到对方露出难得的认真之色,容妃不再纠结,她只要听命于四皇子就好。 点点头,不忘提醒:“顾纯非不是什么值得信赖之人,殿下小心为妙。” “呵,你以为他真会把我当合作伙伴吗?我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等到时机成熟,最先反过来指剑相对的,非彼此莫属了。”四皇子笑道,眼底冷意凛然。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危险,要时刻提防这么一个人,更要在他之前一步做出还击。不能留下一点把柄不能有一丝信任相托,周旋在他身边,想要全部做到实属不易。 容妃清楚四皇子的实力,和他坚决的心。有时不免生出几分心疼,如果不是因为母妃在宫闱斗争下枉死,或许今日的四皇子就不会是这样了的,至少一定不会是被恨意浸泡过的一颗冰冷孤独的心。 容妃乃临珣母妃的贴身婢女所出,梅妃虽性情孤傲,但对身边的人都宽容以待,不像其他得宠妃子一样颐指气使,对刚进宫就开始服侍自己的容妃生母更加亲近。 得知容妃生母与宫中侍卫珠胎暗结,不但没有怪罪,还成全二人脱离宫廷在外生活,可惜天不作美,容妃生父到了外面的世界,整日流连花街赌坊,女子因劳成疾,临死前托宫中熟人将女儿送进宫内。 梅妃婉转打听到此事,此时她已经诞下四皇子,同为人母,不忍心年幼的容妃待在后宫内整日劳作,便用关系将她调到自己身边为婢女,同四皇子一起长大。 容妃对梅妃娘娘一直以来都心存感激,甚至在她心里容妃已经等同母亲的地位,她会教自己识字画画,会手把手教自己弹琴奏乐,那样美好如仙的人..... 后来梅妃离世,自己又被放逐出宫,但他与四皇子之间还有断断续续的来往,直到十九岁那年,四皇子安排她用新的身份出选秀女,成了现在的容妃娘娘。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联系,容妃和四皇子,在别人眼里只是身份的高低不同,而对于他们彼此,却是在最重要的年岁里相伴成长过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4 的两个人。 沈言回来时约在顾纯非家中相聚,临珣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声音,笑着推门而入,“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 沈言看到来人,一拍桌走过去拉住临珣,道“你说说,现在的官是不是都这样?!”坐下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益州现在啊,水深火热!我这次去了才知道,原来之前送去的干粮有一大半都是给官兵自己吃了!少数粮食分给百姓还要用钱买!简直太可恶了!” 想到百姓的不易和官兵的嘴脸,沈言就一腔愤怒。他是武将,没有文臣那些深思谋算,看到的东西比较直接,在表达上更不会拐弯抹角。 “当朝右相不是坐在这里吗?问他不是更清楚。”临珣看一眼顾纯非回答道。 未等右相开口,沈言立刻拍着他的肩膀接话道:“你这家伙,肯定也做了不少昧着良心的事吧!不然怎么会做到现在这个位子。” 四皇子饶有兴趣看着顾纯非,等他回答。 “不要以偏概全,何况对我来说走到今天,还根本不需要踩着这么多平民百姓的安宁与性命。” 顾纯非这话的确不假,凭他的能力,无需见血也可以在百姓心中竖立正面形象,他也做到了,成了京城百姓心中敬仰的右少相。 沈言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深意不明,“我就是太了解你。” 顾纯非将他手中酒盅拿走,微笑道:“你醉了。” 他了解从小到大的伙伴,宁愿在战场上冲锋杀敌,也不愿为官与那些迂腐之人周旋,拉帮结派活在尔虞我诈的肆斗里,他看到同伴的鲜血尸骨,也一定好过看到平常百姓在官场腐败下成为牺牲品。 “我没醉!”抢过酒盅,也懒得一杯一杯地倒了,仰头喝完。 四皇子一手支着头,有些漠然道:“随他去吧。” 临珣接触沈言时间很短,但他善于洞察人性,知道他是一片赤子之心,出生名将之家又年少无忧,见到那般民不聊生的情景自然会起不平。 他将要懂的事情太多,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沈言没多久就倒在桌上,喃喃着不知道念些什么….他一定不会知道此时正在他身边的这两个人,眼底从来没有那些无关痛痒的平民百姓,他们关注着的,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最高权力。 顾纯非将沈言扶到自己床上睡,回到茶厅见临珣正在书桌那里随手翻看着书籍,听到自己走来转身一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呢,翻来看去全是些庸书。” 随即把手中一本书扔到桌上,径自拉开椅子坐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无聊地翻弄着书页。 顾纯非笑笑,站到椅背后将他的头发执起,插上那天从他头上取下的白玉簪挽成髻,芊芊丝发顺于手,跳脱成一个利落的结。 “我没想到你会用它。” 指的是那晚沐浴后用来盘发的白玉簪,是当初两人在亭中饮酒,顾纯非取下来临时奏乐的那支,本以为临珣会随手扔放,想不到竟完好无损地出现。 他有保留着的。顾纯非还是想试探一下。 “只要不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就有发挥它的价值。” 漫不经心地回答,桌上的那本书被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案上放置的笔墨干脆拿起,自己寻了纸写起字来。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灵动的字体跃于纸上。 “怎么想到这一句?” “只是不知道写什么了。” 手中未放下的笔恹恹涔出一滴墨,落在白纸处,一点点晕开,成了一个黑园点。临珣愣愣地看着,后背上有人用指尖行云流水写下一行字。 转身抬头,对上一双深深沉沉的眼眸,带着柔和的笑意。阖眼接受着他俯□而来的吻,冰凉单薄,却似初雪般清澈透骨。 不知是否酒香醉人,承诺的确是出于那一刻的心意,但在后来两人的争锋相对中,一点点真情和着假意愈来愈浓,浓到最后谁也分不清楚其中真伪,只有一饮而尽品尝着全部的苦涩寒冷。 来年与君往,应笑此门中。 ☆、第 14 章 沈言醒来时已经暮色暗垂,头脑有些昏沉,扶着脑袋摇摇头走出内室。顾纯非命人将醒酒汤端上,指着桌上瓷碗,道:“快喝吧。” 坐下端起来一股脑喝完,才看见坐在旁边的四皇子。 本以为他早就回宫了,总觉得此时的临珣有些不一样,白皙的脸庞染了樱色般,喝着茶水的嘴唇异常红艳妖娆,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而看过来的眼睛,莫名有种浅浅风情。 “我怎么觉得你和开始有些不一样。” 沈言眯起眼盯着男子看,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无奈酒后的胀痛让他无法理清思绪。 “是么,我看你还没酒醒吧。” 欢爱后的痕迹很明显,临珣也没有加以掩饰,仿佛没发生般笑道,“我该回宫了。” “我送你。” 顾纯非放下茶盏起身,沈言见此也草草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一同回去。 三人走过回廊来到大厅内,光亮满堂,坐在首位上的人正端着茶,精神矍铄。 沈言有些生硬地叫了声“伯父”就没后话,他从小就有些畏惧这个人,虽说是好友的父亲,但没有半点的慈颜善目,对好友的严厉更是让人无法生出好感。所以他小时候很少来顾家玩,一般都是两人约在外面见面。 顾南斐点点头看过来,认出临珣后立即欠身行礼,“老夫见过四皇子殿下。” “顾老丞相不必多礼。”说着走过去扶起老人。 四皇子和顾南斐曾经就见过的,那个时候顾南斐为当朝右相,偶尔会去宫中学堂查看皇子们的课业情况,小小的四皇子聪颖过人,给他留有很深刻的印象。 等接触后发现他不喜近人,性格阴沉乖张,便慢慢改变了起初的好印象。之后有闻传言说他乃妖姬梅妃所出,定也是惑众的邪魅逆子。顾南斐不是信鬼妖之说的人,但他严以待人,觉得之所以有这些传言定是四皇子的本身问题。 他还头脑清明,四皇子此时的模样怎么逃得过他的观察,单单一眼,就知道一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不知殿下光临寒舍可否尽兴?” 看到四皇子发上的白玉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5 簪,微微一凛,似乎注意到老者的视线变化,临珣笑容更甚,露出宣告的姿态。 “当然,纯非和我志趣相投,以后还会来打扰府上的。” “老夫荣幸。” 临珣与顾南斐告别一声便走了,三人一同出府。沈言吁出一口气,“唉,还好伯父没有说我喝酒的事。” 最怕顾南斐的严肃说教,沈言想想就觉得惊险。他哪里知道那个时候顾南斐的注意力全在四皇子身上了呢。 “今天是你侥幸,以后注意点。”顾纯非提醒道。 “知道了,头还有痛,我先回去了。” 沈言跟他们告辞后坐上自己的马车先行离去。在外面等待四殿下的习儿看到他出来,立即抱着大氅凑过去给临珣披上。 “我走了。” 大门前的灯笼照亮一片雪地,悉数染上昏黄色的光晕。临珣走上前亲吻顾纯非的唇,蜻蜓点水而过,末了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道:“好好跟你爹解释吧。” 他有意表露二人的暧昧关系,纯粹是想看看正气君子的顾纯非如何应对。想想就觉得有趣,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呢? 唇边还挂着得逞的笑意,待两人拉开距离时,却被白衣男子一把搂入怀中。顾纯非但笑不语,临珣安静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感受此时的分别。 依稀的暖意将时间无限延长。 一旁的驾车的侍从瞠目结舌,转过身不敢惊呼。习儿看着两人,心里涩涩的说不出滋味,他明明是觉得顾少相和四殿下很相配的啊。 “路上小心。” 临珣点点头上车,习儿跟着进车内。 “今天在外面玩得怎么样?” 临珣在顾纯非家中的这段时间,特意让很少出宫的习儿独自去玩。 “嗯,很好。” 少年见到外面的热闹繁华十分喜爱,本有很多新鲜玩意准备和四皇子说,但被刚才一番情景扰了心神,恹恹地憋在腹中。看着闭目养神的四皇子,也没有把买好的小吃糕点拿出来,低着头想东想西也没有头绪,只好作罢。 大厅内的仆从都不在,只有张管家站在顾南斐身边,弓着腰给他泡茶。看到顾纯非走过来便把不慌不忙地把茶水倒好,恭敬退了出去。 “什么时候认识四皇子的?” 顾南斐直入正题,一双精明的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最近。” 顾纯非站在厅内,就算是对着自己的父亲,语气也是淡淡的。 “这么快就好到赠送随身饰物了?” “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混账!”手中的茶杯在地板上碎裂,溅出一块水渍。 淡淡的语气在顾南斐看来是莫大的挑衅,他隐忍着怒气,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离经叛道的事。 “你是臣他是龙子,身份有别,你却还不自知?!” 顾纯非丝毫不为所动,他从小到大都这样,被父亲责骂的时候,站直腰身垂着眼,不辩解也不开口认错。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有时往往更加激怒顾南斐,动手体罚也是免不了的事。 “回房去好好反省。” 没有再继续下去,说到这里他也应该明白了,今后要和四皇子保持距离。等顾纯非转身的时候,开口道:“你娘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诏书下来赢取安然公主了。” 回到房间,走到自己书桌前坐下整理,拿着临珣写下的那句话看了看,放进书柜中。重新确认了一遍舒亲王的回信,心中想法渐渐分明。 清理了桌上有些凌乱的文件,突然发现那本有关武州兵马突增的奏章不见了。 ☆、第 15 章 左相从秦大人那里听说顾纯非知道益州真实情况后,立即联系武州兵马领队,确认无异动才松了口气。 虽然皇子临烨已是储君,但谁又能保证一定会顺利登基呢,他待在朝廷已久,见过皇室倾轧太多,随时都要提高警惕,没有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 他拥护太子走到今日,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差错,那将是没有退路的。 此时家仆在门口通报,当朝右相顾纯非求见。 “带他来书房吧。” 左相心里有些忐忑,顾纯非除了每年自己寿辰设宴以外是不会登门拜访的,今天突然来,莫非是还是因为那件事? 青年男子一袭纯白狐裘,进入房中也不会脱下,打算说完就立刻走似的。脸上带着微笑站在书桌前,在左相看来那个笑容都虚假得仿佛在宣告着阴谋般。 “我在想你来我这,到底有什么要事相告?” 除了贺诞才出现在家中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寒暄一番的必要了,几乎所有官员都了解他们不和的事实。 “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因为是关于左相你的,所以我才来了。想必你也很有兴趣听吧。” 左相看着对面的人,不可置否。 顾纯非拿出袖中的信封,放到桌上,示意左相打开看。 是舒亲王的亲笔,写着有关在武州收兵买马一事,巨细无遗记录在其中。左相拿着信的手有些虚浮。 “这一份,是你亲手签上的款条,支出多少官银,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顾纯非拿出另外一张纸摊开道。 左相可以清楚看到落款上印着自己的官印。他没有算到这一出,根本没有料到舒亲王会出面为顾纯非办事,最大的失误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 “你想要什么?” 掂量着筹码,他相信顾纯非特意前来并不是告诉他这么简单,拿到这些证据不好好利用一番可不是他的风格。 翌日,太子的马车停在左相府外,没有等人通报就带着侍从进去了,一路走到大堂中,左相看到来人上前跪拜,太子退下大氅挥手道:“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太子请。” 左相示意借一步地方说话,太子命身后的随从站在大堂等候。 两人来到书房中,左相给坐下的临烨倒了杯茶水,便走到书柜那拿出舒亲王的那封亲笔给他看。 “老臣愚昧,本一心想为太子尽绵薄之力,牢固储君之位,却没想到被舒亲王查出此事......”左相垂着头,悔恨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6 “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私自收兵可是犯了大忌,太子也有些慌了阵脚,大声质问道。实际上他能当上太子,左相功不可没,经常为他出谋划策,原本是三皇子的他才能胜过皇兄,也经常把许多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两个人早已是同一阵营。 “是老臣疏忽!”左相跪下道。 “事已至此,起来吧。”太子叹气,问道:“有什么对策吗?” “只能趁这件事还没有传到陛下那里,快点解决了。” 左相出事自己定也难逃干系,太子只想快点解决眼前的问题,一时竟忘了问他这封舒亲王亲笔哪里来的。 “现在只有栽赃嫁祸这条路可以走。” “嫁祸给谁?”太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年他们也是这样算计过皇兄的。 左相沉声道:“四皇子临珣。” 太子对这个四弟没有什么感情,但总觉得他对自己是个威胁,不除去就算日后坐上皇位也不安心,现在竟然有机会,当然求之不得。 “就等几日后安然公主的生辰,到时候老夫会让一些人马突袭宴会造出谋反的表象,还有一部分假扮御林军趁乱杀死四皇子,死无对证,只要安排的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四皇子买兵进城就可以了。” 太子仔细想了想,觉得风险颇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给查出来,怎么解释父王肯定也不会相信的。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起来。 “殿下,此举一来可以让我们脱离嫌疑,二来还可以除掉另一个对手四皇子,若事情办成,以后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可是.....临珣他....” 想到那个人笑起来的邪懒模样,就觉得有些神秘莫测。不太相信他会死在自己手中,从小到大不是他一直胜过自己吗? “四皇子既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大臣拥护,现在正是好时机,等到日后他拉拢官员党羽庞大,那才是对您最不利的时候!” 太子听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他不要让一手夺来的权位被谁拿走。临珣有什么可怕的?他早已牺牲兄弟情,双手沾满鲜血,付出的代价让自己无法回头。 “好,就按你说的做。” 太子的眼神不在有犹豫,一字一顿紧接着道:“但是,不可伤了父王。” “殿下放心,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手。” “嗯。” “那我先回宫了,你好好安排。千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太子临走前嘱咐道,左相欠身领命,声声保证。 送太子出府后,左相屏退家仆,回到书房中。只见青年男子坐在桌前喝茶,一派淡定自若的模样。 “果然没让我失望,左相大人。” 看到来人,顾纯非微笑赞赏道,在左相听来无不讽刺。他从刚开始就一直待在内室听着自己和太子的对话。 “你满意了?” “非常满意。” 顾纯非喝下热茶,起身走到门口,“我会兑现承诺的,等到完事后,另一封条款给你销毁。” “记住你说的话。” 左相沉着脸,谁会想到他也有受人威胁的一天,何况还是一直以来的死对头。他从顾纯非担任丞相一职以来就非常不满,年纪轻轻不过全凭父上蒙荫而已,但那个时候万般理由劝说还是没能改变则承帝的心意。 男子牵动嘴角,一如往常和煦的笑容。 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轨迹在走,不会有意外,因为意外也都是在他有所对应的情况的下发生。 ☆、第 16 章 丝竹管弦之乐在偌大的皇宫中奏起,伴随阵阵莺歌燕舞,舞台上的人就算严寒也还是敬业的穿着宽大戏服,只为做到尽善尽美,供永庆国的君王观赏。 对面的玉露台上搭了高大的帷幕蓬帐,黄色绸缎垂到地面,四角坠着五彩羽毛制成的惠子,周围放置的几颗夜明珠通透光亮,将整个台幕自然罩上一层华丽金纱。 安然公主生辰则承帝只请了一些朝廷重臣,算是皇家私宴,将军沈言抱恙在家,实际上这只是借口,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再加上有些不满益州百姓正受苦而皇帝居然还设宴作乐。 帐中设有火盆取暖,在寒夜雪地中也不觉寒冷。君臣共饮,一派和谐融洽。 酒过一巡,坐在龙座右边的太子,便举起酒杯遥对主角安然公主,笑道:“临烨祝皇姐宣花挺秀,早日找到如意驸马。” 这话听起来像在讽刺公主双十却至今未出阁,在平时说或者给别人说可是犯了忌讳,但安然公主和太子临烨姐弟关系不错,她相信这个弟弟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安然公主笑着点头谢过。何况心仪的人早有,父王将在今晚赐婚。 四皇子照每年惯例也在其后敬了一杯酒,公主谈不上喜欢四弟,但并无反感,以茶代酒道谢。则承帝看着他们姐弟几人相处还算和睦,笑着抚须。 皇室家人敬过便轮到朝廷臣子,左相命人送上准备的礼品,希望公主笑纳。公主点头赞叹,却有点心不在焉了。 视线不自主的看向对面一列的男子,隐隐有些期待的人终于拿起酒杯,长身玉立清俊优雅,朗声道:“微臣祝公主鹜宿腾辉。” 公主今日一袭绯色裙衣,青丝挽成简素的发髻,配上一支镂空兰花珠钗点缀,精心打扮却没有过分艳丽。她矜持着喝下手中淡茶,脸颊却不经意地透出一抹醉红。 顾纯非准备的礼物是一把雕纹镶边执镜,谓曰以水为镜,以镜照花。 “谢顾少相,我很喜欢。”公主嫣然笑着收下,则承帝也满意地点头。 众臣相继恭贺,对面舞台上的戏曲也正到□,大家全被吸引认真观赏,太子有些忐忑,不时转过头望向左相,后者却仿佛没看到般全神贯注赏戏。 则承帝不时抚掌赞好,一旁的容妃嫣笑着斟酒。 此时台上的武将拔剑弄枪,悉数往玉露台冲过来,后台也有兵队打扮的人倾巢而出,却是跟着戏中人一伙杀来。 “有刺客!有乱党!!”太监总管尖声叫道,“保护陛下!” 场中一边混乱,宫女侍从到处逃窜,酒杯宴席被慌张躲避的大臣绊翻。太子额头冒汗,寻找临珣的身影。 他可不想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7 失败,所以这次以防万一自己也有所准备。太子在宫外雇了高手专杀临珣。 习儿对付着跳上高台的乱党,四皇子在乱变时便第一时间跑到则承帝身边,一个黑衣蒙面人招招狠辣,身手不凡,最快冲破周围的御林军朝这里袭来,临珣反身挡在则承帝面前,故作势保护父王。 剑锋在快要直入临珣身体那一刻却被挑起,顾纯非持剑与黑衣人缠斗,两人一时之间难分高低。 太子见此状况更加着急,看到临珣快逃出玉露台,便顾不得冲过去,不想被身后乱党一剑刺中。远处则承帝看到儿子吐血倒地,痛心叫道:“烨儿!” 不知谁在杂乱中绊倒了帐内的火盆,火舌舔着黄色绸缎慢慢攀上,方才宴会中容妃就在周围偷偷洒了不少酒,火光到这里猛突然涨。 临珣把则承帝带到一个隐蔽角落,脱下自己的玄色外衣给他披上,盖住扎眼的龙袍,看了下四周,捡起一把尸体手中的剑划破帷帐。 “父王快走。” 此时宫中另外的几队御林军也赶到,一部分人剿灭乱党,一部人负责救人,有人认出则承帝立即飞身带他离开玉露台。临珣却因不断围攻的人绊住了脚步。 毕竟是皇家军团,在变动刚发生的时候以少敌众拖延了时间,也保住了各大臣。谁料突然起火,敌人却在四周攻进,出不得也待不得,让大家一时全乱了阵脚。烟雾绕眼,很难分清敌我。 好在救援赶到及时带则承帝脱离危险,容妃和众大臣也陆续被救出,则承帝在场内望着那火光冲天,想到太子临烨,悲痛难当。 “启禀陛下.....”一个士兵跪在君王面前,满脸豫色。 “说!” “目前还没找到四皇子殿下.....和安然公主....” 则承帝大惊,一脚踢开地上的人,吼道:“还不快给朕去找!全部去灭火救人,快!” “是!” 乱党渐渐被歼灭,不断有人身从高台上掉落下来,一旁的大臣看得触目惊心,火势猛烈,旁边不断有宫女太监提着水桶泼过去,但水量太少根本没用。 火势一路蔓延到顶棚,上面的琉璃宝盖只剩一半,摇摇欲坠。 顾纯非杀掉黑衣人后,寻找着那抹身影。太子已死,按他原本计划发生。这场火却来得突然,眼前人影不断晃动,一片狼藉。 跳跃的火光,窜动出一丝不安思绪,在这红色帷帐内,视线终于停留在那身消瘦玄衣上,一张苍白的脸勾着唇微笑,汹涌火势的映衬下,也隐藏了冷冽杀意般。 眼看整个帷帐重心不稳就快倒塌时,一袭白色身影飞身而出,稳稳点地。 顾纯非放下临珣,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身去了玉露台。 一场中的人全看了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则承帝赶过来,看到临珣并无大碍,按着他的肩道:“朕看到你没有事太好了。” 他眼中的确是有欣喜的,就在刚才,一国之君已经失去他的一个儿子。但无论临珣如何去应证他对自己的关怀,最后总是会被原本的心意反复埋汰。 他不过是需要一个继承皇室血脉的“儿子”而已。 临珣回以一个抚慰的笑容,这时习儿叫着跑过来“殿下!殿下……”,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破裂了,还溅了些血迹,一张白净的脸蛋赫然留有黑色污印。 “殿下,您没事吧?我刚才在里面找你呢….”少年跑得太急,喘着气。 “没事。”拿出随身手帕递给他,“把脸擦干净。” “哦…是!” 少年一边擦脸一边暗自责备自己,从开始就不该离开殿□边,只怪自己武功太差,应付那些人有些吃力,根本无法顾及四皇子,想到刚才黑衣人的那一剑,现在还有后怕,要是殿下有什么意外的话… 诶!不可能的!少年捂着脸用力摇摇头,有顾少相在,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吧。用力深吸一口气,手帕的淡淡气味飘入鼻口中,是四殿下的味道…脸颊有些发热,连忙把手帕拿下。 对了!顾少相还在里面,他刚才出来时看见那个男人又冲了进去。习儿转过头看四皇子。 “怎么了?” “顾大人他…” 临珣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夜色中闪烁不定的眼依旧美丽。 这时玉露台上火光冲天,帷帐终于崩塌,现场的人全部看向那里,他们都知道事态不妙——安然公主还没出来,而当朝丞相的顾纯非也在里面。 后者是前者的转机,则承帝知道顾纯非进去是为了救安然公主,这个一直为他辅国尽忠的臣子,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他。 白衣身形如燕,手中抱着华服女子冲破障碍飞身而下,众人立即围过去,则承帝大步赶过去,只见顾纯非怀抱中晕厥的女子脸上全是血迹斑痕,面目全非。 ☆、第 17 章 “事情已经办成了,请兑现你的承诺。” 左相经过刚才的波折,显得有些狼狈,还没顾上整理衣冠便找到顾纯非。 他为了自己背叛了太子,对太子说的那些话全是陷阱,目的是引他造成叛变假象,只是他没想到太子会死,顾纯非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 “左相大人,请你先看看现在的状况。” 御林军清理乱党后,太监宫女忙着收拾玉露台的残骸,受惊的大臣陆续回府,还一些关心则承帝的臣子留在公主寝宫外等待,太子薨,公主重伤未醒,人心惶惶。 顾纯非丢下一句话径自向安宁宫走去,他的纯白锦衣已脏,胸口处有鲜红的血迹,依旧不掩自身气度,只是平添了几分落寞般。 “你之前怎么没用跟我说太子.....” 青年男子转过身,冷冷道:“如果不是这样,你认为他会帮你认下那件事吗?他是什么身份,陛下会相信你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如果太子没有死,他肯定会为自己辩解,收兵买马也的确与他无关,则承帝查出来也只会定左相的罪。顾纯非走险棋让太子做了替罪羊,要怪只能怪太子太傻,还没能清楚不能相信任何人这个道理。 左相无言以对,内疚着对太子的无义,也心惊着顾纯非的狠心胆大。 “你打算推四皇子为太子?” 这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8 也是左相唯一不明白的,太子薨对顾纯非有什么好处?按形情而言顺势拥护以为太子的临烨岂不是更方便保险,何必设计谋害临烨再让则承帝改立太子呢? 左相不会相信是因为自己跟随太子的这个原因,他顾纯非会考虑对自己绝对的优势,想到听说最近他和四皇子的暧昧传闻,莫非..... “这个不用你费心。” 顾纯非挑眉道,几分傲然,负手而去。 几位大臣还在安然公主院内徘徊,不时窃窃私语议论着,看到顾纯非来了都走过来,面露焦急。 “顾少相,陛下在还里面.....” “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太医也没出来。” “太子.....” 一人一句,顾纯非摆摆手,“各位大人请冷静,今晚的事我已安排属下去查,陛下这里有太医在,我也会密切留意,大家受到惊慌想必也累了吧,不如现在先回府,明日我再和大家商议一番怎么样?” 几位大臣听到顾纯非这么说才感到身体疲乏,都是些年事已高的人,便也不再推辞,告退出宫了。 临珣坐在园桌前,轻轻抚着茶杯沿,无事可做的模样。则承帝坐在对面,面色沉重,一旁的容妃小心翼翼倒着热茶,看到顾纯非进来又添了一杯。 顾纯非叩拜行礼,君王不为所动,点点头算是应了。宫女端着面盆从内室出来,看到被染成血红的水,房中的气氛更肃穆几分。 太医终于从内室出来,擦着额头的汗水,则承帝看到他立即起身,“怎么样?” 太医跪下回答,“据微臣查看,公主的脸是被木炭所伤,伤口面积颇大,在左边面颊.....”太医抬起眼看了看则承帝脸色,立即改口,“微臣仔细检查,还好没有伤到双目,公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自然会醒过来的。” “脸能治得好吗?!” “这个.....恐怕”太子颤颤巍巍答道。 “恐怕什么?说!” 地上的人一低头,脱口道,“脸上的伤口能痊愈,但是会留下疤痕,恐怕无法恢复公主的容貌。” “陛下!” 容妃上前扶住将要倒下的则承帝,这一夜对他来说太长。 则承帝移驾到苍澜宫,容妃和太医也赶了过去,四皇子称自己乏了便回宫歇息。顾纯非则谎称回府送临珣回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临珣无所谓沉默尴尬与否,今天算是他赢了。 “这场火是你安排的?” 顾纯非开口问道,面容沉静,临珣轻笑:“你心里清楚还问?”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拿自己做赌注。” 虽然顾纯非没有把计划告诉临珣,但那天在顾纯非房中看到的信件奏章就可以证实他的猜测,他不过将计就计,在原本计划中加了一把火。 “所以谢谢你,我赌赢了。” 临珣勾起戏谑的微笑,实际上今天他赌了两次,一次是在黑衣人刺杀自己的时候,一次是故意留在玉露台的时候。 若要细说试探的目的是什么,大概只有掂量一下自己作为利用工具在他的心中有多少重量吧。 习儿跟在身后不太明白他们的谈话,有些惊讶四皇子为什么会纵火。 “不会再有下次。”顾纯非停下脚步,淡淡道。 “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谋害太子的元凶?”临珣笑着讽刺,“哦,还是救出公主的英雄呢?” 公主在骚乱中绊倒,脸不慎被地上从火盆里散出来的木炭烫伤,那个时候顾纯非在找临珣,根本没有想到公主。 如果他先把安然公主就出来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临珣看了一眼男子,若说顾纯非还有什么没算到的,应数被毁容的安然公主了,不过他知道面前的人才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风流才子。 顾纯非握住临珣的手,“别忘了,你可是共犯。” 望着临珣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变冷,顾纯非微笑,“我说过,你我是同一条战线。我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这点你放心,因为我们是合作伙伴。” “错了,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临珣挑眉道,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进朝岚宫。 几日后太子下葬,左相被揭发私用官银收兵,革职下狱,则承帝痛失皇子,病倒在床,四皇子临珣奉命待批奏章。 ☆、第 18 章 安宁宫中,寂静无声,宫女小心给坐在床边的女子拆开脸上的绷带,白布粘着药膏黏在布满伤痕的脸上,看得宫女有些胆颤,不敢蛮扯撕开。 便让边上端着水盆的宫女过来,手上沾了点清水,用水将它慢慢软化,小心翼翼地把全部绷带拿了下来。 女子在水盆中看到了那张脸,一张无比丑陋的脸。 “滚!!!”横手打翻脸盆,“你们都给我滚!” 宫女知道自己不小心让公主看到水盆中的倒影了,吓得立刻捡起地上的盆,轻声小步地跑出去。 安宁宫最近不平静,公主喜怒无常,经常打坏房中饰物,迁怒于下人,谁来探访都闭门不见,连则承帝病倒也足不出户,至今没有去苍澜宫床前看过父王一眼。 人都出去了,外面好不容易出现的冬日阳光照进来,即使紧闭房窗也还是挡不住光线,安然公主看着满室的明亮,却觉得空荡荡的。 走到梳妆台坐下,上面还放着花钿,粉盒,唇脂,眉笔.....唯独少了一面铜镜,自从自己前几天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照过镜了,知道是父王有心让人收起所有镜子。 那么,这些胭脂水粉也已经不需要了吧,还怎么对镜梳妆点唇描眉呢,不管画得如何精致,也不是从前那张脸了。 女子抚摸着梳妆台上的饰品,华光流转的珠钗,越鲜艳越刺痛人心,如今这些看来全部像在讽刺,嘲笑着昔日风光今日衰败。 打开一边的抽屉,拿出里面反放着的那柄执镜,是宫女在玉露台的残骸中找到的,现早已失去之前的光泽,反面的雕刻暗地云纹被火烧成黑色,还有冷器划过的杂乱痕迹,如一张怨怼扭曲的脸。 当日筵席上的所赠之物,却每看一次都痛彻心扉,硬生生地又将人拉扯到那场火中,眼前烟雾呛鼻,脸上被烫伤的痛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19 不断加升热度.... 想到这些,安然公主捂着胸口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安然公主猛地站起身,哭喊道:“出去!全都不许进来!” “公主,是我。” 容妃把公主按坐下,努力平复着她的心情。这些天她一直都担忧着公主的状况,今天得到则承帝恩准没有令人通报就进来,不像前几次都被安宁宫的守卫拦住不得见面。 安然公主得知是容妃后并无抵触,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接过背后容妃递过来的手帕擦着泪水。 同是女子,也许她最能明白此刻安然公主的心境了吧,对她来说,的确残忍。容妃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父王很担心你。” 安然公主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不住颤动。 容妃心中生出怜悯,伸出双手环住女子的双肩,感受她传递着自己的一份关切。 “哭吧,” 安然公主侧过身低头抱住容妃,宣泄着几日来的积郁。 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哭完就好了。嗯?” 两个被卷入宫廷斗争阴谋的女子,此刻抚慰的心,是多么不真又难得可贵。 容妃命人拿太医开的药膏进来,亲自帮公主上药,安然公主很配合,细细涂好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等再好些的时候去看看你父王吧,他很想你。”容妃握住公主放在床沿边的手,“再加上你皇兄…..” 太子临烨的死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带给世人的冲击远远比公主毁容要大得多,则承帝并不知道左相在太子事件中也有隐情,顾纯非只是按私用官银的罪行将他定法。 而那次乱变,大家都以为只是行刺皇帝这么简单。 “嗯….我会去的。” 皇弟的死的确也影响到了安然公主,这几天她每晚都睡不好,有时睡着了也会做梦,一时梦到自己好好地照着镜子突然变了一张血淋淋的脸,一时梦到皇弟躲在角落里说自己发烧了全身烫。 醒来想到临烨死去时还在玉露台,那时一片混乱,谁也没有发现倒在宫女太监中的太子,等到太子尸身被找到时早已被烧成得面目全非,则承帝一气之下把那次事件中负责救人的御林军全部处死。 想到这里公主就会觉得特别心寒,她的皇弟连死去都不得安宁,尸身也无法保全,太子!这个称号不过是生前虚荣而已。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容妃看了一眼还放在梳妆台上的执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顾少相他….来看过你没?” 公主闻言低头,看着地面,“来过一次,我没有见他。” 女为悦己者容,由此可见女子在心仪男子面前是多么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今成了这样,还有什么面容去见他?而他,还是惊才风逸举世无双的顾少相啊。 有那么一点点的介怀,然后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 虽然知道是他救自己出来的,带了感谢,却无法回报,就连婚事也被搁置了。 “我想顾少相应该是来跟你道歉的吧,也是,居然放着受伤的你不顾,先去救了四皇子呢….” “什么?” 看来安然公主没有听说过顾纯非在之前还救了临珣的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容妃摆摆手,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想,如果他早点找到你,也许你就不会在慌乱中受伤了。” 安然公主沉吟,抿着唇不说话,容妃拍拍握住她的那只手,道:“别想那么多了,嗯?” “他和临珣早就认识?” 容妃故作掩饰,“他们好像是通过将军沈言认识的,不过二人倒是相投,听说还结伴出宫游玩呢….呀,只是些宫中传闻而已,你看我,好久没看到你话说的太多了。” 对比自己,只是跟他有过几次照面也没说过什么话的人而已,可是… 公主微笑道:“没事,我这段时间大概是不会出去了,你经常来我这里坐坐陪我说说话也好,顺便告诉我父王的情况。” “那是一定的。”容妃揉揉公主的头,站起身,“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 “好好休息吧。” “嗯,帮我多留意一些外面的事….”安然公主坐在床边,手指抓住床沿,“特别是….他的动向。” 容妃眼中闪烁,明了地一笑道:“我会的。” ☆、第 19 章 “逆子!!” 顾南斐扇了儿子一个耳光,气得发抖,顾夫人急忙上前劝道:“老爷,别动手啊....” “哼,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你出去。” 顾夫人看了眼顾纯非,一边脸微红肿,心疼地皱了眉出去。 只剩下父子二人,顾南斐满脸厉色,不减怒气,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 顾南斐听说他在玉露台事件中先救的四皇子就有些不满,再知道公主被毁容后怒气更甚,他已经笃定公主受伤是因为顾纯非没有及时带她逃离火海所致,不但毁了公主的一生,还断送了与皇家结姻的机缘。 顾纯非冷冷看着他,似无声的反抗。 “你和四皇子的事情,知道别人都怎么说吗?!” 如今顾纯非与四皇子的绯色传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严谨如顾南斐,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有这种污点。如果说上次只是怀疑警告,这次就是确定训斥。 “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无疑是火上浇油,“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混帐!!”抬起手又要打,却被顾纯非抓住。 “你!!......” 瞪着突然忤逆自己的人,有些诧异,从小到大,就算是被自己教训得如何难堪,也绝不会反起的人。 回应的是握住越来越紧的手,和一双冰冷刺骨的双眼,交织着敌意与不甘。顾南斐从来没有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实际上他也并不了解顾纯非,除了教训和问话,他们很少交流,而那些少有的对话时,顾纯非也只是垂着眼淡淡的模样。 “已经够了。”男子开口,直视顾南斐的眼,“如果你还想我叫你一声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0 爹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我都再清楚不过。” 松开手转身,身后的人什么再出声,可以感受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呵,他大概已经气疯了吧?想到这里,顾纯非不自觉地微微一笑,扯痛了左边被打红的脸。 正在用打湿的手巾捂脸,就见沈言风风火火地赶来,跟他倒了茶水,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沈言坐下拿起水喝进完,盯着顾纯非,语气怪怪的,“还不是宫中都在传的那件事吗?” “你想问什么?” “那次,就是秦大人儿子得罪你的那次,你是不是单独和他一起出去的?” “是。” “那你还骗我!” 沈言激动站起身,顾纯非知道他生气了,拉住他的手,“坐下说。” “哼!”坐下后发现好友的一边脸有些红肿,旋即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 “是伯父....?” 沈言小心问道,心里更加对顾南斐疏远了,堂堂三尺男儿!怎么说打就打脸呢!一直以来就觉得顾纯非的爹太过严厉极端,虽然知道是为了这件事,但总要试着换种方式吧。 “还能有谁呢。” “我来帮你吧。” 沈言拿起桌上的手巾,在水盆里揉了揉,拧干后又跑到外面盛起一些新雪包在布中,顾纯非看到他里外忙的身影,笑道:“我还真是荣幸啊。” “那当然,不过我以前也经常在军营里为将士包扎伤口。” “比起我这个来,应该是大巫见小巫吧。” “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言坐在旁边帮他敷脸,沾了雪水的手指有些冰冷,丝毫不在意认真看着那张红肿的脸,有多久,没见过他伤一分一毫了? 不由低下头吹了吹脸颊,像羽毛轻轻扫过,顾纯非感受到嘴唇传来的温度,看向沈言皱眉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语气有些不太好,沈言小声抱怨道:“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么…” 儿时沈言就好动,一刻不闲着,经常打坏东西也伤到自己,不敢回去让爹娘知道。每次都是顾纯非帮他在外面偷偷包扎。 “很痛吗?”小纯非看到小沈言咬着牙,额上全是汗,吹了吹涂过药的手臂。 “嗯….我娘说吹一下就不会痛了。” 小纯非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他的娘亲从没有为他亲手包扎伤口,被爹打受伤时也是命人来给自己送个药。看到小沈言那么痛苦的样子就亲了下伤口周围处。 “还痛吗?” “嗯……真的没那么痛了。”小沈言傻傻地笑起来。 对他的话保持怀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神效?小纯非虽然这么想,但此时看到伙伴松了口气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下次你受伤我也帮你治疗吧!” 看到小沈言似乎有点期待的样子,小纯非泼冷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笨蛋才经常把自己弄受伤。” “你…!可恶!!”气得抬腿踢小纯非,却被轻易制止。 “好了好了,很晚了,回去吧。”笑着化解伙伴的怒气,“路上给你买个红豆糕吃。” “好!” 小孩子就是纯真简单,不需要太多东西就可以换来笑颜。 小纯非没有给小沈言机会为自己处理伤口,因为他唯一的受伤来源是自己的父亲。他想,自己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因为那样太痛太笨了,不会有人为自己的伤口心疼,他也不需要。 儿时的片段浮现在脑中,顾纯非没了之前的生硬,微微苦笑着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 谁知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沈言了,一张呆呆的脸突然变色,“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不好!” 莫名其妙地发脾气,顾纯非却没有和从前一样让步,反问道:“那你说和小时候一样都什么好?” 突然泄气了般把手巾放在桌上,赌气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变了。” “哦?” “不对,不是你变了,只是….”沈言支支吾吾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一刻就要面对自己的心,只是什么?只是你自从与临珣相识后就不太一样了,虽然你还是会经常找我,你的眼睛却开始注意另一个人,虽然你还是会听我聊天,但却隐瞒了自己那么多事情。 我可以感到你对我还是如从前那般好,但这份好不是特别的,正确说起来,是我变了啊。 为什么变得如此自私,奢求着你只在我一个人的身边呢。 ☆、第 20 章 苍澜宫暖气充足,容妃坐在宽大床边端着碗,对着朱唇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则承帝嘴边,“陛下,快喝吧。” 则承帝喝下汤药,苦得皱眉,容妃立即示意身边的宫女端上糕点,“这是臣妾命御膳房做的点心,甜而不腻,陛下尝尝。” “嗯,爱妃费心了。”口中糕点将之前的苦涩埋没。 “哪里,臣妾只希望陛下的病快些好起来。”容妃低声道,满脸担忧之色,用手帕帮则承帝擦嘴角。 “朕何不如此希望呢,诶,强求不得。”则承帝又想了到什么,问道:“你去看过然儿,她还好吗?” “公主比先前好些了,也肯让大夫每日查看伤势,只是....” “怎么?” “只是我看公主似乎还是有所介怀,关于顾少相没有及时把她救出火海的事.....” 则承帝病倒在苍澜宫,外面的那些消息几乎都被临珣和容妃封锁,没有传到他的耳里。再来,作为一个帝王来说,顾纯非的作法没有不对,如果四皇子临珣在里面出事的话损失更大。 比起一个安然无恙的公主,他更需要一个完整的皇子来继承皇位。 “当时那个情况,顾纯非怎么会考虑那么多,你好好劝劝然儿,这些事就别再想了。” “是,那....公主和顾少相的婚事....” “既然然儿不满意,那就作罢。” 不过是一个没有公开的许诺而已,随时都可以取消。则承帝有些烦恼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1 安然公主的婚事,虽说帝王之女不愁嫁,但也许没有谁像顾纯非一样让他满意的了。 “启禀陛下,四皇子求见。”张公公轻声插话。 “快让他进来。” 临珣进了房中退下大氅,走到则承帝床边行礼,抬头看到容妃也站在一旁,两人只是淡淡的点了头。 “坐过来吧。”则承帝招招手。 则承帝对临珣的态度有些转变,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皇子了,从那次玉露台临珣为自己挡剑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似乎就突然拉近了。则承帝看到他为自己舍身不顾的孝顺一面,并不知道那只是临珣作态给他看的而已。 “陛下,臣妾先行告退。”容妃识趣地避开父子二人谈话。 临珣接手了则承帝的奏折,但遇到大事还是会过来咨询则承帝,给父王定夺。张公公照例房中的守卫出去,自己留下内室外守候。 “父王的身体可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 则承帝叹口气,临珣突然发觉他真的老了,没有了平日的锐气严肃,只剩下和气无力的笑容和不经意间的叹息。 一时沉默了下来,倒是则承帝先发话:“来我这还有什么事吧?” “嗯,今天我批改奏折的时候发现一个小问题。”临珣看了一眼父王,继续说道,“武州官员报,前段时间上报突现的无名兵马现已消失,前后没有衔接我觉得奇怪,便把之前的奏折也拿出来全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武州上报的折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永庆国每个地方的兵队都是经过兵部记录整编的,如有私自养兵被发现,是触犯国法的罪行。 “朕并不知道武州这件事。”则承帝回忆,肯定地说。 “那么就是上报中折子被哪位大臣扣下了吧,请问父王,武州地方分为谁管辖范围?” 则承帝脸色不太好,沉声道:“顾纯非。” 这几天没再下雪,夜里结了霜,薄薄一层冰,走在偌大寂静的皇宫中,每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异常冷冽。 顾纯非刚从苍澜宫看望则承帝出来,从则承帝对自己的态度中不难看出微妙的转变,联想到之前不见的武州折子,其中端倪显而易见。 来朝岚宫这条路太熟悉,那里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冷冷清清,像无人过问的偏远殿阁,独自凸显在繁华巍峨的皇宫林园中,昭示着主人的阴冷桀骜。 顾纯非进去后看到习儿正轻手轻脚从房门中出来,发现来人后准备行礼,被青年男子示意噤声,顾纯非温良一笑,便推门进去。 习儿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走了。 烛火通明,灯下的人在埋首书案,一手撑头一手拿着笔,偶尔会停下来喝口茶,但就算如此眼睛也不离开奏折。 顾纯非适得在一旁细细看他,他们两人这几天没怎么见面,临珣忙于批改奏折处理公务,顾纯非周旋在顾南斐沈言间整理私事,默契得谁也没有联系谁。 “你还要站在那多久?” 临珣问道,不咸不淡的,眼也未抬,左手揉了揉额边穴,还是在看案上的文书。 顾纯非走过去,看见他左手边的茶杯空了,便顺手拿起茶壶往里倒满。 “这么晚了还在忙?” “这么晚了你还来?” 异口同声,临珣抬头看了一眼顾纯非,什么也没回答,继续提笔。 临珣还是那一袭月牙色白袍,披着发书写的认真模样,看起来安静柔顺,顾纯非伸手抚弄着他的发丝,问道:“什么时候弄完?” “还有一叠。”回答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熬夜所致。 也没有打算和他说什么重要的事,一些琐碎现在不提也罢,没了话题不觉得无趣,顾纯非就这么站在临珣身边看他忙。 总觉得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淡粉的唇,长长的眼睫无力的垂着,不知道这样维持多少天了。 临珣发现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懒得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还真是闲啊。” “和你比起来算是。” 两人间大概会有几句简短的对白,与那次不欢而散的言辞锋利来说,算是轻松怡然。当开始贪恋这一点点安逸的时刻,时间总悄无声息流逝,临珣完成任务放下笔。 “休息吗?” 顾纯非看到临珣眼中隐隐的血丝,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嗯。” 应了一声便随意侧身靠在顾纯非身上,对方笑着挽住他的肩,低头提醒道:“会着凉的,去床上睡吧。” 身下的人没有反应,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样,顾纯非知道临珣的确累了,无奈摸了摸他的头,抱起身子。 替他把床边的被褥拉过盖好,临珣睁开双眼看着顾纯非笑,有点无力但足够柔软的笑容,“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睡吧。” 顾纯非伸手拨开在枕边凌散的发丝,也许是暖色光线的微弱拱托,有着少见的温柔,飘飘然的不真切,临珣立即闭上眼,昏昏入睡。 ☆、第 21 章 “你听说了吧?顾少相和四皇子.....” “早就知道了,嗳,我昨天还看到顾少相往朝岚宫那边去了!” “不会吧!顾少相还真是.....” “不过话说回来,四皇子殿下真的很美啊,他的容貌简直让后宫佳丽都失色~” 阴阳怪气的调调,旁边的全哄笑附和,习儿听到这实在忍不住拔剑,指着假山道:“出来!” 几个小太监从假山后走出,看到是四皇子的贴身侍卫,皆大感不妙,低着头不敢做声。习儿脾性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好,很少生气,现在他拿着剑的手还是直直指向那个太监,怒气难消的模样。 “你们胆敢造谣诋毁四皇子的名誉!” “习儿,我们怎么敢呢,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为首的一个太监说道。 “听谁说的?!” “这、这....” 习儿明白四皇子与顾少相的关系,但他就是不许别人把四殿下说得这么不堪,拿出平时没出现的样子逼问着嚼舌根的小太监。 “习儿!” 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2 妃的贴身婢女菱悦出现,看到习儿动刀剑便匆忙赶过来,伸手把少年的右手拉下,“你做什么呢!” “他们...” “好了,我刚随容妃娘娘从苍澜宫出来,四皇子殿下先一步就走了,现在应该快到寝宫了吧?你还不快回去伺候自己的主子。” “哦。”习儿闻言收剑,瞪了一眼旁边的太监,“以后不许乱说!” “是是...”讨好的笑着回答。 等到习儿走后,菱悦对他们吩咐道:“去做自己的事吧。” “是,谢谢菱姐。” 在后宫里,主子得宠就意味着自己也跟着得势,容妃娘娘近几年一直是则承帝身边的宠妃,菱悦同样也在宫女仆从中建立起威信。 她拿着手中食盒绕过假山走小径,在习儿回朝岚宫之前赶上他,方才她不过是随口编的说辞,为的是不想习儿在宫中与人有过节。 “习儿。” “菱悦姐姐。”习儿看到她向自己走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菱悦将食盒递给少年,笑着道:“娘娘赏了我些点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这不,给你送了些么。” “啊,谢谢菱悦姐。”习儿接过食盒,不好意思地笑道:“总让你麻烦了....” “没什么。” 菱悦的手指在食盒上画了个圈,轻敲几下,习儿将这些小动作收于眼中,向女子点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 习儿拿着食盒回到朝岚宫,看到殿下还在书案前批阅奏折,走过去将食盒放下,为他斟一杯热茶,“殿下,容妃娘娘有信。” 打开食盒的最底层,垫着白色的信纸,抽出来交给四皇子。 是一些最近情况的进展,如预料中顺利。那些传闻是容妃放出去的,安然公主也已经相信了,则承帝这边还没有风声,当然,这是要对帝君保密的,否则对四皇子也不好。 临珣看完后面无表情把它烧了,习儿拿出那些精致糕点,“殿下,吃么?” “你吃吧。....咳咳” 四皇子捂着嘴咳起来,习儿立即把桌上的茶递过去,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 “殿下,我去请太医吧。” “不用,感染风寒而已。” 一杯热水入喉,感觉好了些,继续处理着手头事物。习儿担忧的看着四皇子,这时,外面有人通报,“少将沈言觐见。” 四皇子抬头搁笔,看到来人进门便令习儿倒茶,走过去随意问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沈言皱着眉,不满道:“我一个人怎么不能来了?” “当然可以,我随时欢迎。” “你很希望他来么?” 沈言犹豫着开口,临珣轻笑,如实回答道:“他昨晚就来过。” “昨晚?!”沈言瞪大眼睛,想着他们可能做的事….顾纯非居然明目张胆在这里过夜,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及流言吗? “对”临珣撑着下巴欣赏他的反应,“不过我睡着后就走了。” “这样…” “你想问我和顾纯非的事吧?” 临珣含笑,眼成弯月,仿佛早已明了他的心思,沈言点点头。他没有从顾纯非那里找到答案,或许是无法正视,但他必须要弄清楚传言是否属实。 “我的答案是….假的。” 已经有了自己的猜疑,来问当事人只是确定而已,没料到临珣的回答,沈言愣然,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要说什么关系的话,应该是合作关系吧。” 临珣说明,算是对沈言说了实话,习儿在旁边想,难道亲眼自己看到的那些也是假的吗?沈言则联想到他们二人的身份,眯起眼问道:“他拥护你成为太子?” 临珣笑而不答,他知道顾纯非想要的不止这些。在沈言眼中当做默认,他没有再说下去,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 “沈言。”临珣突然直呼全名。 “怎么” “如果是那样你会站在我这边么?”临珣直视沈言,笑意不减。 沈言觉得奇怪,他本就是皇子,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毫无置疑太子人选只是他,突然这么问就好像自己会反对似的。 “当然了。”沈言理所当然的答道。 “那如果顾纯非不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也会选择支持我和他对立?” “你在说什么呢,他不是帮你的吗?怎么又和你对立了?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沈言被他问得糊里糊涂,一大堆的问题。 “没什么。”觉得无趣便没有继续问下午,看到沈言的脸色,临珣问道“你喜欢顾纯非?” 突然问到这个,沈言反应迅速回到道:“没有!怎么可能!” “好吧。” 临珣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从他的反应中就猜到了,不需要再问刚才的问题。一开始他想知道沈言的立场,虽然结果是这样,也不想放弃去赌一赌,毕竟他很了解沈言的秉性。 如果需要,他会利用所有的人来达到目的,就算是欺骗他们的感情踩着他们的尊严,也在所不惜。 ☆、第 22 章 安然公主和容妃在用过晚餐后出去散步,这几天她们每晚都是这样,带着几个婢女,随意在宫中信步聊天,大多都是在人少的人地方,因为公主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 “这里是?”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偏僻之地,周围只有几盏宫灯,公主戴着面纱,问身边的容妃,后者牵过她的手,笑道:“冷宫。” “来这里干什么?” 女子颦眉,总觉得这里积了深宫女子的幽怨苦闷,也阴森可怖起来。安然公主作势要往回走。 “既然来了就在这走走吧,我们又不进去。”容妃拉住她。 安然公主犹豫后,便同意了。两人在附近的园林中,一边说话一边走动,渐渐倒了觉得习惯了些。 “我刚进宫来的时候,教授我们礼仪规矩的嬷嬷说,这宫中可不像外面,人人首先都得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逾越,否则等待我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容妃忆起往事,声音在园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3 中悠悠响起,安然公主静静听着,这是与她的背景完全不一样的经历。 “我当时想,哪里还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呢?后来一个和我互称姐妹的人被陛下选中,伺候一夜就成了贵人,可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打入冷宫。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常在,买通关系来这里看她的时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一段被容妃略过,安然公主好奇地转过头看她。 容妃对上她的视线,柔和的微笑无悲无喜,“后来我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有时候觉得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那些被岁月慢慢消耗折磨的痛苦,却一辈子也无法摆脱。” 月色暗淡,薄薄的一层光华笼罩在湖心亭的水波上,倒影着亭中二人,这里靠近冷宫,四周无人声,顾纯非与临珣的谈话显得突兀清冷。 “你还真是无情啊,皇兄的尸骨未寒就想着怎么取代他的位置,想必他在九泉之下无法安息吧。” 临珣笑着倒了一杯酒,却未喝下,“他会安息的,因为我得到想要的之后,谋害他的人也不会有好果。” “比如说左相?” “他居然栽在你的手里,恐怕他自己也不信。” “这也不怪乎他,这天下还会有谁认为别人的命比自己的还重要呢?” 临珣看了一眼,不可置否,手中的酒,清香醇甜,他似乎并无兴致,一滴未沾。站起身走到亭栏边,一池碧水清波滟滟,他转身看向顾纯非。 “你认为我会输吗?” 顾纯非拿着冰肌觞放在月下细看,杯底白莲如幻影漂浮在掌中,“你以为我会败给你?” 玄衣墨发,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石桌边的人。他们两人虽然相处过分亲密,但关于这些从来不会直接明言,现在临珣突然挑明,顾纯非也只是毫不在意的回答。 四皇子轻笑,“沈言昨日来找过我?” “哦你怎么说的?” 习惯了临珣的跳跃说话方式,他知道沈言去找他定也是因为那件事。 “我告诉他那些传言是假的。” 戏谑的嘴角,玩笑般的笑容。顾纯非走过去亲抚他的嘴唇,在月光下红艳魅惑。 “他居然没发现你说谎的样子,是如此….” 临珣挑眉,笑着等他说下去,落下的是一个代替言语的深吻。 冬日的草木枯枝,没有蝉虫声鸣,寂静的园林中只有脚步声。 容妃抬手摸自己的左耳,露出疑惑的神情,安然公主停下来问怎么了。 “我的耳坠不见了。” 注意到右耳上的宝石叶耳坠,“应该不要紧吧?” “是陛下赐给我的。”容妃明显很重视它,对身后的拿着灯笼的婢女说:“你都快点四处找找。” “是。” 几个婢女分开四处寻找,安然公主虽然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但看见容妃有不找到不罢休的决心,也主动提出帮忙。弯着腰要仔细查看地面,夜风吹得有些冷。 容妃独自绕过灌木丛,走到离婢女有些距离的地方, “啊…”发出不小的惊呼,连忙捂住嘴,还是被旁边的安然公主听到了。 “怎么了?找到了吗?” “没有….”容妃摇摇头,露出心虚的神色。 安然公主狐疑,走过去却被容妃刻意挡住,“这里没有,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怎么了?”安然公主越发觉得不对劲,“你在瞒我什么?” “我….这…” 安然公主拉开容妃上前,她们站在的地方是处于上势,下面是一个环形洼地,湖中有弯曲小道,通向中心亭。 此时亭中有两人正在忘情接吻,安然公主清楚的分辨出那个背影,正是与她有过婚约之盟的人。 “公主。”容妃唤她,安然公主回神,拂袖快步离开。 安宁宫中,公主匆匆回房屏退左右,后面跟着的容妃也命侍女在外等候。 公主倒在床上哭泣,容妃做在旁边,安慰道:“公主,可别气坏了身体,脸上还有药膏呢,哭花了可不好。” 女子没有应声,容妃扶住她抽动的肩膀,试图把她扳过身。安然公主转过身,面纱因为泪水贴在脸上,容妃掀开面纱,用手帕擦拭着公主的脸。 “我去沾点水。”起身把手帕在水盆里洗净,又拿了药膏过来。 安然公主愣愣地坐在床上,已没有流泪。亲眼看见的事实远比耳听的冲击还要大,就算再怎么安慰欺骗自己都没用。断袖之癖….想到刚才的那一幕,现在只有一阵恶心。 容妃将安然公主的脸擦拭干净,给她涂上药膏。 “可别流眼泪了,多不值啊。”看着公主红肿的眼睛说道。 安然公主深吸一口气,咽声道:“我不会了。”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那几个字,又变得神奇恍惚,呆呆地看向一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公主靠在容妃身上低声呢喃。 “别傻了,顾纯非根本配不上你,还好你们没有成亲呢。” “难道,他是真的…喜欢临珣?” 容妃笑着拍拍公主的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啊,现在你只要知道,不管他多么好是什么身份,都是背叛了你的人。你无需关心他,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要紧。嗯?” “可是…我不甘心!” 容妃别有深意笑道,“你贵为公主他不过是臣子,能耐你怎么样呢?” 安然公主听闻此言,抬头看向容妃,坚定决绝的目光,抿唇不语。 ☆、第 23 章 沈言一大早跑到顾纯非府邸找他出来转转,两人先去了皇宫觐见则承帝,出了宫门后便一起在京城大道上闲逛。 “怎么样?还是这里好吧?整天不是在宫里忙就是在家里忙,要我说啊,就该多出来玩才好,省得你都忘记外面的热闹模样了!” 沈言从来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在临珣那里得到了传言虚假的说法后就不再执着于此,虽然这几天还是会想到临珣突然问的那个问题,但既然整理不出思绪何不就此作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可以这样毫无芥蒂的面对顾纯非。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4 “是啊,都快忘记你在外面风流倜傥的多情模样了。”顾纯非笑道。 因为快要到除夕添岁,街上的人比平常更多,充满喜庆的氛围,让人不由跟着心情开朗,沈言走两步就停下来买这买那,一张馋嘴怎么也满足不了。 “诶,那里!” 沈言看到从小就光顾的糕点店,拉着顾纯非快去过去。还没开口,老板看到两人便笑呵呵道:“半斤红豆糕,马上好~” “老板你记性真好。”沈言笑赞道。 “哈哈,沈公子顾公子,我可算是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们的喜好么。” 这间店是他们小时候去书院时就常来的,沈言喜欢这家红豆糕的味道,正宗可口,所以顾纯非每每泼他冷水让他不高兴的时候,都拿出这个,便可以化解。 “嗯,还是老板你这家的最好吃,吃了这么久还没腻!” 老板听到这句褒奖喜上眉梢,把装好糕点的纸袋递给沈言,就是不接他的银两。 “这就当做给二位公子的贺年薄礼吧,承蒙你们照顾小店,生意才一直不错,我也只有这个手艺,二位请不要嫌弃。” “这怎么行!老板你做生意也幸苦,我们怎么能白拿呢。给,拿着!” 沈言把钱塞在老板的兜里就拉着顾纯非走了,没理老板在身后的叫喊。 “那个老板还真是热情啊。”沈言吃着手里的糕点感叹。 “嗯,是个老实人。” 顾纯非点头同意,看到身边男子嘴角的残屑,无奈道:“你吃东西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 沈言抹了嘴角,“怎么了?!因为这个太好吃了啊,你要么?” 顾纯非看了看为数不多的红豆糕摇头,“你自己吃吧。” “哦。” 等到沈言吃完全部的红豆糕,两人正走在花街柳巷。两边楼阁有女子靠窗而坐,拿着手帕风情逼人,楼下老鸨含笑着忙碌,大声招呼客人。 “你怎么又来这了?” 顾纯非哭笑不得,每次两人在街上吃饭看杂艺,最后都会被这家伙领到这里来,他好像总是不厌烦,也没看他和哪个女子好上过。 “不找她们难道我们两个大男人玩?!” 沈言说得理所当然,走进了一家阅香阁,老鸨一看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权贵富商,摇着团扇走过来迎接。 “哎哟~两个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阅香阁吧?我们这的姑娘可是远近闻名啊,要才艺有才艺,要美貌有美貌啊~” “行了行了。”沈言摆摆手懒得听她们这一套海口,“叫你们这最美最有才的姑娘来。” “我这就去安排,来人,送公子去楼上厢房。” 随后一声吆喝,龟奴领着他们二人去了楼上,厢房是上等的,顾纯非坐在桌前喝茶静等,沈言走来走去看着窗外不消停。 不一会儿便有两位位美人进房,后面跟着一些伴舞的女子,盈盈施了礼,乐师就开始奏起曲子来。 舞姿尚佳,却有些风俗之味,两人饮着刚上来的酒,谈天说地。 “益州这事,陛下交给你了吧?”沈言还是不忘受害的百姓。 “给四皇子负责了。” 沈言觉得奇怪,要说这件事功劳最大应属顾纯非才对,为什么两次都没有交给他处理呢。 “你是不是和临珣有什么约定?” 沈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试着问他是不是拥护临珣为太子。顾纯非笑着道:“在这种地方说这个大煞风景了。” 拍拍手示意音乐停下,乐师和舞女自觉出去,留下领舞的两名女子,她们含笑走过来在顾沈身边坐下。 “公子,我给你斟酒吧。” 巧笑嫣然,万般风情,抬手拿起玉壶倾杯,自己也斟了一盏,“小女子先干为敬。” 沈言抚掌笑赞,伸手拥那名女子入怀,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顾纯非这边的女子还算矜持,只是端坐着默默回应搭话。 “紫墨是江南人士。因为家道中落父母病逝才沦为艺妓。” “哦?这么说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呵呵,不是什么小姐,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哪比得上京城这些达官贵人呢。” 虽然是是青楼女子,说话倒也比一般人坦荡,顾纯非觉得并不无趣,一言一语地与她聊了起来。 出入青楼的人很多,到了夜□临时更加繁闹,点着五彩琉璃灯,将里里外外照得光彩斑斓。 顾纯非扶着喝醉的沈言出了阅香阁,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到了后沈家家丁把沈言扶进府中,向顾纯非道了谢。 “去宫门。” 马夫驾着车在街道上驶过,顾纯非在车里突然喊停,下了车在路边买了些刚出炉的红豆糕。 朝岚宫如往常静逸,习儿守在四皇子身边,看到突然推门而进的人,呆呆道:“顾大人。” “嗯,我带了些红豆糕,来吃吧。” 顾纯非把糕点放在桌上,笑着看向习儿与临珣,习儿知道他是好意,但还是不想太冒犯,匆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临珣搁下笔走过去拿了块尝。笑道:“还是热的呢。” 说罢却低头咳嗽起来,顾纯非为他拢了陇披风,拿了杯热茶给他,“今天你早点睡吧。” “你每天来就是这个为了监督我吗?”临珣笑着反问。 将清瘦男子拥入怀中,抚弄着他柔顺的发,淡淡道:“算是吧。” 两人身体相靠,彼此的气息重合,临珣闭着眼睛问道:“今天和沈言一起?” “嗯,在外面转了转,去了青楼。” “你应该多喝些酒掩盖这一身的脂粉香。” “我醉了的话就没人把沈言带回去了。” 没人应声,顾纯非笑着把临珣抱到床上,这段时间他每晚都会来朝岚宫,两人也没说几句话,临珣似乎习惯了他的到来,这有这样才会停笔睡觉。 默契的没有理会身外的那些,独享这一份难得的温柔时刻。 ☆、第 24 章 顾纯非站在龙床前看着容妃喂则承帝汤药,方才太医看过后忧心忡忡地表示病情加重了,床上的人脸色憔悴,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5 不如以前的精神矍铄。 “你去看过然儿没?” 则承帝望了一眼身边的白衣青年,问道。 “上次去过安宁宫,公主不愿见我。” “是吗….” 则承帝看向容妃,女子放下手中已空的碗,擦拭着帝君嘴角,微笑道:“安然公主康复得不错,现在每天夜里会与我一同在宫中散步呢。” 则承帝点点头,顾纯非说道:“既然这样,臣稍后就再去探望公主。” “嗯,你和她的婚事呢,就暂且搁置吧。” 在安然公主受伤后则承帝没有一次正式提出这个婚约,本来是私下定了没有公布的承诺,在出了意外后取消也没什么。顾纯非一直以为会就这么不了了之,没想到则承帝今天会特意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就像在警告着什么。 “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则承帝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一脸疲惫,顾纯非低声道:“陛下休息,臣告退。”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容妃,轻声退出苍澜宫。 他在申时去的安宁宫,外面的侍女禀报后准可觐见。安然公主侧身坐在珠帘后,顾纯非行礼后坐在室外的椅子上。 “微臣听说公主最近心情渐佳,特来探望。” “有劳顾少相了。” 顾纯非没有提到伤势的问题,他早就得知公主容貌尽毁,提起来不过是徒增伤意。 “临近年夜,宫外热闹非凡,如果公主想去感受民情,臣愿意陪您一同去前去。” 这是非常明显的邀请,顾纯非想让女子看到外面的景象后能够开朗起来,本是一片好意,可这话在女子的心里面就拐了几个弯,早已没有那个味。 她冷冷拒绝道:“顾少相盛情我心领了。” 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青年男子微笑化解尴尬,“臣觉得公主偶尔白天也可以出来走走,这几天正好晴朗,夜里深寒入侵,还是不要多在外的好。” “我倒是挺喜欢的夜间散步的,很安静。”面纱下的唇角翘起,公主戴着笑意的说。 “是吗?公主的兴趣真有趣。” “不及顾少相。” “怎么说?”顾纯非起了一丝兴趣。 女子沉吟,侧身而坐的姿态丝毫没动,仅有的骄傲凌然,微微垂了眼,道:“顾少相今天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不想打扰公主静养,今天听说公主有出门散步,就来看看您。” 顾纯非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公主淡淡道:“茶凉了。”旁边的宫女便上前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男子一笑,浅尝了香茗,只听公主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还会来我真意想不到。” “公主说笑了。” 顾纯非起身告辞,公主命人送客,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转过来看一眼那个人。 夜色暗垂,侍女点燃四处宫灯,周身通明。御林军开始分队巡逻,现在应该算是用晚餐的时间,顾纯非渡步来到了朝岚宫。 “顾大人。” 室内火盆燃得正旺,圆桌上有几道热菜,习儿正在布置碗筷,看到来人停下手头的事。 临珣坐在桌前笑道:“今天来得很早。” “为了能赶上你的晚餐。”顾纯非坐在他旁边。 习儿听到这句话,立即道:“我再去拿一副碗筷。” “刚从哪里来?”随意地问。 “安宁宫。” “说起来我还没去看过她。” 四皇子在这期间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去,倒是天天去苍澜宫很频繁。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他刚从安宁宫过来,这却话说得满不在意,临珣挑眉,道:“怎么说也是与公主有过婚约的男人。”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她同父异母的皇弟吗?” 习儿拿着碗筷进门,放在顾纯非面前,恭敬道:“顾大人请用。” “你不吃吗?” 顾纯非温言问道,他无论对谁都是施恩善待的态度,临珣却与他截然相反,冷冷笑他虚伪,便独自拿筷夹菜吃起来。 “哦,我吃过了。” 少年笑了笑,退到一边。桌上的菜盘不算多,但菜式丰富色泽新鲜,鱼肉汤汁飘香诱人。顾纯非也开始动筷。 临珣吃得很慢,像没什么胃口似的,顾纯非见此为他布菜,夹了一块肉到他的碗里。临珣皱着眉看他一眼。 “你最近消瘦的很厉害,多吃点吧。” “你关心的事情真多。” “不多,只不过你也在其中而已。” 吃下碗里的菜,临珣感到饱意放下碗筷起身,被正在喝汤的顾纯非拉住,“这就吃好了?喝点汤吧。” 习儿上前准备给四皇子盛汤,谁知临珣却拿过顾纯非放下的碗,喝下其中的半碗汤。 顾纯非含笑道:“看来吃饭也得有人看着你。” 临珣瞪他一眼走向书桌,习儿叫人来收拾碗筷,宫女进来看见顾纯非皆诧异,他也没在意,径自坐在书桌边的躺椅上。 临珣开始批阅奏章,这几天他确实很忙,益州那边的事情在解决中,还有因为除夕将至要安排的事项。从前没有接触过,只能靠自己度量权衡。 习儿守在一边研磨,在四皇子殿下咳嗽的时候会递上一杯热茶,时不时去火盆那看看热度够否。 等忙到夜深时,抬头看到白衣男子还在房中,拿起桌上茶杯却发现里面没有水,习儿也不见人影。 顾纯非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看着走过来坐在躺椅边的人,伸手抚摸他的脸,道:“累了吧。” “嗯。” 临珣笑,邪懒却苍白的脸色,他抱住顾纯非的脖子靠在他身上,两人自然而然接吻。 那个时候的他们从没被眼前的安逸温柔迷惑过,想着就这样走下去,但的的确确是都有暗自祈求,时间再过得慢一点。 习儿端着热水推门,看到在躺椅上亲密的二人,默默退出房间。 ☆、第 25 章 天色昏暗,雾露浓重,顾纯非从宫中回来,在去自己房间的回廊上遇到了张管家。 就算是冬天他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6 也还是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慢慢走在廊下,看到顾纯非后欠身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顾纯非轻轻点头,回到房间。 等换好衣服便听到敲门声,张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公子,我给您送早膳了。” “进来。” 他端着食盘进房,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全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顾纯非走过去坐下动筷。 “还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小的发现公子这段时间经常晚归,有时甚至等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来,虽然老爷并不知道此事,但我还是觉得公子能正常作息为好。” 张管家每日照理顾府大小事务,尽心尽职,他这几日的动态也都看在眼里,虽然对顾老爷忠心耿耿,但私心也难对从小看到大的顾纯非做出什么,所以他选择不动声色,私下给公子提醒。 “张伯,你没有告诉爹这件事我很满意,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默许你插手我自己的事。”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为公子着想,万一您在外面有什么不测……”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话虽如此,但….” “好了,就这么说吧,你去做自己的事。”顾纯非打断张管家。 张管家垂首,“是。” 顾纯非心里清楚这个人是出于关心才开口给他忠告的,但在张伯心中,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顾南斐,这点他深知。 习儿趁天色蒙蒙亮去容妃寝宫,绕开守卫走小道,看到菱悦在已正在老地方等待。 “菱悦姐姐。” “嗯,你来了。”菱悦把提在手中的食盒给他,笑着说:“还没吃东西吧,给。” “不用了菱悦姐姐,我等会儿回去吃。”少年不好意思,推脱道。 “接着,这大冬天的饿着可不行。”菱悦有些严肃的说道。 “那….我接下了,谢谢菱悦姐姐。” 习儿非常有礼貌,天生不善于拒绝别人,况且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很珍惜与菱悦之间的姐弟情谊。 少年从胸口拿出信给菱悦,女子默默塞到怀中。 “我去了。” “嗯。” 菱悦进到容妃起居室,女子已换好服饰,正在梳妆台前装扮,看一眼放在自己面前四皇子的信,道:“去把习儿叫过来。” 容妃行事谨慎,从不会做无谓冒险的事,第一次要求见习儿,一个下属。菱悦疑惑,应了声,支开房外其他婢女,绕着刚才来的小道跑去。 本以为习儿早已走了很远,没想到在两人分手的地方看到他,少年坐在不起眼的台阶上吃着食盒里的糕点,看到菱悦跑过来,将手里最后一小块塞入口中。 “菱悦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习儿站起身,吞下食物问道。 “娘娘有话跟你说。”菱悦匆匆追归来,呵着白气团。 “跟我说?”少年不敢相信重复问道。 “嗯,跟我来吧。” 菱悦没时间跟他多说,等到天色明亮的时候就更加不利,领着习儿去了容妃寝室中。 容妃端坐在圆桌前,雍容华贵,知道习儿来了也没什么动静,自顾自喝着香茗。习儿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抬眼。 “叫你来是本宫有些事情问你,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不过呢,若是让本宫发现你有心欺骗的话….” “习儿不敢。” 容妃巧笑着微微点头,问道:“昨晚可有人去朝岚宫?” 少年低声回答,“有。” “前天晚上呢?” 少年犹豫了一下,道:“也有….” “看来朝岚宫最近热闹不少呢。” 习儿不明白容妃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知什么,虽说她和四皇子算是亲信关系,但自己该不该全盘托出这个也不敢肯定。 容妃盯着习儿继续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当朝右少相?” 一旁的菱悦听到这里心中已清明几分,容妃娘娘是不满四皇子最近与顾少相过于亲密了,特别是在这种风口浪尖,她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习儿埋着头不做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抓着袖角。容妃笑着道:“别紧张,你不说本宫也不会怪你的。” “习儿你有没有听过宫中关于四殿下的传闻?” “听过….” “那顾少相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言这几夜每晚都留宿在朝岚宫?” “我不知道!” 习儿双颊泛红,有些激动的脱口而出,抬头看见容妃冷冷的眼神,立即低下头。 “好吧,菱悦,送他出去。” “习儿告退。” 少年走在路上,抿着唇闷闷不乐的样子,菱悦安慰道:“你没事吧?” “没事。” “娘娘也是关心四皇子殿下才问你的。” “嗯…我知道了。” 少年挤出一丝微笑,告别菱悦回到朝岚宫,此时天色明亮,临珣刚沐浴完,看到习儿失魂落魄摆弄着厅内茶盏。 “送去了?” “啊,殿下!嗯,信送去了。” 少年的失常看在眼里,临珣问道:“是容妃和你说了什么吗?” 一语命中,习儿从不会隐瞒四殿下,怔怔点头。 临珣没有说什么,吩咐道:“去拿些碳来吧。” “是。” 临珣深明容妃的心思,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 ☆、第 26 章 青年男子来到安宁宫,安然公主还是坐在帘后,罩着面纱笔直身姿,她没有完全转过身,等待着男子先开口。 顾纯非行礼,公主赐坐,道:“不知道公主这几天过得可好?” 似乎是想分享喜悦的样子,公主不为所动,“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男子拿出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微臣给公主带了小玩意儿。” 旁边的婢女上前将它拿给公主过目,是一个孔明灯,上面写有公主的封号。 “除夕将至,大街上都是这些东西,顺手就买了个给公主排遣。” “谢过顾少相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7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7 心意了。” “哪里。” “我想顾少相陪我一同前去放灯,可以吗?” 本来找不到理由,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微臣当然愿意,只是….”顾纯非略一沉吟,“孔明灯需等夜幕降临时才能放,微臣那个时辰和公主同游,似乎不妥。” “你我行事端正,有什么可遭人诟病的?况且有宫娥随行,大可以放心。” “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 面纱下的女子微笑,“那晚膳就留下来一起用吧。” 宫女端着食盘一个个进来,美味佳肴,摆满全席。尽管是用餐,安然公主也还是在室内,坐着先前那把椅子,婢女将厚垂帘放下,挡住了公主用膳的上身。 顾纯非独自在外面食用晚膳,等到暮色四合,公主才命人收拾碗筷,与顾纯非一同出安宁宫。 婢女提着宫灯跟在后面,二人在走在后苑中。 “方才顾少相用膳,胃口还习惯吧?” “嗯。” 不知怎么就想到他和四皇子一同用膳的画面,胸口堵闷,公主沉默走在男子身边,视线从来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今夜无风,女子额前的面纱安静垂在眼前,顾纯非没有刻意去看她的脸,信步怡然。后面的仆从事先就计划好了,到了湖亭边就找了借口纷纷离开。 只剩下公主和顾纯非二人,他心中起疑,面上不露声色,笑着对公主道:“看来还是剩下我们了。” 公主淡淡勾起唇角,因为夜色的原因并不明显,顾纯非拿出孔明灯道:“那现在我们开始放吧。” 公主点头,男子蹲□用火折点燃里面的灯芯,灯身慢慢膨胀变大,脱手而升,写着安然公主风封号的孔明灯慢慢在两人间飘上天空,在那一瞬间顾纯非看到了女子面纱下的脸,伤痕斑驳,因为灯光明亮而显得异常清晰可怖。 公主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即后退用袖挡住,“不要看!” “转过去!快!” 声音有些哽咽,顾纯非照做转身。公主颤抖着放下手,眼中已有泪光。 她最不想让眼前的男子看到自己现在的尊容,不单是自卑作祟,更因为显得讽刺,就算自己再怎么在乎他的眼光,他也根本不会一直注视着自己。 宫中守卫换班巡逻,一大队人从东门走来,带队的人看到不远处升起来的孔明灯,略过湖亭那边直接向前。 身边的同伴不解,拍肩问道:“杨领头,怎么今儿个抄捷近啊。” 杨笃笑道:“你懂什么,顾少相和安然公主在那呢。” “真的?!诶,他们是不是….” “别说闲话了,走吧。” 今天他遇见顾纯非正拿着印有封号的孔明灯去安宁宫,想必现在定是在湖亭处放灯观赏吧,他可是是个识趣之人,怎会打扰才子佳人相处时光。 女子解开自己的披风,褪下外衫,绝然走向顾纯非,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女子光洁细长的手臂环住自己,顾纯非低声道:“他们不会来的。” 安然公主错愕,松开双手。 这是她酝酿已久的计划,每晚和容妃出去散步已经清楚了守卫经过这里的时间,故意让自己的婢女离开留下二人独处,等到有人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顾纯非轻薄公主这条罪名便可以落实。 冬夜深寒,露出的手臂感到冷意,顾纯非转过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女子身上。 “你以为没人看到就会没事了吗” 抬起脸,冷笑道。顾纯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好像连这些都是多余浪费。公主受到莫大打击,咬着唇死死盯着他。 顾纯非虽然感到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怪异,但还没料到她会不顾自己的清白去做出这种事,看来她对自己的恨意不浅。 “微臣不敢。” 此刻公主厌透了他那不以为意的语气,握拳的指甲深陷进手掌肉里,努力保持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那盏孔明灯早已不知飘到何处,顾纯非说了句告辞就转身离开,公主悲愤难当,忍不住脱口道:“我知道你和临珣有苟且之情,” 原来这就是她报复的归因。 “那又如何?” 她话说得难听,开始口不择言,顾纯非是在不想与她纠缠,头也没回。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公主不顾身份,一字一顿道。男子没有回话,等到他走远时,终于坚持不住坐倒在地,她恨顾纯非,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外在因素影响而不甘怨恨的话,现在已经是确确实实的恨意,恨他让自己如此狼狈,从高不可攀的千金之躯跌倒谷底一文不值。 一张丑陋的脸,现在被他所赐,多了一颗扭曲的心。 苍澜宫里气氛凝重,太监一个个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抬眼。则承帝坐在龙床上,面色不善,刚才他把临珣写的奏章扔到了地上,因为怒气而使身体更加不适。 “父王,儿臣说的句句属实,太子的死….” 临珣得知今晚顾纯非与公主一起,便特意前来觐见则承帝,他把之前的顾纯非设计谋害太子一事全盘托出,当则承帝知道自己儿子是死在他人有心算计之中时,气得摔了手中的奏章。 “我知道顾纯非不是简单之人,他敢对当今储君出手,背后定有什么人支撑指使,这段时间儿臣派人暗中查探,果然发现他与舒亲王私下通信密切,不过没有拿到证据,怕打草惊蛇。” 则承帝听到舒亲王更加不悦,皱着眉沉思。 舒亲王是则承帝的胞弟,生性豁达洒脱,无心留恋皇位,远离京城异地封王。本以为不会对自己有所威胁,没想到他会联合自己的重臣背叛。 “我之前听闻父王有意赐婚,让他娶皇姐,还好这事没成,否则以后成了外戚,对皇室宗亲造成威胁,才更加不妙。” 则承帝不语,听着临珣的话字字入心,临珣知道他一直无法释怀太子的心,看他神情沉重,也不再多言,抚慰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宫。 ☆、第 27 章 “殿下,您回来了。” 习儿在房中整理临珣的书桌,看到进来的人快步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临珣喝下茶水,走向桌案前,奏章全部分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8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8 放好,一些笔也换上了新的。 “怎么都收拾了,我现在还是要用的。” “啊,我看殿下前几天差不多都是这个时辰休息的,就以为您回来不会再批阅奏折了….” 听他这样说,才意识到之前的这些天,都会有个人在特定的时间来访,呵,今晚应该是被公主绊住脚步不会来了吧。也罢,可以好好休息了。 临珣坐下拿起笔,习儿站在旁边,不时抬头看向门口。 “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顾少相怎么还没来….”少年疑惑,小声嘟喃道:“往常都是这个时候啊。” “别看了,倒茶。” “是。” 习儿是希望顾少相来的,撇开自己私心不谈,至少那样殿下就不会无度花时间在这些奏章里了,而自己现在也对顾少相的印象也转变了些,虽然是个年轻大臣,但对自己这个下人态度丝毫不倨傲,反而温和有礼。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殿下也很好的样子。 他没有在当时清楚地看见二人间的暗斗,轻易相信了眼前的表相。当谁又能完全去否定一切呢? 才刚刚天明,就有一个华服女子领着身后的婢女匆匆走过,路上的太监侍卫无不低头行礼,女子走得很急,但努力不让眼前的面纱扬起。 “参见公主。” 女子看都没看直接向前,太监跟在后面,“公主,奴才还没通报陛下呢!” 看到公主也没人敢真拦,女子走进室内,看到龙床上的父王,立即做过去。 “公主公主….陛下他….” 跟着赶来的太监进房,则承帝挥手让他退下。身边的太监总管上前,拿起软垫扶住则承帝坐起身。 “怎么了?这么神色匆忙的。” 则承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说一句话的威力似乎也比之前削减了许多。 “父王!您要为儿臣做主….” 话还未说话,泪水沿着脸颊便流了出来,满是委屈之色。则承帝见此也不禁担忧。 “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顾纯非他…他对儿臣…” 说罢便扑倒在床上抽泣起来,则承帝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下凌然,指着公主身边的一名婢女,“你说。” “是…”婢女重复公主交代过的话,“昨晚晚膳后,顾大人和公主一起去放孔明灯,奴婢们因为突发状况离开开了一会儿,没想到等到回湖亭的时候,看见公主坐倒在地,眼睛哭肿了,衣、衣衫不整….” “混账!” 则承帝暴怒,房中的太监守卫齐齐跪下,惶恐不安。 “奴婢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那几名公主的婢女胆颤心惊,怕自己露出马脚。更怕陛下迁怒于她们,没有守在公主身边,判下个疏忽职守的罪。 “父王….” 公主抬头看向则承帝,面纱贴在脸上,一张哭花的脸,看得则承帝越加心疼。拿过一边的手帕给她擦拭,“放心,此事父王会为你定夺的。来,把脸擦擦。” 经过昨天临珣的那些话,则承帝以为顾纯非是想强迫公主与之成婚,成为皇亲国戚。昨晚他就在想如何处置顾纯非,毕竟只是临珣的一面之说,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一来,凭辱公主清白这条就将他定罪。 “父王,儿臣今后该怎么办啊…..” 公主擦着脸,止不住抽噎,则承帝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别哭了。” 坐在龙床上的人浑身无力,刚才强撑着身体,现在早已疲乏。身边的太监连忙过去扶他躺下。 “父王!您没事吧?”公主惊呼。 则承帝摆摆手,没有说话,公主低声道:“儿臣在这里陪您。” 他摇摇头,脑子昏昏沉沉,太监俯身对公主说,“陛下累了,不如公主现在先回安宁宫休息,稍后再来看陛下。” “好,父王,儿臣告退。” 说来则承帝的病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每天御医按时来看定时吃药,这么久丝毫没起色,公公始终忧心忡忡。 安然公主刚走不久,容妃娘娘就来了,坐在床边看着则承帝叹气,“陛下昨晚睡得如何?” “回娘娘,陛下昨晚子时才睡下。” “可有人觐见?” “昨晚四皇子殿下来过,今儿早晨安然公主刚走不久。” 容妃沉吟,端过太监手中的汤药吹了吹,对则承帝柔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全在掌握中,果然则承帝喝完汤药,命人拿来笔墨拟定诏书,容妃坐在一边默默看着,顾纯非是她的心头大患,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宫中侍卫公公声势浩荡来到相府,门外的仆从认出是宫里的人,立即开门迎接,张伯命人去通知顾纯非,自己赶到书房中去请老爷。 沈言也在顾纯非家中,和他一同来到大厅,顾南斐衣冠整洁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旁边站着顾夫人,为首的公公看了眼人齐了,便打开手中黄色诏书,大厅的人齐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纯非不遵礼德,以下犯上,念伊辅国有功,故革职下狱,择日审问,钦此。” “老爷!” 顾夫人扶着丈夫,顾南斐脸色凝重,公公也是宫中过来人,了解他的脾性,一生尽忠职守严以律人。感叹道:“顾老爷您可别气坏了身体,这事儿,相信陛下自有定夺。” 说罢将诏书递给顾纯非,“顾大人,接旨吧。” “怎么可能!纯非他什么时候以下犯上了?!” 沈言激动站起身,被一边的守卫拦住,顾纯非拉住他跪下,示意别轻举妄动。他明白则承帝说的是公主那件事。 “臣谢主隆恩。” 他接过诏书,起身整理衣冠,淡定自若。 “走吧。” 沈言看着他和那些人一起离开,暗暗握拳。顾南斐在他身后倒下,顾家上下一片惊呼,顾纯非是全府中流砥柱,从来都是平步升云,现在发生这种巨变对他们打击足够大。 ☆、第 28 章 顾纯非入狱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师,爱戴他的百姓皆感到不解,有人认为是则承帝误判,有人认为是被同僚陷害,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9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29 更有一部分人拍桌叫冤,坚决拥护顾少相,另一部分人大失所望,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无论百姓怎么看,他们永远都是站在局外的角度,甚至不算旁观者,茶馆里每天都有人关注着最新情报,一有风声就四下嘈杂。 在朝廷里,也分成几部分人,这种情形在左相下狱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不过现在不同,当时的人几乎都转投顾纯非一派。现在顾纯非自身不保,人心开始动荡。 他们大多数人知道罪因是轻薄公主,虽然则承帝为了安然公主的声誉,已经叫人封口。根据顾纯非的品行很多人对此保持怀疑,所以他们更加偏信另一个说法,顾纯非有谋逆之心。 容妃用完午膳后去了安宁宫,安然公主正在抚琴奏乐,不远就听到了琴声,容妃笑着进房,公主起身走过去。 “我在外面听了会,怎么好好的曲子弹出幽怨之调呢。” “哪里有什么幽怨之调,不过是我好久没抚琴,生疏罢了。” 容妃问道:“你还想着那件事?” 公主低头不语,容妃挥手屏退房中婢女,看着女子柔声道:“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想着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那样会不会做错了……” 看着公主神色迷茫,容妃收起笑脸,用肯定的语气说:“错的人是他。” 安然公主虽然恨着顾纯非,但已往常的自己来说,是不会做出那种疯狂报复的事。当时大多是自己被不甘耻辱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回想,竟有些后悔。 她以为顾纯非的牢狱之灾全是自己带来的,惶惶不安。 “他竟然无心娶你,又何必答应陛下的赐婚,在你们有婚约之际还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明这就是阴奉阳为,不忠之人。你不必为自己做的事内疚,该反省的人是他才对。” 容妃说得理所当然,也看不出公主是不是就此释怀,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好了,别想太多。” “嗯。”公主点头。 “多去看看你父王,陛下他…” “父王怎么了?”公主有些着急地问。 “唉,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总是高烧昏睡,反复无常。” 公主颦眉,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容貌悲伤而没有去看父王的事,就自责不已。 “我等会儿就去看父王。” “嗯。” 容妃欣慰点头。 安然公主等容妃走过,便急忙赶到苍澜宫,在龙床前看到另一个人,四皇子临珣。见到他心中有些复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皇弟。 “皇姐。” 临珣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公主应了一声走去过看则承帝。 “父王。” 公主在床前轻声唤道,躺着的人面无血色,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父王衰老很多。 “然儿……” 虚弱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容易,安然公主握住他想伸出的手,“父王。然儿在这。” 则承帝挤出微笑,看着自己的女儿,抚上她犹照着面纱的脸庞。 “现在…还疼吗?” 安然公主留下泪水,摇头道:“不疼了,父王。” 临珣在旁边看他们父女情深,面无表情拿过一边公公端着的茶盏喝。 “父王!” 则承帝说了几句就闭上眼睛,吓得公主大惊失色,临珣悠悠道:“别叫了,他只是睡过去了而已。” 安然公主放心,却听得他语气淡然,回过头瞪他,发现临珣正坐在边上喝茶,更加有气了,“你倒是悠闲!” 临珣放下手中茶杯,微笑着说:“擦擦你那张泪水满面的脸吧。” 女子被他讽刺气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在奴才面前又得保持身份谨守礼节,心中想道顾纯非就是喜欢这样的男子也不留恋自己半分!实在是怄气堵闷。 “父王,儿臣告退。” 四皇子对龙床上昏睡的人告别一声,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接话,径自走了。 公主觉得他是和顾纯非是一类人,虽然一个温和闲雅,一个邪佞慵懒,但同样对人疏离冷漠。哼,还真是物以类聚呢,她这样想。 习儿跟在四皇子身后回朝岚宫,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殿下,但不知当不当说,毕竟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顾少相下狱已经两天了,引起朝中不小的变化,很多人想着对策,之前不看好四皇子的一些臣子都来拜访他,他们都认为现在身为准太子的临珣是最保险可靠的。 原先冷清的朝岚宫开始人流渐多,习儿要忙着应付臣子和他们送来的礼物,不怎么习惯,殿下也不是经常见客,所以有人会说四皇子恃宠傲物不近人情。 临珣刚进朝岚宫就有守卫禀报有人求见,走到院中看到沈言站在石桌边等待,看到自己便大步走过来,“你回了,我等了你好久。” “进去坐吧。” 习儿进门后给他们倒茶,临珣走下后问道:“又是关于顾纯非的事吧?” “没错。我想问你,到底什么事定他的罪。” 他这两天四处打听,顾纯非辱没公主清白的事他自然不信,但也没有更加具体的消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临珣最有可能知情,不得已才进宫来问他。 “谋逆之罪。” “不可能!” 沈言一口否决,虽然他知道顾纯非是个有野心的人,但绝不可能会做出谋叛不忠之行,他眼神坚定,对临珣的话保持怀疑。 “希望你听我说完还能这么信任你的好友。” 临珣觉得时候对他说了,顾纯非抓住把柄威胁左相,利用自己怂恿太子起兵的事,包括他与舒亲王私心来往,通通没有保留如实告知。 “他不会这么做的。” 虽然态度没有刚才肯定,但他还是不相信临珣口中不择手段残忍不仁的人,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最重要的是,他想不明白顾纯非为什么要叛变。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选择自己欺骗自己,我也没办法。” 沈言沉吟,皱着眉不说话,桌上的茶水半点未沾,起身说道:“我告辞了。” ☆、第 29 章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0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0 习儿一直在旁边听得明白,原来陛下是因为此事处罚顾少相的,他也觉得惊讶,想了想才觉得把这件事告诉陛下的人应该四皇子。 习儿满腹疑问全摆在脸上,临珣笑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瞒我的。”临珣看着他露出饶有意味笑容。 “不是的!我只是自己想不不明白……” “说来听听。” “四皇子之前不是和顾少相是合作关系么,看起来两人相处也很好的样子,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您揭穿他所有的一切,是因为他利用你去怂恿太子这件事吗” 临珣听完习儿的话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习儿不解。 “这倒不是,只是,习儿你在深居宫中却似乎还没长大啊。” “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自己明明已经十六岁了还被殿下取笑,习儿感到羞赧。 “我和顾纯非曾经确实是合作伙伴,但早已在时机转化时随之自动取消了,这点根本不需要明说,而他利用我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利益而为,这就是我们原本的初衷。” “哦,是这样啊…” 习儿想,大概就是根本不被信任的合作关系。临珣喝一口茶水,继续道:“所以习儿你看任何事物都不能只看表面。” “嗯!是习儿愚钝,以后会改正的。”少年抿着唇回答。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少年很开心殿下没有厌烦自己,所以说,不被讨厌的话,只要保持原样就好了吧。 昏暗沉闷的牢房,一进去就可以闻到那股阴湿霉味,拿过习儿给的手帕捂着口鼻,旁边陪同的官员小心翼翼带路,讨好着笑道:“殿下,稍微忍耐下就好。” 走到尽头有两扇大门,左边是普通的朝廷钦犯,右边关押的都是重臣,地位特殊的人,官员拿出钥匙打开门,跟一般的牢房设置差不多,只是相对干净明亮一些,临珣拿开手帕,走在笔直通道中。 右边便是一间间牢房了,空房间很多,关在里面的人也十分安静,看到有人来只是略微抬头看一眼。官员指着左边第三个,“殿下,那里就是顾纯非。” 穿着囚服背靠在铁栏上,看不到正面,临珣准备过去,跟旁边的官员说道:“你们就在这等着。” 谁知那人慌张上前,一脸为难,“殿下,这上面有规定……不能单独与犯人会面,旁边…必须有人守着才行。” 临珣微微皱眉,“只要你不说还有谁知道?” “这……恐怕…” 临珣拂袖走过去,却被官员拦住,刚要训斥,那个人笑道:“不如这样吧,下官给您单独安排一个地方,没人打扰,只是中间垂着帘幕,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他可不想违犯条规,也更不想得罪眼前的人。四皇子沉吟,点点头同意。 牢房一角被隔出一个不大的简陋空间,只有两张椅子靠墙摆放,其中有一矮桌,竹帘垂下刚好距离它一盏茶杯远,官员给四皇子倒好茶水。 随着铁链叮当的声响,临珣知道他来了,等到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官员带着守卫告退,习儿也随着一同出去了。 顾纯非在临珣之前开口,“没想到你会到牢房来看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淡然,带着不在意的疏离冰冷。临珣笑道:“是没想到你也会进牢房吧。” “拜你所赐。” 临珣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他猜测顾纯非多半是微笑说出这句话的。他清楚知道自己关进牢房的原因,联想到之前陛下对自己的微妙态度,不难猜出是因为什么。 “让堂堂顾少相住牢房确实幸苦你了,不过再忍耐几天,很快就好了。” 很快陛下就会立他为储君,然后安然死去,等到一切稳定之时,才会让顾纯非出来,欣赏他落败的模样。 “但愿那个时候我还能活着出来。” “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也是,至少要等得到想要的一切,无憾而死。” 能听出他的声音透着愉悦,临珣微笑沉吟。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异常。 临珣似乎能感受那边的人正怡然享受着这样的氛围,他从不会因为外在因素感到尴尬拘谨,他有自己的准则不受干扰,如果是平时,那顾纯非一定是拿着茶盏,悠悠品着香茗的。 临珣扶着自己右手边的茶盏,轻轻推过去,手却被另一只手握住,无法动弹,顾纯非的声音传来。 “我想过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最初把你推向我身边的是权力欲望,现在还是为此前进,我也未曾后悔,如果说要定义的话,相信你也想过,彼此越靠近越危险,而现在…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临珣愣愣的,那只手忘了挣扎,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迷惘。他抬起左手,想要掀开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竹帘,看一眼那人此时是何种神情。 “一个人死去的话,未免太寂寞…我知道的。” 低沉的声音,将要穿透人心,临珣抽回自己的手,顾纯非似乎知道他在努力保持镇定,笑了笑,不在意的问:“这两天可有下雪?” “没有。” “除夕之前,应该会再下一场大雪吧。” 淡淡感叹着的,带着回忆某些事情般的口吻。 一场大雪如果能掩埋一切的话,那就让这个冬天永远都不要过去吧,让记忆如初雪般鲜活纯净,在红梅未凋零之前,收藏每一幕艳丽独秀的景致。 如果说要定义的话…… 脚步声靠近,官员躬身提醒道:“殿下,时间到了。” “嗯。” 又听到一阵锁链的声音,顾纯非跟着守卫回去,习儿走过来看到四皇子脸色苍白,问道:“殿下怎么了?身体不适?” “嗯,回宫吧。” “殿下,我送您。”官员恭敬跟在四皇子身后。 临珣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天色暗沉,习儿发出嘟喃,“怎么又变天了…” 天空的云朵堆积,等待着白雪投身大地。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1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1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 30 章 入夜,顾纯非坐在牢房中,靠着铁栏上沉思,他这样度过了三天,每天都在想着外面的情形变化,他甚至能猜出谁会最先放弃自己去拥护临珣。 他早在宫中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随时有机会出去,但他还在等待,等那个人的到来。 当他听到惊呼声又很快安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 沈言穿着守卫的服饰在牢房外开门,急忙进来用刀斩断顾纯非脚上的铁链,拉住他道,“快走!” 两人从牢狱中出去,那些守门的侍卫全部倒地,顾纯非看得出来是被沈言打晕的,就是劫狱他也不想杀无辜的人。 他们一路来到逃到宫门前,好在两人都有武功,又熟悉皇宫,飞身跳到围墙上,绕道躲过侍卫,顺利出宫。 二人回到顾纯非家中,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全府的灯都灭了,月光惨淡照在后院中,走到这里沈言突然拉住顾纯非。 他面色比之前更加谨慎沉重,盯着顾纯非开口,“我问你……” “是真的。” 还没等沈言说完他就回答,看着沈言复杂的神情,继续道:“临珣跟你说的那些,全部属实。” 他料到临珣会把这些告诉沈言,而沈言今天劫狱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在自己这里问个清楚,看到他的表情,顾纯非想也许他对自己的信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言有些激动,不管不顾的吼道,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原来和自己相伴多年的好友,是一个谋杀太子篡位造反的不忠之人。 他转身走掉,因为有情绪波动,轻易被顾纯非从身后劈掌打晕,他把沈言背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不出意外的在窗檐下看到一只信鸽,拿出竹筒打开看,顾纯非微微一笑。 随即换衣又返回宫中。 苍澜宫中,燃着一点灯火,太监守卫全在门外守候,只留常年伺候则承帝的李公公在龙床前守着,他刚刚服侍陛下睡下,现在略微松一口气站在旁边。 室外的灯火突然灭了,以为是忘了关窗,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查看,顾纯非贴墙而站,看到李公公上前迅速用匕首对准他的颈脖一划,接住他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他去室内看则承帝,此时永庆国的帝王躺在床上不知危险来临,他的胡须已经全白,轻微的呼吸极度虚弱,顾纯非开口将他唤醒。 “陛下。” 则承帝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顾纯非的身影露出惊讶的神情,“你……” “我是来帮您的。” 顾纯非微笑着说,就好像往常关心君王的忠臣般,他拿起旁边的软枕,眼睛注视着则承帝观察着他变化的表情。 “你…你…这个奸臣!” “原本我没打算亲自动手,不过情势又变,不得不提前了,您这样也很痛苦吧?病了多久啊,还是没起色,微臣来送陛下一程,也算是最后为您尽忠解忧。” 顾纯非微笑,此刻看起来柔和得近有几分残忍,他将软枕放在则承帝面上,由于呼吸困难,床上的人双手不停乱抓,却使不上一分力,空气慢慢流失,最后那双伸着的手猛的垂下。 男子走进一边的书桌,整齐宽大的书案上摆放着纯黄丝缎,是立临珣为太子的诏书,看样子应该是刚写不久还没颁布的,顾纯非将它丢进书桌脚边的火盆中,和着木炭烧成灰烬。 则承帝的寝居室大门打开,两边的守卫看到顾纯非从里面出来皆感到不解,只听男子拿着玉玺用平静的声音说:“陛下驾崩。” 今夜无眠,则承帝突然驾崩,皇宫中混乱一片。 太监守卫各自出宫请朝廷大臣,顾纯非命所有大臣齐集昊仁殿,拿着玉玺说有陛下口谕宣布,各部官员不敢轻慢,换上官服驾着车赶到宫中。 另一边,四皇子听说顾纯非逃狱的消息便立即往苍澜宫去,在大门口被告知陛下刚刚驾崩,又匆匆来到容妃寝宫。 事情突变,他在做最后的防御,岂料容妃也不在住所,宫中的婢女说娘娘被召前去了昊仁殿,临珣进房去梳妆台翻找东西,却还是晚了一步。 顾纯非站在大厅正中,手持玉玺,等到最后一个来的四皇子,便点点头,举起玉玺朗声道:“朕顾先皇所托,继位二十余载,祖宗蒙荫,国泰民安,然忽于梦中见先父哀泣,形单影只,心存愧疚,故愿相伴左右,已尽孝则。前相顾南斐之子顾纯非,才德兼备,仁心慰民,辅国有功,今深思熟虑,传皇位于伊。” 大殿上的人料想不及,纷纷交头接耳与身边的官员谈论,临珣冷眼独身站在其中看他,顾纯非对他微笑。 礼部尚书周大人上前一步,表示质疑,“陛下既然有心传位于你,为何之前没有命人拟定诏书,现在无凭无据,要我们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周大人所言极是,况且陛下有血脉嫡子,怎么说也不会传位于你吧。”户部尚书的老官员,根本不相信此事属实,语气不悦。 他们两这么带头一说,引起大家点头赞同,则承帝之前就让四皇子代批奏章,表示已将他视为储君候选,怎么会突然改一个无皇室血脉的罪臣继位呢。 了解他们的一派说辞,顾纯非心中有应对,信心十足的笑道:“陛下今晚召见我便是与我商议继位之事,在这之前我已经跟他说了所有疑问的答案,当然,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为何陛下不传位于四皇子殿下的原因。” 他望着临珣,后者一脸笑意等待他说出来。大臣们谁也没说话,全部的视线集于顾纯非身上,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四皇子与容妃勾结,蓄意谋害陛下,” 所有人纷纷看向四皇子和容妃,想不到这二人之间居然有关联,有人带着异样眼光与身边的人低语,习儿自己都替四殿下觉得不公。顾纯非继续道:“他们二人是旧识,容妃原是临珣母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后来改名换姓已新的身份出现在宫中。” 顾纯非那段时间并没有闲着。而他发现顾纯非和容妃有来往也是一次偶尔,后宫女子胭脂粉扑,常常也会制一些香料放于熏笼中,每个人的香料配方不同,而容妃的是则承帝特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2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2 赏的西域良品,与众不同。 “我和四皇子清清白白,殿下也不过是念在母妃的情面上帮我进宫而已,你凭什么说我们合谋害陛下?” 容妃到现在还保持镇定,在女子中实属难得,顾纯非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拿出袖中精致的胭脂盒,“这里面装着的什么你最清楚吧?” 华服美人微微变色,一定是刚才自己赶过来的时候,顾纯非趁机命人拿走的,她紧握住手中手帕,盯着那个胭脂盒。 顾纯非打开盒盖,里面是绯色粉末,看起来和胭脂并无不同,大臣们不明白顾纯非这是何意。 “这就是让陛下一病不起的慢性毒药,名为绝色,溶于水中后无色无味,若长期服用,会高烧昏迷,全身无力,足以致命。” 顾纯非一步步走向容妃,“而容妃是个聪慧之人,她每每为陛下炖汤熬药之前都会在唇上涂撒毒粉,借着给汤降温将它吹与碗中,再递给陛下喝,做到毫无痕迹。” 全体哗然,对容妃指指点点,她立即跪下,“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四殿下无关!” ☆、第 31 章 容妃此举算是默认顾纯非说的话,大臣们把矛头指向她,有人站出来怒言相向。 “你这奸妃,好狠的心呐!” “难道你因为陛下虚设后位,有所愤懑?!” 不管如何他们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下毒一事是容妃独自策划的。 “容妃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子,如何做得出谋逆之事?就算心狠悍妒,也不会至于暗杀一国之君,这定是有人教唆指示,其中最大的利益是谁?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 “不!是我一人做的,我不满陛下一直迟迟不肯立我为后,久之成恨,所以下毒弑君,铸成大错,罪该万死!” 她身后的菱悦等婢女也早已跟着主子跪下来,低着头等待处置。顾纯非不再听容妃苍白的解释,转头看向临珣。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大家相信陛下传位于你的事,那么,请问在此的大臣,你们谁相信顾纯非的话?谁愿意支持他为永庆国的新主?” 临珣把问题推给所有大臣,他们保守思想根深蒂固,很难接受一个非皇室宗亲的人,其中就算有顾纯非的党羽,看到没人主动站出来自己也不愿出头。 “我!” 只听到一声朗笑,一名看起来三四十来岁的锦衣男子,摇着折扇进入昊仁殿,后面跟着侍卫仆从。 “舒亲王!” 舒亲王的到来立即引起大殿上一阵骚动,他自从则承帝登基后去了武州,再也没回过京城,现在在这里,让人一下无所适从。 舒亲王将折扇一收,再次重复,“本王同意顾纯非登基继位。” 他的语气肯定万分,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满面笑容,亲和潇洒。他走到顾纯非身边,看着众人问道:“大家可有异议?” 舒亲王是顾纯非的后盾,临珣和这个皇叔根本连面都没见过,而顾纯非却有本事得到王爷如此厚待,不惜将皇室江山拱手相让,也不知两人私下做了何种约定。 大臣心想舒亲王远道来必定做了后路,一地之王手上也有私兵,何况沈言之父沈大将军和他关系颇好,两人联合起来足够与京城兵力分庭抗礼。 临珣笑道:“既然皇叔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晚辈怎么会忤逆您。” “好!不过你与容妃勾结这件事本王还会追查,如果你是清白的,皇叔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舒亲王挥手,“来人,将容妃押入天牢。” 容妃任人左右押制,她淡定从地上起身,甚至都没有看四皇子一眼。她从进宫开始就决定忠于临珣,算是偿还梅妃娘娘给她的恩情,从未曾动过一点私心,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早有准备,绝不会连累四皇子。 习儿看着容妃被带走,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四皇子和菱悦姐姐也会受罚,他紧紧握着剑,汗水湿润手掌。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本王以示公正,临珣你这些日子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等到水落石出,再…” “我明白了。” 未等舒亲王把话说完,他便微笑打断,临珣知道他是要软禁自己的意思,没有挣扎辩解。对习儿来说算得上是宽容了,原本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此,接下来的其他事就交给未来的新君了,本王不再插手,大家回去吧。” 各位大臣行礼退散,一夜之间的风云政变,让他们各怀心事,不管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今后会有人开始明哲保身了。 沈言在顾纯非房中醒来,已经快天明,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待过的痕迹,他想到昨晚的事,了解事情已成定局。 顾家家丁看到沈言从府中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是昨夜和公子宿醉,好心问道:“沈公子,要不要给您安排一辆马车?” “不用了。” 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商贩酒摊相继开张,开始一天的忙碌。行人赶集运货,他不过是其中一个悠闲散漫的青年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一直光顾的糕点摊,里面的老板看到他,探出头满面笑容,招呼道:“公子真早。” “是啊。” “稍等,红豆糕马上就好了。咦?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沈言昨天劫狱的宫廷兵士服还没换下,邹巴巴的套在身上,他随意一笑:“哦,没什么。” 老板把新鲜的糕点装好递给他,沈言摸了摸口袋,昨天行事匆忙哪还记得带银两。 “老板,不好意思,我……” 老板看出他的窘态,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就当我送给您的,还没用早膳吧,快吃吧。” “那我谢过老板了。” 沈言今天没有推辞,老板看出他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往日都是友人陪伴神采飞扬,偶尔还会和自己开个玩笑,现在他愣愣拿着糕点准备走。 “下次和顾公子一起来,我一并请客。” 沈言呆了一下,随后对老板点点头。 回到家中,看到全府上下忙碌,家丁跑过告诉自己老爷回了,沈言立即赶到父亲房中,他们父子二人常年在外,相聚不易,这次沈老爷突然回来,大家都为此开心不已。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3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3 “爹!” 沈言连门都没敲,直往父亲那走去。沈父放下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看看你,还是这么没规矩。”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言直接无视他的话,开始盘问。 “昨晚,和舒亲王一同回京。”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等舒亲王在京城办完事就会走,不过应该是在除夕之后。” 舒亲王的封地虽然不在沈言父亲驻守地区范围内,沈言知道二人关系甚好,王爷生性洒脱,不受约束,常常流连在外,和沈父应当也见过多次面。这次一同回京,大概是得知朝廷政变,但是沈言有疑,以舒亲王的性格来说,是不会插手朝中事的。 “言儿,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沈言看到父亲突然严肃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陛下他……驾崩了。” 沈父还告诉了他顾纯非继位的消息,以为自己的儿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无法接受,谁知沈言只是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做父亲的最了解儿子不过,一边观察着沈言的反应一边问道:“你和顾纯非怎么了?” 沈言回过神来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顿时心头一暖,将自己的矛盾与挣扎全部说出。 “开始我以为自己是气他不忠不义背叛君主,后来才想到,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总是笑着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根本没有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好……” “就连事情发生我也只是顾着向他要一个答案,却没有问他这么做的原因,我真是……” 沈父摸摸儿子的头,“所以你是在气自己没有做到朋友的标准?” “我不知道,现在心里很乱……好像一切都改变了,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来自己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从前小小的孩童,只懂得向别人索取快乐,不了解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忧愁烦恼,这也是连同喜悦的代价,要一并分享的。 “以后他为君,你是臣,相处方式自然要变,但事已至此,你何不试着去接受去习惯呢?” 沈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是多久没有和他一起对坐谈心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认识到,无论发生什么事,至少还有亲人给的这份温暖安定。 房中仆从全部退出,顾纯非走向床前,那个人一脸病色的躺在床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厉声厉色,还真不像严律凌然的顾南斐。 他在顾纯非入狱时因为受到打击得病,天天吃药调养,刚有起色又得知陛下驾崩顾纯非将继位之事,认定是顾纯非算计则承帝逼他退位,气得不轻,病倒不起。 顾南斐看到自己立刻露出怒气,顾纯非淡淡微笑道:“没想到我会来吧。” “你这个逆子!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呵,到这时候了还叫什么逆子,以为我不知道你非我亲父么?” 顾南斐无声看着他,抽动着嘴角却说不出话来。 “从小就开始严格教育,不能说错话做错事,我努力达到你的要求,得到所有人的赞赏,何曾换来过你一个鼓励的眼神?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不过是用你的那套方式来培养一个能满足来自己虚荣的工具而已。” 他温和的神情,再说出这些话后并没有改变,“现在满意了吗?顾南斐,你一手养育出的儿子如今站在权力顶峰啊。” 在顾纯非得知自己并不是顾南斐亲生时,没有伤心没有失落,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坦然。他终于可以越走越远,不用因为血缘的羁绊而和自己最恨之人永远绑在一起。 他憧憬着这一天,成为自己努力的动力已经改变,不再是为了讨好谁而扭曲的活。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顾南斐气得吐出一口血,鲜血染红锦被,他捂着嘴不停咳嗽,顾纯非视而不见,径自走出房。 外面的家仆听到里面的声响,连忙进房拿谁端药,一阵骚动。 白衣男子走远,看着家中熟悉的一切人事,却从来不属于自己,抬头看了眼天色,明天应该会下雪吧…… ☆、第 32 章 近日宫中忙成一片,各部都在为新帝继位做准备,内诸司订制龙袍,外诸司颁布公告昭示天下,在这一切准备好之前的今天,正是除夕。 再如此喜庆之日遇上新帝大赦天下,可谓锦上添花,百姓一致拥戴顾纯非,没有不满的声音,今晚宫中烟花不断,一朵朵绚丽的花在黑夜盛开,在宫外的一些百姓登楼眺望盛景,皇宫三大门至御街二百余步一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朝岚宫依旧冷清萧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繁闹。习儿刚从外面回来,他去探望了菱悦,本来那些婢女是要跟着容妃一起下狱的,但被顾纯非宽赦,只是调到了六尚局做些底层工作。 他正从大门进来,看见四皇子独自披着大氅走来。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出去么?” “嗯。” “哦。”习儿转身跟在临珣身后。 “我自己一个就好,你去休息吧。” 知道说服不了四皇子改变决定,习儿闷闷地应了一声往里走,本来还准备了孔明灯想今晚和四皇子一起放的,看来只能留到明天了。 筵席刚散,大臣行礼告退。升职为太监总管的陈公公躬着身问这位新君,“陛下,是否回宫歇息?” 顾纯非穿着玄色锦服,上面绣着纯金游龙图,袖口镶边,器宇轩昂。他已迁至宫中,这几日忙着祭天每晚都是过了子时才睡下,此时揉了揉眉心,摆摆手,“朕随处走走。” 宫灯环绕,照亮每一处繁华阁殿,顾纯非带着内侍绕到湖亭边,这里平日清净,此时却笑语不断,都是些后宫女子聚集在此地,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孔明灯,上面写满了新一年的愿望。 她们中有人看到顾纯非便跪下行礼,其他人见此也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下。顾纯非笑道:“除夕之夜,大家不必拘礼,尽兴即可。” 年轻的女子希望能快点遇到如意郎君,或是能升个职多拿些月俸,与普通姑娘并无不同。有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宫女,独自点燃准备好的孔明灯,上面写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4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4 着想尽快出宫的夙愿,原来就算宫中雕甍画栋,看尽了繁多盛典歌舞升平的人,却还是会想着外面的祥和安逸。 一片纯白雪花缓缓飘下,顾纯非抬头看着从夜空中投身大地的白雪,伸手接过一片,它们因不染尘世污秽而显得如此美丽纯洁,一旦感受到与本身不相符的温度,便立即融化成晶,却是如此残忍断绝。 果然……还是在除夕时下了吗? 身边的宫娥看到下雪兴致更高,孔明灯陆续升起,一盏盏昏黄灯火飞向空中,顾纯非在人群闹景中看到了那个人,披着玄色大氅还是掩盖不了偏瘦的身形,他静静站在湖亭对面的,在冉冉升起的灯光中幻真幻切。 自从昊仁殿上的那一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顾纯非也没有特意去朝岚宫看他,曾经每晚都会去陪他入睡的时光如今早已消失殆尽,就算现在是轻易的一步之遥,谁也无法跨越。 四目相对,临珣也只是一派慵懒随意,淡淡的眼神让人捉摸不定,只有当孔明灯从他面前飘过时,才可以抓住其中那一点光辉色彩。 如此美丽,却又如此残忍。 等到灯火飘到无边的天空中时,那抹身影早已离开,顾纯非让身边的内室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再待会儿。 踏入朝岚宫,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房间里的灯火如豆,他推开门进去,一步步走向室内,临珣从屏风后而出,一袭月牙白袍,似乎猜到来人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再次相见,以为是冷言相向怒容相对,迎来的确实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临珣不顾他肩上已融化的雪水,回手抱住顾纯非。 “容妃我已经让人放掉,带到宫外了。” “嗯。” 临珣低低地应了声,松开手看着顾纯非。 男子用手轻轻抚摸过临珣的眉,吻上他娇艳欲滴的唇丨瓣,感到他的回应,更加热情激烈,两人唇丨舌缠绕,忘情相拥。 “啊……” 轻轻吐出一丝呻丨吟,临珣坐在顾纯非身上紧紧抱住他的头,衣服松垮在肩处,下边的亵裤已经褪去,两条细长的腿夹住顾纯非的腰身。 顾纯非舔丨弄着临珣的乳丨首,另一只手在下面做着润滑,等到准备妥当才横驱直入。 “嗯哈……” 临珣跟着身下的人起伏摆动,伸手去脱顾纯非的衣服。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两人在床上摄取着彼此的温度,一点点的沁透心底,滚烫如火烙印下的痕迹,挣扎着不想消失。 正月初一,新帝顾纯非登基大典,年号惠安,封号“文”。百官皆进宫朝拜,齐聚大庆殿。 顾纯非穿着黑色衮服从殿门走来,百官跪列两边,顾纯非也在其中,看到昔日好友尊贵不可接近的模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到突生在两人间鸿沟。 等到男子高坐龙椅,下面的官员才起身垂听。 陈公公打开手中诏书,启声道:“永安二十五年冬,正月初一,朔告黄土昊天……” 公公尖着嗓子大声读,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此时大殿中人全部看向门口,顾纯非摆摆手,门口的侍卫才让临珣进来。 他高束长发,一袭白衣独自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红色锦盒,嘴角含笑,清丽自然。明明就已经被舒亲王软禁却出现在大庆殿上,大臣都觉得来意不善。 “你来干什么?!” 最先说话的是顾南斐,他的身体还没好,瞪眼看着四皇子,仿佛看仇人般,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气质问。 “我来给陛下送朝贺大礼。” 他打量着龙椅上的人,伸手递上锦盒,陈公公低声在顾纯非身边道:“陛下,这锦盒……还是小心为好。” 顾纯非示意,“拿过来。” “是。” 小太监连忙下去接过锦盒,小心翼翼递到顾纯非面前打开。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顾纯非面无表情看向临珣,后者一笑,挑眉道:“我的这份礼物,便是与殿下的露水情谊,点滴之露天明消散,扑不到也抓不住,我将他送还给陛下,您可明了?” 顿时引起大殿骚动,这番话明示了四皇子与顾纯非的断袖之情,语出大胆暧昧,一旁的沈言皱眉,下意识看向高坐上的人。 顾纯非只是微微笑道:“如此,朕便收下了。” 顾南斐突然站出来厉声说道:“身为皇室子孙,怎如此不知廉耻?” “顾老丞相怕是忘了吧,那日我从您府上出来的时候,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看看你现在,为陛下气得不轻吧?” 临珣含笑,媚色不露自展,顾南斐快速从身边带刀侍卫那抽出剑,用尽全力冲到男子面前,伸手捅进他的腹中。 “哈哈哈哈……” 顾南斐抽出剑,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可怖,拿着剑狂笑。大殿上的臣子看到突然的转变,不知所措。他们不明白,在顾南斐的心里是恨极了四皇子的,他甚至认为顾纯非变成如此大逆不道都是拜他所赐,他偏执得让人无法理解,自己把自己生生逼疯。 侍卫上前抓住顾南斐不再让他轻举妄动。 顾纯非看也没看顾南斐一眼,从殿上赶下来跪坐临珣身边抱起他,鲜血不断从腹中涌出,渗透白衣,惊心触目。 临珣笑,抬头轻声问道:“这是双败?” 顾纯非摇头,抚摸着他苍白的脸颊,感受他的体温正在慢慢变化,温柔笑道:“是双赢。” “是么……” 临珣喃喃道,他的呼吸有些沉重,一双眼睛盈盈笑起来。顾纯非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将两人的距离相连。 如果说有某个特殊事情进行中的时候,人会觉得时间是如此缓慢,甚至可以看到组成它的细小部分,那么这一定是一生中,最无法摆脱却又难以忘怀的时刻。 顾纯非可以看见他的唇瓣失去血色,他的睫毛慢慢垂下,他的笑容渐渐变淡,他正在自己怀中,却一点点的远离。 “殿下!” 习儿看到这一幕进来,他奉四皇子之命去准备出宫的行礼,原本以为殿下要去看容妃娘娘,没想到是为了支开自己来到大庆殿。 少年跪在四皇子身边泣不成声,沈言在一旁心有感伤,不知如何安慰,观察着顾纯非的脸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5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5 色,确是与习儿截然不同,带着难以言喻的柔和,似抚慰人心般平静。他从没有见过顾纯非面具般微笑疏离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谁也没有人发出声打扰这位年轻君主,有人为临珣是先皇的皇子死去而感到惋惜,有人为生死离别而唏嘘不已。 顾纯非整理了怀中人的衣发,将他横抱起,习儿也起身抹泪,愣愣接过四皇子的身躯。他们没有对话,少年红肿的眼看着顾纯非,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着唇转身离开。 “继续。” 新君坐上龙椅,示意一切继续进行,他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总感觉多了些什么。 陈公公依旧调整好自己,尖着嗓子继续刚才的念。 大殿门外的雪还在不停下,少年的身体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不堪重负,亦步亦趋,最后越来越远,消失在视野中。 文武百官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码长篇,果然有很多缺陷,感谢一直能耐心看到结局的人。 过几天会写个番外吧。 ☆、番外 番外 转眼已是开春之际,万物复苏。街上的孩子挑着嫩绿枝芽你追我赶,大人们忙着开摊运货,筹备新的一年,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雀跃明媚。 马车踏蹄之声而近,为首的人举着皇家旗帜,行人全部分散走到朱色杈子外,中间的宽敞御街留给即将出宫祭天的新王。 少年小心抱着刚买的糕点退到一边,避免身边涌动的人群将它压碎。人们欢喜好奇地侧身伸长脖子看被队伍簇拥着的龙辇,金玉而缀,华纱下坐着的正是前不久登基的君主——麟帝。 当快要接近的时候,百姓更加兴奋,他们全部都没有见过这位神秘天子,可是被纱罩着的面容隐隐只能描个轮廓,旁边的御军拿着长枪时刻提醒这些平民谨慎言行,可还是抑制不住他们的热情,一个劲的往前冲,龙辇里的人不为所动,坐在里面的身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甚至都没有揭开纱帘看人们一眼,遑论招手笑颜示众了——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们有些失望,但还在期待还在幻想着他如何雍容华贵的姿容,如何用高妙的手腕治国安邦,他们已经忘了前任皇帝,虽然顾纯非的死去也让他们哀伤悼唁。 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麟帝身上,大概会在这个少年皇帝出错时他们才会缅怀那个在位时期最短的顾纯非吧。 少年看着远去的队列,跟着人群流散,虽然改朝换代但这也是与他无关的事了。他来到东桥街边的一个小巷里,在那里都是些胭脂水粉供女子装饰自己的小铺。 “习儿,你来了。” 坐在柜台边的女子抬起一张依旧艳丽的芳容朝他微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倒了杯清茶递给他,他们坐在洒满阳光的侧街小店里谈话,这是习儿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但如今却是平静自然的面对面着。 “容姨,这是给你买的。” 习儿把糕点放在柜台上,每次他来这里都会给她带些小礼物,虽然他们都隐身于宫外的熙攘人群,但习儿对容妃的敬重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他还是那个乖巧有礼会为别人着想的少年。 容妃在这个小地方靠刺绣织锦为生,但长年生活在宫中养尊处优,到底还是没有磨灭她一点优雅气质,反而还平添了些恬静怡然的美。她将脸庞边的发丝撩道耳后,笑着说:“不是说别让你买了吗?” “嗯,因为今天...我要去皇宫。”少年的脸上平淡说着考虑良久后的决定。 “你还是决定要这么做吗?”女子似乎觉得不妥,颦眉道。 习儿点头,“嗯,我想殿下也是这么希望的吧......在外面这么久,该回去了。” 他知道四皇子一边处在朝政漩涡中心一边又向往着宫外的安逸自在,这都是他们不曾有过的,习儿带着四殿下留下的那一点儿痕迹的凭证在京城生活了几个月,看够了繁闹蓬勃的景致,是时候安定在原本的道路上了。 无论是四皇子的母亲梅妃,还是那个人......都在那里。 “好吧,记得去看看菱悦,小心点。” “嗯,我会的。” 过了宵禁时间,习儿换上衣服背着行囊按着原计划出现在宫中,他先去找到了菱悦,两人说了些近况,习儿也将容妃娘娘现在的生活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菱悦露出欣喜的笑容,她是真的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高兴,摆脱这宫中寂寥无味的生活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习儿将四皇子的骨灰埋在那片梅林下,他仔细找了一块小地方,那里有一棵早已枯萎梅树,就像已远去的灵魂,留着躯体还在静静默守着此处。这里有太多回忆带不走,若是能陪伴,无声无语也是好的。 少年认真将一切完成妥当,并未在这里多做留恋,他还想在走之前去看看一直生活的朝岚宫,那里依旧冷清萧索,没有半点人气的模样。 再次来到这的感觉与曾经的每次都不同,他本以为会生出许多物是人非的感触,却只是温温的一品良酒,咽下去,回忆慢慢卷散开来。更多的是那些日常里平淡的点滴,似乎这里每一寸都染有四皇子的温度,但真细细触碰,不过是一片冰冷旧物罢了。 原来一个人的痕迹真的很浅,微乎其微,若是想要不被忘记永久留在心中......所以,这就是殿下对顾纯非用‘绝色’的原因吗? 习儿站在圆桌边陷入沉思,他无法体会这是怎样深刻执着到不惜焚烧自己的一种感情,顿时觉得心里空空的。 内侍注意到房中的消失的那一点微光,立即握刀推开门走进室内,他们迅速查看房中的每个角落,然后回到悠然进门的麟帝身边低头警戒一切。 “出去。” 身着龙袍的背影冷冷命令道,内侍齐退。他不过是信步来到朝岚宫,听说这里的主人四皇子临珣,摆设陈列全部铺上了灰尘,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少年天子勾起唇角冷笑。 习儿屏息蹲在房梁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他该走了,却因为一时好奇心而逗留,他想看看那个与他同龄的舒亲王之子,也就是当今陛下的龙颜,可是那人却一直背对着自己,根本没办法看到正面。 算了吧,反正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当他这样想着准备起身离开时,听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6 雪落酒斟 作者:刺舞还风 分卷阅读36 到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下来。” 自己竟早已暴露在他的眼皮之下,习儿不想逃脱把事情闹大,他顺从的落地来到正门外,轻轻推开门跪下道“草、草民无心冒犯,只是想回来看看故居,还请陛下恕罪。” “故居?” 虽然是轻轻地带着质问的语气,习儿都可以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人带来的寒气凛然。 他点点头,“嗯......草民侍奉过四皇子...” “我知道了。”麟帝打断他,“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少年犹豫着将低埋的头抬起,映入眼帘的是尖削般下颌和一张薄唇,此时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只听麟帝道:“怎么,不是想看吗?再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 习儿只好听命,那是一双深邃如夜般的眼眸,可以将一切光点斑斓卷入其中,他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轨的话,那么这次邂逅将是两人彼此紧紧相连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就算习儿如何抵死挣扎,也总有人会碾碎那一点火苗,挥散重重雾霭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而习儿,在今后的漫漫人生中,终于品尝到了那毅然坚决烈火焚身般痛彻心扉的情感。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