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少爷的心事]》 分卷阅读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 ================= 书名: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最初文案:谎言动人心,秘密能杀人。 谎言就像沙,一牵动就磨砺人心。谎言藏着痛,再轻柔的触碰都会扯出伤痕。 七月七日望江楼,只是前人的旧梦。迷梦消散之时,世界于顷刻间崩塌,所有人都有秘密。 人们都说公子无常,少爷有心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女扮男装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十四,叶子长 ┃ 配角:离春,阿难,高高,易仁 ┃ 其它:孙长老,少爷的心事 ================== ☆、公子十四 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微风轻拂,吹在身上,凉爽中又带着些微的寒意。我捂着眼睛,唇角轻轻扬起,我笑这春光过于灿烂,花儿开的太艳。她不知那风最无情,他把她吹开了,又把她吹散。 离春推开房门,她走到床前,低头查看,只见少爷还在熟睡。他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想来昨夜必是一场好梦。离春心中一暖,她伸出手温柔的抚摸他的面庞,她真不忍心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十四,起床了。快起来,别赖床了。太阳都升老高了。离春暗暗抱怨,好少爷,你怎么越发的懒了? 离春的手一碰到他,他就醒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十四只觉得面皮被她一冰,面上就不自主的一紧。他索性闭着眼装睡,由着离春在一旁骂他懒,反正他听不见。小丫鬟阿难打好了水,她见里面迟迟不见动静,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她走进去一看,果然还是那样,离春像个木头似的枯坐在床头,看样子她丝毫也没有唤醒少爷的意思。平时他赖床也就罢了,今天可是三月三。难道他忘了,每逢这日,一家人都会聚到一起在湖上饮宴吗?他身为易家的大少爷,怎么能缺席呢? 阿难可不想被他连累,她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人呜呜呀呀的低声吼了几句。十四一皱眉,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起来了。”离春刚要伸手扶他,就被阿难一把拽住,她低声抱怨,别惯着他!离春笑了笑,她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十四身上的懒散劲还没散去,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阿难撅着嘴在一旁摔摔打打的伺候着他洗漱,他用面巾抹了把脸,随后将手巾丢给阿难,阿难一不留神险些没接住。十四也不等她抱怨,就开口说道:“阿难,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你这心也大了,你要再在我这伺候也不合适。这样吧,一会我去回了太太,让她给你寻门好的亲事,你早些出去吧。”阿难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立时泛起了泪花,她呜呜喊了两句,离春,少爷欺负我。 离春忙走过来,她冲着十四摇摇头,又伸手将阿难揽入怀中安抚。十四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们一眼,他抬手理了理鬓角的散发,轻舒了一口气,抖了抖精神,说道:“行了,别装了。我这还等着呢,快点,带路吧。” 说是带路,离春和阿难可都不敢走在十四前头。出了“自家”的院子,这三人脸上的神情都敛住了,他们面上肃然,无悲无喜。离春常说,动若脱兔,静若处子,行止间必怡然自得,雷打不动,处变不惊。肩放平,沉住气,一切皆是浮云。 离春撑着伞,为十四遮着光。府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他们都知道,家里这位少爷生来娇贵,是见不得光的。阿难偷眼向两旁看了看,只见四下无人,她小跑了几步,伸手折了几支丁香回来。她捧着花儿冲离春一笑,眼中满是得意。离春点点头,心说,算你有长进。 此时正是杨柳依依,桃李芬芳,树枝藤儿都冒出了新绿,好一片春意。顺着游廊,从湖面走过,潋滟微波,走到湖心凉亭。本府的夫人楚静正倚在榻上,她手儿托着腮,懒洋洋的瞧着远处的青山绿水。贴身侍女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留心服侍着。 丫鬟婆子将那些盘盏碗碟按着主次摆放停当,上面放上时令的生鲜水果,又码了几样精巧的点心,最后才从食盒中取出刚送来的酒菜。她们左右穿插,手中脚下一点都不敢马虎。领头的婆子见一切整理妥当,这才上前回道:“水月姑娘,咱们都收拾好了。”水月先看了看主子,只见对方毫不在意,这才说道:“行了,下去吧。这次的事该怎么办,不用上面说,你心里清楚,自己斟酌吧。” 婆子听了这话,她心中一沉,今日夫人起的早,她们准备的迟了。按规矩这些下人理应领受责罚,如今主上不罚,只好由她发落。由她发落,则必定重罚。这一罚,人心中的怨势必要由她来承担。她心中只是一念交错,脸上却面色不变,只低声应道:“是。”两旁闲人一一退去,易夫人身侧只留了几个贴心的下人伺候。 一行人鱼贯而出,她们与十四擦身而过,就像游魂一样飘了过去。既没有停歇,也不曾问候,好像这易家的大少爷是个白日的野鬼一样。 十四来到湖边,他望着湖心的亭子,身上忍不住一抖。离春将伞收起,随手丢在草地上,她将搭在胳膊上的长衣抖开,披在十四的身上。十四忙伸手拽住衣角,紧紧将自己裹住,他暗道,沉住气。十四走上游廊,他脚步缓慢,像是要把这段路拖的越长越好。阿难瞧了一眼离春,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怕。离春冲她使个眼色,跟上。 水月看到他们走来,忙迎了上去,她笑着冲十四施礼,说道:“少爷。”十四将身上批的外衣递给她,水月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那人忙走上前接过十四手中的衣服。十四冷眼看着,也不发作。他远远的冲着易夫人躬身施礼,口中说道:“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楚静依旧托着腮出神,对他不理不会。 水月嫣然一笑,她走上前,低声说道:“夫人,少爷给您请安了。夫人。”易夫人这才回过神,她眼神往那边瞟了一眼,温和的笑道:“十四,你来了。”十四直起身,说道:“儿子见园中的花开的正艳,我便叫人采了些丁香送与母亲。”阿难上前一步,她将手中的丁香送上,水月走过去接过,她将花儿递到楚静面前。楚静这才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从那束丁香中抽了一支,她瞧着那花儿满眼的温柔,她平日最喜这花的味道。她盯着看了一会,这才问道:“用过饭了?” 十四暗自提了口气,说道:“儿子还未曾用过。”楚静抬眼看了看十四,水月忙开口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少爷一准饿坏了。还好咱这都准备齐全了,快先用些吧。”如今这十四是变了些吧?他听水月这么一说,居然一反常态不再拘束。他自己选了个凳儿坐下,拿起筷子就自顾自的吃起来。水月转头看了看易夫人,易夫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 人却眼儿乜斜似乎来了睡意。 水月想,夫人这心里必定是欢喜的。如今少爷变得越发不懂规矩了,这不正和了她的意?按她的心思来说,这男儿家越粗鲁越好。楚静的手儿一松,那支丁香悄无声息的从她手中滑落。 十四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这才站起身。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母亲,孩儿吃过了。”楚静虚应了一声,“嗯。”水月冲一旁的丫鬟说道:“收拾一下。”两边的丫鬟忙走过去把十四用过的饭菜撤下。 十四静静的立在一旁,他看着远方的山水,神思飘渺。易老爷来时,老远就看见十四站在那儿。就见他呆呆愣愣的望着远方出神,离春和阿难站在他身后,易仁这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离春瞧见他过来,忙上去轻轻扯了一下十四的袖子,十四转头看到易仁,他心中一凛,忙迎上前去,他低着头沉声道:“父亲。” 易老爷冷着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楚静由丫鬟扶着坐好,又站起身走了两步,冲着易仁一拜,软软的说道:“老爷,你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易老爷“嗯”了一声,转身在榻上入座,这才厉声问道:“孽障,你的功课做了吗?”楚静像是被唬了一跳,她捂着胸口惊呼了一口气,揉身坐到易仁身侧,“老爷,你怎么刚来就发火?” 易老爷转头看看她,“你是怎么管教他的?青天白日的,不读书不做功课,跟这充什么木桩子?”楚静一皱眉,转身对十四嗔道:“你傻了吗?还站在那做什么?”十四脸上一白,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了。 离春和阿难忙施了个礼,就急急的跟了上去。易老爷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在腿上狠狠捶了一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游廊怎么这么长?十四跑了很久,胸口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来就会摔倒在上面。这主仆三人就这样慌慌张张的逃了,水月的嘴角轻轻的扯出一抹笑,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她又恢复了原貌。 十四跑进院子,他蹲在那儿大口的喘着气,突然身形一晃,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离春忙凑了过去,她轻轻抚着他的背,眼中满是关切。十四看了她一眼,他猛地一转头,一弯身,“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阿难静静的关上了院门。门一关,门里门外就是两个世界。这院中的世界里都是一堆可怜人。 东风不解愁。阳春三月,风吹绿了枝头,正是一日一气象,风和着阳光呵护着草木,只差一瓢水就花枝灿烂。三月三的春风带着寒意,草木被风吹的摇曳生姿,人心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男女之事 你看青山多妩媚,风也动,云也动。 酒杯是暖的,酒水是温的。水月恭敬的捧着托盘奉上清酒。楚静站起身,她亲自斟了两盅,并将酒水递给易仁,说道:“老爷,你今日来迟了,该当罚一杯才是。”易仁余怒未消,此刻还在为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生着闷气,哪有饮酒的心思。他看着楚静不禁皱眉,“你也是个做母亲的人,怎么任由着儿子这样,也不说管教?你看看他如今都变成什么样了?” 楚静讪讪的将酒杯放下,水月见势忙低着头默默退到一旁。她这才开口说道:“十四还小,你何必苛责于他。等过两年,他再大些……”易仁听到这,他不由得怒道:“再等两年?你再这样让他继续下去,不用两年,他都要上天了!” 楚静被他这么一吼,心中不觉升起了委屈。“老爷怎么把这事怪到了我身上?咱家人少,你是知道的。你看看家里上上下下,哪有一个合适的能跟十四做个伴儿?他一个人孤单,性子差些,也是情有可原。”易仁刚要说话,又被她开口打断,“你若是嫌我教的不好,你倒是自己教啊,这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易仁猛地听到这话,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闪了一下,“他小的时候你不让我带。现在他都长到十几岁了,你再让我管,我该如何下手?你也瞧见了,我这话还没说一句,他抹头就跑。我总不能拿个绳儿将他拴上吧?” 楚静伸手拽住易仁,说道:“怎么不成!他要跑,你就栓上他,绑上他。他若是不听话,你就打,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他敢不听!”易仁诧异的看着楚静,“我平时也没见过你打他,怎么今个你倒蹿腾着我动手?”楚静收回手,冷笑道:“他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哪舍得打他。你方才埋怨我不曾管他,不让你管他。索性我放开了手,由的你去管,把他打死也罢了。省的以后闹出什么是非,又要赖到我头上。”楚静像是说到伤心处,眼中竟带了潮气,眼瞅着就要哭了。 易仁见她如此,他心中不觉有些慌乱。他们夫妻二人虽是成婚多年,却一直相敬如宾,客套有余,亲密不足。“我怎么会怪你,都是那逆子本性顽劣!”易仁叹了口气,“我易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逆种?”楚静听了这话,她一扭身,匐在塌上呜呜哭起来。她边哭,边呜呜咽咽的说道:“你易家都是正人君子,必是我楚家做的孽,才生出这样的逆种!” 易仁忙俯身安慰道:“夫人多心了,我哪有这个意思?你快别哭了,这湖上冷,小心被风吹了,再犯了头疼。”他话音刚落,楚静突然就爬起身,若不是易仁躲得快,险些被她撞到。“就让我头疼好了。我几时疼死了,你好再娶个新的,让她再给你生几个合心合意的孩子。” 易仁只觉得惹了祸事一般,劝也不是说也不是。他暗自摇头,作孽,都是他当初做的孽,活该他受这个罪。楚静依旧不依不饶,她流着泪说道:“你看不上这个孩子,你倒是再生一个啊。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也不管你,你就是再娶个十个八个的,我都不管,可你……”易仁站起身,他冲着下人说道:“夫人累了,请她早些回房歇息吧。” 楚静挣扎着伸手拽他,却被他一甩手甩开了。易仁扬长而去,楚静在他身后叫道:“老爷!”她怎么就得不到他的心呢?她以为他的心是冰的,她捂一捂他就化了。一年,两年,十年,如今十四都长到十二了,她还是没能捂透他的心。易仁那颗心若不是石头做的,这么多年,也不会无动于衷。也许当初他们都错了,可她已经为了他耗费了十几年的光阴,她无路可退了。 水月上前扶住楚静,“夫人。”楚静冷眼看了看她,她伸手从袖中扯出帕子,抹了把眼泪,又用手拍了拍面庞。如今流了泪,又被风吹了,实在是不值。她站起身,刚走了一步,脚下像是踩着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支丁香。她心中恨起来,恶狠狠的用脚搓着那花枝。水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可怜的少爷,初时她总觉得他可怜,日子久了,她也只是觉得他可怜,心中的怜悯却越来越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3 下人抬着肩舆等在湖边。楚静由丫鬟搀扶着慢慢走过游廊,她冲水月说道:“叫他们下去吧,你陪我走一走。”水月忙斥退左右,她伸手扶住楚静,俩人慢悠悠的往“逐月轩”踱去。 追风逐月分立于易府的东西两侧,“追风馆”位于东隅,“逐月轩”则在西侧。易老爷在“追风馆”习文练武,易夫人于“逐月轩”孤独赏月,易家的大少爷易十四却独居于正房侧院。楚静有时也觉得好笑,这一家子这样,而那位易老爷却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也许他的心始终就不曾在这个家里,也难怪他了。 四野之内多的是名门世家,江湖之中也有数不尽的豪侠剑客。她楚静虽不是天之骄女,但也名动江湖,身家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千挑万选之后,为何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小小的易家原本只是默默无闻的平常人家,若不是几十年前的旧事牵扯,就凭易仁那三脚猫的功夫,易家这微薄的产业,她楚静怎么会嫁到他家?普天之下有多少好男儿,又有多少风流俊俏的有情人,她却为了旁人的梦辜负了大好年华。 十四吐了一阵儿,直到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头有些痛,有些晕,他虚脱的靠在离春的怀里,闭着眼想着心事。他做错了什么?父亲母亲为何如此对他? 阿难生了火,烧了水,这才走过去拍拍离春,她指了指十四,又指了指屋子,两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圈。离春明白,她是叫十四赶紧去换衣服。离春也顾不得他身上的污秽,她伸手将十四抱起来,抬脚踢开门,抱着十四进了屋。阿难跟在她后面进去,她走到屏风后努力将盆子拖到中央。离春将十四放在床上,她对阿难说道,你别管了,还是快去给他煮些粥吧。 十四摇摇头,“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阿难抬头看着离春,离春无声的叹息,算了。离春和阿难将浴盆注满水,俩人将十四的衣服扒了,离春抱起他,将他放入水中。十四坐在水中,他后知后觉的皱眉道:“我只是衣服脏了,这大白天洗什么澡?”阿难舀起一瓢水浇到他头上,沐浴更衣,你不懂吗? 十四被水一浇,不小心鼻子呛了水,他转头看看阿难,“你说话就不能动动嘴吗?”阿难手上一僵,转瞬间眼中又溢满了泪水。十四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怒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哭还是假哭,你说你哪来那么多眼泪?我欺负你了吗?你这都是谁教的?” 离春忙走过来替阿难解释,你忘了她如今是哑巴,她要是张嘴说话,日后养成了习惯,再被旁人瞧见了,那岂不是要露陷了?十四转头瞧了一眼离春,难怪离春的嘴从来不动,难道她也怕露陷?不对,她是天生的哑巴,我在想什么?十四揉了揉头,他真是受够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道:“这都一年多了,我都学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她怎么到现在都说不利落?”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道:“我一听她说话我就难受!”阿难“哇”的一声就哭了,“少爷欺负我。” 十四和离春都吃了一惊,他们转头望着阿难,十四说道:“你如今说话不就是挺清楚的吗?”阿难听他这么说,马上收住了泪水,她又“嗯嗯”试了几句,十四抬手堵住耳朵,“算了算了,你快别说了。” 阿难又悲从中来,她哭着道:“我知道我笨,我说话难听。”十四叹了口气,他将双手放下,“你以后多哭哭吧。我看你哭的时候比平时可爱多了。”阿难跺着脚道:“离春!”离春忍不住笑了,她知道,阿难又被少爷欺负了。离春转到十四面前,对着他道:“好少爷,快别怪阿难了,我们以后说话都时不时的动动嘴,省的你觉得别扭。”十四看着她呆了呆,然后摇头道:“我若是看习惯了,会忘记你们是哑巴,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好。” 十四心中好累,他从水中站起身,头忽然一晕,他忙说道:“快扶我一把。”离春忙上前扶住他。十四睁开眼只见阿难盯着他发呆,他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傻傻的伸出手抹了一把,抬手一看,十四转过头,他惊恐的问离春,“离春,我怎么了?我怎么了?”离春和阿难相互看了一眼,“少爷”的癸水来了。 是夜,易夫人吩咐水月道:“你去叫人给舅爷送信,让他把表小姐送来。”水月应声道:“是。”她低着头退了下去,夫人终于要动手了,可怜的少爷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镜花水月 易家人都睡了,宅中的人气像是被那弯弦月抽干了,夜静的吓人。守夜的仆人提着灯笼在宅中漫步,灯光将他的影子按在墙上,人影交互,一步一扭转。 水月在院中的甬道穿行,她静静的走到庭院之中。影影绰绰,只见一支花横在面前,她瞧了瞧它,又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唇边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微笑。她伸手扯过花枝,低下头轻轻一嗅,余香尚在。水月将手儿一按,她压住花枝从中走过,随着“咔”的一声响,水月一松手,枝头弹起,几片花瓣在暗夜中飘落。那半截折断的花枝垂了下来,只有一层皮将它与枝头相连,上面的花儿叶儿却依旧是那般模样,他们不知道从此之后将再难有生息。花儿只是玩物,你怎么敢挡了人的去路?可怜。 人生而有别,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下贱。水月却想,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这人生时纵是富贵荣华,却未必有那个福气去享用那份荣华富贵。若是他庸庸碌碌任人欺压,又怎么能守得住那份富贵与荣耀?十四算是毁了,堂堂的易家大少爷,他既不得爹娘的欢心,又不得下人的敬重,只是徒具虚名罢了。如今他身边只剩了两个哑巴,他就是突然死了,恐怕也没人知道。 易家少爷易十四只是一粒棋子,如同她水月,亦包括本府的夫人楚静,他们只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粒子罢了。很久以前,有人将他们放在那里,只为了今后的局。正所谓一子错满盘输,他们的命运都被人牢牢掌控,不得有半分差池。随着十四年纪渐长,有些事再也瞒不住了,但如今时局尚未明朗,瞒不住也要瞒。 小丫鬟阿难本是易夫人安插在十四身边的眼线,可惜她年纪太小,看不清利害。这本也没什么,可她却偏偏又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看了也就看了,怪就怪她还管不住那张嘴,当时若不是易老爷恰巧出现,恐怕阿难也活不到今日。 想起那日的情形,水月心中不由得激动,她依稀记得那股子血液奔腾的快感。她时常杀人,她看着那些死人,却不知他们被人杀时是什么感受。水月有时在想,那一天恐惧的心情,应该也差不多吧,原来杀人的感觉远不如“被杀”来的美妙。 “少爷”是女孩,这原本是秘密。至少对易老爷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4 来说,这是天大的秘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的。阿难是怎么说的?“水月姐姐,少爷怎么是女孩?”水月当时就是一惊,她心中还一直纳闷,十四都十二了,怎么身量却比其他的男孩要小许多?他那模样也过分的阴柔俊俏,身子也如柳条一般的娇弱,原来“少爷”是女孩。 水月惺惺作态,说道:“阿难,你别乱说话。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阿难四下瞧了瞧,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我跟谁都不曾说过。” 易夫人可不想听这话,她“儿子”怎么会是女孩?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撒这弥天大谎?这样搬弄是非的人岂能留着?留着必是祸害!楚静当时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她话太多了,打发她走吧。”打发人走,有很多方式,这差事交给水月是最好不过了。 水月在进府之前是野惯了的,虽说同样是受制于人,她反倒觉得当初的日子要比现在快活多了。自打她进了易家,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女,言行举止不敢有丝毫逾越,每时每刻她都觉得低人一等,这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一憋就憋了十年,任谁都受不了。 阿难没料到自己会大祸临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夫人叫她去“伺候”少爷,又暗中嘱咐她小心留意他的动静,她虽然不懂其中的缘故,却还是依言去做了。少爷每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几时睡,几时起,高兴还是难过,她都一一向夫人禀报了。阿难觉得自己不算笨,她很用心,夫人却好似不大满意,她听阿难说了几次,就不再见她,转而由水月代她询问。 水月姐姐既温柔又美丽,她总是牵着她的手轻声叫她,“阿难。”那声音听在耳中,她的心都化了。阿难怎么会想到“少爷”会是女孩,她当时心慌的厉害,也不知在害怕什么,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而已。恰好水月问她,“阿难,少爷还好吗?”阿难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水月姐姐,少爷怎么是女孩?”她如今知道错了,少爷怎么可能是女孩?他可是易家的大少爷,易老爷的独生儿子!他怎么可以是女孩?阿难,你好蠢,你把自己害死了。 厢房之内,阿难被两个婆子架着,她直摇头,“我没生病,我不吃药?”她吓的嘴里直嚷:“不要不要。”水月笑盈盈的将碗端起来,她温柔的说道:“阿难,夫人赐你的东西,你怎么敢说不要?” 苦涩的药汤灌入她口中,呛得她眼泪直流。阿难“啊啊”的用力喊着,嘶哑的声音冲入耳中,她哑了。没人帮她,没人管她,她就这样被她们毒哑了。水月听得难受,她上去就给了阿难一巴掌,“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她弯下身子在阿难耳边轻声说道:“夫人叫我送你走,我舍不得你。你乖乖的陪我些日子吧。”水月说完用手抹了一把阿难脸上的泪痕,“怪可怜的。”她已经好多年都没沾过血腥了,如今怎么可以放过这个机会?她要…… 水月做事仔细,动手之时特意选在“浮云”院附近,她正兴奋的琢磨着如何收拾手上这个小可怜呢,易仁就出现了。水月当时心中就是一惊,这事情若是被他撞破,牵一发动全身,就怕易仁从此生了疑心,不知会有多少事被牵扯出来。若真是那样,她的下场必定很惨。水月只觉得热血奔腾,体内因紧张而抽搐,那滋味却出奇的美妙。 易仁看着她们几个,狐疑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两个婆子吓得手上一松,阿难猛的挣脱了,她扑到易仁的脚下,抱住他的腿,仰着头“啊啊”的叫着,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易仁看看她,“你不是少爷屋里的阿难吗?”阿难点着头依旧啊啊的叫。水月忙跑了两步跪在地上,“老爷,求你替阿难做主啊。” 阿难转头看看水月,她不敢置信,她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她只知道水月说出的必定是谎言。阿难摇着头晃着易仁,老爷老爷,不要相信她!易仁皱着眉看着她,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必定是有天大的委屈。 水月低着头抽泣,俩个婆子早已吓得跪在地上,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被老爷注意到。若是老爷问起,她们该如何说?她们可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万万不敢乱说一句的。 易仁将阿难拉起来,他问她,“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替你做主。”阿难哭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水月在一旁呜咽的说道:“老爷,阿难被毒哑了。”易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们易家什么时候出过这等事? 水月抬起头,她的眼睛都哭红了,“夫人叫我来看看少爷。没想到我刚走到这,就瞧见她们两个在给阿难灌药,我来晚了,没拦住她们。”阿难摇着头“呜呜啊啊”的叫着,易仁却只当她是委屈,心想她小小年纪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要遭这样的迫害。“该死的奴才,谁给了你们胆子?居然敢在府里闹出这等事!”俩个婆子吓得瑟瑟发抖,她们磕头如捣蒜,齐齐喊道:“老奴冤枉。”水月却在此时搭话道:“老爷息怒,她们也是按少爷的吩咐做的。” 十四此刻双手交握,她心里像是揣着个小兔子,正兴冲冲的等着离春将花环编好,戴在她头上。易仁却在此时出现,他怒气冲冲的踹开院门,他一抬眼,就瞧见十四站在院中头顶着花环,她正和离春笑闹在一处,嬉戏打闹。易仁这火腾的就上来了,他冲上去就是一脚,“小畜生,你干的好事!” 十四很少和父亲说话,在这个家里,只有离春和她最亲近。从她记事起,母亲总是那样远远的貌似温和的看着她,父亲隔一段时日才会见一面,见面之后也只是问一句,“吃饭了吗?书读了没有?马步扎了吗?”如今这一脚踢下来,十四傻了,她都没来得及喊疼就呆在当场,她做错了什么?她吃了饭,读了书,也按时辰练了拳脚扎了马步,父亲要她做的,她都做了。 离春扑到十四身上,她将十四抱在怀里,她恶狠狠的看着易仁,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打她的十四?易仁扫过离春,他心中一顿,转而又怒气冲冲的指着她们喝道:“小畜生,你怎么如此歹毒?你才几岁,怎么干出这样的事来?”十四呆呆的望着易仁,她喃喃的叫道:“父亲?”易仁上前一步,离春忙转身护住十四,她扭着头瞪着易仁,易仁顿了顿,他喘着气叫道,“好!养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我的错!” 易仁冲着院中的众人喝道:“你们都听着,从今以后这小畜生不用人伺候,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他转身看到呆傻在当场的阿难,他伸手扯住她,将她推到十四面前,“这人就留在你身边,她今后再有什么好歹,你就给她赔命吧。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阿难站在那直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十四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5 这样多了一个恶名,仆人们都说,她一时发怒将身边的丫鬟给毒哑了,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实在是可怕。 十四所居院落的拱门上刻着两个字“浮云”,据说当初在建这个园子的时候,天空此处就悬着一朵浮云,煞是好看。因此园成之后,此处便镌刻了“浮云”二字。也许只有浮云才知道十四的心事。 ☆、亲疏远近 前人有诗曰: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浮云”院里的少爷病了。小丫鬟阿难一早就将少爷写的条子送到书房,交给了先生。“恩师在上,十四昨日受了风寒,身体抱恙,不能前来。还乞先生见谅。十四拜上。”老先生对着光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字体虚浮,必中气不足,神思不定。”阿难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都能看出门道来? 鲁老先生将条子放在案上,他伸手捋一捋花白的山羊胡,这才问道:“十四病的重吗?可请了大夫瞧过?”鲁老先生人虽然迂腐了一些,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对这家里的事看的明白,也自然知道自己这学生不讨家人喜欢。 阿难连连摇手,她捂着胸口佯咳了几声,又用手在鼻子下面抹了一把,她扶着脸颊歪着头……鲁老先生看到这,忙开口说道:“行了,我看明白了。还没请大夫瞧过。”阿难连连点头。老先生见她如此,颇为满意,他又说道:“咳嗽,流涕,头晕头疼。”阿难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她拍着手点头“嗯嗯”的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鲁老先生叹口气,“你们这家里也真是的。好歹是个少爷,怎么就不多找个人伺候?这要是有什么事,你这样能说的清吗?”阿难听到这话,黯然的低下头。鲁老先生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随手抽出两本书,“我看他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你把这书带回去,让他没事多看看,这功课每天都不能落下。” 阿难点着头刚要伸手去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缩回手摇摇头。鲁老先生问道:“怎么?你还有别的事?”阿难听了一笑,她蹲下身,双手攥拳向前比划了两下。鲁老先生哭笑不得的说道:“行了行了,你快起来吧。哎,也真是难为你了。你这是还要去跟武师傅请假是不?”阿难听他这么一说,忙站好了,她抱着手直点头,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鲁老先生看着阿难这模样,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这娃娃,和我那孙儿一模一样,都虎了吧唧的。”他将书又递给阿难,说道:“拿着书回去吧,我替你去跟武师傅说去。”鲁老先生望着阿难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叹息,可怜的孩子,好好的就变成了哑巴,这一辈子可怎么活? 武师傅听完鲁老先生的话,非要拉着他喝酒。说是他们“文臣武将”难得聚到一块,得好好庆祝一下,怎么也得喝一杯。鲁老先生是个斯文人,他吓得直摇手讨饶,“武师傅,你快饶了老朽吧。老儿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武师傅松了手嗤笑道:“你这家伙,满嘴的瞎话。你都多大岁数了,你亲娘老子还在?”鲁老先生整了整衣服,“老子还有个姨娘呢!”武师傅一瞪眼,“嗬,跟我称老子。”鲁老先生忙摆手道:“非也非也,你听我细细说来,咱这老子姓李名聃,他可是……”武师傅一挠头,“别说了,我听明白了。你那老子和我这老子不是一家子,咱尿不到一壶里。”鲁老先生一怔,说道:“粗鲁。” 鲁老先生从武师傅那出来,他偶然瞟见一个人影,看着好像是易夫人屋里的下人,他心头一动,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水月姑娘吗?”水月止住身形,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她转身吩咐身后的婆子,“你们去准备吧。”婆子们应了一声就退下了。水月这才慢慢走到鲁老先生近前,“先生这是下学了?今个怎么这么早?” 鲁老先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也不知怎么了,他就觉得这水月姑娘身上带着一股子邪气。“今个没上课。我看你还不知道,少爷像是病了,这不才叫身边的丫鬟送了假条子过来。”水月只淡淡的“呃”了一声,鲁老先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他继续说道:“我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着也得找个大夫瞧瞧吧。” 水月这才恍然大悟一样,她笑着说道:“您老说的是。您瞧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给忘了,少爷那屋里的都不会说话,我是得去叫人请个大夫瞧瞧。”水月送走了鲁老先生,她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阴狠的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老不死的,你管的也太宽了。 水月回到“逐月轩”,她见过易夫人,回道:“夫人,信儿已经托人给舅爷捎去了,估计过几天人就到了。”楚静爱搭不理的应了一声,她低着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大花猫。水月瞄了那猫儿一眼,只见那猫儿冲着她“喵呜”一声,神情颇为傲慢。水月眼睛一眯,淡淡一笑,那猫儿像是受了惊,蹭的从楚静的怀里蹿了出去。 楚静神情一呆,她看着手上的挠痕,喃喃说道:“这畜生是怎么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水月,“你还待在这干嘛?”水月低着头说道:“我刚听说少爷像是病了,我想着是不是该给他请个大夫瞧瞧?”楚静的神情一冷,她站起身走到一旁,伸手从桌上拿起杯子,照着那猫儿就扔了过去。水月只听她骂道:“小畜生,你怎么还不死!” 钟婆子敲了敲院门,等了一会,阿难将门打开,她瞧见钟婆子就是一呆。“夫人听说少爷病了,吩咐我来给少爷送药。”阿难伸手去接,钟婆子却说道:“夫人说了,少爷怕苦。嘱咐我千万要看着少爷把药喝了。”阿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钟婆子推到一旁,她忙跟了上去,嘴中“啊啊”喊了几声。 离春拉开房门,从中走出来,她伸手拦住钟婆子,默默的看着她。钟婆子笑了笑,“离春啊,夫人听说少爷病了,让我来送药来了。”离春探出手,钟婆子尴尬的笑道:“夫人吩咐了……”话还没说完,离春上前一步,将药罐子抢了过来,果然,罐子是冷的。离春一甩手就将它扔了出去,钟婆子张了张嘴,还不曾说话,就见离春一抬手。钟婆子脸上一冷,“离春,你这是什么意思?”阿难走过来一拉她,然后指了指院门。 钟婆子脸带怒容,她刚想破口大骂,就见离春她们俩人默默的看着她,钟婆子忍了一口气,生把嘴边的脏话都咽了回去。骂哑巴算什么本事?她刚走出院门,就听“哐噹”一声,门关上了。钟婆子心说,你离春不过是个奶妈子,如今竟敢摔了夫人赐的东西。我不给你说几句话,我真对不起我自己。 离春回到屋里,她心情沉重,这个家是再也不能呆下去了。十四正在屋里躺着,她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6 听到外面的动静,见离春走了进来,她忙支起身子,问道:“离春,怎么了?”阿难跟进来含糊的说道:“夫人叫人送药来了,离春把药罐子摔了。”十四纳闷的看着离春,只见她走到近前,坐在床头,抓住十四的手,说道:“你这傻孩子。她连大夫都没请,也没叫人来看过,送什么药给你吃?”十四心中一惊,她忙抽回手,离春怎么说母亲的坏话?她这是怎么了? 离春眼中一湿,突然流下了眼泪。十四和阿难都傻眼了,她们可从不曾见过离春落泪,她这是怎么了?十四还不曾说话,就被离春抱住,只听她喃喃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好孩子,你别怪我。”离春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流泪。她错了,她原以为家人是最亲近的,有家,有爹,有娘,衣食无忧,不用吃苦,不必担惊受怕,这样的日子是多么的快活。她以前不曾拥有的,十四都有了,为什么她还高兴不起来? 无论钟婆子回去说了什么,易夫人那边都不曾做任何反应。十四一连“病”了数日,再也没人来送药,自然也没人请大夫给她瞧过,就这样过了十来天,易府贵客临门。然而无论来的是什么人,都与“浮云”院的人无关。 月亮遮着半边脸,月宫若隐若现,月儿在夜色中光芒四射。前日还是柳絮漫天飞舞,昨夜的一场雨下来,就将它的狂性扫了个干净。离春拿了两个海碗,有一搭没一搭的拣着赤小豆,明天该煮些粥给十四吃。她一边胡乱的想着心事,一边拣着豆子,突然窗外一闪,离春默默的抬起头,今夜一点风都没有。 离春打开房门,她走到墙角,蓦地腾空而起,从墙上飞身而过。她来到杨树下,就着月光抬头看了一眼满树的绿叶,随后扬手一抖,一把豆子没入树叶之中,有人应声而落。他刚落在地上,就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离春站在他面前。 楚风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刚刚那些豆子打在他身上,如今他只觉得前胸隐隐做疼。他低声叫道:“离春。”离春向前走了一步,她盯着楚风说道:“我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我的院子,包括楚家人。”楚风讪笑道:“你何必如此,我们必定是一家人。”离春瞧了他一眼,又抬头望着月色说道:“若是旁人,我送的可就不是豆子了。” ☆、父命难违 离春仰望天际,只见月色皎洁,一抹抹的云若隐若现。她一时恍惚,竟然分不清,是天空挂着云,还是那云被天扯破了?深浅的暗蓝色交映,月亮像是被人轻轻抹去了一边,始终不圆满。星光点点闪烁,晃动了离春的心,过几日这月就应该圆了,有人说过,月圆之夜杀人是最美妙的。 楚风不知道该跟离春说些什么,他与她始终像个陌路人。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冷寂,说道:“大姐让我把欣儿送来,我今个白天刚到的。”离春没有说话,楚家姐弟俩藏的什么心思,她不感兴趣。离春累了,她突然想带着十四远走高飞,他们楚家人再有什么算计,也与她们无关。她又何必在意? 楚风见离春不为所动,突然有些恼怒,他恨恨的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他们要把欣儿送来?”离春听到这儿才转头看看他,“我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楚风望着离春,他不甘心,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像离春一样冷漠。她那颗心像是死的,她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看淡了。楚风语带伤感的说道:“他们想让十四和欣儿成婚,亲上加亲!”他说完都不禁被其中的讽刺打动,“呵呵”的笑了几声。 兴许是楚风笑声中嘲讽的意味太浓,离春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瞧着楚风淡然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不必如此。”楚风有些言不由衷,“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这可是欣儿的爷爷亲自定的事。” 离春又不是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她哪有闲心去管别人的闲事。“你今夜到此,意欲何为?”楚风压低了声音说道:“欣儿是我的女儿,我不想她像大姐那样。”离春淡淡“呃”了一声,这与她何干?楚风瞧不过她的反应,他追问道:“你难道就眼看着这两个孩子被他们毁了?” 这些人真是让人厌烦,他们明明心里想了,却偏偏要旁人说出来,好像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就不干他们的事,他们的心就坦然了。离春暗自叹息,“你既不敢违逆你的父亲,必是有了别的主意。今夜你既然来了,就不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 楚风揉了揉胸口,他刚才动了肝火,气血紊乱,身前的伤竟如针刺一样的疼。他喃喃说道:“我的父亲?难道……”离春突然怒道:“你若无话可说,我就不陪了!”楚风忙开口道:“离春,你别走。”他犹疑不定的说道:“若是那个人突然死了,你会怎样?”离春猛然想起当初易仁踹十四那一脚,他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只对着自己的孩子狠狠的踹了出去,好一个英雄大丈夫。离春转过身,她黯然说道:“我只管我院中的人。”她心若浮云,身如柳絮,哪还容得下太多的心思。 离春转身而去,楚风究竟要对那人如何,都与她无关。‘浮云’院中形单影只,只有两个“哑巴”陪着十四。 十四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她双手抱着腿,低着头呆愣愣的想着心事。离春远远的看见,心中就是一惊。她忙跑过去,拽起十四,连珠炮一样的说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你不知夜里天凉,怎么还坐在石阶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家是最受不得寒气的。”十四突然扑到她怀里,抱住她的腰。“离春,我以为你走了。”离春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这孩子就是她的痛,她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离春哄着十四睡了。前几日家里宴请舅爷,十四也被人唤去充场面。楚家的小姐,楚一欣,十四的表妹,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她朝气蓬勃,与人说话的时候都会盯着人的眼睛,她的笑容比春光还灿烂,人们一听到她的笑声,嘴角都禁不住带了笑意。离春见了她再瞧一眼自己的十四,她心里不禁生出阵阵的酸楚,十四原本也该如此,她应该和欣儿一样被人娇宠着长大。 为什么有人喜欢在月圆之夜杀人?有人说月圆之时,阴气最重。阴气重了,或许人心也会变得阴毒?杀人的人在动手时便会更快更绝更狠。反正杀手总能找到理由。离春只是喜欢圆月,因为人都说月圆人团圆。她轻轻抚摸十四熟睡的面庞,可怜的孩子,还好有我陪着她。 “浮云”院像是与世隔绝,易家的人与她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厨房送补给的杂役都不与她们交流,也难怪他们,谁有那闲情和哑巴套近乎?她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依旧按着平常的步调日复一日,就算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7 想过去知会她们一声。 舅爷楚风原本前几日就该启程离开,却不知何故一直耽搁下来。有一天楚风来到“浮云”院前,他敲了敲门,唤道:“开门啊。”没人应声,他不得不又提高了嗓音喊道:“开门啊,快开门。” 离春拦住阿难,她走过去将门打开。楚风清了清嗓子,对着她坦然说道:“姐夫让我带十四过去。”离春闻言,却一动不动。楚风见状只得说道:“前几日家里进了贼,姐夫被贼人伤了。幸好伤的不重,调养了几日,如今已没大碍了。”离春冷眼看着楚风,他心中一虚,面上不觉带了几分尴尬,这才低声说道:“失手了,人没死。” 离春心里可不管那人死没死,如今他要见十四,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想着让楚风说个明白,楚风那儿也不知她是什么心思,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离春始终不开口。楚风有心进院,却又被她堵着门口拦住了。他心里一急,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府里的舅爷,就这么被一个下人拦住,旁人见了会怎么想?他伸手去推离春,“你快让开。”离春被他推的后退了一步,她闪到一旁,楚风刚一进院,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 楚风回头问道:“你关门干嘛?”却见阿难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将门栓上。楚风看看离春,“你们就这样?”离春话也懒得说一句,转身就进屋了,阿难自以为腼腆的冲楚风笑笑,又一阵风似的跟在离春后面进了屋。楚风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叫阿难的丫鬟笑得不怀好意。 十四正扎着马步练字,离春走过去看了一眼,说道:“先停一下吧。”十四这才笔势一收,将笔放在笔架上。他收了马步,伸手揉了揉后颈。离春问道:“怎么?今天感觉不对?”十四点头道:“我有些心神不宁,那口气始终下不去。”楚风正好此时走进屋内,他随口说道:“气若是下不去就不要练了,仔细伤了身子。”十四听了这话忙转过身,“舅舅。” 十四正要施礼,楚风却伸手拦住,说道:“免了,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算了吧。”少了这些客套,舅甥俩就僵在当场,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是亲戚,十来年也没见过几次,怎么会不生疏?何况这几人又都是这样的脾气。 楚风瞄了一眼离春,离春此刻正背着身子专心致志的看十四写的大字。楚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直截了当的说道:“十四,你父亲前几天伤了身子,如今他想见你,让我来带你过去。”十四冷不丁的听着这话,她不由得大吃一惊,“父亲受伤了?怎么没人知会我?他怎么伤的?”骨肉至亲,血浓于水,说的就是这种无可奈何,无所断绝的亲情。十四一听易仁伤了,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先前也不觉得这父亲有什么好,如今听到楚风这话,竟不由得担心起来。她转过身失神的叫道:“离春,父亲怎么了?”离春忙走过来安抚道:“你父亲没事,前几天家里闹贼,受了点皮外伤,如今好好的。你别担心。” 楚风还以为自己先前听错了。如今一听离春这话,他不禁深深看了一眼离春,他原以为在离春心中是容不下任何人的,而她却肯开口和十四说话。在楚家离春只和父亲说过话,那时若不是他偶然听到,他还以为离春是哑巴呢。 院中柳枝低垂,桃李争辉,一枯一荣,牡丹也顺时开放,此时已是春日尽头。一树桐花缀满枝头,风儿吹过,花儿落了一地,来往之间,花香四溢,醉人的春意依旧弥漫在周围。那花儿朵儿争奇斗艳,像是要在春时将一生的娇艳抖个干净。 离春陪着十四跟在楚风身后,他们从园中走过,各自怀着心事,一句话都没说。十四紧紧的牵着离春的手,离春只觉得心揪得生疼。易家人凭什么占满十四的心?易仁又有什么资格让十四担心害怕? 他们踩着花儿走过。离春抬头看了一眼桐树,满树的桐花像是开不尽,吹不败,任风怎么吹,枝头依旧是满满的。她心中暗自问道“春都过了,你还要开多久?” ☆、一件小事 午时一到,原本阴郁的天空像是被日头晃开了,好似在一瞬间就变得亮堂起来。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刺得人睁不开眼,十四忍不住抬手遮挡那片光芒。“追风馆”的院墙只有一人多高,男人们只要一翘脚就能看到院中的景色。玉石堆砌的月亮门此刻正洞开着,离春和十四随着楚风穿过门洞进了院子。 同在一座宅子,离了不过几丈远,草木的境遇就大不相同。“追风馆”内绿树成荫,家雀在枝头欢蹦乱跳,“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院中的那株桐树早已长了叶子,爽朗的风吹在身上,风中带着浅淡的香气,残败的桐花却因枯萎而飘落。柳树禁不住甩了甩枝头,榆树抖了抖叶子,干枯的榆花脆的像纸一样,风一吹就散了。一地榆钱,伴随空中的杨柳飘絮,眼前竟是一片凋零的景象。多愁的离人或因此而忧伤,却忘了草木只不过是凭此撒播种子。心境不同,则一悲一喜,一来一去之间生死已现。 少年步开穿着深色的布衫,静静的站在门前。他见楚风几人从树荫中行来,忙快走了两步,下了石阶,迎了上去。“楚大爷。”他又瞧了眼楚风身后的离春和十四,神情间像是顿了顿,才轻轻念了一句:“少爷。” 步开伸手示意道:“楚大爷,借一步说话。”俩人走到一旁,步开这才问道:“老爷只叫了十四,怎么离春也跟了过来?”楚风转头看看离春,无奈的摇了摇头,“离春非要跟来,十四又不撒手,我也没办法,就只好带着她们一块过来了。你们老爷现在可醒着?”步开点点头,“老爷吩咐了,十四来了就让他进去。” 楚风听了这话,他转身冲十四一招手,“十四,跟我进去。”步开突然面露尴尬的说道:“楚大爷,老爷只叫十四一人进去。”没想到十四转身就抱住了离春,她喃喃说道:“我不。”离春搂着十四,她抬起头冷眼看着步开。楚风耸了耸肩,“你都瞧见了。” 房内原是门窗紧闭,人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浓重的汤药味。十四紧紧的抓住离春的手,她们走到床前,就见易仁肩头披着衫子,身上搭着一床被子,他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十四颤颤巍巍的张嘴叫道:“父亲。”她的声音哽咽含糊,带着无声的恐惧。易仁颤巍巍的伸出手,“你过来。”十四向前挪了半步,又转而退到离春身旁。易仁看着她一呆,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伤感,如今我都是快死的样子,这孩子却还不愿跟我亲近。 离春用手推了一把十四,将她推到近前。易仁见了,他突然沉声叫了一句:“离春。”离春下意识的一抬头,只见易仁正直直的盯着她,她心中莫名的一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8 慌,忙低下头冲易仁施礼。 十四暗暗吞咽口水,她鼓足勇气说道:“儿子方才听舅舅说父亲受伤了,儿子不孝,没能早些来看父亲,请父亲恕罪。”十四说完就跪在地上。易仁看着她百感交集,“起来吧。”他拍了拍床头,“过来,我好好看看你。”十四看看易仁,又转头看看离春,离春赶忙拿了凳子放在床侧,她拉着十四在凳子上坐下,随后又退到一旁。 易仁皱了皱眉,十四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依赖离春?易仁伸手挪了挪身子,远处的步开忙凑到跟前,问:“老爷,可是要方便?”十四腾的站起身,闪到一旁。步开只觉得奇怪,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易仁咳了一声,“没事,我就挪挪窝。”他不知为何突然生起气来,抬手指着十四叫道:“你过来坐下。” 十四又抬头看看离春,易仁这火就压不住了,他拍着床头叫道:“过来坐下!”十四却慌慌张张的左右看看,她眼中噙着泪低声叫道:“离春。”易仁见她如此,不由得抖着手指着她骂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话刚出口,他耳边就听到有人嗤笑一声。易仁转头看了一眼离春,“你抬起头来。离春!”离春慢慢的抬起头,她冷眼看着易仁,她抬起头又能怎样?她笑了又如何? 易仁冲她点点头,“好。你行。步开,去跟管家说一声,少爷大了,叫他送离春出府。”步开还不曾应声,十四就叫道:“不要。”她扑到离春怀里,“离春,你别走。”离春轻轻拍着十四安抚了一阵,这才推开她,她蹲下身来,伸手为十四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又笑着将她拉到怀里。易仁看了,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步开,你还愣着干嘛!”少年步开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离春站起身,她拉住十四转身就走,十四偷偷转头看了一眼易仁,只见父亲的脸气的通红。步开支着手拦住离春,却听易仁无力的说道:“让她走。”步开愣在当场,这个让她走,是让管家叫离春走,还是就是让她走的意思?他在老爷身边呆了五六年了,也算是半个心腹,对老爷平时的喜好心思也能拿捏的不差一二,怎么今天却始终搞不清状况呢? 楚风正贴在门外偷听动静,他听到脚步声,忙向后撤了半步,并转过身去假装看着院中的风景。离春打开门,她拉着十四扬长而去。楚风只见十四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转身向里一探头,“姐夫?”易仁在里面怒道:“滚。都给我滚。”楚风一愣,步开忙走出来,“楚大爷,您先请回去吧。”他压低了声音对楚风说道:“老爷被她们气的不轻,您赶紧走吧。” 楚风出了“追风馆”,他走了一段就停了下来,如今他是去“逐月轩”汇报情况,还是去“浮云”院探听消息呢?孰轻孰重? 易仁揉着眉头想着心事,他此次叫十四来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今日一会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家有很多事都莫名其妙。离春,离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他始终想起这个名字,她身上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呢?她的傲慢无礼? 步开走过来问道:“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易仁闻声抬头,“他们都走了?”步开低头道:“是。刚才下人来回过了,舅爷出了院子停了一下,然后就去了夫人那边。”易仁将被子一掀,他下了地,抻了抻身子,转了转脖子,“步开,你说这离春人怎么样?”步开抬起头,“老爷是问什么?”“你就说她怎么样。” 步开沉了一沉,想了一下才说道:“离春,人很安静。她大约三十来岁,身材匀称,面貌嘛,若是去了脸上的斑,长得应该还不错。只不过……”易仁这身子也不扭了,真没想到步开这么能琢磨,他惊讶的看着步开,“不过什么?”步开扭了扭鼻子,说道:“离春那双眼有时候挺吓人的。”易仁如梦方醒道:“原来如此。”他来回走了两步,嘴中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步开望着他,心说,老爷这是看上离春了?夫人长得那样老爷都不爱搭理,怎么就看上离春了? 易仁转了两圈,他一指步开,“你前几天晚上见得那个黑影,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步开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我觉得那个黑衣人好像是女的,老爷您不是说不是吗?”易仁点头道:“不对,是我想错了。步开,你去找管家……”步开自以为聪明的接下茬道:“我这就叫管家去辞了离春。”易仁却摇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不不,你去叫管家查查她的来路,看她是不是跟楚家有什么联系?” 这人都是酒醉三分醒。他易仁生平只醉过一次,这一次的教训就足够让他后悔一辈子了。想当初他是怎么和楚家扯上关系的?他正当失意之时,又连遭挫折,有人与他借酒浇愁,然后……然后他酒后催情做了糊涂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一夜风流毁了楚静的清白。 他到现在还是有几分犹疑,在欢好之际,情浓之时,他恍恍惚惚的记得那人的眼睛,那神情一直印在他心头,他暗中观察过多时,却始终不曾在楚静身上见过。一年多前,他怒火攻心踢了十四一脚,离春狠狠的瞪着他,那模样像是恨得要把他生吞了一样。如今经步开一提,他才想起,原来是离春。 “浮云”院内,十四拉着离春的手,“离春,你不走,不走对不对?”阿难听了忙凑过来,她扯住离春的衣角,含含糊糊的问:“离春你去哪?你带我一起走吧。”离春将她们两个搂在怀里,“你们要和我一起走吗?”十四呆呆的问道:“走?去哪?”她一转念又说道:“父亲受了伤,我……”阿难忙抱住离春,她冲着十四说道:“你在这做你的大少爷吧,我和离春一起走。” ☆、初次相遇 叶子长抬腿就是一脚,他狠狠的踹在柴房门上,而后又默默的缩回腿,强自忍住揉腿的冲动。他冲旁边的人使个眼色,“你,把门给我踹开。”几个半大孩子躲在叶子长身后,他们偷偷捂着嘴,憋着笑不做声。被叶子长点名的伙计撸了撸袖子,他举手在手心啐了一口,又搓着手在门前侧身站好,甩了甩右脚,突然一抬腿踹了出去。那伙计一个没忍住“哎呦”叫了一声,只见柴门前后晃了两晃,门环被铁链来回扯动了几下,这门还是没开。叶子长见了,气恼的骂道:“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柴房内,易十四和阿难被人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破布塞了。虽然她们能用腹语交流,却都不敢轻易发声,就不知外面是什么人,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底细,不知又会有什么大祸。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暗自心想,如今是要大难临头了吗? 阿难的眼中含着泪,她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9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9 默默的祈祷,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们。她在心中哀嚎,离春,你去哪了?我和“少爷”遇到坏人了!十四此时心中却在想,这外面的世界真是人心险恶,世道如此艰难!早知道外面有这么多坏人,她还不如呆在家里呢。她偷偷瞄了一眼阿难,若是被阿难知道她这心思,肯定又要被她嘲笑了。她转头又想,如果这些事没有发生,其实就算是被阿难笑一下也无妨。 叶子长走上去拽了拽门环上的铁链,他转头冲后面的小伙伴叫道:“你们去找些砖头,咱们把它砸开。”歪脖年纪较大,他在叶少爷身边跟了两年,几个人里就他鬼点子多,他眼珠一转,“小爷,找什么砖头啊。”他一指旁边的伙计,“他不是牙口好,嘴皮子利落吗?叫他用牙咬。”淘气和其他几个人听了,连连拍手,又蹦又跳的叫道:“对。说的好。”“叫他用牙咬。”“用牙咬。”“用牙咬。”伙计在一旁听了,“扑通”一声就跪了,“小爷,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 歪脖上去照着他后屁股就是一脚,“山药,你别装怂。你刚刚不是牛哄哄的吗?爷叫你开门给我看看,你不是还想动手打爷吗?”伙计山药在心里诅咒歪脖的十八辈祖宗,这小子要不是傍上了叶子长,就凭他一个臭要饭的,他山药能怕他? 叶子长摆手道:“一码归一码,先办正事,赶紧找东西把门砸开。”山药见势忙起身说道:“小爷,咱前面有斧头锤子,我这就给你取去。”歪脖“哎”了两声,意犹未尽的嘟囔道:“便宜你小子了,下回再收拾你。” 人贩子朱场谈了几笔生意,赚了不少钱,他志得意满高兴的不得了,这不刚在酒馆喝了小酒,美滋滋的甩着步子回来了。他才转到客栈后面的柴房,就瞧见一群孩子聚在门前。朱场也是个愣头青,也是他酒气上头脑子不清楚,他也不问问怎么回事,嘴里就喊着,“兔崽子们,跟这起什么哄?滚!”朱场冲上前去,他甩开胳膊把几个孩子轰的满处乱跑。 叶子长原本就是闲的无聊四处耍,也没真心想管这档子事。这朱场一骂,把叶子长的火拱上来了,叶子长咋呼一声,喊道:“小的们,把这头肥猪给我拿了!”这帮孩子一听有人号令,他们就像是吃了定心丸,齐声应了一句,前后左右就把朱场给围了。 朱场刚要揍前面的,后面就挨了一脚,他刚想抓左边的,右边就着了一拳。歪脖左右一看,他突然跑到墙角,从筐里扯出一团麻绳,就听他叫了一声,“淘气,过来。”淘气忙跑了过去,俩人扯开了绳子,左右一转圈,其他孩子都跟训练好了似的,他们一哈腰就躲了过去。这些人两边一使劲,一会功夫就合力把朱场给擒拿住了。 这也是叶子长运气好,今天就朱场一人,他又喝了酒,要不就他们几个破孩子,想拿住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叶子长走到近前瞅了瞅朱场,他冷冷“哼”了一声,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歪脖走过去在叶子长身边一站,他单手叉腰,指着朱场张嘴就骂,“你这挨千刀烂肠子,生孩子没□□的人贩子,你平日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今日碰上我们小爷,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天要收你,你还有什么话说?”淘气和其他孩子也附和道:“天要收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场气的鼻子都歪了,“少他妈胡吣!老子做的正经生意,碍着哪家王法了?你们这帮猴崽子……”歪脖他们原本都是没人疼四处游荡的野孩子,在遇到叶子长之前,平日没少捱人的打骂。朱场那话音未落,就不知谁喊了一句,“打他。”众人围过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下手一点情面都不讲。 山药去前面拿了把斧头过来,他一看那情景,不用旁人说,他自己就猜了个□□不离十。山药一撇嘴,暗骂一声“傻鸟”,好汉不吃眼前亏,被人揍成那样嘴里还不干净,作死呢!他将斧子捧着送到叶子长面前,“小爷,斧子取来了。” 歪脖不知什么时候从混乱中抽身出来,他喘着气指着山药说道:“你他妈还不去把门劈开!这还用爷吩咐啊!”山药在心中骂了一声“屌”,嘴上却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过去,三下五除二把门环上的锁头砸开了。 易十四和阿难正窝在柴火堆里等死,就见门“哐当”被人推开,几个孩子冲了进来,叶子长站在中间一挥手,“去把人给我放了。”他一声令下,歪脖淘气忙跑过去把十四和阿难的绳子解了,嘴里的破布拽出来。阿难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她伸手去拉十四,十四“哎呦”一声,淘气叫了一句“妈呀”,那人就躲出去老远,他拽着叶子长的衣角,结结巴巴的说:“血,血血。” 老天爷真是不给十四一点面子,叶子长也不问问,好吗,就一句话,“抬了他,赶紧找大夫去。”阿难扯了几把愣是没扯住,生生看着十四被几个人架起来,七手八脚给抬出去了。十四哑着嗓子喊:“把老子放下!阿难,快救我。”阿难跪在那抬了抬手,她急的张嘴“啊啊”叫了两句,意思是“少爷”阿难救不了你。 别说阿难现在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她就是好好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一帮生瓜蛋子半大小子,你叫她怎么说?“少爷”癸水来了?离春,你在哪呢?阿难爬起身来就追了出去。 ☆、螳螂捕蝉 十天前,易府。鲁先生求见易仁,说十四已经几日不曾上学。他前日只请了三天假,时限已过,怎么如今还不见踪影?易仁闻言忙派人去查看,却见“浮云”院院门紧闭,众人砸开院门一看,里面竟空无一人。易十四不知何时失踪了,连带他房中的离春和阿难也都不见了。 易仁四处搜寻,房中也不见只字片语。他叫了下人查问,问谁谁都说不知道。这几人何时去往何处竟毫无线索,易仁直到此时才慌了手脚,好端端的几个大活人怎么就在府里凭空消失了?他易家前前后后下人无数,院墙高耸,各个院门都有人把守,这人怎么就能突然不见了呢?易家赶紧派出人去四处打探消息,寻找少爷易十四。 任谁都不会想到易十四是被离春拐跑了,她和阿难刚跑出去就和离春走散了,结果半道上又被人贩子给绑去了。你说这谁能想的到? 易家“少爷”易十四是斯文人,她从小接受鲁先生教导,自幼谨言慎行,克制有礼,甚至活的有点窝窝囊囊。她生平连半句难听的话都不曾对人说过,今天她算是破戒了。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这帮王八羔子做的太过份了!虽说她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女人有这回事,她现在也还不习惯呢。就算她大人大量,能原谅他们年幼无知不明事理,但是,这样把她抬着“游街示众”就真是太过了。太过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0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0 文武不分家,易十四学文也习武,鲁先生的教导在,武师傅的影响也不小。这武师傅的责任就是培养易“少爷”的男子气概。武师傅是个爽快人,除了吃喝嫖赌没敢教,能教的能说的都倾囊相授了。学艺多年,易十四的男子气概在这时爆发了。此时此刻,她被人四仰八杈的抬着,想脱身脱不了,讲道理讲不清,威胁不管用,她幼小的心灵唯一能想到又能做到的事,就是把武师傅的教诲活学活用,好好问候一下这帮家伙的亲戚。 好话不出口,恶语伤人。阿难本来眼泪朦澄的跟在这群人身后,她正没招呢,就见“少爷”发怒了,她当时一听就傻眼了。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连歪脖淘气这些在街上野过的孩子听了都暗暗咂舌。叶子长终于回身说了一句,“把他嘴堵上,真是有辱斯文。”十四最后声嘶力竭的嚎了一嗓子,“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叶子长听了这话,他走到近前低头上下打量一下易十四,然后他才摇摇头,心中感叹:“真是个不知感恩的家伙。” 胖婶正在门前哄着儿子玩,抬眼就瞧见“小霸王”叶子长领着一帮猴崽子闹闹轰轰的走过来。她一按大腿站起身来,又伸手捶了捶后腰,清了清嗓子叫道:“小爷,你大爷正四处找你呢!”叶子长听了这话,忙凑过了过去悄悄问:“胖婶,不带坑人的,真找我呢?”胖婶的儿子在地上四处乱爬,情急之下,她伸出脚轻轻将儿子扒拉到一旁,这才对叶子长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看见你大爷火急火燎的满处踅摸呢,我估摸着吧,也就你的事能把他急成那样。”叶子长很上道,他转头冲小伙伴们说了一句,“你们把人送到医馆去,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大家伙就见叶子长撒丫子跑了,心想今个又没得玩了,把人送到医馆齐活了。胖婶用手撑着腰板看热闹样瞧着这帮孩子,她眯瞪着眼睛看看被抬着的那个,只见他跟虾米似的一直瞎扭鼓,嘴被布条塞了,黑漆漆的脸涨得通红。胖婶仔细看了个明白,她老于世故,一时于心不忍,张嘴叫道:“哎,歪脖,把人抬过来,这人我能治。” 那帮孩子见叶子长走了,正没意思呢,一听胖婶这话,忙七手八脚的将十四抬过来,他们一松手,十四“啪”的摔在地上,胖婶都看不过去了。“哎呦,这帮小畜生,下手没轻没重的,这要是真伤着了还不雪上加霜?”阿难这时才跑过来,她伸手去扶十四,只见十四冲她皱着眉摇摇头,阿难赶紧将她嘴里的布扯出来,她刚想问,“你怎么了?”又四处一看,只得张嘴“啊啊”了两声,眼泪都急的“啪嗒啪嗒”直掉。 十四又羞又痛,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眼看这个阿难哑巴一样,除了哭就是哭了。她一时生起气来忍不住训了她一句,“你就知道哭。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护着我,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阿难一听十四这话,她满腹的委屈都说不出口,“呜呜”哭着就扑到十四肩膀上,十四也要哭了。 歪脖淘气他们看看地上那俩哭丧鬼,歪脖问胖婶,“这人你真能治吗?能治我们就放在这了。”胖婶一挥手,“能治能治,赶紧走吧。”这帮小子一时做鸟兽散,都四处撒欢去了。胖婶叹着气嘟囔道:“人都扔这了还问能不能治。”她弯着腰低声问道:“你们都是姑娘吧?”阿难和十四都抬起头看了看她,胖婶见了又不由得叹口气,“可怜劲的。赶紧起来到屋里收拾一下吧,这身上都脏的不能看了。” 离春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中,她双手攥拳忍下了冲动,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时吃点苦受点罪算的了什么?以后还不定有多少亏要吃呢。怪只怪她一时心软,这些年来她将十四保护的太好了。如今十四都长大十二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天真的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一点坏心思都没有。她这样下去,往后可怎么活?她以为一个孩子能有父母疼爱,衣食无忧,不担惊受怕是最重要的,可这些年了,十四哪里有过什么父母疼爱?好好的一个女娃娃,被人当男孩养到这么大,如今还要继续被人算计。离春,你错的多离谱。 离春当时就在想,她错了,她不该相信那些人的话。如今他们还不肯放过她们,也许是时候让十四看看这个世道的人心了。 ☆、黄雀在后 离春站在街角,她正扶着墙暗自神伤,突然就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离春。”离春心中一惊,她居然大意了,让人走到近前竟还不自知。她强自镇定心神,慢慢转过身形。楚风淡然一笑,“没想到是我吧。”离春望着他冷冷的说道:“你该庆幸我看到的是你。”楚风听了心中暗叹,又威胁人。 易仁的小舅子楚风,此刻他一身风尘,满脸风霜。想来他近来的日子不太洒脱,往日的富贵从容风度翩翩,如今也带了几分潦倒落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都像是穿了不少时日,不曾更换过。 楚风上下打量眼前的离春,离春被他看的不自在,忍不住嗔道:“看什么?”楚风这才收敛起来,说道:“难得见你这般模样,我险些没认出来,若不是看见十四她们,我还真不敢认你呢。”离春伸手将他推到一旁,又从他身边走过,楚风见怪不怪,他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二人转过街角来到僻静所在。离春转过身问楚风,“你几时到的,来了几个人?” 楚风禁不住苦笑着掸了掸身上的土,他一路风尘仆仆,特意跑在前面来给她报信,她怎么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他抬眼瞧了瞧远处,“现在就我一个,以后就不好说了,你……”楚风顿了一下,他看着离春正色道:“你还是赶紧带着十四走吧,若是走的迟了,我就护不住你们了。倒时候,你可别怪我。”离春向前迈了一步,“难道他好想杀了她不成?” 楚风盯着离春沉吟半响,最终还是躲开了她的目光,他开口道:“我又怎么知道他会如何做?我只是觉得死人是最保险的,他以前经常跟我这么说。”离春闻听此言,不觉失神的自言自语,“难道他要将我们都杀了?” 正在此时,只听街上马匹嘶鸣,有几个劲装的汉子骑马过来。楚风面上一紧,他皱眉道:“来不及了。”他刚走了两步又转回身对离春道:“我们走水路回去。你,你好自为之。”离春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我不会谢你。”楚风禁不住停住身形,又听离春继续说道:“你也是为了自己孩子,所以我不会谢你。”楚风无声的笑了笑,“这样也好。” 阿难刚替十四换上干净衣裳,这还不曾喘息,就听外面有人嚷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是强盗吗?怎么青天白日的私闯民宅?”十四和阿难一惊,阿难手疾眼快,忙把十四的脏衣服卷起来塞在角落中,她才转过身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1 。 武师傅呵呵一笑,“哎呦,我的大少爷,你这脸上怎么弄的乌漆了的?来,快让我看看。”阿难忙冲过去挡在十四身前,武师傅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少爷的脸也是你摸的?”他转头一看,只见舅爷楚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后面。他忙转过身,施礼道:“楚大爷。” 楚风冷冷“哼”了一声,斥道:“还不带入退下?”武师傅站直身形,他扯出笑脸道:“您容禀,老爷吩咐过,找到少爷后马上带他回府。您看这事……”十四虽然参不透其中的厉害,却觉得此时最好尽快离开此地,不然就有大祸发生。她叫了一声:“舅舅。”楚风转脸看看她,就听十四说道:“我刚在街上和几个孩子打架,才躲到这里,你们就来了。我身上没带银两,你能不能替我谢谢主人家?” 楚风点点头,心说,她究竟还是个孩子,竟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骗过旁人?“舅舅?”楚风对十四笑笑,他招手道:“过来。”只见十四略一迟疑,还是走到了近前,她抬起头望着楚风。楚风此时看着十四心中不禁一软,她与他的女儿欣儿是一样的年纪,都还是个孩子,想想看,十四也真是可怜。 楚风冲武师傅等人吩咐了一句,“给主人家些钱,别难为人家。”胖婶就站在门外,她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却将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她是个明白人,心知其中不妙,不觉暗叫不好。 十四和阿难被人用马驮着,马儿飞驰,尘土飞扬,一伙人转眼就消逝在尘迹中。离春从暗处走出来,她站在街口望着远方,此一去怕是凶险的很。胖婶这时也悄悄从门里走出来,她瞧了瞧远处,又看了一眼离春,她还不曾说话,就见离春转过头问她:“你家中有马吗?”胖婶一愣随即应道:“我家的马脚程还不错,就拴在屋后的马厩里。”离春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她将银子抛给胖婶,状似随意的说道:“借我用用。” 胖婶颠了颠那锭银子,笑道:“送你也无妨。”离春从她身侧走过,胖婶只听她喃喃说道:“若是有地方去,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胖婶也不知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自己说话,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今天得的银子有些扎手。 夕阳西下,船行到了水中央,武师傅忍不住伸了伸懒腰。“这回的差事总算完了。等这事了了,我得好好歇歇,我这把老骨头啊。”楚风在一旁瞄了他一眼没说话。武师傅从身侧取下酒葫芦,他对着嘴抿了一口,“嗞嗞”嘬嘴道:“真他妈是好酒。”他走到十四身旁,一举葫芦说道:“少爷,来一口去去寒吧。” 十四摇摇头,“武师傅,你自己喝吧。”武师傅听了却将酒葫芦一封,又把它系在腰侧。他蹲下身形望着十四说道:“少爷,武师傅今个教你点真东西。你信我的,酒肉绝对是真朋友,吃到肚里的东西最实在。人生苦短,得快活且快活,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十四不明所以的看看他,说道:“鲁先生跟我说过,酒是穿肠□□。武师傅,你还是节制一点吧。”武师傅哈哈一笑,“老鲁就是迂腐,什么穿肠□□,酒再毒毒的过人心吗?” 十四还不曾开口说话,就觉得自己飞了出去,那一瞬间,她在武师傅眼中看见了怜悯。她第一次见到武师傅这种神情时,好像是几年前,那时武师傅刚到易家。十四曾经问他,“武师傅,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武师傅笑道:“我家的猫病了,我看着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想着它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那该多好。” 阿难惊叫了一声,她慌张的四处张望,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她看见那张脸,阿难只觉面上一冷,她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却见那人温柔的一笑,阿难猛的转过身跳入江中。武师傅拍着手哈哈大笑,“今天江里下饺子了!” 楚风轻轻问道:“你为何暗算十四?”武师傅向他走了两步,面对面对楚风说道:“这事,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他叹了口气,又摘下身侧的酒葫芦,“人生得意须尽欢。”正说到此处,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腿下一软,坐在船上,一口血从他口中涌出。武师傅皱了眉,忧伤的说道:“我也可以用一句话说完,好酒。”说完他头一低,人就歪着船上,他手中的酒葫芦掉在一旁,一葫芦的酒都洒了。武师傅死的不甘心,到最后他都没能喝上一口酒。他早说过,人生苦短,这是真的。 楚风低头看了一眼,他有点可惜的叹道:“你又何必杀他。”水月走到近处,她抬脚用脚尖踢了踢剑柄,“已经杀了,怪我?”水月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好像杀人对她来说其实是种享受。 ☆、飞吧小鸟 水月将武师傅当场刺死,楚风见了也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并不追究。好似这个人死或不死都无关紧要。猩红的血在尸身下流淌,水月不禁向后退了半步,她抬起脚看着鞋底的血污,忍不住一皱眉,低声说道:“你赶紧去查查十四死了没有。她这命硬,如今只是掉到水里,不一定就死了。”楚风淡淡一笑,脸上又不由得带出了几分嘲讽,“你就只当她死了,不行吗?” 水月抬头看了一眼楚风,“怎么?你这做舅舅的不忍心了?”楚风别开了视线,人活着都或多或少有些自私,不忍心又如何?他瞄了一眼武师傅,不忍心的人已经死了。也许天长日久,武师傅的心也软了,他不忍心杀十四,于是将她抛入水中,任她自生自灭。这份不忍让他丢了性命,他又得到了什么?谁又知道呢?水月见他沉默不语,遂好言说道:“你我都是不得已。你也知道,她若是不死,我便要死了。你我相处的日子总比她要多一些,你怎么忍心看我死呢?” 楚风冷冷的看了一眼她,“你不是和十四相处了十多年吗?”水月歪着头将鞋底在甲板上蹭了蹭,始终还是抹不干净,她叹息一声,“我虽然可怜她,但我更舍不得自己。你不也是吗?”她抬头对楚风嫣然一笑,“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大家子人要你养呢。十四若是死了,你的欣儿不是也能更好过些吗?”楚风暗自咬咬牙,没再说话。人始终有远近之分,人心就是如此凉薄,活着的人远不如死去的人干净。 十四与阿难落入水中生死不明,楚风叫人顺着水流沿着河岸搜寻,他心中仍抱有一线希望,但愿离春来得及将十四救下。水流湍急,偶尔能在下游捞着几具尸体,水月带人一一查看,却始终不见十四和阿难。这两个人难道被水里的鱼儿给吃了? 水月耐不住性子找人,她也不敢在外耽搁太久,与楚风商量过后,水月先行返回易家。楚风一边继续搜寻,一面按计划派出杀手追杀离春。“他”要把离春和十四都杀了,一了百了。 水冷彻入骨,寒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2 入心扉。十四被水一激,身上受了寒气,她自小体质弱,这一病就缠绵月余。离春在一旁看的心焦不已,也不知为此偷偷落了几回泪。她暗暗祈祷,只要十四能好好的,她日后就是再苦些也认了。 每日都是汤药煨着,十四到最后都分不出这药味是来自嘴里,还是来自她身上,她都快变成一味药了。病初起时,她身子不适,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时日久了,她身上的病渐渐的好了,对着离春,她却说不出话来。 前几日她刚能开口之时,问了离春一句,“阿难呢?”她都病成这样了,阿难怎么也不来伺候她?离春摸着十四的头,她静静的说道:“她没事,你好好养病吧。”十四哑着嗓子再想问她,离春却冷了脸,“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旁人做什么?”她想了很久,离春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才记起,自己是被人从船上扔下去的。当时船上还有阿难,还有舅舅。十四不敢想,当初他们为了隐瞒自己的女儿身,能毒哑阿难,如今又会做出什么呢? 离春看着十四日渐康复,脸上终于也见了血色,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这些日子,她虽是忙着照顾生病的十四,消息却没有断。离春早就听到风声,外面有人四处打探,怕是那人也要对她下手了,还好她先走了一步。她对自己说道,离春,你本就是孤家寡人,这么多年的痴心妄想,也该醒了。你若是再不醒,十四的性命也要赔上了。 哪怕只是权宜之计,能躲过平安就好。离春想明白了,凡事命中有时终会有,命中无时也莫强求,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走的总归要走。有来有去才有悲欢离合似水年华,走就走吧。只是可怜了十四,难免要受些伤,轻重缓急衡量一番,离春狠下了心。 真相是残酷的,更加残酷的是知道真相后的无力承担,十四如今就是这样。离春的话像刀子割破她的心,十四不信。离春平稳的说道:“阿难死了,你被人扔下船时,她就自己投江了。”十四依旧不信的摇头,即使明知离春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愿相信。“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死?” 离春突然站起身,她伸手拽起十四,扯着她来到门口,她拉开门,将十四推到门外。“你看看吧,这天地之间有谁会在乎你?”山脊之上,云水之间,茫茫一片,十四环顾四周,远处青山矗立。“这是哪?”离春却在她身后说道:“阿难死,她只是求个好死。你不懂吗?连你都杀了,她一个哑巴又能落个什么好结果?死了图个干净罢了。”离春从她身后走出来,她转身站在十四面前,继续说道:“阿难比你聪明。”十四只觉得远处的青山像是压了过来,风吹在她身上,她不由得打了激灵,她忙转过身去,只见一间破旧的屋子敞开着门,像是要把吞噬一样。 十四想不通,“为什么?”离春按住她的肩膀,她俯身在十四耳边轻声说道:“因为你根本不是什么易家大少爷。”她狠狠的捏住十四的肩,“你只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女孩,如今事情败露了,他们容不下你了。你看不出来吗?”十四被离春捏疼了,她挣扎着喊道:“疼,疼,快放开我。离春。”离春伸手摸住十四的颈子,“你知道疼了?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不会疼了?你还怕疼吗?” 十四流着泪,她不懂离春为什么变了,她还是那个陪她长大,日夜呵护她的离春吗?“离春。”离春仰头忍住了泪水,她将十四搂在怀中,由着她哭泣。等了一会,她才说道:“我在,我一直都在。你想不到我会这样,你也想不通他们会这样对你,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啊,我的好少爷。” 离春对十四说,跟我走吧,无论去哪,好歹能让你活下去,你还可以安心做个女孩。若是有一天你倦了累了,你也可以离开,就像天上的小鸟一样展翅飞翔。如今你先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app不能自动保存,囧 ☆、再次相逢 十四将包裹绑在腰上,她走到门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书案前。她拿起毛笔四处看看,沉吟片刻,索性把笔头在嘴中一含,她咕哝着嘴润了润,而后在宣纸上挥毫写下几个大字“老子走了。” 离春举着那张大字看了半天,“和事佬”高高咬着果子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离春。只见她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高高实在等不及了,“春啊,你看啥呢?就这么四个字,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十来遍了,你还看!” 离春转头瞟了他一眼,“我看我的,你管我作甚?”高高一抬手将果核扔到窗外,“我不管你,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嘛。”离春又看了一会,高高就听她自言自语道:“我们十四这字越写越漂亮了,不错。” 高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十四放个屁都是香的!“春,我说你倒是给我个准话啊,你打算怎么地?”离春这才将宣纸放在案上,她转身对高高说道:“咱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你给我和十四容身之地,我替你做事。”高高点点头,等着离春接下来的话。离春走到高高近前,她拍了拍高高的肩膀,“老大,我看好你,咱这买卖在你手里准能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 离春这手刚想撤回了,高高手疾眼快忙一把抓住,“春,这几年我可是全靠你了。你也瞧见了,咱这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走的走逃的逃,我这日子艰难啊。我对你不错吧,你就别走了。我叫人把十四给你逮……不是请回来。”高高“呸”了一口,又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多疼十四啊,我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 离春一使劲将手撤回来,她转身就走,高高忙追上去,“春,商量商量。”离春无奈的说道:“我早说过让你努力,你就是偷懒,如今这样怪谁?我看眼下小的莫字辈里有几个不错的,你再等等,过几年就好了。” 高高可没那耐心,“等几年得耽误多少大事啊。再说,到时候他们翅膀硬了都跑了,我找谁去?”离春忽然转身阴恻恻的说道:“那你就跟你爹学啊。”高高心说,我要有我爹那“血性”,我还求你?“春,你就别走了,十四在外面吃不了亏,我这几年没少历练她。” 离春伸手拽住高高的衣领,“你还有脸说?你看你把她教成啥样了?我是让她做大家闺秀,不是混世魔王!”高高伸手抓住自己的衣服,他挣扎道:“你咋不领情呢?十四她悟性高,这事也赖我啊?”他伸出手指一指,“最起码,她那身板让我调养的不错吧?这你不能不承认吧?” 离春叹了口气,她松开高高,苦口婆心的说道:“我谢谢你了。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的交情就到这了。我放心不下十四,小鸟翅膀再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3 硬,她也没飞过?你就是把她教的本事再高,她出门也是个傻子。”说到这,离春不禁头疼,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说道:“我真怕她把自己给卖了,然后……”高高暗地里补了一句,然后还高兴的数钱呢。 十四春风得意,美,外面真是自由自在,舒坦。她被那帮“和事佬”在寨子里憋了好几年,如今总算让她逮着机会跑出来了。人生有很多大事要办,哪能一辈子憋在寨子里当缩头乌龟?这人生头等大事就是吃喝,现在啥也不说,先找地去吃饱了再说。 走了两里路,总算让十四找着一座镇子。她哪想到自己所居的寨子离“人间”这么远?包袱里的点心昨天就被她啃光了,她走了大半天,这肚子早就被饿的咕噜噜乱叫了。如今也不挑食了,她进了市集,闻着味就奔着最近的包子铺去了。 十四伸手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就咬了下去,好吃。卖包子的大叔一愣,这个少爷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傻了吧唧,也不问问就抢人家的包子吃?“少爷,少爷?你还没给钱呢。”十四听了,忙咬着包子解了包袱,她在里面摸出一粒,伸手把它递给包子大叔。大叔看了看那物,他憨厚的笑笑,“少爷,咱们收现钱。” 十四将包子拿到手中,又咬了一口,才含糊的说道:“上好的租子。”大叔摊着手将珠子退回来,依旧憨厚的笑道:“现钱。”十四瞧着大叔又咬了一口包子,“真不行?”包子大叔点点头,只见十四将手中的包子往他手里一放,“你等等,我给你去换去。”大叔看着那一口带着口水的包子皮,又瞧瞧了十四,他无力的“呃”了一声。 叶子长正走在街上,突然就觉得后脊梁发凉,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的俊俏少年站在他身后,叶子长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位小兄弟,你有事吗?”十四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哥哥,借点钱。”叶子长被她无辜的眼神晃了一下,他低头看看十四那只白嫩嫩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呃”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十四看着手中的几个大钱,她有点不高兴的撅撅嘴,抬眼看着叶子长。 叶子长也不知怎么脸上一红,他忙又摸出几个散碎银子,“就这些了,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十四耸耸肩膀,“好吧。”叶子长望着十四的背影,心说,娘的,见鬼了。我这是怎么了? 包子大叔远远的将此情此景看在眼中,他默默的包起几个包子,十四刚走到近前,大叔就笑着说道:“少爷,你的包子。”十四眨巴眨巴眼,“还没给钱呢。”包子大叔哈哈一笑,“就几个包子,要啥钱呢。我请你,交个朋友吧。”十四看着包裹问:“包子有毒?”大叔脸上一愣,“这怎么可能?”十四凑到他跟前说道:“无事献殷勤。”包子大叔身上打了个激灵,他忙说道:“一两银子。” 十四上下瞄了一眼他,“一两银子?就这么几个包子?”包子大叔正色道:“为了名誉,一两。”十四点点头,“好。”叶子长就眼看着这家伙把一两银子给了卖包子的,他实在有点心疼,毕竟那银子在他怀里揣过。他走过去冲十四说道:“兄弟,你给多了。给多了。” 十四将那几个买的包子提好,她看看叶子长,又从摊上拿了一个包子,又瞧了瞧包子大叔,大叔很干脆的说道:“买一送一!”叶子长还想说什么,他还没张口,十四就开口道:“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 ☆、四六不分 十四心中始终有些疑问,这些疑问她必须亲自找到答案,不然这些事将困扰她一生。 离春当年带她进了“和事佬”,哪知这人进来容易出去难,要想离开只有凭自己的真本事。“和事佬”的老大高高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每次离春不在,他就变着法找人训练她。离春知道此事后总是大发雷霆,好像十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十四也想不通离春为什么会如此。既然离春把她带到这,为什么还始终提防着这里的人?为什么每月总有那么几天离春会不在?她去哪了?做了什么?十四问过高高,高高却故作神秘的眯着眼对她说:“你去问离春。”她才不会去问离春,问了她搞不好又要被她骂。既然离春有事情瞒着她,那她偷偷训练的事就不能怪她不说了。 平常日子里,十四除了看书写字绣花实在是闲的无聊,她就趁着机会耐着性子跟那帮“和事佬”学了几年。其实,她私底下也暗藏着心思,有一天她本事大了,就可以自己离开这,再也不必去央求离春。她想回家,她想回去问问父亲母亲,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们要如此对她? 世事难料,没想到刚离开“和事佬”的寨子,十四就遇到了叶子长。十四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她当初可是说过的“她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如今机会来了,错过了岂不是对不起他?她这几年杂七杂八学了不少东西,此刻不正缺乏实战经验吗? 十四啃着包子掉头就走了。叶子长被她一句话呛得好没面子,他有心不理她,又不是很甘心。他叶子长生就是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他可不能看着这孩子不管,就他这么缺心眼,以后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兄弟,你等一下。” 十四边走边吃,她实在是没多余的口水应付叶子长,索性就由着他跟着在一旁唠唠叨叨的。十四那走神的功夫来了,她一转眼就把叶子长忘了。她就跟旁边没这么个人似的,东张西望的看着这镇子,瞧着路上的行人,就像是乡下刚进城的娃子一样,对啥都好奇的不得了。可怜她生下来就在易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了“和事佬”几年也是被人看着关着不让出门。这花花世界形形□□的人和事,她只听人说过,却还没机会好好看过呢。 叶子长嘚啵了老半天,却见十四爱搭不理的看着热闹。他不禁摇头,心中暗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就等着吧。叶子长也说的累了,他心那话,我这好人也做了,话也说了,既然对方不领情,我也别没羞没臊的跟癞皮狗似的了。“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没想到十四却在这时候一转头,她伸手递给叶子长一个包子,“你饿了吧?吃一个吧。”这都大晌午了,叶子长被她这么一问,他还真觉得饿了。 叶子长接过包子,嘴中说道:“多谢。”十四看着他咬了一口,问道:“好吃吗?”叶子长点点头,“嗯,味道还不错。”这人饿久了,你就是给他啃块馒头都觉得香。十四微微一笑,“你吃了我的包子,借我的钱就不用还了吧?”叶子长冷不丁的听到这话,他一愣,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问:“你说啥?”他是不是听错了?谁借谁钱了?十四歪着头扫了一眼叶子长,好话不说二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4 她的口水可金贵了。 叶子长这心里堵的,他看着嘴边的包子,有心一把扔出去,又舍不得这干粮。他暗自想道:“叶子长啊叶子长,亏你还是个老江湖。终朝打燕,如今被燕打了眼了吧?这小子四六不分,混了吧唧的,你还怕他吃亏?”叶子长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他大力咀嚼吞咽,“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不用还了。咱们回头见,告辞了。”十四假模假式的摆摆手,“回见。” 回头见的意思不是回头就能看见,叶子长这时候真不想看到十四,如今他这模样实在是不好见客。 那天十四把他的钱都坑了,他身上没多余的银两住店吃饭,叶子长当时心一横,干脆连夜赶路。这一大早他就喝了一口河水就摸进了山里。之前他都跟人打听好了,每年这个时候进山最安全,今天要是错过了,还不定要等多久。他出来一趟不容易,可不能因为一两顿饭没吃就错过机会。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眼瞅着过了前面的山谷就能出山了,他这人却也恰恰栽在这。他就觉得那花香的诡异,虽然摒住呼吸退出去老远,他却还是没能幸免。不一会儿的功夫,叶子长就觉得头晕头疼,腰板发紧,身上冒虚汗,眼看就这么体力不支瘫在地上。 蚂蚁一只接着一只的从他脸上爬过,有那么几次,有几只蚂蚁险些爬进他鼻子里,他就那么干巴巴的眼瞅着,屁都放不出来半个。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烟,叶子长正想着临终遗言,等着夜里喂大猫呢,十四就出现了。他看到她心中不禁骂了一句,这个讨债鬼。 十四蹲在他身前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她站起身前后左右围着他转了几圈,她抬脚就给了叶子长一下子,“哥们,干嘛呢?练什么功呢这是?起来教教我呗。”十四转到他面前,她低头看着叶子长,“哎,你倒是说话啊,入定了?”她又蹲下来,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叶子长干瞪着眼没反应,十四挪了挪脚,往前凑了凑,伸手就掐住了叶子长的鼻子,“我说你怎么了?”没一会功夫叶子长这脸就被憋得通红了。 他叶子长长得是修眉俊目,风流倜傥,为人仗义疏财,江湖人称“一树春”!今天却被个傻小子整治了,憋屈啊!十四眼瞅着叶子长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一时心软就松了手。“看你这样子,难道是中毒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叶子长脸上点了几下,“还真中毒了?”十四突然“嘿嘿”一笑,“我就说嘛,你一大早就进山,准得倒霉。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十四站起身,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叶子长,“咱俩谈个买卖吧。” ☆、君子之约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叶子长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真是时运不济,苍天弄人,我叶子长怎么就落在这小子手里了? 十四就瞧叶子长闭着眼不说话,也不知他暗地里想些什么。她走过去伸手一推叶子长的脑门,“我说,你是在心里骂我呢?还是想出恭憋的?”叶子长的眼皮“唰”的就睁开了,十四被他唬了一跳,“干嘛?”只见叶子长的眼珠子上下左右转了转,十四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你这不说话,瞎转悠眼珠子,你是不是中毒了不能说话?” 叶子长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心说话,你都折腾我半天了,我要能说话能不言声吗?十四突然憨憨一笑,“我以前没见过人中毒,只听说过,惭愧。”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布卷,又将层层卷起的布抖开,从中抽了一只银针,“别动啊。我可没在人身上比划过,扎坏了可别怪我。”叶子长在心中喊,扎吧扎吧,快点扎死老子得了。 十四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银针,一针刺入“人中”,又一针刺入“承浆”。她用拇指和食指捻动针身,小心的提探扭转,待银针颤动之时又迅速将针拔出。叶子长就觉得那股子酥麻之感向外蔓延,只一会功夫就听肚腹之内“咕噜噜”作响,“噗”一股浊气从体内喷出。十四蹭的站起来退出去老远,她指着叶子长就骂,“你要不要脸?有没有羞耻心?” 叶子长面上一红,我……我要是能忍住,能由得它出来吗?十四正准备再教训叶子长几句,突然她耳朵一动,她忙转身踮起脚尖向山下张望,只见恍恍惚惚有一个人影过来。十四心中大惊,她顾不得其他,忙将银针卷了,藏身树后。她刚藏好就又跑了出来,她急急忙忙的对叶子长低声说道:“你跟这别动,你要动一动说一句话丢了性命可别赖我。” 叶子长心说,我压根就没想过赖你。这人怎么老跟做贼心虚似的,总是说这些没用的?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看十四那个慌张的样子,叶子长也不敢大意,他忙将身体神情都崩住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这混小子吓成这样,你看他跟见了活鬼似的。 离春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远远看见叶子长,心中一动,忙跑过去查看。她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这才对叶子长说道:“你是打算进山?叫你进山的人难道没跟你说过,此山进不得?”离春说完冷笑一声,她站起身来,“你别怪我心狠不救你,要怪就怪那个叫你来的人,他明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却还叫你来。看来,他巴不得你早死啊。”叶子长就听她悠悠叹了口气,“你也是可怜,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我只希望我的十四能聪明些,别像你一样白白送了性命。” 离春说完那些话就走了,她以为叶子长深中瘴气之毒,若是无人施救必死无疑,自然不用她再废周章杀他灭口。她哪料到十四就藏身在附近,又恰恰救了叶子长呢。 十四等离春走了好一会,她才从藏身之处冒出来。叶子长早已坐起身来,他就见十四在那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似乎她与刚才那位女子大有干系。他想起方才离春说过的话,心中不由得的有了计量。 十四歪着头琢磨,离春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按以前的规律,她应该还有四五天才能回来。看来这次的逃跑计划不太周密,离春如今追出来了,她一定会先回易家查看,所以这个家她现在是不能回了,该去哪好呢?十四转头看看叶子长,我该怎么整治这个倒霉蛋呢? 十四和叶子长就这样干瞪眼互相瞅了一会,最后还是叶子长先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你就是十四吧?”十四一下冲到他面前,她伸手掐住叶子长的脖子,“说,你怎么知道的?”叶子长抬起手轻轻握住十四的手腕,没想到,十四却像触电一样将手抽了回去,叶子长被她一带,险些没栽倒在地。十四气呼呼的问:“你要干嘛?”叶子长费劲的坐正身子,他叹气道:“我都虚成这样了,我还能干嘛?” 十四沉住气,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十四?”叶子长心中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5 呵呵了两声,面上却不露声色,“我也就是随便猜的,刚那人不是说去找十四吗?”方才十四提心吊胆的,离春说什么她还真没过脑子。她又抬头看一看天色,此地不能久留,必须快刀斩乱□□断行事。她抬手一指叶子长,“老子要跟你做买卖,你做不做?” 叶子长很识时务,他干脆的应道:“做!你说怎么做吧。”十四倒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她不禁愣了一下,她略一迟疑又接口道:“我能救你出去,你打算拿什么交换自己的性命。”叶子长笑了笑,问道:“你能不能送我过去?”十四看也不看叶子长手指的方向,“不能。”叶子长点点头,“那好,你开条件吧。” 十四左右踱步道:“一,你给我一百万两黄金。”叶子长忙打断道:“少侠,我不值那么多钱。”十四不屑的瞄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不值钱。“那就剩第二条了,你答应我100件事,你若是答应,我就救你。”叶子长直愣愣的看着十四,他有些无奈的说道:“100件有点多吧?”十四一抬手,“你要是不答应,我还让你中毒,若是没人救你,你今晚就死定了,信不信?”叶子长点头道:“我信。” 十四仰着头问道:“所以你是想死了?”叶子长撑了撑身子,他这浑身上下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哪能呢?不过这100件……”十四一跺脚,“一口价,100!”叶子长眨眨眼,“好。就100。”十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口说无凭。”叶子长伸出手一指天,“上有天下有地,我叶子长对天发誓,今日答应十四100件事,必不食言。若是违誓,就让我像今天一样死在这里!” 十四将一粒药丸扔进他嘴里,“快吃了,活动活动,赶紧赶路要紧。” ☆、一夜无话 叶子长都这样了,十四还好意思趁火打劫,非逼着他答应她100件事。碍于处境事出无奈,叶子长这嘴上是痛快的答应了,可他心里怎么想,十四就不知道了。她哪猜得到,人家叶子长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十四匆匆忙忙给叶子长解了毒,催着他赶紧活动了一会,然后就着急忙慌的拽着叶子长就走。叶子长这腿脚刚活动利落,身上还虚的不行。他被十四拽着走的心慌,忍不住叫道:“等等,歇会,歇会再走。”十四胳膊一用力,差点把叶子长拽一个趔趄,他就听十四冷言道:“要歇你歇,死这我可不管。你现在是歇还是不歇?”叶子长心里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我服了。他脑袋一耷拉,有气无力的说道:“听你的,不歇了。”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十四把叶子长折腾的够呛。叶子长被十四拽着,如今他反应慢,就是看见坑洼的地也躲不过去,十四也不给他反应时间,这磕刮碰蹭崴一样都免不了。他索性也不看路了,就由着十四拉着,爱咋地咋地。他瞧着十四的侧脸边走边琢磨,我和她是不是有仇呢? 俩人总算在天黑之前出了山,十四将叶子长的胳膊一甩,抬手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叶子长坐在地上呼哧带喘,只听十四喃喃说道:“好险,总算出来了。”叶子长听了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十四,他使劲咽了口水,嗓子还是觉得火烧火燎的。他原本打算问几句,喘了一口气,他又放弃了。算了,先把气喘匀再说。 叶子长缓了一会,他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就瞧见十四蹲在一旁,她两手托着腮帮子看着他。虽然他们认识不久,可不知为什么,叶子长就觉得十四现在心里准没想好事。 十四眼巴巴的望着叶子长,“休息好了?”叶子长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又动了动肩膀,抻了抻腿。“嗯,差不多。”他双手一抱拳,说道:“多谢了,姑娘。”十四猛地站起身,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你说谁姑娘?你才姑娘呢!”叶子长被她吼的莫名其妙,他见十四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似乎真是动气了,他反复想想,自己说错啥了? 十四扁着嘴一指叶子长,她不依不饶的说道:“你才姑娘呢!”叶子长瞧着她这神情,他伸手擦了擦鼻子,喏喏的说道:“好,我是姑娘。少侠,多谢你救命之恩……”十四用手一点叶子长,“你答应我100件事呢!你现在想赖账是不是?”叶子长一挺身,“小爷,不,本姑娘说话算数,绝不赖账!你说吧,都哪100件事。” 十四听了叶子长这话,她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委屈无处倾诉,她一跺脚,气哄哄的转过身去。叶子长冲着十四的背影眨巴眨巴眼,他四处看看,忍不住无声的“嘿嘿”的笑了笑,他清了清嗓子,“少侠,天快黑了。你看我们是……” 十四一转身,叶子长就见她眼圈红红的,还没容他多想,就听十四冷冷说道:“你过来。”叶子长胆大心细,他向前迈了一步,“有事请吩咐。”十四冲他勾勾手指,“过来蹲下。”叶子长有点发懵,“蹲下干嘛?”十四扫了一眼他,“我走路累了,你背我走。” 叶子长犹豫道:“这不合适吧,男女授受不亲。”“你哪那么多废话!”十四冲上去就是一脚,叶子长忙一闪身躲了过去,“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十四没想到会扑了个空,她上下打量叶子长,“你功夫还不错啊。”叶子长听了这话,他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小意思,过奖了。”十四突然翻脸问道:“我叫你背,你背还是不背?”叶子长凑过脸去问道:“这算在100件事里吗?”十四很爷们的说道:“算!” 十四这心也是大,她就趴在叶子长背上让他背着走了。叶子长背着十四晃晃悠悠的走着,就这样了他嘴也不闲着,“少侠,我背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吗?”十四一愣,“你说什么?”叶子长一转身,十四差点被他甩出去,她怒道:“你干嘛呢?”叶子长“呵呵”一笑,“我一时忘了你在我背上了。”十四沉默一会才说道:“你毒刚解,多活动活动出出汗就好了。” 叶子长把她往上一颠,“好嘞。刚说到哪了?对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背了你你得对我负责吧?”十四暗骂了一声,臭不要脸。她懒得说话,索性往他背上一趴,理都不理他。叶子长见她不言语,他也不在意,他就这么背着十四慢悠悠的往前走。没走多远,十四就又听他说道:“咱们去哪啊?”十四懒懒得打了个哈气,“随便,你去哪我去哪。”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叶子长的额头有一阵没一阵的冒着虚汗,俩人从天刚擦黑一直走到月挂星空都没停。十四趴在叶子长的背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半夜的时候她往叶子长嘴里塞了几次药,叶子长也没问,嚼了嚼就吞了。 天光大亮,十四打了个哈气,她懒洋洋的说道:“停,别走了,放我下来吧。”叶子长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6 慢慢矮下身子将十四放下,这人才放在地上,叶子长就瘫倒在地。十四低着头看看叶子长,“行了,你这毒都解了,再歇两天就没事了。你现在是能走还是不能走?”叶子长耷拉着脑袋摇摇头,如今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十四看他也怪可怜的,就没多说什么。她伸手解下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皮囊,她将口打开,把它递给叶子长,“来,自己喝一小口,别多喝。”叶子长很合作的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他刚想再喝一点,十四忙夺了过来。“跟你说一小口就是一小口,你怎么这么贪?”叶子长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十四,十四只见他眼下乌黑一片,心中一时不忍,“不是不让你喝,喝多了不好。真的!” 叶子长才不信呢,这个叫十四的姑娘嘴里不知哪句是实话。 ☆、情难自禁 叶子长身上中的毒虽说被十四给解了,可他的身子一时还真没缓过来,原本就虚弱的他,愣是被十四逼着驮着她走了一宿,他如今累的就跟个死狗似的,什么也顾不了了。十四站在一旁瞧着叶子长,看他那模样就差把舌头吐出来了,这人本来看着还不错,如今这副邋遢落魄的尊荣,真是让人不忍直视。“你蹲半天了,好了没有?”叶子长也想站起来,他听十四跟那吆喝着,好像他站着茅坑不把一样,他这里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眼见太阳越来越毒,十四忍不住抬手挡住视线。她从小就怕强光,就算她现在的身子比以前强壮了,她对这光还是喜欢不起来。瞧叶子长这样还有的磨蹭,十四暗暗摸了摸皮囊,她犹豫半天,终究还是舍不得。这玩意金贵的很,她自己都不大舍得用,平白给叶子长?她傻?她可是找他寻仇的! 俩人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可不这样又如何呢?十四正着急呢,就见远处道上有人骑马过来,她也不招呼叶子长,自己出溜一下子就躲了。 淘气打马狂奔,他心里火急火燎的,就怕来的迟了,叶子长已经上当进了山,万一再吃了亏,那可就完蛋了。马儿从叶子长身边飞驰而过,淘气一晃神,他赶紧勒紧马,“吁。”马吸溜溜嘶鸣一声,它前蹄仰起,这才收住势头。淘气赶紧拨转马头,催马行到叶子长近前,他俯身低头一看,呀,“小爷!”淘气赶紧翻身下马,来到叶子长近前。他伸手去拽叶子长,拽了几下愣是没拽起来。 叶子长慢慢的抬起头,“再拽就散架了。”淘气听叶子长的声音哑的不行,忙转身从马上解下水囊,“小爷,你先喝点水吧。”叶子长还没说话,就听有人脆生生的嚷了一声,“慢着。”十四慢悠悠的踱步过来,淘气一闪身挡在叶子长面前,“干什么?”十四一晃手指,“你给我闪开,老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淘气上下打量一下十四,“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叶子长暗暗皱了皱眉头,惨了。果真就听淘气“哎呦”一声,“你怎么打人啊?” 十四甩了甩手,“老子打的就是你。老子不光打你,还打你全家的姑娘。”叶子长勉强站起身,“他全家就他一个姑娘,你就放过他吧。”十四嚣张的伸出手,她对淘气说道:“把水拿过来。”淘气无缘无故挨了一下子,如今又被人说是姑娘,心里别提多不乐意了。他斜着眼瞟了一眼十四,“水里有毒。”十四“呵呵”一笑,她一把把水囊夺过来,“有毒就倒了吧。” 淘气眼看着十四说倒就倒,他忙摆手,“别别倒,没毒。”十四“呃”了一声,“说晚了,你们小爷的那份都倒了。”淘气眼瞅着十四“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叶子长却很客气的说道:“没事,我不渴。”十四突然一顿,她伸手揉了揉耳朵,忙将水囊递给叶子长,“不渴就别喝。”叶子长就坡下驴,“少侠一客气,我倒真渴了。”十四突然转过身,“你别说话了,赶紧喝吧。”不知道为什么,十四突然想起了阿难。阿难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她说话应该不会再那么难听了吧? 十四冲旁边的淘气勾勾手指,“过来。”淘气才不上当呢,他远远的退了一步,“少侠,有事请吩咐。”十四一听,呦呵,明白人。“你身上有钱吗?”淘气转头看看叶子长,十四嗓门一提,“问你呢,看他干嘛?”淘气只得说道:“我是出来报信的,身上没带多少盘缠。”十四一摆手,她从身上掏出银子,“你拿着这些去前面雇辆车,顺便买点吃的喝的。”她瞧了一眼叶子长,又说道:“他那样你也看见了,走不了多远。有什么话一会再说,赶紧去雇车吧。” 淘气一看这情形,估摸着叶子长这边也没大事,眼前这位姑奶奶又不讲理,他也不敢多说,忙伸手接了银子,跟叶子长打了个招呼,骑上马就走了。 叶子长喝了水,嗓子好了许多,他又忍不住唠叨起来,“淘气是个可怜人,你别老欺负他。你们又不认识,这刚见面你就揍他一顿,何必呢。”十四走到叶子长面前,“嘿,你怎么知道老子不认识他?”她就是见不得淘气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她心里恨的不行。 十四和叶子长巴巴的等了好一阵,最后总算把淘气等来了。俩人上了车随便垫补了一点,这肚子里有了食,精神就好多了。淘气这才对叶子长说明来意,“小爷,你走了以后,我们就日夜轮流盯着贾惑那小子。你猜怎么着?真让你说着了,这家伙还真有事。他不是哭的死去活来,说孩子被人抢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十四捧着脸暗骂,罗嗦什么,废话一堆,能不能抓重点。 叶子长也不等十四吩咐,心有灵犀一样的说道:“淘气,拣重要的说,别扯淡。”淘气被他说的咽了一口水,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就是兄弟们逮到他出去偷吃了。你说他家要是出事了,亲儿子被人拐了,他能那么大心,三天两头出去鬼混?” 叶子长听了这番话,他转头对十四说道:“少侠,在下身有要事,必须尽快赶回家中。”十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想甩了我?”叶子长忙好言道:“岂敢,在下是怕耽误少侠的要事……”十四很坦率的打断了他,“我没事,你想食言直说。”叶子长不自觉的抬手,手指在额头点了几下,最后他才说道:“那,在下想请少侠一起同行,不知……”十四不等他说完就答道:“行,没问题。” 叶子长心说,十四,你好大的心,你就不怕被人卖了?难怪那人要替你担心了。说她心大真是夸她了,这位十四姑娘其实是看热闹不怕溅一身血,死活都要掺和一脚,这得多无聊才这样呢? 乌云遮月,十四和叶子长早早的就趴在了房顶上。俩人拣了个好位置,揭去瓦片,只等着一会看个究竟。左等右等,十四都有些不耐烦了,她歪着头看着天上那弯月,朦朦胧胧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7 的。她正要胡思乱想,叶子长碰了她一下,她忙转头,往房中一看。 贾惑搂住春娘走进屋内,俩人先是嘻嘻笑笑,搂搂抱抱,随后就在厅中宽衣解带做起事来。十四嘴巴张的老大,脸上一片绯红,虽说是硬着脾气压下了逃跑的念头,到最后却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忙闭上眼,伸手捂住了耳朵。没看见没看见。 叶子长听着她喃喃低语,忍不住转头看看她,只见她闭着眼,脸上红扑扑的。一定是这月色太美,太撩人,叶子长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十四一愣,她睁开眼就瞧见叶子长那张脸,她默默的抬手擦擦面颊,然后她又静静的伸手拽住了叶子长的手,叶子长心中一动。突然十四将叶子长的手狠狠的砸向房瓦,随后又是一脚,就这样把叶子长踹了下去。 叶子长心想,轻薄美人果然是有代价的。 ☆、能屈能伸 这也就是叶子长,亏了他打小练武,又学有所成,要是换了旁人,突然被十四这么猛地一下子砸在房顶上,那手上准得挂彩。虽说如此,叶子长这手上还是觉得火辣辣的疼,十四这姑娘下手真狠,她动手之前居然连一点杀气都没有,让叶子长防不胜防。他不光手上挨了这么一下子,还猝不及防的被她踢了个正着,一下就掉下房去了。得亏了是晚上,这要叫街坊四邻看见,他叶子长的脸就真不知道往哪放了,以后他还怎么跟街面上混呢? 此时贾惑和春娘早已褪去衣衫,俩人水深火热的干在一处,正是动情动性要死要活的劲儿,贾惑冷不丁的就听见房顶外面有异动。他情知不对,有心起来,可那身上的黏糊劲又甩不去,他愣是咬着牙狠狠戳了几下,这才勉强站起身。春娘身上正得劲呢,贾惑却不知为何脱身离去,她哪受的了,她忙伸手拽住贾惑,“死货,正舒服呢,你躲你娘?”贾惑忙挣脱她的手,好言劝道:“外面有动静,我去看眼,一会就回来,你忍忍。” 贾惑说完也顾不得春娘在那哼哼唧唧,他套了条裤子开了门出来,只见叶子长站在当场。贾惑也就一愣神的功夫,他忙扯出笑脸,“哎,小爷啊。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咱正忙着呢。你看看这话说的。”贾惑状似腼腆的搓搓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叶子长嘿嘿一笑,“贾老板,够逍遥的,心可真够大的。”春娘这时却在里面喊道:“小爷吗?进来坐会吧。”贾惑一回身,就见她又搓又揉的,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呸,你个臭不要脸的。”骂是骂了,手上可没敢怠慢,他赶紧把门带上,又转身冲叶子长笑道:“一个骚老娘们,劲儿上来了就一点脸都不要了,小爷见笑了。” 叶子长理了理衣裳,这手上真疼。他面色平和的说道:“怪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先忙,我外面等会?”他话刚说出口,就见两片瓦带着风声招呼过来,幸亏他手疾眼快,要不这两下子又挨上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从房顶掠过,想来是十四姑娘先走了。 十四气冲冲的回到客栈,歪脖淘气正眼巴巴的坐在院子里等呢,眼瞅着十四一个人回来,歪脖忙问道:“小爷呢,怎么没一块回来?”十四怒道:“他死了!”歪脖一听就急了,“啥?”淘气吃一堑长一智,他忙过去扯住歪脖,“别问了。” 歪脖转头问淘气,“为嘛不能问?”淘气探着头冲着歪脖咬耳朵道:“这娘们不讲理,你小心她揍你。”歪脖狐疑的看看淘气,淘气龇着牙一咧嘴,还有模有样的伸手摸了摸脸蛋子,就好像刚被人揍了似的。 叶子长被贾惑让到院中的石桌前,“小爷,咱有啥话坐下慢慢谈。”叶子长一踩石凳,转屁股坐在石桌上,“贾老板说说吧。当初老子可是听了你的话,如今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你看这事,你怎么跟我交代?” 贾惑搓着手来回直走,他口中说道:“这事是我不对,我不是人。”说完他抬手“啪啪”给了自己俩嘴巴。叶子长状似无聊的揉了揉自己的手,“你可别这样。咱有事说事,要是我叶子长的不是,我绝对不欺负你。” 贾惑两腿一软,他“咕咚”就跪下了,“小爷,是我王八蛋孙子不是东西,我自己办了缺德事,又坑了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小的一马吧,我这也是被逼的。”叶子长就听贾惑一五一十将前情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这贾惑在外边有了相好的,他有心把人收到家里去,可他天生就是个软蛋,他婆娘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他真是有心也没胆。春娘是个狠角色,她给贾惑出了个主意,叫他把自己家五六岁的儿子偷偷送到别处养,到时候他媳妇一着急没准就过去了。就算她挺过去了,这孩子没了,她年纪又大了,她男人再纳妾她也不好说什么。 贾惑又狠狠抽了自己俩嘴巴,“我没用,我不是男人。话说回来了,小爷,我不就是想多娶个媳妇吗?我容易吗?”叶子长蹦到地上,“你不容易,你真是好不容易把我骗出去了,害的老子命都差点丢了。” 贾惑跪爬着走了两步,“活祖宗,我这哪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那地那么凶险,我哪敢跟你乱说啊。要怪就怪我那婆娘,要不是她把你请来,我一着急,这才随便编了个瞎话骗你。我哪想到你真就去那了。” 叶子长“嗯嗯”点点头,“你这瞎话是谁教的?编的有模有样的。”贾惑扭捏的道:“嗨,我不是老跟那种地方去吗?那地什么人都有,我那天凑巧听一个醉鬼说的,谁知道这事就是真的啊。”叶子长左右看看贾惑,“这回是实话?”贾惑一抬手,“我发誓,我要……”叶子长赶紧拦住他,“行行,我知道了。赌咒发誓算个屁,这手老子也经常玩。” 贾惑刚要解释,又被叶子长抬手阻止了,“这事这么办得了。你骗了老子,算老子道行浅,我不跟你一般计较。”“谢谢小爷。”叶子长打断他道:“别着急,话还没说完呢。有两件事,你必须办好,一,你家那孩子你赶紧给弄回来,好好把家里安顿好。二,我那帮兄弟为了你家的事没少费劲,费用我就不说了,你看着给,明一早自己让人送到客栈去。这两件事办好了,我叶子长绝不再找你麻烦,要是办不好……”贾惑忙说道:“办的好,您放心吧!” 眼瞅着叶子长翻身跳过院墙走了,贾惑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春娘拉开门,她懒洋洋的问:“人走了?完事了?”贾惑腿一软,他忙挪了两步扶住石桌,“完了,全完了。” 叶子长刚进客栈,就瞧见歪脖淘气跑过来,就听淘气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以后别信她的话,咱小爷怎么可能……那啥。”叶子长一听有事,“怎么了?”歪脖淘气忙连声说道:“没事。”“一点事没有。”淘气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8 又苦着脸补充道:“姑奶奶又发火了!”叶子长仔细瞅了瞅他,“又挨打了?” 十四实在没想到叶子长会这么无耻,她正坐在房里生气呢,就听叶子长敲门,“少侠?睡了吗?”如今他对十四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鸠占鹊巢 十四生气啊,这一肚子火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她就觉得叶子长怎么那么无耻下流不要脸,他怎么能那样呢?叶子长在外面敲门说话,她只当没听见,理都不理。她有心开门抽他俩嘴巴,可她脸上又不知为何臊的通红,这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十四到最后干脆往床上一趴,扯了被子把脑袋一蒙,一时恨起来,她又忍不住捶着被子,暗骂叶子长王八蛋。 叶子长敲了几下门,连着叫了几声,十四在里面也不言不语的,他心想这肯定是还在生气,他皮着脸暗自“嘿嘿”一笑,转身走了。到了楼下见了歪脖淘气,他又嘱咐了他们几句,“把这姑奶奶给招待好了。”歪脖淘气连连点头,淘气还撅着嘴特别说了一句,“我们把她当活祖宗供着!”叶子长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你知道你祖宗是谁?老实的,别惹事。” 第二天一早,歪脖刚下了门板,就见外面杵着一个人。只见那人低着头耸着肩,俩手揣在袖口里,来回跺着脚。歪脖冲着他喊了一句,“嘿,干嘛呢?”那人忙转过头,他面带笑容的说道:“你们总算是起了,我这都等半天了。”他左右看看街上的行人,低声问道:“能进去说话吗?”歪脖一错身,说道:“进来吧。” 门外这家伙一听,他二话没说,“跐溜”一下子就窜了进来,歪脖被他唬了一跳,“好家伙,你属耗子的?”那人两手一擦脸,他一脸贱笑的说道:“对不住,我是真等的急了。”他往暗处走了一步,又左右瞧瞧了,这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您看看,这是我们贾惑贾大爷叫我给诸位送的银子。” 歪脖伸手接过,他打开了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贾家的伙计却突然开口了,“兄弟,我能跟这上个茅厕吗?”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也太不见外了。歪脖一抬头,他瞪着眼问道:“你什么意思?”那人扭着腿一脸别扭的说道:“今儿被爷一大早就叫起来了,我这还没来得及解决呢。我刚跟外边等半天,就怕你们开门的时候我不在,憋的我这是……”歪脖赶紧打断他,一摆手道:“行,行,你去吧。” 淘气刚好起身出来,他和那人一擦身,只觉得这人面生的很,他问歪脖,“这人哪的?怎么蹿的比兔子还快?”歪脖一颠手中的布包,“贾家的人来送钱的。”他冲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一撇嘴,“他妈的送个钱,还捎带送泡屎尿,这样的人家也真是少见了。” 贾家的伙计解决完了,他从后面出来,对着歪脖和淘气拱拱手,“惭愧惭愧,得罪得罪。”淘气琢磨着这事有点恶心,他皱着眉一抬手,“赶紧给我走人。”那人也不太好意思,他也没再说什么,忙转身走了。 歪脖和淘气俩人在桌前嗑着瓜子,歪脖问淘气,“如今有了进账,咱是不是应该吃点好的?”淘气“呸”了一口,“你也不嫌牙碜,这刚那什么了。”歪脖一愣神,随后一咧嘴道:“我说,你这口味可真够重的。你自己琢磨吧,我跟后面瞧瞧去,不行今天就炖锅鱼补补。” 十四刚好听到这句话,她亮着嗓子说道:“我说你们别瞎折腾了。”俩人听了,忙站起身转过头,“姑奶奶。”十四闻言脸上一冷,她一抬手,“你们叫什么?”“小的歪脖。”“小的淘气。”十四用手指了指他们,她耐着性子说道:“老子是爷们!给我记住了!”歪脖嗑了个瓜子,他瞧了一眼十四,“那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 十四转身在桌前就座,她抓了一把瓜子,“你们叫叶子长小爷是吗?”歪脖淘气点头道:“是。”十四眼珠一转,“那你们就叫我大爷。”淘气犹豫了一下,“这不好吧,大爷容易挨骂。”十四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一下,“那……算了,你们就叫我少爷得了。”俩人听了忙应声道:“好勒,少爷,今儿你想吃什么?” 十四舔了舔嘴唇,“吃这种东西不在多,在精。我刚听你们说炖一锅鱼,听着就跟要饭的过年一样。”歪脖和淘气听了这话,俩人脸上的神情突然有点不好了,十四瞧了他们一眼,“怎么?不高兴了?”歪脖一挺身子,“没有,咱们以前就是臭要饭的。” 十四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说,这一不小心还伤了人了,她忙一招手,“我没那意思,你们俩过来坐吧,吃什么咱们一块商量商量。”歪脖和淘气也没那么多规矩,他们一听十四让他俩坐,也没多想就过去坐下了。 三人坐在桌前嗑着瓜子,就听十四说道:“吃饭讲究荤素搭配,太油腻太清谈都不好。我这人也不讲究,一般就是一荤一素,一冷一热,随便两三个菜加一个汤,饭后再吃点点心就得了。要是有那时令的生鲜水果,蜜饯干果什么的也准备一些,饿了垫补一下就成了。” 叶子长过了两天再来客栈时,就见这三人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他看十四心情还不错,好像把前两天那事忘的差不多了,他也忙假装没事似的,凑了过去跟他们唠起来。 叶子长塞了一块点心,他嚼了几口,“正经不错。”淘气忙接口道:“少爷千挑万选尝出来的,那能错的了?”叶子长瞄了他一眼,“少爷?”歪脖咳嗽一声,他偷偷冲着叶子长使个眼色,就那位少爷呗。叶子长默默“呃”了一声,他突然开口问道:“少爷,你是从山那边过来的吧?” 十四抬头冷眼看了看他,“不该问的别问。”叶子长淡淡一笑,“听说那边的人偷了不少人家的孩子。”十四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听说的话你也当真?”叶子长掸了掸手,“我昨个去一户人家问过了,这事似乎是真的。” 十四慢慢站起身,她看着叶子长说道:“这人都爱说谎话,有些人谎话说多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骗了。真的假的,你听听就得了,当不得真。”她也不等叶子长再说什么,又开口道:“咱们当初说好的,100件事,如今还剩99,你该不会抵赖吧?” 叶子长也站起身,他问道:“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十四瞧了他一会,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离此处一百里外有个易家,你去叫人打听一下他家的事,记得找个机灵的人,别丢了性命。” ☆、心中有鬼 十四心里始终放不下家里的事,她跟这儿呆了几天,闲下心来,又生起了回家的念头。她有心回家去看看,又怕碰上离春惹出是非来,于是她就借故让叶子长派人去家中查看。叶子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9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19 长也不问缘由,他转身就叫淘气,“你走一趟吧。” 淘气他们都是在街面上混出来的,什么人没见过,打听个消息绝对是大材小用,绰绰有余。十四不懂这些,她心中对家里的一些人始终心存忌惮,对这淘气她也不大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不能那个不可,生怕他去了再出了岔子,最后把小命搭上。叶子长他们见十四如此小心谨慎,犹豫不决,这心中也不由得对易家好奇起来。就不知道这十四姑娘和易家到底有什么纠葛。 淘气耐着性子听十四唠叨完,这才要收拾行囊赶早动身。十四突然又变卦了,只听她张口说道:“你等等,我再想想。”众人就见十四坐在桌前,她托着腮,愣着神想了好半天,沉思良久之后,她最终才下了决心一样,“去取纸笔来。” 歪脖站起身,“得,我去取吧。”一会功夫,他就取来了笔墨纸砚。“这都是小爷房里的东西,你凑合着用吧。”十四敲了敲桌子,“研磨。”歪脖认命的应了一声,“好嘞。”淘气和歪脖俩人将墨磨匀了,纸也铺好了,一切准备妥当,这才退到一旁。歪脖一抬手,作势道:“您请。” 十四瞄了他一眼,假装没听见话中的讽刺,她提起笔沾了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叶子长起身走到她身旁,他歪着头看了看,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用楷体写着几个字“一朝春尽红颜老,似水年华转瞬空。”这话中意味如此悲凉,与十四的年纪实在是不相符。 十四转身叫过淘气,“你别去易家了,你拿着这个去鲁家找鲁老先生。”淘气接过来瞧了瞧,伸手就把纸折了揣在了怀里。十四看着他愣了一下,这淘气能行吗?淘气见她不说话,忙主动问道:“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十四“嗯”了一声,“这鲁家就在易家庄外,鲁老先生广博多学,素有才名,他与易家颇有交情。你拿着这个去他家见他,就说你家少爷让你带字来给他瞧瞧,问问他这字可有长进。顺便再问问,这几年他可好,可还在易家教书?” 淘气点点头,“好。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十四一把薅住他,“你急什么?你也不再问问,就这么稀里糊涂去了,你不怕死在外面?”淘气有点傻眼,“那你到底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十四认真的说道:“你再想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淘气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他脸上带笑的问:“少爷,你是不是姓易?”十四心虚的扭头瞧瞧他们几个,“瞎琢磨什么,你管少爷姓什么!”叶子长轻轻用手拍了拍桌子,“都过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别叫淘气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叶子长问了半天,易家庄在哪个方向?鲁家有几口人?鲁老先生今年多大年纪?淘气此去有什么凶险?十四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当年她和阿难被人贩子拐到这来,她只大约知道此处离家一百来里,至于家在哪个方向,她还真说不清楚。 十四心眼多,她可不肯随便跟人说她不认路,只好撒谎说这事是替别人办的,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十四半真半假的说道:“那鲁老先生年纪应该挺大了,他一把山羊胡都花白了。易家人和江湖纠葛不清,凡事小心总是好的。” 叶子长见十四这样,他好像也犹豫起来,“淘气,这事你去不去自己拿主意。”淘气多机灵,他腆着脸说道:“去倒是可以去,不过得给我点好处,不能白去。”十四“哼”了一声,“要好处找你主子要去。”她说完甩袖子就走了。淘气在她身后一撇嘴,他冲着叶子长抱怨道:“你瞧瞧,多不讲理。” 叶子长到底和淘气怎么说的,十四不清楚,反正她从窗户里瞧见淘气骑着马走了。她那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阿难。 淘气一走,店里就剩下歪脖和十四俩人,叶子长想了一下,忙叫歪脖去找了一个人来。当天夜里,叶子长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十四心里不太舒服,她没什么胃口,也没吃多少。几人喝着茶嗑着瓜子打发时间,十四却见那个叫机灵鬼的冷不丁的站起来,这么突然一下子,差点吓她一跳。 机灵鬼转身拿着扫帚进来,他弯着腰把地上的瓜子皮扫了,又用簸箕收了。十四瞧着纳闷,她随口吐掉一个瓜子皮,没想到机灵鬼上去就扫。十四有点不高兴了,她一扬手把手里的一把瓜子洒了出去。 机灵鬼也是轴,他一看是瓜子,扫帚簸箕也不用了,蹲在地上就开始捡瓜子。十四的脾气上来了,她伸手又抓了一把,叶子长这时却说道:“机灵鬼,别折腾了,过来坐。”机灵鬼闷声应了一句,“哎。”人还是蹲在那儿挪着步子捡,十四刚要发火,歪脖赶紧说话劝道:“少爷,你别跟他一样。他脑子有病,看见地上有东西就非得弄干净了,忍不了。” 十四瞧了一眼叶子长,叶子长正好也看她,他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就说道:“真的。不信你试试。”十四将手里的瓜子扔到盘子里,她没好气的对叶子长说道:“你怎么不试试?”叶子长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道:“我早就试过多少次了。” 十四盯着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机灵鬼,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叶子长没说话,歪脖却搭言道:“这都是小时候挨打落下的毛病。”十四狐疑的看了看歪脖,只听他又继续说道:“他亲娘死的早,他爹又娶了个后娘,他小时候没少被后娘折腾。你瞧着他这样就觉得别扭,你还没见他以前啥样呢。” 十四不太明白歪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见机灵鬼这样,心里只觉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随后起身过去捡起扫帚簸箕,三下五除二把地上的瓜子扫了。“行了,都干净了,起来吧。”机灵鬼“呃”了一声,他一抬头,十四和他正好对了个眼,她心中一惊,叫道:“你是谁?” ☆、一夜无眠 易十四,她时而嚣张放肆,时而愚蠢幼稚。她有着十七岁少女的天真,也有不和年纪的深沉。这几种特质掺杂在一起,让她显得有些可爱,有些神秘,又有一丝古怪。 机灵鬼抬头和十四打了个对眼,十四突然冷不丁的心中就是一激灵,那深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像一盆冷水猛的浇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惊声叫道:“你是谁?” 原来恐惧一直都藏在心中。时间久了,记忆模糊了,十四慢慢产生了错觉,她几乎认为那些东西只是一场梦。也许是她刻意的遗忘,想从莫名的恐惧中逃离。也许她以为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就算那些恐惧是真的,它们也再奈何不了她。她忘记了,她不知不觉的躲开了,她天真的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面前。 残酷的现实却总喜欢玩笑,它往往在你毫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0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0 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你个猝不及防。恐惧袭来,十四才发现,它比当初更摄人。 她在记忆中搜索,一个个人影闪过脑海,父亲,母亲,水月,阿难,舅舅,武师傅,高高,还有离春。到底是谁?十四蓦然向后退了一步,她脸色苍白,原来是他们。 离春带着她进入“和事佬”,高高温和的笑着对她说:“十四,有三件事你要记得。一,人的头低下了,就再也抬不起来。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三……”高高牵着她的手,指着前面的东西说道:“三,多奴反噬。你懂了吗?” 多奴是“和事佬”中一些似人非人的东西,他们有些像人的地方多一些,在擦肩而过时,他们会像高高一样冲着你笑。还有一些却始终匍匐在地上,他们仰着头看你,那黝黑的眼中透着无辜与天真。你若是注视的久了,却会在其中瞧见它一闪而逝的狂野。高高说,“他们的头低的太久了。” 机灵鬼为何有多奴一样的眼神?十四只见他抬着头腼腆的笑了笑,他声音略带紧张的说道:“我,我是,机,灵鬼儿。” 叶子长默默瞧着十四,他眼神深沉,不知在暗地里琢磨什么。十四暗自沉住气,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别慌!”她舔了舔嘴唇,转身回到桌前,她扶着桌子愣了一下,突然一歪头瞧了眼叶子长,冷言道:“我上去休息了。” 叶子长冲她的背影点点头,“嗯,你好好休息,我这也就回去了。”十四的背上明显一僵,她停下身形,问道:“你不留下来过夜吗?”她顿了一顿才说道:“今天很晚了。”歪脖却在这时候打岔道:“我们小爷最喜欢走夜路了。”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嘿嘿一笑。 十四原想讥讽他一句,“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可她今天实在不想提这个“鬼”字。她一言不发的回到房中。十四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她吹了灯,躺在床上,手指紧紧的拽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离春,你在哪?我害怕。 她就在黑夜中瞪着眼睛,从天黑一直到天色发白,她这才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在梦中她躺在离春的怀里,离春轻抚着她的头安慰她:“我的好少爷,别怕,我在这。”十四忍不住哭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少爷,离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叶子长从楼上走下来,他上去踢了一脚歪脖,“干嘛呢?有床不睡,趴桌子上玩?”歪脖迷迷糊糊的转转头,他伸手擦了擦眼睛,说胡话一样,“嗯?吃饭了吗?”叶子长伸手在他后脑门轻轻拍了一下,“睡傻了?除了吃,你还惦记什么?” 歪脖站起身,他脚下一趔趄,身子一晃,忙迈了一步稳住身形。“哎呀妈呀,我这个晕。”叶子长摇摇头,“行了,赶紧回房补补觉吧。你这一准是晚上着凉了,睡两觉就没事了。”歪脖皱着眉捂着脑袋斜眼看着叶子长,“小爷,你这是刚来,还是昨晚睡这了?”叶子长冲他一挑眉,“小爷刚来,这就要走了。” 歪脖看着叶子长开门走了,他跟后面嘟嘟囔囔的说道:“蒙谁呢?这门还栓的好好的。”机灵鬼突然在他身后说道:“开饭吗?”歪脖就觉得后脖颈子发毛,他冷着脸转头冲机灵鬼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冷不丁出来吓人,你怎么老这样?” 机灵鬼听了歪脖这话,他面露委屈的说道:“没饭了吗?”歪脖忙说道:“有饭,咱这别的没有,饭有的是。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自己就吃,没人管。”他说完就走到机灵鬼身边,往他肩上一靠,“哎,你先扶我进屋躺会,我有点晕。” 十四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她起身的时候天都黑了,她这头也不知怎么了,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十四坐在床上慢慢揉着太阳穴,她突然睁开眼,皱着鼻子嗅了嗅,只见她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掀开被子下了床。 十四点着灯在房中四处查看,却只在房门下面找到一点灰。她伸手用指尖点了一点,放在口中尝了尝,她“呸”的吐了一口,喃喃自语道:“妈的,敢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暗算老子!叶子长!”叶子长正走在街上,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说他这也是受寒了,回家之后他得喝碗老娘的姜茶去去寒。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十四终于习惯了和机灵鬼相处。她暗中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机灵鬼和多奴还是有差别的,至少她现在不必再担心他会突然害她。 仔细算算,淘气走了也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他那边还顺利不顺利。十四问了歪脖几次,歪脖总是撇着嘴一耸肩道:“我不知道啊。”十四虽然知道他在敷衍,却也拿他没办法。叶子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掐指一算,他也好几天没来店里了。十四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闲的都快发毛了。 这天早上,十四用过了早饭,她刚想回房补补觉,就见叶子长抬腿走进来。“都吃了吗?”歪脖忙跳起来,“吃了,吃了,都吃了。小爷你可来了,咱们都无聊死了。”叶子长走到桌前就座,“你接着无聊你的,我不找你。” 十四伸手打了个哈气,“你可别说你找我,我没空。” ☆、真假人心 那话怎么说的?一山还比一山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十四还是年轻,叶子长几句话说完,连哄带骗就把她给说动了。如今她也只能窝在车厢里自己生闷气,怪谁呢?谁叫你跟驴似的让人牵着走? 说来她也是整日闲的无聊,淘气一时半会儿又没音信,按叶子长那话说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看看热闹。哎,易十四别的毛病还好,就是爱看热闹的心搂不住。只要听说哪有热闹她心里就痒痒,不凑上去瞧个清楚她就浑身难受。十四每次都暗地里数落自己,你等着吧,你早晚得吃了这亏! 叶子长掀开车帘钻进车厢,他瞧着十四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十四正眯着眼靠在软枕上,她听了叶子长这话,眼皮颤了颤,愣是忍住没说话。叶子长淡淡一笑,他将车厢内的暗匣打开,说道:“你瞧瞧,我怕你路上饿,还特意准备了点心,你要不尝尝?” 十四嘴唇轻抿,心说,我不上当。叶子长歪头瞧了瞧她,只见她抿着嘴不说话,嘴唇的血色被压了下去,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他突然想起那晚在房顶亲十四的那一口,忍不住往嘴里塞了块点心,他现在可后悔了,当初他怎么没照准了亲,他应该亲在她那粉嘟嘟的嘴唇上才对。 叶子长正对着十四胡思乱想,就见十四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叶子长这心蹦蹬一跳,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十四察觉了他的心思,看穿了他的想法,他不由得心虚的脸上一红。这一脸红不要紧,十四原本不经意的一撇,正瞧了个正着。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1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1 女儿家的心思也是奇妙,十四虽然不懂,却不知为何有些恼怒。她咬着牙说道:“九十八。” 叶子长眨巴眨巴眼,“啥事?”就见十四一抬手,她冷冷说了一句,“给我出去。”这时候外面太阳挺毒的,而且这车厢足够大,他就是在里面,也不碍她事。叶子长刚想矫情几句,就听十四又说了一遍,“九十八。”叶子长这火就上来了,他将暗匣一关,抹头钻出了车厢,然后他转身掀开车帘,冲着里面说道:“别九十八了,接下来就该九十七了!” 十四猛地坐起身来,“你信不信我让你一百天说不出话来?”叶子长忙放下车帘转回身。一百天不说话,她要是哪天反应过来,隔一阵就让他一百天不说话,那九十多个一百天加一块可够他受的,好男不和女斗,好汉不吃眼前亏。 娘娘庙里跪满了信众,他们冲着须弥座上的娘娘一劲的央告。“娘娘,我儿子不好好读书,求您赐个药方吧。”“我儿媳妇肚子不争气,每回都生女娃……”“张老四偷了我的婆娘,我要倒八辈子霉……” 娘娘座前的道长一挥手中的拂尘,“无知小民,不可喧哗。汝等俗事,岂可一一劳烦娘娘。你等虔心膜拜,暗念心咒,心愿必成。”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人顶嘴道:“你这牛鼻子别糊弄人了。李老道你说,我都拜了几天了?怎么还没灵验?” 身着道衣的男人左右挥了挥拂尘,煞有介事的说道:“陈二,贪念不除,心愿难成。”陈二刚要反驳,就被他打断道:“众人皆知供奉,只你一人不舍钱财,未曾捐赠半分香火。你如此若能得愿,其他信众岂不冤枉。”他说着又将拂尘往前一挥,“娘娘耗费功德法力为尔等消灾解难,你却不肯回报,你还敢说你没有贪念?” 陈二身边的人也开始抱怨道:“就你这样,活该张老四偷你婆娘。”打人不打脸,这一句话正说到陈二的痛处,“你娘的,你说个啥?”眼看这俩人就要干起来了,座上的娘娘突然睁开眼,她眼中精光闪烁,道长连忙喊道:“娘娘有法旨,且莫喧哗。” 众人抬头望向高处,只见座上的娘娘披散着头发,她身着一身鲜红的衣裳,赤着脚盘腿坐在须弥座上。只见她睁着眼盯着陈二,陈二忍不住扭头左右看看,“干嘛?”娘娘猛地抬手一指,一个怪声怪气的女音说道:“你肩头有只猫。它说你偷了它的鱼,它就叫人偷了你的老婆,这叫一报还一报!” 跪在下面的人齐唰唰的看向陈二,有几个胆小的赶紧往一边爬了几步,躲了陈二远远的,生怕再沾染上晦气。 陈二是个愣头青,他虽说也被那话唬了一跳,但是还能硬着脾气回嘴,“放屁!老子一辈子就没碰过猫。”那怪声又叫道:“那猫又爬到你头上了,它要咬你的耳朵……” 易十四坐在房梁上,她看的无聊,早就扯开了布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下面的人胡说八道。过了一会,十四手一翻,一把瓜子皮洒了下去。众人正听的聚精会神,就见一个美少年随着一阵瓜子皮飘身而落。他飘到李老道跟前,伸手夺过拂尘,又转身到众人面前,用那拂尘在每个人脑瓜顶上敲了一下,“平身。平身。平身……”叶子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就见房梁上又飘落一人,叶子长厉声说道:“众位乡亲,你们别跟这跪着了,上面那个不是什么娘娘,他们都是神棍骗人的,你们赶快起来吧。”没承想那帮人还不领情,他们指着叶子长和十四嚷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泼皮,怎么胆敢破坏娘娘的道场?” 十四吓得一咧嘴,不知打哪传来一个娃娃的声音,“妈妈,我好怕。”又听一个少女好声哄道:“不怕,不怕,有姐姐在。”那娃娃“哇哇”哭道:“我怕,他们脚下有耗子。好多耗子,一,二,一,二……”少女气恼的说道:“别闹。叫娘娘的猫替你逮了这些耗子。”众人就听“喵呜”一声,他们左瞧瞧,右瞧瞧,就是看不见这娃娃和少女,还有那猫。只有十四不高兴的撅着嘴站在那。 有胆大的站起身问道:“什么鬼把戏?”十四蹦到他身前敲着他的头道:“打耗子,打耗子!”陈二被她打了好几下,这才一挥手,“一边去。”他抬手指着座上的娘娘和李老道,又指指十四和叶子长,“老子算是闹明白了,你们就是一帮江湖骗子!呸,幸亏老子心细没给钱。”陈二转身就出了娘娘庙。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愣在当场,有几个人犹犹豫豫的,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十四将拂尘往身后一丢,“不好玩,回家了。”这时就听身后有人悠悠叫了一声,“少爷。” ☆、环环相扣 “我愿意忍受孤独,就像当初人们伪装的一样。” 命运的齿轮又在奇怪的时间咬合在一起,阿难,那个念一声都会心疼的名字。十四原以为在很多年以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就冤死在冰冷的河流里。如今阿难就站在这儿,她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见她冲十四遥遥一拜,又轻声叫了一句,“少爷。”十四忍不住用手捋了捋鬓角,好像这时有风吹了进来,把露水打在了她身上,就连她的心也都润湿了。十四低咛一声,“阿难吗?” 底下的百姓见此情景,都吵嚷起来。他们群情激愤挥舞着胳膊骂道:“天杀的骗子!”十四这才猛地醒过神,她见势不对,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唰”的身形一晃,忙闪身躲到叶子长身后。“你,护驾!”叶子长翻了个白眼,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就一些老百姓,你怕什么?”十四伸手一扯他后腰,将叶子长拽了过来,“躲得就是百姓。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可是天底下第一厉害的人物。” 叶子长扭头打量着十四,说道:“你刚刚不是打的挺高兴的吗?”李老道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他冲向前,右手一挥,向人群撒去一团粉末。阿难见状遂叫了一声,“闭气。”十四闻声忙摒住呼吸,将脸埋在叶子长背上。 再看众人,他们连打了几个哈欠,随后眼一翻,就七扭八歪的倒在当场。李老道招了招手,“丫头,过来帮忙。”阿难闻声跃下供台,十四就见他们走到后堂,不一会就从后面抬出一座木质泥胎来。两人合力将那塑像放在须弥座上,趁着李老道摆弄的功夫,阿难又转身去里面提了两个袋子出来。她把布袋底朝天的一抖,“稀里哗啦”一阵响,一堆金钱财物散落在地上。阿难将袋子团了团塞进衣襟里,而后拍拍手,说道:“齐活。” 十四眨眨眼,她瞧了瞧叶子长,叶子长也是一头雾水,他是见过弃恶从善的,可这俩人也转变的太快了。此时就听李老道说道:“走了。”阿难走了两步,又停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2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2 下身回头招呼道:“快点啊,走啦。” 几个人跟着李老道来到后面,他脚面一踢墙壁,墙面应声而落,现出一条通道。十四心中一动,这情形有点眼熟。他们也是艺高人胆大,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就这么跟着人进了密道,又摸着黑走了一段,而后前面机关一推,这才又出了地道,回到了地面上。 庙中的百姓还醒过来,他们互相瞧了瞧,又抬头看了看,只见须弥座上塑着一尊少女像,“她”身着一袭红衣,端坐在莲台。前面的地上散乱的堆着一些财物,正是他们先前的供奉孝敬。众人也不须人招呼,一窝蜂一样涌上前去,七手八脚将自家的财物收了。他们心中迷迷瞪瞪,而后又纷纷摇头叹息,好似大梦一场。 十四原本是随着叶子长出来看热闹,谁知一场闹剧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而那个座山的假娘娘竟然会是失踪多年的丫鬟阿难。叶子长都不禁暗自称奇,这事就像是别人早就安排好的,单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李老道甩着袖子抽了抽身上的土,而后他转头问阿难,“丫头,你怎么着?是跟我走,还是……”他冲十四那边一努嘴,阿难瞧了瞧十四,她笑着冲李老道说道:“我回家了,不跟着你了,你走吧。”李老道听了也不多言,他点了点头,“好。”说着转身就要走。十四忙开口拦住,“你。” 李老道闻言转头看看十四,“怎么?还想拿我见官?”他见十四不言语,遂冲十四一挑眉,“你不动手,我就走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她吧。”叶子长瞧着远去的李老道,他转头问十四,“熟人?”还没等十四说话,阿难就蹦了过来,她拽着十四的胳膊摇了摇,“你有东西吃吗?我饿了。”十四忙抽出手臂,“你谁啊?跟你不熟。” 阿难闻言瞧了瞧叶子长,叶子长忙摊手道:“我没有。”阿难上下打量一下叶子长,随后冲着十四背后问道:“小姐,这是新姑爷吗?”十四瞬间就转过身来,她指着阿难骂道:“放屁!你是谁家的丫头?这么没规矩!” 叶子长眼看阿难双眼一湿,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忙打圆场道:“前面树林里有辆马车,车上有吃的。”阿难一听这话,眼泪“唰”的就没了,她转头问叶子长,“真的?”叶子长忙点头,内心深处却对阿难这种收放自如的功夫佩服极了。 阿难见叶子长如此,遂不再言语,她将袍子一提,“唰唰唰”三蹿两蹦就出去了老远。十四见她如此,也不由得大吃一惊,“乖乖,这还没吃饭呢,就跑的这么快。”叶子长也心有戚戚的凑了过去,由衷的叹道:“人才。” 十四闻言面上一冷,她不再言语,大踏步就走了。叶子长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我说什么了?又不高兴了。” 叶子长刚走到马车前面,就听十四在里面说道:“行了,行了,注意吃相,你是女孩子,仔细嫁不出去。”叶子长听了禁不住一笑,她还知道说别人?“我说你吃慢点,你也不怕里面有毒。”阿难嘟嘟囔囔说道:“毒死也比饿死强。你瞧瞧我都被饿成麻杆了,就这样还让我坐在石墩子上,穿这么个破玩意,一点风都不挡,我屁股都凉了。” 叶子长咳了一声,他冲着车里说道:“少爷,咱们这就回去了。”十四没说话,阿难却从车帘后面探出头来,“有劳姑爷了。”十四一把将阿难扯了进去,她低声斥道:“你瞎说什么!那是叶子长。”阿难边往嘴里塞着点心,边嘟囔道:“哪个叶子长?那……那那个……”叶子长将耳朵贴在车帘上,他刚想听两句,十四一挑帘子,冷冷问道:“干嘛呢?”叶子长忙打了个哈哈,“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也饿了。” 一路无话,叶子长他们趁着天黑赶回了客栈,他们前脚刚进门,淘气就迎了出来,“小爷,我回来啦。” 十四见了淘气,她心中一喜,也顾不得洗漱,忙将淘气叫到一旁,问道:“怎么样?见着人了吗?”淘气点头道:“见着了。”十四暗暗松了口气,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你回来没让人跟上吧?”淘气一咧嘴,笑道:“放心吧,我绕路回来的。” 阿难凑了过来,“咋回事?”十四一推她,“没你事,你赶紧进去换衣服吧。你瞧你这身打扮,记得把头梳梳。”她说着就冲里面叫了一声,“机灵鬼。”机灵鬼应声从后面走了出来,“少爷,我在这。”十四不知怎么头上一麻,她抬手一指阿难,“你带这个姐姐进去梳理一下。”阿难把头发一扒拉,她咧嘴一笑,“我是阿难。”没想到机灵鬼看了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阿难无辜的摇头道:“你们都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干。”十四抬手揉了揉额头,“行了,赶紧抱进去哄哄吧。”阿难老大不乐意的将机灵鬼抱了起来,“这都七八岁了,还让人哄?”歪脖见阿难抱着机灵鬼进去了,这才走过来,“那丫头跟活鬼似的,谁呀那是?” 叶子长自顾自的拽了椅子坐下,他拿起茶壶,“咕嘟咕嘟”就灌了几口。淘气在一旁看了,忙开口问十四,“少爷,渴了吧?”十四摇摇头,“你先说说你这一路的情形。”叶子长却在这会插口道:“先弄点饭吃吧,有话吃完了再说不行吗?” 歪脖瞧瞧叶子长,又看看十四,有些左右为难。淘气见状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两句话。我去鲁家见了鲁老爷了,老爷子还健在,他让我给少爷带句话。”十四问道:“什么话?”淘气清了清嗓子,他假模假式的捋了捋下巴,“你去跟他说,做学生的不能这么没规矩。要问啊,你让他自己来。” 十四点了点头,鲁先生这是叫她回去,难道易家那边已经安定了? 李老道悄悄蹲在街角,他正靠着墙盯着街面的一举一动,突然猛的一转头,问道:“来了?”离春在远处点头道:“刚到。”李老道站起身来,他冲着客栈示意道:“都在那里面呢。阿难也跟着进去了,好歹有她看护着,你就放心吧。” 离春走到街角瞧了瞧对面的铺子,她喃喃自语道:“叫我怎么放心的下。”李老道盯着她的侧脸问道:“高高没一起来?”离春听了这话神情一怔,“他来做什么?”只见对方暧昧的一笑,离春不由得恼了,“你别瞎琢磨。”而后她转言道:“这次谢谢你了,离缘。” 李老道离缘淡淡一笑,“应该的,我拿了钱的。”两人沉默了片刻,离春又问道:“阿难靠的住吗?”离缘挑了挑眉,“那是你家的丫鬟,靠不靠的住就得问你了。” ☆、春去秋来 如果可以再次选择,离春会怎样?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如果真的可以一切从新来过,她能怎样?十四必将经历苦难,不是这样,就是那样,那些暗地里的纠葛,早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3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3 她们出生之前就已注定,她们逃脱不掉自己的命运。即使当时高高陪在她身边,也不能改变什么。 还好,十四平安长大了。还好,她在乎的人都还在那儿等着她。离春知足了。她暗暗守着十四,护着她的“心尖尖”。 十四并不知道离春就在附近,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离春的掌握,如今她正是天高海阔,自由翱翔的好日子。现在好了,转了一圈,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五年之后的今天,又聚集到了一块儿。 十四将发丝捋到身前,她心不在焉的梳理着发梢。五年的时间就像是一场梦,如今想来,那些人与事还历历在目,好似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样。当初在家中的时候,她以为父亲要赶走离春,她舍不得,最后禁不住阿难在旁蛊惑,竟鬼使神差的跟着她们一起易了容偷偷跑了出去。然后——她和阿难与离春走散了,她们两个少不更事,像笨蛋一样叫人贩子给捆了——再然后……十四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叶子长,可不是老子成心找你不自在! 阿难悄悄凑到她身边,她歪着头瞅了瞅十四,“想什么呢?美成这样。”十四正在出神,冷不丁的被她一问,她一抬头就看见阿难披散着头发,我的天,这真是太吓人了。她忙将梳子丢在梳妆台上,又一巴掌把阿难推开,“你快躲远点。好好的人都被你吓出毛病了。” 阿难有些不高兴了,“我这好不容易‘起死回生’,你倒是不见外,还是那么嫌弃我。”十四听了这话,她悠悠叹了口气,又伸手将梳子拿了起来。她举着梳子说道:“行了吧,你不嫌弃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快点给我梳个头,你是知道的,这女人家的玩意我最不在行了。” 阿难闻言也没再说话,她默默接过梳子,轻轻的在十四头上梳了几下,“你想梳个什么?”十四抬手摸了摸脸颊,她随口说道:“你瞧着办吧。”哪知阿难听了此言,她眼珠一转,说道:“我给你梳两个髽髻吧。” 十四听了这话再也坐不住了,“你快拉倒吧。哎呦。”十四还没来的急抱怨,阿难就开口了,“你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护头?”十四扭头瞧了瞧阿难,心说我这要不是反应快,这头发还不让你薅下一绺来?“阿难,你想报仇吗?” 阿难正低头择着梳子上的头发,她听十四如此一问,禁不住抬眼瞧了瞧她,“报仇?”她淡淡一笑,“报什么仇?找谁报仇?”十四闻言一惊,她原本只是想抱怨两句,没想到阿难竟想到了旧事。原来在她心中始终不曾将那些事放下。 十四起身将阿难按在凳子上,“你先把自己的头发弄好了,我一会跟你说正事。”阿难“呃”了一声,她懒散的梳理着长发,说道:“你现在说就好了,我梳个头也不碍事。” 十四回身坐到床头,随手在鬓角捋了一绺散发,她编着辫子,说道:“五年前的事,是我连累了你。若是你不曾跟着我,你在家里也不会让人毒哑,你也就不用跑出来,又遇到后面那些事。这些苦原本不该是你受的。” 阿难呵呵一笑,“这你就说错了。我生来就是吃苦的,早在我出世那一刻,我的命就注定了,就像你,我的小姐,你生来就是享福的。”十四手上一愣,而后她才默默说道:“我这是在享福吗?” 两人都静了片刻,阿难才说道:“我是你家的奴才,主子教训奴才,怎样都是应当的。何况,那件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你信我,我从不曾为此怨恨你。”她见十四默不作声,遂又继续说道:“在水上那次,就更怪不了你了。我是瞧见了水月,我知道自己性命不保,若是落在她手里,指不定还要遭什么罪,索性不如一死来的痛快。我是自己寻死,怎么能怪别人呢。” 人生有许多不如意,十四也有诸多不顺心的地方,阿难又何尝不是。十四心想,也许人都是如此,谁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平平坦坦。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都是捱着,受着,活着。 高高以前就常常跟她说:“得快乐且快乐,人生苦短。”她过去只觉得高高不正经,不上进。后来她长大了,明白了这世间的事,她才理解,人活着就得自己找乐,只有如此才能支撑自己一天天活下去。失望,痛苦,如影随形,人又何苦随着那些情绪一起沉沦?就连武师傅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得快活且快活。”十四扪心自问,我如今可快活吗? 当初任凭离春说破了嘴皮子,十四就是不信,她不知为何家里人要把她当作男孩抚养,她不信自己不是易家的孩子。父亲在呢,母亲也在,离春为什么要骗她?十四要真相,她要亲耳听他们对她说,“你不是我的孩子。”只有这样她才信。 离春拗不过她,最后也只好带着十四悄悄回去看看。她们不敢回易家,俩人乔装改扮后,去鲁府拜访了鲁先生。离春对十四说,鲁先生是易家的老人,想当初易仁年幼的时候,也是由鲁先生开蒙教授学业。鲁家和易家有深刻的情谊,鲁老爷子又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有事先问问他,保险一些。 鲁先生当时见了她们两个,他瞅着十四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易家的十四少爷怎么是个姑娘?他真是老眼昏花了,他与她日常相处了几年,愣是没瞧出来。易仁又是怎么想的?他没事整这么一出到底是图的什么? 鲁先生见事有蹊跷,他赶紧叫家人紧闭了宅门,这才向二人问起缘由。离春将十四遇险的事大概和鲁先生说了一遍,鲁老先生捋着山羊胡,他皱着眉听离春说完,又沉思半响,而后才开口说道:“这事不简单。我也想不通武师傅为什么害你。既然当时你舅舅在场,按说它不该发生的。” 十四也听不出鲁先生话中的含义,只急迫的问道:“我走了这么久,我爹娘近来都好吗?离春不让我回家去,先生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鲁先生瞧了瞧十四,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老实说,你家的情形,我如今也不大清楚。打从你离家以后,易家就叫人把我打发回家了。我原本想见见你爹,去问问你的下落,结果人没见着,半道就被人截回去了。” 十四见鲁先生面带怜悯,她不禁低下了头。从小她就见惯了这种高高在上俯视的神情,那些人看她就像看个傻子。她一直在暗地里顶着一口气对自己说,我是易家大少爷。可现在这口底气她也没有了,难道她易十四真是个可怜人? 离春和十四刚离了鲁家,她们离易家尚有一段距离,也就在那一会儿,杀手就摸了过来。他们二话不说,刀枪棍棒照着俩人就招呼上了,易十四当时就傻眼了。她连家门口都没到呢,就这么着被人灭口了?这是谁这么狠心? 离春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4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4 带着十四突出了包围,俩人到了安全的地方,十四再瞧离春,只见她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拉了好几道口子,有些地方隐隐透着血色。十四顿时慌了,如今她孤身一身,在这一片混乱当中,若是离春再有什么不好,她今后可怎么办呢?“离春,你伤哪了?”十四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经此一变,十四再也不敢开口提回家的事了,她乖乖的跟着离春去了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十四过去从未想过,离春是在哪里学的武艺,直到她进了“和事佬”,见了高高,她才开始思索,这些人在她的生命中到底占据了什么样的角色?高高是个长相英俊的家伙,凭良心说,十四觉得高高要比自己的父亲易仁长得都好看。他们两人年纪相仿,高高却有着父亲所欠缺的英气,十四直觉的认为,高高是个狠角色,虽然他自始至终对她都是一副和蔼的模样。十四却觉得,高高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杀气,即使他长得再阴柔,笑得再柔和,那气质怎么都软不下来。 高高和离春面对面的站在那,他们对视了许久,两个人就那样直直的望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十四瞧瞧离春,又瞧瞧高高,就连四周的闲人她都扫了一个过,似乎没人想去打扰他们。她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再这样耗下去,她连站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十四伸手拽了拽离春的袖角,她有些委屈的轻声叫道:“离春,我们到了吗?” 离春低头看看十四,她冲十四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已经到了,别怕。”高高顺着离春的视线瞄了眼十四,他心中有些不大乐意,不知道这是哪冒出来的臭小子,竟然叫他分了离春的注意。 离春见状,她忙将十四推到身前,“十四,这是高高,你……就叫他叔叔吧。”十四扭头瞧了瞧离春,连她都能看的出高高一脸的嫌弃,离春会不知道吗?高高此时方开口说道:“免了,我跟他不熟。我这人也不爱充大辈,小子,你就叫我高高吧。大爷姓高名高字高高。”他说着还假模假式的伸手摸了摸十四的头。 十四像是被虫子咬了一样,她忙转身缩到离春怀里,还忍不住将头在离春身上蹭了蹭,好似高高刚在她头上抹了脏东西一样。 高高冷眼瞧着十四,心中说道:“不讨喜的家伙。”离春搂着十四安抚了一下,这才对高高说道:“先前软软和我说过,我在外面若是遇到了难处,还可以回来。现在,我和十四没处去了,我们想在这里待几年,你看……” 高高一脸盘算的瞧着离春,他面色平静的说道:“规矩你是知道的。”离春忙点头应道:“我自会按规矩为你们做事。”高高嘴角一扯,“不止如此……”离春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不知为何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一切都可以商量,是不是?”说完,她抬头直直的盯住高高。高高则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十四暗暗瞧着高高,虽然她不知道高高和离春说的是什么,她就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十四抬头望着离春,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不像好人。” 高高把那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只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来日方长,等以后看我怎么修理你! 高高亲自带着离春和十四去了后山,他隔着院门就嚷上了,“软软,来客人了。”隔了一会,十四就听里面有人嚷道:“哪个庙里的?”三人推门进了院子,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站在屋檐下,她正眯着眼瞧着他们呢。 离春扬声叫了一句,“软软。”老婆子探头瞧了瞧,“离春,是你吗?”高高乘机猛地将十四拽了过去,“这还有一个。软软,以后就叫他和你作伴吧。”软软瞧了一眼十四,她向前走了两步,不知何故,她突然就窜了过来。她拽着十四上下左右转着圈看了两遍,“这是你儿子?”离春叹了口气,“十四是女孩。” 软软扭头看了眼离春,“叫十四吗?怎么不是儿子呢?姑娘也好,这模样长得像她爹,好看。”十四闻言不禁开口问道:“你见过我父亲?”软软将十四楼入怀中,“见过见过。十四啊,以后跟着奶奶,奶奶疼你啊。”离春在一旁暗自纳闷,这软软也是邪性。当初她可不见软软这么疼她,怎么她一见十四就喜欢成这样? 高高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他急不可待的拽住离春,“走,咱们去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十四刚想转头叫住离春,却被软软拦住,她拉着十四的手劝道:“让他们两个孩子去说话吧。咱们还有正事呢,不理他们。”十四眨巴眨巴眼,他们是孩子?这话里的意思是:我是大人咯? ☆、易家之主 我儿易十四居然是个姑娘!这是易仁在认出十四时,说的第一句话。 十四曾经想过很多次,当她站在父亲面前,死而复生,易仁会说些什么?他会震惊,也会欢喜吧?毕竟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高高对十四说过,“永远不要对生活抱有太多期望,不然,现实的打击会让你猝不及防。” 软软说:“高高经历了太多事,原本他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她说:“别害怕,再难过的事,喘一口气也就过去了。”十四试着调整呼吸,果然眼眶中的眼泪被她悄悄压了下去,她轻声应道:“是的,父亲。我其实是你的女儿。” 易仁脸色苍白,他双眼空洞而无神,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十四静静的站在他的床侧,她低头望着易仁,说道:“父亲放心,你的毒我已经替你解了,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好生将养即可康复。” 易仁刚刚服下解药不久,脸色不好也是正常的。十四这样安慰自己,她不愿意把他的脸色和自己的出现联系在一起。几年过去了,十四再也不是易家那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她是离家的易十四,她是从水中逃生,在“和事佬”混迹多年的十四,十四姑娘。 收到鲁先生的传讯,十四敏感的意识到,易家出事了。她不敢耽搁,只跟叶子长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带着阿难动身了。数日之后,两人乔装打扮,在一个傍晚悄悄进了鲁家。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鲁先生,先生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身体看上去也挺硬朗。 鲁先生见了十四,也不客套,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来的还算及时,趁着你爹还活着,赶紧回家看看他吧。别耽误了,说不得哪天,易家的天就要变了。” 易仁病了。鲁先生对十四说,易家出事了。可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十四失踪后不久,易家就有了难以察觉的变化,先是频繁的更换家仆,接着易夫人又有了身孕,再后来易老爷竟然病了。 易仁这一病就是四年。鲁先生当时说到这儿,他深深望了一眼十四,有些话他对着姑娘家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5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5 好说出口。易夫人那身子怀的蹊跷,时机不对,易老爷也病的古怪。总之易家处处耐人寻味。 十四瞧着他的神情,不由得问道:“您是不是想说家父的病另有隐情?”鲁先生呵呵一笑,他暧昧不明的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高高曾经对十四说过,“有些事即使是亲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有时有些事有些人你得用心看,或许能从中参透玄机也不一定。”反正凡事经过高高的嘴都变得复杂了。 家是一定要回的,关键是怎么回。考虑到当初那些说不清的缘由,十四决定,还是先悄悄的回去看看再说。当年追杀她和离春的人也许还在易家,她这个“大少爷”一下消失了五年,总不能就这么突然蹦出来吧?更何况现而今易家情况复杂,易仁生死不知,还有……总之小心为上。 十四和阿难商量了一下,说了半天,谁也不肯留在外面望风,索性俩人一起进去了。离春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叹气,十四的性子太虎了,这叫人可怎么安心呢! 易家大宅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那花花草草,亭台楼阁似乎还是旧模样,十四仔细瞧了片刻,也不曾看出一丝一毫的改变。她走在碎石铺成的小径上,霎那间记忆袭来,她心中一时有些恍惚,这个家在她心中,竟是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步开很忧郁,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也要病了。老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这个贴身侍卫却屁都做不了,如今他连行到的自由都没了,除了像个傻子似的守在易仁周围,他什么用都没有。 步开正仰着头对月长叹,就听脑后风声一响,他脚下一动,忙转到一旁,并低声喝道:“谁!”嘻嘻的笑声传来,就听有人很不正经的说道:“瞧你吓得,我都不好意思打你了。”十四推了阿难一把,说道:“下去吧,就你那两下子,还想打人?” 阿难被十四一推,她顺势从房顶飘落,嘴中却不依不饶的说道:“我这两下子怎么了?打他足够了。”步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两个女子蒙着面,瞧她们的身形,都像是练家子,这俩人似乎都认识他,可他却对她们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眼见十四拾阶而上,步开忙上前一步,飞身挡住了十四,“来人止步,我易家的后宅,岂是尔等能擅闯的?”他将长袍下摆提起,掖在腰间,又将双掌一亮,正气凛然的说道:“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阿难呵呵一笑,“你喊啊,你喊再大声,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十四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颇为无奈的叫道:“阿难,正经些。别添乱。”阿难伸着手指卷了卷鬓角的散发,她委屈的说道:“我阿难最正经了,你别胡说败坏我的名声。” 步开听了两人说话,他犹豫的问道:“阿难?你是……”阿难向前一探身,“猜不到吧,我就是少爷跟前的阿难啊!你瞧,我死而复生了,是不是觉得活见鬼了?” 十四不顾阿难的怪叫,她伸手扥下阿难的面纱,“瞧瞧吧,带活气的女鬼。”步开就着月色瞧了瞧阿难,这面容确实有几分熟悉,跟少爷身边的阿难是挺像的。他转头望向十四,“那阁下又是哪位?” 阿难张口说道:“她呀……”十四此时也摘了面纱,她轻声说道:“都小声些,真不怕惊动了府上的人?步开,我是十四。”步开瞧了瞧十四,又瞧了瞧阿难,他将双拳一握,“呸,你们又玩的什么伎俩?十四是我家大少爷,你明明是个女子,你们别想骗我,有我一日,休想伤老爷分毫!” 高高说过,“能动手就别说话。”十四此刻才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她冲阿难使了个眼色,“去,干掉他。”阿难的功夫有多高,十四其实也不清楚,不过看她的轻功身法,想来用些奇巧的法子,将步开拿下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事实证明,这事确实不难。 步开每次出手,阿难都迎身而上,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高耸的胸脯上,步开却忙不迭的收势,十四看出来了,步开是个君子。阿难则顺势将身子向步开扑了过去,几个照面下来,步开就乱了方寸,他面上微红,啐道:“妖女!有种别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阿难最终制服了步开,她伸手拍着他的面庞,一脸暧昧的说道:“你放心,妖女会对你负责的。”十四摇了摇头,她绕过俩人,推门进入屋内,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十四不禁眉头一皱,好古怪。 易仁躺在床上,这回他是真病了,他面容憔悴,人也处在昏迷之中。十四伸手查探他的脉相,又翻开他的眼皮就着灯光看了看,“阿难,让步开进来,我有话问他。” 阿难应声而入,她的臂弯中就抱着心碎欲死的步开,“来啦。问什么?”面对如此情形,早就见惯大场面的十四表现的很镇定,“你先把他放开,然后把窗台的那几盆花搬出去。” 光棍不吃眼前亏,步开最终认清了形势。甭管眼前这个十四是谁,瞧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加害老爷,自己又不是她们的对手,想来想去,也只有合作了。何况十四问的也只是些杂事,比如,老爷什么时候病的,平常吃什么,用什么,窗台的花儿哪来的,摆了多久,他琢磨着这些也不算机密,就都一一照实说了。 阿难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听了半天,“照这意思,老爷是被下毒了?”十四点了点头,“你给解一下吧。”阿难闻言捂着嘴咯咯一笑,“唉呀,你真不怕我把他毒死,他可是你爹啊。” 步开有点蒙了,老爷是中毒了?易家的主子易仁,在自己家中被人下了毒,这么磋磨了几年,竟会无人知晓?这……好似也在情理之中,易家现在除了这个名头,其实早就改天换地,此刻易府的主人已经姓楚了。 几颗药丸下肚,易仁睁开了眼,他猛地起身,连着呕了几次。步开瞧着痰盂中乌黑的呕吐物,不由得皱眉,老爷这几年都没沾荤腥了,每日全靠着人参燕窝熬补的粥水捱命,可这吐出来的东西竟带着腥膻的恶臭。“老爷,您受苦了。” 易仁无力的躺在床上,他还有些迷糊,“步开?”他眼睛转了转,瞧着屋里的另外俩人,“她们是谁?我这屋里什么时候添了女人伺候?” 十四上前一步,说道:“父亲,我是十四。我回来了。”易仁盯着十四看了半天,他的神情从迷惑到震惊,最后他失口说道:“我儿易十四居然是个姑娘?”没有比这事更荒唐的了。 十四耐着性子,将自己和阿难的遭遇逐一向易仁说明,而后她不无悲痛的问道:“十四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父亲母亲要如此对我?我从出生便是女孩,为何偏要把我当作男儿来养?我本是爹娘的亲儿,他们却为何千方百计害我的性命?父亲,儿想知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6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6 道,十四究竟错在哪里?”有一句话十四没问出口,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易仁很快就从震惊中平复过来,他呆呆望着十四,说道:“这些我都不知道。”他突然眼前一亮,叫道:“步开,快把我的画取来。” 易仁挣扎着坐起身,他颤着手从步开手中接过一卷画轴,“十四,你是爹的孩子,儿子也好,女儿也罢,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爹如今身子不行了,你去帮爹办件事吧。” 画中是一位美人,落款却是:七月七日望江楼。七月七,七夕相会。十四依稀记得,每年的七夕父亲都不在家,难道…… 易仁眼中带着期待,他面带潮红,激动莫名的说道:“五年了,我这一病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错过。儿啊,你带着这副画,替爹走一趟吧,若是碰见她,就和她说一声,我不是故意失约,我真是病了。十四,你帮爹这一次吧。” 七月七,七七十四,想来十四之名必是源于此。十四听了易仁的交代,不由得叹道:父亲真是个深情的人。 他对这画中人用情至深,以至于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分给他人。有情无情?不知为何,十四又忆起高高的话,“既然你跟着离春,那就等于跟着我。我吃点亏,你就叫我爸爸吧。”人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们是如此不同。 ☆、谁知姜尚 阴魂不散的叶子长,他如影随形。十四受易仁所托,到了望江楼,只见江岸上一片废墟,瓦砾堆积在残存的地基上,这成了望江楼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 十四围着废墟走了一圈,她四下看了看,最后选了一棵大树落脚。谁知她刚刚在树荫下站定,就听树梢间传来异动,她忙脚尖点地向后退去。只见叶子长拨开树叶露出面容,“少爷,你警惕性不高啊。” 阿难仰着头瞧了一眼叶子长,她用手肘推了推十四,“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你瞧这跟个牛皮糖似的,你走哪他跟哪。”十四听了这话有点不高兴,她伸手在阿难脸上拧了一把,“我倒想说你,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呢。” 阿难毫不在意的将十四的手挥开,她揉着脸笑道:“卖身契是挺厉害的,可我早就是“死人”了。你觉得就我现在这样,那张纸能奈何的了我?”十四冲她点点头,“我瞧出来了,你这几年能耐见长。” 阿难闻言转头,她上下扫了十四一眼,“你还别说,自打你换回了女儿身份,你越发有女人味了,你瞧你这小心眼。”俩人自顾自的斗嘴,叶子长在树上觉得无趣,他飞身跃下,走到二人面前,“我说,二位,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呢。给我说句话,你们到这儿是为了访古吗?” 十四还未曾说话,阿难就挥了挥手中的画轴,“咱们是赴约,访古是什么说道?这附近还有什么名胜古迹不成?” 叶子长伸手拽过画轴,十四再想拦时,他却闪身躲了,气的十四冲阿难叫道:“你到底是谁家的?”阿难面带无辜的说道:“你急什么,不都是一家人吗?” 十四压着性子,咬着牙问她,“谁和谁是一家人?”阿难冲十四微微一笑,“这还用说,自然是你们是一家子,只可怜我这丫鬟,做什么都里外不是人。” 十四将袖子一挽,说道:“我今天必须把你这张嘴撕了,不然……”叶子长刚展开画轴,他见了画像就是一呆,突然开口说道:“十四,这是你谁啊?” 这次没等十四蛮缠不清,叶子长又转身继续说道:“这上面的人,我好像认识呢。”他的话音刚落,十四和阿难相互看了一眼,阿难先开口问道:“你认识上面的人?”她上下打量着叶子长,“难不成她是你娘?” 叶子长居然点头道:“怎么不行啊?”阿难默默的转过头,她对十四说道:“你别难过,有个哥哥也挺好的。” 叶子长“切”了一声,“瞎说什么?我爹娘感情好着呢,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怎么着她就成我妹妹了?十四,你别担心,没这事。” 十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行,她得忍住,这俩货的话不能理,还是正事要紧。“你先说说这画吧,你确定上面的人就是你娘?”叶子长慎重的点了点,说道:“你们要是在旁的地方拿出这张画,我或许还不敢肯定。而今你出现在这里,我就肯定了,七月七望江楼之约,巧合太多了。” 十四从叶子长手中抽出画轴,“编。没想到你脑子挺好使,你娘知道你这么编排她吗?”叶子长一挑眉,“你把我叶子长当什么了?我再不是人,我能拿我娘说笑?如今我就告诉你,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娘,我今天就是替她来赴七七之约,你信不信吧?” 十四很谨慎,尽管叶子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心里也信了。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在此处等到了天黑。过了子夜,江风一吹,阿难打着哆嗦说道:“我的少爷,如今七月八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叶子长带着十四和阿难回了家,他将俩人带入厅堂,又叫下人上了茶点,“你们先坐着,我到后面去回话。你可别以为我去串词啊。”十四抬眼看了看他,说道:“我原本没这么想……”叶子长忙接口道:“没这么想就好,慢坐,我去去就回。” 阿难瞧着叶子长的背影,“扑哧”笑了一声,十四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把她那动静忽略了。这丫头嘴太碎了,她可不想跟她磨嘴皮子,她这心里还装着老多事呢。 十四在瞧见叶子长他娘的时候,心里就确定了,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如今看来,叶子长的娘就是易仁的画中人。她实在不懂,这俩人既然都记得这个七夕之约,又十数年如一日坚持赴约,为何会是如此结果? 后来,一番交谈下来,十四才知道,这叶夫人名叫姜尚,所谓姜尚,即江上也。据叶子长的爹叶更所言,当年他无意中救下了姜尚,她却因伤失了记忆,而后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因为叶父是在江上救下的她,她因此得名姜尚。 原本姜尚的生活也很平静,直到前几年,她生病高烧不退,病好后却生出一个念头,就是七月七望江楼之约。姜尚很头疼,她只记得这条约定,却不记得是为了何事约了谁。叶子长一片孝心,索性每年都代替姜尚去赴约。附近唯一叫做望江楼的地方,早在十几年前就是一片废墟,叶子长本来也没怎么上心,却不想在这一年碰上了十四。 缘分这东西啊。叶子长转着手中的茶碗,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和十四真的很有缘呢。说实在的,这姑娘除了有点愣,也没太大的毛病,模样也挺俊的,想到此处,叶子长脸上不禁一红。 阿难事不关己,她正悄悄坐在一旁,暗中打量着众人。她见叶子长偷偷瞄了十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7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7 四一眼,然后就脸上一窘,她不禁会心一笑,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咯咯”笑起来。 十四低声喝道:“阿难,抽什么疯?”阿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了指十四,然后又指了指叶子长。十四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叶子长,就见那位小爷俊脸绯红,她突然怒上心头,也顾不得叶更在场,喝了一声,“叶子长,你琢磨什么呢!” 叶子长这时候心里正发窘,他闻言忙慌乱的站起身,“啊,时间不早了,我去厨房张罗一下,你们继续聊。”叶更见状,他佯装咳嗽了一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易姑娘,你们?” 十四后知后觉,她因自己的失态也懊悔的不行,她忙起身施礼道:“叶伯父,是晚辈失礼了。如今这事我大概都明白了,这就回去向家父复命了。告辞。”她一口气说完,也顾不得对方答话,忙转身逃也似的走了。笑呵呵的阿难也跟着她施了一礼,匆匆跟了出去。 叶更见她们离去,才转身回了后堂,将前面的事跟姜尚说了一遍。姜尚静静的听完,然后才说道:“看来咱家的小子看上这姑娘了。不过这位姑娘似乎和别人的家的不同,咱儿子要是娶了她,怕是有苦头吃了。”叶更温和一笑,“那怎么可能,我看那易姑娘也是小孩心性,就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七七鹊桥相会,十四可没想到,这么一折腾会扯到她的姻缘上。她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夜半又和阿难潜入易家后宅,见到易仁,并将叶家之事如实向他说了。 易仁闻言沉默良久,而后才开口问道:“你见了那叶夫人,你觉得她过的可好?”十四低头想了想,“叶子长言道,他父母感情极好。我见了他们,也没看出什么,只是……这叶夫人既然牢牢记得七夕之约,想来心中必定还是有所挂念的。不知父亲有何打算?” 易仁看了看十四,他随后摇了摇头,“我的打算……想来你也听说了,你的母亲前几年又给你添了个弟弟,你这个弟弟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易家现在是上下一团糟。十四,你长大了,就算是离了爹娘,你也能过的好好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我也想不清楚为何易家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我这个爹做的不称职。你在我身边十几年,我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说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打算。” 随后他又喃喃自语道:“原本就是个念想,如今有了着落,也就算了。她过的好,就好。” 十四心中百转千回,易仁虽然只简单说了几句,可就是这几句话,却包含了不知多少东西。她强压下心头的各种思绪,说道:“父亲若是想见她,就去见见吧。”易仁不确定的抬头,“我可以吗?” 十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有人对我说过“凡事行不行,且随着自己的心意试试。正所谓尽人事,而听天命。”孩儿不知父亲的心意,只盼父亲安好。” 易仁终究还是去了叶家。他既然“卧病在床”,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离开,几人商量了一下,趁着夜色悄悄离了易家。 叶老爷叶更见了易仁,对他的到来,叶更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和颜悦色的劝道:“姜尚如今已经不记得前情了,你若是见了她,切莫失望。”易仁点了点头,如今她已嫁作人妇,这夫家肯让他这个外人见她一面,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江湖人也不是凡事都不拘小节,夫妻之间能以诚相待,坦坦荡荡,想来她一定很幸福。 相见不如怀念。姜尚见到易仁,只淡然问道:“你是何人?”易仁瞧着她冷淡的神情,他深深施了一礼,“在下易仁,见过叶夫人。” ☆、日月轮转 世人都有执念,或深或浅。易仁闭着眼苦笑了一下,他这一生的情路,注定无疾而终。心上人再也不记得他了,他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至少在他们俩人之中,她过的还算幸福,只要她不再记起当初。那年少轻狂的往事,那生死相守的誓言,他们两个谁都不曾做到。 姜尚问他,他是何人,他们为何事相约?易仁瞧着当时的情景,也只好强颜欢笑,说道:“知己而已。”他随手洒了一杯清酒,在心中祭奠着前尘往事。望江楼已成废墟,它就像个死去的亡魂,连着他们的秘密一起在岁月中慢慢消散。 有那么一瞬间,易仁甚至想像个孩子似的,大哭一场。是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是老天吗?你让我有情专情,为此我不惜对人绝情,可到头来心头却是一空,莫怪说苍天最无情。 易仁走了,他决定回到易家,从他出生的地方追溯源头,寻找真相。当初望江楼突然坍塌,“姜尚”从此下落不明,这是天意还是人为?这些年在他身边发生了太多事,他变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有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一向克制的他,为何会酒醉?又如何在酒醉时毁了楚静的清白?十四,他的女儿,他把她当儿子养了十几年。楚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易仁怕了,他怕最后会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也不是自己的,那他在这世上,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易仁对十四说:“孩子,你长大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像你说的,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性的活一回。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爹,我心里就满足了。” 十四望着易仁远去的背影,她突然转过身,眼泪悄然落下,她也分不清这泪水究竟是为了谁而流,此时此刻无尽的悲伤涌来,她忍都忍不住。易仁不是个好父亲,可他却是她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亲人。 易仁走了,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要求自己唯一的孩子跟他一起回家,却让她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也许,在这世间他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也许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十四甚至怀疑,易仁或许像她一样,对这层关系产生了怀疑。 正在十四彷徨无助,对一切都变得不确定时,离春出现了。她就像当初劝她去“和事佬”时那样,从背后搂住她的肩,让十四紧紧靠近她的怀里。她轻身说道:“十四,别怕,我在这儿。” 十四因恐惧而战栗的身躯,渐渐平息,“离春,父亲不要我了。”她话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只听有人说道:“哭什么?有爸爸在呢。” 高高挑衅的望着十四,“怎么着?叫我爸爸你还吃亏了?我长得不帅?对你不好?春儿,你给评评理,这小没良心的……”离春搂着十四向一旁走去,“我和十四有话说,你一边儿去。”高高闻言将脖子一梗,“凭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我就不!” 离春给十四讲了一个故事,十四觉得,在这个故事中,有些人她似曾相识。比如离春,高高,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8 十四[少爷的心事] 作者:南天门 分卷阅读28 楚家,易家,“和事佬”。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个乱世,那时硝烟四起,各路英雄豪杰都奋起追逐,他们做着同一个梦。在这些枭雄之间,有三个人结成了异姓兄弟,他们合纵连横终于打下了一片天下。三人将境内的财富搜刮一空,只待建国之日。其中魏性之人被俘叛乱,三人因此反目,一人死于非命,最后剩下的楚姓兄弟也随之乞降。可三人所藏的财富却从此下落不明。 楚姓之人为了寻找这笔财富,将自己的女儿典给了“和事佬”,用以换取信息。最终他得知,要想获得宝藏,必须聚集三阳,只有聚齐三阳开泰,才能找到藏宝之地。而易家恰恰是三阳之一。 时过境迁,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说清,这易家和当初那三兄弟的关系,也没人在乎。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只关心宝藏。 离春说:“楚家当初费尽心机拉拢易仁,其实不过是为了钱财利益。不仅易仁,楚静其实也是牺牲品。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都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十四懵懵懂懂的问道:“那我呢,我算是什么?”离春闻言,她将十四搂进怀中,轻声安抚道:“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和这些人这些事都没有关系。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做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件多么轻松的事。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高高兴兴的做你自己就好了。” 高高一声不吭的蹲在旁边听了半天,他看了一眼十四,又瞧了瞧离春,然后又从怀里摸出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也不知怎么的,他这心里突然有点乱了,你说我要是和离春有了孩子,他会长什么样呢?高高又瞧了一眼十四,他索性将镜子一扔,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等他算完了一抬头,离春和十四早就走远了,他慌忙站起身,冲着离春的背影叫道:“离春,你给我站住!老子有话问你。”离春闻言身形一顿,她冲十四一笑,“你先去吧。” 高高走到离春面前,他拽住她的胳膊,粗声粗气的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十四到底哪来的,她是不是我的种?”过了这么多年,高高终于在此刻琢磨出味来,按十四这岁数,可不就正好应了他们那一夜。高高这个火大,妈的,这事也不和我说,这要真是我闺女,白白叫了别人十几年爹,我他妈亏大了。 离春轻轻一挣,她甩开高高的掌握,淡然说道:“你想多了,十四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知道,无论是魏家还是楚家,亦或是高家,都不配有十四这样的孩子。”高高神情挫败的挠了挠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说实话?” 日日夜夜,太阳东升西落,月亮西升东落,岁月在日月交替中,一天天老去。 在易仁离开后不久,离春和高高也走了,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回“和事佬”。离缘辗转带着消息找到了十四和阿难,他说:“高高把“和事佬”扔给你了,是去是留,该怎么办都随你。他带着离春去闯荡江湖了,他说没个十几年,他们不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话我带到了,没事我就走了。” 十四呆了片刻,忙开口叫住他,“离缘你先等等,咱们商量一下。你看你经验老道,又是那儿的老人,不如这“和事佬”就交给你吧。”没等十四客套完,离缘就摆手说道:“别,千万别,我就一个闲散老道,我可当不起这家。回见。”离缘心那话,我这刚编着瞎话把那地甩给你,你这就想脱手扔回来?那怎么能成。 十四正犯愁,叶子长笑呵呵的走过来,“给我吧,我不介意收拾烂摊子。”十四笑着望了望他,“你以为我舍不得呢?给就给。”然后她又倾身在他耳边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欠我100个承诺呢。” 叶子长一把拽住十四,“先等会儿,咱们一起算算,到底还剩多少。我一想到自己身不由己,我就难受。”他嘴上说着,却趁着十四不注意将头倚在她肩上,“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千万别勉强我做什么坏事,我心里压力大啊。” 十四照着叶子长腿上就是一脚,可叶子长还是死皮赖脸的贴着她,十四被他气的脸上通红,“阿难,你死哪去了?给我拿剑来,我要砍了他。” 叶子长捂着脸颊委屈的站在一旁,“小爷长这么俊,你怎么舍得下这死手。”十四哆嗦着手指指着他顿了半天,“叶子长,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破地方你想要就要,别惦记老子,不然我分分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子长闻言脸上一燥,“怎么了?我看你可怜,好心跟你做个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嫌弃我?你凭啥嫌弃我?等等,你别走,有本事留下说清楚。哎,你忘了你还有九十好几的事要我干呢,不要啦?” 十四背着身大喝一声,“滚。”叶子长皮着脸一笑,嘴上却说道:“这又少了一件呃。” 阿难此刻正站在步开面前,她将手背到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步开,听说你还没媳妇。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怪不容易的。要不这样,我跟少爷——呃,小姐,你知道的,就是十四,我跟她说一声,把你要过来,往后你就跟着我……” 十四被叶子长气的不轻,她老远瞧见步开,忙走了过去,随手一把将阿难推开,问道:“步开,老爷叫你来的吗?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 步开刚听了阿难的话,他脑子里一时没转过来,又见阿难冲他一眨眼,他更是一头雾水,愣是忘了冲十四行礼。十四见状,转头对阿难说道:“你走远点,别折腾他,还有正事呢。” 十四咳嗽了一声,她心平气和的叫道:“步开。”步开这才回过神,他转头看着十四,这才点头施礼道:“您吩咐。”阿难抱着胳膊点着脚在一旁瞧着步开,就见步开不知何故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腮帮子,十四的好脾气终于耗光了,“我爹叫你来干嘛?先好好说话,回头再挤眉弄眼。” 易家,楚家,魏家,“和事佬”,甚至叶子长,这些事十四最终都没能真正甩开。易家有她爹,楚家有她舅舅,魏家有离春的娘,“和事佬”有死去的软软,叶子长心中有偌大的江湖。 等到十四发现了更多真相,离春和高高早就走的没影了,她除了那句话“高高兴兴的做你自己”,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十四有时候想,她遇到的这些人都不靠谱,如今是真的没人可以依靠了,生活的重担终于落在她自己身上。 夜蝙蝠在空中游弋。我好想回到梦中。许多年过后,人们都称我为:易十四娘。故事就像日子一样,日月轮转,一天过去了,而新的一天才即将开始。 (完)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