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 分卷阅读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 ? 《情倾太傅》作者:葉凌霜【完结】 简介 文武兼备的帝师,嗜武成狂的将军王爷,一心平乱为国的皇帝陛下,在先帝意外身亡的五载之后,终于又有了重逢之日。 只是,亡妻身故,又教他如何重回朝中面对宫中疑凶? 只是,历年来的师徒情,在重逢后却怎地由倾慕变了质? 师徒缘 第一回 官道。正午。 鲜衣,怒马,尘土飞扬。 郭逸一脸无奈,他擦了擦额角汗渍,望望身上平白多出来的尘土,叹息着:这番赶路,纵然是天黑前能回私塾,也会被那帮学生们笑作泥先生了。 郭逸每月必然要从官道走一趟,去托尔镇中心的书阁和纸阁添置些文房四宝,间或还会为寄住的学生们添些衣食用品。 只是这次,他那抱怨声还未散尽,马蹄声复又响起,由远而近。他还未来得及闪至一边,便听得一个熟悉的话音在耳畔响起:“先生,可是南郭居士郭逸?” “……”郭逸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答话。 南郭居士。 有多久,这个称呼未被人提起过?是三年还是五载? 已有,五年半了啊。 他微微叹了口气,点点头。待望见马上来人,却又立即面唇齐白的低下头,森然道:“将军,认错人了。” 说完,轻扯马缰转身便走。 那一骑停在原地,只有马儿动了几下前蹄,像是为马上主人的情绪所扰,有些不安。 郭逸从一队骑马将士中经过,有几个举起长枪想要拿住他的也被之前那马上主人喝止了:“……你们拦不住的,让他走吧。” 马儿散开绕在道旁,郭逸昂起头,跨下白马像是知晓主人的心意,轻嘶一声便一路飞奔,郭逸的唇抿得紧紧的,牙关也咬得唇间出了血,任座骑直奔镇中却恍若未觉。 官道上那队人仍站在原地,“将军,他……”一名亲随打马上前几步,小声的问了一句,却又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马上主人凝视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良久才微喟:“将军?哈,他竟如你一般,叫我作将军了!还说我认错人!也罢,我大概,真是瞎了,真是认错人了……” 他昂首,挺胸,策马往前,大声喝道:“进城!寻个茶竂喂马!” “进城!进城!”所有的士卒与那亲随一道大声叫着,跟在他的马后形成一列,尘土滚滚。 “先生,这次也要与前月一般的洛宣?”纸阁老板笑嘻嘻的,心下却有些奇怪:怎么这先生今日像是失魂一般,问几声才应一句。 他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耐着性子等着。 他的儿女虽说住在镇子里头,可也都是慕名到先生的茅舍去住宿的几个学生之一,偶尔返家之时提及这先生,俱是赞不绝口,都说先生为人谦和,授学与其它夫子不同,却又易懂,就连平素里生活琐事,也都是照顾得井井有条,从未听说哪个同学在先生家会生病的。 这般高的评价,俱是来源于儿女,老板自然是对先生敬若神明了。 “噢。对对,与前月一般数量一般质量。”郭逸回过神,满脸歉意的笑着答应,“老板,今日偶遇些官兵,在下有些不解,适才怠慢了。老板莫怪。” “哪里哪里,先生客气了。出神罢了,谁都会有这种时候。”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手上已将郭逸需要的东西装入布袋递了过去,还一片好心的将他由二楼送到楼下贩卖普通文书纸墨,还放着些大碗凉茶的柜台前:“先生再喝些凉茶罢,天热,歇一歇再去书阁好了。” 郭逸想想便应了,喝了一大碗荷叶浸过的凉茶,顺手抄了些普通的文书纸墨,特地又多给了两个铜板算作茶资,这才在老板满脸尴尬的笑意与推诿中出了门。 去书阁补了些基础类与普通诗画的书籍,又咬咬牙买了那套他垂涎已久的孤本字画,郭逸心满意足的牵着白马走进茶竂。 还未坐稳,小二便迎了上来:“哟,先生来了!瞧您这满身泥的,小的打些水给您洗把脸!”说着,就接过他手上马缰牵到后院去拴好,片刻间打了半盆井水过来,还不忘给郭逸绞了个凉手巾,双手捧着递上。 简直像是作官的待遇。 他自嘲着,谢过,接过,抹过脸,又洗了洗手,搓干净了手巾,双手还给小二:“有劳。” “先生今儿吃些什么?”小二眼明手快,抢着把洗脸水倒了,又跑回来寒暄着,眼里毫不掩饰那份倾慕。 临桌的,赫然是那几个官兵,和之前被郭逸称为将军的男人。 说是男人,其实他只不过比普通的骑马少年多穿了件铠甲,眉目之间青涩俱在,最不过是军中生涯洗炼出的一副沉稳与年龄不太相符罢了。 此时,他正一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郭逸的一举一动,青青的胡茬,满脸的灰土,和指间的尘垢都足以说明,他已有段时间没打理过自身了。 听得郭逸说出几个乡间野菜时蔬,和几个馒头时,他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堂堂一代帝师,怎能吃得如此粗陋?先生,清减了不少,还是快些随肃恭回京面圣,好好的将养一番吧。” “帝师?”茶竂里也有好几个人,其中不少是认识郭逸的,听得这武将打扮的男子如此称呼,不禁都轻声惊呼起来。 郭逸皱皱眉,低着头轻叹了口气:“将军,在下临行时已说得明白,您与皇上,又何必如此……强人所难?” 那自称肃恭的武将略作沉吟,便起身离座。 随着“唰!咣!”几声铠甲碰撞的脆响,那武将与其身后所有的官兵士卒已齐刷刷跪到了地上! 茶竂里一片寂静,无论是喝茶的聊天的,还是穿梭于桌凳之间的小二哥,统统楞了。 那武将目不斜视,像是周围并无旁人一般,直直望着郭逸低垂的双眼朗声道:“圣上有命,务必将太傅寻回!如若一日寻不到,肃恭便一日不得回京,一年寻不得,便一年不准上战场!肃恭亦自行发愿,若一世找不着先生,便一世不回军营!如有违命者,当如此碗!” “砰!”桌上的粗瓷大碗,不知几时被那自称肃恭的武将拿在手上,一掷而碎,干脆利落。 “你!”郭逸白皙的脸上,多出一抹红晕,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生气,又或是紧张? 那自称肃恭的将军与郭逸对视着,丝毫没有再像之前官道上相让那般的打算,半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腰杆挺得笔直,眼神灼灼,如刀般刺入郭逸心里。 郭逸侧侧脑袋,避过了他的目光,鼻子里吁出一道浊气,慢慢开口:“你,路上就已说过,认错人了。将军,喜欢找太傅,就继续找罢。” 说完,他扬声叫:“小二,快些。我还赶着上路。” 小二回过神来,快速的布了菜为他包上,递到他手里连连嘱咐:“先生哎先生,您可得多带些水,这六月天儿的,还要拿上顶斗笠才好啊。” “哎。省得。”他应了,浅笑依旧,像是从头至尾便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 没有肃恭这批人,这档子事儿。 随后接过小二牵来的白马,却并不骑上,只默默转身疾步往前——还得去给学生们,添些蒲扇、艾草、夏装之类的。 至于肃恭么,谅他不敢动粗强来。暂且由他去吧。 郭逸今夏年已廿五,却仍旧是文士打扮,毫无夫子架子。他面色白皙,似乎从来不会受这动辄黄沙满天的气候影响,到了托尔镇五载有余,却没有当地人的皱纹黄脸。 也由于他那清静的性子,和对学生们的态度,使得这小镇中的乡民们大多都喜欢他,一月一次的采购也只需买些亲自挑选的东西,其它的,自有乡亲邻里送上门去。 就连针线活儿,也多数有隔壁张嫂代劳了。 第二回 给钱人家不要,他只得每回进镇时多为人家买匹布,聊表谢意。 如今,他就正站在布行里,指着一匹布开了口:“今儿就它吧。看样子还不错,合适女人孩子们夏天做衣服。” 老板自是认识的,又少收了一成的价钱,郭逸拗不过,只得又多挑了件自己爱穿的布衫,照原价给了,这才心里舒服了些。 只不过,钱袋子里的碎银也不多了。 这还是亏得乡亲们知道他孤身带着孩子和学生不容易,才总是多给学资,又为他筹米筹柴,才省下来的。 为了那个孩子,他连酒都戒了。 亏他曾贵为帝师,文武双全,如今虽只是私塾先生,又怎会不知以字画营生? 只因,他不想再有任何字迹落到京师,落到那些人手中,而已。 郭逸一路思绪有些乱,连原本打算要买的些肉食也忘了,就直接教白马驮着一堆物什,飞奔回村中私塾去。 他明知肃恭不快不慢的跟在后头,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往事,亦不知该以何身份去阻止肃恭的跟随。 遥想从前,那时慕容时还只是大皇子,慕容厉小他两岁,既是伴读又是亲弟,两人感情很好,同为郭逸的徒弟。 五年前那天刚从郭逸的课上下了学,兄弟俩就见总管大太监王福面色煞白,步履不稳的冲进来,连礼都不行就跪伏到地上大叫着:“太傅,两位皇子,皇上他、他、不,不好了!” 郭逸双手指节都已因用力而发白,以当时并未有丝毫受创的身体,才硬拉住了两个皇子学生,冷声对王福道:“起来带路,边走边说!” 同时他略略低头,示意两个学生不要失了冷静。 两个少年立刻安静下来,只是被他牵着的手反握紧了,俱不肯放开。 虽然都才十几岁,却已经十分懂事。他心中一边赞叹帝王家的孩子沉稳,一边暗暗为他们过早失去童年欢乐而感到些许可惜。 王福在前面引路,虽说是结结巴巴的,郭逸却也听了个大致,他截话道:“总管的意思是说,皇上他像是中了毒,以致昏迷不醒?” 说话间已到了上书房,郭逸和两个孩子刚在床边站稳脚,太医还未说清到底如何,这时候嫣皇后跑来说有事见驾! 郭逸皱着眉头望王福,又侧身看了看昏迷中的皇帝,摆摆手:“也罢,放她进来,顺便去请严亭来。”说着,他又转向太医,“陛下究竟如何?身中何毒?” 那太医亦是深知,郭逸虽只是皇子太傅,却与当朝皇帝情同兄弟,因此也不敢怠慢,连声道是的说了。 但言下之意便是无药可医了。 郭逸还来不及说什么,嫣皇后已扑到皇帝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皇上,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对九五之尊下毒手……” 她满头珠翠,身着朝服,显是精心打扮特地到寝宫来的——根本就像是等着毒发了再进来的! 郭逸冷眼旁观,慕容时突然开口:“母后,请站开些,您挡着父皇的口鼻,他只会更难受。” 嫣皇后满脸精致妆容亦无法遮挡那刷白的脸色,她转过头,目中透出几分惊惶几分狠辣,死死的瞪着郭逸和两名应称她为母后的皇子:“是不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受了这个所谓太傅的唆使,图谋不轨!” 说着,她就大叫起来:“御前侍卫何在!郭逸下毒谋害先帝,打入死牢!两名皇子罪属同谋,削去皇籍,发配边镇托尔!” “先生,您是直接回私塾还是回家?”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打断了郭逸的回想。 他头也懒得回,径自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语一般:“当年吓得抓着我不放的孩子,如今倒学会阳奉阴违了?不是说了,别处去寻么?” 慕容厉正与他并肩骑着马儿,缓缓前行。闻言嘴角划出一丝笑意,眼睛也亮了起来:“那我要往何处寻我师傅,还请先生指救!” 这小子……郭逸差点被他噎死,却又为那笑意和明眸晃得不知如何拒绝,只得转过头去看道旁的红柳,貌似不经意的道:“苇塘岸边,青松下,孩童桌畔,笔墨间。” “谢先生指点!”慕容厉开心极了,整个人就像是重回孩童年代一般,竟在马上凌空翻了个跟头,落到郭逸马上大喝一声:“驾!” 那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无奈马上两人俱是好手,它再怎么刁难却也无法将慕容厉摔下去。慕容厉哈哈大笑,扯紧了僵绳,望向郭逸时,雏气在脸上重现:“好马儿,带我与先生寻师傅去吧!” 郭逸无奈的摸摸马脖子,轻声道:“旬儿,委屈你了。回私塾去罢。” 那“旬儿”像是听懂了,四蹄齐扬,竟是不需鞭策径直往小道上奔去了。 这私塾说是在托尔镇郊,其实离镇中心相当远,骑着马都得要近两个时辰,快马加鞭还得是良驹才得以一个多时辰便到。一路上除了镇前那条官道,俱是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原因无它,只因土地贫瘠,四处丘陵地带,偶有炊烟农田,也都是隔着数里才能见到三两户。 若是顺着这小道一路再往西北而去,便得见那玉门关,得见那红岩垒成的边关,望到那无边的大漠草原了。 也因此,就连皇叔慕容临在托尔五载,也是今年过年时在集上偶然见到,才知道郭逸竟直接住在了这个差一点就换成住着慕容时、慕容厉两位皇子的小镇子旁边! 也因此,慕容厉现在才找来——不是他不想找,实是越国找翻了天也未曾想,太傅大人竟会远遁至此! 慕容厉一路想着,脸上笑意就未曾减少过。对他而言,最过开心的便是寻到了师傅,最过幸福的便是师傅并未真的将他赶回去! 而他身后的副将与几个亲兵便没这么正常了,一个个都像是见着西出的太阳般瞪大了眼。原因无它,只因若是有人像他们这般见着人称“怒将军”的三皇子慕容厉笑得如此开心,只怕会惊愕得更厉害。 一路上的红柳早不知踪影,那轮红日也临近了不远处的天山脚下,郭逸终是开口:“旬儿,快些走罢。将军还请回自己马上,天色已晚,若不加快行程,恐防有变。” 慕容厉伸长了脖子,盯着郭逸看了好一会,满脸不解的问着:“师傅,何事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 变?莫不成这边关还有盗匪之流敢找帝师麻烦?” 郭逸不屑的撇撇嘴角:“区区盗匪何所惧哉?只怕是天山脚下那群雪狼要出来觅食了。” 慕容厉正在好奇,“那便做件狼皮裘给师傅冬日里御寒”还未说出来,便听得一声狼嚎,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狼叫声,天色竟是说话间便黑下来了! 暗暗叹了口气,郭逸伸手在腰间探了一下,摸出一支光滑透亮的翠玉笛来,横在嘴边轻轻吹响,片刻功夫那狼嚎声竟变得像是呜咽求饶一般,四下又渐渐恢复了宁静。 “师娘的笛子……师傅,您又回过京师是么?”慕容厉死死抓着郭逸的手,望见那玉笛,他激动不已。 郭逸眼角扫他一下,点点头:“回去寻了些物事,见你二人尚好,心中无所挂碍,便回来收了些学生。” 说着,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这些学生们俱不知我习武,你等亦不可露了身份,边境之内,万事切需小心为上。” 说完,轻轻一抬手,将慕容厉“拍”得仰天翻起之际,他又虚压一记,便使得慕容厉安稳的坐到了自己的马上。 还不等慕容厉发问这是何等功夫,郭逸已沉着脸一马当先:“快些走,驱狼曲亦只管得住片刻!待狼王清醒过来,驱动狼群围人便走不了了!” 第三回 见他那般紧张神色,慕容厉也不禁混身有些僵硬感。可他身后还有一队亲兵,又怎能轻易失了威信? “师傅,”慕容厉强作轻松的笑哈哈道:“您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罢。我们这些个人,还怕了几匹畜生不成?” 说话间,马儿已撒蹄狂奔了一会,正好行至天山脚下,六月的傍晚,原本清晰可闻的蟋蟀虫鸣俱未听见,倒是有一股子野兽的腥臭味顺着山风飘了过来。 黑暗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尤如小灯般,幽光闪烁下,渐渐的包围了他们。 有一双最亮的,高出其它雪狼一大截,约是蹲在哪个大石头上,一动不动的盯紧了郭逸,和他手中的玉笛。 慕容厉使劲眨了眨眼睛,不顾背上的冷汗,望见四周白茫茫一大群雪狼,皱着眉不吱声了。 郭逸轻叹了口气,略显苛责的朝慕容厉望了一望,便回盯着那狼王的一双绿眸,举起玉笛,却不曾吹响,倒像是与人交谈一般,开口说话了:“狼王,可否容我回去?” “嗷~”那狼王似乎想了一会,低下头,仰天低吼了一声。 狼群自动散开了一条路,缺口一直开到郭逸面前,正好通向他回家的方向。 却只容一人通过。 慕容厉直了眼睛,脱口而出:“你这白毛畜生是欺生呢,还是怀疑本将军打不过你?” “嗷!”群狼齐吼,一个个压着喉咙,半伏前爪,眼看着就要向慕容厉及他的亲随们扑过去。 倒像真是听懂了慕容厉所说的一般。 这时郭逸挥了挥玉笛,摇头道:“狼王,此子乃我小徒,千里寻来,可否一并放了?” 狼王不作动静,群狼半伏的身姿却已又下压了几分,将一行人撕成碎片大快朵颐的架势根本无需再猜! 郭逸叹了口气,翻身下马,顺手从马鞍旁拔出了一把青光四溢的剑:“既是你不认这玉笛,我也无话可说,想不到你我五年时光互助,终是要经历这番恶斗!唉。罢罢,都一起来吧。” 狼王的一双绿眸闪了闪,它雪白的前爪动动,狼群便在呜咽声中慢慢退后了几步,将几人所站之处留出一个大圈来。 狼王一跃而下,正好落入圈中,绿眸望着郭逸半晌,爪子挠了挠地面,呜了一声,突的冲起,反身扑向了慕容厉! 慕容厉见狼王跃入圈中,便在怀疑这畜生是不是下来单挑的,他见它似乎能与郭逸交流,便知其不会袭击自己师傅,因此当狼王扑过来之时,他也已将长枪持在手上,作好了准备。 枪头挑了个空,狼王轻松的跃到了慕容厉身后,慕容厉倒没觉得很意外,倒是他身边的侍从大叫起来:“将军!” “吵什么!”慕容厉一边大叫,一边对着狼王冲了过去,嘴里还喊着:“若是师傅要在此长住,说不得冬天里会受凉,倒不如拿你的毛皮给他和适儿做衣裳!” 郭逸又生气又有些感动,可狼王每次得知晚间过路者是他便会自动让路,就连如今这等对持,亦不对他出手,这倒教郭逸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再怎么感动,慕容厉既是王爷又是个将军,若他有何差池,想必他那哥哥也会派个几万大军来铲平了这群狼罢? “狼王,你若敢伤了他,我亦只得出手了!”郭逸说着,三尺青锋光华流转,自下而上挥出数道大小不一的圈子,隐然已将狼王的一举一动都笼在其中了。 只是这一来,郭逸倒真是忘了,狼王之所以被他称为狼王,便是因那畜生乃一群雪狼的头领! 他一出手,狼群立即聚拢过来,统统见人就扑了过去! 慕容厉大喝着,长枪刺入扑往郭逸的一头雪狼脖颈里,鲜血染红了那颈上白毛,雪狼痛嚎一声,歪倒在地上,立即便断了气。 与其它狼群不同的是,这群雪狼并未因同伙死亡时散发的血腥而涌过去吞食同伴的尸身,而是更加激烈的、一齐像说好了一般朝慕容厉扑袭! 慕容厉,人称怒将军,此刻更是将他那名号的来由表演了个极致。只见他挥舞手中长枪,在夜色中与一群发狂的雪狼战斗,或挑或刺,或削或捅,片刻间地上就又多了数十头狼尸。 他的亲随片刻不敢远离,虽说不如他那般神力附体一击必中其要害,众人合力之下却也往往是三五下便摞倒一只。 郭逸仍保持着之前划圈的剑势,与狼王对视着,只不时望望慕容厉那边。 眼看着慕容厉和他那群亲随全力击杀之下,狼群便渐渐少了好些。 “狼王,回山去罢。再战下去,雪狼一族灭绝了,你便是罪首。”郭逸突然开口,双目直视那双绿眸,声音不大却有如沉钟般,字字敲在在场每个生物心头。 无论是人也好,雪狼也罢,听到这话立即放慢了动作,小心的退了开来。 似乎是这时候,狼王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群已损伤不少,死去的狼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头了。 它像是十分心痛,“呜呜”的低鸣着,在每头狼尸上舔了几下,又回首看了看郭逸,才又动动前爪,率先离去。 其它的雪狼见头领回山了,便两头一组将狼尸扛了起来,慢慢的跟在狼王身后,渐渐消失在天山山脚的林道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头体格并不逊于狼王的狼尸被留了下来。 郭逸皱了皱眉,收剑还鞘,拍了拍白马:“旬儿,你还得委屈一些了。” 说着,他走近那狼尸,伸手就要将其拖上马去。 “师傅有事,徒儿服其劳。”慕容厉早抢着过来将狼尸扛到了肩上,却又呀的叫了一声,满脸不解:“明明是断气了,为何在身上还是温的,似乎还在动?” “什么?”不止是郭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 逸,就连慕容厉的亲兵随从们也异口同声的围了上来,一脸警惕,小心的将那狼尸从慕容厉身上搬下来,生怕是雪狼诈死,又跃起伤人。 郭逸蹲下身子,在雪狼鼓鼓的肚子上揉了几下,嘿了一声,扬声叫:“狼王!你这是何意?” 远远的,竟传来长长一声狼啸,那声音悲恸伤怀,直听得慕容厉有些心虚,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慕容厉转头望着郭逸:“师傅,如何?这雪狼未死么?那狼王叫的什么意思?竟听得肃恭心里生出愧疚来!” “这雪狼是狼王的夫人,腹有幼崽,交予我抚养……”郭逸长叹一声,拿出玉笛又吹起来,只不过这次吹的不再是驱狼的那种声调,而是正儿八经的一首曲子了。 只不过,这曲子委实是伤感了些。 慕容厉心下越发的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老老实实的蹲在雪狼尸首旁,一动都不敢动。 郭逸一曲吹毕,对着那狼尸合十为礼后,顺手抽过慕容厉马侧的长枪,划开狼肚,其中竟真的爬出两只白绒绒的小狼崽来,眼眸俱未睁开,毛皮湿漉漉的,毫无成年雪狼的霸气,显得十分可爱。 两只小狼崽还未站稳便被慕容厉一手一个抄进了怀里,嘴里念念有词:“莫看,莫看。莫要看见你们母亲的死状,莫要心怀仇恨!” 郭逸险些笑出声来,勉强收住了情绪,却也想起慕容厉如今也才不过十七有余,换作平常人家便只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罢了。 “好了,”他收起玉笛,“你喜欢便抱着它们,但要先将这狼尸弄上马去。否则私塾那些吃食是喂不饱这些小东西的。” 第四回 “师傅,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你为何让它们吃自己娘亲的肉?”慕容厉脸色微变,原本略黑的面庞上,升起了一片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红晕,显是被郭逸这话弄得又惊又气。 郭逸压住翻白眼的冲动,劈手抢过两只狼崽塞到狼尸腹间,它们立即自发的吮吸起乳汁来了。 “你以为刚生下来的小狼,没有母乳能活多久?莫以为是狼尸就会立即没有母乳了,也莫以为狼王有多绝情,连自己的狼妻都不带走尸身!” 郭逸的语声有些冰冷,显是将母狼身亡之过怪到了慕容厉头上。 不过,他这半晚上说的,也算是够多,解释的,也算是够清楚了。慕容厉莫名的有些开心,他嘻皮笑脸的挥挥手,示意下属将狼尸扛到后面的马上,整个人又粘在郭逸身侧问东问西,什么小狼能吃多久,什么小狼以后会没有奶吃该吃什么,什么小狼要怎么养大,什么小狼要谁来带之类的,吵得郭逸头大如斗,干脆把两只狼崽又塞进他怀里,翻身上了马:“你自己琢磨去!” 策马前行了一会,他又硬生生停下,硬梆梆的说了句:“把你们那些个衣裳给我换了,否则不准再跟上!” 一行人蜕下军服铠甲,只穿着里衣倒也不怎么冷。赶至私塾旁边的郭逸住所时,月已偏西,眼看着天就将亮了。 郭逸刚从马上下来,那白马便自行跑进了马厩里,喝了些水,吃起草料来。 慕容厉看得好玩,还未来得及问郭逸是如何弄到这等聪惠的马儿,就听得一个幼童的清脆声音含着哭腔由屋内向门外传了过来:“爹爹!” “适儿,怎么还未睡下?”郭逸低头看着跑过来的幼子,略显责备。 那小童只不过六岁左右,生得如同玉雕的娃娃一般精致,若不是扎着男孩头,慕容厉只怕要以为自己师傅又收养了个女儿了。 他好奇的伸手想去抱那孩子,却见那适儿一脸戒备的退了一步,甚是老成的开口:“师傅可是又从天山脚下捡了些徒弟回来?” 听这话,倒像是郭逸经常从雪狼口中夺些年轻的徒弟回来。 郭逸哭笑不得,“徒弟倒是真的,只不过是你未出世便收了的,不是才认的。”说着,抬手作势将郭适往内屋赶,人也跟着往里走:“还不快去睡觉,一会便要晨起练功,还要念书习字!” 那郭适嘴上连连应着,头却扭得几近极致,对着慕容厉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慕容厉觉得这小鬼实在有趣,便逗他:“小师弟,我与你一般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甚好看,要教你不惜扭了脖子也不肯立即去睡觉?” 岂料那郭适竟哼了一声,嘴里硬硬的吐出几个字:“没安好心,爹爹且防着他些!我这便去睡了,白日里忙完了,我要看小狼。” 说完就回屋去,也不再磨蹭,真的上床便睡了。 慕容厉傻了眼,跟着郭逸一路走一路问个不停:“师傅啊,您这宝贝适儿,怎地如此稳重?他可才……六岁吧?” 郭逸回头看了他一眼,目中带了些自责:“我成日里不是教书便是四处查探些事情,根本无暇去教他太多,只常在他耳边说些圣贤古语,盼着他自己有所悟性。哪知道……却成了这么个年少老成的清冷性子,倒是比私塾里那些少年还要像大人些。”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步子,转过身从慕容厉手中接过那两只雪狼:“去将那母狼葬了吧。它们,我且放在屋里睡一会,等天亮了再找邻居们弄些马奶来。” “是。”慕容厉恭身应了,转头便走。 “慢着。你知道葬在哪儿?”郭逸快步将两只小狼放进自己床铺里侧,便又疾步出去赶上了慕容厉,与他一同将马上的狼尸搬下来,挥挥手叫慕容厉那些亲随到另一侧的几间茅屋去歇着。 那些亲随们却一个都不敢动,纷纷与刚到时一般顿在门口,像是慕容厉不发话,他们便会一直站下去。 慕容厉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帮子亲兵随从,立即哈哈干笑挥挥手:“还不快去休息!帝师之命,你们竟也敢违抗?” 那些个亲兵随从这才行了军礼,满面肃容:“吾等乃将军帐下,自然是听将军之命!” 说完也不废话,竟直接就牵了慕容厉的马去马厩拴好,这才各自休息去了。 这时候,慕容厉仍抱着狼尸,他无奈的转头要走,却见郭逸正盯着他肩膀瞧个不停,不由得奇道:“师傅你……是看肃恭是否长壮实了?还是想考较徒儿的武功有否进境?” 郭逸皱了皱眉毛,劈手夺过那狼尸,抛下一句:“回我房间去,脱了上衣等着!”便立即闪动身形,消失在曙光之中。 慕容厉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木立在原地好一会,才一边慢慢往郭逸房间走,一边念着:“脱……脱上衣……师傅他……要……要抽我以慰母狼之灵么?” 直到郭逸葬了母狼回来,慕容厉脸上红晕不但并未褪去,反而显得更加明显了。 郭逸却没注意这些,只管翻开房里的柜子拿出些瓶瓶罐罐和布条,又奔出去打了些溪水进来,一抬眼见慕容厉仍衣衫整齐的站着,便有些不耐:“怎么还愣着?莫不是白学了十年武,难道这六月天便会嫌清早太冷了么?” “不不不会!”慕容厉飞快的抬手,用力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 扯掉上衣,“嘶啦”一声,丝制的里衣被他扯了个稀烂! 衣服破了倒没什么,只不过伴着那衣服撕破的声音,慕容厉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唇也抿紧了,一丝殷红顺着破烂的里衣慢慢流出,紧接着就变成两丝、三丝……数道血丝竟从他右肩上浅青色的血管中涌了出来! 倾刻间罢了,慕容厉已脸色惨白,相较之下,那里衣也早由白色染成了红白相间。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当作是刻意染成那种花色。 “我……”慕容厉像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待开口便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幸被郭逸顺手扶到床对面的竹椅上坐下,又急忙点穴为他止住了血涌。 慕容厉正待开口再问,却被郭逸瞪得闭了嘴。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无比,郭逸眼神虽凶,可上药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就连包裹整条肩膀,也是既快又好,慕容厉根本不觉得什么,伤处便处理好了。 这时候,郭逸才像是松了口气,出声道:“你之前遭群狼齐扑,我就在奇怪,为何会混身不见伤口。直到方才搬动那母狼尸体时,我才发觉你肩头有处衣料被撕了道口子。” “但若是狼爪撕的,岂不是应会立即喷出血来么?”慕容厉满脸疑惑的望着郭逸,对自己身上的伤势发作得如此之晚,完全无法理解。 郭逸长指轻触慕容厉受伤的肩头,对着未包扎的地方解释道:“你这伤口附近已发黑了,显是被狼爪挤破了经络血管所致,但一时还未破得厉害便没有出血。直至方才又数次搬动母狼尸体,活动过大,挤压伤处,这才使得数处伤口一并发作。不过现在应是无妨了,好生休息吧。” 说话间,天已大亮,慕容厉满脸愧疚的望望屋里仅有的一张床,这才想起其上还伏着两只雪狼幼崽。他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尽是自己惹来的,不由得越是自责。 慕容厉看向郭逸,嚅嘬道:“寻到师傅时见您生活拮据,想让您早日回京师享福,谁料我自己竟如此不中用,倒惹得师傅成晚无法入眠,还需费神费力照顾肃恭!” 第五回 郭逸本就心高气傲,虽是不太想再回去,但又生活拮据担心幼子成长问题。此刻被慕容厉一番自责说下来,顿觉混身不自在,遂将他推到床畔去,又将两只小雪狼抱起,立即转身向外走:“你失血不多,只需好生休息,少说话。” 慕容厉楞楞的望着郭逸关上房门,听着自己师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看肩膀上包扎的伤处,像是有点傻了般,咧着嘴角躺下,片刻间便睡了过去。 迷糊间,他嘀咕着:“怎么刚出生的小狼,就这么重的腥味儿……” 似乎他完全没想起,自己来此处之前已与雪狼恶战一场,方才伤处又压出血来,那血腥味的罪首岂非正是他慕容厉? 郭逸走到屋外,将两只小雪狼放在院子里移栽了五年的大松树下,自己倚着树干呆了一会,便听得郭适的声音传过来:“爹爹,您何时醒的?” 郭逸转头就见着仍在揉眼的幼子,郭适手上还拿着洗脸的布巾便跑了过来,显是被雪狼吸引了。 “你师兄昨晚与狼群斗了一场,受了些伤,方才歇下,为父便带着雪狼出来,免得吵了他休息。”郭逸伸手接过布巾,细细的为幼子擦干脸上的水渍,笑道:“怎么,早课也不做,便想着这两只小的了?” “嗯。”郭适点点小脑袋,人已蹲到雪狼身侧去,嘴里与慕容厉问的差不多,尽是些雪狼有关的吃住生活问题。 郭逸无奈之下只得复又抱起两只小雪狼,牵着幼子到相邻的私塾去,也免得学生们上堂后发现他这先生不在,白白的生出些疑惑来。 一夕之间,对于郭逸而言只不过是被慕容厉寻着罢了,对托尔镇上那些熟悉这个私塾先生的人们而言,却获知了“郭先生原来就是教当朝皇上的那位太傅大人”这等惊天消息,整个小镇都沸腾了。 街上处处可听得见人们口耳相传的话,十句里往往有八句俱是围着郭逸的,还有两句便是讨论慕容厉这将军大人的身份了。 慕容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抿着唇听那些居民和小店老板伙计们闲聊,时不时的勾起嘴角。他听了一会,便放快了步子,直到镇边的小湖才停下脚步,摸出怀中一只哨子吹响后,将一个封好的小竹管儿系在了随哨声而落的飞奴腿上,又自随身的囊袋里抓出一把粟米来,哄着那鸽儿吃了,才放它飞走。 “时儿,太傅我是为你找着了。至于太后与李宰相会如何待他,就只能看你与厉儿的本事了。”他喃喃的说了几句,便一步步踱着,不多会功夫便回到了自己那间看似普通的民房内去了。 这小镇中的人,又有谁会知道,小小一个托尔镇,竟同时住了当朝帝师与前朝王爷呢? 就连郭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行踪竟全在皇叔慕容临的掌握之下。 但慕容厉的出现,也已使得他开始怀疑,是否镇上有什么人与朝中大员有何联系,亦或是他不时暗查玉门关边防、塞外部族时,不小心被守关将士中的熟人看到了? 他漫不经心的抚着一只雪狼,一手还在喂着隔壁张婶送来的马奶。 台下学生们个个都聚精会神的习字,就连适儿,也已从院子里回来,将另一只雪狼交到他手边去,自己则坐到台下去临贴了。 没过多久,这私塾中一直以来的平静便被打破了。 门外传来一阵阵马嘶驴叫,三两成队的镇中居民们蜂涌而入。有带着孩子前来求学的,有拎着一包包礼物之类来请郭逸去家里教书的,原本清静习字的私塾课堂顿时变得像是菜市场一般热闹。 郭逸微皱了下眉,轻咳一声示意来的众人静下来,便踱出屋子,漫声道:“不知各位是否忘了郭某的规矩?” 跟在他身侧那些人中,不乏镇中的一些富户,也有的更是每月出售生活与读书用具给郭逸的商人,此刻听到郭逸这番话,俱都想起五年前郭逸迁来此处时便立下的规矩,顿时沉默下来。 五年前,郭逸带着幼子直奔托尔镇上,四处打听了一番,才寻到这处镇边的小村落里住下,开起了私塾。他收徒的要求甚为严格,资质与否却并非首要,尽是收些穷人家的孩子,只因那些孩子们吃得了苦,能够独立照顾自己,也不会东问西问,纵然他时常出去不在家中,也不必担心学生们,更有邻居们帮忙照应着幼子,可使他安心在外打探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况。 也是自那时起,天山脚下的雪狼群才像是又有了管束一般,一如从前的不再在白天四处乱转,托尔镇附近的小村居民们也得以在白天往返于镇中心与家里。 而那时,这一带的居民们亦是像今日这番,带着些许好奇与感激的跑来向郭逸问询,也有些是带了孩子来请郭逸收为学生。 当时,郭逸就已立下规矩:再有此等擅闯私塾,扰学之事,郭逸便要离开此地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 想起这点,这些人哪还敢再说些什么?人家早已有言在先,是他们自己听了些事才不顾约定跑来,如今先生无论是否帝师,无论是否真有将军前来相迎,只怕真的是要走了,而那雪狼群只怕也又会不论白日黑夜,都在天山脚下徘徊了。 郭逸自是知晓这些人为着些什么才不顾规矩跑来,也知晓这些人会担心些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朝屋内看了一眼,叫来一名年龄稍大的男学生,将玉笛的吹奏之法传授于他,才又对众人道:“各位亦知道我的规矩,也知晓了镇上发生的事情。逸也不愿相瞒,确是王爷亲自来请逸回朝,如今正在屋中养伤。原本逸只是在考虑,可如今此事闹得满镇居民皆知,逸也不愿再在此扰了清静,说不得只好待王爷伤好后离开了。至于那雪狼群一事,各位也亲眼所见,逸已将驱狼曲传给学生,只是这翠玉笛乃逸亡妻之物,从不离身,因此……”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早有乐坊的商人接下话:“那是自然,这笛子有我乐坊出了!只是先生,您这番回朝,吾等镇中便缺了一名良师,这些孩子们可如何是好?” 那商人此言一出,其它人等纷纷附和,只除了几名富贵人家仍是巴结着想从郭逸回朝后讨得些好处,众人俱是想着学生们的前程,议论与恳求又充斥了私塾外的院子。 就连原本睡熟了的慕容厉,也被吵醒了。 他一睁眼,便见着床畔放了些替换的衣物,还有一桶水与一块干净的布巾。 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出个笑容,慕容厉爬起身来,小心的将自己清理了一番,才换上那些像是小了些的衣物,随便将头发一束便赶出去,想要看看是何人在院子里喧哗——他可是记得师傅一直爱静的,怎地会如此吵闹? 一出门,慕容厉便张大了嘴。他从来不知道,这小小的院子里竟可以站得下三五十人,还不算这些人个个都牵着的马匹与带来的大袋物品。 他的师傅郭逸正被这群人团团围在中间,皱着眉,白皙的脸上已现汗珠,像是很有些热——也难怪,任是武功再好的人,在这仲夏之季、正午之时被一群人围着,只怕也是会热得喘不过气了。 慕容厉可不管那么多,他三两下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郭逸身边,满脸戒备:“师傅,何事?” 第六回 “肃恭,吵醒你了?都是些镇中居民,不妨事,你且回房去休息。”郭逸轻描淡写的就要将慕容厉打发回房去,显是不想让他再掺和进来。 慕容厉还想坚持,却瞟见郭逸眼中一丝责怪,又听到那些镇民们一见他,便纷纷在小声说着“这便是王爷”之类的话,心中已明白大概是自己昨日在镇上惹出来的事,气势上顿时又弱了几分。他小心应了,便慢慢的走回房里,将门关得只剩一条缝,一只眼睛挤在那里偷望。 郭逸见他这样,心下有几分想笑,明知道他是个王爷,可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罢了,有这番心性倒不知与他身份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但四周纷纷细语仍是未停,慕容厉那些侍卫亲兵所在的屋子里也似乎有了些动静,郭逸收了心思,肃容道:“各位还是先回去吧。此事逸已有计较,逸纵然是要走,也不会让学生们弃学,不会让雪狼再次为祸一方。如此说法,各位可还满意?” 说到后面,已是在赶人了。 这时一个童音插了进来,却是原本视众人为无物的郭适。他怀抱着雪狼,满脸不愉的挤近郭逸:“爹爹,小狼被他们吵醒了。” 众人这才发现,私塾中竟有两只小雪狼,而原本各自在学习的学生们,也都是一脸不善的望着他们。 这些孩子们无声的排斥与责备,倒比什么话都有效,众人俱都有种矮了一截做了亏心事的感觉,于是个个乖乖的向郭逸辞行,只除了那些带着孩子来的,硬想把自家孩子留给郭逸,还说什么“多教一天、不,多教一时也是好的,帝师才华出众,越国皆知”之类的,弄得郭逸哭笑不得。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私塾和院落里才重归安宁。 只不过,又多了几个硬被留下的学生,最小的竟比郭适还要小上两岁! 看着这几个孩子,郭逸又叹了口气,挥挥手招来之前学驱狼曲的那名大孩子与郭适:“你们,安排这些孩子们住下吧,反正,确实还要留些时候。只是,看来日后得要几个大些的孩子们看着私塾了。” 郭适和那大孩子应了,带着几个新来的孩子去了后院中专给学生们的几间大屋。 郭逸抱起两只小雪狼,与昨日里买回来的那匹布料一同送到隔壁张婶家里,请她代为照顾,自己却又迫不得已收了张婶一些吃食与马奶,在张婶连声的道谢与不妨事中退了回来。 刚进院门,慕容厉就又跑了出来,身后是他的亲卫们。他此时身上仍穿着早上郭逸留下的衣服,无论是袖子还是袍子都短了一截,看上去倒像是个种地插秧的。 慕容厉自己倒不怎么在意,那几个亲卫的神情却显得有几分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看在郭逸眼里,却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原本抿紧的唇线。 “不是叫你回去休息了?怎么又跑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步进房里,又翻出来几件衣服交给慕容厉:“早上没注意你已长这么大了,还是穿我如今的衣服会合适些,只是怕你穿惯了武士服,才没拿出来。” “劳师傅费心,肃恭怎样都好。”说着,慕容厉一只脚踏进房里,却又回过头吩咐那些亲卫们:“你们这段时日就辛苦些,换些便服在院门附近守着,免得再有人来,扰了师傅清静,也打扰师弟师妹们念书。” 见那些亲卫们纷纷领命去了,他才将另一只脚也迈进屋中,却是立即跪下了:“师傅,是肃恭处事不当,累得您失了清静,请师傅责罚!” 郭逸一只手将他扯了起来:“事已至此,就罚你好生休息,尽早复元吧!”说完,便要离开房间出去。 慕容厉却先他一步抢着出了屋,嘴里叫着:“师傅在此稍待!” 郭逸虽不明白这个王爷徒儿又闹什么名堂,却仍是点点头,留在房中,还将那床铺又整了整。 当他正准备将慕容厉早上清理过后忘在屋里的那一桶水给倒出去时,慕容厉端着个木盆回来了。 郭逸偏了偏脑袋,没吱声,眼里尽是询问。 慕容厉上前一步,将郭逸按到床畔坐好,嘴里道:“徒儿害得师傅近一日未曾休息,容肃恭为师傅擦把汗。” 擦汗?郭逸愣了愣,顺手在额上抚了一下,果真带下一滩沾灰的汗渍,不由得闭了闭眼,微微点点头:“好罢。” 这五年来,尽管他衣食用度与往常相距甚远,却从未曾如此不注意,弄得自己灰头土脸虽是常事,却每每到家便立即清洗一番,故此这还是头一回弄得如此邋遢。 郭逸眯着眼靠在墙上,任由慕容厉笨手笨脚的为他擦脸,心思早飞到了居民们的那场打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 ,以及慕容厉为何知道他在此处之类的事情去,根本不曾注意其它。 “爹爹!不等吃饭您便要歇着了?”郭适的声音传了过来,明明是恭恭敬敬请郭逸去吃饭,却不知怎地教人听出几丝怒意来。 郭逸睁开眼,刚巧看见郭适不善的盯着慕容厉,而慕容厉竟不知为何也跟个小孩子对着闹,两个人四只大眼睛对视之下,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两张脸之间也不知是真是幻,仿佛有些火光流动。 果然还是两个孩子啊。微叹口气,郭逸想了想,还是张嘴道:“你们先吃饭去吧。我也确有些累了,休息一会便罢。” 说着,他干脆躺下,挥挥手,便面朝里侧,真的睡下了。 慕容厉将盆里的水倒入木桶里,暗运力气,一口气将木桶无声无息的抱了出去,还没忘冲郭适努努嘴,意思叫他关上门不要打扰到郭逸休息。 郭适哼了一声,却还是轻轻巧巧的跟出去,悄悄关好了门。 等二人都走得无声无息了,郭逸才将怀里那管玉笛拿出来,轻轻抚弄着,自言自语:“莫非是注定要教我回去,弄清你究竟为何人所害?云儿,你可入我梦中教我该当如何?” 慕容厉将木桶放回水房后,便叫他那些亲卫们轮班吃饭,自己端了个空碗,追到正吃饭的郭适身边,一口一个小师弟的发问了:“小师弟,你与师傅近年来生活可好?师傅可是常出去?师傅他深夜还经常吹那管玉笛么?……” 郭适静静的望着这个被自己爹爹称为徒儿的家伙,由着他问了半天,却只像没听到一般:“爹爹说,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便埋头吃饭了。 慕容厉一脸希翼的等了半天,却只等到这么一句,不由得半张着嘴楞了好一会,才呐呐的去添了些饭食,失神的吃着,脑子里转的全是郭逸一天以来的举动,以及最后侧身躺在他自己睡过的那张床上时的样子。 一下午郭逸都关在房中未曾出来,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他。包括慕容厉,他也只是找到郭适,好生哄着请他为自己又另辟了一间空屋子休息。 倒不是他有多想睡觉,只是师傅发了话叫他早些复元,他便得听着。何况,昨晚与雪狼一战,确实将晚课给落下了,他可是从小便没有如此过! 盘膝坐在床上,慕容厉闭目凝神,想要打坐入定休息。但也许是这一两日来过于奔波,也许是太久未见郭逸,他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屏除杂念。一整个下午混混沌沌的过去,慕容厉脑中全是天山脚下郭逸一出手、一挥剑的风姿,心里尽是师傅房中为他治伤找衣服的细心。 第七回 直到郭逸寻到慕容厉房里,出声唤他时,他还是恍恍惚惚,茫茫然不知自己究竟是身处他乡,亦或只是做了个五年间情形不同却又人物相同的梦。 郭逸连唤了三声,才看到慕容厉睁开眼,眸中尽是茫然,全然不似往常的精明果断。他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没问出口,只道:“你且不要乱动,只管这样坐着,我为你将伤处的淤血洗去,再上一次药,以后便不必如此麻烦了。” 慕容厉应了一声,老实坐着不动,待郭逸站到他身前略带探究的盯着他时,还未发觉有何不对:“师傅可还有吩咐?” 郭逸无奈的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叹了口气,却又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解着他的上衣:“算了,就当是从前一般照顾孩子吧,也免得你一急又将衣服撕了。” 慕容厉又哦了一声,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突然感到一丝热意,他偏过头却反了方向,看在郭逸眼里就成了怪事:“怎么,怕师傅会像你一样弄破衣服?” “没、没那回事!”慕容厉将脑袋转了个方向,脸上更红了,“我、我只是,只是,肃恭只是想看看伤处周围,是、是否还是如早上那般发黑……” 郭逸失笑,不疑有它,点点头道:“应是不会再有事了。将你身边的布巾给我。” “啊?……哦。”慕容厉这才发觉上半身已毫无束缚,仍旧歪着脑袋将布巾递给郭逸,顺便转头偷眼看一下郭逸,才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伤。 那伤处原来有淡淡的一片黑色,如今已基本上看不到,只有那些血涌而出的细孔还隐约可见。 也不知郭逸上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慕容厉竟连湿巾擦在上面都感觉不到疼,倒像是皮肤上蒙了一层油般,阻隔了水珠的浸入。 不一会,郭逸便将布巾掷回带来的木盆里,反手抽出一面干净的布条,先将药都涂在布条中的一处,才细心的覆在那伤处,一层层包了上去。 慕容厉这时才勉强收回了心思,顾左右而言它:“师傅,我见那山中雪狼倒像与你是老相识一般,怎地你一吹驱狼曲它们便如此听话?” “嗯。”郭逸应了一声,打好结,又为慕容厉将衣服穿了回去,才一边收拾用具,一边慢慢的讲出那雪狼与他之间的渊源来。 原来,郭逸从前少年时,尚未认识越国先帝便四处游历,某日也是行至此处,适逢月夜却在天山脚下巧遇一群雪狼。当他拔剑欲战时却听得这首驱狼曲,眼见着原本要扑过来的狼群俱都在笛声中变得温顺无比,一只接一只的往笛声传来之处行去了。 当时郭逸心下好奇,便也跟着前去,却见着一宫装少女立在山脚一大石之上,手中横了一只翠玉笛正在吹奏。 他一见倾心,从此与那少女形影不离。 “那少女便是师娘罢?”慕容厉忍不住插嘴,见到郭逸点头,便拍手道:“那驱狼曲原是师娘教的,我说呢,哈哈!” 郭逸笑了笑,又继续道:“你师娘本是天山山脉里一个人烟罕见之所在的小门派中弟子首徒,若不是遇到我,她本是要接管门户,驱狼予这地方一片清静的。哎,只可惜,我一心只求与她修成百年之好,孰料竟会害了她,红颜早逝……” 说到伤心之处,郭逸已背过身去,只有提着药箱的手能看出有些激动:“不说了,你歇一会便去饭厅吃饭,回来后做完晚课早些休息罢。我,还需带着小狼去找狼王一趟。” 慕容厉怔怔的望着郭逸的背影,心里有如打翻五味瓶,说不清的难受使他无从出声。他只默默的下床,将水盆端起来,跟在郭逸身后走了出去,安静的整理好一切,才又打了盆水为郭逸擦脸、洗脚。 郭逸见他那副难过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加上自己心里也不怎么舒服,便又一次由得他服侍了。 清理完毕,郭逸换上一套轻身夜行衣服,对慕容厉叮嘱再三,教他莫要让其他人知道,这才抱着两只雪狼,跃上那旬儿马背,飞驰而去。 晚间吃饭时,慕容厉早早便到了饭厅,望见郭适左顾右盼的走进来,便连忙告诉他:“师傅他出去有些事,叮嘱再三教我们自己吃了做完晚课便早些休息,不要等他了。” 郭适小脑袋晃了两下,抬头望着慕容厉:“你撒谎!” 慕容厉张了张嘴,将粗鲁的军中骂人话活活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 噎了回去,才结巴道:“我、我怎么撒谎了?” “哼!”郭适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却又塞给他一张纸,自顾自跑到桌前添了些饭,如中午一般沉默的开吃了。 慕容厉展开那张纸一看,立即傻了眼。纸上赫然写着:“为父去送还雪狼,勿等,勿告之他人,此事唯你与肃恭师兄知晓便可。早些休息。” 他张张嘴想要找郭适解释,却又想起中午便吃了个闷亏,只得又呐呐的过去添了些饭,坐到一边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排了几个亲卫的值夜,早早回屋去打坐了。 这次,他倒没有胡思乱想——他直接盘坐在床上,不一会便身子一歪,睡着了。 郭逸策马狂奔,独自一人带着两头小雪狼,却也比回来时要快上许多。月亮刚刚升起,他便已到了天山脚下。 他摸出翠玉笛,横在嘴边吹了一个长音,便见山脚处有白影由远而近,正是狼王独自来了。 郭逸下马,将两只小雪狼放到已奔至面前的狼王背上,轻抚它的额头道:“狼王,此地我已留不得了,你的孩子,带回去让狼群合力养大吧。” 狼王呜咽一声,一双绿眸望着他良久,举起一只前爪,上面赫然绑了一卷字画似的东西。 郭逸皱了皱眉,将那字画从狼王爪上解下来,细细看了好一会,才展颜笑道:“辛苦你了,代我向守关将军说一声,必在三月内送到朝中。……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寻他吧。” 说着,他便向狼王挥挥笛子,翻身上马,一刻不停的朝玉门关赶去。 这一去,便又是一夜,直至天大亮了,郭逸才赶回家中,纵然是他武功造诣甚高,也实觉有些疲累了。 因此郭逸一回到院中,便又任由旬儿自个跑去喝水吃草,径直往房里走了。 他一推开房门,便见慕容厉虎着个脸坐在床畔,双目无神,口水横流,竟是睁着眼睛歪着脑袋睡着了。 “唉。”郭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怎么比适儿还难招呼。” 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慕容厉,想将这个坐着都能睡的家伙扶到床上去躺好,可慕容厉倾刻便醒了,一见他便大叫着:“师傅,您怎地去了一夜?肃恭还准备天亮了就去寻您……咦,怎么天就亮了?” 纵然是再怎么天生清冷的性子,郭逸也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他伸手擦去慕容厉嘴角的口水,摇头笑道:“你若是行军打仗也这般迷糊,岂不是要吃败仗了?” “打仗?”慕容厉眨了眨眼睛,跳起来舞了几拳,顿时显得精神奕奕:“师傅,若是打仗,肃恭定要再好好学些行军之谋略,还请师傅倾囊相授!” 郭逸摇了摇头,摆摆手:“罢了吧,我先睡一会,实在太累。此事也不是太急,三月内教会你便无妨了。” 慕容厉闻言啊了一声:“真……真要打仗?边关有难?……师傅,您去了玉门关?” 他一激动,便又凑到郭逸眼前,脸对脸,鼻对鼻的,呼吸喷到郭逸眼皮上,也不自知。 第八回 郭逸往后退了退,就势躺下,又挥了挥手:“去帮我告诉适儿,我已回来睡下了。叫他与他私塾的师哥一起安排那些新老学生们念书练字!” “哦。”慕容厉这才想起,郭逸已算得上两晚没睡了,于是不再耽搁,直直奔到水房去打了些水过来,为郭逸脱了鞋袜洗了脚,又重新换过水擦了手脸,这才开始愁眉苦脸:“师傅已睡着了,这夜行衣穿在身上如何安稳入睡……” 他做贼似的爬上床,笨手笨脚去解郭逸的衣带,却怎么也解不开,一急之下使劲一扯,“嘶啦”一声,郭逸的双眼猛的睁开,腰间一直安放着的翠玉笛已横到了慕容厉脖子上。 待了一会,郭逸才收回笛子,无奈的叹着气将慕容厉赶出门:“无需你侍候!练功去!” “……是、是的师傅,是肃恭太笨!肃恭以后定不会再……再撕破衣服了……” “你还敢说!滚出去!” “是!不说了!这就滚!”慕容厉吓得连忙端起水盆,飞快的退了出去,却一脚拌在门槛上,屁股着地摔了个平沙落雁。 郭逸原本躺下去的身躯复又坐起,望见门口那爬起来又捡水盆又跑过来关上门的少年身影,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终是自己将撕破的衣服脱下,这才仅着里衣,安然入睡了。 当初就不该由着他只顾学武,养成如今这般鲁莽的性子……往后,还得多教些修心养性的东西才好啊。郭逸迷糊间叹息着,头一次将翠玉笛忘在了一边。 这一觉睡醒,便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郭逸闷在屋子里睡得满身大汗,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衫就要去打水沐浴,一推门却又听得一声闷响,一声“哎呦”,吓了他一跳。 慕容厉竟坐在他房门口守着! “你这是做什么?白日里不在宫中,便无事可做吗?”郭逸有些烦燥,皱紧了眉望着正要爬起来的慕容厉,继续教训的话却没来得及出口,被他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慕容厉身边,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有一半水,一块擦澡的布巾,一块皂角,和几件不知何处来的崭新衣衫。 就连郭适也一脸“爹爹你不该怪师兄”的表情,站在一边望着他,手上,还拿着他昨夜里带回来的那卷密信! “师傅!肃恭打扰您了么?” 郭逸还未再说什么,慕容厉已爬起来,小心的将脑袋凑近了些,一双大眼像是要看透他心中所想般,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脑中蓦的想起从前亡妻也是这般,古灵精怪的在他着恼时盯着他左看右看,活像要将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最终却还是能将他逗笑了。 神情不知不觉的就缓和了些,郭逸正了正喉咙,若无其事道:“无妨,以后莫要靠在门槛上,平白摔着。将水桶抬进来吧,正想去沐浴。” 说完,他就快速的转过身去,敝开门,进了屋里。 “你不准再侍候爹爹了!”突如其来的怒叫童音,使得郭逸愕然回头,连心里翻腾的情丝也都被抛在了一边。 郭适正对着慕容厉怒目相向,手上抓了布巾,那卷密信则被他放进怀里,又要去抓皂角,嘴里还在说着:“你这般对我爹爹,置我于何地?置礼法于何处?”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小师弟,何出此言?”慕容厉忍着一阵阵莫名的心虚,反唇相驳。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郭适说着,抢先一步进了屋,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边,又跑出去要搬那与他几近同高的大木桶。 郭逸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我自己来吧,你们各自忙去,不要再闹了,吵得我头疼。” 说话间,慕容厉已飞快的将木桶搬了进去,出来时还挑衅的望了郭适一眼,嘴上却叫着:“师傅且再等会,肃恭去打些热水来,那桶里本就是备着的凉水,沐浴不合适。” 郭逸抽着嘴角应了,站在门边望着慕容厉一桶桶热水往木桶中倒,直至离桶沿尚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 有一尺才停下来。 “行了,出去吧。”说着,郭逸就要走上去脱衣沐浴。 只是这次,门被关上了,慕容厉却还在房里。 “怎么,沐浴就不用再帮我擦汗了吧?”郭逸觉得自己脑袋生生的响着,像是有千只苍蝇在耳里齐声叫唤。 “肃恭为师傅擦背。”慕容厉说着,脸色平稳,像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郭逸一阵无语,望望门,又望望慕容厉,额上青筋直冒,徒的一声怒吼:“哪来这许多事!回房习晚课去!” “是、是、是!师傅!肃恭这就回去!”慕容厉吓得立即逃了出去,心里七上八下,万万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像入魔一般,成日里只惦记着服侍师傅,只想多看师傅一眼,无论是穿着文衫,还是夜行衣,还是沐浴中的师傅…… 简直像是父皇早年与师傅形影不离一般,无论何事,都想呆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日,慕容厉都是一副想要服侍又有些不敢的样子。无论是郭逸找郭适取了密信交代他要早些传讯回朝也好,是郭逸刚起床披着头发正要束起时被他撞见了也好,是郭逸在私塾教完学生出来指点他的武功也好,是郭逸吃完饭拿着碗要去洗也好,他都想要帮忙,帮郭逸擦下额角的汗,帮郭逸接了碗去洗净摆好,帮郭逸束发,帮郭逸刷马…… 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弄得慕容厉自己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看在郭逸眼里,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郭逸为慕容厉查看伤处以后,并未像平时一般立即退出房间,而是正襟坐下,示意慕容厉坐到床畔去,才开口询问:“肃恭伤已好了,可有不适?见你近日神思恍惚,成天里一副想做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可是武功进境有所不解,还是为朝中之事担忧?尽可以告诉师傅,不要独自胡乱臆测!” 说着,见慕容厉低头不语,他又放缓了语气好言相劝:“习武之人,虽是身体较为常人要好一些,但也容易受伤,尤其心神不守之时练功,最易出事。乖徒儿有何心事就说出来,你可知你这几日的异常,连适儿都悄悄问了几次?” 慕容厉还是不吱声,郭逸一个头三个大。他自来都不爱多说,如今这七日来说的话,倒是算得上去岁的总和了,可这个王爷徒儿也不知是怎的了,刚在托尔镇遇见时还好,回到家中倒是一日较一日恍惚难解,问他什么也不似往日的直爽性子,做事练武都错漏百出,好似智商退回幼年一般,甚至还有所不如! 如是任由着他这般下去,待来日回京,他倒真不知要如何与先皇交代,更不知要如何面对那皇帝徒儿发觉不对时的询问? 许是发觉郭逸已被他不言不语闹得头疼了,慕容厉虽未想明白自己究竟如何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师傅,我,肃恭没事,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惹得师傅发怒,这才每次想要服侍师傅又不敢上前,显得,显得十分笨拙。” “你的意思是,我不要你浪费精力做这些杂事,倒是为难你,导致你平日里看上去精神恍惚的主因了?”郭逸额头青筋直冒,他从未发觉自己竟有这么容易被挑起怒火,更不知自己这王爷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颗心里放的尽全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 第九回 慕容厉吓坏了,连忙起身到床边跪下。他头也不敢抬,自是不知晓郭逸已经气得脸都变了形,尤在那自说自话的解释着:“肃恭出行前,皇兄一再叮嘱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还教肃恭接到师傅定要以待父皇一般的尽心服侍,肃恭亦作如是想。在肃恭与皇兄心中,早将师傅当作与父皇一般亲近的人,实是不能有任何不周到的事情。况且,此番回去京师后……” “慢着!” 郭逸出声打断了慕容厉的话,恨声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枉我以为你这将军大人毫无心机,一心只是师徒情深才如此纡尊降贵的侍奉于我,却原来还是为了我回京后,给你慕容家打天下卖命的?” 他冷哼一声,寒霜罩面,一字字道:“我何曾允诺过,要随你回京了?” 说完,郭逸站起身,看也不看慕容厉一眼,一甩袖袍便走了。 只留个不明白自己又何处得罪师傅的慕容厉依旧跪在床边,百思不得其解。 郭逸出得院门,一个纵身便跃到私塾那两三层高的屋顶上,手又摸到腰间,取出那翠玉笛来轻轻摩挲着。直至胸中闷气平复了些,他才靠到屋脊上,将笛子横在嘴边,轻轻吹响那脑中已回旋了千遍的曲子。 屋内慕容厉听得笛声婉转悲凉,心下更是难过,只道是自己嘴笨惹得师傅生气又想起师娘,欲上屋顶去安慰又不敢,思来想去之下,竟找到郭适屋里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求这个小师弟去劝劝自己父亲。 郭适一声不吭的听了,终是抬头看他一眼,冷冷的道了一声:“谁惹的祸,谁去。”便将他推出门去,反手插上门栓,径自睡了。 慕容厉呆在郭适房外站了好一会,听得那笛声未歇,反有更加悲凄之意,再也忍不住,刷刷几下便奔上房顶,落到郭逸身侧:“师傅,肃恭愿受责罚,只求师傅莫要再如此难过!” “责罚?”郭逸直待最后一个音吹完,方才收起笛子,转过头望了他那王爷徒儿一眼,却不知究竟要如何怪他。 这事,又怎么能怪得了他? 想当初,是郭逸自己与先帝有八拜之交,仗着自己文滔武略身手又好,才携妻踏入京师皇宫之中,明为太傅实为先帝臂膀,翻手云覆手雨,掌握了整个越国的所有决策权,先帝对他亦是不薄,可谓事无大小错对,只要他郭逸说出,便无一不允。 而他,又何曾不知先帝之死是何缘故?又如何不清楚,亡妻之死皆因他太过自负?又如何不明白,如今回朝之事,只怕不是那皇帝徒儿生辰这般简单? 再观慕容厉,这成日嗜武个性单纯的王爷徒儿又哪来什么心机?否则又怎会说出他最不愿提及的回京之事,又怎会无意间牵起他丧妻之痛? 思及此,郭逸终是长叹一声,伸手将慕容厉拉住,一齐落到院里那棵青树下坐好:“我……罚你作甚?明明是我这作师傅的心事太多,你又何苦自己跑来领责?” “师傅不愉,定是徒儿嘴笨所至!” 郭逸语塞,望着慕容厉久不能言。他看着那已长得比他还要高些的少年,惊觉这孩子虽还是从前的相貌眉眼,却已多了许多英气与军营中特有的肃杀气息,周身肤色也许是因着长年习武的关系,呈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倒比他这气息内敛的白皙肤色要好得多了。 良久,郭逸迟疑着伸手,轻抚慕容厉那一头黑硬的长发,缓缓道:“肃恭只是心直口快,并无过错,倒是为师心结郁集过久,已有入魔之状了,唉。” 慕容厉一双大眼直视着郭逸,脱口道:“师傅方才年二旬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 许,莫要将自己当作老人家,莫要再叹气了!” 郭逸苦笑一声,点头应是,才又收拾了心情,站起身来:“肃恭,来与我拆几招试试,你当全力施为,权当帮为师散散满心郁气才好!” “是!” 一说到比试武斗,慕容厉那双眼里立刻发出了光来,他双手往身后一探,才想起长刀一直放在屋里,不由得一滞:“师、师傅且等肃恭一会,肃恭没带武器!” 说着就想回去拿长刀,却被郭逸截下,顺手轻飘飘的一掌当胸拍了过来:“无需武器,以你自幼学的拳脚,为师也好看看你的根基如何,是否为师走这几年仍有好好练习!” 说话间,那看似轻轻的掌法却只拍了三下,缓慢至极,像是毫无威力。 慕容厉却丝毫不敢怠慢,他深深记得当初朝中哗变之时,郭逸就是这样慢条斯理的几掌拍得皇叔武功尽废! 当时,他可还是在心里抱怨了许久,怪师傅不曾将这般神奇的武学传授于他! 慕容厉闪过这三掌,再不生二心,一对拳手虎虎生风的舞了起来,连带着双脚也踏着奇异的步法,竟能在郭逸那奇慢无比却又暗含天机的掌法中游走自如。 两人对拆了个许时辰,郭逸才打了十六掌,慕容厉却已出了不知多少拳,面上汗如雨下。 郭逸见状,哈哈一笑,一拍腰间玉笛,转掌为棍直攻慕容厉面门! 慕容厉哇哇大叫,跃出战圈:“师傅,您使诈!” “兵不厌诈!”郭逸收了招式,正色道,“厉儿若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为师真不懂你是如何在军中生活了这许多年,还引得那帮属下忠心耿耿?” “这……”慕容厉挠了挠头,呵呵直笑:“这是师徒拆招,与军中全然不同,因此肃恭没、没想那些!” 他确是没想那些,只郭逸一声厉儿,他便已喜得要跳起来了,又如何去想别的? 郭逸见他那副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胸中郁气早已散尽。他举头望天,只见月已当中,便招手叫慕容厉近前,轻声道:“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厉儿快些去休息吧。” 说着,顺手将笛子收了起来,又将慕容厉对招时散落的头发拨到脑后去,拍了拍他肩膀,就要回房。 哪知道慕容厉嘴里应了,却又嚅嘬着:“师傅也出了一身汗,还是让肃恭去打些水来侍候师傅沐浴再休息吧。” 郭逸哭笑不得:“你堂堂一个王爷,人称怒将军,怎么老是惦记这些琐事?” “在师傅面前,肃恭除了好生学艺,便更应好生侍候师傅!”慕容厉不知哪来的脾气,大声反驳着,眼里却隐有恳求之意,竟像是郭逸不答应他,便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郭逸无奈之下,只得应了,却又拉着他神神秘秘:“既是如此,你便当作是随我出去游玩一场罢,为师带你去看看大漠中的草原、绿洲、温泉!” 慕容厉喜得双眼放光,连声道好,还不待郭逸吩咐,就奔回水房去取了布巾,又回两人屋里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包成一包,这才跑到马厩去,牵了郭逸那匹白马过来,却只牵这一骑,并不带上自己的马。 郭逸歪着脑袋看他忙活了半天,却只牵了一匹马,不由得有些好笑:“厉儿你自己的马呢?” “厉儿不识路,也不愿师傅累着,”慕容厉说着,便将郭逸往马上扶,“师傅指路,厉儿驾马,一骑便行了!” 郭逸骑上马背还未答话,慕容厉已翻身坐到他身后去,也不用马鞭,直接叫道:“旬儿,走咯!去师傅说的地方!” 那旬儿也真乃奇马,立即长嘶一声,欢快无比的撒开四蹄,像是知道要去何处一般,直冲着天山山脉的西侧去了。 第十回 一路上,慕容厉不时问着:“师傅,您这马儿是打哪弄来的?怎么像是比那雪狼王还有灵性,能懂人言,识远途?” 郭逸想笑,却苦于旬儿跑得飞快,一张嘴就灌了满口风沙,只得转过脑袋向慕容厉示意到了再说,慕容厉见状亦只得忍下满腹好奇,点了点头。 旬儿狂奔了一个多时辰,竟顺着天山山脉西侧的一条小路上了山,慕容厉本待再问,但又发觉郭逸并未阻拦,心下明白必是自己少见多怪,于是安心坐在马上,直到眼前出现了氤氲雾气才又发问道:“师傅,莫非是到了?旬儿可记着路?莫要撞到山壁摔着了。” 郭逸哈哈一笑,“下马罢,摔着倒不会,只怕是会直接奔进泉里去。” 说着便脚下微微用力,一个空翻跃到旬儿身侧,稳稳站住,才又伸手去拉慕容厉:“还是牵着为师下来,此地甚多泉眼,不熟悉者很容易便掉进去,若是不走运掉入那高温的泉水里,被煮熟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慕容厉吓得手缩了一下:“煮熟了?” 郭逸见他竟像是不敢下来了,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亏你还是军营里练出来的,如今竟胆小成这样,说出去,岂非要笑掉越国上下的大牙么?” 慕容厉撇了撇嘴,一使劲抓住郭逸仍伸着的手臂,纵身就往下跃! 郭逸看他这样,来不及多说,急忙往上跳起,半空中拎住了他的双肩,运足力气:“走!” 两人便有如杂技表演一般,在雾茫茫的数个泉眼上一一掠过。 直到雾气笼罩最弱的一处,郭逸才突然松开手,直接将慕容厉整个人丢了下去。 慕容厉哇哇叫着摔进泉水里,原是想说“师傅我身上还有换洗衣物的包”之类的话,却喝了好几口泉水,挣扎了几下才重新从泉里冒出头来。 待他定下神来,才发觉身上背着的小包早被郭逸放到泉眼之间的石头上了。 四处打量之间,慕容厉发觉这地方果然非徒步所能及——四下里,除了泉眼就都是些滑不留手的大圆石头,再远处便是黄土烂泥,也不知其深浅,换作一般人来了,定然是不死也难看。 “师傅,”慕容厉抬头,见郭逸仍站在上面,顿时出声叫道:“为何师傅不下来?” “这泉水对你伤处有益,你且多泡泡便好。我去与旬儿说一声,让它先回去给适儿报个讯,也免得那孩子又一夜不睡的等着。”郭逸说着,便又展开身形,片刻间就消失在那重重的雾气里,宛如仙灵般神秘飘渺。 慕容厉安心泡在泉水里,只觉得混身放松之下,四肢百骸俱都畅快无比,只除了喉咙口有些不适,想必是之前误喝泉水给呛的。他思及此,便用力咳了几声,想要顺顺喉咙,哪知道,越呛越不舒服,竟是站在泉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如肺痨症状。 郭逸正好放了旬儿回去,起初并没在意,可听得慕容厉咳声连连,急忙又展开身形,不再在石间跃行,低低的掠了回去。 “怎么了?可是被这泉水呛着了?” 慕容厉连连点头,仍是在咳个不停。 郭逸笑了几声,俯身凑到慕容厉脑侧,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嘴里道:“莫要使劲,这泉水里有些杂物,你越用力,它们便越往肺里跑,自是越咳越难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 受了。来慢慢停下,运功打坐,全身没入泉里,到天亮再起来,你那伤便可完全好了。” 慕容厉依言停止咳嗽,忍着喉间的不适,强自坐进泉底去,用心打坐。不一会,倒也真的没觉得怎么了。 只是他仍然需要呼吸,因此那泉里不时有些泡泡冒上来,倒是有泉水自觉灌入他七窍,也没教他觉得难受了。 郭逸见状,心知无需再照看着,便也跳进旁边的一处泉里,自在无比的靠了进去,舒服得长叹了口气。 想他五年来一直忙东忙西,不是幼子便是学生,有时候还得去看看狼王,看看玉门关,甚至还要去更远的部落探查塞外的异族民情与动向,竟是一直都没有空到这天地造化之处好生修养一番。若不是此次慕容厉受伤又待他如此,他也没那份心思想得起此处来。 只是每当想起慕容厉对他的恭敬,郭逸就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虽明知那小子心眼实,不会用这种手段来笼络人心,但也不能不防着慕容时这般相教过。何况,那眼神,实在像极了亡妻…… 但慕容厉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孩子,怎么会有与亡妻相同的眼神?就算是打死郭逸,此刻的他也仍与慕容厉自己一般,想不通这个王爷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此思来念去,他也只当是师徒情深,便又想心思慢慢拉远,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皇后李嫣伏在先帝身前大哭不久,便跳起来指着他骂,说是他下毒害死先帝,妄图谋朝篡位! 当时郭逸是很想笑出声来,毕竟以他在朝在野的权势,以先帝对他的信任,莫说是谋朝了,就算是他自己真想要那个位子,先帝也会真的让给他!何况,他一点也不希罕。 他只想好生报答先帝知遇之恩,将两个皇子教成材,便携亡妻归隐,四处游山玩水,仅此而已。 但郭逸仍没想明白,为何就那么巧,亡妻刚生下孩子,便被李嫣接入宫中小住,说是要为她调养身体!为何他还没发表意见,先帝就满口答应!为何当日,与先帝长得几乎一样的皇爷慕容临并未出现在朝上!为何未过几日,先帝就毒发身亡!为何这几日,他偏被留在太傅府处理慕容临那一堆奏折! 这些事,无论是怎么看,怎么想,都有疑点,但郭逸始终想不通,那个关键点是在何处。也因此,尽管当初宰相李大人带兵赶到以后,指认凶手为皇爷慕容临,他也未觉得有半点意外——他已被这一连串的意外弄得麻木不堪,若不是惦着宫中的亡妻与两个皇子,他早应亲自出手将李嫣抓起来问个清楚,管它什么礼法,管它什么皇家尊严! “师傅?师傅您睡着了?” 慕容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郭逸的思绪。他抬头看看,扯出一个笑容:“并未睡着。……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你可好些了?” 慕容厉已换了一身衣服,只有头发仍是湿的,此刻正捧了郭逸的衣物过来,要等他起来帮忙换掉,闻言点点头,露出开心的笑容:“确是舒服不少!师傅真乃神人,天地之大,无所不知!” 郭逸见他精神不错,也放心不少,遂收起飘远了的心思就要站起来。岂料慕容厉却腾的红着脸转过了头,不敢再看他。 “厉儿?”郭逸错愕的叫了一声,随即发觉自己衣衫尽湿,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厉儿居然像个女孩家一般,生怕见着为师更衣?哈哈哈……如此害羞的厉儿,居然还成天叫着要侍候为师!” 想他一直是文士打扮,无论人前人后均是君子之姿,谦卑斯文,如今却被慕容厉的举动笑得腰都弯了下去,笑声之大,倒闹得慕容厉顶个大红脸转回来小声嘀咕:“师傅如今实在毫无为人师的样子,厉儿本想给师傅留些颜面,谁知竟笑成这样,那厉儿便不需再转过去,反正师傅也不在意厉儿是否盯着您更衣了。” 郭逸险些笑呛着,顿时收起笑容,却还是憋了个脸红,与慕容厉差不多远了。他忍着笑意在慕容厉头上轻打一下,伸手拿过衣物便突然跃起,半空中哈哈笑着:“怒将军还请在此候着,为师确是不惯有人在侧侍候!” 第十一回 每多说出一个字,那声音便小了些,未待他一句话说完,慕容厉早见不着郭逸的影子了。 心中有如放下一块大石头般,慕容厉松了口气,却又觉得隐隐有些失落,他望了望泉中仍冒着热气的水,使劲的睁大双眼,对着不时冒泡的水面低下头,试图看清自己如今的样子:“慕容厉,你究竟作何想法?你是当朝帝君的亲弟,中军怒将军,越国王爷,怎么能对情同父子的师尊,当朝帝师生出如此……心思?” “厉儿生出何种心思了?” 慕容厉尚在小声呢喃,郭逸的声音便在他身侧极近处响起,一抹白影伴着那熟悉的话音扫过他的眼帘,那双一直白皙修长的手将他弯下的身躯拉了起来,满脸笑意仍未褪去,显是并未明了,慕容厉究竟说的是什么。 “师、师傅!”慕容厉吓了一跳,险些从站着的圆石上滑下泉去,他强自稳稳身形,吸了口气低头:“厉儿……厉儿……觉得愧对师傅!” 说着,就又想往下跪。 郭逸扬扬眉毛,尚未放开的手微微用力,生生的托住了慕容厉:“何事愧对师傅?你若再往下跪,你我二人就又得一身湿淋淋的泡温泉了!” 他叹了口气,借着托住慕容厉的那份力气,一边说一边又将慕容厉带起,片刻间便到了之前白马旬儿停下的地方。 “肃恭,我知你此来必是朝中有变,定不止是你皇兄二十生辰大宴那样简单。你如今这般待我,虽出自真心,却也有一定缘故是因着想劝服我早些回去,是以我特意带你来此处疗伤,你心中认为有些心虚,方才我不在,你才会如此叹息,是也不是?”郭逸放开了慕容厉,整整被晨风吹皱的衣袍,看似轻松的说着,可眉间已皱成了个川字。 一声“肃恭”,早将慕容厉从自己的矛盾情绪里打回现实,他闻言抬眼看着郭逸,发觉那人虽仍是五年前印象中的样子,忧愁却早籍着岁月之名,为他染上了风霜与忧愁。 与五年前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越国太傅相比,如今的郭逸更多出几分骨子里泛出的冷意,尤在皱眉时,那份难以接近的感觉,竟是慕容厉从未感觉到的。他看得心里一阵酸楚:“师傅,厉儿……肃恭只觉得一朝之变竟害得师傅丧妻、适儿丧母,实是肃恭一家之过,实是皇权利诱之过,可如今肃恭竟还奉了皇命要来请师傅回朝,肃恭竟也实是想念师傅常伴左右,此番……则实在是肃恭之错了!” 这番话,显是带了几层意思,可听在郭逸耳里,却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忽略了慕容厉眼中的酸意,更认为慕容厉对他只是情同父子,一时真情流露才会有此感叹罢了。 他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一阵,才开口道:“莫要再下跪了,此地满是泥泞,小心又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 弄湿了衣物。回私塾再说吧……” 慕容厉半是侥幸半是难过,但总归是没让师傅再追问什么,他亦是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傻眼了:“是,师傅。只不过……旬儿不是已回去了么?” “从前未遇到旬儿时,我可也是一路寻上来的。”郭逸说到这些事,又显得开心起来,竟又拉着慕容厉,连声道要与他“把臂同游清晨山景,展轻功共赴大漠绿洲草原,师徒一道,同享年少轻狂!” 下山的路上,慕容厉又问起旬儿的来历,郭逸这才忆起他已问了好几次,不由笑着说:“其实,那旬儿原是漠北草原上的马王,属汗血宝马,却是异种,生性通灵,毛发雪白中透着缎色光华。那年我已随先帝回京,却又未被封为太傅,只在军中处理一些边防,因此常会来往与天山、漠北等处。有次我刚自玉门关出去,往西北的尤西族部落送一封远交密信,偶遇风暴,此马便躺在风暴中。我以自身所带水囊救它一命,它以庞大身躯为我挡住了风暴。直到风暴过去,我才发觉,它竟是汗血宝马。但那时它亦未曾跟在我身边,只每等我到漠北,便会见着它来驮我。直到五年前我回到天山脚下,一曲驱狼竟同时引出了狼王与它。许是它见我怀抱幼子有所不便,竟一反常规将我送至镇上,一路驮着幼子,适儿周岁不到,竟未觉出已不在我怀中。自那后,它便留在我身边,再没独自回过漠北了。” “师傅,那为何叫它作旬儿?”慕容厉远远望见天山山脉北侧的沙漠,一边问,一边瞪大了眼睛,显是为大漠的苍茫景色所震撼。 郭逸失笑,将他拉紧了些道:“莫急,看着近,还有些时候才能脚踏黄沙了。那旬儿每次遇到我,均是两旬之间,中旬第十日或下旬第一日的时候,我当时成天算着日子方便快些办完事情回京,便将这旬字记得极紧,于是便给了它这么个名字,它倒像是十分喜欢。”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笑,倒不觉得辛苦,直到慕容厉真的踩到沙漠上,连叫着说“这沙会流动”之类的话时,郭逸尤在大笑不已,丝毫没有平素里那般严肃,显已将世事抛诸脑外,一心做个与徒儿年龄相仿的放纵少年郎了。 待郭逸笑够了,俩人也已到了接近漠北的第一处绿洲。 此处并不大,一眼望过去四下无人。慕容厉随着郭逸走到近前,看那一湾清清的海子映着阳光,有些微的水纹随着微风扩散开来,一波波的,和着四处低矮的青草与几颗热带树木,冲散了几分暑气。 这时候已是日正当中,慕容厉才想起自己与郭逸是半夜出来的。他“啊”了一声,停下正往脸上浇水的动作,扭头向同样洗着脸上浮沙的郭逸道:“师傅,你昨晚叫旬儿回去给师弟报信说的是几时回去?这会都正午了,就算立时回去,也又是晚上了,小师弟可会担心?” 郭逸哈哈一笑,扯着慕容厉坐到大树下才道:“既是出来玩的,便莫要再师傅师傅的叫了,厉儿唤为师作懿轩就是了。” 他看着慕容厉脸上显出呆滞的表情,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嘴里说着“前些年来此地,特地带了些酒存着,还将随身的匕首也埋在一处了,若是无人发觉,倒是可以解解馋”一边就在树下找了根木枝,比比位置挖了下去。 慕容厉目瞪口呆,心中狂跳不已,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盯着郭逸的一举一动,感觉就像是见着了个陌生人,从未想过自己的师傅还会有完全不同的一面,竟还一反常态的教自己无需以师徒相称,改称其字! 这等亲密的称呼,又怎能叫他这本就乱了心的人,不再多想? “有了!果然还在!” 郭逸开心的叫着,倾刻间已挖出个大坑,献宝似的掏出一坛酒、一把无鞘的匕首来。 慕容厉一见那匕首,眼眶便红了,再不顾及其它,握住郭逸的手腕激动道:“懿…轩,这,这匕首可是,可是厉儿幼年时,于懿轩生辰之日所送出的那把?” 郭逸笑着点点头,轻轻将那匕首放到面前,转手拍开泥封,递到慕容厉手上:“来,尝尝,这可是你师娘酿的……我一直没舍得喝。” 师娘,又是师娘么? 慕容厉无声的接过酒坛,仰起脖子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才又递给郭逸,使劲擦了擦下巴上洒落的酒汁,大叹:“果然好酒!比宫中与厉儿府中的都要好喝得多!” 第十二回 郭逸又是一阵大笑,自己抱着酒坛喝了个干净。 许是几年不曾喝酒,一时间喝得急了些,又许是心事太多胸中郁结所致,郭逸虽仍是笑着,眼中却已有了湿意:“肃恭,你可知我亏欠她多少?你可知,我带你来此处,又怎会只是看看风景?你可知,纵有适儿在我身边,纵然我嘴上说着不愿回朝,纵然我自行远遁,可我又为何偏偏迁至此地?” 他说着,往后仰靠到大树身上,似是已有些醉了般喃喃道:“我身受先帝知遇之恩,自觉倾尽此生亦难报答,纵然心中忿恨难当,也仍是记着此处不远,”他指向西北方,泪已滴下:“漠北之西,那部落中民风彪悍,团结好武,现任族长野心勃勃,若是再有三年两载,便是越国边境之危!吾妻虽因朝变而亡,逸却仍心心念念着越国江山!” “砰!”酒坛落地,被郭逸一抛之力砸得碎成了几十片。 慕容厉呆坐在原地,胸中痛如刀绞却不敢作声,只傻傻望着自郭逸眼中汹涌滑落的泪水,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却仍是不曾有所动作。 “我在边境一住便是五年,管束雪狼群,又教玉门关将士驯狼之术,既可方便与我互通消息,又不致误伤子民性命,也可使我有少许时间见到适儿,使他不致于认不得爹。可……纵是如此,我仍是不放心,时常跑到漠北,教旬儿带着我潜入西边部落营地,打探他们的消息。” 郭逸转了转脑袋,甩掉脸上的泪水,望向慕容厉:“肃恭啊,如今你可知,我带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再坐起身时,他已又恢复成慕容厉印象中,那严谨斯文的太傅,那越国帝师,那天朝第一文士,那军机大营总领! 伴随着酒坛与匕首一起被挖出来的,还有一个包袱,看样子并未破损,成色也较新,想是郭逸不久前又来时放进去的。 郭逸打开包袱,露出里面两套青草色武服,样式怪异,不似越国传统服饰。他迎上慕容厉的疑惑目光,抖开衣服淡淡道:“此乃旬儿上次驮着我去那边民营中拿的两套普通服饰,原是想叫上玉门关城守一同去的,却又自觉如今身份大不相同,才一直放在此处,不想今日仍是派上了用场。” 慕容厉眼里渐渐有了些光芒,他霍的跪下,低声道:“懿轩可知,今日听您酒后一席话,使厉儿对师傅原本就无法释怀的仰慕之情,变作以命相交亦不足以道尽说明之情感?” 不待郭逸有何回应,他便紧紧闭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 闭眼,猛的一仰头,大声道:“太傅之命,肃恭便是客死他乡,亦不作它想,全力以赴!” 泪,自紧闭的眼角滑落,郭逸却恍若未见。转过身去良久,他才沉声道:“慕容将军既是皇子,自小在宫中看尽了生死权势,便当较它人更明白些才是。” 慕容厉尚在思考郭逸话中的意思,便听着头上一声清啸,郭逸不知何时已换好衣衫,将匕首伸到他面前,口中喝道:“肃恭,还不速速更衣启程!” 慕容厉抓住地上衣衫一跃便起,当着郭逸的面毫不犹豫,片刻间已换成与他一般打扮。 双手接过匕首插入那异族服装的皮制腰带中,慕容厉双目如电般往西眺望,人已脱兔般跃起,随着郭逸疾行而去。 两人顺利的溜至营地,适逢那些部落中的居民们俱在用饭,便一同伏在营帐不远的草丛中听了半晌。 这一番偷听下来,倒真是得知了不少消息。尤其当慕容厉听得那些完全不能理解的话语时,更是满目茫然,无声的向郭逸求助。 好在那些人不但是说,还十分兴奋的举着烤肉站起来围成圈跳舞,中间那人,显是个头领之类的,正举着张兽皮不知唱些什么。 慕容厉目力一向不错,好奇之下用足了精神盯紧那兽皮,却真是吓了一跳:那兽皮上赫然画着些地形、城垛之类的图案,竟是张眼熟得不得了的地图! 尤其那地图中下部的位置,被草木灰一类的东西画了个大叉,显是要取其地而得之! 那位置上的地形,岂不正是京师所在? 想到此,慕容厉惊出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侧过脑袋望了望郭逸,这才发觉他白晳的脸上亦是汗珠密布,甚至比自己还要紧张,显是听懂了那些人说的话,得知了更加骇人的消息! 正思忖间,郭逸轻轻在他手上点了一下,偏偏脑袋,示意他离开此地。慕容厉点点头,俩人趁着那些部族居民跳得正欢、声音正大之时悄悄退了出去,倒也平安,一路无事的回了绿洲。 只是,此地如今却已有人坐着在吃东西了。 那人穿着玉门关的军装,手上拿着的吃食慕容厉隐约见过,就是不认识。他站得远远的正在犹豫,郭逸已大步走了过去,与那人寒喧着招呼起来。 那人见到郭逸先是愣了愣,随即便十分恭敬的行了个军中礼节,双手搬过了几个与自己吃食相同的东西交给郭逸,便在郭逸示意下复又坐下,聊了几句,方才离开了。 见那人走远,慕容厉才小心的过去:“师傅,那人可是玉门关城守?” 郭逸点点头,随手扯下那身绿衣,露出里面原本就穿着的白袍,这才就着海子里的水洗了把脸,道:“正是城守大人。他原本也是来此歇息一会便要进那边查探,我既已去过,便无需他再冒险了。” 说着,复又坐下,将走时填平的坑挖开,取出慕容厉的衣物交给他:“去换回来,吃些解渴的水果,我再与你慢慢说明。” 待慕容厉换回衣物,郭逸便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球状果子,一边教他从中切开吃其中红瓤弃其黑籽,一边笑道:“此物名唤夏瓜,乃漠北沙土之地的特产,前些年在宫中也偶有见到,肃恭向来重武轻文,想是不认得的。” 慕容厉大快朵颐,一气吃了一整只,还待再切开一只,被郭逸拦住了。他仰着脑袋一脸委屈:“师傅,再吃一只就好。” “不可,”郭逸哭笑不得,摇头道:“夏瓜性寒,若是一次吃多了,便会生病,腹痛如绞。切莫一时贪吃又弄出病来。” 慕容厉拍拍满是瓜汁的肚子,“噢”了一声,尤是有些不舍的望望那些夏瓜,这才又向郭逸求教那些部落居民说的内容。 郭逸细细与他讲了一番,慕容厉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部落之人俱是逐水草而居,天生好勇于马背上长大,这一代出了个颇有野心的首领,声言要趁着越国新帝根基未稳之时,令部落中的居民们过上住木屋石房,吃猪牛稻米的好生活,顿时整族扭成了一股绳,竟在这五载之间先后吞并了整个漠北大多的部落,约莫再过三月,便有望一统漠北,成为对越国威胁最大的敌国了。 “师傅,那我等需得快些回京早作准备了!”慕容厉一跃而起,胸中满是朝野之事,哪里还记得郭逸最不愿提到的便是回京师? 郭逸深知这王爷徒儿的性子,因此也不再与他计较,只默默往回赶。直到望见了私塾大门,月亮也又爬上了树稍时,他才淡淡道:“你且歇息一晚,明日便带上那些亲兵侍卫回去,与圣上一并计划安排,往玉门关加派守兵五万、直系将领三名便可,其它的,城守俱知如何去做。” 说罢,便拂拂袖子,直奔郭适房间去了。 第十三回 慕容厉这才想起自己无形中又说了师傅最不愿提的事,心中气恼自己不长记性,手已比脑子快一步,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几下。那些仍在门外轮值的侍卫们见他回来本是十分高兴,可随即发现太傅大人先一步进去,王爷将军竟自己打自己了,俱都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怎么了,将军又是说错什么,惹得太傅大人发火,竟严重到这般境地? 可谁也不敢问,只有那名平素便侍候慕容厉生活的侍从悄悄走近他,细看了一会才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啊?”慕容厉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一边大骂一边顺手从值班的亲兵腰间抽出杆长枪就要打下去:“你这蠢才,这种事还需要来问我?自然是有多少用多少,有多好买多好的!莫非我不在你便一直要由着那帮孩子们饿下去?着实是找打!” “将军停手!” 郭逸听得慕容厉在外大叫,又从郭适嘴里得知家中米粮已尽,便又走了出来,正见慕容厉舞着长枪要打自己管账的侍从,立即想也不想的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了慕容厉手中的枪杆。 郭适也跟着从屋里跑了出来,见自己爹爹与那师兄同抓着一杆枪,像是要打起来,竟也冲到近前,抓住了枪杆,叫出来一句令郭逸差点没吐血的话:“爹爹巡边辛苦了,孩儿替你打他!” 这边一个王爷徒弟脱口大叫闹得人人皆知他堂堂帝师家中穷得米都没有了,那边一个宝贝幼子抓着枪杆冒出来一句巡边辛苦了,郭逸只觉得自己若是再年轻个三两岁,便会把这两个傻小子一手一个的抓到天山去,交给雪狼王喂小狼了! 只不过,出发点却都是为着他的。 思及此时,慕容厉已乖乖的放了枪杆,恭敬道:“师傅,徒儿失言,徒儿错了,请师傅莫要生气。” 说着,还使劲瞪他那侍从一眼,示意他速速去将私塾中的财务危机化解掉。 郭逸长叹一声,将郭适的手从枪杆上移到自己手里,温声道:“适儿去休息吧,爹爹并非要打你师兄,只是不让他打那侍从罢了。只不过,”他说着,这才将视线移回慕容厉身上,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这次承了将军的情为郭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 逸及私塾解围,郭逸亦不会就此答应将军所求,还望将军尽早回京,迟则生变!” 说完,将手中长枪一掷,正中青松主干,穿透而过! 郭适白了脸,心知自家爹爹必是有旁的事才气成这样,一声也不敢吭的将满脑子问题忍了回去,乖乖的回屋里睡觉了。 慕容厉更是头垂得半天不敢抬,眼睛都不敢乱转一下。 那些值班的侍卫们见此情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纷纷尾随着侍丛与郭适,悄然退回院子后面的住所去了。 郭逸也不叫慕容厉,自己亦是不动,只保持着一枪掷出后垂下手的样子,双目凝视着慕容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月儿又有些偏西,郭逸才略动了动,低叹一声:“回去休息,醒了再过来站着,何时明白错在何处了,便自己写出来交予我。” 说完,他便自行回房间去了。 这之后,慕容厉几乎每天便要交给郭逸一张写满字的纸,但每次仍是乖乖的站在院外挨罚。 第一次,郭逸只瞟了一眼,便将纸丢回他,说了三个字:“字太差。” 第二次,较之前好了些,只不过变成了四个字:“文理不通。” 第三次,郭逸的脸色才稍好了点:“急躁而为,重写。” 就这样直到第四次,郭逸才仔细看了一遍。但看完以后,他的脸色又变差了,袖袍一挥便将慕容厉震出三尺开外:“白站了四天么?给我滚出去!” 就连郭适都从一开始的兴灾乐祸变得有些可怜慕容厉了。 可惜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郭逸便想起这小家伙当时是犯了多大的错,顿时大怒的将郭适也赶了出去,吼道:“你这黄口小儿,枉读几年圣贤书!竟还敢说你师兄可怜,也不想想自己看到什么说了什么,给我出去同罚!写不清想不明,便一样不许睡觉,每晚站着!” 不单如此,他还严令所有学生:“若有任何人胆敢因天气转凉为他二人送衣送水的,同罚!” 这条禁令在慕容厉那些亲卫侍从耳里虽是无效的,却也被慕容厉自行阻止拒绝了,甚至还要求他们以郭逸的话作为军令,严格执行,毕竟以军规处置。 因此,就算是在这边镇中停留了十余日之后,越国国君慕容时传来的信件也未能及时送到慕容厉手中。 直到又过了五日,慕容厉又一次跪在郭逸书案前望着地面时,才听得郭逸长叹一声:“你身为越国王爷,又是中军统率,说话行事如此鲁莽,竟十日内都想不出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了?你居然是我亲自教出来的徒弟,莫非是我这师傅太过无用?” “师傅……”慕容厉听出郭逸话中有些灰心,急忙移动膝盖,伸手抓住了郭逸的衣袖,恳切道:“是厉儿太笨,尚未出师,并非师傅之过。还望师傅继续教导厉儿,厉儿当用心去学!” 郭逸又是一声长叹,拿过书案上一张折痕尤新的信交给他,轻声道:“你皇兄已知我下落,特地传信予你,要你传交于我。你那侍从却直接交给我了。现如今看来,朝中确有变故,你再如何想学,恐怕也已是时不我待了。” 慕容厉匆匆看完信中内容,猛的抬头向郭逸道:“师傅,请随厉儿回去吧!” 说着,竟双手撑地,不顾郭逸阻拦,连连叩首,口中“师傅”“师傅”叫个不停,声声恳求,纵是早免了责罚的郭适在外听了,也不禁红了红眼。 郭逸被他这般动作吓了一跳,恍惚中又似见着幼年时那个慕容厉跪着求他带自己去军营时的情形,好容易回过神时,慕容厉额上已叩出了一片血痕。 “你……这是何必?快些停下,起来随我去敷药,旁的迟些再说。”说着,郭逸飞快的将慕容厉扯住,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又一次拎起他,跃过书案直奔房间。 敷过药后,慕容厉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死活不肯离开郭逸半步,还不时的说着些劝郭逸的话,无论是私塾中的条件不好,还是郭适的身体底子不好,又或者皇兄慕容时的挂念,再或者王命在身之类的,无一不是说了上十次。 郭逸起先还发发脾气,瞪慕容厉几眼,或者拂袖走远,又或者展开身形遁到屋顶上,只是每次都不忍跑太远,生怕慕容厉性急起来又做出什么有损自身的事情。可到后来,他便也不怎么逃,也不瞪慕容厉,更由着他跟出跟进,端茶递水、擦脸洗脚也都十分配合。 只除了沐浴时会将慕容厉以掌风送出房去,郭逸偶尔还是会发发呆,并不怎么理慕容厉以外,可算是根本不曾对慕容厉说的话有任何不满了。 其实郭逸心里十分明白,他只是抗拒回京,并不代表他不担心越国如今的局势。就如同慕容厉说的:“师傅,即使退一步来说,纵然您不想再理会朝中事,也必须得为小师弟着想不是么?小师弟身体底子如何,您定然比厉儿清楚得多,况且以师傅您的性子,又怎会收那些学生们的学资?况且厉儿最近在此住着多耗了私塾多少用度,您表面上不管杂事,心里又怎会不清楚?” 第十四回 每一句都有如蛇打七寸,件件戳中了郭逸所烦恼的事实。 本就是因着亡妻死因不明又不方便当时就查,他才离开京师。而后一路回到天山本是想着看看亡妻生长的天山山脉,谁料会发现漠北的变故,他才留在此处。适儿自小不足月出生,身体底子差得可以,他才不敢教适儿武功,只敢让他练些强身功夫打打基础。 以他的身份,当朝帝师,前朝大将军之子,天纵之资,又怎会抛得下面子去收那些微薄的学资?又怎会忍得下傲气另寻他法赚钱? 五年说久也不算太久,可事实就是:他口袋已空,情报已获,幼子身体极需调养。 仅此而已,说简单也十分简单。 比如眼前就有一条可行之路:回京,报讯,为他的国君徒儿运筹帷幄,解国之忧,化天下难! 因此,当慕容厉一次又一次说起这些事实,郭逸不得不渐渐沉默,冷静下来,慢慢默许了这出身高贵的徒儿一次次为他做些小书僮才会做的事情——甚至就连郭适,也从未如此做过。 此子,虽有些鲁莽,却是一片赤子诚心,既为国为民,又尊师爱兄,听他一次,又何妨? 主意早定,郭逸却仍是拉不下面子亲自答应慕容厉。 可怜慕容厉又说了上百句,才在无意间发觉自家师傅以一种看笨蛋般的表情看他时,猛的开了窍:“师傅,您这几日也不恼厉儿了,也不阻着厉儿说这些,也不拦着厉儿服侍您……可是此地住得厌了,想看看皇兄,去他的寿宴?” “……嗯。”郭逸不知自己究竟是暗自吸了多少口气,才从鼻子里应了那么一声。 自然,他更不知道慕容厉是混身上下都作好被打被骂被吼被罚的准备,心里狂跳着才等到他那么应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郭逸望着慕容厉那副像是幼时第一次到军营看得目瞪口呆的样子,暗道我难得答应了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 ,你竟这副模样,说不得要好好治治你,否则我这做师傅的,将来还如何在你面前立威? 可怜慕容厉还没缓过神来,就又听见郭逸大喘气式的接着说着:“嗯,你若再提这些,我便还是带着适儿另寻住处,将军大人再慢慢找个三年五载的,也不错。” “啊?师傅,师傅、您、您方才似乎不是这意思吧……”慕容厉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又一把扯住郭逸的袖袍,整个脑袋伸到郭逸脸前,像是要仔细看清他这师傅究竟是何表情,以确认自己到底是听明白了还是听错了。 郭逸眼见慕容厉连鼻子都要撞上来,立即伸手撑了过去:“做什么,还不快练功去?” 声音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慕容厉喜得跳起来,反手抓着郭逸往外跑:“有劳师傅陪厉儿过几招!” 那之后的几日里,慕容厉心中成天有如猫抓一般,既想知道几时出发,又怕不小心惹恼了郭逸,不知不觉的就又犯了许多小错。像什么倒茶倒到书案上弄湿了画卷,像什么为师傅拧个巾子拧得师傅满身是水,像什么饭吃完了还端个空碗在那举着筷子往嘴里扒空气之类的,俱是连郭适都看得有些麻木懒得说了的,倒是还有些出乎意料的举动,惹得郭逸哭笑不得。 首当其冲便是,慕容厉早起练功完毕后破天荒的到私塾习字了! 第一天去的时候,郭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嘴便道:“不是练功前才泡了茶么?这会无需再弄了。亦或是肃恭又要为师与你对招?” “师傅,徒儿想要练字!”慕容厉当时是红着脸低着头,却又答得极快,声音极大。 整间私塾里所有的学生,全都停下笔张大嘴看着他。 郭逸滞了一会,嘴里喝了一半的茶险些喷出来,凝视他好一会才挥挥手,叫学生们继续习字,自己则是拉了慕容厉到院子里坐下,小心问道:“厉儿可是练功受伤了,或者夜里睡觉着了凉头脑发昏?” “师傅前些日子里曾笑厉儿若是要发军令文书,只怕还得请代笔……”慕容厉仍是低着头,满脸尴尬:“如今师傅在身边,厉儿既练了功闲来无事,还不如抽空练练,也好收收心性,免得师傅时时担心厉儿鲁莽。” 郭逸想了一会,点头道:“……那好罢,往后你每日练完功,便独自坐在这松树下写一个静字,直写到自己满意便可停下,无需刻意约束数量。” 自那以后,慕容厉的亲卫侍从们便开始对这王爷将军所有行为见怪不怪——这一月左右,见着的已是够多了,再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而这样的变故,也使得慕容厉这次带出来的亲卫们在日后京师种种变故中担任了重要的职位,为慕容家的越国皇朝最终平定打下了基础。 这期间,郭逸更加勤勉的来往与私塾和玉门关,还对学生们的功课一一做了考校,谴回了部分年长的孩子,又亲自送回了一些年幼的孩子,指定镇中几个名望较高的老先生继续教学,还分别向他们的家长一一作出交代,弄得满镇皆知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但由于郭逸的坚持,那些提出要送行送礼的居民们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一同前来,只派出了几个相貌斯文些的人作为代表。 可这些人,在郭逸出发的日子里也一个都没有去。 去的,只有一个人。 慕容临。 当郭逸看到慕容临时,心中霍然开朗:原来,是遇着他了。 虽说此人曾是先帝中毒驾崩的最大疑凶,可郭逸心中却十分清楚:这样一个以吃喝玩乐为要任,武功平平无甚野心的皇叔是不可能冒冒然发动一场令人想不透的政变的。 更何况他纵然被贬到此地多年,却也是安分守己——否则怎会这么长时间才遇到了郭逸,也只是传讯回去,并未有任何其它举动。 心念电转之间,郭逸拍拍战马背脊,翻身下马,步履沉稳的走向慕容临:“严亭若是闲来无事,可前往边关玉门,自有人接待。” 慕容临愣了一下,手中折扇刷的收起,在掌心中发出“叭”的一声清响。他嘴角渐渐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太傅不怕我这毒杀先帝的凶手再有窃国之举?” 一言既出,慕容厉手下那些亲卫们立即齐刷刷伸手要拿长枪,却听得慕容厉一声断喝:“停下!谁许你们乱来的!” 说罢,便又像雕塑般端坐战马之上,竟是把这疑凶全然放心的交给了郭逸。 郭逸哈哈大笑,竟上前拉起慕容临,十分亲密的道:“若是此刻见着皇叔,却还连这点都看不透,逸便真是该隐于山林,不见世人不回京了!” 慕容临眉眼弯了弯,突地双手抱拳,向郭逸行了一礼肃然道:“太傅深知严亭心意,严亭心中有愧,如今自当为国为民尽心尽力,请太傅放心!” 说罢,他竟抓过郭逸一只手,笑着用扇子在郭逸掌心上写了个李字,才轻声道:“太傅此去,宴是好宴,只恐暗箭难防!请太傅为着越国子民,为着小公子,为着将军大人一片辛苦,切记保重自己啊!” 慕容厉腾的红了脸,别过头去。 郭逸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看慕容临,反手握了握他的,才缓缓放开,抱拳道:“保重!” 说罢,回首上马,大喝一声:“启程!” 慕容厉紧随其后,其余亲卫护着骑了一匹小马的郭适,一行人轻装简行,终是离开了这个边陲小镇。 一出镇子,郭逸便教众人吃了一惊。 他并未直接往东南方京师前行,而是转道西北,冲着玉门关的方向,弃了马儿运功疾奔而去。 慕容厉双眼看着身后一众亲卫,以及队中的郭适,肃容道:“太傅先去玉门关,与城守大人交待边防事宜,尔等可先变队前行,待师傅回来,我便与他一同赶上你们!” 第十五回 其实郭逸并未对慕容厉说这些,不过也与慕容厉所说的目的完全相同。 他独自轻身前往,反而速度较之其它人快了许多,不过三刻功夫便到了玉门关前,与那城守聊了一会,便双手抱拳作别,返身飞奔赶上慕容厉一行。 他回来时,日头还只爬上一竿,脸上也只有些微汗珠闪动,慕容厉那些亲卫们见他这般功夫,个个心中更生佩服,较之前些天郭逸一枪透过树干时的震撼反而更大了几分。 队伍重新集结,慕容厉不敢在众人面前再提什么同乘一骑的要求,只得与郭逸各骑一匹马,赶到队伍前面,并肩而行。一路上慕容厉与郭逸说着些沿途风光,又说些自己来时的见闻,亦与上次同去漠北时一般,赶路一天不见半点疲态。 旬儿并未跟来,头天午夜郭逸便已将它送至漠北去,还向满脸不解的慕容厉解释道是“束缚了旬儿五载,如今它亦该是时候回去自己的家里了。” 一边说,他一边就将马鞍之类的物什自旬儿身上取下,果真应了个如何来便如何去的俗语。 那旬儿一双马目中晶光莹莹的闪动了好一会,马舌在郭逸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 上舔了好几下,马首不时转过去转过来,马尾也甩了又甩,好一会才长嘶一声,短嘶好几声,撒蹄往大漠深处去了。 当晚,郭逸还又去见了狼王,与它讲明要回去京师,不知几时会再来的消息,请它继续为玉门关城守护着这一方水土,不让外族人踩入山脉以东一步。 那雪狼王亦是颇有灵性,临走前多看了慕容厉好几眼,目中竟似有托付之意,引得慕容厉心中连跳不已,不停叹息。 郭适在后面马上呆了一天,甚是无聊,见自己父亲与那个王爷师兄一道有说有笑,心下便忍不住生气,忍到斜阳眼看就要西下竟还不见自己父亲转过头来问自己一声,当即不顾亲卫们阻拦,拍马上前去,硬是挤了两骑中央,板着张小脸听了一路,惹得郭逸忍不住笑了他好几次,而慕容厉与自己的亲亲师傅聊得正开心,却硬生生被小师弟分开,心中暗自不爽还不敢说什么,只好装模作样的问郭适与郭逸是否需要下马扎营休息,第二天再启程上路。 郭逸却笑说走的既是官道,前面不远便应有客栈供来往商旅休息打尖,硬是坚持着走到天全黑了,才真的找到一家简陋无比的小客店住下了。 当晚,郭适倒是真的累着了,再没心思去与慕容厉作对,进了房间连脸都不擦一下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慕容厉却像是在私塾做侍童做上瘾了一般,仍旧亲手为郭逸打水擦脸,侍候沐浴吃饭,甚至连床铺都打理好了,只除了大热天没有暖床的必要,恐怕就是他的皇兄慕容时也没有享受过这番待遇。 郭逸心中叹着幸亏是习惯了,否则就那店老板的眼光,已足以让他大喊吃不消了。 只是,这王爷徒儿,为何还不回房去睡?他疑惑的翻个身面对坐在桌旁的慕容临,终于张嘴出声:“肃恭,还有何事不去歇着?是想明日尝尝在马上睡觉的滋味么?” “不是!”屋内仅有一盏昏黄的豆大灯火,屋外亦无星无月,空中闷闷的湿热气息像是要凝固一切,慕容厉感觉十分不安,却仍是强打精神睁大眼走到郭逸床前蹲下,小声道:“师傅,那个,房间已住满了……您休息便好,这小小客栈已被厉儿全包下了,实在是连柴房都已辟出来给手下休息,厉儿只、只需打坐便可了。” 说着,他便作出一副要打坐的样子,也不管是在地上、床前,嘴里还嘟囔着:“今夜怎地如此闷热,像是要下大雨。” 闻言,郭逸皱了皱眉,坐起身来道:“既便如此,也不能坐地上……”他想了想,打量了床铺一会,便抬手去拉慕容厉,嘴里说着:“适儿已睡了,肃恭就委屈一晚,与为师同榻而眠吧。” 慕容厉被郭逸拉到床上坐下,混身都绷紧了,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说要打坐,请郭逸先睡下,又说天气不好,半夜若是下雨还要起来为小师弟和师傅关窗云云,闹得郭逸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久,终是冒出一句:“将军若是嫌弃,郭某这便去幼子房中歇息好了。” 说着便要下床。 慕容厉一看急了,使劲一扯郭逸的衣服,“嘶啦”一声,那件里衣又报销了。 他满脸通红的连声道歉,使劲向郭逸解释:“师、师傅,厉儿不是嫌弃,厉儿开心还来不及……只是,只是怕夜里睡、睡着了,会吵着踢着师傅……”还怕会无意识将郭逸抱个满怀还不自知。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郭逸心中自然是知道这王爷徒儿不会嫌弃他,却认定慕容厉是与温泉那日一般不好意思,因此才故意拿话激他。不过郭逸倒是没料着,自己又被毁了一件衣服。 “哪里那许多顾忌?叫你睡便快睡!”他佯怒着,低声训了几句,使劲将慕容厉推倒在榻上,自己也懒得再爬起来,竟也躺到一边,合衣睡下了。 闭着双眼,郭逸听到身边慕容厉粗重紧张的呼吸声,心里不知怎的又十分想笑:“看在他这般紧张的份上,这衣服就不要他赔了。一件衣服换得他一晚好生休息,明日路上我也可放心些。” 想着想着,郭逸嘴角微微咧了咧,渐渐入梦去了。 慕容厉可睡不着。虽是无星无月的晚上,以他目力却仍旧将郭逸那丝笑意看到了眼里,心中越发的激动:师傅他如此待我,必只是师徒之情。若他知晓我的心思,必将远离我而去,那时不但无法向皇兄交待,更可能再见不着师傅!我须得注意些管束自己,只要能看到师傅便好,不可越矩。 一顿胡思乱想下来,他也慢慢有些迷糊。偏这一晚天气闷热无比却又不下雨,慕容厉闷得满身大汗,胡里胡涂的就扯开身上衣带,敝着衣襟才沉沉睡去。 天近亮时,终是下雨了。 郭逸被雨声吵醒,顿觉混身不自在,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自己身上。 他正欲动手挥开那“重物”,却又想起昨晚是慕容厉与自己同榻而眠,而慕容厉也自己说过怕睡着了会吵着踢着他——只是,好似并未说过会压着他吧? 疑惑的睁开双眼,郭逸倒真是吓了一跳:慕容厉一大半身子都压在他身上,衣衫尽敝露出麦色的胸膛与小腹,混身也不知是汗水还是窗外洒进来的雨水,迷蒙的天光照进来显得亮晶晶的。 这也算了,偏他自己懒得起来换衫,若是此刻有个人进来,必会以为他们这师徒两人是在打架还是怎么了。 想到此处,郭逸轻轻将慕容厉推了一下,却没推动。他暗暗叹口气,用没被压住的那只手运足掌中柔劲,劈出掌风勉强将窗子关上,然后又看向房门,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房门也拴上时,目光扫到一双大眼睛正迷茫的看着自己。 慕容厉也不知是被雨声还是被他关窗的动作、声音吵醒了。 只不过这小子看上去还是迷糊的,竟仍保持着压在他身上的姿势,傻傻的望着他,不知动弹。 “厉儿,醒了?”郭逸放轻了声音,故意动动被慕容厉压住的身体,试图让身上这人自己察觉不妥之处,快些躺到另一边去。 只是他不动还好,他一动,慕容厉的脸便又红了,眼神倒又显得迷蒙了些,嘴里还喃喃着:“懿轩……又梦见你了……” 第十六回 郭逸一呆,声音也不觉恢复了平时的大小:“厉儿?眼睛睁了这么久竟还未醒过来么?” 慕容厉这才清醒过来,被他自己吓了一跳,猛的跳下床去背对着郭逸扣好衣带,嘴里念着:“师师师、师、师傅,莫、莫要生气!” 待他整理好衣物,便又刷的转身跪到床畔去,“徒儿并非有心冒犯,请师傅……师傅无论如何责罚都行,只请师傅莫要动气,莫要就此又走得远远的了!” 郭逸哭笑不得,在他看来并没什么,可慕容厉却如此大反应,倒弄得他这做师傅的有多小器一般。 他坐起身来,“嗯”了一声,指指床边凳上的外衫忍着笑道:“既是如此,那便侍候为师着衣束发、梳洗一番,再去叫醒小师弟,一同做早课罢。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 ” “啊?”慕容厉仰起脑袋,张着嘴呆看着郭逸忍不住笑意的样子,心跳又乱了一会,才收住心思,满是不敢置信的问着:“师、师傅不生气么?” “啪”的一记轻响,郭逸已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为师竟是这般小器的人,怎么为师自己都未曾知晓?你若再不去,我便自己去了。” “是是,厉儿这便去!这便去!”慕容厉开心无比,爬起来行个礼便要跑出去。几步奔到门口,眼角余光扫到郭逸的衣物才想起要先给师傅披上外衫,于是又傻笑着奔回去,笨拙而小心的将外衫拉开,又看一眼郭逸,面有难色:“师傅,您那件衣裳又被我扯破了……我,我不敢,不敢帮您换……” 郭逸终是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去打些水来梳洗,我自己来便是。若不是你非要为师责罚,我倒真没有叫你侍候的意思。” 慕容厉恭身应了,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这天的白日里,下了一个上午的雨,慕容厉与郭适二人便在客栈大厅里,与那些亲卫们一齐收起厅中桌椅,练了一个上午的拳。 直到中午吃过午饭雨也停了,他们一行人才又上路。 只是从这天起,郭逸便再不提什么走到客栈再休息的话了,只要看到黄昏已至,便叫众人就地休息,埋锅造饭,扎营安歇。 如此走了上十天,终是见着城镇,住得了大客栈了。 慕容厉一下马,便将包袱交给亲卫,自己则拉了郭逸,连声说要出去买些行装,硬扯着他与适儿同去了。 郭适虽不喜慕容厉时常呆在自己爹亲身侧,却从来未见过这般热闹的集市,因此心中好奇称过了妒嫉,居然也一脸开心的逛了个够。 回来时,郭逸已是板了张脸,可郭适却显得十分高兴,那慕容厉虽是苦着张脸,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笑意。 慕容厉硬拉着这父子二人去买了数套新装,从头到脚都换成新的不说,就连束发的冠带与腰间的佩玉也全都换了。 这就算了,他居然还特地买了辆马车,说是怕郭适一路上累着! 郭逸自是不准,可慕容厉的说辞却又令他无法拒绝:“师傅,小师弟若是经常如此风餐露宿,以他的身体底子,难保不会生病!前面虽说是越走越暖和,不会再有风沙地带,可毕竟还要翻过几座山,还有近两旬的日程要走,难保不会有再次露营的时候。若师傅真是心疼小师弟,便不要拒绝徒儿这番好意罢!” 于是,慕容厉便借此理由,在集市上挑了两匹上好的马儿拉车——一匹踏雪,一匹红梅,俱是千中挑一的良驹,虽比不上旬儿那般神骏,却也都能日行百里,身形矫健。 这样一来,身上穿的,平时里坐的骑的俱都换好买齐,慕容厉就干脆放开手脚,将他那王爷性子发挥了个干净——他竟为郭适请了一个书僮一个随从,说是方便照顾! 郭逸差点当场发作,却还是被郭适拉住了,因此一路回客栈都是板了张脸,就连饭也不曾吃,便独自回房,将门栓也栓上,只丢了一句:“你们师兄弟二人倒都是一般德性,小小年纪便都知道如何驱物使人,我这等害酸之辈,不敢为伍,且各自吃去!” 慕容厉僵着脸,跪在郭逸房外一整夜,却始终都没等到自己师傅出来。就连天亮以后郭适起床拉他,他也不动不作声,任由自己双腿麻木下去,闷在那等着郭逸自己消了气出来。 郭适倒是有点恼了,却不敢怪自己父亲,只得迁怒于其它人。他故意放大声音:“你们两个还是回去吧,我自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受不得旁人照顾!还有那两匹马,你们便带走,当作我赔给你们的好了!” 那两人自是喜出望外,哪还管什么奇怪不奇怪,连声道着谢就牵了马跑了。 这么一闹,直气得房中的郭逸猛的扯开门,正想大骂郭适胡来,却不慎一脚踢到混身都麻木了的慕容厉,登时听到一声脆响! 他再低头看时,才发觉自己把这王爷徒儿给踢得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倒在地上,其中一手一脚还很不正常的软瘫在一侧——竟是麻木之中正巧被他给踢得脱臼了。 郭逸举头望了望天,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算把气给压下去,劈手便像提麻袋一般将慕容厉提进自己房里,又狠狠瞪了郭适一眼,“砰”的一声,关死了房门。 这下郭适更郁闷了。郁闷到独自己跑到院子里练起了功。 可他再怎么样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练功郁闷罢了,慕容厉呢? 慕容厉正伏在床上听训! 莫说他此刻是伏在床上,其实他倒宁愿自己是跪着的。只不过他那脱臼的手脚并未被郭逸给接回去,麻木的四肢也尚未复原,因此郭逸才随手将他放到床上去了。 郭逸在房间里踱了好几圈,脚步由起初的沉重慢慢变缓变轻,终是坐到床边去,满脸不愉的望着他许久,似是觉得他那样子有些可怜,才侧过脸去,径自叹了口气,好生说了他一顿。 慕容厉只听到郭逸说:“我自是知晓你此番作为乃是为着我父子二人着想,但你可曾想过,如此挥霍大方,究竟会引起多少人注意?你昨日所花费的银子,又能救济多少穷苦人家?” 慕容厉抿抿嘴,支吾着应是:“师傅,这些道理厉儿都明白,但厉儿只想小师弟与师傅都能过得好些。何况,”他努力的将下巴抬起来一些,双目望向郭逸那白晳的侧脸:“何况师傅乃是当朝太傅,只这些吃穿用度,还不够厉儿平日里一餐吃食的材料费用……” “住嘴!”郭逸气得脸都红了,手也扬起来,险些一巴掌扇到慕容厉脸上,却还是生生顿住:“你可知,若朝中个个都如你这般大方,越国纵然并无内忧外患,亦迟早会因国库亏空民愤四起而亡?” 说着,他目光又渐放缓,手也慢慢收回来,慢慢道:“当年我与先帝同行,游遍越国每个角落,俱是以江湖之人的习惯要求自己,并无半点浪费。平素里吃穿住行,均都与一般老百姓无二。如今,先不谈你自己,只说适儿身体幼弱了些,便如此铺张浪费,若是他日适儿长大后偶发病痛,你要他如何自处,又要他如何款待自身?” 慕容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目光中却仍是有些不太甘心。 “再看他今早所为,”郭逸见他那样,叹口气继续道:“随口一句便将两个四肢健全、完全可自力更生的人变成了暴发户一般的心思。那两匹马落入那俩人手上,应该是会立即卖掉换作银钱,若是有些孝心会考虑的,会自己带回家中孝顺父母倒也还好,但若是稍有些玩心的,便会认为是天降横财,肆意挥霍,从此越发的不成器,连小厮随从也做不惯了。但这番举动,他自己心中完全不明白会引起何种后果,他倒只是凭着一时之气,想要引我出去让你起来,便如此做了。我亦不好去说给他听这些道理,也不想过早的教他明白太多事故,但这般下去,他那性子,便会越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 发的难以相处,越发的不知节俭了。” 第十七回 慕容厉这才算是彻底明白自己错在何处,明白师傅为何不管他手脚,直接将他丢到床上去了。 若换了旁的脾气再大些的师傅,慕容厉只怕还得再挨上一顿板子还不一定算完吧。 但郭逸只说到此处,便看着了慕容厉眼中的悔意。他亦不再说下去,抬手将慕容厉手脚弄好,又教他不要动弹,亲自为他混身上下推拿了一会,直到麻木感彻底消散掉,才又将他小心的扶起来,询问是否还有何处不舒服。 见慕容厉并无不妥,郭逸便又将他扶回床上躺着,扔下一句“好生睡一觉,明日再走”便出去了。 只留个悔青了肠子的慕容厉独自在床上辗转许久,才迷糊睡去。 慕容厉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天将亮了才醒,他醒来时只见郭逸又像初次住店一般躺在自己身边,便又红着脸悄悄看了一会,才小心的爬起来,下到客栈后院中练功去了。 他并不知晓这一天里郭逸对郭适说了些什么,如何寻回了那两匹马儿,又如何安排了亲卫等人去找到那两名应是雇回来的男子,好生安置了他们一份合适的工作。 他只知道白日里再出发时,自己那一队亲卫们看着郭逸的眼神已只有倾慕,再无半点怀疑了。 而郭逸亦与平时一般骑着马和他并肩而行,那两匹马居然也不知如何牵了回来,套在新的马车上,拉着一堆行李,郭适则是坐在车前充作了赶车的。 自此,郭逸一行人的日程安排、添购衣物等事宜,慕容厉再不敢随便作主,凡事不明白就会小心问询,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至于那郭适,早先几天确是十分开心,一路上兴奋的驾着车。可过不了多久,便会无聊的四处乱望,若不是那两匹马儿亦颇有些灵性,只怕是早就要将马车赶到泥潭里去了。 为此,郭逸又特地拉着郭适进马车里长谈了一番,还请慕容厉代为驾车。 父子俩人说话声音都很小,就连坐在车辕上的慕容厉也并未听得清楚。 可郭适再出来时,却已不会再四下乱看,直至他日后都是凡事认认真真,心无旁骛。 这一日,一行人路遇大雨,又正处于山林之中,倾刻间电闪雷鸣,将他们淋了个狼狈不堪。 郭逸命郭适将所有食物全都包好放于马车内部,又请所有亲卫与郭适一并躲到马车为中心搭起的雨棚之下,自己则冒着雨与慕容厉分头出去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处破庙,趁着雨势渐小迁至其中,烤起火煮饭更衣起来。 好容易收拾停当,各人都已睡熟,郭适更是早睡得不知身在何处。就连慕容厉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郭逸却显得有些彷徨,独自一人冒着小雨奔了出去。 慕容厉追到破庙门口,正在四处观望,却听到头顶上传来郭逸的声音:“莫要再寻了,为师独自呆一会便好。” 声音里,却是带着些哽咽的。 听得那慕容厉心中一颤一颤,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可以令他的师傅大人如此失态。他失声问道:“师傅,可是淋雨风寒了?还是回庙里吧,不要生病了,令小师弟与徒儿心中担忧。” 可郭逸却仍是坚持,硬要他回庙中呆着,不许跟着出来。慕容厉倔劲上来,钉子一般立在庙外的雨里,俨然一副“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的架势,惹得郭逸无奈至及,只得叫他跟着上了山。 俩人几个起落便到了山林深处,慕容厉半是好奇半是担心的跟着郭逸左转右弯,好一会才见着前方豁然开朗。 郭逸放缓了步子,径直走到那一片平地旁的大树下,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几个小酒瓶和一个包袱。 “师傅……”慕容厉呆了呆,愣道:“您带着包袱,是要做什么?” 郭逸抬头扫他一眼,摇摇脑袋并不答话,只指指那些酒瓶,示意慕容厉拿着,便自己拎起那小包袱走到平地中间去了。 慕容厉乖乖的抱着酒瓶,走到郭逸身边,跟着他蹲下,才发觉那已开的小包袱里竟放了些蜡烛纸钱之类的祭奠用具! 他还没说什么,郭逸便已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又抽出几支香来点了,才又站起来跪下,面向西南方京师方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喃喃的说着: “云儿吾妻,如今已是第五个中元节,适儿尚好勿需挂念,只是为夫终又踏出天山重欲回朝了。云儿放心,为夫此次回去,必将找出你真正的死因,以慰你九泉之下阴灵!” 说着,郭逸又看身边的慕容厉一眼,双手合十冲那纸钱火堆磕了三个头,仍旧保持着跪姿,取出那管几不离身的翠玉笛来,横在唇边吹起了慕容厉曾听过的那首十分悲伤的曲子。 慕容厉跟着郭逸跪在一边,慢慢的拿些纸钱送进火堆中,目光里也隐有泪光浮现。他拔开瓶塞边喝酒边听着郭逸说的那些话,又听到那首曲子,看到郭逸跪在雨中吹笛的难过样子,心里难过得想要立即回京去请皇兄慕容时查清一切,揪出那个毒杀师娘的凶手来,好像这样郭逸就不会再如此悲伤,令他跟着难过,跟着心疼,还得忍着不露出一丝超乎礼法的举动来。 偏郭逸这次像是分外怀念亡妻,一首曲子吹完,又接着换了一首,半个晚上过去他就没有重复过,却全是些令人听之落泪的旋律。 倒害得慕容厉堂堂王爷又是将军,竟跪在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郭逸十分过意不去,却是认为自己无意中挑起慕容厉丧父之痛,竟收起笛子将慕容厉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像哄孩子一般哄了半天,还举袖为他拭泪,亲切无比。 慕容厉见着这般对待自己的郭逸,心中更是挣扎个不停,却还是不敢有所举动,只敢借机抱紧了郭逸,反而哭得更凶了些。 郭逸只道是父子情深,师徒亲近并无不妥,因此慕容厉紧紧抱着他,他自己看来却是情理之中,直到两人在雨歇后的晨光中往回赶时,还任由慕容厉抱着,毫不阻拦。 一直到破庙近在眼前了,慕容厉才自觉的收回手去,借口太困,自行窝到亲卫那一堆去,红着泪目抄了一条不知是谁的毯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他这举动,郭逸更以为是心中难过不愿理人,只教亲卫们与郭适都莫要吵到慕容厉,竟将这些人全赶了出去做早课练功、造饭吃早点,只除了他自己守在一边,均不许走出走进发出响动,唯恐惊扰了慕容厉休息。 郭适心中不满,迎着父亲的冷眼迈回庙里大声问:“爹爹究竟当他是徒弟还是亲儿?怎地待他比待适儿还要亲、还要好?” 郭逸慌忙之下,只得将郭适扯出庙门,小心解释了半夜里两人出去究竟所为何事,却没敢说起慕容厉七尺男儿哭得像个孩子。 郭适听了心里好受了点,却又开始计较父亲独自去祭奠亡母,竟也越想越伤心,伏在郭逸怀中哭到睡了过去。 这样一来,郭逸一行便在破庙中多呆了一天才又重新启程。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 行程已逾半月,间中无惊无险,一众人等虽有些劳累,却也都还精神。只不过郭适却越来越容易对着慕容厉冷眼相向,也不知是眼见着京师近了有些胆怯,还是真觉得王爷师兄对自己父亲实在太过接近,心生警惕。 郭逸本不在意,原以为是小孩子性格清冷见不惯外人,时日久了便会好转。可谁知一路上竟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好几次都闹得他出声喝止,郭适才又气红了一张小脸躲进马车去,谁也不理的呆至晚间休息。 若是不住客栈露宿荒野,这孩子甚至连晚上吃饭都不愿出来。 无奈之下,郭逸又一次大半夜跑到离宿营之处有段距离的一处湖边,独自对着湖水吹起了笛子。 第十八回 笛声如泣如诉,他一人坐在那里,在尾随而至的慕容厉眼中看来,只觉得此景本非人间所应有,却又心中愧疚,认为是他自己的过错累得师弟不喜,闹得师傅心中难过,才会半夜不休息跑到湖边来吹笛发泄。 慕容厉无声无息的走到郭逸身侧坐下,静静的陪着自己师傅,双目尽量自然的望向四周风景。 此时已近八月,此地却是蜀中,山路奇多,难得有这么一处湖景,却也被群山围住,好似一个盆子般。 四面山上,俱有相当大的佛像石雕、谒语石刻。纵是在这午夜里,以慕容厉的目力看过去也毫不费力。 四下里清清静静,只除偶有些蟋蟀虫鸣,就只余郭逸那一管笛声,空灵幽远,在山间流转不歇。 也不知郭逸确是心中郁闷已散,还是被这景色影响了情绪。他原本吹奏的是祭奠亡妻时的曲子,一曲末了后,笛声却又慢慢转变为平静悠远,令听者有如刚喝下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舒服至极。 可正当此时,却有一道筝音突地响起,划破长空,破坏了笛曲中的意境。 若是非得要用情景来形容,那便像是平原之中突起烽烟,战号骤响,接着便是有如千军万马奔袭而至,杀伐之声绵绵不绝! 那筝乐一声高过一声,一浪较一浪汹涌,竟激得湖水四溅,平静的景色不复再见。而听此音者,就连慕容厉这般军中长大的将领,也有种心血涌动,无法平静之感,若不是他仍留心听着郭逸越发平缓轻柔的笛声,只怕已跳将起来,随便找个目标就要大打出手了! 郭逸亦不得轻松,他吹得越平缓轻柔,便感那筝乐越发的张狂,像是要迫着他挺身迎和,改为激烈弑杀的战争曲子。就连胸中那股厮杀之意,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压抑。 停了手指,郭逸猛的跃起身,整个人腾到空中,竟好像是踏在湖中无风自起的浪头上,朗声喝道:“何方高人,隐居于此?无意打扰,实乃逸之过。既是有意邀战,便请尊驾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有些许熟悉的声音道:“五载未见,太傅果然心静如水,竟连如此厮杀之音,也无法激起南郭居士深藏胸中的战意么?” 随着那话音,慕容厉已脱口叫道:“皇兄!” 郭逸亦是一惊:“圣上怎会出现在此?” 说话间,一叶小舟已从湖的对面芦草丛中划出,一名身着玄色文衫的男子端坐其上,面前赫然架着一具筝。 那玄衣男子与慕容厉长得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像慕容厉那般方正端庄。他狭长脸庞,天庭宽广,一双狭长凤目中黑眸流转,长眉微展,嘴角虽有笑意,却露着几分冰冷,眼角虽向下弯着,却隐隐有些愁苦之相。 说到底,却是比慕容厉要俊美得多,风骨上,倒与郭逸很有几分相似了。 此人待舟行至湖中心便站起身来,身无长物,只腰间系着一块玉佩,却是龙形。 他竟弃舟而起,飞快在湖面上点了几下,一个翻身已到了郭逸面前。 还不等郭逸和慕容厉有所动作,他便鞠身为礼向郭逸道:“师傅!徒儿在此已等了半月!” 那把声音中,竟是带着些许哽咽之意的。 “怎会如此?”郭逸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挽起眼前人,细细端详一番,略皱着眉问:“身为九五之尊,独自离宫,竟在此山野之中隐居半月,圣上此举,是何道理?” 连慕容厉也忍不住拉着此人道:“皇兄,肃恭走时不是已与您说好了么?怎地您如今这般莽撞?” 来人,竟真的是越国当朝帝君——慕容时。 慕容时朝慕容厉摆摆手,拉着郭逸原地坐下,微笑道:“师傅一别五载,过得可好?” 郭逸皱眉望了望这位天子徒弟,心中疑惑越发多起来,嘴里却还是应着:“还好。只是不知圣上如今现身荒野,究竟所为何故?总不至只是为着等懿轩从此经过罢?” 慕容时转头看了看慕容厉,又转回来面对着郭逸,嘴角撇了撇溢出一抹苦笑:“看样子,肃恭倒还守约,真未告诉师傅,没让您过早担心朝中之事。” 郭逸一听便知不妙,心中数道念头划过,偏着脑袋又打量了慕容时好一会,才道:“看圣上如今打扮神情,并非十万火急之事,却仍是如此忧心,莫非是……太后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师傅真乃神人也!”慕容时叹了口气,“不止是太后,还有宰相大人。” 郭逸“啊”了一声,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终是坐不住了。可惜啊,可惜。” 这次轮到慕容厉吃惊了,他又将脑袋凑近郭逸,愕然道:“师傅莫非早知李大人另有算计,图谋不轨?” 郭逸呵呵笑了几声,将慕容厉的脑袋轻轻推远了点,又望着慕容时道:“此处并非皇宫,为师就不与徒儿们客套了。倒是时儿能不能先告诉师傅,究竟为何私自出宫?” 慕容时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儿时调皮捣蛋被郭逸抓住时的尴尬:“是李大人与太后成日在宫中借时儿生辰宴之名安排人监视,时儿实在觉得憋闷,又恐被他二人抓住什么借口,这才趁着飞奴传信之际,对外称要趁生辰之前往西巡视,实则是派了王福去找个身形相近的人坐入御辇中带着御林军西去,时儿自行便躲到了这无名小湖附近的一处山庄中。” 说着,他随手向湖对面一指,那处还隐约可见一座小亭,一曲回廊伸入湖畔,到尽头处却是个码头,想必慕容时便是从此处泛舟过来的。 “哦?”郭逸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一国之君生辰宴会,必有他国来使云集宫中。此事非同小可,你竟就这般逃了出来,也不怕出些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慕容时嘟囔着:“军中全是您的弟子,朝中尽是李大人的亲信。纵然他有多想坐我那位子,也不会任其落入他国之手。” 慕容厉哈哈一笑:“皇兄你倒是聪明,你怎知那李大人与太后叔侄并不是别国派来,多年潜伏的奸细呢?” 郭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点点头望着慕容时,像是故意与慕容厉站在一边为难他。 慕容时一瞪慕容厉,凤目中的杀意激得慕容厉险些冲上去与他打起来! 郭逸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 亦是一惊,往外迈了一步,横在兄弟俩正中间,紧张道:“时儿,你可还有些事没告诉为师?否则怎会在如此景色秀美之处住了半月之久,还这般杀气尽露,锋芒毕现,倒像是胸中有多大的仇恨未报一般?” 慕容时闻言,后退了几步,垂下头去恭声道:“师傅,时儿只是恨父亲中毒之事至今未能水落石出……” 说着,他声音里已又了些哭腔:“时儿自接位以来,一举一动都在太后与宰相的监视窥视之下,就连给师傅传信,他们亦可能是知道的。否则,他们又怎会满口答应我出来?……师傅!时儿求您回朝,为父皇之死,为师娘之死,为我兄弟二人,为我越国黎民百姓!” 说着,竟双膝跪在郭逸面前,痛哭失声:“时儿原不是如此懦弱无能,但朝中有李大人党羽,凡事均为他说了算,宫中亦有太后拉拢嫔妃,弄得时儿举步唯艰。若不是、若不是还有肃恭在军中坐镇,时儿真不知,这越国江山是否早改姓李了!” 第十九回 九五之尊,亲自跪下求自己,虽说是自己的徒弟,却也是一国之君啊!郭逸纵是再镇静再冷清的性子,此刻也无法平静了。 他亦红了眼眶,伸手将一并跪在地上的慕容厉与慕容时一同拉起来,哽声道:“国仇、家恨,逸此番回京便要与李家算个清楚明了!” 兄弟俩听了,一边一个的反握着郭逸的手,泪痕尤现的少年面上,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好!有师傅在,我兄弟便谁都不俱!无论是敌国奸细,还是窃国大盗,徒儿等必在师傅相助之下,铲除干净,还越国一片宁和天地!” 三人复又坐下,慕容时不住问询郭逸的生活,与当初慕容厉刚寻到郭逸时的好奇颇有些相像。郭逸被他搅得无奈之及,却又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得一一简单的答了,便把话题扯到漠北的部落中去。 一提到此事,慕容时便冷哼一声,少年天子的傲气这才显现出来:“蛮族野人,茹毛饮血,也想打我天朝的主意!师傅莫要担心,此事玉门关城守一早便有讯传予我,就连皇叔之事也一并告之了。况且,”他嘿嘿一笑,又像个孩子般的露出些狡黠来:“那野人部落听闻已占了尤西部族的地方,打得尤西国君投降了,那尤西公主已远逃至我宫中,声言要委身于我,只求我灭了他们,我才懒得理会,只将她丢至皇宫放着,不致丧命便行了。不过,说到此处时儿才想起来一事:师傅可知,那野人部落究竟是如何称呼?” 郭逸原本在仔细思量着那尤西公主的事,闻言失笑道:“这个倒真是不记得,只依稀记得他们说话时往往带个诺字音,不若就称为诺蛮吧。” 于是,漠北诺蛮一族的名声,就此在越国以及更东更南和东北的大地上,几个大国之间迅速的流传开来。 一谈便过了一夜。慕容时跟着郭逸和慕容厉,回到了一行人露宿的地方,见着了半夜找不到父亲仍在发着脾气的郭适。 说来也巧,郭适一见慕容时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哭声顿止。 明明慕容时长得俊美无双,笑起来不分男女均会愣愣神,此时并非朝中装束,也没有丝毫不愉的表情,可郭适便就怕了。 郭逸奇怪的问:“适儿,怎地见着大师兄便像变了个人般?” “他、他比爹爹还要严厉,比师兄、比师兄更坏!”郭适揉揉眼睛,偏着脑袋不敢看慕容时,说话也结结巴巴,小脸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漾了开来。 慕容厉见状心叫不妙,插嘴道:“皇、师兄,小师弟不擅言辞,师兄莫要怪他!” “怎会怪他?只不过师傅这小公子倒真是有趣得紧。”慕容时笑吟吟的说着,眼中透着不明的意味,他边说边抬手去摸了摸郭适的脑袋:“适儿,若是我记得不差,你今年便有六岁了吧。” 郭适像是逃命一般躲到郭逸身后,探出半个头来轻轻点了点,随即就扯着郭逸的衣服,亦步亦随,再不肯开口了。 郭逸心中觉得有些奇怪:郭逸虽然个性清冷不爱说话,可从未见他怕过谁,至多是自己有时整夜未归,才会担心得泪花冒出来罢了。可如今,见着了个慕容时,不着皇袍未摆驾势,便已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天子之威自然天成?可那小子为何会脸红呢? 越想越离奇,郭逸便自己发起了呆。 “师傅,我们是在此休息一会,还是立即启程?”慕容厉打断了他的思考,站在一侧恭敬的问着,他的亲卫们见着慕容时,早已下跪行礼,复又站了起来。只是已不如之前那般随意,个个束手束脚,倒像是被绑着了一般。 慕容时之威,可见一斑。 虽然郭逸这五年间并不在朝中,却也从玉门关城守处听了一些慕容时的消息,得知这九五之尊虽只比慕容厉大了两岁,却心思细密,行事颇为狠辣。只因他长得较似母妃一些,初登位时便有许多臣子不以为然,却统统被他抓着了痛脚,轻则发配下贬,重则打入天牢。 但,他所罚之人,均为确有过失之辈,亦或是李宰相暗地里安插的钉子,处罚轻重也都颇为得当,因此在军民之中反有圣明天子之誉,并不被人民不喜。 如今再见这国君徒儿,郭逸颇同意玉门关城守的话,他亦觉得慕容时虽看上去文弱无害,还私出皇宫前来接他,表面上是无用之举,实质却隐有深意,大局似已掌握在其手中,不过并没说明罢了! 也因此,郭逸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当初先帝曾问起他有关这两个皇子的评价,他说慕容厉心思单纯较为率直,反不似慕容时那般表面谦和无害,实质胸有乾坤。 于是后来,当李宰相当堂说要慕容时接任皇位时,他虽在悲戚之中,却也格外开心——那时的慕容时,尚未露出任何锋芒,从众臣的角度看去,活脱脱就是个文弱弱的书生皇子!谁会料到,他比当初刚与先帝一同回朝的郭逸还要深沉几分? 莫非时儿心中已有定计,才会赶到此处等我? 思及此,郭逸终是侧过头望向慕容时:“还是肃谨决定吧。” 慕容时笑眯眯的:“那就委屈皇弟与太傅,我等这便回去吧。日夜兼程,应不会误了寡人的生辰宴。” 慕容厉正要说郭适年幼受不得累,身体底子较差之类的话,慕容时已接着道:“至于适儿,便让他跟着我的车走吧,保证不会出事,太傅,可信得过徒儿?” 郭逸心中一凛,嘴上却笑哈哈:“如此甚好。适儿,快谢过圣上体恤!” 那郭适脸上红霞有似被阳光晒了个正着,眼中却闪着愤怒的光芒,他从郭逸身后走出来,依足郭逸曾教于他的礼节,给慕容时行了个大礼,口中恭恭敬敬,说的却是:“多谢大师兄,适儿年幼,说不得有些不对的地方,请圣上海涵,莫要与我这黄口小儿计较!” 郭逸与慕容厉俱是白了脸,可慕容时却哈哈大笑着应了,还亲手将郭适拉起来,回过身向郭逸道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 :“太傅,徒儿在湖对面有些侍丛带了车马等着,我等这便过去吧。” 说完,携起郭适便运足飞奔而去。 倒像真是有些急事,耽误不得了。 再想想慕容时现身之前奏的那首战意滔天、内力充沛的筝曲,郭逸脸色又是一变:“肃恭,叫你手下亲卫快些,你皇兄如此紧张,必是等我们太久所致!若是晚了,朝中之事,必与他计划有变!” 说着,已扯起慕容厉向前发足狂奔,至于那些行李包裹、字画珍籍什么的,也全都丢给亲卫们收拾去了。 慕容厉的声音在风中呼呼灌入侍从及亲卫耳中:“速速整理行装,驾马而行,到官道接驾!” “是,将军大人!”一众人等齐刷刷的应了,俱都不再发愣,也不去想为何皇帝陛下会突然冒出来,只管清理物什,驮上马背,骑上战马,或牵或御,斜斜往湖对面方向的官道而去。 慕容时的随从只有两名,一名驾车,一名在车内侍候。那大车外表看起来与寻常商旅一无二致,可内里却极尽奢华,宽广得可容五人同眠,还有空出来的地方可供两人喝茶聊天、观景抚琴! 郭适刚进马车时就被吓了一跳:他可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马车! 而他吃惊的眼神亦被慕容时看在眼里,慕容时轻轻将他放到车中软榻上,温声道:“是师兄不好,师兄急着找你爹爹,累得你担心,整晚未眠。无需说话,亦无需多礼,快些歇息罢。” 第二十回 郭适虽不知为何慕容时如此清楚,却也能猜到应是有人暗中盯着他们一行,虽有些不愉,但一想人家是九五之尊,千里远遁至此与父亲商讨之事,必是机密,多派几个人在暗处盯着,也是很自然的。 于是他释然的躺下,依言拉起被子便沉沉睡去了。 车内点着的龙涎香在无风的空间里袅袅升起,正好呈直线状挡住了郭逸看向爱子那副略有所思的眼神。 适儿已睡了,他自然不敢说话吵醒了幼子,只用眼神向慕容时示意他出去聊。可慕容时却像根本没有郭适的存在般笑道:“太傅无需顾忌,此香安神。若是不困便不会有影响,若是困了便会睡得极香,且对人体毫无伤害。” 不止是郭逸,就连慕容厉的脸色也变了变:谁会料到这九五之尊竟会如此坦然的对自己师傅之子下药安眠? “皇兄,你……”慕容厉正想说什么,却被郭逸捂住了嘴,截口笑道:“还是圣上考虑周到。那便将暗卫们撤走吧,有懿轩在此,陛下还担心有旁的人靠近此车么?” “爱卿果然一如从前。”慕容时目光闪动,脸上这才真正露出一丝笑容来。他挥了挥手,四下便有悉索之声渐渐远去了。 见慕容时坐下,郭逸才拉着慕容厉一同坐下,一派大方得很,无拘无束的样子。倒像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徒儿,而不是如今的九五至尊,不是越国受人民爱戴却又手段狠辣的国君! 慕容时点点头,连车内的侍从也挥退了,才亲自倒了一杯酒,双手递到郭逸面前。不等郭逸去接,他却又猛的跪到郭逸面前,肃容道:“师傅莫怪时儿!时儿实在是别无他法!计策已定,若不想越国江山易主,时儿便只能如此,在外人面前显出一副心狠手辣,狠毒阴损的样子了!只因,时儿实是扮不来那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亦对皇宫众多嫔妃毫无情感!” “唉……”郭逸叹了一声,“那又何苦为难适儿?” 慕容时这个九五之尊,竟已结巴了,他与之前的郭适一样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郭逸见状,也不敢对自己这皇帝徒儿如何,只得挥手道:“罢了,究竟你心中有何定计,且速速说出来,也好早作准备!” 只是,坐在慕容时近前的慕容厉却隐隐听到慕容时结巴时有如蚊吟般的几个字:“适、师弟、相貌、像师……” 听得他整个人如遭雷击:“难道,皇兄他也……” “厉儿!” “啊?”慕容厉被一声压抑着的怒吼打断了思绪,抬头便见慕容时正一脸不善的盯着他。若说目光可以伤人,那慕容厉此时脸上已被穿出两个大洞来了。 见皇兄如此眼神,慕容厉心中惴惴,老实甩掉那些杂乱的情绪,加入到慕容时与郭逸商量的事情中去。 “确是要如此?”郭逸还未发话,慕容厉便已忧心他受伤,听闻皇兄说宰相定会安排人冒充他国使者与当朝帝师比试,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毒! 慕容时点点头,左右看看,又瞧了瞧郭逸,确认四下无人接近,才低声道:“肃恭应是与我想的一样。毕竟父皇与师娘死因俱都是毒发身亡,因此我特地拿了太医与仵作当时验的结果,寻到此处,才与此庄主人确认毒性,拿到了毒药与解药。” 说着,他眼光中亮闪闪的,杀气四溢:“本皇早该想到,医仙若不识毒,便是笑话。早知如此,便早该请医仙到宫中任职,便不会有此等惨事发生,不会让恨者快、亲者痛,不会让师傅一去五载,至今仍是心中郁结未散……”他说着,声音变得温和缓慢,手也搭到了郭逸的腕上:“亦不会,让师傅受如此苦,独自带大师弟,成日心中有恨却复仇无门!” “师傅,肃谨在此立誓,请师傅耐心依计而行,徒儿定会成功擒得凶手贼人,任由师傅解了心头忿恨,再回复成当初那个对父皇义薄云天、对徒儿和皇弟关怀倍至的太傅大人!那样的师傅,才是我国之栋梁,我当朝帝师!” 慕容时说着,凤眼中泪光闪动,竟是真情流露,发自内心的为郭逸在叫屈了。 郭逸心中甚是激动,知晓慕容时竟有意让他手刃杀害亡妻的仇人,顿时睁大双眼,双手抓住慕容时的手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容厉在一边看得真真切切,此时的他早明白自己对于郭逸的情感远不止师徒情份,而皇兄慕容时的举动亦足以说明,这当朝皇帝陛下,竟隐隐有着与他一般的心思! 再观太傅郭逸,这个从小便教他无限眷恋的师傅,如今显然已沉浸在皇兄编织的美好前景里,竟连礼节也忘了。但,却绝不是感激以外的,更不是师徒与君臣之情以外的东西。至多不过,有些与父子相近罢了。 懿轩他,根本对我与皇兄的心思,毫无察觉啊……慕容厉想着,默默的闭上眼,歪到一侧的软塌上,和衣在郭适身边睡了过去。 那两人见他竟这般就睡着了,不禁相视笑笑,郭逸心中只道是小徒受累疲倦所至,可慕容时身为国君,心系万户千侯,一动念便与整个越国有关。他所想的,又岂是慕容厉和郭逸能完全猜得出来的? 初时在湖边见到慕容厉,慕容时便察觉中这个皇弟将军对太傅的情感之深,甚至还在他自己之上。于是他故意按着皇弟平时的性子,流露出些许真情,便成功使郭逸将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而被忽略的慕容厉却像是看穿了自己所为,一路上时不时的便要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 发发呆,似是在考虑自己话中的真假。 只不过,慕容时说的话,却句句都是真的。因此慕容厉再怎么怀疑,也没想到他会将燃着的龙涎香中掺有安眠药,还将郭适哄到车中睡下再谈正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慕容时才更发觉,自己这个皇弟似是事事都依着太傅,可又对自己十分恭敬忠诚,纵然是自己故作激动对郭逸伸手,慕容厉也只是目中略显火气,接着就又一副“皇兄你怎可如此”的样子暗暗警告自己,倒是没有摆出那副军中火暴性子来,拆他的台。 轻咳一声,慕容时收起心思,端起桌上早备好的茶杯向郭逸道:“师傅,时儿心知此次或只需数天,亦或耗费数载时日,方能彻底除去心腹之患。师傅与厉儿之外,时儿便只余一个王福可供传讯,其它死士暗卫,亦不敢尽信。时儿在此言明,还望师傅同我回朝后,对厉儿严苛些,莫要再住在大营之中,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说着,他喝了一口茶,一双凤目仍在郭逸面上打转,语声态度却越发的像是求助一般:“至于师傅,时儿自会在宫中安排住处,方便照应,凡事亦能及时相商。但皇宫之中宵小诸多,唯恐对小师弟关怀不周,因此时儿想着请王福找些人,还将小师弟安置在太傅府中,师傅觉得,可好?” 郭逸起先还只是静静听着,但当得知慕容时竟要将他与适儿分隔开来时,心中不安渐渐扩大,却又不好反驳——人家虽是徒儿,却也是一国之君,虽称他一声师傅,问他一句可好,也只不过是早有安排给他面子罢了! 否则,郭适又怎会状似安稳的睡在一边? 思及此,郭逸强压下心中的不愉,抿紧唇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出声相询:“适儿年幼,再好的管家照料,也不如他亲近的人在身边合适……不若,将我私塾中的几个大学生请来,一并住入王爷府中,陛下觉得,可还妥当?” 慕容时满意的点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几分愧意:“师傅,是时儿为难您了。日后我越国国泰民安之时,时儿必会用尽办法,只为师傅与师弟开怀!” 说完,他像是十分着急般,自行撩开车上窗帘,将手探出去轻轻拍了车身几下,便立即冷声道:“飞奴传讯,命王福就近择行宫歇下,以圣上疲累为由小住几日,等寡人过去!” “是!” 衣袂翻飞声几不可闻,随即便又安静了,就像四周根本无人存在一般。 第二十一回 王福带着御辇,本就刻意走得较慢。不过三个时辰便收到飞奴传讯,立即赶往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行宫,并当场写了文书由那飞奴送了回去。 因此,当朝阳又一次洒在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顶上时,慕容时便已得知了一切,立即吩咐下去,教慕容厉那队跟上来的亲卫们在前面开路。 为了能快些赶回去,慕容厉的亲信随从将他们和慕容厉、郭逸几人的马匹套在辇上,原本的四匹马立即成了八匹,速度大增。 由于出行前便备上了几匹好马换乘,慕容厉还特地为郭逸购了一辆马车。因此人人都是或在马上、或在辇上,并不耽误行进速度。 一路上,郭适醒来便是低着头念书习字,一双耳朵也不知把郭逸说的话听进去了几句。就连得知到京城后要与自己父亲分开,只能住到慕容厉府上,他也只是呆呆的“哦”了一声,直到郭逸担心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又加了句:“爹爹,孩儿知道了。” “你才这般小就与父亲分开,不怕么?”慕容时原本埋头看着暗卫送来的奏折,听到郭逸说及此时,便也盯着郭适,想看这小师弟是否与寻常孩子一般舍不得父亲。可谁料到,郭适竟是这么平淡的反应, 郭适却并不答话,只管继续写字。 见状,郭逸皱了皱眉,话声略带了些喝斥之意:“适儿,眼前两人虽是你师兄,可一个是天子一个是王爷,你怎敢如此无礼?” “……怕又如何?”郭适放下笔,眼眶有些发红,却仍是盯着纸上写得有如蚯蚓般的字,低声道:“爹爹是当朝帝师,蒙陛下与王爷相继来迎,必是有天大的事儿,才如此隆重的将爹爹接回朝中。爹爹既已在路上,又怎会是不答应?如此大事,纵然是适儿在爹爹身边,与不在又有何区别?说不得,还会因适儿呆得太近,反而误了爹爹与皇上、王爷的事了。” 他说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那语气……着实仍是个孩子,满心的委屈全如冰水般,透入了在场三人心里。 “适儿,”郭逸摸着幼子的头,温声道:“爹爹从未管过你太多,自你会走会说,便是自己打理自己生活,故此爹爹心中有所不愿,却也没有拒绝皇上的意思,只愿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自己年幼便觉自己离不得父母……唉,若你生在平常人家,或许反倒是好事吧。” 他说着,心下一阵唏嘘,叹声连连,弄得车内几人俱都伤感起来。 若是可以选择,无论慕容时、慕容厉,还是郭逸自己,又有谁愿身不由己、无法顾及亲人? 气氛僵了一会儿,慕容厉轻咳了一声,强笑道:“太傅如今对小师弟这番,倒教肃恭想起从前来了。”说着,他转头看向慕容时,“皇兄可还记得?肃恭初到军营那日并未告诉太傅,回来后活活挨了太傅三十下手心,打得肃恭半个月合不了手掌。” “哈哈……”慕容时朗声大笑,拍着慕容厉的肩膀道:“谁教你私自逃课?”说话间那双凤眼却瞟向了郭逸,曼声道:“更何况,那时太傅已在宫中连住了十日,心里本就惦记着师娘,你却还逃跑,自是活该被太傅当了出气包了!” 这回连郭适也望向了郭逸,大眼里尽是不敢信:“爹爹当真如此凶过?我怎地从未遇到?莫非是王爷师兄太笨,我太聪明?” 郭逸正想笑,却听到郭适又追着问了一句:“十日,十日未见师娘……我娘在爹爹心里很重要么?我可从未见过我娘……” 他尚未展开的笑颜顿时收了回去,亡妻云儿的一颦一笑,每次回到太傅府时她迎上来的样子,迈出门槛的必然是左脚,接过他手中外袍的必然是右手…… 郭逸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握紧那管翠玉笛,又轻轻的摩挲着,一言不发。 见状,纵是郭适也知道自己问到不该问的,眼眸里暗了几分,他又换了一张纸,闷头写字了。 慕容时望了望慕容厉,眼里满是询问。慕容厉点点头,无声叹了口气,又指指车外,自行下了马车,到前面骑马去了。 见他走了,慕容时微眯双眼看看郭逸,又瞧了郭适写的字,突地顺手将辇内挂着的宝剑从鞘中抽出来,清声道:“停下歇息!请太傅考较徒儿近年进境!” 全军歇下,有那些与慕容厉一同来的,大着胆子围到近前来想要看个清楚,也有与王福一齐侍奉慕容时的,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郭逸仍是空着手,以那套极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 慢的掌法与慕容时对拆,只是此时他眼中、脸上俱无半分笑意,亦毫无一丝轻视。 他万没想到,他的皇帝徒儿对于武功的进境竟超过了慕容厉! 只不过,他收招停下,双掌合起时,正好夹住慕容时刺过来的一剑,肃容道:“肃谨进境不凡,但此剑杀意过重,招式过于阴沉,久练于心境有害无益!” 说罢,他便松了双掌,任慕容时收回宝剑,自顾自回车里陪着郭适发呆去了。 只留个慕容时站在原地,望着收回时断掉的剑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了许久。 这样行了几日,有暗卫来报:“陛下,再行三日便可入城了。” 慕容时似乎等的就是这种时候,闻言立即又将队伍分成两份,自己那一队人马绕出眼前的山林小道去行宫与王福会合,慕容厉则带着郭逸等人原地歇上一夜,再耗五日功夫走小路到京城门外,提前一个时辰派人给守城兵士传讯。 虽不知道慕容时如此安排是何用意,慕容厉却爽快的答应了。 这一分开,他便又可以多些时光陪着师傅了! 郭逸却完全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他十分清楚,慕容时如此举动,必是想让朝中之人以为他一路都未曾遇到自己,一直便是沿着西北方官道慢慢走出去,行至一半得知太傅从小路回来,才又赶回京中等候。 慕容时的意图,便是要朝中上下乃至京城内外俱知:帝师回京,天子亲迎! 这,可不见得是好事。 至少当初给云儿与先帝下毒之人,必然也会知道此事,必然会有所举动——亦或者,那些人本就是一个朝中颇有些影响之人? 他这里尤自思索着,肩上却被拍了一下:“师傅,皇兄已走远了,莫要再送了,回车内去吧,近日山中许是下了雨,地上太过泥泞。” 是慕容厉。 “嗯。”郭逸随口应了,突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慕容厉问道:“我那些年收集的线报与地图,还有城守大人教我转交的东西,是否都给陛下带回去了?” “这个……”慕容厉面有难色,却还是微摇头道:“不曾。” 他原以为郭逸会十分生气,熟料郭逸反倒松了口气般,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点着他的头道:“厉儿尚需向陛下多学些兵法啊!去,把那些东西摆好,为师这会便教你一些!” 慕容厉想了半天不明白师傅为何不怒反喜,闻言跳了起来就往车内跑,也不管泥污自脚下溅起,洒了郭逸的白衫上尽是黑点。 郭逸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自那些泥泞土路上走过,却未留下一丝痕迹,亦不曾激起一点泥水。 “兵者,诡道也。”郭逸坐在车内,引经论典,连带着将郭适也叫到近前教了:“陛下今日做法,便是不让他与我所怀疑之人心中猜测。陛下刻意留下我带回来的重要书函与塞外线报,便是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予他手上,教天下人都知道,郭逸虽离京五载,却不是为情殇,为的仍是我越国天下。” 第二十二回 郭适点点头表示明白,慕容厉却红了脸:“师傅,厉儿太笨,完全没料到这类事情。” “你只是无甚心机,与你皇兄所处位置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你那军中生涯,又怎会教你阳奉阴违?想必你若是敢故意撒一句谎,我那老友御林军统领与北关元帅便早就传讯找我告状了罢。” 郭逸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为慕容厉太过单纯而生气,反过来还像是表扬他似的,那样子就像是说“没人告你的状,证明你这五年还挺听话,不错不错,不撒谎不违军令的好孩子,以后可以带兵啦。” 慕容厉听得云里雾里,好一会才叫起来:“师傅,元帅与统领大人都知道您身处何处?” 他瞪圆了双目,双手撑在桌子上,额头几乎要抵着郭逸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郭逸笑着点点头,往后仰了些:“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又要如何部署边关?你也莫气,是我交待不准告诉你们……” “怎可如此欺瞒厉儿!”郭逸的话被打断,“嘭”的一响,慕容厉拳头落下,那面方桌的桌面也已化成了碎片。 他满脸通红,显是气得不轻,也不与郭逸道歉,也不管郭适在一边张大了嘴有点害怕的样子,一掀车帘,冲了出去。 郭逸转过头拉住车帘,眼见着慕容厉奔到水边,大喝一声跳起来,对着水面狂劈数掌,激起十数道水浪,又纵身往水浪中冲过,一直劈到对面去,嘴里喝声才歇。 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孩子果然皇家养尊处优惯了,初到托尔时虽显得颇为恭敬,一路憋到如今,得知自己有所欺瞒,便还是有些忍不住脾气,竟拿桌子出气、借水潭发泄脾气了。 郭逸端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早有亲卫进来将那破碎的桌子搬了出去,马车顿时宽敝了不少。 只是郭适便没处写字了。 正当他想出去却又不敢出去、在车门处探头探脑时,“呼啦”一声车帘被掀开,慕容厉一猫腰迈起长腿进来了。 “碰”的一声闷响,郭适忍住了没哼出来,疼得泪花直冒的瞪了慕容厉一眼,几步跑到已睁眼的郭逸身边去:“爹爹,你的好徒儿回来撞到适儿了。” 郭逸突然觉得有几分想笑,适儿这语气,就像是在怪他对慕容厉太过纵容了似的,倒显得有几分孩子撒娇的样儿,实属难得。 “师、师弟撞得、痛么?”慕容厉结结巴巴的,堵在车门处一脸关心,却不接近郭逸和郭适两人。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像是还在为之前的事不愉,竟破天荒的没有与郭逸说话,更别提粘着郭逸了。 “你去找个体格最大的亲卫使劲撞一下脑袋,不就知道了?”郭适没好气的说着,整个人拱进郭逸怀中,半闭着眼:“爹爹,适儿许是撞得头晕,适儿想睡了。” 郭逸点点头,轻抚怀中爱子,端祥他额头一阵才道:“无妨,想睡便睡一会吧,只是莫要睡太久,待晚间睡不着就糟了。” 郭适乖乖的应了,由着郭逸将他抱到里面的铺上脱了鞋袜,背朝慕容厉,片刻便真的睡着了。 直看到郭适气息平和了,郭逸才转过头来,看了看慕容厉,独自迈出了马车。 走到潭边,郭逸又摸出翠玉笛横在唇边吹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笛声又不同以往,虽仍是有些许忧伤,却又平缓了不少,倒使得听者生出几分爱怜与温暖来。 慕容厉遁着笛声找到郭逸,远远的坐在渣边一处竹林边,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响。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抬眼望向郭逸。 好一会儿,才又站起身来走近自己师傅:“师傅……” 他结结巴巴,眼睛盯着脚尖,就像儿时未经郭逸许可便擅离皇宫,回来后面对郭逸与他父皇时那副样子。 郭逸看着他,不由又一次回想起从前…… 那时候慕容时、慕容厉年纪尚幼,一个沉稳与如今的郭适相仿,另一个却成天呼呼喝喝的喊着闹着要去学武去带兵。 郭逸当时确是有些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 头疼,他虽亦是较喜欢习武的生涯,却不太习惯军中一板一眼的生活。何况,这两个皇子又怎能只学文或只习武? 但先帝当年成日里忙于治国之道,甚至经常连郭逸也一并叫了去,更是无睱顾及两个皇子的兴趣与学习,纵是从郭逸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也只是随意的挥挥手:“此事懿轩放手而为便是,只要是长成我越国栋梁,可继承我这个皇位的,习武习文又何妨呢?” 他倒真是一直对郭逸信任非常。 却又不是如当时朝野传闻那般,与郭逸有何暧昧不清。 因此,郭逸心底是十分珍视这份可遇不可求的忘年之交。 也因此,他对这两个皇子的教导比之如今对郭适要严格得多! 也就是那时,慕容厉每三日中便有一日会因逃学被他逮着,便也是如今这副模样:满脸悔意,却又不敢开口。想要求得他原谅,却又不愿随意认错。 “我自认并非十分倔强之辈,先帝亦非墨守陈规,也没有什么被百姓诟病之处,”郭逸忍不住道:“怎么厉儿从小到大,却都是明知道错了,又不肯认错?” 他看着眼前少年将军脸上微红,又趁机加了一句:“莫非前月寻到我的那个,并非是厉儿,而是他人所扮?怎地那个徒儿那般乖巧,如今这个倒是摆了好大的王爷架子?” “师、师傅!徒儿不敢!” 慕容厉呼的就单膝跪下,双手扯着郭逸衣襟,大眼盯着郭逸:“徒儿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说着,低下头想了想,方才又抬头说着:“徒儿方才上车便是想与师傅认错的,可谁知竟撞疼了师弟,惹得师弟不快便更不敢说话了……” 原本郭逸就存了些看他到底要如何说的心思,此时故意激他一句,便听到一串的解释。“果然如此,”郭逸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摆出往年训他时那副冰冷样子来,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徒儿、徒儿见师傅出来,便一直跟着,闻得师傅吹笛,便不敢打扰,一直等到现在……”慕容厉见郭逸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心中惴惴不安,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犹记得当时在宫中,师傅经常捉到他从军营回去时,便是如此冷眼看着他解释,听他说完后不是罚站马步,便是罚站梅花桩,还有一次是大热天的半夜罚他去皇宫后面不远的山中猎一只雪狐! “……师傅,厉儿知错了。”慕容厉又扯了扯郭逸的衣襟,孩子般扁了扁嘴,央道:“师傅,厉儿认罚。厉儿不该乱发脾气毁了桌椅,也不该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大吼大叫,吓得所有亲卫都离马车和水潭远远的,直到现在……亦不敢接近。” 还有这回事啊……郭逸觉得眼前黑了黑,原本只是吓吓他的,如今看来是真得重罚了。 “既是如此,”郭逸望望天色不早,略略的思索了一会,终是开口,指指竹林和水潭道:“那今晚便由你砍些竹子,为你的亲卫们准备食宿罢。” 说完,郭逸便轻轻转身,不经意间甩脱了慕容厉扯在衣襟上的双手,慢慢踱回马车上去了。 他实在不想回头看到慕容厉那副错愕的样子,何况,这个时辰适儿也差不多将醒了。 傍晚时分,郭适席地坐着,身前已摆了一张还散发着竹香的矮几,耳边不时传来的是郭逸吹响翠玉笛的清悠旋律,和着一些像是敲击着什么的声音。 第二十三回 “爹爹,”听了好一会,他终是忍不住打断了郭逸,迎着郭逸疑惑的眼神道:“您吹笛时可曾听到什么异响?那声音扰得我无法安心习字!” 郭逸笑了笑,摸摸郭适脑袋:“还疼么?”却是问他白日时被慕容厉所撞之伤。 郭适摇摇头,自己也摸摸脑袋,茫然道:“隐隐有些疼罢了。只是爹爹,孩儿问的是……”他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咳嗽和呼喝之声: “咳咳,怎地生火如此之难?” “将军莫要再折煞小人,埋锅造饭之事怎能由您来做?” “走开!此乃师傅交代!本帅不是吩咐过,以太傅之命为尊?” “……属下、属下遵命!” 随后,便又是一阵阵咳嗽,和一阵叮当嘈杂之声。 郭适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倒也听出些名堂。他先是睁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听到一半时歪了歪脑袋,又“哦”了一声,最后竟“扑哧”笑出声来:“爹爹,我那师兄可是当朝王爷、将军,您虽为太傅却还未回京复职,当真能如此罚么?” “是他自己说举动太过鲁莽,连自己的亲卫都吓着了,因此请我责罚。”郭逸难得见幼子有帮着慕容厉说话的时候,忍着笑故意认真道:“适儿亦知晓,你那师兄本就是个将军,如今竟连自己的属下都没带好,适儿不觉得他确是该罚么?” 这两父子在车里聊着,车外慕容厉却真是手忙乱脚了。 砍竹子倒是难不倒他,随便一记长刀挥出去,就倒下一片竹枝。 只不过生个火,便已教他那本就不甚白皙的面庞被烟尘与炭火薰得黑一片灰一片的。 而那些生鱼生果,慕容厉从不知晓处理起来竟有这么麻烦——若不是随军的厨子挡着,他倒是真想将那几条被掌风震晕的鱼儿整个儿丢进沸水里去。 亲卫们个个都不敢坐着,离得远远的却又不敢太远,只有厨子硬着头皮站在一侧,不顾慕容厉咆哮着说要以军法处置,死活留下来帮忙,才算是勉强在午夜前这顿饭给弄好了。 虽然看上去红红绿绿的果子浮在原本应该发白的鱼汤里,显得颇有些诡异,可味道却真还不错。 郭逸端着竹制的碗尝了一口,略点点头,望向还未来得及收拾一下的慕容厉,嘴角终是忍不住溢出笑意:“将军大人辛苦了。若不是饿极,还望将军大人去潭边整理整理再回来吃罢。” 慕容厉竟像是捞了个大便宜似的,也不多粘郭逸便几步奔到潭边去。 只是就连郭适都看到,那蹲下的高大身形低下头后便明显的抖了几下,随即一双大手探入潭中掬了水,像是在洗多少天的脏衣服一般,使劲的揉起脸来! 他看得想笑,头也没回便道:“爹爹,师兄似是对他如今那张花脸极为不满,适儿担心那面皮还未洗净便会被揉破了。” 郭逸却只是“哎”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轻笑起来,低声向旁边的厨子问了几句。 那盛着鱼汤的锅下有数个被薰得黑黑的竹筒,里面装着的俱是米饭。原本应该是香喷喷的竹筒饭,被慕容厉那拙劣的生火技术弄得外糊内生,郭逸方才剖开一只竹筒,便被扑鼻的糊味与湿气熏得哎了一声,告之厨子下次无论慕容厉说什么,都莫要再让他亲自当伙夫了。 那厨子连连点头,像是听着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往其它亲卫那边跑过去,挨个咬着耳朵说了一通,亲卫们立即面露喜色,望向郭逸时目中感激之情倒与昔日托尔镇中学生们的父母一无二致。 也不知道那些学生们换了先生,是否还学得惯,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 尤其那大弟子,可有进境,是否能顺利与狼王沟通? 到底是住了五载有余,纵然离开了有半月,郭逸却仍是忍不住开始怀念那边镇中平静的生活、单纯的居民、善良的邻里、可爱的学生们。 只是,事已至此……无论是为报先帝之恩,还是为报云儿之仇,亦或是为这皇家的兄弟,为这越国的黎民,既已走到这距京城不远之处,便还是好好收收心思,随时准备再面临那朝堂与皇宫中的一切吧。 一念致此,郭逸脑中便自然浮现五载前那京师皇城中的种种来。 越国京师,位于整块大陆的中部,地理位置较为平坦,只皇城后方有几座高山,连绵往东南方,蜿蜒数千里之外,以天险与丰富物产同时诱惑、阻隔着更东南的沿海诸小国。 自郭逸等人如今所处的山林中出去不远,便是越国的母亲河——洛川。洛川源自天山脚下,横穿越国中部,延至极东处,流入大海。 而京师皇城——邺城,便是镶于那洛川上最大的一颗明珠! 邺城气候较为宜人,虽也是一年四季分明,冬日里却不会冰封洛川,夏日里亦不至汗透重衫。 也因此,郭逸印象中的邺城皇宫,原本亦是四季花开,馨和美好的一处地方。若不是出了那场变故,他本就打算在京城定居,丝毫不曾想过要远迁他乡。 与如今相同的,是那城中繁华,是那皇宫的瑰丽庄严,是那朝中几名老将领的忠诚;不同的,却是天子已换作昔日皇子徒儿,却是太傅已远离故乡正踏归途,却是那繁华市井与庄严皇宫背后,暗涌的重重危机。 这夜,慕容厉也不知是否做伙夫做得太过吃亏,早早便在搭好的营帐中歇下,并未来打扰郭逸。 郭逸也得以空闲,早早安排适儿睡下后,便自己携了青锋剑到那后面的竹林中去,想着给郭适准备一柄习武的竹剑,方便他日后身体调养得好些时可以练习些家传武学。 郭逸的父亲,原是越国先帝臣下,是开国的元勋之一,位列武将之首却在一场边关守战中遭人暗算,战死沙场。而郭家世代单传,亦有几样在朝在野俱是有名的武学流传下来,代代相授,并不随意外传。 就连慕容时和慕容厉亦不曾学过。 郭逸当日在天山脚下对狼王出手之际,使用的剑法便是其中之一,考较慕容厉时用的掌法,亦是另一种。 其实他教给慕容厉和慕容时的那些基础拳脚,以及慕容厉后来在军中所学的枪法、刀式,俱是经他年少在外闯荡时,由普通招式改变而来。 郭逸一面回想着儿时父亲教导自己使剑的样子,一面以青锋剑慢慢削着一截竹枝,竹剑在他半个晚上时聚时散的思绪中,渐渐成形。 收起青锋剑,试着挥了挥轻灵小巧的竹剑,郭逸嘴角漾开一丝笑意,纵身跃到林边一棵梧桐树上,手不知不觉的又伸到怀中,取出翠玉笛吹了起来。 云儿,逸此番回朝,前途无论多少险阻,也必保护好适儿,必将寻出真凶,令你含笑九泉! 笛声悠扬,不复往日伤感,顺着黎明的轻风一直吹进慕容厉耳里,心里。 许是睡得过早,慕容厉夜半便醒了。 他本想出去活动一番,看看师傅是否休息了,却又怕惊扰了他,于是只得将自己闷在帐中翻阅郭逸带着的文书与线报。 孰料这一翻便翻到了黎明时分。 直至听到笛声,他才由那些边关境外之事里抽出思绪,收起东西便大步流星的奔向笛声来源处。 晨光里,一袭沾着些许泥污的白衫,却像是刻意画上去的水墨画一般写意。那白衫的主人身形修长,腰上佩一柄三尺长剑,膝上却还放了一柄竹剑。 但见其面目清俊斯文,观其年龄最多不过廿出头,亦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正是郭逸。 他此刻正半闭着星眸横笛于唇间,神情专注中带着平静。从重重绿叶中透出的亮光散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有如画中仙。 第二十四回 慕容厉远远的便见他吹笛,立刻放轻了脚步,屏着呼吸缓缓走近了些。 他不上前唤声师傅,只贪婪的望着郭逸此时此刻的模样,像是生怕以后再无此类机会。 与五年前印象中那可谓风度翩翩、气度倾国的南郭居士相比,这刻的郭逸,令慕容厉心生亲近之感却生不出打扰之心,唯恐惊动了他,毁了那亦真亦梦般的美景。 似是听到动静,郭逸笛声渐收,睁开眼便瞧见不远处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将军徒儿,他不由咧嘴笑道:“厉儿,怎地清早便有些呆呆的,是为师吹笛吵醒你了,没睡好么?” 慕容厉飞快的低下头,装作揉眼睛道:“师、师傅说哪里话,是厉儿自己半夜醒了看文书看到这会,听得师傅吹笛便跑来扰了师傅……” “文书?”郭逸眼睛亮了亮,收起翠玉笛,拿好竹剑便轻飘飘跃到慕容厉身前:“可是为师带往朝中的边境线报?” 见慕容厉点头,他嘴角笑意更深,轻抚着慕容厉后脑黑发:“厉儿真是长大了,看了半夜可有收获?” 一边说,两人一边随意找了个大石头坐下,认真的讨论起边境之事了。 这么聊了不多时,郭适醒来不见郭逸,便出了马车寻到他二人,听到说的内容,便也好奇的张大了眼睛倚在郭逸身边听下去了。 不知不觉的,他们便说了一上午。 其间慕容厉的亲卫们也有些寻了过来的,初时还怕自己身份没资格听到这等边境秘闻,却被郭逸招招手全唤了过去——也亏得那厨子一早便抓鱼捕猎去了,否则就算午时一行人肚子饿了,亦是没得吃的。 如此这般到了下午,终是又启程往京师出发了。 许是离得更近了,郭适沿途便好奇的问着:“爹爹,京师是何模样?有多少人?皇宫又是如何样子,天子居所,究竟有多大?” 郭逸挑着答了些,便将车外马上的慕容厉唤进来代答,自己则是打着哈欠靠到车里的软垫上,半眯着眼听了一会,便睡着了。 慕容厉见他睡了,便悄声道:“小师弟,我们出去说罢。” 郭适虽不喜这个师兄,却也不愿扰了郭逸休息,于是两人爬到车外驾着马车,顺便将沿途风光看了个遍。 慕容厉嘴上说着自己知道的东西,心里却暗暗觉得有点不妥:往日里郭逸亦是经常几天不睡,硬撑也能撑得上个两三天,从未见其打瞌睡,更莫提周遭还在说着话便睡着了。 可见如今郭逸这样,要么便是病了,要么就是受伤、中毒一类的症状! 想到此,慕容厉小心向郭适说明了自己的疑虑,俩人对视着均发现对方眼中浓浓的担忧! 慕容厉当即一掀帘子回到车里,却见郭逸睡得正熟,只不过那姿势有些别扭,呼吸声重了些、面色亦红了点。 他伸手小心探上郭逸额头,虽觉不出高热,却听到耳边郭逸蚊吟般的声音道:“厉儿,莫教适儿担心为师……只是着了风凉,睡醒便会好。你且出去,适儿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 问起,就说我太累睡着了。” “……是,师傅。”慕容厉愣了愣才应了,随即便手忙脚乱的为郭逸脱掉那身满是污泥的白衫,就着车里的饮水弄湿巾子擦净其面上汗渍后,又在车内翻了半天找出床薄被为其盖上,还不忘倒了杯温水,想要请郭逸喝些再好生休息。 只是这时郭逸似真的昏沉间睡着了。 慕容厉端着水杯好一阵犹豫,最终还是将郭逸扶坐起来,举杯喂着他喝了几口,这才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回到车外去。 岂料郭适原本好好的,此刻也是一副脸红红呼吸困难的模样,还有些哆嗦的蜷在车辕上,见他出来却又急着问:“爹爹他……可是、病了?”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慕容厉吓了一跳,慌忙将郭适抱进车里,顾不上之前答应郭逸的话,又一轮忙活张罗着郭适也躺下休息,立即便奔到车外问他的亲卫随从们是否有人知道父子俩人同时发作究竟是何缘故。 许是他之前一直没注意,待到他再仔细问时才发觉,一行人十有八九俱是与郭逸一般模样,只有厨子与他两人无事。 慕容厉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吩咐原地停下歇息,又叫那厨子呆在原处看好一干病人,自己则飞奔出去,往最近的城中寻大夫。 折腾到傍晚时,慕容厉才彻底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他与厨子两人之外,其它人俱饮了那锅混着果子与鱼肉的热汤,且用的是刚削下的竹子做成的碗,引起其中食物毒性相克,这才引出一场急病来! 大夫开了方子,慕容厉又紧赶慢赶的将大夫送回去,顺便取了足够的药、又买了些个崭新的药罐、汤锅等物事,以确保再不用那些炊具,以免又有中毒事件发生! 厨子代替了药店的伙计,将药熬好,慕容厉便亲自侍候着一众病人喝了,又与厨子一齐忙得混身大汗,才搭好了各人休息的营帐,将亲卫随从们安置妥当,又回到马车里察看郭逸父子是否有所好转。 这样一直忙到第二日天大亮了,慕容厉仍是未曾休息,他整晚不时在各个营帐与马车间穿梭,不是喂药喂水,便是盖被询问。 待郭逸可以起身说自己已无大碍时,慕容厉已是三日三夜未曾合眼了。 郭逸心中懊悔不已,连声怪自己不该说出此等责罚,累得所有人一齐生病,还害得将军大人亲自为大家做了看护,几天不曾休息。 一边说,他便一边将眼睛已睁不开的慕容厉扯到自己那张铺上,不顾他不放心的挣扎,强行按着他睡了一觉。 又过了一日,其他人也渐好了起来,就只有身体本就不好的郭适仍有些不妥当,但也可以起身行走了。 至于那慕容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又是生龙活虎的跟在郭逸身前身后了。 重新启程时,郭逸一改平日朴素习惯,为郭适添置了好些补品与衣物,这才继续往京城而行。 虽说这样一番急病来得有些滑稽,但正应了福祸相依的老话:经此一病,慕容厉所带着的亲卫与随从们对慕容厉与郭逸两人连日来的照顾俱是感恩戴德,个个暗中下定决心要死心踏地追随太傅与将军,再无二心。 三日后近午时,骄阳似火。 邺城西门外向西北方不远的官道上,马蹄与车辕声并起,引得进出城门的商贩与行人们纷纷避让侧目。 一队骑在军上的兵士护着辆马车缓缓行来,当头一匹马上坐着的,正是慕容厉。 此时的慕容厉早已换上甲胄,与数月前离京时一样的装扮,远远看去便耀眼无匹。 他身着一副精致的锁子甲,内衬却是件白色的文衫。头上并未戴头盔,以他定国侯独有的发冠束了头发,手上持着马缰,缓步前行。 只因他闭紧了唇满面肃容,那张国字脸看上去便与这几月间郭逸身前身后那个粘腻撒娇、心思单纯的少年判若两人。 仿佛是此刻,他身为越国将军、王爷的双重身份所带来的那份霸道气息才真正暴露无遗。 但时不时的,慕容厉还要回头向马车里轻声问几句,声音温和,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他是在与心仪的哪家公主寒暄。 “师傅,”慕容厉转过头,轻唤了一声,却又顿住,重新开口道:“……太傅,再行半里,便是城门口了。” “嗯。”郭逸扯开车帘,凝目望了望前方,点了点头,抿紧了唇。 是近乡情怯?还是疑凶就在眼前不远处,才使得他心情如此激荡,几近无法自控,需要用极大的力度才能勉强保持表面上的镇定自若? 第二十五回 郭逸仍端坐于未曾关上车帘的马车内,面上却不见笑意。青锋剑已挂到腰侧,翠玉笛仍在怀中,一只手上牵着郭适,那孩子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精致文衫,紧紧倚着他。 郭适脸色虽还有些不好,却也已无大碍了。 郭逸仍是一身白衫,只不过料子显是比平时穿的好上几个阶次,衣袖与衣襟处均有金丝绣上的纹饰,胸前却又与普通白衫有所不同,乃是绣着一幅淡金色的神兽图腾。 他穿着的,正是当年在皇宫朝中走动时独享的“居士”官服。 与之相应的,亦是头顶上一顶翠玉发冠,以同色玉簪束紧了满头黑发,更衬得他肤白俊秀。 沉吟一会,捏捏怀中爱子的小手,郭逸慢慢开口:“城门已近了,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慕容厉的亲卫们亦停了马,纷纷从马背上下来,个个如同标竿般直立在马侧待命。他们青铜铠甲加身,长枪挂于马鞍右侧,站在大太阳底下,反射出一阵阵金属光芒。 郭逸牵起郭适,步出马车走到慕容厉身侧,举目四望。 邺城西门张灯结彩,城门大开,内外城墙上下俱是站满了人。 远远看去,居首位的便是身着朝服朝冠的慕容时。其后跟着的,却是太后李嫣、宰相李大人、一名宫装年轻女子,和一直随侍慕容时身侧的王福。 再后面,则按官位品级,站足了朝中大员与军中将领。 观那城墙上站的士兵们服色,却并非是邺城的守城兵士,而是御林军统领带领的一干皇城御林军! “皇兄竟连御林军也派出来了。”慕容厉早在郭逸下车时便已下马迎他,此时亦是一样看到墙头上的服色,一直繃着的脸也略有些动容,他目不斜视,嘴唇微动道:“太傅此番回京究竟会遇到些什么事,是否得偿心愿,肃恭如今亦不敢枉作评论了。” 郭逸昂首看向城内高出普通民居的皇城,无声的叹了口气,紧了紧手中郭适的小手,轻声道:“定国侯有心了,懿轩已无退路,只求入宫后,适儿能在你府中安分听话便是。” 言毕他侧眼看了看郭适,又转头冲慕容厉笑道:“我等莫要让圣上久候了,走吧。” 慕容厉看到他那笑容,心知自己这师傅主意已定。他正正身形,抬手举起马鞭,扬声道:“牵马,步行至城门见驾!” 整个队伍开始前行,城门口慕容时为首的宫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7 中大员们亦跟着慕容时快步迎了上来。 郭逸见状,快走几步上前到慕容时面前,跪下行礼道:“郭逸携幼子回宫面圣,吾皇……”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郭逸便顿住了。 慕容时已抢先一步托住他双手,同时顺势行了个大礼,口中朗声道:“不肖徒儿恭迎师傅回京!” 身为九五之尊,他这么一大礼行下去,顿时身后的宰相与太后等人跟着跪下,城门口早得到太傅回京消息的居民们、城楼上特调而来负责守卫的御林军,以及郭逸身后赶上来的慕容厉和他的亲耳们,齐齐跪下扬声道:“恭迎太傅回京!” 郭逸虽知慕容时会大动干戈率众来迎,却没料到他会行此大礼闹出如此阵仗。愣了好一会才慌慌张张的将慕容时扶起来,一边连称折煞微臣,一边微低了脑袋冲慕容时皱了皱眉。 慕容时眨了眨眼,笑容满脸的牵着郭逸不肯放手,转身就将他往城门处的御辇上拉:“太傅今日回京,徒儿实在开心,请太傅携小师弟,和定国侯与徒儿一同登辇回宫,徒儿为太傅接风洗尘,再叙别情。” 王福见状,立即一路弓身小跑到御辇一侧,为几人执着辇门上的帘子,满脸恭敬。 慕容厉却皱眉望了望王福,大步走到另一侧去,伸手便将一直跟在后面的郭适抱了起来,送到刚进御辇的郭逸怀中,这才拱手道:“肃恭在一边护驾便可,请皇兄与太傅稍候,容肃恭去牵马。” 慕容时弯着眉眼点了点头,懒懒的冲王福摆摆手,示意无需再在近前侍候,便又转头望着郭逸,笑道:“师傅,徒儿可还算信守承诺?” 郭逸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答道:“圣上此举,实令微臣心中不安。且不论其它,只是城中百姓聚到西门相迎,便已不妥,如今却又教懿轩带着适儿乘此御辇……圣上莫非是想多年前的流言再次传遍越国,乃至天下么?” “流言?”慕容时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重复了一声,才又笑道:“那又何妨,举凡我越国百姓,上至八旬老妇下到周岁小儿,又有谁不知晓‘南郭先生’郭太傅究竟是何人,有何功绩?肃谨此番作法,既于师徒之礼全然相符,又与臣子相亲相爱,何来再起流言之说?” 郭逸正想再劝,却见着已垂下的辇帘外隐约有人影走近,噤声时便听到慕容厉沉声道:“皇兄,起驾吧,肃恭这便上马了。” 慕容时似是十分高兴,哈哈一笑:“皇弟本就可在马上随意出入宫中,怎地突然如此客气?王福速至御林军中传讯安民,肃恭,传令百官摆驾回宫,朕这会已等不急要听太傅讲述这些年来的宫外趣闻了!” 王福应声退到城门处才转身去了,慕容厉则回首传令,立即上马随着已移动的御辇,入城进宫。 他那一骑缓缓跟在御辇之后,就像是一道屏障般,隔开了太后、宰相以及百官万民与御辇之间的距离,也隔开了他认为会对郭逸有不利举动的所有人。 先帝建城时,便考量了许多,既要建起御道又要筑水利引流入宫。但他反复思量,与当时的几名要员实地勘测后,终发现相较于从洛川引流入宫,开山凿泉反倒省了不少力气。 也因此,宫里喝的是泉水,从后面山上凿了数十里孔道引流而出,甚至就连浴池中的温水亦是此泉池。 从邺城午门始,便有一条天街连通邺城与皇宫,正是先帝特地请人筑了作为天子专用之御道,平素里只有执勤的侍卫,显得空旷静谥。 但凡是有庆典或是外域来使,无论先帝或是慕容时均会使用天街,也不曾增加侍卫人手,更不曾阻拦过百姓们在官道上围观的行止。 浩浩荡荡的队伍通行在京城通往皇宫的天街之上,生生将原就只有两列御林军看守的、可容八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天街挤得水泄不通。 四周民众纷纷围在天街两侧的官道上,议论个没完。 “看,太傅大人与五年前没两样!还是那么俊!” “他身边那个孩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婴儿吧,长得可真漂亮!若不是穿着男孩装扮,我都要当作是女孩儿了!” “哎哎你们说,这太傅大人五年不见,到底是去了何处啊?” “皇榜上不是说了么?太傅大人隐姓埋名在边关为咱们打探境外消息呢!” “太傅大人可真好啊!自己的爱妻在宫里中毒死了,却还是为着咱们越国!” “那可不,要不怎么咱们皇上也要跪下行大礼亲迎太傅大人!” …… 一直到进了业城内皇城的宫门,议论声才被宫墙隔阻,渐渐听不到了。 郭适坐在御辇上,好奇的望望自己父亲,可一偏头又不自觉的望见慕容时,小脸红红的扯着郭逸袖子犹豫了半晌,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仰头问着:“爹爹,原来您在民众心中盛名广传啊,适儿怎地从未听您说过?” 第二十六回 “傻孩子……”郭逸笑着摸摸郭适的头,不作解释。倒是慕容时插嘴道:“小师弟,枉你也读圣贤书,怎不知你爹爹乃是大智慧大德之人,又怎会将自己的作为挂在嘴上?” 他嘴角向上划出一道弧度,凤眼微眯:“若是想知道你爹爹的故事,适儿不妨到宫中来问大师兄罢。” 说着便从腰间取下那块一直悬着的龙形玉佩递到郭适手中:“凭此物,你可顺利在宫中出入行走,纵然不是来找大师兄,亦可常进宫中探望你爹爹。” 郭逸本想阻拦,却被慕容时以眼神示意,硬生生将推拖的话咽回肚子里。他半是忧虑半是心疼的看着欣喜若狂的郭适,轻叹一声:“还不快谢过圣上?” “适儿谢过皇上大师兄!但适儿身为人子去探望爹爹本就是应该的,爹爹要住入宫中亦是皇上大师兄要求的,如此说来,适儿便无需受之有愧了!是不是啊,爹爹?”郭适人小鬼大,一双大眼在郭逸脸上打着转,满脸得色,像是觉得他自己的小脑子颇为灵光。 慕容时哈哈大笑,望着有些窘迫的郭逸道:“太傅大人的爱子,果然亦非池中物!”说着又看向郭适,重重点头:“适儿如此聪明,来日成就必不会低于你爹爹,望你在定国侯府中好生读书,有任何要求尽管告诉他,他必会应你所需。” 说到后面,慕容时已提高了些声音,故意教车外的慕容厉听到,还特地加了一句:“定国侯可听清了?” 慕容厉其实全听见了,只一直未曾开口。闻言策马上前几步,鞠身肃然道:“臣弟必会照顾好师弟,请太傅与皇兄放心。” 这时王福从后面赶了上来,低头在御辇前跪着惶然道:“圣、圣上,太后她不、不肯回宫!说是要与您一道为太傅大人接风洗尘!连、连那尤西公主也、也被她说动,一并留在后面队伍里,不肯回后宫了!” 原来,慕容时作出的安排便是一行人迎回太傅后,立即赶至宫中郭逸曾居住的园林为其接风洗尘,顺便安顿下来,再安排慕容厉将郭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8 适带回府中,好好休息。而那些后宫之人,便是在回来途中就应回到各自宫内殿里去,在越国,女流之辈仍是不许随意参与这种聚宴的。 因此王福跑来报讯时已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慕容时却像是早料到了般,冲郭逸笑了笑便道:“王福,依太后所言便是。今日太傅回京,寡人亦有些事需得教她明白,如此一来倒是甚合我意!来人,速速摆驾凤鸣轩!” 凤鸣轩,便是当初先帝特地留给郭逸在宫中的居住之所。 虽说在越国仍有“龙凤呈祥”之说,也常把皇后称为“凤凰”,但越国并不忌讳男风,亦认同“凤为雄、凰为雌”之说法,因此先帝尽管说想要为此地换个名字,却还是被郭逸以怕麻烦之由婉拒了。 这凤鸣轩的牌子与名称便一直延用至今。 但同时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教如今的太后李嫣对郭逸甚多不满,明里暗里都认为他被先帝捧在手心上事事应允,还赐住凤鸣轩这等原本应由皇后居住的别致园林,分明就是以色媚主,来夺她后位的! 慕容时与慕容厉亦都非李嫣所出,其膝下只得一女却还远嫁外域,因此太后对于郭逸、慕容时等人的敌意,从来就不曾消减过。 可谓是逮着任何机会,都会想要致这几人于死地。 于是当王福回到队伍后面告诉她慕容时应允了凤鸣轩之宴时,那名为太后实则只较郭逸大了一岁的李嫣脸上顿时露出毫无顾忌的笑容:“秋月,听见了么?叫你准备的东西呢?还不速速与王总管先进宫去准备安排宴会与歌舞?若是怠慢了太傅大人,你就是以命谢罪上十次,也不够皇上出气的!” 那被她唤秋月之人,身着粉蓝宫装,放在宫中十分普通,但若是在民间倒也称得上是个美女。 “是,太后娘娘。秋月这便随总管去准备。”她闻言亦是笑得一脸得意,嘴上一面说着,一面施礼退开了些,才跟着王福快步穿过队伍,行至天街最边的小道上,急匆匆往宫中去了。 满意的看着秋月离开,李嫣心中有些得意。她这秋月丫头,是陪嫁进来的,从小便是一同长大,好得跟姐妹一般,可却从不越矩,对她死心踏地。 正想着,一双不同于身侧下人的脚步声渐近,李嫣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向声音来源抬头道:“宰相大人怎不在百官之列,竟到本宫这里来了?” “哈哈,贤外甥女此话可见外了!本相确是见着秋月那丫头开心的走了,才过来问问太后娘娘有何好差事罢了!” 说话的,正是当朝宰相李大人。 说起这李大人,原与郭逸父亲一般,属开国元勋。他与太后李嫣亦是姻亲,李嫣能嫁入宫中跻身后位,倒也少不了他那身份与权势的作用。而先帝自从出外游历察探民情后,回京便顺带着领回了同样在外游历的将军之子郭逸! 原本,李大人也未必会将这故友之子放在心上,可偏偏先帝待他又极好,事无巨细兼要听他意见,简直就像郭逸才应是这越国皇位的主人一般! 李大人心生不满,便是自那时尹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国江山渐渐的稳固,李大人也结交了不少异国能士,长了不少见识,见了不少域外奇人,心思便越来越大了。 如今他与李嫣摆明了车马站在一齐却毫不顾忌,便是因着朝中文臣有近半是他的学生,就连军中也趁着慕容厉去寻郭逸的这段时间,悄悄安置了好些个名为新兵实则探子的角色,留备不时之需。 也因此,慕容厉人虽跟着御辇慢慢前行,心却因着身后御林军递过来的一纸密信沉入了洛川底。 这李宰相,还真当怒将军是白叫的? 忍不住冷哼一声,慕容厉略一用力,那密信就将化作飞灰。 “肃恭,何事?”慕容时的声音适时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慕容时与郭逸、郭适一同探着脑袋望着辇外的慕容厉。 “这、这个……”慕容厉呆了一下,抿抿嘴,催马到辇侧将那密信递给慕容时,“唉!真气死我也!” “你如此易怒,凡事俱浮在脸上教人看得分明。圣上,可否告知懿轩,定国侯究竟是如何才坐到如今的军中将位?”郭逸望着慕容厉那副忿忿的样子,无奈中又有几分好奇,遂转脸向慕容时求教。 慕容时一眼扫过,便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亦是一脸不愉之色,只不过转瞬间便又换了一张笑面道:“肃恭莫要气恼,此事皇兄早知道了。特地留到你回来,想看看你如何起出这几颗钉子,哪知竟有人先一步告诉你了。” 说着,他又耐心向郭逸解释道:“太傅莫看肃恭如此模样,其实时儿这皇弟……咳,罢了,还是等哪日他不在时,时儿再一点点告诉师傅,也免得厉儿听着又骄傲起来,脾气更胜从前,可又是时儿的不是了。” 郭逸会意的笑着点点头:“如此便多谢圣上,懿轩解惑之后该更明白如何去教定国侯学他想学的那些兵法了。” 这话听到慕容厉耳里,立即开心起来,他开心道:“师傅竟还记着,厉儿这里先谢过了!” 倒是把慕容时故意损他的话,和郭逸说话间故意笑他直肠子不懂拐弯的意思给直接忽略了。 第二十七回 越国皇宫采以玉石为基,金玉为饰,百年杉木作其梁柱。格局为长四方形,与宫外的邺城相差不远。 一城一宫俱是四面城墙每面有三道门廊,其中一道为主门,两道耳门为平日里执事内侍出入,以作办事方便。自西面入城后,一直往东走去时便可看到高耸在北侧的天坛和南面的地坛,前方不远则是议事的政和殿,为慕容时与百官上朝时所专用。 再往里走便是御用的书房、国宴厅以及慕容时的练功房。至于御林军和前殿的宫女内侍们,俱是住在西北面的一片建筑群里,军队驻扎之处便是赫赫有名的军机营,也就是郭逸曾任职之处,而那侍从们所住的,便是更靠西北一些的敬事营了。 此番慕容时并不打算在国宴厅或政和殿之类的地方为郭逸接风,因此一行人亦是继续往东面,过了前殿范围进入后宫,却又不经东南方的太后、嫔妃等居所殿阁,而是直直往东面慕容时所住的朴宸殿穿过去,再往南绕过一片竹林,穿过两道石拱门,这才到了几乎是后宫中心地带的凤鸣轩。 这凤鸣轩所处位置,正好是朴宸殿与太后所居的宁逸堂之间,就连未来皇后的梧栖阁,也只不过高了凤鸣轩一层,位于其南面,远远相眺时还可看到凤鸣轩前的湖中回廊。 这也难怪那李嫣如此嫉恨。 一众人等抵达凤鸣轩时,王福已安排妥当,正领了一带宫女内侍在轩门外跪迎。 重临旧地,郭逸得以携郭适前去修整行装,慕容厉亦以“沿途疲累满身风沙”为由,硬挤着与自己师傅师弟一同进了后院,说是要“就近沐浴更衣,免得在师傅的洗尘宴上给师傅丢了面子”,自然又惹来慕容时一边笑着答应一边拿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9 凤目望着他好一会儿,就连郭适亦是一脸不愉的认定这个二师兄又抢了自己与爹爹相处的时光。 只有郭逸仍是毫不在意。 他那心思,俱都飞到了这凤鸣轩中的岁月里了。 得了皇命应允,郭逸便一步步自凤鸣轩大门处慢慢向内走着,一路上牵着郭适,细细讲道:“适儿,你看这门右侧那片乃是为父往日最爱喝的茶,只因气候不佳,先帝当年便请人移了些合适的土壤栽过来,说要为父能就近品到,为此还惹得宫中闹出几场误会,幸得先帝又为几位皇妃娘娘送去数件首饰珠宝,好言相劝了几日,这才平此风波。” 郭逸慢慢说着,面上仍是带着丝浅笑,指向那一片矮矮的茶树无奈道:“因此这些清明前后的云雾茶,便变作了越国的宫廷中茶,如今的民间茶叶中,只要是这类茶叶便有千两银子一两茶之说,倒是就连碧螺春龙井之流,亦不如它价高了。” 慕容时亦走在他身边,闻言便道:“说来倒真觉有些渴了,不若太傅先去后院安顿一番,寡人与众爱卿便在轩中先行坐下品品这云雾茶罢。” 一言既出,文武百官与慕容时俱都在凤鸣轩中的庭院里坐下,静等着王福派人去采茶现场烘制,再沏好了端上来品尝。 郭逸父子与慕容厉倒算是趁机落了个轻松,只身边跟着那名亲卫,快步往后面卧房、浴屋所在的庭院去了。 沿路走来郭逸仍是不时的指着各处花草树木与亭园向郭适说明,这些原是何种样子,是哪个时候改的,为何而改。不单郭适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慕容厉亦是出神的听着,倒比前些日子学习兵法还像要认真上几分。 若是知道慕容厉如此认真的真正缘由,郭逸不单笑不出来,只怕连脸色都会由白转青,带着适儿有多远跑多远,再不回朝见这慕容家的人了。 “原本幼时就觉得父皇确是待师傅太好了些,如今听师傅一一道来,只怕是天下人俱知,只师傅一人蒙在鼓里仍不知晓父皇心意罢……”慕容厉看似难得的安静,跟在郭逸身侧慢慢走着,可心中却已有如惊涛拍岸。他面上虽不曾显出半分异色,可那神态却早非郭逸私塾中的乖徒弟,定国侯的深沉静默此时才真正在郭逸父子面前表现了出来。 “师傅,”走到主屋门前,慕容厉低着头缓缓开口,长发搭了几缕下来,背着光的脸庞教郭逸看不清他神色。他鞠身为礼道:“此处并无外人,肃恭往后便不知何时能再与师傅有此等亲近,还请师傅容徒儿一同进去,为您与小师弟打理一切。” 说着,也不待郭逸应下,他便微侧了脑袋,交代身后的亲卫们看好庭院各个大小路口房门,“若是有任何人闯了进来,无论是谁看着,一齐以谋逆罪处!” 郭逸微微皱眉,心下已有几分奇怪,毕竟他从未见过慕容厉会如此严肃的喝斥手下。但他转念一想,又认为是自己不该一路上提及先帝,勾起慕容厉思父之情,才会变得这般……阴沉。 确是有些阴沉,简直令人有种难过的感受。这感觉像是被夏初的清风吹到郭逸身上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轻声道:“厉儿,无需如此。这队亲卫都辛苦了,教他们去下院早些整理一番歇息罢,晚宴就不必再去前庭守着了。” “……是,师傅。”慕容厉仍是低着头,抿紧了唇从牙关里崩出一道“全队去下院休息”的命令来,那些亲卫们像是十分害怕,个个都白着脸,连遵命的应声都带着些许颤音。 “好了,随我进去吧。”郭逸手一抬,拉着慕容厉慢慢走进虚掩的房门,一边走一边说:“虽说你幼时也常来,却始终不如我这个做主人的熟悉此处……” 话音未落,郭逸便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仰到慕容厉身上,另一只手牵着的郭适却被他猛的往后一推,正好推出了屋子! “来人!有刺客谋害太傅!”慕容厉双目像要喷出火来一般,双手抱紧了郭逸,放声狂吼。 吼声惊动了前庭后院中自皇帝慕容时至内侍小厮的所有人,整个凤鸣轩顿时有如一锅烧开了的沸水般闹腾起来。 慕容厉哪顾得了那许多,他吃力的将自己僵硬的手指活动了几下,才强迫自己尽量轻的将郭逸扶到床上躺好,又仔细察看郭逸身前是否有何伤口。 哪知道郭逸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伤口! “师傅,师傅?”慕容厉心中着急,竟连太医来了也不管,只顾着小声唤郭逸,期望他能自己醒过来。 若不是慕容时亲自上前将慕容厉拉开,任何人都不敢接近这目露凶光面似锅底的定国侯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慕容时将文武大臣与太后等人俱留在了中庭中,以“太傅遇刺四下尚不安全”为由,教御林军团团围住他们,又派了身边的一名小内侍去请宫中侍卫来看着凤鸣轩中忙碌的宫女内侍,这才满脸焦急的赶了进来。 “皇弟莫要惊慌,”他耐着性子劝着,眼神看向慕容厉时还略带了些许警告之意:“你且坐下喝口茶,慢慢讲来,究竟太傅如何了,突然便昏迷不醒?” 慕容厉由着慕容时将他拉到床畔坐下,木然说了事情经过便呆呆的坐了半晌,却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猛的跳起来冲到房门口大叫:“亲卫何在!刺客可曾抓到?” 声音之大,险些将回来报讯的小内侍吓得坐到地上。 几乎是同时,慕容时站在屋内郭逸床前,满脸喜色的冲着慕容厉叫道:“皇弟快来,太傅醒了!” 第二十八回 但见眼前一阵金光闪动,慕容厉已冲至床畔蹲下,急急道:“师傅可醒了?师傅可有大碍?师傅究竟如何了?” 一连串的问题,吵得郭逸一个字都说不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抬手在慕容厉手上敲了一下示意他噤声,这才慢慢道:“无妨……只是,旧伤复发不便被适儿看见……” “旧伤复发?” 这问题却是慕容时与慕容厉同时问的。显然两人并不知晓郭逸还有何旧伤在身。 郭逸勉强笑了笑,伸手指向床边太医:“还是请太医说吧。初病时,亦是李太医诊治,他老人家必是知道的。” 那太医一看便是年高体迈之辈,可面色却出奇的好。方才他一直站在床边静静为郭逸把脉推拿,直到郭逸醒了才退到床脚去。如今郭逸唤他,这才行个礼,慢慢将往事说了出来。 郭逸刚随先帝回到邺城时,尚未任太傅之职,只是在皇城中的军机营掌事,成日里宫内宫外四处奔波。他也曾在打探南边邻海小国军情时受过几次伤,逃走时慌不择路,误中一种当地生物口中喷出的奇毒。当时便是由李太医为其疗伤,却始终无法根治。 蒙先帝体恤,便改由请郭逸代为教导宫中两个大些的皇子,这才任太傅之职。 而那些年间,郭逸身上的毒未曾发作,也就渐渐没有将这些旧伤放在心上,更不曾按太医嘱咐那般定时服药,倒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0 直至当日先帝毒发之后不久,郭逸暗中查探时却闻到一缕清香,登时毒性发作,与当年所中之毒相比更甚,却又属同根同源。若不是他趁夜寻到李太医处及时服药针灸,亦不知如今是否早与先帝作伴去了。 但亦是因此,才使得他无睱分身,终是连累了亡妻云儿。 郭逸当时心中愧疚难当,自认鲁莽行事未救得先帝反害了妻儿,于是不顾慕容时初登皇位,携幼子只留一纸书信便远遁边境五年。 其间他还返回宫中取了翠玉笛,再询问李太医时却仍未找到当年那淡香的来源,只教他有空便四处看看或有奇遇。 但此后便再未曾遇过这类事情,亦不曾刻意收敛武功,也未曾再毒发过。 这番旧事重提,慕容时与慕容厉俱是一脸愧疚的在床畔呆了许久都不曾出声。 “若知当日太傅离去之时还有这等隐情,”慕容时终是发话,唇色都有些发白的他像是每说一个字都格外吃力:“时儿便不应将太傅再召回宫中,亦不应让太傅再冒此险!不若时儿这便将太傅送返天山去,再去那无名湖畔央请神医为太傅拔除余毒,安享平静的生活可好?” 郭逸笑着摇头道:“此事休要再提。如若真是按着陛下说的办了,逸纵然是身体全好了,也不会安心让陛下背上个君言如戏的罪名。况且,”他转眼看了看慕容厉,又道:“那些时日逸也不曾少动内力,更不曾刻意不习武,定国侯亦经常看到逸几天不眠不休俱是无妨的,不是么?” “这……倒是,是真的。”慕容厉虽不愿说出来,却仍不忍拂了郭逸的意思,结结巴巴的应着,他眼里却已盛满了伤痛之色。 郭逸见他这般模样,心中莫名的一阵不舒服,他勉强坐起身,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了些,问道:“适儿呢?可曾吓着他?” “适儿方才确是被太傅吓着了,如今已由王福带到旁边歇息,想是睡着了。”慕容时接口应着,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在郭逸房中来回踱步,可越踱,眉便越皱越紧。 “太傅,朕有一事想问。”他将李太医召到一旁轻声问了几句,突然转头向郭逸开了口。 听慕容时如此称呼,郭逸心中凛然,坐直了身躯应声望着慕容时。 “太傅今日回来这间屋子里,可曾点过什么香烛之类又或者散过些香花之类的物什?” 此话一出,郭逸张大了嘴,摇头道:“微臣方才踏进房中只行了三步,便觉旧患又起,无暇顾及其它,只想着莫让适儿看见吓着他。经陛下如此问,逸才想起那时倒像是被施了毒引一般,伤痛感尤胜从前。若不是逸这些年偶去温泉中修行打坐,只怕此时是无法醒了。” “王福,”慕容时拉开房门,凤目扫视门前或立或跪的一众下人,见王福躬身上前来,才森然道:“太傅的屋子,是何人打扫?今日洗尘宴,寡人命你先行回来安排,你倒是安排了何人在此?作了何事?” 问到后来,慕容时一双凤目已像是要迸出来般,死死瞪着王福,龙袍袖口下的那双手亦是青筋直冒:“你若是无法给朕说清楚,便自行下去给先帝解释个明白罢!” 慕容时此番便是疑心有人将毒引放在太傅房中——那毒引经过这些年终被李太医仔细辨出:本就是既寻常又不寻常的,普通庭院中便可见着的桂树叶子! 但,这类桂树叶在宫中却是没有的,尤其凤鸣轩更不曾有松柏之外的树木,至多不过是茶田、竹林与中庭的几株杏树罢了。 因此,此事必是深知郭逸曾中毒过、甚至就是当年又向郭逸下过手的那人做的! 思及此,他朝慕容厉看了看,见其面色不善的紧盯王福,显有要当场抓出凶手就地正*法之势,连忙又开口道:“定国侯先进去看着些,免得贼人从后面进来伤了太傅!” 慕容厉这才忿然瞪了王福一眼,躬身一礼进屋陪着郭逸去了。 此时郭逸正靠在床畔与李太医说话,见慕容厉进来时的神色便知他既担心又生气。郭逸不知怎地,联想起回京前慕容厉气得拍碎桌子跑出马车冲着潭水发脾气的情形,心中猛的颤了一下,竟伸出手招了招:“厉儿过来,到为师身边坐下。” 慕容厉黑着张脸默默过去,还算记得向李太医问清郭逸现状,又请李太医先行往后面小门出去下院休息。 接着他便抬手关严了前后门,坐到床畔居高临下的盯着郭逸看了好一会,脸色却仍未见好转。 尽管郭逸自认根本无需向自己徒弟交代些什么,却还是不由得感到些别扭:“厉儿,为师未曾想到刚回来便会……” 他正开口解释,想教慕容厉宽心一些,却谁知话说一半被慕容厉双手按住他肩膀,愣神之间,郭逸半张着嘴竟不记得接下去要说的话了。 他错愕的望着面前的王爷徒儿,那张国字脸上此刻浓眉皱得紧紧的,一双黑亮的大眼里充满了担忧、难过,和一些似曾相识的情感,似是与云儿当年见他受伤时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云儿,莫要担心,太医已看过了,没几日便会好起来了……”郭逸眼前渐渐出现了亡妻的面貌,他抬手轻抚着那张俏面,嘴角扯出个笑来,轻声哄着,倒像受伤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眼前之人了。 慕容厉初见郭逸将手抚到自己面上,心中一片狂喜,正不知师傅为何突然这般亲近时,又听得他那番言语,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木愣在那,既不敢说话亦不敢动弹。 好一会儿,面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了,他才回过神来,却见郭逸已然半闭着眼躺了回去,眼角隐有湿意。 “师傅……”慕容厉试探着轻唤一声,却见郭逸摆了摆手,再开口时嗓音已哑了不少:“累得厉儿担惊受怕,只是一时恍惚罢了,无需放在心上。为师歇息片刻便好,还要劳烦厉儿,替为师去看看适儿……” 第二十九回 慕容厉低声应了,抬手为郭逸拢好了薄被,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到房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太傅可还好?”慕容时仍在门外站着,只不过面前的一众宫女内侍早走得七七八八,听到门响见慕容厉出来,他便急忙问着,语声里隐隐还有些火气。 慕容厉仍有些愣神,呆了一会方才想起郭逸的举动略显异常,忙将自己被错认为师娘的事说了,又请慕容时将李太医唤来,叫了两个行动轻巧细心的内侍重又进房里去,仔细的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些许粉末。 李太医将那些粉末取了,又看郭逸睡着时呼吸平稳像是并无大碍,这才急急的回太医院去,说要仔细分辨,粉末中或似还有其它使人神志不清的毒素。 慕容厉提着一颗心,随着慕容时步入郭适房中,见那孩子睡得正熟,小脸上泪痕犹未干,不禁又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待抓到真凶,皇兄切莫阻着厉儿为师傅出气!” 慕容时肃容望着他,良久才微叹了口气:“朕已传令下去,将太傅的洗尘宴移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1 至太傅身体好转后举行,如今文武大臣已各自回去了,肃恭若是不放心,便留在凤鸣轩多呆几日再行回府,也能由你手下亲卫去查探此事,较为妥当。” 慕容厉自是满口答应,一路送慕容时出了凤鸣轩大门,正待回转之际却又被慕容时叫住。 “皇弟,”此时夜幕已然降临,繁星在天空中点缀着,闪烁明灭间,像是有那么几颗投入了慕容时凤目中,他直视慕容厉双眼,一字字道:“切记,你乃是我越国怒将军、定国侯,凤鸣轩中主人亦是当今帝师,是你我的师傅!纵然有天大的本领,害朕太傅之人,朕必会要他生不如死!” 慕容厉抿紧唇,拳头捏得骨节咯咯作响,终还是低下头咬牙应道:“肃恭……记下了!纵然抓到真凶,亦不会……私自处置!皇兄且早些回朴宸殿歇息,肃恭还需回去看看太傅与师弟,这便不远送了!” 说罢,又是一礼,便转身快步回了轩内。 纵观这越国天下,想必亦只得一个慕容厉能在九五之尊面前有如此殊遇,能想发脾气便发脾气,想走便自己先走了。 慕容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至见不着慕容厉的身形了,才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唤来王福举步回他的朴宸殿。 郭逸醒来后,举目四顾,凤鸣轩主屋中仍是那班摆设,一桌一椅都在原处,就连他往日最爱的那副字画,亦是照旧挂在墙上,未染尘埃。恍然间,他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先帝仍在、云儿亦在的时候。他淡淡笑着就要起来下床去取件云儿最喜欢看他穿的衣衫,回太傅府找他的爱妻云儿,哪知手脚还未如何动弹,便觉心头剧痛,混身无力! 恍惚间郭逸想要扶紧雕花床头以免跌下去,他一手挥舞着似是抓着了什么,正要用力便听得有人抽气声,不一会又觉得自己被扶回床上躺下,耳边有人轻声说道:“师傅可醒了?可还有何不适么?晨间太医已来为您行过针灸,重开了几副药,这时候应是刚好,徒儿这便谴人去拿。” 徒儿?太医? 郭逸这才将视线转到声音来源处,细细看了眼前人一会,终是想起今夕何夕,不由叹道:“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可刚叹完他又想起慕容厉身上仍是甲胄齐备,面上尤存尘土,精神略显疲惫,显是一直守在他房里未曾歇息。方才急着问了一串,自己尚未答他,却又如此长吁短叹,实是过分了些。忍不住轻叹一声,郭逸望着慕容厉双眼温声道:“厉儿,你……一直在此守着?为师无碍,快些回府去歇着、带上适儿,莫要让他看到为师这副样子……” 慕容厉眉头已皱成个川字,却还是强自笑着劝郭逸靠在床头,转身急急出去端了药进来,笨手笨脚的侍候着郭逸服下。 郭逸自是推拖了一阵,连声道自己无碍,却是面唇俱白,连拉被子的力气都不够,又如何安稳服药? “师傅,”慕容厉小心为他打水擦了脸,又扶着他躺下,嘴里说道:“师弟一早便醒了,过来时您睡得正熟,看上去亦确无大碍,他便安心练了一套您教的强身功夫,一刻钟前回他房中习字去了。” 郭逸点点头,又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强自打足了精神,试着问出心中的疑惑:“太医晨间送药过来可曾说了,为师此番中毒与往年有何不同?” 慕容厉此时正为他扯上被角,闻言那动作滞了一滞,面上笑容又僵了几分。 见状,郭逸心中更认定必有什么不同之处,他深吸口气,尽量平静的开口:“厉儿,无需瞒着,尽管告诉为师,不妨事的。” 慕容厉“扑通”一声跪到床边,哽着喉咙将太医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李太医一早便急急赶来,说在师傅房中寻到的粉末确是曾引发过师傅体内毒素的桂树叶,但其中却还加了些许情花枝磨的粉,只要师傅一动念想起心中所爱,便会牵动情花毒,以致心神恍惚,心间有如重锤落下,痛不欲生!而那情花毒却得要断肠草方能解,师傅如今体内毒发,却是万万服不得断肠草那般巨毒之物的!还请师傅收敛心情,保重身体为上!” 郭逸微张着嘴,久久不语。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郭适推门进来时慕容厉亦仍是原地跪着。他一见此情景,立即跑到床边,牵起郭逸的手道:“爹爹您身体可还好?怎地王爷师兄会跪在床边?莫不是他做了什么错事爹爹要罚他?爹爹若是还不舒服,适儿替您罚他可好?” 幼稚的童音如银铃般,将郭逸神思拉了回来。强忍着心间巨痛与身上毒发的痛楚,他白着脸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慕容厉一下,却也颇耗了一番力气。 他勉强平稳的笑道:“……厉儿何错之有,怎地还跪着,为师方才睡着了,若不是适儿回来叫醒为师,你要如此跪到何时?” 声音虚浮,好似连溢出喉咙都已费尽了力气,竟似个病入膏肓之人。 慕容厉应了一声缓缓站起,又往郭逸身前挪近了些。他面上似有些不忍,却仍是撑着床沿正色道:“师傅若不答应,肃恭亦不好坐视师傅受此活罪,说不得要用非常手段,还望太傅莫要见怪。” 郭逸微皱着眉毛看向慕容厉,心中觉得这徒儿不像是说笑,不由得应了声:“嗯,那是说办到便能办到的么?厉儿你倒像是有何好主意,不妨告诉为师罢。” 慕容厉却不答他,转头向房外去叫进来一名侍卫打扮的少年,这才望着郭逸恭恭敬敬说道:“太傅,此人原是您那统领御林军的老友手下一名小队长,昨日您旧伤重发时起,便是他一直留在小公子身边照应。为免小公子在宫中呆得太久有何闪失,本侯这便请亲卫们送此人与小公子一同回去,也方便照顾着些。太傅觉得,可好?” 郭逸闻言,神色丝毫未变,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虽隐约觉得与自己生病有关,却从慕容厉自称“本侯”,唤自己作“太傅”感到十分不对劲。他想了想,决意静观其变。于是,这才勉强坐起身来,双手向后撑在床铺上,盯着慕容厉看了一会,才缓缓道:“既是侯爷安排,懿轩自是不必担心。只不过,这位青年才俊既是御林军,又怎可如此委屈去侯爷府中照顾我儿?” 他越说越镇定,心中已明白了几分,眸中神彩也渐渐变得与未曾毒发时有些类似,一般的明亮,一般的睿智。 第三十回 这时,慕容厉正看向郭适,笑着道:“太傅言重了,且听小公子如何打算可好?” 见郭逸眯着眼望了郭适一会,才又如从前般勾起嘴角点头,慕容厉心中顿时一颗石头落了地,对郭适道:“适儿,昨日到如今都是这位哥哥照顾你,你可愿由他一直照顾,也可让你家爹爹不再挂心,好生休息?” “爹爹的病,需要好生休息,那适儿自不能影响爹爹。只是适儿不明为何定要李安照顾?”郭适年龄虽小,可心眼却早抵得上成年人。他一直细心看着听着,闻得师兄自称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2 爷,又听到爹爹管师兄亦叫侯爷,心中便知师兄必有所图。 此刻师兄更是问到他这里,也不知是真想要那李安一并回侯府去照顾他,还是想要他亲口拒绝,令那李安无法再跟在自己身边。 于是郭适便这般回了个模拟两可。 慕容厉哈哈一笑:“适儿,本侯今日清晨可是见着你与李安一齐练功习字甚为开心啊。莫非适儿是不想离开爹爹,才会如此说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开心如何,不开心又如何?”郭适终是年龄尚幼,摸不清慕容厉的想法便着了急,开始耍起赖来。 郭逸见状,连忙喝止道:“适儿,你且与这位李安侍卫一同回侯府,但凡有事均可央侯爷府中的亲卫们传讯。待爹爹好一些,便会再接你进宫来。切记莫要任性,早晚课要做好,书本物什要自己收拾!” 一边说,郭逸一边拉着本就在床头的郭适,仔细为他整整衣衫,却又暗暗在郭适腰间系有龙兴玉佩的绳带上轻轻拉了一下,又淡笑一声:“适儿长大了,日后不久便是陛下生辰宴,若是适儿愿意,便央侯爷带你一并入宫,爹爹那时必也会好许多,届时必将考你近日所学。” “爹爹莫要小看适儿!适儿定要让爹爹与皇师兄们大吃一惊!”郭适嘴里大叫着,悄悄在郭逸手心上捏了捏,便转身便跑到李安身边,仰头望着那个与慕容时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少年侍卫,脸上顿时又红霞一片:“李侍卫,适儿这便回侯府了。不知李侍卫可会嫌弃适儿倔强蛮横,不愿照顾适儿?” “属下不敢!”那被称为李安的侍卫立即单膝跪下,却是向着郭适与慕容厉道:“属下性命担保,必将好生照顾适公子!请太傅与侯爷放心!” 见两人点头,李安便立即起身,牵着郭适退出门去,竟是行事果断,风风火火的,片刻也不耽误。 慕容厉一看这般情况,立刻大叫着:“哎呀!师傅且休息一会,待厉儿出去交待亲卫们回去几个再回来与师傅明说!” 说着,他便作势要走。 郭逸不疑有他,面上仍是笑着点头,却发现慕容厉猛的凑了过来,一只手伸到他腰间! “慕容厉!你敢!” “厉儿,你这是……?” 一道怒吼与一道惊讶的轻呼几乎是同时充斥在这屋子里。 轻呼是郭逸发出的,他虽被慕容厉吓了一跳,却自认还清楚自己徒儿的秉性,因此并未曾想过什么,更不曾料到除开他以外还有人会进来大吼。 至于那声怒吼的主人,除了下朝赶来探望的慕容时,又还能有谁? 凤目圆睁,慕容时几步上前,一把抓着慕容厉另一只胳膊,怒瞪着自己的亲弟,眸中寒光隐隐流动,喉中更是冷冷迸出一句:“皇弟此举是何意思?” “无妨,陛下且息怒。”反倒是郭逸先行解了围,一手一个的将两人各自虚引到床边,又拍拍床铺教他们坐下,才苦笑着看向慕容厉:“肃恭,这便是你想到的法子?” 一面说,他一面自腰间取出那一直不曾离身的翠玉笛,深深看了几眼,轻叹口气:“也只有侯爷才能想到这一层了。懿轩其实一直未曾好好问过两个徒弟,如今却觉得若是再不弄个清楚明白,只怕是毒发而亡亦做了糊涂鬼了。” 慕容时与慕容厉早在坐到床边时便已火气全消,此刻互望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着急与担心。 “师傅究竟何事不明,还是问时儿吧。”沉吟一阵,慕容时抬起头来望着郭逸,凤目中流露出几分关怀,几分温情。 “此番回京,陛下在邺城内外大肆张贴皇榜宣扬消息,似乎并非只想教百姓知道,让贼党不敢轻举妄动……”郭逸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突兀的鼾声打断了。 郭逸愕然转头,这才发现慕容厉不知不觉时便已闭上眼睛歪到床畔,睡着了。 他已忙了一天一夜未曾安静坐过一会。此刻也算是慕容时来了,他才敢放松一下心情,加之昨日里车马劳顿,前几日又照顾一堆病患,身体早疲惫不堪了,如今既是皇兄在此照看师傅,他紧绷着的神经一经松弛,又哪能再强自撑下去? 慕容时呆了一呆,失笑道:“许久未见过肃恭如此睡着了。想必这一路来,确是辛苦了?” 郭逸亦是笑眯眯的,一边点头,一边将慕容厉往铺上扯,想让他睡得舒服些。可他毒发不久,混身无力,一个多时辰前还是由慕容厉一勺一勺喂服才得以将药汤吞下,如今就算吃的是仙药,睡的是神榻,也不可能如此快便恢复过来。 因此,慕容厉仍是一身甲胄满脸尘土,歪歪斜斜靠在他身上,半张着嘴,鼾声阵阵。 慕容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起身,亲自上前将慕容厉的甲胄除了扶到床上躺好,这才尴尬的说着师傅莫要见怪,切勿怪责肃恭之类的话。 郭逸闻言笑道:“陛下言重了,肃恭沿途相伴,为懿轩分忧解难,自私塾处便一直亲自服侍懿轩,堂堂怒将军尽做些侍童活计,懿轩又怎会不知他心地善良,怎会不知他尊师之道?” 一面说,他一面低头看看那鼾声的来源处,嘴角时不时浮起一阵笑意。 不久,王福躬身进来,小声在慕容时耳边说了几句,便向郭逸及慕容时行了个礼,才又退出去。 郭逸见状,面容一整道:“陛下若有国事要处理,便请尽管去吧。懿轩虽是旧伤复发,却也能听出房外并无它人,根本无需担心什么。” 慕容时仰起脑袋看了看房顶的横梁,站起身又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双手放到背后去似是思考着什么重要问题。 好一会,他才转过身看向郭逸,面上似笑非笑:“父皇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太傅可知今晨您熟睡于黑甜梦中时,除了本皇与皇弟,还有哪些人来过此处?” 似是怕郭逸无法理解这话中意思,慕容时走近了些,又加了一句:“太傅可知,这凤鸣轩如今是御林军与侯府亲卫一并把守,由本皇与定国侯一齐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太傅养病。如此境况,可是昨日掌灯时分便已安排好了,可今晨却仍有人进来了,太傅,可知那几人是谁?” “陛下的意思……”郭逸使劲睁了睁眼,抵抗着久坐引起的混身无力感,又将手撑到身后的床铺上,想着能支撑自己多坐一会。 哪知道他忘了身边还躺着个睡熟的慕容厉——为了怕吵醒这侯爷,慕容时照郭逸吩咐,直接将他放到郭逸身边躺下了。 这一双手全撑在了睡觉全不老实的慕容厉脸上! “唰!”一道轻微响声过后,郭逸顿觉身上一紧、脖颈间一凉,耳边传来慕容厉前所未有的阴冷声音:“何人胆敢偷袭本将军!” 第三十一回 “啪!”冷不妨一支眼熟的笛子在慕容厉眼前晃过,头顶上登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皇弟,既是醒了便莫要再占着师傅床铺了。若不是师傅伸手支撑一会,只怕落到你脸上的便不是师傅那双手,而是整个背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3 脊了。” 慕容时略显揶揄的说着,手中把玩着的郝然就是方才使慕容厉头痛的“凶器”——郭逸素不离身的翠玉笛! 听到这些,就连郭逸也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一边由着慕容厉将他扶回床上躺好,一边眯眼打着哈欠,状似随口道:“不知时儿说的可是后宫中人?” 慕容时将翠玉笛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终是将之交到慕容厉手中,绽出一个放心的笑来:“师傅没事便好。时儿这便要回朴宸殿去,还有几件事等着处理。肃恭留在此处陪着师傅,时儿也放心些。至于这笛子,既是肃恭出的主意要带走,便由肃恭带罢。如此一来,若是他日师傅手伸到腰间摸个空时,思念笛子着恼了,也不会怪到时儿头上。” 说完,他便打着哈哈飞快的走了出去。 由他进来到出去,不过一个时辰。这其间他只问不答,却已教郭逸知道了太多事。 “侯爷还是早点回府去用膳,方便的话,为懿轩带封家书予幼子。”郭逸在床边慢慢走了几步,端坐到书桌前,一边提笔,一边转头向慕容厉笑了笑。 房间里多了几个侍候的内侍,有些礼仪便必须得照宫中规矩做,有些话便是如何也不能明着说出来。 郭逸心中百问千疑,却还是只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郭适吾儿,在侯府中切记多念书少走动,凡事身边需留多几个人,亦不要失了礼数。” 将那信纸折好,郭逸挥挥手示意侍从暂避。待下人们都退出房外,他又凝神听了好一会,才展颜冲慕容厉笑笑,一手将信纸递过去,一手已扶着床头栏柱坐下道:“此刻已无旁人,侯爷若是愿意,便请将实情告之,究竟那李安是否真是御林军中侍卫,究竟将适儿送至侯府是为他好,还是另有隐情?” 慕容厉皱了下眉,“师傅,此刻已无外人,您就莫要再侯爷、侯爷的唤着厉儿,着实听着别扭。”说着,他便大步走近郭逸身侧,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犹豫了半晌,才出声道:“至于小师弟回府……师傅,您,您不是与皇兄说好的么?” 郭逸心里又是一顿,虽明知郭适此去必是作为诱饵引出些什么人来,也明知慕容厉必会派人在他身边暗中守护,可如今这徒儿竟连实情都不敢相告,究竟是怕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心,还是怕他毒发之下支撑不住身故之后,越国朝中再添大乱了? 想到此处,他便不自觉想起慕容时临离去前那份似笑非笑的样子。细细回忆,郭逸突地脑中灵光一闪:陛下那一笑分明是对着肃恭的! “厉儿,你且过来。”郭逸靠到床头,朝身前那个低头满面愁容的少年侯爷招了招手,强压着心中那不知为何减轻了些的疼痛感扯出一丝笑意来:“坐在为师身边,帮为师记下脉向,再派人去告之太医,请他将药方改了再连人带药一并送来。” “改药方?”慕容厉咕哝道。只是他虽看上去十分自在,按在郭逸白皙手腕上的那几只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师傅,厉儿不记得师傅何时习医过,何以会要太医改药方?”慕容厉尽量平息自己心绪,一边暗暗记下郭逸的脉象,一边随口问着。 郭逸闭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脸笑意,“久病成医啊。……还是莫要提了,免得为师想起往事,又再毒发,疼痛难当之下若出了何事,厉儿又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先贤曰:凡用计,宜攻心为上矣。 郭逸这句话,不知为何就使慕容厉想到了郭逸教过的兵法。他收回手指,使劲抿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想了好一会才抬头望着郭逸:“师傅,厉儿留在此处,只是担心师傅身体,送走师弟也只是担心师弟无人照顾,又成日呆在师傅近前,教师傅想起……想起引发情花毒之人或事!厉儿方才不说,便是不知如何说起,更不敢对那侍卫身份有任何欺瞒!那李安确是您当年一并任职的御林军统领属下,也确是临时抽调过来保护师傅您的!” 慕容厉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惹得郭逸恼了自己,误会自己受了皇兄之命才将郭适送走的。他一时激动起来,便又伸手用力抓住郭逸衣襟,睁大了双眼以示自己无辜:“师傅怎能说厉儿要向陛下交代的话?厉儿跟在师傅身前这几月,师傅难道还不知,厉儿此举究竟是为着师傅,还是为着皇兄?” 郭逸叹了口气,心间又一阵难受,他伸手将衣襟与慕容厉的手分开,转由自己握着慕容厉双手,温声道:“是为师错了。厉儿莫要着急,有话慢慢道来便是。” 慕容厉低头望着郭逸那双手,似是痴傻了一般默不作声。郭逸自是不知他心中已被自己一个无意举动弄得掀起了滔天巨浪,只知自己这时似乎已再无力气强作无碍了。 尽量自然的松开慕容厉双手,郭逸不着痕迹的靠回床头,故作疲态说要休息了,连声请慕容厉先去找李太医,再回侯府帮他为幼子送信。 说完他便转过身背脊对着房门躺下,因疼痛而轻轻颤抖的身躯,却已掩在了薄被之下。 慕容厉不疑有它,只道师傅真是累了。郭逸这刻放开双手,他心中像是空了一片,又像是松了口气,正恍惚着思考自己要如何掩饰那些与礼不合的龌龊心思,却听到郭逸教他去寻太医再回侯府送信,立即想也不想便应了,几乎是夺门而出。 稍晚些时候,李太医便到了凤鸣轩。他一去见着郭逸,便大声叫来内侍,捧给那人一只装满药却封得严严实实的罐子,细细的嘱咐了几句,这才又关好郭逸的房门,默默为侧身于床铺上已疼得半昏迷的郭逸解了衣衫,取出针灸在烛下一一热过,忙碌起来。 不过盏茶时分,太医一身是汗,郭逸身上但凡扎了针灸之处便有黑色浓汁溢出来,看得那太医连连摇头,嘴里轻声说着:“这是何必?为何明明毒发却要忍着?莫非太傅怕小公子、陛下与侯爷等人担心,便可不顾自己性命了?” 郭逸梦呓似的哼哼着笑了一声,其音几不可闻:“逸也不知……为何,要做这般,往日看来,必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太医似乎并未听到他说什么,只不停的将那些银针取出来,又将黑色汁液滴进一个小瓶里,将银针再度擦拭干净,重新在烛火下热过,复又扎到不同的穴位去……如此反复,直至申时慕容厉回来,却被内侍挡在了门外,说是太医交代不得打扰。 任他如何心中焦急,如何想将郭适安好的讯息报之郭逸安心,也没料到他那师傅竟为了不让他们这些小辈担心,险些连命都捡不回来了。 掌灯时分早过了,两个侍卫搬着一只大浴桶到郭逸房前,敲了敲门道:“太医、太傅,药草已煎过三次,浴水也已煮沸过三次,如今时辰已至,按太医吩咐的送来了。” “进来罢。”太医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他打开房门,手中又已将医疗之用具包成了一包,显是准备回太医院去了。 第三十二回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4 见着在门外不远的石凳上呆坐的慕容厉,太医急忙对两个搬浴涌的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转头向房内郭逸说道:“老夫这便回去了,太傅切记莫要再反复,每日分做两次好生在这药浴中泡上一个时辰,运功只能逼毒不能吸取药力,否则毒汁倒流前功尽弃,性格堪忧!药浴之事老夫俱已安排妥当,侯爷也正好回来,守在外面方便着照应。唯太傅自身,一则放松二则静心尔。” 说完,太医便转身面对被侍卫叫到房外的慕容厉,重又复述了一次,再三叫他仔细看着郭逸一举一动,但凡有所不对,便立即要服那房中留下的丸药。 慕容厉闻得真相,满面骇然之色,连声应下太医的嘱托后便急急的进了房里去看他师傅。 但这时慕容时亦来了,侍卫自是不敢拦他,却又不得不拦。 郭逸正被慕容厉扶着迈入浴桶,便听得房门被猛的推开,慕容时满目焦急的冲了进来:“太傅,太傅可还好?肃恭你是如何答应要照顾好师傅的?” “陛下,莫要如此紧张,懿轩无大碍,只是此间人多反不方便,不如,”郭逸说到一半,喘了口气,复又抬头道:“不如陛下先回朴宸殿歇息,改明日再来?” 慕容时面色变了变,顿住的双脚有一只踏在门槛内,另一只却仍在门槛外,进退不知。一时间屋子里除了药浴的浓香与氤氲雾气,便是一股说不清的压抑感。 慕容厉莫名心虚的感受着皇兄那双凤目中些许怒意,仍是低头注视着浴桶,将郭逸小心送了进去。 他与慕容时两人都未发现,郭逸已又有些气短了。 郭逸双臂紧绷着撑住浴桶,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以求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陛下、侯爷,懿轩如今要静坐疗伤……” “啊!”慕容厉回过神来,急忙道:“皇兄,太医说过,倒是肃恭忘了!皇兄还是同我一齐出去罢。” 说着,他便竖好了屏风,走到房门前对着几个侍卫交代道:“除了兑药换水,切不可打扰太傅。” 慕容时站在原地未动,只看着郭逸多说了句:“太傅亦不可心浮气躁,莫要心神不守加重了毒症。” 慕容厉这才想起,自己师傅并非只是沐浴那么简单! 亏他自己扶着郭逸时竟又开始胡思乱想……慕容厉忍不住就抬手往自己脑门上狠敲了一记,像是很难割舍一般看着已着里衣坐进浴桶里、只露出脑袋与脖颈的郭逸,吞吞吐吐的说着:“师傅,厉儿就在房外候着,您有事便唤厉儿,切莫自己逞强。” 见郭逸点头应了,他这才扯着一双凤目仍盯着郭逸的慕容时,快步出去关上了房门。 刚出得门到庭院里坐下,慕容时便挥挥手制止了王福等人靠近。他状似随意的取过石桌上一杯茶,喝了一口便尝出必是侍卫在他来时便准备好的云雾,不由得缓了神色笑道:“皇弟,凤鸣轩中的云雾茶,果然与别处不同。” 慕容厉一听便心生不愉,想也不想便哼声道:“如今皇兄竟还有心情品茶,肃恭一届武夫可无此雅兴,皇兄还是去找些衷情此道的文人陪着一同开个茶会较为合适!” 见慕容厉这副样子,慕容时收敛了笑容,侧过脖子正视他:“何以太傅毒发愈重了?何以太医重新配制的药浴中,竟有返生丹与冬虫夏草这两味?” “那是什么?不都是药么?”慕容厉摸不着头脑,但也隐约觉得自己师傅体内的毒只怕远不止他看到的那般只混身无力经常昏睡而已。 他皱起浓眉想了好一会,才将太医交待之事告诉了慕容时。 孰料慕容时面上脸色大变,失声道:“银针渡气、药浴逼毒?!慕容厉,你这个……”他自幼在宫里从未学过如何教训人,更别提骂人了。因而想不出来要如何形容慕容厉这等愚蠢举动,硬生生收住话,噎了好一会才挫败的低下头,喃喃道:“你这只知习武的侯爷究竟是如何照顾师傅的?必是你心不在焉不曾留心!否则以师傅他那等卓越高傲之人,本就文武都独步天下,若非毒素已深入五脏,又怎会依从太医借药物之力强行运功逼毒?又怎会只是混身无力时常昏睡?……他必是,怕你我担心难过,又唯恐小师弟在侯府过得不好,才时时提气勉强装作与常人无异……可你这、你这蠢才!竟毫无所觉!” 说着,慕容时长身而起,叫来远远守在院子另一边的王福,吩咐他赶去太医院问清了太傅病状。又等了两刻钟,王福回来报讯,慕容时与慕容厉这才知道郭逸如今可吃什么,不可吃什么,食补还是药补,要多久方能痊愈。 慕容厉苦着张脸,连坐也不敢坐,耳中听着皇兄安排人手去准备药膳与后面庭院内室浴池中换水为药、加派人手的事宜,心中净是郭逸苍白面色、靠在床头清清淡淡的样子,手中握着那管翠玉笛,忐忑难安。 约又过了两刻钟,慕容时才将这些安顿好,心中想着已过了一个时辰,太傅早应疗伤完了。可转头见慕容厉仍站在原地发呆,登时气得举起茶壶就要扔过去,口中连吼带教:“慕容厉!当下是哪个时辰了?你怎还在此处愣着?可曾进去看过太傅了?” 那些宫中内侍与宫外侍卫们,无论是随驾而来的,还是留守凤鸣轩的,又有哪个见过平素斯文儒雅的慕容时这等模样?此时一个个全都躲得远远的张大嘴巴看着这皇帝陛下为了当朝太傅如此大动肝火,俱都暗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宁得罪陛下,莫怠慢太傅;宁被侯爷打,莫遭皇上骂! 待得这俩人进房查看时,郭逸已顺利度过第一个时辰,自一旁备好的温水浴里洗净了周身污秽,擦干周身水渍正坐在床前着衣。 “师傅!”两人一左一右将房门小心推开,望见郭逸上身仍是赤着,立即又飞快的转身关上房门,如两尊门神般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慕容时倒还好,虽未立后,宫中妃子也有好几个,自是看惯了各式男女不觉得特别不妥。可慕容厉就不成了,他本就成日胡乱臆想,这时立即低垂了脑袋不敢乱看,却又觉得鼻腔内一阵阵热意像是有东西要流出来! 仰高脑袋吸了吸鼻子,慕容厉勉强问道:“师傅,您何时换了浴桶?为何不唤肃恭进来?” 郭逸原被这两人在院中闹出的动静弄得险些以为出了何事,正欲穿好衣衫出去看看,哪知他们倒进了房里来。略一思考郭逸便明白必是慕容时有意问过太医,弄清缘由才想起他这个太傅未曾叫人进来换药添水,这才急忙进房探视,应是怕他有何不妥。 思及此,郭逸笑道:“凤鸣轩中这许多侍从,方才懿轩疗伤时又有肃恭在外守着,为师本就无事,又何须唤人?” 说完他又看向慕容时,一面继续俩人未曾进来时的动作穿好衣衫,一面耐心解释道:“懿轩与陛下和侯爷纵然是师徒,但你们一个是王爷千岁,一个是九五至尊,此处又正是皇宫大内……无论于理于法,又岂是懿轩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5 所能够随意使唤的?” 说话间已整理完毕,郭逸自行低头看看,觉得并无不妥,这才慢慢走近门外两人:“左右无事,陛下与侯爷便去庭中对月过招如何?就当是懿轩这些年枉为你们师傅,如今先考究进境再慢慢安排要如何授学罢。” 第三十三回 “不成!” “师傅,不可!” 俩人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一边一个将郭逸“架”回床畔,略用了点力气就使得他躺进薄被里。 郭逸无奈笑笑,望着两人道:“好罢,不成便不成了。为师不起来便是。” 慕容时闻言这才松开手,站远了些看郭逸,看了一会又走到近前,眉毛皱起,凤目中流露出些许心疼:“师傅这一日内消减了不少,面色亦有如腊纸……” 说着,他转头看向慕容厉,讲了一些需要特别小心的事儿,直到确认他记下了,也确认郭逸不会再枉顾病体胡乱充作无碍,这才一伸手对慕容厉道:“笛子交予为兄保管,你呆在凤鸣轩中继续照顾师傅。切莫因皇宫近期较往日热闹,就疏忽了,得需尽心尽力才是。” 慕容厉将翠玉笛自腰间抽出,双手奉上,点头道:“肃恭知道了。皇兄慢走。” “切记莫要忘了叮嘱太医,依师傅病况换药……”想了想,慕容时站在门边又转头叮嘱道,“但凡李相与太后送来的,无论是人是物、是好是坏,一律不得进入凤鸣轩!” “是,皇兄,肃恭明白的!”慕容厉嘴里应着,手也不知不觉伸到郭逸身后,轻捶他脖颈后腰,自语般呓道:“师傅坐了一个时辰,待厉儿为您捶捶。若不是皇兄那日寻着的医仙住得太远了些,这毒应是由他老人家来治才好的快罢。” 郭逸闭着眼原是在休息,慕容厉如此举动,在他看来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听见慕容厉的话,竟还点了点头。 慕容时人已走到外面,听到慕容厉的话,回头欲说把医仙请来,却见着两人如此亲密。一时间气得凤目中几要射出火星来,却还是不好说什么,只得强忍下怒气淡淡说了句“太傅与皇弟都早些歇息,朕明日得了空再来探望”便匆忙叫上王福回他的朴宸殿去了。 慕容时走后,郭逸轻轻开口:“厉儿,回府去吧,为师今日已服过药,也已泡过药浴,用过膳食了,这凤鸣轩中也无甚事是非厉儿不可的。” 慕容厉自是不答应,嘴里说着不愿让师傅一人呆在房中,还连声嚷着:“若是出了何种意外,师傅可知小师弟会如何?可知肃恭自刎亦不足以平心中愧疚?” 郭逸只得作罢,任由慕容厉在他房中守着,几天几夜都不曾离开过。 其间郭逸也曾数次提醒慕容厉,教他回府中休息,甚至连帮自己去探望幼子的籍口都用了,慕容厉偏是不允。 原本郭逸是有些生气的,可一动气便又想起太医提醒过的话,硬生生将脑中的脾气赶走,转而去研究那些带回来的文书密信,倒也还算心平气和。 由于慕容时已吩咐人将后院两个浴池所在的房间打通了,还特地告之太医,因此郭逸再疗伤泡起药浴来,便直接往浴池去,再不需在房中置入那人高的浴桶了。 也因此,用药又充足了些,李太医间中还改了几次配方,说是效果会更快更好。 如此过了三日,郭逸倒真是渐渐好了些,虽仍不能站太久,更不可动武,可那药浴时溢出的黑血却也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 这天尚是寅时,天色仍未大亮,郭逸便已起身走到中间院子里,欣赏初秋的清晨。 他举目四望,但见院中一切如故,只那几株杏树又粗壮了些,结了一树橙黄的杏果,倒还未开始落叶。四周并未见到来往的内侍与宫女,只几个轮值巡视的侍卫与他行过礼便又各自去了。 慕容厉仍在他那房里睡着,尚未醒过来。郭逸也特地没有叫他,尽管他已习惯有这么个徒弟守在身边,却也知道慕容厉最近确实是累得狠了些,还总要守着他,生怕他有何不妥。 也是由于他孤身一人,才会生出四下游玩一番再回房的想法,信步走出凤鸣轩,欣赏后宫中各殿各楼前的花草园林。 一面走,郭逸一边暗自感叹:在边关一住五载,险些忘了这世上还有百花绽收的风景,更不曾记得,这皇宫后的园子里,原有这许多美丽的花儿……若是云儿还在,一齐赏花吹笛,她该会有多开心? 他在一株夹竹桃面前停下脚步,丝毫未觉自己周身并未因思念亡妻而有一丝不适,亦丝毫未曾想起,自己身中情花毒仍未解开,自己沉湎于过去的美好岁月里,混然忘我。 不多久天色渐亮起来,耀日也已挂上了不远处北方的天坛一角,也不知是哪幢小楼上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不具一丝烟火气,平静悠扬,引得郭逸收了心思,闻声寻去。 走出未见远便见着小楼一角,却是凤鸣轩南面的那坐栖梧阁。 门前侍卫见着他,立即举起手中长枪,横眉竖眼警惕的大声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后宫!” 郭逸愣了愣,从前他在后宫四处走动时,可未曾见过有任何人挡着自己,这番遭遇倒还真算得是头一回了。 他不怒反笑,竟像模像样的躬了一躬,才道:“在下乃是后面凤鸣轩的,路过此处绕去前方朴宸殿时听得琴声悠扬,不知不觉便闯了进来,还请小哥莫怪。” 那侍卫见他一副文士打扮,举止儒雅不凡,身上服饰所绣的纹饰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因此也不敢随意乱来,只敢搬出楼上主人的名堂来,想要将面前这不知来历的秀士吓唬跑掉:“既是在宫中,便应是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凤鸣轩虽是太傅居所,却也容不得有男子跑到栖梧阁来,你这秀士,怎么没有主人教导,如此不懂得避嫌,念在你初犯,还不快快改道由凤鸣轩东边的花园御道过去?” “是是,在下这便走,多谢小哥提点。”郭逸忍着笑应了,又是躬身一礼,这才转身走了。 他不知在他转过身后阁上窗台处多出个女子张望,却隐隐觉得后面有人注视,不由得回头望了望,哪知却没见着人,还被那侍卫又催了几句! 无奈之下,郭逸只得作罢,回凤鸣轩去了。 甫一进凤鸣轩大门,郭逸便被慕容厉的侍卫拉着::“太傅快随我救人去!” 郭逸愕然问其缘由,那侍卫回来路上与他也混熟了,深知这太傅不会摆那些官威,便扯着他衣襟一边走,一边连声诉苦道:“您上哪去了?将军大人醒来不见你,便四下找寻。哪知将整个凤鸣轩都翻过来仍是未找着您,如今这刻,除了我这个看门的,其它侍卫均在中庭院里挨板子了!” 郭逸张了张嘴,叹道:“确是懿轩之过,这便先过去救人了!”说着顺手甩脱侍卫,飞身前掠了过去,提高了声音冲中庭那堆屋子中间的空地喊道:“侯爷手下留情,懿轩只是出去走走,莫要处罚不知情的侍卫们了!” 话音未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6 ,他人已站到了空地上亲自操着鞭子准备抽人的慕容厉面前,正挡在那被绑之人与慕容厉之间,慕容厉若出手再快一些,便又要痛悔自己莽撞了。 “……师、师傅!怎地又运起轻功,还停在此处,您是想吓坏厉儿么?”慕容厉原本黑得吓人的脸色稍好了些,却还是被郭逸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一阵后怕,许久都未能平复下去。 他顺着郭逸的意思,扔掉鞭子,却仍是有些不舒服,没好气的对那些被绑在长凳上立于院中的侍卫们叫着:“你们这帮家伙,若是太傅不回来,明年今天,总有几个要庆冥生!” 第三十四回 说话间那值守大门的侍卫也跑了来,慕容厉歪过头看着那侍卫,抬手指指绑着人的那一溜长凳:“白日里不准解下,凳子照原样立在院中不许放下!晚上才准吃饭!” 见那侍卫老实答应了,却还是苦着脸,慕容厉眼珠一鼓,又再大了点声:“若是有谁日后见着太傅出门不问清的,整队一齐罚!”说完,便又瞪着那刚来的侍卫:“你来此作什?救你兄弟?不若本将军去守门,也好过不知太傅行踪,在此胡乱拿你兄弟出气?” 倒真是拿这帮侍卫做了出气筒了。 郭逸看了半天,眉头已皱成个川字。见慕容厉骂完这个骂那个竟似上瘾了一般,终忍不住开口:“这是何必?分明是为师之过,你怎能胡乱处罚侍卫?莫非是要为师亲自去为他们解绑,还是想要罚为师,却不敢动手?” “我……”慕容厉张口结舌,却仍是见机抓住了郭逸的袖口,满脸不甘愿的垂下头道:“徒儿怎会想到要罚师傅,本就是这帮侍卫奉旨在此处守护师傅,却说不出师傅去向,按律原就该受鞭刑三十,如今厉儿已打算免了鞭刑了,罚站却是不可免的。” “法理无外人情,”郭逸板着脸冷声道:“既是如此,那便罚懿轩好了,是懿轩自行出外未曾告之侍卫,非侍卫之过。” 说着竟伸手要去捡那鞭子! 慕容厉情急之下,大手一伸想要去抢那鞭子,不料却与郭逸动起了手! 但他心中原就后悔自己不够仔细,就连郭逸毒发愈重亦未察觉,如今却哪还敢让郭逸轻易动武? 抓着鞭子,慕容厉逃也不是,躲亦不是,折腾来折腾去,他眼前郭逸飘逸的身形也开始变得迟钝,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一般! “师傅!厉儿这便给侍卫们解绑,只求师傅莫要再动武了!若是又引得毒发,师傅可是想要厉儿以死谢罪?”慕容厉大声叫着,顾不得什么礼法,也管不了侍卫们如何看待,伸展双臂将郭逸牢牢抱住,又唯恐用力过猛伤着郭逸,只一双大眼闲着仔细看郭逸面色,生怕他真有何不妥。 郭逸僵在原地,许久不曾动弹,双眼闭得死死的,却真是十分难受了。 久病成医,他哪会不知自己方才施展轻功便已引动体内残余的少许毒素,只是那些原本不至使他表现出什么异常,这才放胆而为。 但慕容厉倔性上来,竟惹得他自己如此,却是郭逸并未料到的。也因此,他此时确实已无法再乱动弹,若是一个不慎,便有毒侵丹田之危。 郭逸终是不敢再乱动弹,借着慕容厉标杆般伫立的宽广身躯暂歇一会,感受着徒儿的阵阵体温,想要尽快恢复过来。 只是慕容厉却不甚清楚,他只晓得自己抱紧了师傅,师傅却不曾动弹!拥着那副朝思暮想的身体,慕容厉不单单闹了个大红脸,还正好面对着一众侍卫! 在那一众被绑着的侍卫充满顿悟的眼神里,他自是想要快些解了这尴尬场面,免得来日师傅或侍卫们都不好相见。 “师傅,师傅您可好些了?”慕容厉小声问着,面上红晕不减,眼光却狠狠的扫荡出去一整片,教四周的一帮属下全噤了声。 郭逸回过神,也觉得自己似是太过随意了些,他“嗯”了一声,轻声道:“放了他们,扶为师回房,再派人熬药换入浴室里,尽快弄好了……便来唤为师。” 慕容厉乖乖应了,大手一挥示意那名轮值守大门的侍卫上前去为其它侍卫解绳子,自己则不肯松手的拥着郭逸往主屋走过去了。 若不是有这许多侍卫在场,慕容厉只怕是不会顾及太多,直接将郭逸抱回房中去,也可免了他多行这百十步路的辛苦。 好容易扶着郭逸躺回床上,慕容厉便急急跑出去找了那些平素里为郭逸熬药的下人,吩咐一通后又回房向郭逸报讯:“师傅,您且歇着,徒儿这便去请李太医过来。” “无妨,”郭逸出手仍是极快,一点不因毒魔缠身而有何迟钝之相,他抬眼看着慕容厉,低声道:“厉儿且关上门坐到懿轩身旁来,懿轩有一事不明,还望厉儿能为懿轩排解些许疑惑。” 他突然又自称懿轩,又管慕容厉叫的是儿时称呼,弄得慕容厉云里雾里,却又喜不自胜,竟连一句多问都无,就依言去关上房门坐回他身侧去了。 郭逸闭了闭眼,放松自己后才慢慢的吐出一口长气,望向慕容厉道:“懿轩今晨出了凤鸣轩,只为随意走走散散心,也可对身体恢复有些许助力。只不过待再往南时,却不巧路过栖梧阁,为那其中琴声所迷,不知不觉间便行了过去。” 慕容厉听得“栖梧阁”几个字,脸色立即白了些,又闻得郭逸是为琴声所迷,便又连声问着:“师傅你该不会在那处听了许久琴吧?可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懿轩这般称呼,此刻便不曾将你当徒儿看待,厉儿可否先告知懿轩,那栖梧阁本是皇后居所,何以如今便会有人住着?” 慕容厉脸上红了红,支吾道:“既是不将厉儿当徒弟看待,那厉儿便唤师傅作懿轩了?” “那是自然,”郭逸笑出声来,却不小心呛着气管,呛了几声,立时又引得慕容厉大惊小怪,拍背送水擦脸忙个不停。但他重又坐下,郭逸已真有些不耐,沉着脸追问了好几次,到后来甚至直言道:“厉儿若不肯说,那懿轩便等着陛下来了向他询问罢。” 慕容厉满脸无奈,却又怕郭逸真的就此对他失望,再不肯与他如此亲近,终是小声俯在郭逸耳边道“非是厉儿不肯说,只是那、那处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进城时您亦看过,未进城时您便听皇兄说过的那位,尤西公主啊!”郭逸“哦”了一声,又一脸好奇道:“为何如此慎秘?难道还怕那诺蛮提早攻来不成?”“怕的便是这个啊!”慕容厉别的不爱,唯独讲到行军打仗,敌军偷袭明战时如何对付,却是兴奋异常。 他兴致勃勃的讲着那尤西公主当日如何凶险的逃到邺城,而皇兄与他又是如何碰巧遇到公主出手相救,那公主便又是如何死活赖在皇兄身边打探消息,直至得知皇兄身份后,却又如何改了主意变了态度,一副非君不嫁之姿。 “若非是她对诺蛮原部落与尤西部落俱都熟悉,厉儿早奏请皇兄除去这个会妖术的女人了!”慕容厉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7 满的念叨着,丝毫未觉时间已过了不少,近正午了。 郭逸心中虽也有些奇怪,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下去,与慕容厉两人一问一答,一说书一配文,倒真有些“两相情愿”的表象。 待慕容厉又准备接着说那尤西公主究竟如何被称为妖术、又是如何抚得一手好琴,使听者无不追随其旋律时,却丝毫未曾发觉郭逸却已面露痛苦之色。 “如此说来,”郭逸打断他的话道:“此事需得彻查才行。如今厉儿便先行帮懿轩出去问问侍卫们,药是否熬好,能否进浴室去静坐驱毒了,晚些时候再与懿轩说那公主的生活来历,厉儿可愿趁懿轩疗毒之机为懿轩再辛苦跑一趟李太医居宫中居所?” 郭逸如今只想好生清洗一番,除去体内余毒,再服上一颗药丸,便能蒙头睡上一觉,基本将那毒兽汁逼取尽了。 见慕容厉点头应下,他这才勉强支起身形爬起来,取了要换的衣物,慢慢跟在郭逸走向走往后院落冒着热汽的药池。 第三十五回 缓缓坐入池中,郭逸被药物浸到的肌理立即感到了一种与前日完全不同的异样刺痛。他立即站起来,对着还未走出门的慕容厉叫了一声:“厉儿!” 慕容厉心里狂跳一下:师傅怎地突然叫住我?他此刻应是连里衣亦褪了……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犹豫了一会,他低下头并不转过去面对郭逸,结巴道:“师傅,厉儿这、这便去请教太医!” 郭逸“嗯”了一声,却也并未抬头细看,只顾着从池子里出来,嘴里则继续念着:“先扶为师起来,再去叫个侍卫请太医好了。” 他说话倒还算平静,慕容厉越发的听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思,终是红着张脸回头走近郭逸:“师傅,为何刚下去便要起来?……师傅为何,为何周身全变了色?” 郭逸啊了一声,定睛朝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觉混身上下但凡药汁浸过之处,均长出淡淡的红色突起,密密麻麻的铺在皮肤之上。 “许是早上出去时在夹竹桃树前站了一会,但那花毒应不至如此……厉儿,快叫人去请太医来,为师虽并无异样感,却不见得便是好事。你且莫要扶着为师,只将外衫取来便可以了。” 慕容厉面上潮红早已褪去,此刻一张麦色脸庞中透出几分苍白来,惊惶着应了,转身便跑到一旁将郭逸那件外衫取到手上,想了想却又叫着:“师傅在此暂歇,厉儿唯恐这外衫上亦有花毒,这便回去找件早上不曾穿过的来。” 说着便疾步跑了出去,一路大叫着吩咐侍卫去请太医,又叫人去太傅房中整理一番准备好床铺软椅,他自己则是直冲入房开柜取衫,一气呵成又往后院里奔了回去。 郭逸勉强坐到池边,周身刺痛感却仍未见减少,身上那些红色突起倾刻间便在混身上下长了个遍,此刻就连手上脸上也开始出现了。 最不妙便是,似乎连鼻腔耳廓亦长满了! 他心中暗自着急,一面怪自己无事生非:哪里不走偏要去栖梧阁附近,哪里不站偏要站夹竹桃花下,一面又觉得此种异常似乎并不单纯是面上看到这般。 “师傅!外……师傅?怎地变成这般样子?”慕容厉跑进来便钭外衫往郭逸身上披,哪知郭逸一抬脸便将他吓了一跳。 郭逸隔着外衫拍开他双手,轻声道:“是为师吓着厉儿了?为师确不该四处乱转,只不过经此一事,倒是觉出些不对劲来。但此事不宜声张,厉儿,可随为师回房中细说。” 说着,便将外衫扎紧了些,当先走了回去。 慕容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随,心中却翻腾不已:若是我早上不贪睡,与师傅一个时辰起身,师傅便不会独自行走,或许便不至有此变故了! 两人入得郭逸房中,便又将侍卫等下人谴了开去,告知太医来了再行通报,其它人一律拦在外间,只说太傅身体有些奇怪不便见客,此刻与侯爷在房中运功渡气逼毒,不得打扰! 郭逸坐到准备好的软椅上,慕容厉立即找了一条薄被为他盖住,还担心他受凉伤风。郭逸笑笑说:“厉儿莫要再忙了,坐下便是。何况,懿轩在厉儿心中便如此羸弱么?” 慕容厉红着脸摇摇头,疾声道:“厉儿心中,懿轩什么都是好的!” 这样的话在郭逸听来,却只不过是徒弟仰慕师傅罢了。他深吸一气,忽略那些刺痛感与周身红色突起所带来的麻痒,肃容说出自己的疑惑: “晨间我出去时,四周只有我凤鸣轩中侍卫,出得大门后路上一直无人,哪怕我状似轻松仔细搜寻,亦找不到半个跟踪者。于是我好奇之下决定停下来等,哪知就好巧不巧,停在了一株夹竹桃下。那一片花海确实风景尤佳,我站在原地不知不觉便神思恍惚,忆起亡妻云儿,心中想的尽是些美好景象,阖家欢愉。但此刻却偏有一道琴声响起,就像知晓我已到了此处才特地奏起,却是一曲相邀,盛意拳拳。我亦不知那时究竟为何认定此人无害我之心,满心欢喜的寻着那琴声来源之处,未到近前便被侍卫拦下,那琴声便也跟着断了。这刻再想起,始终觉得,实在是太过巧合。” 慕容厉瞪大了双眼:“那懿轩可曾见到那琴声主人?尤西公主虽会抚琴,却素来都只愿为皇兄抚琴……晨间那时,皇兄亦应是在上朝时啊!” 郭逸大惊失色:“那,究竟是何人在阁中抚琴?……当时我被侍卫拦下不愿露了身份,便随意偏了个籍口,并未得门而入。可待我转身离开之际,却感觉有道目光盯着后脑,转头去看时,却又未见阁上有人。待我一路寻思着回来,刚到大门处,侍卫便喊着叫我去救人,却是你又在胡乱处罚侍卫,便将这事忘了。” “那师傅您这周身红色,可是与那夹竹桃有关?亦或是那琴声?”慕容厉皱紧了眉头,抓耳挠腮,倒像是比郭逸这病人还要着急,又像是那些红色突起长在他身上,正搔痒难当一般。 郭逸正待再说,门外已有侍卫通报,李太医到了。 两人大喜,慕容厉急忙上前打开门,请进李太医之后,又教众侍卫继续远些守着,随时候命,却又不能让人靠近。 交代完后他即关门回身,手尚伸到一半,已听到李太医失声道:“怎会如此?太傅今日可是吃了些什么近期未曾尝过的吃食?” 郭逸笑着将经过说了,这才将之前泡进浴池便觉周身刺痛的事也一并讲了,倒惹得已回到他身边的慕容厉又黑了脸:“师傅,您竟又不告诉厉儿!” “我若是说了,便不会痛了么?”郭逸笑了笑,一句话便教慕容厉没了脾气,老实的坐在一边。 见他终于安份下来,郭逸便细细将自己的感受说了一番,其间李太医便忙着为他诊脉、察看伤处与那些红色突起,又不时捏捏他身上问讯是否有何不对。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李太医奇道:“如此说来,太傅大人晨间在夹竹桃花下站了许久,还忆起前尘往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8 却并未感到一丝难受,直至琴声响起,还为之引得行了几十丈去找那琴师?” 见郭逸点头,李太医更是啧啧称奇:“没想到,夹竹桃虽非极毒之物,却也能解断肠草毒!至于这些红色疹子,只需洗个冷水澡便可去掉了。只不过水中要加入皂角、柠檬、薄荷等清洁清凉之效的药草便可。” 郭逸木坐在原地,半天未明白过来,慕容厉却跳将起来,黑眸里闪动着亮光:“太医,您这意思便是说太傅大人他已被解了毒了?” 李太医点点头,笑道:“情花毒是解了,至于多年前那咬伤的毒,却是为外物引发,若是仔细运功驱除干净了,自然也就解了。只不知太傅最近一次运功时,可曾再见着那种玄色汁液?” “啊?”郭逸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答道:“前次见着如丝状少许,今次还未下水便被这周身红疹与刺痛给吓上来了。” “如此,便先去了这身红疹,再行运功试试罢。”李太医说着,手中狼豪挥动,片刻间药方已成。 此种药却不需熬制,只取来便可。因此郭逸很快便恢复平素里的样子,还被太医告之无需再泡在药中运功逼毒,只需静坐试试便可了。 知这般喜讯,慕容厉简直比郭逸还要高兴,直嚷着要回府去将这等好消息亲口告诉郭适,又说要先告诉皇兄,免得他计较起来又罚写字云云,闹得连同李太医与众侍卫在内的整院人等哈哈大笑。 第三十六回 “师傅,您就快些运功看看,是否还有毒素留在体内,若是没有,厉儿这便要向皇兄复命去了!”慕容厉双手撑在软椅背上,伏低了脑袋望着已站起身准备坐到床上的郭逸,嘴里连声催着,活像个等着看杂耍的孩子。 他眼里那份热忱中包含着的异样情感,却无人留意。 郭逸无奈的摇摇头,故意叹了口气:“为天子太傅又如何,周身刺痛还未散去便被侯爷催着运功,也不知结果是生是死,连我儿都没见到,唉。” 他本是心中太过高兴,才有此玩笑说法,就连侍卫们与站在一边的太医亦都明白只是说笑,可慕容厉却偏当了真。 他走到郭逸身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郭逸衣襟,低声道:“都是厉儿不好,师傅再歇息一会,徒儿这便回府去,为您将师弟接来!”他说着,跑到外边前院马厩里,飞身上了一匹棕色骏马,“驾!”的吆喝着便跑了。 李太医在一边见着,亦不由拈须失笑:“太傅大人,侯爷对您,可真是不同一般啊!” 郭逸似懂非懂,却仍是笑道:“太医莫要玩笑,侯爷乃是念着幼时师徒情深,性情又单纯较真,才会有此举动。此番还亏得太医解毒,近日来辛苦了。待逸身体全好了,必会奏明陛下,请天子为民间再拓出五百间医馆,收它上千学徒,尽由太医教导,为我百姓之福。” 李太医脸色大变,连连摆手:“太傅莫要再吓老夫,老夫这把老骨头,只盼着安度晚年,哪还有精力去教学生?若真是为着老夫请功,便请太傅帮帮忙,教陛下放我这老头子告老还乡吧!” 两人又说笑一番,郭逸终是应下为李太医请求告老一事,心里却对这些天来的“中毒、奇遇”有了更深一层的看法。 待了一会,郭逸正想躺下小憩,却闻得外面侍卫通传说陛下下朝已得知太傅私闯栖梧阁一事,正一路赶过来,还派了王福前来传讯,说要太傅“无病也装病,有病装重病”! 郭逸张大了嘴好一会才合上,侧过头冲李太医苦笑道:“看来太医仍得在宫中太医院多留些时候,此等装病之事便由太医为懿轩演一出好戏罢!” 不多时,凤鸣轩大门外人声鼎沸——慕容时果然来了,且来得相当热闹,与前几日迥然不同。 待侍卫们将御驾一行迎至郭逸房子门外,按太医出来交代的推说“太傅正在运功逼毒不便打扰”时,郭逸确实正端坐房内运功,试着看还有没有与前几日一般的毒汁自穴道中流出。 李太医亦与郭逸初回来时一般,正举着银针对各处大小*穴道下手,借此助郭逸一臂之力,却又显得郭逸病得格外严重。 俩人俱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随时防着有人破门而入。 门终究是被打开,伴着慕容时的一声:“朕来此只是探望太傅,尔等在房外候着便是。” 太医顿住手上动作,回身冲慕容时行了个礼,低声道:“陛下来了。恕老朽无法起身相迎,还望陛下一边看着便好,切莫靠近太傅大人。” 慕容时“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门外凤鸣轩中的侍卫们立即见机将门关上,房内又恢复了宁静。 背对着房门的慕容时顿时松了一口气,朝冠下那张脸神色亦松驰不少,一双凤目盯着闭目盘坐的郭逸看了好一会,又托起自己下巴凑近了些,近似自语般呢喃着:怎地未见面色有所好转呢?莫不是今朝真有些变故? 说着,他“霍”的转过身,面朝李太医,凤目中慑人心魄的锋芒使其不敢直视。 “太医,”他声音仍是温和无比的问道,“可知太傅今朝出凤鸣轩时遇着些什么,为何侍卫与暗卫们回报说太傅毒发时较前几日样子完全不同?” 见李太医张嘴欲答,他躬下半个身子,指指门外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压低了些声音,这才小声道:“莫要声张,待你银针施完后再小声些告诉朕罢。” 李太医张着的嘴忘了闭上,只呆呆的点头应是,仍是半张着嘴转过头,飞快的取了郭逸身上银针,喃喃道:“太傅,还是您自个儿与陛下说罢,老朽实是受不住皇上如此态度,会折寿的啊!” 说着,他便起身离座到慕容时面前跪下磕头:“小老儿这便诊治完毕,还望皇上体谅小老儿年老体迈,能准小老儿告老还乡!” 慕容时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凤目从李太医身上扫到郭逸身上,待看到郭逸睁开眼时,却又立即扫回到李太医身上,点头道:“太医言重了,起来说话。” 哪知道那李太医一听这话越发的不肯起来了,还连连磕头,声音也越来越大,连房外的人都听见:“圣上!小老儿年迈,医术平庸无能,此番救不得太傅,求圣上饶小老儿一命,放小老儿归去罢!” 郭逸张张嘴又合上,抿着嘴冲地上抬起头的李太医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便翻个身躺回床上,哪知道动作快了些,一阵气血翻腾,竟连声咳嗽起来。 慕容时却不知他是真咳,凤目里仍带着赞许之意,话音却也跟着李太医一道大了起来,竟是在怒吼:“混帐!这么些日子了,太傅为何毫不见好转,病情还愈加严重?……太傅,太傅?快来人!将朕上元节时收到的七星玉露取来,再去太医院将所有太医请来!” 房外顿时乱作了一团。 郭逸咳了几声便收住了,低声向慕容时问道:“陛下,太医他?” 慕容时摇摇头,将头凑到郭逸耳边,唇抵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39 着他的耳珠,一字字轻声道:“师傅莫慌,待朕那皇弟带着师弟回来,朕才会说要如何发落太医。那时皇弟必会求情,或直接耍横将人带走,太医必无恙矣。” 见眼前太傅神色好转,慕容时突地一笑,一口气吐在了郭逸耳里,引得他浑身一阵战粟。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又继续以那般轻轻飘飘的势子送入郭逸脑中:“师傅,光顾着紧张他人,那师傅自己呢?马上就有人进来了,师傅若是被揭穿,倒要如何自处?” 郭逸目不斜视,嘴唇翕动:“若是依着陛下事先定计的,郭某定是性命无忧,但只怕幼子……” “小师弟有我那弟弟照看,师傅您纵然有何危险,亦有徒儿们明里暗里搭救,‘懿~轩~’又何需在意这许多无需费心之事?”慕容时故意将声音拉长,唤出郭逸的字来。他说完这句,便似无比留恋却又不得不离开般,猛的在郭逸耳垂上咬了一口,才像个孩子似的看着那牙印,笑着退了开来。 可怜那李太医,跪在地上簌簌发抖,连头都不敢抬,却已是吓得无力再动弹——他已知道得太多,如今只看慕容厉是否能顺利带走他了。 郭逸一颗心渐沉了下去,他虽明白慕容时早已不只是当年那个沉稳博学的少年,却不曾料到如今在朝中宫中被各种阴谋算计包围着的越国国君,竟会对他这个师傅作出这等状似暧昧却令人毛骨悚然周身发冷的举动来! 他躺在原处,丝毫都不再动弹,纵然是想要使劲揉揉那被咬疼的耳垂,想要擦掉耳中仍然隐约浮动着的热气。但既是回来了,既已答应了这皇帝徒儿的请求……不,纵然是未曾答应,只要身陷这邺城皇宫之后,许多事便不是他郭逸所能掌控,便不是他这个太傅能如往年般随意决定的了。 第三十七回 就只是为了云儿么? 一个细微的念头在心底浮动了一下,随之却被慕容时在城外交待安排的一堆计划淹没,事至如此,郭逸早无暇去思考其它了。 甚至就连他为何会清早醒来走到栖梧阁,都不曾去想过,为何这世上有这许多种巧合,为何偏就凤鸣轩通往栖梧阁的花园小路上,有那么唯一的一棵夹竹桃,又为何巧到只有这种毒花便可以解了他情花之毒,为何他那般冷静淡漠的性子,会突然因着一首悠扬的琴曲便想要一会琴师? “禀皇上、太傅大人,太后与尤西公主前来探望!”侍卫轻敲房门,低声报讯,接着王福便将房门推开,同时也打断了郭逸的思绪。 “尤西公主……究竟是何样人物?”他不禁有几分好奇,那个女人,厉儿说他们回城时亦在迎接他的队伍中,那她是否就是晨间在栖梧阁中抚琴之人?又为何破除只为时儿抚琴的惯例,清晨时分抚琴,那旋律听起来就像是特意为他所奏? 只是,那不过是个异域公主,又怎会知晓他郭逸的过往,又怎会明白他的心绪? 怀着复杂的心思,郭逸转过头看向门口那两个女人。 太后李嫣仍是一身朝服,精致妆容、华贵逼人。她年近三旬却不见丝毫老态,周身珠光宝气依旧,一如她那副要强好胜的脾气,张扬、夺目。 李嫣身侧,站着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五彩裙衫,长发扎成了数股发辫,额际戴一枚龙眼大小的深海珍珠,脖颈间也不似越国女子那般围得紧紧的,却是小了一号的珍珠戴于锁骨之间,配上那身紧致的衣袍,婀娜体态纤毫毕现,美不胜收。 细看那张瓜子脸上,一双大眼中水波流转,未语先动人;一张樱唇微微开启,凡观者必以为其有无数心事要系数予人倾诉。 “如此佳人前来探望郭某,实乃陛下福泽。”郭逸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轻咳一声,笑着赞了一句,又向太后李嫣拱手为礼道:“太后来探,逸不胜惶恐,只因无法下榻,望太后莫要在意。” 李嫣灿然一笑,走近几步虚托为礼:“太傅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回来为皇儿辅政便已是我越国上下的福气,何况又卧病在床,哀家又怎能坐视不理,不来探望?” 说完,她才看向慕容时,目光中带了些嗔怪:“皇儿怎地不告诉母后,若不是今晨栖梧阁中侍卫传出消息,母后都不知太傅回宫后竟病了!” “太后错怪肃谨了,”慕容时不慌不忙,似是毫不在意李嫣的话,轻描淡写几句便将事情推到郭逸自己身上,倒成了郭逸自己病了不愿声张,只请了定国侯在身侧陪着帮忙运功疗伤,直到晨间意外中毒,才叫了太医过来。 虽明知并非如此,可李嫣亦不好说什么,只得闷闷的应了,便又拉过那尤西公主,满脸慈祥:“公主如今也看到,确是太傅生病了,今晨才会误闯栖梧阁,以致为你那桃花瘴所迷,到如今还无法下榻呢。” 她状似随意的一句“为你那桃花瘴所迷”,却引得郭逸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桃花瘴?公主可否近前说话?逸心中有一事不明!” 说完后,见众人脸色不对,郭逸才想起这公主所居之处却是越国上代皇后居所,顿时后悔莫及,挣扎着便要下床,口里连声道:“懿轩一时激动,未曾思及公主身份,还望陛下与公主莫要误会。” 慕容时伸手按住他,凤目中流转着几分笑意,缓声道:“太傅莫急,原本就只是住在那边,又怎会有何误会?”说着,他转头看向尤西公主,点点头示意她靠近郭逸床边:“既是太傅要问话,公主便请过来吧。只不过公主尚要小心些,莫要再如同栖梧阁那般四处留下毒种阵眼了。” “何人四处留下毒种与阵眼害我越国帝师?”一声近呼咆哮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如洪钟,震人肺腑。 众人不由同时往外看去,却见一人身着袍服,手上牵着一个小童,正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原是慕容厉带着郭适赶回来了。 他一回来,便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郭逸身上好一会,看郭逸面上确已再无那些红色突起,才舒了口气,走上前向慕容时行礼道:“皇兄!肃恭回府一趟,将太傅的小公子带过来探望。” 一面说,他一面轻轻将郭适推到郭逸床前,低声道:“适儿,去爹爹身边。” 郭适一步步走到床前,看了郭逸好一会都默不作声,许久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爹,爹爹竟病成这般,却还不准适儿前来探望,爹爹是如娘一般不要适儿了么?” 他这一哭,房子里顿时开了锅。 那尤西公主的脚步也自停在了慕容厉那一声大吼之时,此刻僵在原地,前有太傅与其幼子相聚,左有皇上与侯爷,右有太后与总管王福,就连中间地上,还跪着一个老头儿!她倒是真不知要走近,或是退出一步,亦或是退出这间房子了。 这边郭逸伸出一只手搂着幼子,长叹一声低低哄了几声,好容易才劝得郭适不再大哭,却仍是伏在他胸前,眼角泪痕尤在,却像是十分疲累一般,不一会便睡着了。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0 郭逸见状已红了眼眶,却又只是一声叹息,极为习惯的轻声道:“厉儿,替为师将适儿送到隔壁去睡吧。请个侍卫看着,待他醒了再送过来。” 慕容厉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将郭适抱走,不一会便又立即回来,守在床边。 这时李嫣突然笑了一声:“太傅果然不愧我越国帝师,对定国侯亦是指挥得顺手之极了。也莫怪他这个皇儿见了母后连请安都没有!” 慕容厉一听这话,便张口要辩,哪知慕容时一把抓着他手腕,截口笑道:“母后,您也清楚,我这皇弟自小就爱跟着太傅习武,虽说挨过的手心不下数千,却是军营里与士兵一道长大,最是能吃苦,也对太傅最为依赖。如今太傅病了,他自然是回报师恩之时到了。朕倒是觉得他只不过一时情急,忘了礼数,与那些成日将礼数挂在嘴上身上,却不知尽忠尽孝之人相比,却是要强得多了。母后您说是么?” “这……皇上说的自然也有道理,只不过礼数总不可废的。”李嫣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让了一步,并未再继续计较下去。 慕容厉这才向前一步,单膝跪下开口道:“太后莫与肃恭计较,肃恭粗人一个,枉称王侯将军,却实是惯了营中士兵的粗俗简朴,倒有些不惯宫中礼节。待太傅病好了,肃恭必请太傅将各类礼节撰写成册,好好教肃恭学学,太后觉得,可还妥当?” 他虽是半跪着说话,却仰高了头颅,声音亦是不卑不亢,与平日里对待郭逸的轻言细语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慕容时笑眯眯的伸手将慕容厉拉了起来,顺手指了指仍跪在地上的李太医:“这太医医得如何?可医得了太傅?如若不行便送出去斩了,若是还行,便要他两日之内将太傅治好了,肃恭觉得可好?” 他嘴上笑着,凤目中那股冷意却有如尖刀般深刻在慕容厉心上! 慕容厉狠狠打了个寒颤,低下头道:“李太医学识渊博,更有银针刺穴的绝学在手,想必治好太傅不是难事,请皇兄莫要担心,必不致误了皇兄的生辰宴。” 第三十八回 慕容时微微皱眉,伸手将慕容厉下巴抬了起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贴着他的耳朵道:“你我兄弟,也是时候商讨一番了。择时不如撞日,就今夜吧。申时朕便在朴宸殿中恭候定国侯大驾,切记切记,莫要抗旨哟,皇弟。” 还不待慕容厉点头,他便松开手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抬眼将房内所有人扫视一轮,扬声向房门处道:“王福,送太后回宫!朕与侯爷还有太傅就外域几部族之事,要与公主谈谈。至于太医,也请留下,朕倒是对那银针刺穴的绝学挺有兴趣。” 一轮吩咐下来,人人都有些摸不清慕容时如何打算,一个个愣在原地,竟连手都不知往哪放了。只有那王福连声应了,从外面小跑进来躬身对着李嫣行了个大礼,便作了个请的手势。李嫣见状,只得怏怏的道了声告退,又半真半假的请郭逸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便只回首望了那尤西公主一眼,忿然离开了。 郭逸靠在床头看着他那皇帝徒儿一举一动,耳里听着慕容时每一个字,心里暗暗发怵:肃谨这般举动,倒不似有多惧怕太后,莫非这朝中局势,与他前几日在城外所说的,并不相同?那么他这般急着请我回来,究竟……所为何事? 正思忖间,肩上被人轻按了一下。郭逸猛的一抬头,就见慕容时放大的笑脸正在眼前! “太傅心中必有百问千疑,莫要太费神了。朕既已留下公主与太医,便是为了向太傅说个明白。”慕容时笑眯眯的将郭逸扶起来坐好,“太后已走了,便无需再装作病重的样子,也免得公主在此颇觉尴尬,太傅您说呢?” 郭逸心中一懔,忙下床行礼:“陛下说得是,是懿轩唐突佳人了。” 片刻间,那个看上去病入膏肓的太傅大人,便又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虽只是站在屋内,却给人予伫立山峦、一览众山小之感,无论是身为皇帝的慕容时,又或者军营中长大、人称怒将军的慕容厉,此刻也只觉矮他一截,生出不敢怠慢的感觉。 “公主虽已无实名,却仍是公主。”郭逸笑着牵了一把椅子,亲自引那瞪目瞠舌的尤西公主坐下,低头看着她道:“懿轩此番误打误撞却治好了情花毒,还得以一慰心中相思,全赖公主,在此谢过。” 说着,竟真的一躬到底! 慕容时与慕容厉看得傻了眼:见是见过师傅行礼,却从未见过师傅向女流之辈行此大礼! 郭逸一礼行过,也不管那尤西公主面上是何等惊讶,转头向着慕容时与慕容厉道:“陛下、侯爷,此处乃是懿轩居所,因此斗胆请两位容懿轩将心中所疑问个清清楚楚,且莫要阻拦,可好?” “太傅说的哪里话,”慕容时柔声道:“今日里本就是借着太后带公主来的机会,为太傅解惑的。太傅有何疑问,只管说出来便是,无论肃谨或肃恭,均是太傅一手带大的学生,又怎会罔顾师徒情谊阻拦太傅?” 慕容厉一旁听了,看着郭逸与慕容时脸上笑意与眼中深沉,却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可当郭逸看向他时,他却仍是重重的点点头:“太傅所愿,即是肃恭所愿。” 郭逸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各位请随我移步后院竹林去,若是陛下带着懿轩的翠玉笛,便请一并带上。” 说着,他当先迈出房门,在门口两名侍卫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见那两人领命走了,才又亲自领了两名侍卫去最西侧的一间房子里,竟捧出一具琴、一台筝来! 这下几人俱都摸不清郭逸究竟是要如何了,但既已答应,便也只得乖乖的跟着往竹林去,就连那李太医也被郭逸亲自扶着,倒是走在了慕容时这个皇帝的前头! 一行人穿中庭,至后院,再由西边铺着青石板的小路前行,沿途除了几棵硕大的松树形态各异,便只见着枝头挂满橙黄果子的杏树,再无旁的植物。 又走了不久,便见眼前一片绿意盎然,大片的竹枝林立,最矮的也有两三人高,最高的却也只不过三四人高,遮天蔽日,加之已过了立秋,太阳也渐有些偏西了,这竹林中倒显出一派阴凉气息。 在这片竹林中央的空地上,已有四名侍卫侍立。地上除了那琴筝之外,便是几把竹椅,一张竹几。几上放着尤在冒气的茶水,仅是闻到那阵茶香,慕容时便已知是这凤鸣轩中独有的云雾了。 但,这些物事不远处,却还立着一座一人高的石像,在竹林中竟有些混然天成之感——就连慕容时也未曾想到过,郭逸竟不知几时在竹林中为亡妻云儿雕了一座真人大小的石刻像! 一众人当中,除了尤西公主,个个都惊得张大了嘴,呆立原地。 她似是十分激动,却又极力压抑着,颤抖中走到那石像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 郭逸却像是十分高兴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1 ,当先走了过去,轻抚着那石制美人,口中喃喃道:“云儿,为夫带了时儿与厉儿来探你,你可高兴?适儿还在房内睡着,待他醒了,为夫再改个时辰带他来与你说话,可好?” 他这里对着石像说话,那边侍卫们也已开始将茶水注入几个精致的竹杯中,口中还说着“太傅出门时便吩咐,请陛下与侯爷随意坐下,公主与太医亦不必拘礼。此处乃是太傅闲游休憩之所,不论君臣尊卑。” 这时郭逸已转个身走到竹几旁,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望着走近前的尤西公主,面上笑着,话语声却前所未有的凝重:“晨间懿轩本是想着来竹林看看为爱妻立的这石像,与爱妻说说话儿,散散心的。却不知为何,竟走去了栖梧阁,不知公主可否为在下解惑?” 那尤西公主似是非常害怕,面色倾刻间便苍白无比,却是一声不吭的往慕容时身后躲了过去。 慕容时挑挑眉毛,冲郭逸笑笑,竟闪身往慕容厉身侧靠近了一步,现出他身后那尤西公主来。 他不但让开了,还笑着说道:“公主莫要这般,做便是做了,又有何事不敢说呢?或者,公主这番举动是想要朕代你说项?你该清楚,无论于公于私,朕可都不乐意做这个媒人!” 媒人?慕容时一语惊四座,就连原本只想弄清事实的郭逸也呆了。他只觉周身像被浇了一大桶冰水,凉意阵阵:“陛下,懿轩不明白。既是公主不愿说,而陛下又似是非常清楚,还望陛下能如片刻之前在懿轩房中应允那般,讲个清楚明白。” 且不说慕容时是何表情,郭逸又何等惊讶,也不论那尤西公主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只看慕容厉坐立不安的望望慕容时又望望郭逸,还抽空细看了尤西公主几眼,便可知这一番互问下来,无论结果如何,均对在场几人表面维系的关系有着巨大影响。 “你们先回去吧。”慕容厉站起身向那几位侍卫开口道:“有事我会亲自来喊,回中庭看好小公子,若是他醒了,便立即来报。” 几人立刻行个礼表示明白,擦擦额角汗珠就飞快的跑了。 慕容厉这才转头看着慕容时,皱眉道:“听皇兄所言,对太傅及肃恭不明白的地方,所知甚多。肃恭也请求皇兄,以实相告。” “太傅与皇弟言重了。既是如此,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慕容时上前一步,懒洋洋的从袖中抽出一物,正是那翠玉笛。 第三十九回 慕容时把玩着翠玉笛,像是十分喜爱,却又像有些漫不经心。他转头看了尤西公主一眼,似是见她还在原地,才又扯起嘴角邪邪一笑,说道:“只不过这原本一心要做我皇妃、甚至还拉着太后允她入住栖梧阁的尤西公主,确是既擅布阵下毒,又爱抚琴勾人入阵以作玩耍!” 郭逸瞪大了双眼,却并未说话,只上前了一步,抬手,正好接住了翠玉笛。那尤西公主却已满目通红、花容失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死死盯着慕容时,咬紧了唇却不发出一声,也不知是无法反驳,亦或是在怪慕容时说出她的底细。 慕容时只轻笑一声,就转过头再不看她,反而面向慕容厉,嘴角却还啜着些许玩味,继续道:“尤其,她觉得有意思、有趣又或者心仪之人,更是如此。晨间太傅所遇,朕其实全知道,一路跟过去,一路跟回来,却是真不敢与太后闹翻了,这才不曾吱声。” 他突然顿住不说,转身看看尤西公主,复又面朝郭逸笑了笑。 郭逸会意他是怕公主要气跑了,立即点点头:“陛下放心,请尽管说罢。” 慕容时哈哈大笑几声,却又突然止了笑,面含不愉:“太傅或许不敢相信,公主在太傅回来当日便已芳心暗许,故意派了太后宫中的宫女去太傅房中整理打扫,顺便撒下情花粉末。哪知太傅竟除了情花毒还中了别的毒,这确非她所愿。好不容易等到太傅外出之时,她便立即以曲为引,以迷药为惑,引得太傅入阵,解了情花毒,又见了梦中人,一举多得!” 郭逸手一抖,盛着云雾茶的竹杯掉到了泥地上,茶水泼了出来,片刻间渗入泥地里,只余一杯,一地茶叶。他抓紧了手中翠玉笛,面无表情,目光停在石像脸上,一言不发。 慕容厉一边看得心中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噬咬,却又不敢在面露不愉之色的慕容时面前放肆,只得小心开口:“皇兄,太傅确是不知此事。当日回宫时他根本连随行的究竟有哪些人都不知晓,今日晨间解毒后还与肃恭商讨,正在说这晨间一行有些莫名的奇怪,引得他周身俱是红疹,也不知为何会被那琴声轻易便引了去,更不知道明明觉得有人窥探却看不到踪迹。然后便是太医到了,才得知情花毒已解,配了药汤沐浴,去了周身红疹不久,皇兄便已请王福来传讯了。” 慕容时凤目如刀般在慕容厉面上打量了半晌,突地一笑:“肃恭说的哪里话,为兄怎会质疑师傅?只不过是公主面薄,朕替她说了而已。” 他前一句自称“为兄”,后一句就又恢复为“朕”,倒听得慕容厉越发的心惊,隐然觉得这尤西公主的身份,只怕是真的大有问题,远不止尤西部落的公主那么简单。 郭逸这时终将视线从那石像上移开,却是看向尤西公主,出奇的以丝毫不显怒火的语气温声问道:“公主,可否告之懿轩,究竟家母仙乡何处,家中可有亲人?” “啊……”那尤西公主这次才像是真的被吓着了,双腿一软竟险些坐到地上! 慕容时袖袍一展拉住了她,状似亲昵的笑着:“公主,你如何吓成这样?朕还以为公主会一直不开口,谁知,公主竟一张嘴便是这般引人遐思的声音,又显得如此软弱无助,……若不是朕深知公主所来究竟为了何事,只怕还真要误以为公主迫不及待想要名誉上亦配得起目前的住处了!” “陛下,莫要为难于她。”郭逸闪动身形,几步便已到了两人近前。他一双眸子盯着尤西公主看了好一会,又是点头又是叹息,引得不明就里的慕容厉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如此看来,懿轩确是没有料错。公主若是累了,便回去歇息罢。此事,逸不会再追究,只望公主能再等些年,待适儿成人了,再……” 他竟未曾说完,便已转身向外走了。 “太傅!”慕容时猛的出声,叫住了郭逸。 郭逸顿在原地,并不回头,只扬了扬握着翠玉笛的那只手:“陛下,恕懿轩无礼。三日内请陛下莫让任何人打扰懿轩……侯爷亦是一样。至于适儿,还请侯爷代为传话,只需告诉他,懿轩会在陛下生日宴后去探望他,便可。” 语毕,像是怕再被叫住似的,郭逸竟不顾自身刚解毒不久还很虚弱,直接运足了力气,飞纵出竹林,片刻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慕容厉楞在原地,张着嘴本欲喊住郭逸,却因他一句“侯爷亦是一样”,久久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来。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2 见状,慕容时嘴角竟勾出一丝笑来,斜瞥了一旁不敢坐下的李太医一眼:“太医,还不快回太医院去?若是太傅再出什么事,必还是你去照顾,就莫要再提告老还乡之事了!” “啊、是,是是!多谢陛下!小老儿告退!”李太医听到那许多外人所不能道的隐情,没料到自己竟还能捡回一条老命,登时磕了好几个响头,连滚带爬的走了。 “至于你么,”慕容时仍拉着尤西公主,一直到李太医走远了,才看向她。可那双凤目里不单已毫无半分笑意,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杀气:“若不是太傅猜出你的身份要留你性命,就凭太后便可保得了你?还是回去想个清楚,明晚……朕会去探望公主。” 不管那尤西公主如何神态,慕容时一转头,一掷手,便将她推至慕容厉身侧,清声道:“肃恭,送公主回栖梧阁!申时已将至了!” 说完,他也像是十分焦急的走了。 竹林中,只剩下慕容厉,和一个身份成谜却无人点破的尤西公主。 慕容厉皱眉望了望这长得不似凡女的公主,突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去细看那石像。他看一眼石像,便又看一眼公主,黑瞳随着转头的次数渐多,也越发的收缩着。到最后一次转回头看着公主,他已满脸不敢置信:“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为何长得与师娘竟有七分相像?” 孰料那公主像没他这个人一般,一声不吭就算了,竟连脸上神色也未曾动过半分——自慕容时走后,她便是一副冰美人的样子,站在原地面对着石像一动不动,像是连呼吸都停顿了。 慕容厉抿了抿唇,抬头看看天色已相当暗,又想起慕容时的申时之约,便有些着急。他还想提早一些,偷偷去看看师傅,怎料这公主像是呆了一般? 想要拉她或推她一下,又怕与礼不合,也确是不想碰着任何女子。慕容厉挠了挠头,横下心来清了清喉咙大声道:“公主,时辰已不早了,还请回栖梧阁去歇息罢。肃恭还有要事在身,请恕本侯唐突了!” 说着,他猛的一抬手将尤西公主扯离地面,运起功力,几个起落便越过东面的一片花海,直接将她送到了栖梧阁门外。 这女人,居然还是没有吭声过。 慕容厉却无心去理会,只行了个军中礼节,便向侍卫交代一声,飞快的又跃回竹林,一路向凤鸣轩后院跑去了。 哪知刚进到后院,他便觉得有些奇怪:怎地后院这许多侍卫? “你们不去当值,怎会一齐歇着了?”慕容厉皱紧了浓眉,冲那一堆正说着什么的侍卫愠声叫道。 那些侍卫们见着他,就像见着神仙一般,个个面露喜色,站成一排行礼,口中嚷着“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便好了!将军快些去劝劝太傅吧!” 第四十回 “莫要吵,你来说罢!”慕容厉被闹得头疼,只得顺手点了晨间在凤鸣轩大门外当值的那个侍卫,叫他一人说个清楚。 说了半天,慕容厉终于明白过来——郭逸将侍卫们全部遣到后院休息,说是无需人侍候,又说有皇命传下来,也不会有旁的人过来,只需等侯爷回来时派个人去竹林将乐器取回,待侯爷接走小公子,便可关上轩门,除了吃穿用度,其它的均由他自己来便可以了。 “真不知师傅究竟作何想法,只怕早已觉得不对劲,认出那公主后便无法再面对任何人了……”慕容厉挥退了侍卫们,一路朝中庭跑过去,一路喃喃的念着。 明明已到了郭逸房门外,慕容厉却是不敢进去。他仍记着方才郭逸说的,“莫让任何人打扰懿轩,侯爷亦是一样。” 可他又怎能在发觉公主长相与师娘相似之后,就这么放着师傅独自一人,自行带着郭适离开? 踌躇许久,慕容厉在门外走来走去,终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 迎面一阵浓郁的墨香,掺杂着同样浓郁的酒香。薰得慕容厉心跳都快了些:他这是在墨汁里兑酒,还是在酒里兑墨了? 甫抬头,慕容厉便见着那位太傅大人正站在桌旁挥毫泼墨。 仍是与从前一般的风度翩翩,却只因手中酒壶换了较大个的,便已能教人感觉出完全不同的,忧伤气息。 纵然无需走近,慕容厉也能猜到,那桌上宣纸必是洛宣,笔上所蘸浓墨必是龙门,而那纸上,定是一幅字画,字写的必是相思,画绘的必是……师娘! 他就站在门边,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不发出一道声响。 郭逸亦像是不知他已推门进来,仍在原处,画一笔,饮一口酒,间或笑一声,又或低叹一句,全然已投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去。 木立半晌,慕容厉无声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他一边走向旁边郭适歇下的房间,一边在心里默念:师傅,你这是何苦? 吩咐一直守在房中的侍卫李安将郭适带回侯府去,慕容厉还没忘向郭适交代了郭逸要说的话。郭适自是不依,嚷着要亲自去问爹爹,哭闹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却仍不见他那爹爹过来看一眼。 明明,就只有一墙之隔。 闹到后来,郭适似也明白了什么,渐渐的安静下来,主动牵起那李姓的侍卫,向慕容厉道:“师兄,适儿回您府上去。若是爹爹有何难处,请师兄定要护着他。爹爹平素里较为温和,但性子却是极倔的。还望师兄,确如适儿所见那般维护爹爹。” 说着,竟向慕容厉行了个大礼,一躬到底,才头也不回的直直奔凤鸣轩前庭,待那李安牵马上背,便将他也抱上了马,俩人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显是经常这般一同出入侯府。 慕容厉远远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又回首看看郭逸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转身趁着暮色往北边朴宸殿去了。 方才他已顺便将侍卫们叫了几个出来,若大一个凤鸣轩,纵然是不需人侍候,也得有人在门口守着——否则谁能料到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万一皇兄又有何计较,派人来宣又或是亲自来了,却见门外空无一人,岂不是……师傅又要担罪? 一步步踏入朴宸殿,慕容厉随手挥退了问安行礼的内侍与宫女,直穿入中庭,再不紧不慢的沿着大殿拾级而上。 手还未推上殿门,慕容厉便听得其中一声轻笑:“肃恭么,虽是迟了,也还是来了。快进来罢。” 那声音确是皇兄的,只是听上去,却像是有些奇怪? 慕容厉来不及多想,门应手而开,脚抬起,便已踏了进去。 “皇兄?”慕容厉四下望不见一个人影,不由得叫了一声。 此处是朴宸殿中央的寝宫,整个朴宸殿格局与凤鸣轩极为相似,除了各殿俱加了石制房基,因此房屋构造显得更为大气磅礴,再者也只是所用材质较凤鸣轩有所不同,其它的几近是一无二致。 就连家具摆放的方向亦是如此。 尽管,慕容厉隐约记得皇兄登基前此地并非如此摆设。 “皇兄?”明明进门前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3 便听着皇兄应允,如今却为何不见人影?慕容厉心中越发的奇怪,不安随之而来,警惕心亦升高了些。 他四处观望着,从进门不远的御用桌椅前绕开,带起一阵微风,桌上烛火一阵晃动,投射在殿顶与墙壁上的影子亦晃动了好一阵,殿内却似是真的空无一人。 慕容厉尤不死心,举步往里间御榻的方向走了过去,榻前的御帘垂着,厚厚重重的,像是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当他手伸到御帘上欲歇开查看慕容时是否在榻上时,一只手猛的伸出来,将他拽了进去! 徘徊在栖梧阁外,郭逸犹豫了很久,却仍打不定主意是否要上楼一探。 他饮了两坛凤鸣轩中的陈酿,心中越发的惦记亡妻云儿,于是便生出了要找尤西公主一述的念头。 为了不再被侍卫拦住,郭逸出来时特意换了一身夜行衣,由后院的竹林跃了过去,停在阁楼顶上。 此时已近子夜,明月被乌云挡住,他只消不作出大动静,便不至被人发现。 正犹豫间,阁楼前来了一名女子,左右看看,才向那守门的侍卫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急匆匆的样子。 不一会,那侍卫便放她进了阁门。 郭逸心下有些奇怪:这般夜了,莫非公主阁楼上仍点着烛火,便是在等这宫装女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伏低了身姿,整个人趴在瓦砾上向下面窗户望了过去。 阁内隐约传来一阵说话声。接着那声音便近了,先是向公主问安,而后便是一声动听的:“你们先去歇着吧,我与秋月说说话儿。” 似是那尤西公主的声音。 公主与宫女说话?还是说,这秋月是太后膝下的哪名小公主?郭逸暗忖着,脑中不时翻过五年便记熟了的慕容家族谱,却一无所获。 但紧接着,他便恍然大悟。 只听另一个声音道:“公主今日如何?太傅大人可曾认出公主?太后娘娘心中十分焦急,却又不敢随意过来,生怕撞见了皇上。” 郭逸睁大眼,仔细看向窗内隐约出现的人影,可惜仍是无法看清其中两女的面貌,更勿谈是何表情了。 这时只听那公主淡淡道:“秋月,敢问太后如何得知太傅大人身有旧疾,又如何知道毒引?” 郭逸浑身一震,紧紧闭了闭眼,努力许久才使得自己不曾生出任何动静。 只闻得那名为秋月的宫女支吾其词,大至意思即是她也不知太多,只知当时太傅爱妻是在宫中住了不久后,先帝驾崩当天即毒发身亡了。 显是有些隐瞒,却不肯、又或是不敢说明。 阁顶上郭逸如是想着,那公主似乎亦是如此想法,好一会不曾吱声,待那秋月催了好几声,她才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陛下明晚便要过来,你只管请太后这些天内不要随意靠近栖梧阁,免得太傅与陛下来寻我时撞见了。” 听那秋月应声后却没有半分脚步响动,郭逸正在疑惑,却闻得公主又道:“怎地还未回去?雨儿亦要歇下了。” 雨儿么?果然……便是她了? 郭逸不由得想起,初闻这名字时,自己年仅十九,与当今皇帝相同之年龄,却已有爱妻云儿伴在了身侧。 第四十一回 那时两人已随先帝回宫,平日里住在宫中军机营内,并不曾靠近过朴宸殿以外的后宫建筑。 偏就在那时候,先帝新封了皇后,却并非慕容时、慕容厉之母——他二人生母乃是前任皇后,却是诞下慕容厉时,便因难产病逝在宫中了。 郭逸还记得当日从南边小国逃回邺城时,与前几天同样是身中巨毒,每日数次泡在浴桶中运功疗伤、逼出毒汁。就是那将好未好的时候,云儿终忍受不住,抱着他放声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云儿告诉他,幼年时亦是有父有母,家中尚有一名小妹名唤雨儿,原居于岭南小国之中,世代研习阵法与用毒之间的关联。 却谁料她竟无法完全解去郭逸身中之毒,这一向刚烈自强,险些成为一派之首的女子,这才急得痛哭之声。 郭逸人在阁顶上,心已回到六年多前,下面秋月何时走了,他自是不知道的,而那雨儿公主推窗向上望了一眼,他亦是不曾看见。 更不曾见着雨儿眼中的愤恨与难堪。 直至近亥时,郭逸才摇晃着回到凤鸣轩的居所之中,望着出门前画了一半的画,捧起酒坛又是一通豪饮。 酒至酣处,郭逸取出翠玉笛,想要飞身跃至屋外那株百年青松上,却怎料实是喝得太多了,人是上去了,手却抖了一抖,翠玉笛眼看着就将自四五丈高掉至地上去! “云儿!”郭逸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伸长手臂跳了下去! 此时,朴宸殿寝宫龙榻之上,正演出一场慕容厉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过的戏码。 慕容厉原本是打算掀开御帘查看,却不料帘后似是已有人等候许久,他一只手刚碰到御帘,便有另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扯了进去! 力道之大,使得慕容厉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若是在战场上,肃恭你岂非已作了敌人刀下鬼?”慕容时端坐榻前,一只手仍紧紧抓着慕容厉的手腕,面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只不过周身朝服已然褪去,只穿着一身明黄的寝衣。 帘内亦无他人。 慕容厉半张着嘴,有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动动手腕想教慕容时放开,却不料慕容厉笑则笑矣,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皇兄,”慕容厉皱了皱眉,嗅着空气中的龙涎香气,隐约有些困意,却仍是勉强道:“若是肃恭有何事未曾做好,还请放开肃恭再说罢。何况,若不是在皇兄宫中,肃恭又怎会如此大意?” 说着,他便径直起身,只留一只手仍在慕容厉掌控之下。但此刻的他,纵是这一只手被制了,也还应是有办法挣脱的。可对面坐着的不单是慕容厉的兄长,还是越国的皇帝陛下,他又如何敢放肆? 思量一阵,慕容时仍是不曾松手,也不曾再说什么,只是略偏了头打量着他,那双凤目中流露出的光彩,就好像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般! “皇兄是想等这龙涎香发挥它应有的效用,再松开肃恭么?”慕容厉突地开口,面上那往日里在郭逸面前的温和乖顺早不知去了何处,余下的只是愤怒与压抑已久的疲惫。 慕容时呵呵笑着,连肩膀都在颤抖,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站起身搭着慕容厉的肩柔声道:“肃恭,终是不再扮师傅面前那乖宝宝模样了?为兄还以为,肃恭这次寻到师傅回来后便会一直温顺下去,直至天荒地老,哦?” 慕容厉面上腾的涌起一阵红潮,呼吸亦变粗了几分,却仍是板着脸道:“皇兄,且先放开肃恭再说。况且皇兄既知肃恭并非师傅所见那般,便该清楚,纵然是太医院秘制的龙涎香加上皇兄的困龙锁,亦无法困住肃恭!” “是,是,”慕容时咯咯笑着,“为兄知道,肃恭在师傅面前就连习武亦只是耍花枪罢了,又何况肃恭早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4 三年前便已超过为兄,荣登武道至境了?只可怜师傅竟一无所知,啧啧,若是他日师傅知晓了,为兄倒真想看看,肃恭该以何颜面见师傅去?嗯,是跪下求师傅原谅,还是请师傅责罚,亦或者是肃恭自请罚抄写,每日赋情诗三百篇呢?” 慕容厉气得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反反覆覆好几回,才算是强压下脾气。可倦意却越发的重了。 他愤然道:“皇兄邀肃恭申时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定要将肃恭迷倒方才能说么?请恕肃恭念书太少,不明此理!” 慕容时却并未发作,只是盯着他看。良及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将他拉到龙榻上,亲自扶着他躺下,嘴边吐出的话语,声音温和无比,可字字都如毒钉一般,钉在慕容厉心上! 慕容时翻个身也躺下,侧面望着慕容厉,轻声道:“肃谨知道,肃恭自小便是武痴,因此从不曾勉强肃恭去习字念书,就连父皇怪罪下来,肃谨亦是央着太傅向父皇求过了情。” 慕容厉心中一动,虽明白皇兄说这些必有所图,却仍是放缓了神色,静静听着。慕容时见他这样,亦是心中有数,只笑了一笑,便又接着道:“只是肃谨亦知,父皇一心念着太傅大人,对其纵容到满朝兼以为父皇欲与太傅之妻云儿夺夫婿了。但就在此时,父皇却封了李嫣为后,无形中巩固李家在朝中与后宫的地位,亦平息了朝野对太傅的议论。” 说着,慕容时从龙榻一侧的方几上取了一杯不知是茶是酒的东西,自己喝了一口,又端起另一杯交给慕容厉。见着慕容厉毫不怀疑的喝下,他才又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但那以后,太傅却未曾有所变化,亦是如常般教导你我习武学文。直至父皇驾崩前一月,皇叔突言边境有变,不知从何处翻出几大箱子文书,委屈太傅前去批阅。” 说到此处,慕容时凤目转了转,一只手抚着掌中慕容厉结实的臂腕,似是有些安慰之意一般拍了拍,才又接着道:“肃谨不懂的便是那同时,父皇亦传出龙体有些不适之消息,封锁了当时的朴宸殿,就连你我亦未曾找到机会见着父皇。巧的是不出一月,父皇便毒发身亡,当日李嫣着朝服进宫候旨,喊道圣上死得离奇,必与你我及太傅有关,眼里眉心却尽是大功告成之色。那之后太傅还未找到任何线索,便收到消息说已在宫中小住近月余的师娘亦是毒发身亡辞世了。” “唉!”慕容时长叹一声,坐起身来仍是望着显在深思的慕容厉道:“如今你我都长大了,对太傅究竟是何种情感,肃谨不愿直说,肃谨只知,儿时的肃恭是成日里念着要学好武艺,助皇兄一臂之力,守护我越国江山,使天下归我越国一统的。可如今,堂堂我朝怒将军、定国侯,竟像个孩子般,成日围着太傅打转!” 他说到此处,终是没有再摆出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反倒是欺身俯在慕容厉身上,抓牢了他的脖颈,低声道:“三日后,便有外国使者来朝,肃恭你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可代替刚剔了毒的师傅么?” “我……肃恭……”慕容厉张口欲辩,岂知慕容时竟手一扬,将一颗药丸抛进他嘴里,顺手便是一拍下巴,只听得“咕噜”一声吞咽,慕容厉连那药丸是苦是甜都不曾辨出,便已将其吞了下去。 “你!”慕容厉气得发抖,大掌一挥便已将慕容时拖到床下去,自己挣扎着爬起来:“肃谨且莫要担心,无论如何,肃恭亦会记得保全我越国上下的颜面!至于师傅那里,肃恭自有法子解释!只请肃谨日后邀皇弟前来时,还记得要选在前厅才好。夜深了,皇兄不必相送,肃恭自己回去便可!” 慕容时也不拦他,只轻声说了一句话,便使得慕容厉呆立当场,无力的退回了慕容时身侧。 第四十二回 他凤目流转,状似心不在焉,只是闲聊一般道:“皇弟的事自己处理得当,为兄还是挺放心的,否则又如何单单派出皇弟去寻找太傅下落?只是,皇弟你真不想知道,那尤西公主与太傅有何关联?” 当晚,已近子时,郭逸正踉跄着出门往后面庭院去沐浴,身后突地带起一阵风声! 他原本迷蒙欲闭的醉眼,倾刻间睁得大大的,人也往前跃起,却苦于后继无力,停在了后院门不远处。 郭逸转头再看时,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肃恭?为何如此狼狈?” 竟是慕容厉冲了进来。 他确曾想过慕容厉会回来,但实没料到,会变成如此打扮! 慕容厉虎目通红,束发冠带早无了踪影,周身衣衫不整,也不知是为人拉扯下撕裂的,亦或是被野兽袭击时抓开的,总之浑身上下无一处清爽,比之邺城最贫苦的乞丐打扮还要落魄三分。 “师傅,容徒儿放肆片刻,师傅莫要问任何事,可好?”慕容厉走近郭逸,短短一句话像是说得十分艰难,每吐出一个字,便抽搐着嘴唇附近的肌肉,面目愈发显得可怕。 郭逸从未见过慕容厉这般模样,疑窦丛生,酒亦醒了大半,他犹豫片刻,抬手去扶慕容厉,口中说道:“厉儿究竟为何弄成这般模样,说出的话为何令为师不明白?还是与为师一同去后院洗洗你这身污渍,再换衣衫,坐下来好好讲可好?” 一面说,他一边将慕容厉往院里带。 可此刻的慕容厉却像是脚上生了钉子一般,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是不愿听郭逸的,实是害怕自己若真的依师傅所言去做了,便无颜再见着这关怀倍致的郭逸! 尽管慕容厉强逼着自己莫要再思及朴宸殿中所发生的事,可那一幕幕却仍在脑海中打着转…… 自他那刻退回慕容时身边,一切便都变得极不真实。 慕容厉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他那皇兄笑得弯了一双凤目,将那张较自己精致俊秀得多的脸庞靠了过来,几近呢喃:“肃恭,这样才是为兄的好弟弟……却也只是建筑在你我那好师傅的一切事情之上,呵,真有意思。” 慕容时一面说,一面抬手轻抚慕容厉那双黑眸,嘴角越发的上场,声音却已冰冷:“朕倒是真想知道,或是朕的皇弟突然性情大变,凡事举止皆与近日不同,太傅却会作何想?会不会,像心系他那亡妻一般担心皇弟?会不会,因着亡妻的关系放过公主那般,原谅皇弟对太傅所作的一切?” 慕容厉隐约听着自己的怒吼声,却不知究竟是否自己发出来的:“慕容时,你疯了么?”他手脚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用尽了每一分力气,却仍是软软的靠在慕容时肩上。 慕容时笑眯眯的抚了抚慕容厉嘴唇,轻声道:“肃恭,莫要浪费力气。你已服下我在医仙处求来的化功散,配合这龙涎香,你实是不能使出半分力气,却又可神志清醒。最糟的便是,这化功散尚未制好,便被为兄取来了,听闻医仙说过,这半成药若无龙涎香作为引子,在两个时辰后便会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5 否极泰来,由全身无力变作神志俱丧,力大无穷,且能激发出服药者心中最大的欲望。” “哎呀,肃恭,你竟咬为兄?”慕容厉迷糊间只觉得唇齿确有些粘腻感,强睁着双眼看过去,慕容时曾抚在他唇上的那只手,已是鲜血淋漓。 慕容时似乎十分气愤,皱了皱眉,却又摆出笑容来,对慕容厉柔声道:“既是皇弟不喜为兄亲近,那为兄便为皇弟召些人来服侍可好?” 话方讲毕,他便立即拉动榻侧一根细细的丝绳,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慕容厉,朕知你心意,亦不会为难于你。待今晚过后,朕寿宴时便正式登基,不会再有什么代理朝政的李宰相,亦不会再有什么管理皇宫的李太后,那时,朕自会予你许一门合适的亲事!” “至于郭逸,五年前父皇毒发或与他有一定关联,朕……不准你再接近他!自然,若你定要如此执着,朕亦只得认为皇弟是不将父皇驾崩一事放在心上,只能顺着皇弟的将军身份,去掉皇籍,将皇弟送至边关去陪伴皇叔、充作下任城守了。” 慕容厉此时本应气得大喊大叫,奋力跃起逃出朴宸殿才是,可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竟只是咧开嘴角笑了笑:“皇兄,若只是倾心师傅,大可不必如此待肃恭。肃恭深信,皇兄亦知晓师傅对师娘用情至深,若是容易打动师傅,肃恭也不必事必恭亲扮书童侍从。……若是有其它事,还请皇兄直言。” 慕容时只是笑笑,却不答话。此时寝宫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似是有五六人依次进了大殿。 紧接着,烛火摇曳,竟有内侍将殿中未燃着的蜡烛添了光亮,火光映得御帘内亦是一片朦胧的赤红色。 王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时,慕容时正眯起眼掩住慕容厉的嘴,示意他不要作声。 “陛下,太医到了。几位未曾得见天颜的娘娘也将到了。” “嗯,你们下去便可,只留太医与朕的妃子们在此,紧闭殿门,任何人不得靠近。朕今日要请太医为嫔妃们逐个号脉,待大典过后,便得依着这诊出的结果,重新排嫔列位了。”慕容时将御帘自中央分开,自己仍是端坐榻上,正好掩住了慕容厉的身形。 王福连声应是,将带来的太医留在殿中,自己又退至殿门处,小声叮嘱几句,便有几名宫女将几个环佩叮当的女子扶了进来,一一行礼禀报名讳封号后,宫女们便立即随着王福退出了大殿,还依言关好了殿门。 慕容厉浓眉紧皱,却又不敢出声,只得以手肘轻碰了慕容时一下,用眼神相询:皇兄,你这是何意? 慕容时眼波向他飘过来,展开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开口却并非对着慕容厉,而是对着太医:“白日里在凤鸣轩便闻得太医有银针刺穴之能,朕此番请太医前来,便想一睹为快。” “小、小老儿,愿、愿为吾皇效力是不假,但这银针刺穴,只对习武之人有效,且主用于救治、逼毒,并非是强身之计啊!”王太医跪伏于地上,冷汗冒了一身。他回到太医院不久便被王福找着,说是陛下有令教他申时在殿外候旨,随时进见,还要他带好银针和院中各式药丸! “那……”慕容时轻抬眉稍,又望了望慕容厉,一手托着下巴思忖道:“朕若是要太医为一人治病,使其能两个时辰内连御数女,却又依旧不伤其身体筋骨,还可随心所欲,这银针刺穴似乎是能办到吧?” 此言一出,慕容厉浑身紧崩,再顾不得其它:“慕容时!你疯了么?” “皇弟,莫要如此急燥,小心慎言,切勿伤身伤心。”慕容时淡淡的回了一句,顺手掀开了御帘,正色道:“太医,且快些,朕的皇弟已病了许久,不能再拖了。” 王太医战战兢兢上前,只看了一眼便认清躺在床上的是谁,他张了张嘴,终还是低下头道:“陛下,还、还请……请回避,此,此法不雅……” “无妨!不就是要宽衣刺其尾锥穴么?可要朕助你,为皇弟宽衣解带?”慕容时似笑非笑,说话语气都是温温润润的,却吓得王太医哆嗦个不停,口中连称不必。 第四十三回 慕容厉已不知自己究竟是气或是羞愤难当,他只知晓自己如今无法用出丝毫力气,只能像鱼肉般任由皇兄为所欲为。他双目睁得圆圆的,细看着慕容时的一举一动,连太医手抖扎歪了银针也像是毫无所觉。 但王太医的银针刺穴,确是一绝。 当所有银针俱被收回医匣里时,慕容时笑眯眯的望着王太医:“太医,将王福请你带来的那些药交予朕,太医便去西面书榻上歇着。有事,朕便唤你,可好?” 说罢,他又招了招手,扬声笑道:“朕的爱妃们,还不快过来见过侯爷?” 环佩声响起,那些嫔妃们一个接一个走到近前,却都是满面惊惶、花容失色。这也难怪她们,又有哪个女人见着此情此景,还会不怕的? 但听得慕容时低头在慕容厉耳边轻声道:“肃恭,你只知自己钟情太傅,便不愿靠近任何一名女子,殊不知为兄比你更甚!你且看如今眼前这些花般美人,俱是肃谨宫中嫔妃,却无一不是太后所派,无一人不是只在今晚得以一睹朕的面貌……肃恭,为兄今晚请你来,好话坏话说尽,只是为了我越国江山后代,还请肃恭委曲求全,替为兄一替,使我慕容家越国江山能后继有人……” 说罢,他不管慕容厉无力的拉扯与类似野兽一般的怒吼,起身离开龙榻,亲手将那些嫔妃一个个强喂了药丸,推了过去! 慕容时面色铁青,却仍是笑意连连,倚在龙榻的廊柱上对着慕容厉说出他最欲得知的话:“肃恭可知晓,那尤西公主本是师娘的亲生妹妹,仍南边小国皇室之女。只因当年太傅之父奉了父皇之命南征,引发一场劫难,一家人游离分散,飘泊至尤西部落,成为族长的养女。也正因为此,公主才得以既擅使毒,又会布下毒阵,既喜抚琴,又会以琴声迷人入阵!而太傅那父亲,亦死于毒!……今日你亦见着她,便该知其与当初师娘的样子相差无几!如今你见得着她,便是因她得知其姐死因不详,特地赶在太傅之前回来,为的便是要试清太傅,再查清幕后黑手!至于她为何可入住栖梧阁,便是她入宫后打探消息,得知朕只不过一傀儡,竟想尽心思,诈作芳心暗许于朕,轻获太后信任,就近守株待兔,静待太傅归来……” 随即,他便又笑出泪来,大踏步的走到西面太医休息处,嘴上念着:“为兄竟忘了,此刻肃恭又哪来闲情听这些?呵呵……太医,若是不困,便为朕包扎肃恭所咬的伤口,不知太医意下如何?” 任御帘中发出何等声响,慕容时亦是笑颜依旧,端坐桌旁谈笑风生,任由王太医一边哆嗦一边包扎,一边唯唯诺诺应他的话。 “好一幅冷眼旁观的俊秀帝王图,好一场以侯代王的五女迎春戏!”慕容厉的声音突地在慕容时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6 耳畔响起,嗓音嘶哑,充满了杀意。 他不知几时用何种方法制伏了那五名嫔妃,独自从御帘后走了出来。 慕容时却似并不奇怪,只抬抬眼皮望他,随即便笑得前仰后合:“皇弟如此狼狈,实非我所愿见,还是不如归去太傅身边,为兄明日再去听听,看皇弟作何解释。” 慕容厉满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仍是不曾对慕容时动手,只恨声询问慕容时:“你方才所言,可有虚假?” “若有一字不实,皇位慕容时拱手相让。”慕容时竟突的正经起来,冲王太医摆摆手示意他离开,而那王太医亦一改之前的惧怕模样,笑眯眯的点点头,连礼也不行,便大摇大摆的走向御帘后,发出“哦~”的一声,便又出来,满面笑意:“孺子可教,侯爷竟能蓄力至香料燃尽才出手一击致晕,不负怒将军之名。老朽告退。” 慕容厉瞪着慕容时,脑中百转千回,却仍是不明白何以前后待遇差别如斯,他终忍不住粗声问道:“慕容时,你究竟召我何事!一时下毒,一时色诱,一时威逼,一时保证,……唉!你素来行事虽有些狠辣,却不曾做出过什么荒唐之举。如今晚这般莫名更是见所未见!肃恭自认从小与皇兄一并长大,从未认为当今天子有何失徳之态,但请皇兄坦言告知,如此折腾,究竟是何意?” 慕容时面色突地转差,站起身围着他看了一整圈,方才点点头,凤目隐含着些诡计成功的得意:“为兄不曾有半句虚言,只是皇弟武功内力之强已出乎为兄意料,因此兵行险着,终拖得化功散将到逆转之时,龙涎香也已全燃尽了。” 他挑挑眉稍,笑问道:“但不知,皇弟如今是要回府去杀了那碍事的小公子,或是在此弑兄泄愤,又或者回凤鸣轩去抱着最心爱的太傅大人,一吐胸中倾慕之情?” “我、我、你……”慕容厉气得半晌说不出话,申时至如今不过两个时辰,若是这般回去见着小师弟,必有不妥,留在此处再为皇兄所激,说不准便会真的出手,届时若王福在外等着的便是皇兄一声“惊呼”,那便真不知明日身处何处,便更不能见着太傅,更无法离开这污秽满地的金丝牢笼! 唯今之计,似是只能先回凤鸣轩去,但愿……但愿……“臣已知错在何处,还请皇上早些安歇,美女如云皆入帐,圣上莫要误了良辰美景,枉自费了心机才是!本侯,告退!”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行出朴宸殿,一路飞奔来到凤鸣轩,侍立在郭逸门外许久,却迟迟不敢进去。 谁料,正当他自觉情况不妙,又见郭逸似是无恙打算离去时,郭逸却又突地从窗中跃出跳上青松! 若不是他暗送一股掌力托着,以郭逸当时醉态,怕是要抱着破碎的翠玉笛,痛哭当场了。 也不知郭逸是真喝醉了,还是无心管旁的事,竟一直坐在树上吹笛,直至近亥时三刻,却又回房中痛饮一番,这才在慕容厉远远看着准备离去时,一路打了几个趔趄,踉踉跄跄的走向后面庭院去。 他终是担心郭逸真会摔着,见他欲快些走,便忍不住跟了过去。 哪知药力此时竟真的发作了,动作较之慕容厉预想中的快了许多,带起了一阵风声。 “厉儿?厉儿?”郭逸的声音,仍在耳边响着。应不是做梦罢,否则,他又怎会还叫得如此亲热?慕容厉痴痴的站在原地,早分不清自己所处是何时何地,更不知自己其实只是站在后院门处发了一会呆罢了。 “师傅,”慕容厉心中一热,反手将郭逸抱了个满怀。可随即他又赶忙推开郭逸,满脸忍耐与尴尬:“厉儿无妨,师傅不是要去沐浴?厉儿这便回房为您取衣衫,您先进去好了。” 其时王太医所用银针刺穴之疗效,尚未满三个时辰,因此并未退去!而那化功散之功效,亦不是他慕容厉能完全压制得住的。何况,他在那御帘中忍着众女服药后如狼似虎之势扑来,还要不时闪躲,早催化了药力,此时所需忍的,远较慕容时想象中要多得多。 慕容厉心中一边叹自己无能笨拙,一边推着郭逸踏过门槛,目送其进了院里的浴室,这才回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寻了件整齐的衣衫换上,找块手巾擦了擦手脸,便去寻郭逸的。 一路上,思及自己所为,想到慕容时所布的若大阵势,慕容厉心中便越发觉得蹊跷:皇兄今次所为,不像是真要害我,倒像是做给旁人看的。但,究竟是何人?……莫非,是宰相暗中授意,请皇兄找机会除了我? 不知不觉便到了浴室,慕容厉将郭逸的衣衫放在门旁,便打算通报一声立即离开,也免得自己心神不稳,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事来。 第四十四回 “门外可是肃恭?进来罢,为师不便出去。”偏在他张嘴之前,郭逸便已察觉到动静,出声唤他了。 慕容厉愁得肠子都要打结,却仍是老实应了一声,隔着扇门板支支吾吾:“师、师傅不是不惯,有旁人在么?” 里面却没了反应。 慕容厉独自思忖了好一会,仍未听到任何动静,不由得着急了,抱着衣衫便推门跑了进去。 郭逸正满脸笑意的倚在浴池边上望着他,唇一张一合:“为师便知道,厉儿仍留在房外守着,就如同翠玉笛落下时那般,厉儿是不会见着为师有任何难处的。” 慕容厉脑中轰地一阵嗡嗡作响,眼见着那双唇瓣开合,他只觉得嘴里渴得厉害,却又深知是受了药物与银针刺穴所致,才使得面前那倾慕已久的太傅看上去像是在刻意引诱自己一般。但那些话语却是出乎他意料之中的,他不顾喉咙火烧般的干渴,哑声讶道:“师、师傅、你,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为师也不知自己是否喝多了,”郭逸说着,面色一整:“为师只知肃恭今夜举止异常,双目如在血水中泡过,面色亦是潮红,全然不同往日。想必肃恭确有为难之事,但又不愿师傅知道,才会初现身形便教为师不要多问。为师虽想为肃恭解难,却又不忍强人所难,你,叫为师眼睁睁看着爱徒难受,倒该如何是好?” “我……”慕容厉到嘴边的话却不敢说出来,若真是宰相故意威逼皇兄,那他岂不成了小人告状?思及此,他只得籍着放衣衫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狼狈与心虚:“师傅,厉儿只是回来时自马上摔了一跤,不曾跌破皮,却是被道旁的车划开了衣衫,亏、亏得厉儿见机跃开,否则,否则……” “否则便不知会伤成何样了是么?”郭逸冷不妨截了话,一双明眸死死盯着慕容厉的黑瞳,哪还有半点醉意? 慕容厉张口结舌,满脸晕红,心跳如鼓却又不敢靠近浴池,更不敢继续直视郭逸! 纵然浴室里热气腾腾,但以慕容厉的目力自是将不远处的郭逸看了个清楚。若非他有心转移自己视线,只怕连郭逸浸在水中的白皙身形亦都尽收眼底了。 郭逸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7 丝毫未觉,在他眼里,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他回到中庭之前便已交代三日内不许人打扰,孰料若非慕容厉及时出手,他便要失去亡妻最后的遗物!此刻他便想当然的认为,慕容厉急着回来探望,才会路上一个不慎弄得周身有如乞儿,本隐在一旁小心守候着,却又不想露了行藏,如今被他揭穿了,却是自以为违了师命,正缩在门口内疚,等候发落! 一股舔犊之情,自郭逸心头油然升起。他轻叹了一声,自池中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慕容厉,弯腰去拾那些干净的衣衫,嘴里念着:“厉儿可是担心为师怪你不遵师命擅自闯回凤鸣轩?还是担心为师发觉你武艺内力俱已胜过为师?这些许小事,与厉儿一番苦心相较,又何足挂……” 话未说尽,郭逸便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自背后袭至,郭逸周身为一具散发着高热的躯体紧紧抱住,面朝地便要扑了下去! 待离地不足半指距离时,郭逸却又被扯着疾转了个圈,他尚未有机会思考这变化究竟是何状况,后脑便一紧,被一只大手半托半按着,下一刻唇齿便被一个温润的所在包围了。 郭逸呆滞的瞪大双眼,终望见那发疯一般将他推倒在池边的人,正是面前的慕容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透出莫大的痛苦与难以抑制的欲望! 唇舌已被这昔日老实乖顺的徒儿占据,周身不着寸褛、尚在流淌着些许水滴的郭逸被慕容厉日渐魁梧的身躯迫得无法动弹。 事发突然,他脑中一片空白,竟连反抗也忘了。 周身热意渐起,郭逸仍未回过神来,只觉得喉干舌燥,纵是慕容厉如何激烈的亲吻与侵略其中,亦无法使他有一丝缓和,反倒是胸中有股燥动在渐渐升起。 两具身躯交叠着倒在玉制的石地上,蒸汽弥漫间,郭逸又热出一身汗来,尤不自知。 他只觉身体叫嚣着想要些抚触,不愿远离身上那股热源,却又感到身下玉石冰凉,激得他更加难受。 轻轻扭动了下身体,郭逸无意识的举动却使得慕容厉浑身一阵颤粟,突的将唇舌攻势放缓了些许,却是为着欲望,神志反更加迷糊,只隐约记得身下是自己此生所爱,此刻正是情难自禁,欲*火烧得几近自焚。 慕容厉顿了一下,松出那只抓着郭逸后脑的手去扯自身衣衫,凭着本能想要更多。这时郭逸才猛的回神,惊觉自己目前的处境,与慕容厉的反常! “轰”的一声闷响,郭逸情急之下来不及再出声,提手便想将慕容厉推开,孰料用力虽大却未曾挣脱,倒使得他自己脑袋抬起又落下,狠狠的砸到了玉石制的浴池边上,脑中一片混沌,后脑登时麻木得失了知觉。 不过这一撞倒是教慕容厉清醒了些,他勉强停下自己正拉扯衣衫的那只手,呆了一会,努力想令自己平静下来,莫要做出惹师傅忿恨的事。谁知郭逸头部重击后,手亦脱了些力,无意间软了下来,光*裸的臂膀无力垂下,纤长手指搭到慕容厉腿间,登时引得慕容厉周身欲*火疯涨,一发不可收拾。 “懿轩……”慕容厉艰难的抱紧郭逸,像是要将其与自身溶为一体,却仍是竭力保持冷静,哑声道:“我、无法自控……得、罪了!” 说完他便不待郭逸反应,径自又吻住郭逸唇舌,此番却是将郭逸的唇封得牢牢的,连一丝气息亦不能外泄! 郭逸正不知是气是恼之时,却听得慕容厉这般言语,心中顿时又有所计较,自忖这徒儿必是经历什么大的变故,遭人陷害才会如此侵犯于他,可随即慕容厉便又吻了上来,教他一时不知是该运足内力将此人一掌推出凤鸣轩,还是任其借着药力恣意缠绵。 忽的浑身一轻,郭逸半迷蒙半惊讶的瞪大双眼,却又被慕容厉捂住了眼鼻,还用两只手指扣紧他双耳! 郭逸唇间被慕容厉堵得死死的,如今五官俱封,登时有些气短心虚,加之原就有所感觉,一时间竟连内力亦寻不得运转法门,双手虽不曾为慕容厉所制,却是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可说若慕容厉少理智那么一丁点,便可趁此机会为所欲为。 但随之而来的,却并非郭逸隐约料定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是另一种境况! 随着“扑通”一声闷响,郭逸头一回感觉自己不用内力、不使轻功便飞了起来,接着便又落到了——浴池里。 经过这许多时候的折腾,加之气候原就是夏末秋初,池中水亦只剩余温,倒真比两人身上体温要凉快少许! 慕容厉似是也好了些,三个时辰又已将至,他强自振作之下,稳稳站在水中,方才将郭逸放下,松开了双手。 “师傅,徒儿罪不可赎,还望师傅无论如何,莫因此事便自此再不理会厉儿!”慕容厉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回荡在郭逸耳边。 此时他正努力使自己恢复平素里那副清清淡淡与世无争的模样,正努力使这变得怪异无比的师徒关系,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纵然再不济,也最少得有个师傅的样儿。 第四十五回 举目望了过去,郭逸虽不知自己为何生不起气来,却也无法忽略慕容厉求饶时的声音里仍带着些嘶哑的欲望。他虽不知自己为何能听出来,但又不肯就此淡笑着收场。 他肃容看着眼前之人,眉目间神色变幻多次,终还是淡淡道:“水凉了易着凉,你且背过身去,待郭某出去了,再自行换水,清洗你身上那些脂粉味道罢。” 话音刚落,郭逸便悔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这说的哪里话?怎地跟……唉!定是这劣徒出此大事还不言明,气胡涂了所至! 他脑中转得飞快,丝毫未觉面上已略显红晕,更不知慕容厉仍看着他发愣,只顾自己淌至池边迈上去,抓了衣服胡乱套上,便逃回中庭房中,关上门却又并未锁上。 “若是厉儿要进来请罪,我这个做师傅,又怎能做得太过小器,岂非要教他看扁了?”郭逸这般哄着自己,倒也暂时心安。他居然丝毫未察觉,自己早将见着亡妻亲妹妹引起的伤痛丢到了一边,亦将那翠玉笛忘在了浴室里。 整整四个时辰过去,天色已大亮了,郭逸仍是苦睁着双眼未能成眠。他冷静下来后,并不曾考虑过自己的反应与感受,只顾着去思考慕容厉为何突然变成那副样子,就连满头青丝亦忘了擦干,便倒在榻上,一夜神游。 若说是中毒,慕容厉却并无任何经脉不通之像——否则又怎会只用蛮力便能压得他这个师傅不能动弹?可若不是中毒,那又是为何满面*潮红,连目中亦是赤色? 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投在他面上,刺得眼中一痛。郭逸这才发觉,已是大早上了。 “怎地肃恭并未过来?应是觉得心中有愧才不敢来罢。”郭逸自语着,翻个身下了床,揉揉躺得酸疼的臂膀,他随手将脑后长发束好,拢拢衣衫便出了房门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8 。 甫一出房门,便见着慕容厉那副笔挺的身姿。他正在院中晨练,用的正是拳脚,最平淡无奇的招式,故不曾发出任何声音,亦不曾扰着一夜未眠的郭逸。 郭逸顿在原地看了一会,见慕容厉已有收拳之势,便想仔细问他究竟是否有何遭遇,才突然性情大变。哪知慕容厉停下拳势便径直往他走了过来,既不如往常般低声下气要为他充作侍从打水擦面,亦不同午夜时那般下跪认错求他责罚。 反倒是大大方方,四平八稳的站在他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从头至脚,再由脚到头,才皱着眉道:“懿轩你可是整夜未眠?早知我便不至等这许久了。” 郭逸闻言,刹那间竟有些恍惚感:怎地这慕容厉经此一夜像是变了个人,如此陌生?……还是说,他原本便是如此,只不过前几月那副尊师乖顺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他呆愣的功夫仅只一弹指间,却还是被慕容厉察觉了。 慕容厉肃容躬身道:“肃恭深知,懿轩必有满腹疑问。但肃恭如今不能讲,亦不敢讲。待肃恭弄清事情原委,自当一并如数告之懿轩。”言毕,他抬头又走近了些,呼吸喷在与他近乎同样身高的郭逸面上,略显粗重。 郭逸不自觉便有些眩晕感,脚下便后退了一步。 慕容厉欺前一步,突地扬出一道灿烂的笑来,双眸紧盯着郭逸毫不避让:“至于为何突然只称懿轩,自是因着太傅已知晓肃恭的武艺早堪出师,再不必以师徒相称了。” “啊,那么,侯爷便是出师了罢。”郭逸淡淡的答应了,有意无意间避开那双黑眸,避开了心中那抹失落。 “懿轩,肃恭仍未说完。”慕容厉声音转柔,并无午夜时那般嘶哑,可听到郭逸耳中,却像被提醒了一般,满目警惕的望着他:“何事?” 慕容厉眼睛都眯了起来,笑道:“不作师徒,便无需再拘于师徒之礼,无需再事事借师徒之名,无需再提什么孝顺,大小事俱可互相照应,无需多礼,无需解释,无需懿轩绞尽脑汁想法子罚肃恭,岂不是更好?” 郭逸张了张嘴,一时倒想不出有何不妥,便点点头道:“听上去,确是不错。” 慕容厉笑得更开心,爽朗的笑声在空中飘散开去,惊飞了青松上偷偷歇息的鸟儿,带起呼啦啦一片振翅之声,只片刻便飞得仅余几个小黑点。 笑声嘎然而止,慕容厉面上笑意亦转变成有些扭捏却又似十分紧迫的样子,看得郭逸又有些愣神。 郭逸听到面前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又附到自己耳边来,轻轻呼着气小声道:“至于夜间懿轩所言之脂粉味,肃恭亦是身不由己,全然不得动弹之下,才染上去的。” “噢……”郭逸恍然,不自觉便被慕容厉牵住了思绪,满脑子又被午夜间那尴尬暧昧填满了。而他面上,亦不知不觉间又浮起少许晕红。 只不过这情形只持续了一会儿,郭逸便回过神,轻咳一声避开了慕容厉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的声称要去洗漱,请侯爷自便,便又避到后面庭院中去了。 慕容厉站在原地,望着那依然一身白衫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浮出个苦笑:懿轩,你何时能将你那天纵之才、敏锐感官用于自身处境与情感之上?你竟不知,你遗落了曾最为珍视之物?肃恭如今,究竟是将翠玉笛还你,还是藏起它来才妥当?哎…… 纵然他如此感叹,可当郭逸慢悠悠踱回居住时,早不见了慕容厉踪影,只一支翠玉笛放在卧榻里侧,就像从未被郭逸带出去,更未曾遗失过一般。 不知为何,未见着慕容厉,郭逸竟轻吁了口气。可他紧接着便发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作甚?他不作我徒弟,我便不敢见着他了?不成,我还得去他府上看望适儿! 一面想,郭逸一面将翠玉笛重新放入怀里,又看看外面时辰尚早,便出了房门在庭院里练了一套掌法、一套剑法。 掌法仍是那套软绵绵的,剑法亦仍是那套对付狼王时使出来的招式,俱都不曾动用内力——他也还算记得自己才解毒不久,不便滥运内功,纵是练功修习,亦宜以休养益气为主,拳脚活动身形展开为辅,且不宜心绪不宁,更不宜……想到此处,他不由叹了口气,看了看怀中露出一截的翠玉笛,暗自数落自身:不宜伤怀,不宜连日不眠不休,不宜饮酒,不宜饥饿,这一日一夜中,竟是样样俱违了,唉。 自省归自省,练完早课,郭逸照常换了身文衫便去到后面拉了个侍卫相询:可知定国侯是否回府?府邸建于何处?逸欲前往探望幼子,可需往陛下处告知一声?可会遇到侯爷? 那侍卫听着郭逸一连串问题,张大了嘴半晌不曾说话,直至郭逸不再盯着他,还叹了口气准备再问他人时,才猛的惊醒过来,咧着一张嘴一边笑个不停,一边忙不迭的答了郭逸一连串的疑问,还没忘加上一句:太傅,侯爷不是方才刚走么?怎地这般快便要去府上探访了? 问得是笑嘻嘻的,眼中还带着些许莫名的兴奋。 郭逸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终是摆手谢过,自行出了凤吟轩向前殿早朝处寻了过去。 那侍卫言道:太傅若要急着探望小公子,去前殿找侯爷带路便是最好不过。此刻早朝应是还未散去,陛下亦同在朝中,太傅也无需再到朴宸殿空跑一遭,去了前殿便可先禀明圣上了。 第四十六回 一路往西北寻了路过去,郭逸虽曾在宫中住过,却对如今格局不甚清楚,若不是他身上文衫也有朝服上的纹绣,只怕路过时轮值的侍卫们俱要拿他当刺客抓起来。 行至半路,正是朴宸殿东北角的御花园,郭逸正左顾右盼分辨方向,却听得不远处一个小宫女冲着他叫:“前面可是太傅大人?太后有请。” 太后?李嫣?郭逸暗暗咋舌,心中那缕深埋五载有余的疑虑再次涌了出来。 早在先帝毒发之时,他便自李嫣的神态举止中看出些端倪,心生怀疑。可紧接着便自宫中传来亡妻死讯,令他无心再查下去,亦担心身边幼子,这才决然远遁托尔。 如今刚回皇城才几天,昨日便见着太后一次,今日只不过临时起意,竟也能被她撞见,真可谓不得不生疑了。 “还请禀明太后,懿轩正赶往议事殿面见圣上与侯爷,有要事相商,改日再专程前往太后宫中拜会,望太后莫要介怀。”郭逸行了个礼,面露为难之色,说出来的婉拒言辞却不容拒绝。 可那小宫女似也并非省油的灯,她直接跑至近前,向郭逸福了福身便回道:“太后早料到太傅必是有要事才自此处经过,故而已对秋月言明,若太傅实在有事,便告之太傅,乃是公主想要见太傅一面,不会耽搁太久。” 秋月?郭逸心中一震:原来她便是那晚在栖梧阁中的宫女秋月。 主意已定,郭逸故作沉吟状,等了片刻方才像是有些难过般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劳烦姑娘代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49 懿轩向公主谢罪,只需说懿轩心中记着公主情谊,替公主的亲人们多谢她,还请她莫要担心才是。告辞!” 说着,他袖袍挥动,远远向着太后等人所在的凉亭看了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有些事确是只需一眼便足以得知全局,郭逸一面快步走着,一面回想方才看到的情景:太后立在公主身侧,一手正指着郭逸所在之处,似是在说些什么,神色中透着些狠辣;公主端坐亭内,手上托着的茶盏正与托盘相碰,发出一连串的瓷器轻撞声,显是心中有些惊惶不安。 或许太后并未料到郭逸会在那时望那一眼,才丝毫未曾收敛自己的情绪,但她目光与郭逸对上时,面色立即变得苍白无比。 仅凭这些,郭逸便断定那太后正凭借着些什么告之公主一些事情,或许还请公主亲自动手去做,更可能还是些有违常理、甚至伤天害理之事——否则以公主当时在竹林中时的那分冷静,又怎会令茶盘与茶杯碰得连连发出响声来? 自然,也不乏可能是公主故意这么做…… “太傅如此赶路,这是要去往何处呀?”一道热情又略显尖细的嗓音,打断了郭逸的思绪。他慢慢抬起头,才发觉前方已然便是正殿。眼前正站着数人,其中为首的,却是侍立慕容时身侧、正好在他面前的王福。慕容时身后,则是慕容厉及一帮军中将领,另一边却是李宰相与几个面生的官员。 郭逸侧过身向王福笑笑,面朝慕容时欲行大礼,却被慕容时几步抢过来托住他道:“太傅无需如此。” 面对着郭逸疑惑的眼神,慕容时凤目中光彩流转,面上笑容绽放,他朗声道:“早在太傅回京之日,朕便已召告天下,我越国帝师返京,一切宫中礼节、君臣之礼,俱以你我师徒之礼为先,太傅一切生活用度,俱以徒儿的作为标准,太傅在朝中若是参加朝会,便要立于定国侯与李宰相再前一列,太傅在皇宫若是觉得无趣,便要宫中一切人等随时待命。师傅,徒儿安排,您可还满意么?” “这……这、不成!这如何使得!视礼法于何物,又视皇权于何物?”郭逸张口结舌,不假思索便喊出了声。 此言一出,四周官员武将内侍宫女俱都望着他,目中隐含敬佩之意,却无一人开口。只除了慕容时。 慕容时凤目朝四周扫了一圈,在场各人便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屏住呼吸。他又回头看了看慕容厉与李宰相,冲他们点点头,这才笑着转回去向郭逸道:“师傅,俗语有言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今时儿虽不敢妄称君子,却也是我越国天子,您这般说话,徒儿自是知晓您心意,可时儿已将此消息发出去有三五日之久,若是时儿此刻依了师傅收回成命,不知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时儿?不如邻国如何看待我越国?” “皇兄此言甚是,”慕容厉不知何时亦走上前来,不慌不忙的站到郭逸身边,冲慕容时笑笑:“只不过臣弟觉得,皇兄只怕是料错了。臣弟听太傅此言,惊讶无比,又带着些惶惶之态,许是乍闻此消息,被皇兄您吓着了,才会脱口而出。其实太傅身为帝师,又怎当不起?纵然是与天子同坐,亦是说得过去的。何况,太傅早在臣弟与皇兄年幼时便已得父皇赏识,事必躬亲,当时可有哪个臣子发觉太傅处事不当否?李大人,您是两朝元老,自是比肃恭清楚得多,不若您来替肃恭劝劝太傅与皇上?” 他看似嘻皮笑脸,说的话却毫不含糊,轻轻几句带过,便将郭逸又抬高了一截,还迫得李相不得不出面做和事老,不得不保住郭逸被抬至的高度,亦不得不保住慕容时与慕容厉的威势。 余下来的光景,郭逸便安心闲看着李宰相。这老狐狸明明已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却在下一刻便大笑着用他那怎么看都是个忠厚之辈的面孔对准了慕容时,卯足了劲的一阵奉承,说得慕容时不断的点头称是,脑袋也越仰越上了。 郭逸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了些,便听着李宰相又开始大肆渲染当年先帝待太傅是如何如何好,太傅决断是何等英明,以至先帝事事都要问过太傅意见云云,说得他身后那批官员个个都歪着脑袋往前面瞅,一心想看明白,这郭逸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得先帝如此厚爱,又使得当今天子厚待如斯。 还是慕容厉出言打断了李宰相的一长溜奉承:“听宰相一席话,肃恭却又有些想念父皇,唉。皇兄,臣弟不堪得紧,已觉心中难过,请皇兄允准臣弟回府歇息。“ 慕容时似是正等着有人打断那李宰相,闻言立即连连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望着郭逸,面露关切:“太傅大病一场,还未痊愈,怎地到了前殿来,可是有事要找徒儿?” 郭逸这才找准了机会,将自己想去慕容厉的侯府探望幼子一事说了。 慕容时闻言,皱着眉头望了望慕容厉,温声道:“是徒儿考虑不周,师傅心系适儿理应探望,但师傅如今身体欠佳,只怕受不得奔波之苦……不若徒儿请定国侯将适儿接入宫来,在徒儿寝宫不远的一处别宛住下,师傅觉得可还满意?” 说着,他袖抱挥了挥,召来王福:“请百官先行回府去,政事改日再议。朕要同臣弟与太傅谈些话,再找些人将朴宸殿东南角的听雨居打扫一番,重新布置,方便太傅的小公子入住。” 王福立即应了,扬声向百官传旨后,便又退出半里地,这才转身前去听雨居安排一切。 “皇兄还未问过臣弟的意思,怎地就已将臣弟的贵客抢到朴宸殿的听雨居去了?”慕容厉笑哈哈的说着,目中却透着一丝冷意。 第四十七回 慕容厉此刻与郭逸晨间看到的那身装扮已完全不同,头顶原本束发的冠带只是块普通翠玉,如今却是白玉插上金簪,那玉上还有阳刻虎纹,一枚硕大的明珠镶于其上。他身着一套似是定国侯专有的银丝软甲,内衬一袭裁剪合体的茶色锦绣缎袍,手腕上是与软甲相同质地的护手,双手同高之处,身体中央有一条白玉银边缎带护腰,脚上蹬着的朝靴却也与其它官员有所不同,虽色泽相近俱为玄色,却暗显虎纹,那靴似是特制的,前端还镶着一块熠熠生辉的明珠! 通常来说,如此装扮已属相当隆重场合才需穿着,因此郭逸站在那里不由得多望了几眼,心中猜测正殿中所议的应是何等大事,否则慕容厉那般军营中出来的随性,又怎有耐心折腾这些? 郭逸神色间的疑问似是被慕容厉看懂了,慕容时还未答话,慕容厉便已附在郭逸耳畔,轻声解释:“懿轩所料不差,今日确有大事相商,否则肃恭便会留在凤鸣轩陪着懿轩了。” 耳间一阵热气呼来,郭逸忍不住偏了偏脑袋,却又装作转头看慕容厉:“究竟何事需这般隆重?” “师傅竟忘了么?徒儿若说真的有些伤心,会不会太显做作?”慕容时笑着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0 走近:“两日后徒儿生辰宴上,有许多外国使者来贺,其中有些是一国之君,也有他国皇子公主,故此,徒儿与群臣在殿中安排届时的席位与各国使者的食物,算不得何等大事。” 说着,他又转头看看慕容厉:“皇弟,太傅思念适儿,你竟称不舍贵客,这般怪到为兄头上,会否太牵强了些?” 郭逸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尽管他亦发觉慕容时这副模样确有些欲盖弥彰,言语间不知是激动或是隐瞒,虽是故意逗笑,却又像是有些事实在不妥不愿他知晓,才刻意打断了慕容厉的话来哄二人开心。 “如此说来,便是懿轩之过了。”郭逸忍着笑对两人道:“说要探望幼子的是懿轩,说不明何事如此隆重的,亦是懿轩,这般看来,懿轩还是莫要多问亦莫要离开凤鸣轩的好……只是,”他说着话锋一转,肃容望着慕容时道:“懿轩既被陛下许了天高的待遇,又怎能如女子般居于深宫,凡事不闻不问?” 慕容时万没想到,郭逸会反过来有此一问,他愣了愣神,扯开笑容一手一个,左右拉着郭逸与慕容厉往凤鸣轩走,嘴里道:“先莫要说这些,容徒儿与肃恭一道去师傅住处小坐,师傅也可为徒儿生辰提些意见,顺道看看适儿那处有何要置办换新的,师傅凤鸣轩中也有些年头未曾动过,待晚些时候挑了不入眼的一道报给王福,吩咐下面立即赶在这几日弄妥了。” 两人被慕容时扯着,又不敢轻易挣脱,只得个个硬着头皮任由他继续牵着,一同去了那听雨居。 一路上,慕容时不时向郭逸说起听雨居的由来与其中摆设,倒像是个向导般,领着师傅与弟弟同游某处名胜古迹。 郭逸心中疑惑越发的多起来,却又不便说破,只得笑称犬子年幼无能,当不得如此宠溺,将来长大了,只怕是要眼高于顶,难以管束。 慕容时却笑称无妨,还半真半假的说了句令慕容厉眼中寒光闪闪的话:“纵是眼高于顶,便由徒儿代师傅管束就是了。” 这话听在郭逸耳中,也只是太过亲近了些,但在慕容厉听来,却又有另一层意思了。 尤其,慕容时虽是笑着对郭逸说的,凤目却有意无意间扫向另一侧的慕容厉。 谈笑间,慕容厉时不时低头沉思,偶尔和上几声,倒也相安无事的到了听雨居。郭逸虽有些奇怪慕容厉为何每话不过半句便住嘴,但又不能当着慕容时便问,只得随着慕容时一齐,进那处去绕了一圈,无论见着什么均都以甚好为由略了过去。 倒是慕容时,竟像是自己要住一般,指指点点的吩咐下去,置换了一堆物什,列了满满三张单子。 待回到凤鸣轩时,已近午时。慕容时一进门便在前面庭院里坐下,待守卫的侍卫奉上茶,他又叫着要尝尝师傅住处厨子的手艺,倒把郭逸吓了一大跳! 郭逸这时才想起来:那些侍卫们早被他安排到后面庭院里歇着,还吩咐今日要去探望郭适,叫厨房不必准备膳食。 慕容厉自是知道他原本打算,更知晓以他的脾气会作何安排,便自然而然向慕容时道:“皇兄,太傅原是要去臣弟府上探望小公子的,此间如今只怕并无手艺可尝。” “噢?”慕容时似是十分惊讶:“主人不在便不必弄吃的?宫中何时有这等规矩?” 眼看慕容时要叫王福下去提人来问,一顿责罚必然少不了,郭逸急忙退了一步躬身道:“陛下莫要追究,是懿轩吩咐不必准备。若陛下实觉腹中饥饿,不若再回去朴宸殿用膳?毕竟,陛下来过数次,亦该知道懿轩这里也无甚好看。” 慕容时凤目在郭逸身上转了几转,不知打定了什么主意,笑笑便双手挽起郭逸:“如此说来倒是徒儿累得师傅无膳可用,不若这样,徒儿今日带师傅与皇弟一同去尝个鲜,吃些宫中不曾有过的美食,师傅意下如何?” 只需莫要胡乱责罚侍卫们便好。郭逸心中嘀咕着,嘴上连连称是,可随即又揶揄道:“只是陛下与侯爷这身打扮,若要出宫去不难,若要在宫外好生吃一顿也不难,但若要不惊扰百姓亦不克扣酒楼赏钱,便是真有些难了。” 慕容时还未作声,慕容厉便哈哈大笑:“幸得肃恭回府取了衣物带来,还在侍卫那里,派个人去拿便是,只委屈皇兄亦要派王福回朴宸殿去拿,只是上次那玄色衣衫便莫要再穿了,非是不美,实是其襟上龙纹一眼便能使人认出皇兄身份来。” 说笑是一回事,他们几人言谈间,早有眼色好的侍卫去找慕容厉往日跟出跟进的那位随从要衣物,而王福也早一躬到底,退出门小跑着到朴宸殿寻合适衣物去了。 郭逸这时突然出声道:“既是出宫,那懿轩便有个不情之请了。” “去看望适儿么?”慕容时、慕容厉同声问道,两人俱是望着郭逸,笑意直达眼底。慕容时望了望慕容厉,转头看着郭逸,半真半假道:“师傅果然还是最疼亲生幼子,虽说不在近前,却时时挂念。若是来日有了心仪师傅之人,却不知要多恼适儿了。” “这个……”郭逸面色变得有些暗淡,却仍是一副较自在的样子,低声答道:“懿轩不曾想过那许多,只想着如何将适儿顺利带大,见着他成才成人,做个自在之辈最好。若说还有旁骛,便只是我越国国泰平安,只是陛下安康治国有道,只是侯爷能如儿时所说那般,有志征战四方,做个常胜将军。末了陛下与侯爷再各自寻得佳人良伴,懿轩便可含笑九泉了……” “师傅这是说的哪里话!”慕容时拍桌而立,凤目中流转着些许怒意,对郭逸那份不善的言谈举止,竟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他随即便发觉自己实太过激动,又放缓了语气,轻言细语的称定要适儿成为国之栋梁,要教皇弟做全天下最好的将军、最大的侯爷,要教越国成为天下唯一的国家云云,一连串的慷慨陈词。 第四十八回 至于那儿女情长,慕容时则以所谓自古君王无福消受真情为由,推托了过去。 唯独说到慕容厉时,才又像是特别关心一般,盯着自己那面色不善的皇弟看了好一会道:“若是皇弟过了为兄这般年龄,自然是要找个合适的王妃人选。但若皇弟已看上哪家姑娘或小生,只管告诉为兄,为兄必定不论其出身,只要是你真心所喜,男未婚女未嫁,便可为你赐婚了。” 慕容厉浓眉皱得死死的,偏是一声不吭,只望望慕容时,便侧过脑袋向郭逸道:“懿轩不若先去换件并无朝服上纹绣的衣衫,肃恭在此陪着皇兄说会儿话便是。” 郭逸此刻纵是再不明白究竟出了何事,也看出这两人之间像是出了些问题。他不可抑制的联想起午夜时分慕容厉那副样子,以及那句“身不由己,全然不得动弹之下,才染上脂粉味”,心中扬起掀然大波:莫非,昨晚肃恭是为陛下所制,强要他……娶了谁么? “懿轩是否倦了?懿轩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1 ?”慕容厉见郭逸半晌发呆,脸色又变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一夜未眠所至,心中一急便脱口又叫了几声,还伸手轻扯了扯郭逸衣袖。 这边郭逸回过神来,干笑着说是无妨,便带着一肚子疑问去了中庭自己房中更衣。那边慕容时却已是凤目中似嗔似怒,嘴角扯得老高:“懿轩么?看来昨晚为兄倒是成全了肃恭?” “皇兄莫要胡说!”慕容厉低声叫着,麦色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红晕,脑海中浮现出午夜时分拥紧了郭逸时对方的纵容,身体似乎又忆起那时的温度,和郭逸迷蒙间诱惑至极的表情。纵然是药物与太医同时作用,慕容厉亦不得不承认,那时发生的一切俱与他自己心情脱不了干系。而郭逸丝毫不曾发出任何恼恨之状的迟钝表现,却令他更觉心中忐忑,每每思及此便头疼不已。 如今慕容时却又故意当着郭逸的面提起此事,显是见郭逸并无异常,才特地想要看慕容厉的笑话,这怎不教慕容厉失态?他简直恨不得拿茶杯堵住当今天子那张薄唇,却只能想想,暗自着恼。 这些自是被慕容时看在眼里,他越发笑得开心,将一张镶着弯弯凤目的脸伸到慕容厉眼前,低声问道:“皇弟怎地如此尴尬,堂堂将军大人还红了脸?可为兄观师傅模样,却并不似有何事发生过,亦非是如为兄猜测的那般嫌弃愤怒……莫非,莫非肃恭只是在太傅房外守了一夜,独自受苦么?” 慕容厉张大眼望着慕容时良久,才转过头去低声道:“此事既已过去,肃恭便不想再提。若皇兄还看重太傅,就莫要再如此出言羞辱懿轩!” 说着,他亦站起身,抬脚要走却又自觉应解释一声,以免慕容时又心存不愉,才低声道:“想必皇兄与肃恭的衣衫都快要到了,肃恭亦要去换件衣衫。至于肃恭为何称呼太傅为字而非师傅,只不过是肃恭在太傅面前泄了底,太傅已知肃恭无需向其学什武功,自然是免了这师徒关系。” 慕容时淡淡的“哦”了一声,反手拉住背后慕容厉袍襟,轻声问道:“厉儿可是,心中恨极了为兄?” 慕容厉原地僵了一会,却仍是退了一步,侧身望着慕容时轻声道:“厉儿心中,慕容时是至亲兄长,又是我朝天子,行事作风纵有突变之处,必是有难言之苦。只盼有朝一日,肃谨能亲为慕容厉解惑。” 郭逸在房中寻着来时穿的那件白衫,一面换一面仔细考虑屋外两人由早至午的神态变化,竟觉得陛下似是故意激慕容厉发火,而慕容厉却较往日沉稳了不少,喜怒少露于表面。可慕容时那份笑容之下,又隐隐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奇怪,郭逸不禁开始怀疑:莫非昨晚之事真与陛下有关?但看肃恭模样,又似五年间与其兄感情甚好,并非有何间隙。难不成,肃恭出外寻我之时,朝中发生了些事? 他倒是猜到了十之八九,可惜却始终抓不到其中要点。 收拾一会,郭逸推门而出,抬眼便见着慕容时与慕容厉正站在他房外互相打量,尤其慕容时此刻穿了件普通的袍子,倒像是个孩童般笑得正开心。 二人见郭逸出来,倒像是商量好了般,一边一个将郭逸牵在中间,嘻嘻哈哈的叫着要郭逸唤他们为兄弟,慕容时更说是出宫后便要试试如慕容厉那般不受师徒之礼拘束,却又担心自己做不来,倒惹得慕容厉哈哈大笑。 此情此景,郭逸心中那些疑虑终又扩大了一倍,却还是笑着将远在托尔时与慕容厉同游大漠的事说了出来,想教慕容时莫要在意这些身份之别。 殊不知他这么一讲,慕容时虽笑得开心嘴上称是,凤目看向慕容厉时却又多了几分复杂。 三人轻装简行,一路由王福护着送出了皇城便不走天街,改行官道旁的小道,倒真与平常人家的俊俏公子相差无几了。 这时已近中秋,又适逢慕容时生辰将到,因此各国来使俱已住进了邺城,使得这原就繁华热闹的皇城更添几分喧哗。 好容易到了街市,混入人流中,三人左看右瞧,多是慕容时与郭逸觉得有趣希罕,慕容厉便站在一边守候。倒不是他不图新鲜,只不过他原本就在府中住惯了,时常出门去到军营,对这些市集街景倒是看了少说有数千次,对他而言早无半点好奇了。 百无聊奈之下,慕容厉黑眸突地扫到一间玉饰店,他拉住慕容时,再顺手一拍郭逸:“郭兄,与我兄弟同去那家玉饰店看看。” 说话间,慕容时倒像是知道他作何想法,立即当先往里面跑了过去,嘴上则同个少年般连连嘻笑:“厉儿眼尖,时儿脚快,郭兄快来,此间或有些好玩意。” 看上去实是再正常不过,唯独凤目中那道怒意,纵是再天才的少年,也养不成这般气势——只除了他这少年便登位的天子。 郭逸却没看到,只笑眯眯的应着,心中想着是顺便为适儿挑些束发的头箍玉带,也好向这哭闹不休却未见着父亲、还被送回侯府的小小少年示好赔礼,免得适儿真要倔起来,又如同去岁一般,几日几夜不饮不食,亦不理他这个父亲,那可就真不好办了。 三人在店家引导下,倒还真是看着了几样宫中亦不多得的玉饰。慕容时看中了一块天然弯月形的淡白色腰佩,郭逸自是选的一套郭适那般年龄合用的天青色发箍玉带,而慕容厉选的,虽也是一块坠子,却是连在一根红绳上,那坠子形似葫芦,其身光润毫无人工刻痕,模样小巧,玉色雪白,倒也并非十分罕见。 三人各自请店主将玉饰包好,慕容时便立即嚷着说饿,又向店主询问哪家酒楼菜肴较为出众,倒还真被他问出一家名为洞庭酒楼的去处,立即便拉着郭逸与慕容厉又叫又跳的跑了。 看他那副样子,不明就里的倒要以为他们是一家兄弟,慕容时才是最小的那个了。 顺着玉饰店主所指的路线,三人片刻间便已在酒楼二层寻了个清雅的包间坐下。倚着窗栏便可眺望洛川,晌午的日光闪耀在洛川水面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晃得郭逸睁不开眼。 这家酒楼许是有较多厨子,故此纵然是一楼爆满,二楼收费奇高的包间也几近全满了,倒还是极快的便布了酒菜,便再无人近前打扰。 第四十九回 慕容时这时却并未举筷,郭逸也只得与慕容厉一同候着,直到慕容时将在店中买的那块腰佩递到郭逸手上,笑称是孝敬师傅的小玩意,郭逸这才恍觉自己竟从未为席间两人刻意买过些什么。 一个是天子一个是侯爷,纵然是五年前也都是两个皇子,因此历来便只有这两人给郭逸送东西,倒不曾想过为他们准备任何物事。 尤其,慕容时眼看生辰便要到了,竟还反过来送他郭逸礼物! 郭逸不由得手足无措,惊慌道:“这,懿轩实在不敢收,肃谨生辰将至,懿轩亦从未想过要准备什么贺礼,怎能反过来收取肃谨喜爱之物?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2 ” 慕容厉冷眼旁观了好一阵,才出声解围:“懿轩莫要再言,既是肃谨给的,只管收下便是。至于肃谨生辰,懿轩能好生坐在席间,由始至末均无变故,便已是对肃谨最大的贺礼了。”说着又看向慕容时,示意他快些讲话。 慕容时却板着脸作不愉状:“师傅说的哪里话,哪有师傅送徒儿礼物的道理?自古以来,便是那神怪小说也只有送法宝的,未曾听说要送生辰寿礼!……不过若是师傅实在过意不去,便将师傅怀中最珍视之物送予肃谨,就怕师傅不舍得?” 说到后面,竟一半试探,一半玩笑了。 郭逸脸色变了变,为难不已。他考虑再三,将翠玉笛自怀中取出,摩挲了许久,才艰难言道:“此物乃亡妻所赠,陛下……还望见谅,懿轩不惜抗命,亦不能相让。” 慕容时原只是说着玩玩,以为郭逸自然听得出他实是玩笑罢了,哪知道郭逸竟如此认真,倒教他乱了手脚:“师傅莫要说这些,吃饭吃饭。肃谨本就知道师傅珍惜此物,故而说笑罢了,根本未曾想过要将翠玉笛,据为己有。” 郭逸叹了一声,却还是低头不语,只继续摩挲那笛子,也无心品尝桌上的美食佳酿。慕容厉皱起浓眉望望慕容时,举起筷子将满桌菜俱都夹了些到郭逸碗里,又举起酒杯:“懿轩,难得出宫赏景尝鲜,肃恭敬太傅一杯!” 郭逸不好推辞,这才收起因着翠玉笛引发的一堆心思,举杯畅饮。 慕容时看在眼里,却只是笑笑,就像没事人一般,偶尔说笑几声,偶尔也端着酒杯抿几口。 等三人吃饱喝足,已是未时。郭逸见天色不早,便有些担心慕容时不在宫中恐有不便,于是好说歹说,唤出暗卫将慕容时送了回宫,只余他自己同慕容厉一齐,步行回侯府。 定国侯府,坐落于邺城与皇宫交界之处,隶属于邺城范围,却又直接由城外中军首领——怒将军慕容厉管辖。其府邸占地近百亩,幅员广阔,府中景物多以天然圈地,涵盖了原邺城东门外一座小山坡、一条无名小溪及相关动植物,被邺城百姓戏称为“小皇宫”。 但慕容厉几乎很少居于府中,亦不爱打理收拾,整座宅子全由那名随从代为处理杂事。至于侯府中的账目开支,他却是直接交给王福遣人去办,也因此慕容时对他颇为信任,凡事俱不生疑。 两人行至侯府大门所在那条街时,四周便已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整条街上并无人家,也无商贩,街道尽头便是侯府,平素里根本无人来往。 这时慕容厉却突然将郭逸拉了一下,俩人侧身靠在侯府门外侍卫看不到的角落里,面面相对。 郭逸疑惑的望着慕容厉,正欲开口相询,却见慕容厉笑了笑,低头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在那玉饰店中买的小号葫芦坠饰。 “懿轩可将你怀中翠玉笛借肃恭一用?”他浅笑依旧,黑眸中却透出几丝紧张,生怕郭逸断然拒绝,枉废他一路边走边寻耗尽心机才寻得这等无人之处,既免了两人尴尬,也少了慕容时心中不愉,更去了行人观望,还不至回府后被郭适看到,小小年纪说出些教人脸都不知往哪放的话来。 郭逸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肃恭所选之物,竟也是送予他自己的。他不由笑起来,心道果然是兄弟,出门玩玩随意买点小物什,竟都往太傅身上安,倒真像太傅有多宝贵…… 想到此处,他脸色突地变了变,原就握着翠玉笛快要递出的手一紧,猛然抬头问道:“肃恭,这是何意?” “只是见此笛便觉孤单,昨夜它又险些粉身碎骨,今日正好外出,便想要为它配个玉坠子,也好拴于懿轩衣袍上,免得再掉了。若肃恭不在近前,真要是碎了,太傅岂非要伤心难过许久?”慕容厉对答如流,他早在酒楼中见着慕容时的举动便已心中有数,知道他那皇兄是故意先将玉佩送出,引得郭逸此刻心中猜疑。故此他自酒楼吃饭时起,便将那短短几句话默默演习了无效次,可还是被郭逸敏锐的问题惊出了一身汗。 郭逸这才将翠玉笛递到慕容厉手上,虽说心中还有些怀疑自己所不安的究竟是何事,却仍是抵挡不住好奇,睁大了双眼望着慕容厉仔细将那葫芦玉坠系好,又连忙接了过来,举着左看右瞧,就像个找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自小便由父亲带大,不知生母是何人。郭父当时正忙着随先帝打天下,便将他送到一处无名山中,随一位神秘老者学艺,还特地将家传武学的册子全交给那老者,请其代为教导。 是以,郭逸虽已二十五岁,却从未得到过自己心爱的玩具,更不曾有过什么欢乐童年,更别提承欢父母膝下。说起来,倒也是与慕容家的皇子们同命相怜,自然就更不愿自家幼子再有此等遗憾了。 因此当郭逸终又见着郭适时,便放开心中所惑,一心哄着爱子在府中游湖赏景,就连湖中一座回廊,溪边一座小桥,也成了父子二人借自身所学斗智斗勇之所。 至于慕容厉,则是在一边充作了裁判,始终收起在朝堂之上与军营之中的那份严肃,对郭适和气无比。而郭适似也非常习惯这样的慕容厉,对他更是毫不避讳,直呼其名有之、颐指气使有之、爬背搭肩有之,吹胡子瞪眼之类的小动作则更是多了去了。 郭逸刚开始还说几句,教郭适莫要无礼。可郭适却瘪着小嘴反驳:“爹爹自打慕容厉出现之后便事事向着他由着他,竟像是比适儿还要宝贝一般。如今只不过与他玩笑几句,又是在他府上,自是有什么事由他去办,爹爹竟又护着他!莫不成,这堂堂侯府还需要我这么个客人小子自给自足了?” 郭逸当时正想发脾气,却听得慕容厉哈哈大笑,转念一想幼时自己调皮,师尊与父亲亦是严加管教,当时心中自是十分不愉,巴不得离那两位长辈远远的,谁也不见才好。可事到如今,却真是谁也见不着,只得待自己命归九泉之后,还未可知是否有机会再见一面。 因此,这郭适在侯府中便越发的玩得肆无忌惮了。 直至黄昏暮色,眼前一切都看得不怎么清楚了,郭适才在郭逸好说歹说之下乖乖的回到正厅里,坐下用膳。 席间郭逸这才说了要接郭适进宫中居住一事,意料之中的见着慕容厉黑了脸。 郭适初听说要进宫去住,还有些高兴,喊着说可以与爹爹同住。可待郭逸说是住在皇帝寝宫所在的大殿范围内时,便又鼓起腮帮子,十分不愉的嚷道:“皇上师兄太可怕,适儿不想去!要么适儿与侯爷师兄同住,要么便与爹爹同住,再或者请李侍卫单独照应,适儿也可独居一隅。” 第五十回 “适儿此去便是独居一隅。”慕容厉凉凉的开口,终究还是顺着慕容时的意思劝得郭适答应下来。一番准备,又为他收集了不少新奇玩意,还将身上一面轻巧的虎纹令牌给了他,说是随时可以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3 入皇宫与侯府等地。但其实那令牌整个越国上下一共也只有五面,如今仍是作守护之用,凡越国兵士见此令牌主人有难,俱都要挺身而出,誓死护其性命,保其毫发无损带回军营则重重有赏。 这规矩,便是郭逸当年定下的。目的便是防着朝中有些老臣及军中部分将领由于当时局势的关系辞官也好,出行任务也罢,为居心不良之人遇着便可使其有个保命符。 因此,郭逸见着此令牌,心中如遭重锤:肃恭怎将如此珍贵之物赠予适儿?莫非,在宫中适儿反不能安宁度日? 他随着郭适坐进侯府马车时仍在考虑这些,眉心间又形成了个川字却仍不自知。就连郭适小手在他面连连扬起,亦未曾察觉。 最终还是郭适见其面色不对,跳下车去唤了慕容厉前来,才喊动了郭逸。 慕容厉凑到郭逸耳边,小声说道:“懿轩莫要担心,那五面令牌全在肃恭手上,如今只当是送还一面给懿轩以防不测。毕竟适儿年幼,虽说平素里较为稳重文静,却只是没遇着开心的机会,当真活泼好玩起来,说不准在宫中四处游玩之际无意间得罪了谁尚不自知,也说不准他偷溜出来,遇到什么人也不得而知。自然,这些只是预防,且莫要再锁着眉头,惹适儿担忧了。” 郭逸皱紧的眉头松了松,抬眼看看车里对面坐着满脸可怜样的郭适,终究是扯出个笑来,抬手将郭适拉进怀里,低声哄着:“适儿莫要担心,爹爹只是看那令牌太过贵重,才有些不放心。” “爹爹有何不放心?”郭适转过脑袋,大眼睛里尽是疑惑:“初到京城,皇上大师兄不就给了适儿一块龙佩?当时爹爹还一脸平静叫适儿收下,如今怎么一块令牌又如此担心了?” 郭逸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倒真是把这事给忘了! 至于慕容厉,则是又黑了黑脸,却在发觉郭适歪着头打量他时,飞快的换了张笑脸,哄着这小家伙听他在军中遇到的些趣事。 郭适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便在马车里睡着了。慕容厉便教外面驾车的随从知会宫门侍卫,直接将车驰进了朴宸殿,到得听雨居内的主屋,才停下来。 郭逸抱着幼子甫一下车,便见着慕容时站在屋前笑望着他们,轻声道:“徒儿在殿中翻看宴客名单,闻得侯爷夜间驾车入后宫,便知是师傅带适儿回来,想着会送来此处,左右是未曾睡下,便先过来等了。” 他说得倒是好听,但慕容厉在一旁又怎会不知那分明就是嘱咐了全皇宫的下人们,但凡遇着侯爷或太傅回宫,定要立时禀报于他。否则以慕容厉那马车的速度,慕容时又怎会如此快便先到了听雨居? 郭逸却未曾多想,只轻声谢过,便抱着郭适进主屋去,亲自为幼子宽衣解带,散了头发,盖好了被子,这才转身出去与两人说话。 “时辰不早,懿轩今日辛苦陛下与侯爷相陪相帮,还望两位各自回宫休息罢,懿轩自行回凤鸣轩足矣。” 慕容时连忙道:“师傅说的哪里话,徒儿为师傅解忧,理所应当。至于肃恭,那是他自愿的,时儿可不曾强留于他。”说着就笑起来,看了看慕容厉,又道:“只不知肃恭今夜留宿何处?” 说得像是他慕容厉有多少地方可以休息一般。 郭逸突地又觉得自己站在这两人中间实是别扭,便躬身为礼,口称有些乏累就要离开。 谁知慕容厉一把拉住他,扭头对慕容时道:“此处虽是听雨居,却也属皇兄朴宸殿,故此臣弟便不远送。既是太傅乏累,本侯索性用马车将太傅送回去,再在凤鸣轩叨扰一夜便是。” 说完,微点了下头便上了马车,冲车前的随从喝叱道:“还不快驾车回凤鸣轩?” 慕容时凤目眯了眯,却终不曾说些什么,只眼睁睁望着慕容厉那辆马车载着郭逸与他那皇弟离开了,却还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一路上郭逸几次想开口,却苦于慕容厉神色有异,浓眉微皱,唇也闭得紧紧的,似是十分不开心的样子,又将所有疑惑都缩回了腹中。直至马车停下,慕容厉竟又牵着他下来,一路不放手的拉至主屋里,这才松开,却是按着他坐下,亲自为他解开头顶束发冠带,还终于开口说话了。 “懿轩可是心中疑虑重重,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郭逸望着镜中慕容厉的面容,微点了点头:“这两日来,确是越发的觉得无论肃恭或是陛下,均像是变得奇怪了许多。一直未曾想明白,究竟是懿轩多年未曾回宫,陛下与肃恭又都已长成大人所致,还是朝中局势风云莫测,导致陛下与肃恭之间有何事发生所致。另外,陛下今日的举动,倒令懿轩有种错觉,像是肃恭与陛下之间确有些事情,还与懿轩有些牵连,甚至,有可能便是因懿轩而起。” 他一边说,一边思考,也不在意慕容厉又一次充当起书童侍从,竟连晨间出去时在御花园遇到太后与公主的事,也一并讲给了慕容厉听。 慕容厉惊得面色都变了,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懿轩若真有必须面对太后与公主之时,切莫忘了防身。最好,是将肃恭一并带去,否则,肃恭寝食难安。” 他也只是慢慢的说着,以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给人予一种不必太过紧张的感觉。郭逸听着他说话,倒也觉得并非如何可怕,便也渐渐安下心来,连之前问过的那么一堆问题,也险些忘了。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忆起了。 慕容厉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犹豫再三,才皱着眉附在他耳边道:“懿轩这居所中,暗哨、暗卫、飞奴无处不在,自打上次懿轩中毒后便是如此。故此,肃恭不敢言明。若懿轩真想知道,待再寻机会便是。”说完,他便突地换了个笑脸,下巴也不知有意无意在郭逸头顶上蹭了两下,扬声道:“懿轩若再不送客,肃恭可要与懿轩同榻而眠了?” 外面顿时传来“扑通通”一阵重物落地之声,接着便是窗棂被人敲响,随之就有奇怪的人声传了进来:“侯爷莫要再说了,小的这便收队,这便走就是了!” 仔细听去郭逸才发觉,那人说话倒像是要哭出来了。 “外面可是暗卫?可曾摔伤?可需去找太医看看?若是不便,且先进来,懿轩这便寻太医去。”郭逸关心不已,连忙叫着,可他这一叫,立即便有更多重物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些“哎呦”“娘啊”“快走吧”之类的小声惊呼,接着便是院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掠过,空中还隐约送回一句:“太傅好心,属下记着了。下次太傅有事,请将青松上那几只飞奴放来便是!” “哦。”郭逸喃喃应了一声,随即便突然笑起来,转头问道:“肃恭你能否听出,现在外面可还有旁的眼线暗卫?” 慕容厉原就觉得奇怪,怎么郭逸突然如此热心,倒像是有些犯傻似的,明知暗卫们生死俱不由自己,还偏管这些暗卫的闲事。哪知郭逸竟是故意叫得他们逃跑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4 了,还落下个好心的人情。 第五十一回 真正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思极此,慕容厉不觉也笑了笑,闭目凝神听了一会,才摇头道:“确是无人了。虽还有几只飞奴,却真是在那青松上歇着,还绑了绳子,想必是留给懿轩用的。” “噢,如此甚好。”郭逸微眯着眼,伸手拉过慕容厉在他身前坐下,明眸里透出几分坚决,沉声道:“既已无人窃听,肃恭不妨说说,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才弄成如今这般境况?” 郭逸那只手伸过来时,慕容厉便已浑身僵硬,任郭逸将他拉着坐下。等郭逸眯着眼看他时,才突然想起如今不是沉醉于“懿轩他主动拉我坐下”这种白痴心理的时候! 他抿了抿唇,神色间甚是为难,犹豫了好久,却又低下头吞吞吐吐道:“懿轩,莫要为难肃恭可好?肃恭确是,确是不知事情究竟如何,此时若告之懿轩,错怪了任何一人,也并非肃恭所愿。” 郭逸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道:“是怕错怪你皇兄么?” 慕容厉脸色大变,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郭逸却已站了起来,在屋里慢慢踱步,转了一圈后,才又开口。只是他所说的,却教慕容厉越发的面色惨白,无言以对。 郭逸道:“观肃恭面色,似是懿轩猜对了。怕错怪陛下,想必……肃恭前夜异常举动皆因陛下而起,有可能是下药了,也可能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才变成那副模样。况且白日里,陛下还提到过,要给肃恭寻个心仪之人,还说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便可为肃恭赐婚。而今晨肃恭亦曾说过,身上所染的脂粉味道,却是苦于为人所制,身体无法动弹之下,才染上去的。既是说,前夜肃恭来此之前,便曾为人所制,身体无法动弹之下,被迫接受过哪些个女子……那脂粉味道,可不止一种。” 说到此处,郭逸也面色大变,转头望着肃恭讶道:“如此说来,肃恭你前夜……实是去了陛下宫中,所谓为人所制,只是为肃谨所制,所谓不得已染上的脂粉味道,却是他强要你……与女子、求、求欢?” 等得他自己说完,也觉得确实是太过荒谬,不觉捂了捂嘴,又仔细看看慕容厉,却见他面色惨白,牙齿竟咬到唇瓣里惨出了血丝,不由得心中骇然:“我……肃恭,快张嘴!莫要如此,懿轩只是,只是担心……” “肃恭无妨。”慕容厉终于松开紧咬的牙关,沉声打断了郭逸的话,“懿轩所推测的,皆是属实。此事确为皇兄所做,但肃恭总觉得其中不对,担心皇兄是为他人胁迫,才会出此下策,目的,肃恭还想找时机再与皇兄一叙。懿轩只需好生呆在此处,纵然是无法运转内力,亦可保无恙,切莫胡乱去打探,再生出些意外来,届时肃恭与皇兄将太傅请回宫中的一番苦心,却也都白费了!” 他面色凝重,全不复之前温和模样。说出来的话虽不多,却隐约涵盖了前殿朝中与后面宫内的所有大小官员武将、皇亲国戚乃至内侍宫女。整个越国皇宫,在懿轩此刻心中,俨然却已成了一座包藏祸心的人间魔窟! 郭逸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良久才发出一声低叹,摆手道:“肃恭莫要担心,懿轩不出去便是了……只是适儿那里,还望肃恭与陛下多看着些,那孩子受了委屈亦只会自己闷着,不似平常人家的公子那般娇纵,却也容易生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来。” 顿了顿,他又道:“今日时辰已不早了,肃恭还是去隔壁屋子里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明日再去寻陛下,纵然人多,白日里午时过后,总能找到些机会不为他人所扰的。” 慕容厉嗯了一声,却只是站起身来,并不离开。他似又有些什么想说的,却又不好开口。 郭逸见他这样,心知必有何难以启齿之事,于是强自压下心头震撼,轻言细语的哄着:“肃恭可是还有什么想提醒懿轩?” “我……”慕容厉支支吾吾,脸上不知是尴尬还是着急,略显红晕:“肃恭其实并未让皇兄计策得逞。当夜肃恭尚留了三分力气,等到皇兄宫中那龙涎香燃尽了,才趁着皇兄走到外间去时突然出手,一举将皇兄送来的那些宫妃们,全都以手刀劈晕了过去。只是肃恭出来时,却见着一件奇事。” “奇事?”郭逸歪了歪脑袋,深觉已无什么事能再刺激到自己,便道:“但讲无妨。” 慕容厉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忆当晚所见,他重新坐下,顺势将郭逸带着坐到床榻上,才慢慢道:“当夜我自御帘后出去,本是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想着若皇兄无法给肃恭一个说法,便是冒着天大的责罚也要与他对打一场,才可消我心头之气。可肃恭看到皇兄时,那太医竟与皇兄相谈甚欢,皇兄手上被肃恭咬破的口子也已上了药,几近看不到了。皇兄见肃恭出来,却丝毫不惊讶,还笑嘻嘻的与太医说话,道是肃恭果然了得。而那太医便是这些天予懿轩解毒的王太医,他竟直接便进了御帘里去看,回来时更是称道肃恭好手段,竟像是与皇兄合计好的一般。” 说完这么一堆,慕容厉才歇口气,抬眼望向郭逸,目中尽是疑惑:“当时肃恭便问皇兄,此举究竟意欲何为,为何要对肃恭如此。皇兄却只是笑嘻嘻的并不答话,还任由肃恭离开。只是皇兄离开御帘龙榻时,还曾应肃恭入殿时所求,告诉了肃恭那尤西公主的来历!肃恭如今始终不明白,皇兄此举,究竟是要借那机会告知肃恭要提防之人并非公主,还是要警告肃恭莫要轻信周围任何一人。但肃恭唯一可信的便是,皇兄绝非此等下作之人,他如此作法,定有其难言之隐。” 郭逸点了点头,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头也不抬的问道:“肃恭方才说,那太医像是与陛下相熟,并不似往日在我凤鸣轩中看到那般,因知道了些事便吓得浑身发抖?那太医一直便是十分自在的样子么?” 慕容厉摇摇头,细想了一会才道:“并非一直如此。似乎是等到王福亦出去了,且那些宫妃们全被皇兄强喂了药以后,才坐到一边去。在此之前,太医亦是一副吓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样子,伏在地上哆嗦个不停。如今想来,倒真是装作害怕,以掩人耳目。” 郭逸长长的“哦”了一声,双目中透着肯定:“肃恭,陛下定是发觉身边的内侍也有人透露些消息出去,或许连暗卫中都有,这才如此作法。但这般做的目的却是何为?是要教那窥视之人发觉肃恭与你皇兄之间有所嫌隙?但又何必弄成这样?王太医医术精湛,不至连那种时候亦不为你解毒啊?” 慕容厉满脸通红:“皇兄说他喂我吃下的乃是我等在回京途中遇见他时,那处隐居的医仙炼制了一半的化散功,只有龙涎香点燃后才能产生全效,药效三个时辰内若是闻不到龙涎香,便会产生反作用,教人力大无穷失去理智,一心只求……那个,肃恭不作直言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5 。” “哦,”郭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道自己竟被慕容厉当了女人来用,果然亏他功力深厚心志坚定,否则还不知如今是否被折腾得倒在榻上仍未起身了。心念转动之下,对慕容厉好感又更胜几分,反而更将其引为知己了。 第五十二回 哪知慕容厉竟还接着道:“若是只有这样,肃恭倒还不至那般、那般无礼……” “啊?”郭逸忍不住叫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厉,心道还有?陛下这次纵然是做给居心叵测之人看,也未免过了些吧。可他那表情却教慕容厉觉得,自己若是不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辜负了太傅大人一番好奇。 于是慕容厉吞吞吐吐的将太医施以银针刺穴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通,待到将说完时,那声音早若蚊吟,已几近听不到了。 也因此,郭逸越靠越近,整个耳朵都险些要凑到慕容厉嘴边去,白皙的脖颈露出来,披散的头发挠在慕容厉脸上,和他的心一般感觉:痒痒的,十分难耐。 郭逸全无察觉,自顾自愣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突的一抬头:“这、还有这、这般做法?” 面上也已是晚霞密布,红透了。 慕容厉无声的揉着被郭逸无意间撞到的下巴,尴尬不已的同时却又有些想笑,终还是收住心底蠢蠢欲动的那份念头,轻声道:“懿轩,你……不疼么?” “啊?”郭逸仍处于半呆滞的状态,还未从慕容厉这半晚上说的离奇经历中回过神来,闻言转脸望向慕容厉,眼中尽是迷茫:“什么?疼?为何会疼?……好像,嗯?为何头有点疼?” 慕容厉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揉着郭逸头上天灵穴,一边将他拉回床榻上,慢慢说着:“你方才太过惊讶,一抬头便撞麻了肃恭的下巴,谁知懿轩自己竟毫无所觉……看来肃恭此番经历确是过于离奇,倒教太傅大人如此失态,竟像个孩子般不懂照顾自己了。” 郭逸原本褪下去少许的晕红又涌回脸上,他一面暗自骂自己大惊小怪,一面暗道皇宫之中离奇之事确是无所不有,嘴上却说着:“肃恭若是不说,逸便不至如此失态。纵然是活了二十多年,却从未听过如此之法,只是一时惊讶过度罢了,肃恭又并非旁人,懿轩倒不觉得有何不妥的。” 一席话说得慕容厉心中又一次像是揣了只兔子般狂跳不已,可惜那肇事者却混然不觉,仍在暗暗琢磨着此事中深意。 郭逸正考虑着慕容时这般举动背后究竟是为了向旁人传送什么消息,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手脚亦被捉住了。他明知除了慕容厉没有旁人在此,却还是疑惑道:“肃恭,此举何为?” “懿轩昨夜便未休息,本身驱毒亦已过于疲累,肃恭讲了半夜也已累了,如今却见懿轩还在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只得出此下策。”慕容厉一边说着,一边将郭逸双手双脚摆成盘坐姿势,自己也蹬掉鞋子盘坐到他背后去,轻声说着:“懿轩莫要再睁眼了,平心静气,莫要刻意运转内功,待肃恭以内力探入,助太傅几分,也好教肃恭能安下心来早些歇息。” 郭逸不疑有他,口中应着:“既是如此,懿轩也不想装模作样推托什么,只是要辛苦肃恭为懿轩善后了。” “莫要再说了。”慕容厉一面说着,一面已双掌抵到郭逸背后大穴上,默运内功,竟真的将两道真气缓缓送入郭逸体内探寻他那几乎干涸的内息源头。 这活儿说来轻松,但郭逸也知道,确属不易,还相当消耗施予者的内力与精神,若有一个不慎,可能是两人俱会受伤的结果。因此虽惊觉自己内息已近乎于无,却也只得强行放松心神,将一切杂念排除出去,脑中空灵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厉终是在自己脱力前寻到了一丝内息,还勉强引其在郭逸体内流转了片刻,却终是支持不住,收回了双掌。 郭逸早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慕容厉自幼习武,练的俱是些刚猛的势子,此番被他运功调息一般,倒觉得整个人像是泡在天山山脉的温泉里,十分温暖受用。因此到慕容厉收回双掌将他扶着躺下时,已真正进入梦乡,面色平和的睡着了。 慕容厉靠在他身侧看了一会,自觉应是无碍了,才因过于疲惫而顾不得离开,直接睡了过去。 待郭逸醒来之时,天色还未透亮,精神却出奇的好。他一面暗暗感叹这次慕容厉居了首功,一面想要下床活动身体。可心念刚转到活动上,便觉得一双臂膀横在胸前,背后暖暖的。 “竟把他累得直接睡下了么?”郭逸小心的翻了个身坐起来,慕容厉和衣侧卧在他身后,却仍然睡得正香,丝毫不觉自己睡梦中将郭逸又抱得紧紧的,更不知郭逸已经醒了,正望着他的睡脸心生歉意。 微微沉吟一会,郭逸蹑手蹑脚的跨过慕容厉,跃下床去,又转过身为慕容厉搭上条薄被,仔细除了他头上的束冠与簪子,这才小心开了门出去。 庭院里夜风阵阵,吹得郭逸打了个激灵。他直接去隔壁屋里拿了件披风搭上,才又出来坐到院里,遥望天边已将西垂的一轮明月。 已是寅时三刻,再一会天便要蒙蒙亮了。但夜空里仍是一片藏青色,明亮的星星点缀其中,郭逸凝神注目,不一会便觉得像是要被那星光卷进无垠的宇宙里去。倾刻间他突然悟出些什么无法言传的东西,立即跳上青树盘膝坐好,闭目打坐。 不知不觉间,天色便已大亮。 慕容厉迷迷糊糊的抬手,却拢了个空被子到怀里,顿时睁开了眼。 他回想起夜间与郭逸所说的一切,又思及慕容时说过昨夜会去栖梧阁找那公主,立即担心的跳下床去推开了门。 一抬眼便见着郭逸盘坐在青松上,那人白衫外套了一件自己冬日里去营中才会披的披风,周身散发一股祥和纯正的气息。他闭目凝神嘴角带笑,竟似是又有奇遇。 一颗心安了下来,慕容厉才发觉自己不单与郭逸一般披头散发,连衣衫亦在睡梦中挣开了少许,恰逢有侍卫巡视过来,他终忍不住怪叫一声,逃也似的奔向后面庭院漱洗去了。 这一叫,自然使得郭逸从那种奇妙的体会中清醒过来。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周身上下虽粘着一层黑泥,却穴道经脉俱都舒畅不已,丝毫未因是坐在青松之上、晨露之中而有所影响。至于自身功力,与之前相比不但是恢复,甚至还有所进境。 睁开眼时,郭逸便发觉慕容厉正往后面庭院跑了过去,衣衫有些凌乱,似是刚刚才睡醒。甚至两只脚上都没穿鞋!他不由有些好笑,又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也确是该去后面好好清理一番,便轻啸一声,又如同天山山脉时那个风度翩翩的郭逸一般,低空掠了过去,竟是抢在慕容厉前头到了浴房。 “肃恭,既是懿轩醒得较早,这浴房还是懿轩先用了罢。”他心情大好,竟开起玩笑来。说着便笑哈哈的关上浴室门,满脸喜色皆尽被慕容厉尽收眼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6 底。 等两人终于从后面庭院一身清爽的出来时,侍卫早等在院门口,满面焦急。 郭逸奇道:“何事如此焦虑?”说着便快步走近那侍卫去问个究竟。 哪知刚站到面前,那侍卫便跪下了:“太傅,陛下有命!召太傅速去议事殿!还说若侯爷也在此地,便请侯爷……” “便请肃恭如何?”慕容厉已跟了上来,听到了前面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厉声质问。 那侍卫抬头望了望慕容厉,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像是已吓得不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第五十三回 郭逸自然也看到这侍卫的动作神情,他疑惑的转头望了望,却并未察觉慕容厉有丝毫异样,不由得皱眉“啧”了一声道:“究竟何事,既是要速去议事殿,又为何吞吞吐吐?” 随即,慕容厉也走到那侍卫近前,居高临下望着他,浓眉倒竖,吼道:“起来!传旨都不会么?你是哪个营的?若是因你误了事,本侯定将你那营的将领一并提来斩了!” “属、属下乃是、乃是军机营大统领直、直系传令官!此、此番是统领大人奉了圣旨要、要、要暗卫与探子一并进宫安置!”侍卫被吓得喉咙里咯咯一阵响,险些连声都出不了,还是郭逸及时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又将他扯起来,才使得他有空喘口气,说出那句令慕容厉满脸黑线的话来。 郭逸抬抬手,示意慕容厉莫要冲动,自己也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那侍卫像是镇静了不少,这才挑眉示意他快些讲出来。 “是、是请侯爷无需再回军中,亦无需上朝了!”侍卫一说出这句,便又立即跪下,一声不敢吭。 郭逸压下心头疑惑问道:“陛下因何事,突出此言?” 侍卫头也不敢抬,用尽了力气才大叫出声:“陛陛下他说、说侯爷成日里不务正事,滋扰太傅已、已久,因此、因此该、该是不想再好好为国效力,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了!” “……”郭逸望了慕容厉一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只不过他心念电转之间,觉得大约是晚间故意惊走了那队暗卫所至。 慕容厉却并未如郭逸所料般暴跳如雷,倒是蹲下身来仔细瞧瞧那侍卫,突地一把捏住他脖子,抬手在他下巴上仔细擦了一圈,接着便又将其扯起来,膝盖一顶,竟撞向那侍卫双腿之间! 郭逸险些叫出声来,却奇怪的见那侍卫并非平常男子要害被击时的痛楚模样,顿时心里明白了大半。 此时适逢又过了半个时辰,那队在凤鸣轩内巡视的侍卫也又走到近前来,那队长赫然就是之前守着大门请郭逸去救人,又为郭逸说明慕容时、慕容厉去向的家伙。他似是见着郭逸与慕容时站在后院门口,想要绕路走开,却又发觉当中还多了个侍卫打扮的人,似乎是被他的将军大人拎在手上打了几下,逼问着什么。 他面色一变,急忙一抬手,冲着三人所在之处跑了过来:“将军、太傅!” 慕容厉此刻正狠声问那侍卫打扮之人究竟是何身份,也无暇管他,只摆了摆手。郭逸却觉得有些不对,又认出这队侍卫才确是凤鸣轩中、慕容厉派来的那队人,于是招手将那队长唤到一边,轻声问道:“你等巡视每半个时辰一趟?可曾发觉有人进来?若是正殿传讯,通常会以何人前来?” 侍卫队长何等精明,听郭逸一番问话,立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登时整队人全跪到地上:“太傅赎罪!属下确未曾想过会有人伪装成侍卫进来!大门处时时有人守着,却只是看到服色不同的内侍与宫女才会拦下询问!至于此人……属下立即去查!” 说着,他将队末的一名侍卫派了去大门处,这才接着解释:“若是有宫中传讯,依陛下前些日子的吩咐,除了侯爷与陛下亲自前来,其它人一律不许放入,以免有人居心叵测,害了太傅!但,暗卫昨晚传回消息说小公子已住进听雨居,因此小公子与其侍卫李安亦属可出入凤鸣轩之列!同时,若是有圣旨传来,便也是真的有事了。只不过……只不过昨晚似乎有些变故,不知怎地原本守在太傅屋前瓦后的暗卫们竟全撤了出去,如今还未回来。” 郭逸点点头,一边表示明白,一边在心中哭笑不得:那些暗卫们自然是被他这个太傅与慕容厉合伙赶跑的!哪知道人家刚走,第二天便来了这么个假传圣旨的家伙? 慕容厉“哼”了一声,顺手将那假侍卫丢到地上,一脚踩中他胸口,怒道:“都是吃白饭的?速速关起来问出是何人指使,不得声张!” 说着,他又转头向一边犹在思索的郭逸道:“太傅还请速速与我换了朝服去前殿一趟。若是皇兄问起来,先莫要多说,只称是为着询问明日皇兄寿辰宴之行程安排即可。待退了朝后,再寻个机会与皇兄好好商议。” 郭逸了然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越国君王寿宴并非只是大摆宴席那么点事,还得要先祭天地,再拜先祖,然后才是在大殿之上向天神祈福,一直忙活到午后,才又是礼殿中接受百官乃至外域使者朝贺,最后则是礼乐典礼和大宴来宾。整个过程出不得一丝差错,亦是有可能会饿上一天,因此十分繁琐,也十分容易发生意外。 两人急急忙忙各回屋中换了朝服,便去前院马厩里各牵了一匹良驹,跨上便大声喝叱着直奔前面议事殿去,再顾不上任何礼节规矩了。 说来也巧,议事殿中,慕容时已退了朝,却留了宰相和几个礼官在确认明日的行程与步骤。他龙案上那一叠厚厚的簿子上,有几本是摊开着的,其中一本上按地域、官阶以及重要程度分别列出了各使者送来的贺礼、朝臣百官进贡的朝贺,以及皇宫中各宫殿楼阁中所准备的一些小玩艺。另一本上则是从寅时起的各项内容,其精细程度,连慕容时需要换几次袍服几次铠甲几次朝贡之服,各需在多少息多少刻时间内完成都俱已写明了。 可当中摊着的却是另一本,也正是慕容时皱着眉头看的那本,上面只写了几行字,却又令他十分重视。那本上写的便是晚间宴客时的表演内容——其中有一项是按呈上来的贺贴写的:“一个不知何名的部落王子要与当朝帝师比武,以贺越王生辰!” “不知何名?”慕容时烦透了,顺手一掷,那折子便不偏不倚掉到礼官头上,“不知何名就想与我越国帝师比武,还自行将越国君王的皇帝身份降为越王?这是哪来的蛮族,如此不懂礼数还公然挑起我越国万民之怒!” 正发怒间,马蹄声在殿外响起,接着便见王福大惊失色的跑到殿门处嚷道:“陛下、是、侯爷、与、与太傅一并在宫中骑马狂奔,眼看着就要、就要冲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慕容厉已一马鞭抽在殿门前的空中,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吓得那王福浑身一颤,乖乖的闭上嘴跪伏着退到旁边去了。 慕容厉与郭逸就那么骑着马疾冲至殿中,才猛的跳了下来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7 ,直接大礼也免了,俩人对望一眼,张口便说:“吾皇赎罪,急事相商!得罪了!” 说罢便直接一左一右拉起慕容时,腾空跃至那两匹马上,慕容厉便顺手挽住了慕容时,郭逸则在他身后朝殿中余下官员笑了笑,口称抱歉,随即尾随着慕容厉,策马飞驰离去。 三人两骑,以普通侍卫甚至御林军亦无法比拟的速度飞奔,一路向北,直至天坛都过了,到了那山脉之下,才停了下来。 “可有暗卫跟来?”慕容厉在慕容时耳边轻声问道,一双虎目亦在四处打量。见慕容时拍拍手又等了一会,四周仍是无人现身,这才放心将慕容时放了下来。 慕容时满头雾水,却深知纵然是慕容厉胡闹,郭逸却不会如此。于是他活动活动手脚,抬眼望着郭逸道:“师傅,究竟何事,要远离宫中所有人等到这般地方来?” 第五十四回 郭逸抿了抿唇,并不吱声,却径直走到那山壁跟前,左右看了半晌,突地对准其中一处看上去最为粗糙的地方,抬掌拍了下去! 也不曾听得任何响声,便见那山壁上竟出现了一道石缝,刚好可容一人钻入,还需身材不胖为宜,否则及有可能卡在那缝上出入进退不得。 郭逸回头望了两人一眼,也不说什么,便当先往那石缝钻了进去。慕容厉却像是知道天坛背后本就有此一处地方,竟还将两匹马牵到石缝面前挡住了。 待慕容厉最后一个钻进石缝时,却又腾出一只手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唿哨,那两匹马儿便立即撒蹄狂奔,却是回凤鸣轩去了。 郭逸坐在石缝内窟中靠里的一块岩石上,见慕容厉进来了,便点点头,不知在身后的墙壁上哪处动了动,那石缝立即便又无声无息的合上了! 慕容时看得目瞪口呆——亏他身为越国皇帝,竟对这些机关密窟毫不知情! “陛下可是心中疑虑重重?”郭逸笑了笑,虽是轻声说话,却也引起一阵回音。 见慕容时点头,他立即一手一个拉起这俩兄弟往前走,嘴里仍是轻轻道:“若是陛下相信懿轩,便不要作声,牵紧了莫要放手便可。肃恭亦是一样。” 这洞窟竟似别有通道,否则又怎会回音阵阵! 郭逸带着满腹疑问的两人走了约摸一柱香功夫,沿途均是毫无一丝光亮,且地势高低起伏不停,教人不知究竟是在山中哪个高度哪个位置。 直至又过了约有两刻钟的功夫,慕容厉却突然觉着眼前像是看到了些亮光,脚下也一步步变得平坦了些。他不禁捏捏原就牵着自己的那只手,趁着光亮未强,俯到郭逸应是脑袋附近的高度,约是耳边的位置轻声道:“可是到了?” “嗯,确是快到了。”郭逸头也不回的应着,脚步也渐慢了下来。 走到光亮处,他便松开两人,自行坐到那地方的石桌石椅上,拍了拍桌上一只石壶,冲两人笑道:“这便将人犯带来。” 话音刚落,旁边一处像是石壁的地方自动裂了开来,出来的人慕容厉却再熟不过:竟是他那侍卫队中的队长,正押着去正殿之前发现的那个假侍卫! 若不是路上郭逸曾告诉他,凤鸣轩为何不再让皇后居住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在这天坛之后以及皇陵之中均有互通的密道,他也不会知道这些,亦会如慕容时一般张大了嘴不知说什么了。 至于那侍卫队长,则是郭逸乘着换朝服前去牵马的空档,提前拉着他进入密道所在的房间,将路线告诉了他。 其实又谁能想到,凤鸣轩中有密道,居然还在马厩之中? “侯爷,这小子真的是个小太监,一路上已吓傻了。”侍卫队长一一行过礼,便笑嘻嘻的说着,丝毫不因慕容时在场而有丝毫胆怯,“他嘴里直嚷着说是莫要带他去地狱,又说是被人指使只为家人保重性命,确非出于求财贪婪之心。等到了这洞外时,便已吓得屎尿齐出,活活昏死了过去。” 慕容时瞪大了双眼,仔细打量了这身处的位置一番:头顶上有几颗硕大的鱼目珠照明,若非他这等出身之人,俱会以为是夜明珠!四周墙壁被削得相当整齐,墙壁上还涂了些与宫殿中一般的灰浆以防止山中潮湿再长苔藓,只是壁上却全都是空空的,也不知是否四面皆有不同的通道,才什么都没挂。 郭逸看出这皇帝徒儿心中所想,亦看出慕容厉也在仔细打量四周,便笑着站起身来为他们解释:“此处乃先帝当年最为保密的五个地方之一。” “之一?” “五个?” 俩人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却随即就又闭上嘴,一副太傅快讲的模样,逗得郭逸笑出声来,连连摇头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随我将此人带进来问个明白罢。” 说完,他伸手在石桌上的一只石杯上转了一下,其手势方向与石壶竟完全不同。接着,对面的那面墙便打开了,其中竟像是个挂满了刑具的牢房。郭逸招招手,那侍卫队长便立即将假侍卫真太监带了进去,绑在了房中靠墙一面的铜制十字刑架上。三人鱼贯而入,随即郭逸便一回身,也不知又是触到哪处,将那牢门也关了个严实。不过此处却不同于之前的房间,似乎是留有气孔,墙上亦点了长明灯,而非那鱼目珠。 这时郭逸才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向慕容时躹身道:“懿轩鲁莽,陛下莫怪。方才在外面乃是地底山壁之中,虽说较为保密,却惟恐有心人以铜管一类的偷听了去。但此处乃是天坛南面的水池之中央,纵是说话,也不惧有人听着了。” 慕容时点点头,伸手将郭逸挽起来,转头望着那小太监看了看,突然笑起来:“你们怎地把他给抓来了?可是他做了什么被识被的傻事?” 郭逸愣了,慕容厉也傻了眼:“皇兄,莫非此人原是你派出来的?只是,只是他却在假传圣旨!” “哦?”慕容时笑得更开心,凤目中却流露出了些许杀意。他走近那绑着的小太监,上下打量着道:“我原本是想提升他做新任总管,却没料到,原来不止王福啊……” “王福?”郭逸愕然道,“陛下言下之意是……” 慕容时转回头来,看着郭逸重重顿首,伸手抄起刑架旁边一块烙铁,放在长明灯上烤着,嘴里似是在聊天一般,轻描淡写的将他的怀疑说了个清楚。 郭逸与慕容厉这才明白,慕容时早在两年前便已无意间撞见王福与宰相、太后等人呆在一处的情景,只是苦无证据,当时亦无实力去抓个现形,这才一路忍到大半年前。 但当慕容厉离京前的十日,慕容时命人跟踪王福时,多了个心眼,派了两名不同组的暗卫前去,却得回来相似不相同的两个消息:一则言太傅已在外病死,因此宰相要王福尽快毒杀了慕容时,再将慕容厉安个军中罪名弄死,方便太后那个嫁出去的嫡女回京做女皇。另一则却说太傅出现在托尔镇上,因此宰相与太后便商量着要用计哄得慕容时把太傅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8 那个隐患接回皇宫中,使其麻痹大意之后,再渐渐吞没这整个越国江山为李氏一族所有,还前朝再前面的一个小小姜国王室之辉煌霸业。 心惊胆战的慕容时不知哪个消息是真的,便在仔细考虑了十日后,处死这两名暗卫,再派出慕容厉以寿宴之名往托尔镇去寻太傅形踪,并叮嘱他不得泄露宫中消息,不得强虏太傅回京,还说明了返回路线须经过医仙住处,只是未讲他自己会去等着罢了。 同时慕容时又担心这皇弟误了时日,更往镇中心的皇叔慕容临处放出了一只飞奴,终是有了些准确消息供他安排参考…… 至于那王福,他却暂时不愿打草惊蛇,只另派了眼前这名小太监在其手下学着办事的技巧,美其名曰:“带个徒弟也好让王总管有空歇歇脚,莫要总是为了朕来回奔波操劳。” 慕容时笑着将烧红的烙铁伸到小太监眼前晃了晃,又移至胸腹悬着,热度烤得那身早被鞭子抽破的侍卫服变得有些焦黑之色,散发出一股糊臭的味道。 他望了望郭逸,叹了口气道:“却谁知,竟真是,养、虎、为……患啊!” 与此同时,那小太监亦惨叫连连,原是慕容时说到养虎为患四个字时,便在他四肢经络上各烙了一下,彻底废了他的手脚。待说到最后一个啊字时,慕容时却是下了狠手,将那小太监的胸前烙得一片血肉模糊,还加了重音,往上使劲按了一下,才猛的松开,将烙铁丢回架子上去。 第五十五回 慕容厉虽自认是军中长大,却也不由狠狠闭了闭眼,更别提郭逸,此刻却是紧抿着唇,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慕容时却像是十分开心,做了件令他非常愉悦的事一般,笑若春风抚面桃花映眼,凤目弯弯的扫过几人身上,最后才又停在慕容厉眼前轻声道:“皇弟,连你也被朕吓着了?真亏你还是军中出身,唉。”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像是觉得甚为可惜。 慕容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硬着头皮发问:“皇兄,虽说你知道此人来历,却也不能不审不问便将其烙成这般重伤,如此不知主谋,倒不如一刀杀了给他个痛快!” 慕容时眼前一亮,竟又自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来,笑道:“皇弟此话甚得吾心,那便给他个痛快罢。”说着就是一剑刺了过去,将那小太监活活捅死了。 郭逸看得心中一阵抽搐,他从未想过,慕容时会变得如此暴戾凶残,谈笑间至人于死地,倒像是理所应当,倒像是往日的圣贤书全没入过眼一般! 他脸色渐变得十分难看,自然是被慕容时与慕容厉看在了眼里,就连一边的侍卫队长也开始有些畏畏缩缩的,生怕一个不好慕容时就要灭口。 “皇兄,你……”慕容厉张嘴,却又不好当着属下的面对慕容时发脾气,只得生生将一口怒气咽了回去,双目中却似要喷出火来,转头望着侍卫队长吩咐道:“将此人弄出去寻个罪名,请人埋了!再打听清楚他家里人在什么地方,给些安置费用。” 侍卫队长如蒙重释,连忙上前去解下那刚咽气的小太监,却又呆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出去。 郭逸叹了口气,已不忍再去看那死尸血肉模糊的样子,他转头将牢房打开,轻声道:“且随我来,换条出路,此时还还近午时,光天化日之下,实不宜负着具尸首在皇宫行走。” 几人纷纷出了牢房,竟是将慕容时丢在原地,彻底忽视掉了。 慕容时不怒反笑,几步迈出去赶上郭逸,也不知怎地将手一动一扭,就教郭逸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他轻声在郭逸耳边说着话,凤目却盯着慕容厉:“师傅,您可是觉得徒儿此举太过残暴?师傅可曾想过徒儿为何急着接师傅回来?又可曾想过徒儿与肃恭的亲父是如何死的?观师傅成日里带着师娘所赠的翠玉笛,又可曾想过要与师娘报仇?” 郭逸眉毛皱得死紧,心中并未因慕容时几句话而对他有所改观,此刻的慕容时在他眼里就真的只是个暴君而已。他淡淡回道:“陛下言重了,懿轩怎敢造次,轻易评断陛下品行?何况,陈年旧事纵是要查,也与这小太监无甚关系。” 慕容时脸色变了变,随即立即将郭逸松开,又恢复成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言不语的便走到了一边才低声道:“既是如此,此次便依了师傅。往后师傅有何定计,徒儿亦不阻拦,依言行事便是。但若出了意外,徒儿既不忍以国君身份责罚师傅,说不得只好请皇弟做替罪羊了!师傅,请开门罢,直接将此尸体送回正殿足矣!朕,自有法子说圆这人之死!至于这侍卫,既是皇弟的手下,便留他一条小命!” 慕容厉黑眸盯着慕容时看了许久,终还是唉了一声,走近郭逸,轻轻推了推他:“懿轩,照皇兄说的开门吧。这庞大山腹中,应不止天坛一处秘道,是也不是?” 郭逸闷闷的“嗯”了一声,突地转头跪下,向慕容时行了个大礼:“懿轩多谢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计较,但经此一事,懿轩自认再不能以太傅自居,还请陛下削了懿轩职位,懿轩即刻出去,携适儿离开皇宫!” 这下不光慕容时愣了,就连慕容厉也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郭逸这哪是辞官,摆明了就是绕着弯说自己没教好慕容时,当不起这个师傅;摆暗了则是怕慕容时往后随便什么事儿一个大帽子扣慕容厉头上,末了再说是因为太傅的责任转嫁给定国侯,导致他们兄弟相残,师徒反目,最后个个都落不了好去! 他的脑子尚能想到这些,慕容时又如何不知道? 只不过慕容时却站在原地并未动弹,像是根本未曾发现郭逸已跪在地上,更未曾听到那番话一般,仍像是方才一样,似笑非笑的望着石桌上的一切,也不知在动什么脑筋。 慕容厉终是忍不住,低下身拉着郭逸道:“懿轩,先起来可好?莫要说得如此严重!”说着又拿眼去瞪慕容时,示意他快些开口。 慕容时终是有了点反应,却像是大吃一惊般,飞快的跪到郭逸面前,双手搀着他双肩:“哎呀,朕不过神游片刻,怎地太傅竟下跪了?师傅这般,岂不是要徒儿自罚跪上百个时辰才好?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郭逸心中不喜反忧,深知眼前这慕容时,真已非当日的聪明徒儿,他的聪明早被朝中宫中的一切危机转化掉,成为了一名真正难测的帝王。 叹了口气,郭逸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扭动石桌盘,背后登时又开出一道门来。 一行人随着郭逸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路的尽头处。但这条道又与之前走过的完全不同,竟全是青石铺好,岔路无数,若非郭逸带路,纵然有通天之才,恐也得要三个时辰才能走得明白——还必须得是密门都已打开着。 慕容时一直暗自留心记着路线,他观郭逸一会左转一会右踏几步,突然就又折回去拧一把壁上的烛台再小心回到原路,面色也越发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59 的难看。 这次,郭逸又一次绕回去拧了一下烛台,才终于开了口:“若陛下想知此间走法,懿轩可在临行前为陛下绘出线路图,但绝不是现在。” 慕容时听着前半截还没什么,可后一段话出口,不单是郭逸,就连慕容厉亦看出他脸孔竟像变得有些扭曲了。 可随既郭逸便又道:“已到了正殿,此时应是无人,外面并无动静,陛下若要出去,还得尽快,等烛台机关自动转回来,门便得关上了。” 说完,竟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看都不看慕容时一眼。 从正殿出来后,倒也算顺利,一路上俱未碰着任何人。慕容厉本想一路跟着郭逸回到凤鸣轩,可慕容时却又指名叫他留下,无奈之下慕容厉只得嘱咐那侍卫队长将尸体尽快处理掉,快些回去盯着,唯恐郭逸会出什么意外。 郭逸只在殿中行了个礼,便独自离开,却是去了听雨居。 郭逸进去时,侍卫与宫女俱未阻拦,他一进房门便见着郭适正在房中看书,他那侍卫李安则是在一边奉茶,时不时的应一声,两人似乎相处得并无上下之分。 心里终是找着些安慰,郭逸拎起书本笑道:“适儿,爹爹考考你可好?” 郭适见着他来,已是喜形于色,听闻要考较学问,便仰着小脑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一个时辰下来,郭逸略皱了皱眉,只叹道:“适儿虽是懂了许多大道理,却似是领悟不足。你若是肯多花些时间玩耍,也不至如此死板。” 郭适不以为然:“爹爹说的哪里话,适儿只不过年纪尚幼罢了。待适儿长大些,便要游遍山川河流,看尽人间冷暖,做个连爹爹亦比不上的凡间仙人!” 听得他这番话,换了任何人也只会是笑出声来赞一句,偏偏那侍卫李安却道:“公子此言差矣,好男儿虽志在四方,却应为国效力才对。” 第五十六回 郭逸心里莫名的就一阵不舒服,截口道:“适儿愿如何做,便如何去做!你身为侍卫只需保障公子安全,旁的无需理会!” 那侍卫李安似是吓了一跳,约摸是从未见过郭逸发火,亦不曾听说郭逸会对下人说重话,因此急忙跪到地上口称不是,连连叩首,请他饶命。 郭逸还未说什么,郭适已跳上去将李安拉起来,偏他力气不够,只得大叫着:“爹爹!李安说的也有其道理,您今日究竟是否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不好找适儿晦气,便学着那外面的官绅,找下人出气了?” 一语惊醒郭逸。他连忙将那侍卫拉了起来,口称不是:“适才确是有些不舒服,李侍卫莫要见怪。”说完又将郭适拉到近前,面露恳切,语声却也收细了不少:“适儿已长大了,虽于书中道理有些死板,却已远胜为父期望。但以后若是有何事情不是为父或侯爷亲自来寻的,俱要留个心眼,小心为上。……为父得回去一趟,有些事情,确不如为父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放开郭适他便大踏步出了听雨居,直奔正殿而去。 只可惜他赶到时,慕容时与慕容厉早不在议事殿呆着了,就连王福也说:“自太傅与侯爷快马将陛下带走后,便未曾见着陛下了。……不过,倒是听殿前侍卫说过,陛下实是与太傅、侯爷合计着抓到了一个内奸,当场杀了。此刻,陛下应是受惊过度,由侯爷伴着回朴宸殿休息去了。” “那为何总管大人不在近前服侍?”郭逸心中有了数,却仍是故意问了一句。 哪知那王福笑得甚为放心,一张嘴凑到郭逸耳边轻声道:“太傅有所不知,公主到前殿来见着陛下,面露关切,倒是与侯爷一人一边的搀着陛下回去了。您说说,这种事小的又怎敢过去?” 郭逸闻言,心下大惊,却还得勉强装作十分开心的样子,又八卦了些公主与慕容时的事儿,才绕着弯着问王福:“那依总管之见,侯爷此刻也该要回避了吧?” 王福摇摇头:“这个小的就不敢说了。咱们那侯爷,平日里看上去是个实心眼儿,有时候倒是挺机灵,可若是陛下有什么事,他也就老实呆在一边等着了。” 郭逸被王福说得云里雾里,反不知慕容厉是否在朴宸殿中,更不知慕容时会否被公主所制,这三人,伤了哪一个都不是他所愿见的事。 托词告别后,郭逸又不敢在宫中展开身形狂奔,也更不可能如上午那般肆无忌惮的弄匹马儿,只得心急火燎的赶往朴宸殿。 他一路上都埋着头仔细考虑可能发生的事情,丝毫未曾察觉身侧早有人跟着,更未看到迎面也已来了个人,还将他身侧跟着那人吓跑了! “砰”的一声闷响,郭逸不得不停了下来,肩膀一阵疼痛。他抬眼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个不认识的男子,此人不似越国居民,头发披散下来随意的束成一束垂在脑后,身着的却又是越国高官显贵才穿得起的锦衣玉袍,长得深眉高鼻五官甚是明显,皮肤却又略黑。 此人目露好奇,却又带着几分不善,正盯着他看。 “抱歉,在下未曾留意,撞着阁下了。”郭逸躬身一礼,温言软语的道了个歉,就想要绕过那人匆匆离开。 谁料那男子却往旁边横了一步,正巧挡住了郭逸! 郭逸见状,无奈得抬头道:“阁下此举何意?可是撞伤阁下了?在下为您找个太医看看可好?” 那男子也不吱声,只看着他发了会呆,突然便扯着他到道旁,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十分别扭蹩口的越国话:“先生可有仇人?在宫中是何身份?为何有人跟踪也不知道?我看先生气度不凡,可知道那越国帝师在何处?我要与他比试一场!不对!文武都要比!” 找我?郭逸愣了愣,望着这身着越国皇家服饰,却操着异域口音的男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先生?”那锦袍男子脸凑到郭逸眼前,伸手使劲晃了几晃,若是郭逸再无反应,想必还有可能伸手去扯郭逸的脸皮了。 郭逸吓了一跳,头往后仰了仰躲开那只手,急忙道:“有人跟踪在下?多谢阁下提点。在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便丢下那人,急匆匆的朴宸殿去了。 那锦袍男子望着他的背影,突地一笑,自言自语:郭逸竟是这般模样?看样子是名过其实了。 朴宸殿外出奇的无人守着,就连巡视的侍卫们走到近前也都绕开了道,避过殿前正门。有几个看到郭逸,似是想要上前提醒他什么,却又都忍住跟着队伍乖乖走开了。 郭逸心中越发的着急,也管不了无人通传,直奔大殿内。可他找遍了整座外殿亦未见着慕容时与慕容厉两人,更未曾见着尤西公主雨儿。 站在殿内御桌旁正着急间,郭逸突然听得身后墙面上传来一阵“咯咯”的响声,他转头一望,正与探身出来的慕容厉眼对眼! 慕容厉一见郭逸,立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脑袋又缩了回去,不过一会便又自那墙缝中走了出来,还反手合上机括关好了墙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0 缝。随即便二话不说,拉起郭逸就往外走! 郭逸不明就里,却也知慕容厉必不会害他,心想有事不妨等他停下再问好了。于是两人一路拉着,直直奔回了凤鸣轩,慕容厉却还未曾松手,径直将郭逸扯进了后院的竹林里。 “懿轩,你如何不声不响便进得了朴宸殿?”慕容厉刚停下来便发了问,反比郭逸还先了一步。 郭逸愣了愣,脱口而出:“殿外并未派人看守,就连巡视的侍卫们亦是绕开殿门而行……” “糟了!”慕容厉脸色急变,“来不及解释,懿轩快些带肃恭去密道,进去再说!” 郭逸还未来得及想明白究竟是何事糟了,话也还未说完,便又被慕容厉扯着要往马厩方向去了。他急忙一甩手,连声道:“不必过去!” 慕容厉呆了呆:“此处也有?” 郭逸看了看他,无奈的往云儿那石像之处走了过去,嘴里轻声道:“你以为,这地方除了竹子还有什么?” 慕容厉眼睁睁看着郭逸伸手在云儿石像的右手石笛上点了几下,那石像便无声无息的移开了少许,露出一个向下的石级。 两人进到里面,郭逸在石级背后按了几下,头顶上石像便又合拢,地道里一丝天光也不现。 这时,郭逸才开口问道:“要去往何处?朴宸殿中?还是正殿?究竟所为何事?为何我自适儿处返回正殿就只看到王福在那边,还说公主去了寻陛下?” 说话间,他不知扭动了何处,四面都开始亮了起来。慕容厉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四壁上其实也有鱼目珠镶着,只是被机括勾起的石片挡住,才不现亮光。 “懿轩你此番过来,花了多久?”慕容厉皱眉拉着郭逸衣袖,急急的问着,“若是时辰不多,便只得直接去天坛那处了。” 郭逸傻了眼:“天坛?为何?” “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主前来寻皇兄!那是王福见着你时走不脱身的托辞罢了!”慕容厉急得要跳起来,虽看着郭逸已转过身在壁上活动手指,却还是满目焦急。 郭逸脑中仍能时不时回想起那小太监被慕容时施以烙刑再一剑刺死的惨状,一时间竟有种不想再为慕容时作些什么的丧气感,他低低的叹了一声,望着打开的石壁道:“厉儿,你皇兄他……实是教人有些灰心了。也罢,忙过这次寿宴,懿轩还是带适儿过自在日子去算了。” 第五十七回 慕容厉虽然急不可耐,却也见不得他这般低沉,闻言他低声肃容看着郭逸:“懿轩乃越国帝师,天下闻名,远近大小国家俱知。况且懿轩在肃恭与皇兄幼年时便已辅佐父皇四处查探各国敌情,想也是身经百战,早看透了生死名利之辈,亦能明白皇兄如今这个位子的苦处……萧恭如今只是怕王福先去天坛祭典之处设下圈套,才冒险请懿轩带往一探,如是没有自是最好,若是有事,你我二人也不怕他当场狡辩!” 说罢,他便再不吱声,只一双虎目直直的盯着郭逸,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郭逸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只得别过头去,又是一叹,便当先往通道走了过去:“那便快些吧。” 不多时,便到了早间所去过的天坛山缝处,两人轻车熟路,不一会便绕过几批侍卫,摸进了祭祀殿。 殿中空无一人。 郭逸看着慕容厉分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在他掌心上写了个“池”字,顿了顿又写了个“坛”字。惊得慕容厉脸色发青,连忙拖着他又往祈天池与天坛的祭台上分别看了看,却俱都是与平时无异。 慕容厉这才放了心,小心的躲到一边小道上去,与郭逸俩人装作边走边聊般想要往外走回朴宸殿。 异变突起。 一队侍卫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队长模样的人物拿长枪指着他们,肃容道:“祭典重地,来者何人?竟身着朝服,必是敌国奸细!予我拿下!” 慕容厉一听就知坏了——这三军之中,又有哪个是不认识他的?何况,这皇宫里的侍卫们,又有几个不是郭逸一手带出来的? 他猛的大喝一声:“且慢!谁敢动本侯!”说话间,手上赫然举着一枚令牌,与给郭适那枚一模一样! 这下,那班侍卫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却不是因为令牌,而是侍卫圈后慢慢的走近了一个人——慕容时。 慕容时笑吟吟的近前,喝退了侍卫,亲切无比的解释道:“皇弟与太傅受惊了。朕方才特地请皇弟先带太傅回去,原是想趁此机会来看看王福是否过来动了手脚,于是派了队刚入征御林军的新兵过来,谁料逮着的竟是太傅与皇弟,看来,是他们已有所察觉,才放弃了立刻动手的机会?” 郭逸与慕容厉对望一眼,心道也不是不可能,便点点头,跟着慕容时一路又回了朴宸殿。 走至半途,迎面来了一名男子,大大咧咧,锦袍加身,郭逸远远看着便觉有几分眼熟,立即暗叫不妙,低声对慕容时与慕容厉说了之前赶路时的际遇,和对那人敷衍之词。 慕容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轻笑出声,凤目弯弯的便迎了上去:“皇子在朕宫中游玩怎也不带个宫女侍卫?若是迷路了,可叫朕如何向贵国王交待?” 那锦衣男子哈哈大笑:“越国陛下言重了,此处不易迷路,倒是方才嘉泓看到一名男子竟连身后有人跟踪也不知道,还将我撞了一下,那人才真是应该随身带个侍卫随从!” 说着他那双锐目竟直直看看郭逸:“是也不是啊,越国帝师?” 那便是说,之前原就是故意戏弄郭逸的。三人俱是如此想着,郭逸更有种想要将这无礼的皇子一掌打飞入御花园碧波湖中的冲动。但人家始终来者是客,听其身份,也应是前来贺寿之人中,相当尊贵的那一类。否则又怎会有此殊容,得以参观朴宸殿? 慕容厉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原来是皇子,不知祁国君可好?” 他这一出声,郭逸便立即明白了此人身份,却原是越国东面一山之隔的祁国三皇子。祁国陈姓王族,此子应排行老三名嘉泓,才会如此自称。 有天堑横在一边,这陈嘉泓所在的祁国纵有多眼馋越国物产与美女,也只得频频示好,保持友善态度,否则若是真要打起来,只怕是他们那等小地方所有百姓三年都吃不上东西,还不见得能拿下越国一城。 思及此,郭逸淡淡的笑了笑,迎上前去冲慕容时点了点头,才向陈嘉泓拱手道:“适才确有些急事要找侯爷及陛下商量,因此不知贵客来临,失礼,失礼,请恕懿轩失言之过。” 陈熹泓嘿嘿一笑,略黑的手腕伸出袖袍,闪电般抓住了郭逸双手,一边叫着:“那便请太傅与本皇子打上一场,手底下见真章!”一边已伸出另一只手,用的竟是北方游牧民族摔跤的架势! 眼看着陈熹泓就要将自己拎到半空中再摔到地上去,郭逸双脚又一次展开那奇形身法,双手亦不知怎地轻轻动了几下,便以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1 一种十分悠闲的姿态“飘”了开去,凌空虚踏了几步,便已又落在了慕容厉身边。他嘴角竟还是方才那分淡淡的笑意,非但并未因这祁国三皇子的突然发难而有半分出糗,还根本不曾显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那陈熹泓脸色大变,却很快镇定下来。接着便是一副十分不愉的样子嚷着:“太傅竟以逃战为先,莫非是看不起我祁国?” 郭逸笑而不答,慕容厉却已走上前去,行了个标准的武将礼节,朗声道:“素闻三皇子与肃恭一般自幼好武,所学宗派更是遍及天下。但我越国帝师无论辈份或是年龄,俱都与贵国王平齐,在我越国境内,身份待遇亦是与我皇兄一般。肃恭虽已出师,却也还算是太傅教出来的,故此斗胆,还请三皇子先与本侯切磋切磋!” 说着他便转头向身后一路跟着的侍卫道:“去取本侯的长刀来!” 那侍卫应了正要离开,却见慕容时走到慕容厉与陈熹泓二人中间,双手平举,笑道:“既是如此,不妨皇弟明日在大典上再与祁国三皇子一展所长,权作给朕助兴可好?” 他这话一出,正合慕容厉心意,也使得那陈熹泓有了个台阶下,于是几人又寒暄客套几句,慕容时便邀他一共用膳。 慕容厉却口称还有些军务要与太傅相商,一边躬身一边向慕容时打了个眼色,慕容时见状笑着应了,恭身向郭逸道:“如此,徒儿便不远送师傅。还请师傅莫要再为今日之事不愉,令徒儿挂心难受。” 郭逸淡淡的“嗯”了一声,心知这是故意给他造势,也不多话,只挥挥袖子,便当先带着慕容厉往凤鸣轩去了。 好容易回到轩内,慕容厉大叫着:“快些传膳!未时都过了!” 郭逸看他那副饿狼样子,忍不住出言笑道:“肃恭饿坏了?怎地刚回来便大呼小叫?纵是要传膳,也得要做好了才能端得上来啊。你我一早上便出去了,他们怎知我们是否回来?” 慕容厉挠挠脑袋,抿起唇认真看着郭逸道:“懿轩不同于肃恭,体内余毒是否驱净还未可知,太医嘱咐,懿轩可曾遵守过哪一条?” 郭逸被他盯着一顿说,不自觉便偏了偏头,老实“哦”了一声,敷衍道:“以后记着便是。” 慕容厉还待再说什么,却见侍卫已鱼贯而入,端上来的俱是些清淡小菜与滋补炖品,满满一桌子不见辛辣,更未曾闻着半分酒香。 “何人吩咐做这些的?怎地会无酒?”他好奇的拉住了那一道回来时的主厨侍卫,大声问着。 那厨子看了看郭逸,又看看慕容厉,走近前去低头在慕容厉耳畔咕哝了几声,呵呵笑着行个礼便下去了。 倒惹得郭逸有点发蒙:“这是怎么了?一顿膳食罢了,竟连是谁吩咐的也不能让我这主人家知道?” 第五十八回 慕容厉举起筷子夹了一些青菜到郭逸碗里,闷声道:“自是皇兄派人来吩咐的。只不过,是昨晚走时那暗卫,故此这菜中必不会有毒,懿轩放心快吃吧。” 闻言郭逸却觉得脑中突然想起些什么,隐隐有条线牵了起来,他突地将原本抓起筷子的手使劲一挥:“我知道了!” 慕容厉自认已看过郭逸与平素里完全不同的几种样子,却也是头一回看到他抓着筷子这般举动,一时张了张嘴,忘了继续吃饭。 郭逸这才觉得失态,忙收回筷子埋头看碗,干笑道:“先吃,先吃。吃完再讲。” “……哦。”慕容厉终是将下巴归了位,只不过一顿饭吃下来,竟不知有些什么菜,各是什么味道,就更别提分辨其中是否有毒了。 待二人回到郭逸屋前的青松下坐着喝茶时,慕容厉这才听着郭逸说出他的想法,瞪大了眼:“懿轩,若不是肃恭十分清楚你早先去了何处,倒真是要怀疑你是否隐身秘道之中利用什么铜管之类的将皇兄的话偷听了去。” 懿轩根据那厨子的反应,与慕容厉所说的话,推测出那太医原就是慕容时手下暗卫一员,甚至还可能是其中首领! 而慕容厉早先与慕容时隐身与朴宸殿密室之内,却真的就是在谈论这些事,以及如何安抚郭逸因看到慕容时残暴的那面引发的冷漠情绪。 这兄弟二人原就都清楚彼此对郭逸感情并非一般,因此密室之内,他们还险些打了起来!若非是郭逸无意间寻了去,只怕已是互动兵刃倒戈相向了! 而那朴宸殿外,则是被王福遣散了众人——却真是受命于慕容时,只不过他并未告之慕容厉罢了。 郭逸认真听着,时不时皱下眉毛,心中对如今慕容时多变的态度更加有些难把握之感,虽慕容厉不曾说明他二人对郭逸的真实情感,可终究缺了这么个关键之处,郭逸就越发的想不通了。 好容易将太医与慕容时的事理了个大概,已坐了两个时辰。郭逸本打算起来走走活动身体,偏又想起一事,不由得撑着桌沿俯首向慕容厉问道:“肃恭可知那祁国三皇子陈嘉泓是何时进的皇宫,几时来的?为何竟可不经他人带领,在朴宸殿随意走动?” 慕容厉抬头看了看懿轩,偏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他,木然道:“懿轩,我可是长了千里神眼或是顺风神耳么?” “肃恭自然是我越国最年轻俊俏的将军侯爷,再标致不过的少年,又怎会有那等神妖模样?”郭逸笑出声来,却还是故意哄着慕容厉,难得的说了一连串赞美之词。 慕容厉脸上微红了一下,即道:“那便是了。肃恭明明是与懿轩同时回来的,又如何得知这三皇子几时来的?说起来,肃恭亦是回来之前才头一回知晓,皇兄宫里不知何时住了这么个人。” 郭逸长长的“哦”了一声,喃喃道:“那便是你我回来前之事了。”说着便原地旋身纵上青松树上坐下,望着树顶上几只飞奴想了想,突地又低头看向树下仰头瞧着他的慕容厉。 正想说话,郭逸却突然觉得慕容厉最近举止有些怪异——这肃恭怎地仰着脖子也不嫌累,一双眼睛直直的看上来,竟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不对,纵然是被点穴也不致如此发呆,该是双目中透出或求助或愤怒之色,而非此刻这般,仿佛是神游九天,又像是见着了什么神仙美景? 他竟也想得有些发傻了。 两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就这么对望着,像是两具神态生动的石像一般。 飞奴扑打翅膀的声音终将郭逸惊得醒了过来,他抬眼便见着一只未绑绳子的灰鸽儿停在自己眼前,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眸正盯着自己看,小脑袋左摇右晃,似是不明白为何这次指定传讯之人像是与它一般住在树间了。 郭逸听着那灰鸽儿“咕咕咕”的叫着,不由得笑了笑,虽心中有些疑惑,却仍是取下飞奴脚爪上扎好的信笺,展开来仔细察看。 不一会,郭逸便抱着那飞奴跃下树去,也不理会慕容厉如何问讯,只道了声:“回信再说”便急急奔回屋里,提笔就写了个短笺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2 ,又扎回飞奴腿上,找了一把粟谷喂它吃饱,还没忘倒了些水予它喝了,这才摸摸它的小脑袋,放飞而去。 “肃恭且先看这个。” 慕容厉似是不曾料到郭逸会直接将信笺给他,见着郭逸已将手递了过来,却仍是不知伸手去接。 这时郭逸却又将手缩回来,笑道:“竟是懿轩开心便忘了,肃恭是不识这密信中的暗语。”说着就拉慕容厉出去,又坐回院里,只不过却不说什么,只抬头对着房顶瓦后叫了一声:“暗卫们自是回来了?且先出来可好?懿轩有一事相商。” 慕容厉傻眼了:什么事,需要连暗卫也叫出来商量? 在他看来,凡事有郭逸、慕容时二人相商便已足矣。就像是郭逸知晓皇城中所有秘道机关,而他与慕容时俱不知晓亦无妨一般,根本无关紧要——当然,慕容时不作如此想,他便是因着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才会迁怒于那小太监,先行刑再刺死。 而此刻眼前这祁国三皇子,慕容时却是一样的笑脸相迎,推杯换盏间已不知不觉的坐到了一处去。 一旁侍候的宫女内侍们早隐到朴宸殿外去了,慕容时却像是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搭着陈熹泓肩膀,半真半假的笑道:“若非三皇子有此雅兴居于朕宫中,倒真是无人敢陪朕喝这么痛快。” 那陈熹泓也不知是真的阅历尚浅,还是酒喝多了被慕容时几句话捧得不知天高地厚,闻言哈哈大笑着,竟挑起慕容时下巴,满脸轻佻之色:“如越国陛下这般的美人,竟无人敢陪?那便由熹泓好好陪伴陛下,也省得明日登基后,陛下更加辛苦,更难寻得此情此景了。” 慕容时凤目眯着,笑得已看不到眸子,看似已不省人事般,顺着陈熹泓的手落下,头也跟着栽进了他怀里。 那陈熹泓见状,一扫醉意,将慕容时抱起来送入御帘,满脸得色的在他脸上拍了几记,却不见慕容时有何动静。 他这才吁了口气,眨了眨眼轻声道:“原来如此容易。也罢,便教这少年皇帝做个风流鬼,晚些时候王福好下手了,我再去尝尝那帝师的滋味。” 与此同时,凤鸣轩中暗卫们俱与郭逸、慕容厉围在一处商议着什么,几人不时的点头称是,又见郭逸早自房中拿了文房四宝出来,正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着些东西。 慕容厉侧身坐在石凳上,虎目在郭逸与纸张之间来回移动,神情专注,丝毫不知朴宸殿中有所变化。 “如此,你们便可分别派人提前至陛下必到之处检查清楚,加以防护。若是懿轩所得线报无误,那诺蛮子,应是已派了人前来送贺礼,就连城守大人亦请皇叔快马加鞭赶往宫中,如今,只怕已是要到了。若几位此番能合力围住那刺客一网打尽,与皇叔、陛下一同里应外合,则是我越国之功臣!”郭逸兴致勃勃的说着,笔下纸张上,赫然就是那贯穿了整座皇城乃至邺城的秘道分解、机关示意图! 这时,其中一名暗卫突地皱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无息的跑至大门旁墙角处蹲着,似是在听着些什么。 第五十九回 不过一会功夫,门外便有一名侍卫冲了进来大叫道:“太傅、侯爷,陛下遭人暗算!请两位在凤鸣轩切记防范刺客!” 像是怕上次的假冒事件重演,这次此人手上还举了份明黄的圣旨。 其它暗卫们早在察觉有人进来时便通通如同鬼魅一般飞快的遁回藏身处,郭逸也立即的将纸张收起来,交到慕容厉手上放好,顺手扯着他就下跪接了圣旨,才小声问道:“可知陛下有何急事?” “陛下与祁国三皇子在殿中饮酒已有几个时辰,却遣散了宫女内侍,殿中明明只余陛下与三皇子两人,却听得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三皇子冲了出来!属下等人分了一队侍卫去拦他,另一队则进殿去探望陛下,哪知陛下竟、竟衣衫不整俯卧在榻上!人虽昏迷不醒,手却死死的压住了枕头!我等正待奇怪,王太医不知从何处出来,便将这圣旨交予我等,说太傅与侯爷必会明白!” 郭逸与慕容厉对望一眼,同时开口问了句话:“又是中毒?” 那侍卫疾声道:“还请太傅与侯爷先将圣旨打开瞧瞧,属下斗胆,请二位不妨离开凤鸣轩避一避……” “胡说什么!哪还有比朴宸殿与凤鸣轩更安全的地方?皇兄不会无故请陈熹泓一同用膳,更不会轻信祁国三皇子!”慕容厉喝止了前来报讯的侍卫,手却摊开了那卷明黄绸布的圣旨。 “太傅如见圣旨,则陈熹泓必是有所图却失败逃离朴宸殿。若此人并未到凤鸣轩中,则恐其有后手与同党,不可不防。定国侯即刻去中军营中暗调三万大军,加强邺城防卫,挨家挨户核对户籍,于今夜内将所有本城以外人士清理出来,流民与可疑人等先安置在客栈,若有本地居民作保者,可考虑酌情处理。其他人等到大典结束各国使节离开后再视其行为作出处理。若有来使便接至皇宫中凤鸣轩后院居住。所有暗卫与送出圣旨之王太医一并交予太傅接管,并有御林军、军机营上下、朝中文臣皆在此列,若有抗旨不尊者,太傅可以先帝所赠之青锋剑,先斩后奏!” 慕容厉与郭逸望着圣旨,久不能语。足足呆到王太医赶到,他们才回过神来。 几人商议一番,王太医也不再故作无能,将身后几名内侍带来的官服、印信、兵符等物交予两他,请他们立即按慕容时所分配之任务,各自行事。 事不宜迟,郭逸虽还有些事情尚未想通,却也不便立即就问,便扯了仍在原地的慕容厉一把,沉声道:“先去更衣,出来边走边说!” 慕容厉啊了一声,这才急急的捧着衣物奔到郭逸居所隔壁的屋里去了。 王太医却一路跟着郭逸进去,郭逸也毫不在意,背过身一边换上锦袍、套上金丝锁甲,一边悄声问道:“陛下应是无恙,三皇子反被伤了。老先生,懿轩可曾料错?” 说话间他也穿好了衣饰,将印信等物揣入怀中,又向前至床沿去取那青锋剑,翠玉笛却被他自怀中取了出来,摩挲许久,才放在床畔枕下。 王太医看他这样,终是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赞叹不止:“太傅果然料事如神!吾皇本就是特地将那祁国皇子放入朴宸殿去住着,想看他几时耐不住性子动手。谁料几天来都不曾有所动静,吾皇昨夜还在大叹可惜,谁料今日他与太傅撞上,竟开始沉不住气了。不过……” 他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叹口气道:“吾皇仍是不留神中了那三皇子一剑,好在伤得不重,不碍行走,却得静卧休息,否则明日便无法撑过大典。故此,小老儿才请侍卫送了圣旨过来,等陛下召人备齐了官服印信等物,立即便赶来了。事情太急,不曾想过给太傅的新官职想个名衔,还望太傅见谅。” 郭逸推开门笑道:“虚名之于懿轩何用?走罢,王老先生,且随您属下一并先行,懿轩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3 刚有定计,……哦,图纸在肃恭那里,肃恭,肃恭,还未好么?” 他一面说,一面已在敲着慕容厉的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慕容厉已是与前日一般装束,他低头看着门槛应道:“这便出来了,懿轩可莫要再敲,若是敲着肃恭脑袋,说不得又要变笨了。何事急成……” 后面的话,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忘了出口。 他慕容厉眼中看来,此时的郭逸像是又变了个人。他一身锦袍外罩金丝锁甲,凤纹披肩在身后随风轻摆,腰间三尺青锋剑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头顶上束冠亦被换成了红玉金丝带,长发不似往日披散,全被束进了发冠里去,更显得天庭宽广,眉目间越发的精致明朗,整个人精神熠熠。 呆了好一会,慕容厉才喃喃道:“懿轩你这般出去,想必会引起骚动。” 郭逸任由他打量了半天,闻言笑着一只手拍到他肩上:“肃恭莫要戏弄懿轩了,快些将图纸交予暗卫们,我们这便得挑些人出去,依皇命行事。” 说罢,他便凑到慕容厉耳畔轻轻说道:“陛下无妨,只是被刺了一剑。肃恭莫要无谓担心,此去且加强城防,皇宫之中,自有懿轩安排。” 慕容厉愣了一下,点点头,又微红了脸道:“懿轩切记保重自身!” 见郭逸笑着点头,又指指王太医,慕容厉这才将图纸恭恭敬敬的交到王太医手上,随着郭逸一道到前院马厩中挑了几匹好马,又带了凤鸣轩中几个贴身侍卫,回身看了郭逸一眼,这才又转回去,一扯马缰大喝一声:“驾!” 几骑扬尘,在郭逸收敛了笑意的目光中,朝宫外飞驰而去。 待得几人看不到了,郭逸才侧过身看向王太医,躬礼道:“不知懿轩,该如何称呼阁下?太医?还是皇叔?” 那王太医一楞,随即哈哈大笑着,揪住下巴与长过半尺的胡子,自脸上揭下一层人皮面具来,赞道:“懿轩果然本事,却不知几时识破严亭?” 郭逸叹了口气,轻声道:“方才飞奴传讯,玉门关城守大人说皇叔早已尾随诺蛮而至,懿轩便觉得奇怪:为何明明应是到了宫中,却不见传出任何消息,亦不曾听陛下说起过。前几日肃恭被陛下一番捉弄时又提起,说王太医像是与陛下甚为亲近,在寝宫中也毫不拘礼,在下不得不起了疑心,开始怀疑这王太医的真实身份。但若非此道圣旨与这些马儿,懿轩倒真猜不到,妙手丹青的王太医,竟会是我越国当朝王爷!” “哦?”王太医——慕容临一脸好奇,坐在马上望着郭逸笑道:“暗卫已按太傅意愿去了该去之处,严亭愿闻其详。” 郭逸笑了笑,指了指慕容临身下那副马鞍:“此物非我凤鸣轩所有,却是懿轩离开托尔镇之时,见着严亭马上所用之物,样式十分特别,因此记在了心里。” 慕容临这才恍然大悟,盯着自己的马鞍看了许久,一边看一边摇头笑个不停。好一会,他才收拾心情,肃容道:“既是如此,本王亦无需再假扮太医了。请太傅吩咐下去,该如何安排行事,严亭纵使肝脑涂地,亦以太傅之命为己任!” 郭逸淡淡一笑,摇头道:“王爷只需回朴宸展扮好太医的本份。其它的事,懿轩自有安排。”说着他面色一整,低喝道:“慕容临,速回陛下身边去!本太傅,这便要走了!” “驾!”“驾!”连声吆喝,几匹马儿自凤鸣轩狂奔而出,一往东,一往北,片刻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至此,慕容厉终是又回到了他的军营大帐之中去,郭逸亦因着种种事态与心中理想的转化,时光的变迁以及手中权力的重掌,隐约中升起一种恍然隔世的宿命轮回感。 究竟,这皇城之中,寿宴前后会发生何事? 究竟,那只露一面的宰相,看似不会隐藏心思的太后,与那似是而非的尤西公主都各安了什么思? 究竟,慕容时是否中毒,是否为祁国三皇子得逞? 究竟,郭逸何时才会发现,这皇家兄弟对他的心思与情感? 敬请关注第二卷:风云起。 本卷完。 风云起 第六十回 夕阳已渐西沉,暮色也已渐近。金红色的阳光照耀下,整座皇宫笼罩其中,颇有几分仙宫气势。 来来往往的侍卫、内侍、宫女们步子放得快了些,他们虽不清楚出了何事,但却是见着定国侯一身戎装直直的策马出了皇宫。接着便见那老太医驾马赶回朴宸殿,面上胡子都有些歪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再不久,就有巡视的侍卫们收到调令:加多巡逻班次,由御林军新任统领郭逸亲自带队,宫中各处无论嫔妃宫女侍卫内侍人等,一律清查!核报上来的名单中,不在者要说明去处,多出来的客人要讲明来由。若是身份不明却说不清楚,立即打入天牢! 郭逸只身站在朴宸殿的听雨居门外,静静望着不远处满脸好奇却又碍于父命不得外出的郭适,目光中尽是赞许。 直至有御林军原任统领前来寻他,才又翻身上马,扭过头看了爱子一眼,飞驰而去。 郭适手上捧着一支翠玉笛,笛子尾端赫然空无一物,那慕容厉亲手系上去的白玉葫芦,竟不知何时已被郭逸解了,更不知被他置于何处? 而这些,慕容厉自是不知晓,亦无睱顾及。他正领着中军大营里的几名骨干,在点将台上亲自挑选,只为了寻些可信度高些,却又身手较好、伶俐面善的士卒前去搜查整座邺城。 中军除了慕容厉,还有两员副将军,一员大将军作为慕容厉不在军营时的统管。他们初见慕容厉回到军营时,很是开心的就冲过去,嚷嚷着想与这侯爷将军饮酒叙旧喝上个几天几夜,可慕容厉脸上毫无笑意,单手一举,便露出一道圣旨! 吓得他们立即齐唰唰的跪下来,营中一片铠甲碰撞之声,倒也还算整齐。 慕容厉在军中可不似在宫里,面罩寒霜,言简意赅,三两句便吩咐下去,自个儿坐到点将台上等着去了。 他心中盘算着:这般搜城动静太大,若是先行惊走了贼人或是另有用心之人借机造反,便不得了。 “人来!传令封锁邺城九门,再与宫中太傅、御林军新任统领郭逸接洽,商议是否要将连接皇城之门一并锁了!若有借口必须出城者,查清原由,若是与实情不符者,就地处斩,以警效尤!” 立即便有十二人上前,领了他掷出去的兵符,飞身上马往城门而去。 慕容厉舒了口气,虎目扫向校场中已集合完毕的几万士卒,猛的扬声喝道:“圣上有旨,中军抽两万士卒,挨家挨户清点人数,与户籍不符者,使者送至宫中,客者送至驿馆,来历不明者,先在客栈住下。此后还需长期监视,等大典结束各国使者回国后,再行判断如何处置!” 台下一片安静,几万士卒都半跪着昂起脑袋瞪大双眼看慕容厉,眸中透出的不是疑惑,却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期待。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4 见状,慕容厉暗暗称好,站起身虎步踱至台前,暗运内力,清朗的声音送至每个士卒耳畔:“查对户籍需要仔细,监视他人需要耐心,发现不对的地方,还得需心智反应,身手敏捷、武力亦是基本,可有自认合格者,先上台来!” 嗖嗖声响起,伴着铠甲碰撞的哐啷声,约有几十人领先离队往台上飞跃,接着便带动了更多的人,点将台上片刻间已是人头攒动,慕容厉面前已跪了几千人! “好!”慕容厉大叫一声,笑道:“有胆识!请大统领与两位副将选出大小队长,每小队十人,按邺城分布,划分居民区与酒楼街铺、作坊三大片,再分出一部分人在街中巡视,每大队一组往不同方向不同片区,本将军负责查对可疑人物,坐守驿馆!” 所有人齐声应是,中军营内立即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慕容厉靠回点将台的椅子上去,仰头望望已黑下来的天色,心道:也不知懿轩那边如何了?城门封上没有?皇城大门,恐怕还是得封上才好罢。 郭逸已在皇宫议事殿外候着,很快便见着传讯问询的那几员小将,也确实是打算封上皇城大门,偏这时又出了点小纰漏——一名暗卫突地现身跪在他身侧,低声道:“太傅,太后的宫女秋月正打后面往前面来,似是要自后宫离开,出皇城去。” 这般晚了,太后宫中那似是最为得宠的宫女秋月竟要出宫?郭逸心里打了个突,一阵不安涌了上来。他皱了皱眉,低下头轻声道:“若是来不及,便记下她所带物品,放她出去,再派个人小心跟着,看看她出去找了谁,带了何物,何时回来。” 那暗卫应了一声,便又飞快的消失在夜色里。 郭逸望望仍守在一边的几名凤鸣轩侍卫,又看看御林军中待命的侍卫们,点点头对面前的中军小将们招了招手,道:“你们几个,跟在这队御林军中,一同去皇城封好城门,速回中军向怒将军报讯。切记告之将军,凡事细心些,莫要因小失大,若有非出城不可却又不方便留下者,便如方才这般,派人悄悄跟着便可。若无适当追踪人选,可凭将军手中兵符到城门来,请御林军代为通传,调谴军机营将领前去便是。” 说罢,便挥了挥手,那御林军中立即分出一队来,领着中军的小将向郭逸行了个礼,上马飞驰而去。 吐出一口浊气,郭逸暗忖这便已吩咐得差不多少了,他定下心来,将余下御林军分作三队,一队驻守城门,一队守着朴宸殿,另一队则是留在了自己身边。至于军机营中将领与士卒,那都是些身手极好之人,非到万不得已,郭逸觉得还是留在宫中策应较为保险。 而宫中清查的工作则早在王福的吩咐下开展起来,每一队人中必有一名郭逸那凤鸣轩中的侍卫,其中有些便是慕容厉带来的,更多的则是慕容时的亲属侍卫与御林军中的数名老兵,个个都深知郭逸性情,毫无嫌疑,更无需担心什么纰漏。 余下的,便是安心等着消息了吧。郭逸暗暗盘算着,心思不由得又转到了皇家那几人身上。 也不知朴宸殿中,陛下究竟伤到何处了,如何受伤的?更不知中军大帐内那肃恭是否已与自己一般安排妥当,可有遗漏? 至于那慕容临,虽说当初贬至托尔,他倒也安心呆了五载有余,如今回来却全无当初那阔绰之气,可见早静心养性,不再是从前那般游手好闲之辈,足以独当一面了。 想起慕容临,郭逸便想起那人与自己年纪相当,虽是成日里花天酒地,却也格外爱学些常人视作旁门左道之学。譬如那一手银针点穴,那一把装老卖痴的喉咙与神态,和那一面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甚至那副格外不同的马鞍,俱是他自己一时好奇之下学来的。比之郭逸只学圣贤之道,只求武道致境而言,虽是文不能七步成诗武不能上阵杀敌之辈,倒是不见得有丝毫弱势。 倒不知他与当今陛下如何互通消息了多久,竟能如此和睦相处,若是真无半点嫌隙,叔侄相敬相帮倒也不失为件好事。 想着想着,郭逸心里又惦起那诺蛮使者之事,这才惊觉竟忘了问慕容临究竟一路跟来可曾知晓对方底细与目的。但此刻时辰已相当晚,且清查工作还在继续,实不宜离开,更不能派人去找皇叔来问。他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将心中忧虑压了下来,决定天亮后祭礼时再见机行事。 第六十一回 郭逸脑中思虑万千,俱是绕着整个越国打转,相对而言,亡妻云儿与其妹雨儿所引起的伤痛似已暂时为他所忘怀,无睱再想起了。 但此时尤西公主却已站在慕容时的朴宸殿中,与慕容时正面相对。 大殿上只得慕容时与公主两人,那慕容临所扮的王太医早不知了去向,王福则仍是忙着清查宫中人数去了,至于巡视守护的侍卫们,也早因着公主的到来,被慕容时挥手遣了出去。 她仍是那副模样,不喜不悲的站着,面对按理说应是俯在床上休息养伤的慕容时,却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慕容时却像是有点累了,他抚额笑了笑,往她面前迈了两步,探首过去轻声道:“不知如今,朕该如何称呼你?公主?还是师娘的妹妹?又或是,朕的表妹?” 她终于有所改变,满目惊疑的摇了摇头,却仍是镇定自若的说着:“陛下在说什么,雨儿不知。雨儿只知家中姊姊乃是当朝太傅之妻,于越国宫中莫名毒发而亡。雨儿此来,只是家人寻亲之际失散之后投奔了尤西国的姨母成为公主,却不料尤西被蛮族所灭,为尽孝道,向陛下借兵罢了。” “哦?为尽孝道?”慕容时笑眯眯的说着,手却伸到了她脸上。 公主脸上一红,脑袋往后仰了仰,却似乎又想起什么,反而不再挣扎了。慕容时见状,呵呵的笑着,像是伸手去抚她头发一般,动作温和无比,却又在下一刻使劲一扯,带出了一样东西! 慕容时满意的看看手上带着余香的桂树叶,轻佻至极的笑道:“为尽孝道为何要带上这种足以害死太傅的桂树叶?莫非公主上次探过病了还不知道,太傅旧毒复发便是因为此物粉末?” 公主满目凄然,愤愤不平道:“他既为我姊夫,便应好生照顾呵护于她,却为何丢她一人在宫中毒发而死?雨儿当初如此做,本属无心,此次如此做,便是想要他与姊姊一般死法,为姊姊黄泉之下寻个伴!” 慕容时像是看戏一般仔细看着她面上神色变化,直至她说完了,才抚掌赞道:“演得一出好戏!小妹不去作戏园中的角儿,倒是真有些浪费!” “只可惜啊……”慕容时叹了口气,凤目中透出几丝冷意,仍拈着桂树叶的那只手猛的挥了一记,便有一队侍卫无声无息的跑了进来,团团将公主围住。那慕容临亦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仍是太医的面容,却已换上了军机营的制服。 “只可惜小妹却不曾知晓,太后早将你的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5 身份摸透,因此才处处利用你,想要借你之手除掉太傅,再毒杀于朕!”慕容时仍是笑着,但那张俊俏的脸上却已杀机重重,轻言细语间,已使听者毛骨悚然。 殿中烛光摇曳着,这原本即将正式接任越国所有的男子,却始终是变了脸色,往后仰了下去。 慕容临飞快的将他扶住,低声喝斥侍卫:“将公主带下去!” “慢着。”慕容时闭了闭眼,复又笑着看向那已六神无主的女子:“你当初既答应了进宫为妃,便莫要食言才好。朕虽知你是姨母之女,不过,亲上亲嘛,又有何妨?天亮前,予朕换作妃子服饰,于栖梧阁中等候召令!来人,送雨妃回去!” 一片愕然与抽气声中,侍卫们带着已然惊骇莫名却无法发出声音的“雨妃”,终是退了出去。 朴宸殿又恢复了安宁。 慕容时这才像是放心了似的,由着慕容临将他扶回御帘后去。 说也奇怪,这御榻上竟无人整理,仍是狼籍一片,血迹斑斑!慕容临见怪不怪,却也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故意找个不入流的小子进来,便可真使厉儿和太傅不顾自己心中情感更忠于你?……你莫要这样看皇叔,好罢好罢,但纵是忠心,亦非你要的那颗心啊!” “皇叔!”慕容时少见的发了脾气,一挣之下自行倒回御榻上去,轻咳了几声。 慕容临再不敢多说什么,只轻手轻脚将那些秽*物移至榻下去,剥了被面反转过来包住,又自外间的榻上取来锦被为慕容时盖上,才小心坐在他身边把脉。 慕容时睁着双目,直待慕容临将他手又放下,才轻笑起来:“无妨的。待会便是寅时,便是好戏上场之时了。” 说罢,他便闭上双目,似是定下心来要休息了。 慕容临皱紧眉毛看着这个皇侄,直至确认他已睡着,才将榻下那一包东西捡起来,小心的走出去交给守在外面的内侍丢掉,又端了晚间熬好的汤药进来,慕容时却已睁开眼望着他笑:“时儿就知道,皇叔出去定是拿药了。” “时儿何时能不再这么对着所有人?你可知你这般笑对众生,只会引起他人误会或艳羡,不会带来你真想要的那个人,那颗心。”慕容临无奈的摇头叹气,却仍是将药碗递过去,看慕容时如同儿时一般乖乖的一口便饮下,毫不怕苦。 “皇叔明日,可不要再戴面具了。至于王太医失踪,朕自有办法圆谎。若是皇叔这张比时儿还要俊的脸因面具而弄伤了,皇叔便更不敢接近太傅了吧。”慕容时浅浅笑着,抬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药渣,凤目闭了闭,恶作剧般撑起身来,仰头在慕容临耳垂上轻咬了一口。 慕容临一惊,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打,却立即省悟过来——当日在凤鸣轩中,慕容时便是这般同样的举动咬过他的师傅,随即慕容厉便遭了殃,被这叔侄二人合起来整了个半疯。 可当下这一咬,究竟,有何深意不成? 似是见着慕容临呆滞的样子,明白他在疑惑什么,慕容时笑道:“皇叔莫怕。时儿不会再整谁了。只不过这雨儿实是太过了,若非姨母死得早,也轮不到太后来养她!难不成她以为早年被送到尤西部落去和亲之事,瞒过了旁人,瞒得过时儿?哎,皇叔,你说这宫中女人,怎么一个个都如同太后一般,既笨又毒,还如此贪婪?我既已许她呆在栖梧阁了,她怎还敢痴心妄想去太傅身边,先害再救?” 慕容临啊了一声,颇为诧异:“和亲?时儿你是否弄错了?雨儿既是和亲过去的,又怎能回来做你的妃子?也更不能让她再接近懿轩了!” “呵呵……”慕容时笑了笑,躺回榻上去,轻声说出了事情原委。 当时慕容时年方十二,正是太傅郭逸还未到京城、在外游历之时。平素里慕容时最爱躲到父皇的御书房中查看各类书籍奏折,当日午后亦是趁着父皇小憩之际溜了进去。 哪知龙案上第一张折子便是写着慕容家外戚有女,年方八岁,待十四岁时便可嫁出和亲。慕容时当时还歪着小脑袋不明白为何外戚之女十四岁便可和亲,就听到房外传来了人声、脚步声。 他自然的躲进龙椅后面墙壁之间蹲下,却见着父皇带了个小女娃进来,身边还跟了个女子,与父皇早年所绘之母后长得极为相似。 仔细听下去时,慕容时才知道,那女子便是自己的姨母,而那女孩便是自己的表妹,如今姨母意欲随夫南迁,便向父皇说明此事,望能将表妹带回去。 当时,父皇是答应了,还像是十分不舍似的抱着那小表妹玩了半晌,临行前还牵着姨母与表妹的手,背影看上去就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 第六十二回 哪知道过了不到一年,父皇便出外巡游,将所有朝中政务交由慕容时与宰相代理。足过了一年有余,才带着郭逸回到宫中,先委以重任,后托付皇子。 其中种种,慕容时想不明白,却又嫉妒当年那份温暖的背影,更看不得父皇对太傅的态度与温情,和事必应允的纵容。 只不过最令慕容时开心的便是,父皇派了还在军机营任职的郭逸去送尤西部落外交的信函,又批下去许多物事,却不言明何事。 旁人不知,他自是知晓,奏折、密信俱有说明,那当年的小表妹,终是提早和亲去了。 再无人能抢走他亦得不到的美好亲情。 就连郭逸,也因另一次南行中毒回来,做了太傅。成日被他与皇弟缠着,再无睱去父皇身边站着,父皇纵然再怎么满目温柔,那太傅大人却仍是混然不觉。 说得累了,慕容时停了下来,轻吁一声,笑道:“其实那些年,时儿一直有尤西部落的消息。就连太傅远遁托尔后,时儿亦一直派了暗卫在尤西部落打探表妹的近况。因此当她回到京师时,时儿便十分清楚,她必不是太傅的妻妹,而是时儿当时嫉恨的小表妹罢了。至于太后为何要这般狠毒,想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不想看着太傅好过,也不想看着昔日皇后的亲人在这世上好好活着罢。” “所以,你就干脆顺了她们的意,不但不追究下毒之事,还自愿立她为妃,任由她住进栖梧阁。”慕容临理所当然的接了下去,随之望望帘外的烛火、天光,叹了口气:“你啊,皇叔都不知,你究竟是否算计好了,定要说到这个时辰!起来更衣吧,唉。看你这一天如何熬过去。” 寅时已至了。 慕容时笑着由慕容临扶住双肩慢慢坐起来,拍拍手便立即有内侍捧了衣物进来请他换上。慕容时闭了闭眼笑道:“也不知外面如何了,还是先着朝服罢。” 皇宫正殿门外,郭逸已换了一身十分庄严的文衫,内侍送到军机营时特地言明,说是陛下吩咐太傅大人换上,寅时到正殿等候参加祭天大典。 一夜之间,皇宫上下清查一通,郭逸意外的发觉有两队编制为御林军的人马,均是慕容时在他进宫当日才调回来的。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6 而宫中居住的侍卫、内侍、宫女等,俱有身份名牌,与登记册子上的画像也基本相符,基本上,并未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相对的,各个居所里的嫔妃,和太后那边住着的客人,甚至慕容时的朴宸殿中所住的少数使者,均因不能擅查画像,而险些落了个无法核对的下场。 为此,郭逸相当无奈,亲自去了朴宸殿中与各国使者交谈,察言观色之际,总算没有白跑一趟,得知那祁国三皇子已经连夜逃出皇宫去,想必应是还未出城便被慕容厉给抓着了。 他放心不下,便又飞奴传讯出城去,不一会便收到回书,看那略显生疏又歪歪扭扭的笔迹便知是由慕容厉自己写的: “懿轩,那陈熹泓已在我军中大牢,只是抓到之后却发觉其人戴了层面相,并非原本长得那副模样,审讯之时亦自称只是受雇而来的杀手!如今宫中清查之际,想必亦会发觉有真正的陈嘉泓会被捉着。待寅时一到,肃恭便将此杀手绑进宫去由皇兄亲自发落。邺城中并无多大变故,也并未引起百姓骚动。出入城门的俱是些普通百姓,有它国使者也已全迁入了宫中驿馆里去。只有几个来历不明之人,俱在客栈由人暗中跟着,观那几人身手兼不出众,应是不会出问题。余下待肃恭到正殿门外再予细说,这便要出发了。” 郭逸才刚看完慕容厉的回书,便听得有人通传说朴宸殿有内侍来送太傅的衣物。 于是这会儿,他也才会站在正殿之前。 虽说还未仲秋,但天色也已是一日亮得较一日晚。这会尚在寅时,故此天幕上仍是一片蓝色。郭逸双眼余光正四处观察之际,便见着不远处慕容厉驾马过来,穿的却也不是铠甲,只是一身定国侯独有的御制锦袍,想必亦是内侍送了过去的。 慕容厉目力一向异于常人,因此在郭逸看来,他简直就是拍马直奔过来,到了郭逸身前才将马头转了个方向,飞身跃下。 “懿轩,宫中可有异常?”慕容厉一边轻唤,一边将手往后一伸,已将马鞭递到身后紧跟过来的侍卫手上,顺手一摆,那侍从便牵了马儿,到一边待着去了。 郭逸摇摇头,唇角抿了抿:“只是那祁国三皇子还未找着,正想问肃恭可有发现。” “啊?”慕容厉轻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便压低喉咙凑近了些,轻声道:“还未找着?怎会如此?莫非他有飞天遁地之能?” 郭逸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面色大变道:“秘道中有暗卫守着,绝无可能遁地。若说是飞天,就连天坛也有人看守,……除非,他根本不曾远离朴宸殿寝宫的范围!” 慕容厉转身就要唤侍卫牵马过来,却被郭逸一把抓住:“已是寅时,若有事,寝宫内必有人来报,若是无事,陛下也应快要到了。如今急也迟了,还是等着王福,看他是否迎了陛下到正殿来。” 慕容厉愣了愣,在郭逸的注视下渐渐变得不那么焦虑,他定了定神,才重重一点头,轻声道:“懿轩言之有理。不过此刻时辰不早,不若还是带一队御林军前去接驾,既有个说法,又可以防万一。” 郭逸仔细想想,便也答应下来,两人领着原就跟在郭逸附近的那队御林军,和几个隐身在侧的暗卫,上了马浩浩荡荡往朴宸殿出发。 走到一半,他们便迎面遇到了御辇,郭逸和慕容厉立即被戴着王太医面具的慕容临代传圣谕宣到了围得严严的辇上,终是见着了带伤在身,却又美人在侧、笑得有几分奇怪的慕容时。 慕容时原是躺在辇内的榻上,一见着两人,便笑得更开心了些,懒洋洋的支起一只手指指自己身前坐着的宫装美人,轻声道:“太傅与皇弟辛苦了一夜,来见见朕的雨妃。” 说着,他歪着脑袋看了看,对雨妃道:“表妹,还不快见过太傅与你三哥?” “表妹?”郭逸还未说话,慕容厉便已叫了出声:“皇兄,你我几时有过表妹?” 慕容时看着郭逸沉默刷白的脸色,摇摇头向慕容厉道:“皇弟当时也不小了,怎地不记得你我原就有个姨母在宫中住过几年,父皇当年对她母女十分关照,就连表妹当初去和亲之事宜,也是由太傅亲自送了信过去。” 他说得慢条斯理,嘴角笑意未减,可目光却盯着雨妃,透着些警告的意思。 这雨妃也不知是被喂了哑药,还是被人点了穴,竟一点反应都无,只是在原处坐着,目光中都不曾透出半分异样,好似一具蜡人。 郭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原本认定了眼前女子必是亡妻那小妹,如今却反变成了皇族外戚!他一直自认不露声色之功力已练得极好,可如今这刻骤变,竟不知不觉中便破了功,满面血色褪尽、唇角亦在发抖,连带着他的声音也颤抖起来:“陛下,此话可当真?” “太傅何出此言?”慕容时笑了笑,手伸长了些,一把抓着郭逸,示意他走到近前,眼睛却看向那雨妃:“师傅心中疑虑,时儿自然知晓。只是师傅可曾想过,此女年纪比厉儿还要小些,又怎会是师娘的妹妹?天下之大,易容之流本就是一门技艺,师傅原就未曾见过那雨儿,只要她有心假扮,又有人特地教授,自是容易做得成些。”顿了顿,慕容时将眼光收了回来,看了看郭逸,又用余光瞟了慕容临一眼,笑道:“何况此处还有个现成的。师傅,再莫乱想了。” 第六十三回 郭逸怔住。他原本见着慕容时躺在御辇里,心中惦记的是今日大典这皇帝徒儿能否顺利撑过去,却谁料慕容时一见着他,首先就笑眯眯的拆穿了他一直以为是亡妻小妹的雨儿身份,还称其已是雨妃! 慕容时叫自己莫要再乱想,是怕他因着容貌相似而陷入情感转移的状态,还是怕他心思只在亡妻身上,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误了整个越国的事,误了他慕容时的事? 脑里乱乱的,郭逸一时无法理清。他不知自己如今是何表情,亦忘了手还被慕容时抓着,更忘了身处御辇之中,前面不远便是正殿门前! 按时辰来看,应是有不少官员也已到了那边列队等候。 慕容厉站在一旁,虽非自己的事,也颇有点感同身受,但却又较郭逸清醒得多。他听到皇兄说那句“何况此处还有个现成的”,又见其望了王太医一眼,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不致于忘了当下处境。 尤其皇兄抓着懿轩的那只手并未放开,与那雨妃木坐原地一般的打眼,一般的令他心头不愉。 这御辇中,每个人,每个动作,似都充斥着令他无法理解的意思。 “皇兄,”慕容厉清了清喉咙,打破这看似长时间却只片刻的沉闷,岔开话题道:“太医昨晚传圣旨时曾说皇兄受伤了,伤在何处?那陈熹泓身手似乎并未多好,究竟当时是何情形?他如何逃出寝宫,为何肃恭与太傅搜遍了宫中与邺城,俱未能找着他?” 慕容时抬头看了看他,凤目眯着笑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7 了笑,眼含深意。他紧了紧郭逸的手轻道:“劳烦师傅,拉徒儿一把,方便说话些。” 郭逸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应了一声将慕容时小心的扶起来坐好,便缩回双手,退后几步与慕容厉站在了一边,静静等着听慕容时细说当时情形。 慕容时懒洋洋的坐起来,双手整整略显散乱的衣襟与发冠,才正色道出了当时的情形。 原来那时候,“朕本就怀疑他此来未安好心,何况这三皇子甫一进邺城便已被暗卫们盯上,他实是太过张扬,毫不掩饰便进了宰相大人府中,直至次日才入宫来觐见。不单如此,还一副对越国皇宫十分好奇的样子,”慕容时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凤目闪出一丝寒芒,视线却已看向了厚厚的辇帘外。 似是有人已见着了御辇,正在外面大声喝斥百官跪迎。 慕容时“啧”了一声,清清喉咙道:“御辇停下,叫他们莫要过来,就说朕身上伤痛难忍,正请太医施针,太傅与侯爷还有爱妃正在辇中陪着,适当的时候再过去,误不了时辰。” 祭礼是在辰时,若是一路顺利,天坛那里准备得当,也确是不必太急着过去。 外面王福应了一声,尖细的嗓门宣了圣上口谕。慕容临这时在辇壁上三轻两重的敲了五下,四周便是一阵人马跑动之声,御林军已接管了御辇,将任抬辇的小内侍与王福也隔了开去。他们团团围住御辇,长枪对外,以确保不放任何人靠近了。 慕容时这才放心的笑了笑,继续轻声道:“我料他必有所图,便顺水推舟请他在朴宸殿的偏殿住下——那里可是皇妃小憩之所,他竟只犹疑片刻便答应了。” 说着,他又看向郭逸:“师傅也见过那陈熹泓,虽名为祁国皇子,长得却是真不像祁国人,五官轮廓分明,像极了北方那些蛮族,连使出来的招式,都不似我越国附近的武功。至于那人性格,看似有些轻佻浮燥,徒儿却觉得他应是心中颇会算计,否则也没有这个胆子,孤身上殿见我后,便一直于朴宸殿中独来独往,成日里不是花园中坐着尝花饮酒,便是找我这个越国皇帝谈些风月之事,语言间竟全是对我师徒二人的仰慕。还说若有机会见着师傅,定要比上一场。” “哪知道,皇兄你也刚发现懿轩痊愈,他便这么巧撞见了。可当时懿轩又赶着寻你我下落,心生警惕,便自称不认识太傅,搪塞过去。却谁料竟又遇上,还被他动了先手。”慕容厉在一边接了话,将整个前情彻底说了个清楚。 慕容时点点头,嘴角划过一丝讥诮的笑意:“三皇子连日来只要找到机会便会与我同桌共膳,从来不知客随主便为何意,于是当日我主动邀他用膳,他自是乐得忘形,席间更有陈年佳酿,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自以为我对他已有歉意,想为师傅避而不战、皇弟主动挑战之事,向他这异国皇子赔礼。却谁知这个越国皇帝如此不济,才喝了几杯就已歪到他怀里连称头晕。” 郭逸听到这里,眉已皱成了个川字,截口道:“陛下不似酒量浅薄之人。但纵然是以此引他上当,也无需亲自为饵啊!” 慕容时一听顿时笑得凤目眯成一条缝,嘴里说着:“还是师傅最看重时儿,可时儿当时确未想太多,只想着如此便可令这人放松警惕,自以为登室上榻得享天下人未得之艳福之时,便是时儿的机会来临之时。” 郭逸又“嗯?”了一声,疑惑道:“他既已住到宫中,陛下平日里难道没有机会么?” 慕容时闻言,脸色变差了些,一时竟没有答他。倒是慕容厉扯了扯郭逸袖子,附在他耳边轻道:“皇兄身边就连内侍亦不知是否有敌国或宰相、太后等人派来的探子,因此平素里在他们面前,都是一副魅惑之貌,偶尔才会发些狠整治几个实是过份的官员或下人。此事皇兄五载余来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祖制有规定新帝二十正式登基,只怕皇兄早熬不到如今,太傅亦早被喊回来,或早被奸人所害了。” 郭逸叹了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满怀关切:“陛下既已是故意示弱,却怎么又教他跑了,还受了伤?” 慕容时面上通红,连话也不会说的样子,蚊呜般的声音支吾道:“我、我着了道儿,好容易清醒一些时,才勉强拿动榻边长剑,本欲全力劈过去,却、却无法用力,不想反扭了腰……” 此言一出,慕容厉和郭逸俱是飞快的低下头去,半天不曾抬起来。只有慕容临仍是站在一边,斜着眼看了看慕容时,满脸都是揶揄之意。见慕容时转头瞪他,才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作、茧、自、缚! 慕容时罕见的翻了个白眼,立即又恢复成满面通红的样子,双腿一蹬便故作站起时重心不稳,使劲扑向郭逸,嘴里还没忘先说几个字:“师傅,可是觉得时儿实在窝……啊!” 他轻呼一声,双手搭在郭逸肩上,俊俏的脸上红晕密布,与郭逸那张更加尴尬的白皙面庞只隔了一线。 郭逸本低着头盘算这慕容时为何竟笨到此等地步,孰料一阵疾风带着些许熟悉的龙涎香扑了过来,他本能的伸手,竟将慕容时抱了个满怀! 尴尬无比的郭逸一时忘了躲避,愣愣的望着眼前这像是着急得不行的皇帝徒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时儿确是窝囊透了,竟连站也不会站了。”慕容时不躲不避,接着将话说完,凤目低垂,却丝毫未曾放过郭逸面上一丝变化。 郭逸闭了闭眼,轻声道:“既是如此便不要鲁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与明知不可求而求之,陛下何时才能懂得个中辛苦实不必要?恕懿轩得罪了,陛下莫要乱动便可。” 第六十四回 说完,郭逸抬手将慕容时打横抱起来送回榻前躺下,又一声“恕下臣无礼”,便叫慕容临:“皇叔也不需再装了,懿轩可还记得当日侯爷出来时是何等狼狈!既是您在宫中,又怎会容忍这等事情发生?除非是陛下愿意,否则这朴宸殿,又岂是陈熹泓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皇叔还是快些为陛下推宫活血,懿轩这便出去招呼,时辰不早了,将御辇直接驶入天坛去罢。” 说罢,他竟直接行了个礼,便独自出了御辇,招呼外面的御林军启程了。 慕容时等人坐在辇中,还听得到郭逸小声吩咐着内传们务必走得稳当一些慢一点,宁可多派几个人抬,也要保证御辇尽量有如平地宫内一般,切莫颠着了陛下。 慕容临不由得从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气,叹道:“真不知你们这兄弟俩是把太傅当作了何等人,当初皇兄那般拉拢,日夜相伴,亦未能打动他一丝半毫,如今你们是认定了太傅妻亡儿幼,便会有所改观么?孽障,孽障!” “皇叔休要这么说,若论孽障,朕与皇弟还及不上皇叔一半!”慕容时已着了恼,面上再无半分先前的羞愧之意。 他一发狠,慕容临便又是一叹,连连摆手:“不说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8 ,不说便是!不说便不是,唉。” 慕容厉站在一边,心中已明白这所谓太医便是自己那托尔镇上的皇叔慕容临,虽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也不清楚皇兄何时与他这么亲近,倒是听清了一件事:眼前这两人,都对他的懿轩有着同样的非份之想! 至于那陈熹泓,既是皇兄自己故意设的局,皇兄又怎会自己白吃亏?那小子是死是活,此刻他也不想理会了。 倒是眼前这皇兄所说的小表妹,如今的雨妃有些奇怪:怎地坐在御辇之上,全程没有半分改变,连睫毛都未曾动一下? 可随即慕容厉就想到那王太医对自己做的事,心中暗暗有了数,又是一阵寒意夹杂着怒意涌了上来,他脱口而出:“皇兄!既是如此,臣弟在此只怕是有所不便。臣弟这便出去看看,若是到了天坛之内祭礼之处,再进来请皇兄。” 说完,他也一掀辇帐,低声叫内侍停下,便径真走了出去,上马与郭逸并肩缓步而行。 郭逸一直心不在焉的考虑着回宫以来的事情,此刻见着慕容厉也出来,便想起他之前并不知慕容临已回来了,还以为慕容厉又怪那叔侄俩瞒他,便将马儿牵得贴近了些,强打精神低声问了几句。 慕容厉心中一暖,忙笑着低声说:“没有的事,不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只不过见着皇嫂模样不对,想起日前装成王太医的皇叔那些手段,肃恭有些心生寒意,这才退了出来。懿轩本就心思细密,担心的除了朝中之事与皇兄那任性脾气,还要念着适儿,切莫再为肃恭挂心这些无谓之事了。” 郭逸不疑有他,心道也确是被整得够呛,可见皇家之人,再亲也不可尽信,再爱也不能全心。他心思不由得又飞远了去,低低的嗯了一声,便又继续惦念着亡妻云儿,心中不由得多了一重疑问:那当年云儿的父母与小妹,究竟流落到何处去了? 这时候文武百官俱已跟着御辇缓慢前行,至于那天坛之中,早有慕容临示意暗卫们前去打点传令,将一切尽快备好,静等陛下前往。 御辇原是十人抬着,自慕容厉与郭逸上车后便改由十六人抬,他两人再来以后,也未曾再减员,于是一路上内侍们倒是轻松了不少,只恐颠着了御辇中“伤痛尤甚不便起身”的天子,否则便可以再快上不少。 但纵然如此,倒也还算是顺利的到得了天坛内。 天坛祭礼说起来挺弘大的过程,其实也无非就是皇帝亲自入池中沐浴,若带了钦定的妃嫔,便也要一同入浴,然后换上祭典的仪服,再进天坛向其内的巨型神像焚香行跪礼,并在此过程中发下心中的私人愿望。这些完毕以后,再至外间的祭台上重新做一次,却是对着至北方,喻为祭天,得应天子之名。同时手中执香烛均为一人高的天龙香,也属宫延秘制。而这个祭台典礼的过程中,与天坛祭祀殿内的不同之处便是在露天之中,受万民百官瞩目,因此要说一些“得应天命、佑我越国、兴我皇邦,助我万民”之类的话来,以示天子爱民爱国之心。 通常来说,这个过程中是无需其它人在天坛之内一并参与的。 但这次却不同。 这次加了慕容临、慕容厉和郭逸,还有一个雨妃。 也因此,无论是否在场人等,均知道了五件事:一是陛下已可事事亲政亲力亲为,再无需辅政;二是皇叔已不知何时回来,并被陛下委以重任,得到随时留在陛下身边的特殊待遇;三便是太傅大人已官升几等,其位列宰相与侯爷之前,与皇叔并骑,却又并封官职,还以太傅、帝师、南郭居士为称;五则是陛下新纳了一个美如天仙的雨妃,据称是皇家外戚,亲上加亲,美事一桩! 整个典礼过程中,郭逸都面无表情,无视一切或明或暗看向他的眼神。 其实他并非不知何人何时以何处眼神看他,却一个也不想理会。只因这场祭礼,又令他想起从前…… 那时候的先帝也每年举行几次这样规模的大典,除了生辰便是国宴。国宴却是越国的一个特殊节日,与普通国家的国庆节类似,在此无需赘述。 先帝每每在大典时便会颁旨命郭逸为祭师,请他换上一身如同道袍般的玄色白襟袍服,头顶长达尺许的玄色纱冠,手捧玉尺与玉简侍立于天坛祭台之上,待典礼开始时,就连天子亦拜在他脚下,他却可以漠视所有人,傲世而立。 他不是怀念当时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相反他就是太清楚居高临下背后的艰辛,太明白所需付出的代价,才会变得如此冷漠罢了。 而在当时,先帝对他的感情,他亦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甚至是皇叔经常出没于宫中的真实原因,他也略略听到一些,故此也相当明白,当初原就被称为风流王爷的皇叔是不可能对李嫣有什么真心可言的。 但他一心只有亡妻,更不愿如流言中所说那般不堪,亦不想与先帝之间的友好亲密有所转变,因而一路装傻充愣,谁知,竟落了个帝亡妻故的下场! 每每思及此,郭逸便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但往往又顾及场合不能如愿,于是亡妻那支翠玉笛便成了他最好的排遣之物。 岂料在这大典之际,慕容临竟演出那么一场戏来给他看! 郭逸简直快要气疯了,气这个徒儿的不自重,叹着自己或许眼光不好挑错了继位人选,更在典礼之中神游九天,竟伸手一抽,误将青锋剑当成翠玉笛,“呛”的一声,宝剑出了鞘! 幸亏有慕容时与慕容厉见机改了口,连声大赞越国有帝师如此拔剑起誓,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引得下面人头攒动,高呼太傅的赞美之词甚至超过了夸奖慕容时这个天子的。 可慕容时倒是一点不生气,反而显得兴奋不已。就连郭逸身侧的慕容临亦是如此。闹得郭逸尴尬之余更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更加的少言寡语,只收剑还鞘,待大典结束便行礼随之退了出去。 原本一个天子祭天就够麻烦了,如今人多了四个,事情便跟着也慢了些,天坛祭礼下来,又去了地坛,还未去拜先祖,便已过了午时,已近未时,是用膳的时候了。 第六十五回 若是往年的祭典,到这个时辰便已拜完先祖,在大殿中向天神祈福,再接受来使与百官万民的朝贺了。 自然,这些话礼官是不敢说的,郭逸虽已有权提醒,却由于心不在焉,根本就未曾注意时辰,只木然跟在慕容临身边照吩咐行事,浑然不觉身在何处。 慕容临看他这样子,心中暗暗开始发恘。 祭拜先祖可是要去皇陵的,郭逸这般模样,若是有奸人在神道两侧突然出手,暗卫们究竟是保陛下与厉儿,还是保这分明武艺精进却心游九宵的太傅大人? “陛下,”好容易又回到御辇之上,慕容临总算找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连忙开口将自己所忧心之事说了一通,还道:“不若就说太傅旧伤未痊,毒性发作不能自持,让懿轩回去休息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69 吧。” 慕容时闻言扁了扁嘴,凤目望着御辇一侧坐在马上稳稳当当的郭逸,淡然道:“皇叔莫要说笑,师傅若是不能自持,那时儿便已是不能下榻了。何况师傅多年未归,也是该去皇陵见见父皇。纵然路上有何危机,太傅先回去了,时儿倒恐怕皇叔与厉儿两个人似乎有些应付不来,伤到哪里可就更不好了。” 慕容临面色一僵,称了声是便不再说什么,心知这皇侄倔劲又上来,想必是要在先帝灵前有何动作……他冷不妨打了个寒颤,心道还是得盯着点儿,若是惹出些大祸来,遭殃的必不是御林军,那就只有中军与军机营,算来算去,亦还是慕容厉最为可能作炮灰。 思及其,慕容临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偷偷望了与郭逸并肩而骑的慕容厉一眼,目中带了几分同情。 哪知慕容时凤目正在他脸上打转,立时便笑道:“皇叔,倒是对厉儿相当看重,可是怕时儿又一时兴起戏弄于他?” 慕容临啊了一声,连道不敢,慕容时哼了一声,话音一转:“皇叔且安心便好,时儿如今伤痛未愈,大典之上不起风波已属不易,又哪会去委屈我那本就辛苦了一夜的皇弟?” 说罢,他便看了看外面,见已远远望得到皇陵,便大声喝道:“停下!御林军前队去神道两侧把守,为朕开道!” 这越国帝皇陵,修建极为巧妙。乃是处于皇宫后面山脉之中,据称是风水大师选的一条水龙抬头之脉,有兴邦定国之功。可由于距离皇宫太近,便在山间开了数条秘道,称是可以疏通龙脉之气,使龙息顺畅,不至打乱了皇家与皇陵两处的风水,更不会因此做成个破局。 故此,慕容时原本是打算从秘道进去的。 但大典之上,神道不走去走秘道也委实是说不过去,无奈暗卫多数派在了秘道之中,慕容时便只得用他亲自选的御林军来开道了。 照理说,这样的安排倒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慕容时选的人之中家底清白,三代以上俱无隐瞒,便不至有意外。 偏偏这世上就总有几件巧事,有几个别有用心之人,有几根墙头草,也就压中了郭逸对于这皇陵之行不能出事的担心。 一队御林军分作两队,每两人一组,列于神道左右侧,背靠背站稳,手持长枪,警惕的望着四周。 神道两侧除了御林军便是镇墓兽与神兽、神官等雕像,再远一些便是山脉中的草原,一望无垠。 照说这样的情形,是决计不会出事的。但谁也不会傻到将袭敌之计用在这等无遮无挡之处。 任何人都这么想着,于是便一路平安的进去,行了礼,拜了先祖,慕容时还没忘请慕容临也过去祭拜说了几句,又请郭逸作为先帝臣子、至交,和慕容时的太傅大人,对先帝灵前作一番交待,以慰其在天之灵,告知先帝慕容时已足以独担越国大任了云云。 出来的时候,亦无所意外。只是返至神道时,却突然间电闪雷鸣,竟下起大雨来! 或许对方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愣了愣的时候! 一阵雪亮的刀芒闪动,兵器交击声只持续了几息便已换成了略为粗重的喘息之声,与一道道惨呼护驾、大叫救人的喊声。 而这时候,暗卫们仍在秘道中未曾出来!慕容时身边就只有发着呆的郭逸,与满面缅怀之意的慕容厉、慕容临! 眼见着有一物如疾风闪电般飞射而至,目标却不是慕容时,而是发着呆的郭逸! “太傅(师傅)!”慕容时、慕容厉、慕容临三人齐呼,只是出声后才发觉,原本看似发呆的郭逸,早将青锋剑抽了出来,叮的一声清响便挡住了那飞来之物,却是一枚泛着黑色的铁莲子! “下五门的东西怎会在这种地方出现?”郭逸用衣襟包住那枚铁莲子,拿在手中看了看,一边皱眉问着,一边使劲摆了摆脑袋,使自己收敛心思,全心面对眼前的危机。 一边慕容厉接口道:“昨夜盘查时,便有几个打铁的铁匠想要连夜出城,说是要回北方去照顾家中老妻。我问是否生病,可需要大夫,可谁知他们却推说家中已有大夫,正是治了方子送信过来才知道要回家,哭得涕泪齐流……” “于是你便放他们走了?!”郭逸打断他的话,同时拨掉又一枚铁莲子,这次果然气得不劲,连脸色都变得暗了些。 慕容厉连连摇头:“放是放出去,可还是叫了暗卫跟着,回宫路上时懿轩也曾接着书信的。”说着就一记横扫出去,将手上长刀挥得虎虎的,刹那间便闻得叮叮当一阵,铁莲子落了一地,有些势头未尽,还钻进了神道少许。 闻言,众人都知慕容厉所言非虚。毕竟现在没有暗卫来报,那就必然还跟在出城的人身后,并不曾回来,既是说这放暗器的人当日并未出去,也可能不在城中,倒恐怕是早早的潜在山里了。 这时慕容时终是发了话,却仍是凤目弯弯,毫不着急的样子:“御林军,弓箭侍候,把那偷鸡摸狗的奸贼给朕迫出来!” 他话音刚落,神道中便多出一阵箭矢雨,伴着天上的大雨,顿时越发的看不清四周。 只不过,这时那偷袭之人也同样看不清、不易躲了。 因此,这场骚乱便在慕容时重回御辇后不久得以结束。 正由于御林军弓箭作为掩护,才使得轻身功夫飘逸独特的郭逸有机会穿梭于神道四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贼人以掌风击晕过去,生擒了他们。 回到皇宫正殿,慕容时便立即叫人将那几个贼子带上议事殿去。他们共有五人,仍在昏迷之中。人人都穿着一身灰黑色,由头包至脚像是一整片,大雨滂沱之下,也确是不易看清。 慕容时挥挥手,示意王福将所有官员都召进殿去,也顾不得换下湿衣,便又请内侍在议事殿中生了炉火,为百官御寒。 “众位爱卿也目睹此事,现如今贼子已为太傅生擒,各位见其人装束,可有认得是哪个手下?”他端坐龙椅上,一张俊俏脸庞因着神态的转换,奇妙的由弱质少年变作了威严的君王,上位者的气息,无形中扩散出去,殿上各人均是一凛,再无人因湿了衣衫而畏畏缩缩拢作一团。 等了一会,无人出列,更无人出声。 慕容时偏偏脑袋,看向慕容厉:“皇弟原居中军,离皇陵亦不是很远,可见过此等装束?可有何高见?” 慕容厉皱紧了眉毛,原就盯着地上人装束的虎目又是一凛,半晌才转首向慕容时道:“皇兄,此几人装束,恕肃恭无法看明白。不若解开头脸看看,或可知晓。” 第六十六回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附和之声,连称定国侯英明神勇,果然想得周到。慕容厉心道这么明显的法子若想不出就是白痴了,你们一个个不敢出列便是怕背了黑锅,或真是原凶,心中害怕而已,也犯不着拿我这王爷说项。 他正在那里满心不愉,殿上已又是一变。 就听着郭逸一声“不好!”,慕容厉便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0 见着自己身前一个熟悉的影子飘到了殿中那五人身侧,倒是先了御林军一步揭开几人头上布罩。 那几人竟不知是否刻意安排的,面孔本就被缝得五官都分不清,这刻却已能认出来——已是七孔流出黑血,死了! 这样毒的手段,这般狠的心肠,这元凶岂非根本无法找? 殿上群臣哗然。有胆小者已惨白了脸,更有甚者,部分文官已俯下身去呕了一地。 见此状况,郭逸也只得摇了摇脑袋,向慕容时道:“如今之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请人验明死者所中何毒,若非寻常,还可有一丝希望,但若是普通砒霜之流,逸自认束手无策。” 无论如何,大典当日便出了这等事,于慕容时而言无异于是一份打击,却也是一种转机。 更是对于他正式全力亲政后,铲除异己的契机。 这些道理,郭逸早在心中百转千回,他面上平静,心里却不得不开始怀疑,眼前这出飞来横祸,是否真的有奸人来袭,还是本就由这刚满二十的青年帝王一手布置? 或者说,是李宰相那边的人? 毕竟那宰相大人自从祭礼开始至如今,便没有任何反应。连同他手底下那批文官一道都是十分虔诚的模样,甚至就连太后看到那雨妃跟在陛下身侧,亦无半点吃惊的样子。 最令郭逸想不透的便是,御辇中一直坐着毫无动静的雨妃,自下了御辇便与常人无异,也不知是皇叔出来前便又点其穴道,还是那御辇中本就只有一个替身,是故意放着给郭逸看的? 站在殿前首位,郭逸与对面的慕容临视线对上,看到对方眼中与自己一般的疑惑重重,心道:皇叔你也有怀疑,那便可能真是李宰相派人、或者外国使者作的? 再仔细看看宰相大人,他此刻面色都有点发青,似是被那尸身吓得不轻,但也不无可能是因手下失败给气的。 “陛下,”郭逸侧身面朝端坐于龙椅上的慕容时,顺便瞄了一眼他身后一左一右的雨妃与太后李嫣,心中暗自奇怪,嘴上却说着:“还是先将尸身撤下,清洗大殿再焚香驱秽罢。时辰已不早了,陛下还需先天神祈愿,各路使者也都在殿外等了许久,不宜怠慢。” 此言一出,宰相大人便像是听到有人说要救他一命似的,飞快的站出来与郭逸并行躬礼:“陛下,太傅说得是。如今事已至此,幸得陛下天子龙体有上天庇佑,故此有惊无险,实应尽速清理大殿,感谢上苍,再祈愿为国,佑我越国万民。” 他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将这刺客被抓、慕容时无恙的功德全归给了那虚无缥缈的上苍! 郭逸心中好笑:你这是怕郭某邀功呢,还是怕郭某坐大?或者是说,宰相大人想表现得再傻一点?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着慕容时,突然笑了笑。 慕容时凤目流传,盯着郭逸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宰相大人,突地也一笑道:“爱卿所言甚是,那便速速处理吧。人来,照太傅与宰相大人所言,从速办理。” 说着,他又道:“朕自十四岁以弱冠继位以来,本想倚仗太傅之能,为我越国谋福,一统天下。熟料人算不如天算,师娘继先帝之后便毒发惨死,至使师傅心中凄凉,远走它乡,我越国堂堂帝师,遁至边境去做了教书先生!幸得宰相大人一路携太后之手,助时儿整理朝政,重顿朝纲,我越国方有今日之稳定。” 郭逸听着“宰相大人一路携太后之手”这话儿有点变了味,差点笑出声来,无奈却不敢在朝堂之上放肆,只得低头抿唇,故作未听明白。 受此等苦处的,也不止他一个,非但是对面的慕容厉虎目眯着,就连慕容时自己也是凤目弯弯,一副想笑又不好太过份的样子。 至于那慕容临,却是不知哪里摸出副折扇来掩住了口鼻,偏还能看到肩膀耸动,显是闷笑个没停。 慕容时轻咳了一声,左右看看,发觉他那爱妃并无甚异样,倒是太后脸色有些发青,十分古怪的样子盯着自己。 至于宰相大人,则早就双目瞪着慕容时许久了。 “只不过,”慕容时终又开口,突的话锋一转道:“太傅远在边关,心中伤痛未愈却时时不忘我越国安危,长年居于他乡,却为我边境驯狼养马练兵探敌,五载几无停歇!”说着,他扬了扬龙案上一叠纸条,显是飞奴传讯时的纸张,继续道:“故此,朕于今日亲政之前,特地请皇弟将太傅寻回,并依着太傅临行时对军机、中军几大营统领的嘱咐,不曾告之皇弟,太傅真实所在。原就是想着,若太傅与我朝仍有羁绊,以皇弟之能定能寻得太傅,劝得动他回来;若太傅真无心朝政,或是同朕与皇弟师傅情份尽了,那么纵使朕亲自去请,也未必能请得动太傅回来。”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凤目电射直直的望向李宰相,像是警告,又像是看透了他的一切。 李宰相老当益壮,虽已年逾五旬,却依然是身板硬朗,毫无普通文臣那般软弱之姿,反而生得肥胖滚圆,却又无法令人见之发笑。 他原本低垂着头站在中央与郭逸并排听着,此刻却像是心中有些明白慕容时要说什么,惊愕之下一个抬头,正看到慕容时望向他那一眼,登时心中打了个突,倾刻间汗透重衣。 正当李宰相心里算计个不停,慕容时端坐殿上看好戏时,一名进殿清扫的御林军突然“咦”了一声。 慕容厉正巧在他身边,立刻拉着那人低声询问了几句,不时的打量殿中各人,面色越来越严肃。 登时整个大殿里,人人自危。 莫非,又发现了什么? 慕容厉又问了几句,便挥挥手示意那人将尸首帮着抬手,继续清理大殿。随之他便走到慕容时近前躬了一礼,悄声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慕容时挑挑眉,笑了笑冲慕容厉点了点头,便坐在原地不吱声了。 郭逸皱着眉毛望了望御阶上那两人,见他们正望向自己,目光中透出几分放心的意思,便也退回列中,静观其变。 这时慕容厉才将视线从郭逸身上收回来,转头看向李宰相时已换了副样子,他面上不露情绪:“皇兄说了这番话,本侯纵然是觉得被算计了,却也并未有丝毫恼意,为何观宰相大人面色,却像是心中有些不满?莫不成,大人是在为肃恭鸣不平么?” 他此时说出的话听上去像有些调侃的意思,可面上却丝毫没有半点笑意,虎目在宰相面上扫来扫去,军中养出的霸气威严,竟隐隐还胜过了慕容时几分。 “老臣并无此意,侯爷莫要再戏弄老臣了。”李宰相心念电转,终是干笑着开口道:“老臣只是听陛下所言,想起这五载之间,我朝新帝之功绩,一时间有所感触罢了。” “哦,”慕容厉接口道,“宰相大人感触良多,竟连朝服都汗透了,想必是今日皇兄生辰,宰相大人太过辛苦所至。来人啊,给大人奉座上茶,再绞个手巾过来,趁着还在打扫的空儿,让宰相大人歇息一阵。”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1 第六十七回 李宰相脸色变了几变,口中推辞道:“老臣何德何能,不敢有此殊遇!” 这时慕容时却开口了,他正了正脸色,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皇弟所言甚是,倒是朕疏忽了,未曾发现宰相大人如此辛苦……人呢?定国侯的吩咐,你们便不当回事了?莫非凡事皆要朕开口才算数?那么朕亲政以前这些年月,你们又是如何做的?”王福举起袖子抹了几把脸,连声的应了,躬身退到一边吩咐了几个人,飞快的将座椅与手巾、热茶等物一样不差的捧了进来,就要当殿侍候李宰相。 郭逸一边望着,眼见李嫣神色已有些惊慌,心中更确定神道遭袭一事与宰相等人脱不了干系,否则以慕容厉的性子,也不会在此等情形下突然发难,当着李宰相一众门生官员的面给他难堪。只怕就连慕容时也已经看出了什么,才会如此任由慕容厉发挥,顺道的摆摆架子,好教这帮子宰相门生看清楚,谁才是越国的天子,谁才是真正的皇族。 他打定主意,等晚些寻着空档,定要找回跟踪宫女秋月之人,问清当晚动向。 朝堂之上,污秽已打扫干净,李宰相竟真的在搬进来的椅子上坐下了,只不过面色不怎么好看,像是有些强装镇定。 慕容时这时却又像是甚为舒心了,笑眯眯的道:“如此一来朕宽心许多,五载余来,宰相大人功不可没。太傅,皇叔,你们可看到,这御阶之下,文臣之中有近半是宰相门生,御阶之上,太后亦是宰相大人侄女,就连朕新封的妃子,也是太后娘娘曾亲手带了些时候的。宰相一家,对朕可谓是无微不至,鞠躬尽瘁啊!” 他每多说一句,李宰相面上的肥肉就抖一抖,到后来说多了,那宰相倒像是反而镇定下来,面露笑容,拱手称谢,说陛下言重了,老臣应该的。 这时候慕容临大大的躬了一躬,大声道:“陛下,本王爷也有些疲累,想要坐下了。唉,年纪大了,又不若太傅那么好的身子,也没有肃恭那般强的体魄,唉,好累,腿酸……” “来人,摆席!备酒!”慕容时毫不犹豫便传了旨,说完才笑道:“皇叔回来便是颐养天年的,累了早说就是了。不过既是两位爱卿都坐下了,太傅却站着,朕这个做徒儿的便有些坐不住了。” 说着,他竟直接走了下来,一手拉着慕容厉,一手去牵郭逸,口中笑道:“方才朕说到哪儿了?” “说到肃恭接回太傅,似是天意使然。”慕容厉接口应着,望了郭逸一眼,目光中尽是笑意,显是想起在托尔镇的时光。 慕容时呵呵的笑了几声,在殿中停下,凤目在各武将文官身上扫了一圈,举了举牵着郭逸的那只手,道:“朕原也以为希望渺茫,可能肃恭寻不得太傅,或会劝不回我这师傅。但如今,太傅已在这殿上,这便是天意使然!是天命使太傅回来,佑朕治国,佑我越国!来人!焚香,朕要与太傅,与皇弟一道向天神祈愿!” 仅这几句话一出,群臣眼中郭逸的身份便又上升了一个阶段,甚至连带着,慕容厉由于完成了这几近不可能的任务,在那帮将军统领之中的威信与说服力,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向天神祈福,要请出天神座像,再拜三拜,发了心愿符纸,这才算基本完成,可以接受来使贺礼了。 慕容时当众跪下,将郭逸放在了他身侧与慕容厉三人并列,后面才是皇叔慕容临,与雨妃、太后,和宰相李大人,以及再后面的军机营统领、御林军统领、各臣子等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仪式完成后,各人便遁了原就摆好的桌椅按着座次,依序坐下了。只不过慕容厉与慕容临将郭逸拉到了御阶上架起的大桌那一席,与太后、雨妃和慕容时同坐。随即慕容时却又召了李宰相上来,笑说怎能委屈了宰相大人,莫不是想看着群臣造反。 此言一出,枉那李宰相再深的心机,也不由变了变脸。 还好慕容临打个圆场,又与太后真真假假的拉起家常,问着她近年来的生活,又故作委屈的说自己在托尔受了多少罪,过得有多清苦,装作一副穷疯了的样子,就连太后手上的玉斑指也没放过。 御阶之上,几个动动手便能使越国翻天的人在看老王爷唱大戏,御阶之下,军机营统领与中军的副将却不见了。 慕容厉目光扫过空出来的几个位置,心中一动,向慕容时告了个假,便拉着郭逸溜了出去。 郭逸心知必是有事,遂一点头,在经过慕容临与慕容时两人之间时,轻声道:“三皇子若来,就叫人通知懿轩。”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厉和郭逸心中仍盼着可以发现那祁国三皇子的身影——人家怎么着也是个来贺寿的邻国皇子,若是这般莫名失去了踪迹,难保不会因此生出别的事来。 两人遁着正殿墙边一路寻至门口,已见着来送礼物的大批使者队伍俱在门口等候,却还是没看到那几名将领的身影。慕容厉不由得左顾右盼,嘴里念着:“片刻功夫跑哪去了?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郭逸想了想,顺手拉过守门的侍卫问了几句,得知几个将领被方才清理大殿的侍卫们请到殿外西南边去了,便一扯慕容厉,低声道:“快些,若是使者们送完礼物还未回来,便难免遭人诟病了!” 慕容厉手上一紧,心中狂跳之际,人已被郭逸牵着飞奔了出去。 “这都什么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顾虑这些!”他心中暗骂自己无用,面上虽无甚表情,却已是略有些发红。好在这时天色已渐要黑了,侍卫们也多半在正殿附近呆着,倒是没人见着他的窘态。 不一会两人便寻到地方,从围着尸首与验尸官的几个将领口中,得知那批人死于普通人家毒鼠所用的砒霜!果然与郭逸所猜丝毫不差,根本查不出源头来。而宫中时不时少几个人,亦是无可查,至于邺城,虽说有户籍在,但偶尔的有些外来人,或是山中猎户,又或是更偏远些的、其它城镇之人,……天知道谁是谁? 虽明知道极有可能是宰相大人做的好事,可苦于毫无证据,此事终究还是会不了了之。郭逸如是想着,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道:“叫几个侍卫将他们好生安置了,各位还是速回正殿上去,免得被使臣们看了笑话,说越国帝君生辰寿宴上,居然有几名大臣失踪了,这可马虎不得!” 这时又有侍卫寻了过来,说是昨晚出去的宫女秋月,早在清晨便回来,可那暗卫却并未回来。郭逸皱了皱眉,轻声道:“为何不早些来报?暗卫未曾回来,可曾留下线索,再趁今日百官群臣俱在宫中时派人去查探?” 正巧那军机营的统领还未离开,便将已派出人去查询之事说了一遍,又与郭逸一道望着来报讯的侍卫,显是还未曾知道结果。 那侍卫苦着脸,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双手奉出来,颤声道:“只、只除了这宫女身上的、的令牌,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2 便未曾见着别的,就、就连她究竟是去了何处也不曾知晓。” “胡说!”慕容厉不由叫了起来,劈手夺过那令牌,怒道:“这明明是本侯保管之物,自有此令牌至今,除了后宫先帝给母后陵中陪葬的一面,便只有一面发出去,在太傅大人的公子手中,又怎会有令牌在外面?何况,你们又是从哪里拾来这令牌,便胡言乱语说是那宫女秋月的?她绝无可能拥有此物!” 第六十八回 话一说完,慕容厉便心道糟了,他转眼看向郭逸,见他亦是面色惨白,不禁大呼一声:“先去看适儿!”说着就扯起郭逸,不管四周有无使者之类的外人,头一回当着郭逸的面显露出他那身真正的本事,片刻间便到了听雨居。 其它几位将领原也与郭逸相熟,俱是军中长者。见此状不由个个大惊失色,只军机营的将领记得找了个小内侍进去密报给慕容时,其它众人亦是一般风风火火的往听雨居冲了过去。 郭逸站在门口却又不动了,他根本不敢进去,嘴上却念着:“不可能,不可能,晚间早派了人四面巡视,根本未曾有人来报说适儿出去了……适儿定然还在里间与李侍卫一道习字看书……” “莫要乱猜了,”慕容厉将郭逸那几近呓语的话打断,一把扯住他衣袖,沉声道:“懿轩莫要乱了方寸,凡事要弄清楚才是。” 郭逸转头看了他一眼,抿紧唇点了下头,一步迈出却半晌才落下,脚底有如垫了尺许看不见的台阶一般。 慕容厉心中一阵战栗,仅是那一眼,他便已发觉郭逸连眼眶都是红的!可此刻身后还有一帮将领候着,他纵然再怎么跟着难受,也只得狠了狠心,当先冲了进去,使劲拍门道:“适儿,适儿,快些开门,看谁来看你了!” 郭逸更是顿在原地,不敢近前。 门应声而开,郭适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一双大眼闪烁着,望见郭逸便高兴的冲了出来,跳到郭逸身上抱着他的脖子笑道:“爹爹,可是忙完了要叫适儿一道去正殿用膳,去吃皇上大师兄的寿酒了?” 那侍卫李安正站在门口,望着郭适的背影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郭逸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抱住郭适左看右看了好一会,才将他放下,柔声问了几句,却得知一切都好,并无异常,也没人进过听雨居,没人找过他们,更不曾有人偷袭盗物,甚至郭适还取出令牌给众人看了,验明确是真的! 但那令牌,却真是与郭逸手中拿着的另一块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望向慕容厉,轻声问道:“肃恭,难不成,是你掉了令牌?” “我?”慕容厉呆住了,他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个,毕竟那些令牌他一直藏得极好,自认是不可能掉出来的。但既是郭逸问了,他便也仔细在怀里寻了一番,终是摊摊手:“没有错啊,还是四块。” 郭逸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想了一会却还是不明就里,于是他转头召来侍卫李安,请他带着郭适与几个朝中将领一道先进殿去,自己则称是与慕容厉随后就到。 郭适不乐意的瞪了慕容厉一眼,嘴里念着爹爹又偏向师兄之类的话,却还是乖乖任由李安牵着,当先走出了听雨居。 遣走了侍卫等下人,慕容厉仍看着手里莫名多出来的那块令牌发呆,像是想要仔细辨别真假。 郭逸一抬手将那令牌接过,掂量几下仔细看了看中缝,笑道:“不必看了,假的。” “啊?”慕容厉睁大双眼,“懿轩如何分辨?肃恭看了这许久也未察觉啊。” 郭逸笑着举起令牌,伸到慕容厉眼前细细为他解释:“肃恭仔细看这缝隙,虽和懿轩当初监制的令牌颇为相似,却更加严密一些,想必这其中是灌实了打不开的。”说着,他使劲掰了掰,果然那令牌一丝也未曾分开。 “肃恭若是不信可再将怀中所藏令牌取出看看,其中另有玄机。”他虚惊一场,发觉爱子尚好,又找出令牌的破绽之处,此刻精神都好了不少,笑眯眯的与慕容厉交谈解释,不知不觉间又教慕容厉看得傻了眼。 “肃恭?”郭逸看了一会,发觉慕容厉脸色略红,双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是在自责,便伸手拍拍他肩膀劝道:“肃恭亦非自懿轩这里取得令牌,自是不知道其中另有文章,无需如此自责了。” 慕容厉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块真正的令牌,试着由中间掰开,却仍是纹丝不动。 他张了张嘴,却又怕自己此刻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哑得不像样,被郭逸看出些不对劲来,便只得涨红了一张脸,抬眼求助式的看着眼前人。 郭逸见他那副老实模样,终忍不住笑出声来,接过令牌小声道:“此处有机括顶着,需将令牌上篆刻的铭文推住才行。自然,为了防止被轻易发现,自是只有同时用力掰开,才会知道个中另有乾坤。”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面令牌,其中一片薄薄的蓝田美玉静静躺着,玉上只刻了几个字,多数地方却都是空着的。那几个字清晰无比,一眼便教慕容厉认出刻的是“南郭居士”! 郭逸眼见着慕容厉吃惊的样子,笑了笑将玉片取出,翻个面又递给他,道:“其实懿轩早已留书。只不过侯爷不知罢了。但所谓不知者不过,前番辛苦找寻懿轩,如今又费心查证令牌真假与适儿下落,委实辛苦了侯爷,确是懿轩的错,在此向侯爷赔礼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又句句属实,满心歉意俱挂在脸上,笑容里尽是对慕容厉的赞许,倒弄得慕容厉看看他又看看令牌,一时不知自己究竟应是由于白吃苦而觉得窝囊,还是因着这吃苦的机缘,与自己心中倾慕之人有如此多的接触而感到幸运? 那片玉背面只有三个字:玉门关! “太傅,”呆了一会,慕容厉才将玉片收回令牌,低声道:“太傅心思缜密,凡事总做得周全,又何过之有?倒是肃恭枉自怀揣令牌数载却不知其究里,实乃愚笨之辈,又怎当得起……赔礼之说。此刻时辰已晚,我等还是快些进殿去,也免得皇兄久候,心生不愉。” 说完,他便转过头,竟当先走了。 郭逸愣了愣,万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反应:莫非真的惹恼了他?可,可这令牌却是多年前所制,刻的亦只是心中所向之处,皆因在天山才有云儿,怎会料到后来之事? 他呆在原地看着慕容厉背影,心中莫名的一阵烦燥,终还是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言不发便回到正殿里,此刻使者们也俱都落座,殿中腾出了大片空间,有域外舞者正在献舞诵歌,未闻丝竹之声,却听得鼓鸣阵阵,教人精神为之一振。 郭逸远远的便见着郭适竟在慕容时身边坐着,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由旁边内侍宫女们奉茶上膳的窄道走到御阶前,低下头正要行礼,已被慕容时拉到了桌边。 “太傅快坐。”慕容时似是正看得开心,指了指椅子便又转过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3 头去欣赏那奇特的鼓舞。 郭逸这才发觉,满桌人都盯着殿中那舞者目不转睛,他连忙矮身坐下,这才令对面的慕容临笑了笑:“太傅若再不坐下,严亭都想站起来才能将这舞者看个清楚了。为何总觉得,似是在何处见过呢?” 郭逸正忙着为郭适擦掉嘴角的汤渍,之前也只是匆匆一眼便上了殿,闻言心中一跳,抬首道:“在何处见过?皇叔不是才回来么?” “是啊,皇叔确是才回来,太傅与肃恭也都才回来,可曾觉得此景似曾相识?”慕容时目不斜视,小声的开口问着,手却在刚坐下的慕容厉身上拍了一下。 似曾相识?郭逸皱了皱眉,目光不期然撞上慕容厉的,看到他眼中也是一片疑惑,便一齐转头向殿中舞者看了过去。 若是不留心也就罢了,但这仔细一看之下,慕容厉与郭逸两个坐得最靠近御阶的,倒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六十九回 虽说舞者穿着的是舞服,可郭逸和慕容厉仔细打量之下,便发觉那服饰竟真的有些熟悉。郭逸吸了口凉气,回头道:“陛下,这舞者是何处来的?哪方高人教授的舞技?可否带近前来容懿轩一睹其真容?” 这时席间一个似曾听过的声音响起,鼓乐也随之停下来:“太傅若想得睹舞者真颜,还请由本皇子向陛下敬酒之后,与侯爷比试过了,才有此机会。” 全场哗然,只有宰相与太后一直阴沉的脸色开始好转,他们不着痕迹的互看一眼,李宰相端起酒杯道:“臣先敬吾皇,恭祝陛下宏图大展,一统千秋!” 说着,竟一饮而尽了。 慕容时似是没料到这般,他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宰相大人,方才熹泓还不许师傅占了先,怎地您便立即先饮了杯中酒了?” 熹泓?郭逸张大了嘴,那个色向胆边生的陈熹泓竟这般出现在了正殿席间,还要向陛下敬酒?还、还惦记着向侯爷比试?他额角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眼前慕容时的笑容显是说明这九五之尊显是知道此人下落,也故意放了他进来! 那又何必教他与肃恭查了整晚? 郭逸气得脸色都有些变了,终是没有吱声,亦不再作何阻拦宰相的举动,只一人坐在那里,静静的考虑。 “太傅,肃恭也觉得这舞者颇显熟悉,却想不起是何处所见,”慕容厉端起酒杯,寻了个话题移到郭逸身边坐下,轻轻的说了一句:“懿轩莫要生气,皇兄此举,必有其考虑。” 郭逸抬眼看时,却发觉慕容厉像是气得比他还狠,虎目仍然瞪着慕容时,平素里略显厚实的嘴唇更抿得只看到鼻下一条横线。 望见那副唇,郭逸脑中不期然浮出当日被慕容厉锁在怀中亲吻的情景,登时觉得唇齿之间有些发烫,喉间干涩,脸上更是烧得难受。他抿了抿唇,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慌慌张张将视线移开,垂下头暗自祈祷莫要被人看到这副狼狈样。 慕容时虽说坐在郭逸身侧不远,却像是没看到郭逸面上神色变化,更不曾留意走至他旁边的慕容厉,也不曾听到他说些什么,只一双凤目好似被迷了风沙般,微不可察的眨了几下,便又盯着正一步步走上御阶的那人,一副色授魂迷之相。 郭逸故作平静,心道定是太久不曾与人亲近过才会产生如此错觉,一边感觉脸上不那么热了,才避开慕容厉视线,四下打量满桌皇亲贵荮。他眼角余光扫过,却见宰相笑得颇为开心,那太后坐在他对面正与雨妃说着什么,竟也像是可乐得紧。只雨妃自己目不斜视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睹那与亡妻像了九成的佳颜,郭逸心中便又一阵酸楚,终将头别了开去,夹了一筷子菜到郭适碗里,低嘱道:“莫要光顾着赏玩,且吃些东西。” “太傅果然当得越国帝师,为人师受陛下推崇,为人父也如此贴心,倒教熹泓心生向往。陛下,您有如此师傅,何不也请太傅一并将熹泓收了作徒弟?”那祁国三皇子陈熹泓,已走到几人近前来,一手执壶,一手举杯,敬向慕容时,却是看着郭逸,满脸的得意。 慕容时凤目流转,在那陈熹泓面上扫过好几趟,才朗声笑道:“观三皇子气度不凡,才貌出众,想必是得了祁国君厚爱,方能出现在朕面前,贵国必也有良师益友在皇子身侧相伴,怎舍得远赴越国,离了父母亲友,来分朕的尊师了?” 说着他便要站起身,却又皱皱眉,勉强坐了回去,摇摇头举杯道:“若非昨夜小贼乱来,朕此刻怎么也得起身与皇子同饮此杯,以谢皇子对朕之太傅的赞赏!” 眼前那“小贼”却像是混然不觉慕容时说的便是他,连忙与慕容时一同饮尽杯中酒,便又将视线投向了慕容厉:“侯爷,昨日之约熹泓不敢忘记,如今便向侯爷请教,若侯爷赏面让熹泓侥幸赢了,说不得便要见识见识越国帝师的风采!” 竟像是完全没把殿上其它人放在眼里一般,只管他自己的事,根本不理会旁的人还在后面候着要与几人敬酒祝贺。 郭逸这时早已起身站在了一边,慕容厉则站到了慕容时身侧去,虎目望着陈熹泓一声不吭,寒霜罩面。 慕容时见状,侧过头笑道:“皇弟,既是如此,你便让他一让,也好教为兄看看,我越国怒将军的威名究竟是怎个怒法。” “皇兄,”慕容厉手微抬起,摸向腰间时才想起,回军营时挂上的刀已因更换锦袍而解了下来。他摇摇头,肃容道:“若要扬怒将军之名,必得‘校场秋点兵,策马沙场扬刀,红尘翻滚,百里内取敌上将首级,十余里方圆不见敌刃’才可。” 说罢,他转眼看看郭逸,眉目间柔和了少许,又向慕容时道:“今日皇兄寿辰,肃恭未曾带得兵器,不若就空手以幼年懿轩所授之拳脚与其对战,也不算欺负了他,皇兄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慕容时哈哈大笑,也看了看郭逸,顿时又笑得更开心了:“以师傅所授之武艺与三皇子比试,纵然是输了,也只是输在少练,输在学术不精,却不是输在怒将军之名,更非师傅所授之过!哈哈,皇弟此举甚妙!” 他嘴上笑得开心,凤目中寒光闪动,却是盯着陈熹泓的那双眼睛,似是警告,又似是别有深意。 “人来,予两位清开些位置,莫要扰了客人们。”慕容时淡淡的吩咐着,似是很随意的加了句:“既是肃恭代师傅比试,便由师傅去殿上观战,代为裁判罢。哎,朕倒真是有心想下去看个清楚,偏生此时又筋骨疼痛……雨妃啊,快来,好爱妃,替朕捶捶。” 郭逸面上颜色变了几变,终是摆出一张笑脸来,应了一声,与慕容厉、陈嘉泓一道下了御阶。 早有内侍们将殿中清理一番,那舞者们也早退了开去。殿中留出一片场地,倒是较先头演舞时还大了一半。 慕容厉与陈嘉泓分两边站好,便各自向慕容时遥遥行了个礼,再将视线投到慕容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4 时面前不远处御阶下的郭逸身上,静候他发令。 郭逸左右看了看,见陈熹泓也是空着两手,终忍不住发问道:“三皇子殿下,您的兵器呢?” “熹泓最喜拳脚,不曾练过兵刃。”陈熹泓笑嘻嘻的答了,眼光像要看穿郭逸一般,在他身上扫视了几次。直到慕容厉咳了一声示意,他才仍旧扬着那张笑脸看向对面的人。 郭逸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回首望望慕容时,见他点头笑笑,便转回去淡淡道:“点到即止,开始罢。” 两人立即飞一般向对方扑了过去! 慕容厉是速度惊人,脚下一顿便弹了起来,整个人与往日同郭逸比划时用的拳脚相差无几,可此刻加上十成内力与伤敌之心,便由基础把式化为了高深莫测的绝学。 在郭逸看来,慕容厉若是常以这般速度与己为战,纵是不用步法,也很轻易便能逃出郭逸那套掌法,何况加之内力与应变能力,只怕真是要败在他空手之下! 只是那陈嘉泓却也并未如几人预料般那么差,倒是真与慕容厉打作了一团,却非是头一日所用的摔跤架式,反用了一套威猛无匹,带着风雷之声的拳法。 这等武学,倒真有点门道。郭逸不知不觉便看得专心之至,就连身边几时多了个人也未曾察觉。 第七十回 殿中两人虽用的是拳脚,却也打得相当激烈,慕容时状似悠闲的端着酒杯看,嘴角却早没了笑意,就连执杯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有些发白了。 慕容临却突然扬声嬉笑着,吸引了慕容时的注意。 “太后,莫要再如此介怀了。往事已矣,太后还是饶了严亭罢。”他似是已将醉了,端着杯子不停的喝着,无论是谁看了都以为是这皇叔与太后聊起往日亲情,才会一时失了形象。 说着说着,慕容临站了起来,像是想要逃到慕容时另一侧去,却又步履不稳,带倒了太后身侧那宫女秋月手上所执的酒壶,酒汁洒了出来,溅了慕容临、秋月、太后和一边的雨妃衣袍上俱是香气,就连坐在下首的李宰相和他身后侍卫,也未能幸免。 慕容时见状,凤目眯了眯,亲召了侍卫来扶着慕容临坐到慕容厉空出的位子上,笑道:“怎地太后那酒像是与这宴上有所不同?味道,似是格外的清香一些,倒像有些桂花香?” “桂花?”慕容临脸上酡红,醉态毕现却还及时插了一句:“太傅不是最不能近桂花么?如今太傅回朝,宫中怎能还存着桂花?” 太后亦像是方才想到一般,掩着口臭满目惊慌道:“竟一时未尝出来,只是雨儿说要喝些在宫外自酿的酒,昨夜才叫秋月出去特地拿回来,还想请皇上侯爷和太傅都尝尝的,怎知……哎呀,幸好太傅还未饮酒。” “母后倒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都是爱惜儿女才会至此,无妨,无妨。”慕容时笑嘻嘻的,伸长手臂将那剩下的半壶酒取了过来,径自倒进自己杯中,一边往嘴里送,一边道:“那便不能逆了爱妃和母后的心意,待朕尝尝。” 只是酒未入喉,杯子便已被人夺了去。 慕容时也不气恼,只张着凤目望着眼前似是十分难受的女子,笑了笑道:“怎么,爱妃可是没有酒了?竟连朕的酒也要喝了?爱妃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朕所能给,必不吝予雨儿。” “雨儿、雨儿不敢,也不曾想要什么,只是、只是一时口渴,杯、杯中无酒了,还望陛下莫要介怀。”那雨妃周身发着抖,手中是慕容时片刻前还执在指间的玉杯,只不过杯中酒已入了她的喉咙,而她那张脸上,也与慕容临一样,升成了酡红之色,倾刻间便已是醉得不省人事,脚一软便歪倒在了慕容时怀里。 “不是桂花酒么?怎地如此醉人,倾刻倒了两个。啧啧,雨儿亲酿的倒真是与众不同了。”慕容时美人在怀,嘴角笑意更甚,一边像是自言自语,一边望了望仍好端端坐着的太后与宰相,却在他两人脸色大变之时惊讶道:“咦,适儿怎么跑下去了?李侍卫快去把他带回来!若伤着了,可教朕如何向太傅交待!” 郭适不知何时已溜到了郭逸身边去,小脸上尽是兴奋,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殿中慕容厉与陈熹泓拳来脚往,小嘴里还时不时叫着好。 郭逸听到声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待他回过神看见郭适时,也吓了一跳,连忙将爱子抱在怀里往后退了几步,低声斥责了一会,才又忙不迭的看了看慕容厉。 见两人似乎一时分不出胜负,他才安了安心,回首看看御阶之上。 这一眼看过去,郭逸吓了一跳:“怎么一会就醉了两个?陛下,皇叔不似酒量浅薄之人啊。” “许是喝杂了。”慕容时浅浅笑着,凤目却往太后身上扫了几眼,嘴里说:“太傅可要歇息一阵?观那两人……师傅!小心!” 郭逸闻言,见慕容时脸色骤变,心知不妙,但面前隔了一张桌子几级御阶,正对着的便是慕容时,怀中又有郭适,若他此刻闪开,慕容时本就不便起身,怀里又躺了个雨妃,闪躲不及定要出事! 心念电转,郭逸暗叹了一声,捂住郭适口鼻,突地一挺身就想要旋身站起,化解那还未曾见着的危机。 哪知提气刚至一半,宰相突然起身向前,口中喊着“太傅小心”便要来拉郭逸!淡淡桂花香盈*满鼻端,郭逸顿觉内息全乱! 他正暗忖这次恐怕真是要去见亡妻了,便闻得身后慕容厉一声怒吼,自己背后连连巨痛,便已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刺客不是别人,正是与慕容厉比试的陈熹泓。 他且战且走,不知觉间便已退到了原先坐着的位置旁,突地像是踢着了矮几,顿时整个人向下跌去!慕容厉见机不可失,便跟了上去想要再给他一掌便叫他无处可退,认输作罢。 哪知道陈熹泓却是籍着跌下的势子,突地自几底抽出一柄前端极细的鼓棒来,目透凶光之下疾奔至郭逸空门大开的背后,借着冲势就以棒代剑连刺几下! 而后他便趁着慕容厉失了方寸,拼着吃他一拳,趁着仰面跌倒远离之机,遁入了殿内侍卫之中,倾刻间却已不知去向了。 慕容时本应看得清楚,可他端坐高台之上,竟未曾发现陈熹泓撞到矮几上那一下是假的!再者他虽明知此人身份大有疑点,却也没料到此人原称是要与郭逸比试,却最终目的竟是要伤了他。故此,他在殿上还是以来使身份相待,想着宴后寻个机会抓了再审。 哪知道一念之间李宰相突然走近郭逸,满身桂花酒香立即使得郭逸内息全乱,顿在原地不能闪躲! 他气得凤目圆睁,不顾自己身上还抱着的雨妃,使力站起来,奋力挪到了郭逸身前!李侍卫在一边安抚着吓哭了的郭适,慕容时与慕容厉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责备与自责。 “慕容临!给朕醒来救师傅!”慕容时的怒吼声在正殿上空徘徊着,满满一殿的使者、文官武将俱都被这声大吼给镇醒了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5 ,侍卫们也终于醒悟过来,立即有军机营统领亲自带人去寻那陈熹泓,又有几个宫内的侍卫抬来几面软架,分别将雨妃、慕容临抬走送回他们自己住所去,却并不离开,显是禁锢起来了。 慕容时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深究太后与宰相究竟作了何等手脚,只挥挥手命群臣先回去,自己则是紧跟在一把抱起郭逸的慕容厉身后,接过了侍卫李安手中吓得发抖的郭适,同时叫他去喊了太医院真正的太医,立即便往凤鸣轩奔去。 太后一直不动声色,坐在原地远远看着,待慕容时走了出去,群臣与使者也将退出大殿了,才勾起嘴角笑笑,向身边秋月道:“昨晚出去可还好?” 那宫女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满脸开心状看了看殿门处回头望着她们的李宰相,便挽着太后向宰相遥遥行了一礼,直接回宁逸堂去了。 李宰相慢慢走在百官最后,回首向殿内侍卫看了看,突地又是一笑,才转身走了。 凤鸣轩中,郭逸仍是昏迷不醒的俯卧于榻上。慕容时、慕容厉两人一齐守在榻边,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他们互相瞪着,谁也不肯挪动一步。 太医早擦着满头大汗,亲自到后院煎药去了,郭适一时未曾醒过来,已被李安带到了旁边去歇息,至于慕容临,守在那边的侍卫传回消息,说辞与栖梧阁中宫女一般,俱称是吸入令人沉睡的花毒,一时不能醒来,要待十二个时辰后方才清醒,且还未知是否有何隐患! “皇表妹竟是对皇兄情根深种了!”慕容厉冷笑着道:“以身试毒,不惜与太后反目!倒不是皇叔与皇兄那般亲密却好巧不巧打泼了桂花酒壶,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有心提醒?” 第七十一回 慕容时凤目中怒火熊熊,却仍是守着郭逸不肯动弹,狠狠吸了几口气才低声斥道:“肃恭!莫要吵醒了师傅!也莫要胡乱臆测!等皇叔醒了,自有分晓。” 慕容厉心中早有一把火在烧着,眼前郭逸背部几个大洞虽已上了药用白布裹上,却仍是能见着在往外缓缓渗血,显是伤着了脏器。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好容易毒素解了,看似已近根除,好容易放下心来见着他面上渐有笑意,却突然又成了这样! 叫他怎能冷静得得下来,又如何不怀疑慕容临? 但无论如何怒火中烧,也还得顾念着懿轩,不能扰着他……慕容厉咬着牙,尽力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努力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仔细想明晚间所发生的那一连串事儿——一连串看似巧合的琐碎小事! 先是适儿坐到了皇兄身侧,接着便是他与懿轩回到殿上,再然后方坐稳便闻得那李熹泓的声音——那人居然能如此自在的出入大殿,以一名邻国皇子使臣的身份! 这样的不合理,似乎……慕容厉不由得看了看慕容时,虎目中尽是疑问与责备,低声斥道:“肃恭与懿轩才出大殿多久,为何陈熹泓便能如此大方走进去,却不被侍卫抓起来?那矮几下遗留的奇特鼓棒又是如何来的?”他一面想,一面渐渐将心中的疑虑全数倒了出来:“还有皇叔,肃恭虽在台下,也听得他故意高声说笑,那意思似是已知酒有问题,出声示警罢?但若非他一挥袖撞洒了壶中酒,又如何能弄得满席俱是桂花香气?若非那桂花香气正巧被李宰相靠近时带起的风激得大些,懿轩又怎会内息一乱,无法脱身?若非皇兄你所坐之处面对李熹泓,又有适儿在懿轩怀中,以他的身手,应不是不及闪开,而是不敢闪开,怕要伤着你或适儿任一个罢!” 深吸了一口气,慕容厉皱着浓眉又想了想,继续道:“可若是皇叔不曾撞洒壶中酒,他们是否会找机会请皇兄与太傅饮下那毒酒?想必是一定的。那既是说,皇叔一个不慎,甚至那陈熹泓改了主意,……但那鼓棒又是放在那处了的,嗯,那便是说无论如何也会可能用到。”他渐渐的想明白了些,虎目中寒意也越发的重了:“那!那意既是他们本就、本就合计了好几种法子,要在今夜谋害太傅!” 无声无息之间,床尾的上好铜柱被慕容厉一只手握出一道深深的手印! 慕容时一直并未吱声,只静静的听着,显是比他要镇静多了,可越听,脸上神色便也越差,待慕容厉得出结论时,他俊俏的面庞上隐然已有些发青,笑意却反而更扩大了:“呵,肃恭不仔细说一次,为兄倒真是险被忽悠过去了。如今看来,不是想害为兄,倒是以太傅为主要目标,反而肃谨是附带捎上的了。” 说着,他看了看慕容厉,抬抬手轻道:“莫要将床弄坏了,想压坏朕的师傅么?” 慕容厉这才察觉自己无意间做出的险事,见那铜柱已有些要弯折之相,顿时吓得一头冷汗,忙又用巧劲捏回来了些,嘴里念着为何“要做空心的,实心便不会有这般问题了”之类的傻话,显是又因与郭逸息息相关而犯了傻气。 慕容时看了他一会,又转头去看郭逸,见他没有要醒转的样子,才使劲在脸上揉了一阵,复又开口:“肃恭,为兄知你心意,知你素来倾心师傅,从小到大便特别粘着他,故也算得上是情根深种了。”他说着叹了口气,状似为难道:“为兄也明白,此刻若叫你转身出了这间屋子,便是与杀你无异。但……” 说到这儿,他便吞吞吐吐不肯吱声了。 慕容厉抿着嘴望向自己的皇兄,这一向心思莫测的越国皇帝,如今似是又在籍情起意,想要他这皇兄去做什么了。他想了想,心头那口气终是吞不下去——他可以容忍皇兄作弄或是愚弄自己,纵然伤成如何,他毕竟也是自己的皇兄,终不会对自己有何仇恨与杀意。但懿轩如今这样,可说有一大半是他这皇兄所赐!到头来,皇兄看似还想借此事生出些主意来,要他这皇弟放着懿轩,捡了懿轩半条命得来的,未知是与否的契机,出去做其它布置! “不行。”想到此处,慕容厉面色渐冷,虎目黑眸中,怒意又生:“皇兄莫要说那些明摆着的,纵是皇兄如何口称师傅,肃恭又岂会不知,皇兄心中本就对懿轩非是师徒之情!” 他已忍得够久,自托尔回来到如今,好几番被皇兄故意戏弄折腾,俱是为了懿轩。虽说也有他自己装傻卖老实惹得皇兄看不过去的成份在其中,可说到底皇兄竟是以此便忘了他慕容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罢? 声音不觉间就又大了些,慕容厉直视着他的皇兄,指了指床上不知何时会醒转的郭逸道:“若非皇兄与肃恭一般喜欢懿轩,又怎会在回朝之际见着肃恭那般举动便故意将肃恭召进朴宸殿去,妄想教肃恭与女子有染,从而心生愧疚,断了对懿轩的念头?”他说着,站了起来,呼吸急了些,继续道:“若非皇兄心中不单只有所谓的师傅,更多是越国尚未坐稳的皇位,又怎会公然张贴皇榜、昭示天下,教所有人知道越国帝师在肃谨帝心目中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6 的位置极重,在越国是与天子并驾的人物?” 慕容时凤目圆睁,呆呆的望着他,似乎真是忘了慕容厉原本并不是个只懂侍奉郭逸的书童小仆,亦并非真的只是嗜武的怒将军——若只嗜武,肃恭又怎能有定国将军、定国侯之美名? 兄弟俩都处于情绪激动的境况,竟都未曾发觉,床上郭逸早已动了两下,甚至还在慕容厉说话时发出一道呻吟,却又立即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嘴。 就连屋外,也已多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悄悄的扒着房门听着,大眼框红透了却也咬紧了唇不发出声音。那一双本应是单纯的眸子里,尽是担忧。 慕容厉已走到慕容时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若非皇兄野心太大,羽翼未丰便念着有机会便要扩疆充域,又怎会一夜贪欢失手丢了个原本自以为是的质子,还反弄成如今这副明暗不知、进退两退的局面?” 见慕容时凤目中终透出些悔意来,慕容厉也不想再多说下去。他心中明白皇兄终归是个聪明人,说到这份上,已属够多了。 “皇兄!这局棋下得辉煌大气,却太过贪功急进了,皇兄若是想要肃恭出去做任何事,便先请回朴宸殿休息一番,想明白了,再过来说罢。” 说罢,慕容厉便走过去拉开了房门,顺手将郭适抱了进来:“适儿,醒来了便进来就是了。若是肃恭再激动一些,便不会察觉是你,说不得便会伤着你了。” 郭适唇咬得紧紧的,不置一词也不看他与慕容时,径直走到郭逸床头去,伸手推推慕容时,竟是叫他让开。 慕容时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乖乖的让了位置,却并不出去,只与慕容厉一道另取了两把椅子,一人一把的端至郭逸床前,齐齐坐下了。 郭适也不去管他们,只顾自己看看郭逸脸色,又将怀中的翠玉笛取了出来,放到郭逸枕边去,这才示威似的回头看那两人一眼,拿了张矮凳便伏到郭逸床头去趴着了。 第七十二回 一夜过去,天渐渐亮了。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四处一片白茫茫,难得的起了大雾。 侍卫与内侍们个个轻手轻脚的出入凤鸣轩,总管王福也同样老实候在凤鸣轩中庭,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屋内四个人,竟没有一个出来,也都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原本王福是想要来请慕容时去早朝的,可刚推开门就又小心的掩上去,冲屋外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除了郭逸是趴在床上睡着了,其他几人全在椅子上坐着打瞌睡! 王福一推门,慕容厉便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眸瞪着他,无声的动动嘴唇:谁都不准进! 于是那些原本籍着太傅受伤、陛下生辰宴需要补办之类理由赶来探望的大臣,又或是有些旁的事情要急禀的官员、乃至是后宫说要来探望的太后等人,统统被挡在了凤鸣轩外面。 辰时太医进郭逸房中换药,被床前两大一小吓了一跳,手中医箱竟险些掉到地上去。亏得慕容厉闻声转头,见着他是换药,这才撤了椅子让开位置。 可怜那太医既不是皇叔所扮,也非是湖边医仙,自是没有多大的能耐,更不曾见着有哪个大臣病了以后由皇帝与侯爷一并伺候着,因此处处战战兢兢,唯恐做错了什么又或者伤处有何变化被两个越国最重要的男子看到,要了他的老命。 一场药换下来他已是汗透了重衫,若是再给郭逸喂完一碗药,只怕是要吓得告老还乡了。 不过,这事如今也轮不到他去做了。 在慕容时与慕容厉对瞪着要抢药碗的同时,郭适已轻巧的将汤药端在了手上,执着一只较小的药勺坐在了矮凳上。 太医急忙小声叮嘱:“小公子,此药需趁热服下才好。每两个时辰服一次,且记得给太傅擦身抹药时莫要教伤处沾上水。” 郭适点了点头,那太医便逃命似的退了出去,反手关好了门。 慕容厉站起来挪开椅子想要过去帮忙,却觉得衣衫被扯,转头一看,慕容时正瞪着他,手也扯得紧紧的,低声道:“肃恭你粗手笨脚的,不准接近师傅!” 慕容厉气得又想发火,却仍是压下了脾气,望向郭适。 郭适自顾自坐在床边,对不远处两人的举动视若无。他眼里也是一片血红,显是并没瞌睡多久。“爹爹,适儿喂你喝药。”他俯在郭逸耳边轻声唤了一句,便又歪着头想将药汤喂进郭逸嘴里。 只不过郭逸仍是未醒,一动也不动。脑袋也仍然是面朝床外侧着,清俊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还很难受。 发白的唇,也依旧抿得紧紧的。 郭适急了,腾出一只手来碰了郭逸嘴唇几下,却只令那双唇分开了一刻,露出其中点点带着血色的牙痕。 反复几次,药汤均顺着郭逸嘴角流了出来。郭适急得大眼里盛满了泪水,转头求助般的看向慕容厉:“药无法咽下,爹爹如何醒得了?” 慕容厉低下头看了看被扯得死死的衣襟,浓眉紧锁着抬头,突然狠狠瞪住慕容时一言不发。后者被他眼神中的杀意骇得哆嗦了一把,手不知不觉松开了,却又在慕容厉迈脚之时紧扯了一下,却是低下头道:“师傅他,不能有事!” 慕容厉神色缓和了些,握握慕容时的手,点了点头,便快步走到郭适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温声哄着:“适儿去睡一觉,晚些爹爹便会醒了,看到你如此模样,只怕要难过。这药,师兄自有办法喂你爹爹服下。” 郭适半信半疑,却又不愿郭逸醒后真的因见着自己没睡好的样子而难过,于是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半晌,才出了房门。 他一走,慕容时便开口道:“支走适儿,你又待如何?莫要告诉为兄,肃恭要将师傅扶起来?” 慕容厉转头看着他,眼睛一瞬也不瞬,冷冷道:“肃恭所作所为,必不会伤害懿轩。还请皇兄纵是觉得看不下去,也莫要发声。实在不行,门在那边。” 说罢,他便低头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侧身躺到床榻上,轻托着郭逸的下巴掰开他嘴唇,慢慢的哺喂了进去,接着便又略一用力,催得那药汤滑入了喉管! 慕容时口张得大大的,瞪着同样脸上红通通的慕容厉,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立即将慕容厉揪下来,换他自己去喂郭逸。可双脚就像生根似的,顿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一口口将药汤哺进那人口中。 慕容厉不知自己此刻应是何种心情,他分明是因郭逸受伤而难过、愤怒,满心痛楚。可亲口为郭逸喂药,却又使他格外的兴奋、紧张,只怕自己一时忘形,便会将单纯的喂药转为别的什么。 他一口口喂着,手臂弯里郭逸的脖子体温却像是渐高了些,似乎每一次喂进去,也不那么困难,几乎立即便下咽了。 好极了,他自己知道喝药。慕容厉心中高兴了一瞬,随即便咯噔一下,险些将嘴里又一口药吞下去! 懿轩知道喝药,那岂非……醒了?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7 他小心的往后仰仰脖子,定睛看看眼前郭逸面庞,那张脸本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比,此刻却像有些淡淡的粉红,慕容厉背着光,也看不太清楚,心道大约是药汤的热量起了效用。可再仔细看他五官就发觉,眼眶深深的陷了进去,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淡漠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睫毛不停的颤抖!慕容厉心中一颤,似乎,真是醒了。 他犹豫着,不知这余下几口药究竟是继续喂下去,还是轻唤郭逸,让他自己喝下? 两人僵持着,一个不睁眼,一个不敢动。慕容时却是早已背过身去,并不曾发现有何不对劲,又过了一会,他似是等得心中越发不舒服,竟推门出去了。 他这一走,房中只余慕容厉与郭逸两人,慕容厉望着已半张着嘴喘气却仍是不曾睁眼的郭逸,呼吸顿时又急促了些。他一颗心乱跳着又等了一会,眼见药汤已不再冒出热气,郭逸却仍不曾动弹! 心一横,慕容厉终还是眼睛一闭,对准郭逸的唇,将药汤继续渡了过去。 郭逸其实一直都未能熟睡,陈熹泓自背上连刺几下,那鼓棒只有执手那一头较粗,末端虽不是尖若利剑,但成心刺入身体却也是极容易的。何况,陈熹泓似是起了杀心——虽不知他为何由比试一较高下而变得如此,但当时情形却真是毋庸置疑,他本就是要刺入郭逸后心,一击致命。 当时郭逸是背对着比试场地,因此不知为何陈熹泓会刺偏,但纵然是想,也大概能明白是慕容厉紧逼而至,迫得他刺偏了。至于连刺几下,则有可能是一边的侍卫递了武器过来,慕容厉抽刀时,郭逸才被又刺了三下,挑破经络之后又觉胸腔一阵搅痛,终是无法忍受,昏 了过去。 幸有太医及时赶到,为他止住血,敷上伤口,可郭逸仍是被胸腔内的那份抽搐个不停的顿痛,折腾得连昏迷中都不得安宁。 故而,他时睡时醒,迷迷糊糊中,也将慕容厉与慕容时两人对话听了个大概。 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但郭逸却更咬紧了牙关,誓不愿在这两人面前醒过来!他明明是为人师,却成了对方倾慕喜爱之人,甚至……迷糊中听得慕容厉说的,像是连接近女子也觉得是愧对了他! 第七十三回 他只不过一名死了妻子、还未能为亡妻复仇的鳏夫罢了,回到京城也只是为报效先帝在位时的知遇之恩。虽说慕容厉一路上照顾得十分周到,甚至可令他摒弃一切身份年龄,轻易放其出师、将其引为知己,但他终究是这越国的侯爷、怒将军,彼此又都为男儿身,同效力于现任国君慕容时!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又教他如何面对? 更何况,他从未曾想到过,那个在他面前亦是喜怒无常却又百般任性、将他推到朝野最高处的慕容时,对他竟也非单纯的师徒之情! 那人心思一向难测,还贵为当今圣上,凡事都教人摸不透也就罢了,怎会连情感亦是如此? 郭逸一次次告诉自己,这些均是梦境,并不可信!那慕容厉只不过是他的忘年至交,慕容时亦只是他的爱徒,对他再好,也只是始于尊师之礼! 可他还未来得及将自己说服,太医便已进来换药,那双年迈的手颤抖个不停,想也知是十分害怕。故而郭逸忍着疼痛一声不吭,装作是睡熟了没有感觉,这才令太医可以全身而退。 好容易听到适儿端起药碗说要喂他喝药,他才心里一松,哪知竟又昏了过去。 因此慕容厉躺到他身边时,他确是不曾醒来。直到慕容厉将药汤渡入他口中已经好几次了,他才慢慢醒转,满身的痛楚令他不自觉的皱眉咬牙,口中温热的药液与略显熟悉的唇舌被他咬了好几次,恍惚中他还以为是云儿复生! 可慕容厉却像是没被咬到似的,照喂不误,这才使得他脑子里运转起来,忆起了如今情景,也想到了此刻唇舌相接的人大约是谁! 此时情景颇为难堪,可他早已不自觉配合着喝下了大半的药去! 他终是红了脸,心脏一跳一跳的,混着自身胸腔的抽搐感,痛、难受、难堪、难为一股脑全涌了上来,忍不住张嘴喘气,却还是不敢睁眼! 究竟是谁?肃恭?还是……肃谨?不、这分明便是肃恭!这两人所习武功不同,散发的气息亦不相同,何况,鼻端并未嗅到任何药液以外的味道,肃谨那朴宸殿内,可是成日里点着龙涎香的! 心跳得更加激烈,郭逸脑中闪过一幕幕情形,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那个穿着铠甲的少年笑嘻嘻的跃到自己身后笑称要与自己一道去寻师,听到那个穿着不合身武服的少年,纡尊降贵大声说着:师傅有事,徒儿服其劳!厉儿为师傅擦把脸吧!厉儿服侍师傅沐浴! 又是何时,那称呼便变了?好像,只经过一夜,为药性所迷之际那少年还强自带着他跃入浴池里,只为了保持那份清醒不至侵犯到他,而后,那少年便如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沉稳严肃了许多,却是一口一个肃恭的自称着,一口一个懿轩的唤着,若非急事,便是常不离身侧半步,若非前日那陈熹泓挑衅于他,那少年也不会出手,更不至昨夜在殿中比武,不至变得如今这般,不至如此令人无法面对…… 郭逸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多久,只知喉间再无药液可咽了,那唇舌却又一次探了进来,轻轻摩挲他的齿龈,挑动他的舌尖,挑断他忍耐的极致! 拼着伤口迸裂的危险,郭逸抬了手,一巴掌将慕容厉推开,喘了半晌才努力睁开眼,同时道:“侯爷可是喂完药了?辛苦一夜,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此间适儿自会过来照应。” 他试着将语气放平缓些,尽量表现得无动于衷的样子,半眯着双眸看过去,果然如他所料,慕容厉倚在床畔,支了一只手才未曾掉下去,他似也是料到自己会被推开,因此并未露出半分暴怒之相,反是满面忧愁的望着郭逸,唇仍是微张着,面色通红,却一言不发。 郭逸心中暗暗叹息,这人怎会执着至此? 呆了一会,他皱了皱眉,支起手臂便要起身:“是郭某之过,竟不记得念谢侯爷亲力亲为,理应亲送出门才是。” 慕容厉这时才跳下床去,一边想将他按在床上却又怕碰着他伤口的为难样子,半猜半肯定的问道:“懿轩你……可是,未曾睡得踏实,听到了什么,才、才如此不顾一切想要赶肃恭出去?” 郭逸实是无力再撑着爬起来,心道你既然明白,我也懒得装作真要起身。他慢慢趴了回去,嗯了一声,轻声道:“莫教陛下知道,免得见面为难。你……还是回府去罢,此处有人照料,无需再费心,亦无必要如此辛苦。懿轩自认,并不能给侯爷或陛下心中所期待之情感,若实在不行,也只得带伤退隐,远走他乡了。” 见慕容厉虎目中已有些哀求之意,郭逸心中十分的别扭,便转过头不去看他,沉声道:“侯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8 爷既已出师,便无需再尊师命了么?” “……非是如此不可?”慕容厉近前一步,望着床上郭逸的后脑,语声平静,可牙关已咬得整张嘴都扭曲了。 郭逸听他如此问,心中突的顿了一下,竟生出几分失落来。但犹豫了不过弹指光景,他便道:“非如此不可,无需多言。或是肃恭想要懿轩起身相送也无妨,想要懿轩补偿些什么,也可说出来,但只限此时,以后便只是同朝为官,再无、他念!” 这番话说得相当快,字字铿锵有力!但他重伤之下情绪起伏不定本就伤神伤身,又一连串说了这许多话,面上那点红晕早消失无踪,反更显苍白,整个人也已在喘着气颤抖了。 “若不是后脑对着他,只怕还未说完便早已讲不下去了吧。”不知为何,郭逸突地便生出了这等心思,他暗暗好笑自己如今可谓废人一个,家中幼子年方六岁,国中帝君还一边利用、一边又在觊觎着他!他竟成日里还有空为着这等事情伤脑筋,若是云儿知晓,也定会笑他是太久不曾拥有过知己,才会显得如此的绝决却又背地里不舍。 但,若真只是这般…… 他的思绪又一次被打断,慕容厉的唇舌已熟练的凑过来,再不似喂药时那般温和安抚,却也没有初吻那次带着药性的霸道与肆虐,倒是带着一股浓浓的不舍与心酸,教郭逸既无从思考这人究竟是几时、如何将脑袋凑过来的,也根本不及动手再次推开。 慕容厉双膝贴在榻沿上,弯着腰静静看着郭逸。 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明知郭逸心中,亡妻云儿是最最重要的,他也不敢奢望过多。可一想到真要这么算了,再见此人形同陌路,他便抑制不住心间阵阵刺痛与不舍。他就站在床畔,看着郭逸的身体抖得厉害,听着郭逸那故作平静的语调,果断不容拒绝的语声,差点就顺口答说:肃恭不曾想要什么,肃恭只想继续看着懿轩便足矣。 但他终是明白自己并不如想说的那般伟大,他虽为皇家贵胄又是武将之首,却也自认对于情感只学到圣人的一半,只做得了相依相伴的梦,却达不成远观静好之境! 况且,郭逸如今这模样,显是相当难受,却还说了这些话,若他再没有任何动静,只怕这人还要继续说下去,直至他真的出去了,也不知是否消停。 因此他不假思索便吻了下去,不敢闭眼,只小心的望着,生怕郭逸一时生气便要乱动,也好制住他,免得……挣裂了伤口。 第七十四回 这会若是慕容时在此处,想必早将慕容厉扯到一边去,纵是不打起来,也会冷声冷气的数落一通,再作打算。 只不过慕容时确是无睱分身了。他虽惦记着郭逸、担心着慕容厉会作何举动,却只能大步离开凤鸣轩,往皇叔住处赶过去——顺便还叫了个暗卫去栖梧阁看着。 慕容时一只脚迈入慕容临房门,另一只脚才刚抬起,便有暗卫突然现身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惹得他面色大变,转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王福! “王福,朕已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为何还是如此不知悔改?”慕容时叹了口气,往日里总是浅笑轻言,如今却像是十分疲惫。他挥了挥手,漫声对那暗卫道:“将总管王福送到朴宸殿秘室去歇息,你既知晓事情经过,便与他好好聊聊。待朕看过皇叔,再去与他叙话。” 那暗卫也不说话,只默默行了一礼,几步间走近王福,一把捞起他便又几个起落,不见踪影。 慕容时闭了闭眼,深深吸一口气,举步迈入房中,朗声道:“皇叔可曾醒过来了?”刚说毕他便笑了笑,凤目盯着懒洋洋靠在榻上的慕容临,一字字道:“皇叔好生清闲,一醉了事,如今竟还在养神!” “万事皆有陛下安排,严亭又何须多事,徒惹烦恼?”慕容临把玩着手中一样半月形玉佩,似笑非笑的看了慕容时一眼,“此物陛下可曾见过?” 慕容时面色大变,几步冲上去就要夺过来,却被慕容临抓得牢牢的收回怀里,抓了个空。他凤目眯起,仔细的看了看慕容临那张要笑不笑的脸,突然后退一步,肃容道:“请这屋里的人都出来吧。或者,都下去。朕与皇叔,有些事要好好谈谈。” 慕容临“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拍拍空着的双掌,又挥了挥,轻道:“出去吧,出去吧,叔侄谈心,将门予我关好了。” 那屋中几个下人也不知是站在何处,一个个从暗处走出来向两行了礼,退出去时依言关上了门。 “行了,说吧。自严亭醉倒后,发生何事?”慕容临挪动几下,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躺了下去。 慕容时少有的翻了个白眼,俯到慕容临耳边深吸口气,大声道:“太傅重伤!王福将暗卫的秘道图纸交予了宰相!你还要如此躺着?!” “什么?!”慕容临面色大变,猛的一下跳起来抓住慕容时双手,使劲将他推到床对面的椅子上,瞪着双目恨声道:“太傅不是在殿上监督比武?他既未曾回到席间,便不会毒性复发,以他与肃恭的身手,何人伤得了他?!” 慕容时磨了磨牙,努力平复了些心绪,将当时发生的情形细细描述了一次,才追着慕容临目光问道:“皇叔可知,这其中有何蹊跷?时儿只知必是太后与宰相定了几套计策见机行事,却不知宫女秋月出去后是如何甩脱暗卫的,也不知雨儿究竟是何意思,知道些什么,又作何想法!更不知道,为何适儿会突然跑下去!” 慕容临一把扯起慕容时,疾声道:“快带我去看太傅!” “去不得!”慕容时顿时脸色铁青,使劲挣脱慕容临双手,凤目中浸出点点血丝,扭曲着唇舌咬牙道:“肃恭他……骂了我一晚,此刻,此刻正、正在给太傅喂药……皇叔若不想长针眼,便还是莫要去了!” 慕容临睁大眼望着慕容时,讶然道:“肃恭骂你一整晚?……你、你是他兄长,又是皇上,居然由着他骂了你一整晚?” 说完他像是想明白了,竟哈哈大笑起来。见慕容时瞪着他开口欲骂,慕容临笑得更甚,好一会才收了笑声,仍是勾着嘴角。 他转身在桌上寻了把扇子,唰的打开摇了几下,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有如说书人开场一般使劲咳了几声,绘声绘色的学着那副江湖腔:“昨晚侯爷怒发冲冠,心痛之情溢于言表,对着皇上大发雷霆。那刻,陛下心中有愧,又恐吵醒了懿轩,才在房中由着他骂个够。中途还几次吵起来,却又因着懿轩的关系停止吵闹。而后便是都安安静静守了懿轩半晚上,直到太医过去送药,又发觉懿轩昏迷不醒无法吞咽,屋中几人乱作了一团。侯爷性子较直,更是自小便只认定懿轩一人,何况那晚他们说不准已发生些什么,他才敢如此不顾忌,喂懿轩喝药。” 说罢,慕容临啪的一拍扇骨,合拢了扇子,点着慕容时的鼻子道:“可怜你贵为九五之尊,却最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79 是不能容得真情,故此便无任何立场说他,又不能真惹恼他影响这越国将军,于是只敢装作看不到,逃了出来便找我这皇叔作出气筒了。是也不是啊,皇侄陛下?” “哼。话都给你说完了,又何必故此一问?”慕容时气得一拍桌子,转过头不去看他。他丝毫未觉,自己在这皇叔面前倒是从来不掩饰真性情,远比在慕容厉或郭逸面前满脸堆笑要好得多了。 “唉~严亭少说也与懿轩一般年纪了,竟要受个晚辈的气。唉唉。”慕容临摇晃着扇子,连连叹息,故作自怜了好一阵,才又拿扇子挑着慕容时下巴逗他:“你这番来,到底是拿你皇叔出气的,还是来探病的?你可是不想知道那酒中有何名堂了?还是说,你那雨妃的命,你也真不想要了?” 慕容时凤目一挑,不耐烦道:“你若不想说,我纵是将你再打发到托尔镇上去,也只能知道那来使是否已回去了。你若是想讲,便要快些说,否则以你这慢悠悠的性子,不说雨妃性命如何,怕是师傅醒来之时发觉肃恭那般待他便会出事……以师傅那脾气,恐怕是伤上又要加伤了!” 慕容临这才正了面色,“哦”了一声,满脸堆笑道:“陛下息怒,严亭险些忘了懿轩的倔脾气,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嘴上说着莫要见怪,可他手上扇子唰的一响,复又打开摇了摇,在手中转了几个圈,忽啦啦的飞来飞去,最后回到他手上,却停在了慕容时耳边。 慕容临的唇也已停在慕容时耳边,轻轻开合,吐出来一连串的话语,使得慕容时忽略了自身差点又要发作的脾气。 慕容临说的是:昨晚宴上醉酒前,严亭便已将酒杯带入了袍袖的暗袋里,子时过后严亭便已醒了,连夜察看酒杯之中剩余的汁液,发觉其中又有夹竹桃汁,量却下得极少,显是不想弄出人命。但或许是严亭曾喝了多种酒,又一直遍尝毒草,这才能相安无事。故此,雨妃应也是不至丧命,但太傅上次既称是已解了余毒,如今却为何能一闻到桂花香味便又中了招?这其中,恐怕是宰相上前说话时还暗暗洒了些什么化功散之类的药粉才对。 说罢,两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决定先将王福扔在秘室中由那暗卫继续问询,至于雨妃亦由旁的暗卫守着应是暂无性命之尤,故此无论是两人出自何种心思,也都同意去凤鸣轩看过郭逸再说了。 慕容临在房里乱翻乱找,弄乱了他自己视若珍宝的几个大箱子,终于找了几瓶丹药出来,这才笑嘻嘻的拎着药箱,又举起扇子在慕容时下巴上挑了一下:“皇侄,本王怎地觉得,皇侄越长越诱人了?哈哈哈……快些前面开路!” 慕容时气得翻了个白眼,抬手抓过慕容临的扇子骂道:“看你何时在师傅面前露出如此本性来,朕便喜不自胜了!”说着,将扇子往桌上一扔,撞到了本就放着的玉瓶,发出一声脆响。 他心中一动,突又转身问道:“那玉佩呢?你是自何处得来?” 第七十五回 “玉佩?”慕容临打个哈哈,眼神闪烁道:“什么玉佩?” 慕容时抓起扇子便想冲那张嘻笑着的脸砸过去,却还是将扇骨使劲捏了几下,皱眉道:“莫要惹恼时儿吧,时辰不早了,皇叔快些讲来!” 慕容临哈哈笑了好一阵,才自怀中摸出那面半月形玉佩来,故意在慕容时眼前晃了几下:“你是说这个?莫要如此紧张,并非是你的,亦非是懿轩身上那枚,此物仍是本王某日出宫游玩时,在街上一家玉饰店买下的!据那店主说,还有一面相同的,与此佩合起来便是一对,本王便想着看谁有缘买了去,那倒可称为本王几世修来的真情人了。谁知……本王前脚迈出店门,后脚就见着几个眼熟的贵客进了玉饰店去,嘿嘿。” “我……”慕容时一时语寒,顿了半天才迸出一句:“朕与师傅都不会是你几世修来的真情人!快些随朕去凤鸣轩为师傅治伤!” 说罢,甩袖便走,连扇子亦忘了放下。 至于那玉佩,则是望也不望上一眼,更不谈去考究慕容临话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了。 他们在屋中坐着不知不觉便聊了大半个时辰,再往凤鸣轩一路走过去,已然是西时了。 此刻,慕容厉也早不在郭逸房中,却仍在大门处与侍卫们说话。 慕容时远远便见着他那亲弟弟绷了张脸在训话,转头看了慕容临一眼,便加快步子赶了过去:“肃恭!师傅他如何了?” 慕容厉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整个人顿了顿,才慢慢转过身向慕容时行了一礼,竟连慕容临站在一边都未发现,低声道:“懿……太傅他,歇下了。皇兄还是暂时莫要进去的好。” 慕容时凤目在慕容厉身上扫了几圈,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突然笑起来挥了挥手:“你们且先避避,朕与侯爷有话要谈。”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慕容临:“皇叔先进去看看,有事请中庭的侍卫们前来亶明便是了。” 慕容厉这才发现慕容临已站在一边望着他笑,脑袋却又垂得低了些,闷声道:“皇叔能去看看,便是最好不过。皇兄若是要说太傅的事儿,恕臣弟不想讲。但若是有旁的吩咐,或是有关昨晚的,但请及时下令。” 说来说去,就是不让提郭逸! 慕容时心道该不是真被师傅赶了出来?可往年纵是肃恭再怎么闯祸违规,也不曾见过师傅真的有哪次发过火不理他的啊。总不成……肃恭他、他对师傅…… 想到此处,慕容时面色变了变,左右看看已无下人,便一把扯住了慕容厉衣领,咬着牙道:“你给我坐下说清楚了!莫非你禽兽不如,师傅满身是伤,你还敢侵犯他?” “……”慕容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没有否认,更任由慕容时抓着他,毫不反抗。就连那双曾吓退了慕容时的黑眸,此刻也只余悔痛与难过。 看他这副样子,慕容时心头怒火熊熊燃起,恼恨之下将另一只手上未及放回去的扇子举了起来,对准慕容厉脸上狠狠抽了几下,顿时几道伤痕高高浮出慕容厉脸庞,殷红的血顺着面上骨线缓缓滑了下来。 慕容厉却仍是一言不发,神色间较之方才毫无一丝变化。 慕容时见他被自己打得脸上都破了,又有些于心不忍,遂放开他衣领,转而拉着他到院里石桌旁坐下,一边唤了侍卫去取干布来擦,一边苦心劝着想要知道慕容厉究竟是做了什么,郭逸又到底说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他道:“我如此信任你,他教你念书学武,如此疼你,平日里待你这三皇子较我这个做哥哥的好了几倍去,故此我才特地派你去求他回来。果然他一路待你尤胜从前,虽心中仍有伤痛,却还是一心为着国事为主,忍下满腹疑虑,不计流言蜚语住在这后宫围绕之下,为的只不过是一举多得罢了。你自己回想便可知,他如今更视你如知己,你说学武他便不多苛求你文笔字迹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0 ,你说出师他便由着你不分上下懿轩懿轩的唤着!如今他伤成这样,你自己站在他身后不远,却未及救得了他也就罢了,竟还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来!你、你叫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待你,如何罚你?打你一顿?那也无法解了师傅心中灰心难过!更不能解了朕心中珍宝被毁的痛恨!肃恭,你究竟是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弄到这般田地?你不是最喜爱师傅?你不是最舍不得他受一点伤?何事惹得你不再珍惜郭逸?你为何不肯明说?还是说,你连为兄也不肯讲?” 前院里兄弟两人僵持着,一个苦口婆心另藏着点私情,另一个却始终是冷着张脸,任打任骂俱不开口。 中庭郭逸的房中,却也差不了多远。 慕容临甫进中庭院门,便发觉四周多了些站岗的侍卫,细问之下才明白是慕容厉吩咐,说要多派些人看着,免得太傅伤重卧床,有事唤人却无法知晓,更不利通传,误了病情。 但看那架势,却不似是看着病人,倒有些像是守犯人了。 再一想前门处慕容厉所说的话,与他当时面色神情,慕容临心中便真有点不安:莫非这小子真做了什么足够惹得懿轩反目的事? 他一面思索,一面推门而入。 “出去!”一样东西抛了出来,正中慕容临额头。 慕容临吃痛叫了起来,嘴上却丝毫不让,“哎呦,懿轩,精神不错啊,明明是趴着还这么准的手法力度。”一边嘻皮笑脸的说着,他一面弯腰捡起那被当作暗器丢过来的东西,定睛看了看,倒吸了口凉气:这不正是当日慕容厉在玉饰店买的那只白玉葫芦么?怎么血迹斑斑的? 慕容临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还好没破皮,便反手关上门,走至郭逸床畔去放下药箱,探头看了过去。 郭逸这时已看到进来的人是谁,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轻声道:“原来是皇叔,懿轩失礼了,不曾伤着严亭吧?” 慕容临呵呵呵的笑了几声,顺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撑到床榻上捧起自己那张厚皮脸,双目定睛望向郭逸道:“区区一掷之力,懿轩早知道严亭这张厚皮脸,又何必挂心这些?倒是懿轩今日明明满身是伤,却为何不修心静养,还要见人便掷?可是怪严亭醉得太早不曾帮着太傅挡刺所至?” 郭逸脸上少有的红了红,别过头道:“严亭莫要说笑。懿轩如今已成废人,对这越国朝廷亦无能为力,只求能快些好起来,带着适儿远离此地,其它的,还望严亭莫要多问。” 慕容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便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侧过身去翻他的药箱,只双目余光不时望望郭逸动静,想看他究竟是如何了。 其实郭逸此时确是不想见任何人! 他自觉话已说尽,于情于理都对慕容厉说得一清二楚,够决断又都留了颜面,还生怕慕容厉心中不愉,特地说了那句“若有任何要求也请侯爷提出来,只限此时”,谁知道慕容厉却毫不退让,竟还伸长了脖子去吻他! 但也确是自己不够定力,不够争气,竟被那小混账吻得迷迷糊糊的,还呻吟出声来!最气恼的便是他迷糊间连自己几时发过声都不知道,只隐约听到一两声,还以为是慕容厉动情之际发出的!简直是为人师为人父之奇耻大辱! 第七十六回 郭逸好容易被慕容厉松开唇舌后,说的第一句话便露了破绽——侯爷该回府了,再莫纠缠,莫要与陛下争吵了。 其实是句挺一般的话,当然,这前提得是正襟而坐之时语重心长的教育晚辈才显得正常。但这时郭逸却面色红润,嘴唇肿得高高的,眼中似有水光,足以令任何对他有好感的生物生出亲近之感!偏偏他说话时被慕容厉吻得神志仍有些迷糊,那份心悸与快感还在体内荡漾着,余韵未歇,舌尖都是麻的。故而他又喘息不止,语声暗哑,还带着少许的拖音,因此这话,便显得像是意义相反了。 虽然慕容厉心中有数,知道郭逸会如此是何故,但也因面前心仪之人对自己的亲近有如此反应感到心动不已。于是他便又一次违了郭逸的话,他不但没走,还翻到榻上将郭逸搂住,有如喂药时一般,将他脑袋环到自己臂弯里,目光灼灼的望着,想要再确认一次。 郭逸便这般发了脾气——他如今手不能抬高,一动便会牵动伤口,内息不能妄动,一运气便觉不受控制,身体像要爆裂开来,最惨便是被慕容厉勾起了欲望,连带着背上伤口与胸腔伤处,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再加上慕容厉与慕容时闹了那么一出,他想起来便头大如斗,不知如何应对,偏这小子还不知悔改,竟还上床抱着他看了半天! “慕容厉,你若再不走,莫怪郭某不念旧情!”郭逸记着自己当时便是这么咬着牙说了,便想忍一时痛伸手推他下床去。 哪知慕容厉像是浇了铁汁一般,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仍是不言不语的望着他。那双虎目中半是哀伤半是哀求,闹得他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别扭横冲直撞,心烦意乱之下,他竟闭上双眼不再看慕容厉了。 若郭逸当时清醒那么一点,便不会傻到闭上双眼了——换了任何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认为这般举动不是邀请和默许吧? 慕容厉还算较老实的,只是伸手轻轻的在郭逸脸上捧着,如待珍宝般轻吻他紧闭的双眼,随即便又乖乖退开,说的却是:“懿轩你可否莫要再生气了?你伤重在身,肃恭自不会乱来,待来日懿轩想明白了,肃恭再任凭处置。至于皇兄那边,肃恭自有办法断了他的念头,懿轩莫要担心便是,亦不需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说得倒像是二人两情相悦却遭他皇兄横插一脚,闹得郭逸为难似的! 郭逸气得猛一用力便撑了起来,目光森冷的望着慕容厉:“若是郭某曾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些什么令侯爷与陛下误会的,郭某在此道歉。自始至今,纵是日后郭某垂垂老矣归于九泉之时,心中断容不下云儿以外的任何人!男女亦是一样!” 他费了颇大一番力气才顺顺当当说完这些,胸腔中那受伤的肺腑脏器立即猛烈抖动着,经络血管加巨流速,疼得他浑身颤抖,喘息咳嗽不断!加之双臂使劲撑住了上半身,背部伤口为肌肉所扯着,顿时血流如注! 慕容厉见状,骇得面上血色尽褪,纵然郭逸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或方才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他也无力再去思考,只知飞快的跳下床去,双手扶着郭逸肩膀连声劝慰,想要教他趴回床上再莫用力。 奈何郭逸反而更加剧烈的咳嗽着,唇间已隐有鲜血溢出,却还不肯低头,只皱紧了眉头望着他,直至咳完一阵,便立即又道:“请侯爷自重,速速离去。” 慕容厉这次是真被吓着了,他双手不知是继续扶着郭逸较好,还是转身为郭逸取丝巾来拭唇边的血。 最终他仍是深叹了口气,黯然道:“肃恭自知有所冲动,才惹得懿轩生气。但请太傅莫要再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1 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肃恭便是如何也无所谓了。肃恭这便出去,换侍卫进来服侍。” 说罢,他满目不舍的望着郭逸,一步步退了出去,直至关上房门那一刻,双眸仍是未曾离开过郭逸。 “懿轩?可是累了?累了便歇息吧。不愿说就算了,你这伤显是敷药以后又挣开了的,不宜再动了,老实趴着。严亭来料理便好,放心睡一觉,什么事也莫去想它。”慕容临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那人似是一直这般,无论是当郭逸初至皇宫,还是后来先帝毒发,亦都是见着严亭嘻嘻哈哈的,就连当日情急之下废了他的武功,却也未见他半句怨言。唯独托尔镇那次送行时,他望向郭逸时那凝重的神情却像是惊鸿一瞥,再从未见过了。 郭逸脑袋里嗡嗡的,一时想起这个,一时惦起那个,云儿亦在他脑中穿来穿去,适儿也似总是用大眼睛不满的望着他……他满心混乱,含糊的应了一声,便合上双眸交代着:“有劳,这般伤势,莫要教陛下知晓便是。” 慕容临嗯了一声,一边小心将郭逸背上盖着的衣衫拉开,一边似是十分随意的问道:“为何偏怕陛下知晓?严亭方才进来时,已与陛下一同遇着厉儿了。那小子似是十分难受的样子,陛下还不知是如何猜的,气得脸色都变了,大约以为你是被厉儿如何了,才赶了他出来,不许那兄弟俩进来探望。” 一席话说得郭逸心神又是一阵混乱,阖着的眼帘里全是慕容厉临出去时望着他的那双眼。就连背上已浸透了血渍的白布被慕容临拉开时,也未曾感觉到有多痛。 他这里满心都是事情扰了周身感觉,倒也还好,至少慕容临治伤时会顺当些,但慕容厉在前院坐着死不吭声,便真是惹火了慕容时,真以为他将郭逸吃了才被赶出来低落至此,悔恨之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此时侍卫早为慕容厉那肿得老高的脸上擦了些药膏,拭净了脸又复退到院门口去了。慕容时凤目狠瞪着他半晌:“你究竟是否肯讲,若是不说,朕进去一看便知!莫要忘了皇叔早进去了,有何变故,受了什么伤,以你皇叔的眼力,你又能瞒到几时?” 慕容厉这才张了张嘴,唇裂舌干哑着喉咙道:“厉儿一时冲动,痴心妄想之际借着喂药的时机,惹恼了他。偏偏厉儿不甘心亦不放心就此形同陌人,故而多央了他几次,哪知他竟拼着伤口裂开内腑重创,一面咳一面瞪着厉儿,大有不出去便宁愿就这般流血至死的模样。……厉儿其实只是想说,并非要他如何示好,亦无需他有所改变,只用放心养伤,凡事倚重厉儿一些便行了,却谁知,到底还是不曾说出来。” 他说话时,双目空洞,却仍是面朝着郭逸的方向,似乎隔得再远,只要这般面对着,便也有一线可能让他听见。 慕容时原是松了口气,心道喂药的时机,至不过也只是亲吻一阵便被师傅推开了。可谁知郭逸竟像是伤重不能自持之下还要倔着赶慕容厉出去才肯罢休,他那脸色便又有些变了:“肃恭,你且告诉为兄,究竟是如何,为何太傅要气成这样?照理说来,他不至只为与你唇舌交缠便如此愤怒罢?” 慕容厉闭紧了嘴,又开始不置一词。他心中记得分明,郭逸叫他不要说出已听到整晚房中所有声音的事情,还说尤其不要陛下知晓,免得他心有芥蒂不好相处。他自己亦知晓,若是这两人互相看过去时神色都不对了,那么纵然郭逸日后不再恼他,也绝无可能继续留在宫中,更有可能连太傅之职亦辞了,直接带了适儿便走! 这真相,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得的。 第七十七回 但又要如何才能让皇兄打消了对懿轩的那份念头,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承诺兑现呢?慕容厉脑子里飞快转着,尽量教自己莫要再惦记郭逸,不停的提醒自己皇叔已去为他治伤,再不会有多大危险了。 只是眼前皇兄这关又要如何过?慕容厉想了好一会,终是横下心来站起身,望着慕容时道:“皇兄,肃恭此时不想再提太傅之事。此处肃恭已不必担心,这便去查探昨晚之事,捉拿反贼。” 慕容时一声不吭的站起来,挑起一边眉毛,歪着脑袋看慕容厉,看得他一阵心虚,偏过头道:“臣弟告退!” 他转身就走。却听得慕容时在身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既是捉反贼,不若先同朕去朴宸殿看看罢。王福竟将秘道图纸交予宰相大人,被暗卫发现,人证物证据在,为兄急着去找皇叔问询,便教暗卫带他去秘室审问了。” 慕容厉脚步顿时停住,面色却又灰了几分,他转过脑袋时牙关已咬得死紧,只重重的点点头,等慕容时走到前面便一路黑着脸跟他往朴宸殿去了。 待郭逸知道这消息时,已是掌灯时分了。原因无它,只因慕容临累得半死,从午前忙到这刻才一身大汗的为他细细缝好了伤口,撤去银针。还未敢立即便为他解开穴道,生怕他又一个乱动,势必血流不止,前功尽弃。故此郭逸如今已可以活动脖子与手臂,却只是偶尔略微动几下,否则也必将苦不塂言。 侍卫是在慕容临半瘫在椅子上叫苦不迭时推门进来的,显是听到了慕容临这皇叔的声音,得知里头已经忙得告一段落,这才敢进来禀报。 郭逸闻言,只是转过头去,浅浅的嗯了一声,便挥手示意侍卫出去。可那侍卫却被慕容临叫住了:“别急别急,且先打盆水来,请个细心的为太傅擦擦身才好。” 那侍卫闻言,立即脱口而出:“这、这哪使得!这般事情,一向是将军独揽了的!属、属下不敢!将军若知道了,必将杀了属下!” 郭逸将脑袋埋到枕头下面去,整张脸上红通通的,心里大声骂着:慕容厉你这混帐小子!待郭某病好了这流言若还没消失,便是已传遍了洛川流域,郭某也不需再作什么南郭居士,直接被叫做侯爷家室了。 慕容临笑得几近呛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故意探头看了看郭逸,大声道:“既是如此,便去将适儿叫来罢。本王其实本欲代劳,但贵侍卫这般讲来,本王也怕砍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脑袋凑到郭逸面前,猛的一掀他的枕头,嘿嘿笑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作了个砍头的动作。 郭逸气得使劲一瞪他,正欲再将自己埋起来,却听慕容临“咦”了一声,捏住他脖子笑道:“侍卫已出去了,趁着小公子还未进来,懿轩快先告诉本王,为何脸红成这样,又为何这只白玉葫芦又回到枕头下面去了?” 郭逸语塞。他明明是见着慕容厉出去了才想起来要将这东西放到别处去,免得见了心烦的。哪知道刚拿在手上看了一会,便又咳了几声,伸手一擦竟是满手血,吓了他自己一跳。紧接着便是慕容临推门之声,他以为又是慕容厉回来,便顺手将那葫芦掷了出去! 不过,这东西不是应在慕容临手上么? 好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2 容易才理清了,郭逸皱着眉毛抬头看看,果然那慕容临笑得一脸得意,活像个骗到宝贝的顽童。 没好气的摆摆头,郭逸叹道:“严亭,你是记恨懿轩废了你武功,还是成心取笑懿轩?若再这般,这病也无需你治了,再这么闹几次,懿轩便可直接被你气死。” 慕容临正要答话,便听得门被推开,转头一看,郭适捧了个冒着热气的水盆进来,小嘴扁得像鸭子一般,眼眶也是红着的。 “小公子来了,辛苦了,严亭来端便是了。”慕容临飞快的过去端过了水盆,放到床畔去便开始绞手巾,嘴里笑道:“小公子年纪尚幼,必不知如何服侍伤患,尤其是你爹爹这般容易闹脾气又口是心非,凡事忍着不乐意讲的,那是非小心不可。否则啊,不知几时得罪了他,倒要被他记恨好久。” 郭适睁大了双眸望着这有过几面之缘的大人,听他说完后眼珠转了几转,便大声叫道:“你胡说!爹爹才不会记恨旁人!必是你自己如此,才以此心渡彼心!” 慕容临没像慕容时与慕容厉那般同郭适呆过,因此并不知郭逸的小公子说起话来如此厉害,闻言顿时张口结舌,无奈的向郭逸求助。 郭逸好气又好笑,终是摆了摆手,轻声道:“适儿,这是谦王。是你那师兄的亲叔叔。莫要无礼了,他才刚为爹爹疗伤不久,累得很,还是辛苦适儿帮爹爹擦擦脖子和背颈便可,其它的,待爹爹明日下榻自行去浴池清洗,左右是要泡药浴,也不差这一时。” 哪知郭适哼了一声又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容临这次是真真的睁大了双眼,他将脑袋凑到郭适面前,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又转回头去,一边为郭逸擦身,一边笑道:“医者父母心,纵然累死,可病的是懿轩,严亭也只能将这不正的上梁作实了。倒是小公子,实与懿轩性格相差太多,当初云儿也不似这般脾气啊。哎,小公子,你是否并非懿轩所出,而是他捡来的,否则怎地这般直肠子,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倒可以气死一船人,将来不去做说书先生或算命铁嘴,倒真是委屈了你。” “严亭!怎地跟孩子计较!”郭逸咳了几声,曲起手腕捂住嘴,却还是略用力的喝止了慕容临的话。他转眸看向郭适,眼见那小家伙没什么大的反应,这才安了心,笑道:“适儿莫要生气,谦王嘴厉心善,看他对爹爹如何,便知道了。” 说着便欲伸手去摸他的头。 哪知郭适反而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眶大叫:“适儿确确是爹爹所生!你这老不修,分明是觊觎爹爹已久,如今一路从边关跟了回来,还敢在此胡言乱言!若非看在你为爹爹治伤的份,适儿早将你打了出去,也免得你污了爹爹明目聪耳!” 慕容临眨了眨眼睛,擦干郭逸背上的血水,将绢巾丢进盆里,一边清洗,一边转头看看郭逸,笑道:“你这儿子养得倒是护爹得紧,当初厉儿去找你时,想必也没少被他捉弄。” 郭逸僵了一下,勉强点头,转头向郭适道:“既是谦王已代劳了,你这便出去罢。为父有些事需得与谦王商议一番。” 郭适嘟起嘴凑到床边,小声道:“爹爹,他不是好人。有事与孩儿和侯爷哥哥商议便是了。莫要与他商议。” “哦?”郭逸扬扬眉毛,压住心底听着侯爷这称谓时的不畅,笑道:“你怎知他不是好人?你当初也说过你那侯爷哥哥不是好人,视礼法于无物,还说你的皇帝师兄也不是好人,比你那侯爷哥哥还要坏,还见着他便脸红,一边又往为父身后躲,如今却又如此讲,你且对爹爹说清楚,究竟谁不是好人了?” 慕容临却看了看天色,皱眉蹲到郭适身前,肃容道:“好了,小公子,回去歇息,让你爹爹好生睡一觉罢。本王不是好人,本王从不否认。但对你爹爹,本王一向不曾有任何坏心,小公子,请务必放心才是。” 第七十八回 说着,他便抬手将薄被为郭逸盖上,起身端着水盆走了出去,立即便有侍卫过来接过水盆要去倒掉,却被他拦下,低声嘱咐了些许吃食饮水的细则,见那侍卫确是记下了,这才回头欲进屋去。 郭适已站在门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慕容临歪着头看了看这小鬼,笑道:“怎么,是要听坏人的话去歇息了?” “哼。暂且信你一次。”郭适脸红红的哼哼着,小大人似的背起双手,转头看了看郭逸,又小声加了一句:“皇伯伯辛苦,照顾好我爹爹”才跨出房去了。 慕容临望着那小小身影走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这才转身进房去,快步走回郭逸身边复又取出银针,解开他的穴道。待忙完了,又已是一身大汗。 郭逸此时也已经有些神志迷糊,眯着眼看向慕容临,见他狼狈模样,不好意思的笑道:“懿轩此番回宫,不想竟如此变化,倒是累着皇叔好几次了。” “你既知道,便少顾忌些,凡事保证自己为上,莫要强帮,反不讨好。”慕容临沉声说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到时辰我便过来换药,你老实趴着不准动,吃的喝的,自有人送来,我已想了办法,保证你可以自行打理。” 郭适此刻眼睛已闭了上去,嘴里含糊着嗯了一声,便再也压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慕容临坐在原处,盯着郭逸的睡容看了好一会,才轻轻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摸出那白玉葫芦,看看倒还并未有何裂痕,便仔细擦净了其上血渍,又为他放回枕头下面,与翠玉笛摆在了一处。 待郭逸再次醒过来,已不知是早还是晚了,只知见着窗外艳阳高照,自青树银杏枝叶间散落点点金黄,为院中徒添了几分活力。 他动动胳膊,习惯性的自枕边探了进去,摸出来的却是那只白玉葫芦。 郭逸凝神望着那葫芦愣了一会,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便又塞了回去,复又取出翠玉笛,小心的挪动几下,趴到床畔去横着笛子摩挲,看似安静淡然,其实心中混乱不堪。 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么些时辰,他背上伤口早被慕容临换了四次药,汤药与丹药也俱是慕容厉趁着他熟睡之际溜进房中,一点点喂了进去。 原本慕容厉是不敢再进去了,只因慕容临并未走开,留在房中时发现慕容厉到来,便将他留了下来,仔细问个清楚,这才小心告知:太傅如今昏睡之中,难保会误了服药的时辰,厉儿若是真想太傅早些好起来,便如前次一般即可,此番没有八个时辰,太傅应是醒不过来的。 慕容厉自是比任何人都要想早点看着郭逸重新恢复,可却又怕郭逸见着他便生气,理也不愿理他,还徒添不愉误了病情。 故此慕容临一再保证说自己施针熬药心中有数,教他放胆而为,倒像是有些故意相帮了。 当慕容厉吞吞吐吐的问慕容临:“皇叔如此做法,究竟有何目的”时,慕容临挥着扇子便使劲照他头顶敲了一下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3 ,笑骂道:“厉儿白日里被这扇子打得不疼是么?皇叔并非皇兄,年纪一大把,什么事不比你们小辈看得通透?” 说着他便又将扇子摇开了,在前院里来回踱步。静夜子时,步履之声亦十分清晰,一如慕容临清朗的眼眸。 如此呆了一会,慕容厉才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道:“皇叔你……莫不是……,只是,皇叔原本不是……?” 他说得含糊其词,若换了个人,纵然是慕容时或郭逸也未必能明白他在问什么,偏就慕容临笑眯眯的点头道:“严亭自从见着太傅,便知此生无需再寻所爱。太傅风骨,必非严亭这等风流之辈所配得起,而当初严亭那皇兄也似是有此想法,故而对太傅一向是知情知理,毫无越矩。谁料却还是遭了当今太后的嫉恨,引出了一连串事情,甚至还要严亭相帮。也怪当初严亭一时胡涂,帮着太后拖了太傅几日,没想到竟害了皇兄早逝,累得太傅的娘子也连接陨命。但此事严亭至今未弄个清楚明白,也不敢再在太傅面前有何提点,只恐反害了他。事到如今,严亭早不是当年年少时,在边关五载也已想明白不少事理,故此回京之际,早看出你这小子动的何等心思,而你那皇兄在严亭面前更早便和盘托出了。” 慕容厉张大了嘴,傻眼道:“那皇叔为何不、不帮着皇兄?” “蠢才!”慕容临又一记扇骨敲了过去,笑骂道:“你当皇叔是要帮你么?此事说到底,只是懿轩自己如何想罢了。偏他自己不觉,对你最是特别,旁的人俱都看在眼里,你自己竟未察觉么?” 说着,他似是站得累了,一把扯过慕容厉进到中庭,毫不顾忌的拉他进了郭逸房中,扇子遥指着榻上沉睡间还五官皱着的郭逸,转脸看向慕容厉,低声道:“你看他这样子,可知他究竟是为何如此痛苦?” 慕容厉苦着脸道:“自是身受重伤所致。皇叔怎地尽说些没用的话,还特地带厉儿来房中扰太傅休息。” “啪!”又一记扇子敲了过去,慕容临一把将他衣领扯得低低的拉到床畔去,在他耳边悄声道:“你这蠢才,当你皇叔是什么人?不是严亭自夸,太傅如今睡着,虽不至做甚美梦,却也绝不会有何痛楚,更不至恶梦连连!若说他此刻为难是为何,便只你这蠢才和你皇兄半晚上吵闹所致!若非你二人说破了各自心思,他又怎会难堪至此?明明他心中难受得紧,却还要将你赶走,又一再声称与你之间的关系原是师傅如今只是同朝为臣,你倒是动动脑子想想,若是真的,他又何必不见你?” 慕容厉呆在原地,任由慕容临拉着他衣领,一动也不动,尤如石化一般,只一张嘴微微动了几下,喃喃道:“不见我,非是厌恶,那是什么?” 慕容临打了个大哈欠,伸手将他拎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又拿扇子轻敲他脑门,小声道:“你若是误了喂药的时辰,本皇叔醒了发觉,可少不了你一番苦吃。” 说罢,他便自己靠到一边的软椅上,仰起脑袋便睡得不醒人事。 故此,慕容厉一直照顾着,直至早朝时间到了,才又慌忙唤醒了慕容临,赶出房外去打水洗了把脸,便又奔往前殿去了。 也因此,郭逸虽觉喉中有些药苦余味,却只以为是慕容临想了些什么法子喂了他吃药,并不曾想到是慕容厉在他床畔守了一夜,看了一夜。 他自顾自在那把玩着笛子,心中又有些开始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绝,但若是不如此讲,却又无法确认肃恭能否断了心中那份念头,自此只老实将他当作普通人看待。 想得越多,他越发的有些摇摆不定了。一时觉得自己并未做错,觉得自己俱是为着肃恭好,既保证对得起先帝与亡妻,又能令肃恭不再胡思乱想,老实等到成年后寻个佳人得其兄婚配,成百年之好。一时又觉得肃恭其实并无多过份之举,如此强行让他不相往来,似是不近人情,只怕会更加难以断念。 想来想去,郭逸倒是丝毫未曾想过自己是如何受此重伤,也根本未想起郭适是否还在凤鸣轩住着,又或是已回朴宸殿的听雨居去了,至于救治他的慕容临,他更是早忘了个干净。 若非慕容临一把扇子在他眼前晃动了好几圈,他还仍未回过神来。 “懿轩,刚睡醒便开始出神,这是想着何等大事了,半天都唤不应?”慕容临笑嘻嘻的蹲下,平视郭逸脸庞。 第七十九回 郭逸心里突的一阵发慌,揣着莫名的不自在竟红了红脸。他轻轻摇头,咧开嘴扯出个笑容:“只是睡得有些迷糊,正在想如今是哪个时辰了?”说着,打量了眼前的慕容临一会,发觉对方似乎精神还好,这才内心里安稳了些。 慕容临笑嘻嘻的摇了摇扇子,指向窗外:“懿轩一觉睡了八个时辰,白日已将过完了。若是觉得躺了这么几天,着实太累,不若严亭扶你起来,出去坐坐?” 郭逸眼神闪动几下,犹豫着回首看看自己背上:“如此也能起来么?怎么懿轩觉着浑身无力,像是连起身都难了。” 慕容临指着他鼻子哈哈大笑,说堂堂帝师竟然被人捅了几下便一睡不起,如今躺得浑身都软了,还开始怀疑太医的话。倒惹得郭逸倔劲上来,自己支起双臂便要下床。 “哎!哎哎!我的太傅大人,是严亭错了,您就别乱来行么?”慕容临急忙丢了扇子,伸手扶住郭逸双臂,低声下气的求着他莫要乱动,这才顺手掀了被子拿起慕容厉早间走前清理的衣衫搭在郭逸身上,整个将他包起来,才又低声笑道:“懿轩如今这般模样,倒有些像是投怀送抱的病弱美人了。……好了,我只是抱你下来,你切莫用力,否则受罪的可还有我这个大夫!” 郭逸一时被他逗得不知该以何种表情自处,张着嘴半天不说话,却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知道了。看来懿轩此番必得记下此事,唉。” 慕容临将他抱下床去,便立即教他扶着一边桌子站好,仔细的将他衣衫散发打理了一番,又左右看看,发觉确是看不出有何不妥,这才扶起郭逸,一边往屋外走,一边继续调笑道:“果然是好人难做。严亭还是做个如从前一般的花花大少才合适。” 郭逸此时已基本上习惯了慕容临的说话方式,也不再与他计较什么,只小心翼翼一步步往外走出去,活动着几乎已僵硬了的四肢,又不住提醒自己切莫要忍不住伸个懒腰。 两人终是在一刻钟内走到了中庭的石桌旁,便立即发现已有侍卫在原地摆了软椅,上铺了厚厚的棉被,显是有人知道郭逸会出来走动,特地吩咐下去备好了的。 郭逸不疑有它,心中早认定慕容临有此提议便已作了准备,故此只是笑了笑,便小心靠到软椅上去。开口便道:“适儿可还在凤鸣轩中?或是回他的听雨居去了?” 慕容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好一会才点头召来侍卫,吩咐去请小公子出来,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4 自己则是打着哈哈说了句还要去熬些药,请郭逸自己在院中休息,只需起身与坐下时动作放慢小心一些便可以,就立即往后院奔过去了。 倒像是有什么人在后面等着他。 郭逸心中莫名就产生了这种想法,随即便又摇头笑自己无事乱猜了。他连着睡了许久,梦中昏昏沉沉,醒了也有些脑袋发晕,此刻夕阳西照,院中秋风轻轻拂过,独坐在软椅上饮些云雾茶倒确是感觉舒服了不少。尤其郭适出来冲他跑过来时,一双大眼中透着的兴奋与开心更令他这个作父亲的倍感欣慰。 “爹爹已可以出来了?您可还好么?”郭适凑到郭逸面前,一边问,一边左右看着,突地伸出手指在郭逸唇下擦了一下:“怎地下巴上还有药渍?适儿去打水来为爹爹擦把脸。……咦这头发上还有些血渍,那个谦王大夫可真粗心。若是侯爷哥哥在一边侍候,必不会使爹爹如此邋遢。” 肃恭在的话,确是不会由着他身上还冒着血渍汗气便坐在院里吹风,至少也是得要将热水送到房里,一点点小心的蘸着皂角擦干净了,又换上一次水隔着屏风冲洗一趟,才送他回床榻上去歇着罢。 郭逸不知不觉便愣了神,脑中不期然浮现从前在托尔镇中慕容厉对他细心的照顾与那时看似单纯的笑脸。 “爹爹,爹爹?”郭适已打了水过来,可手巾递到郭逸面前却发觉他在发呆,晃了几下都不见其有所反应,这才连声唤着,拉回了郭逸的思绪。 他自嘲的笑了笑,随手胡乱擦了几下,便又站起身来望着郭适道:“适儿,好了,爹爹晚些去后院浴池再洗发间血渍,这般洗只会弄污衣衫罢了。你是时候去做晚课、吃晚饭了,爹爹如今心中有好些事需要理理清楚,这便自己去后面走走,散散心。” “……哦。”郭适看着自己父亲那副样子,确是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便端起水盆递还给侍卫,自己回房间去了。 郭逸独自一人小心的走着,刚至后院门不远处,便有侍卫见着他,行礼时没掩住眼中惊慌,大声道:“太傅如今有伤在身,要去后面竹林散心,还是多披件衣衫较好!” “那便辛苦你去拿一下,我自个慢慢先走过去,一会送来便是了。”郭逸也不甚在意,轻笑着应了便跨进了后院。 院中看似并无异常,他也只是慢慢的走着,不多时便又走到通往竹林的青石板路上。 这时侍卫已追了上来,小心的为他披上件披风,却又道不可无人在侧,以防有变。郭逸想了想,也点头应了,嘴角却不知不觉的扬了扬。 他一路直行到竹林中,望见亡妻云儿的石像却并不走近,只远远的停了下来,长叹一声,“出来吧,莫要再躲了。” 石像后果然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 此前不久,后院里一间小屋中,慕容厉正满面疲色坐在桌前,旁边坐着的便是理应正熬药的慕容临。 慕容临执着扇子笑道:“若是本皇叔哪天病了,也有人记着给我准备好休息用的软椅棉被、上好清茶,这里……”他指指自己左胸心间,笑得越发的怪异:“这里便舒畅无比了。” “若是仇人呢?”慕容厉黑着脸,看也不看他,自己翻动手中折奏,不时的拍拍脑袋,眸中透着些许疑惑之意。 “啪”的一声响,慕容厉头上又挨了一记,耳边是慕容临故作委屈的叫道:“厉儿你这般毁我心中憧憬,也不怕日后我这做叔叔的在懿轩面前说你坏话!” “你不会。”慕容厉揉揉被打疼的地方,斜着眼看看慕容临,皱眉道:“药还没好么?若懿轩独自呆着有何不妥,说不得连我也要变作你的仇人了。” “懿轩不是有适儿陪么?”慕容临嘟囔着,人却已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却闻得院门处侍卫大声说话,两人一听懿轩要去竹林,便都变了脸色,直至郭逸走到近前时,还都屏住呼吸小心的不让自己被郭逸发现。 可郭逸却似是真未有所觉,只在披风被侍卫披到身上时,才不知有意无意的扬起嘴角笑了笑,接着便往竹林去了。 两人还未来得及喘口大气,便听到郭逸在竹林中说的话,慕容厉顿时有如触电般跳了起来:“糟了,秘道!图纸!宰相!皇兄!” 一边叫,他一边奔出房门,小心的纵身上了屋顶,运足功力奔到竹林一边,隐在枝叶之间,仔细望向空地上石像后多出来的那人。 这时郭逸正在说话,却像是早知道这里有个人了。他道:“自我踏入后院,便有几道不同的气息收敛起来,其中几道,”说着便侧过头往慕容厉藏身之处望了望,目透警告,才又转回脑袋继续说着:“郭某自是识得,故此未曾多加理会。可贵客如今竟自地下冒了出来,郭某不得不仔细查问一番,免得我凤鸣轩中出了贼却还不自知了。” 第八十回 出来那人黑衣黑裤黑布罩脸,身形消瘦,看样子既像是个长得较瘦的男子,又像是个女子,竹林中本就光线较差,此刻夕阳却已落下,黑暗中叫人辨不分明。 郭逸说话时,那人便一直顿在石像面前仰头看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似乎是格外的好奇那石像所雕的真身究竟是谁。 但这时隐在林间的慕容厉却站不住了,他突地扑了下来,半空中右手在腰间一抓,掏出了一把匕首,冲着那黑衣人便挥了过去,口中大叫:“皇叔快去找侍卫来!命人彻查秘道!懿轩退开,此人是陈熹泓!” 郭逸闻言,顿觉背上伤处似是火烧一般灼痛着,心间一股怒意涌了上来,他反而笑了出声:“原来是祁国三皇子,是来此避祸,还是来看看郭某究竟伤得如何,可称了阁下的意?” 说罢,他不退反进,丝毫未见任何惧色,口中曼声道:“观三皇子神色,似是并不知晓此间乃郭某休憩之所,却又觉这竹林幽静,并无旁人进来,且林中石像与三皇子所识之人太过相似,才留了下来。郭某可否大胆一猜,三皇子当日行刺的本就是郭某而非当今陛下,可谁知侯爷反应较快,才令三皇子失了良机,并未一举刺入郭某后心,于是三皇子便立即趁乱混入侍卫之中,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换下侍卫服,溜回朴宸殿侧殿之后便等到总管王福,得到了秘道的部分图纸,故而躲了进去。” 说到此时,他已站在那黑衣人身前,慕容厉也已拿匕首制住了那人。郭逸见状笑了笑,一边抬手揭开那人蒙面黑巾,一边继续道:“可谁料秘道之中暗卫来来往往,三皇子躲得并不清闲,近日来郭某房中经常可听到那铜管之中传来追赶呼喝之声,便知必有贼人躲入秘道,往这边来了。故而郭某方能下床便往这边来瞧瞧,果不其然贵客在此,还是个打了几次照面的。” 话音落下,蒙面黑巾也一并掉在了地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露出来,果然是祁国三皇子陈熹泓的样子! 只是他此时却像是十分惧怕,却又不明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5 白郭逸所说的话一般,一张嘴便是一连串的异国语言,教人听得头大如斗却还是不懂。 怪的是,连声音也变了。 郭逸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慕容厉,却又立即转过头去看身后那侍卫:“去请陛下来,此人身份恐怕与那日殿上的祁国三皇子相同,却非是同一人。” “不必!”慕容厉猛的开口,低声道:“肃恭这便将此人带往军机大营去,皇兄此刻应在那处。太傅还是留在中庭休息,莫要再操心这些事,也莫要多想了。告辞!” 说罢,他竟立即挟着那略有些挣扎却显是无甚武功的清瘦男子,极快的绕过郭逸,纵身一跃,在竹枝上轻点几下便已远离了凤鸣轩,直奔西北角的军机大营去了。 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么?郭逸站在原地望着慕容厉远去的身形,心中微喟:看来当日确是将话说得太绝了些,如今肃恭这般样子,明明藏在后院却不敢到中庭见我…… 他叹了口气,重将视线投在石像上,走近几步面对那石像轻声道:“云儿,为夫是否做得过了些?但若非如此,为夫又如何给你和先皇交代?何况,陛下那里,……为夫又要如何交代?” 他复又陷入左右摇摆不定的情绪中时,冷不防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郭逸竟不知那人是何时来的,惊讶间转头却发现是慕容临,他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皇叔怎来了。可是事情处理好了?” “嗯。来接太傅回房休息。”慕容临面上再无半点玩笑,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郭逸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突然出声问道:“可是肃恭与陛下又起了冲突?” “嗯。那两人只要扯到……”慕容临像是答得顺口了,却又在话说一半时醒悟过来,住了嘴望着郭逸,一字字道:“太傅,既是心中有所关怀,何不自己去问个清楚?以太傅如今在宫中的名望,以严亭治伤的本事,太傅却还在此处与一具石像说着那些强自推诿的话,严亭倒真觉得,如今的太傅当真是有些不若从前了!” 说罢,他倒也不曾发脾气,只默默的扶着郭逸肩头,欲推着他一步步慢慢往前行。 哪知郭逸却像是脚下生根一般,顿在原处不动。 “懿轩,就当严亭说错了行么?快回房去歇着。”慕容临终是认了输,又摆出厚脸皮的天份来,笑嘻嘻的哄着他。 郭逸回他一笑,黑暗中眸光闪闪道:“严亭未曾说错什么,只不过懿轩确是不如从前了些。严亭,懿轩有些饿了,可有吃的送些到我房中去,我这里,去去就回。” 说罢,他竟又开启了石像身下的秘道,轻巧的走了进去。 “懿轩!”慕容临轻唤一声,见郭逸顿下脚步转头看他,强笑道:“虽说此处方便出入,可你如今既是伤患,又说饿了,便得老实回去坐下吃些东西。其它的事,从长计议才好。” 说着,他便站到入口处,伸手望着郭逸,面上笑容收敛,只余不容拒绝的坚持。 郭逸闭闭眼,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好罢。谁教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但……”他说着,抬眼看向慕容临,隐隐露出几分焦虑:“还望严亭能将飞奴自中庭青松顶上解下一只来,待懿轩传讯予肃恭。懿轩才敢放心用膳歇息。” 慕容临抿了抿唇,皱眉想了片刻,点点头:“此事可为。但太傅还请快些,秋风夜凉,以懿轩如今伤势,实不宜再在这阴寒地道中久待。” 郭逸这才应了,老实将手递出去,由着慕容临拉他出来,还原了石像封上秘道,还又特地在石像背后弄了片记得,才抚着那石像面容轻声道:“云儿,再莫要放人过来了。逸如今已较从前差了许多,无力再经历变故了……” 两人在后院吩咐厨子做些吃的,便回到中庭屋内等候。郭逸还未坐下便直接站在桌旁挥笔写了一封短笺,交予慕容临看了才系于飞奴腿上,放其去军机大营传讯。 慕容临张着嘴愣了好一会,才自回过神来,看着郭逸道:“你……” “怎么?”郭逸正躺在软椅上把玩着翠玉笛,他实是不愿再趴回床上去承受那四肢摊着的感觉,着实太累。闻得慕容临出声,他头也未抬,径自仍望着手中笛子,随口问了一声:“皇叔、太医大人,莫非连这会也不能让懿轩坐着?一会可还要吃东西,眼下实是不想再趴回去了……” 慕容临噎了一下,摇头笑道:“并非如此。你既不觉伤处难受,这般躺着也无碍。只不过,哎,还是算了。懿轩既是病患,当少费些脑子,只管胡吃海睡安心休养才好。” 郭逸这才听出点不对来,抬眼看向慕容临,见他神色间似有些慌张,却又遮遮掩掩,显是既有所疑问却又不想扰了自己休息,便道:“皇叔有话但讲无妨。逸虽是伤患,伤的也只不过是背上,并非脑子。再说身为太傅,费些心神也好过真的胡吃海睡白做官。” 慕容临迟疑片刻,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严亭只是奇怪。前夜搜城时未曾发觉皇宫中有可疑人物,却在城内发现了戴着陈熹泓面具的杀手。可昨晚大宴之期,陈嘉泓却是正正经经由驿馆入宫城,再到了正殿之上,有内侍通传才得以入内。当时就连严亭都已惊得变了脸色,可肃谨端坐其内,却还以眼神示意严亭无需慌张!但后来那人出声之时,严亭已觉得肃谨面色可疑,却还未曾知晓席上有桂花新酿,接着便是那人与肃恭殿前比试,肃谨却叫了懿轩下去做监试官。” 第八十一回 他一边说,一边皱着眉思索,显是在回忆当时种种,并不曾仔细看郭逸面色变幻,嘴里仍在说着郭适是如何被领过去,慕容时却是如何直接叫郭适从下面的官员席上移到了主席皇位之旁的。 郭逸心里早翻起了惊涛巨浪,脑中闪过连日来所见所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严亭,恕懿轩逆天之言,但请严亭仔细分辨,如今军机大营处的陛下,与生辰宴当晚的那陛下是否有所不同?如今朴宸殿中,是否又有个你我亦不知晓的地方,还有另一个陛下?” 慕容临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站到他面前掩住了他口鼻,低声道:“懿轩你是否想得太多了些?严亭所见,时儿一直非他人所扮,无此可能,绝无可能!”说罢,他偏过头听了听屋外并无动静,才小心松开手,正视郭逸:“懿轩近日也并非时时在陛下跟前,有些事自是不知。陛下也并非每句话都说的是实情,有心隐瞒也无非是为着懿轩好罢了。懿轩,切莫再胡乱臆测。” 郭逸见他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心里略安定了些,却还是有些无法散去的疑惑,忍不住追问道:“究竟,严亭与懿轩均想不透的事,陛下作了何等安排,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是否……肃恭也不知情?” “你想问的,只怕是最后一句吧。”慕容临松了口气,笑出声来揶揄着,顺手抄了椅子坐到郭逸身边去,故意盯着他脸上看个不停。 郭逸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6 被他糗得几近抓狂,却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只好叹了口气,闭严了嘴再不吱声。 不多时侍卫送了饭食进来,还端了个小几,正好摆在软椅面前,使得郭逸无需起身便可舒舒服服的用膳,慕容临自是又在一边嘻皮笑脸,口称自己哪天病了也想要如此待遇,还道即使是先皇与慕容时也未见得有如此贴心之人…… “能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管他什么礼法辈份,长幼伦常,通通予本王一边凉快去。”他笑嘻嘻的说着,不等郭逸发作,便叫道:“哎呀本太医去熬药!天色已晚,太傅睡不着便莫要乱跑,在房中歇着!” 话音未落,人却早溜了出去。 郭逸独自面对一桌子饭菜,顿觉有些食不下咽,心中一阵阵发堵,复又独自别扭了好一会,才算是如同嚼蜡一般吃了些,便摆摆手命一边侍立的侍卫撤了下去:“不吃了。去告诉那位谦王太医大人,本太傅沐浴可使得?” 他确是周身粘粘的不舒服,本来前夜未眠,在宫中来回奔波时便已是有些脏乱,昨日里神道上那场暴雨又更添污渍,若非中途换了次衣服,只怕他早在晚宴时便已偷个空去清洗一番,哪会等到此时? 那侍卫应命收了东西便快步去了后院,只留郭逸自己在房中靠着软椅,闲看面前已摆到一边的小几,竟看得入了神。 但凭慕容临那几句话,郭逸便清楚明白今日醒了以后这些细小周到的安排俱是藏在他后院中的慕容厉所做。几刻钟前那人出现在他面前,却也是生怕他有所危险才肯现身。观那人面有疲色,衣衫发髻略显散乱,似是一直未曾休息,来回奔波于他和陛下之间,为着最近的事情操劳,多半也还是为了弄清究竟害他之人为何要动此杀意,到底又是受谁指使。 心里一阵烦乱,郭逸暗暗压下那阵不规矩的心跳,暗忖必是内腑伤口过深所致,却仍是不肯休息,独自站起身来,走到收起的屏风后面,立在衣柜前翻沐浴时要换的衣衫。 不多时便听着慕容临的脚步声近了,在屋中叫着:“咦,懿轩去了何处?你们可曾见着?……不对啊,那他房中还有秘室不成?” “懿轩不曾去何处,只不过屏风挡住罢了。”郭逸捡了几件衣衫,关好柜门一边走出来,一边阻止了慕容临那大呼小叫的行径,看着他脸上笑意,再回头看看屏风后面隐约可见的衣柜,顿觉又被这人耍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谦王饶了我吧。在下去沐浴了。” “不可。”慕容临仍是笑嘻嘻的,却是站在门前挡了个正着:“如今有个人不在此地,严亭也不敢随意进去帮忙,免得太傅身形太过诱人犯了大错,故此,太傅还是耐心等那人回来之后,再去吧。” 郭逸一愣,随即便想起那次慕容厉神志俱丧时在浴室中发生的事情,心中大乱之际,脸上腾的红了一片,怒道:“谦王既是心神不一,郭某本也打算独自进去,无需他人在侧反而更为自在。只请老王爷往后莫要再说这些话,平白的惹人厌烦。” 说罢,他便直挺挺往前走过去,就好像门口并无慕容临这挡路的人一般! 慕容临吓了一跳,心知大概是玩笑过了火,见郭逸面上颜色也猜出几分,连忙让到一边去,老实跟在他身边笑着哄劝,一路跟到了浴室门边,却被郭逸猛的一关门,锁在了外面。 “皇叔如此说话,换了是肃恭也必会不愉。何况是太傅本就因着皇叔与皇兄上次那番试探受了肃恭轻薄,如今必是怒不可遏了。”慕容厉不知何时已回来,满身疲惫有增无减,更添了几分血腥气,他静悄悄出现在慕容临身后,突然开口却未曾压低声音,惊动了一门之隔的两个人。 慕容临转头见是他来,顿时舒了一口长气,连声道:“你回来便好。我这里实是不知要再说什么了。”说着便隔着门板向里面郭逸道:“太傅,严亭非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但太傅如今心境,严亭只能如此说话,还盼太傅能早日想得明白些。此刻肃恭已累得不成人形,若太傅心中还当他是往日爱徒,近日知己,便请莫要赶他走,也好教他安心侍候于你。待太傅歇下了,他便能好好休息一番。但若是太傅心中不愉,还请此时便先说明,严亭保准不让肃恭打扰到太傅,也免得二人见面,徒增不愉。” 他一连串的消息说了出来,郭逸扯着自己衣衫的手捏得死死的,骨节毕现,脸上红通通的,心里却在打鼓:严亭如此说话,莫不是要放他进来?以我如今身上伤势,虽说确是需要有人在侧帮忙,可就不能找个内侍来? 他倒是忘了,自己一直以来最厌见的便是内侍,总嫌那些人不阴不阳,有违天和,见着伤眼,听着伤耳。 “太傅不说话,严亭便当是应允了。”慕容临的声音复又在外响起,“还有件事,恕严亭未曾及时告之,太傅昏睡之时,所喂汤药丹丸,俱是肃恭亲力亲为,严亭并无丝毫越矩,也不是肃恭那铁般体质毅力,早睡得人事不知了。” 你这个慕容临!郭逸在心中大声吼着,却不曾发出一声来。他实想暴跳如雷的冲出去将慕容临打骂一通,怪他如此多事,擅自作主,但苦于慕容厉亦在一边,自己如今满身伤痕,衣衫尽褪,实是不想出去见着他,徒增烦恼。 “太傅肺腑之中受创,故此喝的是汤药,至于背上外伤,只需再敷几贴便好了,余下便只是食补生肌活血,化去经络中所有可能存在的瘀血。” 慕容临还在外面交待着,一点不避讳郭逸这个病人,像是生怕他自己不知晓自己病得如何:“故此,肃恭且记住按时为太傅敷药,该吃的东西,虽说是菜肴却也一样不能少了。” 第八十二回 这时郭逸才觉得有些奇怪,听出慕容临说的话里似有些道别的意思,连忙又将衣衫披在身上,拉开门道:“严亭此意,可是要离开此地去往何处?” 慕容临似是早知他终会开门,特地忽略了郭逸只随便挂着衣衫的那副模样,目不斜视望着郭逸双眼,点头笑道:“本王此番离开,便不知近日是否得空过来。太傅且莫要怪罪,毕竟那雨妃还未知是否醒了,知晓她所中毒药种类的,纵观整个皇宫上下也只得太后与本王而已。此番她公然与太后对立护了时儿,本王说不得必须要去谢她一谢,待救她一命还了这个情,才能再为太傅打算,弄清她究竟是何心思,一直以来所欲何为。” 他说话之时,慕容厉便像是木偶一般,顿在原地不作反应,直到郭逸开了门,才立即抬眼望过去,却又满脸通红的垂了眼帘。可不一会他又复望向郭逸,只这次视线所投之处却是那半挂在身上的衣衫袖口暗袋了。 那暗袋在此时翻了出来,露出里面一截红绳,似正是慕容厉送给懿轩那只白玉葫芦上的挂绳! 那截绳头此刻正完好无恙的垂在袋边上,红丝线却已有些变色,黯淡了不少,显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7 是经常为人执在手中把玩,染了汗渍所致。 慕容厉心中狂跳不已,慕容临所说的,他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晓得身边皇叔隐约离开了,还好像予他道别。他神思恍惚之际随口应了一声,便又抬眼去看郭逸! 郭逸本就知道慕容厉在一边,心中本就有些别扭,此刻发觉他视线由自己身上衣衫不知何处移到了脸上,顿时就腾的红了脸,抬手就要关门。 “太傅……”慕容厉手快,刹那间一把抓住了郭逸的,双眸定定的望进他眼里,柔声道:“肃恭有一事想问,太傅只需原地站着便可,肃恭必不靠近。” 郭逸挣了一下,轻易就摆脱了慕容厉。他心中有些惊讶,同时却为自己这念头感到更加荒唐,迟疑间他望了望慕容厉,却又立即别过脸去,尽力不露情绪的说道:“……何事,快讲,浴池水快凉了。” 慕容厉心中又是一喜,将那袖口中露出的一截绳子小心勾了出来,整个人上前一步,完全挡住了门板,凑到郭逸耳边轻声道:“太傅为何将此物解了下来?莫非是嫌佩在笛上太难看?可观这红绳颜色,却像是爱不释手,倒教肃恭心中有些不解,但求太傅,为肃恭解惑。” 郭逸张口结舌,他怎料得到如今慕容厉突然发现了这样东西,更想不明白为何肃恭所说的,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甚至连自己几时将这白玉葫芦塞入袖间都记不起来,更何况那绳子是何颜色? “郭某确是不知,或许是昏睡之时被皇叔放在枕畔,郭某无意间抓在手中的。”他强自镇定的说着,手却已不知不觉伸了出去,将那白玉葫芦取回来捏在手心里。摩挲了好一阵,才突觉自己在做什么,更察觉慕容厉已是满目喜色的望着他,双手已揽住他一双肩头! “你……”郭逸到嘴边的斥语莫名就说不出来,他认输式的闭上嘴,心道我不说了,我躲可以么? 可他往后退却被慕容厉捉住了肩膀,周身又不敢用力,既怕衣衫掉落,又怕背上伤口裂开! 无奈之下,郭逸叹了口气:“侯爷如此阻栏,意欲何为?” 耳畔一阵湿热,慕容厉的体温隔着他身上未及换下的铠甲也能感受得到,“欲为太傅擦净身上污渍,……和这发间血迹。” 慕容厉看似得寸进尺,却仍是小心的护着怀中太傅,一步步挪到池畔,寻了块干爽之处以郭逸身上披着的外衫垫下,倒惊得郭逸浑身僵硬,一双明眸中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似是有些担心,却还带着往日固有的信任。 慕容厉心里松了口气,暗道懿轩果然如皇叔所言,只怕是确对自己有所不同却还不自知罢了。 他抄起浴具,突地笑了笑:“懿轩,肃恭近日未曾得空换身衣物,着铠甲实是太累,且先扶你下去再将这身东西卸下,懿轩记得靠在池边泡一会,莫要乱走,免得失衡之下跌入池中便糟了。” 郭逸顿觉手脚都不知往哪处放,他纵是往常被慕容厉帮着侍候惯了,却也不曾像这般过!终还是慕容厉看出他那股别扭与不自在,转过头去将他牵起,一步步拉着探入池水里,直至水已没至腰间,才停下来。 “好了,懿轩若是还不自在,便转过身去,肃恭实在走不动了,铠甲太沉,进了水越发重若千斤。”慕容厉低声说着,语声低哑,说话有气无力,隐隐透出一股倦意。 郭逸心里突突直跳,周身血脉似都在此刻活动着,白皙的脸庞与身躯俱都染成一股粉色,他僵硬的转过身去,半晌才道:“懿轩此次只是、只是……” “只是有所不便,才需肃恭出手相帮而已。非是对肃恭有何其它同朝为官之外的情感,肃恭知道。懿轩不必说了!”慕容厉插嘴打断了他那些自圆其说的话,飞快的为他补上了后面一截,倒像是比他清楚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才足以显得两人并无暧昧。 尽管,连他自己都已无法相信了。 他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便独自面对浴池边缘,站在那处听着身后慕容厉脱掉铠甲时带起的金属碰撞声、衣料浸水与未曾浸水的摩擦声,在这略显空旷的浴房中响起,俱都那么清晰,令他越发的慌张无措,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颈项间突的一暖,郭逸还未来得及动弹,便被慕容厉又一次抓住了一边臂膀:“懿轩,转过身来……低下头,先将发间血渍洗掉。” 郭逸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转过去的,只知脸上烧得厉害,只知心中有个声音道:还好,低着头,他看不见,再低些便更好…… “莫要再低了!”慕容厉似是压抑着什么,猛的出声,同时另一只手托住了郭逸下巴,迫得两人口鼻相对。再开口时,他声音已嘶哑了不少:“懿轩若再低下去,便会弄破背上伤口……且会,会见着不欲见之……” 郭逸还未及听到后面的话,便又淹没在慕容厉的吻里,只是这次,显是压抑着欲望,显得格外温和,片刻间便已分开。他还未及回神,就听到耳边慕容厉的声音:“再莫乱动,如此既可。” “如此只不过方便肃恭为所欲为罢了,不若伏到池畔去,将脑袋伸入水中,岂非更方便?”郭逸心中所想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自己亦吓了一跳,这回脸上红透了,却还不敢转过身去,结巴道:“肃恭、我,我非是那个意思……” 慕容厉笑出声来,抚着那张大红脸安慰道:“肃恭知道,懿轩非是讨厌肃恭,只是因着往昔徒弟突然就变了个身份,颇感不适,有些别扭,又拘于礼法,心中更不愿对亡妻有所亏欠,才一直摇摆不定,就如同此刻明明是一副对肃恭格外亲近的样子,却又在发觉自己过于接近后,立即回归冷淡,不是么?” “……懿轩确是不知自己如何想法。”郭逸一边由着慕容厉将他扶回池畔趴到衣衫上,一边喃喃低语着,终是缷下了那层防备,对这一直确是真心关怀自己的人说出了真话:“懿轩也曾想过,究竟是对肃恭说得太绝了些,还是理应如此待肃恭,却始终想不明白。” 他一面说着,慕容厉已重又跃入水中去,捧着那满头青丝一边清洗,一边抬眼看着跟前郭逸那背上虽已包扎好了,却还相当可怖的几处伤口。 第八十三回 闻得意中人如此说话,慕容厉精神百倍,连日来的困乏、劳累一扫而空,在外追赶杀手时所受内伤也似乎无影无踪。但他终是怕说话间血气上涌、一个不慎被其发现自己受伤,又怕情不自禁之下再惹恼了郭逸,便强自压抑心头欲念,一面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些,一面尽量小心的侍弄掌中那人发丝。 郭逸闷在水边听不到回应,心中竟有些失望之感。他略抬了头看向慕容厉,却不留神扯住了头发,顿时轻咝一声,复又低下头去,哪知一个不察,整张脸也埋进水里去了。 慕容厉急忙着将他托起来,小心查看了一会,见他并未呛着池水,才又默默洗完头发,低声道:“懿轩自己擦擦,待肃恭上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8 去为你擦洗背上,切莫再乱动了。” 郭逸心里那丝失望又扩大了些,闷闷的嗯了一声,便依言取过手边浴具,就着俯身的姿态擦洗双臂与脖颈。 慕容厉极快的跃出池去,死死盯着郭逸背上伤口默念:如今他是伤患,不得胡思乱想,更还未曾解开心结,容不得更多亲近之举。 他连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自觉心中略显平静了,立即便小心另取了干布为郭逸沾着浴池水擦洗伤处四周,却仍是不置一词。 郭逸心中更不舒服,暗道我难得放下礼法俗规与你倾吐心中疑惑,你枉称钟情于我却又偏在此时一声不吭,莫非是因听我此言便觉错喜欢上个情感无能之辈,故而不屑理我? 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实是不可理喻,明知慕容厉已累的半死,却还强撑着如此规矩的服侍与他,倒开始心生抱怨,只是因着他未理会自己! 思及此,郭逸终是将自己好生鄙视了一番,加快速度擦洗完毕便道:“此地颇凉,还是算了,改日伤好大半确是无碍了再好好清洗。肃恭且拉我起来吧。” 慕容厉闻言,老实应了,却说的是:“懿轩起身后自己更衣出去吧,肃恭不敢再靠近了……” 他说完便将郭逸扶起身来,自己则逃也似的扑进水里,脸都不曾对着郭逸! 见他这副模样郭逸总算明白过来——这人哪是累了不愿说话,分明是怕靠近自己后又做出什么举动,惹恼了自己。这才一直闷声呆着,毫无越矩。 思踌间慕容厉已靠到池子另一边去,虎目时时飘向郭逸,似乎他觉得远观郭逸穿衣是件颇为愉悦却不容易犯错的事。 “……肃恭,起来。”郭逸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他起来,但话已说了出去,即便是有些脸红……那便由它自己红吧! 眼见慕容厉自池中爬起走近身前,便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虎目中尽是探寻:“肃恭已起来了,”他此刻说话却像喉间蒙了层纱,教郭逸听得有些吃力:“懿轩还有何……吩咐?” 郭逸不加思索便道:“送本太傅回房敷药!” 他虽感到气氛似是微妙了些,却也不想将慕容厉丢下,总觉得那双虎目里若流露哀求之色,便是自己犯了多大过错一般。 只是他却忽略了慕容厉那身湿透的衣衫。 “这个,”慕容厉勉强笑了笑,低下头看看自己,复又望向郭逸,眨了眨眼道:“懿轩若不介意肃恭如此模样出去,亦不介怀刚换了衣衫便被肃恭弄得满身水渍,肃恭、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他便作势抬手欲抱,郭逸顿时退了一步,慌慌张张道:“那你换件衣衫再来!”说罢便一阵风般快步走到门边,想要开门出去。 慕容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知再撑下去必要露馅。却还是又跟了过去,艰难开口道:“太傅,慢些走,穿好鞋子,莫要动作太大扯动伤口……” 一面说,他一面半跪在郭逸身侧,为他穿好鞋袜,仔细理了理他脚边衣摆,却并不起身,只低着头轻声说要郭逸帮他叫侍卫取些衣物来,便轻轻推了郭逸一把,示意他快出去。 郭逸心中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只顺着慕容厉一推之力,开门出去立即唤了个侍卫,吩咐他去叫人侍候慕容厉沐浴更衣之类的事项,随后便顶着一头湿发回到房中去,复又坐进软椅里发呆。 坐下来好一会,他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准备找块布巾擦擦头发,却在抬手间发觉掌心里握着样东西。 摊开来一看,却还是那只白玉葫芦。 那葫芦上系着的红绳,许是因他手中湿气浸了进去,染料晕了开来,沾在掌心上一片斑斓的红,咋一看,倒有些像是血色。 郭逸呆了呆,突地就想起方才浴池之间飘荡着的丝丝血腥味道。但他却仍以为是自己背上伤处擦洗时所散发的,因此丝毫没有想到,那赠他白玉葫芦的少年此刻却已与他离开之前判若两人! 慕容厉单手撑在浴房墙上,另一只手还指着房门,门口站着的侍从已被他的样子惊呆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要关好房门。 他面前玉石地面上,赫然一大滩血水! 过了好一会,慕容厉才缓缓站直了身形,吐出一口血水,自语着:老太监,竟如此深藏不露! 他此刻唯独庆幸方才竟能一直挺到郭逸出去,并未让他发觉自己有何不对劲。随即便又觉得自己实是太过大意,竟未曾发觉王福身怀上层内功、多年修为,逃命时回身几掌迎面劈来,他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个正着,连带着身后的皇兄也被吓得面色大变! 事情还得从他随慕容时去往朴宸殿时说起。 当时他与皇兄进入秘室,便见其中空无一人,顿时都慌了手脚,召集御林军与暗卫暗中搜遍皇宫,终在朴宸殿偏殿的秘道口处找到了王福。 当时慕容时望着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些话要说,却又不方便直言一般,只教他将王福带往军机大营中,交由统领关押,并声称自己还有些事要处理,便急急的赶了他出去。 慕容厉那时心中仍在回想着郭逸所说的话,故而也未曾多想,心不在焉的押了王福便要离开。哪知道那王福一路上倒也老实,还面有愧色,十足不像个身怀武功想要逃走之人。 却偏偏在他最为放松警惕之时,眼前一条无人的军营沙土大路,过不多远便是军机大营了,王福突然发难,转身便是连拍三掌,继而纵身跃出了高高的宫墙,头也不回便逃了出去! 慕容厉还未来得及发话,已听得身后慕容时拍马赶来大叫着要暗卫跟上去抓人,他则是眼前一片模糊,胸中气血翻腾,忍不住张嘴便呕出一大滩血来! “未知那老太监竟有此手段……”慕容厉勉强开口说着,回身望向慕容时却又呆住:他那皇兄刚从马上下来,其身后却还有一人正得意洋洋的望着他,却不正是那自称祁国三皇子的陈熹泓! 慕容厉见其人与自己皇兄共乘一骑,心中隐约便猜出点名堂,顿时气得冲慕容时大吼一声:“皇兄!你竟如此荒唐!” 说完他便气得转身回走,乘着夜色溜回了凤鸣轩中。 可巧慕容临遇到他悄悄去看望郭逸,便将其交给他照顾,特地吩咐无需担心太傅会醒来,却还一眼看出他身受内伤,便又急着为他把脉察看伤势,交给他一张药方去太医院寻药来熬。 但天亮时,慕容临却唯恐郭适到来,故将慕容厉藏到后院去,顺便也好休息调养,以免为郭逸父子见着又徒增变故。 于是郭逸醒来之时,慕容厉自是一切都知晓,故而提前备了软椅等物。哪知他那太傅醒来后竟不在院中多坐,直接到了后院,还像是发现了他! 第八十四回 慕容厉当时本已平复些的伤势,就因着郭逸发觉竹林石像后那人时,不得不再次提气奔出去制住那人而发作,偏他又不愿教郭逸见着自己生气,更不愿其发觉自己受伤,便二话不说将那人带往军机大营,交给了慕容时发落。 直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89 到那时,慕容厉才惊觉:祁国三皇子确是来了,却是日前在马上坐着的那一位心高气傲之人,其它的,俱是不知何人刻意派出的杀手,目的似是要搅乱两国关系,渔翁得利。 慕容厉记得清楚,当时皇兄确是一脸歉意的望着他道:“肃恭莫要怪为兄,只因此事不宜声张。况且三皇子事先也并不知晓有如此多个他,故而直至晚宴之时亦不知此事。但当晚与肃恭对招之人,却真的是他,伤及太傅之人,也真的是他!” 慕容厉当时就傻了眼,呆呆的道:“那皇兄为何不将此人绑了?” “皇兄已处罚过了,只不过未曾告诉肃恭……”慕容时别过头,脸色红得可疑,却又立即望着慕容厉道:“若是有人钟情于肃恭,却见肃恭有钟情之人而非自己,又见其人似是被多个人围绕着,声名在外,还似是茫然不知自己处境,肃恭觉得,那钟情于肃恭之人动手伤了肃恭钟情之人,肃恭待要如何是好?” 慕容厉张大嘴,半天不知道如何作答。却又在慕容时以为他已明白之时出声冷笑:“好个绕口令!若非是肃恭前来,换了个人只怕也被皇兄绕了进去!皇兄担心的,实非那皇子性命,而是那皇子背后的国家,与那些假扮皇子之人罢!” 慕容时极不耐的截口喝止了他:“肃恭既是有伤在身,便回去歇着!此事,你无需再问!只要太傅相信密道中出现之人亦是个假的三皇子,而刺杀太傅的便是诸多假皇子之一,便属实情,无需再追究了!” 故此,慕容厉满心愤愤的将从王福身上搜出的奏折、密信与密道图纸一股脑全丢给了慕容时,还将军符印信也一并交给了军机营的老统领,怒而不发一言之下,回到了凤鸣轩。 但他终归是内伤未愈,回来时又已气得不行,一口淤血压在喉咙管里却不敢当着郭逸的面吐出来,故此一直压着,连多与郭逸说几句话也不敢,亲吻也只是浅浅的点到既止,生怕他察觉什么。 直到郭逸走出后院,慕容厉才得以痛快的将那淤血吐出来,顿时松了口气,浑身瘫软无力。 但纵然是这样,他也还记着郭逸吩咐的事情,忙又吩咐侍卫们帮忙,随便换了件颜色较深的衣衫,只刻意洗了洗头发与口鼻、双手,一再确认并无任何血腥味道,这才急急寻到郭逸房里去,为他的太傅大人换敷背上伤药。 他一进门便笑起来去抓郭逸头上正擦着的布巾:“懿轩坐下歇着吧,有肃恭在,此等小事又怎能叫太傅亲自动手?” 郭逸做贼一般缩缩手,偷偷将白玉葫芦收回袖子里,这才依言将布巾递出去,又仔细打量慕容厉,目光如炬。 直看得慕容厉红着脸扭头,他却皱紧了眉,拉着慕容厉让出软椅让他坐下,紧盯着慕容厉双目沉声道:“肃恭休要逞强,方才面上污秽未曾看清,如今这面色定是受了内伤无疑。” 慕容厉虽知郭逸不会无端端盯着自己看,却也没想到脸上颜色出卖了自己辛苦瞒下的伤势。他听得郭逸如此肯定,便知必是瞒不过去了,只得乖乖点头,却还更开心了些,执着郭逸双手笑得合不拢嘴:“得懿轩如此关心,便是伤得再重些也无妨……自然,”眼见着郭逸神色一变,他急忙改口:“肃恭定要保证自己无碍!” 待郭逸脸色好了些,慕容厉将郭逸拉近身侧,贴近在他耳侧轻声道:“否则如何长伴太傅身边,真不知解开心结后的懿轩……会是何模样?” 慕容厉仗着他与郭逸都有伤在身,料定了郭逸不敢乱动,又将话锋一转,竟是半真半假的调笑了。 郭逸没料到眼前这人明明受伤了却还一直如此若无其事,竟瞒得他死死的!好容易这刻坦白承认了,却又说出如此话来,像是脑中就容不了旁的事一般,教人实是无可奈何。 他耳朵里一阵阵热气,尽是慕容厉刻意加重了呼吸传来的。激得他周身都跟着一阵阵颤抖,却真的不敢乱动。 “你……”郭逸僵住,好一会才转过头去,使自己的耳朵逃离了这般折磨,嘴里已在念着:“莫要仗着自己受伤便如此胡闹。既是要、要……” 他说到此处突地顿住,结巴了半天。本应顺口脱出的话,却变得有如舌间挂了个大沙袋一般,想要再吐出个字来却是千难万难。 慕容厉见状,脸上笑得更加开心,一双手小心的将郭逸圈进自己怀中,顺势往后躺倒在软椅上。望着面前脸色迅速转红的太傅大人,他终是没能忍住,抬手将郭逸脑袋勾了过来,叹息着吻上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唇。 郭逸正苦于想说的话要如何换个方式表达,不料慕容厉突然用力,他却仍是不敢随便乱动,既怕压着了慕容厉或自己以至伤势更重,又怕动作太大牵动背上伤口,势必疼得龇牙咧嘴。 眼见慕容厉那张面上挂满笑意,却又像是疲劳过度,郭逸心中慌乱更甚,他一边想要退开,却又想起慕容厉身上的伤势也不知如何。浴室中慕容厉未曾回答的话又不知不觉浮上脑海里……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觉脑后一阵力道传来,满脸高热烧灼之中,慕容厉已趁他张口之际,压住他后脑,小心的吻了过来。 这次慕容厉似是格外缠绵,起初还小心翼翼的轻吮他唇瓣,待发觉他未曾反抗,便又胆子大起来,启开牙关便在郭逸齿间游街般的逛了几圈,待郭逸被他吻得头重脚轻时,早不知不觉伏在他身上,两具身体贴得严严实实! 若非慕容厉激动之时一只手探入郭逸脖子后面,无意中摸到包扎在伤口之外的白布绳结,只怕还不知会做到哪种程度才被郭逸自己察觉之后惊醒过来。 ——即便是这样,郭逸也仍是在慕容厉放开他后还未曾回过神来,迷蒙着一双眼睛任由慕容厉贴着他发烫的面颊呢喃着:“懿轩若是未曾受伤,此刻便早逃不了了……” 郭逸顿在原地仍是发愣出神,唇间那些刺痒难言的感觉仍未消散,充斥整个口腔。最难受的便是他整个人都反应强烈。五载之间不曾与任何人亲近,如今一半犹豫一半探寻,待发觉自己对慕容厉全不抗拒之后,郭逸便不知不觉间有些沉沦于欲望与快感的双重折磨之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既用不着力,又觉身下那具身体的高温正好合适,竟有些舍不得移开。 见郭逸这般模样,慕容厉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顺势双手下滑探到他股间去,突然用力压了一下,“懿轩既是如此陶醉,那肃恭只得继续做足全套,但只怕太傅伤上加伤之时,说不得要将肃恭打出去了。” “……混帐!还、还不快放开!”郭逸终于开口说话,平素里那道清朗天籁般的声音却已哑得几近难以听到,倒更使得慕容厉欲*火高涨,颇为不舍的拥着他又吻了几下,才小心撑住软椅扶手,抱着他一同站了起来。 这时郭逸才突然想起:方才为何不知用手撑着椅子?为何又轻易叫这小鬼亲得神志不清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0 ,竟险些、险些连伤都不顾了,满心满脑的就只想继续享受更多……定是这小鬼身上有何迷药! 他胡乱臆测着,明知自己不该如此,却因着身体里未曾发泄的欲望作祟,仍是放纵了脾气低叫一声:“慕容厉!” 第八十五回 “在、在,肃恭在此呢,懿轩怎么了?”慕容厉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郭逸明明还在他身上靠着,却如此大声叫他,摆明了是清醒过来又觉得颇为别扭才有此举动。 郭逸咬咬牙,猛的一转头面对慕容厉,瞪着他好一会,脸色却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纵然慕容厉距离他如此之近,也要将耳朵贴在他嘴上,才能听清他说些什么。 “……你,你、莫要再如此了。”郭逸嘴唇翕动,微吸了口气,双眸都有些发红的瞪了慕容厉一眼——这小鬼居然还不老实,一双手片刻都闲不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郭逸终是叹了口气,一把抓住慕容厉作怪的双手,皱着眉道:“不要闹了。……郭某要、要歇下了。” 听到郭逸所言,慕容厉仍是一点不生气,嘴里连声应着,随即飞快的将郭逸带回一边榻上,拉住了床边几乎未曾用过的帐幔。 “懿轩……”慕容厉将郭逸扶到榻上坐下,伸手去解他衣衫,呼吸却仍是粗重的。 郭逸闭了闭眼,仍旧泛红的脸转到一边去,一声不吭。 他实是不知怎会变成这般样子,弄得两人都颇为难受,却又都顾忌着彼此伤势,进退不得。 慕容厉此刻却已强自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将郭逸衣衫解开,又扶他趴在榻上,才努力平静的笑道:“太傅且先歇着,若是困了,只管睡觉便是。剩下的,肃恭自当好生料理。” 他本是随口一说,语毕才觉得似是十分暧昧。视线所及之处,郭逸脖颈都红了起来,却仍是趴在床上不置一词。 如此情景,倒像是与浴房内时颠倒了过来。 慕容厉心里又一阵挣扎,好容易迫着自己不再浮想联翩了,却仍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发红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 他满意的看着他的太傅大人周身轻颤,哈哈大笑着走到一边去取他事先带来的药膏与白布等物事,还没忘安抚式的说了声:“懿轩莫要生气,肃恭只是太高兴了,待懿轩伤好之前,必不会再如此冒犯。且安心睡上一觉,明日若是这伤势不曾好转,肃恭便去将皇叔捉来……” 语声顿止,郭逸愣了一下,原本死盯着床畔翠玉笛的那双眼也不由转了转,扭过头去找寻慕容厉的身影。 榻边慕容厉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单手扶着面前桌沿,一动不动。 郭逸心里一阵不安,复又想起慕容厉实是受了内伤,顿觉不妥,一边向床畔移动身体,一边出声叫道:“肃恭?肃恭可是内伤发作?” 慕容厉喉咙里隐约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好一会才换作了一声“嗯”,接着他便恍若无事一般,端起桌上药盘转过身来,笑着将郭逸又移回榻上,轻声道:“得懿轩如此关心,肃恭已好了一半。若是懿轩再不乱动,教肃恭将这贴药换上去,肃恭便也可好生休息,只是却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已坐在榻边上,小心的解了包扎的白布,又欲去掀郭逸背上原本贴着的药膏。 郭逸只侧过脸不去看他,心中却十分难受。 他明知慕容厉此时说不得话,却还是不停的笑着与他交谈,无非是想转移他注意,也可使他换药时少疼一些。 “……无需如此多言,你当懿轩是何等娇生惯养,这点苦都吃不了么?只管快些换了药,便老实休息去。皇叔应是为你备了药的,可曾记得喝下?”他终是不想慕容厉多受苦楚,便依着自己的想法,阻止慕容厉继续说下去。 慕容厉闻言,探头望望郭逸,见其皱着眉头,心中又一阵悲喜交加。他默默的换下药膏,仔细擦干伤处溢出的血水,这才小心将新的敷上去,再慢慢以白布包扎,最后为郭逸将内衫披了回去,却不去管那些换下的药膏之类东西,只靠在榻边望着郭逸发呆。 “既是忙完了,便歇着去吧……”郭逸头仍不肯转过去,只拿个后脑对着慕容厉,眼里是枕畔的翠玉笛,手心里却不知何时又捏住了那白玉葫芦,掌中染满鲜红。 慕容厉呆了一会,探过头去正欲哄他的太傅大人安心,却一眼看到了枕边的翠玉笛,登时整个人都泄气不少,怏怏的应了一声,便自榻边离开,捧了药盘径直出去,还关上了门。 郭逸一人趴在床上,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心中却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眼前翠玉笛也像是变得模糊了些,只那手中的白玉葫芦,被他掌心温度包围着,不冷不热,略显暖意。 慕容厉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吩咐侍卫们小心听着房内动静,又是如何回到后院去,如何将药盘丢给侍卫,如何在白日里那间小屋中喝了药,如何盘膝坐好的。他一路上满脑满眼都是懿轩背对着他红了脖子、周身轻颤的样子,还有那枕畔的一管翠玉笛。 他心中其实分明知道郭逸一向如此,翠玉笛从来便是不离身的,却还是因着那件遗物动了气。 胸中气血翻腾,喝了药也未见有多少用,他轻咳一声,试着不去想郭逸,闭目提气运功,想要试试自行疗伤是否行得通。 不多时,他便猛的睁大双眼,哇的又吐出一大口夹带着药液与淤血的混合物,整个人面如死灰,竟是一时走神,内息混乱之际逼出了所有的药,倒算是没有白费精神,还吐出一口血来! 慕容厉心中不急反喜:如此便足以说明,确是可以自行疗伤逼出余下压在内腑之中的淤血了。 只是此法过于霸道,照他这般吐尽淤血,武功虽不致废掉,内功却也要倒退好几层,唯一好处便是快,再来个三五次,便可重新凝神聚气,再慢慢练回去。 但坏处却远较好处来得多得多,若是一个不慎便有可能走火入魔,直接晕过去算是轻的,死掉也绝非不可能,但最怕便是不死不活,又内息错乱堵住经脉,以至不得动弹或是哪只手脚瘫了,嘴巴麻了也不一定。 思来想去,慕容厉却未能拿定主意。他既想早日除了这内患,又不想变成个瘫了哪一处的人,何况当时之气过了,他也还想再去问问皇兄如今朝中情形。 最重要是懿轩,若是他自己伤不得好,又如何照顾他? 这两人一个在中庭,一个在后院,各想各的心思,均是带着伤却又没好好休息。房外院里的侍卫们却都不敢闲着了,他们一个个都眼见着慕容厉自太傅房里出来时神色便有些不对,却没有人敢上前问一声,只得小心趴在窗外仔细听着,还不敢掀开窗子探头去看,生怕被侯爷发现,又要拿了鞭子抽人。 于是慕容厉坐在原地强自打坐之后吐血之事,便被这帮侍卫听着了。此后等了半天都不曾听到慕容厉有何动静,那几个一直跟着郭逸与慕容厉的侍卫便有些着急。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1 他们来不及考虑后果,便直接推开了门,口中叫着:“侯爷可有大碍?不是说受伤了?为何要此时运功?” 慕容厉没料到这帮侍卫竟不在中庭,通通跑来房外守着他,却也觉得自己确是心里过急了些,便摇摇头,由着他们几个扶自己起来,定了定心神才沉声道:“莫要教太傅知道。否则,你们这帮偷听本侯动静的,统统少不了一顿板子!” 说着,他使劲一擦嘴角已快干涸的血渍,双目一扫房内外众侍卫,杀气毕现。 “既是怕太傅知道,又何必作这等傻事?”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慕容时已走到近前,凤目看了看地上血污,慕容厉灰败的脸色才印入他眼中。 慕容厉看到他,心中还有些不愉,却见他身后除了几个内侍并无旁人,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也不行礼,只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皇兄,怎会深夜来此?” 第八十六回 慕容时叹了口气,拉着慕容厉到一边坐下:“肃恭又不是不知,凤鸣轩一向都有暗卫向为兄通报消息。为兄得知……肃恭回来后面色极差,傍晚时与太傅之间似乎又发生了些什么,后来还吐了血,到晚间又只肃恭独自一人从太傅房中回到后院去,步履不稳,神色不宁,便心觉不妥,赶了过来。哦,适才听得侍卫们说话,还叫人去请了皇叔,想必也将到了。” 说话时,他一双凤目在慕容厉脸上扫来扫去,眉微微皱着,像是即想知道慕容厉究竟伤得如何,又想从慕容厉神色变化间找出些线索,弄清这皇弟与太傅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慕容厉面色本就不佳,见慕容时如此打量他,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皇兄,肃恭确是对太傅无礼,情难自禁。但肃恭至少也知太傅有伤在身,纵是如何动念,也绝不会作出伤害太傅之事情。倒是皇兄你,可否实言相告,究竟那陈熹泓在皇兄心中占了何等位置,教你宁愿眼见太傅受伤却任由他在宫中如此自得,还与他共乘一骑前往军机大营!皇兄是否忘了,太傅原就出自军机营中,皇兄如此做法,也不怕军中将士心寒?” 他一连串的说下来,心中越发的激动,怒火已烧得整张脸都浸出血色来! 慕容时见他这样子,颇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想了一会,才似是略显歉意的拉着他,轻声道:“非是皇兄不难过,为兄如今进退两难,朝中也好,后宫也罢,就连联身边的王福,肃恭也眼见其身手,知其深藏不露。当晚为兄确是不知三皇子会突然出手,只道是他故意卖个关子,才不曾将他带来那些舞姬蛮服予你们查看。谁料他却事先安排了其中一名侍者在席间,故意落下一支鼓棒,伺机要害师傅!” 慕容时凤目望向窗外,似是回想了一阵,才道:“当晚他逃走后,为兄也是与你一般不得要领,但却在太傅房中守了一夜,故而未曾知晓他已回转朴宸殿中去,更不知他已看着王福偷取图纸,一路跟过去发觉王福将秘道图纸交予了宰相!待为兄出了凤鸣轩,已到皇叔房门口了,才有暗卫来报此情形!为兄心知有诈,却不得不装作并不知暗卫中亦有变故之事,强撑着不让任何人知晓,这才得以空出时候来回朴宸殿去仔细察看一番。却不料,三皇子守在殿内秘室里,见着为兄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还道他原是、原是……” “原是什么?”慕容厉脸色略好了些,说话声音却越来越弱,慕容时若非一直在他身侧,便也听不明白。 见他这等模样,慕容时便道:“不妨先去寻皇叔治了伤再说。” 慕容厉却摇了摇头,虎目死盯着慕容时双唇,“皇兄不说明白,肃恭纵是身死当场,也不能释怀。为何皇兄对太傅之情感与肃恭相比毫不逊色,却放纵凶手逍遥宫中而不捉,言辞之间似还有庇护之意?难不成,皇兄一夜风流,便对其难舍难离?”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慕容时气红了脸,猛的站起来瞪了慕容厉半晌,才又颓然坐下,低声道:“风流一夜是不假,难舍难离倒未必。他当日完事后便起身欲走,似是身藏无数秘密,为兄起身欲拦,却不慎、扯到经脉,竟下不了床……” 他说着,面上微红,略显尴尬。 慕容厉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望着他,目露不屑。慕容时闭了闭眼,偏过头取过侍卫们奉上的茶喝了一整杯,似是口渴得很。 他又站起身来,在屋内徘徊,踱来踱去的约有一刻钟,才又坐回慕容厉身边,犹豫着开口道:“故此在寿宴当日,为兄但凡无需走动之处便俱是由御辇抬着过去,还拉了个雨妃在其中,由皇叔帮忙点了其穴道以作掩饰。但观三皇子行径,为兄确是认为有些奇怪,他一时在朴宸殿中来去自如,一时又似曾与太后相谈甚欢,还能跟踪王福那般高手,却与你只打了个平手!为兄问及他时,他却似是不欲隐瞒,自称能讲的都对为兄讲,说是原本并非居于祁国国境之内,却在南边小国长大,目睹太傅其父、便是父皇在朝时的定国大将军如何南侵伤了他那村中老幼,他却又是如何随着流民一路向北,浪迹至大漠长到了十来岁,直至三年前,为兄在位时曾派你出外巡了一趟边境之时,才巧遇了祁国皇妃,被其收留,称三皇子,改名陈嘉泓。但为兄仔细问询其人真姓原名,却又与太傅亡妻同姓!……肃恭,你总怪为兄瞒着你,但此事这般曲折,如今说了出来,你教为兄要如何查清,又要如何处置于他?又应否告之太傅,又将置太傅于何地?” 慕容厉呆坐原地,双目血红,已不知要说什么了。他实未想到,区区一个邻国三皇子,竟牵连了这许多事情! 再联想皇兄此前种种行径,皆是有所发现却又不明究里,故此说话做事遮遮掩掩,半明半晦,教他多次猜疑,也教太傅数次头疼不已。 两人相邻而坐,一时都没再说话,各想各的心思,屋中亦静了下来,只那气氛却仍旧不甚融洽,隐隐透着些许隔阂与难堪。 这时侍卫叩门来报,道是皇叔已到了凤鸣轩,正在太傅房中查看伤势,请陛下与侯爷一同前往,声称太傅伤势已无大碍,故此无需他二人刻意回避,直接进去便可。 两人急忙前往,慕容时一路扶着慕容厉到了太傅房外举手便要推门,却被慕容厉一把拉住,虎目瞪着他:“皇兄,莫扰着太傅休息。” “那怎么行?”慕容时有些好笑,“纵是皇叔不曾交待,但皇弟在太傅居所内时疗伤吐血却是实情,出了这么大事,太傅不知,朕却知道了,这可如何说得过去?” 说话间,门已被他推开,屋内灯火通明,十几盏儿臂粗的蜡烛兼都点燃了,被房门打开时激起的风吹得抖了几抖,便又静静燃着,缓缓滴下一堆堆烛泪。 郭逸穿得整整齐齐,正坐在软椅上与慕容临说着什么,二人闻声转头,见着门外出现的两人皆是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2 一副“果然来得挺快”的表情,随即便又同时看向了慕容厉! 郭逸当先站了起来,正要行礼便被慕容时两步跨过去牵住,连说本就不用,何况太傅有伤在身,更不能如此折腾,还硬拉着他坐回去。 郭逸点点头应了,便将慕容时牵到一边坐下,嘴角扯动一下,便算是给慕容时问候过了。随即他便迎面走到慕容厉身前,仍是如早些时候那般,一声不吭的望着他。 慕容厉自知脸色必是差得可以,方才若不是皇兄扶着,他便是连这短短一截路都有些吃不消、走不下去了。此刻郭逸站在他面前,他顿觉自己像是往日犯了学规时般心虚不已,明明是高出郭逸半个头,却弯下腰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喉咙里小声嘀咕着:“太傅莫要如此,肃恭认错便是。” 方才面对慕容时的锐气早不知藏到哪个角落歇息去了。 “侯爷说的哪里话。侯爷何错之有?侯爷自己身体自己折腾,又与逸何干?逸这般站着,只是想看看,侯爷折腾半晚上脸色反倒更差了不少,站在原地也像是风吹便会倒一般,究竟是出师后练了哪家高深武学,或是方才又遇着哪个医仙药圣开了新方服下,才能疗伤疗到如此地步,是否这便是传说中的置死地而后生,否极泰来?” 第八十七回 郭逸说话声音素来不大,这次却像是气得不轻。虽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怒意,却一扫往日淡然,抑扬顿挫高低有致,令中庭里侍卫、暗卫全都在暗中咋舌,三个一群两个一组的互望几下,眼神交流中均表达了同一个意思:侯爷这次,惨了! “噗!哈哈……唔嗯,咳。” “咈咈咈哈哈哈哈……咳嗯。” 坐在一旁的慕容临与慕容时两人对望一眼,又看着慕容厉那副可怜模样,终是忍不住暴笑出声,却被郭逸转头时眸中怒意一扫,便乖乖的又噤声端坐,再不敢造次。 其实郭逸一直未曾睡着。 他听着慕容厉关上房门离开后,好一会才将心情平复下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慕容厉离开时似乎是探头看了他一会,却又没有如之前那般说什么,而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便默默的转身离榻,走了。 郭逸一面想,一面就猛的发觉:怎会突然变成这般关系?他明明只是……原本只是与陛下一般的徒儿,怎会如今轻易就放他守在身侧,还一副习惯了的感觉?怎会数度被他得逞,只略作亲吻便如此意乱情迷?就连当初自己对云儿一往情深之际,也不曾如此轻易便乱了方寸,更不曾有过这般冲动失控之举!何况方才若非他主动停下,那岂非、岂非是……! 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那股浮燥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搅得他无法好好思考。尤当他脑中浮现出慕容厉那副笑脸时,更是连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想跟着笑起来。 郭逸使劲的扭过头去,又转回来,望着那翠玉笛自言自语:“云儿,逸如今与从前比较,似是确有些不同了。待逸伤好了,便向陛下请辞,为你报了仇便离开这地方,带着适儿去过些普通人的日子……或许,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不再如此罢?” 但随即他便想到,慕容厉似正是看到他望着翠玉笛发呆,才悄然走掉的! 他伸手握住翠玉笛,却想起另一只手中那只白玉葫芦,两样东西一边一只,均都是死物,可此刻却像是有千万人之大事等着一般,似乎选了其中一样,另一样必将惹出大祸来。 慕容临便是这种时候进来的。 郭逸正在出神,丝毫未觉慕容临走到近前来掀了床边帘幔望着他看了许久,才故意摆出张笑脸,举着扇子拨弄他掌中葫芦,还嘲笑道:“怎么,太傅午夜梦回之时,云儿教你为他报仇了么?” “不曾。”郭逸吓了一跳,飞快的应了一声,同时将两样东西都塞回枕头下面去,使劲闭了闭眼才又转头看向慕容临:“严亭深夜回来,可是……有何变故?” “严亭这里能有什么变故?雨妃倒是醒了,无需担心什么。只是厉儿……”他说着,小心的将慕容厉受伤的事从头讲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郭逸。 郭逸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却仍然不知真正的三皇子陈熹泓刺杀他是何缘由。但听得慕容临说慕容时自暗卫处闻得慕容厉疗伤时几次吐血,惊惶之下已向这边来了,便又由慕容临扶着他爬了起来,穿好衣衫鞋袜。慕容临丢下扇子,以他身体不亦频繁乱动为由,好生为他整理了头发,还又擦了把脸,这才坐在软椅上休息了片刻,便见着了嘴角血渍尤在,脸色较离去之前差了好几倍的慕容厉。 想到慕容厉受伤之缘由,再联合之前所想到的,眼前这人独自离开的缘由,郭逸便气不打一处来。故此就连慕容时来了,他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让其坐到一边去。 他摆足了太傅的架子,却只是为着骂他一通。没想到的便是,既出了那口郁在胸中的闷气,也解了他自己心中那道自己设下的迷阵! 一通骂完,郭逸硬生生顿住欲伸出去的左臂,心中一震:我真是如此关心他,连行动都无需思考便想放下谴责去扶他!连日来又对他毫不设防,岂非……原本就喜欢有他陪着,才会事事由着他,但凡一点亲近就会情不自禁?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暗地里一拢袖口,果然又摸到那白玉葫芦,竟不知何时已习惯了塞进袖中暗袋里! 郭逸心中豁然开朗,就像是有样什么东西被打破一般,“原来如此”,他想着,“既是这般,便无需再伤脑筋了。” 他这人,便是这样。一旦想明白了,整个人都觉轻松了不少,也就不会再执拗。可他又偏不欲表现出来,正与当日明明打定主意要回京,却始终不肯对慕容厉明说,更不准他提起一般,十足的别扭性子。 故此,他面上毫无一丝放松,继续对着慕容厉冷笑道:“侯爷如今是长了何等本领,竟能在一大队御林军与暗卫相护的情况之下,教那王福只身逃了出去?身受重伤也就罢了,回来不及时找皇叔医治,还要逞能照顾区区在下,却又数度隐瞒伤势,妄自滥用内功胡乱疗伤!这样也便罢了,偏还心神不守,竟险些成了个活死人,如今竟还敢在此站着发楞?还不去跪下,求皇叔为你治伤?” 慕容厉越听越觉得不对,原本低着的脑袋也渐抬了起来。他见着郭逸说完一通便停了下来,还以为他那太傅大人又气得成了什么样子,就连皇兄与皇叔都不敢笑了,便偷眼去看郭逸。 哪知却看到郭逸脸上一阵思索,片刻间却又浮出笑容来,像是有何事值得他十分高兴,精气神都好得像未曾生病一般。 但郭逸却未曾动弹过,只有那只左手在袖口处拢了拢,便又不动了。只不过那高兴的神情不一会儿便消失了,接着就换了一副面孔,竟开始骂他没本事! 慕容厉心说我确是粗心,却也未曾料到那老太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3 监如此作法……待听到自己那番经历自郭逸口中说了个完全时,便明白必是皇叔告了密! 他正欲等郭逸出够了气再寻个机会说皇叔一通,劝其少对太傅说这些影响情绪之事,便闻得太傅大人教他快些跪求皇叔治伤。 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即便应了,一双虎目盯着郭逸脸上看了好一阵,见其并无特别不愉之色,才敢露些笑意来,故意拉着郭逸左手边那只袖口道:“太傅生气,是挂心肃恭所致,肃恭心中明白,还望太傅保重自己身体,莫要与肃恭一般见识。” 待摸到那只袖口里确有东西,慕容厉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肃恭这便去寻那多嘴的风流皇叔问个究竟,看要如何才能令你我二人俱都早日康复,也好早日令太傅这放宽了不少的心再不为此事所扰。” 郭逸不自觉便红了脸,心道这小鬼莫非是透视眼?我分明已不能再严肃了,为何他还是看出,我已想明白了? 殊不知,虽非众目睽睽之下,但在一边看着的两个皇家男儿,又有哪个不是人精?就连外面侍卫们,但凡听着他如何训慕容厉的,倒真是没有一个不明白他对慕容厉早已动情。 始终便只有他自己仍是蒙在鼓里,到如今好容易想通了,还自以为掩饰得极好! 慕容厉此刻却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手仍未放开,另一只手却已伸到他耳畔去,不一刻功夫连嘴也凑了过去,却是偷偷说着:“懿轩,你背后两人都看出来了,肃恭就在你眼前,哪会不知你心思转变?” 还不待郭逸回神,慕容厉便已趁机在那耳边咬了一口,轻声道:“这是将皇兄那记抹掉的!” 第八十八回 郭逸没料到他如此大胆,顿时心中涟漪又起,整张脸涨的通红,木立原地半天不能说话。 慕容厉兴奋之余,心中又有些记恨慕容临多话,又有些恼着慕容时纵容陈嘉泓,便故意不避那两人,直直便牵起郭逸走到慕容临身侧去,虎目瞪着他道:“皇叔,你是否近日无事,便开始打算多学门手艺了? 慕容临何等精明,毫不犹豫便举起扇子点着慕容厉鼻子,轻笑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侯爷,竟如此对皇叔说话,好不贪心!若是不想快些治好伤,那便继续说罢,本王倒是未曾累着,此刻精神还好,反正……”他停了一会,目光自慕容厉身上移到郭逸身上,又转头看看慕容时,才笑着继续道:“急的也不是本王。” 慕容厉还要再说,却被郭逸挣脱了手,耳畔听得郭逸朗声道:“严亭莫要跟着厉儿胡闹,朝中还有诸多事情需得他这侯爷亲自上场,否则陛下也不至如此着急赶来,还是快些为他看看,懿轩倒觉得,厉儿这伤若想治好,非是一两日之功。” 他说着,面上神色也渐凝重起来,显是又想起宫中发生的那一连串至今未曾解开的怪事。 慕容临轻咳一声,笑着应了:“那便请侯爷好生坐下,再莫说话,也莫要胡思乱想。否则若是本王误诊出了什么岔子,咳咳,那可不得了了。” 郭逸虽不愿扰了慕容临为慕容厉治伤,却得知慕容临可以银针刺穴之法叫慕容厉不听不看,便也不再坚持。 慕容时虽心里颇不甘心,却也不是明知二人有伤在身还一昧刁难之辈,况且如今安排便是他也急需听听太傅与皇叔之意见,便也不声不响的坐在一边等候。 待慕容厉真正躺在郭逸榻上睡着以后,郭逸与慕容时才将心中所惑之事一点点连续时间的分辨了出来。慕容临一面为慕容厉诊治,一面不时听着,偶尔说一两句,却往往如蛇打七寸,解了一时之疑。 他道:“你们只见其一,未见其二。只知寿宴前夜太后宫中秋月出宫去,寿宴时席间便多了一壶桂花酿,却不知那秋月其实几乎每晚都要出宫一趟,用的并非肃恭上次捡到的那块牌子,而是太后亲笔的书函!” 这么一说,郭逸也想起当日在栖梧阁楼顶上听到的话,遂一并讲了出来,倒是又多了些线索,但疑团却更多了。 直到慕容临起身取过薄被为昏睡过去的慕容厉盖上,他们才稍微停下歇息。 慕容时皱眉道:“如此放着,太傅岂非无法休息?”说着就欲喊侍卫进来,将慕容厉移到另一间屋子里去。 郭逸却抬手示意他莫要急着叫人,转头看向笑得颇有些可疑的慕容临道:“严亭还未说明,肃恭究竟伤得如何?” 慕容临打开折扇摇了摇,轻叹了口气:“说重不重,但他自己乱来,倒是将我叫他喝的药全吐出来了。说轻也不轻,但若是有陛下再去请医仙过来,便可立时好转了。” “那究竟是如何?”郭逸和慕容时均被他说得云里雾里,情急之下,异口同声。 慕容临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收起扇子指着榻上慕容厉:“全看他自己。若他懂得收心养病,不再成日里为着太傅之事奔波,老实服药之后,好生调养,再寻个内功同源、内力相当之人,每晚为他渡进少许内息,引导他体内内息,助他修复那些因吐血而损坏的经络,月余便好。但若他成日里只想着如何哄着懿轩开心,又如何为懿轩出气报仇,或是要如何教他皇兄以大局为重却不伤了国体,那便完了,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好。” 此言一出,郭逸与慕容时对望一眼,又看了看昏睡中的慕容厉,个个面有难色:这人一直是急性子,叫他放着事情不想不管,这如何可能? 慕容临见他们如此模样,哈哈一笑道:“本来严亭还想借着厉儿来照顾太傅,严亭也好多睡几个好觉,故此特地请陛下莫要频繁过来,以免厉儿脾气上来,轻易便气得跑掉,便无人能照顾太傅。如今看来,倒是只能反过来了。” “反过来?皇叔意欲何为?皇叔可知如今厉儿武功已远在时儿与师傅之上了?” 慕容时凤目死盯着慕容临双眼,疑惑中隐含了些别的情绪,慕容临却像是根本没看见一般,神神秘秘的一笑道:“陛下只管回宫去好生掌控如今局面,你皇叔我若是得了空有兴趣,便也会去朝中帮你一把,但这凤鸣轩之中,此时起不能有第四个话事之人。就连太傅的小公子,也得暂时送回听雨居去歇着!” 这句两人倒是听明白了,便是说除了他慕容临与这凤鸣轩的主人郭逸以外,这地方就只能呆着慕容厉这个伤患,不能再有第四个如同慕容时、郭适一般可以指使下人的话事者踏入。 “那若是有事要如何处理?”慕容时有些不甘,他已来得够少了,怎地皇叔还要借着这般机会赶他? 慕容临干脆闭上双眼,似是非常累了一般,低声道:“有事本王自会处理,若是需要告诉陛下的,也不会隐瞒。但陛下那些暗卫们,若是再自传回消息,说不得本王也会重新开始活动活动,好教这世人知道,谦王虽以风流出名,可奇*淫巧术运用得当,却也是能破了连环毒计的。” 这话若放在凤鸣轩以外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4 的任何一处说起,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慕容临少说也会被冠以叛逆之名,去了皇籍打入天牢! 但此处偏偏就是凤鸣轩,故而慕容时虽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说些什么——谁教他自己说了,太傅用度与天子比照,更以师傅为尊! 何况,纵观越国上下,若是郭逸执意要如何,他那太傅的名声早传了出去,流言满天飞之际却仍得万民爱戴,帝师又岂是说说而已? 再说慕容时纵然或会因着慕容厉的关系,而不再认这个师傅,也终是逃不开心中那份愧疚,原因无它,只因他放纵了险些弑师的人留在宫内,至今仍在! 因此郭逸这里,确是无任何人敢公然下令要代他治谁的罪! “皇叔莫要如此,纵然是陛下有何疏忽之处,也只有请皇叔帮忙才是,皇叔与陛下当下之计,唯互助尔。”郭逸终是开了口,声音却较之先前指责慕容厉时低了不少,再无那等精神,显是已倦了。 这时候,月也又将偏西,天就又将亮了。 郭逸看了看窗外,摇摇头笑道:“怎地又折腾了一夜……两位还是回去歇着罢,再要说下去,莫说是浅眠,纵然是回到各自宫中,亦得马上更换朝服了。” “师傅说得是,”慕容时站起身来,轻声道:“那便等早朝散后,再来接适儿罢。” 郭逸这才想起,慕容临之前交代的话。他应了一声,便低下头不知想什么,不多久便听得慕容临道:“时儿快回去休息片刻,皇叔与太傅还有些事要交代。待说完了,便直接陪你上朝去。若是有实需太傅参议之事,也将一并带回凤鸣轩来。” 慕容时见郭逸并未注意,便皱着眉瞪了慕容临好一会,才向郭逸道别,出门去招了暗卫们,又是一顿吩咐完毕之后,才由几个小侍卫侍奉着回他那朴宸殿去了。 见慕容时走了,慕容临这才迈了出去,召过侍卫们又是交待一番,待他们各自分头奔往各处了,又请守门的侍卫不要放进任何非凤鸣轩之人,这才回到郭逸房中,满目尽是凝重! 第八十九回 郭逸本来已靠到了榻边铜柱上,正在考虑如何向适儿交代,一边还时不时为那睡了一会便开始不老实的慕容厉盖着被子。 慕容临走到他身侧去,小心的拉了他衣襟一下,作了个一边说话的手势,郭逸便顺手将榻前帐幔放下,才回到前面软椅上坐下。 “严亭如此小心,又是何事啊?”郭逸有气无力的问着,眼睛也半闭上了,显是已有些熬不住。 慕容临见他这副样子,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却又实在担心,竟少有的开始支吾其词了。 “好了,皇叔,快些讲罢。如此遮遮掩掩,纵然是怕懿轩累着而不说,却也已耗了时间心神,岂不是更加辛苦?” 慕容临折扇在手中轻敲了好多下,才侧头望向郭逸,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吐出一句:“懿轩,严亭观你模样,似是已有打算?”说着,他又敲了一记折扇,补充道:“严亭说的,乃是晚间来时,你手持两物抉择之事。” 郭逸心中咯噔一记,原本撑在脑侧的手肘滑了一下,叹了口气,终是坐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慕容临,仍无甚血色的面上又浮起一层淡红:“……是,懿轩已有打算。但要说起来,还不如说是,懿轩终于弄明白了,较为妥当。毕竟,是懿轩自己将自己蒙在鼓里才一直看不明白,若非严亭不断提醒,若非今夜厉儿受伤,懿轩实是不能将自己自鼓中放出来。” 他说着,目中露出些许感激,嘴角也扯了扯,轻笑道:“严亭与我同镇住了五载,却不曾当面遇见。想必一直是深居简出,如今回朝这些天来,似是心境宽广了不少?” 慕容临应了一声,长出一口气,径自摇摇扇子,目光闪烁着道:“严亭只是将以往风流的时日用在了体察民情之上,如今也已二十五六,原就不该再有年少之举,太傅莫要再笑话严亭了。倒是太傅如今,既是明白过来,便决心不改了么?即便时儿发难,即便亡妻之仇不可报,即便适儿不再认你这爹爹,即便所有对太傅心怀不满之人都联合起来谋害太傅与厉儿,即便其中既有皇族又有太傅外戚,亦是不会后悔么,太傅!” “皇叔也算在其内么?”郭逸毫无惊讶之色,反而没了之前那份不安,他迎着慕容临双眼看过去,笑道:“严亭莫要再提醒我了,你是想叫我刚明白便反悔么?”说着,他取出袖中那只白玉葫芦,挂在指上轻轻晃动着,沉声道:“一叶障目,取了障碍自是全无遁形。” 说罢,他复又抬头望着慕容临,眼中竟有了些湿意:“严亭待我之心,自与两位陛下皆有所不同,逸一直知道。纵是当日如何拖延,严亭也不曾想过要对逸不利。逸如今心中只有感激涕零,无以回报,唯信之一字尔。” 慕容临望着眼前这侃侃真诚的郭逸,竟是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又收起折扇,轻声道:“懿轩,换药。” 郭逸笑着应了,却又道:“皇叔是想教懿轩趴在软椅上,还是你那侄儿身侧?” 慕容临一愣,随即敲了敲自己脑袋,一边摇头一边笑骂道:“坐在一边便可以了,又非是昨日那般下不了床!你这堂堂帝师竟敢说出这等荤话来,若是旁人听着了,必要吓掉大牙!” 郭逸片刻间便又安静下来,趁着慕容临为他换药的功夫,扭头盯着垂下的帘幔,轻声道:“既是可以自行活动,那便可以运功调息了么?还不知那股余毒究竟是否又会发作了……” 慕容临原本轻巧的动作顿时窒了一下,手上正撕开药膏的动作也猛的一扯:“哎呀,懿轩,你这般心急,究竟是为着自己早日康复,还是为着榻上睡着那人?亦或是……一经发觉便已有些不想再等下去?……莫要如此看过来,你我又不是孩子,有什么话说不得?” “虽知皇叔花中风流,却不曾料到皇叔竟是如此……荤素不忌。”一阵鼻息略重、低沉而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榻前帐幔被人拨开,慕容厉已探头探脑的望向外间,随之又皱着眉毛跳了出来:“怎么竟坐着换药了,若是懿轩累着了,皇叔莫怪肃恭不讲理!” 慕容临哈哈大笑,也不去理他,只飞快的将白布扯掉,一边为郭逸披上衣衫,一边探头去看他,嘴里说着:“已无需再包着了,但却仍是不宜乱动,更不宜妄运内息!你莫要以为背上伤口处皮肤愈合便是好了,肺腑伤着还想去为你那宝贝厉儿运功疗伤?” 他嘴上虽凶,面上却是挤眉弄眼的,显是故意说出来给慕容厉知道,一半警告一半调侃。 郭逸咳嗽了几声,起身拉着衣带,嘴里说着:“厉儿所言,逸也如是想。还望皇叔收敛些,莫要教坏了他……” “哦~”慕容临笑着挑挑眉毛,打断郭逸:“那便是说,太傅大人与严亭原是一丘之貉……受教了,哈哈!严亭这便去接时儿上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5 朝,不打扰太傅教好厉儿,两位俱是伤患,且都莫要忘了休息才是。” 说罢他抬脚就往外走,嘴里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直到郭逸追出去嘱咐他留心那陈嘉泓,他点头之际收了笑容,才低低的溢出一句:“懿轩之愿,严亭所愿也。不求同寝,唯留一心尔。太傅,本王如今是代你去上朝,可要记得欠了本王的太多,来世再还!” 语毕,那人便执了折扇,消失在秋日里又一场难得的浓雾里。 郭逸站在原地唏嘘不已,身后慕容厉已带了披风出来为他盖在单衫外面,迟疑着道:“皇叔他这般去了,岂非要遭宰相挑起是非、率门生而驳?” 郭逸回身看看慕容厉,摇了摇头,拉起他一面往屋内走一边道:“莫要小看你皇叔……他若是答应了的事,便会有十成把握办到,倒是你此刻感觉如何,伤得那般重还起来作甚?”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房中,郭逸刚想松手去整整床榻,却被慕容厉反握住了。 他心里顿时又一阵心悸,迟疑着开口,却不敢回头去看慕容厉:“我……” 熟悉的温度围拢过来,慕容厉转到他身前,双目神采奕奕的望着他,双手扣在他腰上,低头欲吻。 郭逸偏了偏脑袋,心慌得不敢再见著那双眼睛,再出声时已是说话都有些气喘:“我去,整理床铺,一夜不睡实在很累,厉儿若是精神不错,便、便……” 他突然傻眼,一时不知应让慕容厉做什么才好了。心念闪动之间,习武、学文、练字、打坐、查阅飞奴往日送来的信报等,尽是想得到却不合适的,这人如今睡醒了,倒要如何打发他,才能叫他莫要如此动辄亲亲我我的? 慕容厉低低的笑出了声,反而将郭逸抱得更紧了些:“懿轩结结巴巴的,怎么还未想好如何打发厉儿出去?可是怕厉儿这般亲近,还是怕厉儿又胡乱疗伤?” “……都是,”郭逸挫败似的叹了一声,双目半闭着,说话有气无力:“我是真困了,你且放开容我睡一会,晚些适儿起来了便叫我。” 慕容厉满口答应,却丝毫不肯松手,一步步将郭逸拥回床榻上,自己也跟着侧身躺下,这才轻声道:“厉儿绝不扰你休息,只不想懿轩又趴着睡觉,压着自己。……懿轩放心,适儿进来我自知晓,且安心睡吧。” 郭逸却等不到他说完便真睡了过去。 第九十回 慕容厉话说完便觉得臂弯里似是沉了些,仔细看去才发觉郭逸已是鼻息沉沉的睡着了。他呆呆的望了好一会,才咧着嘴无声的笑起来,又小心翼翼的用空出来那只手为郭逸脱了鞋袜和披风,这才顺手扯过了床边的帘幔,整座床榻便与外界隔离开来。 在慕容厉此时看来,区区一张床,只因有郭逸躺在他臂弯里,便像是另一个完整的世界。 拥着郭逸小心躺平了些,慕容厉便又开始望着那张睡脸出神。 他晨间刚醒过来就听到郭逸取出白玉葫芦时说的那番话,心里突突的不舒服,暗道原来懿轩早知皇叔与父皇对他的心思如何,却始终不动声色,如今竟还是说了出来,却是对皇叔赞誉颇高! 他只是未曾听到前头,也不知二人还是为着郭逸对他的感情才有此番说法,竟自己躲在幔后装作未曾醒来,继续听了下去。 当郭逸似是不愿在他身边换药时,他还颇有些不乐意,到后面听着皇叔的调侃,才终是明白自己心思太过武断,更不愿继续听着郭逸吃瘪,这才出声打断了慕容临,下得床去。 当郭逸追出去交代事情时,他借着天光便发觉这人与烛光下所见不同,脸色极差。见郭逸显是已累的不行,他这才故意扯着不放,想尽办法拥着不放手,心道纵然是不肯休息也好过强自站着,纵然再不济,趁着亲吻之际也能将他抱回床上歇息。哪知竟如此轻松便办到了,只可惜没敢硬来,倒是十分留恋与他唇舌纠缠之感…… 想着想着,慕容厉不觉又盯紧了那副唇,顿感口舌干渴,呼吸也粗了几分——怀中人睡得一脸安稳,本就是他朝思暮想,如今似是美梦成真,他竟有些蠢蠢欲动,又唯恐惊醒了他的太傅大人,往后说不得便无此机会了。 犹豫再三之际,慕容厉一张大红脸早已下意识凑到了郭逸唇边,待他自己感觉到那份温软时,才发觉自己不知几时已亲了下去! 郭逸睡得正熟,对他的骚扰没有丝毫反应,倒使得他清醒了一些,却仍是舍不得松开,只想继续吻下去,将怀里人吃干抹净。仿佛如此这般,他的太傅大人才会老实接受事实,不再在亡妻或是旁的人或事上打转,而是身心俱只属他一人! 慕容厉被自己脑中的念头吓了一跳,暗忖怎么竟变得如此贪心,却终是松了唇,小心将郭逸自臂弯里放下,又为他掩好被子,这才逃也似的下了床。 他先是去到整个轩中转了一圈,见着侍卫们仍是老实按吩嘱站岗巡查,也未见着什么奇怪的人过来探头探脑,便放心了些。但接下来,他倒真不知要做些什么,于是一路转来转去,终还是回到郭逸屋里。 想来想去,慕容厉便决心自己找些事做,也免得郭逸有伤在身心中还不得安宁。打定主意,他便独个坐在前面桌畔发呆,抄了只笔在掌中随意转动,一边探寻自己心中所想,一边取了纸张,按脑中惦记的郭逸进宫以来这一连串事情写了出来,再依自己见解一一连着,或是按时间,或是按人物,画成了一张看似莫名其妙的图。 画到一半时郭适便推门进来,见着是慕容厉坐在桌前,也不甚奇怪,倒是仔细看了看他所画的,摇头道:“你这是画的何物?爹爹还在睡么?可好些了?莫非是你鲁莽之下又做了错事,惹得他罚你画竹子?” 一句“竹子”彻底击碎了慕容厉仅有的耐心,他将纸笔一扔便站起来,“小声些说话,你爹爹晚间与谦王商议朝政,方才睡下。这些便是近日事情之线索,只可惜我自小不爱习文,你爹爹也总是纵着我,未曾严加管束,竟连字都写得像鬼画符一般。” 郭适连忙捂着嘴应了,大眼里闪着些许祈求,凑到慕容厉身前向他招招手。 慕容厉蹲下,一脸好奇的望着郭适道:“怎么了?” 郭适这才将手掌拿开了些,却是拢在慕容厉耳朵上,小声说道:“不是侯爷说爹爹才睡下的么?适儿这便不说话了,但适儿想去,去看看爹爹,可好?” 慕容厉自是无从拒绝,便牵着郭适,俩人踮着脚尖小心的走到床榻边上,郭适抄起帘幔见到郭逸睡得正是安稳,眨了眨眼,仔细将郭逸的被子掖了几下,又闪动着大眼睛看了好一会,才从帘幔里退出来,扯着慕容厉跑到了院子里去。 一出房门,他便嘟起小嘴瞪着慕容厉,却还是不说话。直到慕容厉一脸恍然的将郭逸房门关上,一转身便听见郭适叫着:“你食言了!” “啊?”慕容厉呆了呆,指指自己鼻子,“我?”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6 “就是你!”郭适并不像是在胡闹,小脸上鼻子眼睛都红了起来,显是快要哭了。他一边叫着,一边扑到慕容厉身前,使劲推他一把:“你不是答应了适儿,要教爹爹好生喝药的?为何他如今仍是脸色苍白,唇色却那么红,医书上说这便是气虚体弱之相!” 唇色……那么红?慕容厉顿时想起自己不久前做的好事,脸腾的红了! 郭适人小鬼大,盯紧了他,瞪大了双眼:“你……你为何这般脸红?是不是你对爹爹做了什么坏事?” “我……”慕容厉面前若是千万兵马,倒也无所惧,只管放胆承认了,也并不觉得什么,但此刻眼前站着的,却是他心仪之人的爱子,倒教他张口结舌,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 呆了好一会,慕容厉才慌慌张张的安抚着解释道:“适儿莫哭了,太傅他并无大碍,背上伤口已好了,只是肺腑中创伤还需调养。这刻……这刻唇色异常,想必是那日吸了些桂花香气,引发、引发体内余毒所致,待晚些时候,谦王回来便可再制些驱毒的药浴泡几次,就会好了。” 他一边心虚的哄着,心道半真半假也算不得骗了这小家伙,一边才想起郭逸似是确未曾记得服药便睡了。 他召来侍卫,问清郭逸确是整晚都未曾服过药,这才催着那人到后院去准备,顺道将自己应喝的药也一并煎下。 郭适看他这样,才慢慢平静下来,却又似是有些辛苦的样子,自己爬到石凳上坐下,不停喘气。 此时晨雾早已散尽了,仲秋时节,艳阳高照。中庭院里十分清静,只偶然有侍卫列队巡查时走过,若是并无忧心之事,却也不失是个美好的早晨。 只是慕容厉却因着方才一席话想起了些事,他快步走到郭适面前蹲下,小心的开口问道:“适儿你为何突然气喘?可是身子不舒服?” 郭适摇头道:“我由小便是如此,每到季节更替,便容易发作。故此爹爹常叮嘱我,不可由着性子肆意玩闹,以免生病了,离得镇中太远,不方便医治。” 慕容厉哦了一声,便说要等郭逸醒了再问他可有旧的药方,也好为郭适调理一番。哪知郭适竟说听雨居中便有,一时间慕容厉竟恍了恍神,终想起慕容时当日为何突然要将郭适接到宫中住着,却原来是比他的心思缜密得多了。 神思恍惚之间,慕容厉终惦起了要问的事,便将郭适抱到怀中坐着,再次出声:“适儿,肃恭有一事想问。但适儿切记莫要告之旁人,可好?” 郭适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说。” 慕容厉这才将当日寿宴中事重新提了起来,问道:“适儿当晚为何不在席间好好坐着,突然跑到你父亲身边去?适儿自小习读群书,难道不知会有危险么?” 第九十一回 郭适的答案,令慕容厉浑身汗毛倒竖,吃惊不已! 竟是那侍卫李安在郭适兴奋之余,状似随口的说了句:到下面太傅所站之处,才是看得最精彩最分明的。 故此郭适也不假思索,便跑了下去。 这其中,竟还有这么一层缘由!慕容厉坐在原地,整个人都呆住,怀中郭适扭着脑袋满脸泪水,他都不曾发现。 直到慕容时与慕容临下了朝匆忙赶来,身后跟了一干内侍与侍卫人等,众人发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片刻间已到了中庭外面,终是惊动了慕容厉。 慕容厉回过神便见着郭适一脸泪花的可怜模样,吓了一跳。他慌忙为郭适擦掉脸上泪水,轻声道:“适儿,小心些。那侍卫目前动不得,你可回听雨居时向皇兄要求,带上凤鸣轩中的侍卫,就说方便与你爹爹传话。再暗自查看他动向,若发觉他独自出去,便拿你手上令牌,找个侍卫悄悄跟着,自有其它人来报我。切记,不要教旁的人知道,免得大家担心,横生枝节。” 郭适正在点头,便听得慕容时叫他:“适儿,怎地竟躲到侯爷身上去赖着了?可曾做完今日的功课?” 那侍卫李安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正站在房外,离他们所坐之处不远。 慕容厉轻拍郭适后背,抬眼看了看已走近的二人,目透示警之意,嘴上却不紧不慢的说着:“适才他见懿轩睡着了,心中难过,躲在这里哭了一会,肃恭太笨,竟没能阻止他,故此像是顽症又犯了。听雨居既是有药,便也正好回去住着,免得他见着懿轩便心中难受,等病好了再时时相聚,也好过适儿也生起病来,皇兄觉得如何?” 慕容时会意点头,指挥身后那群内侍派了几人,搬了一堆补品与上好药材过来,通通打开盒子摊在慕容厉面前,扭头向慕容临道:“宫中近年来的珍贵补品与药材已都在这里了,只适儿那处还有些,备着防他那气喘症,还望皇叔一一查验清楚,朕的太傅与皇弟都已够辛苦了,再容不得半点闪失。” 慕容临点点头,一样样看过,有的还闻闻,也有的还放进嘴里试试味道,认真的样子看得慕容厉心中五味陈杂:无论是皇兄还是皇叔,都围着懿轩忙碌,唯独他自己却只能坐在这凤鸣轩中无所事事。 思忖间一只手轻扯他的衣领,郭适望着他,轻声道:“老王爷煮药,小侯爷喂药,你何必一脸羡慕?” 慕容厉呆了呆,咧嘴笑笑,一边点头一边摸着郭适脑袋:“那适儿呢,谁照顾你,你又做什么?” “你真笨!”郭适看傻子一般看着慕容厉,似是恨不得打他几下修修他脑子:“没见正在验药么,适儿自有你们一并照顾了,待父亲身体好了,再将近日所学报之,父亲高兴了你们岂非都开心得很?” 这小小适儿轻描淡写便似是将三人对其父之情戳了个干净! 慕容厉抬眼看看,发觉皇兄与皇叔都望着郭适,面上微红,显是被个孩子说破了心思,尴尬万分。 他心中莫名的有种快感,却也知这般僵着并非好事,便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刻的平静:“皇兄,今日朝中,可有人为难皇叔?” 他不问还好,话一出口便见慕容时变了脸色,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不耐烦道:“那些个宰相门生,若非皇叔本就心中有数,又有朕压着,还想趁着太傅受伤之际找了籍口反了天去!” 慕容临也哼哼着,直起腰来举了扇子摇头道:“分明是陛下想要一举成事,太过心急所至。也不知是心中藏了何事,言谈之间像是宰相大人倾刻便已失了势一般,太过犀利,自然惹得人家门生不满了。” 慕容厉见慕容时面色更差,几有发怒之相,连忙岔开了话题:“皇叔能耐,侄儿自是明白。只是皇兄心中着急也属自然,皇叔还是莫要……”他说着,四下扫了一圈,强笑道:“莫要当着下人的面,落了皇兄的脸面吧。” 慕容临这才作罢,呼喝之间便叫那些内侍们按他指点,将一部分盒子搬到后院去,又剩下了好些,却又有些搬回手上并不放下,俱是要带回听雨居和朴宸殿去的。 如此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7 一来,院中便只余了三四个盒子,装的俱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的大补之药材,显是一会要收到郭逸房里去。 慕容厉还未开口,就听慕容临又道:“陛下,此处本王还有要事,便劳烦送小公子回去吧。啊对了,肃恭可知哪些人与太傅相亲一些的,且拨几个随小公子回听雨居去,也方便来回传信,免得若是小公子生病了本王不知,又或是小公子心中挂着太傅不便前往时,无人传唤。” 慕容厉心下大喜,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就连眼角也不曾往那侍卫李安看上一下,便连声的应了,随口叫了当日在守大门的那个侍卫队长与他那队侍卫中的几个略显活络的少年,一番吩咐之下,亲手将郭适抱下来,递到慕容时手上,沉声道:“皇兄,如今肃恭与太傅俱无法教导小公子,便只得由皇兄费心,抽空代劳了。” 慕容时却像是十分高兴,抱着郭适逗了几声,笑哈哈的望着那张小脸又红得像要滴血,才将他放下来,点头冲慕容厉道:“皇弟此番,是依了皇叔之意,在此养伤。且记住是养伤,而非劳神劳力!” 一语多意,慕容厉又哪会听不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低声应了,便躬身欲行礼送慕容时离开。慕容时却弯下腰去,轻叹一声,执起他一只手耳语道:“肃恭,暗卫也有不妥,侍卫中也未可知。你且叫你那帮侍卫看着些……”说罢声音便又恢复正常:“肃恭无需行礼了,既是伤患,便该有个伤患的样子。如今适儿随朕回去,你便快些回房休息,莫要再累着,更不可擅自作主!皇叔,且看着他些,莫要又惹出祸事来,徒增是非!” 慕容临笑哈哈的应着,走前几步送慕容时出去,一路上挤眉弄眼,摆明了是故意笑话慕容厉又被抓着诟病,又被警告了。 可当他与慕容厉一同搬着药盒子回到郭逸房中后,再拉开帘幔去看郭逸时,却不由惊呼失声:“怎会如此?” 慕容厉被他一喊之下,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声问怎么了,口中喃喃着:不是一直睡得挺安静的…… 慕容临皱紧了眉头看看他,转头又看看郭逸那依旧红得异常的唇色,疾声道:“你一直未曾发觉他这唇色不正?你难道不知这般是有中毒之相?” 他一问便发觉慕容厉神色有异,顿时气得拿起扇子冲他头上狠敲几下:“你这混账小子,莫非是……是……” 他结巴了半天,慕容厉已自己说了出来:“是厉儿一时情迷,趁懿轩睡着时无所觉,偷亲了他!故而适儿来时见着唇色有异已吓得哭起来,厉儿却还道是因亲吻之际弄的,也不曾想到毒上……” “混帐!”慕容临几欲咆哮,却唯恐惊醒了郭逸,他低低的吼了一声便又急急抓过郭逸手腕来把脉,眉间皱纹却越来越深。 慕容厉心中有如被火烧着,急得无法坐下,在房中来回走动,步履之急,几与鼓声相当,足显他心中焦虑不安。 不多时,慕容临将郭逸手臂放了回去,小心退了出来,却仍是一脸愠色。他看向慕容厉,低声叫道:“再多走几步,地板走穿了也吵醒懿轩了!给我好生坐下,待我去取了药物……哎,你停下!……可曾熬药?早间他睡下时,你两人可曾服药了?” 第九十二回 他虽声音不大,却显是一肚子火,又颇为着急。故此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便又是训斥又是交代,又是询问。 若非慕容厉心中原就惦记这些,倒还真不知道要如何答他。 待慕容厉老实交代并坐下以后,他才急急的开门出去,一阵风般奔到前院马厩之中,寻了匹马便飞驰而去。 又只余慕容厉独个坐在房内,望着郭逸那红艳欲滴的唇,心中阵阵不安。 到底是如何了?怎地只是一夜功夫,便又中毒了?究竟是如早些时候哄骗适儿那般,乃是从前的余毒为桂花所引发作了,还是如皇兄所言,侍卫中有人动了手脚? 他心中焦急不已,一迭声的默问着自己,却无从得知。 慕容临直至午时过了,才又赶回来,却已是满头大汗。 他一进院门便大声叫嚷着,惊动了慕容厉。 待慕容厉跑了出去,他便交给慕容厉一大包东西,嘴里继续吩咐着侍卫们去做何事,却全是对着慕容厉说的。 待说完了,见慕容厉仍是呆着,他终是不耐,推了慕容厉一把:“还不快去?” “……皇叔非是吩咐侍卫们去?”慕容厉呆了呆,还未反应过来。 慕容临望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附到他耳边耐着性子解释道:“虽非是此间下人下毒,却也不可怠慢。从此往后,你与太傅那些琐碎事情,均由你自己那队侍卫去做,莫要指使旁的人,还要小心提防着,探探底细才好。” 慕容厉哦了一声,立即招来了自己从小便跟在身侧的随身侍从,却也是附到他耳边去小声交待了一番,才将手中东西交给他,还没忘了道:“将那药整罐送来,再按单子上的重新熬一份,莫要教之前熬药的人知晓,只道是药罐有问题了不要了,却要亲见他动手。” 他递出去的,本就是慕容临带回来的,全新的药罐与碗勺。 那随从一听便知大概是怎么回事,脸色都白了几分,立即便跪下答应着,接着就转身跑到后院去,竟像是他自己的亲人为人所害一般,满心的焦急溢于言表。 慕容临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暗有了计较。他一拉慕容厉,轻声道:“随我过去看看。” 说着便不管慕容厉是否答话,扯着他便进了房去,反手将门关上了。 直到郭逸床边,慕容临才放开他,沉声道:“去,脱了太傅衣衫!小心一些,莫要惊动他。” 慕容厉满脸通红的应了,也不问究竟便老实照办。 不一会,郭逸睡梦中便被剥了个干净,赤裸的上身被慕容厉掩在被中,却又立即被慕容临掀了被子,小心将他翻得仰卧榻上。 慕容厉呆滞的看着郭逸原是白晳的胸前被慕容临伸手轻拍了几下,便显出几条脉络般的东西,却是十分刺目,与唇上一般鲜明的红色! “这……这是何、何、何物?”慕容厉吓呆了,半天不知要如何形容。 慕容临深吸了口气,小心为郭逸将被子掩上,转头拉着慕容厉走到前面去,这才小声道:“你且在此守着,记得时时看住他。一会我施针之际若是他胸前那些红色虫子有动作了,我便以刀划破皮肤,你再以……哎,我竟忘了给你。一会我给你便知!以那瓶子接着,但切莫用手去沾,可记住了?” 慕容厉张了张嘴,心道这东西竟是虫子?怎会在太傅体内?怎会划破皮肤便能出来?那懿轩岂不是要被疼得醒了?前胸后背俱是伤他要如何休息? 慕容临已转身在几个盒子中翻找些什么,不一会取出一样药材,又自放在郭逸房中的药箱里找了几个瓶子,再折腾一番,倒来倒去,只取出其中一样丹药,捏碎了放入一只空瓶里,交到慕容厉手中,命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8 他举着不要动,便将那药材小心的以药箱中刀具削了一小片长条,正好落入瓶内。 这时那小瓶已近装满,慕容临却还加了些不知是什么药液进去,顿时一阵异香传了出来,冒起丝丝白烟。 “莫要沾着瓶中药,也莫要沾到太傅身上,更不可被那虫子逃了!”慕容临说完便将那刀具咬在嘴上,一手推了慕容厉站到床边去,自己也拿起药箱一脸警惕的坐到了床头。 慕容厉见着慕容临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般,将药箱中一盒银针取了出来,还摆得离郭逸颇远。 接着他便以极快的速度,重又掀开郭逸被子,双手飞快的拈了银针,扎往郭逸头脸肩上各处大穴。紧跟着,他便以眼神示意慕容厉注意,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却仍是一针针扎向郭逸身下各处,唯独留了胸腹处的五脏内腑与腹间空腔,并不刺入任何穴道。 片刻而已,慕容厉见着那丝红色的东西便在郭逸身上游走,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挡住了想要挣脱一般! 此时,慕容临猛的一拉慕容厉手臂,将他手上瓶子扶正,移到了郭逸胸前颈下锁骨处,便空出一只手来,抓起自己嘴上那把刀,轻轻在锁骨下方胸口的交界处划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慕容厉眼见着那些红条状的东西迅速游动,飞快的自伤口处游了出来,直直便往药瓶中窜了进去,竟像是会凌空游动一般! 待得一会,郭逸身前已再无异物,慕容厉正松了口气,却见慕容临又开始飞快的扎针! “还有?”他吓了一跳,轻声问道。 慕容临嗯了一声,沉声道:“尚未可知是否还有。且再看看。” 他手上一样不停,额头已是汗如雨下,眼睛也在不停的眨着,显是有汗水渗了进去,却无睱去擦。 又多等了一会,慕容临已将郭逸身前身后,胸前腹下、脊背甚至是股间都已用银针探进穴道试过,却仍是未再见着那血色异物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收回多数银针,口中还不忘提醒慕容厉快些将瓶子举高了盖上。 慕容厉小心照办,却在塞紧瓶子时过于紧张,将整个瓶子弄得差点倾倒在地上! 他自己吓得一身冷汗,还好立即便牢牢的抓在手中,正在暗自庆幸,却觉得掌中瓶子像是变软了一般,时不时有异物戳手之感! “皇、皇叔……”他哪里碰到这种事,顿时吓得一动不动,僵在原处便叫了起来。 这一叫,慕容临便不得不停下,他也顾不了那许多,只得收回余下的银针,再草草拿些药粉洒在郭逸身上刀口处,便立即将被子掩了回去,根本来不及为郭逸穿回衣衫。 两人又折腾一会,好容易将那瓶子又套进了几个大些的瓶子里,一层层足叠了九个瓶子,才又将之前取出那药的盒子拿过来,将那沉得要命的一堆瓶子放进了盒子里。 慕容临累得浑身是汗,一边喘气一边问:“肃恭可曾碰到瓶中药液与虫子?” 见慕容厉十分肯定的摇头,他才像是放了心,便又道:“快些,把这盒子与我一起,搬出去,拿到,拿到秘道中去!改日,改日,本王休息好了,再,再加倍还予奉送之人!” “何物要拿出去,像是很吃力?”郭逸终是被闹醒了,刚欲起身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低头看了看,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红,硬生生将惊呼与怒骂压了回去,无奈的问道:“两位究竟是对郭某做了何事?”说着便觉胸口扯得一阵疼,这才仔细看到胸前锁骨下的刀口! 他迟疑片刻,双目不停转动,想起些过往之事来,叹了口气:“莫非是发现了懿轩身体有何异样,才要剥了衣衫仔细检查……可是真查出来了,才吵闹个不休,教懿轩险些误以为是被两位蹂躏至斯?” 第九十三回 慕容厉闻言便愣了一下,脱口道:“莫非本就是懿轩自己弄进几条血红的虫子养在身体里的?吓死我了!” 说着他便想回去向郭逸解释,却被慕容临拦住道:“懿轩,回来再同你问个清楚,此刻先那般躺着,若发现身上有任何一处出现血色的经络状异样,便是更不要乱动,保持平静,不得惊慌!……厉儿,快走。这东西,房中放不得。” 虫子?血色的经络状? 郭逸呆了一会,脑中不期然闪过从前少年时所遇种种,竟低低的笑出声来!偏他神色之间满目凄然,吓坏了正准备开门出去的两人。 郭逸突然轻声道:“也好,如此倒真是不欠她什么……” 说着,他忽又抬头望向慕容临与慕容厉,口中疾声道:“我已知道是什么,也亏得你们竟取了出来!快找侍卫将那盒子拿到后院竹林方圆一里无人之处,点把火烧了,若留着只会越长越大,有什么吃什么。……肃恭,还不快去?” 慕容厉早被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傻了,半张着嘴好一会才猛的拉开房门大声叫了两个侍卫来,将盒子拿到后院竹林里烧了去。 而后据在场的侍卫们说,那盒子烧完后竟是只余一滩红色痕迹,连灰都没有留下半点,令人匪夷所思! 但这刻房门复又关上,郭逸仍是一副心灰意冷之相,慕容厉心中骇然之极,深感不安,不顾他浑身赤裸,便冲进去牢牢的抱住了他:“懿轩,那究竟是什么?你为何如此模样?……懿轩你莫要再发呆,快些说话!” 慕容临见状,便走近了些,却又不敢太过接近——此刻已非是他力所能及!纵然是心中多想接近,他也只是开口叫慕容厉为郭逸先穿上衣衫,可郭逸却望着他摇摇头,终是出声道:“回京以来这连串事情,乃至从前先皇之毒发事件,懿轩心中已有些明白。只是过程匪夷所思,懿轩亦是难堪之极……故而本不欲说出来,但肃恭与严亭若是想听,便坐下吧。” 说着他低头看看自己,自嘲的一笑,复又轻声道:“我实是不想动弹,就由他抱着,倒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如何可悲。” 慕容临张张嘴,似有很多话要说,却还是叹了声:“罢了!我一直便猜到几分,否则亦不会解这血虫之毒……你还是好生告知肃恭,免得他心中害怕。我这便出去,你们……且记得唤侍卫端药进来,只是不宜太晚……咳,我,我去时儿那里议事!” “慢着,严亭!”郭逸突地出声喝止,皱紧了眉毛撑在慕容厉肩上,探过头道:“你此去,先到军机大营找那老统领,求他代我向我师傅发出一封书函。……罢了,我还是下来,自己写予你罢。” 说着,他便顺手抄过了原就放在榻上的衣衫,一边披上,一边由慕容厉扶着下了床。 慕容临见他似是十分心急,面上却仍旧淡淡的,甚至还有些笑意,心中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妥,却仍是照他吩咐备了文房四宝。 慕容厉站在桌旁,与慕容临一道眼见着郭逸片刻间写就一封书信,却看不懂其中意思! 郭逸写好以后,一边举袖挥动,以便墨迹快些干透,一边低声道:“此信,严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99 亭必要送到老统领手中,不能拆阅,且要亲见着他取出一只状似老迈的飞奴来传此书信,才算是真帮到懿轩了。但若有任何变故,便立即回来告之,片刻耽误不得!” 说话间那书函已被郭逸折好,点燃桌前烛火封上,却还又从书桌后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自其中取了一片薄得像纸般的玉玦,在砚中浸了片刻,却又向慕容临取了刀具,割破自己手指,挤出血来滴落在玉玦上两点凹处。 而后他便将那书信小心贴在玉玦上,印出一具红睛虎头形状,再在其外又包了一层纸张,以烛泪封了,这才珍而重之的交到慕容临手中。 慕容厉正好奇的看着郭逸擦拭手中玉玦,便听得他又继续说道:“若此事妥当,严亭可再到栖梧阁,问清那雨妃究竟身世如何。若是她不肯说,你便只管告诉她方才已为我取出血虫之事……对了,是几条虫子,肃恭可曾看清了?” 慕容厉一想到那东西便脸色刷白,颤抖着道:“像是会在半空里游动一般骇人,肃恭连其模样都不曾看清……倒是因着手执那药瓶,才数了个大概,应是有七条,却不知……” 郭逸这才扯了扯嘴角,笑着抚抚他的头发,以示安慰,嘴里却继续道:“既是这样,便无需再担心,应是全勾出去了。”说着,便又转头向慕容临道:“你在她处叙话之时,要耽搁一会,待后宫中掌事之人听清了,才可离开。到明日……”他说着,双目中竟有些湿意,好一会才哽咽道:“明日再去告之陛下,懿轩日后便只能做个诱饵,再上不得战场,探不了敌情,也无甚心思去做那太傅之职掌宫中大权了……去罢,去罢。” 说完,他便将那玉玦与书本收了回去,又闭上双目,双手也搭在慕容厉肩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疲倦之极。 慕容临听着时,便已脸色数变,待郭逸说往后上不得战场了,更是满目骇然!但随即他便深深的看了郭逸一眼,轻声道:“严亭心中有数,懿轩无需再担心什么。” “肃恭,但凡懿轩所求,从今往后,你不可忤逆,可听得明白?”慕容临一边向外走,却又突然回过头,双目中迸出些许嫉恨之色。 慕容厉呆呆的应了一声,脑中乱成一片,却又因着郭逸早先不着寸缕靠在他身上,心中一直便狂跳不已。他依稀听了个半懂,却也不敢确认,只得乖乖任郭逸提问差遣。 但慕容临对他说话时,他便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可再看郭逸,却仍是紧闭双目,面上表情一直不曾有所改变,似是已睡着了一般,却又双眉皱着,显是并不舒服。 “皇叔且放心,肃恭,肃恭虽不甚明白,但从始至今,便不曾想过懿轩会有何事要教肃恭反对。往后,纵是有些事情有了分岐,也必以懿轩意见为优。” 慕容临听着这番话,才似是心里稍安了些。他看那二人一眼,便转身一边叹气一边走出去,关好了门。 门外隐约传来慕容临吩咐侍卫们的、若非传唤不得打扰之声音,而后便是一阵阵应承和各类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之后再无动静。 这时郭逸终是动了动眼皮,有气无力道:“肃恭如此站着若是累了,便回榻上去歇着,你身上内伤未愈,不宜累着。但……” 他说着,面色少许泛红,却仍是咬牙道:“但还要请肃恭做件事!” 慕容厉轻声道:“懿轩有何事,只管说来便是,又何需用到请字?” “那好……”郭逸突地转过头来,望了望床榻,便伸手往枕畔指了指,“去将那枕畔之物拿过来罢。” 说着,他便自行靠到软椅上,静静等着。 慕容厉不疑有他,探手过去一摸,竟是拿出了那支翠玉笛来!他满心疑惑的递到慕容厉手上,口中道:“懿轩本就未曾好好休息,怎地还要耗神费力吹笛?” 郭逸并不答他,却也不去接那笛子,只一双眼盯紧了那翠玉笛,嘴里低声道:“若是肃恭不想懿轩日后有何闪失,便将此物砸碎,取出其中药丸来,再……再含到嘴里,待其外面一层糖衣化掉,便立即吐出糖水,将余下的药丸、给懿轩吃下。” 慕容厉张口结舌,却仍是老实照办。 他想要开门出去砸掉翠玉笛,也免得郭逸看了伤心,谁料郭逸早一把扯着他,不言不语的摇摇头。 第九十四回 其实郭逸并不是要眼见着那东西被砸,只是不愿慕容厉离开他身侧罢了。 他虽是有些灰心,但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楚自己究竟是意欲何为,又是想要说些什么,也更清楚自己数载之间所曾付出的情感,俱已在皇叔查出他身上有七条血虫之后,全数化作了泡影。 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数片玉笛碎屑在地面上弹起复又落下时发出的数道声音,郭逸终是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随着那翠玉笛化作了碎片,他心中那丝愧疚与不安,也跟着散尽了。就如同那些碎片一般,再无法组合成一支完整的翠玉笛,亦无法组合成一份完整而无丝毫阴谋的感情。 略平复了心情,郭逸这才放开慕容厉,自行躺回软椅上,示意他去找那碎片之中的药丸。 慕容厉不问不说,也不回头看郭逸,老实蹲到地面上仔细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满脸疑惑的转头道:“懿轩,未曾见着什么药丸,整间屋子也就这般大,肃恭已找遍了。” 他说着,便还想再找一次,却被郭逸伸长了手拉到身前拥住,轻声道:“不必找了。既是没有,便更无需累着肃恭。只是往后,懿轩便再无法信任任何女子了。” 慕容厉张了张嘴,却觉得满心的话都不知要如何说起,只得任由郭逸拥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郭逸自醒来后,脑中闪过无数过往,早将前尘后事想了个遍。如今得知笛中并无药丸,倒是松了口气,却还是呆了一会,才记起这时两人是何等暧昧模样! 但他却不愿有所改变,似乎眼睛睁开看着慕容厉双眼,他才又从回忆里走出来,才能有勇气将方才嘱咐严亭所做之事延续下去,对自己,对这越国江山,乃至受此事牵连之人,有一个交代。 他只一眼便看出慕容厉早已是勉强撑着,浑身僵硬不敢妄动,不由得笑了笑,拍着他肩膀道:“肃恭莫要如此,懿轩只是确认一下罢了。其实没有那药丸,也许反是更好。” 说着,他脸上又红了一片:“肃恭可为懿轩去倒些水来?睡了半天突然被惊醒,此刻躺着便不想动了,劳烦侯爷,懿轩甚渴。” 慕容厉哪还犹豫,立即奔到外间去倒了水,只是递到郭逸眼前时,却又红着张脸,眼睛都不敢看向郭逸。 显是想起了他数次喂郭逸服药之状。 郭逸心中亦是有数,也不去揭穿他,便笑着接了,将整杯清水全数喝尽。待递还给他时却又说还要,慕容厉往返来回,又倒了好几杯,这才消停。 只是这刻慕容厉却已全然不知如何是好,竟一反往日亲昵,顿在郭逸身前呆立着,垂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0 低了脑袋结巴道:“肃恭,肃恭不、不知懿轩究竟是,是曾遭遇过何等匪夷所思之事,亦不知……” 他说了几句话,终是平静了些,这才抬眼看着郭逸,人也撑住了软椅,低下头去,抵着郭逸脑门,低声道:“亦不知是否与往日懿轩离京之事有关,更不知懿轩方才一言一行之含义。但肃恭心中纵是有千般好奇,也不愿懿轩有所勉强。故而一直不闻不问,任懿轩差谴。但此刻……” 慕容厉自觉已实是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了,便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将郭逸拉起身来,一双虎目望着他,满是哀求之意。 郭逸抬眼冲他笑了笑,便也望着他,一声不吭。 慕容厉被那目光中透出的情意所吸引,却又深觉自己若是这种时候还妄自大胆的抱住郭逸想亲便亲,也实在太过不像话了些。于是他目光四处飘移,但视线如何转移,心中亦还是无法停止猜度,更无法忽视郭逸一直笑望着他的那双眼睛。 大窘之下,慕容厉终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红着脸故作平静:“若是懿轩心中有所不愉,还望尽管说出来,只要能令懿轩好受些,无论是伤势或是心里难过,肃恭均愿效劳。” “何出此言?”郭逸伸出一只手来,放到慕容厉肩上,目光中笑意渐收,“为何肃恭认定了懿轩此刻心中必然有所不愉?又为何肃恭不认为,懿轩此番变故之后,心中反倒放下一块大石,终是轻松不少了?” 慕容厉皱了皱眉,终是不想再猜下去,正色道:“懿轩这是在哄着肃恭放心了么?如今纵然是惹得懿轩不快,肃恭也无法再装作看不见!” 他说着,将郭逸抱进怀中,自己坐到软椅上,却始终不离郭逸双眼:“今日之事,本属意外。但纵然是意料之中,想必但凡是人也非怕既惧,又何况懿轩自己心中清楚究竟是何缘由,更明白是何故才引得它们突然不似往常那般无影无形!肃恭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几条血虫的诡异之状,故此肃恭斗胆,猜测懿轩如今这般样子,只是故作轻松罢了。果然懿轩便时时笑着,还一反常态,丝毫不顾忌身上伤势,想靠便靠,想躺便躺,更不顾肃恭心中所思,听似温言软语,眉目间更看似……似是故作深情,却又尽是些悔意,可是……” 郭逸半张着嘴望着慕容厉,不待他说完便突然低下头,在他唇上轻吻着,发出阵阵轻叹。慕容厉如遭雷击,木在原处忘了一切回应,心中来来回回只一句话在无声呐喊着:我定是还在做梦! 郭逸感到身下人周身僵硬,心知是将他吓住了,心中且叹且喜,他松开嘴唇,低声笑道:“好罢,懿轩此番是错了。肃恭莫要乱想,懿轩心有悔意是不假,却非是关乎肃恭。但肃恭若是愿听,懿轩便说罢。” 慕容厉满脸通红,他实未想到郭逸不曾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跳出去,更未想到郭逸竟破天荒的主动去吻他!这便算了,他竟还愿将事实说出来,还向他道歉……慕容厉脑中一片混乱,却又听得郭逸道:“肃恭听过之后便忘、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好,毕竟懿轩所说出来的,亦都是真话,并不曾有欺瞒之心,也不曾故意教肃恭放心,更不曾……刻意如何。懿轩只是,只是庆幸此刻有肃恭在身侧守着,可以肆意指派,可以随时感受肃恭身上那份温情,更可以,清楚明白懿轩心中所想。” 而后他眼见着慕容厉脸上红透了,双目中终是显出平素里那股情感欲望相互交缠之色来。 郭逸牵起慕容厉一只手,低声笑着道:“肃恭还要说什么?若是说完了,便坐起来,懿轩也好靠着说话,免得真压住了背上伤口。” 慕容厉这才惊醒过来,忙照他说的办了。只是折腾一番时却无意中一只手伸到前面去,搂住了郭逸腰身。 郭逸却只是顿了一下,便安静的靠着慕容厉,深吸了口气:“肃恭真当懿轩是铁打的么?” 慕容厉呆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心中更有些按耐不住,他小声嘀咕着:“懿轩被肃恭如何亲密引诱,却始终不曾有所回应,如今突然亲回来,肃恭却有些消受不住了……” 郭逸心中一阵心虚:确是次次都不曾顾忌他感受,一切事情均是自己说了便算。想到这些他便又多了几分不忍,终是勾住慕容厉脸庞,叹息着边吻边道:“那便,不说那些……” 慕容厉还来不及确认他心思,已被他推倒在软椅上! 眼都不敢睁一下,郭逸觉得自己定是因着心中有事又被慕容厉挑起欲望,才如此放纵! 第九十五回 但他双手却继续伸到慕容厉身侧,解开他腰间衣带。 慕容厉目瞪口呆,任由郭逸将他衣衫推到身下去,胸前凉意阵阵时才惊醒过来。他张嘴欲说,却感唇上一热,郭逸已亲了过来! 慕容厉只呆了片刻,便发觉郭逸唇瓣仅是停在他唇畔,一开一合道:“肃恭……懿轩仍是很渴……” 他心中激荡不休,终是狠狠地亲回去,双臂将身前人紧紧禁锢在怀里。感受到他浑身战栗,慕容厉理智几欲焚尽,他启开郭逸牙关,恣意痛吻之间,听着郭逸无意识发出的阵阵呻吟,鼻端洋溢着彼此的粗重呼吸,教他更感难耐,唇自郭逸口间移开,他一边喘气,一边自郭逸面上一路吻至耳畔,仅存的意志含糊呢喃着:懿轩,肃恭、不敢…… 郭逸本也有些糊里糊涂,但在慕容厉松了唇吻到他脸上时,便已清楚知道自己如何打算。此刻闻得慕容厉耳边呓语,他心头一阵难受,暗道竟将他折磨到这番田地,分明已是欲望高涨,却还顾忌自己伤势,不敢继续! 郭逸微酸了鼻腔,侧过脖子一声不吭的含住身下人嘴唇,轻轻舔*拭,温软的舌主动探入慕容厉口中,轻挑慢寻之间,顿感身下异物顶住腹部,他睫毛微颤,与慕容厉分开少许,却是伸过手去,缓缓摩娑。 倾刻功夫,他似是听到慕容厉喉中发出一阵呻吟,随即便发觉不知何时口中已被慕容厉双唇不断吮吸挑弄,脑后也已为一只手按住,无从逃开。 他本就毫无退缩之意,将空着的那只手探到身后去,解了自己腰侧的衣带,辗转间衣衫滑落,复又不着寸缕。 这番赤裸裸的求欢邀请,实比什么话都来得更直白,慕容厉若还不懂,那便不是年少懵懂,而是傻子白痴了! 他松开唇瓣,赤着双目细细打量郭逸,双手将其撑开少许,坐起身来,哑声道:“懿轩,抱住肃恭莫要乱动……” 郭逸原本还不曾有何别扭感觉,被慕容厉盯着看了一会,突感脸上有些发烫,随即便听着他那些似有所指的话语,顿时连脖子都红透,他颇不自在的别过头去,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觉整个人被慕容厉抱了起来! 这下他更有些无地自容,心道从前有妻儿之人,如今竟反过来被个少年抱着……竟还是自己默许的! 慕容厉一把抱起郭逸,本是急匆匆的欲将他放到榻上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1 去,却见他神色有些不对,略一思索,便明白他确是有些不适应现下这般处境,便又松开手将他放到地上去,只依旧搂着他,轻声笑道:“懿轩自己可走得?肃恭已被懿轩勾得魂都快飞了,再抱下去,只怕会摔着你。” 郭逸心中巨震,他回眸望着慕容厉好一会,更明白这人实是看破他心中别扭,生怕他不高兴,便故意如此说法,好教他自在些。 只这般凡事为他着想,便已令郭逸无法可想,只回身反手抱住慕容厉,一边往榻上退过去,一边忍着快要脱出胸腔的心悸,低声却又毫不回避的说着:“肃恭待我之心,懿轩早已明白。如今此时,懿轩亦不愿再哄骗肃恭,我原是借你情意,泄我心头愤恨,却不曾记得,我心中原就想着快些养好了伤势,再寻个良辰,与你……贪欢一场,无分彼此……但肃恭处处为我着想,我心中纵有些恨意,也早被你这番深情化了去,”他说到此处,人已坐到了榻上,便又停了一会,将慕容厉拉到自己怀中,继续道:“往后,再无需这般委屈自己……” 话未说尽,也无需再多说些什么,慕容厉已将他松开,轻轻吻了吻他嘴唇,却又抬起头来,曲膝上榻,顺手扯拢了帘幔,覆身轻推着郭逸,再度吻了下去…… 凤鸣轩中的秋意隔绝在外,徒留这房中帘幔之后一片小小天地,只闻得阵阵喘息,声声低吟,似泣如诉,欲语还休。 迷蒙夜里,侍卫们未得传唤,一直不敢进房去燃灯,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沉沉鼻息。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郭逸支起身望望已睡得深沉的慕容厉,口中轻轻唤了几句:“肃恭?肃恭?” 见他未曾有所反应,他这才小心拨开慕容厉横在胸前的手臂,忍着腰间酸软与身后疼痛,勉强下床。小心走了几步,待慢慢适应了那奇怪的感觉,他便立即找着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衣衫,艰难的穿上。 郭逸刚将头发束好,便拿了房中一直悬在墙上的青锋剑,推开房门,迎着院中夜风习习,忽略周身不适,急急的走了出去。 随即,原本沉睡着的慕容厉却睁开双眼,轻叹了口气,猛的跳起来穿好自己衣衫,随即抄了件披风在手上,也悄悄跟了过去。 他一路跟在身后,郭逸虽是步履不稳,却片刻不停,直直奔往竹林中空地上,见着了烧尽那血虫的地方。他一眼便看到那红色痕迹,终是低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那石像。 他缓缓开口,虽面向石像,说出来的话,却令慕容厉吓了一跳:“既是跟来了,肃恭你便出来吧。原就要告诉你的,只是想等你再安心些,睡醒了才说。谁知你竟一刻也不得放松,倒是懿轩害你受累了……” 他心知郭逸早已发现,便也不再躲着,自行走了出去。 郭逸这才转过去看看他,却又叹了口气:“竟连衣衫都反过来穿了……” 慕容厉这才发现,自己慌慌张张的,竟真是反着衣衫都未曾知晓,不由得呐呐道:“谁教懿轩你……像是十分着急,却又不顾天黑夜凉便跑了出来……” 一边说,他一边将披风系到郭逸肩上,见他并无反对之意,这才伸过手去揽他入怀。 郭逸扭头看了看他,又摇摇头笑道:“罢了,早知躲不过你,便直接叫醒你了。可知我为何急着来此?” 慕容厉自是摇头,却又拥着郭逸不让他动弹,目光中竟有些怒意:“纵是有天大的事,懿轩也应休息好了再出来才是!如今你、你……步履不稳,肃恭亦未曾听得外面有何动静,更无人传讯过来,便这般着急往外跑!若是肃恭真睡实了,一觉醒来见不着你,岂非要被你吓死?” 郭逸叹了口气,望着那张略显怒气的青涩脸庞,心虚之余突发奇想,捏住他发红的脸略用了用力,见慕容厉不为所动,双眸转了转,又改捏住他鼻子,趁他气息不畅张嘴之际,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即便笑嘻嘻的望着慕容厉低喘出声,这才低声道:“肃恭莫要误会,也莫要再阻拦……懿轩非是要吓着你。实是……哎,随我一道下去,此事必要找皇叔去说了,我才得安心。”说着,他便拉着慕容厉开了石像秘道,两人一路走进去。沿途暗卫个个无声行礼,直至走了有一刻钟功夫,才有个暗卫开口道:“谦王爷已知太傅要来寻他,请往山中去。” 郭逸微皱眉头,无声的点了点头,转头便在那暗卫看不到的昏暗之处,冲慕容厉打了个眼色,口中却道:“那便带路罢。” 慕容厉心中一凛,顿时想起慕容时所言,又忆起郭逸本就是突然过来,确不曾在慕容临面前交代过夜半经秘道寻他之事,秘道中如何联络通信更是不曾提过!此人虽是暗卫服色,却在此时此地开口,莫非真是有诈? 但箭已在弦上,他只得将郭逸藏在披风下的那只手捏得更紧了些,便跟在其后,一步步前行。 走得不久,却已过了几处弯,秘道中情形也早变得像天坛后面山腹中那般,处处只是石制粗墙,四面均无任何纹饰摆设,看不明白哪里是出路,哪里是机关。 “到了。” 那暗卫正要继续往前走,郭逸突然出声,脚步亦停下,状似悠闲,却已将空着的那只手放在了腰间青锋剑上。 那暗卫果然眼神立即变了,却是跪在地上求起饶来:“太傅,太傅放过小的!此事,此事确是谦王吩咐!” “何时吩咐?说的是什么,一字不差的背出来!”郭逸目透冷意,剑已拔出了一半。 第九十六回 “谦王是申时来的!说太傅晚间或会来此,如若不来便是明日,教属下们小心告知,说是太傅轩中后院所烧之物,另有玄机,故此去了皇陵后面挖得药引之处查探,吩咐若太傅来了,不见谦王回转,便立即带了过去!太傅……且莫动手!”那暗卫已将哭出来,哆嗦个不停,结结巴巴的说他不知此处便有暗门,还称谦王是在山中皇陵后面,并非此地。 郭逸皱着眉望了望身边的慕容厉,见他也是满脸不解,目带怀疑之色,便道:“既是如此,那本太傅在此等着,你速去将谦王请来,不妨直说我不信你。” 那暗卫畏畏缩缩的站起身来,连连应是,便转头往前面飞奔而去。 暗卫刚消失在前方拐弯处,郭逸便收起青锋剑,无力的靠在慕容厉身上,喃喃道:“果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若非肃恭跟了过来,懿轩这时便该躺在地上歇息了。”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容厉顿时又红了脸,一把将郭逸搂进怀里,悄声道:“太傅大人盛意难却,肃恭自要好好表现,否则,怎对得起懿轩放下身量,那般主动……” 郭逸张了张嘴,红着脸转头,抽出一只手来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肃容道:“仔细些留意四周动静,此地虽是只有一道暗门,却也难保有人会发动另两面壁上的暗器机括。” “那懿轩还特地在此处停下?”慕容厉脸色变了变,将怀中郭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2 逸抱得更紧了些,不住的四下打量,生怕真有什么暗器机括被发动了,伤了他的太傅大人。 郭逸叹了口气,摇头道:“懿轩不曾说谎骗他,此处确是山中出口,但只是通往山间,并非是去皇陵的。而那皇陵中的出口,也确是在那暗卫前往的方向,只是要再拐几个弯,途中还有三处不同通道,能绕回朴宸殿,也能绕到祁国去,还有一处,便可以出城,绕到你那侯府之中。” 说着他便突然又“嘿”了一声,望着慕容厉笑起来。 慕容厉楞了一会,便明白过来。他心中喜不自胜,忍不住便捏着郭逸下巴深深一吻,才望着郭逸故作正经道:“哪天无事时,便从这秘道中走走看看,待探明了出口,便可派出几个军中死士,潜入祁国宫中打探清楚,究竟那陈熹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又有何目的。至于……”说到此,他便又开始嘻皮笑脸,贴着郭逸耳朵道:“本侯府中,太傅自是何时想去,便何时同去……” 郭逸还来不及说他,便听到一声:“太傅可还在原处候着?” 竟是慕容临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显是已闻讯赶来。他连忙收拾了心情,站直身形,一边应是,一边扯着慕容厉缓缓走了过去。 慕容厉跟在他身后,瞧着那副红透了的脖子,心中一阵懊恼:往后,还是不要轻易挑动他情绪,这般风景,怎能教旁人见着? 前面不远处,慕容临满面忧心的望着郭逸走过来,便立即叫道:“懿轩,我……” “怎么了,严亭可是有何发现?”郭逸仍是微红着脸,却忘了自己步履不稳,教慕容临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更不曾发觉自己已与往常全然不同,至少那张脸上,便不该时时浮现红晕,更不似平日里那般淡然——虽不至喜形于色,却也较能令相熟之人看出些情绪来! “嗯,倒是有些想法。不过此刻见着懿轩,便又有些旁的发现。”慕容临似笑非笑的在郭逸脸上扫了一圈,手中折扇一上一下的敲打着手腕,一边说,一边又将视线投到他身后的慕容厉身上,目中更透出一股子调侃之意:“但观太傅似是心神不稳,体力不佳啊……不若先与肃恭回去歇着,待天亮时,再慢慢说来。” 郭逸立即便明白这人意有所指,却只抬眼看了看慕容临,淡淡的道:“严亭离开时,不是已想到了么?懿轩交代之事,可是并无意外?” 慕容临大大的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正是从军机大营处得知了收信之人身份,才突然想到那所烧之物还有一患,便在太傅体内,却非得那收信之人前来,或是下毒之人亲自解掉。” 郭逸点点头,却示意慕容临不要多说,便向慕容厉道:“还是先回去吧,此地风凉,懿轩已有些受不住了……” 慕容临一路边玩折扇,边说笑着,明里暗里故意笑这两人不忌身上伤痛,竟如此“急不可耐,当真是严亭的话管了用,被懿轩记到心里去了。” 郭逸也不理会,只一边前行,一边又伸手扯住慕容厉衣襟,轻笑一声,便令慕容厉再不曾想着去瞪慕容临,而是笑嘻嘻的道:“那肃恭便是要多谢皇叔,等过段时日太傅伤好了,便与皇兄商议一番,搬回太傅府去,寻此理由便向谦王府中讨些酒喝。” “搬回太傅府?”慕容临一折扇敲到慕容厉头上,顺手拍开了秘道,一边当头往上方竹林走,一边回首瞪他:“你是不要他活了么?宫中已是如此危险,再搬去个守卫少些的地方,保不准三天内便被人毒害了,还未可知。” 说到毒,他便又问道:“你二人可曾服药了?” 这次郭逸终是心虚了,低下头闷声道:“……是懿轩忘了。严亭莫要再说了,待回去便立即喝下。” “哦,你忘了,那他呢?”慕容临一指慕容厉,双目中已有些怒意,待慕容厉扶着郭逸站到竹林里地面上时,他才猛的发作,一把折扇如花蝶般在慕容厉头上不时飞舞,却是一边骂,一边敲他:“我走时是如何说的?懿轩病中昏睡之时,我又是如何交待?纵然我叫你听他的,你也不必样样依计而行,不提便不做吧?如此疏忽,纵是医仙也治不好你们!” 说着,慕容临便像是气坏了,转身便看向郭逸,又是一通数落:“我知你心意,亦知你此番举动是何用意,但若想将事妥善解决……” “严亭莫要再说了,确是懿轩之错……”郭逸脸色微红,却不曾有丝毫动气,径自走到石像后将秘道门关上,又照例多按了几下,确保不会再有人过来,便站在这空旷无人之处,小心的将翠玉笛之事说了,见慕容临脸色有所好转,才拉着慕容厉坦白道:“只怪懿轩心中太多事情,将服药之事忘了个干净,却又惹得肃恭心中担忧,这才……才主动挑动他欲望,实是,懿轩执意如此,皇叔莫要再怪他。” 慕容临僵在原地,张着嘴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好样的。此番倒确是严亭低估了肃恭在懿轩心中的位置了,但既是如此,为何这午夜子时还不休息?” 郭逸见他如此模样,心知必不会再发脾气,便笑道:“只是担心书信有失,才急着出来找皇叔确认。本是不欲惊动了肃恭,谁料他竟醒了。” “换作是懿轩,想必会当场揭穿了吧。”慕容厉嘀咕着,一抬手将郭逸抱起来,大摇大摆往后院走着,嘴里嚷道:“皇叔,去叫人为太傅煎药,肃恭如此辛苦,还得陪着太傅,此等杂事便有劳皇叔了!反正……横竖你也心甘情愿。” 慕容临本来跟在他后面,闻言滞了一步,竟险些摔着!好容易赶上慕容厉,他又一记扇子敲了过去,嘴里骂道:“竟将你叔叔当了贴身侍卫来使唤?” “咦,皇叔岂非已视自己为太傅的贴身侍卫了?”慕容厉转过头,笑嘻嘻的说着,眼中却透出几分警告之意,却还将怀中满脸无奈的郭逸又抱得紧了些,十足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第九十七回 “莫要再胡闹了……”郭逸叹了口气,终是令那两人不再互揭心意,这才在几个值夜的侍卫惊诧的眼光中回到了中庭房里。 并非是他乐意如此被慕容厉抱进抱出,只不过那两人太过聒噪,郭逸根本就无从开口,也总是被那两人所说的话闹得头大如斗,于是他一回到房中,便自称头疼,躲到软椅上瘫着去了。 慕容临后脚一跟进去,便一脚踩着样东西。他慌忙与慕容厉一道点起火烛,顿时见着满地狼籍,立即冲门外大叫道:“你们这些侍卫,究竟是站在外头做什么的?怎么房中如此凌乱,竟无人进来收拾收拾?” 侍卫们闻言赶到,见着地上尽是些翠玉碎片,还有两三块绢布、一张画得像鬼画符的纸,急忙动手就要开始收拾。慕容厉的贴身随从轻声道:“谦王恕罪,这屋里所有东西,太傅从不叫旁人动手收拾。故而属下们也不曾在太傅出去时进房查看过。” 郭逸和慕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3 厉却都坐不住了,两人同声道:“住手!” 顿时一干侍卫与慕容临都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个个脸上都写着“果然,这两人真是一家子,竟连遍地狼藉都不准收走,还同时发话!” 郭逸抿了抿唇,疑惑的看了慕容厉一眼,道:“怎么,懿轩是怕侍卫们被翠玉碎片扎着了才出声阻止,莫非肃恭也是?” “不是……”慕容厉已快步走到桌前地上,一边捡起那张不知何时掉下的纸来,迅速折起就要收进怀中! 郭逸心生好奇,从未见慕容厉亲手写些什么,怎么如今对一张画得看不清何物的纸如此紧张? 慕容临已一记折扇拍到慕容厉那只手上,啪的一声响,慕容厉吃痛,那折好的纸张便又落到了地上,被慕容临嘿嘿笑着捡了起来:“究竟是何内容,教肃恭这般紧张?” 他打开看了好一阵,眉心却越皱越紧,末了抬头看慕容厉一眼,便扯着他走到郭逸软椅前,还顺手带了两张椅子,按着他坐下,将纸张交到了郭逸手上,一甩折扇,轻轻摇晃着道:“懿轩且看看再说,肃恭这鬼画符,却是有大用处了。……你们,都先出去罢。那些碎片,晚些时候本王收拾便是。” 侍卫们见状,立即便一窝蜂的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郭逸执着那纸张,锁紧眉头看了好一阵,才望着慕容厉道:“肃恭何时写的?为何不曾听你提过?” 慕容厉将白日里郭适来时的事说了,倒是刻意将郭适笑他是在画竹子那几句瞒了过去,随即便道:“后来便俱是些意外之事,一会儿被皇叔吓个够呛,一会儿却又被懿轩你吓着……再往后,肃恭便无需说了。” 转瞬间,他与郭逸两人便又都红了红脸,倒惹得慕容临又一通笑话,连声催道:“你二人在此,且记着服了药好生睡一觉,本王也得休息去。今日就在懿轩隔壁歇息,若是听到什么怪声,便会犯了梦游之症,前往一探究竟!” 言下之意,自是不消明说。 随即他便摇着扇子一脸得色的走了出去,扯开嗓子叫着:“太傅与侯爷的药为何还未熬好?” 郭逸望着房门叹口气,又扭头看看慕容厉,将那张纸在手中晃了晃,轻声道:“肃恭,适儿见着你这鬼画符,却不曾说你坏话?……他那脾气,我这做爹爹的怎会不知?你还是每日里抽了空练练字,若是没有把握,便来问我好了。” 慕容厉原以为郭逸会像从前般训他几句,孰料竟只是温声相劝,他立即便咧着张嘴靠到软椅旁去,一手勾着郭逸脖子,另一手将那张纸抓到手中看了看,嘴里一边应着,一边又凑了过去:“懿轩为何,在竹林中那般对皇叔坦白?肃恭觉得,无此必要。” 郭逸笑了笑,缓缓道:“严亭他虽待我极好,却始终是你的叔叔。若是他误会了你,难免心中对你有所不满。但懿轩不同,他如何误会,如何考虑,也不会脱出他自己那番印象,自是不会对我有何反感。何况,我本就信任他,又有何事不可说呢?” 慕容厉哦了一声,将脑袋贴到郭逸脸上,一边轻轻吻着他面颊,一边轻声道:“懿轩不若先去睡下,若是药送来,肃恭再端进去。” “我睡下了,你做什么?深夜里独自坐着练字么?”郭逸失笑,一把擦掉脸上被慕容厉亲上的唾液,反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莫要如此恶心,去后面衣橱里拿块绢布来。” “做什么?”慕容厉一边问,一边依言取了一块过来,摊在手中随意把玩。 郭逸收敛了笑意,慢慢站起来取过那块绢布,随即便蹲到地上,一点点将那些翠玉笛砸碎的碎片捡起来包了进去,连芝麻大的一粒也不曾放过。 慕容厉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腿上像是生了藤蔓一般,分明很想蹲下去,却一动不能动。 不一会郭逸便已将那包碎片拿在手上,缓缓步到书桌旁的立架前,寻了个空隙放了进去。“肃恭,”他正喊着,心说这人怎么如此安静,莫非是睡着了……却觉得背后一暖,慕容厉双手已围住了他,脑袋也埋进他颈窝里,闷声应着:“懿轩为何要将此物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可还是……旧情难忘?” 郭逸这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他抬手将慕容厉脑袋拨过来,不由分说便又亲了过去。 只是这次,两人站在立架前正自缠绵,却被一道敲门声打断了:“太傅,侯爷,谦王吩咐过,要将药送来看着两位服下才行。” “混账,这风鸣轩究竟谁是主人?”慕容厉正陶醉其中,不由得大发脾气,一边冲过去开了门,一边气得大叫。 郭逸见他这般样子,心知必是晚上一路与慕容临斗嘴斗的,这侍卫却白白挨了骂,便又赶到门前去,一把拉着他:“你这是做什么?严亭此举,难不成是为着他自己了?”说罢,便亲自接过放了汤药的托盘,连声安慰着那侍卫道:“你等莫要生气,肃恭回来时,一路上与谦王斗嘴,一直便未曾消气……” 门前的侍卫们自是不会生气,却因着郭逸几句话,个个都心中暖暖的笑个不停,还争先恐后的请他们两人快些喝了药去休息,连声说侯爷教训的是,本就是听太傅的话才对,就连侯爷都一直以太傅为尊,下人们确是太笨了,此刻便立即改过。 郭逸哭笑不得,一口气喝光碗中汤药,便又催着慕容厉快些喝了药,立即逃回屋里去,也好落个清静,免得又被人说得像是多大的本领一般。 慕容厉却只是扶着郭逸歇下,便又回转出去,打了些温水进来,小心为郭逸收拾了一番,一时间又想起两次在浴池中发生的事情,顿时红着脸当了笑话来说道:“怎知两度与懿轩共处浴池中,却是非毒即伤,次次惹得懿轩误会,落荒而逃。……可如今,却又是懿轩主动与我亲近,教肃恭如今想起前事,竟恍然有些隔世之感。” 郭逸望着他难得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出了神,嘴里喃喃道:“莫要这般说话,懿轩算得什么,又不是那些千金公子,又有妻、又有儿……” “胡说些什么,”慕容厉将水盆放到一边去,翻个身跃到榻上抱他在怀,温声道:“懿轩分明是我肃恭此生所爱,分明还有数人垂涎,分明还是我越国帝师,有万民景仰,更有父皇引为知己、皇叔视逾至亲!如此珍宝,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肃恭如今,每时每刻都得要防着有人来抢了去,又怎会是算不得什么?” 第九十八回 一番话说得郭逸面红耳赤,心跳个不停。他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低低的应了一声道:“肃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知懿轩其实只不过是个被唬得团团转的傻子,便不会如此说法。” 说着,他小心坐了起来,眸中又流露出浓浓的悲伤愤恨,抓着慕容厉袖子道:“白日里还不曾告诉肃恭,若是肃恭不困,懿轩如今想说出来。” 慕容厉见他这副模样,心知若不让他说出来,只怕越往后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4 ,越是愤恨难平,况且如此一来,也是个机会再将自己所知晓的那些事情整理一番,其中必有关联。 “懿轩但讲无妨,但若是倦了便要停下休息,改日再继续说下去。”慕容厉一面说着,一面将郭逸重新揽入怀里,轻轻将他脑袋放到自己肩上去,静静的等着。 郭逸吸了几口气,松开慕容厉衣袖,却又拉住他的手,闭了闭眼,想清楚了才缓缓开口道:“懿轩记得,当日远在托尔便曾对肃恭说过。我那亡妻是在天山之中、狼群包围之下现身的,亦是南边小国中的公主。而她家中世代研习阵法与毒虫毒花,代代相传却不传婿媳。故此,懿轩虽是看过不少次施毒解毒经过,也不曾习得她家中半分本事。” 他说着,捏了捏慕容厉手指,又转头看了看他,见其只是默默望着自己,才又道:“但我虽是一见倾心,却也并非是毫无挫折便赢得她应允。肃恭大概不知,那天山山脉中,原就有大小数千个洞窟,每一窟都穿透了几十个洞,自有武林人士在其中建派立帮。而云儿所处,也是其中之一。但当时我并未细想,故此丝毫未曾深究过,为何她一届女子可以在天山之中来往自如,不受其它洞窟门派中人打扰、甚至恶意相向。” 郭逸说着,叹了口气道:“只怪当年年少,一心念着美人如玉、君子好逑,竟不作丝毫打探,便只身上前与她攀谈,三两下便被她迷倒在地上,躺了三天却起不来。那三天之中,竟无一人一兽前来,连鸟儿也不见一只。直到夜间她重临那地方,才像是有些歉意般将我拉了起来。还递给我一颗药丸,说是吃下去便可以好了,往后若非是对她不好,或是她那一派之人寻仇过来,便不至有任何事情。” “药丸……便是懿轩曾说翠玉笛中应有之物?”慕容厉忍不住好奇,插嘴问道。 郭逸转过身,整个人俯到他身上,点点头道:“只是两者用途不同。若笛中还有一颗,便可彻底解了那余毒。而那奇怪的南国兽毒,便是她解的。就如同懿轩体内那一直蛰伏的血虫一般,只要非是她那派中之人寻我晦气,便不至有事。” 说着,他闭了闭眼:“只是我却不曾料到,那三日里,她便去寻着了我的底细,知我是前任定国将军之子后,便转眼间变了个人,对我百般依赖,轻易便对我……以身相许。” 慕容厉清楚感到,身上郭逸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他慌忙将另一只手也抄到郭逸身前去,拥得紧紧的,却仍忍不住好奇:“她对你以身相许也并非坏事,何以如今懿轩却又似是因此这般痛苦?”他突地想起那些血虫,伸手捉住郭逸下巴,颤声道:“总不至于,那血虫便是、便是要、要以身相许才能、才能放入你身体里罢?” 郭逸仍是由着他动作,不怒反笑,仍是温声道:“她确是心思用尽,用了这等高深的法子,教我在她以外的任何人面前亦是毫无所觉!亏我一心待她,却不知深受其毒害,一直不曾靠近任何人,故而一直不曾知晓。直至近日,与肃恭偶有纠缠,才起涟漪便又心中难过,想起她时更是不可抑制。若非今日那血虫勾了出去,懿轩又怎可能与肃恭……那般亲近?只怕早将肃恭赶了出去,独自悼念所谓的亡妻罢。” 慕容厉见着他脸红,忍不住便又捧起他脸庞,轻轻吻了几下,才道:“懿轩此意,既是那血虫离体后,便清楚感觉到所有变化,才对肃恭转变态度,一反常态……还甘之如饴?……可懿轩所说的,为何肃恭仍有些不懂?” 郭逸这才摆了摆脑袋,将下巴自慕容厉手中拯救出来,呼出一口长气,皱眉道:“肃恭只需知道,若非她那一派或是她家族中人来向懿轩寻仇,懿轩身上是绝计不会出现那几条血虫的。但那几条血虫,又是早年便已为她所种。可恨她当日竟半真半假,告诉我已中了毒,却又在回京之时悄悄说是已为我解了,更在我中了兽毒之际哭得伤心欲绝,却还留了一股余毒在体内,又故意趁我睡着之际,再度埋下药引!” 慕容厉张大了嘴,满目不解:“那她既是不曾钟情为你,又为何要废尽了心思如此备着,一派之主耗了这般计划,全是为她那族人找来寻仇之际才得以发作,懿轩你不觉得,其实她实是对你动了真心,才会如此作法?” “你还倒帮她说话了?”郭逸好气又好笑的望着慕容厉,却又在下一刻低下头去,附在慕容厉耳边低声道:“其实我早知道了一些,也确是念着此点,才装作全然不知。只想若往后相敬相亲,也必不会有何人来寻仇,更不会有什么毒发之事。但谁料她竟伙同太后一道哄了我,先是毒死先帝,而后诈作身故。可笑我五载之间辛苦将适儿带大,心心念念全是为她报仇,岂不知最应最仇的,便是你我!” “报仇?你我?她未死?你如何得知?”慕容厉觉得此间简直就非是郭逸房中,而是九天之外不知哪处云雾之巅,否则他又怎会全摸不透懿轩话中道理? 郭逸笑了笑,抬手勾住慕容厉的脖子,直直望进他眼里,一字字道:“南蛮小国当日为我父所灭,虽不至举国上下皆亡,却也是分崩离析,颇为凄惨。但仍旧是有人逃了出去,否则我父亦不会为毒所害,最终身亡异地他乡。而那些毒虫皆是认主的,若是主人身亡,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其虫便早已枯死在宿主体内,随着五谷轮回一道离开。而另一种,则是毒虫一并发作,使宿主与其原主人一道身亡!当日她下了毒虫之种,又岂会在她死后出现血虫?……懿轩自是活着,肃恭你也见着了,那血虫亦是活着的,若是懿轩记得不差,肃恭还说,它们竟是像游在空中一般,冲瓶子里钻了进去,这才不曾碰着你。是也不是?” 慕容厉这才彻底懂了郭逸所说的意思,但随即便想到近日郭逸一连串所受的毒伤,顿时惊呼出声:“那、那懿轩教皇叔先去找那雨妃问清她身世……还好似故意要教太后知道,你毒已解了?” 郭逸闭了闭眼,点点头,复又睁开眼道:“非但是太后,说不准,她也在不远之处。否则哪有那般巧事,我一回来,便连番出事,一伤未平,一伤又起?既是避无可避,便不如挑明了罢。至于你皇兄那里,如今必是有些变故。但懿轩既是彻底解了这些毒虫,也已知晓云儿当初所图,便无需再顾忌着什么。故此,当是先示敌以弱,作出似是伤心透了的样子,教那些暗中作崇之人以为懿轩如此便是心灰意冷,无仇可报,正可下手之时。而后再突起发难,一举成擒。” 第九十九回 他说着,嘴角溢出些笑意来。心中因提起往事与毒虫发作缘由之时所勾带的些许痛楚,也渐消散了去。只余下眼前一个满脸担忧的少年侯爷仍望着他,心中便又是一阵暖意,再无所惧。 “肃恭,”郭逸出声叫得慕容厉回神,俯到他耳边轻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5 声道:“虽说当初是先皇执意要我父派兵屠了那南蛮小国,父亲也因此而死……但如今懿轩却彻底明白,如此可怖之行事用心,也难怪先皇下此狠手!但云儿虽是为着国仇家恨,却狠心瞒我毒我至此……我亦无理由放着父仇与先皇被毒死之凶手坐视不理了。” 他心中原是已有几分清楚,却为体内那余毒所扰。如今定下心来好生说了一次,倒反而彻底对这数年间朝野家事有了全面的了解,彻底明白了这些年来*经历的一切,俱是为人设计所致。 心中不再对那所谓的往日深情留有任何羁绊,甚至就连适儿,也不再能成为云儿试图拌住他的小累赘。 只需有此人在身侧,那么纵有些困难,想必也能如此刻般轻松应对罢……郭逸想着,适儿虽是年幼,却也十分懂事。大约是要闹闹脾气,但势必不会想他这做爹爹的难过,终还是会开心的伴在他身边,一心向学罢。 郭逸整个人都放松了,但觉已无难事可阻着他。他面上笑容不带任何掩饰,精神焕发,看得慕容厉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紧了紧原就搂着他腰间的那只手,将脑袋侧过去,另一只手抚在郭逸胸前刀口伤处,一遍遍轻吻他鬓角唇边,口中低声笑道:“懿轩似乎信心满满,可知你如此模样,足以令肃恭心生邪念……” 郭逸埋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笑道:“肃恭如今是越发大胆了,白日里不曾休息,这般晚了还未觉累么?” 慕容厉摇摇头,“伴着懿轩如何会累……”却又见着郭逸皱起眉毛,急忙换了个话题道:“懿轩你此处伤口,可还疼么?白日里取出血虫之时,睡梦中可感到疼吗?……想明真相之时,心中可曾难过?” 他每问一句,郭逸就抵在他头顶笑着摇头否认,三句话说完,他便傻了眼,抬头道:“哪会有如此轻松,懿轩你定是又在哄我了!” 郭逸闻言大笑不止,一边拨弄不知何时又捏到手中的白玉葫芦,一边又低下头望着慕容厉,直看得他满脸通红的别过头去,才轻咳一声,凑到他耳边:“怎地如此不长记性?不是早已告诉你了么……若非肃恭你在身侧,懿轩又如何这般轻松,若非肃恭一往情深,始终待懿轩如珍宝,懿轩又怎能想得明白?……只是如今懿轩不宜出面,还得静心养伤,闭门装作全无所觉。故此往后一段时日,却还得委屈肃恭辛苦些,说不得便得在早朝议事殿与中军大营间来回,若你皇兄无意阻止懿轩之建议,便还得在太傅府与侯府间多跑几趟。故此,近日若是有闲睱,肃恭便多注意休息。且记着尽快养好伤势,莫要再如此鲁莽大意。” 慕容厉心中本已被郭逸说的那番真情流露之词堆得满满的,正在感动时却又听到他打算似是要利用养伤之便作何布置,一愣之下,才想起自己确是曾受了内伤未愈,慕容临吩咐过的话立即就浮在他脑里! 慕容厉顿感头顶似又在火辣辣的痛!他心中打了个颤,急忙道:“懿轩不如此说,我倒真的忘了!聊了这许久,只怕都要天亮了……还是快些睡上一会,也免得皇叔上朝时吩咐侍卫送药进来,发觉你未曾休息,又将举着折扇边打边骂!” 郭逸好容易收回笑意,被他一说便又笑出声来! 笑声还未曾歇下,便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傅还好么?恕徒儿打扰,早朝前特来探望。” 帘幔敞着,外面天还黑着,距离早朝时辰尚早,却怎会是陛下前来? 郭逸愣了愣神,随即想到可能是秘道中暗卫见着他午夜时分与皇叔会面,故而按律报了上去。 接着郭逸便将同样发呆的慕容厉推了推,示意他快些去开门迎接,同时亦扬声应道:“陛下怎么如此早便过来了,懿轩未能相迎,实在不该。” 一面说,他一面就要起身,慕容厉却将他按在榻上,掖好被子,又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轻声道:“既是已说了实在不该,便莫要起身!” 而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去开了门:“皇兄何事匆忙,三皇子不在你寝宫龙榻上,故而出来寻他么?” 他本来听了郭逸一段过往经历,已有些难受,此时好容易哄得郭逸开怀,却被打扰,是以心中烦躁。听到慕容时声音,便又想起他的太傅大人当日是如何受的伤,故此心生不满,便仗着慕容时不会对他如何责罚,毫不犹豫的出言讽刺! 殊不知郭逸听到他如此说话,心中一阵不安:恐怕这次肃恭必得受罚了! 慕容时寒着一张脸,朝冠下凤目瞪了他半晌,才进得门去。却在经过他身边时悄声道:“你做的好事,莫以为我不知道!” 这时门外却有人轻笑出声:“我道是谁如此大胆,打扰太傅与侯爷彻夜讨论机密要事,却原是陛下来访!怎么,皇侄独自一人睡不着么?” 竟连慕容临也如此说话,倒教郭逸躺在榻上更加忐忑了。 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事? 几人跟在慕容时身后鱼贯而入,内侍等人也自觉留在外面守着,还关好了门。 到了郭逸身前,慕容厉面有愠色,毫不顾虑便坐到榻上去,靠着床柱扯住了郭逸一只手,瞪着慕容时分毫不让!慕容临径自搬了椅子坐下望着郭逸笑笑,似是叫他放心。 反观慕容时却对慕容厉做法视若无睹,也似是再无心思讲究那些虚礼,开口道:“师傅,徒儿睡不着,便来瞧瞧,却闻得……师傅与厉儿……竟、竟已……” 他面上泛起红色,终是未能说完,只是长叹一声:“哎!”便拧紧了眉头看着慕容厉牢牢抓住郭逸的那只手,低头想了许久,复又抬头时已是面色铁青,掷地有声的道:“师傅定知徒儿说的何事,如今徒儿究竟如何称呼师傅与皇弟?又该如何自处,如何与世人交代?朝中之事,太傅又要如何打理,军中大营,肃恭你如何堵住泱泱众口?” 郭逸见他神色有异,早已坐起身来,正欲跪下谢罪再行劝说,却被慕容临与慕容厉一左一右伸手拉住。就听到慕容临开口道:“如此说来,陛下是容不得太傅与侯爷两厢情愿了?既是如此,本王也不想再为陛下隐瞒下去,若非三皇子擅闯凤鸣轩被本王抓个正着,陛下又从何处得知此消息?但本王确实不知,何时一个邻国皇子能有这般自由了!” 他也不管慕容临脸色如何难看,径自打了个哈哈,轻摇折扇指了指郭逸继续道:“太傅其人,深受重创是为何?千里回朝是为何?彻夜长谈是为何?你可俱都知道了?” 说着又一指慕容厉:“侯爷心思,你非是不知吧?侯爷待太傅如何?你待太傅如何?侯爷又待你如何?你待侯爷又是如何?” 眼见着慕容时陷入思索中,慕容临停了一会,才又放缓了语气,小心劝说:“请陛下三思,夜间本王就在隔壁房中,一直被他二人说话闹得未曾睡着,是以所有事情都已清楚,还望陛下先同本王去上朝,待得空了听本王说个明白,此刻便让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6 他二人服药休息,不要打扰,如何?” 第一百回 慕容时望着郭逸,神色不时变幻,终还是出声道:“……师傅,徒儿本不该如此责备,但纵是心中有愧,更恨师傅选的人终非时儿,师傅你怎能如此不公!我……” “是懿轩之过,再负不起太傅之名。……陛下,先去早朝吧,”郭逸出言打断他,面上却看不出情绪:“下朝后再来,且带上适儿,不妨多跟些侍卫,为懿轩送行。今日既是陛下亲来,显是也有旁人知晓。懿轩必须搬离宫中,才能避人耳目,既可暗中打探,又能安心疗伤,一举多得。至于其它安排,还请陛下仔细听皇叔所言才是。若有何变故,懿轩定当透过皇叔告知,必不会轻易悔了当日对陛下承诺,请陛下放心。” 慕容时愣住了,他猛地俯身抓住郭逸,嘶声道:“师傅实是用计帮徒儿,与厉儿乃是故意作予旁人看的,其实并非钟情于他!定是如此,对吧!” 慕容厉脸色变了变,正待出言驳斥,却觉手心一暖。他转头之际,郭逸脸色如常,语声在他耳中听来却如天籁! 郭逸听到慕容时那番话,下意识便看看慕容厉,见他果似又欲出言不逊,忙抓紧他一直示威式握着的那只手,疾声道:“陛下此刻已亲眼目睹,事实近在眼前,又何必再如此说话?只是懿轩计中本不曾将这等事算进去,懿轩不屑如此。若是陛下还有怀疑,懿轩不妨坦白相告,确是倾心于陛下的胞弟,懿轩执手之人,陛下眼中的定国侯!其实懿轩根本不欲隐瞒陛下,只是时机不妥罢了!陛下再莫要这般说话,既中伤胞弟,也污了懿轩心中圣明帝君。” 慕容时呆了呆,低着头不出声,只死死盯着郭逸与慕容厉牢牢握着的手。渐渐的,他松开了郭逸,终是直起身来,铁青着脸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慕容临眼见他开门出去,才望着郭逸叹道:“你倒是坦白,又何必闹得如此?惹急了他,由着那陈嘉泓胡乱作为,岂不是更糟?” 郭逸笑了笑,摇头道:“惹不起,才正好离开皇宫,既方便行事,也不至教肃恭难过。况且皇叔跟着去了,一路上必会好生提醒陛下,懿轩正是仗着严亭,才敢如此放肆。” “我……”慕容临目瞪口呆,噎了一会才叹息着捏捏手中折扇:“我定是前世欠你了!统统给我好生服了药睡上一觉,且要将药膳吃个干净,不准剩下,不准再胡来!” “是,是,谨尊王令。快去吧……”郭逸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牵着慕容厉站起身,跟着慕容临出门,口中道:“这便去吃饭了,饿坏了。” 慕容临赶上慕容时,一路小声说些什么,一路离开了凤鸣轩。郭逸站在前院看他们走远了,才召来侍卫说是心事尽吐,大感开怀,要在庭院里与侯爷好生吃一顿。 他破天荒的一番话说出来,慕容厉便指挥了一干侍卫忙出忙进,又不许他坐在石凳上,又说必须加件衣服,罗嗦了半天。 郭逸由着他摆弄,一路笑到底,无一不从。慕容厉几次看着他的笑容发呆,却苦于院中侍卫众多,只得忍着心中那股冲动,一顿饭吃下来,倒像是过了一年。 谁知郭逸竟说要侍卫们一道熟记皇宫秘道,称是以备不时之需! 好容易又画了一整份秘道图纸,分给慕容厉那几个侍卫去一同记下,郭逸又拉着慕容厉一同服了药,这才回到已整理干净的房中打算好生睡上片刻。 慕容厉飞快的关上门,嘴里念叨着“人多了着实是容易累着”之类的,又教郭逸听得不甚明白,便拉着他问了句:“人多了为何容易累着?肃恭这话,为何懿轩不懂?” 慕容厉顺势便将他抱回榻上拥得紧紧的,低头一番缠绵深吻,直至呼吸不畅才松了唇,喘着气在郭逸耳边道:“肃恭心中累极了,苦苦憋到这时,方才一偿心愿,懿轩你分明看着的,怎么敢说不明白?” 郭逸虽是一言不发,脸上红晕却扩大了些,待慕容厉偏着脑袋看向他时,便喘着气勾住他脖子微一使力,狠狠的亲了回去。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两人情浓欲涨之间,不知不觉就已是衣衫尽褪,一触即发。 孰料郭逸喘息着撑开他身前的慕容厉,突然说了句:“累得很,困了,睡觉!”便立即抄过被子裹住自己,倒头就睡! 慕容厉张大了嘴,傻傻的望着身侧那人,又望望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上几处明显的红痕,登时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 他刻意咽了口唾液,呼的扑到郭逸身前,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哀声道:“懿轩……,你这般便睡下了,岂不难受么?” “……难受。” “那为何突然、突然便要睡了?”他苦着脸低声哀求,虎目中尽是不解。 郭逸歪了歪脑袋,不去看那双令他心软的黑眸,尽量平静道:“既是难受便对了。你我今日已是犯了大忌,却又有伤在身,故此,略施小惩。若他日再如此胡来,出言不逊冲撞了陛下,便不知是否有皇叔救火,亦非是这等难受便可抵得过的。快些睡吧,待陛下与皇叔下了早朝,还得起来接驾,与适儿一道搬出宫去。” “……噢,那懿轩便一直是故意的!”慕容厉差点跳起来,却又叫道:“怎么一会儿功夫,看窗外天色竟像是午时了?” “是故意的又如何?既知不早了,便快些睡吧。”郭逸仍是不去看他,尽力教自己声音显得模糊了些,像是真要睡着了一般。 慕容厉扁了扁嘴,探头探脑的看了他好一会,才缩回郭逸身后去,扯过一半被子,伸手就将郭逸往他怀中带。 郭逸猛的坐起身来,佯怒道:“做什么?不是说了睡觉?” “睡不着,抱着懿轩等时辰。”慕容厉趁机搂住他,复又躺回去,小心道:“懿轩安心睡吧,其实这会还早……是、是,不要再瞪了,肃恭错了!……你莫要乱动,肃恭绝不动手!” 郭逸虽明知身后那人在打什么主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闭上眼老实休息。虽说他确是故意整慕容厉,却也连带着一并罚了自己,这刻明说了是睡觉,却又未着寸褛,慕容厉与他贴得紧紧的,竟还说绝不动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但慕容厉却真是办到了——他果真没有动手,他的手本就牢牢将郭逸锁在怀中,何需去动? 郭逸侧身躺着,不多时便真有些倦意袭来。他阖上双眼,静待入梦之时,却觉得脖子上一阵痒,心里也随之一阵不规则的律动,张口想要警告慕容厉时,却谁知这人已埋着头在吻他背后早结了痂的伤口! “懿轩……肃恭只是,只是觉着此处贴在身上甚痒,才低头看看,竟险些忘了,此处还有伤……”慕容厉闷闷的声音,自郭逸身后传了出来。也不知他是情动难以自禁,还是心中伤感故此有些哽咽,又或根本就只是口鼻贴在郭逸背上,才使得声音有些变了? “细数时日,却才不过三五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7 天罢了,肃恭心中竟觉得,与懿轩你,”他说着,一路复又轻吻着仰起头,靠到郭逸肩上,嘶哑着喉咙轻声道:“竟像是与懿轩已如此同床共卧了多年一般,但又总嫌这种时候太过短少。故此,非是肃恭不肯好生休息,实是……” “又想用什么借口?”郭逸心中叹了口气,终是放软了语气,转过头截了他的话。 第一百零一回 一望见慕容厉那双黑眸,郭逸便又有些不忍。那眸中欲望分明,身后也仍是被他紧紧抱着,他自是十分清楚这人根本不曾有半点好生休息的念头,此刻无论是说什么,俱都为了逞一时之快。 他抬手弹了慕容厉额头一记,愠声道:“方才已险些睡着了,又被你闹醒。果真是食髓知味乐此不疲了?我若是纵着你逞这一时快活,晚些时候便连路也走不得。且不提适儿,更不谈陛下与皇叔,说不准还有谁会一同过来,若是见着了我这副模样,唇肿面红、脖子上印记尤存,换作是你会如何想法?” 慕容厉眨了眨眼,满脸委屈的在郭逸脖子上蹭着:“肃恭知道错了,懿轩如此责罚,确是比砍头临迟还要厉害……哎,睡觉,睡觉……” 说着便又躺了回去。郭逸心道这次总会安份些了,便也放了心睡觉。哪知不过弹指功夫,就听得慕容厉躺在原处念经般哼哼:“睡不着,难受……” 若非是手头没有什么较软的细碎物什,郭逸倒真想把那张嘴堵住!他猛的坐起身来,瞪了慕容厉好一会,看得他又一副委屈样子,才终是叹了口气:“睡不着,便不要睡了。既是如此精神,便去院中练武,也好过在这里躺着,成日里不学无术!” “懿轩……”慕容厉这才紧张起来,坐起身拥着他连声道:“肃恭只是闹着玩的,只不过被懿轩以此事设计了,故而、故而便想捉弄一番,若是……”他小心的看着郭逸侧脸,见他未曾露出气愤模样,才继续道:“若是懿轩也忍不住,肃恭自是不必忍。但若是懿轩真睡了,肃恭便打算老实抱紧了懿轩,等到懿轩睡醒。倒真无半分……半分强要的意思!” 郭逸目不斜视,就只是坐着,无论慕容厉怎么说,他也懒得理会。过了一刻钟,他便已困得打起瞌睡,倒教慕容厉心中内疚不已,慌忙又将他扶着躺回去,却是好生为他盖上被子,再不敢造次。 其实郭逸未打瞌睡时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如此纵容他。一方面他想教慕容厉莫要再这般孩子气,一方面却又舍不得慕容厉骨子里那份单纯。于是左右摇摆不定之下,他终是想得倦意重来,又睡着了。 这趟终是好生睡了两个时辰,待他醒来时,慕容厉已穿得整整齐齐躺在他身边打呼噜,门外似无动静,应是还不曾有人过来。 郭逸坐起身来,竟不觉得吃力,暗运口气,又自觉通体舒畅,内息毫无散乱之感。他心中暗暗称奇:莫非只吃了那么几次药便就好得差不多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盘膝坐在慕容厉身侧,竟就那么运起功来。 也亏他是什么都没穿,满身黑汁俱都只染了身下那一片,但同时整个人却看上去又小了些,竟与慕容时年龄相仿了。 黑色汁液只溢出不久,便已停止,片刻间干涸了贴在他身上和身下榻上,弄得他周身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薰醒了正打着呼噜的慕容厉。 “懿轩!这……这是?”慕容厉坐起身便吓了一跳,再定睛看看郭逸,发觉他虽是满身黑汁,还难闻得很,却神色安祥,显是并无不妥。 他也不敢再叫,只乖乖坐在一边看了看,便奔出房去,叫侍卫们备水。好一会他才回来,手上已拿了一块绢巾,轻轻将榻上黑血擦掉一些,复又折好,拿了出去。 其实这会,慕容临与慕容时早在前面院中坐着,正喝着凤鸣轩中的云雾茶谈论近日之事。慕容临借此机会,将郭逸那些发现与经历仔仔细细的向慕容时说了一遍,两人皆为郭逸的遭遇感到难过,正在唏嘘不已。 待有侍卫来报说侯爷出了房门叫侍卫备水,慕容临便急忙奔了过去,截住慕容厉问了个清楚,便教他去房中将那黑汁取些出来,供自己仔细查验。 当郭逸自那混然忘我的状态中醒转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他一睁眼便见慕容厉不知何时搬了张椅子反跨而坐,正对着他面前,一双手臂抱着椅子背,下巴搁在椅上,睡得正香。 这人在军中便也是这般没个正形么?郭逸脑中不由得冒出这么个念头,忍不住便笑了笑。他一笑便觉得有些不对,周身好似被一层硬壳裹着,十分别扭。低头看时,郭逸已知道了一半,却仍是在郭适的叫声中才发觉,果然自己身上的便是那股一直令他头疼不已的余毒,此刻竟自然随着体内真气流转排出去,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道,正与当年初遇那奇怪的毒兽时所闻到的,一无二致。 他寻声望过去,顿觉适儿脸上每根毛发都能看清,不禁又笑出声来,轻道:“适儿,莫要吵醒了肃恭,轻声说话。” 郭适迈着小腿走近他,转头看了看慕容厉,哼了一声道:“若非是他待爹爹极好,适儿早将他赶了出去。” “哦?肃恭哪里得罪了适儿么,怎地就要赶他了?”郭逸心情大好,见着幼子也格外开心,便暂时不去理会身上那些早干涸了的毒血,笑眯眯的望着郭适,和他身旁已在晃动脑袋、显是快醒了的慕容厉。 郭适扁了扁小嘴,似乎是颇为不满:“适儿午前便到了,谁料侍卫们竟说厉师兄与爹爹同在房中歇息,不许进来打扰!好容易午膳时厉师兄出来,竟还是不许适儿进来!” “你爹爹数日来连遭数变,夜夜难眠,昨日更是一天未曾歇息,肃恭自是不知你是否会打扰他,你却仍是趁着肃恭与皇叔说话的功夫溜了进来。若不是怕扰了懿轩,早该打你出去!” 出声打断了郭适的,自然是被两人说话声吵醒了的慕容厉。 郭逸皱了皱眉毛,“肃恭,怎么如此说话?适儿要进来,便由他进来就是,纵是我不曾着衣,他是懿轩幼子,又有何妨?” 慕容厉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郭适已抢着叫道:“爹爹,这人好不知羞!适儿进来后躲在您床榻帘幔后面,竟见着他跑来偷亲您!” 一边叫,他一边又爬上榻去,小脸红扑扑的,双目中尽是怒意。 郭逸面上一红,一边斜眼看向慕容厉,一边叹了口气,心道这下可真不得了,定是肃恭趁自己打坐入定时做了什么。 慕容厉却一把扯住郭适的领子,皱着眉毛怒道:“你这小鬼头,胡说什么。我那时分明不曾接近懿轩,只不过是取了软布擦他身下的黑色毒血出去给皇叔查看。” “哼,‘那时分明不曾’,便是说旁的时候有了!”郭适胡乱挥着小手,又扭过脑袋向郭逸求救:“爹爹!快叫他放我下来!” 郭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却苦于全身都是那干涸的黑色毒血,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8 一动便不舒服,只得端坐原处,大声道:“肃恭!” “啊?懿轩你非是如此不公吧?”慕容厉哭丧着脸,松开了郭适的衣领,扑到榻上去,状似玩笑,却深锁着眉头望着郭逸:“懿轩你声音倒是变大了不少,未知是否真如皇叔所说那般另有奇遇……还有你这身毒血服,可需要换下来?” 郭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正是要你叫人打水进来,竖起屏风,将适儿一并带了出去。再告之陛下和皇叔,懿轩已醒了。待清掉这身毒血,便出去叙话。” 慕容厉嘿嘿一笑,故意瞪了郭适一眼,又附到郭逸耳边悄声道:“本来只是逗逗他,可不知是否因着懿轩昨晚所说的,便觉得看到他……就有些不太舒服。方才只是一时没醒透,故而凶了些,如今已被懿轩一声大叫给吼醒了。” 第一百零二回 “既是醒了,便快些去吧……”郭逸顿觉头疼得很,方才片刻开心已随着慕容厉所提起的那些事烟消云散了。 偏就郭适不服,被慕容厉一瞪之下,立即又发作了。他几步跳回榻上,抱紧了床柱,不肯走了。 郭逸扭头望着这小活宝,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好声好气的哄着:“适儿,是肃恭不对,肃恭不该不准你进来探望爹爹……但爹爹要先洗去那身毒血,否则时辰久了,还未可知是否又会由皮肤浸回体内去。若是因着你在此处而有所不便,那便就是适儿害了爹爹,适儿总不至想要如此吧?” “适儿自然是想爹爹好好的!”郭适这才撅着嘴巴,慢慢的爬下去,嘟囔着:“那一会爹爹出去与皇帝哥哥说话时,可莫要再将适儿丢下了。” 慕容厉这时已拉下了帘幔,口中轻声解释着:“若是要打水进来,便难保不会被人瞧见。但懿轩这时候又不宜着衣衫,便先将帘幔遮住,莫要出来便是了。” 郭逸点头笑了笑,望着郭适一路被慕容厉扯着出去,嘴里应声道:“知道了。自然是最舍不得适儿,晚些时候再去寻你,可莫要再与肃恭吵闹,在陛下眼前失了体统。” 待慕容厉将水桶搬进来,在榻前竖好了屏风,便又走到郭逸身前将他拉起来,一边顺手抄了块特地多拿的布巾,往那榻上使劲按了几下,使得榻上粘着郭逸双腿的毒血硬壳被压得破了开来,郭逸也终自榻上下来,迈进了半人高的浴桶里。 “肃恭还是先出去吧,免得适儿又不服气,在外面嚷些什么。”他一边将自己泡进水里,一边轻声劝着,却见着慕容厉走到衣橱边上去,翻了几件他上朝时才穿的文衫,又找了一套被褥、几块大些的绢布,一并捧着回到郭逸身边,将榻上那污了的被褥换掉、文衫放到整洁的榻上,这才凑过去对准郭逸的唇亲了一口,贼笑着跑了出去。 郭逸自浴桶中迈出来,便见着自己周身都像是又白了不少,皮肤又显得嫩滑了些。他低头看了看,却猛然发觉胸前那道刀痕早已消失不见,如同未曾被划开过一般! 想了想,他伸手往后心附近的几个伤疤处探了探,果不其然,竟也毫无硬物感! “这……究竟是何等神药?还是我原本练的内功就有此能耐?”郭逸发了会楞,一边穿上衣衫,一边闷闷的想着,又顺手将满头湿发拂到身前,随手拿起了慕容厉备在榻上的大块绢巾擦了擦,开门走了出去。 甫一推门,郭逸便见着慕容时、慕容临、慕容厉、郭适四人全站在院里,围着一个周身裹着红袍、以黑布罩面的男人。 那人观来也就三十出头,气度神韵一看便知不同凡响,隐约透着几分神秘,几分邪气。 当郭逸踏出房门时,那人便转身面对他,取下面上黑布冲他笑笑:“徒儿,为师似是白跑了一趟?” “师傅!怎么如此快便到了!”郭逸喜形于色,快步走了过去,就要下跪行礼。 那被郭逸称为师傅之人,生得十分硬朗,不似慕容厉那般年轻俊逸,也不像慕容临那么风流倜傥,他毫无半分文人气,更与慕容时的俊俏扯不上关系,举手投足间却莫名的令人生出种应是比这些皇家子弟高出一等的错觉。 他不闪不避的受了郭逸一礼,才抬抬手便似有股无形之力引着,将郭逸牵了起来。 他道:“原是在莫愁湖边玩了两年,上个月正要离开,巧遇这少年皇帝跑来借宿求药。为师问清有你一份原因,便给了他去。谁知你过没半月便也到了,却不曾知晓为师在莫愁湖畔有处宅子,竟连门都不进就走了,倒真是教我这把老骨头伤心了好久。” “那飞奴如何传讯予师傅了?”郭逸偏了偏脑袋,怎么想也没明白:“莫愁湖距离皇宫纵是快马也有三日路程,您又是如何来的?” “爹爹,适儿知道!”郭适跑了过来,冲郭逸甜甜一笑,邀功般的抢着道:“师公说了,他与寄信之人早一同重新养了些飞奴,凭着他老人家特制了随身带的鸽食引路,自是所有信件都能及时送到手中。师公前几日正因着皇帝师兄的寿宴在邺城赏夜景,却不料城门被封,故此未曾出去,还被厉师兄关到了客店里!若非那一纸书信上有着爹爹与祖父一起做的虎印符,便得再等上几日,说不准会被关进天牢去了。” 郭逸小心看看自己师傅,见他仍是一副久别重逢的开心样子,这才安下心来,将郭适带到身边,又走近了些向自己师傅告罪一声,才看向了慕容时等人。 “陛下,皇叔,”郭逸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累二位久候了,懿轩罪过。” 这次却没人扶他,也没听慕容时说什么不必如此之类的,甚至这两人都没理他! 郭逸心中疑惑,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竟以为真是自己让他们等了一下午,才都呆呆的望着他,一声不吭。 还好这时慕容临已回过神来,立即大叫道:“懿轩,你这是练的什么神功,竟像又年轻了些?……严亭与陛下都看傻了,你刚出来时,陛下还小声问着说‘太傅难道还有个胞弟,怎么没听过,这又是几时来的,为何无人来报?’” 至于慕容厉,他早见着了,更曾见过郭逸这般蜕变,倒是已适应了。只是他原本满心欢喜等着郭逸出来,院子里却眨眼间多了个人。他一向自认目力极好,竟半点没发觉这人是由何处过来的。 再定睛看去,慕容厉便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用,这人不但身材与他相当,还穿了一身红衣,应是极为惹眼才是! 若非那人一见着郭适就逗着他说话,慕容厉倒真还没摸清头绪。不过一会,便又见郭逸出来跪下拜他,口称师傅,事提秘信。 到这时候慕容厉总算是大概清楚了,还来不及与郭逸说上一句,就见慕容时望着郭逸的样子十分奇怪,既非从前那般执着却又像是不忍放手。再看郭逸这时模样确已又精神了不少,披发白衫嘴角噙笑,若不是人多,他早又不知做出何事了。 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慕容厉忙扯了扯慕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09 容时衣襟,沉声道:“皇兄,莫要再呆了,太傅与医仙已站了许久了。” 慕容时这才笑了笑,却一点不似因郭逸有所改变而开心的样子,反露出几分忧色:“太傅难道是算好了日子,连修为变化也算了进去?适才得知医仙来此是为着太傅,如此看来真是另有安排了?” 他竟是怀疑起郭逸来了。 这时候那红袍人正又与郭适说话,闻言望了过来,深深的看慕容时一眼,道:“慕容家的男孩子,竟已变得一代比一代不如了么?”说罢他朝慕容临一瞪眼:“严亭小子,你还要瞒他们多久?” 慕容临扁了扁嘴,一脸不情愿的拿折扇在脑后挠了几下,才磨磨蹭蹭走到那红袍人身前,竟也跪下叫了声师傅! 这次连郭逸都傻了眼! 就听得慕容临大呼小叫:“分明是您自己故弄玄虚,来了许久也不肯取下蒙面巾,当日也是您将临儿掳走,自己说年龄辈份皆属相当不许喊师傅,却逼着临儿学医!还非得学那南边毒术与解法,在石窟中一关便是三年,否则早遇着太傅,也不必临儿出手治伤!” 第一百零三回 红袍人哼了一声,一把将慕容临扯起来,另一只手牵着郭适,略微动了动,便到了慕容时眼前。他沉声道:“此间事情,由老夫两个徒儿相帮,本已足够。奈何你这新皇帝实不如你父那般豁达宽容,若非当日老夫为了逸儿父亲去南边查看未能及时赶回来,此刻就算是他见着我,也得跪下喊一声大哥!” 慕容时一点没看清这人是如何越了一丈距离到得自己面前的,又听到他自称老夫,说是连自己父皇也得叫他声大哥,顿时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放肆,只得小心道:“医仙恕时儿年幼无知,还望医仙坐下详说,细细告知,时儿必将洗耳恭听。” 郭逸见状,终是开口道:“师傅,陛下并非您所说的那样,实也与先帝一般算得上明君。何况陛下怎么说也是当朝帝君,您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看看左右前后的侍卫们,轻声道:“恐怕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当?”那红袍人转过头去瞪着郭逸:“莫以为你父与我交情好,我便不是这小子的……” “师傅!”慕容临几步跨到他跟前,大叫一声,目光中带了些怒意。 那红袍人声音嘎然而止,不一会便又开口,却已不再那么凶巴巴的,只望着慕容临皱了皱眉,才道:“哼。不说便不说。以后莫要再提我迫你学医之事,也莫要再喊我作师傅,否则……,严亭小子,你自己知道。” 正当几人互相望着,深觉这红袍人身份太过复杂、性格更显古怪之时,有侍卫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跪下便道:“亶陛下,雨妃娘娘在外求见,还、还带了……带了个人……” “哦?”慕容时已彻底晕了,他按着头顶上朝冠,有力无气道:“带了何人要吓成这样,快说吧。” “带来的是、是原总管王福!” 他们来不及惊讶,那红袍人便松开郭适,刹那间不见了人影,只余一阵哈哈大笑:“这才是老夫的乖徒儿!” 怎……怎么又是他的徒儿?这医仙竟是哪个大派门主么?但江湖人士又怎会这般喜欢收皇亲为徒? 众人俱是满肚子疑惑,尚未恍过神来,他已一手牵一手提的将雨妃与王福带到院子里放下。待他乐颠颠的招呼着已彻底不明白状况的几个人坐下,自顾自端起慕容临的茶喝了一口,开始从头细说时,前院里的侍卫才惊惶来报说雨妃和王福同时不见了! “行了,是医仙带进来的。且下去守着,莫要声张,全都退出中庭去前院看着,不得让旁人靠近凤鸣轩!”慕容时这才找回些理智,遣退了侍卫与内侍。 那红袍人这时正说到自己当初是如何与郭逸的父亲及先皇成了八拜之交,郭逸见慕容厉和慕容时、雨妃、郭适坐在他身边皆是满目向往之色,唯独慕容临一脸不已为然,像是巴不得离他远点!便开口向红袍人道:“为何皇叔不曾参与?师傅还是容徒儿说了您那名讳,方便陛下与侯爷称呼,如何?” “不就是红袍怪么,有什么好瞒的,成日里最不正经、最是故弄玄虚的就属他了。”慕容临玩着手中折扇,满脸不高兴的抢白,立即便见红袍怪挑着剑眉笑看着他,“几年不见你倒记得清楚,倒是挑起老夫心中一些往事……看来老夫没有白白放你两年。不如今晚再好生叙叙旧,与严亭私下聊聊!……做什么?你想逃也先掂量一番后果!” 郭逸等人一脸好笑的望着慕容临先是如临大敌般瞪着红袍怪,接着听到红袍怪说话,神色间便变得有些古怪,待红袍怪说到要叙旧了,他更是微微起身,像是准备逃跑!可红袍怪最后一句说出来,他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老实坐了回去,却是低着头十分不愉的样儿,突地又站起来大声叫道:“红袍怪!你莫要再如前几年那般胡来可好?……算严亭求你了!严亭实是无能为力,这种事,又如何……勉强得来?” 郭逸眨了眨眼,心道这严亭平素里虽也是风流嘻闹个没完,倒不似如今这般,竟像是被师傅整得挺惨,既怕他却又不能怪他的模样,还说不能勉强,究竟是何事呢? “师傅,严亭他……究竟怎么您了?”郭逸忍着笑,故意将话反过来说了,同时拿眼角余光看看慕容临,便见他又一副十分别扭想逃不敢逃、想骂不能骂的样子,着实好笑。 红袍怪哈哈大笑一阵,肃容望着郭逸,开口道:“此事要说,还真是与逸儿有些关系,但若是真说了,只怕这严亭小子要服毒自尽了。待为师‘劝’得他服了气,再公之于众如何?” 他似是确对郭逸十分宠溺,但又不羁于世俗皇宫礼节,一口一个严亭小子的叫着,扬着眉毛看慕容临在那憋屈得可以,便又开心不已。 一众人等在这红袍怪面前不知不觉便跟着没了尊卑长幼之分,除了听红袍怪说故事,便是看慕容临那些苦闷样儿,听着红袍怪在那故意逗他跳脚,全都十分开心。 就连王福,也跟着笑了好几次。倒惹得慕容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跪在一边,忙向雨妃问道:“爱妃何时何处如何抓到王福的?为何从不知爱妃有此能耐?” 雨妃依旧是不肯多说,只抬头看了看红袍怪,轻声道:“陛下还是问师傅吧。” 待这一伙人全将视线投到红袍怪身上时,他便又得意洋洋了一番道:“当日逸儿与新皇自莫愁湖走了,我这老骨头便有些周身发痒。而后我一路跟着逸儿听了几天,得知他五载间训了那妖女放养的雪狼王,还放了匹能通人言的马王在关外,便好奇之下跑回玉门关曾关着严亭小子的石窟附近去寻了几天,果然见着了雪狼王,那叫一个威猛!” 这时红袍怪挑眉看了看慕容临,便又趁慕容临双目四下张望时抬手倒了杯茶,就着慕容临的杯子喝了! 郭逸正抿着唇准备看慕容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0 临发火,突觉手上一紧,心知必是慕容厉又在胡闹。他转头正要瞪,却见慕容厉正一脸惊讶的张大嘴,见他看向自己,忙又捏了捏郭逸手心,无声动唇道:他……跟踪我们,还称你那…… 红袍怪突然怪笑道:“勾搭逸儿的小鬼,有话就直说出来!莫要背地里动手动脚的打哑迷!” 眼见着慕容厉又将发作,郭逸忙拉了拉红袍怪,“师傅”两字刚说出口,红袍怪便打断他,斜眼看着慕容厉:“哎,你有意见,自己说!” 郭逸面有难色的望望慕容厉,又望向另一边的郭适,却见他正一脸兴味的望着慕容厉,似是在等着看好戏。他心里道:“适儿他听到师傅说肃恭勾搭我,竟无半分不悦?” 他倒是完全不知道,早在他昏睡之时,郭适便已一语震住了慕容家三个狠角色。他更不知道,虽说平日里只要得了空,慕容时便经常哄着郭适玩儿,可郭适反倒不是特别高兴,只偶尔见着慕容厉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显是对慕容厉已算印象好的了。 这时慕容时也正一脸担忧的望着慕容厉,显是怕他又胡乱发脾气惹火了这红袍怪,以这人本领看来,纵然是要将整个越国皇宫掀过来也并非难事。 慕容厉却像是丝毫不怕红袍怪,径直站起身前还没忘拍拍郭逸手背示意他放心。才松开手,他便抬手抱拳,朗声道:“肃恭斗胆直言。肃恭身份想必红袍老先生已知道了,正是越国定国侯、怒将军慕容厉。适才听得老先生一言,得知老先生如影随形在回京路上跟了肃恭与太傅一行好几日,又辱及太傅亡妻称之为妖女,故而有些不满。但您又是太傅师长,肃恭也只当是您另知隐情,但那雪狼王乃是天山灵兽,若是没了狼首,只怕狼群造反,不知老先生是否有何安排?” 第一百零四回 “哼,老夫跟踪的是逸儿,非是你这小子!若非是看在逸儿面上,纵然早知是你父皇的三皇子,老夫也不会多看一眼!有胆做、没胆认,成日里只会教逸儿多操心,这会倒还提心吊胆,生怕适儿不开心!”红袍怪似是有些不愉,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又有几分道理,连郭逸都不由得有些暗暗赞同,便抬眼望了望慕容厉。 哪知这一眼望过去,慕容厉便像被灌了一大壶酒般,刹时间脸便红了,竟大声嚷道:“红袍怪!休得自认了不起,来与肃恭比拳脚,不动内力,你可敢接下?” 红袍怪笑得一抽一抽的,好一会才道:“行啊,你这小鬼,竟跟老夫比试,是不想活了么?” “肃恭非但要活着,还要好生照顾懿轩和适儿!” 倾刻间,所有人都呆住了,全想不到慕容厉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将这话说出来。院里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郭适,也张着小嘴望着慕容厉,满脸的不可置信。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与慕容厉,郭逸暗忖幸亏天色已黑,否则真是脸都无处放了!但此刻,郭逸最担心的,仍只是郭适。 “师傅自是不会与肃恭计较,如此说话,定是已知道此间所有事情,出言试探他罢了。” 郭逸正自思量,红袍怪此时又哈哈大笑着,还站起身来牵了郭适,竟不展轻功,一步步走到慕容厉面前,难得认真的说着:“慕容厉,你当照顾适儿真是如此容易?不若你就照顾几天看看?正好老夫也方便带逸儿回山一趟,至于那妖女之事,明日临行前,你带了适儿与逸儿一道,到侯府找到旬儿,便跟它一道来。至于今晚,老夫倒是真要与严亭小子一醉方休了……” “师傅,你怎能将适儿交给他照顾?”郭逸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只手牵过郭适,另一只手却被慕容厉当着众人的面抓住了。 “懿轩不信肃恭么?” 面对那双黑眸,郭逸仍旧是无法硬起心肠来,他只得弯下腰望着郭适,轻声道:“适儿,你听了这许久,便自己决定罢。” 郭适眨了眨眼睛,笑道:“爹爹,侯爷哥哥虽然莽撞了些,却是比皇帝师兄要真诚得多,更比那坏蛋伯伯来得直率!师公虽是看着怪异,其实方才已同适儿说了娘亲其人究竟如何,适儿也愿信师公所言,故而对妖女一称并无异议。如今师公要找爹爹回山,定是有要紧事,适儿白日里才说了,适儿自然是希望爹爹好好的。纵然会回到侯府吃些苦受些罪,适儿便也认了。只要爹爹回来时,较如今开心一些,身体也不再有何病痛,适儿就开心了。” 望着那小人儿在黑暗中忽闪着大眼,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全是些体谅之词,郭逸倒也算是安心答应,自此少了桩心事。 郭适说话时,被点到的人个个面色怪异,也幸亏了是晚上,看得不甚分明,一时之间郭逸倒只闻得几声咳嗽,并未发现慕容时真有发火之状。 倒是慕容厉,拉着郭逸得意洋洋,却又低头看看郭适,嘴里骂他看不起侯府竟还要住过去,反被郭适嘲笑他堂堂侯爷当众牵着郭逸不放,又说他若大一间侯府却没几个下人,连玩都能迷了路去! 总之是热闹非凡,连慕容时都不再苦着脸,而是命人将王福带回朴宸殿去,顺便叫御厨准备宴席,说要边吃边聊。 当晚,红袍怪说了许多前尘往事与近日发现,凤鸣轩中热闹非凡,一大桌宴席自朴宸殿送来,自是少不了酒。 无论是说到开心或伤怀之事,红袍怪俱都拉着众人痛饮一大杯,待事情终是弄了个大致清楚时,能清楚知道时辰,记得自己身处何处的,只余下郭逸与红袍怪了。 这刻已近子时,郭适早到隔壁房中睡了,雨妃也早已回了栖梧阁,临行前特地告之郭逸,说是待有事情再找师傅,只需经她便可,无需再如此麻烦。 郭逸点头应下了,却又犹豫道:“未知……能否相告……” 他话还没说完,那雨妃便笑着自脸上剥下一层皮来,哪里还是与那云儿九成像?分明就是个突闪着大眼睛的活泼丫头! 郭逸呆楞当场,就听着那丫头咯咯的笑了一阵,便又将人皮面具戴了回去,立刻又恢复成平素里安静少语的样子,还向他行了个礼:“师兄心中此结已解,雨儿这便回去了。” 她说完,便自行离开。郭逸却还站在桌旁,心道这面具果然是个好东西,想来师傅处必是有的…… “逸儿,发什么呆?莫不是觉得你师妹前后判若两人太过奇怪?”说话的,自是那红袍怪。 郭逸点点头,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道:“若徒儿也有个这般玩意,只需做得与普通人长相相仿,便可自由出入皇宫与邺城之中,反比静坐宫中或哪个府里傻等着宰相大人与太后出手,要来得强些。” 红袍怪笑呵呵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有些红晕,倒显得不那么邪气。他闻言抚了抚郭逸后脑,笑道:“既是如此,待回山之时为师为你做几副便是。不过,现下这两人怎么办?”他说着,指了指郭逸身边的慕容厉。 慕容厉醉得不轻,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1 却仍是不离郭逸半步,咧着嘴睡梦中笑得甚为苦涩,也不知是否因着即将与郭逸分开数日所致。至于慕容时,则是听到两人说话便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却是头也低,脚也软的道:“无妨,医仙与太傅再叙叙,朕有下人们送回去便可。” 郭逸见状,心道也只好如此,便由内侍们将慕容时搀了回去,步履蹒跚的样子使人想不透他究竟为着其父之死或是也为了郭逸要走,亦或真只是喝多了? 红袍怪探手在郭逸眼前挥了几下,放低声音道:“逸儿莫要再如此感伤,早些回房休息,为师明日路上再与你细说。” 郭逸回过神,望见趴在桌对面的慕容临,想起师傅傍晚说的话,不由出声相询。红袍怪难得感伤,竟叹了口气。 “此事只怪为师自作孽,徒儿莫要问了。但凡有一线希望,为师便不愿放弃,这几年来也给那小子足够的时日考虑,如今也是该谈个清楚……可要为师送肃恭小子回你房里去?” 竟是片刻间又还原为那邪气四溢的样子了! 郭逸叹了口气,摇头道:“您若真是想帮逸儿,便将他内伤治好罢。至于,在何处休息……无需师傅操心!” 红袍怪怪笑一阵,摇头道:“不治!” “为何?”郭逸睁大了眼,心道平日师傅非是如此,怎么如今竟不愿为肃恭治伤? 红袍怪扬着眉毛看了看桌对面,郭逸这才发现慕容临已在摇头晃脑,显是有几分清醒,他不禁出口道:“师傅便这般着急带严亭去私下交谈?” “正是!”红袍怪话音方落,人已将慕容临捞了起来,立时便从郭逸眼前失去了踪影:“你既已伤愈,又何须为师多此一举!为师可不想见着他不穿衣服的模样!这便借你那竹林后院一晚,叫下人莫要惊慌,听到任何动静不出房门便无妨!” 郭逸少有的翻了个白眼,大声道:“知道了!你们也听见了!莫要惹那老不修!” 一阵轰笑传了过来,接着便是齐齐的应了声“是!太傅若无事,属下们便到前院去休息了。” 郭逸语塞,终是摇了摇头,谁也不理会,弯下身轻拍慕容厉:“莫要在此睡了,当心着凉。” 第一百零五回 慕容厉似是仍睡得正熟,只微动了下便又闭了闭嘴,复又张开,却是又开始打呼噜了。 “……肃恭,快醒醒。”郭逸自己本就喝得较多,所幸是身体刚恢复没被师傅灌酒,否则他应是要早慕容厉一步醉倒。 但任他叫了好几次,眼睛都已阖上了,慕容厉却还是睡得沉沉的。 郭逸叹了口气,终是认输。暗道纵是喝多了,将他扶进去应是不成问题,便一只手将慕容厉拉得坐起,另一只手伸到他臂弯里,想要将这醉小鬼抱起来。 他终是高估了自己此刻的力气,或者说他低估了慕容厉喝醉以后有多沉。当一摊烂泥似的慕容厉将他压得仰天摔倒在地上时,郭逸终是服了气,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根,只懒懒的叫了一声:“肃恭你若再不醒来,你我便得在地上过夜了……” 或是因着摔了一跤,又或是因着酒醒了些,亦或是郭逸这次一气说了一长句话,总之慕容厉终究是有了点动静。 他迷蒙的双眼扫到郭逸脸上,呵呵的傻笑了一声,便将郭逸抱住,头埋回郭逸胸前蹭了蹭,一脸的心满意足:“懿轩,不走,好……” “……”郭逸望望这人又合上眼睛,登时便急了,猛的一使力推开慕容厉跳了起来,随即便顺手抄过那小醉鬼,背在身后进了房,终将他丢到了榻上去。 “早知道你这么能睡,便直接扛进来,枉我喊了那么多声……”郭逸半眯着眼,趴在榻上望着慕容厉睡熟的样子,喃喃自语。 看了一会,他便又忙出忙进,费力的将那小醉鬼一身酒味洗去,自己却累得满身是汗,便干脆又跑到后院去洗了个澡。 孰料后院里一个人影也不见,更别提那红袍怪说的什么声音动静了。 郭逸自是不愿打扰了侍卫们,便提了一桶冷水随便洗洗,就打算回去睡了。 哪知他这时反而精神百倍,竟一丝睡意也无。 信步走出凤鸣轩去,郭逸想起上次便是不知不觉走到了栖梧阁去,这次便再试试,看还会否如此。 这一去,回来时天都大亮,所幸是慕容厉还睡着,否则郭逸回来时便又将看着满院子侍卫挨鞭子了。 他并非是迷了路,只不过遇着件有趣的事,便隐在一边看了许久——那宫女秋月,竟在栖梧阁与太后的宁逸堂之间的花园假山后,与一男子说话! 但单凭那几句话,郭逸仍是不敢确认太后究竟动的什么心思。何况那男子一直便只是听着,不曾出声……若非他们两人说着说着便开始剥衣服,郭逸倒还真想再听听。 他一路皱着眉往别处走,不知不觉便将整个后宫逛了一圈,却发觉这深夜之中,竟有好几个宫女侍卫在园中私会! 有的是谈情,倒还无妨,也有的是不闻说话声只听到几声呻吟喘息,倒弄得郭逸脸红心跳,偏又想不通这些人为何不寻个更隐蔽的屋子去快活,偏在园中做这等私密之事。 但待他绕到朴宸殿时,却终是呆住了。 远远的,他便听着有筝音响起,却并非当日在那湖边所闻的战曲,而是教人听着颇为不舍的一曲离别。 他便跳到殿顶上,躺在琉璃瓦楞中听了半晚上。 直到那筝声停了,他跃下身去,却与慕容时打了个照面! 慕容时却似无丝毫意外,只笑了笑,行了一礼才低声道:“师傅,恕徒儿要早朝便不送行了。皇弟与小师弟那边,时儿自会照看。还望师傅早日回京来,想住何处,便住何处就是了。只不过……皇叔那里,还望师傅向师公讨个情,请他务必将皇叔留在宫中,徒儿如今一人怕是挡不住宰相大人。” 郭逸想了想,点点头,拉着慕容时进了朴宸殿,取过狼毫,信手便写了一大篇,洋洋洒洒尽是些新政新策,条条款款,俱是对应着当前朝中局势,既有示弱又有创举,看得慕容时不断叫好。 直到内侍前来催着要上朝,慕容时才恋恋不舍的向郭逸道别,并请郭逸回京后必要每日上朝,助他一臂之力。 郭逸照样点头答应,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声:“陛下若是一直这般坦诚相待,岂非较之前成日里摆了张笑面哄人来得好些?懿轩本不应多问,只不过那三皇子无论如何也是坐实了刺懿轩几下,可否请陛下召来一见?” 他话音刚落,御帘后便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陈熹泓。 那人见着他,已较之前和气不少,却仍是面色不愉,颇有些不乐意。 郭逸暗暗叹了口气,送走了慕容时,便与陈熹泓步至花园里,两人俱是一声不吭了好久,到停了脚步,才都开口道:“你先说罢。” 郭逸愣了愣,心道时辰不早,早说早了事,要打要和,便看这一时了。 “不知三皇子,当初是何故刺杀懿轩,如今又是何故自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2 动现身,还与懿轩同游花园?” 陈熹泓脸色数变,才转过头去望着朴宸殿,低声道:“我本欲见识越国帝师,想知道当初屠城毁国的将军之子是何等风采,而后伺机杀之,为我乳娘复仇。谁料刚到宫中便被太后请了去,一语道破熹泓意图,与熹泓定下了那番计划。” “噢?太后?真是太后本人亲请而去?非是别人?”郭逸也不生气,只依旧淡淡的笑问道。 陈熹泓点了点头,接着道:“当日我奉皇命来此,理应先行进宫见驾,落款证贡。当我忙完这些,便遇着一位人称秋月的宫女,她将我带去了宁逸堂。” 郭逸眨了眨眼,心道果然又是秋月带的?那秋月究竟是受太后指使,还是早些时候在她身后那男人授意,倒还真说不准。 想了想,他便笑道:“三皇子还不曾答逸,为何如今这般安静,毫无杀机?” 陈嘉泓转头,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肃容道:“当日刺杀不成,本想着吾命休矣。谁料竟能发现王福行踪另有所图,便冒死将此事告之了肃……陛下,他满心感激之情,还留我在宫中,说是愿留到何时,便留到何时,只教我莫要有事瞒着他,也莫要再对太傅动手。” “那你便听了时儿的?这个,似无理由啊。你若是为着保命,又哪来这般模样……”郭逸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取出白玉葫芦,轻轻把玩。他已根本无需去记,每次俱都会自觉将此物塞到袖中暗袋里去。 陈熹泓面色又变了变,突地便跪了下去,低声道:“太傅!若非太傅前日里对陛下表明了心迹,熹泓亦再无机会靠近他……” “哦?‘靠近?’你倒是如何靠近我那徒儿?”郭逸面上波澜不兴,反而一番闲散模样,干脆靠到身后廊柱间的石台上,懒懒的靠着廊柱,轻描淡写的问道。 陈熹泓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竟难得的起了些红晕,他似是犹豫再三,才咬了咬牙道:“太傅,实不相瞒,熹泓并非祁国人。如今身为三皇子,只不过是他宫中一名身份较高的娈童罢了。祁国王派熹泓来此,其实便没指望熹泓回去,他们只消让熹泓来此处勾着越国年轻俊俏的陛下,教旁人有机可乘罢了。” 郭逸心中暗骇,心道若非是时儿心机颇深教这些人以为他真是颇爱流连美色,还真不知诸国要弄出些什么名堂来。但,“旁人却又是谁呢?熹泓能起来说话么?懿轩从未当你是犯人或下人。” 陈嘉泓双眸中透出几分感激之情,慢慢的站起身来,踱到郭逸身前,轻声道:“还有一事,其实……” 第一百零六回 “其实熹泓原籍漠北,与栖梧阁中那公主原是半道上遇着,同来邺城。她一路上不言不语,既不懂我漠北土语,亦不识我那摔跤之术,却自称是尤西部落王的女儿。熹泓觉得奇怪,便在城中装作迷路,随后乔装行刺于她,不料竟被肃谨与侯爷撞见了,将她救下带入宫来。若非他二人阻拦,熹泓必能知其真正身份,弄清那蛮人部落是否真的如此大胆,毁我故土!” 郭逸深吸了口气,心中彻底明白了陈熹泓的身份,脱口便道:“其实你本就是那尤西部落的小皇子,却苦于被蛮族追杀,才迁至南蛮住下。哪知我父奉命攻城破国,你那乳母护着你却死于战乱。你只得回去寻机重掌尤西部落,却又见蛮族,便一路逃到玉门关,正巧遇到祁国国君出游,他见你长相奇特颇富异域美感,才将你收入宫中。而后你数度讨好于祁国国君,终是在时儿寿宴之前寻了这么个差使,美其名曰三皇子,实则送上门的诱饵,自是要先行来探探底好生打点一番。哪知却巧遇了雨儿,还声称是尤西公主!你当然知道她是假的,便欲擒之问个清楚,却不料为时儿所阻。故此,你千方百计留在宫中,一边摸清越国局势,一边受了宫女之邀,与太后一党密谋了那次刺杀。却又遇到我这太傅回京,见那越国新帝对太傅似是十分特别,你又不甘心,便想尽办法一路巧遇于我,无论文武均想要讨一点好去,引起时儿注意,方便你施计。” 陈熹泓目瞪口呆:“太傅怎像是亲眼目睹一般?” 郭逸笑了笑,看着天将大亮,便摆摆手道:“只是如今,你却见着时儿情绪不稳,日渐消沉。但自你坦言身世后,他便待你极好,任由你在宫中藏着,你不禁便开始为他心思所忧,生怕他因着我这太傅而有何不愉,故而夜夜流连于他殿内龙榻之上,可惜他却不领你那份情,或是完事便起,或是整夜抚筝,弄得你如今神形憔悴,走出不远还要回头看看,生怕他一时想起来找不到你。” “太傅……你是否用了什么妖法,竟能看得如此清楚明白?”陈熹泓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郭逸。 在他那不幸的童年中,部落里根本不存在计谋与心机,哪会得知推理一类的办法?纵然是到了祁国,凭那祁国王的本事,也只能知道慕容时素来颇爱美人,却不知宫中暗含多少陷阱利益,否则怎会只派了个小小的陈熹泓过来,不但没缠住慕容时,反将自己赔了进去! 郭逸笑了笑,收起白玉葫芦摇头道:“懿轩只是,被人骗得多了,自然较熹泓清醒些。罢了,懿轩要走了。数日后方能回来,还望熹泓明里暗里将时儿护着些。” 说罢,他也不等陈熹泓应声,便自行起身,飞身掠起之际,借着假山、小树林等几处景物便利,与各处阁楼亭台之地利,片刻已回到了凤鸣轩中。 哪知道这刻,慕容厉竟还在睡! 就连郭适都已起身在院里练拳脚,慕容临更是不知何时跑到中庭里,正摇着折扇在喝茶。倒是红袍怪一脸不悦,与慕容临开心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个人见着郭逸从后院走出来,都露出疑惑之状。郭适收了拳势便扑到他身上:“爹爹又是去了何处?适儿还当爹爹与侯爷哥哥都在房中,一直没敢进去……” 郭逸闻言愕然道:“肃恭还未起来?怎么酒量变得如此差了?” 说罢他便将郭适放下去,对红袍怪与慕容临打了个招呼,急急的推门而入。 刚进门寻到榻前去,他便被抱了个严严实实,耳朵被慕容厉满嘴热气喷着,瞬间红了个透! “懿轩你去而复返么?你终是舍不得不告而别的……肃恭险些便、便要……” 慕容厉声音哽咽着,竟已说不下去。 郭逸抬手捏着他的腮帮子,好气又好笑,但看他满目通红,便又放软了语气:“越活越小了么?懿轩只是酒醒了出去转转,不是说好要先回侯府,找了旬儿才走的?你既已醒了,就不曾听到外面适儿说话?怎是这般迷糊……” 慕容厉抬手将自己的腮帮子解救出来,情绪平复了些,已是满脸通红。他低下头支吾道:“未曾当真,还以为、以为是侍卫,……懿轩,能否带上适儿,肃恭同去?” 看他那副尚未醒透又甚是不舍的模样,郭逸叹了口气,凑近了轻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3 轻在他唇间吻着,一边想好生哄劝着教他安心。慕容厉却似干渴的鱼儿遇着水一般,立即加深了这个吻。 他唇间鼻端的酒香盈绕着,郭逸似也又有些头晕,便由着他探舌索求,一路长驱直入,酒香与唾液相混,一时竟分不清是否又喝醉了…… 直至慕容厉将他抱起放到榻上去,郭逸才猛的惊醒过来,挣开他道:“不成……适儿与师傅都……”还在院中等着呢。 慕容厉这次并未阻止郭逸说话,他只是屏住呼吸静静的望着郭逸,虎目中流露出浓浓不舍。 郭逸呆了呆,余下的话便忘了说。 两人对视良久,慕容厉才放开他,转身下榻时方缓缓道:“懿轩且去吧,是肃恭醉糊涂了……来日方长,肃恭明白。” 等了片刻,仍听不到动静,慕容厉背对着床榻又道:“肃恭片刻便出去,这就为懿轩整理行装去。” “好。”郭逸这才低低的应了一声,轻声道:“先整理好了便放着。且去洗洗你那满身酒气,再命侍卫们备着午膳。对师傅就说懿轩在宫内察探了一晚此刻已睡下了,醒来后再回侯府为肃恭疗伤……师傅他似是心事未了,你且教适儿自行学习,他自然知道。” 慕容厉本来听到他说好,便已默不吱声的往衣橱面前站着了,到郭逸又说了一连串吩咐出来,他尚未回过神,仍在整理衣物。直到郭逸闷声笑着背过身去睡觉,他才飞快的扑上榻去,手上仍抓着几件并无朝服标记的文衫。 两人又拉扯一会,慕容厉才要出去,却又被郭逸叫住:“肃恭将那立架上的翠玉碎片一并给师傅,就说懿轩觉着此玉有些蹊跷,他自会折腾个究竟。” 闻言,慕容厉大叫着扑倒郭逸:“不管了!左右是今日不走,由他们去乱想!” 郭逸一手撑住他的脸,一手撑在榻上,半笑半认真道:“当真不管了?不是已答应了么?肃恭是想……啊!你、停下……” 慕容厉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拉了郭逸衣带,掀开他衣摆,一路顺着小腹吻下去,咬着束裤的绳结用力摆了摆脑袋,一双手顺势将郭逸自衣衫束裤中脱离出来,才又反手扶住他,低笑道:“方才肃恭大声叫喊,他们必然听到了的……懿轩可记得昨日便欠了肃恭一次?这番便要分开数日,肃恭必得多向懿轩讨要几次,以慰懿轩心中挂念……” 说着说着,他便已又低下头去,唇舌吞吐之间听着郭逸渐粗的喘息声,不时抬眼看看。 郭逸实未料到他如此做法,亦从未有这等体验,倾刻间已无力支撑,只得任由慕容厉双手拉住他,大声喘气。至于旁的什么,他早无法思考,周身血液热度都已集中到身下那处去,但觉再多些刺激便真无法再忍受了。 “不、不要了……肃恭……莫要如此……!”郭逸再三劝阻,却仍是招架不住如此刺激,他眯着双眸不自觉看向跪在身下一心讨好他的那个少年,感官刺激更令他快感倍增,终是使劲挣扎着逃开那张嘴唇,低声哼哼着登上高峰。 慕容厉满脸通红的将他扶回榻上,一边深深吻着,一边扯了自己衣衫,再小心将郭逸搂进怀里,低声调笑时手已探到他背后去,轻轻抚摸,顺脊而下。 “厉儿可侍候周到了么,师傅……”郭逸脑中本已只剩方才那阵阵极致快感,慕容厉做什么他亦只知道了部分,待双唇重获自由便听到慕容厉故意挑逗,脑子也清醒了大半,登时便一把揪住慕容厉脖颈,低头朝他胸口吻了过去,口中笑道:“哪有、徒儿在上的?” 慕容厉也不答他,只将早伸到后面作恶的那只手指加了些力度,便邪笑着看郭逸又红了脸瞪他,立即又扑到郭逸身侧去,封住那张颇能辨的嘴,“师傅记不清了?徒儿这便当堂复习……” 郭逸尽全力使自己沉浸在这般热情的亲吻里,刻意不去考虑身后的异物感,双手也终于抬起,搂住了身前那只正四处燃起热度的手臂。唇齿轮着被那副舌挨个舔*拭,他忍不住那份难挨的麻痒,便也探出舌去,想着要教你也感同身受,可刚才抬起舌尖,便被缠得牢牢的,一阵纠缠,强烈的快感在舌间弥漫开去,直达全身。他忍不住轻哼出声,呻吟之际探手摸着脑边慕容厉的脖颈,喃喃的呜咽着:“肃恭,……” 慕容厉喘息着放松双唇,虎目已被欲望浸得像是明珠般闪动光芒,他低声笑笑,加入一只手指,双目盯紧了郭逸,生怕他承受不了,口中轻松道:“我的太傅大人,这便要讨饶了?” 郭逸半闭着眼摇头,等自己适应了那份异物侵入的不适,便睁大眼睛望望慕容厉,趁他愣神之际猛的吻了回去,嘴边念着:“你,不准动舌头……” 慕容厉险些笑得被郭逸咬到舌尖,顿时乖乖的点头,主动将唇送到他面前去,一脸老实孩子模样——自然得忽略他始终不断在郭逸身后体内轻轻挑拨的那只手。 郭逸小心的咬住那人舌尖,喉间不时低低的发出阵阵喘气声,他探手而下,同时使劲吻了过去,再不复方才难堪模样,整个人都压到慕容厉身前,紧紧相贴的胸腔不住起伏之际,将那两只作恶的手指拉了出来。 “你这学生,……既已出师了,却、嗯……如此……折腾懿轩,待为师、好好教你……”郭逸吃力的坐了下去,喘息间调笑着慕容厉,一双明眸里已漾出泪光来,却又展颜一笑,复又低下头去,一面轻吻已呆滞了的慕容厉,一面活动身躯,翻云覆雨。 辗转低吟之间,他长发起伏,面若桃红,望着身下那人半闭双目十分享受,复又低低的一笑,“肃恭,有你便足矣……” 两人十指紧扣,颈项交叠,欲海浮沉中不觉时日,只愿这时欢娱能常记心间,以慰别后相思。 第一百零七回 郭逸醒来时,已又是子时。他早记不清究竟睡了多久,更觉周身酸痛无力,不由暗叹自己竟也会如此放纵,实是从未想到过。 “懿轩可是累着了?”慕容厉略带笑意的语声在他耳畔响起,“可坐得起来?先喝些水再说话罢。” 郭逸经他一说,顿觉渴得厉害,便要翻身撑起来喝水,却又被慕容厉按了回去。随即便是一口清水渡了过来,待他眯着眼咽下去,便又是一口,直至郭逸摇头笑说够了,慕容厉才又小心将他抱进怀里,一双虎目盯着他,傻笑个不停。 郭逸看他那副模样,心中一热,回抱过去笑道:“肃恭何时醒了,可曾见人?”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上午便睡了过去,究竟是何时却不得而知。 慕容厉笑着整整趁郭逸熟睡中为他换上的衣衫,吻了吻他的唇:“不单见人了,还吃饱喝足与皇叔一同带着适儿与你师傅出宫去玩了一圈,回来见时辰尚早,便收拾好你我二人行装,闲着无事便看那红袍怪教适儿练功,直到不久前才回来看你。” “师傅教适儿练功?”郭逸愣了愣,问道:“师傅可是知道了适儿的毛病?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4 那严亭呢?” 慕容厉见他如此紧张,又深恐他躺久了不舒服,便拉着他下榻加了件外衣,方才出门走到院里去,一路随意聊着,将经过告诉他。 郭逸听得红袍怪确是一到此间便已发觉郭适身体不太好,便小心问过了以后,挑了套合适他学的功夫,哄得适儿乐颠颠的,倒是没为郭逸进门便不曾出来之事对慕容厉发火。他们几人出宫去游玩时,也还为郭适买了些小孩子玩意,更逗得他一张小脸始终便是笑着的,只在晚间临去休息前,才对着慕容厉瞪了一眼道:“往后若再如此一天不教适儿见着父亲,适儿便缠在父亲身边,不许你亲近他!” 郭逸听得笑出声来,望见慕容厉满脸尴尬,复又笑得更开心了些,才揉揉他肩头道:“肃恭已被适儿认可了不是么?严亭是否跟着回来了?或是,去过陛下那里?” 说到这些,慕容厉立即严肃起来,低声道:“昨日里你师傅将一切讲明以后,他与皇兄便都清楚知道,懿轩你此番被红袍怪带走必是有重要事情,故而也不欲挽留。但白日里皇兄下了朝便直奔此处,却还带了陈熹泓过来。那陈熹泓不知怎地,竟像是十分急着见你,却又不见丝毫杀意,倒像是与你十分亲密一般。就连皇兄也纵着他,若非知道你在房中睡觉未曾醒来,只怕是会等在院中了。还说,要你醒来以后无论何时方便,须得再去朴宸殿一趟。懿轩,你可是与他说过什么,你几时去见过他?” 郭逸笑了笑,将夜探皇宫之事说了,又将陈熹泓的身世来历略说了一次,这才令慕容厉恍然大悟道:“难怪……皇兄来时脸色不太好,但神情却很放松的样子。倒是皇叔,午时见着他还挺开心的,到后来与你师傅不知上哪去转了一圈回来,说话走路便不是很顺当,连连惹得适儿与他作对。想必,定是你师傅又如何整他了。”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竹林里。郭逸见着那石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师傅是与严亭有何约定,严亭未曾赴约,故此师傅来此便要找着他……哎,对了,我叫你给师傅的那翠玉碎片,你可记得交予他了?” 慕容厉闻言便将他抱紧了些,点着头低声道:“懿轩当日收起那些碎片时,那般认真,肃恭还以为……” 以为?郭逸立即便笑着敲了敲他:“懿轩不曾明说,肃恭便会乱猜,是么?” “若非懿轩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肃恭也不会一时间、便那般冲动了……”他说着埋头在郭逸颈窝里轻轻吻着,一只手松开他,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这才笑看郭逸略显尴尬的那张脸道:“懿轩,那支笛子是肃恭砸掉了,今日便趁着懿轩熟睡之际,在宫外寻了一支来,只是未必有那支玉质剔透,倒也不会有何蹊跷。若是懿轩不合意,明日出宫回侯府之时,再去换过。” 郭逸顺手接过,月光下见着是一支与葫芦玉质相同的白玉笛,也非什么稀罕之物,倒有一点巧妙,便是那笛孔之际各有一层红丝晕开,倒不像是刻意做上去的。玉笛尾端也有个小孔,想是本就备着给使用之人拴在身上方便携带。 慕容厉见他看得认真,也不试试,更不曾发现其中奥妙,便笑着在他耳边道:“可是不甚满意?其实这玉笛还有个机关,内藏玄机。只是懿轩或未留意,不曾发觉。可要肃恭告之?” “你当懿轩真是什么都懂么?”郭逸难得认输,心中却有些不服,嘴里说归说了,一双眼与一双手却又不时在玉笛上扫来抚去,想要自己找出来。 慕容厉见状,深知这人又犯了倔劲,只得笑呵呵的望着他,也不去指明。 孰料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听得一声轻响,那玉笛已被郭逸按着其尾端那处孔洞,抽了支与笛身相差无几的管盒出来。那管盒中密密的装了数百根小针,竟是样暗器! 郭逸张了张嘴,转头向慕容厉,见他也是一脸惊讶,便道:“你自己挑的东西,竟不知是样暗器?” 慕容厉这才摇头道:“当时是与红袍怪他们一道进得店里,肃恭只说要为懿轩重新挑支笛子,红袍怪便信手一指,说就要这个。还说其中有个机关,可教懿轩防身之用。肃恭只当是藏了些精致的匕首之类,也不曾打开察看,便信了你师傅。谁知竟是这般精细之物,这、这分明是女孩家用的……” “老夫安排,定有老夫的理由!你这臭小子,乱嚼舌头!谁告诉你,这等精巧的东西便只能女孩子用了?”话音刚落,红袍怪便已稳稳站在他两人面前,手上还拉了个一脸不情愿的,正是慕容临。 “师傅。”郭逸笑了笑,望向一边的慕容临:“皇叔,可好?怎不似晨间那般悠闲了?” 慕容临抬眼看看他,立即红了脸,别过头去,一声都不吭。 郭逸这才觉得奇怪,正自打量间,已听得师傅在骂慕容厉:“你这混账小子!竟是有多疯?这般模样,明日怎能见人?” 他低头之际也未曾发现什么不对,但随即便明白过来,登时红了脸,却仍是一脸坦然:“师傅莫要怪他了,本就是徒儿自己给他的机会。何况也没旁人见着,明日里应会消褪下去。” 红袍怪看了看他,这才住了嘴,哼了一声道:“疯了一天,心满意足了?明日若还不能走,你便提前说一声。也好过老夫哄适儿哄得将家底都掀出来,才没让他闯进去!” 郭逸忍不住便笑出声来,连声道是,又转头看了看慕容临,一脸好奇道:“师傅你究竟对皇叔下了何种毒,还是对皇叔怎地了,为何他今夜,不同寻常啊?” “他……不曾!略施薄惩罢了!”红袍怪竟少有的结巴起来,一双眼睛飘向慕容临,却又立即被瞪了回来,只是那只手却始终不曾分开。 看得郭逸双目转个不停,终是大叫道:“师傅!莫非……莫非您对他……” “对皇叔?怎会?”慕容厉也想到了,却又不敢相信,一双虎目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却见红袍怪早不复方才那份气势,倒像是十分难过了。 “师傅,您既是心中有事,为何不肯说出来?难道当着严亭,便不敢讲么?”郭逸上前一步,拉着红袍怪,慢慢往后院里石桌边牵了过去,慕容临看似不愉,却也不曾松手,一路与慕容厉同时跟了过去。 第一百零八回 四人在石凳上坐下,红袍怪这才叹了口气,指指慕容临:“问他!” “问我作甚?”慕容临立即便跳了起来,折扇也抽了出来,如临大敌。 郭逸见他这样,心中更是奇怪,暗道这两人分明是旧识,却如今像是时刻不分开,又像是一开口便要吵架,倒不知究竟是有些情感纠结,还是旁的什么事。 “不问你?难道要问老夫?”红袍怪瞪了瞪他,大叫道:“当年若非你自己吵着要非我不嫁,老夫怎会等到如今?” 非、非师傅不……嫁?郭逸张大了嘴,一双眼睛望着慕容临,“原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5 来如此”四个字已摆在脸上,却听到慕容临也自大声嚷着:“屁话!那时才多大?父皇将我当女儿养活!皇兄带你来时,我才七岁!谁教你对我……动手动脚!” “……我、我那是动手动脚?我那分明是逗你玩儿,抱着你爬上爬下、马背树稍,但凡你提了我便允了,还不都是你皇兄的面子!” 说到这里,郭逸已彻底懂了,便截口道:“于是皇叔长大后,师傅嫌他是个男的,他也嫌自己幼时口不择言,便一个隐居深山不相往来,另一个游戏花丛好不快活。但谁知师傅收了逸儿为徒,竟因着逸儿父亲之死,未能及时救得严亭之兄,又见严亭为逸儿废了武艺,便趁着严亭被发配边关之际,将他带走救治,又传他解毒针炙之术。哪知三年间,两人竟暗生情愫,却又不愿明说,严亭亦是不愿被人娶了,毁他谦王名誉。故此,师傅您再三考虑,才将他放回镇上,自己到了莫愁湖畔,一住两年,倒也有雨儿这么个徒弟相陪。只不过打听到逸儿要回宫去,便又不甚放心,故将雨儿送到邺城去,教她易容之法,混淆了太后等人视线,也顺道救了懿轩。” 他一口气推出来的结果,令其余三人都有些无语,后院中一片宁静,一时间无人开口说话。 郭逸想了想,又道:“只是,如今却又是怎么了?怎么皇叔明明是愿意跟着师傅走的,却还要如此别扭?” “谁要跟他走啊!本王分明只爱懿轩,只愿跟着懿轩!”慕容临立即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红着脸大嚷大叫,完全没半点谦王风度。 郭逸正笑着准备出声安慰,却见红袍怪已寒着脸站了起来,对他道:“逸儿有事以飞奴传讯便可,在你前院里养着,全是些白色的,一见便知!” 郭逸刚点点头应下,便见他又一把扯住慕容临,转瞬间便不见了。 半空里隐约可听到慕容临大喊大叫了几声,却又突地没了声音。 慕容厉望着天上明月,呆呆的说道:“懿轩,你这师傅……究竟是上哪去了?为何这般月圆之夜仍见不着他行踪?” “你白日里可曾发现他神出鬼没过?那时太阳正好,你又可曾见得着他如何来去?”郭逸笑了笑,站起身来牵住慕容厉,一边说一边往回走:“我那师傅,自我幼时便是如此了。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待我却也是不错。但还不如如今这般和气,当时可是脾气大得很,我轻易便不敢惹他,学得不好亦是要挨打受罚……比当初罚你可是要严上百倍。” 慕容厉睁大了双眼望望他,又缩了缩脖子:“当初打得手心里又疼又痒,几天都不曾睡个好觉,竟还是轻的?” “你似是应回军中去当当小兵了?” “……懿轩,肃恭知错了。待懿轩再回来时,见着的必不会是如此孩子气的慕容厉。”慕容厉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中庭院里,面对着郭逸极认真的说着:“肃恭自知连日来,俱是由着性子或闹或吵或赖,懿轩心中已有些不耐,常是拿肃恭当孩子哄着,连白日里也是故意那般说辞,半推半就,只是不愿肃恭有何事不愉。肃恭不会再如此,懿轩再莫要为难了。” 郭逸望着他少有的认真模样,扬起嘴角笑笑,终是点点头,随即便又道:“走罢,已好得差不多了,回房去,待为师为你治伤。” 虽说当日红袍怪大叫说不想见着慕容厉不穿衣服的模样,但其实疗伤罢了,根本无需脱个精光。两人坐在房中一整夜再出来时,也还是衣衫齐整,精神倒确是有些萎靡。 红袍怪早在院中坐着看郭适练功,见他们那般模样便摆摆头,故意叹口气:“这般混帐小子,也就你当个宝!快回去歇着,治好了再走!” 郭逸自是笑眯了眼,慕容厉也权当没听到那老怪物说话,只转头向郭适做了个鬼脸,便又扯着郭逸回了房去。 这次倒真是又过了两日一夜,出来时仍然是前日里那套衣衫,不过精神却是极好,尤其慕容厉双目有神,一看便是全好了。 红袍怪这才点了点头,却又立即捂着鼻子道:“你二人竟不知道擦把汗么?一身臭味,快去洗澡!” 二人老实应下便要往后院走,哪知红袍怪又叫道:“慢着!莫要一道去!明日非走不可,不准胡闹!逸儿留下,练套掌法来看看,肃恭小子,快些去洗干净了回来,老夫为你看看!” 一句话便将慕容厉心中绮念毁了个干净,他只得闷声应了,回房去取了衣物便飞快的跑到后院,喊来侍卫烧水侍候一番,片刻就已回到了院里。 这时候,郭逸才出了六掌,红袍怪却已与他对招,拿着的武器却是日前叫慕容厉买的那只白玉笛子。 慕容临坐在一边,手上折扇已捏得皱了,却仍是不曾察觉。慕容厉走到他身侧低声问道:“皇叔,他们这是试懿轩武功,还是试那笛子?” 慕容临晃了晃折扇,示意他别出声,压低了声音说道:“都有。你仔细看,老怪物说了,若你回来还在打,便叫你仔细看着,说你或能学会些什么。” “又谁是老怪物?”慕容临话音刚落,红袍怪便收了招式跳出战圈,一手扯着慕容临衣领,又一番大喊大叫。 郭逸愣了愣,随即便笑着摇摇头,径自取了慕容厉为他准备的衣物,走到后院里去刚洗了个痛快澡,立即便见着慕容厉跑了进来,一边为他擦干头发,嘴里一边念着:“老怪物就是老怪物,还说要教我呢,人都没影了!” “皇叔也不见了?”郭逸暗暗好笑,心知这两人必又要闹上一场,只不知是师傅让着严亭,还是严亭发脾气敌不过师傅。 “自然是被他带走了,也不知是吵架去了,还是打架去了,又或是做别的……”慕容厉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在郭逸身前扫视着,空着一只手摸向郭逸唇瓣,双目中流露几分调侃道:“不若,趁此处无人,懿轩再教教,也好教太傅大人……享受一番?” “你果然是个混账啊,”郭逸笑着在他头上打了一下,伸手穿上衣衫,接着道:“说好明日便走,你再闹下去,倒是要拖到明年去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去,等了一会便见得红袍怪独自出现,不由都有些奇怪。 “别看,别问!该分开总得分开,老夫总不能由着他跟,不让他留在宫中辅政吧!”红袍怪神色变化之间,越说越不高兴了。 郭逸见状也明白过来,终是得离开了。 第一百零九回 这日天气甚好,虽已过了八月,却正迎来九月菊花盛开。郭逸有慕容厉和红袍怪伴着,一路经过花园去朴宸殿中,闻得处处清香扑鼻,眼见彩蝶纷飞,倒也冲散了几分不安。 慕容时早朝方下便得知他们会过来,已特地命人接他们去了议事殿旁的国宴厅,备了些茶点,又死活请了慕容临作陪,也不管那谦王有多不愿见着红袍怪,硬将他两人安在了同一条矮几上。 郭逸见着陈熹泓,顿时又是一番惊讶。这人如今虽已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6 穿着越国宫中袍服,却显是又瘦了一圈! “不知,熹泓特地去寻懿轩,究竟何事所扰,如今赴约来了,却见着阁下如此消瘦,倒教懿轩有些心虚,还望坦言相告。”郭逸望着他,略皱了眉头。 陈熹泓却一声不吭,只抬眼望了望慕容时。 郭逸心中疑惑渐重,为何明明是陈熹泓有事,却又要问过陛下的意思?难不成,是肃恭传错了话? 他正转头看向慕容厉,却闻得慕容时开了口。 一番谈论下来,郭逸方才得知,这陈熹泓是为着自己父皇被蛮族虐杀而死,心中怨气难平,却又苦无一兵一卒,毫无复国讨伐之望! “如此说来,熹泓之意仅仅是要懿轩想个法子为父报仇么?”郭逸皱着眉道,“若是如此,又何需劳陛下开口?只怕是尤西太子你,志在复国吧?” 他话音刚落,陈熹泓便自慕容时身边站起,直直的跪到了郭逸面前,眼中泪光闪闪:“太傅,熹泓不敢妄言复国一说,熹泓深知如今处境,亦知越国朝中危机处处,纵然是肃谨他毫无顾忌,熹泓亦不愿与他各作各的国君,纵是世代交好为盟,也不如只余一国!只求太傅,倾您所学,运筹帷幄之间,一举灭了那蛮族部落,永绝后患之时,还能想起熹泓所托,将那敌人首级带回越国地坛之中,以慰先灵!” 郭逸吓了一跳,他实没想到这人是要他兴兵讨伐之后取敌之项首,但如此一来,岂非是……“内忧未平,外患尤多。熹泓如此心急,懿轩恐怕帮不上忙。如今越国形势,熹泓在宫中也曾参与其中,应多少知道一些,若不能将这些暗藏的危机平复掉,懿轩又怎敢向陛下担保,出兵后朝中无恙,宫中亦可令懿轩毫无顾虑?” 他一边说,一边将陈熹泓牵了起来,迈过矮几走到慕容时面前,轻声道:“陛下,如今局势,不宜攘外。懿轩离去这些时日,未知会是多久,但请陛下斟酌处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说罢,他便将陈熹泓送到慕容时身侧去,躬身为礼:“懿轩这便走了。此事,懿轩心中记下。若真有与蛮族对抗之日,必为熹泓了此心愿。师傅,走罢。” 红袍怪咧了咧嘴,站起身来便走。 他身后慕容临似是全没料到这老怪物如今竟一声不吭,扬手便将折扇掷了过去,骂道:“老怪物!你要走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么?” 郭逸眼见着红袍怪脸色变了变,却是朝他悄悄的挤了挤眼睛。他心说严亭你果然沉不住气,看样子,今日只怕又难走了…… 慕容时凤目扫过来,看了看红袍怪,便立即开口道:“师公留步,徒孙有个请求,还望师公答应。”说着,又走了下来,作势要跪。 红袍怪皱着眉,手一抬便阻止了他,口中道:“怎么说你也是一国之君,怎能动撤下跪求情?” “非是为皇叔求情,”慕容时轻声道:“实是为越国求情。还望师公能出任国师一职,如同多年前扶持父皇一般,为国尽一份心力。也可就近看着师傅,与您那女徒弟。若是师公心中对皇叔有任何不满,找他也方便。” “嘿,你这小鬼!居然查老夫家底!”红袍怪怪叫着,一步窜到殿门口去,探头探脑的望了一会,召来个内侍:“哎,小家伙,快快,去把后面朴宸殿南边花园里、最高那座假山后面那处久无人住的宅子清出来,里头有个箱子,有几件朝服俱是大红色的,嘿嘿,去为老夫拿来,那里头几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正当那内侍被慕容时催着依言离开时,红袍怪又转头回到慕容临面前,望着他好一会才道:“这官,老夫做或不做,且看你如何做。” 他少见的严肃认真,语声冷冽,慕容临竟也没有大闹着骂回去,只是站起身来看着他发呆。 但这时红袍怪已不再理会他,却又看向慕容时,低声说了几句过后,便大声道:“肃恭小子,殿外去备好车马,叫醒适儿,先去侯府!” 郭逸也未听到他对慕容时说了什么,只看到慕容时冲他们点头,又说些道别的话,又叫了个内侍小声叮嘱几句,那内侍便急匆匆出去了。 “皇弟照师公吩咐,遣人先行搬了适儿与师傅的行李去吧,”慕容时道:“朕已派人去请,稍后直接带了他们,到侯府找肃恭便是。” 红袍怪点了点头,望向郭逸:“此间事了,你我直接走吧。其它事宜,为师已交予新皇去办了。” 郭逸本就不喜那些离别场面,当即应下,向慕容时行了一礼便要步出大殿去。 “懿轩!”慕容厉一把拉着他,皱紧了眉目却说不出话来。 郭逸笑了笑,轻声道:“走吧,你去备车,懿轩与你一道出去。” 说话间红袍怪已当先走了出去,且行且叹:“人活世间,百种苦,一生数道别离,两地相思!” “肃恭莫要如此。太傅不日便会回来,师公亦安排了些事情,还需得肃恭全心全力。”慕容时上前几步,凤目在两人之间打着转,“况且,以师公安排之事来看,想必三月内便会教太傅回转,正好赶上岁庆大宴。否则,师公与太傅计划再如何周密,只怕也会进行不下去。” 郭逸出了口长气,点点头:“懿轩必当尽快回来。告辞!” 殿外,红袍怪双手伸进袖袍里,懒洋洋的靠在白玉栏杆上,一双慑人的眸子早闭上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更不曾催促郭逸快走。郭逸陪着慕容厉站在殿前广场上,看他低头摆弄那白玉笛。 慕容厉小心的避开机簧,将白玉葫芦的红绳穿进尾端孔洞里,复交还给郭逸,却仍是一言不发。 “好了,莫要这般孩子气。”郭逸扯开一个笑容,也不管四周来往的下人们,更不理会不远处等着的红袍怪、和刚出殿门的慕容时、慕容临等人,径真将慕容厉拉入怀中,凑过唇去吻了他一下,顺手将袖袍中早藏好的东西塞进了慕容厉手心里,便突然又推开他,朗声道:“肃恭,懿轩不在时照顾好适儿!” 与此同时,红袍怪也动了。 师徒两人如惊鸿闪电般,一纵数里,倾刻间已跃出高墙,往西北方消失不见。 竟真是不曾等着给那几个不舍离别之人予开口的机会。 当晚,郭逸已抚着旬儿的脖颈奔驰在官道上,身边是拿狼王当了座驾的红袍怪。他怀中揣了个大包,里面尽是些红袍子,正是那内侍依言去寻到了,又被他回侯府骑了狼王到宫门取的。郭逸倒也只带了一两件换洗衣衫,俱都有红袍怪事先系在了旬儿马鞍上,故此倒比他那师傅还要清闲一些。 “师傅,”郭逸见天色已晚,便示意旬儿放慢速度,“可要停下歇息?或是一鼓作气先到莫愁湖?” “嘿,你这小子!看不起为师么?看谁先到!狼王,给他点厉害瞧瞧!”红袍怪怪叫连连,狼王竟也似被他激起了斗志,一双绿眸看了旬儿一眼,便低吼一声,飞奔前去。 见状,郭逸还未招呼什么,旬儿便已长嘶一声,竟是已与狼王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7 较上了劲儿! 但究竟,红袍怪找郭逸是有何要紧事?慕容临对他又是何种想法?慕容厉手心里,郭逸所赠的是何物? 慕容时是否会移情至陈熹泓身上?红袍怪酒宴上说明的是何事?他临行前的安排是些什么?他叫何人去侯府找慕容厉做什么? 难道宰相便这样见着红袍怪这等隐居了的老国师出入皇宫而不作任何打算? 难不成祁国国君任由他封为三皇子的陈熹泓呆在越国皇宫,也不召回、不打探个仔细? 那些诺蛮部族,究竟联合了多少个国家、又吞食了多少,究竟何时,会真正危及越国? 请期待第三卷:曲未歇。 第二卷:风云起,到此完结。 曲未歇 第一百十回 天蒙蒙亮时,两人终是到达了莫愁湖边的山庄。红袍怪快了一个狼头的距离,他跳下狼背,哈哈笑着借夸狼王之际得意了一阵,便又收了笑容,对郭逸道:“本欲直接带你回山,奈何此处有个人,你须得自行处置。进来吧。” 说着,他信手推过,厚重的大门“吱嗄嗄”一串响声过后,慢慢开启。 这是座颇具南方秀色的庄园,除了连接庄门的外墙较为高了些,其它门窗俱都是圆形,红木为框、青石为砖,在莫愁湖晨雾笼罩下,显得格外温婉。换了任何人来,也不会想到这庄园的主人居然是红袍怪这么个平素里大大咧咧却又被称为医仙的老怪物。 郭逸跳下马,牵着旬儿,向狼王招呼一声,一人两兽跟着红袍怪往里面慢慢走了进去。 庄园是三进的格局,外间迎面一处照壁,绕过去便是前院,正对着客厅与两间厢房。进门处还有个耳房,西边是一处养了数匹马儿的马厩和一处颇为宽广的鸽舍,已有许多白色的飞奴冲出舍笼去,呼啦啦一阵翅膀拍打之声,片刻间穿过晨雾已然不见。 此处格局与郭逸在皇宫中所住的凤鸣轩相比自是有些差别,但与郭逸原就住着的邺城太傅府却是相距不远,故而他一眼便看出,西边拱门后面便是湖边长廊曲桥,尽头处便是那日慕容时蹬船的水坞了。 但这时红袍怪分明是往东面的拱门过去,郭逸便放了旬儿和狼王一道,由它们自己在马厩休息,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拱门后面是一片桃林,非是夹竹桃,而是春天才会开花的棉桃树,此时已结了累累果实,地上也落了好些个,红红白白的夹杂着数枚青黄落叶,更显清幽。 顺着桃林小径绕到后院去,与前院一般是一厅两厢房,东西两面则是厨房与一排客房了。 红袍怪停下脚步,皱眉道:“老夫竟是忘了,走走,回前院去歇息,睡好了再来!” 郭逸听他如此说,心中泛起些不安,却还是老实应下,回到前院西厢中歇息。许是连日策马狂奔所致,郭逸虽觉不困,却沾榻便睡,一觉无梦醒来时,夕阳已落山了。 出门不见红袍怪,郭逸便自往湖边码头走了过去,暮色中,廊前几道人影在湖面上摇晃着,像是好几个孩子。 待走进那水上曲桥,便听得问安之声传来,整整齐齐全是不满十五的孩童。郭逸点头之际其中一个略大些的孩子走近他:“大师兄好,师傅请大师兄随意,他老人家出去为师兄准备晚膳了。” 许是早知郭逸会觉得意外,那小童又道明了缘由仍是郭逸身体不曾彻底复原,虽说庄里药材补品一应俱全,红袍怪出去找的却是宫中厨子不屑使用的菌类与野兽。 他只顾听着,并不曾留意其它,更未曾察觉那些小童望着他时尽是倾慕之色。只等他们说过,郭逸便道要独自去湖中游赏,只身一人便到得小船上,挥桨划出,不多时已见着回京时停留的那处岸边。 郭逸将船稳住,独自上了岸。他在自己坐过的地方坐下,看着夜色中的莫愁湖,心中不可抑制的想起当日慕容厉伴在身侧,听他吹了整晚的笛子。 师傅要我见的是什么人?又有何人是我必须见着,宫中众人却见不得的? 他取出白玉笛,看着尾端那葫芦思忖半刻,心中已有些明白过来。终还是轻叹一声,任笛声又一次响起,悠扬婉转间飘荡于湖畔,满载相思。 肃恭,懿轩终得见她一面,你若知晓,也莫要生气才好…… 慕容厉那侯府中,此刻也方才安静下来。慕容时领了雨妃与慕容临同往,还带了一个王福。 红袍怪临行前所吩咐的,正是要将这被他无意中逮着的总管大人带出宫去仔细察问。红袍怪还告之慕容时,有必要叫上他那女徒弟与慕容临一道,免得王福有所隐瞒。 而慕容厉正好要搬回侯府,此处远比宫中任何地方都可来得安全,不会有任何宰相与太后的手下进去,故此,慕容时立即便尾随着慕容厉去了侯府。 几个人轮流陪着郭适练武习字,他那小侍卫李安也一并回来,却是慕容厉派去的几个侍卫俱未发觉此人有何异举,虽有些疑心却也只得暂且放在身边。 也不知那雨妃是用了何等方法,总之慕容临还不曾出手扎针,王福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干净。 原本他就是先皇身边最精明的小内侍,在宰相每每进宫时有意无意的夸奖之下,才一步步升到了近侍的位置,更于先皇临终前不久曾受刺客所袭,虽未受伤却因着是护了先皇一命昏了过去,终升成了内侍总管。 自此,他便时常得以来往各种机密议事中,得知的消息亦是远多于普通内侍。宰相便留心于此,多次送他些珍稀玩意,只说请他代为转告些消息便可。王福小算盘打得颇精,想着两方都不得罪,两边同不吃亏,这才答应下来。 谁知慕容时继位后,宰相多次对王福说起不满,言下之意却是慕容时并非如他所料那般事事倚重于他,甚至还有些要将太傅寻回的意思。王福这时心中亦有些矛盾,却无奈东西越收越多,知道的也日渐多了,便有些不敢收手,生怕被宰相一气之下告发,落个人财两无的凄惨下场。 待郭逸回朝后,王福本打算见风行事,谁料郭逸新伤旧毒一并发作,眼看着是被宰相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王福便趁着宫中寿宴前后筹备,期间暗流涌动之际,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俱都抄了一些,秘道图纸亦只抄得了天地坛那边,就连皇陵的都未曾来得及抄过去——他也留了个心眼,一次给全了若宫中发生何事,他必受殃及! 谁料竟被个外域来的使者给破坏掉了! 原本那陈熹泓身份王福并不知晓,他只知道来使或与宰相、太后有些联系,却不知其目的本就是要行刺太傅,更不知陈熹泓虽要杀郭逸,却终是舍不下慕容时,无意逃躲之间竟撞破了他的行踪! 王福吓得直打哆嗦,却终是在慕容厉心神不定之时,突然出手得以逃出宫去,却不料迎面便撞上正好接着秘信出了客栈的红袍怪! 他从此便被那红袍怪锁在军机大营后面的一处柴房里,时不时被问上几句,若是不老实回答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8 ,便有各种毒药补药塞进嘴里,倒使得他也老实了不少。 如今慕容时依着红袍怪安排,便想着利用这人与宰相之间的那些联系,以及王福本就两边讨好的心思,反传些不好的消息回去,对外便称慕容厉外伤未愈,太傅随师回山不知归期,皇叔与老国师似是有些矛盾,故而成日里无心朝政,连他府中美人都不顾了,也不知是在烦恼远走山林的那师徒中哪一个。 这亦真亦假的消息,被他们勒着王福说了不下百次,说到后来几乎在场每个人都信了。 为防着王福反抗背叛,雨妃特地将红袍怪走前留下的毒药拿出来晃了晃,沉声道:“总管大人,这些既是毒药,又是你如今的解药,原产于南疆,其效用诡秘之及,想必你也见过太傅只因着一丝香味便会发作,故而武功再高也是于事无补。还望总管大人莫要出事,那些解药便也不至有事。” 他本就已经被红袍怪整怕了,如今哪还敢有何意见?何况做回两面讨好的角色,本就只是回到原来路上,又有何不可? 慕容厉脸色阴沉的坐在院里,将今日折腾了一天的郭适赶去歇下,这才命侍卫倒了些酒过来,望着夜空回忆了一番,便觉始终不曾见着慕容临与慕容时有半分笑意。心中亦越发觉得不开心,几杯酒下肚,一阵困意涌上头顶,他终是忍不住望着西北面,喃喃念着郭逸名字:懿轩你方去一日,肃恭便如此不耐,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百十一回 夜半无人时,唯余笛声绕。 莫愁湖畔,郭逸正独自吹笛。到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吹的是哪首曲子,只知满脑满心里已被前尘往事占满了。无论是欺他哄他的云儿,又或是放下身量委屈自己一心待他的慕容厉,或是既有目的却又故作大方的慕容时,甚至拿他作挡箭牌却又确待他亲如手足的慕容临,俱都在脑中飘来飘去。 一个说:夫君,你下朝了。一个说:懿轩,你可醒了,渴么?一个说:师傅,徒儿已在此等了半月!一个说,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一时间,念也好,怨也罢,俱都在这莫愁湖畔透过白玉笛扩散开去,冲散了一湖迷雾,引来了红袍怪。 “你这小子,怎么大半夜还在如此用力吹笛?是白日里睡得精神太好么?”他一面骂着,一面将郭逸抓了起来,提气跃到小船上,几下便划过湖心,回到庄前。 “先去梳洗一番,再到院中把桌上的东西吃个干净,而后立即回房打坐,不准想任何人任何事!天亮时,为师再叫你。”红袍怪急急的吩咐着,一路叫了几个小童去打理杂务、整理郭逸房间,又叫了那个最大的孩子到他身边:“这几日留在庄中,由你这三师弟照顾你日常起居。……看什么,我知你凡事自己惯了,但若有时传信或是拿些什么不知地方,也总得要个人在身边才好!若又是这般便不见了人影,为师要到何处去找你?” 郭逸深吸口气,将适才那些伤感强压到一边,眨了眨眼,笑着应下来。又看了看身边那大孩子,温声道:“师弟名讳要如何称呼?逸素来不爱使唤于人,便有劳师弟为逸作个伴吧。” 那孩子竟红了红脸,清亮的嗓音有些颤抖着:“大、大师兄,我叫、我叫赵尘!师傅说等我十六了才为我赐字!” 红袍怪见赵尘如此模样,突地怪笑着附到郭逸耳边去说了几句,而后便在郭逸瞪目脸红之中大笑着跑开了。 “乖逸儿,你看这三师弟,倒是长得与你那肃恭小子有几分相似。莫要谢为师,这庄中弟子个个都是孤儿,且对你倾慕得紧,想要如何便如何,无需拘礼!“ 简直就是……为师不尊!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才三十几许便被人称老怪物了? 郭逸想过便罢,照红袍怪吩咐吃掉院中膳食,便要回房去打坐。哪知那赵尘竟又红着脸跟了进去。一双小手捏在身前,脸上红作一片,声若蚊鸣:“师兄,赵尘……” “哦,你去歇着。我这便依师傅吩咐打坐休息。”郭逸心中暗骂,定是老怪物说了什么,否则这般小孩子,怎会见他回房便如此别扭? 那赵尘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呐呐的应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郭逸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跟着师傅必有奇遇,自小如此,如今倒是变本加厉了些。 后半夜他终是老实坐着,不曾再分心去想些有的没的,天大亮时才起身出去,精神已较头一日睡得七昏八素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红袍怪正坐在院中,桌上又是一大桌膳食,只比昨晚更加丰富一些,看得郭逸有些发傻:“师傅,又要吃光么?不好吧,师傅是要逸儿养肥了论斤卖么?” 红袍怪跳起身来,作势要打,却又顿住瞪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叫你吃便吃!何况,这桌上摆了三副碗筷,你便真当没见着么?” “见是见着了,只怕师傅又有何奇怪吩咐,故而先问清楚也好有些准备。”郭逸径自坐下,打定主意这怪物师傅再如何折腾,他也不再老实听着,至少也得回敬他几句,否则还真当了他这徒儿长大后温顺了不少,收了心性便不会再恶作剧了? 红袍怪鼻子里哼哼几声,举筷吃饭。倒是并未驳回去,出人意料。 入座的还有一人,便是那赵尘了。 这小孩如今似已较昨晚平复了些,至少不会再动不动便脸红,说话也与平时一般,并无异常。倒教郭逸暗自放了心。 吃过饭,红袍怪将赵尘留在前院,冲郭逸道:“你吹了一晚笛,想必也知道我要你见的大约是何人。” 郭逸点了点头,闷不作声。 红袍怪见他这样,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心志不坚……为情所惑……罢了罢,总是要见一面。随为师来罢。” 一前一后又往后院中走了过去。红袍怪开了中间厅门,径直穿过去,却又有一处天井,旁边两间小屋较后院简陋了不少,显是用来放杂物的。 “师傅,此处住着人?”郭逸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出声叫住了红袍怪。 红袍怪闻言,顿住脚步望向他,低声道:“此处住着的,原是你惦念多年之人。为师也是不得已,才将她关在这里。若非如此,只怕你早便毒发身亡……但她却始终不肯说出彻底解毒的法子,为师心中恨她毒害多人,却又因着你父奉命南征之事,无法怪她。故此,只能废了她脚上经脉,教僮儿每日两餐侍候着,看上去除了憔悴些,倒与常人无异。” 郭逸只觉眼前一片迷糊,脚下也有些发软,竟险些站不住。“看上去,憔悴了些……与常人……无异?” “自己进去吧。对了,带上这些,此物原就只她认得,你想知道的,以她如今心境,若非意外便会无一遗漏全数告知。为师这便去唤小僮喂给旬儿和狼王吃些东西,顺道,还要飞奴传书给边境守卫,请他将你那几个徒儿召集起来,待你我去接时,应是已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19 准备好了。”说着,红袍怪将那包着翠玉碎片的小布袋放到郭逸手上,又摇了摇头,慢慢推开面前那扇木板门,看也不往里看一眼,便顺着原路走了出去。 郭逸在门边站了不知多久,挂在袖袍暗袋中的白玉笛和葫芦被他捏得死死的,当中系着的红丝线已将袖袍染成了粉色。 他终究还是一脚踏进了那间小屋子。 没有人出来相迎,也没有人理会他。就好像他进去的,是间无人的屋子。 除了那丝熟悉的味道,与那个侧卧在榻上,背对着他的女人。 那一头长发曾是乌黑亮丽,如今却白了不少,披散着覆盖了整个后脑,不知道的,便要以为这躺着的只是个老妪罢了。 “……你,”郭逸抿了唇又张开,口水咽了无数次,却还是不知要说什么。他呆呆的站在榻边三尺处,脚下有如生根一般,既不能一步迈到榻前去看个究竟,又不能退出屋子将满腹疑问与汹涌而至的旧情抛个干净。 进难,退亦难。 床上那人听得郭逸艰难的吐出个你字,周身一阵颤抖,却不曾动一下。 良久,她才轻轻的说了句话。 声音一如从前,轻柔、甜美却不娇腻。 她说:“太傅终是来了,越国,开始复仇了罢。” 像是在与自己家中亲人谈论今日里集市上看着个熟人,许久不见像是长变了不少。闲话家常般的感觉,却因着那声太傅,生疏而如同陌路。 又怎可能是陌路呢,四年夫妻,五年悼念,九年情感一夕间抛放开,岂是说说就能放下?更何况,爱恨交织,对帝君下毒、对夫君下毒!弃幼子于不顾,以身亡而遁形,以毒药控制太傅情感…… 一计施之,历时十数载,又怎能是那区区复仇两个字,便能解释得清? “……你对懿轩,全然只是为着国仇家恨?”郭逸明知自己不该如此问,明知早已无此必要,却仍是不甘心,仍是问出了声。 第一百十二回 “呵,不然你还想有什么?莫要与我说爱子年幼、无母亲照顾,也不要提太傅大人如何辛苦,更莫说那越国帝君死得有多惨!他一人之死,抵得下我南疆数万子民?他罪不可赎!”她终是转过身坐起来,一如从前般的面貌,只多了些许白发,几处皱纹。若是站远些看着,不去探究那面上狠毒之色,倒也仍是倾国倾城。 宫装仍是宫装,她似是从来如此,就连腹中有了适儿,亦是这般打扮,从不愿换其它装扮,就连越国宫中嫔妃们的华贵袍服,她也不曾多看上一眼。 郭逸闭了闭眼,抿紧了唇。他不知到底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对她恶言相向。想来想去,将藏在袖袍里的白玉葫芦捏得更紧,唇也咬破了,渗出点点血丝。 “至于你么,”她笑了笑,竟又浮出一丝温柔之色来:“若是你一心待我,不曾寄情于他人,又怎会毒发?若非你回京去遇着太后,又怎会遭她嫉恨引出余毒?若不是你对云儿皮相着迷,又怎会轻易着了我的道儿,明知有些不对,却还装着不知,故作清高!郭逸、太傅大人,云儿留着这条贱命,便是要看着你如今这般为难痛苦之状!待云儿看够了,便一死了之,顺道拉你陪葬,叫你那新欢亦不得善终!” 郭逸听着这些,反倒不那么难受紧张。他心道若是一心待你便要以为你真已死了五年,若如今日见着你,便得摆脱那毒虫,解开对你的执念。如是看来,云儿对我,根本不曾有何真情流露的可能…… 舒了口气,郭逸将手中布袋扔到榻边上,轻声道:“翠玉笛中并无解药,想必也是你拿了。懿轩所中之毒,解不解都无妨,只盼云儿老实告之,适儿身上,可有何不妥?他自小气喘之症,时时发作,故而从小到大俱是显得十分沉稳,少有如普通孩童般的欢乐。若是并无毒症,懿轩便可放心些,纵然是因着余毒发作而死,也只当是还了云儿四载相伴、五载相思之情。只是,要苦了适儿……” 说到郭适,郭逸便发觉她眼中神色变了变,终是露出些许惦记来。那般神情,与从前远远在府门外看着她时,一无二致。 此女数载之间,怕是并非如她所言那般,只为了复仇,只为了利用吧……郭逸想着,边叹了口气,又道:“云儿,我知你并非所言那般无情。懿轩虽绝无可能与你回到过去,却也不愿见着你这般折磨自己亲生儿……” “混帐!我何时折磨适儿?他那旧疾分明是你带其赶路累出来的!废话少说,你若想拿到那最后一颗解药,便回去将适儿带来,我为你解毒,为适儿治病!”云儿目中透出热切之态,却像是有了郭适在手里,便又可以了了件天大的心事,倒不似母子情深的样子。 郭逸正在犹豫,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不行!” 进来的自是红袍怪,他毫不客气的瞪着云儿,大骂道:“为着你那毒术代代相传,你竟以逸儿性命与你相连为要胁,使老夫不敢杀你,派我徒儿小心侍候,却个个为你所惑!死到如今最大的尘儿只得十五,你便算准了我会想办法带他来,于是乎那帮小的再不曾中毒,更不曾被你打骂诱惑,在我面前一派大彻大悟之状!什么只见最后一面,从此还他自由,通通是诱老夫上当!逸儿毒发,你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纵然无有秘信亦是去得!如今人也到了,话说几句气也出了,却没半点念旧之情,竟是要儿子来传邪术毒功了!” 郭逸气得眼前一黑,竟差点栽倒在地。他勉强站稳身形,颤声道:“你……果真如师傅所言?” 云儿傲然道;“能得本圣女垂青,你郭逸也算得上造化。这世上多少男人拜在我毒虫之下,又有多少人只求我一夜欢娱,偏就你郭逸一人便教我陪了四载之久!哼,若非你那死鬼父亲仍是罪首,任你貌若天上仙君,对我再如何深情,又岂是我教损失与我国子民所能比拟?莫要不知自己份量,还是快些将我儿带来,传我衣钵!” 听这语气,似乎那南疆小国中,原是以她所在教派为尊、国政为辅,故而她身份极高,对一般男子根本视若无睹,却又数次引诱他们,也不知是为着炼毒试毒,又或是为了她国教中那些神秘血腥之事。 郭逸抬眼之际,望见她眼中那抹愤恨之色,心中且痛又怒:“你!你真是……真是死不悔改!” 说罢,郭逸转身冲了出去,红袍怪瞪着云儿,见她仍是一脸冷笑,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却又无可奈何,忍了一会终是收住满腔怒火,将门重新关好,这才出去追上了桃林中独自发呆的郭逸。 红袍怪扶着他回到前院西厢房中坐下,望见他似是好些了,才垂头丧气道:“是为师错了,逸儿,镇静些。” “师傅,她、她竟……竟满心满脑只有仇恨么?您方才说的,可是真话?有好些个师弟为她毒死了?”冷不防的,郭逸又一阵气短心慌,眼前发黑,仰面倒在榻上,脑袋撞到支撑床榻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0 的立柱,发出一声闷响! 红袍怪吓了一跳,慌忙扶起他,小心放他躺好,沉声道:“莫要胡思乱想!她纵是如何厉害,也不过是利用你心中那份念旧之情罢了!” 郭逸双目紧闭,闻言大口喘了几气,手上不自觉便又捏紧了白玉葫芦。想到往事种种,念及郭适那般精明可爱,便觉心中十分难受。但随之便想到郭适如今由慕容厉陪着,应是不至被云儿亲自带走,这才稍感心安。 又静静躺了片刻,郭逸才长出口气,说话声却已小了许多:“师傅,逸儿实是无能,若非师傅提点,只怕已又一次陷入她陷阱里去……逸儿,实不敢再见着她了……” 话音未落,人已睡了过去。 红袍怪望着昏睡的郭逸,深叹一气:若非你旧情难忘,任她毒技再巧、任你余毒无法尽除,又怎能轻易教你放低姿态软了心?也亏得那肃恭小子这般执着,若是换了新皇那般心机深沉之辈,只怕你仍是以为她始终对你算好的吧……难不成,时间紧迫之下,真要叫那小侯爷带了适儿来此片刻不离的伴着你,才能真正解决此事?但若你只拿他当了救命稻草,待日后真正解了此惑之时发觉并非对他真心喜欢,那肃恭小子他岂非是……枉付情深? 但凡心神受创,于常人显于病痛之苦,于郭逸这等习武之人,却又往往易发生更为难测甚至性命尤关之事!故此红袍怪心中焦虑困苦,百般为难之下,竟还是写清缘由,凭一纸飞书传到了慕容厉手中! 飞奴到得雨妃之手时,尚只是午时。幸而她并未离开栖梧阁,见信便急忙缷了面具由秘道赶往侯府,见着慕容厉时却又支吾了许久说不清话,把慕容厉吓了个够呛。 慕容厉等了好一会,见她神色不对,急得一把夺过书信展开细看,却也呆若木鸡! 红袍怪在信上说明了郭逸所在,并讲清了如今郭逸昏睡情形,对慕容厉坦言自己也因上当而误使郭逸受此番苦楚,却还告之慕容厉,提防郭逸日后若是得以康复,却发觉目前对他的情感并非真实! 慕容厉脸色灰败,站在原地呆了好久,才猛的窜了出去,口中大叫:“来人,带小公子一道,赶往莫愁湖山庄!” 雨妃惊声叫道:“你……难道不担心师兄他真是对你并无喜爱之情?” “管不了那许多,本就是肃恭自己心仪他,才主动要求取消了这师徒名份,再不济,至少救人要紧!”慕容厉已骑在马上,飞驰往大门时,毫不犹豫的回了她一句,当先疾驰而去。 第一百十三回 当慕容时下朝后得知雨妃不见而寻遍后宫时,她正好回到宫里找慕容临商量此事。三人碰到一处弄清了事情原委,顿感束手无策。 慕容临皱眉道:“老怪物应有把握治好懿轩才对,却为何要信那妖女之言?”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猜得出红袍怪究竟为何要听云儿的话,又为何不待治好郭逸再带他去见那妖女,也好过受她要胁,好过令郭逸重陷如此危险境地。 若非朝中之事片刻不能掉以轻心,这几人只怕立即要赶往莫愁湖去了。 但这时王福却突然来报,说是宰相大人得知定国侯内伤未愈便急忙出了京城去找太傅,便请他伺机窃取陛下宫中所有秘道图纸,将通道机关全数画出交给他。还给了数样奇珍、送了两个貌美的小厮说是供他随意差遣。 慕容时凤目中已冒出丝丝火光来,气愤之余他反而笑了笑,望向王福道:“你欲如何做?” 王福这才老实说小厮已收入宫内住处,只不过点了穴道昏睡中。但图纸他却打算真的画一份,只不过将机括、墙壁、出口、陷阱等统统反过来——若非是秘道中原就每个出口对应了一处机括,每个通道处都有些陷阱,他也几近毫无它法了。 慕容时闻言,这才安心了些,凤目流转中又生一计,立即便附在雨妃耳边向她讲了,听得那丫头连连点头,笑称可行。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已又戴好面具,做回那沉静孤傲的雨妃,施施然往后宫太后居住而去。 待将要走近太后的宁逸堂时,雨妃突地哎呀一声朝路边斜斜的蹲了下去,像是扭到了脚。随即她身后花园里便扑了两个小厮打扮的年轻少年过来,似是要将她撞倒! 雨妃立即失声尖叫,惊动了太后和她的宫女秋月! 主仆二人一出来便见着这惊人一幕,立即问也不问便派人的将那两个少年抓住,关了起来。末了太后亲自将雨妃扶进了她宫中去,一路小心询问,生怕这当朝准皇后有何闪失。 雨妃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仍是只露出些许疼痛、多数惊讶之状:“孩儿只是、只是不慎跌了一下,那两人……或许是听到孩儿叫声出来相救,也不一定……” “胡说什么!”太后打断她,说出的话正中她下怀:“这后宫之中又怎会有人穿着宫外小厮的服色,还轻易在花园前后走动?本宫这里,一直只有女子来往,这两人必有嫌疑!” 殊不知房顶上慕容时正笑眯眯的附耳听着,冲慕容临点了点头。 只约莫盏茶功夫,雨妃的脚踝便肿起老高,太后惊得连问她来此何事都忘了,连声叫秋月快去喊太医来。孰料秋月方才走出宫门不远,便见着王福迎面小跑过来,拉着她往宁逸堂奔了回去! 慕容时无声的笑笑,无声的拉着慕容临匐低了些。两人听得王福进去喘着气道:“亶太后,陛下去栖梧阁不见雨妃娘娘,便发了脾气,命暗卫四下寻找,巧而见着雨妃娘娘跌了一跤还险遭歹人迫害。故而陛下龙颜大怒,命小的来报,说是一会便随御辇来接娘娘回去。至于那被抓的小厮,”王福声音顿了一会,压低了些便又响起:“那两人乃是今日里宰相大人送来的,本来在小的房中睡着了,不知为何突然跑了出来……这个,太后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同小的回去,如何?” 慕容时在房顶上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又唯恐慕容临没听到,特地带着他偷偷跑到花园中去,才小声又复述了一遍。两人一边等着御辇,一边等着王福领那两人出来,俱是一边欢喜一边忧。 喜的是雨妃必有办法打探到些消息,太后听得王福这番话,必然也会有些要说的。忧的却是慕容厉这番去了莫愁湖边之事显已传开,不知究竟何时能回,回来后要如何收场,又或说,究竟是几人回来? 慕容厉日夜兼程赶到莫愁湖畔时,已是第二天早上。郭适早累得倒在李安怀里睡了过去,由他一路抱下马背送到了后面客房里。 郭逸这时也早醒了,听闻赵尘来报说侯爷带着小公子到了,便立即风一般冲到前院迎他。待见着慕容厉,郭逸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之感,本欲伸手去抱,却又想起云儿那些话来。最终他还是轻叹一声,硬生生顿住身形,只呆呆望着慕容厉,呐呐道:“你……怎么真将适儿带来了?难道为着懿轩,竟要教他去做那狠辣之徒么?”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1 他虽听红袍怪说了书信一事,却没料到慕容厉会将郭适带来。加之心中明白自己如今虽已彻底对云儿灰了心,却又为着她几句话便如此混乱,此时或将无意间伤害到慕容厉,也颇有可能。 但红袍怪此举是为了他,慕容厉来此也是为了他!郭逸正是因着太过明白,才深觉不知要如何面对。 慕容厉却非这么想,他只看郭逸面色欠妥,说话吞吞吐吐,双目无神还不敢看着自己,便觉得郭逸应是如红袍怪所说那般为云儿所害,对自己亦可能只是移情寄托,故此如今才这般模样,不敢再靠近一步。 “懿轩,你只管莫要乱想,好生休息,适儿必不会与她学艺!肃恭既已答应你要好好照顾适儿,又怎会食言?”他说着,上前将郭逸用力揉进怀里,低声道:“你父子二人,肃恭无论如何也得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纵然你病好后再不觉得曾钟情于我,也无妨…… 身后一队侍卫全都低头看向地面,谁也不曾出声,更无人喊累。任由慕容厉站在前院拥紧了郭逸深深吻着,直到他出其不意伸手将怀中人击晕过去,才又等他将那当朝太傅送回房中放下出来发令。 慕容厉的话不多,他只喊来红袍怪,请其带路,便吩咐侍卫们:“无论本侯回来时怎样,还请告之太傅,疗伤的是他师傅,与那妖女毫无关系!” 他与红袍怪一前一后步入桃林后,便再无人听到那两人谈了些什么,更不知他二人何时去见了云儿,又是谈了什么,才使得当晚云儿心甘情愿的走进郭逸房中,次日出来便自个投入莫愁湖,连郭适一面都不曾见着。 就连郭逸自己都不甚清楚,只觉像是一场绮梦之间,重拾夫妻温情,待清醒过来时只隐约记得云儿在他耳边说过几句话:“郭逸,我此番救你一命,本非我所情愿。但求你日后若能寻到了心头所爱,便放适儿自行离开,让他自己找寻人生路,切莫为家中任何过往所影响,尤其两国争端与云儿下毒之事,不必教他明白过多。但若你回京之后意志消沉不图统一大业,便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自拔于此番感恩之心,便是对你再好之人,也只能眼见你心中无法舍弃的那个幻像。” 当云儿笑着自他手中挣出去,奋力跃入湖中时,他仍在思索这些话究竟何意!待他回过神,那人已远远游出十丈开外,头也不回的朝南边去了。 若红袍怪能知道郭逸除了惊讶以外,并不曾想追上去,那他便不会拉住郭逸;若红袍怪能明白慕容厉清早起来叫他去看看郭逸的目的为何,那慕容厉或许走不了多远便会被郭逸快马追回来。 但世上没有什么能知晓旁人心中想法的武功,因此红袍怪不但拉住了郭逸,还生怕他冲动之下追出去找那妖女,情急之下,他点了郭逸的睡穴。 也因此,郭逸许久以后才得以见着慕容厉,也颇长时间无法理解慕容厉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还不辞辛苦的带走了郭适,引发了另一起令人不解之事。 任谁也不曾料到,这趟分开,便是避而不见。 第一百十四回 当郭逸又一次醒来,已是第二天辰时。他只稍动了动手脚便发觉,从前十余岁方有过的充溢真气在体内流转不息。 竟像是一觉醒来回到少年时代,可这间屋子却分明是莫愁湖畔山庄里的,并非那深山洞窟,更不是幼时的将军府。 郭逸略一思考,便想到许是云儿为他解了毒。但当时她分明是要适儿同去学那邪术毒功,他分明不曾答应过,为何又突然有此变故? 难道肃恭他将适儿交给她了?不,绝计不会!肃恭来时说过,会照顾好适儿! 他一面想着,一面急忙奔出去寻慕容厉和郭适。可迎面走来的只有红袍怪,那一队侍卫也早不见了影子! “师傅,肃恭与适儿呢?”郭逸不假思索便问了出来,却未曾留意红袍怪面露为难之色。 红袍怪不答他,却问他身体如何,感觉是否已恢复过来。郭逸不疑于他,老实说确已无碍,再无任何难受别扭之感。 红袍这才安了心,嘴上说新皇紧召,慕容厉已知郭逸会好便带了适儿回京去,还留下话来说是适儿必会好好长大,他亦将全心辅助其兄平了宫内朝中之乱,请郭逸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再出意外。 郭逸虽觉有些古怪,却不曾想多,便一心催着红袍怪继续往玉门关前行,也好早日去往蛮族一探究竟。 红袍怪自是应下,却又多呆了一日,细细为郭逸诊察一番后,才放下心来给郭逸服了些膳食,笑称当日点他睡穴是为催发其中药力,云儿离去之前亦是只说了治法,并不曾亲自施救。却是因着红袍怪放她一条生路,才如此做法! 郭逸毫无怀疑,只道是云儿得知有机会逃出去,这才突然有此转变,临行前更是一番忠言相告。他老实呆了一日,其间既是读信又是习武打坐,倒显得十分自在,分毫不曾挂念于谁。 看在红袍怪眼里,便觉得这是真将慕容厉当了救命稻草,用过之后甩到脑后不管了。 慕容厉回京后便将郭适留在府中,由一直跟着的那队侍卫监视李安,同时照料郭逸起居。他只身进宫见着慕容时,与慕容临一道商谈宫中之事。末了却只在慕容时问起郭逸时说他毒已解了,便再不吭声,径自迁入凤鸣轩中住下。倒教慕容时傻楞楞愁了许久,才对外说出个“方便皇叔为其诊治”的蹩脚理由来应对宰相等人的质疑。 自此后每日里慕容临都去看看慕容厉,顺道提及朝中新政如何了,谈到宫里太后如何信任雨妃,说起王福如何在宰相面前半真半假哄其信任等等一堆大小事情,唯独不敢提起郭逸。 慕容厉回宫当日,雨妃便已收到红袍怪的书函,说是郭逸无碍,只慕容厉吃了大亏,如今他师徒即将前往玉门关,一边打探蛮族虚实,一边看有哪些太傅门生可为国中栋梁,待处理完毕便会回转,但书函却不敢再随便给郭逸和慕容厉看见,免得心事重重又无法相见,徒增悱恻。 这天慕容厉已在凤鸣轩住下了一旬左右,他起身时天尚未大亮,便又习惯性的抽出枕边那封短笺,重新看了一遍。 那是郭逸当日自宫中离开时,塞到他手心里的。 其上写着: 肃恭待懿轩离去后,便要好生助陛下解了宫中之困、朝中乱党。且无需忧心懿轩此行如何,有师傅在,懿轩必能安然而返。只是莫要太纵着适儿,师傅教他那些武艺功夫,必有其用,且督着他好生学习。然,肃恭虽对外称病,却也可适当出面参与朝政,或是偶尔去营中转转,及时处理军中被安插的探子。若有可能,便与陛下合力,将暗卫一并肃清了。 你我之间,来日方长。肃恭未及十八,弱冠之龄难保只是一时冲动。此番懿轩离开,肃恭更可趁此时候好生整理一番,更应将越国安危放在懿轩之上才对。 非是懿轩质疑肃恭,只不过人之常情。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2 懿轩再过几年便已是三旬之人,得肃恭如此相待,实觉身处梦境,时时不敢相信以肃恭这般年纪气度,何以会钟情于懿轩? 但无奈之余,懿轩却不知为何竟见不得肃恭半点不愉,果然世间情之一字最是难料,竟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却还深觉欣喜。 故此,懿轩之过也。 但若他日,肃恭突自此梦中醒转过来,惊觉自己其实另有真爱,不妨直言。懿轩无怨。 每多看一次,慕容厉便觉心中更加难受一分。他心知自己常在郭逸面前不自觉显出些许孩子气,故而使得郭逸时时笑他长不大。却不曾想过这般举动在郭逸看来,却像是一时的倾慕之情,却又来得较普通情感更为炽烈一些,弄得郭逸措手不及却无从拒绝,更不忍令他有分毫委屈。 尤其自莫愁湖边回来后,慕容厉便更觉自己错了。 他确想再找机会向郭逸证明,这些并非是少年倾慕的冲动情感,却苦于那日在后院对云儿应下的承诺——十年间,云儿必因将毒种取出而大伤元气,不久于世。而云儿辞世之前,他慕容厉绝不可以再与郭逸有任何超出朝中大臣之外的举动或交流,以此来证实,郭逸与他慕容厉究竟是否能抵得过当初郭逸与云儿之间那段加了毒药的情感。 慕容厉自觉必能相抵,却无奈红袍怪信中那一言,终成了他心中死结。当晚云儿进入郭逸房中,虽只是解毒,却也有肌肤之亲。慕容厉呆站在桃林之中,双手捏得掌心里全是血痕,这才硬压住一双腿不动,生生的站了一夜。清早他便叫了红袍怪,以防那云儿又有何变故,自己却已不敢再呆下去,生怕违了承诺后,郭逸便要遭云儿再施毒手。 但他确实是不想再见郭逸,他怕见着那人时,那人却已只当他是往日宫中皇子学生,只笑着说懿轩只将厉儿当作适儿的师兄罢了。 这次擅自迁入凤鸣轩中,慕容厉自知确是任性了些,会教皇兄为难,却又忍不住压抑着的情感,故而住在其中十余天,未曾踏出轩门一步。 但如今看来,据皇叔所言,他也是时候得去一趟早朝,再去去军机大营与中军大帐了。 慕容厉收拾一番,叫了仅有的两个贴身侍卫一道,着朝服赶到了议事殿。正巧这次慕容时稍晚了些时候方去,两人迎面遇上,慕容时凤目眨了眨,方自一笑,朗声道:“肃恭来朝,自是极好。只是肃恭内伤未愈,还得小心着些。来人,为侯爷添个位子,坐在谦王身边便是了。” 慕容厉扯了扯嘴角,点头便算是谢过,也不吱声就随慕容时一道进去,跟在慕容临身边坐下了。 满朝文武见他突然参与早朝,前后之间交头接耳,纷纷揣测这侯爷究竟是伤好了还是有何大事要奏,否则连日不见人影却又突然现身,要说与新政实施无关,那便是任何人也不信的。 慕容时轻咳一声,沉下脸道:“诸位何事如此议论?莫非定国侯带伤来早朝也感动了各位?即是如此,那今日便一一奏来,各城下属郡县事宜,一并说个清楚,也好教朕的皇弟知道一下,近日我国究竟发生何等大事。” 此言一出,下面各人都安静了下来,个个心中默着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生怕再有多言便被第一个喊出去亶报,根本还未来得及回想清楚便又要遭慕容时诟病责罚。 第一百十五回 近日来,慕容时执政时严谨许多。虽不至严惩众臣,却也要求朝中之事各司其职之余,需得体恤民情,对国内诸事要熟记于心,方可在突发事件之时迅速反应,作出合理处置之法。 于情于理,这法子也相当合适。只苦了那些往日里仗着宰相之能,连奏折都由文书代写的文官侍郎之类,如今却要熬夜背政绩、记民生了。 满朝文武之中倒有一半是黑着眼圈来的。只因慕容时罚的内容甚是巧妙:要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当朝将当日事项默下来,下朝后留在原地站着抄它三十遍!此举既对了笔迹,又迫得那些大臣们老实记住自己应尽的本份乃是为国效力,而非坐享奉禄斗心眼。 此种惩罚,其实还是由郭逸提出来教予慕容时的。故而初次实施时,颇有些大臣不以为然。当了耳旁风的结果便是身先士卒,被一整队御林军守在议事殿中抄朝政议文! 而且,当日慕容时为了立威,竟亲自坐在议事殿里等到那几个被罚的抄完后交予他看过,再重新挑着问了,满意了才放走。如此折腾了一整天,慕容时子时才回寝宫休息,倒累得陈熹泓以为他出了何事,守在殿里又不敢乱走,到亥时他急得换了夜行衣正要出去,方才见着慕容时回宫。 只可惜当晚慕容时确是累得不想说话,否则见了陈熹泓那副模样,倒真是有些感怀心动。不过后来慕容时若是有事晚归,便会教王福派了人去对陈嘉泓说一声,两人虽不是浓情蜜意,也好在各安己命。 言归正传。 慕容时端坐龙椅上,听得底下太史呈报的几件事,便转头问道:“皇叔与皇弟对于今日所闻,可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慕容厉虎目微眯,微微前倾了身躯,森然道:“淮南郡何人管辖?大水淹了一月之余竟今日才报?”他说着,猛的一拍扶手,腾身跃至殿中一名正在发抖的矮胖官员面前,大发雷霆:“地方上的呈报哪日递上来的?你又是如何处理、哪日上报的!黎民百姓受灾,损失了一国之本,与你有何好处?” 那人支吾了许久仍说不出完整句子,似是被慕容厉吓得太狠,竟是涕泪交流昏了过去! 慕容时见状也不吱声,一脸严肃的坐着。同样看戏的自然还有慕容临,只不过他注意着的却是文臣之首的宰相李大人。 “侯爷所言甚是,”李宰相终是发话了,他轻咳一声,出列冲慕容时微微欠身,便转向慕容厉道:“当务之急还是赈灾治水,这等……” “这等混吃等死徒享安逸之辈,便当重罚,以警效尤!”慕容厉截话怒斥,瞪视群臣一圈后,才看向慕容时,单膝跪下恭身道:“肃恭已近一年未曾上朝,故此事处理或有不当,望皇兄海涵。只是肃恭斗胆一言,请皇兄准臣弟直说才是。” 慕容时笑了笑,抬手道:“皇弟一向赏罚分明,起来说话,只需照你心中所想,但讲无妨。” 竟是兄弟二人一唱一和,将宰相彻底抛到一边去了。 慕容厉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慕容临一敲扇骨,恍然道:“哎呀!肃恭你怎么伤还未好就这般冲动易怒?若是气出病来可怎生是好?陛下还听本王一言,将此交由本王处置可好?” 说话间他已走下御阶,站到慕容厉身侧将他拉了起来。随即又是那副懒洋洋好似没有骨头般的样子,转头冲宰相笑了笑:“李大人莫怪,定国侯近来心情颇为不畅,凡事容不得一点儿疏忽,连本王这个叔叔也忌了他三分。不过……这水患确是应先于责罚,宰相大人确是明察秋毫,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3 不若先说说以往您主政之时如何处理?” 李宰相神色这才好了些,正要开口却又被慕容临插嘴道:“但如今既是陛下亲政,本王倒真觉得,其实应由陛下出主意,也可教这殿上诸位同僚有幸一闻吾皇才学,宰相大人意下如何?” 李宰相憋了一肚子气,又被慕容临耍了一圈,却只得乖乖应是,还满目期待的望着慕容时,一副“陛下有能、吾心甚慰”的模样。 慕容时却好似完全不觉慕容临在消遣李宰相一般,仍是一脸严肃的点头道:“那便烦请皇叔,将肃恭带回来坐下。此事,朕一早得知,已作了些安排才上朝晚了。谁料竟遇着肃恭过来,本是想听听他有何意见,但又不宜动气……那便还是朕先说了吧。” 说着他便不疾不徐的叫侍卫喊王福上殿,开口问道:“总管可知,如今宫中开销多少、各宫妃俸禄又是多少?所有支出银子一应报来,无需隐瞒,连朕的一并说了,也好开源节流,保存国库而为黎民苍生。” “为何不动国库?”李宰相皱了皱眉,脱口便问了出来,竟是忘了如今当政的乃是慕容时,而非他这个退了辅政一职的宰相。 慕容时也不与他计较,只笑道:“太傅已前往边关查察敌情,若是年关时赶得回来,便要准备力阻外敌,故而国库必须留作军粮兵晌,不可妄动。朕的皇弟虽贵为侯爷、又兼任将军之职,却是将所有财物交予了王福管着,故此连朕也不好意思私藏,清晨收到急报便立即请王福去查算了。” “如此甚好啊。”慕容临早拉着慕容厉坐了回去,闻言他嘻嘻笑着,摇摇扇子道:“如此一来,本王说不得也要将家中私藏全交出来。哎对了,那老国师和懿轩这些年未领的俸禄应是被扣在国库之外了,本王作主,他们必会答应一道捐了出来。肃恭,你说呢?” 慕容厉皱着眉望了慕容临半晌,点点头道:“太傅一向以民为先,回京途中舍不得多用半文钱,更曾为着肃恭购来马车一事发了脾气,肃恭在门外跪了一夜,若非小公子故意胡闹惹了太傅开门出来,肃恭只怕是要跪到出发时硬着双脚上马。” 见他这般坦率,殿上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慕容时见好便收,立即朝王福示意,命他开口报账。 等王福说出慕容厉数载之间除了出京城迎太傅这段时间共计用过一百五十两银子,其余由小到大每年两百两均是存在宫里、吃穿用度也是由宫中发放时,已有大臣坐不住了:“陛下,臣也想捐,但人微力薄……家中尚有妻妾数名,故此只敢拿出五百两……” 慕容时挑了挑眉,笑道:“莫慌,且听皇叔报了他的。” 慕容临一听便傻了眼,大叫道:“陛下你究竟是否本王的亲侄子?明知本王虽不在府中养美人,却也一直是大方得很……到如今也就被老国师抓去那三年,才存了两千两银子……陛下你果真全要?” 慕容时笑而不语,只望得他摇头叹气满脸心疼状的叹道:“拿去,拿去便是了,唉……哎不过!那老怪物的,你可帮我留一百两?” 这次连慕容厉也觉得奇怪,不由出声道:“皇叔,老国师的俸禄,你也敢私扣?” “哼。”慕容临鼻孔出气,显是十分不愉,竟不愿细说,只道:“好了,快些处理。将银两与物资一并快马送过去,邻近地方先行垫上,这些便随后补过去,也可少受些苦楚!” 慕容时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来,点头命王福务必记清各臣子所捐财物,并言明可在宫中挑选部分同价值的古董字画。这时殿上有员武将出声道:“古董怎能与陛下和太傅大人、老国师三位的字画相比,若是家中藏上一幅,倒比什么都强得多了。” 第一百十六回 慕容临哈哈大笑道那便请陛下当堂作上几幅,赠予捐得最多的前三位大臣。 他本来只是玩笑,谁料慕容时竟点头答应,还亲笔写了张清单交予一名御林军,请他到寝宫找到陈嘉泓将清单给他后,连人带物一并领来。 慕容厉抬眼看看他,咳了一声:“皇兄,先动国库发灾款与物资。”慕容时嗯了一声,传了御林军,令他们先开国库赈灾,再派人往各臣子府中收取钱财物资补回库中。同时派飞奴传书往淮南各地、四周各县城,令其拨粮求急,再派出快马数队接力而往,沿途散发补偿,再将余下钱粮送至终点。 如此一来,终是妥善处理了水患之事。 慕容时吁出一口气来,望向慕容厉道:“皇弟现在可好些了?地方官员如若延误天灾人祸以致有伤亡者,依律罢官;如有伤亡过大者,依律当斩;如有里通外国者,则依律……当株!只不知如今,这水患已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大人孩童去了龙王那里做仆人?” “上报的已有三十五人落水,其中确认有五名妇孺被淹死。不知相距月余后,这三十名落水者是否还生?”慕容厉冷冷的望着那早已醒过来却跪伏于地的淮南郡太守,虎目中透出的杀意如有实质,骇得那人哆嗦个不停。 慕容时冷笑着道:“这算什么?还要有劳谦王,将太守们近日作为与行踪报来听听!” 此言一出,不单是已确认办事不力的淮南郡太守,除了邺城城守与玉门北郡太守还站着,其它几个富饶大郡管辖者无一不跪下求饶! 慕容时寒着张脸,陈嘉泓抱了文房四宝上得殿来,他也只稍点点头,待其站到自己身侧,便突然一拍御案发作了:“朕还未曾听到暗卫报告,便有这许多人跪下了?容朕看看……呵,宰相大人的好门生,这个是免试的,那个脸上如同长了只蝉的更不得了,那是朕的舅舅!嘉泓,你看,这满朝文臣,听得朕要皇叔报告他们行踪作为,便已跪了一片!长此以往,只怕是永远都不能有余力为你复仇!” “李元甫,两朝宰相,任辅政一职撤下不过两月。任宰相三十七载,共收得朝中新进大小官员二百玖拾肆名,兼不认天子门生,愿称其为师。这近三百人,占的俱是富蔗之地,又或要职边境险恶之地。城守与太守中,只除开邺城仍是宫中直派、玉门关一直有太傅照看,其它无一不曾换过宰相门生。……需要继续念么,陛下?”慕容临适时开口,手中举起的是绘有代表军机营最高机密图腾的绢轴横卷,显是早带在身上,本就要选在这时取出来揭穿宰相了。 可说慕容厉根本就是下意识被他唬来的——慕容临每日下朝便去向慕容厉将当日之事交代个清楚,慕容厉若想不明白今日该做什么而仍是浑浑噩噩呆在凤鸣轩里,便真是个傻子了。 何况,慕容厉原就心存不满,巴不得快些将宰相一党除尽了,也好使他心中因着郭逸回朝以来一连串受伤中毒之事而产生的自责与忿恨减轻一些。 当慕容临每日里在他耳边念叨时,他表面上不作声,其实却早早的便安排了一名侍卫来回于秘道之中,时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4 时报告郭适情形如何。 所幸,郭适虽说当日还未到莫愁湖便累得睡着,回来时也未及见着其父母一面,却显得十分懂事乖巧,尽管侯府中只他一人住着,却从不吵闹,还安心学习练武,纵有些不愉也从不拿身边侍卫们出气。更在每日侍卫去探望时,主动说出当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府中有何变化,从不教人担心。 也正因如此,慕容厉才敢继续纵容自己在凤鸣轩中多赖上几天。 他住的自是郭逸那间屋子,临行时他曾草草收拾过,虽说将重要物什都搬去了侯府,却也还有几样衣物、字画留下。每日里慕容厉除了练功、听慕容临唠叨,便是对着那些旧物发呆。 直至有一天慕容临兴冲冲的下朝过来,告诉他说雨妃自太后那边有较大发现时,他们几人才在竹林中找到了一样未曾想到的东西。 就是这样东西,使得慕容厉心中突地又升起了立即去找郭逸回来的强烈不安感。 也就是这样东西,使得他与慕容临、慕容时如今信心满满的坐在议事殿中,等着宰相被一举推翻! “宰相大人觉得可需要继续念么?”慕容时抬手将陈嘉泓拉至身侧坐下,脸上笑容对着陈嘉泓,嘴里不待李元甫说话,便又传令将雨妃与太后带上殿来! 李元甫肥胖的脸上横肉抖动,居然一脸正气的道:“老臣为官三十余载,为国挑选良才,不料竟是错看小人,选了你们这帮贪心鼠辈!”他瞪视殿上跪着的那些文臣,自己也双膝跪下,满目诚挚:“还望陛下莫因老臣而姑息了这帮畜生!想我越国开祖皇帝至今,从来是赏罚分明,从不放过奸恶之徒,也不枉杀忠良之辈!” “哦?本王尚未念完,不如各位多担待些,仔细听着可好?”慕容临挥了挥手中卷轴,仍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笑道。 慕容时摇头道:“怎敢辛苦皇叔?既是宰相大人请求,肃恭便先谴人将他们收监,派出中军各个抄家拿人,所得财物还之于民,家中眷属依律审过再行定夺!” 他临时改了主意,借宰相急于撇清自己之际,快刀斩乱麻将朝中一众党羽切了个八九不离十。竟是好一招“你弃卒保车,我借刀杀人!” 片刻功夫殿上已只余几名文官,连武将也走了数个,却都是奉了慕容厉下令去赈灾或抄家。 待四周又清静下来时,王福也已拟好了财物名单,呈交慕容时看过后,便又急急奔出去,找城外中军去要抄家结果。 慕容厉面上片刻不曾缓和,慕容临仍是懒洋洋似笑非笑,慕容时却坐在御案前,一手牵着陈熹泓,一手在画画了。 那李宰相见此情形,起也不是、继续跪也不是,却又不敢扰了慕容时兴致——方才他便已说过要照那武将意思,为捐钱捐物的官员们写些字画作为筹谢! 若是这时候出声,李元甫纵然是并无大错,也可能激起慕容时脾气来。何况他本就心虚,故而更不敢发出一声。 时光仿佛便凝固在了御阶上方几个人脸上,他们除了目光与手势有些微许变化,便都默不作声,似是早不在议事殿,而是换到了各自休息的居所中去了。 若非是雨妃与太后到了,这奇怪的情形还将会持续下去。 慕容时眼皮也不抬一下,哦了一声便道:“皇叔,继续念吧。爱妃到朕身边来,太后,与宰相一家团结,共享此刻揭密之议。……太后且莫要如此看着朕,有些账,咱们也是时候算算了。罢了罢了,想站哪里都行吧,来人,关上殿门,四面八方都予朕看好了,纵然有一粒灰尘掉进来,也要你们小命!” 不知何时起,议事殿外已守了一大队身着明黄服色的禁卫,竟是宫中御林军和军机大营中从未见过的面孔与装束!这些人听到慕容时下令,便立即齐齐应声,围好议事殿后脸朝外的举枪守候。 其实,便是慕容厉前些日子回中军之后,亲自挑出来的那部分队长。只不过换了套制服,弄了个新名字,便可令宰相与太后等人惊愕莫名,摸不清状况了。 第一百十七回 但若非此次需要调用中军去传送赈灾物资,慕容厉与慕容时也不见得能将他们自秘道中轻易暴露出来。若万一秘道中守着的暗卫也还有那么几个不对劲的,这场戏可就得白演了。 这帮禁军齐齐一声应是,吓得宰相与太后一个哆嗦,宰相终是开口叫道:“陛下,此乃何意?” “哎,墨滴出来了。”慕容时漫不经心的说着,凤目眨了眨,看向陈熹泓道:“一滴墨便毁了整幅画,嘉泓你看,岂非是可惜?” 陈熹泓虽说只是个尤西太子,却也每日里在慕容时宫中呆着,多少便知道一些。如今看着慕容时画出来的东西,听他一语双关,自是心中透亮,接口道:“既是废了,便弃了重新画过。肃谨一向细心,自是不会令同一过错出现两次!” “确是要弃了重新来过!”慕容时说着,突地将手中笔一扔,顺势连那卷未画完的画丢下御案,不偏不倚掉在宰相面前,提高声音道:“皇叔,念完!” 待李宰相看清那画中内容时,已是面如白纸。而慕容临变得冰冷的语声却仍在殿中环绕着:“宰相其人,原是劳苦功高,奈何既贪心不足又善妒忌,尤擅心计。李元甫在先皇善待上任护国将军遗孤郭逸时散布谣言,终使得先皇迫不得已将害死现任陛下生母之宫妃李嫣提为皇后,以缄朝中流言。其后李元甫又不顾皇宫禁令,多次与当今太后通过宫女秋月联系。更行买通总管王福,屡次作乱,联同南蛮圣女、假意嫁与太傅郭逸为妻之宋氏云儿一道,毒杀先皇!更借太傅之手,将被诬陷之慕容氏三皇子临废掉武功发配边境。太傅郭逸由其妻所害,自相识起便长年处于中毒之状,虽不自知,却还一心为国为民,深得先皇信任,将朝中诸事交他打理,两个皇子亦作为他的学生。郭逸平素不喜言谈,更不以功绩自大,对其妻情深一片,却是因着毒虫所至。但终还因其妻诈死而痛不欲生,携幼子离朝隐居。其后李元甫欺新帝年幼、借辅政之名,与太后一道独揽政纲,将文臣中多半收归其羽翼之下,更联同西北诺蛮、东南祁国与原先的南蛮圣女一道,伺机造反弑君,欲取而代之后许以诸国多处地域。罪证确凿,当于岁末大典之上示众后,将李氏一门全数问斩!” 慕容临每多念一句,殿中所有人的面色便都惊疑一分,望向李元甫的眼神也都多了些忿愤不平之意。 但李元甫早无心去管这些,他所真正感到害怕的,除了慕容临说出来那些话,便是慕容时抛下的那幅画。 那画中所画的极是简单。只一颗珠子罢了。 但那珠子,李元甫宫帽上有,郭逸亡妻的石像上也有,李嫣的头饰上,更是连熟睡中都不曾取下过! 慕容时听慕容临念完了,青着脸将手掌摊开,陈熹泓便递了个盒子过去。盒子中放着的,俨然便是那画中珠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5 子,其上还沾着些许石粉,故而十分容易辨出是石像上本应有的。 慕容时笑了笑,抬手将珠子用力掰开,里面竟藏了一封折好的信,和一颗药丸。“此物无需朕多说了,交皇叔去验过便知。至于此信么,朕已看过了。宰相大人与太后还是将头上珠子交出来,也好落个全尸。” 李嫣与李元甫大叫冤枉,却眼睁睁看着王福从御阶龙椅背面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冲他们笑了笑,招招手抬出一堆东西,和两个少年。 两人还未来得及惊慌质疑,更不及反驳之际,那站在慕容时另一边一直未曾说话的雨妃,也突然笑了笑,揭下了头上面具。 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面具在她手中一起一落的抛动着,听在李嫣与李元甫耳中,她的话更有如魔女靡音一般:“若非太后与宰相大人如此相信雨儿,雨儿也不敢妄言。不过既是知晓了全部探子下落,雨儿也不敢再拖下去,自是要给师兄与皇师侄一个交待。否则他日师傅与师兄回朝之际,得知雨儿竟还未将此事办好,想必会失望得紧。” 慕容时哈哈一笑,指着雨妃道:“太后可知她究竟是谁?” 李嫣此时已吓得肝胆俱裂,根本听不见慕容时说话,只顾着趴在地上痛哭打骂李元甫。慕容时却慢条斯理的道:“诸位爱卿有所不知,这位所谓的雨妃娘娘,其实是朕幼年时便见过的、太后的亲生女儿,朕的亲皇妹。当时太后将她过继给朕的姨母,明面上非她所出,而她养在宫中那个,则是强抢了姨母的女儿来代嫁到尤西去所用。而后,姨母的女儿真嫁了过去,这位嘉泓太子却不满意,又逢诺蛮作乱,他便逃了出来。哪知这真正的公主陛下为姨母带到南蛮居住时,却认识了太傅大人的师傅、老国师。而国师前去却是为着上任护国将军南征毒发身亡一事。而后,巧在雨儿她识得南疆文字,便解开了太傅身上所中几种毒之一,又故意扮作这面具上的模样,见着石像时更因与面具太像而忍不住周身哆嗦。此后,若非她明暗里收集线索,又百般相劝于王福,朕与皇叔、皇弟几个人,倒真不知老国师与太傅回来时能否顺利揭穿此事。” 他说了一长串,终是叹了口气:“公主救了太傅、救了举国上下,故此,太后死罪,朕便免了。” 雨儿却眨了眨眼,摇头道:“本姑娘倒不曾记得有这等母亲。不若皇师侄将她交予本姑娘,本姑娘自有办法令她服服帖帖的。但是,你还得把那秋月给我逮回来!” 闻言,慕容时愣了愣:“秋月?她人呢?不是叫你一并带来?” 雨儿撇撇嘴:“不知为何今晨去宁逸堂未见她。已发下师兄的虎纹密信,叫暗卫全速找去了。” “你这丫头,找个宫女罢了,哪需动用太傅那般珍贵的虎纹令?”慕容时哭笑不得,望着她道:“好歹也有点当朝公主的样子罢,怎么议事殿上仍自称姑娘?” 慕容临插话道:“定是那老怪物带坏的,等他回来再算总账!” 这回连慕容厉与陈熹泓都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望着他,慕容时和慕容雨更是眼中闪动着狭促的光芒,冲他使劲眨了眨眼! 慕容临老脸竟红了红,重重咳了一声,瞪着慕容时道:“陛下还要这死囚留在此处多久?若非想让懿轩亲自监斩,本王如今便想令他身首异处!” 也难怪慕容临对这李元甫颇有怨恨,若非此人从中作梗,他呆在宫中做个风流谦王,也未必比如今能差得多少。最不济,不至被废武功,亦不至回来这两月累死累活,既是皇叔又是太医,既管暗卫又查雨儿等人底细,时不时还得劝阻两个皇侄因太傅而生出的争执。 “朕也觉着,确是挺碍眼。再教他呆下去,朕便无法在御林军回报以前画完了……”慕容时说着,倒像是十分为难一般看了看慕容厉,小心道:“皇弟,朕知你与朕一般心急,但可否为着太傅等两个月?” 慕容厉闭了闭眼,寒着脸点点头,猛一挥手,大喝道:“禁军入殿,将两名囚犯一并打入死牢!待太傅回来,当朝审过后,再予行刑!” 自这刻起,殿中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虽说慕容时年方弱冠,用人识人之能却远胜其父。而那慕容厉更粗中有细,得其兄充分信赖之后,掌握举国上下生杀大权,实不负怒将军之名。慕容临智计齐出之时,怕是神仙也忌他几分——只余老国师与太傅可称作例外!就连这看似活泼的慕容雨,也非寻常人可亲近之辈,那一手阵法毒计若与慕容临或是慕容时联合起来,只怕能够以二敌千却不损自身。 所幸,余下均是朝中全心为国之辈,否则光是仔细想过,便够他们受了。 第一百十八回 为了等着御林军回报抄家结果以便审讯,早朝延至天黑才散去。其后慕容时等人却仍在议事殿中,先趁众臣未曾离去之际将慕容时当堂所绘的三幅字画分别赠予了军机营统领、太史及邺城太守,其它有大量捐财物之大臣,也都分到些慕容时命人从后宫拨来的珍贵玩意,甚至连慕容雨也得了几样小巧的挂饰。冲淡了些许因李元甫一党引起的愁云愤慨。 倒是也有大臣因而提出对朝中众多官员下狱而引起人手不足之事,均被慕容时一脸兴味的望着,却苦于一时提不出好的苗子来,只得暂时作罢。 但这时王福被单独留下,跪在殿中听训。 慕容时此刻已颇有些疲色,慕容临与慕容厉也都窝在椅子里不想动弹,显是累得够呛。只慕容雨还像精神不错的样子,与陈熹泓一道整理了案前证物,又唤来御林军抬了出去收至刑部妥善保管,权供审讯时使用。 慕容时喝了口茶,开口道:“王福你在宫中时日也可与那李元甫一较长短了。虽说如今你已将功抵过,却多数是因着老国师与公主强喂的毒药所迫,你倒是自己说说,朕究竟拿你如何是好?” 王福连忙道:“陛下不杀小的,小的便已知足了。要如何处置,但凭陛下发落。” “嘿,你倒是聪明,先把话说出来,倒教朕有杀你之心也只得放下了?你又怎知朕定然不会杀了你?”慕容时抬眼见着陈熹泓与慕容雨已走了回来,便一边半认真的说着,一边指指旁边几把空椅子,示意他们自行坐下休息。 陈熹泓直接走到了御案前,低声道:“熹泓有个建议,故此还想多在陛下身边呆一会。” 说着,他便俯到慕容时耳畔,小声说了几句,一双蓝眸闪动间,尽是笑意。 慕容时听到一半便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凤目眯着直到陈熹泓说完了,才微微点头,凑过去悄声道:“倒是不曾知晓,尤西太子也并非是好相于之人。” 说罢,他整整喉咙,重望向王福,肃容道:“方才熹泓告诉朕,说王福一时利诱薰心,却好在悬崖勒马,知错能改,故此死罪是万不能定的。何况,王福在宫中办事多年,对朝野后宫之事也是颇为熟悉,就连朕都走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6 不清的秘道,也能来去自如……倒不如这般灵活变换一番,王福你即日起便管辖秘道中暗卫,若有发现异常,提人去军机营中汇报便可。但若是有任何虚假,可莫要忘了朕的皇叔还在那边坐着。” 言下之意,这王福便是再无法得见天日,要终身守在秘道中防范可疑之人了。 但无论如何,明面上却是升了官!故此王福倒也认同这等处理方式,便如此这般谢恩领旨后,由两个暗卫带了下去。 这会,殿中终是只余下他们几人了。 慕容时松了口气,唉声叹气:“皇叔,时儿累坏了,要回去休息。余下事宜,皇叔派人去办吧……” 一面说,他一面拉了陈熹泓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回头望着慕容厉道:“肃恭,此间事了,若是实在不放心,便去玉门关一趟吧。” 慕容厉周身一阵僵硬,心道我怎能去得?我若是去了,那妖女不知便罢,若是知道,太傅还未知可有命在!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望着面前玉石御阶沉声道:“肃恭不去。肃恭明日便得回军中去了,还需下派人手查证李元甫一案之余孽。何况明日一早便得发出皇榜去,一则招贤纳士,二则通报举国上下,宰相一党清理之事。若能得万民传颂,较之去边境寻太傅而言,岂非可令他回来时更加开怀?” 慕容临望了望他,皱眉道:“厉儿,你若是因着那妖女之事而刻意回避懿轩,便大可不必。”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御案前拿起那颗药丸,扬扬手道:“若是本王猜得没错,懿轩纵然是还有何隐疾未除,凭此物也足够了。” 慕容时凤目转了转,微叹一声,终是一言不发的拉着陈熹泓走了。 “皇叔,你当日未曾见着那宋云儿,自是不知她的厉害。”慕容厉垂头丧气,整个脑袋都埋进双臂里,整个人蜷在椅子上,似是十分害怕:“厉儿不知,若违了承诺后,她还会使出什么法子来……厉儿不敢冒这般险,实不能再看着懿轩他,有任何闪失了……” 其声呜咽着,低低的自臂间缝隙里传出来。除了皱着眉望向他的慕容临与一边抢了那药丸过去细看的慕容雨,自是无人得知这方才冷竣森严的侯爷倾刻已憋屈得又像个孩子一般,窝在那里满腹苦楚不欲人知。 尤其最应知道的,却也是最不能知道的。 这般为难,纵是慕容临也无法可想,他只得任由慕容厉呆着,等他自己慢慢好起来——心结之事,有时候除了等,确是别无他法。 偏是慕容雨此刻摇摇头,扁着嘴轻声道:“这药丸,不是解毒用的。” 这句话倒比什么都管用,慕容厉立即抬起头来,虎目通红的望着她道:“不是解毒用的,那为何藏在石像里?其它两枚珠子中是否一样有药丸,究竟有何用处?” “我也不知道啊。要等师傅回来问问他老人家,这玩意,师傅只教给皇叔一部分,便不知为何气冲冲的回了山庄。若非师傅发脾气,雨儿还不知道师傅失踪几年是找了皇叔去学医。”慕容雨闪着大眼睛,又望了望慕容临,打个哈欠道:“此刻再急也无济于事。皇叔快些拟好皇榜与军令,送肃恭哥哥回去休息吧。若是让他再如此下去,只怕我师兄还未回来,他便不成人样了。” 慕容临深以为然,立即与两人商议了一番,拟出皇榜与军令来,又连夜叫人送去抄了数份分别送往各处,这才拉了慕容厉回凤鸣轩去。 慕容厉却摇头道:“方才已告之皇兄,肃恭这刻便回军营去了。皇叔自去歇着,皇妹也莫仗着有些本事便乱跑,这宫中也说不准还有些乱党,尽快回栖梧阁才是。” 说罢,他立即头也不回的奔出殿去,大喝道:“来人,牵马!回营!再有侍卫回侯府告之小公子,往后有事直接到营中找我!” 夜色沉沉中,骏马嘶鸣,蹄声渐远。慕容临与慕容雨赶到殿外,已只见着那一袭火红的披风一角拐过宫墙,出了皇宫大门消失不见。 次日,皇榜一经发出,果然众多百姓围观。当得知其中内容后,纷纷叫好。一边道是陛下仁心急救水患,一边又说是早该整治贪官污吏,肃清朝野,还有些志大能言的便要自荐,将邺城太守设下的荐官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少许人留意到诸国动向,却也纷纷冲向中军大营或邺城太守府,以求能得见高官尽自己一份心力。 但无论哪种,百姓们均都是拍手称快,对慕容时此番一刀切下数名大臣毫无异议。显是早知宰相一党在朝中坐大谋反,如今见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开心之余又都纷纷向邻里乡亲汇报去了。 也幸亏是慕容厉回了中军大营,否则那帮将士突然被百姓们围了军营,倒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接连一月许,隆冬来临,每日都仍有数百人涌至邺城太守府与中军大营,连带着宫中太史与尚书、侍郎等都忙个不停。但凡有自荐的,均是一致对待着:报名,初试确认不是去胡闹的,便由接待的士兵引进去登记画像,再发个考牌序号,统一住在城中原宰相府里。每日考三百人,各自有御林军在宫门检察了身无长物且确是本人,才由禁军带队入宫。 第一百十九回 考试的都分了文武,视各人程度不同,又分有三六九等。宫中少了个王福指派内侍们,头几天更是乱成一团,吵得慕容时等人无可奈何之下又将王福暂调原职,还将那两个少年送还与他差遣。 慕容临与慕容厉亲自出马任了一文考一武考官,倒是真挑了几个人才,但像郭逸那般文武双全的,却是真只有老国师。 考虑再三,慕容时亲自写了封文书,命人传往玉门关,邀红袍怪回朝重为国师,郭逸则升为丞相,均是文武双职。既掌朝政内乱,又辖外交兴兵事宜。再设下面侍郎长史数名,由他二人回宫自行挑选。 至于军机大营,则仍由原来的老统领先管着,慕容临虽有能耐,却苦于武功被废,故而只能偶尔在旁出谋划策。 这时候漠北早已是冰天雪地,多数居民已躲在帐篷里成日饮马奶吃羊肉,闲来无事时多造人扩充部族规模也是件大事。好在红袍怪与郭逸两人并不怕冷,故而一路摸进了原尤西族的地盘时,倒也没被发现。 他们只身前去,自是以免人多反而容易被察觉,还有个原因便是红袍怪半路上已接到书函,得知李元甫一党锒铛入狱,朝中官员紧缺,地方上更还未及察清之事。故而他二人低调行事,一路翻山越岭而去,到得边境也是乘夜而入,行踪更只告知玉门关太守,由他代发文书传回宫中去。 两人一路行来倒也安全,只是郭逸情绪不佳,时常整晚难眠。偏他每每又不愿打扰红袍怪休息,便跑到百丈以外找个清静之处坐下,对月吹笛直至天明。但其实每次红袍怪都跟在身后不远处,听着笛声独自喝闷酒。 宫中传来文书之时,便也是那等情况。 但经此一次偶然,红袍怪发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7 觉如此甚好,于是刻意训练之下,飞奴便会在笛声响起之时才到了。 但如此一来,郭逸便更加不知消息,亦不明慕容厉近日境况了。 慕容厉在那一月余的忙碌中渡过之时,其实每晚亦无法安然入睡。他独居于中军帅帐内,却往往是盘膝坐下,望着手中郭逸那封短笺,看了一遍又一遍,再小心折起收回袖袍里,强自合眼打坐,直到天蒙蒙亮便立即出去,以忙碌的事务分散心中那份千辛万苦压抑着的感情,使之不易外露。故此,他整个人看上去较秋日里消瘦了不少,却又显得老成了些,倒有些像是二十许的成年男子,而非是岁末才刚满十八的少年。 他每次见着慕容时亲手递过红袍怪传来的书信,便立即仔细瞪大了双眼去找有关郭逸的任何消息。当得知郭逸亦是时常整夜吹笛未曾好好休息,他更心中难受,却又不敢在回书中畅所欲言——既怕郭逸看到时心境已变,又怕自己违背承诺后,那不可预知的后果! “难道,真要如此这般,忍过十年?那太傅回京时,肃恭你又该如何?”慕容时的话时常在他耳边响起,他也不是未曾想过,相反他时时在想,日日在想。苦思中,终还是作了最后的打算。 若要说慕容厉的打算是再消极不过,郭逸的举动便是相反的十分积极。 他一路上要与狼王、旬儿为伴,便只得随着其师尽走偏僻山野,只偶尔分出一个人去邻近大城中采购些吃食,便又往边境赶路而行。 好在一路上虽是逾行逾苦,却也因着这两只灵兽代步之故,显得路途上既非难行,也不那么孤单。 偶而也有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或是刮大风之时,两人两兽便随意寻个庙宇道观之类的地方休息,也可趁休整一番。只是越往前走,气候便越发的恶劣。终有一夜里他们遇着了暴风雪,四处尽是石头山,光秃秃的无处可藏。 好在郭逸前两日才进城中添置了些厚重衣物,此时便将能够找到的大块石头以衣物包着沿一处弯出少许雨沿的大石围起来,垒起一个小窟,勉强躲避一阵。 但那地方终是既不能生火,也更不能睡着的。 郭逸便与红袍怪一道,靠着大石一人一口酒的暖着自身,偶尔还给旬儿喝上一些,倒也保住了这马王,不致生病。 只是风雪初停时,郭逸却禁不住连日来的疲劳,终是倚着旬儿睡了过去。 红袍怪初见他皱紧了五官双眸紧闭时,还吓了一跳,当他是冻病了。可仔细一看却又发觉只是太累而睡着,刚松一口气,便又听到另一阵笛声伴着初歇风雪而升的朝阳飘了过来。 笛声若有似无,飘荡于这雪白的石头丛林之间,令人生出一股更加寒冷之感! “妖女!”红袍怪暴喝一声,血红的袍服翻飞之际,人已越过石头堆,纵身跃了出去。 不远处一颗大石上,正立着发色已近雪白的南蛮圣女——郭适的生母,宋云儿。 她似是正等着红袍怪,见其人便已止了笛声,静静的望着他。 “国师,云儿有一事相求。”她道。 红袍怪浓眉皱起,轻啐一声,不予理会。 她却似是早已习惯,只轻声道:“当日云儿诈死之际,若非正巧国师赶到,或许如今早已命丧黄泉。故此,云儿此命原就是国师救的。如今……云儿命不久矣,特来将实情相告,只图我适儿安心成长,胸中再无国仇家恨。” 红袍怪闭了闭眼,终是望向她,吐出一个字道:“讲。” “当日郭逸被国师带来之时,云儿实是因血虫被勾出之际即已元气大伤,心中愤恨所至。故此将他……气得不轻。”她眨了眨眼,别开脑袋看向天边那轮淡淡的朝阳,也不知是真难过,还是心中想到别的,竟红了鼻子。 歇了一会,她才又转头向红袍怪道:“只是,他走后云儿便有些后悔,却又不敢出去,自感无颜见他。毕竟自始至今,他均是为云儿所害之人。直至,将军亲临……” 那日慕容厉进去见着宋云儿,确是惊讶之极。毕竟他未曾见过哪个女人生得与石像上一般模样,却又花白了头发的。 而宋云儿一看他那样子,便知是为着自己容颜华发之差距,才自然做出那副姿态来。故此她便立即想起郭逸的不动声色,心中愤意又起。 谁料慕容厉竟非是她预料之中前来寻仇,而是为郭逸求情来的!当时她心里便有些明白,却还是要亲耳听到才肯相信。但如此一来,她听完慕容厉所言,心中更不平静,女人独有的私心与嫉妒远胜当日对红袍怪许下的诺言——她以毒药为凭,要胁慕容厉不得在她死前与郭逸再有任何交好之举动,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少年将军虎目中透着的挣扎与痛苦,她竟感觉不到一丝快意,听着他亲口说出的承诺,心中更感心虚,却终是硬着心肠举步,迈入郭逸房中。 分明只是一颗药就能解决,她却故意放纵自己,留在郭逸身边整整一夜,教那人昏睡迷糊之中如临梦境,也令她自己为终能重温旧梦而一时心软,对郭逸说出那番话来。 而后,她便已是心存死志,却又唯恐被其它人看破,届时慕容厉的承诺便无需遵守,她便又有些于心不甘——分明是深爱着她的无双男子,为何毒药未除便已对他人另眼相看,用情之深,竟可令血虫浮于体表! 故此,她投湖遁走,却一路紧跟在两人路上不远处。明知红袍怪能察觉她所在,却仗着不知情的郭逸,料定红袍怪不会当场出手,直至如今。 第一百二十回 “国师,云儿不敢奢求见到适儿。只求趁着郭逸他此刻未曾醒来,前去见上,最后一面。”宋云儿声音一直不大,说了那么许多之后,似仍是相当平静。 “然后呢?”红袍怪依旧是言简意赅,声音却已不那么冰冷。 宋云儿扯了扯嘴角,将那管笛子递到红袍怪手中,轻道:“此物与国师所选的,本就是一匠所制,其心自是相同,何需云儿多说?” 那也是支暗藏了数枚小针的暗器。只不过,那小针上泛着妖异的光华,俱是毒汁所浸。 红袍怪捏紧那管笛子,摇头道:“老夫不知你是否还带有其它毒物,不得靠近逸儿!” 宋云儿闻言柳眉倒竖,怒叱道:“国师若是以为已学全了我南疆圣教中之绝学,便可对云儿诚心所求如此不屑,只怕是算少了一些事情!云儿本就死期将近,倒也不介意慕容家多出几个死人来,权当黄泉路上消遣!” “你!”红袍怪怒目圆睁,瞪着她又不敢妄动,噎了一会才又吼道:“还对何人下过毒?若是不说,老夫也不会再姑息养奸!” 宋云儿轻哼一声,径直往郭逸所在之处走过去。红袍怪跟在她身后,既想制住她又恐惊醒或是害了郭逸,竟未能阻止。 她跃入窟内,见着郭逸睡梦中面露苦楚,似是梦着何等伤心难受之事,心中一阵酸涩,宋云儿目中滴下泪来。她哽咽着轻轻伏下身去,抬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8 手到郭逸眉间似想将那泪滴擦去,又似要将那皱着的眉毛抚平,却在犹豫了许久后,颤抖着将那只手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她呆在原处一声不吭的看着郭逸良久,才又起身回到初现身时那石头上,双眸已红透了。“终是云儿害他如此,国师……云儿心愿已了,若是越国宫中皇亲国戚有人碰过当初遏制宰相与太后等人之毒丸者,请其每日饮用大量清水一月可解。至于将军那里,还望国师体谅,云儿一届女流,虽望夫君常展笑颜,却也容不得他人所授。国师若肯有分毫感激之意,便请回朝之时再将实情及死讯相告……云儿就此别过。” 当郭逸睡醒时,已是次日早晨。他这一觉醒来,便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仔细察看之下才发现身前多了个女人! 躺在雪地里十分面熟的女人。 “逸儿,她自知已活不久,跑来看看你,就……自行了断了。”红袍怪低声解释了一通,宋云儿之事终是没瞒他。 郭逸望着那具周身插了数枚毒针、泛着毒素的尸体,心中五味陈杂。针上毒汁显已浸入尸体之中去,引起了尸体的变化,故而他不能触碰。可他又不愿任其这般躺着,情急之下竟搬开四周石块,抽了那些已冻成冰的衣物,一面往尸身上铺,一面喃喃道:“你纵有千般过错,却在死前来看懿轩,可见善心仍在,对懿轩下毒这些年,亦非全然无半点感情……若是任你如此抛在荒野之中,毒伤野兽固是不好,懿轩心中更难安宁。” 回想往日情深,再思及她身份为难之处,许多事情便随着她的死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同样郭逸心中的情感天平,也终因着她如此做法,变得更加不愿再思及此类事情。 不多时两人便将宋云儿尸体盖住,以石为壁,修起一座小墓室,却不欲立碑。 郭逸站在面前,轻声道:“师傅,她跟了这许多时日,逸儿若是不睡一觉,或许她还能再活几日……逸儿,是否做错了?是否应该如从前一般故作不知,那样一来,她或许能有机会呆在适儿身边,一享天伦之乐……” 红袍怪无言以对。当日他正是看在郭适份上留她一命,想以情换得郭逸平安,如今好容易如愿了,此女自绝于他眼前,却令其生出数种迷茫,甚至有些愧疚。 两人在此地停留一日,均不愿说些什么,只有郭逸的笛声相伴。笛声旋律变化较多较快,一时急如骤雨,一时缓若飞絮,婉转延绵五个时辰不曾停歇,道尽郭逸心中纷乱的情绪。 晚间他们便又向前走,直接趁着雪地里人迹罕至,一口气赶到了天山地界边缘,终是离玉门关不远了。 郭逸此时已略好了一些,便请红袍怪将狼王与旬儿一并放了回山,又找个没主的洞窟休整一夜。次日醒来便徒步至数里外的托尔镇上去见着那帮居民,一番寒暄过去,便等到了闻讯而来的玉门关太守。 随即商谈一阵,太守飞书传讯之时,郭逸便已换了身雪白的厚袍子,与始终要穿大红袍的老怪物一道潜入了尤西地界。 他们小心翼翼的在帐篷之间穿行,倒也收获不少。取了主帐中的地图与文书后,郭逸突发奇想,一把火烧了主帐。而后便趁着蛮族救火之时,接连点了几个武器库和几间存放粮食的仓库,凭着轻身功夫了得,竟全身而退。 至于红袍怪,他摸黑打开了人家的畜牧圈栏,羊儿马儿都被他赶到起火的方向去,只留了三骑赶往三个不同方向,而后便直奔当初郭逸与慕容厉探营之前呆的那处海子,反而晚了郭逸一刻钟才到,被这徒儿好生笑话。 晨间他二人并不回去,而是换了个方向,依例先潜在敌营附近,入夜便先偷地图与文书,接着一番连烧带赶。如此反复了上十日,将附近的蛮族闹得无法安生之际,才退回托尔。 若是再闹下去,狗急跳墙也是极有可能。 不过这次确是收获不小,郭逸精神了许多,满目兴奋之余,将宋云儿之死引起的低落情绪冲淡了不少。 两人留在镇上考较了几个学生,又寻了些隐居的侠士,正欲回程便收到了慕容时的文书,邀红袍怪复职,提郭逸为丞相。 红袍怪扁着嘴念叨:“老夫只惦记宫中美酒红袍,余下尽是过眼云烟……” “这么说自是答应了,那便整合一辆大车,慢慢回程吧。”郭逸挤了挤眼,向太守安排了一番,又劝说许久,才使红袍怪不再劳动那两只灵兽,由它们过原本的生活去。 启程前晚,师徒二人在山中见了狼王过后,寻到郭逸旧居去找了他藏着的几瓶陈酿,边喝边聊。 不知不觉便又谈起宫中几人,红袍怪犹豫一阵,才将几番书函中提及之事与郭逸说清,末了叹道:“为师年纪大了,顾虑重重,回宫也只欲挂个名便四处逍遥去,倒是不想再逼着他……至于那肃恭小子,徒儿想明白了自有分寸,也不再是为师该操心的。只是当初那么说了,难保他心中……会有些顾虑,逸儿此番回去,只怕见着的会是个冷面将军,而非那深情少年。” “……徒儿明白,师傅也是多方考虑,才会如此举动。逸儿也不想再去伤这等脑筋,如今朝中事忙,百废待兴……若他真是担心逸儿心中究竟如何考虑,自会问个清楚。到时再说,也不迟。只是毒已解了,此事得教他们知道,免得无谓担心。” 郭逸没说的是,他虽是无心考虑这些,却认定慕容厉不会不信他! 次日清晨,郭逸便带了往日私塾中几个学生,与太守和红袍怪挑中的,共计十二人,刚好可坐满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 一行人带了潜入敌营所得,驾着车往邺城缓缓前行,红袍怪坐在车辕上喝酒,郭逸在车内讲些为官所需知的事情,顺带着盯紧了那些文书地图,力求稳妥。出发前夜,书函已由太守发了出去,说明了所获之物,亦讲了启程时间与线路,行至半路便应有军中队伍来迎,到那时也可放心些了。 第一百二十一回 虽说此时距离岁末大典已只余二十来天,但郭逸仍是不紧不慢的,似乎丝毫未将“赶不及”这等事放在心上。红袍怪却是个急性子,不止一次催他。 这夜,一行人走了十来天终出了天山地界,已到关中地带时,红袍怪终是忍不住了:“让马儿跑快些岂非就可以赶上大典?每夜在车里将就一晚便罢了,哪需要那般麻烦,不是生火就是住店的。” 郭逸扬着眉毛看了看红袍怪,扯扯嘴角道:“师傅何所急,徒儿心中清楚。只是此番人多物重,不宜赶路。至于您惦记的那些杯中物,若陛下还想倚重您,自是会留下些最好的。只不过,若师傅惦记着的非是美酒而是美人……那逸儿便不得而知,毕竟人心难测。” 竟是难得有闲心的调侃起老怪物了。 “你这臭小子,老夫何时说过惦记严亭了!老……”他话说出口方觉失言,顿时噎了个面红耳赤,被郭逸一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29 脸好笑的望着,使劲跺了一脚,飞身遁到了树顶去:“哼哼,老夫不与小辈计较。今晚老夫守夜,臭小子莫要说梦话教老夫听着才好!” 郭逸无奈的笑笑,冲着头顶大叫道:“是,是,师傅,老国师!逸儿一会便睡下,若是忘了蒙个面巾,便有劳师傅下来,拿双袜子将徒儿嘴堵上。” 那四周几个营帐里的少年学生们,均都吃吃的笑出声来,却又生怕两位先生不高兴,个个捂紧了嘴,忽闪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探头探脑了一会,便又躲进去装睡了。 四周安静下来,郭逸左右看了看,纵身爬上树去向红袍怪道:“此处好像来过,逸儿四周去打探打探。应是不会有野兽靠近,师傅留心着些车里物件便可。” 红袍怪正抱了个酒壶喝得痛快,闻言点点头,也不说话便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更不曾仔细想过:郭逸由小到大数次来回,这邺城到托尔附近的路线,哪一道他不熟? 此处不远,正是当日慕容厉与郭逸半夜离开破庙时,赶着趁中元节为宋云儿烧香祭祀的一个小山坡! 山坡仍是那个山坡,郭逸却早不是当初那个郭逸,就连死去的人也已又活生生出现过,却终究,还是死在他面前。 郭逸站在那片平地上,白雪皑皑的早分不清何处燃过香,何处烧过纸钱。他小心的蹲在一颗老树旁,拨弄几下露出地面黄土来,将怀中一包东西掏出,赫然是那被砸烂了的翠玉笛碎片。 他将那包碎片丢到雪地上,徒手挖了个深坑,将碎片埋了进去,踩平实地又盖上白雪,方才叹了口气,自语道:“当初原以为你死了,故而一路上回京之时便想着为你复仇。在此地祭祀于你,盼你地下有灵,能够心安。如今你亦是死了,逸却不愿再回那石头林中祭祀于你,便权当你是葬在此处罢……云儿,入土为安,逸心中明白,过往种种,亦不能全怪你。故此,自当是要再寻了机会将适儿带来看你,却仅是此处。” 郭逸将将身边老树折了一截树枝,以一直携带着的青锋剑削了个木牌,又自怀中将慕容厉送的白玉笛取了出来,打开机括抽出针匣,取了其中一根针,细细的划出“宋云儿之墓”几个字来,却并不落款,便信手一掷,插在了那包碎片之上。 “如此,便算是有个了结吧……毕竟陪着懿轩最多的,便是此物,如今权当是你,也算是……不曾辱没你性命相换所下的毒。”他脸上已再无半分笑意,较之前那个与红袍怪调侃着的青年相比,俨然阴沉了许多。 将机括还原,郭逸横过玉笛,一声长长的低音远远传了出去,响彻方圆数十里。只是这次,却仅只这一声单音,已足足吹出一刻钟,他才收了笛子,转身离去。 树顶上原本喝着酒双眼迷蒙的红袍怪听得笛声,摇了摇头,低声叹道:“多情反似无情,肃恭小子,确是要受累吃苦了……” 翌日,郭逸便又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一般,一路安安稳稳的前行。在车中考教一阵后,他突觉有些不对——似是太过安静了些! 想了想,郭逸便探头到车窗外叫着:“师傅,师傅……哎,国师!……红袍怪!老怪物!……莫不是喝醉了?人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吩咐车中学生们好生坐着,自己小心的跃出马车去,只见着四匹马儿稳稳当当拉着车,哪有红袍怪的影子? “……”郭逸心中一阵不安,虽说红袍怪行事怪异我行我素,却也不会不打招呼便弃车而去。除非,遇着什么无法出声之境况,又或是有何紧急之事…… 但以红袍怪的身手,又有何境况会不能出声?又有何紧急之事能教他不声不响的走了? 郭逸想了一阵,除了慕容临三个大字在脑中挂着,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但这会,前方也不见来人,况且慕容临武功已废,又怎会带队来迎? 除非……是有个武功不错的人跟着一道来了! 但若是那般,红袍怪为何不出声?难不成,是真在躲慕容临? 郭逸头疼得很,干脆展开身形往前奔出一里路去,果然见着前方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疾驰而近。 当先马上的,果然便是慕容临。 但却仍是不见红袍怪的影子。 “严亭!”郭逸纵身自树顶上跃了下去,挡在马前叫道:“可曾见着师傅?” 慕容临一楞:“老怪物?他不是与你在一道?” “方才不见了。”郭逸撇了撇嘴,顺手牵过马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若是严亭不介意,懿轩还赶着回去,一整车军机要物与越国未来的臣子俱在一里开外等着。” 说着便跃上马,稳稳的坐在慕容临身后,大喝一声:“驾!”飞驰往马车方向。 慕容临傻了眼,莫非这郭逸离京不过两月,所遭变故已使得他性情大变,改得对自己有意了? 不知不觉的,他便红了脸,呐呐道:“懿轩所愿,严亭所愿矣。” 简直就将隐在一边原本打算躲一会便出来的红袍怪给气死了! 混帐!臭小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中怒骂着,却越发的不愿出去,只一个人藏在树杈之间继续大口喝着酒。冷不妨一只手将他酒壶抢了过去,郭逸笑着道:“师傅既是心中不愉,却不知为何要逃?若是逃了便能解决问题,师傅岂非早应回山不再出来了?” 树下也传来大叫声:“老怪物,若非是为着找你,懿轩才不会对严亭如此亲近!还不快下来!是不想回京喝好酒了么?” 不过,红袍怪一边跳下来,一边还在打量郭逸:“你……如何发现老夫的?” 郭逸哈哈大笑,指了指他身上的红袍子:“师傅藏在树上,徒儿原是不知,但跃上严亭座骑之时,却不巧看到了。原以为是只大鸟,偏偏逸儿耳朵太好,听出是有人在喝酒!” 几人嘻笑着一路赶回马车旁去,见着车里各人与物事均无异样,便将几个学生一一向慕容临引见,又教他们各自坐回车里去,由那队侍卫换了几匹马儿,催着赶着继续前行。 如此一来,速度便快上不少。只是红袍怪却再不叫着要快些回宫去喝酒,仍是每天靠在那车辕上,半闭双目似醒非醒的模样,话也不说了。 郭逸看他那副别扭样子,心中好笑,也不去揭穿他。 只不过,郭逸自此倒是每日与慕容临共乘一骑,说说笑笑的。讲的尽是那十日中偷入敌营放火之事,又或是红袍怪与太守大人推荐的学生才华如何、当得何职等等。只全与朝政国事相关,却只字不提宋云儿,问也不问慕容厉,更连郭适都不曾提及。 第一百二十二回 慕容临心中有些奇怪,虽说书函先至,他对两人一路之事也知道一些,但如今见着郭逸这般爽朗健谈,便觉有些与往不同。而他说话间又如此明显的回避私事,倒教慕容临比之面对红袍怪还要摸不清头脑,搞不懂郭逸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便只得顺着他的话去说,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得他不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0 快。 故此一路上,两人竟没有机会扯到慕容厉半个字。 直至又回到莫愁湖畔,郭逸反常的样子便越发明显了。他远远见着湖水,竟自马上跃了出去,一声不吭便跑远了。 慕容临正要大声叫他,红袍怪却不知何时已自车辕上跃了出来,一只手捂住慕容临的嘴,沉声道:“由他去!你当老夫为何一直纵着他?快些带这批人与东西回去交予陛下,此地……老夫回宫交待一些事,再回来接他。” “为何?为何要留懿轩独自在此?”慕容临好容易挣开红袍怪,立即大嚷着:“懿轩一路上便十分不对劲了,如今再将他一人留在山庄附近……” “谁说他是一人?庄中还有老夫几个小徒弟。”红袍怪哼了一声,坐到马上大喝道:“启程,太傅有事要在庄中耽搁数日,我等先行回宫!” 那些侍卫纵然也摸不清事态,但发话的既是老国师,也是太傅的师尊、陛下的师公,再见着谦王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只得纷纷应了,快马往前赶了过去。 郭逸独自一人奔至湖边,竟不作停留,直接跃入湖中去。他在湖水里游了许久,直到人声都不见了,才冒出头来,呼出口气:“莫非,当真什么也没留下?” 他一路上刻意说笑着,既令慕容临察觉他是有些异常,也能使红袍怪心中那份别扭扩大些,也好教这两人早些有个说法,总不致这般继续没头没脑的躲下去。但其实他心中惦记着的,却是别的事。 每晚睡不着时,郭逸便在仔细回想,弄清自己是否错过了哪个细节,才使事态变成如此模样——当日红袍怪在庄中发脾气时,他亦在外面听到,故此心中对宋云儿所为感到十分怪异。再而宋云儿死前他虽不曾醒着,却也发觉她死后尸体被毒汁浸得皮肤都变了色! 虽说那管笛子已一并葬在石头林的石制墓室里,但红袍怪已说过是与慕容厉所买的一样,只玉质色泽略有不同。但其中毒液来源,却教郭逸心中生疑。 若是红袍怪不曾说错,那宋云儿这几年便一直关在山庄里,既是不曾外出,又为何与这几人起了冲突、或是说,既关在那小屋里,又何以至人死地?又何时弄的这种玉笛?若说是红袍怪顺手带的,凭他对红袍怪脾性的理解,倒也不无可能。 但红袍怪也不会弄一管有毒的针给她! 何况当日出发时,距她投湖不过两天,若是要制毒液浸泡自是来不及跟上,那便只能说是原就藏好了——但她又怎么得知自己会被关到山庄里? 这女人,究竟是否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为何要害死几个照理来说毫无关系的人?又为何如今连死也要死在毒上,而非是直接自刎? 怎么想他也没想明白,索性趁着四下无人之际,又在湖中仔细找了一圈。好在此地虽非邺城那般温暖,湖水倒也是不曾结冰,较之岸上低温,感觉上倒还暖和一些。 一无所获,郭逸拎着青锋剑,将衣袍随意披在身上,满是水渍的钻回山庄里。 赵尘听到动静跑出来看时,立即满面通红,结巴道:“大、大师兄?……你,你这可是、可是落水了?” “一时兴起罢了。有劳小师弟帮懿轩备些热水,懿轩还进屋去准备些衣物,浴桶备好了放在屋外,敲敲门便可以离开了。”郭逸此刻才觉得似是太过随意了些,也根本未曾想起庄中还有旁人。但他脑中仍是那毒汁,一心想着快些找到,或可派上用场,也不曾留意过多。只下意识将那少年拒之门外,连水都要求放在门外,由自己去搬。 倒不似对肃恭那般随意……原来,刚开始便已注定不同了么? 郭逸突然便想了起来,当初慕容厉对他也是这般殷勤,不由得溢出几分笑意,眯了眯眼,又抽出那管笛子来,抚着白玉葫芦发了会呆。 但此刻终不是思虑那些的时候,只是片刻功夫,他便又收起笑容,将玉笛小心擦干了,以布包着摆到枕畔去,便立即抄了条大的布巾擦干头发,又找了一套寻常锦袍与一套极少用到的黑色夜行衣出来。 待赵尘将水桶放在屋外敲门时,他已准备妥当。 “行了,有劳小师弟。下去歇着便可,哦对了……”他说着,突然笑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小师弟,能否为懿轩备些吃的。晚些时候,懿轩边吃,边与小师弟打听些事,可好?” 赵尘自是立即便答应了。 望着他跑远的身影,郭逸皱紧了眉:这庄中弟子,比他大的都死在云儿手上……莫非那毒汁,一早便已在庄中?此事,他是否知晓,又有多清楚?或是说……直接问师傅,反倒来得较快? 但红袍怪显是已料到他回来此间必有用意,不但不等他,反而直接扯着慕容临回宫去呈报,摆明了由得他自己去折腾。 一边想着,郭逸一边仔细洗了个澡。 毕竟这两月来虽是隆冬雪季,他仍可谓是此生最为邋遢的时候。以他那等生性好洁之人,能忍到此时已算是顾全大局到极致了。 将夜行衣与青锋剑丢到床榻被子里面藏好,郭逸仍是换上一身白色厚锦袍,将湿衣袖袍里的东西全放好了,才又将玉笛收入怀中,施施然走了出去。 那赵尘正在屋外走廊上候着,大冬天的一张俊秀的小脸冻得通红,却仍是见着他便十分精神的叫着大师兄。 “嗯。走罢,师兄此番确有要事,一时不察,倒累得小师弟受冻了,稍后要多吃些热食才好。”郭逸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笑着拉起赵尘,往前厅而去。 当初肃恭也是这般,毕恭毕敬,凡事细致小心,侍候周到,甚至还…… “师兄,师傅未在庄里,赵尘一时也无法赶出去,只与师弟们弄了些普通食物……”赵尘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郭逸思绪。 “赵尘原是哪里人家?怎么如此客气,倒是这么一桌菜能叫普通食物,懿轩就有些不明白真正的普通食物为何了。”他实没料到这看似腼腆的少年说出的话竟如朝中官员般客套,心中对这少年的来历不由生出几分怀疑。 这庄里的人,个个都如此神秘?云儿为何杀到他这里便停手了?真只是因为他未满十七八?心内疑云越扩越大,眼前少年看似单纯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越发显示出身份非常。 那少年许是见他不曾动筷,便也不沾碗筷,只老实应着话。一张脸上却由红扑扑的变得有些灰暗了:“我只知醒来便在此处,连名字也是师傅告诉我的……至于这些饭菜,我也说不清为何,就觉得很是配不上师兄身份。” “赵乃是大姓,尘儿拜在师傅名下之前,必也是哪位盛名远播之先贤家中的公子。”他状似随意说了一句,却见赵尘满目茫然,显是不知。 什么都不记得?“那……他们呢?”郭逸顺手指指立在后面的一排小童,心中泛起更多古怪的感觉来。 第一百二十三回 “他们,当然也不记得。”赵尘说到这里,突然笑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1 了笑:“师兄,我们都是孤儿,自小就不知爹娘是谁,自是些毫无过去的人。师兄独自回来,举止行为均似是有要事在身……还是快些吃饭,好么?” 郭逸心中更感不妙,却笑着摇头道,“确是懿轩失言了。此番回来,倒还真是有些事……也与你们身份没多大干系。来,先吃饭,吃过再说。” 果然那赵尘立即高兴的往他碗里挟菜,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倒像是与谁约定过,不许对他说什么? 一计不成,那就再来几计。 郭逸本来有些不敢回去,既想见着慕容厉,又觉着那夜与宋云儿之事只怕已被他知道,恐他仍在难过,心怀愧疚;又怕当着他去问及师傅宋云儿作为,亦是不讨好还徒增误会。何况如今看这庄里情形,纵然是问了师傅,也有可能无甚结果。 思前想后,他虽非一定要执着于那毒汁下落,但此刻倔劲上来,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眼看时辰不早,郭逸随意吃了些,便一本正经的向这几个师弟打听宋云儿往日作为。 果然又只有赵尘一人答他,却道平素里并非将宋云儿一昧锁在后院,而是由着她在庄中自由走动,连红袍怪偶尔有些不懂的去问她,也要看她自己是否愿意开口。尤其她本就生得极美,赵尘上面原有五个师兄,个个都对她极尽讨好之能,但凡有何要求,只不出庄门,不作恶事,倒也无一不是千依百顺。 郭逸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便又问及慕容雨对宋云儿如何。赵尘却说:“师姐成日里与她好得像是一个人般,同出同进,却原是为着学会她平日的性格举止,方便进宫时迷惑太后,并非是如何喜欢她,却也不生恶感。” 那这般说来,她倒是在庄中声誉不错了。 “那为何师傅说,你五位师兄皆数死在她手上?”郭逸与赵尘一道走,一路说着,步至桃林中,才小心问出口。 赵尘脚步一顿,结巴着道:“师兄、你……何处得知此消息?此事、此事恕赵尘不知!师兄还、还是去问师傅!” 说着,他就退了几步,像是准备逃得远远的。 郭逸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后面是台阶,别摔了。既是不知,懿轩直接问师傅便是,只不知……为何你要怕成这样?莫非……其中别有、内情?” 他一张脸使劲扭到一边去,不敢与郭逸对视,显是心中有些事情害怕被郭逸知晓。倒惹得郭逸越发的觉得,这庄中一切都越来越古怪,却又苦于终是自己师傅的宅子,住的又都是师傅的小徒弟,虽说不知是学什么,但至少面前这赵尘,师傅还是特意耳提面命请他照顾自己。故此,不便如何深究,也不便如何无礼,更不宜……轻易驳了他脸面。 思忖一番,郭逸终是松开他,温言道:“师弟回去休息罢,是师兄鲁莽了。” 说罢他便转身欲回前院去休息,孰料衣襟却被赵尘抓住了:“师……师兄……” 郭逸并不回头,轻轻的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他看着慕容厉对自己的态度是如何一点点转变的,如今怎么会不懂这少年心思? 只是,究竟是哄他开口,还是自己去查?到底是,拿旁人的倾慕之情当作突破口,还是,不顾师徒情份,在庄中四下搜索? 郭逸左右为难,人被赵尘拉着半天不动弹,心中却在不停转着念头,偏那赵尘也像是被冻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只叫了一声,便拉着衣襟不放,也不说话了。 终究是理智略占上风,郭逸始终不愿拿旁人情感作饵,他转过身去,低着头笑了笑,抚了抚赵尘头顶上被吹乱的几缕头发,轻声道:“为何不出声了?快些回去睡吧。师兄不曾怪你,莫要乱想。” “不是……”赵尘似是十分委屈,却又将郭逸拉得紧了些,脑袋埋进他怀里,闷声道:“那些、那些师弟,我怕……不敢、不敢回去……师兄与师傅不在时,我都是自己、自己一个人呆在前院……只要不去后面,就无、无妨……” 郭逸心中一阵疑惑:怕?不敢回去?这个倒不像是装的……“怕什么?尘儿再过几年便成人了,为何会怕一帮小师弟?” 他伸手拉赵尘站直了,嘴里不问还好,话刚出声,便见这小少年已是眼睛红红的,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 竟有这般可怕?郭逸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但他们不是仍在前院收拾着方才吃过的东西……么……?”他突然想到,方才一直便只有他与赵尘在吃饭!就连上次在此,亦是只有他、师傅、赵尘三人用饭! 难道,这些小孩子,都不用吃东西的?可远远看过去,并非是如何消瘦模样啊……那,他们吃什么? “师兄,你莫要说了。快走,趁着天还未黑透,回房去。”赵尘突然用力拉着他,跑回了他在前院的住处。 见赵尘小心关上门后,大口喘气的模样,郭逸心中怪异的感觉又升了起来:若说这少年是真在害怕,那么平素里庄中无人之时,他倒是如何过的?何况吃饭时,那些小童站在后面,为何他却不曾露出半分惧意? 但既是如此,便看一步走一步好了。就凭这少年身手,也无需担心他会如何。 这般想着,郭逸索性拉开椅子在桌旁坐下,顺手引燃了烛火:“好了,有师兄在。莫要怕了。坐下来休息罢。” 赵尘应了一声,飞快的奔到桌旁,却是站在郭逸身前并不坐下。他满目慌张的望了望四周,似是发觉并无异常,这才眨了眨眼看向郭逸:“师兄,你为何不觉得尘儿在唬你?” “尘儿是师弟,又曾照顾过懿轩,为何会唬我?”郭逸笑着答了,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这小少年见他笑起来,顿时又红了脸,低下头道:“其实,也非是那般可怕。尘儿只是想与师兄多呆一会……但,但确是有些古怪。只是、只是尘儿怕讲出来师兄不信,且是师傅他老人家……不让说出去……却,未曾说过,对师兄能不能讲……” 他支支吾吾红着脸的样子,倒教郭逸越发想念从前那个老实巴交的慕容厉,那时的肃恭,动辙脸红,动辙便做错事情,动辙挨罚……可惜他当时竟一无所觉,竟还怕他是生病了! 想着想着,郭逸又笑起来,终是被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得回了神! 他往后仰了仰,愕然看着凑过来的赵尘,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伸手拦住他才道:“尘儿怎么了?若是冷便早些休息罢。师兄还要打坐练功,坐着便可以了,尘儿纵然再怕,也无需担心。” 但随即他又想起自己藏在被子里的青锋剑与夜行衣,便起身走到榻前去收起来,口中道:“师兄回来时有些匆忙,榻上有些乱,倒也还干净……” 那赵尘竟追过来一把抱住他后腰,脸上热热的,隔着几层袍服也感觉得到。 郭逸心中叹了口气,双手将剑与夜行衣放好了,便伸过去将赵尘牵到身侧来与他一同在榻边坐下,低声道:“赵尘见过将军么?” 赵尘低垂着脑袋,脸上更红了些,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2 也不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你虽只十五岁,懿轩却得告诉你,将军自幼便在懿轩身边长大,虽离开五载,却又远至千里之外将懿轩接回邺城去,其期受尽懿轩责罚,亦为着懿轩受了不少苦。事到如今,懿轩还要查清些他若知道必会不愉之事。但,纵是如此,懿轩即使不知任何真相,也不愿与将军之外的任何人亲近。赵尘,你可明白?”郭逸一口气说完,心道管他真怕或是假怕,终是早些断了这念头,实在不行,便自己去查,查不到,便冒死去问师傅罢了。 总不能,教个孩子成日里做些太过虚幻的梦。 第一百二十四回 赵尘仍是半晌不吱声,郭逸无奈之下将枕畔所有东西抱起来打了个包,便坐到椅子上去,自行打坐休息。 待他醒过来时,赵尘仍是坐在原处,却已经歪歪斜斜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倒是与当日慕容厉坐在门槛上睡觉的样子有几分相似。郭逸不禁想着又笑了笑,便起身去将赵尘小心放倒在榻上,将被子搭在他身上,这才转到屏风后去,换上夜行衣。 想了想,他仍是为防万一,将青锋剑带在身边,悄悄开门出去,乘着丑时夜色正浓一探究竟。 既然赵尘那般害怕,想必也确是有些蹊跷。郭逸如此打算着,便自行走到后院去,逐个窗前小心查看。 那一排客房里均是无声无息,灯火亦无一星半点。 倒不似有何不妥啊?他正想着,却在其中一间屋前听到些许奇怪的声音,细细微微的,像是呻吟,又像是夹杂着些咀嚼之声。 郭逸心中奇怪:哪有人大半夜吃东西,还能一边吃一边哼哼? 他小心戳破窗纸,气运双目往里面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便又觉得诡异莫名。其中正躺着个正在呻吟的小童,身边有个盒子,盒中不知是何奇怪生物,正咬着小童手指,发出一些咀嚼之声! 但观那小童,却不似十分痛苦,倒还像有些享受,紧闭着双目不说,一只手还抱紧了那奇怪生物,似是非常感激。 不一会,那咀嚼声音便停下,郭逸眼见那小童睁开眼,笑嘻嘻的将那奇怪生物抱到脸前蹭了蹭,而后便又轻声道:“辛苦你了。待师傅回来,定要他好好赏你一顿。” 师傅?郭逸心中大骇,难不成,这等怪异之事,竟是师傅安排的? 想归想,他却仍是小心瞧着那小童举动。可那小童却将那奇怪生物抱在怀中翻个身,竟是拥着它睡觉了。 而那只被咀嚼了好一会的手指,却像是毫发无伤! 莫非是看错了?郭逸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却仍是一样。 他满腹不解,却又恐那小童才刚睡下容易惊醒,只得小心退开,遁回房中。 烛火仍亮着,郭逸走时未曾熄灭,此时赵尘也已睡熟了,看样子房中亦无异常。他绕回屏风后面去,换回袍服收好衣物,便又取了文房四房坐到桌前,小心将方才看到的生物画了出来! 做好这一切,已是卯时了。 再有一个时辰,天将大亮,却也是最易瞌睡,常人最松懈的时候。 郭逸想了想,决心还是再忍一天,便将桌上恢复原样,收起画来和衣靠在椅子上打了会瞌睡。 等他再次醒来时,赵尘已不在房中,烛火已灭,天色也已大亮了。 但他回来时太过惊愕,竟未曾发觉,赵尘鞋也未脱,鞋底却是湿的! 只不过如今就算再看到赵尘鞋底湿透,他也只当是赵尘一早出去时沾到外面露水所至了。 郭逸活动了一番,便走到院中去,打算到湖边再行探索一番,看看是否有昨日里遗漏的地方——他方才想起,船坞四周与船上亦未曾搜过,后院宋云儿住的那间屋子,也不曾去看过。 赵尘似是回到后院去了,约是知道白日里他那帮师弟不会有何古怪举动,亦可能那古怪生物白日里便关在那盒子里不会放出,所以才敢回去,却又因着那奇怪之事才如此惧怕晚间在后院歇息? 他一路走到船坞前,也未曾遇着谁,便大着胆子跳到船上去仔细找了一圈,仍未发觉有何奇怪东西或是任何瓶瓶罐罐。郭逸尤不死心,踏着几条小船顺船坞又找了一圈,连下方负重的木桩也不曾放过,倒真教他找到样东西。 那是宋云儿与他初到邺城时,一日在街上游玩他买来送予宋云儿的一串绳子。至于为何能认出来,便是那绳子末端拴了个幼时父亲所赠的铜锁。 那样东西,在如今早便难寻,何况又是他家中之物,自是旁人仿不来的。 那串绳子已经断开,铜锁上挂着的几个小铃儿,也掉得只剩一枚。显是慌乱中落下湖水里或是船上时,被带回船坞水边,偶然挂在几截木桩接口之一处的。 郭逸将铜锁捏在手里,小心掂掂份量,仔细听了听,其中确是空的,并不曾放什么东西,看那两侧边缝,亦像是不曾被人打开过。 但他想了想,却仍是小心将唯一剩下的那枚小铃儿往铜锁中间推了推,“咯”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锁开两片,其中虽空,却多嵌了一枚与笛中相同的银针,其上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显是亦淬过毒液! 郭逸心中莫名的一紧,脑中闪过那奇怪生物的模样,与那小童甘愿被咬手指,咬完后却无异常的样子,顿时联想到:莫非,这便是那神秘诡异的南蛮毒术?难不成……云儿她当初养毒虫便是这般养法? 他脸色立即便有些发青,随即合上铜锁还原,小心收到怀中去,飞快的回房拿了块布巾将其包起来,便又与夜行衣放在一处藏好。 接着,他便坐下休息,仔细思索前因后果。 若是真如他所料,那便是师傅红袍怪将此术学全了,在此收了几名弟子传授此学。但当初先皇便是因着此术太过霸道,才深惧南蛮以此术为基祸乱万民,父亲亦才因此而死。师傅他既是为着父亲之死前往南蛮查探,又为何在庄中养了这等毒物毒人?总不至于,师傅与何人有深仇大恨,非用此法报仇?或是说,那小童需用此法去为自己家人报仇? 但赵尘不是说过,来此的俱是孤儿么?那小童难道是专门给那怪物吃的食物?但他吃什么?为何不必吃饭? 一连串的事情似乎被掀开冰山一角,郭逸心中反倒越发的混乱了。时日过了一上午也不曾知道,反倒是昏沉之间又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但这次还未睡沉,便闻得外面有熟悉的人声,郭逸立即被惊醒,猛的坐直了身躯,下意识的摆出一个正打坐入定的姿势来。 片刻间,有人小声说着话推门进来,似是十分辛苦一般,呼吸有些粗重,有些急促。而门外却还隐约有几个人在说着什么,只是也不知是门无声的掩上了,还是那说话之人走远了,郭逸竟听不分明。 身前一阵热气扫过,郭逸猛的睁开眼:“肃恭?” “懿轩,你为何不及时回宫?究竟又有何事不解,竟跑来此处,听皇叔说,还跳……”入湖中去了。 来的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3 ,正是慕容厉。他话未说尽,便已被郭逸一把抱住,顿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任何疑问,已消散在这比什么说辞都来得真实的拥抱之中了。 “为何弄成这般模样?”好景不长,郭逸只不过抱他片刻,便又松开他,抬眼细看过去,立即就骂上了:“你这几月究竟是如何过的?为何眼也黑脸也黑、下巴也长尖了,衣衫也像是穿不好……” 郭逸骂了一顿,便又放低了声音,想起这房中曾发生过何事,气势也立即弱了下来:“……定是因着懿轩所作所为,教肃恭心中失望了?” 慕容厉哪愿怪他半分,闻言立即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近日事忙,懿轩不在身边,肃恭……竟不知怎地连觉也不会睡了。” 这是什么话?郭逸有些好笑的望着他:“睡觉安寝,竟也有不会的?” “有。”慕容厉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伸手将郭逸抱起来移到榻上,“与懿轩一样,为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忙碌,到午夜却睡不着,或是不愿睡,而后便是打坐等着天亮,或是寅时再出去审视一番,回来后再睡一会,天亮便继续出去忙……” “怎么,你有这么忙么?”郭逸终是放下所有心事,笑出声来截住他:“不若直说你是孤枕难眠?” 第一百二十五回 郭逸笑得十分开心,看得慕容厉心神荡漾。久别重逢之际,有些事便不想不顾,当务之急之类的,也都抛到一边去了。他立即便拥紧了郭逸,狠狠堵住那副日思夜想的唇,恣意妄为之下,再松开唇时已不知不觉将他衣衫半解推倒在榻上。 郭逸心中亦是不曾想要顾忌什么,故而也不曾阻拦。近日来他夜夜抚笛独奏,相思入骨,早将理智蚀空。若非有要事在身,只怕那赵尘一举一动之间,令他数度忆起往昔慕容厉数般讨好,晚间又抬手去抱着他时,他便已模糊了神志,险些将错就错了。 他不单不曾阻止慕容厉,反而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配合默契,亲密无间。唇舌纠缠之际,郭逸含糊不清开口,却不愿松开嘴唇,只轻声道:“肃恭,先、去扣上门栓……” 这般话无异是火上浇油!慕容厉自是不会多加考虑,更不再有任何顾忌。他复又吻下去,直到听着郭逸情难自禁时喘息不畅,才松唇望着他。 郭逸轻哼出声,别过头去不看他,口中却再次催促。慕容厉这才低笑道:“进来便锁了,不用担心旁人,还是……担心懿轩今日,是否下得了榻去才好……” 他一面说,一面支起身子,手上刻意放慢了动作,解开郭逸衣带,一点点拉开他衣襟,一边盯着他面上逐渐转红的颜色,一边顺势轻触他逐渐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寸也不肯放过。就连口中也不忘刻意调侃道:“懿轩离京近三月,九十余次,只怕是得要做足大半月,哦,还会又欠了肃恭大半月,才……嗷!” “你咬我”尚未说出来,他已被郭逸反手拉下去掉了个位置。 郭逸抬手将面前这人身上外袍扯下,扔掉,而后迅速将他剥了个干净,接着便又是一口咬在他胸前,而后抿唇含着那赤色茱萸,双眸中早已满载欲*火,一脸诡笑。 望着慕容厉错愕的模样,他轻吻着挪上去,停在他眼前眯起眼睛,嘴唇一张一合,慢悠悠道:“肃恭何时学了算账?嗯……倒是想起来,有笔账,稍晚些时候懿轩还得同你好好算……” 说着他又歪过头,挑着慕容厉削瘦了不少的脸,皱眉道:“但看你如今这模样,应是撑不了多久……不如今日为师辛苦些,你乖乖躺好莫要乱动,过后便知为师往日感受,如何?” 言下之意,这次他欲反过来要了慕容厉! “我……”慕容厉正想反对,可还没说什么郭逸就又吻到他唇上,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另一只则探到腰间去,竟是分毫不弱于慕容厉几番与他欢愉纵欲时的霸道蛮横。 慕容厉惊呼一声,双手抱着郭逸脑袋,强撑开少许距离,勉强镇静的望着郭逸:“你、嗯……”话却仍是不得机会说出,便被郭逸一口咬住唇瓣,下身一阵快感袭上脑海,只余呻吟之力。 神志恍惚间,郭逸舔着他手背,声音暗哑:“只此……一次……” 他心中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往日懿轩从不强求,今天在他师傅庄中,为何如此怪异? 慕容厉猛的用力抓住郭逸后颈,逼他面对自己。仔细打量之下,郭逸脸色潮红,眸中除开欲望竟还隐约有些许不安! 他顿觉一阵难过,将那双眼凑到近前又仔细看了看,却已只见着郭逸眯眼望他,似在等他答应。 满腹疑惑中,郭逸一吻,轻轻沾在他眼皮上。 慕容厉微微微闭眼:“……好。” 郭逸下巴抵着他下颌,轻轻吻着他唇瓣,双手忙碌着,一边听着他张口喘息,看他面上神色变幻,一边小心探入指尖。 慕容厉双手仍抱在他脑后,此刻渐伸到脖子下面去扯到了头发,力度也略大了些。他似是十分紧张,周身僵硬,睫毛也自颤抖不停,喘息中带着些许细碎的呻吟,却始终不敢睁眼,也不曾喊痛叫停。 郭逸头一次见他忍着疼痛的样子,既感刺激却有些心疼,几次三番换了数处亲吻着,在他身上各处留下数道吻痕。指尖亦仍在密*处不停探索,终听到一声似是不同的轻哼。 他放心加入手指,腾出另一只手去抚着慕容厉面庞,舌还在他脐间打转,喉间已是低低笑着在调侃他:“乖徒儿,果真没乱动。怎地声音都变了,莫非……感觉尚好?” 慕容厉终是睁眼看了看他,脸上已红得快滴出血来,突然偏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不耐道:“你岂非、深有……体会,啊!” 郭逸被他咬了一下,心生恶念,竟趁他说话之际突然用力按了按方才摸着的那处,满意的听着他颤动着改了声调的惨呼,心跳都跟着漏了节奏。又送入一只手指,郭逸定了定神,挪回慕容厉脑旁,恶形恶状的在他耳边呼气:“厉儿,你嘴上不老实,为师便一个不留神、用力了些,实在……过意不去,这便投身为报,还望厉儿莫要再强忍着不说……才好……” 他一边说,一边不断活动着手指,间或轻轻抚弄慕容厉下身,惹得他一阵阵抽气中夹杂着不时的低哼吟哦。郭逸见状,便又顺着慕容厉红透的脖子吻了下去,至腹间又停下,亲吻一阵,才含住那往日在他体内逞凶之物慢慢舔舐。 他一双眼不时睁大了望望慕容厉,见其反应强烈,神态激动,便又更加卖力侍弄。不一会功夫,身下慕容厉已浑身颤抖着伸过手,使劲将他拉起来。接着便用力坐起身吻住他,畅快无比的呻吟声自喉间迸出来,伴着温热的湿意,倾刻间已有大量浊液溅到两人小腹上。 唇间被疯狂的吻覆盖,却还听到慕容厉的声音含糊而发:“……郭逸,郭逸,你、你,哎……你要整死我么?” “郭逸?”郭逸松了唇,仔细打量他片刻,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4 见其不似刻意改了称呼,才突然扩大笑容,同时将压在他身下仍未停止活动的那只手,狠狠往里捅了一记,“竟突然这般称呼为师?那好,这便如你所愿……” 说着他便抽出手指,在慕容厉接二连三的颤抖惊呼声中,飞快的将其推倒榻上,缓缓进入他的身体,低声叹息间吻住他:“懿轩怎会舍得整死你?只是……数日不见、嗯……别乱动,……想念厉儿、想到……” 他支起身体,望着慕容厉面上情潮仍在,才低声笑道:“与你一般的孤枕难眠……” 他慢慢倾吐心声,慢慢活动着身体,听着身下慕容厉因他每个动作而发出的声音或高或低,时长时短,感受着身下难言的紧窒与挤压引起的疼痛,使劲吻住慕容厉的耳垂,用力吮吸,双手在他身体各处不断挑起更多战栗,呼吸也渐渐加重了。 慕容厉似是已被他折腾得够呛,虽是听到他说什么,却不答话,只有不时的喘息与呻吟,双手紧紧抓在他腰间,好像极怕他突然用力。 见状郭逸停了动作,双手捧着他脸庞,轻抚他皱得死死的眉心,咬了咬他的鼻尖,笑道:“很痛?不若就此作罢?” 慕容厉心中莫名一阵脾气涌了上来,怒叫道:“不痛!不必停下!还、嗯啊!还可……” “还可再快些是么?”郭逸猛的用力往里推进了些,深吸口气,仍是笑嘻嘻的出言挑逗他,却真的不再停下,只轻轻活动着身体,捏捏慕容厉腮上面皮:“莫要逞强……若是不慎伤着厉儿,为师可……舍、不得。” 慕容厉疼得咬牙切齿之余,却突然长长的“嗯”了一声,随即竟喘着粗气扭动身躯,像是颇为难受般,扭捏着道:“不、不会,懿轩……我要……” 他一动,郭逸便觉被挤压得疼痛难当,但听着他语中变化,郭逸便有些想要将他拆吃入腹之感,再看他像是十分痛苦中有五分化作了欲望,也就不再忍耐了。 他抬头将慕容厉抱起坐下,一连串的冲击使得慕容厉大声呻吟,强烈的感官刺激使得郭逸兴奋不已,动作也越来越快。 直到慕容厉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他才暂停攻势,用力在慕容厉唇上吻了吻,嘿嘿一笑间抽出一只手去,拉过软枕垫在慕容厉身下,望见那人眼底尽是欲望、毫无惧怕之色,便忍不住又停下来笑话他:“方才厉儿是要什么?快,告诉为师……” 慕容厉呻吟一声,难耐的扭动着身体,像是儿时做错事一般,畏畏缩缩将郭逸空着的手拉到身前去…… 简单至极的行为,却耗了好一会功夫,还闭紧了双眼不敢看他! 见他竟这般窘迫,郭逸实在不忍再逗他,忙反握住他的手,顺势将他带入怀中,两人紧密贴合着,慢慢倒回榻上略作歇息。 “放过你……再敢不声不响离开,郭逸便会死活做足一昼夜,记住了?”他在慕容厉耳畔轻声呢喃,说出的话却非常“凶狠”。身下慕容厉回他的却是双手抱得更紧,狠咬他脖子一口:“……我、我知道……嗯、知错了!……啊、不要!慢……慢点,……懿轩,痛!” 郭逸听到这声“懿轩”,终是笑出声来,心中尽是得胜般的喜悦。他毫不犹豫的加快速度,紧了紧交握的那对手,卖力冲刺。 随着慕容厉越发勒紧的手臂,郭逸不遗余力之下,感受到他身躯又一次剧烈颤抖的同时,抽离他的身体。长长的叹息声中,慕容厉探过头去,唇舌吻住了他的,双手也紧紧搂着他,直到他纠缠之际终释放出温热的液体,周身也都瘫软下来,却还是不肯放松一点。 “肃恭?可是睡着了?小心着凉……”郭逸不知自己呆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周身仍被慕容厉搂得紧紧的,房内寂静得只听到彼此呼吸之声。他不禁开口轻唤,唯恐慕容厉浑身赤裸间睡着了会着凉。 “嗯,没睡。”慕容厉声音闷闷的,喉咙嘶哑,显是一时半刻恢复不了,只拿脑袋在郭逸头顶上蹭蹭,示意自己确是醒着。 郭逸将头往后仰了仰,望见他一脸疲色,心中不由有些后悔,忙扯过被褥欲为两人盖上,却又想了想便丢到榻下去,在慕容厉耳畔轻声道:“肃恭若是实在辛苦,便休息一阵,只切记莫要睡着了。晚些时候,或者懿轩会赶你出去,但需记着除了快走是真,其它的,俱与懿轩在此停留有关!” 慕容厉本来早已是昏昏欲睡,却因着身下又酸又痛,整个人像要裂开般难受才没能睡过去。此刻听着郭逸突然这般说话,心中顿生警惕:“这地方,岂非正是红袍怪的?为何……” “莫要大声……”郭逸捂住他嘴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昨日我回来……哎,此事不该对你说,实是不想你心中胡乱猜测才……才选在此时告诉你。但无论如何说起,肃恭只需记着,懿轩一直、唔……” 慕容厉手一扬便将他脑袋靠近,勉强伸长脖子凑过去吻了一阵,才放开他道:“懿轩不必说什么,除了以身涉险,其它的,肃恭尽可答应。” 尽管郭逸一直清楚知道,慕容厉待他极好,却仍是因着这般说辞,怔了一会才叹道:“罢了,是懿轩考虑不周……肃恭好生休息,”他说着便要起身,却仍是被搂得紧紧的,只得又耐心解释道:“莫要乱猜,只是拿些被褥与布巾,并不出去……我倾刻就回来,放开手,乖乖躺着不要乱动。” 慕容厉这才松开他,却仍是随着他动作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生怕一不留神郭逸便会不见了一般。 郭逸拿了物什回到榻上,一面小心擦拭彼此身体,一面顺手为他轻轻捏着四肢,一时无话,亦由着慕容厉肆意打量。只不过收拾完毕,他便自己将衣衫换上,却只为慕容厉将被褥扯紧了些,显是怕他一时之间便着衣束缚着,更不舒服。 待他重新躺下,慕容厉才突然问道:“方才不是有床被褥,懿轩为何宁可冻着却弃之不用?” 郭逸本也不欲瞒他,便将来此之事小声说了,又想了想,连一路上些许思虑疑惑与其他不曾写在书函中的也一并告之。 慕容厉皱眉听了半晌,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换作是任何人,亦会因着郭逸的遭遇而有些麻痹大意,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其中有何不妥? 郭逸也不指望他能帮着想出什么名堂来,告诉他本就只为教他放心些——甚至就连方才那般刻意捉弄,也不过是为着教慕容厉明白,他心中对慕容厉并非是一时兴起或感激移情等外因所至,而全是因着“不知究竟自肃恭在边镇出现时起,或是更早以前见着肃恭目中神彩,便已不知不觉间留了心。些许顽皮与刻意讨好卖乖之余,肃恭骨子里那份单纯与纯粹,或许才是最为吸引懿轩之处。这一点,大约她也见着了,才会故意开出条件应你所求,实则早因血虫离体,她便清楚知晓懿轩心中所爱本不是她,否则哪会毒发央及她与懿轩两人性命?” 郭逸一面思索,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5 一面慢慢讲了出来,靠在榻上拥着慕容厉轻碰他的唇,笑道:“若是说到这份上,你还要苦着脸怪懿轩为她查探究竟,那……” “那便如何?”慕容厉毫不犹豫便望着他,丝毫不让道:“肃恭从未质疑过懿轩,有意见也并非是,并非……吃醋计较,”他面上一红,索性放胆直言:“只不过你这般辛苦,遭遇种种怪异之处,却还欲一探究竟,却又与事无补,查来何益?” 这俩人若论固执,倒真是绝配。 郭逸哭笑不得,用力在他肩头捏了一把,复又正经道:“当日她死活要我将适儿带来,如今想来,只怕另有隐情。故此,不得不弄个清楚,若是我猜错了,只当是但求心安……但若是真有内情,我,哎!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这么一说,慕容厉顿觉躺不住,立即便叫着爬起来,说要一同到后院看看。 郭逸深知他脾气原就急躁,也不勉强,只小心帮着他穿回一身行装,又将屋内收拾干净,这才取出藏着的青锋剑等物,自然还有那串绳子与其上铜锁。 待慕容厉看清那锁片之间卡着的银针时,亦是吓了一跳,脱口道:“这岂非与当日你那笛中的一样?只不过……多了毒液浸泡,却不知是如何取了卡到锁里,又是有何意思?” 郭逸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曾明白。一边将东西收好放入怀中,他一边打量着慕容厉:“肃恭这样子,确是要出去?” “我没事,走得了路!较之懿轩而言,肃恭要壮实得多,何况……”他一提到这些便又嘿嘿笑着抱紧郭逸,故意在他耳边呵着气说话:“何况懿轩其实半点不凶,一直小心翼翼,哪有肃恭那般冲动莽撞……” “你倒是知道。”郭逸无奈的长出一气,“那便走罢。与你同来的,可还有旁人?” 第一百二十六回 慕容厉应了一声便立即没事人般站起身,大大咧咧往外走:“你师傅,还有……啊~!” “怎么?不是说没事么?还有谁来了么?”郭逸忍着笑一边扶住险些撞到前面桌沿的软脚虾儿,一边故作正经的问着。 他特意弯腰去看看慕容厉是何表情,立即便被他红着脸咬了唇:“……只是不留神罢了!本就没事,一点不痛!” 可那张脸分明已经皱紧了五官,显是又在逞能了。 “嗯。肃恭没事,只是……”郭逸故意左右看了看,一副四下寻找的样子,嘴里说着:“奇怪了,这屋里怎么像是有条蛇呢?” 慕容厉吓了一跳,立即紧张不已的跟着四下望望:“蛇?在哪?” “你没听到么?一直在懿轩耳边咝咝吐信,叫个不停了。”说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抱牢了慕容厉,哈哈大笑。 慕容厉这才反应过来,郭逸方才一直便是在笑他疼得不断出声还故作无恙! 眼见这软脚虾又像是要大声争辩,郭逸连忙又好生哄道:“只是想让你好生休息片刻,问清外面是谁,懿轩才知出去后如何应对。偏偏你自己也不对镜瞧瞧,既走不稳,又……咳,自己去看吧。” 慕容厉注意力立即便被转移了,他一脸狐疑的望了望郭逸,见其神态不太自然,脑中闪过方才榻上疯狂经过,虽是不太清楚,却也大概猜着了几分。便又往前挪了一步,皱紧了脸探头往桌前铜镜上望了过去。 一眼便见着镜中有个脸红唇肿、瘦了许多的人,一副将军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尤其那张脸下方脖子下巴等处,俱是些红点! 这大冬天的,总不会是蚊子咬的? 他正摸着衣领暗忖为何没穿件文衫出来,却发觉身后一直拥着他的郭逸正在发抖,显是已忍笑了许久,如今有点憋不住了。 慕容厉转个身,嘴里叫着:“哎呀呀要摔下去了!” 郭逸一点不曾多想,立即伸手去拉他,谁料被慕容厉反手扯到桌沿上,整具身体贴了过来,无处可避。 “懿轩……”慕容厉放大的脸上,黑眸中闪烁着的分明就是算计!非但如此,他还伸手将郭逸勒得紧了些,嘴里继续念着:“哎,站不稳。借懿轩身上靠一会,果真暖和……” 郭逸望天吐了口气,笑出了声:“怎么,如今知道站不稳了?怕是看到自己狼狈模样,才想要依样画葫芦向懿轩报复才是吧。” 说着,他手一摊,眨了眨眼:“无妨,反正懿轩如今是没事,往日也被肃恭折腾惯了。若是肃恭精神尚好,兴趣尤佳,懿轩不介意再来一次……只不过,若是我的乖徒儿因此累得出不了房门去,便莫要怪为师了?” “为何啊?”慕容厉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自己要报复回去,在懿轩脖子上也留几个记号,要笑便一起被人笑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变成“懿轩你、你……你不是说了只此一次的么?” “你若好生休息,懿轩自然守信。但观你如今举动,倒像是懿轩……伺侯不周、还未尽兴?”郭逸不紧不慢的说着,心中主意既定,脸上也越发的肆意笑着,一双眼睛更是在慕容厉身上扫来扫去不住打量。 慕容厉立即便如霜打的茄子,赖在郭逸胸前小声道:“我若休息,你定又独自去涉险了……” “不是问了你,还有何人?谁教你急着起身乱走了?”郭逸无奈的扶住桌沿,顺手将他扯起来,扶回榻上去躺好,便又问道:“你等今日便到,既是昨夜就出发了,由时日来算,应是师傅刚到,便赶过来。照如此举动,岂非是陛下很闲、朝中无事?适儿可好?” 慕容厉仍是牢牢抓着他,嘴上却已老实交待着:“同来的还有皇叔……昨日午后,肃恭正在营里,突闻城外哨岗来报,说皇叔命人送信,请肃恭告之陛下,太傅他、祭奠亡妻后心神不定,已先至莫愁湖休息,请陛下无需担心。却偏偏未曾提到懿轩你究竟如何,肃恭知道他们应是在路上,便急忙带了队人过去相迎,顺道问个清楚。而后你那师傅便将宋云儿已自尽毒发之事说了,声称你近日神思恍惚极少休息,突然去他庄中,想必是要查些什么。” “于是你便教侍卫们护着新进官员一道入城,与师傅一道赶了回来。但为何皇叔不……哦,懿轩知道了。”郭逸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肃恭你在此歇着,此事……懿轩得当面请师傅解惑去。放心,师傅若要害我,早便害了,他虽是脾气古怪,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这庄中如此古怪,既是他的安排,必有其深意。” 好说歹说之下,郭逸总算是将慕容厉塞回被褥中去休息,却仍是被他缠得衣衫都乱了,脖子上果然依着慕容厉的性子,多出几个显眼的红印来。 闹了这许久,郭逸出门看时才知,外面已在下着湿雪,细细密密的散到地上,立即便化掉,故而未曾积成白色。但如此一来,他也真是不知如今究竟是何时辰了。 前院里空无一人,寂静无比。若非是马厩里多了几骑,郭逸简直要怀疑这几人是否又出去了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6 。他想了想,回屋中取了两把油纸伞,顺着廊檐走到湖边去,果然便见着红袍怪与慕容临坐在船上,并不曾划出去,好似在说着什么。 不待走近,便见红袍怪停下喝酒的动作,转头道:“疯够了?昨夜捅了后院客房的窗户?看到些奇怪的东西,心生疑惑,是么?” 郭逸点了点头,跃到船上,递给慕容临一把伞,自己也撑开一把,与他二人面对而坐。 他道:“既然师傅都知道了,亦明白逸儿心中有何疑惑。还望师傅,请将实情一一道来,徒儿也好分忧。” 红袍怪抬眼看着他,目光如炬:“你要先告诉老夫,是否曾怀疑过师傅?又是在庄中找到过什么?” 郭逸抿了抿唇,点头不语,却将那铜锁取了出来,递给红袍怪。 红袍怪只看一眼便哦了一声,却又目透疑惑:“这是她戴着不离身之物,你何时取来?” “师傅与我父是至交,为何不知此物原是我家所有?”郭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将机括打开,顺手按住好奇之下要抢过去看的慕容临:“严亭莫要胡闹,此针有毒!” 随后他伸手一指船边坞下露出水面的木桩,向红袍怪说明了自己回来的所有经过。末了再道:“当初师傅为我父之事前往南疆,应知我父出兵征伐俱是因着先皇看不惯南蛮如此毒术当道、行事太过诡异毒辣所至。却为何在庄中竟似是亦在养着毒兽?” 红袍怪喝了口酒,一声不吭似在考虑如何说法。慕容临却也被郭逸说的那番情形吓着,抬脚起身道:“懿轩,难怪他一回来就找到那叫赵尘的小子问东问西,还跑到后院去东看西看的!不过严亭什么也没发现,不若懿轩带我去看看?” “你若是要在此添乱,老夫不介意如逸儿待肃恭小子那般处置你,”红袍怪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盯着慕容临,“若是还想好生回宫去,便老实坐下。” 说罢,他突然望着郭逸笑了笑,还挤了挤眼睛:“逸儿行事作风,已早不复当年轻狂,却又毫无在边境做读书先生时那么文弱犹豫,我心甚慰。只是,此事牵涉良多……逸儿确定肃恭小子不会在院里摔着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郭逸滞了滞,站起身来。却又并不走开,反而冲着红袍怪跪了下去:“师傅在上,徒儿求师傅解惑,但……若是师傅实在不愿讲,徒儿也只得自行去查清事情。眼看岁末大典在即,还望师傅、若是……若是当逸儿亦徒亦友,便莫要再推诿,还请快些说罢。” 红袍怪挑了挑眉,怪叫道:“好哇你这臭小子!老夫又没说不讲!为个十几岁的倔娃娃,你竟敢拿师徒情份来说事儿,催着老夫快讲?” “老怪物!懿轩本就无错,你若还不说,我们这便走掉,另寻机会再来探过!”慕容临一边说着,一边欲将郭逸拉起来,谁知郭逸竟板着脸道:“师傅责骂,皇叔怎敢叫逸儿起来?” 他呆了呆,郭逸称他为皇叔,自称逸儿,那便是说已彻底将自己与他划了辈分之别了?慕容临脸色立即便暗了几分,也不再说什么,拉着郭逸的手却仍是不肯放开。 “嘿?”红袍怪突然笑了起来,放下酒壶看了看慕容临,突然伸手将慕容临抓着郭逸的那只手拉回来,转而站起身双手将郭逸扶起来,师徒俩对视一阵,突然他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你当真把这知己送予为师,一点不担心?” “那是两位的事,懿轩插不得手。虽是看不下去两位成天打哑谜,却也并无异议。”郭逸抬头看了看天色,见雨雪已停,便一边收伞,一边状似随意的答着,却似是又有深意,语气之间毫无方才师徒礼节,倒像是对慕容临关爱得较多些。 “你们、你们怎么扯到我头上了?你们才在打哑谜罢?”慕容临也收起伞去,却是满头雾水,朝堂上一个精明睿智的谦王,倒被这两人弄得像个傻子般,全然不明白他们前后态度差别之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逸望着他笑了笑,还未及说什么,便听红袍怪道:“逸儿既是如此信任,那老夫便不妨直说。但此事不可传到朝中,你……你们往后与老夫关系如何,老夫也顾不了了。” 他说着,便又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道:“这庄中除了老夫与赵尘,原还有五个弟子,俱是老夫收养的。原本并不传授什么武功技艺,只盼着他们战乱中活下去,好生成长。老夫长年在外,便将庄中一些生活交予最大的那个管理,不喜拘束,便特别喜欢往那些深山老林中钻,有时更只与走兽为伍,不屑见人。如今,老夫已四十有五,前后加起来,自前朝战乱或兽口中救下了十七个孩子,原都收在这庄里读书习字,盼着他们长大后各有所长,过些平凡人的生活。” “前朝战乱?”慕容临插嘴问道,“那是否严亭父皇执政时的事了?” 红袍怪点点头,接着道:“那时我年方十四,自西南属国一路绕过天山,经玉门关再往东面,渡过大漠,横过草原,直至海边再折往南,历经五年时间,将整片大陆游了一圈,方选在莫愁湖边建了这处庄园,既不与人相亲,也未与兽相邻,并非在深山老林中,也可随时进入尘世。前朝战乱时,我已十八,当时正巧走到北方去,沿路遇到的孤儿,便是那时开始救下。后来严亭你父皇平了战乱,我碰巧自山中出来,见着先皇为猛兽所伤,便顺手救了他,结下数面缘份。后来我将几个孤儿带回庄中安置好后,又出去游历时,一日见着东边有所院子火光冲天,便上前救火,谁料火势太大,只救下了个女子。那女子,便是今朝陛下与肃恭的母亲。” 郭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红袍怪见他模样却已知道了几分,笑道:“救下之后便被官兵围住,随即见着是逸儿父亲与先皇同来,这才得知死的是个大户,原因却是不知。他两人与我交谈甚欢,一夜畅饮后,便结为兄弟。那时我虽知与他们不同国籍,日后必有是非,却也不以为意,只道兄弟情义,无需以俗礼相拘。而后不久,先皇父亲病死,先皇继位,便邀我常去宫中游玩。同年适逢我国中使者来朝请命,要先皇派兵南征,便是你父初婚大喜之时。当日派的是另一员大将,却被毒兽围个严严实实,死得连灰都不剩。先皇一时气愤,欲亲自前往,却被你父与我一道拦下,曰从长再议。那时我便开始出入南疆蛮荒之地,四处打探,得知了部分消息,明白那毒术之宗是一教派,信奉的却是以圣女为尊。但那圣女,却令我见之则迷,惊为天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留在教中与她日夜缠绵,到逸儿出生,都不曾回去过。” “我、你……你是、是……”郭逸张口结舌,一句话噎了半天说不出来。红袍怪已代他说道:“你理应是我女婿。但,她母女二人兼说不是。且云儿一直随了母姓宋,只有赵尘,是随老夫的姓,说是我的儿子,取名为尘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7 是因着老夫不羁尘世之意,还特地被云儿送了过来,一直到如今都住在庄里,时常出去一趟便有数月,而后带些孩子回来。而你当初在天山见着云儿时,正是她送尘儿过来之后,随我行走山间,却是为了去寻些异兽。那支笛子你也用过,说是有些蹊跷,便是她教中之物,却落在你手上只用来驱狼,最终竟被肃恭小子砸掉,确是糟蹋了。” 他二人倒坐在船上认了亲,可怜慕容临听得红袍怪竟有一双儿女还是南蛮圣女的爹,顿时面如死灰,瘫在位子上不得动弹。 郭逸一转脸便见着慕容临那般模样,顿时暗骂自己不曾顾及他想法,忙又望向红袍怪:“只是、只是为何当日与如今,却又对严亭……咳,教他如今,如今变得这般模样,怎生是好?” 红袍怪摇摇头,叹了口气:“此事老夫说来话长,逸儿如今只要明白,那些个小童,其实本就是尘儿自己弄来的!至于那小童口中师傅,根本不是老夫,而是赵尘!你既知道云儿她教中规矩是传予子女不传媳婿,便知老夫虽是学了些毒术皮毛,却也不及他与云儿一半!至于,云儿笛中银针上的毒,只怕是尘儿给她的……但她为何要死于毒针之下,老夫亦问过尘儿,他却说云儿与肃恭小子见过面后,便向他要了一瓶毒液去。” 慕容临面色更差,却像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挣扎着要走,竟还歪了歪,差点栽到湖里去。 郭逸吸了口凉气,眼见着红袍怪将他拉进怀里,有心想为他问个清楚,却听得红袍怪“咦”了一声,提高声音道:“肃恭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郭逸闻言转过头去,却见着慕容厉将赵尘双手扭在背后,推着他往这边过来了。那人根本还有些走不稳路,此刻一拐一拐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老怪物,你这徒儿竟跑到懿轩房里去,一把掀了我的被子!还说我抢了他的位置!”慕容厉显是气得不轻,脸色有些发青。 闻言,郭逸更觉不妥,他立即跃上船坞,几步奔到慕容厉身前,望着赵尘道:“小师弟,你这是何故?” “师兄既已见着师傅,便知尘儿昨晚确是唬你的。”赵尘嘻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就连见着红袍怪,也只是抬头望着他眨了眨眼,笑道:“师傅数年来既不认尘儿,也不教尘儿武功,如今更无需担心尘儿所作所为会为师傅带来任何影响,更可与谦王殿下双宿双栖了。师傅放心,尘儿一点不希罕。” 第一百二十八回 郭逸闻言巨震,一边转头去看慕容临,一边将赵尘双手自慕容厉手上拉开,却听红袍怪怒吼道:“你与云儿近年所为,老夫早便忍无可忍!如今逸儿猜到问题所在跑来查看,你竟对他也想动手脚!他服过云儿给的万灵丹,对你投怀送抱不为所动,你还要将心思动到厉儿身上?” “师傅说的哪里话,”赵尘挣开郭逸,笑眯眯望着红袍怪道:“师傅岂非也因此教出来个难舍难分的谦王?尘儿不过是想替姐姐照顾姐夫,何错之有呢?”他说着便回头看看慕容厉,一脸讥笑道:“这将军大人虽说往后也是会封王,却鲁莽愚昧,又一昧只顾师兄,实在没用,有多高武功都是一样!” 红袍怪气得脸色转红,正要一掌打过去,却被郭逸与慕容厉同时出声制止了。 “老怪物,你这儿子确是不会武功?亦不曾常与外人联系?这庄中可有何密道么?”慕容厉一点不生气,反而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赵尘,眉毛也渐渐皱了起来,一双手极自然的将郭逸捞进怀里,便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权当支架。 郭逸一声不吭由着他折腾,反倒是有些担心的不时看看慕容临。顿时耳边传来慕容厉低低的调侃:“若再这般望向皇叔,厉儿便要以为师傅喜欢的是皇叔了……” 想起时常唤他作厉儿是何种时候,郭逸便觉脸上烧得发烫,回头瞪他一眼,小声道:“胡说些什么!” “正想说正经的,懿轩若要说是胡说,肃恭便不说了。”慕容厉嘻皮笑脸,双手在他腰上紧了紧,低头望向赵尘,肃容道:“你若是继续乖巧怕事,或许肃恭猜不出你身份,但如今你却突然沉不住气,且容肃恭斗胆一猜,这位来往于宫中与秋月关系甚好的圣子,究竟是一人扮了几个?你如此紧张,到底是心系秋月,还是……心疼云儿,甚至……想念你家师姐,本侯的小妹?你如数讲来,或许我等不计较你联合诸国谋杀先皇之事。” 他一串问题抛出来,不单郭逸吃了一惊,那赵尘面上笑容也立即僵住了,竟是狰狞着脸孔狠狠瞪着他:“原来、是、你!” “赵尘!定国侯所言是真是假?你若再敢欺瞒,老夫也不想再顾及往日圣女情份!”红袍怪面色铁青,一只手却死拽着慕容临,不让他冲动之际扑向赵尘。 郭逸回过神来,抬头看看慕容厉,眼中几分讶异,几分赞许,却又转头向红袍怪道:“师傅,莫要动气。先将他带回宫去罢,此事……看来是不能私下处置了。至于他收的那些个童儿与毒兽,还请想个法子一并带走,妥善安排才行。” 红袍怪长叹一气,点点头,将慕容临放开,望着他犹豫一阵,终是结巴道:“你……老夫、哎,忙完再叙!” 说着,他几步上前将赵尘抓住要走,却见那赵尘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根蓝汪汪的毒针,哈哈狂笑着大叫道:“徒儿们,把毒兽都放出来,布阵,撤走!慕容厉,你坏我计划,日后我必杀你!” 一边说,他一边退出长廊往后院跑去,步法轻灵,众人见所未见,却是转瞬间便走得不见影子。 慕容厉转身就要冲过去,却被郭逸拉了一把:“皇叔乘快马回去!传命邺城与宫中全面警戒!肃恭,你在庄中找出秘道!师傅,快带徒儿一道去寻他!” 话音未落,红袍怪已追得人影都不见,只听他叫了一声:“后院桃林!”郭逸便立即风一般追了过去。 慕容厉见状,本欲跟上,却又顿下脚步看向慕容临:“皇叔……先回宫报讯,肃恭去放出飞奴,而后由秘道赶回去。其余事情,容后再、再考虑吧。” 慕容临面色不佳,却已奔向前院马厩去,嘴里应着:“肃恭快去,此事要紧,本王还是知道的。” 但慕容厉正为了如何写书函密信发愁时,郭逸却还是追丢了。他自认已够快了,却在桃林中绕了几圈未发现任何异常。无奈之余,只得折返前院,却看着慕容厉抓了支笔在那鸽舍前抓耳挠腮。 他叹了口气,抽出慕容厉手中握着的笔,刷刷几下写完,交予慕容厉去传书,顺手便拿笔在他头顶敲了一记:“书到用时方恨少!此事忙……不对,现下起你便重回师门老实练字读书!一日不出师,便一日不许靠近为师!” 慕容厉苦着张脸放出鸽儿,岔开话题道:“赵尘与红袍怪呢?” “追丢了!快些与我到后院抓那些小童去!”郭逸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8 听知他是故意问这些,却仍是老实答了,一边拉着他欲跑,一边暗道忙完了再收拾你这装傻卖乖的小侯爷。 慕容厉惨叫一声道:“师傅莫慌,厉儿……很疼……” 每当那双虎目中透出哀求之意,郭逸便只能妥协,或是硬起心肠不去看他。此刻他选了后者,沉声道:“事关重大,此地亦不宜久留。你……厉儿纵然是重伤涉死,也有为师保命!快走!” 慕容厉咬咬牙,一把扯着郭逸衣衫,哀求道:“懿……师傅,后院不知如今是否已放出毒兽,这般过去与送死无异,除非能找到不畏毒兽的方法,否则厉儿早便去了,哪能让师傅去涉险?” 言下之意,似乎与他方才说的不尽相同。 郭逸心中一动,抬眼看着慕容厉:“你方才说的,是否有些隐瞒?” “徒儿并非刻意隐瞒,只是稳住赵尘……”慕容厉这才道出实情,却原是郭逸一走他便又爬起来,悄悄出去时却是往后院去寻郭逸不着,倒偷见赵尘于厅中正坐,身下赫然是个十分眼熟的女子,正跪于他膝下哭道:“圣子,秋月实不敢再回宫,几次偷入秘道都险被发现,若非那看守宁逸堂的侍卫与秋月相熟,早便被抓去了。” 而后慕容厉心中惊疑之际,便悄悄退出来,跃到房顶上去听他们说话。但那后院中诡异莫名,明明是看着只三丈距离,却怎样也跃不过去! 不单如此还惊动了赵尘,他立即一把将秋月抓起来,推到厅旁一间屋子里去,便阴着一张脸走向前院去。 慕容厉立即跃过几个屋顶,直接奔回屋里掩住门,盖住全身。刚刚躺好,赵尘便冲进来,左右都没多看一眼,便直接掀了他的被褥!而后他见着躺在榻上的是慕容厉,倒像是松了口气,以为他确不曾出去,便编了几句话说出来就要走掉,却谁料竟上了这将军的当,被小提大作的抓着找郭逸去了。 但慕容厉却还是得意过头了些。若非他疏于防范,赵尘也不至这般容易便逃走。郭逸亦是想到这一点,听完便瞪了他一眼,长出口气叹道:“既是如此,后院必已启动了迷阵,留有毒兽巡视。师傅此去,虽无性命之尤,却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赵尘那套步法,懿轩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肃恭,你可听我一言,快回宫去代懿轩照顾好厉儿与你皇兄,还有严亭,切莫分开,不要轻信任何人,也勿使他们离开你身边……” “肃恭说了这么多,你竟还要赶肃恭回去?”慕容厉睁大双眼望着他,双手使劲抓住他肩头,生怕郭逸立时便跑了,口中连称要与郭逸一同回宫或是一同去寻赵尘与红袍怪,总之便是不愿独自先走。 “慕容厉!”郭逸沉默半晌,终于发了脾气。他首次连名带姓的吼慕容厉,顿时将他给吓得噤声了。见状,郭逸抬手将慕容厉脖子捏住,使之不得再出声,而后又瞪着他许久,突然便冷下脸来,扯出一个阴冷至极的笑。 第一百二十九回 郭逸寒着脸,凑到慕容厉唇上狠狠咬啮,恨不能将他吃下去,也好过这般焦急上火。突然齿间一阵湿意泛起,他惊慌间立即松口,抬眼间望见慕容厉唇上果然已有血线溢出!郭逸心中一阵愧疚,怒意减轻了些,却又不敢再看他,只得别开头去哼了一声,低声道:“你若不听郭某此时安排,倒也无妨。反正,莫要跟着便是。” 他松开手,任由慕容厉双手揉着脖子大喘气,头也不回便进房去取了青锋剑,转身便听见脚步声,心知慕容厉已跟了过来。他咬咬牙,决心下狠药将这小鬼赶回宫去,立即便拔剑出鞘,寒声道:“定国侯慕容肃恭,可知此剑先皇所赐,又有陛下口谕可先斩后奏?若是再阻着郭某,剑不认人!” 慕容厉安静的睁着双眼看他,面上只有难过,毫无惊慌惧怕之意。他也不说话,只是仍旧不住轻抚着自己的脖颈顺气。 见他这动作,郭逸突地想起,这人不久前才纵容自己为所欲为,此时连喉咙都是哑的,却因着不放心自己而误闯后院,撞破了赵尘秘密,此刻亦是因着怕自己有何损伤,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才会无声赖着不走,如此固执。 他心知这招无效,闭眼间暗骂自己无能,见着慕容厉难过便又心软,却还是收起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还剑入鞘。 但这人不走,他终是不得安心。 想了一阵,郭逸又欺身向前,将慕容厉推到门板上,慕容厉似是不曾料到他突然又如此动作,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迾跙,木门受力不均,咯吱作响。 “肃恭!”郭逸伸手抓牢了他,低声道:“是懿轩心中太过着急,忘了你……还、还走不得远路。但若是你不回去,懿轩便不能放心。既不放心你、亦不放心陛下、皇叔,更何况,若适儿有任何不测,懿轩又怎向他母亲交待?……懿轩已因误会累她身死,如今不想再多缺个至亲之人!你究竟,能否明白?”他自认已尽量放低了声音,无奈那语气却始终硬梆梆的,无法再和缓半分。 慕容厉呆看了他片刻,扯着嘴角点点头,终是开口道:“明白。徒儿明白了,师傅。徒儿这便回去,好生看着师弟,好生看着皇兄,必不教师傅无法对师娘交待。还望……师傅与师公都、都……” 他声音嘶哑,说得又轻又慢,似是极为吃力。自他又自称徒儿,郭逸便觉得有些不对,待听他后面说的,心中顿时一块大石压了下来!这人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对宋云儿…… 郭逸不敢由着他再说下去,便又靠过去想试着解释。可他刚接近一寸,便被慕容厉一掌推开,身边传来那消瘦不少、身形亦不稳当的少年声音,由近渐远:“师傅、师傅莫要这般……徒儿不敢,不敢再违背师傅意愿……徒儿、并非不想师傅接近,徒儿这副唇,纵是,给师傅咬烂了亦无妨,只怕、只怕小师弟会问、怕皇兄会、会笑话……徒儿不说了,不说了……这便走、这便回宫,师傅、师傅你莫要跟来……” 而后便没了声音。 郭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毒兽迷阵,都不如这几声徒儿来得刺骨锥心! 他虽知是自己失言所至,却仍抱着些许期待,盼那少年能一如既往的明白他心中所想,能好生安心回去,使得他不余后顾之忧。 可谁知,身后骏马嘶鸣化作渐消失的蹄声,暮色已化作灰黑色的天幕,乌云罩顶。从傍晚等到深夜都不曾听到有人在他耳畔再说一声:懿轩,肃恭明白,肃恭这便回去,懿轩你尽快回宫,定要平安无事。 他如石像般在原地站了一夜,却只听到北风呼啸、毒兽呜咽之声。 到天亮时,毒兽似已退去,庄中的飞奴也已又三三两两出笼去,传出一阵阵拍打翅膀之声。 再无声响。连风也停了。郭逸终是眨了眨眼,动了动。 有些人,纵然是再不舍,也必须暂时舍弃。而有些误会,一旦形成,便不知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39 会经历多少个更多的误会、多少次无心的伤害,才得以解开——却不知,能否回到当初。 他站了一夜,想了一夜。最终却仍是决定先将赵尘之事彻底解决,再行回宫。 他不知这决定所造成的后果会如何,却仍是提着青锋剑,单手举起白玉笛,对着邺城皇宫的方向,吹响一曲别离。 那笛声凄迷婉转,响彻天际,经由莫愁湖水扩展开去,也不知慕容厉是否听见了? 慕容厉虽说是傍晚便走,却苦于长期不曾好好休息,而今一天之内来回奔波,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又不曾进食饮水,加之一场放纵下来,股间仍是疼痛不已,故而虽驾马狂奔出去,行了数里便不得不慢下来,束裤上粘粘的,似是已磨破了皮。他本来不曾注意这些,满脑都是郭逸那句无法向适儿母亲交待,一心想的只是红袍怪当日书函中忧心之言,若非是眼前景物半天不动,倒真未察觉马儿已被他扯紧的缰绳勒得停下。 慕容厉叹了口气,暗道:原来竟真是被当作移情的替代品了,也不曾发觉自己与她哪里相像,怎么虽有准备却仍会如此难过? 所幸附近林间小道倒也算平坦,否则这寒冬夜里,以他那般失魂落魄之状,若是崎岖些的路上,或是随便来几个小贼,便可将他料理了。 他一路时快时慢,神志恍惚。想起来便催着马儿跑上一段,呆住了便又不知不觉俯下身去,那马儿便又慢慢走着。如此这般,到黎明时离邺城尚有好几十里,却才到得那片林子的边缘,刚看到官道。 那阵笛声,他自是听到,甚至听得眼泪都掉出来,却不曾想过是郭逸在向他告别,还以为那人又在惦记宋云儿! 郭逸若是知道慕容厉此时想法,只怕会气得再折腾他几昼夜,而他若是明白这事原是红袍怪想得太多,恐怕真得拉着慕容临出去玩一遭,气死那一师一徒。 但这还未上堂赴任的丞相大人,此刻正在后院看着一个人。 秋月。 她周身狼狈不堪,被人吊在后院大厅内的横梁上,双眼突出,唇舌俱有损伤,连衣物也被撕得不成样子,尽是凌辱虐待过的痕迹。 显是已于夜间死去,但不知是否郭逸太过难受,竟不曾听到她的声音。 奇怪的是,她尸身并不曾有毒发之状,倒像是遭人凌辱之际活活被吊住脖颈的绳子勒死的。 郭逸不经意间想起离开前午夜闲逛后宫之时,这女人便正在花园与人说话而后私通,当时他以为是李元甫哪个亲信,可如今照慕容厉所说看来,若非是侍卫,便是赵尘亲去了。 他回到前院去寻了一堆细软,欲将秋月放下来。可谁料,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尸身竟无翼而飞! 倒是原处留下一张纸,被根毒针穿在了梁上。 郭逸抽了一片绢巾,将毒针包了起来收好,顺手取过那张纸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纸上曰:“郭逸,家姊因你动情,依我教中规矩自尽。本教主有心留你一命,你却与他人公然在庄中欲纵妄为!这便去将那慕容厉抓了,毁你至亲至爱,方解我心头愤恨!至于你那师傅亦无需再寻,早被本教主抓回圣教,想死的,便尽管来!” 纸的末端,赫然有一只与那晚所见的毒兽图腾,却是鲜血绘成,散发着浓郁的腥气,显然便是以那秋月尸身中未干涸的血液所绘。 这赵尘,竟毒辣至此! 第一百三十回 但眼下,令郭逸急得双目通红的,却非是别的,正是被他赶走的慕容厉。虽说红袍怪被赵尘抓去了,他却并不曾过多担心,只道是师傅好歹学了些毒术,且与赵尘共处多年,应不至有事。反之,这一夜郭逸站过去了,还不知慕容厉是否已经回城。若是回去了,亦不知庄中秘道是否较快,还有那适儿……他不敢往下想,立即回头冲桃林奔过去,却仍是一无所获。 气愤之余,郭逸挥剑乱砍,也不知是哪一剑削在了机括上,更不知机括究竟为何物,就只听到一阵轻响,郭逸便觉脚下一阵轻颤。他立即跃到树顶上往下望,见自己本来所站之处附近有数棵桃树均与地面一道移了开去,露出一块巨大的地道洞门,其中赫然是与宫中地道相同的阶梯! 顾不得细想,郭逸飞身冲到前院,抓了几只飞奴,随手抄过纸笔连发数封书函,立即便转身往秘道而去。 此时,慕容厉方才进城。他本来想直接回去军营调兵抄了莫愁湖边的山庄,却念及郭适,以及已回宫报信的慕容临。也不知是他好运与赵尘错过了,或是赵尘另有安排,竟不曾沿途去抓他,总之一路平安。 但郭适却无此运气,他虽也不曾被赵尘抓到,倒被侍卫李安带了出去。 至于郭适究竟去了何处,更是谁也不知道。但他何时出去,倒有个大概时辰…… 当日早朝尚未进行,慕容时还在龙榻之上,便收到了慕容临所传书函。与头天晚上接到的、红袍怪所发书函相比较之下,慕容时便立即明白整件事还有重大主谋。 他立即命重兵把守各关口要道,加派人手看住邺城与皇宫中每个路口、城门、宫门、城墙等处。就连秘道中,也重新派了王福下去,加了一倍的暗卫查控着每处出入口。 早朝时,他又见着急忙赶回来的慕容临,便立即命人去将郭适带往宫中,以防有变。但郭适却执意要留在侯府等候慕容厉和郭逸回来,这时侍卫李安自称可出言相劝,前来传讯亲迎的慕容临本想着他二人在侯府之中应是不会有何问题,且李安近日亦无异常举动,便满口答应,在院中等候。 他不曾想过的是,侯府中的密道出入口便在那屋中! 还未等他发觉郭适不见,慕容厉已跨进了府门。他刚刚勉强下马便见着慕容临,立即心中松了口气,低声唤道:“皇叔,派人将适儿叫来暂迁宫中朴宸殿,皇叔也一并去……”说着说着,他便已眼前发黑,险些倒在地上。 慕容临见状便急了,虽不知慕容厉与郭逸发生何事,却也看出这人显是劳累过度,又心神疲惫所至。他一边叫来侍卫去喊郭适,一边请侯府中那几个亲卫去备了些衣物热水,又欲将慕容厉搬进他自己屋内好生清理一番,让他休息几日再去宫中。 慕容厉却执意不肯,声称定要立即带着郭适与慕容临同住宫中才行。慕容临如何问他,也只知是郭逸吩咐几人不得分开,对这二人之间误会毫不知情。 但慕容厉眼中那抹黯然却是瞒不了人。慕容临正待开口细问,却闻得侍卫来报说小公子与侍卫李安不见了!慕容临惊呼一声就冲进屋内去,屋外慕容厉已急得气血翻腾,当场大吼着骂侍卫们:“你们这群混账!平日里如何说的?太傅如何待你们倒都是忘了?或是非教本侯亲自动手,送去军营照军规处理!” 一串话吼完,慕容临刚好找着秘道入口出来叫他,便见这由小到大不曾病过的怒将军竟已摇摇欲坠,显是又已站不住了。 慕容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0 临心知这人若非是受到极大刺激,万不至如此脆弱。他召来所有侍卫,一个进宫报讯给慕容时,一个去整理慕容厉的行装,留下两个准备马车,其它的统统顺着秘道小心寻找郭适踪迹! 待所有人各自行事去,他才小心将慕容厉扶到屋内躺下,却是数度欲言又止,只默默为这小皇侄换下已被血染透了的束裤,守着医者与长辈的双重身份小心为他清理一番,换上干净的。 “肃恭,你这是被马鞍磨破了外皮所至。连束裤亦是破的了。待会叫侍卫为你换一副软厚些的马鞍,近期不得再骑马、睡觉时注意些便好了。”慕容临小声在他耳边叮嘱着,双眼却扫视他面上神色变幻,一边继续道:“是否抓到赵尘了?或是懿轩叫你先行回来?” 他说到赵尘时,慕容厉尚无反应,说到“懿轩”两字,这眼见便十八岁的少年竟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朝他低声道:“是……说怕赵尘逃出危害宫中陛下与至亲。又说肃恭不走他不安心。还说、无法向适儿母亲……交待……” “厉儿,你喉咙伤了?”慕容临并未听清,亦不曾看到慕容厉眼角的泪,只觉着语声变化过大,竟似比前天自房中出来时还要哑了许多,却又不似单纯因吼叫所至。他一边问,一边心中生疑,猛的一伸手将慕容厉掀过来面对他,顺手一抬便捏住其下巴,两只青紫色的指印浮在慕容厉喉结两旁,清晰可怖! 慕容临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掐死慕容厉么?“你遇着赵尘与他动手了?被掐成这样,他武功那般高么?”此刻纵然是杀了他,他也不会相信这伤是郭逸无意间造成的。 “不曾……皇叔不必问了。厉儿休息片刻,便与皇叔进宫去。只是要劳烦、……劳烦皇叔找些文衫来,也免得皇兄见着多问一次,徒增烦恼。厉儿不想答,亦不想看见。只想,由它自己去,请皇叔无需治疗。”慕容厉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又翻个身,闭着双眼一声不吭了。 慕容临也不知他是否真困得睡了过去,但也明白他近日确实不曾休息过,只得低低的应下,便不再喊他。但心中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懿轩,还有谁能轻易靠近厉儿?但究竟为何要掐成这样?为何厉儿回来便如此反常,往日再怎么难过,亦是发发脾气、找些死物挥拳打到消气便算,可如今……怎么竟像是心都死了一般? 他心中一动:死心了?难不成……总不会懿轩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但那便越发不可能掐他啊。难道是因为懿轩为着些事掐了他,他才如此?也不至于如此啊…… 他想得头都要裂开,却始终不明白。 不久侍卫来报,称慕容时得知侯府变故,又闻得慕容厉单骑回来似是受伤,竟连早朝也立即退了,直接奔侯府而来。 慕容临愕然之下,抬眼便见着慕容时朝服未换下便冲了进来,开口便叫:“肃恭,究竟……肃恭?” 他一面喊,一面抬头去看慕容临,凤目中透着疑惑:“皇叔,为何肃恭……像是不愿理朕?” 慕容临本就坐在床头,闻言呆了呆,探头一看才发觉慕容厉睡着了,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向慕容时招招手,示意他凑近去看慕容厉脖子上的指印,不料两人又同时愣了愣! 细碎得近乎于无的呜咽声自慕容厉喉间响起,谁也不知他梦见了什么,竟哭得像个幼童一般,蜷紧原本较慕容时魁梧许多的身形,整个人在榻上只占小半地方,颤抖不息。 “肃恭他这是怎么了?皇叔你究竟是否知道些什么?为何一回来,竟变得如此模样?往日在军中也只是白日里发呆半夜也发呆罢了,为何如今却……”慕容时已被慕容临拉了出去,两人坐在厅中谴退了侍卫内侍们,慕容时便立即急得叫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回 慕容临摇摇头,将自己所想说了一遍,末了道:“虽说定与懿轩有关,却始终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变得如此。” “……”慕容时张了张嘴,像是一时想不起要如何去说,但随即便“啊”了一声,大声叫道:“来人!去请熹泓将朕书架后面所有书函拿过来!立即快马去请,要快!” 末了,他又问了秘道中情况,向守在外面的侍卫吩咐了个仔细,便指挥他们派人下去按既定方法传令给秘道中散布的暗卫们,及时传递消息。 这样一来,无论郭适由哪处出去,俱都必然有人看到过,也不至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找。 不多时,便有暗卫传了消息出来,说见着小公子被李安抱在怀中,声称要由密道前往宫中朴宸殿的听雨居取些东西。暗卫心中生疑,却苦于李安拿出了慕容厉给郭适的令牌,不得不放行。但事实上他们出去那道门以后,便又不曾在朴宸殿停留,去了何处一时还无人回报。 “怎会无人回报?”慕容时凤目眯了起来,质问道:“朕虽说叫人请公子进宫,却非是令他们见着如同未见啊!若大一个皇宫,侍卫内侍暗卫四处皆有,走了才多久竟没人看见他们?” 暗卫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正在这时,又进来几个人。却是陈熹泓依他传令带着书函到了。 慕容时抬眼看了看他,顺手指指身边空着的另一把椅子:“坐。熹泓来时可曾发觉宫中侍卫有何不对劲的?” 陈熹泓点点头,说是宫中已有些混乱,却好在慕容雨自栖梧阁发出消息,令各人小心察探,搜寻可疑人物,找出侍卫李安和丞相的公子郭适。 慕容时闻言,舒了口气,挥手撤了暗卫,才拿起一摞书函找了片刻,便翻到当日红袍怪寄来那份,递与慕容临:“皇叔,当日给肃恭看到此信时,他便已开始有些发呆。国师此言也是一时情急,不料他竟一直挂在心上,故而最近不吃不睡的,成日在军中呆着,连适儿也不管,只每日听到侍卫亶报无事,便算安心。” 慕容临对着慕容时所指之处细看半晌,想起当日情形,脱口道:“当时,肃恭便已追过去了啊……难、难道?” “难道什么?”慕容时愣了愣,不明白他这皇叔说的是何意。他自是知道,当日宋云儿提的要求有多绝,但如今宋云儿已死,他便不明白慕容厉为何还要如此难过,像是完全不信任郭逸。 他已有三个月不曾见过郭逸,当然不知他那师傅已渐渐转变,更不知其对宋云儿之死心怀愧疚,自然不会知道慕容厉心中有多难受。 慕容临一拍脑袋:“是了!老怪物同我说过,厉儿去时直接击晕了懿轩,而后去找云儿求她解毒!却在云儿房中呆了半个时辰,才默然跟在后面出来,只在桃林中站了一夜。但云儿当晚……好像……好像是给懿轩解过毒,却是天亮才出来,然后便投湖遁走了。” 慕容时呆住了,“此事怎未曾听皇叔说过?” “这个……时儿啊,本王也才回来多久?”慕容临叹了口气,心道我自己都还是傻的,“若非时儿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1 提起当日之事,本王也真的记不清那许多。这些时候,确是事情太多、太杂、太出人意料……” 慕容时嗯了一声,意有所指:“皇叔辛苦了。无论皇叔日后如何决定,时儿必会支持皇叔。纵然越国少个栋梁,亦是一样。” 他二人说话全不避开陈熹泓,似是毫不担心这人说了出去。而陈熹泓亦是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偶尔为两人续杯茶水,待慕容时有何不记得之事,还会适当提点。 这样一直到了下午未时,三人已将慕容厉苦恼之事理了个头绪出来,也弄明白慕容临走时境况,却突然又收到数封郭逸一早发出的书函,两只飞奴往侯府送至,一只送往栖梧阁,一只送往谦王府,还有三只俱是送往朴宸殿。 内容全是一样的六个大字:“找肃恭、防赵尘!” 只有送往朴宸殿的那一封略为详细些,还另附了一张带着血腥气的纸。 慕容临与陈熹泓在一边正清理这数篇同样的信件,从字迹一眼认清其主人,一边却又不明白为何要同时发出这许多来,而慕容厉明明已回来了,为何要找他? 看来只慕容时手上那封信,才是关键所在。 但这时他脸色渐差,正要说出信中内容之际,侯府侍卫冲了进来大叫:“陛、陛下!侯爷他……” “肃恭如何了?为何如此惊……”慕容时站了起来,话未说尽,却已无需再问——慕容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已换了一身包住脖颈的内衫,外罩出征时才穿的铠甲,已站在厅前向他行礼,哑着喉咙道:“皇兄,臣弟请命前往,莫愁湖畔,山庄之中去,剿除南蛮余孽,迎回丞相与国师大人!至于丞相家的公子,还望陛下调拨宫中全员,尽快寻找。” 说罢,他就起身欲走! “慢着!”慕容时怒火中烧,大喝道:“谁准你去了?你私自出城、孤身前往,朕还不曾说你,如今却又不顾自身,更不知敌人情形便擅自作主!你可知,丞相已不在庄中,敌人已抓了国师回去,更扬言要抓你……用以要胁朕的师傅!” 他不敢说出信中原话,自行改了几句,却不曾想过这般说了以后,慕容厉去意更决! “皇兄,”慕容厉扯了扯嘴角,低下头慢慢道:“赵尘只是见肃恭撞破他行踪罢了,肃恭性命,无法被其拿来要胁懿……师傅的。师傅他,亦不会为着肃恭,坏了规矩,仍是会以国事为先。皇兄放心吧,肃恭知道,必会保证自身安全。还望皇兄将师傅传讯所说的去向,告之肃恭。” 慕容时皱了皱眉:师傅?他何时又改回这般称呼……莫非这两人,有何误会不成?毕竟师傅信中所言,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虽只寥寥数语,却有一半是提醒自己派人去找慕容厉的。可见,误会的多半是自己这皇弟了…… 慕容时此刻也顾不了慕容临还未曾看完,忙将最新的书信自他手上夺过来,塞到慕容厉手中,淡淡道:“自己看过,再作打算。不过,另有一封简单之极的,发了数封进城,显是怕为兄收不到,才如此做法。信上笔迹潦草,应是情急之下所写。” 慕容厉正准备催他,见那信上字迹却已一眼认出是郭逸所写,犹豫了半晌,他仍是老实展开,细细看去: 陛下见信,应知懿轩发了数封同样内容的求救。只此一封中有此长信,时不待我,长话短说。自皇叔走后,肃恭说出他其实误入后院,撞见赵尘面前跪着宫女秋月,声称不愿再去宫中,以免被抓,称赵尘为圣子。而后肃恭欲再偷听却被发现,于是回屋装睡之际,擒其来见懿轩等人。 事后,懿轩用了些非常手段,将肃恭赶回宫去,故此他心中甚为难过,应是有懿轩失言之过,还望皇叔留心劝解。 肃恭离开时是傍晚,懿轩在此站了一夜,等待迷阵自解、毒兽散去之时,却只在后院见着死去的宫女,似是为赵尘蹂躏时吊死。待懿轩回前院取了细软欲将其尸身包起自梁上放下,却见尸身不翼而飞,只余另一书信,以毒针穿透大梁,正位于尸身原本所吊之处! 懿轩心中愤恨难平,以青锋剑出鞘舞之,无意间削开不知哪处机括,启动了桃林中的密道之地门,待发出此信,便立即前往一探究竟。 若懿轩所料不差,应会于书函到达之间赶到侯府。 请陛下读此信后,下令由暗卫分组驻守秘道所有路口,再调出军中身手敏捷之将士沿皇宫至莫愁湖方向搜寻一群由俊秀少年带领的童子队伍。队中或有凶兽相随,其身有毒,勿轻易接近。若是遇着,可请公主与皇叔同往,小心应对,赵尘其人下手狠辣,深藏不露之功尤佳。若是公主能与其多说上几句,趁机解其阵法毒术,再行抓捕,亦不可强行为之,师傅亦被他捉了去,切记小心。臣已在庄中桃林毁了机括,进入密道,还望陛下能先于懿轩,抢在敌首赵尘之前找到肃恭,否则懿轩将抱憾此生! 另请陛下将适儿接回宫中,与皇叔等人一并暂住,待此事过去,再行安排。 郭逸 即日 第一百三十二回 “随信所附的,还有一封书函。却是赵尘留给师傅的。你可需要也看看?”慕容时见他抬眼,知其看完,便将郭逸一并发来的那张纸递了过去。 慕容厉红着眼看了一遍,似是已傻了。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发呆良久,才在慕容时审视的目光中突然出声,茫茫然问道:“肃恭已彻底糊涂了……依皇兄所见,师傅他、真是钟情于肃恭,才如此关怀,放下旁的事不理,担心肃恭安全才冒险由秘道赶回来的?” 慕容时万没料到他竟还如此反应!忍了好一会,他终是管住自己的双手,未曾一巴掌扇到慕容厉脸上,却忍是压不住脾气,转而怒吼道:“朕已忍了这些时日,眼见你不眠不休成日发呆,瘦成这般模样,只道是你痴情挂心丞相所至。故此本已打算让步,只要师傅与你都能开心,亦不作他想。谁料你竟如此冥顽不灵!国师当时信中言及已故师娘态度前拘后恭,变幻莫名,才有那一句忧心之语,你居然一直挂在心中?如今赵尘被你撞破了其南蛮毒术教主之身份,你竟还不明白师傅一片苦心!难道在你心中,师傅竟是那般不值信赖之人?若是如此,慕容厉你何必衷情于他?他又何必冒天下之大讳,轻易允你出师,又当着朕与皇叔的面,亲口承认非你不可?又何必赶着时辰寄出这许多信件,还一人冒险由密道赶往此地?……若非他亲口认了,以朕一国之君,岂容你轻易在凤鸣轩中来去自如,对朕的师傅为所欲为!又岂容你在军中行尸走肉般呆着,弃李元甫一案于不顾,弃数城大小官员清查之事不管不问?” 他或许是真的忍了太久,故而此番脾气上来,丝毫不顾周围还有何人,咆哮着冲慕容厉一通怒骂,只除了没有动手,没有下令降罪于他,已属难得。 更不曾见着身边一直捧着厚厚一摞书函的陈熹泓眼中闪过的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2 失落与灰心。 这等时候,敢出来打圆场的,也只有慕容临。 他先将慕容时拉回位子上坐下,无声的拍拍他,才又走到慕容厉面前去,一脸无奈的望着他道:“厉儿,懿轩他……” 方才开了个头,却又变故徒生。 “陛下!陛下!太傅、不、丞相大人他……他被暗卫发觉、发觉在秘道中周身是血的昏迷不醒!已被几名暗卫抬了出来,正放在府中小公子失踪的那间屋里!” 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来报,却是慕容厉当日带往托尔镇其中之一,也是奉命留在府中守着郭适的那个队长。 看他神色,十分惊慌,显见郭逸纵然伤得不重,也必是十分骇人。 慕容时还未及说什么,慕容厉已变了脸色,当先冲出去,却还是一拐一拐的,姿势有些别扭。 见状,几人也来不及多说,立即便跟着奔往那间屋子。 慕容厉冲进屋内便傻了眼:郭逸被放在榻上,有如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红色!昨日方才换上的白色锦袍早已染透了,湿淋淋贴在身上,袍袖也已撕开了少许,露出其中暗袋,却是被他死死捏在手心里,不曾破损。 他一只手捏着袍袖暗袋,另一只手紧握着青锋剑,骨节分明,显是一直处于与人对招之时,又或是随时警惕。 侍卫在慕容时等人一并赶来后,低声解释道:“丞相大人将剑与袖袍都捏得很紧,属下等不敢用力,故此便一直保持这样。但属下去报信前曾略微察看过,丞相大人只是昏睡之状,脉络平稳,周身也无明显伤痕。这身血渍,只怕是秘道中哪个暗室机关中的。” “彻查发现丞相的秘道所在,将四周情形予朕细细报上来。”慕容时已走到屋内并未合上的秘道前,扬声下令。 慕容临轻拍慕容厉肩头,示意他与自己一同上前去郭逸身边,为那人仔细检查一番,看有无内伤隐患。 连陈熹泓眼中亦透出些许惊恐之色,却是在慕容时下令后,突然出声:“肃……陛下,熹泓知道。这片大陆上,只一处血池、源于祁国边境一座血泉下方。只是不知何时开了秘道连接起来,更不知道,做成了何种机关。” 祁国的血池,连接到秘道之中了?慕容时暗暗思量,那为何师傅所绘的图纸中并无此处说明?难不成,那处并非父皇所开通的秘道、而是另有其人,故意如此为之,以图不轨? 他想了一会,转头看看慕容临,见其面色还算镇静,心知郭逸应是自池中出来模样吓人,便拉了陈熹泓,进秘道中与暗卫们仔细说话。 “但祁国历来有个传闻,说是血池中生还之人,便为祁国信奉的大祭司后裔。陛下不妨借此传说,将丞相此事,扩散开去,由秘道传往祁国民众之耳,引发动乱……” 慕容时心中一动,冲他点点头,道:“主意不错,只是如今暂时无暇、亦无人手去处理此事。何况,我越国内部官员更替尚需几年平缓,暂时不宜对诸国动手……不若,你亲自回去一趟?” “熹泓正有此意。”陈熹泓竟立即便答应了。这倒令慕容时有些意外,却还是道:“容朕考虑些时候,待丞相醒来,再行定夺。” 与此同时,房中慕容临正擦着满手的血渍,冲慕容厉笑道:“懿轩果真无碍。应是自池中被冲了出来,事发突然,才下意识握紧了武器、护住最重要的东西。然后,许是被秘道墙壁所撞,你看他只是额上有些许擦伤、后脑也只两个肿块罢了。” 慕容厉傻傻的看着,突然别过身子背对慕容临,低声道:“皇叔请去叫侍卫准备些浴具,懿轩他生性好洁,纵是醒了也要被这等血腥气薰得又晕过去。” 慕容临故作不知他声音哽咽,连声应着便又将慕容时与陈熹泓自秘道内唤了出来,几人鱼贯出去之时,只慕容时停了一步,看着慕容厉道:“若是师傅醒了,你且找个侍卫来报。先看他情形如何,莫要轻易说出适儿失踪之事,免得他心中焦急,又出事端。” 见慕容厉点头,他才仔细打量郭逸片刻,终是放心出去了。 这几人一走,秘道门也关上,慕容厉立即便将郭逸抱起来,迁到自己房中去,称是那房间里不太安全,为防有敌来袭,应换个不存在任何机密的屋子给丞相休息。 慕容临听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由着他去折腾,只叮嘱他小心些,又叫侍卫将热水等物立即搬到慕容厉房中去,轻声提醒道:“他虽是昏睡之状,手上如此用力,想必是无法好生休息,厉儿若能使他放下心来好好睡上一觉,便太好了。” 郭逸彻底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了。 三日前,他自秘道中发觉只得一条宽阔大路,便不去思考什么机关阵法,一路运功疾奔。待他想起方向似乎有些偏东了时,秘道中的路已不知不觉往下陷了很多。 郭逸这才开始一路小心查看,果然被他发觉其中有数个分岔路口俱被与大路同色的石板配以机括掩饰住,只有眼前一条直道是通,极易使人生出并无岔路的错觉。 他凭借在皇宫地道中行走几年的经历,小心寻找,终是找到方向,却一个不慎踩中地面机关,顿时掉入了离地面数丈深的一个池子中。 郭逸满鼻满口俱都是血腥气,顿时失了冷静,在血水中扑腾了好一会,才发觉这些血腥味道虽重,也有些奇怪之处——竟像是在往前流动! 第一百三十三回 他慢慢放松下来,试着浮出水面,才发觉自己是在一条天然的河流中飘着,却不知为何这条地下河流呈现血色,似乎全是血液聚焦而成,却又能够流动。 想了许久,他也才在河流的方向上找到些许线索,沿着河床发现了少许祁国的古老文字,这才想起陈熹泓亦知晓的那个古老传说来,凭着多年来读的古籍迹象弄清了目前方向。 知道身处何地,便好办得多。 郭逸顺着河流方向快速向前,以剑代筏,飞快的行至河流尽头,果然见着如古籍中那般描述的一处大血池! 他沿着血池边缘向上攀爬,只花了一刻钟便已借内功之力上窜了几十丈,见着祁国皇宫后园。 “果然是由血泉涌出,奔流而往宫后血池么?”他喃喃的看了一会,叹为观止。 不料身后传来一阵略显熟悉的声音:“师兄倒是会找,不过如此狼狈,尘儿倒有些意料不到。” 竟是赵尘已先他许多到了祁国皇宫里,也不知是否已与祁国君定下合约或策略,好生悠闲的靠在宫墙上望着他,抬了抬手,四面毒兽便围了过来! 郭逸顺手抽剑出鞘,却发觉这些毒兽俱不像往日那般见着自己便扑上来咬,而是像有些害怕碰着自己! 他想了一会,便主动冲向其中一头,果然见它呜咽着退出圈子,竟是逃命一般跑了。 那赵尘似乎也未曾料到这般情况,好好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立即叫道:“郭逸,你莫以为云姊的万灵丹可保你一世!来人,弓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3 箭侍候!” 他身后不知是谁,应了一声,却又像是十分害怕赵尘一般,支吾道:“圣子,那……那血池……” “哼,血池天地灵物,怎会因着他一点血便玷污失效?还不快给我放箭!”赵尘气急败坏,全无庄中时半点乖巧模样!本相败露之际,赵尘俊俏的面容显得丑恶无比,却还狞笑着扭曲了,望向郭逸:“你若肯乖乖的束手就擒,本教主或会看在你这副风姿气度上,饶你一命。否则此处与你那徒儿宫中隔了座大山,纵然是有插翅飞鹰为骑,也救不了你性命!” 他不说隔了座大山,倒是不曾提醒郭逸,他如此一说,郭逸脑中自然浮出那段祁国皇宫附近的秘道图纸来。 根据眼前地势,他轻易便确认了路线,仗着毒兽对他无效,大步流星的朝秘道入口跑了过去。 但他却不敢轻易被人发觉那处地方,只东绕西绕,好在宫中数座假山建得与越国后园里的一样,有两三人高,竟被他甩脱了追兵,潜入秘道。 但却还是因着不曾进入的关系,竟不慎少点了一盏灯臂,被头顶上落下的机关石头擦中了额头,躲闪之际背后亦袭来两块,后脑中石,昏倒当场。 幸运的是,祁国那边似是真的无人知晓这处秘道,否则以那时距离,纵然是暗卫们全在附近,也断无可能如此平安的将郭逸送出来。 他昏迷之际,只记得四周机关一个个响动,显是被触动机括,暗道这下死得冤枉,若是惊动了秘道外的赵尘,便更是他的过失! 故此,他意识中便一直防范着,手里握紧了青锋剑,却又不知何时捏住了白玉葫芦。 直至慕容厉熟悉的温暖包围了他,他迷糊间似是听到那人说话,才心中一松,彻底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觉周身酸软无力,郭逸正在疑惑是否死了以后还能有身体感觉,眼睛尚未睁开便又有些熟悉的压迫感自胸前传来,像是有只手臂横过来抱住了他。 他心跳猛的顿了一下:莫非……“肃恭?” 慕容厉已守了他几天,每日定时命人打水进来清洗郭逸身上余下的血渍,却不敢一次清理干净,生怕碰到哪处隐藏的伤口。 自他当日将郭逸抱回房中,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倾述心中恐慌不安之时,郭逸便已像是知道是他,松开一直紧握的双手,鼻息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三日来,终是将全身都清理干净,连耳孔脚缝中的淤积血泥都未曾放过,郭逸却一直未醒。吓得他每每见着慕容临到来便要拉着他追问个不休,余下时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守着,生怕郭逸有何不妥。 只除了每日必要问那些前来送水送食的侍卫们一句:适儿可有消息? 郭适却真是一直没有消息。就像从皇宫里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今听到郭逸突然出声叫他,慕容厉就像做梦一般——他也确是方才决定拥着郭逸靠一会,实是一直不曾合眼,有些熬不下去。 故此,郭逸喊他一声,他还不敢动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喃喃道:“睡着了便可听着你开口说话么?肃恭若早知道,便早就睡了……” 他在说糊话,郭逸却已醒透了。听这声音语气,不是慕容厉,又还能是谁? 他抬手反搂住慕容厉,睁开双眼看了一会,终是放心的躺了回去,将慕容厉死死抱在怀里叹道:“肃恭无恙……实是太好了。” 原是下意识的举动,却不料慕容厉听到这话,竟像幼时一般伏在他身上哇哇大哭了一场。 郭逸望着自己身上似是刚换的衣衫,却也大致明白他为何如此,只得轻声哄着,倒像是好运逃生的并非他郭逸,而是慕容厉了。 不过,也相差无几。 等慕容厉恢复平静,郭逸才坐起身靠在榻上,望着他一脸尴尬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却又开口道:“哭了这许久,浪费许多泪水,倒不如为懿轩倒杯水解渴,你自己也好喝些补回去?” 慕容厉顿时满脸通红的逃了出去。剩下郭逸尚在榻上摇头失笑不已之余,却感叹自己确是忽略了些,才惹得这小鬼如此紧张。 待慕容厉回到房中,他便收起笑容,一脸歉意的拉着他坐下,肃容道:“此次,确是懿轩之过。累得肃恭身受其害,还要为懿轩担心受怕,……确是委屈你了。” 慕容厉抿紧了唇看他好一阵,一时竟不知要作何反应,只得呐呐的将手中杯子递过去:“喝水。” “好。”郭逸扯了扯嘴角,老实照办,复又将空了的杯子交还给他:“还要。” 哪知这次慕容厉却摇头道:“不行。皇叔说过,你睡了太久,不宜暴饮暴食。” “噢。那……严亭可说过,懿轩睡了这许久醒来,宜做些什么?”不知为何,郭逸见他这般模样,便又生出些捉弄心理来,逗着他玩儿。 果然慕容厉便滞住了,挠了挠头发想了想,垂头丧气道:“皇叔不曾说过。” 郭逸忍不住便大笑起来,却被慕容厉一把扯进怀中去,勒得他几乎透不过气。耳畔传来慕容厉低低的声音:“可捉弄够了?再不许放着肃恭独自担心了……” “……好。”他心中一片柔软,眼角眉梢俱都笑得弯了起来:“再不放你一人。” 慕容厉看看他,又叹了口气,复又将头埋进他胸前,闷声道:“真该去找把锁,将你与肃恭锁在一起。也不必见你一人涉险、独自受伤,纵然是多危险,也不用胡思乱想,不会徒生质疑……” 郭逸深知他当日确是误会得够深,也就由着他抱怨,只轻轻拍拍他背部,示意他安心莫要再乱猜。孰料这人竟说着说着便不吱声了,仔细一看,原是睡了过去。 郭逸望着慕容厉显是又瘦了不少的脸庞,心中暗下决定,再不能让这人担心什么,否则只怕真要看着就心生愧疚了。 他也不想多费力气,也免得吵醒了慕容厉,便就那么靠在榻上,任由慕容厉趴在他胸前,一直睡到慕容临进来查看。 第一百三十四回 慕容临一进门,隔着屏风便见有人坐起,那身形看上去又似乎不是慕容厉,却显得更加庞大。他顿时愣住,轻咳一声:“厉儿?” 郭逸靠在榻上眼见着门开了慕容临却不敢进来,还特地咳了一声,忍不住便笑了笑,却又唯恐吵醒了怀中人,只得轻啊一声,示意他进来说话。 待慕容临走近了才发现两人情形,遂又帮着将慕容厉搬到榻上躺好,孰料他就连睡着了也仍是将郭逸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 郭逸只笑笑便继续由他抱着,惹得慕容临唉声叹气,低声道:“厉儿在懿轩面前这副孩子气,原就是懿轩你自己纵容的。如今竟连看看你是否全无损伤也不成了,这可怪不得严亭……” “都算作懿轩过错便是,”郭逸轻笑着,顺手将被褥扯了扯,露出慕容厉面庞,却又叹了口气:“倒真害他如此辛苦,竟憔悴成这样……” 慕容临扬扬眉毛:“如今知他憔悴,怎么当日下手那般狠毒?” 郭逸愣了愣:“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4 严亭这是说的何事?” 他竟丝毫不知。 见状慕容临抬手指了指慕容厉仍是包得严严实实的脖颈,撇嘴道:“莫要说不是你动手掐的,严亭想不出还有何人能近他身。” 郭逸想了想,小心解开慕容厉衣领,一眼便见着一左一右两道淡青色的指印,正是他当日情急之下掐的地方。 “懿轩此次睡了多久……”他头也未抬,视线凝在慕容厉脖子上,眉头已皱成个川字,显是十分后悔。 待得知已过了三日时,郭逸更是难过得连连叹息,可想而知当初慕容厉该是难过大于难受,竟由着他如此折磨。 “严亭,懿轩什么伤都没有。累你担心了……请代为转告陛下,且容懿轩再歇一日……适儿那里,也教他明日再等懿轩前去探望,今日,便容懿轩自私一次,将肃恭这番心结解开才好受些。” 慕容临自是答应,心中忐忑不安之际尤在思索何时才能告诉他,郭适已失踪多日了,却又想起那红袍怪,顿时脱口将书函中所提及的、亦是慕容厉最为不安的那些告诉了郭逸。 他原以为郭逸必会否认,谁知他竟像是被人窥破秘密一般,将头转向墙那边去,半晌才道:“确是……有此缘由,多谢严亭提醒,懿轩……尽力而为。” 慕容临惊呼出声:“你怎么还惦记那个妖女?” “人非草木,皇叔,厉儿明白懿轩心中所想,便足够了。”慕容厉被郭逸解开衣领时便已醒转,却是一直闭着双目静静听着,此刻忍不住开口维护郭逸,登时气得慕容临瞪他一眼,骂了声:“傻小子!” 慕容厉揉着脑袋坐起身,嘟囔着:“皇叔又不是第一次见着厉儿犯傻……何况皇叔自己,又何尝不曾因着旁人些许过往而耿耿于怀?要论傻,厉儿若称第一,皇叔亦算得了第二。” 郭逸正在为难如何让这两人安静些,慕容厉便立即抓着慕容临痛脚损了他一道,眼见这谦王脸色骤变,郭逸顿感更加头疼:师傅下落未明,若是知道肃恭如此说话,想必是要护着严亭的…… 他叹了口气,终是出声道:“莫要再说了。懿轩还要抽个空去一趟南疆,看能否见机寻得师傅下落……此次,虽说是运气好不曾受伤,却也是一不留神便掉入血泉的活水中,出去时便又遭赵尘围堵,若非懿轩记得秘道方向与开启方法,还真不知要耽误到何时才回来。” 说着,将自己一番经历讲了出来,同时提出质疑道:“他说是要毁我至爱至亲以泄心头愤恨,却像是算准我会跟去、又一定会在那祁国皇宫后面出现一般,言辞些尽是得意。除了他,我不曾见着那几个小童,更不曾遇着师傅,倒是听着一个奇特的声音,叫人过耳不忘,也不知是否祁国内哪个皇亲显贵的。” 慕容厉呆了呆,一时分不清他想到什么,倒是慕容临哦了一声接着道:“如今你回来见着肃恭无恙,便开始怀疑老怪物是否并非如他所言,而是自行逃了?” 郭逸点点头,肃容道:“师傅深入南蛮数次均是无恙,如今武功更练得大成之境,行踪不定,又有高瞻远瞩之心,神鬼莫测之名,行事素来不拘小节,又岂是他那般小鬼所能抓到?” 他越说,声音越大,脸上露出的笑容也渐大了。 一串好话说完,立即便拉着慕容厉小声道:“肃恭,可否暂时放开懿轩片刻?师傅回来了……” 慕容厉正在摇头,就听到砰的一声,门已被人一脚踹开:“肃恭小子,你这是在给老夫做示范么?逸儿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怎么,他起身来迎接老夫便不成了?” 一道红影大喇喇跨过门槛,随即就已出现在榻前,不是红袍怪,又还能有谁? 慕容厉尚未答话,就见慕容临面上像被人泼了染料一般突然红透了,正在那大叫放手! 红袍怪怪笑着摇头道:“肃恭小子,你说放不放?” 郭逸差点笑出声来,立即便捂住慕容厉的嘴示意他莫要说话,而后故意重重咳了一声:“师傅,莫要教严亭迁怒于肃恭罢。当日您追到哪处去了?为何不见人影,却还被赵尘留书说是抓回南蛮毒教中了?” “老怪物!”慕容临这才停下挣扎,回头偏了半张脸瞪着他:“放开我!好生讲个清楚!” 红袍怪挑挑眉毛,似乎心情极好,俯首笑道:“怎么,你这臭小子,也会担心老夫?” 还不待慕容临又大喊大叫,他便已顺手抄了张椅子在郭逸榻边坐下,毫不犹豫便将慕容临硬按到他腿上,低声威胁道:“老夫近日确是不太顺当,故而脾气有些大,若是临儿乱动……保不准便会出些意外了。” 见他二人终于以这等诡异暧昧的方式消停了下来,郭逸也顾不上什么师徒礼节,立即便让外面侍卫将门关好,不准旁人进入,也免得将这谦王的脸面丢尽了。 慕容厉则是嘿嘿的乐了一会,才又猛的抬头像想起什么似的瞪向红袍怪:“老怪物!……这称呼好生别扭。不过,你是懿轩师傅,肃恭是懿轩徒儿,如今倒真不知肃恭该如何称呼才好了……” 眼见着郭逸脸色变了变,慕容厉才改口,肃容道:“这几日,你在何处?可曾去过皇宫?” 红袍怪嘿嘿笑了一阵,向郭逸挤眉弄眼道:“逸儿,这两个可不是好东西。他们瞒了你件大事。若非老夫来此,只怕这两人要拖到你自己发觉后才肯说出来,再惹起一番骚动。” 在郭逸疑惑的眼神中,红袍怪终是将近日行踪说了个清楚,同时也教当场数人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 原来他当日追上赵尘之时,眼看迷阵启动,一时收不住身形便陷了进去。在阵中亦是呆到晨间才得以脱身,却又不曾到得前院,故而未见着郭逸,便直接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宫,唯恐赵尘借此机会生出事端。 哪知他回来时,慕容时正好上朝去,慕容临亦去了侯府接郭适。 无奈之下他欲由朴宸殿秘道赶往侯府,却不巧遇着刚从秘道中走出来的侍卫李安。 红袍怪深知郭适性格,见其被这一直伴在身边的侍卫抱在怀中,心知不妥,便上前打晕了侍卫,带着他两人遁出宫门,在原国师府安顿下来。 接下来,他便忙着照料郭适,一直到如今才敢出门,却谁知刚来便遇见这三人俱在,还听到郭逸行踪与赵尘的下落,更是一不小心之间就发觉慕容临似乎并非如他所料一般抗拒自己,登时乐坏了,立即加重了脚步,使郭逸察觉他所在,便故意大方的闯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五回 但这时郭逸才知道郭适行踪,心里也一阵不好受。 “你们两人,竟合起伙来瞒着懿轩么?”他忍不住便皱着眉将慕容厉与慕容临一并骂了进去。 红袍怪哈哈大笑道:“逸儿你脾气见涨了,难怪肃恭小子会受你一掐。来来,给老夫看看,究竟是否下了毒手?” 说着,就已扯起慕容临上前,一把捏住了慕容厉的脖子,左右看看,连连点头:“不错啊,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5 照这色泽来看,若是三日前掐的,再用些许力度,便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哎,逸儿,你现在左右是又生气了,不若再掐他一次,反正他也不会逃,更不会躲。” 郭逸怔住,呆了呆才低下头,闷声道:“师傅,逸儿已后悔了许久,莫要再取笑徒儿了。” “既是后悔了,何必迁怒给这两人?”红袍怪见他平静下来,便也不再玩笑,认真的将郭适情形说了一番后,才道:“为师知道你必会回到侯府,故此便直接到此来寻你。但适儿那里,为师还得回去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你与肃恭。” 闻言郭逸立即就要起身跟着同往,却被红袍怪拦住,好言相劝:“他如今心绪不稳,显是因李安此举受了刺激。为师欲带他回山去,学成后再行出来,也免得逸儿成日里太过繁忙无睱照顾,反害了他。若是此时逸儿同去,虽对他有些好处,却难保不会变得如同肃恭小子这般依赖任性,反而有违他那副平淡的天性。不若过段时日,看适儿精神好些,为师再将他带来与你小聚。” 郭适有红袍怪照料,郭逸自是放心许多,却又想起朝中之事,便问向慕容临:“陛下可曾来过?还得派人去说一声,如今都平安无事,莫要害他挂心了。不若就由师傅带严亭前往,顺道也好替懿轩给适儿报个信,教他对其母重新认识,不得心存不满。” 慕容临皱眉望着他:“为何要他带?” “老夫本就得去向陛下禀报一声,还惦记着带些宫中美酒回府,也好看紧了贼人,免他再伤适儿,更不能就此将临儿抛下,自是与你同行最为妥当!”红袍怪说着,站起身来将慕容临揽住便要走,却又看着郭逸沉声道:“眼看便快而立之年,少做些后悔莫及的事情!” 郭逸低头不语,良久才应了一声,细细将郭适平日爱好吃食说了,便要送红袍怪出门。 这时慕容厉突然出声,人已站到地面:“国师稍待片刻,肃恭有些东西要交给适儿与皇兄。”说罢,便立即拉着郭逸出去,过了一柱香功夫才回转,却已拿了一叠纸与一只飞奴。 “这些是肃恭近日所写,原是当做练字,顺道理清事情始末所用,皇兄看了也有些益处。至于这只飞奴,侍卫称适儿近日在府中尤为喜爱,许是见其长得不同寻常,特别好认,便请国师带去,送与适儿。”慕容厉解释了一通,几人都盯着他瞧个不停。慕容临更是笑话他转性了,惹得他立即要反唇相讥,终是被红袍怪带走慕容临在先,无奈作罢。 郭逸偏头看看他,欲言又止。慕容厉好奇之下,拉着郭逸坐下:“怎么?……如今究竟是称作师傅,还是懿轩?肃恭已不敢叫你了……” “我……”郭逸难得结巴,垂着眼看向自己双手,低声道:“只是,只是想肃恭少教人担心些,况且若是有事,也不至教人看不明白你写了什么,又怕你不肯学,才那般说了。但我确是一时情急,才不曾注意……竟用了那么大力气,却全然不知……” 慕容厉低头拥着他,眼睛直直的望着那张脸,温声道:“若是真有性命之忧,肃恭哪有那么傻,竟不躲不避?肃恭还想与丞相大人一道,好生料理了朝中事宜,早些出去游遍天下,笑看江山美景了。” “你既知道我心中对云儿仍是愧疚,却还……顶撞严亭,又是何必?”他仍旧低下头去,不喜不悲的问了,想着索性是一气说个清楚,也免得总像孩童躲猫猫一般,猜来找去摸不透心思。 慕容厉却没了声音。 果然,还是太过心急了吧。郭逸心中想着,慢慢抬头,准备开口叫他先去休息,却见慕容厉站起身来,走到后面去换了身不起眼的普通袍服出来,望着自己笑道:“左右已近午时,不妨去吃些东西。这些过往,肃恭确是一度介怀……哎,还是,还是边走边说。” 郭逸一时不懂他是何意,却还是由着他为自己又加上件同样普通的外袍,任他牵着出去,穿过庭院,到了侯府大门外。 “出去用膳?”郭逸愣了愣,倒是真没想到会要出来,“肃恭你方才困得睡着,如今又不好生休息么?” 慕容厉眨了眨眼,拉着他一边走,一边笑道:“有懿轩在,大不了困了便找处安静地方,借懿轩肩头作枕便是。左右,邺城之中也算暖和,不曾落雪,亦不会冻着。呆在府里,总会不知不觉惦记些朝中之事,实在憋闷得很……” 说到此处他突然顿住,脚步也停了下来,却是偏头望着郭逸笑得暖昧不已:“懿轩可记得此处?” 郭逸看了看,此地左右无人,侍卫视线亦不及察,正是当日慕容厉送他白玉葫芦的地方。他默然点头,偏过头去一声不吭,唇却已沾到慕容厉唇上,温温润润的触感十分熟悉,却又像是隔了多少年再失而复得。 分明只是几天罢了,跨越生死昏迷之间,情感所依,便已沉淀如斯。 只是轻轻吻了一会,郭逸便离开他,轻叹着道:“当初便该知道,皇家的学生……个个难缠,心思叵测,又有几个是真单纯的?” 慕容厉轻笑着看向他双眼,分毫不容避让:“如今再说这话,岂非已晚了?分明便是本侯的师傅太过诱人,引得皇兄与皇叔都有些动念,却不及肃恭直率,看准了……便不放弃。” 说着,唇便已落在他颈畔,轻轻吻着,惹得他一阵头晕,靠在慕容厉怀中无法动弹。 迷糊间,郭逸尤听到那人在耳畔轻声调侃:“也不知若是引来侍卫看见这般情形,会否又多出些个坊间流言?懿轩且猜猜,是说定国侯纵情声色,还是说当朝丞相为师不尊了?” 正想说他大白日的突然失了稳重,郭逸便觉手心被紧了紧,慕容厉已又牵着他往前走,口中仍是笑着在说:“说笑罢了。肃恭可不敢,若是丞相大人发了火,肃恭倒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郭逸抿了抿唇,终是抬眼看看他,皱着眉道:“你今日是被严亭那嘻皮样子感染了么?” 慕容厉笑出声来,连连认错道:“只是见着懿轩便觉开心,故而放肆了些。其实……懿轩不知,肃恭不曾去寻师之前,亦是这般放肆得很。故此,满朝文武大臣,没有哪个敢为肃恭说亲,也正好落了个清静,才正好能圆了幼时心愿,执懿轩之手,共难同甘。……好了,到了。” 怎么这般快便到了?郭逸正在思索他所说的话,抬眼看时,却见着一处小楼伫立在洛川之畔,通体碧华,却是绿竹新修。其上挂了一幅泛黄的牌匾,仔细看去仍是竹子内壁铺成,只以黑漆写了三个大字:楼外楼。 简单至极,反而更显不凡。其楼亦与之从前去的那家略有不同,一楼只作登高,二楼观景用膳,顶楼却不知是作何用处,封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以青纱遮了起来。在这繁华城中,虽有些格格不入,却也不失风雅,“这楼外楼的主人,必是奇人异士。”郭逸忍不住便赞了一句。 “哦?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6 肃恭倒不觉得。”慕容厉说着,已举步迈入楼上去,到得厅中便随意坐下,也不传小二点菜,更不见有人过来。 第一百三十六回 郭逸坐在他身旁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随口问着:“怎会不觉得?此间显是用心布置,清雅之极……却不似用来开业待客之所吧?” 慕容厉笑眯了眼,嘴上却一本正经道:“肃恭何时说过要去人多之处了?此间主人从这刻起,便真是个奇人异士了。” 望着郭逸有些讶异的张大嘴,他俯身吻过去,像是根本不怕有人来看到。直到郭逸使劲将他推开,才哈哈笑着解释了个清楚。 “当日自山庄独自离开,肃恭便死活赖进凤鸣轩中住了十日。”慕容厉抄过桌上一只小铃,轻轻摇了几下又放下,继续道:“期间,皇叔为着李元甫之事与皇兄在朝堂之上商议所得,尽数在下朝后跑来凤鸣轩找肃恭讲个清楚明白。十日后,肃恭亦重整精神上得朝去,虽说心中还为了红袍怪那纸书信十分难过,却也算是彻底将那些人打入大牢,发文派兵去处理了。日后便觉,再不想多管这些事情,又不好多在宫中住着惹人诟病,便亶明皇兄,私下里将后院的竹子砍了些过来,命人起了这座楼。闲时或是夜半无人之时,倒也是个休息之所,既无朝政军令,亦无街市嘈杂,又可望江对月而饮,实在受不了了,大吼一顿也无人听见。远胜肃恭府中那般,时时有些侍卫来来往往大惊小怪。” 末了,他那双虎目望着郭逸,满是笑意:“如今,你回来了。此处原就是因你才建,便将它交予你。桌上那铃铛,摇一下是用膳,会有人自附近买来,一刻钟准时奉上;摇两下是要茶,自是凤鸣轩中的云雾,却存了些在此间,只需等上片刻,也会有人送来;摇三下,便是关门谢客,拒绝一切打扰。”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些名堂,原来懿轩离宫两月,你便只知在此醉生梦死了?”郭逸不喜反忧,皱紧眉头望着他,心中却忐忑万分:这慕容厉,已越来越不似往日那单纯少年,越来越令人迷茫了。 慕容厉抬手抚着他的眉心,低声道:“莫要生气。肃恭只是觉得,懿轩必会中意此地……若是实在不喜欢,叫人拆了便是。” 郭逸滞了滞,犹豫着问出口:“你、当真以往便是如此恣意而为,陛下他亦不曾说过你?” 慕容厉笑着摇头,顺手将他抱得更紧些:“肃恭固是行事间言辞有些放肆,也不曾对谁动心,又怎会轻易在侯府之外做出这等事情来?好了,快告诉肃恭,这地方,你究竟要是不要?” 郭逸正在头疼之际,楼间响起脚步声,慕容厉府中那几个相熟的侍卫笑嘻嘻的端了膳食过来放下,便又齐齐向郭逸行了一礼,当先那个与郭逸最为相熟的道:“大人,属下一直在楼下等着,此刻斗胆插言,侯爷他……其实极少离开军营,并非是如何放纵,而是时时暗自神伤,教人看着难过。这楼外楼建成至今已有一月,他也只是当天过来写了一天,才写成外面那副牌匾,而后便一直到如今才带了您同来。您昏睡之时,属下亦是时常被侯爷呼喝着送些热水进房里去,您那一身血渍,都是侯爷亲自收拾,三日内不曾合眼,却还时常伏案习字,又教属下收到书房去,生怕被您看到,说写得不好……” 慕容厉挑着眉看他半晌,突然闷声截道:“仗着懿轩待人和善,你便敢在此说三道四了?” 那侍卫顿时闭了嘴,脸色都有些发白,立即便带着其它人等一道退了出去。 只留下这两人坐在楼中,望着满桌菜肴,却一口都不吃。 郭逸一言不发,只静静望着这楼外楼的第二层。 此处地方不大,除了上楼那处空着予人来往之用,还有琴台炉鼎,一矮几、两三个竹柜,全是竹制。楼间四面通风之余,却又有竹制的小窗可以关上,各式小巧的同质地装饰如竹杯、竹环、竹篓等散落其中,却又显出几分惬意。楼中只得一副桌椅,临江而置,正是他们现下所坐的地方。凭栏可望洛川水,举头更见冬日白茫茫天际那一轮暖阳,其实确是个休息散心的好去处。 慕容厉一直静静望着他,由他四处打量,双眸却一瞬也不瞬的,片刻不离他面上,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此刻见他似是看完了,便笑了笑道:“若是拿不定主意,懿轩先吃些东西,睡了三日不谈,当日……赶肃恭回来之时便未曾进食,醒来后也只喝了一杯水,如今若还说不饿,肃恭便要强喂了。” 郭逸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直觉这人说到便能做到,竟不曾想起自己原是打得过他也逃得过的,顿时红着脸举起筷子,闷头吃菜。 见他终是肯吃饭,慕容厉这才安下心来,举起桌上一并送来的酒瓶,自斟自酌,时不时夹些菜吃了,多数却还是塞到郭逸碗里,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吃掉,便又夹些过去。如此反复数次,郭逸终是开口:“只不过睡了三日,懿轩不知自己几时成了不会夹菜的幼童?” 慕容厉低低的笑出声来,将手中跟着抖个不停的酒放回桌上去,凑到他身侧轻声道:“丞相大人言辞犀利,肃恭只是怕菜冷了不够可口,又不想再叫人上来,见着懿轩这般模样……” 郭逸避开他那副呼着酒气的唇,皱眉道:“这般模样?吃饭还能有什么奇怪模样不成?” “吃过再看罢。”慕容厉却不告诉他,只又靠回去,继续喝酒,继续夹菜,一脸从容,全然不似往日那个单纯少年。 郭逸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这人自慕容临走后,便开始变得有些不同平常,言辞举行皆透着怪异,如今连笑容都显得有些保留,但说出来的话虽是轻佻了些,却像是深埋心间已久,急着等他有所回应。 略加思索一番,他放下筷子,扯开嘴角道:“饱了。带懿轩上去看看,若是深得我心,便会颇合我意,自是舍不得拆掉,收下常作停留。” 眼见着慕容厉虎目中闪出狂喜之色,郭逸还来不及仔细考虑其中是否有旁的含义,便被他一把抱起,往顶楼跃了上去。 若说楼下是个亭廊式的风雅之所,那这顶楼,便像是隐士居所了。郭逸一看着,便觉此地确是为他量身打造,无论竹床竹椅、桌上文房四宝,又或是屏风衣橱、后面汲水而蓄的小间浴池,无一不是仿着他往日在托尔镇中房屋格局修改而来,只除了……四周青纱帐幔,却是依着凤鸣轩中的样式,却又轻薄了些,少了厚重之感,倒多了几分飘逸闲静。 此时这竹楼之上,四周六扇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曾透进来,也未点起烛火,只得脚下楼梯处的天光投了上来,与头顶上别出心裁一面天窗互相印着,便已显得十分亮堂。 “莫要告诉懿轩,这楼外楼中一切布置,均是出自肃恭所想?”郭逸走到桌畔去,爱不释手的把玩桌上一对玉镇纸,这东西他只在托尔镇市集上看到过,乃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7 是域外来的,越国并未见过,也不知慕容厉何时察觉,便偷偷买了来,竟放在这里了。 仔细看去,非但此物,就连榻上被褥纹绣色泽,也都与他平日里喜爱的几件衣衫相仿,既不似宫中那些繁复深色的,也更不像边境那些粗布制的。显是布置之人,用尽了心思要讨好他。 第一百三十七回 慕容厉拉着他坐下,顺手自屏风后面抽了块绢布,一边笑一边为郭逸擦着脸道:“急着带你出来走走,原是想着睡了三日必得活动一下,顺道过来看看,也好生吃上一顿。哪知竟忘了,丞相大人还未洗漱,头发也未曾束上,就这么胡里胡涂的被肃恭牵了出来。” 郭逸这才察觉,确是有些散漫,不宜见人。他尴尬不已,望见慕容厉正好收起布看着他笑,便板着脸道:“竟是在取笑懿轩么?” “不、不,怎敢取笑师傅……”慕容厉嘴上说着,已将他重新抱在怀里,语声中笑意不减,“对了,肃恭还不知究竟往后要如何称呼这位……咳,丞相大人?还是、师傅?” 听他又叫师傅,郭逸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脑袋都有些隐隐作疼起来,立即便想也不想的提高声音:“若是叫师傅,便有个徒儿的样子!若是叫大人,便有个同僚的分寸!” 说着,他就欲起身坐远些,却被慕容厉反手抱得死死的,笑声仍在耳畔,说出来的却又是另一番话:“懿轩,只是玩笑罢了……但,若是要拆了这楼外楼,肃恭便真得如懿轩方才所言,依礼而行……若是舍不得拆它,懿轩能否将过去都忘了,什么师徒亡妻,统统不要再想起来,可好?” 郭逸脸上立即红透了,想到周遭情形,楼中摆设,再听他此刻所言,哪会不知道慕容厉一直以来对他用情至深,却最是介怀他那些过去? 迟疑片刻,他才慢慢转头,扯了扯嘴角,叹息道:“你若不再如此介怀,或许此事,懿轩还好办一些,也还敢答应。但肃恭你如今这样子,分明便是死死惦记着,根本不欲放开心怀去接受事实,纵然懿轩千肯万愿,但你眼中只有过去,忘不了的,又岂只是懿轩?” “若非你心中仍是有她,又怎会独自去那庄中,怎会闹出这些事来!”慕容厉终是卸下那一脸笑意,连声大叫着,“若非是她,你怎会、怎会突然要……怎会突然要肃恭容你放纵?以你那般脾气,怎么会不管不顾,呆在旁人之处,便做出那等事来……懿轩你自是不知,那时你眼中透出的,除了欲望,便只余愤恨不解,只是对她满心缅怀!” 喉间伤势尚未恢复,他声音也又变得嘶哑哽咽起来,虽是别过脸去不看郭逸,双手却反而抱得更紧,用力一带便将其拉倒在床上,随即便一言不发的俯身压了下去,却又突然转地头,低低的压抑着不慎溢出的轻咳与喘息。 郭逸心中乱成一团,从未想过居然会在那种时候被慕容厉路窥破他思绪。但他实是不曾骗过慕容厉,又谁说过去了的事与人,被强行重新面对时,会没有半点情感波动?不过他终是任性了那么一次。也确是心中有愧,确是还不曾忘怀,更难掩情伤。 良久,慕容厉的声音才又响起,却是低声道:“……是肃恭一时冲动,喝多了酒,才如此胡来。懿轩你莫要往心里去。肃恭明白,若是懿轩轻易便说能忘了,便不是肃恭心中那个懿轩了。此处,离侯府不远,懿轩若是喜欢,不妨在此小住,也可防着赵尘追来又生出些事情,也权当是休息些时日,才好……去见适儿。” 他仍是慢慢说话,尽管显得自然,却还是透出几声嘶哑,几声轻咳。 郭逸皱紧了眉头,扳过他的脸与其对视,沉声道:“你这喉咙,这几日一直未好?怎不教严亭帮你开个药方?” 慕容厉看看他,脸上扯出几分笑意:“当日是不想治,一心念着要回去寻你,哪知你不久后便被发现在秘道中昏迷不醒,又一身血渍,肃恭便吓得将这事忘了……而后,直到今日你、醒过来了,肃恭才多说许多话,否则也不会再发作,应是没几日便会好了。” 郭逸叹了口气,轻叱道:“哪有你这般的!”说着,便扬手在他身后打了一下,以示不愉。虽说没用半分力气,却见慕容厉猛的一皱眉头,连唇角都扯紧了,像是十分痛苦。 “怎么?莫非是回来时受了什么伤?可是在背上?”郭逸吓了一跳,立即又翻个身欲将他拉起来,谁知慕容厉眉毛皱得更紧,连连摇头,脸上也红通通的,只肯趴在他身上,不愿再动弹。 郭逸顿时慌了神:“你、你究竟是哪里不对,还不快讲!” 慕容厉一脸苦笑,“皆是自找的……”他将郭逸拥得紧紧的,俯在他耳边结巴了几句才讲清楚是当日骑马回来时磨破了股间皮肤,近日又久坐才使得创口不曾痊愈。 眼见郭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又急忙解释说是自己不记得,生怕郭逸因此自责,倒闹得郭逸心中更加难过,望着他那慌张模样,对他介怀之事,竟生不出半分反感。 “你何时才能长大些……”郭逸终是叹了口气,小心将他移到一边去趴着,解开束裤看了看,发觉真是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而后便又为他穿回去,“好生睡一觉,我睡得够久了,打坐便是。……你若非要抱着,那便等我去找本书来看吧。” 说着,他便要下床到书架前寻本耐看的书,可慕容厉转身便将他扯进怀里,呼吸略粗了些,盯着他双眼道:“你总是这般,故意把肃恭当孩子照顾,我又不是适儿!” 郭逸正想争辩,转念间又觉自己确是有些将他当小孩哄了,便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是我错了。不过,懿轩此举,岂非正中你下怀么?也不知是谁,晨间说着话便睡着了,还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被严亭取笑了好久都不知道。” “我……”慕容厉大窘,叫道:“我那时睡着了,根本不……唔、不知道……嗯、懿轩,你、不是要肃恭好生休息么?” 郭逸早一手将他脑袋按了下来,在他唇上咬了几下,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叫嚷,忍不住便想笑:“是谁怪我拿他当孩子看待?还绕了这么大一圈,与逝者争宠?” 慕容厉满脸通红,立即便变作了哑巴。郭逸看他又开始犯呆发傻,笑出声来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轻声道:“莫要胡思乱想了,懿轩确是有错,不曾与你直言,也曾……一时难受寻你出气,对你心有愧疚。但,懿轩也不曾骗过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慕容厉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间热气吞吐着,热意喷在皮肤上一阵阵麻痒,郭逸有些难耐,便动了动身子:“又睡着了?” 话刚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 慕容厉抬起头望着他,一声不吭,却又挪动几下,将全身重量都压到他身上,双手撑到郭逸脖子两旁去,像是要看得更仔细些。 “……你待如何,直说便是。这般望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8 着,倒像我在发脾气了。”郭逸长出口气,脸上写满无奈,被这长不大的慕容厉折腾,实在比照料适儿累得多了。 慕容厉跟着他长出口气,也是一脸无奈,摇头道:“肃恭还是不敢指望……懿轩午前才对国师嘱咐,教适儿莫要对其母不满……算了,肃恭睡觉了。你、不许再动了……否则、便是懿轩有心挑逗,肃恭不睡觉,也无妨。” 说罢他便脑袋趴回去,竟是说睡说睡的样子。 郭逸挑了挑眉,这小鬼竟学会绕圈子抱怨人了?分明是累得不行了,却还故意语出威胁,一脸的欲擒故纵! 不一会,慕容厉已真是睡熟了,果然那双手仍是紧紧抱着,不肯放开郭逸半分。他无奈的看了看,反手抱紧慕容厉,慢慢的侧过去身去将他放到床上躺好,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越来越维缠了……这往后,若是知道他还欲再探南疆、祁国、诺蛮等地,也不知道究竟又会想出什么名堂来? 第一百三十八回 慕容厉这一觉睡得极沉,却始终不肯放开。郭逸原本毫无倦意,又不忍教他松手,便躺在他身边思索近日遭遇与往后安排。 正考虑着等李元甫一案结了后是否要请命四处巡游一番,彻查各地官员之时,郭逸突觉身侧有些动静。他转头一看,慕容厉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正拼命蹬着被褥,嘴也张大了,无声的似在梦中大叫,神情紧张痛楚,显是十分难过。 郭逸吓得不轻,忙回身抱紧他,哄孩子一般又拍又劝,却仍不管用。非但是不见平静,慕容厉竟开始哭出声来,他附耳听了半天,才发觉这人竟梦见自己不要他,还叫人抓牢了他,欲自行离开。 郭逸心底一阵难受,一边怀疑自己是否真是忽略了他感受,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肃恭,懿轩不会走了,有任何事,也带你一道去,快醒醒,只是做梦罢了。” 哪知这人竟全无所觉,还哭得周身都在打颤,像是痛不欲生。 唇舌相接,郭逸情急之下,堵住他那张哭个不停的嘴,尽量轻柔的吻着,空出一只手在他背上慢慢抚弄,感到怀中那人渐渐安稳了些,才欲松开,却被反压住后脑,一通深吻下来,他险些背过气去。 待他终于能喘着气说话了,开口便是:“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怎么连睡着了都如此折腾?”说罢他小心看看慕容厉,眼中掩不去浓浓的担忧与自责:“懿轩竟折磨得你这般难过了……早便说过,逸不过是一届鳏夫,不值得你如此、如此深情相付,如今受尽情之苦楚,却不过年方十八……” “既知我难过,便莫要再说这些,不要再教肃恭担心受怕了!”慕容厉声音里尤带着哭腔,却已大声叫着,重新伏进他怀里,用力咬着他的唇,不肯让他再说下去。 郭逸心中暗叹,收住未出口的话,轻轻回应着他,片刻功夫便已听到慕容厉呼吸渐重,显是脱离了梦魇,“好了,”郭逸撑起他的脸轻抚着,“再睡一阵吧。懿轩会盯着你,若有丝毫不对,立即便唤醒你,那样,便不会做恶梦了。” 慕容厉盯着他,眼也不眨的摇头:“不睡了,头晕。只想抱着你,总觉若是松手你便又丢了,而后一身血的被人发现,我……已不知道还能否再被吓一次了。” 他喃喃的说个不停,双目通红,语声中带着些鼻音,一时怪郭逸不喜欢他又纵容他吃干抹净,一时又说其实并非小器到容不得郭逸心念亡妻,只是受不了担心的感觉……整个人看似醒着,又像是说糊话,又像是真的喝醉了吐尽心声。 郭逸呆呆的听着,早不知是何滋味。 “我……”慕容厉尤在说着,“见你不曾醒来,却又呼吸平稳,虽知必是无恙,却还是不敢走开半步,总怕又有什么毒虫之类被人哄着你吃了,一时不察,日后……” “好了,莫要说了,懿轩听明白了……”郭逸实在无法承受那份愧疚,坐起身来抱紧了他,贴着他脸庞,满心痛楚:“懿轩本道肃恭尚武,不会太在意那些小事,本以为只要好生回来,心中挂念便无需说明,如今看来,倒真是彻头彻尾的错了……往后,懿轩凡事必与肃恭同行,与数月前一般,面对陛下与皇叔亦不避不躲,你……可莫要再哭,也莫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懿轩当真是无地自容。” 慕容厉似是真喝醉了,脸上烫得厉害,却抬头看看郭逸,扯出个傻笑:“我定是又在做梦……懿轩怎会喜欢我这般孩子气……” 郭逸哭笑不得,难得他说了这么些真心话,倒被慕容厉当作梦境,果真这少年侯爷竟是故意趁着不曾休息喝多了整他的,“不是做梦了,你做梦时,懿轩尚未抱着你,也不曾坐……嗯、坐起身,来……哎!” “果然不是么,但为何总觉得尤在梦里?”慕容厉一口咬住他脖子上滑动的喉结,顺势将他扑倒,嘴角尽是笑意:“待肃恭确认一番,好生体会……定不负真情……” 上当了!郭逸被他吻得云里雾里,脑中只余下这么个后知后觉的念头——也只有他才能如此迟钝,哪有带了自己喜欢的人到如此清静之处,听得这般真话,还能当作自己是在做梦? 尤其慕容厉近日担惊受怕的守了他这些天,如今心中嫌隙尽吐,得到这般满意的答案,说不得便要借着酒意缠绵一番,以证相思。 待到郭逸想明白时,身前衣带已被慕容厉扯开,颈项下方一阵微微的湿润,随着有些疼痛的感觉袭了上来,慕容厉在他胸前锁骨上咬了一口,抬头望望他,扯着嘴角笑:“丞相大人,回神了……” 郭逸伸手将他拉回来,微皱了眉毛,“你……伤亦未好,还未好好休……”息字尚未吐出来,便又被慕容厉堵住嘴,像是怕他不肯似的,略带了些肆虐的吻着,一只手勾牢了他的脖子,另一只则顺着方才咬到的锁骨,缓缓下滑。郭逸顿感一阵难耐,无奈呼吸本就被阻,任他如何想要忍住,却还是低低的呻吟了几声,随即便强自别开头,反手将慕容厉作恶的手拉住,努力撑开他,喘着气微嗔道:“我又不曾说、不曾说不许你继续……你这是、想看你家丞相大人出丑么?” 慕容厉难得见他如此模样,笑嘻嘻的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吻在他耳畔、唇间,惹得他话也不能好好说完,终是叹了口气,低头吻了过去。 慕容厉此时另一只手已搂紧了他,正穿过内衫,顺着背脊向下,一路将郭逸身上束缚统统剥离开来,触碰之间,正与郭逸唇间纠缠,感到他周身轻颤,遂握了握郭逸抓住他的那只手,抽开少许,扯到自己身前衣带上,低声喘息着笑道:“懿轩哪一刻不是极美的?” 说话间,他顺手拉着郭逸的手,引着他解开自己衣衫,一连串细碎的吻落在郭逸面上,喉间低声调侃,另一只手已悄然探到他身后:“丞相大人,为本侯宽衣如何?” 郭逸闷哼一声,微怔了怔,随即半闭着双眸拉下慕容厉身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49 上衣衫,却又皱紧了眉头横他一眼,低低的又哼了一声。慕容厉趁机在他身前轻轻吻着,笑声自唇间溢了出来:“一时激动……懿轩,莫要生气……” 郭逸一只手扯落余下衣物,另一手撑着床沿才没令自己压着慕容厉手掌,喘息间那份麻痒也已随之下移,慕容厉已俯身吻至他腹间去。他仰起头呜咽着,不时颤抖,早便没有心思去生气了。双手无力支撑之下,他整个人跌到床上,却又因着身后慕容厉也仍未曾放过,复又挺起身去,抬手拨着身下那人脑袋,口中连声求饶,眼泪都已渗出几滴来,却终究还是一时挫败,痛喘浅吟之间,整个人无力的倒回床上去,迎着始作俑者扑上来那一吻,低低的哼着:“你……想将懿轩弄疯掉么?” 慕容厉抬头看看他,哑着喉咙笑道:“若是这般疯狂,肃恭亦欣喜若狂……懿轩你如此甜美,实在是……”他说着,复又深深吻住早无力动弹的郭逸,抬起双手将他抱到自己怀中缓缓放下,才继续道:“等不及了……” 郭逸艰难的皱紧眉头,却只是时时因着他的动作或长或短的忍不住发出呻吟,身体亦无力动弹,随之起伏。他双眼迷离,早在神志恍惚间便已觉不怎么疼痛,反之慕容厉作恶的那只手离开他时,竟除了窒息感,还带着些许空虚难耐。 他深觉无法启齿,便由着慕容厉吻过来,唇舌间满溢的酒香与腥麝味道,使他更有种冲动,可这时慕容厉却已深入他身体,钝痛再次袭来,他已不察自己究竟是否出声,只是那痛感中,隐约带着些奇特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随着慕容厉的举动一次次扩展开来,终向他脑海中倾袭而至,由身前拥有他的少年牢牢把握着,牵起他心间脉络,一同起舞。 慕容厉见他像是十分享受,心中阵阵满足油然而生,他时快时慢,或轻或重,在郭逸胸腹之间亦是不住爱抚,时而又探首与他亲吻一阵,时而喘着气小心询问:“可有何不适么,很痛么?莫要不声不响的……肃恭不想、弄伤了我的郭逸……嗷!” 他唇间又被满脸潮红的郭逸咬住,疼得有些受不住,一不小心便惨叫出声。可随之而来的,却令他为之疯狂。 郭逸本来已是感到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愉悦,又有些不敢说,偏这刻慕容厉还在问他痛不痛,便觉又有些窘迫,可随即又听到慕容厉同上次一般,连名带姓的叫他,一时间心神荡漾,忍受不住那股强烈的刺激,竟情不自禁咬了慕容厉一口!随即他听着慕容厉大声惨叫,立即便慌了,再顾不得羞于表达,轻舔着他唇瓣,颤声道:“肃恭……一时不察、嗯……咬伤你了,实是、感觉太奇怪了……你、不必停下,其实,还好……” 他高高低低的呻吟之声在慕容厉耳边回响,实是有如天籁!慕容厉兴奋之余,再不担心,顿觉情潮汹涌,更加抱紧了他,喘息着剧烈活动之间,还不忘时时问询,生怕他受不了。 郭逸此刻早被欲望与快感冲击得顾不上其它,费力的点点头,竟抬手将慕容厉抱得更紧些,鼻尖紧贴,他嘶哑着喉咙道出心中所想:“只愿……与厉儿长厢厮守,再不相负……” 两人状若痴迷,彼此互相纠缠着挺动身躯,唇舌在对方口中不断交缠,浑然忘我之际,周身汗流浃背,一直到天明时分,才拥紧了一同释放,却又依旧不舍分开,沉沉睡去时仍保持着四肢交叠姿势,亲密无间。 郭逸只迷糊间睡了片刻,便已清醒了。周身都有些酸酸的使不出力,他也懒得动弹,只将脑袋支起少许,仔细看慕容厉睡梦中神情安宁,便放心又躺下,拥紧他赖了一阵。 才要起床,郭逸便觉有些什么不太对。他四下张望,偏又不察,犹豫之间,他终于想到:方才这人睡得很香,可眼睛像是睁开了? 他转过脸去,迎面见着慕容厉仍是睡着时的样子,并不曾睁眼。 “莫非是我太累了?”郭逸喃喃自语着,眼角余光始终留在慕容厉脸上,嘴角也不经意上扬,心道既想赖床,便陪你再疯一日,左右是晚了,不若明日再重返朝堂,今朝继续留在这水边竹楼做一日逍遥神仙好了。 似是因他不动了,慕容厉呼吸也屏住,显是醒了却在装睡。郭逸心中好笑,又觉这人实在可爱,分明才又袒裎相见,抵死缠绵,如今竟似有些羞于见他!他玩心大起,故意哼哼着俯下身去,扭动身形在慕容厉双臂间来回磨蹭,双手抱住他脸庞,凑过唇去轻轻吻着,溢出阵阵喘息,又迎向他身前去,故作姿态,像是如何不耐,欲望丛生。 果然后脑上立即多出一只手压着他,将原本的捉弄变成深抵喉间的长吻,原本只松松的挂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也又滑了下去…… 郭逸低低的笑着,与他分开少许,望见那人仍是半闭着眼,他目光中透着些狡计得逞的光芒:“还不醒么?那正好……教厉儿也品味一番,方才逸所尝到的滋味。” 说着,他便分出一手往慕容厉身后探过去,佯作真要如何一般,还故意在他耳边喘着气,像是早已向往许久! “……不敢辛苦我家郭先生,还是本侯照顾不周,这便补偿一番!”慕容厉终是沉不住气,翻过身便将郭逸压到身下去,脸上红红的,显是被抓到他装睡,有些尴尬。 郭逸原本想要忍住,却还是笑了出来,逗着慕容厉:“肃恭,你果然是喝多了,方才又累着,如今还有些晕头转向罢?不若还是乖乖躺下,懿轩不介意再亲自效劳一次,或是数次?” 说话间,他双手仍在慕容厉身上不时挑拨着,惹得身上那人轻颤不止,却仍是将他双肩按住,整个人压了下来,一双虎目里毫无半点迷糊之态,哪像半点没睡醒的样子? 郭逸抿着唇看他,他却面露得色,颇有几分下流样的将他下巴挑起,轻佻的说着:“如此美人,本侯怎能……唔,不……” “不什么?”郭逸突然坐起身,顺势避开他那只贼手,压下他后脑狠狠吻了一下,随即却又笑着放开他,在他颈窝处倚着,深深吮吸。 慕容厉周身有如过电般麻痒不止,却还是怕郭逸真玩得兴起,他不假思索便伸手探到郭逸身后去,猛一用力,疼得郭逸险些一口将他嘴里那片皮肤咬下来! “你、故意如此用力?”郭逸也不与他计较,就算身后十分难受,亦是笑容满面的继续吻向他身前各处,喉间时不时发出压抑不住的痛楚哼唧之声,却还生怕慕容厉累着,主动往他身前凑过去,一只手也探到他身前去轻轻抚触,听着他轻声低吟便又出言调戏。慕容厉实在难耐,将他双手都举过头顶,喘着粗气笑道:“既是再来一次,想必不会如何难受……”说着,便已狠狠刺入他身后去,纵情欢娱之间,力道只增不减。 郭逸本想着逗他一会便起身去清洗一番,哪知竟连自己也玩得忘了形,此刻本就腰酸背痛,奈何情潮又起,也顾不上自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0 嘲,只能承受着一阵又一阵与天明时分相比较更显清晰的快感,在他体内潮水般翻腾着,不多时竟已又尖叫着咬得慕容厉肩头齿痕累累,更令他满心欢喜,卖力讨好…… 待到他两人终于消停下来,慕容厉仍是八爪鱼一般抱住他,不许离开半步。郭逸无奈之下,只得妥协,却又突然笑道:“懿轩想去冲洗一番,既然肃恭不愿分开,不若同去?但见肃恭这般模样,已累得够戗,若是冲洗之际,懿轩一时不慎色心又起,只怕是……” “我、”慕容厉千万个不情愿的望着他,低声打断他要说的话,“身后还有伤……” 郭逸没料到他竟扯出这个由头,原以为会是断然拒绝,或是放开他,又或是再强硬一些,却谁知竟像是默许了? 他凑近慕容厉轻吻着,笑声不断:“寻你开心罢了,你都累成这样,何况是我?不放便不放罢,同去便是……” 两人你亲我侬之间,终是重新整理一番,穿回衣衫,懒懒的下到二层去。桌间菜肴早不知何时被侍卫收走了,也不知是否听到他们有何动静,只留了张字条压在铃铛下面,一笔一画的写着: 陛下亲自来过,到得二层便不曾再上去。言请二位明日务必准时上朝。说罢便摇头丧气的走了。 侯爷与相爷若有何需要,请放出窗边飞奴去,属下不敢再呆! 郭逸转头望了望慕容厉,两人都尴尬不已,竟没料到早被他人听了去,也不知是何时进来,又听到多少? “这次,不知皇兄会否又联同皇叔来整肃恭了……”慕容厉摸了摸鼻子,反倒揽紧了郭逸,笑得更开心了些:“但懿轩既在身边,他纵是再存不满,亦无可奈何。” 郭逸宠溺的吻他一下,想起从前刚回宫时,慕容厉便被折腾得不成人形,顿时又忆起当日在池中那般窘迫,忍不住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当日那般难受,竟还能忍。如今只不过喝了点酒,竟成个疯子。” 慕容厉大叫冤枉,“当日不曾知晓懿轩心意如何,又怎敢轻易毁了信任,若是、若是连师傅、连朋友都做不得,肃恭岂非要悔死?” 第一百三十九回 慕容厉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郭逸在桌旁坐下,自己则是双手撑在竹椅扶靠上,将郭逸圈在其中。他俯首望着郭逸,笑容满面:“如今却又不相同,懿轩既已说了再不离开,也不相负,肃恭自是信你,也不会给你机会再逃开一步。若是有任何事情,肃恭违命乱纪,也要至死相随。” 郭逸眼神四下飘移,支吾间含糊其辞,偏就不再正面答应他。他只说很饿,却又不想再吃昨日那些,教慕容厉亲自去为他弄些吃的来,还道:“但不能你亲自去煮,懿轩心中还有些后怕,不想再吃得食物中毒了。” 眼见慕容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心中仍在偷笑不止,暗道这便看你如何实践一步不离。哪知慕容厉只想了片刻,便又牵起他奔上楼去,取了纸笔写了一封书函,又返回去取过楼间飞奴系其腿上,喂了些吃的,信心满满的放了。 郭逸正在想他那侍卫太过细心了些,便觉唇间一暖,慕容厉低笑着挑眉看他,也不多说什么,只又拉着他坐回去,揽在怀中柔声道:“委屈懿轩多等一阵,不过方才听你所言,倒是想起那日林中有人吹笛,肃恭险些听得忘了身在何处……” 不待他说完,郭逸便捏着他下巴,笑道:“想听直说便是,何必绕弯?……不过,再去倒杯茶来。” 慕容厉欢天喜地的应了,竟还没忘了拉着他一道,说是连沐浴更衣之类的事也一齐做过,如今一道泡茶倒是更加新鲜,应是别有一番味道,泡出来的茶,也定较平日里好喝得多。 郭逸终是服了他,笑得周身颤抖,险些将热茶泼到衣襟上。 一杯热茶在手,郭逸偏头看着江上游船彩旗纷飞,不远处宫城檐间流光溢彩,共天际暖阳同辉,街头贩夫走卒来往,游人如织,忍不住叹道:“若是边境无事,想必也能有如此繁华景象……待三五年后,除了外患,便可令越国上下歌舞生平,人人都如你我此刻一般自在,也算此生一大幸事。” 说罢,他转头回望慕容厉,半是认真半是闲谈的问着:“可还记得当日在边境之时,肃恭跪下说了什么么?” 慕容厉愣了愣,脸色骤变,却仍是起身离座,单膝跪下,颤声道:“太傅之命,肃恭便是客死他乡,亦不作它想,全力以赴!” “这是做什么?”郭逸被他吓了一跳,忙将他扯起来,一边好生劝说,一边揽着他肩头用力靠向自己:“懿轩不过是想提醒你,莫要……因为懿轩之故,而忘了正事。” 见慕容厉略有好转,郭逸眨了眨眼,贴着他面庞亲昵道:“何况,懿轩已不是太傅……亦是有件事,还得违背你的意愿,却不过三刻功夫,你可、莫要说不愿,此事,与你大有关系。” 说罢,他笑嘻嘻的退开少许,望着慕容厉,满脸希翼。他此举其实是不愿再无意间提及朝中之事,扰了这一日清闲。此刻虽是无意间提及,却又试图挽回更多,变着法子逗慕容厉开心。 慕容厉苦着脸望向他,正想说是否又要离开,却见郭逸主动亲了过来,虽是沾唇便分,却又在他耳边缓缓道:“你必然知道,懿轩所言何意。只是出去片刻,绝不涉险……罢了,待懿轩回来时,再同你慢慢解释。” 说到“罢了”,慕容厉已觉腰间一麻,待说完了,郭逸早将他放到琴台附近的美人靠上,转身冲他歉意一笑,几步奔到临街的栏边去,纵身跃出了竹楼,消失不见。 慕容厉根本还来不及喊出声,便已见那人跑得没了影。他只得僵硬的靠在原处,虽说完全可自行恢复,慕容厉却只是原样呆着,暗叹郭逸竟不让他问个清楚,也不知到底是何事,居然还与他有关…… 郭逸其实当真是不曾走远。他只不过见着慕容厉方才下跪时的样子,心生感触,急欲找个地方去寻样东西,却又不想被慕容厉当面看着,更不愿说破,于是只得出此下策。还暗自安慰自己,是为了日后公事公办之时,非离开不可作些准备。 一路顺着洛川边的浅滩飞奔到街市中去,郭逸放缓步子左右看着,循着五年前的记忆,终是找到那间百年老店,推开沉重的红木门,迈步而入。 他在店中坐下,也不说话,径自取了桌上最好的文房四宝,奋笔疾书,连写了几幅字。接着又取了好些粗细不一的羊毫,重调墨汁,加了些许染料进去,一边配色,一边凝神思考。 自他进店到他所有字画完成,也不过两刻钟。 取出怀中印信,郭逸盖上相符的印章,又拿了一旁木桶中备着的裱框与画轴,调了些清水浆糊,亲自裱好。 这时,才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数载不见,太傅文采不减当年。只是所画之人,并非令公子罢?” 这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烟薰火烤了数十载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1 一般,郭逸却丝毫不曾显出意外之色,只点了点头,便道:“银子不曾带着。明日下了朝,必会到街市上来,那时再给您。” 竟是一点不客气,倒不像在边境时对各个小铺的老板那般和气。 那老者隐在一排货柜后面,佝偻着身躯望着他,那老者毛发稀疏,根根可数,面上瘦得皮包骨,鼻子眼睛却大得出奇。他听到郭逸如此说话,也像是习惯了,只点点头,便挥了挥手:“有事,再来罢。莫要特地送来,小老儿当不起哇。” 郭逸犹豫片刻,应了一声:“还要样东西。” 那老者哦了一声,像是十分意外,却立刻将近似风干的身躯转了个方向,颤颤巍微的走过去取。 随即,郭逸便巧运掌力,舞起一阵柔风来,催干了纸上墨汁与浆糊,信手一拍,那几幅卷轴便已乖乖的合拢了,堆成一摞落入一个布袋里。他随手抄过,抬头道:“好了么?” “好了。这便是了。”那老者毕恭毕敬的将一个盒子递到郭逸手中,盒子十分精致小巧,平放掌心内稳稳当当的,一握拳,便像是什么也没有。 郭逸看也不看,点点头道:“辛苦了。到此为止,您的事,已彻底做完,无需再以家仆身份自居。此店,也送予您了。” “公子走吧。老朽,时日不多,亦无子嗣,待草长莺飞之时,还望丞相大人能来此一趟,将此店延续下去,方不负当年郭家盛名。” “……嗯。”郭逸已跨过门槛,听到最后一句时,却又顿了顿,终是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往楼外楼方向。 待他回到楼中时,正好三刻钟,分毫不差。 “等久了么?”郭逸一回到楼中,随手将布袋放在桌上,立即便去解慕容厉的麻穴,口中温声询问:“可还好么?这几刻功夫,应不至有何不妥吧?” 慕容厉正想答话,就听到楼间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接着门便被推开,进来一个两人都相熟的女子。 她道:“跟在你后面叫了半天,却始终不理!”说着,便赌气似的将手中托盘往桌上重重一顿,又自怀里摸出两个瓶子来,轻叱道:“给慕容厉的!” “哎?怎么你亲自送来?”郭逸正觉得稀奇,定睛一看便认出来者是谁,随手便将慕容厉拉起来,“起来走走,一会便好了。” 慕容厉愣愣的应着,脱口问道:“为何是皇妹来送?本侯府中侍卫全都跑去栖梧阁兼差了?” 来的,竟是慕容雨。 第一百四十回 慕容雨听着慕容厉这般讲话,顿时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若非是师尊叫本姑娘找师兄与皇兄带话,本姑娘才不来!用膳罢了,竟还要送出府来,可知这汤盅难以携带,是真麻烦至及了!” 郭逸笑得眯起眼睛,连声道谢之余,忙请她坐下歇息,又亲自端了茶水重新泡过,送到她手上,才小心问她:“师傅何事交待?适儿可还好么?” 慕容厉睁大眼睛看看郭逸,又看看慕容雨,一丝不愉刚涌上心头,便被郭逸打消了。 郭逸抬手拉他到身边坐下,也不放开,只继续握着。 慕容雨喝了口茶,一双机灵的眼睛在他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突地笑出声来:“皇兄当真是在师兄面前像个孩子,坐着都不能丢了。” “师兄已答应他了,自是不会轻易食言。”郭逸毫无扭捏之态,似是随意说着:“方才也是急着回来,才不曾听到公主唤我,只因说好了今日不谈其它,只闲看洛川,品茶休息。” 慕容雨眨眨眼睛站起来,指着桌上两瓶药,古灵精怪的说道:“红色瓶塞的这个,皇兄内服,三日内咽喉必好,只是一月内不宜再大声说话。至于黑色瓶塞的这个,外敷,一晚见效……对各种外伤擦伤、肌理破损,均有奇效,可以……常用!本姑娘走了!师傅叫师兄与皇兄明日定要早些进宫上朝,否则耽搁了大事,皇帝哥哥那里将会十分难办!两位……不送!” 说完她便逃也似的跑了。 竹楼二层中只余慕容雨一连串笑声,和忍笑忍到面红耳赤的郭逸。慕容厉则是尴尬之余,抓了药瓶便甩开郭逸,一口气躲到顶楼去了。 郭逸想了想,追上去拉住他,收敛了笑容,取过那黑色塞子的小瓶,轻咳一声:“肃恭必会看不见,不如晚些时候,懿轩再为你上药。” 他虽是一本正经的说着,眼中却是笑意盎然,慕容厉红着脸转过头去,结巴道:“我、我自己可以摸得到!” “那些药,晚上再说罢,”郭逸也不想教他太过难堪,将药瓶收入袍袖暗袋中去,便拉着他往二层走,嘴里念着:“先吃些东西,你不饿,我倒是饿坏了。一人又吃不惯,只得找你。” “……你一人吃不惯?”慕容厉眼睛亮了起来,反手拉住他,也不管还在楼梯上,看也不看脚下,边走边道:“懿轩你岂非一直是独来独往么?” 郭逸笑了笑,扯着他跳下去坐好,将托盘中食盒铺开,才对准他脑门上又弹了一记:“懿轩若是继续独来独往,侯爷岂非又要哭出来了?” “你不说我倒险些忘了,懿轩你方才去了何处?急匆匆的,还说与肃恭有关,究竟有何事?”慕容厉揉着脑门,一手抓过筷子慢慢吃着,眼睛却不曾盯着盘中餐,只顾望着郭逸。 郭逸举起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食物:“吃饭,不吃干净,休想知道。” 慕容厉愣了愣,噗的笑出声来:“懿轩,肃恭怎么又觉得你在哄孩子了?……好好,吃饭,不说了。” 郭逸抿着唇看他一眼,低头吃饭,面上淡淡的,嘴角却是弯弯的。 不到一刻钟,慕容厉便风卷残云般,真将食盒中的饭菜吃了个干净。他见郭逸坐着不动,也不说什么,忙又将餐具收好,摆得整整齐齐,这才窜到郭逸面前,虎目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郭逸暗忖自己是不是真将这慕容厉宠坏了,如今竟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脾气。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自己:分明一直惦记的,便是这般最为真实的慕容厉,好容易他此刻不再绕着弯说话做事,倒还怕他太过单纯! 他取了布袋站起身来,牵着慕容厉走到琴案边上,抽出那幅画卷交给他:“明日再看。”待慕容厉接过去好奇的摩挲着卷轴时,他才又取出那只极小的盒子,皱了皱眉,叹道:“此物……若是家父知道,必不容我交予你。但事到如今,懿轩想不出理由不给你。这世上除了懿轩,也只得你一人,够格拥有它。” 慕容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接过盒子时还在打量郭逸面上神色,见他虽是有些伤感,却仍是笑着,便小心翻来覆去的看看,将画轴放到一边去,沿着盒盖轻轻开启。 “这是何物?”慕容厉将盒中那样东西取了出来,左看右看也没明白究竟是何物事。 郭逸笑道:“你且对着光看看,其中另有玄机。” 慕容厉依言将那长圆形的东西对着阳光看了看,奇道:“什么东西,其中有字,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2 但却太小,看不清。” 郭逸吁了口长气,决心已定。 他抬手拿过那样东西,口中慢慢解释着:“此物是郭家代代相传的秘籍精华所在。只传家人长子,不传外婿旁亲。但到懿轩这一代,已只余我一人。故此家父说过,若是将来无有子女可习此武学,便可传予懿轩心仪之人……但,适儿那般体质,师傅先前也讲过,确是不能学高深武艺,懿轩思虑良久,决定将此物交予你,明日以后,由你自行选择良才,将此学倾囊而授。但若是传错了人,或者此物乃我所有之事为你说了出去,慕容厉,这后果可不是越国上下所能承受。它原本就由多名武学宗学集数代先人之长所成,留在郭家,也是一番苦战,故此从不出世,亦不传予外人。你……可得保存好了。” 说罢,郭逸侧过头看着慕容厉,一脸郑重。 “我……肃恭怎、怎敢收下如此宝物?”慕容厉实没想到,这看不出名堂的东西来历竟这么深远,其中也不知包涵了多少性命、多少心血、几番恶斗? 郭逸仔细看他面上神色,见其毫无半点作假,倒是十分紧张,忍不住便笑了笑,又道:“你既知是宝物,便乖乖收下,替我……保存好它。此物原由我父保管,哪知有一日来了个枯瘦奇怪的老者,偏要向父亲索去,恶斗一番败在父亲掌下,从此便扬言要苦练武学,终有一日战胜父亲后,将此物带走。他一直在我家住下,做了家仆十五年,自小父亲便教我不必将他当家仆看待,但也不许我接近他,要我提防着。哪知……父亲战死后,尸骨无存,那老者仍是留在我家,为我看着邺城中一间百年老店,直到如今。当时我,随师习武历练,常年不在家中,此物便一直在他手上,到这刻却还是原样,不曾被他换走。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若非他年纪已大,又不知真实来历,懿轩倒曾想过留给他。” “噢,这便是说,便宜我了?”慕容厉扬扬眉毛,一脸的不以为然,反而笑嘻嘻的勾住郭逸脖子,将他推到墙角去:“懿轩你莫要转移话题,你方才说的,肃恭可全听得清楚。岳父大人是说,可传予懿轩心仪之人……那老者与你既非姻亲亦无血缘,你若留给他,倒是怪了。” 岳父大人?!郭轩脑中嗡了一声,暗道惨了,竟一时口快说了出来……“我、我父说的自是女……”他还未说完,慕容厉早便满心欢喜的亲了过去,但只片刻功夫,郭逸便又重获自由。 “女子是么?”慕容厉扯着嘴角,将唇自郭逸面前松开,冷冷道:“那为何不传予宋云儿?她岂非正是女子,又为你育有一子,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夫人!” 第一百四十一回 郭逸心道不妙,他分明是一番好意,竟又因着云儿的关系,弄巧成拙。 他叹了口气,伸手绕过慕容厉腰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肃恭,懿轩不知如何说起。或许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害你误会,但此物并未给她看过,她亦不曾知晓。她曾是我妻,此事是事实不假,但懿轩也许因着当日认识她后,便变得有些奇怪,甚至连这样东西,也是近日才记起来……还是因着解毒以后,肃恭送了我的那几样东西都随身带着,恍惚间记得似是有件重要宝物不在身边。故此,懿轩上次离开时便惦记着要找到最合适的,独一无二的送予你,却又耽搁下来。一直拖到今日你说起笛子,才突然想起,总怕又忘了,这才匆忙间抛下你,跑去取了。” 他说了半天,费尽唇舌,慕容厉却仍是背对着他,脸也不转过来,一声不吭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郭逸慌了神,从未见过慕容厉这般安静,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等了一阵仍不见慕容厉有何动静,郭逸干脆将他脸掰过来,整个人也被他反拉到墙边去靠着,鼻尖对着鼻尖,四目相对:“肃恭,你究竟 *……还在质疑懿轩么?想要些什么,要如何做?尽管说出来,无需如此憋闷,教人害怕……” 慕容厉抿了抿唇,本来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听到郭逸所说的,立即瞪大了眼睛叫道:“没、肃恭不曾质疑什么……懿轩你莫要乱想,肃恭只是听着懿轩所说的,越发的觉得,此物……如此珍贵,由肃恭保管,恐、恐有所失,也、也不太妥当……” “有何不妥当?”郭逸终是松了口气,进而贴着他唇角,轻声细语,面若桃花:“我越国军权,在肃恭之手:越国皇权,肃恭领了一半……就连越国帝师、当朝丞相都是肃恭的,何况一份秘籍?” “我……”慕容厉心潮澎湃,郭逸这般说法,他不单哑口无言,更多的便想将这天下少有的无双男子再度拖上床去好生纵情疯狂一番。但郭逸似乎比他快了一步,早在他张嘴时便已亲了过去,更拥紧了不许他动弹,只一会功夫便又猛的松开他,喘着气笑道:“再疯下去,明日便无法动弹了……但你若还要推诿,懿轩倒真是毫无办法,只得将这秘籍烧了,永绝于世,以证吾心!” 慕容厉傻了眼,呐呐道:“肃恭又在做梦罢?怎么如此不真实……” “哦?不若懿轩再辛苦一次,顺道再听听为师的好徒儿哭着求饶是何等动人……”郭逸挑着眉,作势便要将他往顶楼拉上去,慕容厉吓了一跳,忙连声大叫着:“不必不必!肃恭错了,懿轩你饶了我吧……无论什么,我都要,秘籍也好,宝物也罢,只要懿轩给的,肃恭必是喜欢的!” 郭逸哭笑不得,拉起他到一边美人靠上坐下,叹息不已:“怎么如此说来,倒像是求着你收下了?你要知道,无论多贵重的宝物,需得善识善用之人,才能发挥其应有之作用。懿轩虽是倾心于你,想要送你样东西以表心意,却也经过考虑,再三确认之后方才决定将这秘籍给你。其实若非肃恭尚武成痴,在军中声望极好,懿轩也只得将此物一直放在那店里任其蒙尘,枉费先贤心血。” 慕容厉望着仍在手中的秘籍,沉思片刻,终是点头道:“肃恭愿意收下,凭其中绝学,愿能早日达成愿望,除了诸国患乱后,便与懿轩向皇兄请辞,游遍天下。但这东西……究竟要如何使用?” 郭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生教给他使用之法。两人专心研习其中绝学,不知不觉,天色又黑了下来。 而这时,慕容厉终能看到其中几篇,只觉虽是寥寥数语,所含精义却博大精深,一时间还无法领会。郭逸却教他莫要心急,不必忙着去练,只需记在心中,时时想起,待琢磨透了,自然而然便豁然贯通,一理知,百理知,则自是易学易练。 待慕容厉好生将秘籍收回盒中,揣进怀里时,这才在黑暗中见着那幅画卷,顿时好奇心又起,央着郭逸让他打开来看。 郭逸暗叹幸亏天色已晚,否则一张老脸还不知要往何处去藏,便道:“你自己打开便是,懿轩去外面寻个酒楼买些吃的,片刻便回来了。”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3 说罢他也不等慕容厉答应,匆忙间引着琴案上的烛台,便又穿栏而出。但刚出去,他却又折了回来。 慕容厉手上画卷尚未来得及解开,便见郭逸又奔回来,望着他似是有事要说,却又不吱声。 “怎么了?不若由肃恭去?”慕容厉偏着头看看他,一时不明白他为何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郭逸尴尬之余,终还是将心一横,开口道:“我没带银子……” “哎呀,真不巧。换了衣衫,我也没带。”慕容厉摸着袖袍才想起来,出门时根本不曾想过要带银子,更不曾想过侍卫们全不在身边,吃些东西居然还要自己亲去付账!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空着肚子带了那布袋一道回府。慕容厉刚进侯府大门,便大声呼喝着将侍卫们骂了一通,待他们全都不再窃笑不止了,这才吩咐下去准备吃的,自己却是一脸兴奋的拉着郭逸:“走,回房去,这画,肃恭还未看的。” “……好。”郭逸心知要来的迟早会来,逃也逃不了多久,硬着头皮便跟了进去,被慕容厉拉着的手,连掌心里都是汗。 只是,当那幅画被慕容厉小心铺开放到桌上摊开时,郭逸仍是躲了起来——他只说了句:“太累了,明日还要早起,不吃了。”便将自己整个人都丢进榻上被褥里,包得严严实实。 外间慕容厉心下奇怪:怎么才说饿了,如今却又说不吃了? 但随即他定睛看着那幅画,便明白为何这人要躲了。 画中,赫然是一名大红披风、单骑弯弓的少年。那少年样貌与慕容厉倒有九分相似,只除了此刻慕容厉不曾穿着战袍,武器亦有些不同以外,就连跨下那匹马儿也是往日前去接郭逸时一样的装备:马鞍、水袋,缰绳上的红缨、搭扣等一应俱全。 那画并无背景,显是即兴所为,却还是认真的题了几行字在其上,留下了郭逸的印章。 慕容厉细看那些字,见其上以草书写着:少年行,始倾心,不负朝堂不负卿。 他爱不释手,又看了好一阵,才将画小心收起来。接着便欲出门叫侍卫将饭菜送来,转头看向屏风后时,目力能及亦只得郭逸一个轮廓躺在榻上,不曾掩上帘幔,却已灭了烛火。 郭逸本不曾睡着,亦知慕容厉是何时收起画卷,甚至连他呼吸变化都一清二楚,却还是不敢吱声,只觉自己年纪大把了,竟冲动之下作出这等名堂,倒像是被慕容厉给传染了痴迷之症。但他又觉得十分享受这般感觉,一边慢慢想象慕容厉该是何等心境,一边渐渐的模糊了意识,真的睡着了。 次日醒来时,郭逸果然微一动弹便知仍是被慕容厉抱着,他闭了闭眼,忍不住便又想笑:“肃恭,起来,早朝去。” 无奈这人平日里精神不错,此刻却耍起赖来,不单自己不起,还要死抱着郭逸:“尚早……再睡片刻……” 若说郭逸平素随和,倒也是挺随和,很好说话。但若有人在他面前赖皮,尤其是明知有重要事情时还欲拖延,他便往往有些无法自控。 此刻,慕容厉便深切体会到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好,偏莫要误事才好。否则这丞相大人发起飚来,不止侯府,只怕是整座邺城都听到他那声惨叫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其实郭逸也没做什么,他只不过被慕容厉勒得有些气闷,叫也不动推也不起,顿时脾气上来,不怒反笑,声音温柔无比的说着:“昨晚睡着了,竟忘了给肃恭上药!”慕容厉心里还正高兴,哪知他竟一掌对准目标使劲拍了过去,正中伤口的同时,慕容厉惨嚎一声跳下了榻。 待他们出门进宫时,其实还只是丑时已过寅时未至。可怜慕容厉一路上哈欠连接打个不停,偏偏今日还得坐在殿内御阶上方,不准失了他的侯爷风范。 慕容临与他差不多模样,也是哈欠连天,却又比他与郭逸到得还要早些。看到这两人进来,顿时眼神就变了,精神饱满的冲慕容厉奔来,开始讲述他近日“不小心”知道的些事情。 他没说几句,红袍怪仍旧一身大红袍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冲郭逸无声的笑笑,阴恻恻的开口道:“看来休息得不错哇……” 郭逸和慕容厉两人闲闲的站在殿前广场上,看着慕容临惊慌失措的退开,又开始结巴:“其实也不然,还、还困意不减,只是见着懿轩精神不错,心中高兴所致……一时的,一时的!” “师傅您言下之意,像是严亭如今……又归您管了?又学了哪些养生之法么?”郭逸忍着笑,故作正经,一语双关的问了。红袍怪望了望他,傲然道:“为师这是为了他好!”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将慕容临拉到身侧,往他嘴里塞了颗不知名的丹药,嘿嘿怪笑着:“若是今日再逃出去,你可就自作自受了!” 慕容临被迫吞下后立即暴跳如雷,也不管还有人在一旁,大叫道:“老怪物,你天未黑就将本王折腾得半死!如今竟又逼着吃这些药!若是被你弄死了,本王定要找你玩命!” 郭逸张大了嘴,望着慕容临面红耳赤的模样,又望了望慕容厉,忍不住低声道:“真不知陛下被惹急了,是否也这般口无遮拦……” “懿轩你何出此言?”慕容厉好奇的望着他,浑然不知郭逸暗地里认为慕容家都是这类看上去斯文一着急就乱说话的家伙,倒惹得郭逸尴尬无比,连咳数声才道:“好了,师傅莫要再为难他了,既是已不怕他逃了,就等陛下来吧。” 他此言既出,几人都安静下来。红袍怪更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逸儿你……昨晚去了何处?适儿十分不愉,说你这个做爹爹的,如今连小年夜也不见影子了。” 郭逸脑袋里嗡嗡作响,脱口道:“小年夜?昨晚?……这可糟了!懿轩竟真是过得时日不知了!师傅,下朝后若是无甚大事,便带徒儿去看看适儿罢。” 红袍怪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怕你是去不了了。下朝后,另有重要事情要办。肃恭小子应是知晓,怎地不曾告诉过你?” “这个……”郭逸脸上红了红,低头道:“昨日确是不曾谈论朝中之事,也是逸儿自行决定的。故此,肃恭还未曾有机会与逸儿说任何事情。” 这下不单是红袍怪,连慕容临都开始叹气了。几人趁着时辰尚早,向值班的侍卫说明以后,进入议事殿一边的偏殿去,将最近的消息一鼓脑儿全告诉了郭逸。 郭逸越听越觉头疼,他丝毫不知,慕容时竟为着他这新任丞旧的上任,将岁末大典推到小年当日。 可惜昨日他自然是到不了的,慕容时得知郭逸与慕容厉在楼外楼逍遥快活时,脸色都变了,仍是对群臣说留至今日,言辞之间竟全是尊重,毫无半点不悦。 “满朝文武,多半都是新任的官员。”慕容临摇着折扇,点着郭逸的鼻子,好气又好笑:“你倒好,索性不来了。亏得时儿对你仍是全心信任,做足了面子,倒教那帮子新任的家伙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4 们觉着,你这帝师是何等傲气之人,竟是想来便来,不想来便可不来!今日上朝,你若是再不好好让他们瞧瞧,说不得声誉便毁了。” 说罢,他又一记折扇敲到慕容厉头上,连声骂道:“当日懿轩被救之前,你皇兄是如何骂你了?如今你倒好,遂了你的心愿是么?就这么报答当朝天子?你那什么破竹楼,若是你皇兄不允,你建得起来么?莫要忘了,你的银子全在国库里!何况,若是你家皇兄真有心与你争夺,以他一朝天子,权利滔天,莫说你一个侯爷,就算是懿轩如何不喜欢,他一道圣旨下来,除了抗旨不遵逃出去,你还能要如何?厉儿你莫要告诉皇叔,只需如今这般成日粘着懿轩便够知足了?” 慕容厉脸涨得通红,自知理亏,乖乖听着慕容临训话。直到他说完了,才沉声道:“厉儿确是太过了些,多谢皇叔。但……厉儿日后还会如此,只要懿轩累了或是出了任何危险,厉儿便不能带他进宫回府!无论是楼外楼,还是旁的任何地方,厉儿就算身无分文,也会想尽办法,找个舒适去处,给他好生休养生息。” “休养生息?”红袍怪撇着嘴,斜斜的暼他一眼:“只是休养生息,也不必……嗯,你二人互相看看,莫要以为隔天便淡到看不见的地步!晚些时候,殿上记着莫要离那些官员太近,免得出丑!” 慕容厉呐呐的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郭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哇……”他说着,抬头间无意中看到慕容临脖子上倒有一块紫红色的,立即张大嘴巴指着那处:“皇……皇叔,你、你、快去换件内衫!” 慕容临翻了个白眼,“本王不怕,本王坐在御阶之上,帝王身侧,旁人看不着。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懿轩罢了。” 郭逸咳个不停,半晌才道:“你们莫要再说这些了,还是先出去罢,时候应该不早,陛下想必也快到了。”说着,他便回身当先往外走,却又顿了一会,伸手,使劲拉过慕容厉,盯着他有些发红的面庞笑道:“不是说过再不放开么?有什么好怕?” 慕容厉虎目猛的瞪大了一瞬,随即便又眯起来,反而先郭逸一步,牵着他稳稳当当的走了出去。 有些时候,你越是害怕,便越是容易出错。越是勇于去面对,便会发觉,其实原来如此轻松。 当慕容时从朴宸殿盛装行至殿前时,便见着这两人十指相扣,一齐向他行礼。 慕容时面色在黑暗中亦是有些发青,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上朝吧。师傅如今模样,显是已彻底无恙,朕也便放心了。稍后说不得便要多站一会,皇弟莫要在满朝臣子面前胡闹才是。” 说罢,便当先进去了。 同来的人中,并无陈熹泓,却有慕容雨。这公主殿下看了他们一会,捂着嘴笑个不停:“师兄,快些进去。你手上拿的什么?还是快交予礼官去,哪有丞相大人亲自抱着东西上朝的。” 说罢,她便抢了郭逸手上几个长匣子,亲自交予礼官,清脆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这些是丞相大人的东西,一会若是丞相大人要用,便传进殿来。” 几人这才鱼贯而入,后面跟着的,自大到小,由老到新,无论是军机营的老统领,还是新进的太守们,全被这郭逸与慕容厉形影不离的举动看傻了眼。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眼见着当朝天子竟不曾生气,还语出关怀,显是对这师傅与皇弟好得几近纵容的地步! 其中有几个不曾见过郭逸的,甚至还在后面窃窃私语:这人是谁啊,怎么如此放肆?但却都立即噤声跪下,再不敢私下讨论。 原因无它,只是慕容时正坐在御阶龙椅之上与慕容临低声交谈,不知怎地竟听到他们那最末处的交谈,他凤目望了过去,肃容道:“何人出言辱我越国帝师、当朝丞相?上任不过一月功夫,已连朕的师傅都管得着了?” 第一百四十三回 慕容临已坐回一边的椅子上去,闻言也冲殿门附近望了望,随即干笑着道:“陛下,新晋官员不知帝师真面目,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您看……今日既有岁末大典,不若早些将正事办妥了?” 慕容时回眸望了望他,面上不动声色,凤目却已转到御阶下第一首位的两人身上:“既是皇叔求情,师傅与师公觉得如何?” 两人自是毫无异议,郭逸更是笑着摇头,行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陛下厚爱,懿轩心中有愧,故而昨日偷闲写了几幅字画带了上殿来,作为送予陛下与皇叔、师傅的年礼。” 说话间,礼官早已按慕容雨吩咐的,将那几个长匣子呈了上来。 郭逸亲手接过,却不打开,只依着自己作好的记号,一样样送到他们手上,却还留下一个,走到殿中站定,向慕容时道:“懿轩数月不在宫中,如今是初见新进同僚,此处还有一幅,便留作晚些时候大典时胜出者的贺礼罢。” 闻言,慕容时与慕容临同时叫好,却还夹了一声更响亮的:不好! 郭逸抿了抿唇,笑意扩大了些,却也不吱声,只由着慕容时偏头看向那声音来源道:“皇弟为何反对?” 慕容厉抬头看看慕容时,又看看正笑着的郭逸,闭了闭眼,终是大声道:“肃恭不喜!” “哦?”红袍怪懒洋洋的看着他,挑眉道:“莫非侯爷毫无信心在比试中获胜?老夫可是知道你那几手功夫,也亲见你近日练了字,怎么堂堂一个侯爷竟觉得自己比不过这朝中呆了不过月余的大臣们?此次比试,文武皆有,本是老夫提议,故而取了初进殿的官员,或是不及弱冠之年的少年,胜者不单可获我徒逸儿的贺礼,还可向吾皇提个条件,有求必应。” 郭逸一时忍不住,抿着嘴又笑了一声,立即咳嗽一声道:“若是认真算来,肃恭也算是懿轩徒儿,既是害怕,便无需参赛,由为师作主为他弃权吧。” “不行!”慕容时、慕容厉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却又似都愣了愣,慕容时眨了眨眼,示意慕容厉先说。 慕容厉这才站起身来,朗声道:“既是国师安排,肃恭自当参与。只不过,皇兄这句有求必应,不知是否对肃恭亦有效?” 慕容时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凤目中闪出几分玩味:“自是有效。但若是朕的皇弟,即便是要这皇位,朕也答应。只除了……强人所难。” 此言既出,殿上各人心中都开始不安起来。但凡有点眼色,或是稍打听过的,皆知这皇家兄弟对帝师的情感非比寻常。他们虽不知慕容时曾如何用计整过慕容厉,却也从这两人说的话中,听出了些火药味儿。 偏偏就只有那当事人最是清闲,一脸的笑意站在原处。 这时慕容雨突然开口:“两位皇兄既已安排妥当,便莫要再说下去了。若是误了辰时,岂非又白白多等了这些时日?” 慕容时这才作罢,挥手示意慕容厉一边坐好,肃容道:“今日朕的师傅回朝,乃是大幸大喜之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5 事,方才各类小事,统统不予追究。” 说罢,他叫郭逸以外的所有人等皆都坐下,只余郭逸一人跪于殿中,听得他道:“太傅郭逸,随国师一道远赴玉门关外打探敌情,为朕取得蛮族地图、战略、民风等情报上百份,更将五载之间悉心教导的师弟们带回朝中,解了缺才危机,却又立即前往莫愁湖,与朕的皇弟一道巧施妙计,破了贼子南蛮教主奸计!太傅更是独自潜入秘道,顺藤摸瓜找到贼子藏身于祁国宫中,却在遁回秘道时,身受重伤,前日方才醒转……故此,朕特地将大典移至今日,亦将太傅出任丞相之礼,移至今日辰时……来人!为我朝丞相大人呈上官服、官印,由皇弟亲自带丞相去更衣换装,待收拾停当,再行返回。只是,切记要快些……肃恭,可听到了?” 举座皆惊。 任谁都不曾料到,慕容时不单将郭逸说得身受重伤为国鞠躬尽瘁,还把慕容厉吃醋担心前往莫愁湖的巧合,说成是两人设计而为!不单如此,他竟命慕容厉去为郭逸更换新装,还特地嘱咐要快些回来! 慕容厉更是张大了嘴愣住,直到慕容临一记折扇敲到他头上,方才醒悟过来,大声应着,便举步下去,走到郭逸前头带路。后者行过礼,突然望着慕容时笑了笑,抬手轻拍慕容厉一记,推了他一把,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刚出去,慕容时便变了脸色,大叫道:“方才胆敢非议丞相之人,予朕出来!” 慕容临大吃一惊,他本以为慕容时此举是真想通了,不料却突然又这般暴戾,显是拿那新来的小官当出气筒,还不欲被出去那两个知道! 他想了想,冲一旁不远的红袍怪打了个眼色,连忙也大叫道:“人呢,还不快些出来?陛下要尔等先行比试,岂有不知之理?” “来人,将试题取来!”红袍怪挑了挑眉毛,看着慕容时面色更加阴沉,却还是毫不顾忌的喊了出来,同时不忘小声道:“陛下方才说了不予计较,切莫冲动,君无戏言。” 慕容时喉结上下滑动数次,这才缓缓点头道:“那便先行开始。肃恭回来时,只需与最后胜出者比较一番便可。但他一向尚武轻文,故此,说不得还得分开比试……人来,将兵器抬两组上殿,免得四处走动,反而误事。” “误事”两个字一说,他脸色又变了变,慕容临与红袍怪看得分明,心中也跟着跳了几跳,纷纷暗自祈求慕容厉莫要不知轻重,快些放郭逸一道回来才好。 反观慕容厉,陪着郭逸去了偏殿,接过礼官手中崭新的丞相官服与官印等物,便又只余他与郭逸两人单独相处。 郭逸仍是嘴角啜着些笑意,任由他为自己换上新的官服,只在最后扣上束冠时,才轻叹了一声:“你又鲁莽了……稍后若是输了便罢,若是赢了,记得谦虚些,莫要仗着陛下那般说了,就胡乱要求。纵有所求,也先留下,不要立即便说出口,以免他不高兴之余……又出些乱子。” 慕容厉无声的点点头,退开一步望着郭逸,一双虎目中尽显痴迷:“懿轩……这副装扮,肃恭终明白为何皇兄要催了,哪是什么时辰快到,这分明便是特地照你身形喜好所制!这所谓丞相官服,只不过是他讨好你的方式之一罢了!” 他其实也并非无的放矢,郭逸如今穿的这套,显非寻常官服所能具备齐全。 这身雪白袍服,上为虎纹下为云纹,皆以紫色绣成,手腕与腰间都有武将之职才配备的紫色护腕与束腰作衬,而那衣带与束冠却是只与皇权相差一阶的淡金色,更与谦王衣着相当。而这金色虽是俗气,但又最衬郭逸本就白皙的肤色,故而看上去便显得格外不凡。他满头黑发被束冠拢了大半,余下亦是垂至腰间去,再将那青锋剑佩到腰上,穿好靴子在殿中走动几步,慕容厉便已傻了眼,实是不愿他出去被任何人见着,却又不得不出去! 一想到郭逸以后要这般打扮每日在朝中议事,慕容厉便觉头大如斗,心中深有所虑,唯恐郭逸会被旁人给拐了。 随着慕容厉的视线所及之处,郭逸也自行打量一番,再看他眸中神色似乎颇为担心,虽不甚明白,却还是顺手将换下的袍服折好,放回原本盛着丞相官服的衣箱里去,拍着慕容厉肩头道:“莫要说些傻话,快走。若是晚了,便不好。” 第一百四十四回 说罢,郭逸当先往外行去。慕容厉望着他背影,突然出声道:“如今郭逸已是丞相,往后岂非……更忙?” 郭逸头也不回,停下来往后伸出一只手,语声里有淡淡的笑意:“郭逸纵是再忙,也不会忘了承诺独自涉险。倒是侯爷,人前要有个侯爷的样子,莫要徒增烦恼才是。” 两只手牢牢牵着,一路返回议事大殿,却再无人非议——他们只顾望着郭逸,个个半张着嘴,显是与慕容厉心中顾虑一般,为郭逸如今模样所致,哪还有功夫管两人如何进来? 慕容厉虎目四顾,有些人被他瞪得回过神来,立即便将惊讶与倾慕化为阵阵赞叹:丞相大人,果真倾国之姿,非常人所能比拟。但其它的,却被慕容厉那有如实质的冷意吓得腿脚发软,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郭逸一眼。 纵然是那成日里自称不务正业,却又有巧夺天工之技、亲自选样定制官袍的慕容临,也望着郭逸傻了眼,脱口道:“这般模样上朝,谁还有心思议政……” 那些原本执笔参试的官员,也都停下来望着郭逸发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仍专心致志,却是郭逸那几个托尔镇中的弟子。至于武比,根本不曾开始,红袍怪站在兵器架旁,使劲瞪了慕容临一眼,咳了一声:“既是丞相回来了,便到一旁稍候,看他们考完后,再另行议事。” “且慢。”慕容时一直凝视着的,也不知是郭逸,还是他牵着慕容厉那只手。此时,他面上终是有了些笑容,左右看看,出声道,“国师先坐,朕有个主意。” 红袍怪倒像是早习惯了,一直便瞧着他们几人动静。此刻听慕容时如此说法,愣了一下:“愿闻其详。” 慕容时站起身来,一边走下御阶,一边朗声道:“今日本是我朝中岁末大典,且应为朕的师傅、越国太傅郭逸受封任丞相之职,但观众爱卿似是已为丞相风采折服,不若便先行听封,再由丞相大人亲自主持此次的文试。且观方才回来时,肃恭似是精神不错,不若稍侯由定国侯亲自到殿中起擂。至于裁证,文有谦王,武有国师,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嘴上是问诸位,人却已走到郭逸面前,凤目微眯着,一副不容反对的模样。 郭逸后退一步,正要鞠身说话,却被慕容时抢先托住他双臂,就听慕容时低声道:“师傅,徒儿本不愿师傅当此大任。徒儿心有不忍,但无奈诸国虎视眈眈,此后必将十分辛苦,请太傅原谅朕……郭逸,跪下听旨。” 说罢,他立即松手。转身之际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6 ,回首看了慕容厉一眼,便大步回到龙椅前坐下,扬声道:“今我越国宰相李元甫,勾结外贼,几度谋反乱国,与太后李嫣一道为祸朝前宫后,更令先皇惨遭下毒身亡、令太傅郭逸身中毒蛊近十载!经查证,已将那两人打入天牢,待大典结束后,明日便由朕与诸臣当朝亲审!但国不能一日无相,朕考虑再三,废除宰相一职,立太傅郭逸为丞相,统管天下文臣。另,重立赵……谦老先生为国师!此二人辅政之余,军中事务,亦可由定国侯与之共商。即刻授予印信、官符,府邸在邺城与皇宫方圆百里内随意挑选,当日即可动工,无需再上报了!” 此等权利,可真谓为与天子齐驾了。 师徒二人跪下领了官印等物,慕容临面色便变得有些奇怪了:“陛下方才立为国师之人,是、是何名字?” 慕容时看他一眼,忍不住笑着道:“国师原名无人知晓,只知先皇赐字为谦。”说着,他又看了看红袍怪,见其抿着唇似是十分辛苦的模样,顿时又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朗声加了一句:“哎呀!朕方才想起,皇叔与师傅是同年所生,师傅的字号均是先皇所取,皇叔这谦王之号……似也是、咳咳,也是先皇所取。” 郭逸险些笑出声来,却见御阶之上慕容厉神色不妙,立即想起方才慕容时所言,暗道这人只怕是倔劲上来,又想什么主意,此时再劝,还是不妥。 他考虑一阵,开口道:“陛下,不若先行考过,宴会时再谈这些?” 见慕容时点头,他连忙又道:“只是不知,武比可否则下臣来考?懿轩近日接连昏睡三十六个时辰,实在想活动一番,至于那些赏赐,懿轩亦可不要,陛下觉得如何?” “不成!”慕容时还未开口,慕容厉倒是大声叫着走了下来,站在他身侧看了一眼,便仰头对慕容时道:“皇兄,肃恭愿为擂主,既考较我朝大员武艺,亦为博个喜庆,更证我定国将军之名!” 慕容时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突然一拍龙椅,似笑非笑:“好啊,你既有此志,那便不拘参擂者是谁,只是这殿上之人,个个可去。若能一举赢到最后,无论侯爷要什么,朕也准了。” “不知皇兄所言,可当得真?” “君无戏言!” “摆擂!” “肃恭!”郭逸皱了皱眉头,喊住正欲出殿换上武服铠甲的慕容厉,后者亦与他回殿之时一般,头也未回,只是在他身侧停下,轻声道:“丞相厚爱,本侯心中有数。且安心去主持文试,静候佳音。” 考校终于重新开始,郭逸一边站好,仔细注意那些官员在这大殿中的表现,同时耳边听着慕容厉在殿中与其它几员大将打斗时的声音,面上笑意不减。 慕容临也已下得御阶,在他身边悄声道:“时儿他……似乎是看准了厉儿必会逞一时之勇,才突然改了主意。但懿轩你这副样子,也确是太过招眼,实是严亭当日只顾着好看,倒不想,竟出乎意料。” “无妨。陛下虽有些脾气,倒还算英明之举。至于肃恭,他既说了心中有数,那便随他去。”郭逸微动嘴角,轻轻应着:“何况,严亭一番好意,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纵然是惊世骇俗,懿轩也得穿上。” “什么惊世骇俗!分明只是……只是太过耀眼出尘罢了。”慕容临没好气的看了看他,偏过头去瞟了红袍怪一眼,才又望望殿中慕容厉:“哎,这小子不经打。厉儿根本还没出几拳,这便要认输了。” 郭逸却看也不看一眼,径自笑了笑:“严亭,可知为何我师傅取字为谦?” “……不知,亦不想知道!懿轩若是无事,便巡视一番,莫要扰了考生思绪!” 郭逸也不与他计较,只淡淡哦了一声道:“还是谦王考虑周到。那,我便不说了。至于肃恭那边,懿轩只听便知已连胜三场了。” 转眼便是两个时辰过去,文考已结束了。 郭逸端坐殿前,逐个将试题与答案翻了一遍,挑了最好的三篇呈给慕容时后,便算是已完成了任务。他眼前十丈开外,慕容厉已将满朝武将打得个七零八落,此刻正与一名新试完毕却自告奋勇的文官对拆,更是毫无凶险可言。 那一眼看过去便是文弱之姿、年轻无比的官员,打了几下后便退开,示意认输后却不离开,只向慕容厉道:“小生原就敌不过侯爷,只是上来见识一番,多谢侯爷!” 居然是特地上去长见识的。慕容厉哭笑不得,却还是放他离开,抬手抹了把汗:“还有何人要来比试?” “我来。” 众人虽已听出是何人说话,却仍是忍不住看向声音来源,瞬时间殿内鸦雀无声。 第一百四十五回 郭逸抬头看了一眼便愣了。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老实闭上,只皱紧了眉头,眼见着那出声之人自行解下外袍,取了身上佩剑,一步步走入擂台范围去:“肃恭,莫说为兄不公,你已占尽先机。此战,再所难免。出手罢。” 他说得平静,慕容厉也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倒不似旁人那般惊讶。 听他说出手,慕容厉便点了点头,举起手中长刀握拳为礼:“确已占尽先机,还望皇兄莫要怪罪,有些事情,肃恭虽不屑为之,却也一清二楚要如何去做。只愿此战以后,无论如何,莫要再发生如当初那般事情……” 出战的,自是慕容时。 他只点点头,便拔剑出鞘,比个起手式,看慕容厉长刀挑了过来,才一剑斜斜切出,避其锋芒。 郭逸站在殿中,脸上毫无表情的望着。这两人竟真的动起手来,众臣在一边亦是惊愕莫名,纷纷将目光投到他们身上,再顾不得其它任何事情。 两道人影,一个银白将军战甲,一个明黄天子战袍,在大殿中来回移动,剑光闪处,长刀撞击之声亦连番响起,一时间,两人战个平手,均是奈何对方不得。 他兄弟二人师从郭逸,各有千秋。虽说慕容时剑势犀利狠毒,胜在常走偏锋,慕容厉刀法又原为马战所长,大开大翕之际原是力道威猛,但却同有一个快字。故此殿上众人只见银黄两团人影不住移动,刀光剑影不时闪现,武器相击之声绵绵不绝,倒真只有那么少数几人看清他们一招一势。 慕容临武功被郭逸废去五载有余,自也是看不明白。他正想凑到郭逸身边听他解说,便觉腰间一紧,红袍怪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后,低声道:“一时之间难分胜负,无人留意此间,休想自老夫掌下逃出……” 说着说着,他竟还趁机在慕容临后颈上轻咬一记! 若不是此时此地不宜出声喧哗,慕容临立即便想高声叫来侍卫,将这嚣张无状的国师大人赶下去,以辱及皇亲之罪……“如何?” 慕容临丝毫不察自己已将满腹牢骚低声说了出来,直到自己在那思索如何处置这老怪物时,听到红袍怪悄声问他,还道:“容本王想想……哎?” 他终是反应过来,立即便想推开红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7 袍怪,自龙椅后方的秘道遁走,也免得在此丢人现眼。随即腰间一松,红袍怪有若对他施了读心术一般,放开了他。 慕容临忍不住便回头想看看红袍怪,孰料甫一转动脑袋,唇间已被飞快的亲了一记!他面红耳赤之际,还来不及发脾气,便听那人低笑道:“肃恭小子要胜了,往后可有好戏看了。临儿呆在此处,莫要插话!” 话音刚落,他人已如轻烟般飘到郭逸身侧去,顿时听到郭逸轻道:“师傅也太过出众了些……往后可莫要如此,多少还有几位统领能够看清您一举一动。” “哎,还不是你当日废他武功时下手太狠了,否则老夫怎会觉得他甚是可怜……”红袍怪低声抱怨了几句,突然将声音扩大,殿中所有人均听到他说:“逸儿,依你所见,谁能胜出?” 郭逸差点便噎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见场中两人似无异常,并未为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所扰,才缓缓道:“陛下与侯爷,自是各有千秋,师傅,恕徒儿眼拙!左右师傅仙踪步法惊世骇俗,也不惧宫中常规礼法所限,不若便为诸位同僚演示一番,顺道……上去与公主打个赌?” 公主自是坐在慕容临身后的慕容雨了。 红袍怪老脸顿时通红,显是这才想起不远处早有人将他方才那番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 “本姑娘可不与你们掺和!”慕容雨立即便撇清了关系,她一直躲在后面静观一切,本来十分悠闲看着好戏,谁知红袍怪居然如此大胆,竟未曾发现她就在近前,倒害她这个旁观者面红耳赤。 “好了,莫要再闹了。”郭逸无奈的望了望这一大一小,开始有些焦虑。他眼见慕容时听着红袍怪开口说话便换了招式,竟与当日他这个做师傅的考较之时一般,使出最狠辣的那几招来! 慕容厉虽说学了秘籍上的武功,可也才不过半日,根本不曾融会贯通,除了仗着一向比慕容时高出一截的内功与根骨,反倒是在体力上输了一筹——他已连战十余场不曾休息! 就在郭逸不自觉露出紧张神色,心中已认定慕容厉将要输掉之时,异变突起! 不知为何,慕容时一剑刺出去,脚下突然顿了一瞬,慕容厉长刀本欲前挡,却冲过了势头,“嘶啦”一声,将慕容时的明黄战袍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住手!打和!”郭逸听到这声布料响声,心中狂跳,不安感弥漫全身,他再顾不得其它,立即冲入战圈之中,一手一个将这两兄弟分了开来:“陛下,侯爷,虽说懿轩已非是往日皇子太傅,但你二人武功确由懿轩一手教会……若二位还要打下去,恕懿轩以师傅身份,门规按私斗处理,当废其内功修为!” 慕容时脸色铁青,自被郭逸拉开,他便一直低着头看向自己袍上那道长长的口子,一言不发。此刻郭逸如此说法,他才慢慢抬头道:“师傅,徒儿不敢……确是徒儿输了,师傅莫因徒儿身份而说谎!” “陛下不曾输。懿轩看得清楚,若非陛下及时收脚,一剑刺出,侯爷非死既伤。此也是懿轩不顾两位身份,扯开你们的原因之一。”郭逸从鼻子里呼出一口长气,凝神望着慕容时道:“懿轩自知确是有些事情,有负于陛下所愿,却不曾刻意避让,是以一直心怀不安。如今你二人在满朝文武面前大打出手,陛下竟能及时收住绝招,懿轩心中,实是佩服。” 慕容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无半点火气,只轻点头道:“其实,皇弟只是心软。丞相知道,朕便不多说了。肃恭,朕欠你一个愿望,不过那幅字画,却还不归你所有。除非你能再应文试,胜过丞相亲点的头三名大臣,否则丞相的墨宝定是得送出去。” 说罢,他一脸兴味的望着慕容厉,等着看他究竟是否答应。 慕容厉顿时又成了众人焦点,许多人都知道定国将军威名远播,嗜武成痴,自幼受了太傅不少处罚,却还是重武轻文!如今,慕容时这般要求,岂非正是为难他? 慕容厉将手中长刀交予殿前侍卫,顺手擦掉额上汗渍,一双虎目在郭逸脸上扫了扫,才又看向慕容时,沉声道:“皇兄所欲,肃恭亦所欲。世人只知肃恭重武轻文,本侯今日便顺道教他们领会一番,定国将军威名源自武艺,定国侯之名,却又源于何事。来人,笔墨试卷奉上!” 说着,他便走到郭逸方才审卷的台前坐下,也不顾累得眼前发花,接过笔看了看题目,随即便扯起嘴角冲已跟过来的郭逸一笑:“这些,岂非本就是肃恭当日整理出的?看来,这出题之人,似是在偏袒肃恭?” 慕容时重重的咳嗽一声道:“那便是朕在偏袒你了?快些写罢,所有人都饿了,你打了两个时辰还不觉累么?” 红袍怪笑道:“肃恭小子一向体力不错,只不过这出题之人……咳,也确是该罚。陛下莫要袒护那人,老夫自知是谁,也愿替陛下罚他。只是此刻,还请各位先行坐下休息,待肃恭小子答完试卷,便无论是输是赢,与陛下一道移驾国宴厅去,开怀畅饮!” 第一百四十六回 闻言,众人自是又多了些期待。慕容时终又回到他那御阶之上去,也不去换身衣衫,便直接将外袍披上,望着慕容临笑道:“皇叔,你这步棋,实是下得太稳当了些。但方才,咳,方才朕虽是与皇弟尚在比试,却也一个不慎,扫了几眼,看到些幻象……想必皇叔此刻应是需得回避一阵,朕这便不强留了。但还要记得,早些回来为肃恭审卷才是!” 慕容临连道无需回避,还说既是幻象,又何来回避一说。前后矛盾之际,郭逸亦不禁扬了嘴角,却仍是站在慕容厉身边,看着他一笔一划慢慢写字,专心致志的模样,远胜当年。 慕容时轻咳一声,不再取笑慕容临,只轻道:“快与丞相送把椅子过去,看这样子,只怕是要一直在肃恭身侧呆着了。” 他说出的话,令众人一个个都掩嘴偷笑,可他自己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凤目微翕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时,慕容雨突然又开口道:“皇兄,左右也是等着,不若先将师兄送的礼物打开瞧瞧?” 慕容时还未答应,红袍怪便一脸得色的扬起手中长匣,口中连说数载未见郭逸认真写几幅字,如今机会难得,要教众臣一道先看他自己所得那幅,一赏自己徒弟千金难求的好字! 郭逸已充耳不闻,他正一边看着慕容厉专心写出的字,一边回想起当年那个成天不愿好生坐上一刻钟的调皮孩子,忍不住便笑着轻声道:“肃恭幼时若有此刻一半乖巧,懿轩也不至总是打你手心了……” 这刻有侍卫送了软椅过来,他摆摆手道了谢,才将软椅移到慕容厉身边去,回首向慕容时行了一礼以示感激,这才坐下。 慕容厉偏头看了看他,眯起眼睛笑道:“若非是那般调皮,只怕懿轩心中喜欢的,还是皇兄多些。” “好了,莫要胡乱比较,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8 快专心写吧。”郭逸见他似是十分轻松,亦无任何不愉,这才心安理得的靠到软椅上,半闭着双目开始思索其它事宜。 两刻钟过去,郭逸刚不知不觉开始瞌睡之际,便听到慕容厉低声道:“写好了。”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伸过手去。他原以为还在侯府之中,想叫慕容厉拉他起来,不料手上一沉,竟是一份考卷! 郭逸这才回神,忙认真查看了一番,再抬头时,望向慕容厉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肃恭,这些……确是你自己所想?” “怎么,丞相大人,还在将本侯当孩子看待?此处可是议事大殿,不是、楼外楼……”慕容厉小声说着,冲他挤了挤眼,回身道:“皇兄,臣弟已交卷了,是否应将你们全都看过的几幅字画给肃恭看看?” “肃恭你没看过?”慕容时睁大凤目,打量他一阵,才笑道:“没想师傅竟连你也不准看,无怪皇弟那般着急,文武都要考过,非留下一幅……全在公主那处桌旁收着的,肃恭自己去瞧,为兄去看看皇弟写了些什么,教丞相那般吃惊。” 他说罢便往下走,同时又喊来一名侍卫,吩咐道:“去请熹泓为朕备件衣衫,片刻即到了……要说便说与皇弟打了一场,满身是汗,实在坐不住了,切莫说是破了道口子,免得他又教训起来,节外生枝。” 眼见着侍卫应声去了,他又望了望慕容厉,温声道:“肃恭若是看够了,便带大臣们先往国宴厅,为兄换过衣衫便来。” 而后,人已到了郭逸近前,与慕容临、红袍怪一道,将脑袋凑了过去。 而后那幅字终还是归了郭逸在托尔镇的大弟子所有,原因无它,只是慕容厉写得虽好,那字却实是学生水准,难登大雅之堂。慕容厉得知得胜者是郭逸的学生,转眼看过去也觉面熟,想了想便老实答应,只又说得慕容时与郭逸还各欠了他一个承诺,连同摆擂时那个又一并记着了。 慕容时先行,郭逸等人待到议事殿中整理完毕,才三五成群的慢慢由广场穿过林荫小道,向国宴厅走过去。众人一进国宴厅,便见着慕容时正与陈熹泓说着什么,两人靠得极近,观面上神色,似乎均有些不太高兴。 慕容雨与慕容临对视一眼,立即加快了步子赶过去,慕容临打量他们片刻,才慢慢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好好的又像是吵起来?” 慕容时脸色更差,见着郭逸与慕容厉、红袍怪都走了过来,便摆手道:“吩咐御厨摆宴!”却是只此一句,再不肯讲了。 郭逸只得望向陈熹泓:“熹泓能否告诉懿轩,究竟是出了何事,陛下突然如此不愉?” 陈熹泓摇摇头道:“不曾出事,只不过重申丞相大人回宫当日,熹泓所提议之事罢了……”他说着,便将当日发觉祁国后宫血池机密之后的打算说了出来,言下之意,便是打算等过几日立春后就回祁国去。 此言一出,就连慕容厉也有些动容,插嘴道:“太子岂非自投罗网?使者再三来要人均被皇兄杀了,此番回去,你小命难保!” 陈熹泓脸色骤变,猛的转头看向慕容时:“你……为何不曾说起?熹泓还以为,祁君早放弃了我这亡国太子,任我自生自灭了。” “哦,如今知道了,便更要回去,以免你那真夫君假父皇生气伤心,是么?”慕容时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如此说话,只顾着想到什么,便将什么说了出来。 场面顿时僵住,若非是红袍怪呼喝着说要先分了主宾位坐下,还不知慕容时又会说些什么刻薄话来,惹得陈熹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纵然只是这样,陈熹泓也已有些受不住了。他低声道:“熹泓确是不如当年,连亡国太子都已算不上,如今正应归去那糜烂之所,也免得在此,污了陛下凤目。” 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且慢!熹泓,留步。”郭逸出声将他拉了回来,在他耳畔轻声道:“眼下文武大臣皆在,又是岁末之宴,陛下他说话虽是难听了些,无非是不愿你就此去送死。何况熹泓在宫中这么久了,也应是深知陛下脾性如何……不妨先过了今日,过后你若觉定要离开,且陛下亦是答应,那便谁也不拦了。” 他两人在此低声商谈,那边慕容厉也已出声相劝:“皇兄自是知道他来历,当日肃恭那般误会他,皇兄亦还未明了他来意如何之时,便已颇有袒护之心。留在宫中时,他又像是个随身仆从一般,对皇兄嘘寒问暖,关照得无微不致!如今尤西太子其实是为着皇兄着想,才提出这般主意来,却更是为着越国上下,为着抓出那赵尘所致!皇兄,你如此说法,换作是肃恭,也必要心中不愉!” 慕容临连连点头道:“数次陛下感染风寒生病,也都是熹泓来找本王要药!有几次本王出宫之际,还经常收到熹泓寄来的书信,向本王报告近日陛下身体情况如何!陛下你,其实对他最是不同,只因你心中对丞相一直倾慕,乃至突然发觉钟情的不是丞相,亦会……” “莫要说下去了!朕岂是朝三暮四之人!他长得特别又如何,待朕甚好又如何?终究不是……”慕容时气得不轻,连声否认,竟像是丝毫不将陈熹泓放在心上,只说到一半便又硬生生停住,藏起来的名字,却是那一桌众人皆知。 无非还是惦记着郭逸,尤不死心,与慕容临所言一无二致。 第一百四十七回 慕容时叫声不小,陈熹泓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皱着眉头转头看了慕容时一眼,朝郭逸露出个苦笑:“你看,他始终如此……令人弄不清他究竟是何意思。丞相大人,还请让熹泓出去,为熹泓留些颜面。” 郭逸无奈之下,再不敢拦着,只得放他走下首席与厅中各席相隔的台阶,眼见就要离开国宴厅。 “混帐!你当朕留你在宫中做什么?如今竟是如此迫不及待要回祁国去了?朕还偏不准了!给朕站住!”慕容时追到台阶边缘,气呼呼的瞪着陈熹泓背影,见他脚下不停,凤目中寒芒闪动:“来人,立即传书祁国国君,曰‘三皇子陈熹泓,其待人温和又不失傲气、容貌无双。入宫数月来,常在朕身边相伴,故此颇为不舍,欲长留身侧,作个内臣男嫔,特以此函告知。若祁王不舍心头所爱,便只得战场相见!’” 侍卫们面面相觑,各个你望我、我望你,也不知这皇帝陛下一时气话,究竟是听或不听? 郭逸咳了一声道:“陛下,冷静些。此函发不得,如今赵尘说不准还在祁国,不提太子是否前往,单是这书函到了他们手上,便有可能直接引发战乱!我越国如今朝野之内还需数年休养生息,一时之气,祸及苍生,还望陛下三思。” 慕容时深吸了几气,面色铁青的望着已走到殿门附近的陈熹泓,咬牙切齿了一阵,摆手道:“师傅言之有理,徒儿……失态了。” “陛下,方才所言,熹泓记住了。或再有下次,休怪熹泓不顾你皇家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59 颜面!”陈熹泓早停了下来,却是原地站着不动。此时听他终有些放软了语气,这才回过头去,冷冷看向慕容时那副气得变了形的俊俏面容,目中怒火滔天,配上那副轮廓分明的面孔,便如同猛兽一般,似要将慕容时拆吃入腹方能解气。 “混帐!说了又如何?”慕容时此刻像是一束干草,陈熹泓一开口,他便如被点燃了怒气一般,又大声叫起来,急急的奔到他面前去,两人对瞪着。不过,许是看陈熹泓果然没出去,慕容时虽还是恶声恶气,却已不像方才那般歇斯底里。 郭逸与慕容厉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了些底,暗道这慕容时对陈熹泓那份心意,似是只有他自己不甚清楚!至于陈熹泓,看样子也已忍了许久,故而如今虽是语气淡淡的,但显已是无法再欺瞒他自己,再忍受不了慕容时矢口否认了。 这时红袍怪已出现在慕容时与陈熹泓面前,低声道:“陛下与太子难道就不能收敛些?如今岁末大宴群臣,是要教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您……咳,如此不讲理么?” “朕何时不讲理了?”慕容时转头看看红袍怪,指着陈熹泓的鼻子狡辩道:“国师莫非是没听明白,朕分明已说了失态了,他却还在此胡闹!” 慕容临与慕容雨本也走过去,此时见到慕容时那般模样,险些笑出声来,纷纷停下脚步,请大臣们莫要出声,“千万莫要显出半分好笑之状,否则陛下迁怒下来,可不好受……” 满朝文武都开了眼界,一向只知慕容时心思悱恻,运筹帷幄之间,一直是淡淡的笑着,斯文有礼之余,又只有重大失误才会发发脾气。哪知如今竟好似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只因着那陈熹泓要走,便不顾自身帝王之名,当着群臣对他撒起气来。 “罢了,皇兄。好好一场宴会,便莫要闹得不愉快。”慕容厉终是走到几人面前去,一手拉了慕容时,一手扯住陈熹泓袖袍,笑道:“肃恭今日守擂连胜,也亏得皇兄有意相让,说不得还要敬皇兄几杯。何况,当日若非是太子提点,我等还不知丞相误入了血池,更不知会被他那一身血渍吓成何等模样,故此这酒,定也是要喝的。” 他一路说,一路将两人或拉或扯的带回席间去,顺道冲郭逸挤了挤眼睛,得意洋洋。 郭逸咧了咧嘴,眼见这几位都入座了,才向红袍怪道:“有劳师傅,身为越国第一权臣,师傅今日必得将同僚们招呼妥当,顺道一饱口福,也可多喝些美酒了。只不过,若是您晨间给严亭吃下那颗丹药有何不妥,徒儿便无法帮您了。” 说罢,他便飞快的奔回席中去,只留个红袍怪还站在殿门前,望着他吹胡子叹气。 慕容厉与郭逸两人频频举杯,使劲向慕容时敬酒,这原本理智常占上风的一国之君,今日倒似是真有些不愉,竟来者不拒全数喝下了。 不多时,常人酒过三巡,慕容时已喝得脸上酡红一片,红袍怪却刚才自各席间绕回来,又要向他敬酒。 陈熹泓一直坐在他身边冷眼旁观,由着郭逸和慕容厉灌他,此刻似真是有些看不下去,终开口道:“老国师,无需再敬了。看样子,他已不行了……” “谁不行啊……熹泓你今日、为何总与朕作对呢……”慕容时半眯着凤目,说话结结巴巴,醉态毕现之间歪过头去看着陈熹泓,眼中流露的感情,却远比平日里真诚得多。 他抬手在陈熹泓眼前摇了摇,“为何要晃脑袋?朕、对你……确已是如皇弟所言,十分宽待了啊。你究竟还有何不满?你看看……这台阶之下,满朝、文武大臣,他们、他们哪个不是为这江山社稷尽心尽力?莫说他们,眼前、眼前肃恭也好、皇叔也罢,就连、连国师也是,眼见着,无所事事的模样……其实、暗地里操了多少心,朕全部清楚,才由着他们偶尔放纵一些!可你呢?你来了,一句话要见朕,朕便见了,一句话要在宫中小住,朕便允了,连刺杀朕的师傅你也做了,朕、也不曾将你如何……还得哄着朕的皇弟,说已、处罚于你……” 他结结巴巴,一边打着嗝,一边摇头晃脑的说着,鼻子也不知是喝醉了变红的,还是说到激动时,有想哭的冲动所致。 陈熹泓静静听着,也不去打断他,只抬眼望望郭逸,无声的露出个歉意的笑来。 “皇叔,我等下去与大臣们同饮……懿轩,肃恭有些头晕,不若与我同去?”慕容厉突然开了口,三句两句便将几人全拉了下去,首席上走得干干净净。除开慕容时与陈熹泓,便只余个慕容雨坐在那里丝毫不动弹,像是已喝醉了。 他们下去不多时,已与那些新晋的官员们聊得热火朝天,只郭逸抽空抬首望了望,果然见首席上已空无一人。他抿唇笑笑,附在身边慕容厉耳畔道:“你那皇兄,或许明日上不了朝,故此肃恭切莫喝醉了,还得抽空将李元甫的案宗取来,给懿轩看看才是。” 慕容厉也已喝得有点头晕,虽知郭逸说的是公事,却仍是觉着呼入耳中那股热气的影响远胜了言辞中的讯息,但此刻大庭广众,他也不是红袍怪那般任性之辈,便点点头,勉强道:“那便早些散了,由他们自己喝吧。” 说罢,他二人便找到红袍怪,见着了醉得不成人形的慕容临。这两人正靠在殿门附近的长凳上,慕容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睡着了,红袍怪以膝代枕由他躺着,自己正仰着脖子不停灌酒。 见状,郭逸心知不太妙,却只得硬着头发上前去道:“师傅,明日还得当朝审理李元甫一案,故此还望师傅辛苦一番,请诸人莫要喝得太醉才是。肃恭他本就累了,这便去为徒儿取了案宗,回去歇着,不知师傅这里,可有何需要徒儿帮您的?” 第一百四十八回 红袍怪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唉,这慕容家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如此爱折腾,这般不坦率?罢了罢了,你且忙去,有为师在此守着,不会有事。” “那……严亭呢?”郭逸想了想,终是壮着胆子问出来,随即便见红袍怪将慕容临捞起,问他道:“明日可是早朝时分到议事殿去?” 见郭逸点头,他又道要将慕容临安顿好,请郭逸再呆一会,等他返回才走。说着又道是已教慕容雨去熬几份醒酒的药备着,一会功夫就去看牢了慕容临,不会有事。 郭逸自是应了,顺道等到慕容厉取了案宗回来,这才叫红袍怪嘱咐郭适好生向学,说是择日再去看他。 两人也不急着回去,便就近在御花园里找个安静地方,沐浴着午后暖阳,查看李元甫的罪状,有不甚清楚之处,慕容厉居然还算清醒,一一的为郭逸解答了出来。 若不是怕他借酒装疯,郭逸心中其实十分高兴,但却又记挂着几个人今日能否好生睡下,明日能否准时在殿上出现,故而也只是揽着他肩头,说了句:“幸有肃恭,否则懿轩是真有些看不懂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0 ……不成,找他们去。” 后面那句,若是换了个人来,定是不明他说的是要找谁。 慕容厉皱眉望着他,略显不满:“岁末大典之际寻人补这个,也只丞相大人想得出了。旁人都巴不得多吃多玩一阵,自己休息休息,你倒好,自己折腾了,还得去麻烦他们……看我做什么?哎……走走走,陪你同去便是。” 慕容厉说到一半,郭逸便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略有些失望的模样。但偏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拐了慕容厉为他带路寻人,郭逸一高兴便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哪知慕容厉喝多了酒,此刻一脚下去本就是虚浮飘渺似在云端,园中青石板之间距离又有些大,他一脚刚迈出去便被郭逸突然靠在身上亲了一下,顿时愣了神,一个没站稳,两人一齐往花草之间倒了下去! 慕容厉仰面朝天倒在花间,一只手抱着散了一大片出去的卷宗,另一只手抓住了郭逸一只胳膊,自己已摔得头晕脑胀,却还笑着:“醉卧花间啊……懿轩你可摔着哪里了么?” 郭逸半跪在地上,空出来那只手撑住了地面,倒是没倒下去,却也没料到会如此狼狈。他低头看看两人这副模样,脑中竟想起离宫前夜所见那些宫女侍卫们似也是这般倒在花间纵情,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不曾摔着……肃恭可还好?快些起来教我看看,背上可曾摔伤了。” 慕容厉顺手将他扯进怀里,低声笑道:“无妨……莫要说话,有人过来了……” 来人声音极是耳熟,郭逸一听便知是慕容雨。她似是颇为匆忙,一路走一路吩咐着叫侍卫们为慕容时和慕容临各自送药过去,嘴里还念叨着为师不尊之类的,也不知道是否红袍怪又做了什么事,或是跑去哪里了。 郭逸伏在慕容厉胸前静静听着,心跳不已。他也知道慕容厉叫他不要出声,是为免被人瞧见这般模样生出些谣传来,可如今这副样子,倒真有些令他心虚,好像俩人真是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 好一会儿,人声脚步声都已渐远消失了,郭逸却仍是胡思乱想着,一时不记得起来。 “懿轩,肃恭是不介意你这般,但若是再有人走近……或是继续如此下去,只怕会、毁了你清誉……”慕容厉终是忍不住出声,嘴上说着要郭逸起来的话,一双手臂却已将他抱了个满怀。 郭逸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挣开他,结巴道:“胡说什么、只是,只是在考虑事情……快起来,卷……唔……” 慕容厉使劲一拉,翻身将他压在花丛里,埋头吻了下去。 他正迷迷糊糊沉醉其中,却又被慕容厉一把拉起来,身后衣袍被轻轻拍了几下,耳边听得那人笑道:“走吧,一时忍不住,弄脏了懿轩的新衣。这般模样也不必再找谁了,快些收拾好东西,我们回去将这些官袍换掉……” 我定是喝多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郭逸心中暗骂自己越发不中用了,竟连慕容厉一两句话都可想出几种意思来,嘴上应着:“好,回去换了,直接改过来便是。” 说的是卷宗的事,低头找的也是卷宗,可为何眼前老有个人影在晃? 慕容厉弯下腰去帮他将一堆散乱的卷宗整理好了,顺手将他扶起来,凑近了些望着他,虎目中有些担忧之色:“懿轩,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喝醉了?” “没……只是,确有些头晕,快走吧。”郭逸别过头,当先往宫门处走过去,虽是没有步履踉跄,可又有些慌慌张张的,也不知是躲开慕容厉的注视,还是怕被宫中下人看到他身后的花草残渍。 慕容厉眨了眨眼,忍不住便笑出声来,赶几步追上郭逸,拉住他一只手道:“殿上还那般大胆,此刻四下无人,懿轩倒像是个姑娘家了?” “慕容厉,你喝多了。”郭逸板着张红扑扑的脸庞,暗运脚力,扯着慕容厉一路飞奔,片刻间便已出了宫门,到了通往侯府的小路上。 刚走进去不远,便又是那处无人经过的地方。郭逸不知为何心中便开始越发的不安起来,总觉得有些事不在他预料之内,有些人,也不似他想的那般远离此地不再接近。 他放慢脚步,皱着眉思索一阵,便转头看了看慕容厉,突然一把将他扯到角落里去,唇已凑到他面前,却不曾亲上去,只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此处,不对劲。似有人在附近埋伏……日后要加派侍卫看守……哎,莫要胡闹!” 慕容厉靠在墙上,仔细听着他说完,点了点头,顺势伸出舌头在那张唇上轻轻舔了一下,无声的笑个不停。 几乎是无声无息,一支毒针擦着郭逸脑边发际,闪电似的透入墙体,上面又带了一封信! 赵尘! 郭逸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抬眼间已将信上内容看了个清楚: “观礼完毕。两位逍遥快活似神仙,本教主艳羡之余,只得另觅良人。值得一提的便是,师兄颇有远见,知道这慕容家的皇子只有慕容厉最为老实,慕容时却是个空架子,只会在亡国太子身下婉转承欢,却还偏要嘴硬,不承认自己喜欢了人家,甚是可笑!果然,这越国上下,竟无一人能入本教主法眼……但若是降低些标准,你那师傅挂念之人倒还不错。两位,自求多福,本教主享受去了!” 信末,仍旧是那只怪兽图腾,血腥气与毒针上的毒汁气味混在一起,扩散开来。郭逸倒不觉得什么,但眼前慕容厉却正以惊人的速度倒下去,撞到他身上,失去了知觉! “肃恭,醒醒!”郭逸又惊又气,眼前慕容厉脸色已变得苍白如纸,唇色亦有些红中带黑,显是中了毒! 他不及思索,直接将官袍下摆撕了一块,扯下那毒针与信笺塞入怀中,一把抱起慕容厉,足尖轻点,腾空越了宫门高墙,径直往栖梧阁飞奔而去! “公主,快来救人!”郭逸直冲入楼,也顾不得那些俗礼,嘴里大声叫道:“可知师傅去了何处?是否还在宴会上?严亭那边,恐防有变!” 慕容雨应声而出,一见慕容厉那脸色,顿时惊呼出声:“这是怎么了?为何像是中了南蛮圣教的阴雨灵雾?” 第一百四十九回 “阴雨灵雾?”郭逸皱了皱眉,摸出怀中带毒的两样东西,递到慕容雨面前,却不敢给她:“这银针上有毒,方才刚与肃恭回到侯府门外,其间有一处无人可见,懿轩心生不安,便停了下来。接着便见了这东西,约是混了信上血腥之气,才得以发作。但不知是否赵尘亲来,亦不知懿轩无恙是否与曾服过他教中解药有关。但依信中所言,只怕陛下那里,严亭那处,均有不妥!” 慕容雨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抄过笔纸飞快的写了几个字,以那白色的、红袍怪养大的飞奴送了出去,口中道:“师兄快些去安排人手,彻查朴宸殿周围,皇叔暂歇于此,应不至有危险。师傅若不在宴上,便有可能也在那边。至于皇兄,本姑娘先看看,此毒应不致人命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1 ,这里还有几颗药可保他暂时无碍。余下的事,还得等师傅来看过了再作打算。” 郭逸不放心的看看慕容厉,终还是推门出去,寻了国宴厅外面成队的侍卫,叫了其中一个去侯府报讯找侍卫队长来,另外的,则一半去朴宸殿查看,另一半下秘道搜寻敌踪。 他自己先入国宴厅去,果然发现红袍怪正在与大臣们喝酒,立即便拉了他细说一番,红袍怪闻言面色大变:“各位还请莫要出宫,先去凤鸣轩中歇息,但切莫四处走动,尤其后院竹林不得靠近。待明日李元甫一案结了,再观宫中是否仍有奸细。来人,将国宴厅中各位带往凤鸣轩歇息,清查宫中侍卫、宫门守卫是谁轮值,依律处罚!” 说罢,他一把拉起郭逸:“快走,先去看看陛下!” 朴宸殿门外,内侍们全束手而立,见着郭逸等人急匆匆跑过来,均都面露惊讶之色:“国师、丞相两位大人,陛下他……此时不方便……” “人命关天,无谓其它的了!”红袍怪大声叫着,一记掌风拍开了殿门,站在门口大叫道:“陛下、太子,可有何不妥?赵尘他……潜入皇城,留书之意像是已、已亲眼于寝宫中查看过了,此时、大约在栖梧阁,雨儿亦只能拖住他片刻,若是无碍,老夫这便得赶去了。” 一声惊呼响起,慕容时大叫道:“混帐、陈熹泓,让开!放朕出去!” “国师不必担心,我二人无碍。还请快去看看皇叔才是。”陈熹泓声音平稳,似是十分清醒,“至于有贼人潜入寝宫……还需请暗卫查看秘道。熹泓这便侍候陛下出来,还请教内侍们将门掩好才是。对了,丞相大人若无要紧事,便请进来,熹泓有一事相询。” 郭逸愣了愣,脱口道:“懿轩、肃恭他……” “皇弟如何了?”慕容时像是被陈熹泓拉得死死的不能动弹,好容易才探个头出来,满目焦急,倒也没了醉态。 郭逸皱着眉将事情又说了一次,疾声道:“还未可知究竟如何。虽说死不了,活罪却也够受吧……” “你放我下去!”慕容时回过头去,小声说着:“朕要去看看!” 陈熹泓不吭声,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只见慕容时再没出来,亦不曾说些什么。隔了一会,郭逸已等得不耐烦,陈熹泓却又道:“好了,有请丞相。国师大人还先去忙罢。熹泓只愿与丞相一人说话,其它人等,若想陛下无事,便莫要进来,亦不便在此久候!” 郭逸心中疑虑丛生,他不信陈熹泓会对慕容时做出什么危险之举,却又不敢冒险。想了一会,他终是妥协,压着心间火烧一般的焦灼感,对红袍怪道:“师傅先去,逸儿将此事弄清楚,随后就来。若是,若是肃恭醒了,也请照实告之,只莫要让他冲动之下胡乱行事。” 红袍怪皱紧眉头:“太子,你此举实不应该。若是定国侯所中之毒真是阴雨灵雾,三日内没有解药或是万灵丹,只怕要化作一具毫无本身意识的灵尸了!” “灵尸是何物?”郭逸颤声问着,脑中却已彻底明白过来:那日在庄中所见数名幼童,只怕就是这灵尸无疑。 果然不出他所料,红袍怪所说与他所想一无二致,还道:“若是赵尘在秘道中放毒,倒也不怕阴雨灵雾,只因秘道中有烛火为引,可令其消散于无形,但若是那截秘道中只以鱼目照明……只怕此时,秘道中暗卫已死透了,余下的,恐怕只会是灵尸!” “师傅你为何数年来不曾阻止他!”郭逸双目通红,问过红袍怪,又向殿内道:“恕懿轩只能呆上片刻,熹泓请好自为之,如今,懿轩只能以身试毒了。既是对此毒毫无反应,想必懿轩的血肉亦是对其有效,趁着时辰尚早,救多一个,是一个。师傅,快回公主那去,懿轩片刻就来。” 红袍怪看他一眼,开口道:“老夫近日闲时察看南疆古籍才知此事,后悔不已……但也并非一定便是那毒,你切莫乱来。” 说罢,他亦领了一队侍卫,飞奔离去。 殿门关上,其内窗户都掩得严严实实,只余些许天光透入,显出几分昏暗。郭逸走到龙榻不远处便停下,开口道:“何事相询,熹泓将陛下带出来说话罢。” “懿轩,莫要怪我不知轻重……”陈熹泓拉开御帘,周身赤裸,只穿了一条束裤坐在榻沿上,慕容时伏在他身侧,以一床薄被掩住了身形,亦不知是睡是醒。 郭逸却不曾在意这些,他死死捂住嘴才使自己不发出惊呼,过了一阵才勉强开口:“你……为何满身创伤?难道是陛下所为?” 陈熹泓笑了笑,摇头道:“连你也吓着了,他却不曾怕过。这一身伤痕,全拜祁国君所赐……不,全拜赵尘所赐才是。他虽非祁国国君,却也不是你师傅的儿子,原就是那祁国真正的三皇子,自幼便拜在圣女门下,人称圣子。他数次来往于两地,常在祁国君面前说我是非,每每前往,必使我遭受非人待遇,伤势虽能愈合,却不得消失,十余次下来已成了这般模样。他说你有惊绝之才,叫我来此寻你,否则我体内毒虫便可取我性命,复国无门。但我只想杀了你,以免为他所用,却不料,遇到肃谨……唉,我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定国侯性命暂时无忧,但赵尘却定在附近,故此请将我背上伤口挖开,取出毒虫烧之,再将余下灰烬洒到赵尘身上,或可毁他毒术。” 他也知时间紧迫,此而一连串说了出来,不曾给郭逸插话的时机。 郭逸半信半疑,皱紧眉头:“不成,若论悬壶济世……懿轩只会打斗,行不得这般精细举动,还请公主和国师前来才好……” “必须是你!”陈熹泓一脸为难:“只你服过万灵丹,不受其毒侵蚀,旁人皆不可为。要快,肃谨他只是暂时被我弄昏,说不得……” “不必了,朕已醒了。师傅动手,徒儿放心。但你若早说,我怎会不答应?”慕容时坐起身来,随手拉紧身前凌乱的衣袖,看了郭逸一眼,又看向陈熹泓,凤目所过之处,只有难过,倒不见丝毫害怕或厌恶之状,显是习已为常。 “我……”陈熹泓皱了皱眉头,嘴唇张了又合,终是艰难道:“实不相瞒,只恐有失……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死前也不能教肃谨看着,必定十分恶心。况且,我亦有些私心,妄想若是、若是懿轩在此,眼见这般情形,肃谨纵然是只钟情于他……也不会、不会再当着我说喜欢的只是师傅,而非是我这个假的陈熹泓罢。” 第一百五十回 “假的?”郭逸来不及思索,陈熹泓所说的话里,实在太多事情,他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慕容时点点头道:“确是假的。真的陈熹泓,便是你在凤鸣轩后院竹林中抓到的那个。这个,却真是你那亡妻宋云儿的族人,赵尘对他用毒,又教唆祁国君送他来此,本就找了数人假扮三皇子陈熹泓,故意造成那般诡异莫名之状,混淆视线之余,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2 方便他幕后驯养活尸血灵。此事,我原应立即告诉师傅与国师,但国师所居之处便是活尸与毒兽云集之处,时儿唯恐师公也……故而一直不敢说,本想待师傅醒了便寻个去处告知,可、可肃恭他又带了师傅去楼外楼,时儿、时儿心中不愉,便打发雨儿去了,哪知雨儿竟说是师傅闭门谢客将她赶了回来,时儿便再无机会讲了……” 郭逸张口结舌,尤未想到此事绕了一圈,竟又与陈熹泓有关联。他想了想道:“云儿只说有个小妹,却不知为何既多了赵尘那弟弟,又多出熹泓这族人……此事无论如何,懿轩不敢妄动,且是全然信任国师。若陛下信得过懿轩,便请同往栖梧阁。实不相瞒,懿轩心中着急,见不到肃恭如今境况,已然五内俱焚……” “师傅这是要时儿彻底死心了?也罢,那便同去……熹泓,穿上衣物,去将此事作个了断。你若真的不慎出事了,朕……肃谨必要南疆与祁国两处同燃烽烟,教他国中皇族尽数为你陪葬!” 慕容时说着便抓过外袍,一面穿一面下了龙榻。他凤目中寒光闪动,似已下定决心要解决此事。陈熹泓愣了片刻,这才穿好衣衫,走到郭逸面前:“丞相此举,愿能可行。熹……嗯,还不曾告之,我尤西部族国姓塔,母本姓宋,我从母姓,单名一个宁字。雨儿确是你亡妻家中收养的小妹,也确实是肃谨的妹妹……我亦只是生母为南疆族人,是云儿母亲的旁系姐妹……你那师傅,并无子嗣,亦无需多作为难。” 三人眼看已说了大半个时辰,再不多言,直奔栖梧阁。 这时红袍怪已坐在慕容厉身边仔细诊断,慕容临似乎是无碍,且已醒了酒,正在一旁帮忙。倒不曾有人对他如何不利。 郭逸来不及通报,径直奔到红袍怪身边去:“师傅,肃恭所中何毒?逸儿有事……若他无碍,才敢向师傅说清。” 红袍怪摇头道:“倒不是那阴雨灵雾,只是些许尸气混入寻常毒药,无妨。你可尽管在此守着,不过一个时辰便会醒了。” 郭逸点头之际,慕容时也由陈熹泓——宋宁挽着,大步走了过来。 照例一番询问下来,慕容时松了口气,与宋宁对视一阵便道是辛苦国师云云,却仍不敢轻易说出宋宁背后伤口之事。 郭逸坐在慕容厉身侧,心中疑惑越来越多:赵尘竟能轻易在宫中出现,若不是有妊细被授意如此,便是他已找到秘道,弄清了那些机关!何况他如今信中所言,均是才刚发生不久之事,显是人在附近亲眼所见,倒像是无处不在一般,如附骨之蛆,教人随时心忧,头疼不已。 但此时不必担忧慕容厉,他也还得为宋宁一事作个打算。见两人始终不曾开口说明来意,郭逸看慕容厉脸色还好,便站起身来道:“师傅,严亭,为熹泓诊诊脉像看看?方才在朴宸殿中,懿轩见他背上伤口密布形同毒虫,他也说是数次为赵尘所伤,更被其威胁体内毒虫可能身亡,才来此刺杀于我。如今想要回去一探虚实,却也是为我越国、为着陛下,才反闹出那些动静来,惹得陛下心中不舍,发了脾气。故此,还望师傅无论如何,尽力而为。” 红袍怪不等他说完,便已变了脸色,伸手一抓,将宋宁手腕扣在掌中,略一凝神既露出骇然之色:“赵尘对你,做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多血蛊虫?虽未显形,却已开始吸食气血,若不及时取出再服下他专有之解药,最迟三载便要化作骷骨!” “血蛊虫?难道与懿轩当日那些一样?”慕容临瞪大双眼,显是想到当时那些东西,脸色亦变得有些难看:“但懿轩中毒后不曾发作,血虫现形却是为情所致,宋云儿对懿轩下毒,原就盼着他能不要过多怀疑,一心待她……太子身上有血蛊虫,是、是赵尘下的,那岂非代表……” 他已不敢再说下去,只因对面慕容时手指骨节已开始泛白,正捏在椅靠上咯咯作响! 但事实已摆在眼前,无论慕容时有多不想承认,他亦不得不面对。眼前宋宁也好,陈熹泓也罢,这男人确已对他一片真情,甚至不惜自己性命,一来对原本要杀的郭逸十分信任,二来对他亦是如友似仆般的存在,更愿为了他再回那祁国宫中去受罪,只求能探得些许赵尘的近况,为他这越国皇帝除了诸国外患提前准备! 但他那满身疮痍,只说是赵尘打的,却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与中毒有关之事! “有劳国师。就算要倾我朴宸殿所有财力人力,也请救他一命。”慕容时开口求情,语气平静,凤目中坦荡一片,显是已想明白了些什么。 一时间,宋宁有种如置梦境的感觉,他分不清自己如今是喜是悲,只呆呆站在原处,任由红袍怪将他拉出去:“此事,还需点材料。严亭去取来,老夫先将他带去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片刻才行。逸儿,你在此看着肃恭小子,陛下,随我来帮忙。雨儿,时刻留意秘道中人,传讯与王福说明事情,命他随时回报!” “师傅,”郭逸出声道:“那最后一昧解药,可怎生是好?” “先把毒虫取出来,再不济也能多活上几年。何况,赵尘必有所觉,此事也并非那般顺利。”红袍怪面色凝重,低声道:“若是你收到信中所说无误,他必是有如钓鱼之翁一般,随时随地出手,时真时假,扰得我等不得安宁之时,才临头一棒,一举成功。近日,你们便不要出去,待王福查清秘道虚实,再作安排。我亦等这事了了,去南疆找圣女问个清楚。” 说罢,他便急匆匆的带着宋宁与慕容时走了。 慕容雨发出的白色飞奴,直到天黑时分才又回来。她解下传回的信函,念道:“秘道中,往祁宫皇宫那一段不见人影,机关全数完好无损。暗卫失踪达三十名,原因未知。” 郭逸心头一跳:“三十名?三十具灵尸……公主,待懿轩亲自前往查看,肃恭他、拜托你照顾了。” 他也不待慕容雨答应,立即穿窗而出,直奔凤鸣轩后院中,打开密道机关,片刻间已不见人影。 慕容临取了药回来时,便正巧看着他凌空跃出的人影,却又惦着红袍怪所交代之事,只得急急忙忙奔到栖梧阁主楼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将药材交予红袍怪,顺道说了郭逸出去之事。 红袍怪面色大变,立即站起身要往外走:“不成!他一人去,纵有万灵丹护身,亦非金刚不坏之身!若是赵尘派了人在秘道口守着,说不得要生擒了他!严亭,你将毒虫取出,有需要便教陛下帮忙,老夫去追他!” 慕容临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却又似是不知如何好生说话,开口便由关怀变了个语气,听着倒像在教孩子了:“你……还是先去问个清楚。他原在楼上看着厉儿,雨儿也在,必知他为何离开。莫要胡跑乱闯,遇着赵尘你也难免中毒!” 第一百五十一回 红袍怪扯了扯嘴角,将慕容临拉着的衣襟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3 扯开,反手捏住他脖子,不顾慕容时就站在眼前,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道:“臭小子,总算有点长进!小心为太子将毒虫取了,老夫一会回来若是发现不对,有你好看!” 话音落下,他便立即奔出门去,直冲到楼上找慕容雨问了几句,便也学郭逸那般,穿窗而出,顺着尚未及时关闭的秘道潜了进去。 这时郭逸才找到王福,与他问询一番后,得知通往祁国的秘道已无人靠近了,便请他小心看守,以防赵尘在秘道中真放下什么毒药,后果不堪设想。 但王福却执意要与他同去,声称若郭逸出事,越国上下都不会教他好过。 两人正说话间,红袍怪及时赶到,劝退王福后,与郭逸一道深入,顺着山腹只穿行了半个时辰,便已见着祁国后宫的出口。 此时出口大剌剌的敝开,赵尘一身皇子袍服站在洞外,双手抱在胸前,笑容满面的望着他们:“师傅和师兄总算到了,尘儿等得脚都酸了。” “当不起祁国三皇子的师傅!不曾料到老夫竟养了只白眼狼!”红袍怪一见到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嘴里说出来的没半句好话,只差不曾将祁国皇族十几代人问候个遍! 赵尘也不生气,只是笑着任他骂,一张清秀面庞上那双大眼却在郭逸身上扫来扫去,如猛禽觅食,又似乎是真对郭逸有心无力,打算将其一举杀了,却在考虑从哪处下刀。 红袍怪骂了半天,见赵尘毫不动气,顿感怒意更盛,他飞快的掠到赵尘身前,手一扬便已掐住他脖子,厉声道:“将万灵丹交出来,留你全尸!” 哪知赵尘反笑得更开心了:“左右是死,无论留不留全尸,均会哀鸿遍地,毒虫毒兽全数狂性大发,见人便咬!师傅,您掐尘儿这一下,实是亏了啊……”说着,他自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在红袍怪面前晃了晃,笑道:“师傅中毒,尘儿自当将解药奉上。只是,此药只余一粒,再炼需要十日之功,也不知师傅是救自己呢,还是救定国侯?” 红袍怪脸色立即变了,转眼看了看郭逸,咬牙道:“老夫自有主意!” 赵尘似乎一点不担心他到底拿药救谁,直接将那颗药丸放到红袍怪手上,仍是笑眯眯的:“切莫要想着对解药动什么心思,此药入水失效、切开只要少一分一毫亦是无法解毒……”说罢,他突然挑了挑眉,转瞬间变了神色,恭声道:“越国国师、丞相大人,尘儿与父皇有国事相商,请前往父皇宫中一叙。”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他身后立即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两队持弓箭的侍卫过来,围围将洞口围住。 郭逸皱眉看着他,不发一言。只听红袍怪在那边怪笑着,身形闪动之间,侍卫们已全数倒地。但赵尘却仍旧笑着,只拍了拍巴掌,便见着那些倒下的侍卫们又站了起来:“师傅,您不是找到尘儿留在庄中的古籍了么?怎么,还不知这些已是灵尸了?莫要浪费力气,还是随尘儿去一趟罢。若是谈得拢,说不准尘儿还能再找到一粒解药……你说呢,师兄?” “好罢。”郭逸无声的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丝毫。他暗忖赵尘必然不会先拿师傅怎么样,既已给了解药,定是要挑起郭逸自己的矛盾心理,但至于究竟为何,却是不知道。如今,只能看慕容临在那边为宋宁取出血虫之际,能否顺道影响赵尘!暂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他转头看了看红袍怪,沉声道:“师傅,将解药服下。跟他们进去瞧瞧,逸儿还不曾见过祁国皇宫,也不知这祁国国君如今是卧病在床,或是已沦为另一具灵尸?” 赵尘许久不曾有所改变的笑容,终是消失了。 他皱眉瞪着郭逸,一字字道:“你是如何得知,父皇已为我所用?” “凭你对毒兽、灵尸的依赖,和你平素那副无害的样子,能统管皇宫便是奇事。若非是采取了什么下作手段,祁国满朝文武定不会甘心为你卖命。”郭逸面色沉静,双眸毫不退让的盯着一步步走近的赵尘,虽知他已奈何不得自己,却仍是暗自作好随时博命的准备。 红袍怪手中药丸一抖,转瞬不见,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究竟是吃了下去,或是收了起来。他几乎瞬间便抢先到了郭逸面前,挡住赵尘,大声道:“畜生!老夫如今便不必再怕你那毒了!” 一边叫着,他一边运足全力,双掌照着赵尘胸前拍了过去! 与此同时,赵尘发出一阵惨呼,伴着他又惊又怒的大叫:“宋宁!你敢……混账,老怪物!定是你、定是你将取出血蛊之法在他、面前……展露过……”话未说尽,他竟轻飘飘倒了下去,背后浸出大片血腥,片刻间便已染得洞口地面上的一大块湿泥化作暗红色。 郭逸见状,立即抬手将他衣领拉住:“赵尘,念在你对郭某亡妻不错的份上,交出所有万灵丹和毁灭毒兽灵尸之法,郭某作主,准你再见宋宁一面。” “哈哈,晚了……若非他、心有所属,纵然取出、血蛊,我亦不致、如此……”赵尘一张嘴,口中便涌出鲜血来,显是已近濒死之状。他转头看了看红袍怪,笑得更加开心:“虽说、师傅非我父亲,待我、却比父皇好得多……那解药、是真的,师傅、亦不曾中毒。只是、尘儿死后,灵兽毒虫活尸之、流,需得……”他说到这里,便断了气。 郭逸张大了嘴,望了赵尘尸首一阵,突然间脸色大变:“师傅,快回宫中,见到有人兽作乱,立即放火烧之!逸儿这便去祁皇宫放火去!” 说罢,身形一闪,人已穿过蜂涌而至的活尸,消失在毒兽群中。 赵尘的尸首,却仍是在原地静静躺着,嘴角大滩的血液仍往外涌出,那笑容却仍挂在脸上,似是嘲讽,似是讥笑这几人不知他这圣子生命覆灭之间所带来的灾难,和他存活世间所蕴含的真正意义。 红袍怪皱眉望着赵尘尸体,思虑之间活尸已围了过来,他信手一挥便将其击退一丈之远,顺便拎起了赵尘尸体,往回退到山腹中段,这才借着其中火把,一手一个的掷了出去! 霎时间,火星四溅,活尸之中但凡沾到一丝火光的,便迅速燃烧起来,整条秘道中立即便成为一片火海! 郭逸独自冲进祁皇宫,立即发觉四周除了毒兽与活尸以外,再无活人。它们虽向郭逸靠近,却又似害怕其身上万灵丹,只是围着却无法对郭逸造成任何害怕。郭逸见状,立即扑入几间看似放置丹药与毒经的房中去,搜罗了一堆东西,再寻到议事殿中,找到祁国数年来的史记文书与地理图纸等物,这才松了口气。 但还有一事要办。 他一边跑一边看着,抄过几个大的布袋将东西全装进去,而后终是找到厨房去,取了一大堆干草与火折子,便立即退了出去,腾空而起,一支火折对一堆干草,纷纷落向皇宫各处。 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祁国皇宫只余阵阵热气、毒烟与臭味,再无任何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4 生人出入。但郭逸仍是不放心,强睁着通红的双眼,在废墟中仔细搜索——他心知赵尘诱他前来又威胁他进宫殿去,必是有所图。三天前找不到线索,如今毁了整座宫殿,必能有所收获。 绕来绕去,他终又绕到数日前遁出的血池边,发现了些许不同。 第一百五十二回 整个血池中的血水,不单没有干涸,反而腥味更浓,其中还冒着许多血泡,未知是真的烧得沸腾了,还是其中藏了什么! 郭逸盯着血池瞧不过一刻钟,便已被其中浓郁的血腥味薰得连连后退。他犹豫一阵,终是决定先回越国皇宫看看慕容厉等人情形再作安排。 来时容易去时难,郭逸循着依稀可辨的路线找到秘道入口时,却不得不停下了。虽说其中早没了烧死的活尸与毒兽,但秘道中仍是血迹遍地,焚尸后的高热积而不散,充斥在秘道隘小的空间里。 呼吸之间,郭逸只觉那又热又臭的血腥气息不断涌入体内,烧灼感令他连接后退,五内如焚。 郭逸仔细盘算着:冒险由秘道穿回越国宫中只需半个时辰,若是翻山回去,少说也得一昼夜!到那时,还不知肃恭会急成什么样子。 他心意已决,随即便退至宫殿废墟里,试图找些不曾烧毁的织物,弄湿了蒙在脸上,也好一气冲过去。但这场大火已将一切都毁得不成样子,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身边还有几个装了东西的袋子,却未曾想过要进殿仔细探寻,更不曾想过祁国是否还有地下宫殿与旁的秘道。 只是,当他捂着口鼻冲过那截秘道后,却发现原本守在其它路口的暗卫们全数消失了。 难道……赵尘还作了别的布置? 郭逸来不及细想,直直冲向凤鸣轩后院出口,却见一路上所有机关俱都开着,甚至宋云儿那具石像,也已被毁了。 凤鸣轩原本幽静的竹林里,所有竹子都已烧毁,后院中房屋亦与祁国皇宫中一般,烧得认不出原形来! 郭逸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眼,一路走过去风中仍混着血腥与尸体烧过的恶臭,一路看着满地都是血污,他心中狂颤着,若非是未曾进食,他早已吐得站不起身来了。 “什么人!还有、咳咳、还有活尸,快来人烧了它!”有人声传来,显是远远的见着了郭逸,便立即在招呼同伴了。 郭逸忍着喉间仍旧剧烈的灼燃感,勉强开口道:“懿轩烧尽了祁国皇宫,方才、方才回来,并非活尸……此地,已为活尸所占,故而、烧光了么?” “……懿轩?是丞相大人!”来人又惊又喜,竟流下泪来,正是慕容厉曾带去托尔镇、后又曾派去照顾郭适的贴身侍卫长——周林。 郭逸勉强点头,看清来人后终是略松了口气,连声问他宫中事态如何,朝中大臣们可还安全,就连宋宁和慕容雨都问了,却始终不敢问慕容厉的消息。 他心知自己被这把火烧得几天不曾回来,慕容厉应是服了师傅带回去的解药已无碍了,却必然要担心受怕得不成样子,或许,又会如个孩子般的恶梦连连吧。 周林一样样答了,虽略显狼狈,他精神却还不错,只说宫中各人安好,只是秘道中暗卫们无一幸存,连王福也被活尸咬伤了,此刻正放在前院一间小屋里捆得牢牢的,由国师想办法医治。 末了,他似是知道郭逸在担心什么,低声道:“侯爷他,自国师回来不久便已好了。只是见不着丞相,便又发了脾气。连陛下也未曾劝住他,只国师冲他一通大吼后,着令他在附近巡查,一边守住秘道堵住再进来的活尸,一边也可以等您。谁料丞相竟三天三夜不曾回来……方才不久前,他还在竹林中不肯走,说是、说是丞相回来看到竹林被毁,定会难过。所幸国师抽空来了,打晕他才得以带他回到朴宸殿的听雨居去歇着。” “有劳周侍卫,前往陛下处、报讯,向……祁国民众发布此次事情经过,列出事实,将祁国皇宫列为禁地,并、并派兵前往援助……懿轩,要先往听雨居去。”郭逸慢慢说着话,一步步挪至中庭院中,一手撑在院门上,使劲的喘了几口气:尚好,此处开始已再无那些恶心味道了…… 他催着周林前往,自己则歇息一阵,到从前的房中找了件文衫换上,本欲洗把脸,却实在不想再去后院,只得使劲用布巾擦干净,再将头发重新束好,尽力使自己看上去与平时一般,不显疲态。 而后,郭逸才到前院去,来不及多看王福一眼,便牵了匹马儿,直奔听雨居。 这时候慕容厉已睡下有一阵了,红袍怪见其看似平静,便小心退出来,欲往凤鸣轩去看看王福。刚走到院前,他便见着郭逸红了双目策马而来,见到他便像是又放心了些,下马之际却不似看上去那般精神,竟险些栽倒在地! 红袍怪吓了一跳,随即便明白他是累坏了,立即便上前将他扶进院去,简单说了些近日情形:“自你走后,为师便挟着赵尘尸体回来,一路上也不知道烧了多少毒兽活尸,秘道中暗卫们俱被惊着了,王福更是首当其冲的跑来助老夫一臂之力,还叫老夫将赵尘的尸体抱远一些,以免烧得灰都不剩——他还以为赵尘也只是个受了害的少年……而后,正因着他这回头一声叮嘱,便被毒兽咬了数下,虽由我救下,却已神志俱丧,锁在凤鸣轩前院里,每晚哀嚎不已……至于宫中其它人等,只暗卫们损失惨重,原本跑出来的那部分,因着共事之情,有些不忍下手放火的,便也被迫成了活尸,见人便咬。无奈之下,为师只得先以云儿那石像为基,想要堵住它们。但谁料活尸众多,几下便推开了石像,毁了秘道入口!为师见状,只得派了个侍卫去,请陛下下令,教肃恭小子带兵亲往,一鼓作气将竹林在内的后院烧了个干净。这火也烧了好几日,今晨方停,朝中一切事务均已歇下来,只待这后院中的尸气与热毒退了,有工人进来修缮重建凤鸣轩时,才重开朝政议事。” 郭逸半闭着眼,点点头道:“宋宁还好么?”说着,他将一直带在身边的几个大袋子交给红袍怪:“其内有些药丸以南疆圣教文字标名,懿轩不识,只得全数取回来给师傅辨认……其它的,便是祁国近年史记与民生相关,特地找到以防万一……逸儿先、进去看看肃恭,再出来与师傅详谈。” “你还是先睡一觉才好。”红袍怪说着,目透不忍:“竟还有心思收拾一下,谁看不出来你未曾休息,便是瞎子了!快去,快去。” 郭逸使劲眨了眨眼,扯了扯嘴角,深一脚浅一脚的到得房外,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间屋子,与凤鸣轩中摆设完全不同。进门左边便是一张卧榻,书案倚在一边,还摆了个小几在榻旁,显然这里是用来休憩品茗的。若是一直看到后面去,便会发觉对着门不远处有个暗色的屏风,其后有衣橱,再旁边一些,角落里才是真正睡觉的床榻。 慕容厉便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5 躺在最里面,红袍怪不曾为他拉下榻前帘幔,故此郭逸一眼便见着他睡觉时又蜷作一团,手脚不知又在抓些什么,周身颤抖。 郭逸只觉得喉间一阵发紧,鼻子里也泛出阵阵酸意来。他小心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近前去,坐到榻沿上拥住那睡着了仍不能安稳休息的人,轻声哄着:“我回来了,不曾受伤……莫要难过了,安心睡吧。” 说罢,他自己亦歪倒在一边,和衣抱着慕容厉,沉沉的睡了过去。 似是感觉到身后温暖与熟悉的感觉,慕容厉终是不再胡乱虚抓,只凭着意识转个身,反手将郭逸环住,睡梦中神色也松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三回 郭逸这一觉睡下,却并非红袍怪预料之中那般久。他不单身体疲乏之极,连梦境中亦不得安宁。 醒过来的时候,郭逸正在梦中血池里挣扎,手舞足蹈着想要远离那口鼻被血水淹没的窒息感,强行睁眼时血水灌了进来……他霍然一跃而起,吓得拿了热手巾为他擦脸的慕容厉退了一步,见他一脸迷茫,立即又上前去小心抱住他,坐在他身侧,却始终一言不发。 郭逸回过神来,抓住慕容厉双肩将他仔细打量一番,见其虽是满脸疲色,却已不似临行前那般中毒之状,心中这才安定下来,轻声道:“肃恭没事了便好……” 或许是被放火时的浓烟薰得狠了,他说话声音较之回来时反而还哑了不少,听在慕容厉耳里更是难受。他将手中已没有几分热度的手巾重新放回水盆里拧了一把,顺便将郭逸扶回榻上躺下:“国师说丞相回来时,双目已被浓烟薰得红透了。现下看上去也还是红通通的,且闭上眼敷一会,肃恭这便去倒些水来……你那喉咙,也哑得话都说不清了。” 郭逸本欲起身询问近日事宜,见慕容厉偏过头连看都不愿看他,也听得自己说话时是什么声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嗯”了一声,便老实照他说的,闭上眼不再动弹。 这时已是深夜,听雨居中十分安静。郭逸服下当日慕容厉喉咙受伤时由慕容雨送到楼外楼的药,便静静躺在那里,闭目感受着脸上一次次被慕容厉换下的手巾传来的热度。 两人都不说话,郭逸隐约知道是自己又一次单独出去几日所至,虽是情急之下所为,却还是惹得慕容厉担心了好久,如今这样子……应是在生气了罢。 他脑中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哄这人笑一声,一边却还惦记着赵尘死前说的那些话,以及血池中的异状,和两国之中是否还有活尸……诸多事情纠缠着,疲倦重又袭来,他终于熬不住劳累,再次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郭逸精神好了不少,眼中虽仍有些红红的,喉咙却已不那么难受,倒是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这次房中只余他一人,纵然想到什么,却不知上哪去找谁说起。 他坐起身来时,才发觉周身衣物由里到外都已被换过,外袍仍是慕容临谴人做的丞相新袍,搭在一边的屏风上。 想了想,郭逸起身整理一番便推门出去,迎面见着慕容厉自院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嘴里呼喝着发出一连串的军令:“中军调出一万身手武功最好的精兵,送到军机营去,作为新的暗卫,可自行报名!御林军与皇兄亲卫之中,各抽出一半,以每日轮值中的名单抽调,与中军将士同级互换!慢着……再派人去告之大统领与副将,备下十万精兵,随时准备前往祁国皇城!” 他身边侍卫们正在应是,便见到了郭逸。周林亦在其中,他连忙领着那半队侍卫,向郭逸行个礼,脸上透出几分笑意来,便又立即小跑着出去了。 慕容厉快步走近他,似是仍有些别扭,仔细看他一阵,便又扭过头去,极不自然的说着:“既是醒了,为何不叫人送些吃的过来?” “肃恭不在,自是吃不下的。”郭逸笑了笑,看他脸上透出几丝红色,急忙跑到院门处找侍卫们交待了几句,又急忙跑回来,一脸想要亲近却又不愿接近的模样,笑意便又扩大了些,那些烦恼之事也似是变得容易了许多。 他伸手牵着慕容厉往当日郭适练字的那间屋子里走过去,口中说着:“近日辛苦肃恭了,不过还有一事需得肃恭帮忙才是。” “帮忙?”慕容厉有些讶异,他原以为郭逸就算再不放心赵尘之死引发的一切,也会安份休息几天,谁料起身后见着他便是帮忙,还将他往书房中带! “郭逸,你……”能否先养足精神再做事? 话到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慕容厉转回头去,不敢再面对郭逸的笑脸,闷声道:“要肃恭做什么?” 郭逸抿着唇,无声的笑了好一阵,才将他按到桌前坐下,一边亲自研墨,一边慢慢道:“练字。顺便,帮本相将近日之事整理一番,也免得我的肃恭担心受怕之余,脾气太大,一怒之下独自去了祁国废弃的宫城,那样一来,懿轩可真要后悔莫及了。” 不待慕容厉答应,他便又道:“你既知我如今话也不能多说,眼也不便多看多写,便莫要阻拦吧。若是不将这事理清了,迟则生变……那时,又岂是这宫中几人便可有余力阻止承担的?” 慕容厉皱紧眉头看了看他,终是提起笔来:“若是有半分涉险,便待此事了结之后再……好生与丞相讨教,何为出尔反尔!” “侯爷教训得是……”郭逸笑着轻敲桌面,在他身侧坐下,慢慢将所有经过说了出来。慕容厉一边听,一边一笔一划写着,原本干净的纸上,渐渐多出不同的几行字,有些是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有些却是写了满纸,还有的,便是东一句西一句拼在一张纸上。 但两人仔细看完后,郭逸便不得不重新审视慕容厉,忍不住赞道:“人说怒将军只识征战沙场,嗜武成痴,如今看来,嗜武成痴是真,征战沙场亦是不假,但这兵者之道与谋略分析,定国侯却也已不逊于任何人……懿轩也要甘拜下风了。” 慕容厉面上一红,喃喃道:“若非是你,肃恭又怎愿多费心思去学这些?虽说当时年幼,却也一心盼着哄你开心,想着给你个惊喜。哪知,竟出了那些事情,而后一别便是五载,无心习字之余,便不曾再仔细思考过什么了。” 郭逸正要开口笑他从小便没安好心,侍卫在外敲门,却终是将膳食送了过来。 两人安心吃了一顿,郭逸便立即叫住刚回来找慕容厉汇报的周林,请他将慕容厉所写送到朴宸殿去,交代他“事无巨细,莫要疏漏,必速回报。” 他心知肚明,今日若是出去,慕容厉说不得便真要大发雷霆了。 偶尔让他一让,顺道等着师傅那边的消息,倒也可休息几个时辰,恢复精神之余,一举多得,又何必惹他不高兴了? 但郭逸的算盘打得再响,也不及事态变得快。他尚未来得及与慕容厉多说几句话,便见红袍怪与慕容时、慕容临一道急急的走了进来。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6 “逸儿!”红袍怪满目焦急,大叫道:“上当了,全上当了!尘儿他……只不过是诸国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郭逸愣了愣,点头道:“想也是如此。只不过如今再仔细回想,懿轩便知当日确是太过焦急了些,竟忘了去祁国议事殿与其国君之寝宫查看是否还有其它秘道……想来,应是有的。否则也不至只余毒兽和活尸,竟见不着一个活人。” “师傅能想到这层,便是再好不过。”慕容时说着,转头看向慕容厉道:“祁国皇宫那边,还得你去。不单是要去,而且要越快越好!” 慕容厉张大嘴:“为何?” “肃恭,你若是执意要说不知为何,懿轩便代你出征好了。”郭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开口道:“陛下,懿轩同去。请师傅重返南疆再探虚实,再请谦王亲往托尔镇中,找太守一并去原尤西部落营地查看一番。各处消息,由陛下亲自处理,及时交换,切记不要传于他人之口。” 第一百五十四回 这时,慕容时却摇头道:“不成。还有个人,也得去。若是他不去,你们纵然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祁国地宫中除了血池与活尸以外,还有些什么。” “不就是通往南疆与尤西部落的秘道?”慕容厉挑了挑眉,杀气毕现:“如此迂回设计,无非是要孤立我越国,逐步蚕食之余,一举里应外合,又或是一剂毒药、一批活尸,便足够教此处化作死城了。” 慕容时望着他半晌,闭了闭眼道:“师傅果然不曾看错,肃恭其实玲珑心思,只是往日不曾表现出来……那便叫他将图纸画出来,也好安心休养一番,再不必为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伤神了。” 几人说话间已然决定了以后数月甚至数年间的几件大事,但奇怪的是,慕容临却不发一言,只静静站在他们身后,专心看着红袍怪的侧脸,像是生怕他一去不复返。 郭逸道:“既是如此,便待有了图纸再分头出发。师傅,您可是真不曾中毒?此去南疆,是真不会有何危险?” 一言既出,红袍怪瞪了他好一阵,才叹了口气:“尘儿尚有良知,确不曾害我。但此行如何……老夫心里,也有些忐忑。” “那便换个人去。”慕容临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随即又别扭着道:“若是非老怪物不可,也、也只能……” “只能我独自前往。”红袍怪皱眉看着他,抿了抿唇道:“你……好自为之,由秘道出行,也只是缩短了时日,凶险反较陆路更甚。” 眼见这几人皆有几分生死别离之间的难舍与担忧,郭逸深吸口气,笑道:“行了,先就这么打算。等宋宁休息好了、画出图纸再议,此事说不得还得找军机营借兵,如此动静,需得群臣知晓才行……今日,就好生歇息一日,明日将李元甫带到殿上去,懿轩有些话,还想仔细问问他。” 慕容时点点头,恭声道:“事关重大,有丞相作主,自是再好不过。那便先行休息,朕、先回去看看他……国师与皇叔,还是回皇叔在宫中的住处吧。至于公主那边,我已派人叫她去军机营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人选会识毒的……只凭国师与公主,就算有太医们帮忙,也仍是累得不行。” 说完,几人便又各归各处,还了这听雨居一片清静。 但到这时候,郭逸却完全将郭适给忘在一边——或说他完全信任红袍怪的安排,丝毫不曾担心过。 他将众人送出去,回首望着慕容厉笑道:“侯爷今日终是露了一手,连陛下都刮目相看了。” 慕容厉看着他,发了会愣:“我其实……”他低头想了想,将郭逸拉回房间去,才低声道:“近日所见,感触良多。虽不知懿轩如今作何想法,肃恭却是有些累了,颇有些不想再参与家国之争……只盼能尽快帮皇兄除了这些隐患,好生与懿轩闲游天下,再不忧心着急。” 郭逸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又明白过来,遂轻轻回握手掌,点了点头。 他心知慕容厉定是这几日目睹暗卫们死状,更看着他们既不敢下手又不得不动手时那份绝望与崩溃的情绪,故而心生退意,开始不再单纯的痴迷武道,也因着宋宁等人的境遇和如今越国的处境,再不复自己生于皇家的优越感。慕容厉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在亲历种种感情冲突与国家利益变故之后,终于与单纯绝缘。 “少年识愁,肃恭也算是过早了些……想必,如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更有种何必生于世,何必执于仇情家国之感。但肃恭可曾想过,若这天下皆是一家,又怎会如此,若是没人将毒术用于作恶害人一己私利,又怎会有如此多烦恼,怎会眼见着亲友同僚死于非命?你既已亲历,懿轩也不想再哄着你说什么迫不得已……无论是何人身死,必有缘由。哪怕暗卫,也是为了私心里优于常人,或是生活上更加舒适,明知此道凶险却要一脚踏入,自是身不由己,生死不知。你我,亦是一样。” 他慢慢说着,带着慕容厉漫步在宫中,一步步走回凤鸣轩去,过了后院,走进被烧毁的竹林。 “肃恭,带懿轩回楼外楼去可好?明日回来,再莫要这般消沉,只此一日,往后在朝一刻,便不得再犯。” “……师傅教诲,厉儿记得了。只是,回楼外楼的究竟是肃恭,还是郭逸?”慕容厉终是扯出一丝笑意,眸中暖流,只因眼前人平安无事。 两人由秘道回到侯府,再次经过当日慕容厉为毒所害之处,一路不停,不疾不徐的慢慢往洛川走了过去,于午时许到得楼外楼。 郭逸坐在二层远眺对岸,轻呼口气,默不作声的取出白玉笛看了又看,才道:“此笛虽好,却始终藏有暗器,隐含伤人防人之意。肃恭,可还留着些余下的竹子?” “还有一些。只是不知前些日子下雨,会不会泡烂了……我这便下去找找。”慕容厉眼珠转了几下,面露喜色,飞快的踩着梯子下去了。 郭逸望着他开心了些,随后也站起身,自行泡了壶茶,坐到琴案前去看了看,不一会便从案下翻出一具筝来——正是当日慕容时用的那具,也不知慕容厉是如何要来,或者本就是慕容时特意留给郭逸的,也颇有可能。 他试了试琴音,信手拨弄几下,曲由心生,筝声悠扬,似在低吟之间,不经意便历经人生百态,情仇爱恨转瞬即逝,只余案前淡淡茶香。 阵阵筝音经由竹楼四面通风的栏窗传了出去,飘荡在洛川之上,自然也飘进了慕容厉耳里。 他其实早便寻着了合适的竹子,只是打算自己动手,这才留在洛川畔不曾上去。却不想郭逸今日一时兴起,会抚起筝来。 于是一曲终了,他手中竹子却还是竹子,根本不曾如他所想那般变成竹笛。 但也已无妨了,左右是多呆了一会,他回想着方才筝乐中流露出的种种,手中匕首连削带捅,片刻间雏形已成。 正当他准备好生修整一番时,郭逸的声音自楼上传了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7 下来:“莫要浪费材料了,你既不识此器,又不会吹,如何开得准孔洞?还是快些拿上来,趁今日有些闲情,教你一次。” 慕容厉顿时满面通红的应了,想了想又取了几截笔直的竹子,也不上楼,直接便跃了上去,稳稳站在楼中,不满道:“肃恭有心出力,不料这等东西也有如此多讲究。” “你无非是想亲手做的送我,教我记得牢些罢了。”郭逸歪着嘴角看他,走到川边的桌旁坐下,顺手将竹子取过来,安抚道:“大不了,懿轩做的留在此处,肃恭学会了再亲手做个便是了。” “倒是真不明白,懿轩为何会学到这么多,自何处学来?”慕容厉一边看他选材,一边忍不住嘀咕着,既羡且妒。 郭逸终是笑出声来,抬头看了看他:“自是看了些杂书学得的。你那皇叔,岂非学得较懿轩更杂?” 慕容厉挠着头发坐下,学着郭逸的模样,将竹子拿在手上看来看去,不解道:“肃恭单学刀法便已用了平时上课一半的时日,耗了三年才有小成。至于今日被懿轩所赞的那些,是这五载之间每晚躲在军帐之中不曾熄灯,才勉强能行。若说是各类杂书都看过学过,照肃恭这般学法,岂非是要到六七十才能有皇叔与懿轩一般之能?不成不成,太耗时日,只学这个,旁的不学了。” 第一百五十五回 五载之间,每晚躲在军帐之中不曾熄灯……郭逸暗暗吃惊,放下手上那截选好的竹子,却不抬头,只低声道:“肃恭十二岁便已开始盘算,要如何讨好区区在下,这份心思,如今说来倒是无妨……只若是当初,想必懿轩不见得欢喜,也不会允你出师,而是一怒之下废掉武功、将你逐出师门了。” “我……”慕容厉看不见郭逸面上神色,慌乱之下不知如何说起,他原只是想着自己嗜武成痴,难保传出去对郭逸这个做师傅的声望有损,便决心多学一样与行军有益的罢了。 郭逸抬起头,却是满眼笑意的抚着他颈后长发,温声道:“只是说说罢了。倒是委屈你,为懿轩废尽了心思,如今还时常为我所累,夜不能眠……好了,莫要如此,若是不想学,便一边坐着休息片刻,或是上去小睡一会,晚些时候做好了,我再唤你便是。” 慕容厉睁大眼睛看着他,突地一把抱牢了他狠狠吻下去,松口时却撇着嘴道:“太傅升任丞相了,便较往日更善折腾了。幼时只不过是脾气上来了才打打手心,如今动辄出尔反尔,动辄出言相胁,这会竟开口撵人,想把肃恭赶开些了。不成,不就是做个竹笛,肃恭偏要学会,还要今日便做个最好的出来!” 郭逸“噗”的笑出声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真不能教你有半分得意,一开心就又忘形了,孩子气始终收不了。既是这般,我便不亲自动手,只边说边看你如何做罢,也免得材料不够,以你之能,想必得将这几枝竹子全废掉……便由这个最粗、最不合用的开始好了。” 两人说笑间,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慕容厉虽不服气,却果然如郭逸所言,废掉了所有的材料,才做出一支普通的竹笛来。直到夕阳已将没入洛川里去,他还举着匕首小心在竹笛上刻画着些什么,却又故意遮遮掩掩的,不准郭逸看着。 郭逸有些好笑之余,又不想惹得他哇哇大叫,便随便他去折腾,自己则是跃到川边去,趁着暮色抓了些正月里游动缓慢的大鱼,又挖了几个沙洞,摸出几只大螃蟹来,就着地势起了火,不多时便烤得鲜香四溢:“肃恭,去附近酒楼要些佐料碗碟过来!”他嚷了一声,便又啜着笑意,将烤得差不多的架在一旁,复又踩着细软的白沙滩,弯腰去浅水里够了些藻类,用力一扯,竟连接拉出来好长一串!郭逸扬扬眉毛,眼前有些不对劲的东西。他仔细看去,才发觉这水藻中还吸附着数只水螺! 当两人懒懒的靠在洛川边吃着郭逸烤的鱼鲜、喝着慕容厉顺道带回来的美酒时,慕容厉终是忍不住问道:“懿轩你今日似是特别好兴致?为何肃恭总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大约是我往日不曾如此?”郭逸仰脖喝了一大口酒,望着东方初升的明月,扯了扯嘴角笑道:“远在天山时,不也曾带你去泡过温泉、吃过夏瓜?在这楼外楼下、洛川月色正好,懿轩难不成还要折腾些国事朝政来自寻烦恼?肃恭你总不至于,认为懿轩成日里只应理政议朝、忧心天下吧?” 慕容厉连连摇头,望着月下郭逸的侧脸,想了一会才道:“只是没料到罢了……总觉得,过了今晚,似这般逍遥自在的郭逸,便不会再见着了。” “胡说什么?快些自己罚一杯、哦不,一饮而尽,要整坛的才行。”郭逸转过头,又在他额上弹了一记,一边说,一边伸手取一整坛酒,拍开泥封递到慕容厉嘴边,满脸笑意的催着他喝酒。 慕容厉心中不安更盛,郭逸平日从不饮酒,纵有朝臣相请、皇兄邀宴,也只是点到而止,更别提是迫着旁人去喝了。但尽管如此,他也只愿遂了他心意,举坛一饮而尽,大笑道:“再喝下去,便要醉了……” “难得我丢下一切跑到此处,肃恭你若是不醉,岂非枉废我一番心思?”也不知两人各喝了几坛,迷糊之间,慕容厉隐隐觉得自己被人抱着,像是飘了起来,耳边听得不太真实,却确是郭逸那把略有损伤的清润嗓音无疑。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却又忍住了不置一词,任由郭逸将他放下,身体触感所及之处,像是并非楼外楼,亦非他的侯府中任一张床榻。 十分坚硬的质地,不像是床或榻,更不像软椅、靠椅,倒有点像……木板。只是上身却温暖一如方才,显是郭逸不曾将他完全放下。四周静静的,微风扫过,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地方。 “放心,安心躺下。不会摔着你,若是睡不着亦不想再装醉,便睁眼看看此处夜色美景。”郭逸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抱着他的手也已松开了一只,紧接着便是咕噜一声,原来郭逸还继续喝着酒。 慕容厉身形较之郭逸只高不低,故而郭逸其实不曾带他跑远,只不过是顺着洛川水边逆流向上,一路借了几次力,到了后面是城外树林的一处废弃船坞上。 此处说是船坞,也与船形一般上有顶下有底,只不同是固定于水边,无法离岸。 此刻,慕容厉正被郭逸放到水畔伸出的一处平台木板上。他们身边就是洛川水,慕容厉整个人半躺着,双腿伸了一只出去悬于水面,另一只懒洋洋的瘫在木板上。他仰头就能看到郭逸喝酒时露出的白皙脖颈,只因郭逸一路抱着他,此刻臂弯不再用力、将他放下之际,这看似醉得睡着了的慕容厉便十分悠闲的顺势一靠,倒进他怀里了。 “还以为你会继续赖着装醉了,”郭逸倚着身后悬了绳索的粗圆木柱,将酒坛拿开了些,低头望着他。夜色中郭逸一双眼睛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8 里印着慕容厉的模样,透着些月光,亮晶晶的:“今晚不想睡觉,也不想再论国事……只想静静的靠在此处,喝它一夜。肃恭你莫要劝我,我已多年不曾醉过,头一次有种不愿清醒的感觉,且由着懿轩放逐一晚罢。” 慕容厉张了张嘴,复又合上:“嗯。其实陪醉也无不可,肃恭方才确已被你灌了个晕晕呼呼,若非你带着肃恭一路逆流而行,肃恭已睡着了……”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扬起手臂勾着郭逸后脑,将他压下来,唇舌纠缠一阵,才又放开他,眉目间皆是笑意:“其实,靠在懿轩怀中,睡与不睡,又有何妨?” 郭逸抿着唇看看他,默不吱声的将原就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低下头去,轻轻含着他下唇,呢喃道:“再亲下去,怕是要跌进水里……” 慕容厉小心的扭动几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却觉腰间那只手上力道突然加大,勒得他一阵痛!同时背后一阵热意透过略厚的袍服,暖暖的,带着些许期待笼罩了他。唇间,郭逸呼出的热气与满是酒味的舌尖也已窜了进来,带着少许发泄的意味,狠狠的在他齿畔撩拨着,溢出阵阵低吟。 他伸长了脖子,慢慢仰起头,一边迎合郭逸半醉半醒间的放纵热吻,一边小心扶住原就放在郭逸脑后那只手能够着的圆柱,悬在水面上的那条腿也缩回来,松开唇,一转身已坐到郭逸身上:“莫非,郭逸带我来此……是要换个地方求欢纵欲?”他喘息着将头抵到郭逸额际,一边轻轻在他唇间吻着,一边尽量不再乱动。 “可不记得……丞相大人有这般、嗯!我不说,不说了……”他时时低笑着的语声,伴着郭逸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在这静谧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第一百五十六回 正当慕容厉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双手开始四处作恶点火之时,郭逸突然睁开眼,面带笑意的看看他,一把将他耳朵扯到嘴边,以极轻的声音道:“走了……” 慕容厉尚未自欲念中清醒过来,只一双手被郭逸抓住了。他正楞神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话,眨眼间又听到郭逸道:“一直有人跟着,你不知道?” “啊?那岂非……”他吓了一跳,脸色数变之间,余下的话不言而明:人家一直跟着,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吃的什么喝的是哪家的酒,方才又在做什么……只怕已被人当作笑话看了。 尤其能不被他发觉,此人必是轻功极好的内家高手! 慕容厉翻身爬到水边去,靠着郭逸肩膀坐下,垂头丧气:“人家跟了一路我竟分毫都不知道……懿轩,你是否……咳,与肃恭呆在外面,有所不愿,才故意哄我的?” 郭逸不言不语,将手边酒坛又拎起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才道:“你当懿轩娶过妻便能如何大方么?即使无人跟踪,即便是喝得烂醉了……我又如何能有这般心情,国难当头之际还纵情声色,水边贪欢?此人……算了,不要提了。既已哄着他放心走了,便索性休息吧。左右他也不会轻易再做些什么。” 慕容厉听着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他扭捏一阵,好奇心又起:“你知道那人是谁?所为何事?”说着便将仍然有些眩晕的脑袋扭了过去,凑在郭逸脸畔,一连串的问着。 郭逸叹了口气,摇头道:“知道,却不能说。苦无证据,亦是不愿相信……哎,还有几坛酒也不曾带过来。” “若是真想喝,肃恭这便去酒楼再取些过来。”慕容厉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郭逸一把扯住,倾刻间搂得紧紧的,像是生怕他走开了。 慕容厉呆滞间,想起这一日内郭逸几次反常的行为,与他方才所言,心中越发觉得不安。他正要开口相询,却听到郭逸吸着鼻子道:“此事,懿轩无能为力,却只能在此喝得烂醉,翌日还得装作没事人一般,重回议事殿去。肃恭亦是一样,不得对任何人,表现出半分不对,更不得表露出任何怀疑之心……若是不曾料错,我、也许明日过后便能找到些许证据了。” 月光透过树林间的枝叶投射下来,印在洛川水面上影影绰绰,波光一闪一闪的,印在慕容厉眼前郭逸脸上。他因酒意而微红的脸庞被树影与水光覆盖了大半,红通通的鼻子也不知是真难过还是酒气上涌所致,那双眼眸中亦有水光,一闪一闪,一时教慕容厉看不分明,究竟是月光反印在他眼里,还是那可疑之人太过亲近,竟可以使得他伤怀至此? 尤记得当初就算是宋云儿真假两次身死,郭逸也不曾在人前掉过半滴眼泪! 究竟是谁?慕容厉早将一时的旖旎情念抛到脑后去,只想弄清使得郭逸如此为难的幕后之人,其真正身份如何。 但这刻的郭逸,慕容厉亦十分清楚:纵然是他已喝得烂醉如泥,他既说了不能说,便一定不会说出来。 他所能做的,便只是任由郭逸抱着,安安静静在这洛川泛着丝丝寒气的水边,渡过这一夜。 纵然他能猜到几分,但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不敢再想下去。 反观郭逸,他确是多年不曾喝过这么多酒,此刻神志竟还十分清醒,连他自己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说完那些,便觉得自己已是说得太多了,徒惹慕容厉担心,故而一时间又陷入沉默之中,只牢牢抱着慕容厉,生怕自己一个不慎真将他丢进水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眼角余光处,明月已当空了。郭逸才使劲闭了闭眼,挥走心中那片阴霾,双手松开了些,扯出个笑容来看着慕容厉,问道:“肃恭白日里为懿轩做的竹笛,该不会是……不打算交予懿轩了?” 慕容厉晃了晃脑袋,盯着郭逸的笑脸发了会呆,伸出手去使劲在郭逸脸上捏了一把:“若非是你,肃恭怎会特意学做这种东西!莫要强笑,看着教人更担心!” 他一面说,一面收回手去,自怀里摸出竹笛来递给郭逸,却又扭过头去装作在看洛川夜景。全然不似当初送白玉葫芦与白玉笛时那般自在与迫切,倒像由于是自己亲手做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郭逸不自觉便扬起嘴角,摩挲着笛上篆刻的花纹,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肃恭……这花纹究竟是龙纹还是云纹或是虎纹?”他险些笑出声来,憋得脸上更红了些。 眼前慕容厉脑袋扭得更远了些,吞吞吐吐道:“是、是松竹……哎!管它那许多,早知便不费这等功夫!” 郭逸放声大笑之余,使劲将他脑袋掰了回来,脸庞相贴着,轻声道:“无妨,肃恭说是什么,它便是什么。只要肃恭做的,都好。” 说着,他放开慕容厉,示意他坐到身边去,双手持起竹笛,灿然一笑道:“如今此等世间奇物是懿轩的了,这便试试,究竟侯爷亲手做的宝贝能奏出何等美妙的乐音来。” 闻言,慕容厉突然有些想跃进水中去:若是真奏出些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倒不知郭逸会如何反应,虽是不会扔了笛子,但他自己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69 也想躲着不再见他了。 慕容厉忐忑之间,笛声已由微不可闻渐渐变得悠扬起来。他虽不通音律,倒也觉得不算难听,只除了那曲子似乎有些陌生,倒像是没听过。 笛声微歇,郭逸开口道:“肃恭做的笛子,倒也不错。只是,这曲子大概你没听过……此是一琴曲,故而由竹笛奏出,略显不惯,若是肃恭不爱听,便算了罢。” “怎会不爱听?”慕容厉一直望着郭逸吹笛的模样,此刻听到他如此说,立即分辨道:“只是想不清是何曲目罢了。倒是有股清流之感,十分悦耳,却不知是肃恭这管笛子太糙所致,还是真因着曲谱不符所致。” 郭逸望着他那副紧张结巴的模样,笑了好一阵,才附在他耳畔告诉他曲名与来由。却原是越国前朝天下未分之际,一位奇人所作。世人只知其言知音难觅,却不解其中真意,将琴、笛、筝、琵琶等乐器并入此曲之中,徒增了气势,倒淡了那份流水般清雅的情感。故而,以笛、筝单奏者,世间少有,又如郭逸这般靠在水边借着酒意,特地放缓了节奏、减轻笛音所奏的,更是绝无仅有。 慕容厉若是这般便能听得出来,那倒是怪事了。 但他既听明白这曲中典故,便知道郭逸这时所奏的无异于普通男女之间那些《凤求凰》之类,只不过是绕了个弯,却更显难得。 两人在水边一时说笑,一时又由郭逸手把手教慕容厉吹笛要领,不知不觉间,明月偏西,眼见着朝阳便快要与其相对而出了。 “走罢,回宫去。”郭逸站起身来,抿了抿唇:“今日也是不能再拖,得将李元甫请出来问个仔细了。肃恭,既是不曾醉过,便驾船顺流而下,也轻松一些罢。” 他说着,已跃至船坞一侧,那处芦苇间竟还藏了一艘乌篷小船,堪堪只得两人坐下,也不知是谁常用的,倒也未见有何破损、不曾蒙尘。 “我来时便已顺手牵了过来,”见慕容厉目透怀疑之色,郭逸笑了笑,跳上船去冲他招招手:“你若再不上来,我这便解了绳子放它自行飘走,也好看看邺城中独有的洛川晨曦,此一大美景。” 慕容厉自是急忙跳了上去,却也稳稳当当,小船不见丝毫摇晃。显见他这几年间也没少在洛川游船上玩耍。 甚至,他解下绳索的动作熟练,操起船桨来也是有模有样。倒惹得郭逸笑他:“肃恭你原是渔家子弟?若非如此,侯爷养在宫中府内,军帐里也不曾备了水战之能,倒是如何学得划这一手好船?” 第一百五十七回 慕容厉顾左右而言他,一时说朝阳甚好,一时又说城中百姓起得早街上已有人在忙碌,一双虎目左右乱转,竟是有事瞒着不肯明说之状。郭逸见他这般模样,心道难不成五年间还真是为着些不能启齿之事,才能有如今这般身手,坐在船上驾轻就熟? “不说便不说吧,本是随口问问罢了,你何需如此遮遮掩掩?”他不曾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愉,语气也不如他自己认为的那般轻松。 慕容厉抬眼看着他,咧嘴笑了半晌才道出实情。却只是因着中军有数队水军,为了防止有敌人自水中偷袭,特地由慕容厉亲自带着练出来的。 “那十余艘战船便在我大营后的洛川支流中藏着,若是丞相大人还有疑问,不妨处理正事之余,前往一观?” 郭逸见他说到军中事宜立即又有所不同,丝毫不曾因着一夜未眠而负了他将军之名,反而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八面,倒是十分自豪的模样。他心里那些微不愉立即随水面晨风一道,飘得无影无踪,连忙点头应道:“自是得去瞧瞧……只是,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慕容厉立即听懂他话中有话,脸色数变间,结巴道当时是李元甫辅政,又需识水性的将士,故此朝中大员与军中将领俱是知晓的。 郭逸叹了口气,追问道:“战船可曾时常下水行驶?是否日夜有人守着不致被人损坏?” “这个……当时确有安排,只是自离宫找寻懿轩以后,便不曾仔细去问过……”慕容厉涨红了脸,他素来是军令如山之人,竟也会有担上失职之过的时候。 郭逸皱眉想了一阵,催着慕容厉加快速度划动双桨。两人一路上商定了战船之事时,已回到楼外楼附近,将小船还给其主人后,便又原路赶回凤鸣轩。半途中便发现已重新安置了军机营中的探子在秘道中值勤,两人稍作询问之余,便只稍微说了几句。而后一路上,在郭逸刻意带动下,说的全是一夜未眠衣衫不整之类有关衣着之事,只字不谈朝政或军务,倒像真是把衣衫装扮看得颇为重要,还绕到听雨居去梳洗一番换了朝服,这才急急上议事殿去了。 抵达时,只慕容时坐在龙椅之上,倒是未见着慕容临和慕容雨。满朝文武也不见几个,显是只特地叫了些老臣前来,正与慕容时汇报近日各地朝贡事宜。 见他二人晚到,慕容时也不甚意外,只略有些头疼的请慕容厉放开郭逸上去坐好,便向郭逸道:“丞相终于回来,朕遍寻宫中不着,只知是由秘道出去了,一夜未归,想着不会出什么意外,便未曾通知邺城与侯府中的守卫去找。” 郭逸笑了笑,解释说只是出宫去游洛川夜景,喝多了酒才忘了回来。慕容时也不以为意,只道今日安排如何处理李元甫一案,方才说完其它政事,他两人回来得倒正是时候。 郭逸望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红袍怪一眼,笑道:“那便将他带出来,师傅往日也与他同朝为官,想必更好问些。” 言下之意,这主审竟是要交予红袍怪了。 慕容厉脸色变了变,出声道:“怎么不见皇叔?此事,他亦曾受其害,还有皇妹与废太后,均得到场才行了。” “也是,那便派人去请来……还有王福,也得一并带上殿来。”慕容时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一边叫了殿前侍卫去了,一边向红袍怪道:“国师近日所见,王福应该是可以说话么?” 红袍怪一声不吭,只略摇了摇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人见他神色不对,互相看了看,郭逸暗叹一声,开口问道:“师傅何事不愉?此间也无需拘束,逸儿或可分忧。” 红袍怪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是想起当年同朝为官之时,元甫还是个颇为忠良之辈,不曾料到会变得如此脾性。老夫当年虽也是行事怪异,看不惯朝中迂腐之辈,却觉得他倒挺好,甚至还与他有过数次来往,称兄道弟,交情不错。可如今……竟要当殿开审,一时间有些感叹罢了。” “哦……师傅既是有些为难,那便逸儿代劳。”郭逸眯着眼笑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慕容时自是巴不得由郭逸出面,也不必担心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之事,更相信他本来秉性嫉恶如仇。闻言他立即便应下,召了人在御阶前摆下审案桌椅,铺好卷宗与文房四宝,更教其它大臣也都各自坐了回去,还奉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7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0 上晨间自凤鸣轩特地取来煮的云雾茶。 刚布置完毕,便见着李元甫衣衫不整的被带了上来,后面跟着的正是李嫣。 两人被押至殿中,由四名侍卫两两相守着,众人定睛看过去,心中都有些深以为然:李元甫打入天牢不过两月左右,便已似变了个人一般。原本肥胖的身形,此刻倒是瘦了不少,虽仍是穿着略厚的袍子,脸上原本长着肥肉的地方却已深深陷了进去,面皮耷拉着,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至于那李嫣,虽是换了粗布麻衣,却似乎有慕容雨护着的关系,倒不曾受何折磨,只不过也是憔悴不已,老态毕现。 这两人跪了下来,俱是一副十分迷糊的样子,像是还没弄清自己身处何处。但过了片刻功夫,李嫣便已大叫着说自己冤枉,声称本就免了她死罪,又何必弄上殿来,又说这越国满朝文武出尔反尔,为难她一个丈夫被抢的女子。满目愤恨之情,皆数投到了郭逸身上。 慕容时一拍龙椅扶手,沉声喝止了她,又命侍卫快去催人,还不时拿凤目看看郭逸,又看看慕容厉,生怕这两人因着李嫣的话,有何不满。 郭逸面无表情道:“犯妇不知悔改,说不得审完后,会加重刑罚。但若是如实说起,或许也能少受些罪,更有机会放出宫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李嫣却像是听到天大的喜讯一般,急急跪行到案桌前去,眼里盛满了渴望,声音虽略显嘶哑,却仍显献媚讨好之意:“太傅所言,可当真么?你可代皇上作主?” “自然是当真。如今懿轩是主审,虽说昔日太后已换了粗布袍,却也并非如何冥顽不灵之辈,若肯为懿轩施以助力,自是大功一件,该如何抵过,自有分晓。”郭逸定睛望着她,不卑不亢,也不解释自己已升任丞相之职,只淡淡的将事实说了,却另有一番诚意与可信,令李嫣更加迫不及待的举起双手叫道:“我说,我说!其实是李元甫命我入宫为妃,又在外传出流言说太傅与先皇有不可告人之关系,对先皇施压,使其不得已立我为后!我实是被他安排的一颗棋子罢了,并无任何主动害人之心!” “哦?”郭逸依言写下,似是随口问道:“那……为何当年陛下生母家中起了一场大火?又为何陛下生母诞下定国侯后不久,便莫名的中了毒,却又与先帝所中之毒、与懿轩之妻所中之毒,完全一样?李嫣,你若不说个清楚,只怕懿轩再有心放过,陛下心中这道关隘也过不去。” 李嫣像是十分害怕,眼神闪烁,双唇张合数次,才欲开口,便听得她身后一阵动静,竟是李元甫不知何时避开侍卫也扑了上去,伸手要掐住李嫣脖子! “混帐!将李元甫锁在殿中梁柱上!”慕容时大怒,举起面前御案上的镇纸,使劲拍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八回 慕容时气得脸色发青,却听李元甫又将矛头指到郭逸身上:“郭逸你这伪君子,成日里装作斯文有礼,其实胸中算计良多!装作远遁他乡,却时不时发回些情报消息,教朝中大员个个念着你的好处,老夫在朝竭尽全力,却不如你几封密信来得讨好!早知你如此麻烦,便不应顾念……情份,一并除了才对!” 他虽是狂吼怒叫,却又像有所顾及,呼喝嘲讽之时,还特地含糊其词,将几个又似名字又似关系的字带了过去。殿上数人,竟无人听清究竟是“什么情份”。 李嫣似已被他吓到,畏畏缩缩跪在案桌旁不住发抖,满目惊疑,一句话也不说了。 慕容厉已走下御阶,满目森寒之气,一步步逼近李元甫,手上抄了郭逸面前一卷案宗,掀开对着他双眼,愤声道:“你往日作为,尽在其上。如今死到临头了,却还如疯犬吠日,可是忘了本侯往日处置人犯之法皆由你亲自教导?” 他说话时,适逢慕容临和慕容雨一边一个拉着王福进殿,郭逸与慕容时皆不拦他,只冲进来几人稍作点头示意,便一同望着李元甫状若疯癫一般,放声大笑。 他笑了一阵,吐出一口唾沫,目带轻视的望着慕容厉道:“你不过是你皇兄的看门犬,凭着装傻卖呆赢得那祸国之人倾心一时,平白糟蹋一世深情,如今倒有脸来教训老夫了,真是可笑之及!” 言语之中,他不曾认罪,也未曾否认,却多次将郭逸称为祸国之辈,更认为郭逸一切举动别有心机,教殿上众人十分不解。 “如此说来,”郭逸丝毫不怒,倒是将他的话认真重复几次,才望着他道:“你言下之意,郭某行事,究竟所为何故?是颠覆越国?还是置万民于水火?李元甫,是否有人教过你什么,才令你如此做法,一心一意将这大好河山让于他人之手,才可免受我这所谓祸国之人荼毒?” 他一言既出,李元甫面色大变,更是高声辱骂不停说郭逸又在妖言惑众,更言越国皇权必将沦丧于几年之间。观其神态举止无不狂热愤慨,倒像真有其事,也确像郭逸猜测那般,受人蛊惑。 但见眼下之状,郭逸继续做主审是问不出卷宗上的内容了。他心念电转之间,仍是压下心头疑惑,转头向慕容时提议,换由他人审讯,慕容临等人,当殿对质。 这副担子,自然也只能由慕容时兄弟或是红袍怪接下了。原因无它,只是涉案人等均不可为。自然,只是明面上卷宗里提及的。若论真相,只怕连殿前侍卫也不得参与。 几人商议一番,结合几名老臣一路,由红袍怪审问,倒是出人意料的顺利。却也在郭逸意料之中,反令他心里更加难过了。 一通审讯下来,给几名重要的涉案人等定了罪: 皇叔慕容临只是一时之过,为李嫣所惑,本应削职下贬,却由于已经被放逐托尔镇做了五载平民,故而无需再罚; 前大内总管王福,本是受了利益之诱,却已被慕容雨以毒药控制,现任暗卫总领时,奋不顾身救人之际反被毒伤,故而将功折罪,只不知究竟能否恢复正常,继续活下去; 原太后李嫣,是为棋子,受李元甫唆使入宫后,因爱生妒,犯下种种恶行,原是应当殿处死,却念其女孝心,故流放至先帝陵前,终身不得出其冥宫一步,不见天日; 主犯李元甫,虽已认罪,却又出言惑众,嫁祸丞相郭逸,辱及天子与朝臣,故作凌迟之刑,于十日后大年初七正午,在宫门外邺城之中游街示众后,当街行刑! 慕容时望着公文点头之际,又着令军机营统领将其它如李元甫门生之流一一清查,有些一时受其蒙蔽的或不至死,将一并送入军中服役,由慕容厉带往祁国境内,为清扫祁国都城中的毒兽等出力。若是表现尤佳,回京时再重新以军功论,既往不咎。至于那些地方官员,则由慕容临前去边境时沿途收集线索,依当地居民百姓所奏论处,若是深得民心者,不但不罚,还上调京中高升,但若行迹恶劣,则以民心所向为论问罪处置,直接在辖区内判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1 决,无需再押往京师,徒生变故。 一番议论结束后,众人才发觉已由辰时许上殿开审至午后时分了。慕容时遂决定将人犯押回天牢,领着几员大臣去国宴厅用膳。 郭逸一直不曾出声,此刻走到殿中去顿住身形,躬身道:“陛下,懿轩有事不解,还想再问过李元甫。” 慕容时略作考虑,点头道:“朕知丞相所惑,朕亦不解,不若朕亲自问罢。” 郭逸恭身应下,便站到一旁,抬头间正对上红袍怪抿紧双唇皱眉看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慕容时已叫了慕容厉一道走至冷眼旁观的李元甫面前,正低声说话道:“想当年,你也曾是父皇身边左膀右臂,却不知从何时何地,便慢慢转变,一手握了一国大权,却还频频在私底下做些交易,耍些手段,竟似一定要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空出来……如今,死期已定却如此镇定,倒教朕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曾明白你所说丞相如何祸国殃民……不若干脆说出来,有功有过,朕一并论处,绝不偏袒。” 李元甫眼望殿外蓝天白云,似乎是不为所动,但听到后来时,却又瞟了殿前郭逸等人一圈,突地冷笑一声:“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的。”慕容时闻言,与慕容厉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郭逸,露出个歉疚的表情来,后者点了点头,亦道:“郭某若有过错,自是任凭处置,绝不以师徒之名相胁。” 这时红袍怪突然大声道:“胡说!逸儿所做一切,哪样不是为着越国江山社稷,又哪些不曾顾及黎民百姓?你这死囚居心不良,临死还故弄玄虚,枉害忠良!”他越说越是激动,竟已奔了过去,眼看就要当场将李元甫一掌打死! “国师且慢动手!”出声的,却非他身侧慕容时或慕容厉,而是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慕容临。至于郭逸,更是无声无息之间已窜了出去,堪堪挡在了李元甫身前,双目紧盯着他,透出些许难过之情。 “师傅,您方才审讯已颇耗心神,此处有逸儿看着便好,先坐下歇着。”郭逸垂头道:“晚些时候,逸儿还有事相求……” 李元甫放声大笑,突地又收了笑声,大声道:“慕容时,左右是死,不若你便成全了老夫,在殿上给我个痛快!老夫将死之时,必会说出一件令尔等十分不解之事!” “好!你说!”慕容时眼睁睁看着郭逸神色有异,又见红袍怪那般举动,连慕容临也于出声之时跑了过来,哪还不知道必有些他亦不知情的?此刻李元甫一说,他便立即料到与这几人奇怪行止有关,也不管那许多规矩,当下便答应了。 他这一答应,李元甫还未说话,慕容临便先出了手——他竟站到李元甫面前挡住,扭头大叫道:“你这老匹夫,有话便要真讲!莫要死后还不得安宁!你忧心之事,严亭另有安排!” “严亭!”红袍怪一声怒吼,扬手一巴掌,当着殿中众人的面扇到慕容临脸上,他双目圆睁,竟是气愤交加之状:“你、你敢……你竟真敢为这不属你的皇权,背弃老夫?” 第一百五十九回 终是要闹得如此了啊…… 郭逸闭了闭眼,长叹一气,护在慕容临身前,挡住红袍怪,低声道:“师傅,凡事百密一疏。逸儿……早已有所察觉,但一直苦无证据,亦希望师傅暗地里所作所为只是逸儿错觉!但如今看来……哎。” 他根本说不下去,只转头道:“李元甫,你知郭某在朝中之权势,一直便是呼风唤雨,特地如此说法,引出陛下怀疑,显是心中仍有我朝陛下一席之地。你如今立此大功,懿轩必向陛下请命,教他放过你家人,留你全尸……其余人等,立即前往原太傅府,小心毒兽活尸,救出李元甫族人!” 红袍怪目中早已森寒一片,闻言不怒反笑,连连点头:“好好,果然不愧是老夫的徒儿!你竟早便料到老夫有事相瞒?” 郭逸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却不敢多加理会,深恐有变,继续道:“陛下与肃恭一道,带走殿上余下人等,人犯都交由御林军看护,请务必快些,不要靠近军机营中任何人等。若是实在不行,便请肃恭召中军来援,或可来得及……但还需带着公主,她应是实不知情。” 说罢,他回首之间,抽出晨间特意取回的青锋剑,剑锋指向红袍怪,眼睑微敛:“赵谦,还是宋谦?是南疆圣教的圣王,还是祁国君王?师傅,逸儿要如何称呼您?适儿又会称您作师公,还是称作圣祖?何时会派上用场,可利用之处,是否较赵尘与宋云儿还要大些?” 他一连串问了下来,其中意思,就算红袍怪不答,其它人也终于明白,大概是怎样一番情形,但只有一点:为何这人已有两国至尊身份,还要跑来越国两度只做国师,更不曾被两代君主怀疑? 慕容临自郭逸身后走了出来,往日风流早不见了踪影,他直视红袍怪,摇头道:“严亭不想要什么皇权至尊之位,若非情势所逼,连这谦王之位也不感兴趣。严亭一直不曾揭穿你,是盼着你可放下往日执念,与吾皇一道,齐心抵御外敌,教玉门关外的蛮民顺从下来,莫起战乱。但眼看你一路行来,表面为善,背里种种安排,还数次……数次点我睡穴,生怕被我看到,倒也是为难你……也教本王难为了好一阵子。”他说着,叹了口气,复又扭头看向慕容时:“此事瞒到如今,本是严亭一番私心作祟,愿任凭陛下处置。但还望陛下与侯爷能够宽宏大量,暂将朝中内乱解除后,立即放到一边去。帮着丞相劝服于他,以边境战乱为先,以万民为本。” 慕容时早已呆了,他原只认为既是师傅的师傅,又是父皇在朝时的国师,必是值得敬仰之辈,哪知如今会突然出现这番变故,最信任的几员大臣之一,竟是幕后一直令他与郭逸都头疼不已的根源! 至于慕容厉,他午夜时分便已猜出几分——毕竟在郭逸身边,内功较高却又身法极好,能教郭逸既难过又不敢轻易定论之人,略一考虑便知是谁。故此,他倒显得镇定许多,沉声唤来侍卫将李元甫与李嫣带走,才上前一步站在郭逸身旁:“肃恭说过的话,丞相切莫忘了。皇兄且与皇叔先回朴宸殿,莫教宋宁一人呆着,左右国师不曾放出任何消息,其他人便劳皇兄传出军令去执行罢。” 他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兵符,顺手递给慕容时,满目泰然的望着这只大了他两岁的一国之君笑了笑:“皇兄放心,臣弟必会与丞相一同将此事顺利解决,亦会尽我所能,助皇叔达成心愿。快走罢,迟则生变。” “殿前侍卫,将本侯兵器取来,守好议事殿,有任何人闯入,无论缘由,杀!”慕容厉的声音自殿中再度响起时,此间只余下他、郭逸、红袍怪三人,侍卫们领命呈上兵器后,也都退了出去。 随着殿门关上,郭逸面色也越来越差。他一直与红袍怪对峙,此刻心知数日不曾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2 好生休息,已有些体力不支了。 红袍怪一脸惋惜,开口叹道:“逸儿,老夫始终是你师傅,几曾伤害于你?还是快随我回山去见过适儿,安心调养过后,纵然你想要老夫手中任何权力,亦是不难啊。” 郭逸闭了闭眼,低声道:“先不论祸国之举,逸儿想知道当初娘亲是如何死的?日后父亲又是如何死去?日前云儿又为何自尽?赵尘又活过来做着何事?如今……适儿又有几个时辰醒着?”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也罢,老夫便从头说起。你母亲嫁予你父之时,年方十六,长得较之云儿与圣女都毫不逊色,又各有不同。但她无法独自苦守,不愿等着你那时常与越国上代帝君出游或出外征战的父亲,终是喜欢了别人!” 红袍怪在殿中慢慢踱步,竟丝毫不欲隐瞒:“老夫眼见你父痛苦难过,便寻个藉口打发他去了南疆,寻个机会送你母亲与她那情人永远相随去。至于你父亲,他还不曾知道此事,便战败了。世人以为他战死沙场,不见尸骨是为毒兽所食,其实他又活了几年,视老夫一片苦心于无物,竟称我为禽兽不如。老夫为着他所赠的这般名号,只得好生以我教中各种圣物圣药侍候着,日夜疼爱,以配得上如此称呼。哪知他也不经折腾,没几天便死透了,还留下满榻鲜血,染红老夫衣袍,竟一直不能褪色。故此,老夫将你一手带大,却疏于管教教中圣子圣女,只得常常抽空去瞧瞧,将他几人分开调教,这才能各当一面,无需老夫出手,便轻易夺了祁国都城。” 他娓娓道来,像是在讨论家中今日吃些什么一般,嘴角带笑,目透怀念之情。郭逸已靠到慕容厉身上,虽仍是张大嘴望着红袍怪,却双目无神,不知在看什么。他脸色青白,连唇都已咬破了,才不致怒吼出声! 慕容厉一只手抱紧了他,另一手持着长刀,呼的一刀挥了出去,怒骂道:“老怪物,是仗着还需你帮忙击退西北蛮族才如此张狂么?总不至于,你会认为本侯与懿轩联手亦打不过你吧!” 红袍怪斜眼看向他,冷笑一声,挥袖一拂便已将长刀震了回去,还激得慕容厉带着郭逸退了一步!他见状嘴角扬起一道笑意,冷声道:“小畜生,与你父一般模样,见着便有气!若非你父,逸儿父亲又怎会死!若非你,逸儿又怎会背叛云儿!又怎会事到如今对老夫如此不敬!” 每说一句,他便一掌拍了出去,郭逸回过神,立即反手拉着慕容厉左闪右躲,片刻间议事殿中已被毁得不成样子。 “慢着!”郭逸等他说完,见其还要再打,连忙叫道:“把、把话说完!将所有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否则郭逸如今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教你好生走出此间!” 话音刚落,郭逸便忍不住咳了几声,耳边传来慕容厉小声询问:“懿轩!可有受伤?都是肃恭……太过鲁莽了。” 郭逸摆摆手,回头扯了扯嘴角道:“自是无事。我也不知他为何不肯伤我,只不过方才大叫几声,呛着罢了……” 红袍怪几步之间,便已跨过了几十步距离,到得郭逸面前,微皱眉头:“逸儿,老夫不欲伤你。但这臭小子……若再敢在此说话,老夫便不会再顾念你对他一番情意!” 第一百六十回 郭逸尚未答话,慕容厉已使劲抱紧了他,扬声道:“本侯不与你计较,只要懿轩不曾受伤,怎样都行!” 红袍怪凑近了些,望着郭逸露出一个平日里看来十分慈祥的笑容,温声道:“逸儿,哄得他如此死心踏地,也难怪你如今连站都站不住……去那边坐着说吧。”说罢,不待两人有何反应,他便一把扯住郭逸,连带着不肯松手的慕容厉一道,到了御阶之上龙椅旁。 红袍怪扬起眉毛,仔细打量着龙椅御座,一边看,一边围着它转圈,嘴里念念有词:“天下为家,无分彼此。以老夫一人为尊,统一整片大陆,乃至这世界每个角落,亦非难事,也非坏事,为何总有老夫信赖之人……不合作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坐下了。 慕容厉虎目中怒火滔天,却忍着一言不发,拉着郭逸坐到一边本属他的靠椅上,沉默不语。 郭逸脸色更白,他心中实恨不得将眼前红袍怪杀了再捅上数刀才得以解恨,但……还有更重要的事需此人帮手!他不停提醒自己,此人好歹将自己养大并传授许多知识,待自己也算颇为不错…… 在心底拼命的劝着自己莫要冲动,强行将满腔恨意压下去以后,他已几乎不能动弹,其声微若蚊吟:“你虽是他国国君,却像是、隐瞒身份,刻意与我父和先皇相识……那便说,肃恭与陛下二人母亲,也是你放了火救出,才得以与他们有结拜之情。” 他喘了口气,努力平复之间,眼角余光见着红袍怪目透诧异,像是没料到他竟如此说法:“逸儿果然聪明……且再说下去?” “而后,或许你意念中已有此番计划,才待他二人表面和善如亲兄弟,背地里如此狠辣……想必,对真正的皇太后及先帝施毒之事,亦是你所为。但你究竟为何至此?你已是祁国新君,又是南疆圣王,却不在两国中好生守着,以南疆蛊术为凭、四处为祸、还伤害了那许多无辜之人,令活人比死人更惨,将其变作活尸,丧失意识……这些但凡是人都能明白不宜为之,为何你却做了,如今还能侃侃而谈,理所应当?”郭逸越说越激动,到此时已是气喘不止,开始咳嗽起来,显然再讲不下去。 他身后慕容厉轻轻抚着他背部,好容易听到咳声暂缓,连忙探头看他。哪知郭逸双目失神,脸上浮出一大片不正常的红晕来,口中鼓动不已,片刻间又开始咳个不停,接着便如前些时候慕容厉受了内伤时那般,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 慕容厉原本一直注视着他,见其虽脸色较差说话有些吃力,倒还不像有何不妥,便不曾出声阻拦。此刻郭逸突然生出此等变故,慕容厉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只知大声叫着:“懿轩!” “放手!你这蠢货!”红袍怪立即便将郭逸抱到宽大的龙椅上放下,取出怀中一个瓷瓶,倒入了数枚药丸至郭逸口中,才寒声道:“若是由你继续抱着,老夫这徒儿便要死在此处!” 慕容厉冲上前去,一把抱紧了郭逸,扭头冲着红袍怪大声怒吼,虎目中已是红透了:“国仇家恨先摆在一旁,你若敢给他吃毒药,本侯拼着身首异处,也不能教你好过!” “闭嘴!”红袍怪也不出手伤他,反倒是迈到一旁去坐下,径自道:“将逸儿放好,不多时便会醒过来。他只是一时被老夫所言气坏了,怒极攻心所至。如今服了药,半刻钟便会好转了。” 果然半刻钟一到,郭逸便已醒过来,神色复杂的望着红袍怪半晌,终是开口问道:“为何你对世人、对宋云儿、赵尘都不留半分情面,却唯独对我这个故人之子,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3 如此厚待?” 红袍怪面露讥笑,似是自嘲,又像是在讽刺郭逸不知自己身份深浅:“老夫方才所言,逸儿可是不曾想明白?你父死前,满榻是血,染我衣衫多年,却不曾有半分褪色。老夫对他本也不差,只是心头所系竟枉信旁人,由着慕容家搓扁揉圆,看了就烦!当日出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但也只是用力过猛误伤罢了。怎料他死意已决,任我如何待他,再好与再坏都是一个模样,藉此机会,便自断筋脉而亡。其实,老夫虽说是一代圣王,却也极少亲手染指毒药之类,更不曾亲自带过徒弟或下属。逸儿可算是老夫亦徒亦子的情份,此世上独一无二,实不忍见你有任何损伤。却不料这少许的仁义,竟毁了老夫半生安排!” “你贪恋的,并非我父,而是他与先帝之间那份兄弟情意……”郭逸闭上双眼,牢牢抓住慕容厉一只手,犹如垂死之人找到浮木一般,他此刻只能拼命想着慕容厉对他的百般照料,才能勉强维持平静,不再动气伤及自身:“正因你本性善妒,又十分多疑,才使得无论是我父或是如今皇叔慕容临,都无法尽信于你,却还念着你的好处,个个盼着你有一日能够彻底自那滔天恶梦中清醒过来,才都不曾刻意伤害过你……尤记得年幼之时,父亲对逸儿说过,师傅是这世上最关怀逸儿与父亲之人,往后也许有何过错,但只能好言相劝,不可任由怒火攻心,枉废师傅一番教养与知遇之恩。” 红袍怪半信半疑之间,神色略有变化,却仍是皱眉道:“老夫不信,当初他那般绝决之色,又岂是旁人所能做得出来?老夫早便将那日他说的每个字记在心间,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 郭逸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拉着慕容厉往外要走:“赵谦,郭某言尽于此,听或不听,郭某都已无法再讲下去。只求你若是真自认几国之间无敌手又信心满满,便留待西北战乱平复后,再公公平平的带着你祁国军队与南疆毒兽,我们战场再见。” 至此,真正的幕后主使终是彻底揭开。但:红袍怪究竟是否对郭逸特别关怀?他对其如此是真因旧情,还是有旁的原因?他会否如郭逸所言,暂时放下这些纠葛,参与对阵西北蛮族之战?又是否会在此之后,对慕容家所在的越国施以重压、频频打击? 与此同时,慕容时这个做皇帝的,到底能否信任同样在红袍怪身边呆了数年的宋宁?面对师傅郭逸与皇叔慕容临如今处境两难的情况,他又要如何取舍? 再说慕容厉,他能容得下红袍怪多久?是否一个不慎出口成祸?还是一怒之下,为了郭逸又动干戈? 被红袍怪养大后的骄傲使然,纵然是此刻郭逸无比脆弱,但也教慕容厉开始不知不觉的担心他,不敢过于接近,却不知何时能等到郭逸心平气和的接受往事,放下曾经? 而相对来说,慕容临说得坦然大方,却又一直表现得相当别扭,他又是如何选择他的未来,到底是为国家利益放弃了这份情感,还是不顾一切、再不问世事的,拉着红袍怪隐于山林间?他是否知道红袍怪那些过去,是否明了郭逸父母死状缘由?是否,容得下那些过往?又是否会如郭逸父亲一般,为红袍怪伤害之余,绝望而死呢? 这几人,在殿中究竟达成了哪些共识,还是又开始明暗之间搜索的重复道路? 反回过头去,当初郭逸是火烧连营式的将西北诺蛮重要资料文书偷了个空,如今这帮蛮族,是否真恢复了元气,有实力与郭逸等人一拼? 再仔细想想,郭逸是红袍怪不忍伤之爱徒,那么郭适呢,他算作什么?如今是否平安?他身边那名一直身份不详的侍卫李安,又是否已被处置过了? 所有一切的答案,尽请参见下一卷:战不平。 本卷完。 战不平 第一百六十一回 正月初七,阴。 邺城与皇城相连的大小宫门齐齐打开,百姓将门外天街尽头的广场围了个严严实实。 郭逸与慕容厉都是一样铠甲加身,肃容站在场中,面前跪着一直不语的死囚李元甫。 他的家人确被救出,已去牢中探望过,还因此损伤了数名侍卫。故此,他也算是死得无憾了。 眼看午时已到,慕容厉偏头看了看郭逸,见他点头,便将面前案桌上令符高高举起:“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落下,李元甫也命归黄泉,再无力为他自己或这越国上下改变什么。 “来人,将尸体送去他亲人所居之处,顺道带上这些。”郭逸终是出声,召了两人上前,递给他们一袋银子,等他们领命将尸体移走后,才又与慕容厉一道安民发榜,回到宫中复命。 慕容时仍居朴宸殿内,只是不再有人陪伴身侧。往日那相貌奇特的异域男子已被他迁至听雨居,一半心思是为怀疑,却还有一半是怕宋宁自己心中难过,见着伤怀。 “陛下,”郭逸站在慕容厉身旁,缓缓开口:“行刑完毕。以后,便要安心平复此事带来的不利影响,祁国自是不必去了,但各地方官员……懿轩想亲自出巡。” 慕容时端坐寝宫外间,面上往日常带的笑容早已无法展开,两人回来之前,他正独自看着奏折。闻言他抬头看看郭逸,又望向慕容厉,温声道:“丞相当好生休息才对,肃恭觉得如何,不妨直言。” 慕容厉摇摇头:“皇兄,他……确应出去走走。你还是答应他吧。” “那你呢,定会同去是么,又留朕在宫中对着大半新任的少年,独自头疼?”慕容时扯扯嘴角,满脸无奈:“玉门关也必须去,各偏僻地域更是马虎不得。你二人同去,好处是朕不必担心,坏处便是只余朕与皇叔,朝中一时半会还找不出栋梁之才来……唉,确是为难朕了。”慕容时说着说着,便叹起气来,他这几日早不复往常模样,二十岁刚过没几个月便已不再只是俊俏,眉宇间更隐约有些老成模样了。 郭逸上前一步,低头道:“如此说来,那便另派人选前往,懿轩不去了。只是如今朝中可有对各地情形较熟络者,也好过找个不清不楚的出去,迷路倒是小事,就怕做官的反被贼抓了。” 慕容时摇头道:“不成,不得交予旁人,朕不放心。还是你们去吧……朝中若有要事,朕便以驿站传书,其中夹带朕专属印信为记,以防有人使诈。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初十,索性过了初十再走,肃恭觉得如何?” 慕容厉点点头表示可行,随即又道:“皇兄既不开心,又何必勉强自己,还强迫旁人?肃恭来时见着他在院中独自站着,身前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连件外袍也不知披上,却一直望着这边殿门处。皇兄明知他取了血蛊身体虚弱无比,竟连个厚脸皮强要他注意身体之人都不愿派去!” 见慕容时仍旧不理会,郭逸也开口劝了一阵,只说自己如今虽是孤身一人,却有慕容厉随身伴着,又有慕容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4 时和慕容临将上好的补品药材往府里送,故此再怎么难过受伤,也较之宋宁好上许多云云。说了半天,他叹气道:“既是如此不愿见着,不如由懿轩带走,也免得陛下惦记着犯难。” 说完就一扯慕容厉,抬脚往听雨居去。慕容时这才急了,连声叫着不许带走,竟运足了脚力,三两步超过他两人,先进了院子。 慕容时冲进去一把抱着宋宁,立即被他周身寒气激得一阵哆嗦,随即大骂侍卫:“你们都是瞎子么,病人怎么能站在院里?这邺城之中能冷到哪去,是站了多久才能冻成这样?” 郭逸拉着慕容厉顿住脚步,也不说话,只无声的听着慕容时喝斥,又听到宋宁开口为侍卫们辩解,却立即中断了的声音,他望着慕容厉笑笑,转头往宫门处走了出去。 慕容厉见他难得露出些许笑意,一路跟着咧了嘴无声的笑个不停,也不管郭逸将他往何处带,竟走了个把时辰,也笑了个把时辰。 等郭逸停下脚步,才发觉这人像是傻子一般的情形,顿时忍不住又抬手在他额上敲了一记:“肃恭何事要笑成这样?满脸傻气……快来,看看此处如何。” “什么此处如何?”慕容厉抓住敲向他那只手,四下打量了一会,满目茫然:“不明白。懿轩,这时候不是要练功么,跑到后面山间来作甚?” 两人所站之处,正是越国皇宫后面山间一片低谷。此处地处越国,离祁国也还有三日路程,只因无论由哪边进来,均是先上山再下几个坡地,蜿蜒曲折,路上并不好走,故而并无人迹。 但谷中景色却十分清幽,又有小溪流过,还见着一大片竹林,几株银杏,却是个相当好的去处,较之慕容厉那侯府中的自然景观还美上几分。 慕容厉见郭逸不开口,便又仔细看看四周,再仔细瞧瞧郭逸神态,眨眼间记起一事,又不敢肯定,只得小心问道:“懿轩是想在此处建丞相府么?” “不是,不必大费周章,住哪里都好。”郭逸一边说,一边缓步向竹林间走去。他此刻心情倒是不错,却仍是有些不太舒服,铠甲挂在身上沉甸甸的,如同心中那片阴霾,始终无法放下。 他行至一片竹子前停下,向慕容厉道:“有劳肃恭,各处挑挑,砍下数十根最粗的来,莫要毁了林中原本形态。” 慕容厉抓了抓头发,满脸疑惑:“既不是建府又要砍竹子,懿轩你能说清究竟是要来此处做何事么,否则肃恭也不知要砍多长,是否需要竹枝……” 郭逸突然迎面朝他唇上轻碰一下,打断他的话道:“若非不敢妄动蛮力或真气,又怎么能教肃恭亲自动手?恕懿轩卖个关子,且先照办罢。” “懿轩,你近日情绪不稳……肃恭只是担心,却不敢多问。如今这些许小事,自然是不能教你这伤患动手,你在此呆着莫要走动,以免竹枝倒下时扎着你了。”说罢,他咧嘴又笑了笑,虎目中尽显愉悦之情,立即就去砍竹子了。 半刻钟后,四周已经各被慕容厉挑选了砍下二十多根,一齐削去了细细的枝叶,堆放在郭逸面前。 在郭逸指挥下,慕容厉渐渐的终于明白是要做些什么,动作也越发的熟练,脸上笑意更是一直洋溢着,直忙到日落西山。 当他两人停下来时,天色已黑透了。郭逸用削下的枝叶在溪边点起一堆篝火,叫慕容厉去溪中抓了些鱼虾放在火上烤着,自己却要了慕容厉的匕首,举着其中一截竹筒慢慢刻画。 “今晚先在此将就,明日去调些侍卫来,将这些搬到战船所在的支流去。”郭逸一边刻着,一边抽空指了指已被慕容厉劈得整整齐齐、小心刨去竹皮的竹子,笑道:“既是战船不曾损坏,便加上这些简单的东西,在外围做成竹排阵,若有敌偷入,其上绑好的机括便会发出响声,惊动守卫,机括中的暗器也将一并发出,伤敌不成,也可吓着他们,以保战船无恙。” 慕容厉虎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鱼都烤糊了也不知道,连连点头称好,双眼却在郭逸手中的竹筒上打转。见他如此模样,郭逸放下匕首,一边接过烤鱼的竹枝,一边叹气道:“真不知你往日在军中,是否从未出去远行操练过。也不知去托尔镇找懿轩那半年,是如何过的……竟连三条鱼也能烤糊了。莫要再看了,今晚是刻不完的。” 第一百六十二回 慕容厉顿时蔫了,口中“噢”了一声,便又站起身来,摸到水边去抓了几条鱼:“那些不要了,肃恭重新烤过。懿轩你……歇息片刻可好?又不肯明说是在做什么,肃恭也不好帮忙,但若是一会便可刻好了,也就罢了,既是今晚都刻不完,又何苦累着?” 郭逸将手中那些烤糊的鱼放到剖开的竹子上,只由着慕容厉唠叨半晌,手指与匕首齐出,片刻便已举着削好的竹筷,将外面烤成黑色的鱼皮鱼肉剥掉,鱼骨亦被他巧妙的抽了出来,那余下的鱼肉白白嫩嫩的,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慕容厉闻香停手,转头之际已有一大块鱼肉塞进他嘴里,伴着郭逸略带笑意的声音:“懿轩所做的东西,不能说。此刻亦不敢再叫将军下厨,懿轩亲自动手,定不至吃出病来。” 正说着,他又收起笑容四下望望,摇头道:“算了,一会还是回去的好。” “怎么,此处有何不妥么?”慕容厉面上红了一下,想起那次被罚做饭后,弄得全队人仰马翻,病了好几日才得以顺利回京,顿时动作慢了下来,乖乖的将手中还未烤的活鱼穿起来放到火堆边上等郭逸去弄。 他正接过郭逸削的筷子吃鱼,见其脸色又变差了,还说要回去,便又心中生疑:莫非是红袍怪又跑来?但这才几日功夫,他既已答应与越国一同对抗西北诺蛮,总不至于走到一半又回来,难道是又有何变故,才暂时不走了? 一边想,慕容厉一边站起身来,连鱼也不吃了,围着谷内四处找了一圈,又急急的奔回来:“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懿轩你在担心什么?” 郭逸见他那紧张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拉着他坐下解释道:“肃恭莫要如此,并非有敌人或野兽,只是担心那些战船。敌人若要来袭,也不会选在此处偷袭你我二人。毕竟……事情已成定局,伤了你我,与他们并无好处。所以,较为危险的,反还是军中士兵与器械。哎,还得有劳公主,日后要设立一支专有的队伍,只查验食物饮水与随身用品上是否有毒。” 郭逸说了半天,看慕容厉更加安不下心来,叹了口气,略带着些歉意又道:“不说这些了。本就是想带你出来走走,我也好散散心,不想再成日消沉。谁料竟还是……哎,快吃吧。吃完了,还是回去,此地无酒,也不好再冻上一夜,生出病来可不好了。” 说罢,郭逸又低下头去,将放在身边刻了一半的竹筒小心收起来,像在藏什么珍宝一般。接着又将匕首递还给慕容厉,连声催他快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5 吃,自己则是烤着那些放在一边的鱼。 慕容厉见状,心中一串的疑问也因着郭逸面上强笑而咽了回去,只得闷声吃鱼,再不说什么。 不多时,两人取些溪水灭了火星,郭逸自谷中寻到些藤蔓,教慕容厉扯了下来结成长绳,将那些准备好的竹子捆成两大捆,却又嫌实在太多,一时间竟搬不走。 两人无奈之下,只得由慕容厉回军营中去喊了几个亲信的侍卫过来,一人两趟,终是将这些东西连夜搬了回去。 只是搬过去以后,郭逸却发觉那放着战船的地方原就有另一条偏僻山路可通往谷中! 他好气又好笑,终是大叹再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便说回去休息一晚,请慕容厉找人看好东西,并严守此地与通往谷中之路,不得被其它人发现。再三叮嘱后,才终是回到侯府,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下了朝议,他便教慕容厉将那几个侍卫带到谷中去,自己则又找了几个会水的将士,一板一眼的在支流中扎好了竹排,又特地进宫拉了慕容临来,请他为竹排加上机括等物事。安排妥当以后,他还不忘了慕容雨那一堆事宜,又奔进宫中一番叮嘱,却巧遇慕容时带着宋宁在栖梧阁,便将近日所想一并告之,几人这才都显得轻松了些,精神也较之前好了不少。 忙完这些回到中军大营后面,郭逸发觉慕容厉已回来,正守在船边四下张望,显是方才过来不久,正在找他。 “肃恭,你继续辛苦几趟,直至每船四周都能有十副竹排挡住,才算差不多了。切记莫要教旁的人混了进去。懿轩这里,还有些事……”郭逸说着,人已奔到他面前去附耳说了几句,却只待说完后,便又急匆匆走得不见了。 只是这次慕容厉却半点不担心,只笑哈哈的应了,才又照郭逸安排继续忙碌。 郭逸独自离开,却非是为了朝中之事,而是要刻完竹筒上的东西。慕容厉既知道了,又怎会胡乱担心? 待郭逸寻了洛川支流下游一个安静的去处,正坐在水边大石上取出竹筒和清早便带在身上的刻刀时,耳边却传来慕容临的声音:“好兴致啊……严亭还以为,懿轩近日定会很难受了。” 郭逸抬头看看他,毫不意外的笑道:“确是还有些难受。谦王自己不舒服,便跑来羡慕懿轩么?” 慕容临仍是抓着把折扇,闻言撇着嘴挤到郭逸身边坐下,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严亭并非有意如此。懿轩,严亭根本只知他身份莫测、庄中……庄中更有些诡异,其它的,原是不知……” “不必说了。此事揭过,懿轩不想再提。”郭逸皱紧了眉头,脑中一阵混乱,举着刻刀的手也有些不稳了。 慕容临举起折扇敲了敲自己脑袋,摇头道:“严亭确是不想再提。说出来,我也不舒服。但你……若一直这般下去,谁又能放心?难道不提便是最佳法子了?” “说出来也与事无补。还不如好生备战,待来日终将沙场相对时,懿轩必倾尽全力将、将其打败,再问清适儿下落,一举灭了他那……几处地上人城、地下尸域!” “咔嚓”一声脆响,刻刀断成两截,随着淙淙下流的洛川水,带起一片水花,带走郭逸手中伤口处的鲜血,也好像带走了他此时立誓般的话语。 郭逸似是丝毫不觉疼痛,任鲜血连成一股往下滴着,目中又已通红一片,闪着些许湿意,只望着竹筒发呆,久久不语。 那刻了一半的竹筒,是他闲时做竹剑竹笛时自行摸索的一门竹雕技艺,除了上次教慕容厉做竹笛时显出过几分本事,便连郭适也不知道他会这个。其上刻的是十分繁复的花纹,中间还未曾有任何变化,只待花纹完成后,再在其中加上几个字。只是此刻已刻好的那些花纹上也沾了些许血渍,眼看着将竹筒染成了暗红色,显是要弃之重来了。 郭逸正呆呆的坐着,脚步声快速接近,原本持着刻刀的手已被人小心捧起来,慕容厉不知何时已看到他与慕容临,飞奔过来时便已见着水中点点殷红,执起郭逸手掌看时他已变了脸色:“为何又要这般不小心?不是说了,内伤未愈便不要做些耗费力气的事情?皇叔你坐在一边,不拦着他也罢了,怎么还不快些帮忙包起来!” 慕容厉显是有气又不敢说狠话,只连声问了一串,就急忙喊了几声,叫个士兵去请军中大夫前来为郭逸包上伤口,也顾不上慕容临这个客串了半年的太医作何想法了。 但事实上慕容临已被郭逸这番情绪变化给吓着了。否则他哪里需要等到慕容厉来提醒?毕竟他自己本就情绪不佳,心中矛盾由原本的小问题,突然扩大到整个越国乃至这块大陆上,平生至交、往日最心仪之人亦因此而受到重创,身心俱损。偏这一切他却又无力挽回,亦无法改善什么,纵然自己决心不再贪恋什么,却也落得心中空荡荡的,麻木了的失落与空虚成日纠缠着他,连往日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也做不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回 慕容临终究还是将郭逸失神之下捏断刻刀割伤手掌的缘由如实告诉了慕容厉,并直言再不敢胡乱玩笑,亦不敢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心中太乱,才会三言两语道出那些话,本来一番好意,不料却弄巧成拙,倒弄成如今这样。 虽然郭逸再三说是无妨,但慕容厉却实在不敢再掉以轻心,自此后事无巨细均要郭逸与他一道,大到上朝议事军中演武,小到吃饭睡觉闲聊更衣,无不跟得紧紧的。 也因此,郭逸原本打算换了重新刻过的竹筒就那么一直摆在了慕容厉房里——慕容厉当晚便抢过竹筒拉着他回去,特地提出不准丢弃,更难得一脸严肃的警告说不准他在手掌伤好以前做任何事! 毕竟慕容时特地说要初十以后再走,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能为慕容厉好生举行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也好一扫宫中沉闷的气氛。但谁料再怎么努力不去想些不开心的,郭逸却还是一个不慎便忘了控制情绪,连手都割伤至不能动弹了。 “这可如何是好?”郭逸站在议事殿里哭笑不得,那竹筒他原是刻来给慕容厉做生辰礼物的,如今已是初九,眼看着一干大臣统领们纷纷给慕容厉送上宝剑美玉之类珍贵物件,连慕容雨也笑嘻嘻的递给他一个药盒!这大庭广众的,谁不知他这丞相大人与侯爷已是形影不离了?要拿什么送这大孩子?他感受着各方投来的探寻目光,越发窘迫不已。 他发愁的时候,一众大臣已陆续回了座位,慕容临左右看看,发觉郭逸不曾有何动静,便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慕容厉手里,看样子是一个书匣。他神神秘秘的在慕容厉耳畔说了些什么,郭逸正好抬头,站在御阶之下便眼见慕容厉眼神瞟了过来,脸上也红得有些异样,他愣了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那人正等着自己上前去。 这时慕容时身边的宋宁站起来,却是冲慕容厉笑道:“侯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6 爷明日才成年,我这里便明日再由你皇兄亲自送上双份……那礼物也有我一份功劳,却非得一齐送出才行。倒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是怎么了,有些不甚开心的模样,陛下可是围着侯爷的生辰忙碌,以至忘了丞相大人上任以来大功数件,却还不曾新建府邸么?” 慕容时眨眼间啊了一声,连说竟将师傅的大事忘了,与宋宁一唱一和之间,将郭逸无礼可送的窘境化作无形。 此刻慕容厉也已恢复过来,闻言截断慕容时的话道:“日前已问过丞相,说是无需大费周章。今日既是提到此事,肃恭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着走下御阶,牵着郭逸到殿中站定,双目中充满希翼:“懿轩,明日肃恭生辰,不想要懿轩再辛苦做些什么了。懿轩所赠之礼已摆在肃恭桌上,如今只有个奢望,还想懿轩答应。” 郭逸看他那副模样,联想到方才几人所说的话,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却仍是不争气的心跳个不停,微低下头道:“侯爷所言之事,懿轩心中大概明白……只是目前,适儿尚不知下落,懿轩暂时不作它想。” 他深吸口气,抬头直视慕容厉一阵,又看向慕容时道:“陛下,懿轩本不应如此。但若肃恭有何不愉,还望陛下帮忙,劝他一阵。待明日过后,懿轩便离京四处巡视各地境况,快则数月,慢则一年才归。届时,便还是居于太傅府,左右那处也是空着,无需再另起新宅了。” 举座哗然。 无人料到郭逸此时会突然拒绝新建丞相府之事,更还不等慕容厉提出要求,便断然回绝,甚至,连出外巡视回来后的地方都安排好了,竟似不欲慕容厉同往! 就连郭逸自己,也有些不安。他原本,不曾想到这许多事情。只因慕容厉牵着他走到殿中时,脑中突然闪过当日自己如何大方的拉着他出入大殿,那时候,师傅亦还在殿上,亦还只是他的师傅,连郭适,也还在师傅身边,等着他去探望。 可就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因为他过于沉溺情感,才错失领回郭适的机会,失去了爱子的下落。 虽说话刚刚说完,他便觉得此事提得不是时候,亦觉得很可能会伤害到慕容厉。但既已说了出去,便再无收回之可能。 这次就连慕容时也变了脸色,一边为难的看看郭逸,一边小心瞧着慕容厉,走下御阶在他两人间轻声道:“师傅,此事你应是不曾与肃恭说过?怎么如今说出来,岂非……哎!” “皇兄,丞相大人所言,也有其道理所在。肃恭果然是奢望了……怎能教他,成日呆在我侯府之中,他本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慕容厉鼻子都有些发红,却还在继续说着,只是不肯看向郭逸:“丞相大人是越国栋梁之才,从肃恭与皇兄幼时便已如此。如今,他只不过是惦念小公子,想搬回故居去。于情于理,肃恭都不应、不应反对。虽说,不该挑在此时说起,也只因着肃恭太过心急,不曾考虑他的处境。懿轩你……愿意如何,肃恭都答应。唯独不要独自出巡,更不能涉险,切莫再伤着自己才好。” 他说了半天,一直是在为郭逸讲情,毫无半分责怪之意,倒弄得郭逸深感愧疚,嘴唇张合着,却如何也无法出声。 慕容时左右看看他们两人,终是叹了口气,拂袖回座,无奈道:“朕管不了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众爱卿,今日不谈国事,可前往花园随意玩耍,呆到明日亦无妨!只是……若有人进入凤鸣轩或是密道之中,莫说是新进官员,即便是谦王,朕也不会轻饶!” 多数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慕容时为何突然加这么一句。但慕容临自是心中有数,连忙起身道:“严亭……心意已决,必不负我越国江山。还望陛下莫要介怀,亦不要因方才丞相所言有所为难。懿轩他纵是贸然失言,也只是因着提及家宅,惦念小公子所致,想必心中亦是十分为难。待他日寻到了适儿下落,懿轩便不会再有憾事,……厉儿所愿固然是好,也必是希望懿轩开心才作数,即使多等段时日,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但此事说来简单,找到郭适,在如今而言无异痴人说梦! 自当日红袍怪被揭穿面目以后,郭逸与慕容厉在议事殿中与其大闹一场。事后虽令红袍怪答应暂时结盟同抗西北蛮族,却被其以郭适为胁,扬言要郭逸于战后同他回山,否则便立郭适为下一任圣王,还说要教他断绝七情六欲,不似红袍怪自己这般,对慕容临念念不忘。 郭逸痛苦万分,当日气愤难堪一并涌了上来,接连吐血。就算红袍怪喂他吃了些药,却也是昏睡了两日才见好转。但当他醒来之时,红袍怪却早已带着郭适走掉,临行前还特地告诉慕容厉,原本那侍卫李安,便是他圣教中的护法之子。而那护法,从前亦是红袍怪作国师时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卫,后红袍怪离开,他便升任了军机营一名队长! 但两日后郭逸要督刑处决李元甫,故此他一直将心中难受压了下去,成日强扯嘴角故作无恙。直至今日,慕容时与宋宁原是一番好意,有几分感谢他当日相劝使得两人关系融洽之故,又见他一直辛苦为国中事操劳,连儿子也丢了,却成日屈居在慕容厉府上,虽说是如胶似漆,但毕竟是个丞相,长此以往也易惹人非议。 第一百六十四回 故而抱着这般心思,趁着慕容厉生辰前夕,慕容时想为他建立府邸,教世人无论是说郭逸与慕容厉是非的,还是怪慕容时不善待郭逸的,都无话可说。可这事却偏偏激起了郭逸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份缺憾与痛苦,加之慕容厉那神情太过清晰明朗,眼中含意分明是想教他留在侯府,并公之于众,或是在他前日所去那谷中再建所别苑之类。 故而郭逸竟不顾场合与时机,脱口而出。 这时慕容临一席话,既是真心请慕容时网开一面莫要动气,亦是提点并警告慕容厉:莫要任性而为,郭逸虽是与你两厢情愿,但他幼子情形全然不知,纵然要将他留在身边,也得他真正放下心事,或是寻到郭适下落,才不失妥当。何况纵然两人都无后顾之忧,一个侯爷一个丞相要有何姻亲之事,也算是轰动整片大陆,自然不是殿上一说便了,还需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慕容时眉头皱紧了些,脸上不愉之色愈重:这一大一小两个王爷级的明里暗里给郭逸说情,难道他这个做徒弟的,反比他们还不如么? “好了,随朕去花园游玩,”慕容时站起来,一手拉过宋宁,一手在郭逸面前晃了晃:“师傅,徒儿明白您,皇叔与肃恭亦是清楚,您就别再发愣了,再呆下去,我这皇弟着起急来,非得又做几件傻事。我这便带他们走,让地方给你们……肃恭你若再瞪着为兄,出巡之事便由师傅说了算!” “皇兄你……” “……肃恭,不得对陛下出言不逊!纵然他说了些什么,你也只许当作不曾听见。” 郭逸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7 默默听了许久,原本是心虚得不愿出声,如今慕容时点着叫他自己说话,还故意取笑慕容厉在他面前容易犯傻,明明是已让步到由他所想的地步,他若再不吱声便是真说不过去了。但慕容厉这副脾气,也确是他和慕容时等人惯的,故而听到那句取笑,他心知这人必会反驳,便也适时开口,反将慕容时一军,免得他成日以皇帝身份调笑下去,不知倦怠。 慕容时撇了撇嘴,叹道:“丞相心中果然是偏向厉儿的,朕这个做徒弟做哥哥的,如今已无人在乎了吧。” 慕容厉好不容易等到郭逸开口,听他说话又向着自己,自是开心不已。听慕容时那般语气,他忍不住便一把将郭逸拉到身后去,大声道:“皇兄你这又是哪一出?一个特立独行的宁皇夫不能令皇兄满意,那便找皇叔要些书去读,若是着急,便将方才他硬塞过来这本拿去,也免得肃恭被丞相说教。” 说着他便将那书匣丢到慕容时怀里,大笑着拉着郭逸跑了:“皇兄与皇叔对肃恭的丞相大人太好,肃恭仍是不愿见着!无需满朝大臣们让地方,我等收礼也收够了,明日便不上朝,也勿需摆宴,还望皇兄海涵,莫要在出巡以前找丞相说事!” 话音落下,他已拉着郭逸跑出议事殿,一路春风满面,时时望着郭逸笑得合不拢嘴。 郭逸心道这次是真被这慕容家几人说得再无退路,纵然有任何意见,说出去也是陛下宽厚,反倒是他这丞相太过主张任性了。 慕容厉一路将郭逸拉到宫门外,却不往侯府去。郭逸偏偏脑袋,开口道:“肃恭连大臣们送的东西也不要了?这也不是回侯府的路啊……是了,严亭所赠是何奇书,连陛下也要看过,又为何与宋宁有关?” “那是……”慕容厉脚步一顿,别过头去结巴道:“那是、是皇叔太不正经,肃恭才寻了个借口扔给皇兄,也免得懿轩你见了,心中不喜。至于侯府,肃恭不觉得懿轩现在想要回去,还想教懿轩带往太傅府一观……既是要回去住,便好生整理一番,若有需要修缮之处,也好趁着你我出巡之时请人动工,免得、免得你回来又不住侯府、又不进宫中,堂堂越国丞相,竟成无处落脚一般……啊,你莫要得意,看过以后,出巡之前都得陪着我一道,我说去哪便去哪!” “……好罢。你说去哪,便去哪。只是莫要再脸红了,懿轩已明白严亭所赠何书了,也确是过了些,竟当着满朝文武拿出来,也不知他又上哪去弄的。”郭逸脸上终有了些笑意,暂将那一摊头疼脑热令他伤怀之事抛开,反手牵着慕容厉道:“只是这会先不去太傅府,懿轩倒是想到个地方,还得去一趟。虽说,还不到草长莺飞之时,但邺城的气候较暖,也差不多快要立春,左右过几日便得走了,这就提前去好了。” 他一路说着,一路牵着慕容厉慢慢走在街上,毫不在意百姓与士兵们见着他两人身着朝服时的讶异,还十分开心的与向他行礼之人一一回礼打招呼,路过几处小摊时,竟还一反常态的驻足买了几样小玩意,只不过均是些朴素的男式发束,倒合适老人家使用。 慕容厉一脸好奇的望着郭逸这般举动,忍不住问道:“怎么买些老人家用的东西?” “原就是要去看望一位老人家。”郭逸抬头看着眼前不远处那间百年老店的牌匣,嘴角扬了扬,道:“前面便是了。上次你所学的秘籍,便一直由他老人家保管。如今,你也是时候去感谢人家一番。” “麒墨斋?这地方皇兄说过,据说从不开门,也不知道是哪朝便有了的。懿轩你与店主相熟么?”慕容厉闻言,也眯起眼睛看了看,那陈旧得有些斑驳的牌匾上,三个大字以金色篆体书写,浮雕阳刻而成,在冬日暖日下闪耀着点点光芒。 郭逸看了看他,很是意外。他不曾想到慕容厉这么个成日嗜武成痴的侯爷也会知道这地方:“原来肃恭也知道,那懿轩便直说了,这间店以书墨字画为主,却要各人自行入店去取用材料,各定所需,且得当场写完自行装裱。最后再自行交付合适的价格给看着店面的老者,且不能随便打扰老人家。除非……是要些什么特殊的东西。” 慕容厉睁大了眼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为何他像是比开店的还要清楚。郭逸见状笑出声来,拉着他推开沉重的红木门:“你莫要惊讶,这店原就是我家世代开着的。只不过到了我父那一代,便有那么个世外高人在此帮忙守着……我不是前些时候就告诉过你了么?便是这间百年老店了。” “丞相来得倒较老朽预料得早了几日。可是因着侯爷的关系?”那佝偻老者仍是坐在柜台后面,声音也仍然嘶哑,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难得仰了起来,望着推门而入的两人开口招呼,竟难得有了些笑意。 郭逸也是一愣,往日里这位长辈从不主动开口说话,今日倒是奇了。但想归想,他仍是点点头,将所购的几样东西连同一袋银子递了过去:“听您所言,想必近日还出门转了转,也早该如此,不要成日里困在店中,此地湿气有些重,对身体也不好……” “行了,丞相有求予老朽便直接说来,无需绕圈子。老朽当日便已发过誓言,既不能好生解读秘籍,便要称郭家代代为主,既是家主亲临,又何必送礼给钱?” 郭逸仔细看了看他,确认这老人家无人假扮后,才点点头道:“您既如此说话,便应知道懿轩如今放不下的事情太多,最为担心的是什么,也无需懿轩多说。何况,您既只是为郭家效力,懿轩也不敢劳动您去做些朝廷上的军务,实与您那离世之举太过相悖了些。” 第一百六十五回 佝偻老者点点头,挺直了腰板走出柜台来,朝郭逸行了个礼道:“老朽这时才真当您是此间主人了。虽说侯爷年少,倒也不失为一代将才,若是真将秘籍学好了,老朽只盼有缘一见。至于少爷之事,老爷便交予老朽去办,这间店,便由侯爷请个人来打理,只是不得坏了传下来的规矩。老朽这便走了,万事有因必有果,也无需传讯留言,有缘自来店中见罢。” 郭逸眼见他脚下未动却已移至门外,较那红袍怪的本事还要高上不知多少,却仍然不知他姓名,连声叫道:“还未知您到底如何称呼!” “你那名字,便由我字中取来,赵谦小儿敢欺我国中无人,也是时候找他算算帐了!”佝偻老者嘶哑的声音在郭逸耳边响起,人却已不见了。 “赵谦?欺他国中无人?我的名字?”郭逸喃喃念了几声,眨眨眼道:“莫非,这老者竟是祁国国君陈景?但他字中无逸啊……” “观他面貌身形,寻常人哪会瘦成那副模样?那老人家应是那祁国大祭司柯尔德,因其乃是外族,才被祁国国君赐字为逸尘。”慕容厉亦是望着门外,半天寻不着人影,但论各国国情君臣,他却较郭逸记得清些,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8 此时提到大祭司一职,他才突然想起来,拉住郭逸袖子连声叫道:“你怎么如此便让他走了!你岂非正好问问他,那血池之事!” 郭逸也是一阵惊喜,但却立即又平复下来,微笑道:“他既肯去帮我找寻适儿下落,便已是感激不尽了。至于其它的,待巡视回来有缘再见,他老人家能说的必然会告诉懿轩。何况,肃恭不是已说了,要懿轩在出巡之前陪着你一道,你说去哪便去哪么?” 有这奇人异士前往找寻郭适下落,郭逸心头重负已卸,笑起来都显得轻松了不少,纵然是在这略显阴暗的麒墨斋里,也反较之前那副强装笑意的模样要精神得多。 慕容厉立即又高兴起来,径直走进店里去,左顾右盼。他看着那些普通书斋纸阁里没有的纸张墨石,不时的问郭逸这些东西的来历,又见着字画装裱的黄杨木轴金丝系绳等,便连声叫着说连贡品中也少见这类的裱件,还央着郭逸再写一幅裱给他瞧瞧,笑称日后天下太平,便要与郭逸一道来看着这间老店,请郭逸写字作画,他则采购装裱。 郭逸无可奈何:“你竟是真忘了么?懿轩手上伤口才刚愈合,使力便要重新裂开了……若肃恭一定要懿轩此刻再写,那倒不如你自己认真写一幅来瞧瞧,懿轩教你如何装裱便是。” “这……”慕容厉尴尬不已,一边拉着郭逸到柜台后坐下,一边连连自责:“我竟如此糊涂!懿轩你好生休息,若真想肃恭写字,那、那我便写……只是,此处笔墨纸砚俱是上上之品,让肃恭来写,只怕是暴殄天物了。” 郭逸仔细盯着他脸上表情变化,眼见着慕容厉连脖子都有些发红,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这些原就是拿来写的。只不过如今邺城附近不曾多见,才显得有多珍贵一般。待过几日出巡,懿轩再去购置一些请人送回来便行了。若是肃恭觉得浪费了,便在这柜台里取些普通纸张自行练习,觉得可以了,再换纸墨便是。不过……”他眨了眨眼,凑近了些在慕容厉耳畔悄声道:“难得一见,肃恭如此脸红,较之方才少年心性尽显,更为……” “更为?”慕容厉等了一会,听不到郭逸说话,也顾不上脸红,便转过头去看他。哪知一偏头便被一直等候着的唇吻住了:“别动……手……” 慕容厉迷迷糊糊的,听到郭逸说那几个字,顿时一个激灵将已抓着的伤手松开来,连声道歉,却是更加不知所措了。 郭逸难得见他这般被动,心中窃笑不已,面上却皱着眉头故意放缓了语速:“不成,得回府去……要重新上药了。但懿轩又不想回侯府去,不若侯爷辛苦一遭,到门外派个士兵去府中传话,让你的侍卫取了送往太傅府如何?” 慕容厉自是立即答应下来,还不忘多喊了两名贴身侍卫过来,同郭逸一道交代店中事宜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护着悠闲无比的郭逸回太傅府去。 一路上,郭逸只觉自己今日定是疯了,又想看慕容厉尴尬的模样,又想他不那么孩子气,却还惦记着他往日那副老实听话、事事哄着自己开心的顺从。但归根结底,慕容厉其实并无多大变化,有所改变的只不过是郭逸自己。他心中负担减少,这才觉得周围一切尤其是慕容厉也变得越发的可爱,心中玩兴大起,时不时的便想逗他。 太傅府原在侯府西南面,只隔了三条街道,但又有颇多不同。所在这条街上,不止太傅府,还有邺城太守府、邺城船运所、皇家驿站等几个重要机构均在此处。 这两人原本一脸开心模样,只是越走近太傅府,慕容厉面上神色便越发的不安,连话也不说了。郭逸起初并未留意,直到已靠近最后一条街了,才突觉耳边似是太过清静。他转头道:“肃恭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安静?” 话刚说完,郭逸便已反应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遂笑了笑,紧了紧原就捏着的右手,轻声道:“莫要紧张。带你回来,见不着懿轩父母,见见牌位也是应该的。顺便,还要如同肃恭所言,将府中打理一番,依着肃恭的喜好再建几间屋子,不知肃恭是否赏脸在此小住?” “我、懿轩愿意……我自然、自然求之不得!” 他脸又红透了,实是可爱至极。郭逸憋笑憋了一路,带着他快步走过几间大户门院,停在太傅府门前。慕容厉那个侍卫队长周林早已捧着郭逸治伤的药膏等候多时,见两人来了,立即便从马上跃了下来,将药膏与一叠银票递给慕容厉,低头行个礼道:“属下告辞,这便回去为侯爷与丞相备上行装,若有旁的需要,便先往西街去,左右都有府中侍卫看着”。 说罢冲郭逸一笑,他复又上马,急忙忙而去了。 太傅府是座独立院落,又有三进,前后均有池塘山坡,可算得上城中最大的府邸之一。除了城郊侯府,便只有原宰相府比之要大上许多,其它的均是较之不及。只是如今这若大的太傅府门前,与四周门前侍卫林立的几间府邸完全不同,非但无人值守,还反像是有些衰败了,隔着高高的围墙,便见着几枝杏树开始发芽,燕儿也已在檐下扑腾着翅膀衔泥筑新巢。 郭逸抬头打量着,门上那太傅府三个大字的牌匾还不曾卸下,金漆上也不见灰尘,显是常有人过来打扫。 其实此处慕容厉来过好些次了,只是并进去仔细瞧过。一来怕郭逸身为主人、当时的宋云儿身为主母,他进去过于唐突了些;而后再来,郭逸已不在朝中,此地空余一间府邸,却不留半个下人;再等郭逸回来时,却是郭适在此,他也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思,更不敢进来,生怕见着的任何东西都是宋云儿所喜的,徒惹不快。 只有最近几日,因着红袍怪的关系,才进去一趟,里面却早是面目全非。故而他特地命人整理一番,不想今日倒遇着郭逸要回来看看。 慕容厉一边庆幸不已,一边望着郭逸眼中透出些许怀念之色,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若是懿轩他看到些什么又惦念着宋云儿与适儿,情绪难免低落……好容易他高兴了些,回来一趟徒惹他难过,岂非更糟? 第一百六十六回 殊不知他那点矛盾心思全写在脸上,郭逸早看了个明白,右手一使力将他拉到身前,笑道:“开门。懿轩手上有伤,肃恭可是忘了?” 这太傅府的府门,在数日前曾被封过一次。只不过缘故是红袍怪在其中私下留了不少活尸灵兽之流,俱被慕容临发觉,而后便由慕容厉带了军中将士来,及时弄走,这才免了太傅府被付之一炬。 此刻慕容厉走上前去,轻轻一推,伴着吱呀呀的响声,那两扇合拢的大门便应声而开。 “侯爷请,无需多礼。”郭逸复又拉着他,一派有同僚好友上门为客的模样,一边做出个请的手势,一边侧着身体往里相让,笑容满面。 慕容厉抿了抿唇,转身将大门关好,一把抱住还在笑的郭逸,闷声道: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79 “懿轩,你一路上可笑了我多少次了?还未曾戏弄够么?此处可不是街上,肃恭自觉已十分合作……再闹下去,便不管你那只手是真未好还是假的了!” 郭逸也不怕他,只轻飘飘说了句:“侯爷作戏自是天份甚高,否则懿轩也不至时时惦念从前边境那个直爽的懵懂少年。只是,我府中似乎并非如你我所料啊?” 慕容厉闻言,脸上立即红了一片,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将头埋在郭逸颈间,抬也不抬一下,故意忽略郭逸调侃他的那些,咕噜着:“肃恭知道此地很乱,早便想告诉你,却怕你又不高兴。” “何处很乱?”郭逸抬手拍拍他,笑道:“难不成,侯爷目力极好,便可见懿轩所不见?”可慕容厉仍是不肯动弹,竟赖在门口不挪脚了。郭逸叹了口气,拍拍他,自己四处打量着道:“你莫要躲了,我还未进门便知道了。那牌匾擦得干干净净,定是你已命人来此打扫过了。既是来过,又如何不知,这其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怀念的物什……哎!慕容厉,郭逸从不知道你有这般小器么?竟连我前厅中挂着的字画也收走了?” 他目光所及之处,一眼便见着前厅里原本挂着的一幅他与宋云儿的画像不翼而飞,顿时便没了好脾气,一把将慕容厉埋得死死的脑袋扯起来,与他四目相对:“此处虽曾为犯人活尸聚焦之所,却也是太傅府!你怎么随意拿走东西?” “我只不过……把它换了个地方……”慕容厉有些呆滞,他不是没想过郭逸会生气,但却不曾料到那幅字画的份量,竟重到这等地步。他迟疑的解释着,眸光却越来越暗淡了。 郭逸见状,心中微叹了口气,明白他是因自己语焉不详误会了。随即郭逸松开他,转过头去望着前院里的一切,语声中听不出情绪如何:“当年我离开此地,年方二十,一度为先帝重用,故而颇有些狂妄自大。厅中那幅画,亦是我亲自动手,却并非是什么佳作,而是云儿亲手裱起来,执意放在那处,说是……要时时看着,免得我经常不回来,她见不着我,可睹画思人。” 他顺手牵着慕容厉,一步步走进去,继续道:“其实不然。我当初也未曾尽信,如今更是一眼便见其中端倪,肃恭你竟傻到认为……嗯,屋里有股酸味儿,约莫是你哪个下属拿了醋来薰虫子?” 他突然笑出声来,回首望着慕容厉先是愕然而后颇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又出言逗他:“你看,那墙上原来挂画的地方竟毫无痕迹,其间大概藏了些什么机括,可能辨得出来?” 慕容厉忍住扑倒他狠狠咬一通的强烈想法,走上前去仔细在墙面上摸来看去,不时轻轻敲打着,折腾了半晌,茫然道:“辨不出……懿轩你莫要卖关子,快告诉我!否则,我……” “否则便要耍横了是么?”郭逸扯着嘴角,笑意怎么也收不回来:“你看那墙上自是没什么,但字画原是挂上去的,墙面上既无灰尘挂痕,亦无半点木屑楔子,显是有人收走原画时便重新粉刷过了。但你又承认是将画收走了,便说明,这几日还有人来,又将这墙上整理了一番……所以我才怪你,为何要私下取走,无论是否你属下整理太傅府时所为,这线索岂非断了?” 慕容厉张口结舌,他不曾料到厅中那副画还有如此玄机。低头思量之际,他突然想明白了,大声道:“你执意要来,莫非就是要看这个?那可怎么办?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见了便不甚高兴……才趁着你昏睡之际将它……烧了……” “烧了便烧了,还能怎么办……”郭逸若说是毫不介意,那便是假话,但见慕容厉这副样子,他也不好再责备什么,这人分明便是呷醋所致,又怎能怪他?他思索一阵,终又笑道:“你也无需自责,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来此并非为了这个。既是毫无线索,便当作无此线索罢。既已有老前辈去寻适儿,懿轩也不想再费这心思了……走,随我去后面瞧瞧,只是莫要再胡乱想些有的没的,平白给自己找些不愉。明日便十八了,怎么除了朝中之事,倒还是一无长进,懿轩方才故意逗你,你竟听不出来么?” 慕容厉半信半疑之间,已被郭逸拉着出了前厅,绕过西侧的小门,转到了后面。 一出去便是一片空旷,只前院房屋相对的地方有一幢竹屋。小池塘在更西侧,塘边垂枊已吐出几簇新绿的嫩芽,脚下一片圆圆的石头铺成小路,蜿蜒延伸出去,围着池塘绕了半圈,托起一架连着池中小亭的竹桥,便通往后院的半月门。池塘东南面,亦是一片竹林,只不过此地的竹子,却是紫色的。竹林再往东北一些,便是一处空地,只余几棵青松伫立着,形成天然的屏障,隔开了竹屋,便再无它物。 “懿轩,中庭被你改成了如此模样,只用来读书习武么?”慕容厉睁大双眼,他上次进来,也只不过是在前院看了看,故而并不知晓后面究竟是何模样。哪知如今,却较之年幼时那次来寻郭逸所见的,全然不同了。 那时慕容厉年方十一,虽说不似皇兄慕容时一般俊俏可爱,却也胜在活泼,一双眼睛更是又大又亮,若是不言不语的舞起郭逸给他的竹剑,穿上那身皇子武服,倒也很有几分风采。只是那时的郭逸,亦不比此时,虽说也是成日里的文士打扮,却多了些锐气,言辞间锋芒毕露,脾气也颇为不小。那次慕容厉便是又偷溜到中军大营去玩了一日,直到天黑才想起要回宫去,却又怕次日被郭逸知道少不得一顿手心,便壮起胆子直奔太傅府去,却不巧郭逸人在宫里,已被慕容临拖着批了一天的奏折。 回想当初,慕容厉仍觉自己确是好运,生性顽皮倔强,若非郭逸明面上严格背地里常由着他,只怕到如今仍练不成一套好刀法,更勿需提什么秘籍了。 “想知道此处究竟作何用途,不若你自己四处查看一番?或是说,懿轩当年改得还不够,教侯爷看了这许久,还不明白此地应做什么最为合适?”郭逸抿紧唇说着,打断了慕容厉的回忆,虽抿紧了唇,却仍是抿不去唇角那些笑意。 慕容厉望着他呆了一阵,终是叹了口气:“你今日若再戏弄于我,我便……不许你说话了……” “……嗯,不说……”郭逸迎上他嘴唇,眯起眼睛主动吻了过去,方才尝到慕容厉齿畔那份触感,便被其紧紧抱着,一双手在他身上不停抚摸之际,脑中一片混沌。 直至慕容厉松开他笑着道:“若是懿轩能如本身反应那般诚实,肃恭也不必总是误会,总是猜来猜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回 郭逸望着他那笑容,忍住再次亲上去的冲动,使劲闭了闭眼,再张开时却仍有些心悸,他不自觉低下头,往前走了几步,复又顿住:“不是……肃恭,我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忧虑过重……你,莫要乱想,不对,不准再胡乱猜测才是。” 慕容厉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8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0 自然明白他是心中惦记的事情太多,才总是这般一时喜一时忧的,动辙寻自己开心,说穿了不过是想在自己面前显得高兴些。但那日郭逸在议事殿与红袍怪对峙之际,心绪大乱,受了内伤。服了红袍怪给的药以后,回府中只说太累,便一直昏睡不醒。当时慕容厉本意是叫慕容临去看看,却不料反被慕容临急急找了到太傅府抓人!匆忙间,他只将事情大概弄个清楚,便丢下慕容临与一干将士,独自赶了回去。 还好郭逸睡了一个昼夜便自行醒转,除了尚未彻底复元、不宜再与人交手,就只需多加休息,倒也并无异样。 后面几日,郭逸因着郭适被红袍怪带走不知所踪之事,很是难过。连宫中朝议也是早早说完便由慕容厉强行带回府去歇着,也不曾出门寻找,只是不时流露出些许呆愣模样,看得慕容厉心疼不已,不止一次告诉他早派了人去寻郭适下落,他却只是强笑着将话题说到别处去,除开朝议之事便是出兵准备事宜,这几日又开始惦记战船。若非偶尔还能出言戏弄慕容厉几句,只怕慕容厉早领了几万人马去攻南疆、祁国两处都城了。 也因此,当郭逸到那山谷里时,慕容厉十分后悔不曾早带他出来走动,也对这等景色之处开始暗地留意了。 但谁料慕容临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回原形,甚至还割破了手! 慕容厉心中难过之极,时常想尽一切办法哄郭逸开心,又不敢放他一人呆着,又越发后悔带郭逸回朝,竟惹出一堆事来,反不似那私塾中自在逍遥。 此刻见着这院中情形,他恍惚间又像是回到托尔镇中的书塾旁,那份恬静,本只应归着身为教书先生的郭逸所有,在这充斥了阴霾的皇宫外围,太傅府的中庭却俨然是个修饰出来的世外桃源。 或许,郭逸所需要的,只是这般。 渐渐的,心中一个念头慢慢成形了。慕容厉一双虎目明亮无比,他瞬也不瞬的望着郭逸,一字字道:“肃恭突然发觉,郭逸原就不应属于朝中,更不应做官。此处这般景致,也只能由你安排,有如当日托尔镇中那般闲逸的你住着,才能相得益彰。但此处毕竟是城中,无论如何修饰,也有些刻意之感……” 他说着,拉着郭逸走到池边去,望着伸入池中的小桥咧了咧嘴,一边往前走向那尽头处的亭子,一边继续道:“我此刻突觉庆幸,幸好你不曾给肃恭说出口的机会,懿轩你,原就不适合住在侯府,更不应住在宫中或是府上。” 郭逸挑了挑眉,“哦?”他侧过头望着慕容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肃恭怎么突然如此说法?若是懿轩不曾料错,你今晨在殿上可是十分想要大吼出声,向懿轩问个清楚的。” 两人在亭中坐下,慕容厉将他护在臂弯里,唯恐还有些冷意的微风冻着了郭逸,口中却仍在讲着自己的诸多想法。 郭逸也不打断他,只静静听着,嘴角始终挂着笑意,眼角却隐约有些湿意。 他道:“待来日将越国之事理清了,肃恭必要给你一处合适的住处。那时便无需再做什么丞相、太傅,只专心做你自己便可……也无需再这般,遮遮掩掩,心中难过还生怕被肃恭察觉了。你虽是一番好意,却也教我更加担忧,次次陪着你装傻、由着你蒙混过去,只怕终有一日是不愿再忍了,却又更怕会出言不慎伤着你、令你又逃得远远的,害我又四处找寻。” 他道:“你若难过,便说出来。无论是心中挂念适儿,还是觉得愧对了宋云儿,亦或是感到红袍怪多年来欺骗了你……无论哪些,也无需堵在心里独自憋着。肃恭虽说不至于有多大方,但总好过见着你成日里看似无恙却大起大落,时时都得提防你突然间便转身离去,而后一身伤的回来。” 他道:“如今皇兄早已坐实了不再干涉,你我亦推了他一把,使那宋宁也肯安心留在宫里陪着他,虽说朝中各员大臣多数还尚需磨炼,但他也总算无需再像往年那般,面对朝中宫中暗流汹涌,连睡觉都不得安宁,还落个魅惑世人之名。但这事的功劳,岂非还是因着你?你又何必总是将一堆事往自己身上揽,脑中不得片刻清闲?” “这些事情,若非是因我而起,便是由于家父早年之事。”郭逸面露难色,摇头道:“哪能说不想便不去想它?或说懿轩真是不爱闲着,没事找事,给自己添麻烦,给肃恭添难?我哪有那般高尚,我只不过停不下来罢了……” 慕容厉低头望着他,叹道:“只是发些牢骚,肃恭岂会不知。但至少到明晚,切莫再胡思乱想了……就当肃恭任性一回,若是发觉你又魂不守舍,就、就……” 他突然顿住,郭逸抬头看着他涨红的脸庞,心中了然,却仍是脱口问道:“就如何?” 腰间被勒得几近窒息,郭逸仰起脖子低声笑着,唇瓣被慕容厉咬住,说话也含糊不清:“侯爷是越发的放肆了……” “全拜丞相所赐!”慕容厉狠狠的亲下去,却苦着脸离开他,不时的抿嘴,抱怨道:“原是担心你,竟真能狠心咬我!不成,说了今明两日要听本侯的,便不许你又赖过去!” 郭逸看他那般模样,前一刻还情深款款,下一刻便又是满脸孩子气,还故作凶狠自称本侯,着实是哄他高兴,用心良苦。但那副神情使他忍不住便笑了半晌,才点头道:“是我错了,还望侯爷莫要计较,原谅在下才是。”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牵起慕容厉往中庭走:“随我去竹屋内取些东西,余下时辰便由侯爷安排可好?” 慕容厉欢天喜地的应了,两人一道进了竹屋去。见着其中摆设,慕容厉对自己心中的设想更为肯定,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才问道:“……为何此间竟连张床榻也不摆?” “读书之处,自是要专心。特意不设卧具,肃恭有何异议?”郭逸嘴上说着,眼看慕容厉神色变幻之间,像是有些失望,他心中暗喜,庆幸当初自己实在英明,原意是此间只用读书,故而不设休息之所,脸上也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径直走到桌前去,仔细在桌上找了找,不见自己往日几幅画稿,忍不住便“咦”了一声,回头道:“可是你来时取了去?这桌上分明还有几张……” “可是这些?”慕容厉眼尖,抬手将桌旁书架上几张纸取了下来,递到他面前,却又立即收了回去,瞪大眼仔细看了看,发觉纸上字迹娟秀,显是并非郭逸所写,顿时又变了脸色,连其中内容也不细看,便默默将那几张纸放到桌上,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郭逸见状,暗道这人果然是对太傅府原有他与宋云儿这对夫妻同住之事,自来此便开始有些不对劲,分明是心存芥蒂,暗中不安所致! 他叹了口气,将桌前竹窗推开,正见慕容厉往亭子那边过去,便唤住他道:“快回来,懿轩手不方便,有一事需你帮忙。” 第一百六十八回 慕容厉顿住脚步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1 ,迟疑了一会便老实走了回来,低着头半晌,才闷声道:“何事?” 郭逸早将那几张宋云儿写的诗词收到角落去,见他还算和气,也不曾真的走远,心中稍安了些。但又见慕容厉一直低着头,他虽是不曾做错什么,却还是唯恐他难过,便走到他面前去抱住他,偏过脑袋仔细看他是否神色有异。 慕容厉立即将头低得更下了,郭逸见状心道这人还是太过介意,略有些不愉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懿轩也未曾回来过,难不成五年前她所写的东西,便能因你不喜见着,就平白的不见了?我只是找找从前画的几幅画稿,其中有一张是你与陛下幼年时在宫中习字的……还有一些,是我往日四处游历时,绘下的部分地形景致,想着要带在路上,出巡时也较方便一些。” 见慕容厉似乎不为所动,郭逸叹了口气,将不曾受伤的右手抽出来,猛的按住他后脑亲了上去! 等慕容厉终有所回应,他便松开手,任由他恣意亲吻着,摆明了任其索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教慕容厉明白他的心意。 “我……我只是,我分明知道的、懿轩,我太过小器了是么?”慕容厉突然放开他,如驼鸟一般躲进他怀里,头顶着他胸腔,看也不敢看他。 郭逸轻抚他脑后长发,温声道:“确实小器了些。若是懿轩故意教你找到,倒还说得过去,可如今是你自己翻出来,居然一声不吭就想逃了……这般闹下去,我可真受不了了。快去,帮我找画稿!找完以后,还得再将近日事情工工整整写出来,与原来的一道默上两份,一份交予你皇兄,一份留在我处……你看什么?不是早便答应了,说要好好习字的?” 慕容厉猛的抬起头望着郭逸张口结舌,方才那点小别扭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怎么又要写?懿轩方才不是答应肃恭,近日不再去考虑那些国事朝议之事,不是才说了,只取样东西便走么?” “谁教你这般小器!”郭逸勾着嘴角轻斥,扬了扬还包着白布的左手:“何时写完,何时走。或是说,我来写?” 慕容厉唉声叹气的应了,还不忘扶着他双肩,虎目瞪得大大的:“那,肃恭再确认一次,是否这次说的便会作数了?” “是,但你若有拖延或是办事不利,便继续延期!” “夜半亦不例外?” “不例外!” “……生辰也不过了?” “……快去!”郭逸终是被他问烦了,抬手又弹了弹他脑门,随即推着他到书架旁去,自己则在桌前继续翻找着。 不一会,慕容厉大叫道:“找到了!” 郭逸一抬头,便被他捏着下巴亲了一记,眼前多出一叠纸来,最上面那张,便是他闲时绘制的,慕容时与慕容厉同在宫中习字时的情形。 “嗯。”郭逸点点头,看看那张画稿道:“这幅画尚未完工,晚些时候回麒墨斋将其画完罢。” “什么?懿轩你那只手……今日还能画画么?”慕容厉指指他包着白布的左手,一脸迷茫。 郭逸“哦”了一声,将那张画摆到一边去,开始数着翻看余下的地形图,嘴里应着:“忘了……不对,还差了两张……此处,也曾打扫过?” 他脸色骤变,随即想到事情关键所在,失声叫道:“肃恭,是否师傅拿走了,缺少的正是南疆地形!那处山多水多,尤其沼泽遍布,毒虫以群计……” 慕容厉见他如此紧张,已觉事关重大,再听那图中所绘地形,也开始着急起来:“那即便是再画一份,也可能有遗漏了?” 郭逸点点头,叹道:“当年心如死灰,将这些重要的全放在此处,也不曾想过太多……如今眼看用得着,倒是寻不着了……” “不若我再仔细找过,未必是给红袍怪取了去。”慕容厉皱眉想了一阵,沉声道:“他若是要拿,便应连我越国各处地形一并取走,方便他日行事。” 郭逸深觉此话有理,忙帮着一并将架上所有书本纸张取了下来,逐纸逐张慢慢翻找。 两人在竹屋中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日已正中了,才将整面墙上数千份书籍翻了个遍,终于在宋云儿那叠诗词中找到了那幅南疆地形图。同时,慕容厉也发觉,那诗词所写的并非他所想的那些有关相思情怀,而是一篇篇猜谜式的谒语!就连那地形图上,也有同样字迹,还以朱笔勾了些地方,圈圈点点之外,写着的却是平安渡过之法! 郭逸看看纸上所写,再抬头看看慕容厉,一时也无心思去解那些谒语,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想了许久,只叹了口气道:“连同画稿一并收起来吧。想必肃恭此时也无心去理清近日是非了,先找个侍卫送到侯府放好,待出巡途中有空时,再作计较。” “……”慕容厉抿了抿嘴,慢慢收着数份图纸,终还是开口道:“懿轩,我果真是太过小器了。否则,我本应高兴才是。若她在其上所写是真,倒要省了我军不少力气。只是……肃恭如今只觉难过,满心矛盾。一边想当面谢过,一边怕她突然又死而复生,重新将你抢了回去……” 郭逸其实心中亦有同样感受,却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还故作轻松的又弹了他脑门一记,笑道:“党党一个侯爷、中军统率,怎么跟个女孩家一般,什么不好学,倒学会无中生有了。收好便快些送回去,或说,你是想继续留下,好生练字?” 他以为慕容厉必会叫着要出去游玩,才特地如此说法。哪知慕容厉竟点点头,老实将所有图纸整理好,重又将书籍纸张一并分门别类放了起来,间或问问郭逸有哪些需要带在身边常看的,便又放到图纸那一叠去。如此折腾了又一个时辰,桌上已被郭逸随口说要看的书本堆满了。 慕容厉这才将郭逸自竹椅上拉起来,却道:“懿轩稍等片刻,肃恭去唤侍卫来,顺便牵上一匹马,也免得你来回走路。” 他说罢也不等郭逸答应,就急忙出去,奔到前院西街找了匹马过来,又眼见着几个侍卫分别将书本等物小心收起来送进秘道去,这才放心的笑了笑,拉着马缰对郭逸道:“走罢,已是午时了,先去吃些东西,肃恭再回来练字。” 郭逸望着他好一会,等侍卫们全走远了,才低声道:“你这又是为何?你便是你罢了,无需与他人相比较。” “不曾比较。肃恭只是想早些写清了,懿轩也可早日解脱,少些事情伤脑子。”慕容厉一板一眼的答了,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纵身上马:“今日要走远些,懿轩你既不能使力,便坐好莫要乱动!” 说罢一扯马缰,马儿轻嘶一声,奔出太傅府,直取了邺城南门方向,撒蹄狂奔。 “这是要去哪儿?南面尽是民居作坊,何来吃食?”郭逸转过头去问着,长发被马儿奔驰间带起的阵阵大风卷起,时不时挥到他与慕容厉眼前、面上。慕容厉搂着他的手往上抬了些,轻轻将头发压住,顺势低头冲他笑道:“出城。去个有吃有喝、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2 又能讨懿轩欢心之处。” 郭逸愣了愣:南面,有吃有喝、讨我欢心之处?那便只有落雁坡和那坡下的落雁酒楼了。但……“落雁酒楼楼主性情古怪,轻易不见外人,更不愿开门做生意。能去吃的,都是楼主朋友、又或者确有些奇门异术之流,肃恭,你……” “楼主便是本侯。”慕容厉策马冲出城门,立即偷着空在他唇上轻吻一记,截断话头,笑得有些诡异:“只不过在楼中掌柜的,才是外人所见之楼主。至于什么轻易不见外人,那都是我教他故意为之,本就只为了有个地方消遣、清闲一阵罢了。” 第一百六十九回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城南落雁坡范围。此地以风景闻名,传说曾聚了数百只大雁在山坡南面栖息,后由于人迹渐盛,才逐渐迁离。 马儿由城南官道拐入东面落雁坡范围后,慕容厉策马缓缓前行,向郭逸仔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当初落雁酒楼的掌柜是个与慕容厉同样嗜武成性的青年。但他却不曾有慕容厉这般的天份,偏又与慕容临相识,可称为狐朋狗友一类,成日喝酒,闹得店中乌烟瘴气,第二日便直接闭门歇业,不做生意。长此以往,落雁酒楼的厨子也因慕容临那副吃惯了美味的嘴带得技艺不凡,整个酒楼便这般落了个成名在外。 而后慕容临走了几年,掌柜也因家乡有事要回去,便将酒楼盘到慕容厉手上,不久他又离京去找郭逸,便由个忠心且机灵的侍卫长看着,直至如今才有些心思去看看。 “那如此说来,你回来这许久,都不曾来过,若是酒楼换了主人,岂非也不知道?”郭逸听着有趣,落雁坡景致也美不胜收,他一时兴起,又开始寻慕容厉开心。 腰间那只手移上来,捏着郭逸下巴轻轻摩挲,慕容厉低头望进他眼里,笑得不怀好意:“若真如此,那便不要去了。就在此地,此时此刻,将我的丞相大人……当作膳食,好生享用一番,倒是更为诱人。” 郭逸还未及反驳,唇上便被亲了一下,随即又听到慕容厉笑得正欢:“你竟信了?我纵然有此心思,也无法在这游赏盛地做些什么……嗯,若是懿轩实在期待,不若本侯命人将此处封了,赶走旁人,只余你我……啊!别打……痛!懿轩,懿轩!我错了,说笑而已,莫要再、哎呀!别打了,小心跌下去!” 郭逸脸上一片通红,默不吱声的扬起右手,对准慕容厉脑门连弹数下,不够解气之余,手势一变,扯着他耳廊使劲捏了几下,却真险些落下马背去。幸而被闪躲之际仍留意着他的慕容厉一把捞回怀里,郭逸却仍是板着脸不愿理他。 “懿轩……”慕容厉在耳边轻声唤着,恨不得多生一双手一双眼出来,也好一边策马寻路、一边好生抱着郭逸哄他重展笑颜。但郭逸却像没听见一般,仔细的看着远处山上各种奇花异草,不知道的倒要以为他精通药理,要上山去采药了。 见状,慕容厉索性寻了个清静地方弃了马儿,拉着郭逸坐到山坡上,自己则蹲下身伏在他身前,盯牢那张俊颜,变着称呼唤个不停。 他一时郭逸、一时懿轩,到后来连太傅、丞相、师傅都叫上了,郭逸却干脆闭上双眼不予理会。 “唉……”慕容厉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地上踩了几下,脚步声渐轻,却又无声无息的躲到郭逸身后不远去,而后便再不发出任何声音来,想教郭逸以为他走了。 只是,郭逸原就是他的师傅,如今虽不能胡乱动用武力,却也并非常人可比,又岂会听不出近在咫尺的声音,辨不明他的脚步声、分不清他转了方向带起的风声,则更是不可能了。 他其实是真懒得计较,但也不想由着慕容厉如此放肆。长此以往,过几日便要出巡了,天知道走到些荒凉之处,他是否还真会做出这等事来? 故此,他打定主意整个白天都闭上嘴不再说话,眼睛也只看着四周美景,唯独不看慕容厉。至于吃什么、如何回去,他倒是不曾担心过。 这边郭逸继续坐着看风景休养生息,那边慕容厉见他毫无动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想跑过去,又怕继续哄他也仍是不吭声——甚至若是一时心急,作出什么过激之举来,那后果……慕容厉连想也不敢去想了。 他踌躇了许久,才慢慢走回去,想着向郭逸说一声,自己去酒楼拿些吃的过来,纵然他不理会,也不至背后担心自己真不见了。 哪知他走近了看时才发现,郭逸竟自顾自盘腿坐着,正闭目神游、打坐练气了。 虽是有些沮丧,但慕容厉也算放了心——至少生气的人是无法静下心来打坐的!故此,他的丞相大人定不会是生气了。 但如此一来,他这里大大咧咧坐着,四周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岂非就要了他的命么?慕容厉一边想着,一边老实在郭逸身边坐下,哪里也不敢乱走了。 待郭逸回过神来,抬眼四顾,天色早黑透了,身边传来阵阵轻微的呼吸声,慕容厉已躺在坡上睡了不知多久,那匹马儿在不远处,竟也侧下身躯,睡得正香。 他小心活动一阵,站起身来四面看看,发觉方圆五里内除了慕容厉与他两个大活人,就只有那匹马,和沉睡于林间草丛中的鸟儿与小兽,再无其它生物。 郭逸一边暗暗吃惊于自己内功进境之快,一边试着将左手包着的白布解下,心道不会又是如上次一般,白得发亮了吧? 还未及解开,他便已看到自己右手上肤色依旧,不曾有何变化。心下稍安之际,白布落下,郭逸又吓了一跳:那只手虽也并无肤色改变,但那手掌心处被刻刀所划的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此刻连一丝也不曾落下,竟又是以非常速度痊愈了。 “邪门……莫不是父亲留下的功法,真有异常?还是说,师傅所授的,原本就不是郭家的内功绝学?”郭逸站在慕容厉身边,低头呆望着手掌,忍不住喃喃自语。 只是如今,纵然是红袍怪在此,想必也不会老实告诉他。 想了一阵,郭逸才觉得腹中饥饿,低头看时,慕容厉还睡得正熟,连动也不曾动过一下。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拍拍慕容厉:“肃恭,快起来。再睡下去,要着凉了。” “嗯……”慕容厉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下意识扯住郭逸拍他那只手,习以为常的往怀中带,将郭逸整个人都拉倒在他身上,才勉强睁眼:“嗯?懿轩……” “快起来,莫要睡了!”郭逸见他睡眼迷蒙的模样,心知是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便一边小声唤着,一边努力扯着慕容厉一道坐起来:“你莫非当此地是侯府了么?睡了这许久,还不觉饿?” 话音刚落,“咕~”一串响声自慕容厉腹间发出,他顿时醒透了,尴尬道:“是是,饿了。肚子它已说了,若再饿着它,便要造反了!” 郭逸忍着笑意道:“可曾带得侍卫,又或是传讯之法?此时应是不早了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3 ,不若直接回府去。若实在不想回去,便得叫人送些吃的过来,此地方圆五里之内,除了你我,再无旁人。” “五里?”慕容厉睁大双眼,摇摇头道:“不对啊,酒楼离此地不过五十丈而已,怎会无人?” “或是晚了人家已回去歇着了。”郭逸见他神色不对,嘴上仍是说着安抚的话,心中也开始有些不安了。 果然慕容厉便变了脸色,沉声道:“侍卫长出生贫寒,是师傅当年允了厉儿出宫去大营时,由现任统领所带的一员孤儿小将。因他并无亲眷,才被厉儿带在身边,这几年酒楼便是他家,他家便在酒楼,又有何处可去?” “……那也说不准是成家了,故而在城里买了间屋子,又见你不常来,便不曾过来了。” “绝无可能!肃恭不曾见到他,但上月收入仍由侍卫来此取过,回府交予我时,还说他几载如一日般老实守着酒楼,从不出去!” 第一百七十回 “既是如此,在此胡思乱想,不如前往一探。”郭逸听他这般说法,顿又想起此处是南门以外,距红袍怪离开不过七日,以红袍怪与慕容临之间那份纠葛,想必亦是知道此地也不足为奇……他脑中不自觉便开始将此事又与红袍怪挂上勾去,脸上神色便显得越发的担忧了。 两人行事一向利落,均是说走便走之辈,但郭逸却还快上一筹。 慕容厉正要唤醒马儿与郭逸一道骑行往前,却见郭逸轻烟般飘了出去,口中道:“无需骑马了,五十丈罢了,片刻便到。” 他惊讶之际,扫到坡上草间白布,心中明了,忙一边追过去,一边道:“懿轩你又有进境么?……走错了,是在坡顶处!” 两人到了坡顶,见一幢两层小楼灯火通明,静静的伫立着。“落雁酒楼”的牌匾在红通通的灯笼映照下,格外显眼。 慕容厉松了口气,一把牵着郭逸快步走近,口中道:“这不是还燃着灯笼么?若是无人,怎会……”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虚掩着的那扇木门,迈过门槛一眼扫过去,却忘了继续说话。 酒楼中一切都整整齐齐,看似无恙,却瞧不着半个人影,亦闻不到半点烟火气! 慕容厉与郭逸一道奔到后面厨房,又返回来,仍未见着他那侍卫长,就连几个厨子也不见了踪迹。 他尤不死心,大声叫着几人名讳,又找到楼上去,终在窗前一张桌子下面发现已死去了的侍卫长。 他面色发青,脖颈有明显勒痕,显是窒息而死,身上掌柜长衫破碎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与郭逸当日所见那秋月一般尽是凌辱痕迹。观其相貌身形,倒也是个与慕容厉一般的方面宽肩,窄腰长腿,但观这死法,无疑是赵尘的作风。 慕容厉不曾见过这般死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鼻子眼睛都红透了,却连尸身也不敢碰一下,颤抖着道:“这……这人怎能死得这般屈辱……” “他死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必是赵尘来过,见你我不在楼中便找他相询,不得而知之下,才辱杀了他!”郭逸咬牙切齿之际,一边将慕容厉拉开,一边小声道:“你莫要碰他,小心四周,或会又有毒针穿着信件射到附近!” 但赵尘怎会知道他二人来此?此番分明便是慕容厉临时起意,离着邺城又并不远,故而连侍卫也不曾说过,只叫人牵了匹马过来。 郭逸越想,越觉周身泛起阵阵寒意:“莫非他武功造诣竟也在你我之上……那一身诡异莫名的步法,可使他一路跟踪如鬼似魅,不教我察觉?但若他是一路跟踪而来,却为何不趁我打坐你熟睡之时动手,反倒跑到坡顶来杀个侍卫长?他到底,所为何来?所问何事?” 他正说着,无声无息,又一根泛着毒汁光亮的银针自窗外斜斜射了进来,带着一张白纸,稳稳的扎在了桌沿上! “近日不见师兄,尘儿心中挂念,特来问候。” “掌柜其人早为我所用,却不肯交酒楼予我款待两位,念其一向洁身自好,不曾暴尸于梁上,以示敬意!” “望师兄好自为之,莫要与我祁国、南疆两处为难,叛臣逸尘下落已为我所知,若师兄还挂念小适儿,便祈求他莫要被我等抓到!” “预祝二位巡游之时能尽情欢欲,待来日破了诺蛮胡军之际,便是你我再度重逢之时!” 果不其然,此信又是以鲜血印下异兽图腾为落款署名! 但这般赤裸裸的示威之余,赵尘提到了祁国大祭师下落已在他们掌握之中,却不曾被他们抓到,究竟是否代表他们其实也忌惮着祭师,才不曾对郭逸下毒手? 郭逸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教慕容厉回城去派侍卫来将尸身好生葬了,两人也再无闲情雅致,连夜带着信件直奔皇宫之中面见慕容时,请他唤出宋宁来,一问究竟。 宋宁见信脸色即变了,连声问郭逸祭师下落,又提及祭师与血池之间像是有种种神秘的关联,还问郭逸,祭师柯德尔是否给过他什么,或是教过什么绝学内功,以助吸收当日不慎落入血池中时沾在身上的血渍。 郭逸一片茫然之际,也想起近几次内功进境的异常,便将自己自幼时所学的内功心法背了一部分出来,还告之宋宁,慕容厉已习了的几句秘籍口诀。 熟料宋宁大惊失色,连称传闻果然不假,当场便要向郭逸与慕容厉下跪,说是习得此内外武功之人,皆为祭师一族候任人选,自古以来便不以血缘为记,甚是神秘莫测。 包括被慕容时唤来的慕容临在内,几人均是听得云里雾里。偏偏宋宁也只是道听途说,故而无法详说,此事便又成谜,落在几人心中的石头,也又多一块。 各人埋头苦思之际,慕容临突然一拍折扇:“是了,当年懿轩父亲有段时间也是这般,进境神速……只是后来不久便已受父皇令符,去了南疆,直到三年后,才有死讯传回。当中玄机,想必也只有那老怪物与你们所说的祭师才能知晓。但为何那老祭师不曾告之?” 郭逸皱眉看着慕容临,想了一阵才缓缓道:“或者,不知反而更好些?但如今既是已被人知道他的下落,只怕他老人家回店里的机会更少了……不成,我这便要赶回麒默斋去守着!” “不成!”慕容厉突然叫起来:“你我行踪,皆在赵尘掌握之中,观其意虽对你我有所忌惮,却有如螳螂捕蝉一般,一直静静窥视你我行事变化,颇有些玩够了再杀之意!懿轩你若是去店中守着,不说老祭师不曾回来,纵然是回来了,也必然被赵尘得知其下落,反而会惹出更多麻烦。” 郭逸心中巨震,惊出一身冷汗来:“若非肃恭此言,想必真是被赵尘放长线钓了大鱼。但不去又如何等到老祭师?坐而待毙么?”他苦着脸拧紧了眉,想了好几种法子,却又被自己一一推翻,眼看天都快亮了,却仍是无计可施。 慕容时望着他们,也是一脸急切,又苦于不如他们身临其境感触更深,无把握的话便一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4 句也不说。至于宋宁,则是不知何时便坐到了书桌前去,正小心的写写画画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好了,莫要想了。你二人无碍已是最大幸事。”慕容时终是开口,慢慢说道:“虽说如今出了这等意外,但眼看天便亮了,肃恭生辰已至,朕还得去国宴厅一趟。肃恭当日虽已有言在先,但朝中大臣朕仍得款待,身为你的兄长,这点礼数却是废不了了。师傅快随肃恭回府去休息一阵,醒来后若是今晚未过,要想轻松一些便也来凑个热闹,晚上自有宫中乐师助兴。但若是不来也无妨,只是出去时少说也得带上几个侍卫,不提能如何护着你们,至少若再有此等事情发生,可以快些传讯,朕也好早作反应。” 说罢,他转头看看宋宁,走近他身侧轻声说了几句,便笑着自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的圣旨来交给慕容厉:“这个,是他与我一起决定后,当着皇叔的面所写。等肃恭与师傅都答应了,来日我军凯旋漠北之时,再公之于众。” 慕容厉看了看郭逸,两人都还未自方才的谈论中回过神来,也不曾跪下接旨,便迟疑着接过打开来,只见那圣旨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显是慕容时亲自所书。 第一百七十一回 慕容厉轻声念道:“我越国慕容家执掌朝政三百余年来,每代只留两男丁相互辅以政务、军务,其余数皇子公主均以出嫁或改姓另封之法存活于世,以固朝纲。今我慕容肃谨,一改先例,不设后宫,不立女后,只愿至此一心待我皇夫,特公诸天下,以证吾心。另有皇弟慕容肃恭……”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慕容时,满脸通红道:“皇兄,肃恭、念、念不下去……” “怎么,莫非肃恭你并非如此打算,亦不认同为兄作法?”慕容时扬着眉毛,凤目眯了起来,许久不曾露出的笑容与狡黠之意重现在脸上。 他转头看看脸色也有些发红的宋宁,温声道:“朕的皇夫都不曾有何异议,一直在说便宜了皇弟。何况,师傅也还未曾知晓,你倒是不敢念了?以皇弟当初那股倔脾气,朕再三恳求,才使得皇叔答应冒险试探于你,又是银针刺穴,又是珍贵灵药,却也没能令你退缩……反倒是皇叔心中有些愧疚,不顾自己当时心意,硬生生在师傅面前说尽好话,才帮了你一把,否则朕的师傅岂能轻易便……咳,轻易便想通了接受于你?” 慕容厉这番听下来,连脖子都已红透。他望望身侧郭逸,皱起浓眉沉声道:“皇兄与……”他愣住了,不知如何称呼宋宁才好,只得转头看了看宋宁,才继续道:“与宋兄一番好意,肃恭感激不尽。只是如今便说这些,时候尚早……适儿尚不知所踪,且不久前才有赵尘辱杀我下属、传信相胁之事,肃恭觉得,此事纵然是、是我心中所愿,但……” 他转头望着突然牵牢了他的郭逸,傻愣在原地,忘了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 郭逸冲慕容厉扯了扯嘴角,望着慕容时道:“陛下,此事既是决定将漠北收入我越国版图以后再行公布,便留待那时候再说如何?懿轩不才,虽已听懂其中意思,却真如肃恭所言,暂无心思考虑这些……但懿轩亦可直言,无论是否有此圣旨发出,均是一样,不负肃恭一片真情。至于肃恭今日生辰之礼,懿轩相信,陛下与宋宁亦不会只备了这道圣旨罢?” 慕容时眨了眨眼,凤目在两人脸上转了几转,咧起嘴角笑道:“果然还是师傅厉害。但圣旨终究是圣旨,朕相信师傅的小公子必能无恙而回!肃恭,你既念不下去,便请丞相念完罢。” 慕容厉抿了抿唇,摇头道:“不成。还由肃恭念完它。只是,”他说着,看向郭逸:“只是懿轩你听便听了,若有任何异议,还要提早说出来才好……这圣旨上所提及之人,可并非只有皇兄、宋宁与你我二人……” 郭逸偏过头看着他,也不说话,只一双眼中流露出的信任,便足以表达一切。 “另有皇弟慕容肃恭,与我朝首任丞相郭懿轩两厢情愿,不计前因,不以辈份为论,愿由朕为媒,以他两人在朝官职之名为凭,结为百年之好。但定国侯慕容肃恭,既得我朝丞相青睐,将自此不能再娶,亦不得接受任何男子女子之倾慕,更放弃皇家帝位传承,改由皇叔慕容严亭之子嗣继承我越国皇位。若亦同是无有后继之人,当由丞相之子郭适成年后继位,赐字誉珩,赐国姓慕容,但可以原郭姓称之。此诏告天下之际,亦是收复漠北之时。故此,数度欢庆不若一同享此盛会,由皇榜发布之时始一月内,邺城中所有酒楼客栈驿馆茶寮,均由宫中御厨提供流水席,与万民同贺我朝盛世之期!” 慕容厉小心翼翼将圣旨念完,复又卷起扎好,直至交还给慕容时再退回到郭逸身边,只觉喉间渴得厉害,却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见着郭逸眼中有何不愉或是担忧之色。 “陛下此言,岂非是要为难本王?”慕容临分明是知道其中写了什么,却故意哇哇大叫道:“那若是本王五六十了才肯娶妻,适儿岂非也已三十多了?” “严亭,你无需如此说话。懿轩明白陛下一片苦心。”郭逸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若适儿无恙归来,懿轩愿遵旨中所言,只唯恐以适儿之能,太过淡泊,反而无法好生持掌朝政……” 慕容时眨了眨眼,笑道:“师傅多虑了,将适儿如此安排,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何况如今适儿也才七岁,他虽是年少老成,却有寻常孩童之所不能,又能窥探常人所不能见之情感,其洞察人心之能,时儿觉得纵然是师傅,也比不上他。”他说着,又开始谈起从前郭适住在听雨居时如何认真念书习字,对宫中侍卫内侍甚至宫女们的讨好如何视而不见,甚至对他这个皇帝的态度也是一样疏远,好像知道慕容时会给他找些难办的事,时时见着慕容时便躲起来。 聊了好一会,慕容时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郭逸顿在原地,虽不曾吱声,却已是双目通红,显然思及郭适心中挂念所至。 “师傅,是时儿错了……”慕容时走到郭逸面前去,声声恳切:“时儿不曾顾虑师傅与适儿父子情深,原是想着他必能好生回来,却忘了师傅已许久不曾见过他……师傅,您莫要再如此伤心难过,您这般模样,莫说是肃恭,纵然是时儿也无法安心。” 慕容厉将郭逸右手抓得紧紧的,听到慕容时所言,忍不住便望向他:“皇兄你明知懿轩他心中担心什么,你竟还不停的说及适儿!若是懿轩因此又出何纰漏,皇兄莫要怪肃恭蛮不讲理、推迟出巡之期!” “好了,莫要如此与陛下争执了。”郭逸声音轻轻的,说话有气无力,像是十分累了。 其实他真是累坏了。虽说并非有多辛苦,脑中却不曾停过,但觉需要担心的、重新计划的事情实在太多……好容易歇了几个时辰,却又遇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5 到这等威胁信件、还被慕容时作主,轻易将郭适的未来划在这皇宫之中的龙椅之上!偏偏他还不能反对,毕竟此事尚未定议。 这时慕容临也又在说话,却是摇着折扇怪慕容时多事,分明自己才二十整,却要惦念着四十年之后的朝政如何,实足是太过为着国事着急! 郭逸摇摇头:“严亭不要说了。陛下既无恶意,说的也都是一桩桩美事,又岂是不知如今懿轩心中正在担忧?”他观慕容时时时露出些笑意,心知其必是特地如此,也好借着慕容厉生辰设宴款待群臣,用以冲淡一些因着近日之事所引发的、各人脸上那份担忧之情。 他转头看见慕容厉仍是一脸不放心的望着自己,连唇上都干得起了皮亦不肯松开手去倒杯茶来喝,便又叹了口气,拉着他向慕容时告辞:“陛下,容懿轩与肃恭先去歇歇,待休息一阵再去国宴厅,也免得寿星不到,反而不美。” 慕容时笑得眯起了凤目,连连点头之际拉过宋宁道:“那师傅与皇弟好走,朕这便先过去了,皇叔也一道来罢……啊对了肃恭,你若是不来,那样礼物为兄与宋宁就当作已交给你了?” 众人各自忙碌而去,慕容厉也与郭逸一同回到侯府去。只是,却又因着郭逸那些书籍争了几句。郭逸原意是整理过了再好生休息,慕容厉却觉得应尽早睡一会,醒了再慢慢清理。 两人所言,听来听去都一般有道理,可慕容厉情急之下,抱紧郭逸往榻上放时,却教郭逸误会他是只惦记了床弟之欢,一时火大,竟狠狠瞪着他:“侯爷好本事,今日生辰,郭逸无礼可送,便得急急忙忙以身相许了是么?” 第一百七十二回 慕容厉心知误会大了,却也气郭逸不肯好生休息,遂干脆将错就错,抬手便扯开了郭逸衣带,同时冲外面侍卫吼道:“将书籍画稿予我放到书房去锁起来!所有人等,来贺生辰也好、干什么也罢,纵然是皇兄亲临,也不准放进来!不准来问!统统给我退远些!” 他从未在郭逸面前对其发过狠,更不曾对郭逸用强,平日里无论何事均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他。如今突然一阵怒吼,虽说是冲着侍卫们撒气,却又教郭逸以为他介意自己不曾爽快答应慕容时圣旨中的安排,又发觉他放肆为之,将自己外袍里衫都解得敝了开来,顿时火冒三丈,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手掌上一阵麻木,郭逸自己也傻了眼,靠在榻上呆看着被他扇得半天不曾回神的慕容厉,一时不知要继续发脾气还是好生认错。 慕容厉脸上一片紫红,一边高高肿起,另一边却是盛怒之际强忍着脾气不对郭逸恶语相向所至。他只呆了片刻,便又更迅速的将郭逸扯起身,顺手扒了他衣物按回榻上,又别过脸去为他盖好被褥,便立即翻身下榻,快步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郭逸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也不曾料到自己竟然又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此刻他心中隐约有个声音告诫自己莫要将所有不愉迁怒到慕容厉身上,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从来不曾如此,对任何人也是能忍则忍,连脾气都极少,何况动手打人? “我究竟是怎么了?”郭逸喃喃自语,望着仍然有些发疼的手掌,回想慕容厉方才举动,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变得不可理喻:“他分明只是叫我先好生休息罢了,我怎么……想到别处去,还、还胡乱发脾气?” 他不禁坐起身来,想要出门去找回慕容厉,好生道个歉,也免得这等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小事惹出诸多不快,徒添些烦恼。 他刚要下榻去捡起被慕容厉随手扔在地上的衣衫,门开了,慕容厉去而复返。 郭逸愣愣的望着他,才刚想好的道歉言语被那张肿了半边仍旧怒气冲冲的脸堵了回去。两人对视一阵,他才欲开口,慕容厉倒先说话了。 其实慕容厉出去,只是到厅里倒了一大杯茶喝下肚便冷静了些,随后他便顶着一张肿脸将轮值的侍卫们赶出院落,免得被侍卫们看向自己时那惊异的神色惹怒,发起火来更加不可收拾。 好容易院里没了旁人,他独自踱来踱去,犹豫着要不要回房看看郭逸气消了没有,却在看到书房时改变了主意,见所有书籍图纸俱在,便立即锁好书房门,又冲了回来。 他那双平素里常透着些许纯真爱慕的眼眸中,已只剩下愤怒,见郭逸赤着上身坐在榻沿上,也不知他是要起身出去找自己,还以为这丞相大人脾气上来,连自己的床榻被褥都不屑使用了。 他如此想着,便又一阵火气上涌,脸上怒气更盛了些,说话也没了分寸:“那些书本会跑么,你放了多年,如今倒是当作宝贝了!放心,我已亲自去将书房锁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顺手将钥匙扔到外间桌子上,青铜所制的钥匙掉落在檀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桌面上出现一块下陷的坑洞,钥匙堪堪卡在里面,显见慕容厉用力之大。 而那张桌上原本立置着的,郭逸刻了一半的竹筒,也随之震动了,“啪”的一声倒下来。 “今日,肃恭十八。”慕容厉放缓了语气,一步步慢慢走过去,若是不曾见着他眼神中的怒气与欲望,必要教郭逸也以为他只是在闲话家常,“肃恭原本只想着,郭逸无碍我便无碍,郭逸开心,我便知足了。谁曾想,你们一个较一个心狠!皇兄设宴,以我的名义去安抚受惊的大臣们,赵尘跟踪,不敢轻举妄动,便拿我的属下撒气,如今你心中亦是诸多不满,便一巴掌扇过来,污蔑肃恭一片关心……” 他说着,已走到榻边伸手将郭逸抱住:“你既是不想休息,也无需整理书房中书籍画稿,那便索性如你所言,以你身心为礼,来贺肃恭今日成人!” “我……”郭逸不知从何说起,被那双虎目死死瞪着,喉间一阵难受,有种被堵住的感觉,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得任由慕容厉重新将他压回榻上,衣物撕扯之间,下身也已全无遮挡。 “肃恭如今已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倾心于丞相哪一点?”他状若疯狂,说出的话音却温和如昔,只除了字里行间的痛楚,也不知是包含了以往多少次低声下气的求着郭逸莫要独身涉险、多少次望着郭逸受伤中毒的担忧所积累起来的。 郭逸心中酸楚耐当,听他如此说法,鼻子早便红透了。此刻他一只手挣了出来,捧着那张仍肿胀着的脸,摇头道:“懿轩其实,并不值得你如此难受。但事已至此,你若难过,懿轩便只是更加难过罢了。方才……我也不知道,为何那般冲动,想了半晌仍不明白缘由,才要出去找你,你便已回来了。” “肃恭,”他突然扬起笑脸,使劲挺身向上贴着慕容厉身体,“是懿轩错了,你莫要生气。懿轩认罚……” 手掌中,慕容厉脸上的热度越来越大,郭逸轻轻滑到他脖颈间去,顺着衣领探入,唇也落在那红肿的脸上,轻轻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6 吻着,小心翼翼的等着他有所回应:“肃恭……要如何才肯不再生气了?” 慕容厉抬手将郭逸伸到他后背上轻抚的那只手拉到身前,低头看了看,低声道:“已全好了么……那便由这只手开始……” 说着,他将那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另一只手将郭逸拉起来,自己也随之坐起身,涨红的脸凑到他耳畔,呼吸声清晰可闻:“你不生气,我又何必徒增不愉?但既是你自己要认罚,那便自己来。” 接着他便松开郭逸,闭上眼睛靠在榻尾一动不动了。 耳边呼吸渐弱,郭逸迟疑片刻,坐开了些,如同往日慕容厉为他做的那般,小心解开他全身衣衫束裤,欺身跨*坐在慕容厉腿上,热气喷在他身前,一阵阵心跳像是擂鼓般隆隆作响。他抬手拨动慕容厉额前散落的几缕头发,一边亲吻他紧闭的眼睑,一边喃喃细语:“肃恭才十八岁……却已为懿轩受累、担惊受怕了……” 身体微微抬起,郭逸不间断的轻抚,听着慕容厉呼吸声越发粗重,他突然用力按住慕容厉双肩,缓缓坐下,吃痛间慕容厉已猛的将他嵌入怀里,双目亦早便睁大了,迟疑道:“你……这是何必、别动……你不痛么?”郭逸闷哼着俯低脑袋,勾紧了慕容厉脖颈,迎面望见他忍着疼痛满脸心疼的模样,忍不住便勾起嘴角摇头笑道:“不疼……有你在,早不知什么是疼……”慕容厉嘴唇张合一阵,终还是没再问出声,只喘着粗气一把按住他后脑,狠狠的吻了上去…… 屏风后人影晃动着,阵阵喘息呻吟在屋内回荡不休。屋外突然吹来一阵微风,带着几丝早春的寒意,被牢牢关闭的房门挡住大半,只余下几分夹杂了新绿嫩草独有的清香偷偷自闪缝窗隙钻进去,却又被其中更为浓烈的腥麝香气掩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方才平静下来,只余几不可闻的阵阵呼吸之声。 第一百七十三回 桌上钥匙仍卡在那里,一旁竹筒上血迹早浸入其中,暗暗斑驳的红色与暗青的竹纹交织着,勾勒出已刻了一半、隐约是四周为题字、上下为褛空云纹的一具竹刻装饰。竹筒颇有些长度,故而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作何用途。一只白皙纤长有力的手拿起了它,端详一阵后,郭逸抿了抿嘴,披着内袍踱回屏风后的榻边去,自慕容厉散落在地上的衣衫间找到曾送予他的那把匕首,小心的靠回他身侧去,面朝榻沿,继续那未完的竹刻。 肃恭,我所承诺过能给你的,无论是人是物,是身是心,必将一一兑现,毫无保留……只是,尚有太多的事挂心,才教我无意间一次次伤害你,令你难过,实非我所愿…… 思绪纷飞,郭逸手中匕首亦是上下略略的移动着,竹屑纷纷掉落,竹筒慢慢变化,终有了大量的褛空云纹,只余一底为实,中间部分也已被他刻出几个篆体字,却是与其它花纹相反,阴刻而成。 思虑良久,郭逸用力刻下最后一刀,正仔细打量着竹筒上繁复的云纹,突然笑道:“既是醒了,怎么还在装睡?究竟是谁才说成人了,又像个孩子一般屏住呼吸偷瞧?懿轩怎么觉得,股间疼痛的那个反而是你了?” “很疼么?”慕容厉立即坐起身来,一脸担心的望着郭逸,嘴里念叨着:“谁教你、像是急不可……哎哎,有话好说,丞相大人,莫要乱玩这匕首!” 他一边连声叫着,一边嘻笑着将郭逸手上匕首和竹筒轻易的抢了过去放在一边,翻个身压住他,涎着脸摩挲着郭逸面庞,贴在他耳畔小声道:“懿轩你只是表面斯文……其实无论内心或者内里,都是火热一片、嗯!疼疼疼!再咬肃恭便要大叫谋杀亲夫了……” “好个少年亲夫哦……”郭逸终是不再咬他肩膀,松口便毫不在意的调侃回去,一双眼睛却在他面上打转,间或伸手摸摸那仍有些肿胀的半边脸:“……还疼么?这处要多久才能消下去?” 慕容厉眨了眨眼,咧着嘴角笑道:“那便要看本侯的丞相夫人是否诚心了……” “莫要以为你挨了打又是生辰,我便会无止无境的随你纵欲!”郭逸哪会看不出他眼中流露出的意味,立即便打断他的话,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若是侯爷尚未尽兴,便请找他人侍候,懿轩承受不住,甘拜下风!嗯……侯爷可还满意这等称赞?若是满意,便放过懿轩吧……” “不成不成,圣旨已下,非懿轩不可……”慕容厉嘿嘿笑着亲了下去,惹起郭逸一阵轻呼,又笑又叫之间,满室春光再现。 若说三个时辰以前是辗转之间对慕容厉有些愧疚,那此刻郭逸便是颇有些沉溺其中了。他虽嘴里说不要,可身体却较之诚实得多,若不是一不小心碰到慕容厉顺手放在榻上的匕首,他倒真要由着慕容厉疯下去,恣意享受那份夹杂着痛意的快乐。 “好了,莫要闹了。险些刺伤了……”郭逸迷糊间便碰到了匕首柄上,顿时一个激灵,推开慕容厉坐起身来,仔细看看他手脚俱是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却立即便拉好了内袍,转身取了匕首与竹筒,下榻去放到桌上,口中低声喘息尤在,却劝着慕容厉:“快些起来,懿轩去找严亭为你取一贴外伤药,也免得明日出巡顶着这张肿脸,又不知被你皇兄笑成什么样子。” 慕容厉赖在榻上,苦着脸扭捏一阵,终于老实坐起身来,却仍旧不肯下榻:“不成,肃恭难受,不想动弹。” “那你便继续睡吧,我去找严亭。”郭逸说着就走回去捡了衣物要穿上,却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皱眉望向慕容厉:“……侯爷,往后纵是多大脾气,也请不要撕了衣物可好?” 慕容厉睁大眼睛看看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冲动,将郭逸下身的衣物全扯烂了。他跳下床去拦腰将郭逸抱住,哈哈笑道:“那便要看本侯心情如何……嗯,懿轩,你分明还很热,不必再多穿了……” “放开!”郭逸满脸通红,使劲挣开他,转过身去衣橱前找其它衣物,嘴里念着:“肃恭你莫要再疯了,懿轩不想明日迈不出门去……” 说着说着,便觉身后动静不太对。他停下手,正欲回头看时,却觉身下一阵刺痛,伴着慕容厉略显自责的声音:“果然还是弄伤你了……” 郭逸周身一阵轻颤,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不曾,只是、只是懿轩自己鲁莽所至,你、走开些,我找到衣物了。” 慕容厉闻言,老实站起身来,却仍是站在他身后,紧贴着他身躯伸出手去,够到衣橱里翻出一个盒子,低声道:“上回雨儿送来的药……效果不错,还有、昨日送予肃恭的,约摸也是、咳,也有治外伤淤伤肿痛的。” 一面说,他一面就势将郭逸哄回榻上趴下,好说歹说,总算劝服了他,小心将药膏抹了进去。 等他两人收拾完毕想到要吃些东西时,才重新打开房门,便见天色已近黄昏,一轮夕阳斜斜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7 的挂在西面天幕上。院中仍然空无一人,院门大开着,门外停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并不起眼,却十分眼熟。 “奇了,皇兄将这马车送来做礼物么?”慕容厉挠了挠头发,牵着郭逸一道走过去,嘴里念着:“懿轩可还记得,当日在莫愁湖畔遇到皇兄,他便是以此车代步。如今倒是大方,竟送了过来……也不知是心疼肃恭,还是担心丞相大人有所不便。” 话音刚落,马车后面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是慕容厉的随身侍卫队长周林,另一个赫然竟是慕容临。 慕容临扬手掩口,打了个大哈欠,顺势伸高手臂伸了个懒腰,将折扇打开虚晃了几下,贼笑道:“两位,可知道时辰?可知道饿么?这一觉,可真是黄粱美梦,本王在此坐了三个时辰,只闻春风数度嘻笑连连,不得翩翩少年出门相见啊。” 郭逸偏着头看看慕容临,突然勾起嘴角,转头在慕容厉脸上拍了一下:“你看,早便叫你莫要再赖着,果然严亭便又无中生有了。” “别打,别打。一眼便看出不是此刻打的。”慕容临收了笑容,走到他们面前去,不忘回头向周林摆手示意他快些跑开,也免得一个不小心被慕容厉当作了炮灰。 周林笑了笑,立即便行了个礼低头跑到侯府大门处去了。 慕容厉“嗯?”了一声,皱眉道:“皇叔为何驾车前来?皇兄那里,无需你照应?” “哎呀,这可是下了狠手。”慕容临拿折扇挑起慕容厉脸庞,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懿轩你可真狠,这般伤势居然还要再加一巴掌作掩饰?” 郭逸尴尬之余,连声问他可有良药立即见效,慕容临嘿嘿笑着应道:“昨日不是已叫雨儿拿给你们了?至于这马车么……肃恭,你皇兄说了要你们二人出发前进宫向他辞行,还叫你们二人注意一些,说是这马车虽大也颇为隔音,但外面的动静也一样模糊了不少。” 慕容厉一偏脑袋,甩开慕容临的折扇,“哦”了一声催道:“皇叔还有何要事?” “还有便是领你二人去用膳!”慕容临哈哈一笑,回身当先上了马车,又探头道:“哎呀,应该把周林那小子喊回来,本王不会驾车!” 第一百七十四回 郭逸望了望慕容厉,笑道:“看来你这皇叔是有事相商,你去叫周侍卫长过来,就说谦王点名要他驾车前往宫中,我这里去取些东西就来。” 慕容厉嘀咕几句,颇不情愿的松开郭逸往府门外去了。 待郭逸回房中取了那把放在桌上的匕首,再回到院门处时,周林已在马车车辕上了。他笑嘻嘻的冲郭逸行了个礼,便立即准备出发。 郭逸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钻进马车小声道:“严亭,适可而止。” 慕容厉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张大嘴就要冲慕容临大叫出声,却被郭逸一把捂住:“别叫……你那侍卫心思单纯,没有严亭那般心思……莫要吓到人家。”说着,他扬扬匕首,塞进慕容厉手里,低声道:“收好,莫要离身。” 慕容临敲着折扇,目中透出几分赞许之意,等慕容厉收好了匕首,才点点头:“严亭只是觉得,这侍卫可信。时儿尚与宋宁一道在国宴厅忙着,雨儿也一道去了,故此只能我来找你们,免得进去以后人声鼎沸,没了机会单独说话。” “可曾有何不对?”郭逸与慕容寺对视一眼,收起笑意,一时想不出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慕容临摇了摇头,冲前面赶车的周林低声道:“将马车赶出城去,绕着城门附近行走。有侍卫问起,就说不日便要启程,故此熟悉一下马儿性情,以免路上出事。” 待周林点头应了,他便回过头拉好了帘子,将手中折扇展开又收起,犹豫好一会,才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二人昨日自议事殿离开以后,慕容时与慕容临便唤了周林那一队侯府中的侍卫,请他们将大臣们送的礼物为慕容厉搬回去。慕容临当时也是颇为高兴,于是便自告奋勇的向礼官要了礼物名单来,当面站在宫门处一一核对,恐有遗漏。 哪知一对便出了问题——多出来三个大箱子、一个药盒,还有一封信,一个女孩子。 若说是少了些什么,慕容临倒可以认为是侍卫们搬礼物时漏在议事殿上了,但如今却是多出来的,这等诡异莫名之事,他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且不说那几个箱子中的东西,和药盒里的药。就连那个多出来的女孩子,也非比寻常。 “她自称是将军之女,是厉儿的未婚妻。还说那其中三个箱子是她的嫁妆。信是她父亲所书,作为当年定亲时的证据。” 慕容厉目瞪口呆,脱口叫道:“胡说!我何时定过什么亲!那妖女是在何处?还不给我绑了来,严刑拷问!” “肃恭,且听皇叔说完。”郭逸一把按住他,面上神色亦不怎么平静,却又得故作冷静向慕容临道:“严亭可知此女所携之信中,作何言语?是何人所写?她家父是谁,与先皇是何关系?” 慕容临叹了口气,自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交给郭逸,口中道:“真不知从何说起。此信竟是……竟是懿轩你父、郭老将军于十六年前所写!” “十六年前?”郭逸瞪大双眼,“那时懿轩亦只十岁!父亲……当时岂非正在、正在南疆打仗?” 他一边说,一边急急抖开信件,见其上字迹确是当年所见父亲的,不禁抖着手颤声念了出来:“吾皇见信,必见一女。此女名为郭旋,是臣在行军途中所遇一对夫妻的遗腹女。臣因为这对夫妻所救才得以捡回性命,故而以此报恩收养她。但此行凶险,亦不知将来臣性命是否仍在,故将此女交予麾下副将代为抚养,待来日有幸得见吾皇,必知南疆一行凶险无比,亦不可再信国师其人。若吾皇有次子,可一践当年指腹之愿。臣郭城” “这信中虽说有指腹之愿,但也并未提及定亲之事啊?那郭旋怎敢如何放肆,口出狂言?”慕容厉见郭逸神色越发怪异不安,虽语气略平缓了些,却又连忙将他一只手握住,双目盯紧了他不放。 此信,虽未提及定亲之事,亦不曾提及郭逸,却还特地提醒先皇不可再信国师其人! “莫急,这里还有一封。是那老副将遗书。”慕容临吁了口气,情绪也有些低落,伸手又是一封信,却不曾交给郭逸,只递到慕容厉手上:“厉儿,你念吧。” 这时,郭逸突然转头看向马车后面,沉声道:“何人跟着?” 车内三人脸色骤变,要知这马车虽速度不快,但一路上走了这许久却未曾停下来过,若是有人跟踪,岂非一直便在后面?那人又是何身份,听到了多少? 他们正严阵以待,车帘闪动间,车内便多了个人!那人低声道:“丞相莫慌,是老朽。方才确有旁人,已被老朽赶走了。” 竟是那祁国祭司柯尔德、柯逸尘回来了。 郭逸定睛看着这老人,见他似是并无任何伤势,这才放下心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8 来,连忙请他坐下,口中问道:“祭司一职,神秘久远。尚未可知是否正因那秘籍之故,才引得老大人纡尊降贵住到郭府去,守着一间麒墨斋十余载?” “既已知道,便无需如此客气了。”那老人也不再隐瞒,将自己身份说了出来,竟果然与宋宁所言一无二至。 慕容临扬了扬折扇,向柯尔德拱手为礼道:“老祭司当年呼风唤雨之能,严亭这般不务正业之辈亦是略有所闻,当初还曾想要拜您为师,哈哈!不料到底是有些缘分,竟能坐到一处来。” 柯尔德昏黄的双眼看了看他,“咦”了一声,闪电般出手将慕容临手腕抓住,面色立即变了:“谦王何时中了毒?” 慕容临呵呵一笑,双眼都眯了起来:“早便中毒了。只要严亭不曾钟情于他人,便不至有事。若是有新欢了,便可寻个合适机会将血虫取出来,伤了赵谦元气,也好一举破敌杀之。” “但愿谦王能下得手去。那女孩可还在皇宫中?此事,老朽必须为侯爷与丞相讨个说法。”他放开慕容临,转头望望郭逸,缓缓道:“老朽出城便遇到了赵尘那小子,他倒是胆子不小,还敢与我说话。只不过当日丞相自太傅府出来时,确是我和他都看见了,所以赵尘才一路望着你们出了南门,便直奔落雁酒楼。老朽一心以为他要伺机下毒,便只得一直跟着你们……哪知道却将他吓住,换了下人出气。” 郭逸长舒一口气,总算明白这几日事情大概原由,便又掀起帘子看看,发觉马车已在城外转了三圈,天色也已又黑了下来。他急忙道:“肃恭,快把那信念了回宫,不能教赵尘独自潜入宫去。” 慕容厉皱了皱眉,依言展信:“这信中说的是此女确为上任定国将军郭城所收之养女,但是这老副将也已于三年前去世了。他道当日老将军被南蛮毒教教主生擒,其它将士尽皆中毒身亡,只有他自己是因着这女婴行在最末,故而直接逃了回来,却苦于身为逃兵,不敢进城,一直隐居于离邺城不远的小村落之中。直到临死前,他才将这郭旋身世相告,请她自己想法子进城入宫,找到当今圣上,以求安稳度日。” “那这女子若是懿轩的小妹,三年前又在做什么?老副将若知将军留书中说了什么,却为何不曾早将事情上奏,亦不曾找到懿轩回去郭府?”郭逸满脑子问号,于情于理、于家于国,这副将的行径都太为奇怪了些。何况,他能活下来,便已颇为可疑! 第一百七十五回 慕容临望着他,叹了口气:“莫说是你,昨日严亭与陛下等人想了半晚上,亦是一样想不通。但当时你们又赶了回来,陛下便自己作了主,将前几日拟好的圣旨先给你们看过,为的便是教你们莫要担心此女所言。如今此女亦在厅中席间,但愿肃恭你去了,她不会有何奇怪举动。” 郭逸这才恍然为何慕容时会急着将一封数年后的圣旨拿出来给他与慕容厉看个明白!他转头看看慕容厉,一眼瞟到他脸上仍然肿起的掌印,抬手轻触:“险些把这伤给忘了,若是这般进宫去,倒要教沿途所有人看笑话了……” 慕容临嘿嘿直笑,扬着折扇指了指郭逸身侧:“懿轩,你身边就有个不弱于赵谦的医圣,何不求求他老人家?” “医圣?”郭逸茫然道:“当初传言中的医仙不就是赵谦么?怎么会还有个医圣?” 这次连慕容厉都忍不住笑道:“懿轩你从来不记他国要员么?老祭司虽只是祁国祭司,却是满大陆闻名的医圣,药理之精湛,成名之早,却远在赵谦之前二十余载!”说着,他亦面向柯尔德,老实躬了一礼,倒也有模有样:“还望祭司大人出手相助,肃恭其实并不在意,却怕被那郭旋见着徒生事端,惹得懿轩心中不快。” 柯尔德抬眼看看他,突然咧起嘴笑了笑,转头望向郭逸:“近半年来,可是进步神速,又时觉性情变化,连丞相自己都有些莫名?” 见郭逸点点头,他哈哈笑了一阵,自怀中掏出个药瓶来,倒出一粒药丸按到慕容厉脸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动作,那药丸便已成了粉末状,均匀的抹在了伤处。 “待脸上觉得有些麻痒,便差不多了。”柯尔德道:“丞相往后性情也将如此不稳,还望侯爷能够担待。再过十载,便可回复本心,不必担忧。此内功心法,原为老朽师门所创,辗转间流落到郭家祖上,他们迁来此地之时便已带了过来,故此一直代代相传,亦遵老朽师门为师,从未外传。此事、待过段时日出巡之后,老朽再寻个机会与你们说个清楚。此时便前往宫中,老朽以郭府总管身份,将郭旋接回旧宅去,顺道看看,究竟是否与赵谦赵尘有关。至于那老副将,老朽大概知其身份,你们莫要担心,叫侍卫将马车掉头,进宫去吧。” 说罢,柯尔德当着众人的面在脸上揉了揉,又将外衫脱下来翻了个面穿上,身形也又佝偻起来。 等他在车厢中冲众人笑了一笑后,便已变了个人。虽说还是那副身形、相貌,却因着眉毛被他稍微拨弄几下,神态便变得和善了些,俨然是个慈祥的长者,哪里还有半分诡异之状? 郭逸张了张嘴,结巴道:“您为何往日不作这般模样?” “老朽平素不屑伪装,此番如此,也只是怕吓着小女娃,令老将军脸上无光。”柯尔德连声音也变了变,虽仍是嘶哑,却能令闻者倍感其善意,普通一句话说出来,俱都透了几分暖意。 “好痒……莫非这便好了?”慕容厉突然开口,一只手已伸到脸上去抓了。 柯尔德笑了笑,躬身向郭逸道:“老爷,夫人的病已好了。” 他原本一直少言寡语,纵然多说了些,也只是以事论事,从未教人见着任何玩笑举动。此刻突然说了这么几个字,郭逸刚站起身来扶他,闻言险些暴笑出声!但他随即想到此时马车应已在城中行进,便只得使劲咳嗽几声,强压下笑意,才勉强道:“不想数年未见,老总管眼力过人,医术也是日进千里。” 柯尔德赞许的看了看他,压低喉咙道:“赵尘回来了,听他脚步,似是要跟进宫去。你见着郭旋,无需刻意如何,且看她演的哪出戏,老朽自有主意。”随即便突然扯着郭逸的袖子往慕容厉脸上使劲擦了一把! 慕容临敲着折扇凑近了些,仔细看看慕容厉那半张脸,点点头道:“嗯,不负医圣之名。周林,到哪了?安排妥当了,我们在城外逛了多久?”后面一句,却是向着车外问的。 车帘掀动,周林的脸探了进来,仍旧是笑嘻嘻的,却有些疲色:“已在天街上了。方才并无旁人询问,在城外转了四圈,约有一个时辰,国宴厅内应已开席了。……哎,这位是?” “是懿轩祖宅府中总管。”郭逸连忙答了,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指指慕容厉的脸,意思是这人特地接来给慕容厉治伤的。 周林仔细打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89 量慕容厉几眼,立即笑出了声道:“丞相大人府里的总管可真厉害,一个时辰前看着还挺吓人,这会竟像根本没那印子了。” “行了,快些驾车进宫去!本王就不信你这小子坐在外面一点也没听见!”慕容临嘿嘿笑着,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顺手将车帘又拉上了。 慕容厉见状,歪着头看了看他,突然转身道:“懿轩,能否再请老祭司为皇叔看看?肃恭觉得……谦王已有些毒发之状了。” “胡说什么啊,我自己脱给你们看……若有毒发之状,血虫必、必现……”慕容临说着,已扯松了衣领与衣带,玩笑式的将胸前皮肤露了出来,同时亦冲他们挤眉弄眼。谁知慕容厉与郭逸竟都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盯着他,连老祭司亦是目带惋惜道:“可怜,又祸害了一个。” 他飞快的低头看了看,却发现并无异常,抬头之际听到郭逸与慕容厉捂着嘴仍旧传出来的阵阵笑声,立即便拉拢了衣袍,咳嗽道:“竟戏弄本王,稍后不帮你们!老先生,为何连你也与他们一般?” “老朽只是实话实说。只不过是谦王没想到赵谦那处罢了。不过由此可见,谦王对赵谦的情义,也还不及眼前驾车之人。”柯尔德说罢,便突然又低了低身形,“要下车了。赵尘在厅中,方才经过……故而如此说法,谦王莫要介意。” 慕容临这才稍安了些,却又得知赵尘竟混进了国宴厅里,不由又与几人对视一眼,均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随即周林已掀起后面整幅车帘,恭声道:“侯爷,谦王爷、丞相大人,总管老先生,国宴厅到了。” 四人先后自车内步出来,才发觉今夜月黑风高,竟真是个藏匿做贼的好天气。还不等他们进去,便见着慕容时大步走出来,满脸笑意相迎,扬着喉咙说话时,声音清朗,显是不曾喝多。 他向慕容临道了个谢,便立即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牵了郭逸与慕容厉,当先进去了。从头至尾便像没有看见柯尔德一般,神态自然无比。 但郭逸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道:“师傅果然厉害,又请了高人相助。若非他刻意显露,时儿绝看不出其身份并非郭府总管。” “陛下不必多言,赵尘混在厅中,老先生此来亦为着他和那郭旋之事。”郭逸说罢,脚步亦放慢了些四处打量着厅中各人。 群臣俱在席间,见他三人与身后慕容临、柯尔德进来,纷纷上前行礼问候。多数是冲慕容厉道贺生辰,也有几个郭逸的学生上前问候师傅的,但郭逸也只是微点点头便作罢,继续找寻赵尘与那郭旋的身影。 “懿轩,”慕容厉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来,牵着他道:“先去坐下,否则你如此行径太过惹眼。” 第一百七十六回 郭逸愣了愣,这才发觉厅中众人都已落座了,就连柯尔德也已站到了慕容临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空位后面,显是在等他入座。 “好。倒是懿轩心急,一时胡涂了。”郭逸说着,脸上也重新现出笑意来,跟着慕容厉一步步重新踏上台阶,坐到首席西面去。此处空了四个位子,与慕容临相邻,慕容雨坐在慕容临身边,只隔了一个位置,若要看向下面各席则需扭过头去,且要与慕容时和宋宁面对面,倒与慕容厉亦是坐在了一处。 果然他一坐下,柯尔德便也坐在了他身侧,其声清晰无比的传入他耳里,却显只他一人听到:“看下面南边一席,有个女人。” 郭逸依言看过去,一眼便扫到那处坐着一名女子——她实在太过显眼,在这早春时节一身清凉打扮,虽长得不怎样,却胜在身形火爆。此刻她正微仰了细长的脖子盯着慕容厉瞧,显是已自方才群臣贺喜时便认出慕容厉身份来。 只不知她究竟是否识得懿轩身份,又是否听闻过越国丞相与定国侯之间是何关系?郭逸明知慕容厉不会对她有任何好奇,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望着那女子发起愣来。 耳边传来一阵压低了的笑声,十分熟悉。同时另一边亦是慕容厉轻声唤他:“懿轩……你若再看她,肃恭便要以为你喜欢她了!” “不会,我只是看她是否知道你我之间是何……是何关系。”郭逸将视线收回来,瞟了一旁坐着偷笑的慕容临一眼,忙不迭的向慕容厉解释。 他此话一说出口,连柯尔德也笑出声来,慕容厉像是听着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毫不犹豫的握住他手,凑在他耳畔道:“那便好生教她知晓,本侯只得丞相一人足矣。也好教懿轩莫再如此,岂不知席间全望见你盯着她目透敌意……” “啊?”郭逸立即红了脸,还未及四周看看是否如慕容厉所言,便已被他扯得更近了些,竟是在所有大臣面前抱紧了他:“她正看着你了,已离席过来了。懿轩你脸若再红些,便教人想犯错了……来了,别动。” 郭逸闻言,抬起头欲看,谁知慕容厉头一低,便已笑着亲了下来,他方才口说别动,却原来是叫郭逸莫要反抗! 过了好一会儿,首席间才有人大口吸气,慕容厉这才松开他,朗声笑道:“一时情不自禁,倒教各位见笑了。” 这席间坐着的,除了慕容时和宋宁以外,便是慕容临、慕容雨了,余下人等就是慕容厉和郭逸、柯乐德几人罢了,百官中只有军机营与御林军统领、中军几员大将以及太史与邺城太守等人,俱是被慕容时强拉上来作陪的。这些个老臣,个个都知道慕容厉和郭逸是怎么回事,众人谁又敢说定国侯半个不字? 何况就连慕容时也只是挑挑凤目,端起酒盏向他示意。只不过一杯喝尽后,慕容时终是皱着脸开口:“肃恭,下次莫要当着宁儿的面……唔!” 宋宁狠狠一口亲过去堵住他的话,转头嘿嘿笑道:“肃恭放心,你皇兄定不会见笑,也不会再胡乱叫错了,是么,陛下?” 慕容时红着脸不肯说话,慕容厉望着难得如此窘迫的慕容时,心中一半好笑,一半安心。他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向慕容时道:“皇兄也有失态的时候,肃恭记住了,往后只趁皇兄的夫君不在,才会刺激皇兄……哎,懿轩,你是否还要再捏重些?可你这义妹已等了好一阵了,丞相大人不想认她,本侯便叫个人送她出宫去如何?” 郭逸这才松开方才一直使劲捏着慕容厉手腕上一小团肉的那只手,眨了眨眼睛站起来,转头看见那应是郭旋的女子已在一旁站着,面上虽挂着浅笑,但神色间却有几分不愉。他正待开口,慕容临往后挪了挪椅子,摇晃着折扇站起来,哈哈笑道:“来来,这位姑娘据称是我朝丞相的义妹,名曰郭旋,本王有幸见了一面,至今不知姑娘近年所居何处,是如何进宫来了。雨儿,可曾为这位姑娘安排临时住所?” 慕容雨连看都没多看郭旋一眼,摇头道:“皇兄宫中不设嫔妃,她也是个身份不清的,怎么能由本公主安排住所?” 一句“身份不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9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0 清”气得那郭旋面上通红,开口时声音却份外动人:“民女确非后宫之人,倒也不劳公主纡尊降贵。只不过奉了家中继父遗愿,进宫只是有消息告之罢了。若是各位人上之人作弄够了亦不想当回事,小女子这便离开了。” “慢着!”郭逸转头望着她,皱眉道:“你当此处是何地方?说来便来说走就走?你是如何进宫来的?何人将你养大,家住何处,三大箱嫁妆是怎么回事,我父所留书信又是怎么回事?若你送来的信是真,便应知我父只我一个独子,你纵然是他所收养女,也得唤我一声哥哥,总不至连长兄之命也不愿听罢?” “世人都道丞相大人如何才华满腹,机智过人,如今既不愿认我这个干妹妹,又要拿长兄之命来压我?小女子今晚真是长见识了。”郭旋竟毫不相让,一双不大的眼睛死盯着郭逸,不慌不忙的反唇相驳。 柯尔德见状,急忙站起身来向席间所有人行了个大礼,这才躬身向郭旋道:“此事既与郭府有关,老夫不得不管。虽说大少爷此话确有些不妥,但也只是情理之中,更有意护着小姐不被公主怪罪。可怜你这小女娃,竟听不出来?你若是郭府小姐,便请随老夫回府休息。若非郭府小姐,也请暂住郭府,待大少爷将事情理清了,再行决定如何安置。” 言下之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事既然是老将军的信中所写,那你就得归老夫管了。 首席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厅中众人都停了下来望向台上。一时间,若大一间国宴厅静得只余下呼吸之声。 慕容时抿了抿唇,扬眉看了看郭旋,凤目眯起,靠在宋宁身上笑道:“你这小娃娃,当日也不知是怎么混进给肃恭的一堆礼物中藏着进来,朕不曾怪于你,还让你暂住宫中等着肃恭与丞相回来再行处理,你也是亲口答应,朕才不予追究。怎么,如今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倒是有了靠山,连朕的皇妹也敢顶撞,连丞相大人也不放在眼里?若非郭府总管大人与郭老将军实乃至交,此刻纵然是朕出言相求,也未必保得住你!” 郭旋冷冷看了看慕容时,目中流露出几分不屑,脱口道:“越国帝君竟连这等小事也作不了主,又何必废了宰相立丞相?” 此话既出,举座皆惊。 “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慕容厉已冲到她身前去,虎目中杀机毕现,一只手已暗暗蓄力,随时要将这来历不明的小女娃抓起来严刑逼问。 最重要的是,这小女娃不单自称是他未婚妻,还敢出言提及李元甫一案!此案涉及人等颇多,当时虽是当街行刑,但对越国所有大臣而言,都是不愿再提的伤怀之事,故而只要是有几分眼色的,便不会在众人面前再提起这并未揭过多久的、却像已被人所遗忘的事情。 由此可见,此女若真的不曾在邺城住着,便是越国外域居民,否则不至连此等事情亦不知晓。但谁也不知她是如何进宫来的,那便只有可能是城中居民或是秘道潜入。若一直在邺城中住着,便更加可疑——她像是并不认识郭逸与慕容厉!若是由秘道而入,那就更为危险了——如今的秘道中,已重新派过看守,可说除非是连郭逸也不知道的入口,否则纵然是红袍怪赵谦那样的身手,亦绝无可能无声无息间潜入! 第一百七十七回 “肃恭,切莫动手。”郭逸迈前一步,轻易闪到两人之间,抬手握住了慕容厉蓄力的那只拳头,冲他笑着安抚道:“无论如何,她也算是懿轩小妹……” 见慕容厉神色稍安,他便收起了笑意,转身冲郭旋道:“小妹,与总管回去说,或是在此说个明白,任你二选其一。” 郭旋还未曾答话,突然便倒了下去,落在不知何时闪到她身后的柯尔德手中。柯尔德冲众人又行了一礼,恭声道:“不宜多作纠缠,老朽先行一步。丞相可回侯府静待消息,多呆几日再行启程。宫中若有变故,还望陛下及时示警告之丞相,老朽告退。” 说罢,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中挟着郭旋,几步间跨过了几十丈距离,出得国宴厅去,消失不见。 几位统领等全都看傻了眼,愣了一阵才纷纷冲郭逸问询,连声问这老者是何处高人,为何使出来的功夫完全不似凡人能及。郭逸只笑了笑,推说是家父早年一位至交,便向慕容时告罪道:“不知老前辈此举何意,但他必有妥善安排,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丞相此言差矣,他出手前已向朕打过招呼,朕亦答应,他才动手。”慕容时早已坐直了身躯,丝毫不见方才那副慵懒模样,随即他便冲着慕容厉道:“肃恭,你若是时时这般鲁莾,莫说为兄不让你与丞相同行了。” 说罢,又眯起凤目连连招手:“都坐回来罢,众爱卿继续,莫要为了此等小事介怀。” 他身边宋宁盯着他仔细看了几眼,又勾起嘴角扯了扯他衣袖,抬头向郭逸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来,似是又有事要慕容时当众说出来。 郭逸突然想起,清晨时分慕容时还说了有样礼物,是要等晚上慕容厉来了才肯给的。他顿时看看慕容厉,拉着他与慕容临、慕容雨一并回到位上各自坐下,立即便在他耳边小声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慕容厉却像是不怎么在意,只淡淡看了慕容时一眼,便俯在郭逸耳边道:“既是宋宁催他,必然不会为难我等。只不过那小姑娘……肃恭想起来,还觉得颇为烦闷。” 几人边吃边聊,慕容时席间不时举杯向慕容厉和郭逸,笑意连连,像是十分开心,却只字不提早答应了慕容厉的那份大礼是什么,只道是明日不设早朝,叫朝中各人只管放心开怀畅饮,倒乐坏了一帮朝臣,国宴厅中更显热闹,也无人再去计较之前一个小姑娘说的几句话了。 自柯尔德离开国宴厅不过两刻钟,外面便进来一个人,却是周林。 他小心翼翼绕到首席,向其间各人行个礼,才低声向郭逸与慕容厉道:“老前辈方才回转,说赵尘早便尾随出去向他老人家索要郭旋,老前辈出手之际,赵尘身法奇特,全身而退。但短期间必会再找老前辈要人,故而请丞相侯爷尽快回侯府去,他老人家将郭旋之事问清了,便会留书离开,以防赵尘留在邺城,徒生变故。” 郭逸闻言,点头称谢,又看慕容临一直盯着周林瞧着,便向慕容时道:“可否容周侍卫在席间多等一阵,也好驾车送懿轩回府去,老前辈已将舍妹带回去,但却有事需先行一步,故而请了周侍卫来此报讯。” 慕容时见他与慕容厉神色间都像是松了口气,立即点头应下,召来厅中留守的侍卫道:“去将朕与宁儿为肃恭准备的大礼取来。” 却是笑得凤目都眯了起来,也不知究竟是何礼物,弄得他神神秘秘,还像是十分得意。 慕容厉望见他那副样子,好奇之下与其余人等一般抬头望着国宴厅大门处,翘首以待。不一会儿,两个侍卫抬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1 着一个大箱子慢慢的走了进来,那箱子似乎有些重,故而侍卫们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分外的响。 郭逸见状,忍不住拉了拉慕容厉,悄声道:“莫非是整箱黄金?但陛下不像是爱财之人,亦不至将肃恭看作守财奴……可为何看上去颇为沉重?” 闻言,慕容厉差点笑出声来,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只回握郭逸拉着他的那只手,轻声道:“左右是立即可见,懿轩再等片刻便好,不必乱猜了。” 慕容临一脸笑意冲坐在原位的慕容时与宋宁比了个手势,悄然拉着周林躲到一边角落去,两个人悄声说了一阵,直到箱子已搬至首席来,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回来,只除了坐在慕容临身侧的慕容雨,倒连郭逸也不曾发觉。 等到箱子被打开时,慕容厉原本小麦色的脸庞顿时变得有些发黑,郭逸亦被吓了一跳:这所谓礼物,原是一整箱的字画! “皇兄是想教肃恭改行做学问了么?”他转头看了看慕容时,慢慢道:“其实并非不可,只是带兵打仗之事,肃恭却是一心无法二用了。” 慕容时哈哈笑了一阵,才指着箱子告诉慕容厉,说是均为郭逸当年授学时所用的一些文韬武略,有些甚至还是默出的孤本。这些字画放在慕容时原本居住的皇子殿中收藏了许久,此番趁着慕容厉生辰之际取出来交予他保管,可在出巡途中由郭逸辅导他多学些谋略知识,以便往后打仗时用兵灵活,不再受其幼年时不肯认真读书的影响。 虽说看上去一箱子字画并不如何值钱,但慕容时却眯着凤目特地加了一句,使得慕容厉满脸兴奋之情,立即便下跪谢过恩,才又以赶着回侯府为由,敬了全员三杯,拉着郭逸,亲自搬了那个大箱子离开。 慕容时说的是:重要的是,此箱中还有些字画墨宝,均是朕近年来所收集的、丞相大人亲笔杰作。若非是肃恭今日成人,上次又像是十分介怀丞相字画被他人所得,朕才舍不得将这些搜罗来的宝贝交予你! 余下几日,郭逸一直在侯府中等着柯尔德消息,顺道也将那竹筒空出来的几部分仔细找个时间补充好了。 这天刚过午时,郭逸便拿着刚整理完工的竹筒走进书房,将其递给正在练字的慕容厉,笑道:“肃恭近日辛苦,也该起来活动一番……顺道将这个,补赠予你。” “这个?究竟是何用处?”慕容厉站起身来,随手在腰际揉了几下,顶着黑眼圈接过那竹筒端详了好一会,仍是不得要领,不知究竟何物。 “原本只是放在房中作为装饰,也好插些狼毫笔来用。不过懿轩发觉它其实足够长度,便打算将它拿来装你近日所写的那些线索字稿。” 慕容厉红了脸道:“我那些字,哪需要用如此精致之物来存放?不过……”他眼珠转了转,搂着郭逸笑道:“若是懿轩肯再写幅字画,肃恭便将其放进去存着,配成一整套,岂非更好?” “哦,原来懿轩的字画这般差劲,竟是要收起来不给人瞧的。”郭逸嘴上说得有些不满,却勾着嘴角笑了笑,顺手收好笔墨,便将他往书房外带。 两人走到院里,只觉这几日来似是从未好生在外面呆过片刻,此时闻到风中草香,见着明媚娇阳,突然便发现已过了立春了。慕容厉玩心大起,叫着要与郭逸过招,两人自院里打到水边去,又跃上小桥,在回廊中穿梭不停。一道白影、一道银光,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足打了半个下午,俱都满身大汗淋漓,这才哈哈笑着各自整理一番,回到房内坐下休息。 第一百七十八回 “懿轩,”慕容厉其实已有些困意,却强撑着将哈欠也憋了回去,径自拉着郭逸说话:“写了这几日,肃恭已将事情整理得清楚了些,但却越发觉得奇怪了。” 郭逸本来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闻言转头“嗯”了一声,嘴角带起几分笑意:“愿闻其详。” “那柯尔德……究竟是否可尽信?”慕容厉一边说,一边接过他手上干布,一下下小心的擦拭着,生怕弄断了哪一根。 郭逸闻言,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但他尚无多大理由骗我,他从前来我家,便是为着秘籍,如今已明白知道由你学了,也不曾有何异议,反像是心事已了之状……且先看他如何做法罢。至多不过是与红袍怪一般罢了,纵然背信,懿轩也不会再觉得有多难过。” 他嘴上说着不会有多难过,可慕容厉哪会不知道,红袍怪所为早令郭逸心中极为难过,加之其内功使然,情绪时常大起大落,此刻仍能有几分笑意,也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慕容厉想了想,停下手中动作,仔细看着他双眼道:“懿轩,我只不过是见其三日未有消息,才随口问问。其实以祁国祭司一直以来的传闻,他应是不会有何背信之举。纵然是不愿相帮,也绝不会是落井下石之辈。” “传闻?”郭逸愣了愣,想了一阵摇头道:“懿轩不记得,有何传闻?” 慕容厉失笑道:“你果然是从不关心越国政事以外的消息。相传,祁国祭司为天命所授,每代出世必有大事。平素里,他们只潜心修行,故而武功药理均在普通人之上,甚至表相外貌亦不似世人。但若是祁国有何变故,他们必将自隐居之处离开,为其自身职责尽力……嗯,此处多是血池附近地底洞穴之类,也不排除有居于世间之可能。故而数百年来,祁国虽只是一弹丸小地,却无其它任何国家有侵吞之想。” 他说着,又继续为郭逸擦着头发,缓缓道:“但此次红袍怪所为,显已惹怒了柯尔德。他若是不将南疆毒教一举毁了,便称不上祁国祭司,有负先贤之名。故此,懿轩你不必太过担心,他纵然不帮我们,也绝不会去帮赵尘和赵谦。” 郭逸半信半疑,却终是略安心了些。但他反而更加记挂,连晚间膳食也只吃了几口,便称不饿,说要去水边坐着吹笛给慕容厉听。 这夜早春稍寒,侯府中又是自然景致所圈,只加了几座小桥、九曲回廊,虽显天然,却也较普通宅院中的池塘要寒冷一些。慕容厉明白他是心中有事无法安心休息,又不愿教自己担心,才如此说法,故也不曾拦着,只多带了件外袍为他披上,便靠在回廊尽头的水边栏杆上,静静听郭逸吹笛。 笛声清清淡淡的,像是全无心事,却其实心中所思太多,无从整理,才显得平静异常,听得慕容厉心中越发难过,忍不住便抬手将竹笛尾端按住,轻声道:“莫要吹了……” 郭逸转头望着他,歉然道:“不堪入耳是么?” “不是!”慕容厉急忙辨道:“只是、只是觉得缺了些东西。懿轩你可曾将那白玉笛也带在身上?” “带着的。”郭逸一边说,一边将白玉笛取了出来,疑惑道:“怎么,莫非其中有暗器,反而声音较为动听?” 慕容厉笑而不答,只将笛子都取了过来,把尾端那只白玉葫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2 芦解下来换到竹笛上,这才笑道:“这样才算对了。只不过懿轩你……哎,还是肃恭自己找去。” 郭逸被他绕胡涂了,抓着他手掌连声问找什么,慕容厉才将那白玉葫芦摊在手心里笑道:“你成日里不自觉便捏着这葫芦,红绳已被你手中汗渍染得褪色了。肃恭明日便出去再寻个不会褪色的来,也免得染了懿轩衣衫手指,教你这般爱洁之人看着别扭。” 说罢,他又扬扬手上另一支笛子,望着郭逸双眼,沉声道:“此物,肃恭想将其扔了,懿轩觉得如何?暗器在身,岂非如芒在背?” 郭逸呆了呆,脑中不期然闪过红袍怪往日待他种种关怀,鼻子也不由得红了,却终是摇头道:“我不知道……他那般欺凌侮辱我父,还连环设计之下,鸠占鹊巢夺了祁国皇城,更妄图颠覆我越国江山!但他却一直、一直待我如亲儿,纵然当场反目,也还记得救我一命……但他却又带走适儿!” 他越说越是难过,眼中已然又要落下泪来。慕容厉见状,咬着牙犹豫半晌,终还是将持着白玉笛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抱紧了他,轻声哄着:“他不会对适儿如何的,他待你不错,实是因着对你父有所愧疚,又因云儿之死非他所料,又有适儿这外孙在其中,故此对你本就因是如待亲子一般……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将这笛子收起来,不见便不想着可好?” 郭逸终是不曾如何激动,只呆呆的靠在慕容厉怀里,目中空无一物,听到他说话,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开始发呆。 慕容厉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他一时难受,又出了什么意外,便只老实抱着他,任由他靠着独自发呆。两人坐了半个晚上,郭逸才略好了些,慕容厉却已睡着了多时,早被郭逸反手抱进怀里,以膝为枕,梦中亦是皱紧了眉头,十分不安。 郭逸想了半夜,思及红袍怪历年所为,结合慕容厉所言仔细思索,深以为然之际,又觉自己实是无能,惹得怀中慕容厉成日担惊受怕,数次说了不会再教他担心,却反而愈演愈烈。 他心中伤感所至,抬手轻轻抚平慕容厉皱着的眉头,忍不住喃喃自语:“肃恭往日,像个孩子一般淘气,成天教我这做师傅的不放心,当时恨你不成器,却不想便挂在心上。哪知你远远寻到边境去,虽仍是一派单纯,却开始事事为我着想,装傻卖呆也好,心机颇深也罢,终还是为了留在我身边,为了哄我开心。可谁知好容易我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却又卷入这些事情,成天心事重重,还笑你始终像个孩子般长不大,殊不知你这长不大的孩子,却始终尽力护着我,唯恐我不高兴,不惜自降身份,凡事低声下气好言相求,怕我有任何损伤,倒还几度被我理智全失下做出些伤害你的事来……真不知,你是为何要如此倾心于我,我亦不知要以何为报,要到几时才能平心静气的如你心中所愿,只安份平静的做个普通人?” 他轻言细语的说着,似是全然不觉怀中慕容厉动了动,又或是本就知道慕容厉早已醒了,只不过由着他静静休息,故而不曾有任何动静。 直至子时,郭逸说得倦了,才想起此地夜寒,将仍像是睡着的慕容厉抱起来,亲自送他回房中榻上去休息。 哪知他方才躺下准备小憩一阵,便听得门外周林小声叫道:“丞相可曾睡下?老前辈来了。” 郭逸心中大喜,暗道无论如何,终是有了柯尔德音讯,立即便要起身出门去迎。 “懿轩,”慕容厉突然睁眼,面露苦笑:“拉我一把,肃恭与你同去……你坐了那许久,肃恭躺得全身都麻了,一时起不来。” 郭逸毫不惊讶,早便发觉他似是不曾睡着,却又觉得这般说话更为自在一些,才独自抱着他坐着说了半个晚上。闻言立即抬手将他压回去,笑道:“那便再躺一阵,我请侍卫们去备些吃的,老前辈应是还未曾休息,否则也不至这个时辰过来。” 第一百七十九回 说罢他便要出去,却被慕容厉一把拉住:“丞相大人,为夫不过偶尔任性了些,怎能如此心狠,留……咳,留本侯独自呆在房中,孤枕难眠,不成不成,同去,同去!” 他本欲继续自称为夫,见着郭逸眼角挑起,立即便又改称本侯,却显得满脸无奈,私怨尤多。 郭逸明知他是故意如此哄自己开心,却也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在他额上弹了一记,遂又被慕容厉搂紧了亲吻一阵,才喘着气推开他:“莫要教人久候……快走。” 两人出得门去,便见周林候在门边,亦是满脸疲色,却还带着些笑容。看到他二人出来,周林指了指前厅,笑道:“老前辈在厅中候着,属下已请厨子们重新做了些膳食,想必快要好了。” 慕容厉嗯了一声道:“取些好酒送过去,老人家几日以来定是辛苦了。” 周林连忙应声便要离开,却被郭逸唤住,细细问了他柯尔德行止神色,得知其看上去虽是风尘仆仆,却并无惊慌不愉之色,显是事情进展不差。 郭逸这才又放松了些,笑道:“周侍卫长多年来均是如此么?” “自然。他一直仔细严谨,肃恭才一直留在他身边,否则早便是中军大将了。”慕容厉与有荣焉,毫不吝啬的夸了周林几句,眼见他那侍卫长红着脸笑称不敢,还道只愿在侯爷与丞相身边呆着,便已十分开心了。 郭逸闻言,突然咦了一声道:“只愿呆在我与肃恭身边么?谦王待你也似不错啊。” 此话说出,眼见那周林脸上立即又红了一片,支吾道:“他、谦王爷……自是不同。虽说与侯爷亦是姻亲,却、却另当别论。” 慕容厉见状,心中惊疑不定,与郭逸对看一眼,低声道:“你与皇叔之间如何,本侯不欲管束。但你一直呆在本侯身边,亦知他如今是何情形,待你如何,你自清楚。好了,快去厨房看看,取些好酒过来,到厅里一并说罢。” 周林如负重释一般,领命即快步跑往后面厨房去了。 二人到得厅里,见柯尔德正含笑而立,望着厅中挂画出神。那幅画,便是当日郭逸到麒墨斋时绘制而成,亲手装裱了单独送予慕容厉的。 这奇异老者见他二人过来,指着画笑道:“当日所见,与今日所见,全然不同。此画中少年意气风发,宏图壮志,双目中神韵却是一腔情丝充斥着,未曾得其所爱。但观如今这人,虽只是过了不久,却已沉稳如斯,当得王侯将军之名了。” 他一开口便对慕容厉赞不绝口,倒教郭逸摸不着头脑,慕容厉更是受宠若惊,连称谬赞之余,小心翼翼向他打探近日情形。 柯尔德笑道:“幸甚,将赵尘抓了困在血池牢狱之中,若无人知血池来历,纵有他人相救,也只是去多少死多少罢了。” 郭逸睁大双眼:“您不是说,赵尘身法奇异,却怎会被你抓到他了?郭旋那小姑娘呢,又如何了?怎不见您带来?”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3 柯尔德正要答话,外面响起说话声,却是周林领了厨子们,端着膳食与好酒进来了。 三人坐到桌边,柯尔德连声道好,口说忙了几日不曾吃些东西,称道之余将周林也留了下来,笑称他也有一份大功,倒说得周林又红了脸,竟不似往常那般大大咧咧,倒也有了几分寻常少年模样。 这回不单郭逸好奇,连慕容厉也瞪大双眼,看看柯尔德,又看看周林,脱口道:“这个臭小子也有一份大功?老祭司方才见着肃恭便夸,如今又赞他有功……究竟是如何情形,您且快些说来,肃恭已等不及想要知道了。” 柯尔德嘿嘿一笑,端起酒坛拍开泥封,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才夹起筷子吃了几口菜,慢慢将事情说了出来。 当日,他带着被其戳中穴位晕倒过去的郭旋,自国宴厅出门后,立即便见着一名侍卫打扮的青年跟了出来。虽是跟在一队侍卫之中,但那身形步履,却教柯尔德一眼辨出正是赵尘无疑。 柯尔德心念电转之间,偏头就看到周林正坐在驶来的马车上,与四周值勤的侯府侍卫们说笑聊天。他立即便几步奔了过去,将郭旋塞入马车里,又附在周林耳边交待几句,便风一般的跑出了皇宫大门。 “后来如何,便要教周侍卫长亲口说了。”柯尔德笑哈哈的喝了口酒,便大口吃起来,显是真的饿着了。 周林这时也有些雀跃,立即接着道:“老前辈风一般的跑过来,几下便将那位小姐塞进车里,教属下口称小姐有恙,有事先行出去一趟,请其它侍卫在宫中继续等候侯爷与丞相人等,便驾车前往太傅府,将小姐藏到院中去。而后果不其然,那面生的侍卫并不跟来,只慢慢走在后面。属下依计而行,到得太傅府时小姐仍在昏迷之中,便将她塞到后院厨房藏冰的库房外面,立即又驾车赶回皇宫。行至宫门处时,便见着老前辈已在那处等着,又教属下回厅中相告,便立即躲到一边去。不一会儿,属下便见那面生之人已换了个装扮走在街上,似是在寻人的样子,老前辈立即哈哈一笑跟了过去,与那人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便窜到宫墙偏僻之处打了起来。不一会,那人像是不敌,抬脚便跑,却又像是顾及身份,并不曾惊动城中百姓与其它不知情的侍卫官兵们,而后渐行渐远,老前辈便一路跟了过去,还回首叫我快走,似是十分放心的模样。属下便立即回了国宴厅中,按老前辈事先吩咐的转述一通,而后便被圣上与、与王爷留在席间,又被王爷拉过去问了事情经过,像是亦不担心,才又回席间来……然后、然后便是等着侯爷与丞相一道回府了。” 慕容厉耐着性子听他罗嗦完,嘿了一声道:“皇叔拉了你去问过?为何连本侯都不曾看见?” “这个……”周林双目在两人脸上扫了扫,结巴道:“当时侯爷与丞相大人俱都和陛下在说话,故而不曾、不曾留意……” 郭逸心中雪亮,立即打断他示意无妨,转首向柯尔德举杯道:“老前辈可否继续说来?懿轩先敬您一杯,今次将赵尘捉了,出巡之际也少了一桩心事。” 柯尔德哈哈笑道:“你当敬我、敬他、再敬他!”他手中筷子指指自己,又指指周林,最后指到慕容厉头上,却又停下来,拍开手边另一坛酒一饮而尽,大叹道:“多年不曾好生饮酒,今日果然痛快!” 而后,他便将自己与赵尘如何你追我赶之事略过不提,只说是一路防着被人看出来,两人辗转到了洛川边,顺着江水一路追逐过去,竟到了楼外楼。 “楼外楼?”慕容厉一拍桌子,大叫道:“您可就是在楼外楼附近抓住赵尘?” 见柯尔德含笑点头,慕容厉哈哈大笑一阵,目中难掩得意之情,傲然道:“且先不要明说,容肃恭猜上一猜,如何?” “嘿嘿,自然是要你来说的。老朽要好生吃些东西,好生饮酒。”柯尔德丝毫不以为意的应了,便又低头去吃些菜,才抬起头来望着郭逸笑了笑,“丞相所选之人,确是粗中有细,情真意切之间,才见其真本领。若是不愿尽信,便听他一猜罢。” 郭逸闻言,转头看看慕容厉,笑道:“那你便只管道来,但若是猜错了,懿轩自当罚你误了时辰,累得老前辈不能尽早歇息。” 慕容厉信心满满的应了,开口便道:“那是自然。肃恭虽鲁莽,却也不做无把握之事,但若是猜中了,懿轩便要欠着肃恭一个承诺,却不能再有敷衍!” 第一百八十回 “好。”郭逸不自觉便勾起嘴角,点点头答应了,立即望着他,满目期待。 慕容厉被他那副眼神盯得险些不能自己,忙咳了一声,转开视线笑道:“这可是老前辈与小林都听到了,懿轩若是赖帐,肃恭可要找证人实践赌约了。” 说罢他也不再卖关子,将自己心中所想连接说了出来。 “老前辈当时追到楼外楼时,四下定是看似无人。”慕容厉说着,看了看柯尔德,见其点头,便又自信几分道:“那赵尘当时定也是被追得急了,打算借渔船逃走,便欲自怀中取出毒兽等物来迷惑于老前辈。” 柯尔德嗯了一声,道:“其实当时他不曾见着,楼下暗门中已有侍卫盯着他,还冲老朽比了个退后的手势。” 慕容厉哈哈一笑,大声道:“轮值的侍卫定是当日尾随至麒墨斋去的那两个,故而认得老前辈,也知赵尘必将踏入肃恭建楼之时便设下的种种陷阱!” “算你小子聪明,竟想到用渔网遮住水下的陷坑。”柯尔德吃着菜,状似随意的说着,眼角却瞟了瞟郭逸,“也不知此楼建来何用,竟如此防守,莫不是要当作江中哨岗?但此地也无需如此罢……” 慕容厉闻言,脸上红了一阵,老实将楼外楼定址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时他便想到这间全由竹子所搭建的小楼,若是有何不测遇敌来袭,该要如何防范,以免有所损毁,枉费他一番心思。而后他便亲自到江边去看了看,遂派出一队侍卫,每晚趁夜挖出江边沙土,竟围着楼外楼建了数十个陷马坑。故此那楼边除了一条明显的小道以外,其它各种沙土之下,其实全是空心的!不但如此,他还教侍卫们削尖了竹枝深埋其中,全然按着守城战中陷马伤敌之法来做了。 最后,他为着小楼地基稳固,又道一层不设厅堂,只留了厨房和一处藏在竹枝之间的暗门,空余地段则全部挖开,空出十余丈的深坑来,又分别将所有坑中以蚕丝反复缠绕而成的网铺在竹枝上段,以防万一有人误入重伤,也可及时捕鱼一般救上来。 “如此这般,才在此基础之上建了楼外楼。”慕容厉不敢看郭逸,只望着手中酒杯,低声道:“兴建之时,皇兄就笑称肃恭其实倒像个谋士,活生生将一幢闲情雅致之处,以一堆战坑围起来作防御,倒像是邺城中危机重重一般。还说,若非是肃恭,换了任何人,他也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4 要论罪了。” 郭逸深以为然,接口道:“那是自然,若是旁人,定要认为是有心造遥生事了。哪有在皇城之中大肆兴建这等军事防御的……不过,那赵尘究竟是如何被擒?” 他说着,凑过去望着慕容厉,眼也不眨一眼,显是好奇到了极点。 慕容厉深吸口气,双目四下看看,却见柯尔德抱着酒坛仰头慢慢喝着,周林正背对着郭逸低头吃菜,均不曾看向两人。 不管了。他想着,一伸手按住郭逸后脑,狠狠亲了一口,才放开他笑道:“真是这般着急知道,便要懿轩亲手倒杯酒来解渴才是。” 郭逸看他一眼,低头不语,却将手中只喝了一半的杯子递了出去。 慕容厉一把抓住捏着杯子的那只手,低头凑到杯前,看着郭逸笑了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冲他挤了挤眼睛,干咳一声道:“酒也喝了,本应是要说出来。可肃恭发觉,好像只有懿轩想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属下也想知道!”周林像是被这话问醒了一般,立即便嗖的自位子上窜起来,笑意盎然的望着慕容厉。 就连柯尔德,也终于将酒坛移开,露出半张枯瘦的老脸,吐出几个字来:“快些讲吧,侯爷若是再卖关子,说不得丞相大人便要反悔了。” “啊?”慕容厉故意看了看郭逸,笑道:“肃恭敢问老前辈,赵尘可是退后了几步,正好踏入陷坑之中,却不曾受伤,只被蚕丝网挂住了一只脚?” “是。故而他便又腾身而起,想要跃过那坑,直接到竹楼边去。” “嗯,故而,他跃过了那坑,便到了竹楼边上,谁料侧门突然伸出来一根竹枝,将他轻轻的推了下水,随即便有一张大网将他网了起来,侍卫们亦沿着小道将他连人带网吊着送到了您面前。”慕容厉不慌不忙的说了,虽是对着柯尔德,眼睛却一直看着郭逸。 郭逸皱了皱眉,听了慕容厉说这许多,他忍不住问道:“那为何当日懿轩自楼上跃下,却不至有事,还在江边烧了鱼来吃,也不见有任何异状?” 慕容厉早便料到他会问,闻言笑道:“本就是只在楼边如此。懿轩当日唯恐一把火点了竹楼,故而虽在江畔,却离得竹楼足有五丈远,且是偏向下游侯府一侧,那处我故意留出来,以便侍卫们换班站岗,又或是有何突发事件,也好有个落脚之地。你站在实地上,自然无恙。” 郭逸倒吸口凉气,呆看慕容厉时一阵,才叹道:“不曾想当年的单纯少年,竟有这般心计……倒真是懿轩小看了侯爷。不过,老前辈,那赵尘便如此轻易容您带回血池去?” “嘿,”柯尔德不屑的笑了笑道:“就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与粗浅的毒术,便能耐老朽如何?自然是乖乖的像那假小姐一般昏了过去,由着老朽进宫去面见越国帝君,由他亲自开路,引我自秘道走入山腹,换了另一条出路到得血池地下去,才又经太傅府那一条过去,弄醒那丫头问了个清楚。” 这宫中秘道,对于慕容时等人来说原是神秘之及,但对于柯尔德而言,却熟得不能再熟——他身为地下常年隐居之人,历代祭司俱都多建了几条秘道,可说这宫中地道原就是他们这一代代的祭司慢慢构造而成的。 而后,柯尔德将面前杯盘碗盏移开了些,命郭逸与慕容厉取出当日所见的两封信来,指着信中落款处道明其中玄机:“你们均是多少与军中有关联之人,理应知道但凡出兵为将者,必须随身携带兵符私印等物。此信虽似是老将军亲笔所写,却无任何符印,连个手印也没有,更不曾提到丞相你这亲生儿子,岂非可笑?再观这封,虽说是老副将所写,但却字迹清秀,哪有武将从文能写得如此的?此信分明便是那郭旋自己写的!” 说罢,他又取出一物,在郭逸眼前晃了晃:“你再看,这药丸或许你不知道,但侯爷当日若是亲审赵谦手下,便应查出过此物。此药入水既溶,看似很小,其实是经年戴在身上慢慢浸入身体才变成这般大小。亦是自那郭旋身上搜出来的,你等可曾明白?这郭旋之事,子虚乌有,便是赵谦小儿回了教中派他弟子前往,故弄玄虚,为的便是不教你二人齐心御敌!” 慕容厉定睛看看那药丸,退后几步道:“确是此药。当日连宋云儿石像中也有一颗,却被皇兄派人找了出来,如今还放在雨儿那处。” “噢……那便是说,又是他惹出来的事了?”郭逸低着头沉思一阵,慢慢开口,“不欲伤我,却处处阻拦,不欲杀我,却带走适儿……他究竟是想我如何?还是想对适儿如何?” 他低垂着头,被慕容厉使劲一扯之下,站起身来,被迫面对慕容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懿轩,你要放下对他感恩之心,冷静一些便可明白了。他此举分明便是想将适儿作为继承之人留在教中加以诱导,又不欲你有何事以至郭适怀疑于他,才一边频频施救,一边处处为难,故作对你颇有感情之状!其实你仔细想想,他往日何曾在你身边多呆过?哪次不是考较一番便离开了?而你出师自行游历之际,他又是否刻意将你带往天山,故意引你与宋云儿相识?” 第一百八十一回 郭逸皱紧了眉头,面露痛楚之色,却不置一词。 厅中顿时静了下来,周林亦是乖乖的退到门外去守着,看也不往里多看一眼。 慕容厉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渐渐亮了,也仍是不出声,执意等郭逸自行想通。 过了一会,郭逸才又叹了口气。却听柯尔德冷哼一声道:“赵谦其人,自青年时不见经传,行踪飘忽,虽为毒教之圣王,世人却只闻圣女圣子,少有人知他身份。他虽为两朝国师,但此番若非是丞相与小少爷之故,想必他也不会在你等身边过多停留,这才露了行藏。但若非如此,老朽也无此机遇,更不提有可能为祁国先皇报仇。”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揣了两坛酒至怀中去,慢慢走到郭逸面前,看着他与慕容厉道:“老朽既已认同老将军之子作为郭府新的主人,有些事,便得亲自与你说个分明了。还望府主与老朽单独一述,请侯爷与侍卫长暂避如何?” 郭逸愣了一下,暂时将赵谦之事丢到一边去,问道:“郭府新的主人?郭府岂非就是懿轩家中么?” “自然不是。”这次非但柯尔德,就连慕容厉也如此说了。 郭逸呆呆的看着他:“为何你又知道了?” 慕容厉摸了摸鼻子,咧嘴笑道:“只是听老前辈如此说法,便觉其中另有涵意罢了。” “噢。”郭逸将一直端在手上的酒杯放到桌上,看向柯尔德,歉然道:“既是他已猜到另有涵意,也已学了府中秘籍,老前辈能否容他留下一同听个明白?懿轩已有太多事教他担心,早便答应过不再独自面对任何事,却一直未能做到……如今听您话外有话,既是如此大事,懿轩便觉更应让他知晓,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5 而非是教他暂避。” 门外,周林听得几人说话,立即朝他们行了一礼:“属下等退至府门处守候。”而后便关上厅门离开了。 慕容厉抬眼看看柯尔德,恭身道:“老前辈若是觉得有何不妥,肃恭便也退开。但肃恭其实不想暂避,还望老前辈能通容一番,或是……”他笑了笑,才继续道:“或是你传音告知懿轩也行,肃恭只管他是否有何不妥,其它的,知与不知亦无妨。” 柯尔德定睛看他一阵,突地嘿嘿笑了几声,又摇摇头,在厅中来回走动几步,似是仍在考虑。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他走回两人面前来,大叹一声:“哎!知道便知道罢!但侯爷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才好。毕竟若是多了些人知晓,难保府主不会受旁人所害。” 说罢,他也不等慕容厉出言答应,立即拉着两人到一边去坐下,一改之前开朗模样,满脸严肃的说了一段故事。 虽说郭逸与慕容厉都隐约猜到这祁国祭司所要说的,必是与郭府和祭司身份乃其郭逸身上内功、慕容厉所习秘籍有关的事,也料到郭府与郭逸家中是两个有所关朕却又迥然不同之处,却仍是未曾料到,所谓的祁国祭司竟承担了如此重任,竟原来并非区区祁国所独占。 远在近千年以前,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国家:唐。而当时的唐国帝君,便是一名与如今慕容时相仿,文武全才的青年。传闻中,他亦设定了一名祭司、一名丞相、一名将军。丞相统文、将军统武,祭司在明面上却只是向上苍祈祷,安排各项祭祀仪式等,看上去只是一份表面光鲜的闲职。但背地里,祭司却有极大的权利,那一任起,便已能在宫中自由行走,根据其“祭祀祈福”所获得的任何消息,都能作为“上苍的”各类指示来进行。小到修改皇宫中格局挖开地道方便地下各种贯通,大到国中派出兵士将军出海探巡,无不经过祭司祈福后获得上苍指示来安排。 但即使是这样,唐国却也依然渐渐的衰落。其原因,却正是因着祭司的权利被许多皇亲贵族嫉妒,进而一再向那唐国帝君提出反对抗议,最终分化了祭司的权利,使部分地下实权分散到几名重要大员之手,引发了内乱。 自此,唐国分崩离析,不复存在。而那几员重要大臣们,却各自揭竿起义,占地为王,建立了大陆上一个个新的国家。 只有唐国原来的青年帝君,还一直依他的祭司大人所言,迁址南面,落足现祁国所在地,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隐居于地下的生活。 自此时,地面上各国新王虽然各有一部分权利、各知道一部分祭司所掌握的实际情形,却因着互相忌惮猜疑,始终不能凑个完全,更别提能自山腹地穴中找到唐国帝君与祭司的下落! 渐渐的,时日流转,年代变迁,各国经历了数代帝位变更后,终是再没了这两人的具体消息,却又听闻一个新的国度在南方崛起,便是如今的祁国。 “但祁国一直不能为人所动的原因,却是因着传闻中的大祭司,又与郭府有何关联?”郭逸与慕容厉一边听着,一边与柯尔德一般,慢慢喝着酒。此刻,郭逸好奇之下插嘴问了一句,转头看看慕容厉,他也是一样满脸疑惑,不明就里。 柯尔德皱眉望着这俩人,轻斥道:“那唐国帝君一直并无子嗣,祁国君姓陈,又岂会是他后人?至于那祭司,亦是一样,自入宫起便不得再与任何人有情感纠葛,诸国虎视眈眈之下,又怎容他教旁人毕生所得?” “是啊,那祁国祭司是哪来的?”慕容厉瞪大了双眼,“那祁国君又是何人?” “自是我郭府两位主人!”柯尔德说着,目透自豪之意,显然为着自己身份与有荣焉。 郭逸“啊”了一声,更加奇怪了:“但您不是说,他两人均不曾有后代,又一直隐居地下,却是何处建了郭府有了下人?” “蠢才啊蠢才!”柯尔德喝着酒、嘴里念叨着,慢慢道:“他二人没有,祁国当地便无人了么?虽当时只数千黎民,却也非是南疆那般穷山恶水之地,岂能找不出几十名忠于他二人的死士?郭府由来,便是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的秘密,是唐国帝君携祭司二人,为着自保所建之地底秘道的统称,亦是守候他二人那片祁国地界万民的一切根本。唐国帝君倾尽自身才华,将自己所习得的文才武略尽数溶合到丞相与侯爷所习的内功与秘籍之中,只流传于郭府。而郭老将军少年时,巧遇秘道中上任祭司,误打误撞救其性命,才得了秘籍。” “那,懿轩这身内功却又是何处来的?据称,我父亦是一样习得。”郭逸终是明白过来,却仍是有些不解。 “这个,老朽倒不曾知晓。”柯尔德皱眉道:“老朽当时已是即将继任祭司一职,为着秘籍之事一路追随你父到了府中,数年来不曾回去过。或者,你父原就与上任祭司有何渊源……此事,要容老朽回府中一趟,才能知晓。” 慕容厉更加迷惑之际,插嘴道:“您既不知懿轩内功缘何而来,却为何要称他为郭府主人?这地下之所,又为何要称之为‘郭’府?” “初代祭司,便是姓郭。当时,郭府一词,便是由唐国帝君命名。他二人,一向形影不离,或者早便如你二人一样,也颇有可能。”柯尔德说着,突然将酒坛放到桌上,指着郭逸道:“你……你、岂非曾被人叫作南郭居士?你祖上岂非正是南方?” 郭逸点头之际,也明白过来,失声道:“这、这不可能!您不是说那祭司大人并无情感纠葛?” “废话!”柯尔德不屑道:“你如今与侯爷一样形影不离,你岂非还有适儿?” 难道,真是如此?这流传上千年的绝学,竟原就是郭家先祖、那唐国祭司伺机传授?这般大起大落的人生,是否原本就因着郭逸的真实身份? 第一百八十二回 郭逸与慕容厉两人呆愣着,互望一阵,均不知如何说才好。这时柯尔德也思索一阵,才又开口。 他沉声道:“自古以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亦合。如今祁国名存实亡,赵谦那等贼子毒王,老朽定不能容他得逞奸计。故此,待府主此番离京出巡时,老朽与你一道出城,先往南边,沿途教你与侯爷府中些许联络方式与规矩、府中子弟特征等。待到了南疆附近,老朽便前往与赵谦一战,伺机带回小少爷。但或会直接送回郭府去,也免得他在你身边,反被贼人利用,教你心神难安,与你内功无益。如今时辰已不早了,老朽还得将那臭丫头也送到血池去关到另一处,既是南疆毒教中人,留在邺城始终无法令老朽心安。” 郭逸闻言,略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但他曾答应下来,要与我等一并出兵征讨漠北蛮族……” “哼!”柯尔德自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屑道:“你终是被他表露出的感情所误,竟忘了他远在南疆,纵然是真要出兵,岂非又要通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6 过越国地界,岂非又多了个正大光明占据部分地域的借口?他究竟是出兵伐北,或是借机掉转矛头分解越国,你可曾仔细想过?” 郭逸如遭雷击,这才想到地域之利弊,却更感红袍怪心机之重,也显得更加消沉难过,连掩饰都已忘了。 慕容厉见他饱受挫折之相,心道不妙,却也因着柯尔德一习话明白不少,连忙道:“祭司大人所言有理,此事肃恭亦有所疏忽了。但此刻懿轩他,应是不宜再谈些什么,肃恭这便送他回去休息,您若不嫌弃,便在我府中随意找处自己合意的地方,有何需要,只管吩咐侍卫们,可好?” 柯尔德微扯嘴角,看向慕容厉时尽是赞许之意,点头称好,又道:“有侯爷这番话,老朽求之不得。丞相实是应该多休息才好,不若请侯爷向贵国陛下劝说一番,至下月初再行出发,老朽也好回府中安排打点一些事情,二月初一辰时回到侯府门外,等你二人一道启程。” 慕容厉喜出望外,连声应了,又看向郭逸:“懿轩,你也听到老前辈所言。近日无需再多想了,好生休息。此刻便随肃恭回去歇着,其它事情,全部放下吧。” “……只是,”郭逸只刚开口,便已被两人齐齐打断:“不成!” 他愕然望向柯尔德,却见那老者笑弯了眼,打着哈欠道:“府主一职,比丞相身负之责、所需承担的更为重要,故此,身体要紧。十年内,你不宜太过介怀任何事情,否则心绪不稳便会又像上次那般,轻易便自创成内伤了。快去休息,老朽也要好好睡一觉了。” 说罢,他便先行打开厅门走了出去:“周小哥,带老朽去个清静之所,且离你家侯爷的寝居要远些,老朽不想听着些年轻人情话呓语,哈哈……” 见这奇人先行走了,慕容厉便唤了侍卫进来收拾碗碟,又吩咐他们叫周林得了空去宫中向慕容时知会一声,称出巡行程改到二月初一,并将柯尔德随行之事告诉他,却不曾透露有关祭司一职与郭府之类一星半点的事情。 随后,他才拉着郭逸一道回房,如往常般亲自侍候他漱洗完毕,相拥而眠。 只是,郭逸虽觉疲惫,却仍是睡不着觉。他又不愿惊动慕容厉,便合着双眼躺在榻上思索柯尔德所说的那些,思及郭府有关一切,他这才发觉,柯尔德其实仍旧未曾透露其中具体内容,想必是特地有所保留,待到出巡路上时,再见机告之。 正想着,慕容厉翻了个身,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捏着他下巴,无奈的望了过来:“你多日不曾好生睡一觉,为何还不趁着这几日好生休息?” “我……睡不着。脑中乱乱的,尽是事情,无法安静下来。”郭逸闭了闭眼,老实说了,才又道:“肃恭为何还未曾睡着?” 慕容厉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不好生休息,肃恭哪能安心睡着?本就是打算等你睡着了,便好生做个美梦,也不必再想着这些麻烦事。哪知你躺了个多时辰,竟还是醒着的。” 郭逸看着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拉掉慕容厉放在下巴上那只手,伸长脖子凑过去,将头埋到慕容厉颈窝里,低声道:“是懿轩不好……不想了,睡觉。” “你这般赖着,肃恭倒是不想睡了……”慕容厉将他圈得牢牢的,嘻笑着低头,热气在他唇间盘绕着,轻轻吻过去,呢喃道:“不若再辛苦一趟,累着了也较易入睡……” 郭逸被他不时的亲吻扰得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拒绝声音早被愈发炽烈的亲吻淹没在喉间,转为阵阵呻吟。迷糊间,他不禁想着:也是,好生休息几日,便由着他,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似也并无不妥…… 幸而柯尔德有先见之明,真的找了间离得最远的客房睡下——或说根本就是他那番话才引得慕容厉故意伺机如此,才不曾听到这两人在房中亲亲我我直至夕阳落下,才沉沉睡到第二天天大亮。他老人家只略作休息,当日下午在侯府又吃了一顿,便独自离去了。 余下几日,慕容厉与郭逸两人连侯府大门都不曾出去,只间中慕容时与慕容临各来了几趟。 他们听周林所言,皆以为郭逸病了,故而跑到侯府探望,相询之下才知是老前辈劝其休息一番再行上路,于是在府中逗留不久,便又匆匆回宫,只说丞相安好便无需担心朝中之事。 只那慕容临还较慕容时去得多了数趟,往往是每日下朝后便跑了过去,倒像是要把侯府当作新家来住。慕容厉起初还由着他,停下研习秘籍或是与郭逸对招切磋特地陪着他聊天,但这人说着说着便将朝中大小事情扯出来,扰得郭逸不自觉便将心思又放回朝中去了。慕容厉无奈之下,后几日便算准时辰,眼见下朝,就唤了周林去侯府门外迎他,倒也正中其下怀,常拉着这周侍卫长跑到城中大小酒楼商铺游玩,还美其名曰是要为两人采购些出行所需。 郭逸亦是心中有数,一边每晚数着些远较周林手上普通得多的物件,一边不自觉仔细察看周林神色,慕容厉却总在这般时候将周林打发出去,又扮出那副痴傻模样为郭逸宽衣解带,要么便装乖学生嚷着要读书练字,总归意思就是放任他那侍卫与皇叔来往,也好令侯府中每日清静不少。 “你如此放任下去,若是严亭他只不过好玩罢了,周侍卫长岂非要难过许久?”郭逸忍了几日,终是不愿再憋下去,眼见离二月初一还剩下两天,这晚他略有些不满,斜着眼睛望向慕容厉道:“纵然严亭是用了心的,那便更糟。若是毒发了,你我两人又如何为他解毒?莫不成要劳动公主亲自动手?你又怎知公主定能解得了那毒?” 慕容厉一脸谗笑的凑过去,低声道:“懿轩近日果然休息得不错,竟有心思管起皇叔的闲事了……哎,你莫要生气,我知你是为着他好。但皇叔亦非毫无分寸之人,他的私事,懿轩与我纵然是一番好意,又如何能管得太多?纵然有些不妥,但他若不曾想个清楚明白,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么成日带着个侍卫在邺城中满街乱转?” 第一百八十三回 “这个……”郭逸踌躇了一阵,“肃恭所言也有道理,但是……” “你这般关怀皇叔与府中侍卫,肃恭可真有些不甘了。”慕容厉见他仍是一副不去找慕容临说一通便不想罢休的模样,便使出杀手锏,重又开始装痴,一脸的自怜自艾,坐在书桌前连声叹着,无非便是自己平日里多么听话,多么勤奋练字练功,却换不到郭逸一个笑容等等。 吵得郭逸头疼不已,好气又好笑之下,只得将慕容临那些事抛下,一掌伸过去捂住慕容厉还在念个不休的嘴,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委屈侯爷这般辛苦,近日所学,却原来是为着懿轩的了?” “自是为着我家丞相大人……”慕容厉一把抓住那只手,凑在唇边轻轻吻着,微仰了脖颈看向站在身边的郭逸,这才觉得失言,立即改口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7 道:“为着我家丞相大人能更轻松一些,但求能如此刻般常展笑颜,为夫纵是再辛苦,也属应该的。” 唇上一紧,郭逸那只手使劲按上去,另一只手捏着他后颈,居高临下望着他,目光中带了几分捉弄之意,似笑非笑道:“哦?方才有人在说什么?懿轩似是有些耳鸣了……还是去打坐休息片刻,也好过在此听些古怪声音,牢骚抱怨的好。哎,真料不到,这世间如此多人,懿轩眼前便有个不知足的。” 说罢他便甩手要走,慕容厉自是一把圈过去,抱他到膝上坐下,嘿嘿直笑:“耳鸣是么?本侯正好向府中侍卫们学了样手艺,据称如懿轩这般捏着后颈便不会耳鸣了。那侍卫还道,五官本是互通,如若闭上眼口鼻,效果更佳……” “侯爷!陛下已到府门外了,侯……我、属下、属下不曾见着什么!属下鲁莽,不该低着头冲进来!”周林大呼小叫的跑进不曾关门的书房里,迎面便撞见慕容厉将郭逸搂在膝上,似是正要亲下去,他低下头,脸上通红一片,一边退出房外,一边还在低声说着慕容时已快进来之事。 慕容厉哭丧着脸,眼见郭逸迅速的挣开他站起来,整整衣服便快步走出去,嘴里说道:“周侍卫长无需如此紧张,方才确不曾有什么可见的。肃恭,还不快出去迎陛下?” “是、是,来了。”慕容厉这才站起身走到门外,冲一边周林使劲瞪了一眼,低下头小声道:“你这混账小子,若非是你与皇叔之事惹他挂心,本侯又岂会被你看到他这般模样?胆敢往外说一个字,我、我便……” “还在说什么?”郭逸的声音远远传来,却是扭头见他未曾跟上,已斜眼瞟过来,显是猜到他在出言相胁了。 “不曾说什么!”慕容厉快跑几步追了过去,不忘回首又瞪了周林一眼,这才涎着脸冲郭逸陪笑道:“只是提醒他清醒些,莫被皇叔那几招迷昏了头……” 郭逸其实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欲揭穿他。只因他自己也不愿这等事情被人传出去说三道四,再怎么也是一国丞相,若有不良影响,也非他与慕容厉两个人之间那般简单。 故此,他只是嗯了一声,便一把拉着慕容厉,快步往府门走过去,再不多言。 两人迎面便遇上慕容时盛装来访,身后跟着的却是多日不见的王福,还有慕容雨与慕容临。 “陛下辛苦了,怎么又特地到侯府?有事请侍卫们传讯便可以了。”郭逸躬身为礼,迎着慕容时等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王福已然好了么?实是大幸,可喜可贺。” 慕容时亦是一样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今日便是为着他终能恢复前来,还多亏了……咦?老前辈不曾到侯府么?今晨他老人家特来宫中送药,说是可治王福,便又急忙走了。朕还以为他会到侯府见师傅了。” “皇兄,还是进去说罢。”慕容厉见这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竟站在侯府门口便聊上了,不由出声打断他们,转向慕容雨笑道:“皇妹近日应是不至如前些时候那般忙碌了?终是舍得来看看肃恭与、丞相大人?” 他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只因自己差点便脱口说出师兄这等称谓来,幸好及时想起,便连忙改了口。 几人都安静下来,只慕容雨深深的看他一眼,点点头道:“确是不忙了,才来看看侯爷哥哥是否欺负丞相大人。” 一众人等进了前厅,慕容厉还时不时侧过头看郭逸,生怕他有所介怀。后者感到他不安的目光,只将一直拉着他的手紧了紧,勾起嘴角笑笑,便使劲一扯他,跟在慕容时身后走了进去。 慕容厉耳边听到一声极轻的声音:“懿轩哪有那般脆弱?” 他顿时放心下来,扬起笑容扭头招呼着:“侍卫何在?快些奉茶上来!小林,去府内老前辈歇脚之处看看,如若真在,便请过来。” 周林应声去了,留下他队中侍卫们在厅中小心侍候着,不一会便又咋咋呼呼的跑来:“老前辈、说他不在!” 慕容时本来已拉着郭逸与慕容厉一道坐下,正在喝茶时听得这句话,立即闭紧嘴唇,却又看向慕容临。 果不其然,慕容临立即便呛着了,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小林这话,实在……本王呛得实在难受,有劳周侍卫长,带本王去后面擦把脸。” 说着就直直朝周林走过去,一把扯着他,满脸贼笑的冲慕容厉挤了挤眼睛,带人跑了。 慕容时恍若未见,只笑了笑,便道:“那即是说老前辈果然在府中了,既称不在,便是不愿出来罢。王福,你留在府中,等前辈何时面见于你,再自己多谢他老人家救命之恩。” 说罢,他便仔细看了看郭逸,点头道:“师傅近日确是气色好了许多,面色红润……” “那是自然,近日懿轩他不似往常了。前段日子里常常觉也不睡,忙碌个不停。如今每日晨起夕歇,又不必为国事烦恼,自是好上许多。”慕容厉抢着打断慕容时的话,得意洋洋之时,不忘又问上一句:“咦,皇兄,怎么未见你那皇夫一道?如此一来,宋兄岂非独处宫中?” 闻言,慕容时神色暗了些,望了望慕容雨,才道:“他前几日非倔着要练功,下雨了也不肯停下,独自在朴宸殿中的花园里坐了一整夜……次日便风寒倒下,一直在榻上,今日才好些,却还是起不来。” 郭逸闻言,偏头看了看慕容时,皱眉道:“怎会下雨坐在花园中练功?练什么功需这般?懿轩所知甚少,莫非尤西部族练功打坐不同常人?” 一边慕容雨“噗”的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纵然被慕容时瞪着,也丝毫不曾收敛。直到她笑够了,才出声道:“哪里是练功,分明是皇兄他又被大臣上奏,说是新春已到,请他招纳新妃尽早立后了。但皇兄本就写了那道圣旨留待日后平定漠北之乱时,作为聘礼向宋宁求亲之用,谁料如今朝中虽是换了一批的新的大员,却仍是个个如此迂腐。” 郭逸与慕容厉对视一眼,这才明白慕容时究竟为何而来,慕容临又为何一来便逃了——此等事情,确是不好开口,想必慕容临亦是不愿多说什么,又唯恐周林听到这些,小小年纪也会胡思乱想,才拉着他跑了。 慕容厉也未曾料到,自己随意一句调侃,竟将正事兜了出来,无异给郭逸又找了个麻烦。毕竟身为丞相,此等事情他不单不应视若无睹,反而首当其冲,理应率先向慕容时提议尽早封后立妃! 第一百八十四回 郭逸看向慕容时,小心问道:“陛下,朝中大臣们均是如此么?越国虽一直由女子为皇后,但其它各国也有与陛下一般之境况,何况朝野之中,亦有同样事情发生,并不足为奇啊。” 慕容时抿紧嘴唇,凤目在郭逸与慕容厉两人身上转了几圈,犹豫着开口道:“也并非个个如此。只不过有此意见的,多数是朝中老臣,与一部分文职大员。他们以礼教为先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8 ,秉着的也不过是传承罢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靠回椅子上喝茶,显得有些疲惫。 慕容厉见状,问道:“军中将领们可有人如此提过?宋宁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他看见奏折了?” 他与郭逸都明白,此事若是慕容时执意要压下去不提,朝中大臣们应也无可奈何。但此时不同平常,朝中多是新进大员,地方官员中,是否有赵谦当年安排收买之下与李元甫同样的人亦不可知。何况漠北蛮族虽被郭逸夜袭敌营烧了部分战略地图等物,玉门关太守传回的消息却说他们近期已又有了动静,再加之南疆不知所踪的赵谦……朝中若有任何不良影响,势必影响整个越国安定。 “军中各人倒是还好,从不曾为这类事情做些无谓之争。至于宁儿,朕虽多次带他同出同进,却不曾明白说出来……也许朝中大臣们便是因此才认为,朕只不过一时之快。如今这时候,百废待兴,又不宜对朝臣施压,朕每每收到此类奏折都是放到一边去,声称国事为先。但此番却是一不留神,正看着还未离手,便被宁儿进来看到了。”慕容时使劲揉了揉眉心,俊俏的面容上尽是苦笑:“他一把抢过去看了几眼,便将奏折丢到桌上,看着我冷笑一声,说道:‘也对,国不可一日无后。陛下还是早作打算。’而后便称不打扰我做事,转个身便出去了……其实当时若是皇叔不在,或许、或许他直说出来,还会好一些。但他立即便走了,我桌前还有一堆奏折尚未察看,皇叔坐立不安,却也还有些其它地方上的事情要与我商议……故此,直到我深夜整理完毕才发觉,他不曾回来!我打发几个内侍四下去找了半个晚上,黑暗中又下着雨,根本无人注意到花园中坐了个人。直到天明时分,才有人发现他坐在那里,竟还是醒着的。” 郭逸闻言,轻轻“哦”了一声,皱眉道:“为何不叫侍卫去找?宫中莫非还住了些什么人,陛下唯恐惊动他们?” “不曾。只是当时夜深,皇兄他不敢找侍卫,生怕旁人笑他连自家皇夫都不知在哪。”慕容雨在一边插了句话,眼见着慕容时脸上立即一阵红一阵白,连声咳嗽着:“雨儿!你还嫌为兄不够丢人么?” 慕容雨咯咯的笑个不停,望着慕容厉道:“侯爷哥哥,换作是你,只怕是要将整个邺城翻过来也得立时找到,不是么?” “那是自然,懿轩若不见了,我……”慕容厉说到一半,突然又停下,看了看郭逸,笑道:“不会,不会。我的丞相大人不会再不告而别,也不会为着这些尚无半点实质之事与我发脾气。” “肃恭,你也要取笑我了?”慕容时苦了张脸,连连叹气,又看向郭逸道:“师傅,求师傅明日上朝一趟,为时儿将这些大臣们的嘴封上如何?若是得了空,还求师傅帮时儿在宋宁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郭逸扬了扬眉毛:“陛下这是徒弟求师傅,向媒人说情,向夫婿讨饶?”不等慕容时说话,他又笑道:“去自是要去的。只不过,懿轩自觉有些不妥。毕竟,我与肃恭亦是不曾对外有何说法,只怕说出来,又要被他们诟病。但也如陛下所言,此时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故此,朝中大臣们如何安抚,陛下不妨去问问那逃了出去以性命换真情的谦王爷?懿轩至多只能去见见宋宁,但他究竟是练功淋雨染了风寒,如今好些了却不愿跟来,还是独自坐在花园里想岔了故意淋雨,以至内忧外患,病到此时仍是下不了榻?” “师傅……”慕容时脸上神色变了数次,才吞吞吐吐道:“他原本那般宽容的一个人,如今怎会如此轻易便想不通了?时儿实是不解。但他此时虽仍是不愿见着时儿,却已是好多了……” “人都见不着,还敢说好多了。”慕容雨凉凉的开口,将宋宁现状说了个清楚:“皇帝哥哥被他那皇夫严令不得靠近他暂居的听雨居,否则便要他自行承担一切后果。皇帝哥哥也不知是怕什么后果,两个男子,又没旁的嫔妃从中作梗,居然真的不敢去探他。宋宁如今虽成日不太高兴的模样,但病已好了,那脾气却也是越来越大。亏得这次皇帝哥哥带本姑娘出来,否则迟早也被他那脾气闹得疯了去。” “哦?”慕容厉立即来了精神,接口问道:“宋宁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他如何发脾气?肃恭还未曾见过,不……嗷,懿轩!打我做甚!” 郭逸勾着嘴角,眼中却闪着警告的神色,一边收回打过去那只手,一边笑道:“懿轩竟不知侯爷原来对陛下的皇夫这般关心了?他发脾气,与你有关么?” “师傅,肃恭并非那个意思。您就莫要借此来刺激时儿了。”慕容时瘫在椅子上,一手支着扶手,一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道:“时儿知道,他发脾气亦是因着时儿未去探他。但若不妥善处理,往后还有这般奏折递上来,还会被他见着。时儿自觉无颜见他,枉为一国之君,连这等事情都无法平息下来,实在无能。” 见他已如此模样,又是这等想法,几人倒也不好再揶揄下去。慕容厉随手招了个侍卫来,命他去请慕容临回来,又亲自拉着郭逸去了后面,找到柯尔德时却见他正在睡觉。两人只得小心退出来,正要离开,却听着那老人突然笑道:“老朽偷睡一阵,特地叫那周侍卫长说老朽不在,怎么你们还是找来了?” 郭逸笑出声来,将周林在厅中所说复述了一遍,柯尔德哭笑不得,只得跟着他们出去,边走边说是被侍卫长出卖了,晚些时候要找他要些好吃的作补偿等等。待几人回到前厅,柯尔德却立即恢复成原本阴冷严肃、不苛言笑的模样,望着慕容时点点头,便又坐到一边去闷声喝茶,将他那老前辈的架子摆了个十足。 王福自是激动不已,虽有些怕柯尔德,却还是几步奔过去跪下,三声叩谢完毕,听到柯尔德嗯了一声,才敢站起来。 此时慕容临也已被找了回来,一脸笑意的望望厅中各人:“怎么?找本王何事?都谈妥了么?” “谈妥了。”郭逸摆手示意慕容厉不要作声,冲慕容临笑道:“已决定了,陛下的皇夫那里,懿轩去说。朝中大臣,谦王去说。至于军中要员,自是肃恭去安置。” “去?去哪?作甚?”慕容临面色变了变,故作不解的连声问着。 慕容厉转头看看慕容时,见他亦是一脸无奈,心知这皇叔要耍起花枪来,那自是谁也拿他没办法,便道:“若是此事说得众臣安分了,与皇叔也有好处,介时不单是宫里,纵然是谦王府与侯府中俱无女子,也不会再有人说三道四……” “成交。”慕容临咧嘴一笑,望见郭逸略显责怪的眼神时,立即咳了几声,顾左右而言他:“哎,老前辈!您是何时到的?为何本王与陛下来时不曾见着?” 第一百八十五回 柯尔德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不慌不忙道:“老朽来得不巧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199 ,正遇着两个人在水边亲亲我我的,其中一个侍卫打扮,满脸通红被另一个锦袍男子拉着,似是正小声拒绝,至于说了些什么,老朽不屑说出来。” 慕容临连咳数声,但厅中已是哄笑一片,就连王福也拿袖子遮了脸,显是偷笑之时怕被慕容临见着迁怒于他。 “哎,要笑便笑罢。”慕容临哼哼着,见几人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干脆坐了下来,自顾自也端着茶慢慢喝着,显是已被笑惯了。 郭逸见状,转眼看看柯尔德,又看看王福,心中突地想起慕容临那身毒来,便起身走到慕容临身前去,肃容道:“严亭,此事你是当真,或是只作好玩罢了?若是毒发了,你待如何?莫要再敷衍推诿,重实说来,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慕容时与慕容厉听着郭逸说话,看他之前神色,心中都明白过来,故也不声不响盯着慕容临,等他发话。 哪知慕容临竟道:“懿轩你就莫要再问了,严亭也不知道。若要说从前,严亭还可清楚对懿轩是何情感,只是到了后来,便有些迷糊,不清不楚的就被人下了毒,根本分不清是喜欢或是旁的……至今为止,仍是弄不明白。” “那你为何对着周林那般?”郭逸皱起眉头,满脸不愉。他平生最见不得虚情假意,此刻慕容临若是不能清楚说个明白,纵然是他清楚那毒效如何,也无法赞同慕容临做法。 慕容临显是深知他脾气,但却又确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将手中折扇展开收起,闷了一张脸默不吱声。 这时柯尔德终是抬眼看了看他,冲郭逸道:“丞相莫要为难他了。依老朽看,这谦王爷也不似如何戏弄人家周小哥儿,不若老朽替他解了毒再说罢。” “那自是最好不过。”郭逸立即笑得眯了眼,冲柯尔德道:“只不知老前辈您是否休息好了?可还需要旁人相助?” 柯尔德没好气的看他一阵,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去才道:“你二人拉老朽过来,本就是因着王福的毒为我所解,才想干脆教老朽解了王爷这毒,如今还要如此说法,倒与世间虚假之人有何区别?” 郭逸自知理亏,立即低下头不吱声了。只慕容厉看出柯尔德眼中并无一丝不愉,连忙将周林唤进来,命他依柯尔德吩咐,将所需药材工具一齐叫人去准备着,便又请慕容时早些回宫去探望宋宁,却将慕容雨留了下来。 他本意是教慕容雨为柯尔德留下帮忙,哪知这老者竟笑了笑,望着慕容雨道:“丫头,若你愿将近年经历说出来,老朽便收你为徒可好?” “你虽治了王福,但本姑娘怎知你是否另一个赵谦?”慕容雨一点也不怕他,直言道:“且先看你本事如何,再以人品心性而论,待本姑娘证实以后再作定论。到时再谈不迟。” “到时是何时?老朽唯恐此去难回啊……不想这一身医术药理无法流传于世,公主便当做些好事,答应了老朽罢。”柯尔德居然又有让步,连慕容雨在赵谦处生活多年的经历也不过问,只求她答应做自己的徒弟。 这时慕容时亦还未走,郭逸与慕容厉皆在厅中,慕容临和周林一个等着被治一个等着被使唤,王福却是依命回宫找那些珍贵药材去了。 众人见这一老一小如此说话,皆都张大了嘴:谁能料到这古怪阴沉的老头儿,竟对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慕容雨这般低声下气,竟只是为了收她为徒? 但不多时郭逸便已明白过来,出声道:“公主,老前辈一番好意,亦是因着你对毒术也有所涉猎,更对赵谦所习毒教中的事务有些了解,才如此相求。他此行南疆,若是能对赵谦那些门道更了解多些,也可多一分保命乃至战胜他的机会。公主若是不甚为难,便答应了老前辈,可好?” 此言经郭逸说出口,纵然不见得全是实情,众人也全都信了,纷纷表示理解,七嘴八舌的劝了慕容雨半天,终是把她吵烦了,大叫道:“哪有逼着人做徒弟的道理?本姑娘只不过多看他几分本事,你们便是如此等不及么?” “行了,你们一番好意,老朽心领。丫头所言亦是有理,那便先将王爷带到后面去好生睡上一阵,他既无武功亦无内功,自是不似丞相当日那般轻松,若不好好睡一觉,稍后体力不足,挡不住血虫乱窜,说不得下了狠药之际,会出些乱子。届时老朽虽仍有办法,但受苦的却不止他一人了。”柯尔德终是开口令几人不再说了,随即便请慕容临去后面休息,自己也跟着他一并走了,还道不准郭逸等人跟去,只带了慕容雨和周林两个,说是远比郭逸与慕容厉方便使唤。 这时慕容时却有些为难,他一面想回宫去看宋宁,一面又有些不放心慕容临。还是郭逸好言相劝,声称老前辈医圣之名远场,再三保证慕容临定会无恙,这才教慕容厉把他那皇兄送了出去。 一时间,侯府前厅中走得便只余下郭逸一人。 他独自望向厅中那幅挂画,突地想起慕容厉当日玩笑时说的话来,忍不住扬着嘴角笑了笑,便径自走到府门外,向执勤的侍卫们打了个招呼。命人追上慕容厉,请他回来时直接到麒墨斋接他或是直接回府中守着慕容临均可,总归言下之意是他郭逸要去麒墨斋一趟,无需担心。 而后他便立即赶往麒墨斋,略作沉吟便挥毫画就了另一幅画像,却已非当日慕容厉一人。等他装裱到一半时,便听得被他关上的大门打开了,慕容厉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见着他立即便笑起来:“怎么突然要来此处?懿轩果然不担心皇叔么?” 郭逸摇摇头,笑道:“老前辈既肯开口,便是无需担心……你且坐到一边去等一会,还未裱好,莫要碰到它。” 慕容厉乖乖应了,老实坐到柜台后面去,顺道将原本守着麒墨斋的几个侍卫打发出去,便自己趴在柜台上,一脸好奇的望着郭逸裱画。 “陛下回去了?”郭逸一边将画轴封上拉好绳子,一边随口问着,手上已取了一把鹅毛扇,轻轻在画卷上挥动着,却不曾催动内力发出掌风,只是慢慢由那画纸自行风干。 慕容厉面有得色,笑道:“若非肃恭同去,只怕那几个侍卫还不敢放皇兄进去。只因放进去以后也会被皇兄迁怒,说是不听皇夫命令。” 郭逸闻言,慢慢踱步间转了个方向,往柜台边挪动少许,也正好换了画卷另一边继续扇风,口中道:“哦,那宋宁如今如何?可还生气么?” “这个、肃恭只送到院里,听到皇兄进去时还在唤他,接着便像是被人塞了什么在嘴里,而后便只听到几声喘气,房门便被大力关上……嗯,如今想来,应是用脚踹上去的。肃恭老实退出来,命人将听雨居大门也关上,就与侍卫一道寻我家丞相来了。”慕容厉放慢了语速,一字字解释得清清楚楚,将大半个身子伸出柜台去,脑袋也搁到郭逸肩上,冲他使劲眨了眨眼:“为夫倒是觉得,他二人之事,无需我等再去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20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0 多说了。” 闻言,郭逸不动声色,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道:“那就不去了罢。这画卷还要一些时候才能干透了,你不若趁此机会再练练字。” 慕容厉心中一动:这次自称为夫,为何懿轩竟似不曾听见? 第一百八十六回 “练什么字?”慕容厉虎目四下转了一圈,见大门早被出去的侍卫们关上,干脆自柜台里翻了出来,一边接过郭逸手中羽扇,一边嘻皮笑脸道:“不若为夫帮你扇风,好教这画快些干透了,也免得我的丞相大人手都扇酸了。” 郭逸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回桌旁去,提笔在那半干的画卷上又画了几笔,顺手取过印章来添上落款,这才道:“自己来。莫说名字都不会写。要敢在这画干透以前仍写不出与其中字体相仿的落款,你便何事也无需做了。” 说着,他伸出一掌,一阵劲风吹过,那画卷立即又干了些! 慕容厉哇哇大叫道:“懿轩你分明便是耍赖!” “嗯?我本欲一气吹干了它,一番好意留到你来此时自己添个落款,倒成耍赖了?” 慕容厉立即泄了气,长叹一声,老实坐到桌前去,取了几张普通的纸,一笔一划的写了数次,却仍是写不出个满意的落款来。郭逸偏着脑袋看他半天,摇摇头道:“看来这幅画是要扔了。” “……我、我写还不成么?”慕容厉哭丧着脸,一把抓住郭逸扬起来的那只手道:“此画甚好,懿轩你莫要扔了……不过,我是否无论写什么,只要能代表是我自己,便行了?” “那是自然。”郭逸深深的看他一眼,甩手扔掉羽扇,转身向柜台里面走了过去:“只是,你自觉当得起、称得起,便可随便写。纵然再加几句,也无妨。只是写出来我若觉得不好,便撕了它。” 说罢,他就坐在柜台里翻出一本颇有些年代的书,自己看了起来。 慕容厉抓耳挠腮了一阵,很是苦恼。他本来觉得自己字迹太过一板一眼,故有些不想将郭逸的画给毁了,才特地写得更加死板。哪知郭逸又说要丢了画,他这才急了,脱口便说出心中所想,却谁知若是自个写个为夫一类的上去,郭逸只怕是要撕烂了它! 但这画中却是他两人靠在楼外楼的洛川边上吃鱼喝酒时的情形,慕容厉一眼见着便十分喜欢,哪舍得让郭逸白白撕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眼角不经意扫到画中郭逸事先题好的落款,顿时心中一阵狂喜,毫不犹豫便举起狼毫挥下几个小字,与那落款并列,字迹竟相差无几! 落款前有十分简单的一首打油诗,郭逸写的是:月落霜天洛川水,江流沙滩竹楼醉;清风醇酒串烤鱼,不及肃恭半分愉。 下面题的落款名字却是:楼外楼新主人郭逸。 慕容厉则是在那行小字旁加了一句:楼外楼原主人慕容厉。 他洋洋得意的看了一阵,又仔细瞧瞧画中景色,那一轮明月,简单几笔便勾出数道光华,正好投在江边竹楼上,将原本只是影影绰绰的小楼显出形来,越发令两个人靠在水边的身影显得格外亲近。 慕容厉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便笑道:“懿轩你若是这般也能撕了它,肃恭便不再自称为夫了。” 郭逸却似全没听到一般,只满脸通红的坐在原处,唇微张着,双目盯着那本书死瞧,像是见着了什么极不得了的内容。 “是何等稀世奇书,教你这般模样?”慕容厉好奇之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把扯过那本书来,嘿嘿笑着看了看,便立即也红了脸,结巴道:“你……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郭逸抿了抿唇,咳了一声,扭过头看向那幅画道:“写好了?此书原就在台上,不知是谁放的。我见着名字有些奇怪,便翻了翻……我去瞧瞧,你写了什么。” 说着,他便几步走出柜台,走到桌边去仔细看看那落款,挑着眉道:“这便是你想了半晌写出来的?新主人是我,旧主人是你?” “啊?”慕容厉想了片刻,立即发觉其中语病甚多,脸上更红了些,耍赖道:“大不了,不给旁人瞧见。只你我明白其中意思,又何必讲究那许多?” 郭逸头也懒得回,径自吹干了墨迹,将画好生卷起来扎好,抬手将慕容厉仍拿在手上的书抽掉,换作画轴放进他怀里,干咳一声:“此物放回原处,莫要乱动旁人的东西。这些……也无甚好看的,回府去。” 说罢,便将那书小心放回柜台里,推着慕容厉便要往外走。 “那便是说,这画归我了?”慕容厉有些不敢相信,摸了摸画轴两端仍有些湿气,转头望向郭逸道:“当真不撕了?” “你不喜欢,我便撕了它。你若再问,我也撕了它!”郭逸脸上越发红透了,一边使劲将慕容厉往外推,一边腾出一只手去开门。 那门自是开不了了。慕容厉已经被他推到门板边上转身靠着,见郭逸红着脸仍在继续推自己,立即便笑嘻嘻的将他圈进怀里,低声道:“莫要惊动外面侍卫……懿轩什么都是好的,肃恭哪会不喜欢?只是,你这般脸红,倒是我未曾料到。究竟是因着那本书,还是这幅画?” 说到那本书,郭逸立即扭过去看看柜台,张口便欲辩,却被慕容厉一只手抱得牢牢的反压在门板上,狠狠的亲了过去。 “丞相大人闲时无事,居然惦记着这些……莫非是肃恭平日里胆子太小了,才教我家丞相大人跑来此处翻找些古籍验证一下?不若,为夫在此与你亲自试验一番?”慕容厉一边说着,一边将郭逸抱起来放到高高的柜台上,仍是紧紧的贴着他,嘴角笑意也因着郭逸脸红咽口水却又偏过头不让他看个仔细的举动,而变得越发的扩大了。 “好罢,肃恭不敢勉强……但懿轩能否告诉我,你到底看着哪些了,竟别扭成这般模样?”慕容厉心知若是太过强势,郭逸必会逃走。他有心捉弄,自己也跳到柜台上坐着,重新将郭逸圈进怀里,一只手抄过那本书随意翻着,另一只手将画轴放到了柜台里面。 郭逸虽仍是不吭声,喉间呼吸却又粗了几分,喉结上下活动着,似是想说什么却未曾出声。 慕容厉见状,偏过头想仔细看看他,也免得玩笑开过了不好办。谁料他刚凑近郭逸面庞,便立即被反手搂住了脖子,唇间被郭逸的牙齿咬啮着,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全看完了……肃恭、确实已处处谦让……我、方才看完便想说,却又想、多急你一阵……唔嗯!肃恭,我……” “……你?”慕容厉被郭逸推得躺在柜台上,他支起脖子望着郭逸红透的脸,见那人正坐在自己身上,满目春*情,竟像是无法再忍下去了。 他心里一阵狂跳,一边惊讶于这些坊间图册的威力,一边四周打量着——他还真不敢就这么在店里做些什么,若是一不小心来个侍卫,他自己倒还罢了,郭逸只怕是要钻进地洞做他的府主去,再不出来了。 慕容厉正自矛盾着,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1 郭逸已俯低身子亲了下来,他既喜且忧之际,一时没稳住身形,竟连带着将郭逸一齐自柜台上摔了下去!两人倒在地上时,他亦只记得将郭逸脑袋抱在怀里护住,待背部被台沿撞击的钝痛感过去以后,才发觉郭逸没出声。 “懿轩,懿轩?”他急忙将怀中郭逸拉起来,仔细看看他:“可曾摔着?我只是、只是怕有人进来……” “不曾摔着。”郭逸虽仍是满脸通红,却显已清醒许多,立即自他怀里翻身起来,顺手也将他扯了起来,低声道:“是懿轩自己一时……一时犯傻,迷糊所至。肃恭不需自责什么,若非摔这一下,懿轩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快些走吧,回府再说。” 第一百八十七回 两人急匆匆回了侯府以后,郭逸也渐渐恢复平日里那般浅笑从容的模样,对麒墨斋之中突起突止的情潮绝口不提,只拉着慕容厉回房将那画卷放入竹雕筒里收起来,便说要去看看慕容临如何。 慕容厉心中纵然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却也有些担心那没了武功的慕容临究竟如何。此刻距柯尔德带他到后面去已有一个时辰,纵然是王福回宫中搜寻药材,也应是早已备齐了。 “走吧,去看看便是。”慕容厉歪着脑袋看了看郭逸,却又一把拉住他:“慢着,你这模样……还是在此待会,肃恭去去就来。” 郭逸满脸不解,却还是老实呆在房中等着慕容厉去而复返。直到湿热的布巾擦到他脸上,慕容厉的声音才又在他耳边响起:“懿轩直到此刻仍是满脸通红,若是不太急,便好生休息一阵再去。但若是误吸了什么毒药……倒也不太可能,毕竟普通毒药应对你无效了才是。哎,还是坐一阵,喝些清茶休息片刻好了。” “……肃恭你不觉得奇怪么?”郭逸半闭着双眼,低头视线所及之处,还能见着慕容厉腰后有一处衣袍被撕开一道口子,应是方才摔在柜台沿上,被那处装饰用的铜钉挂的。他伸手摸向那衣料破损处,抬头时已皱了眉头:“外袍都被挂破了,莫非你不知道疼的?” 慕容厉抓着布巾朝他眉间按了一记,轻笑道:“这么点小伤,哪会疼到我?不过,你方才举止确是十分奇怪……倒像是从未见过那些图册的小小少年一般,但实质上却又不是,倒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哎呀!说实话也要打我……” “岂止打你……还要罚你!”郭逸听慕容厉笑自己不曾见过那些图册,便顺手在他衣料破损处捏了一把,随即就将他拉倒在榻上,仰面朝天的勾住他脖子,状似凶狠,却已又亲了过去。 慕容厉几乎是立刻便想继续下去,可一想到郭逸举止行为的怪异,心里便又冷静几分。他耐心等着郭逸松开了些,才反手将其抱起来,小心问道:“懿轩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你可是有何事心中不安,还是……肃恭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你又有心事?哎,你莫要如此看着,再看下去,肃恭便真不管不顾了!” 郭逸鼻间重重的吁出一口气,撇了撇嘴道:“本来没什么。只是一时兴起想到你说过要往竹筒里再放幅字画,便趁着空闲去画了,装裱时却又觉得似是差了点什么,便一直不曾落款题字。直到你快到了,我才想到要写什么,便随口一句叫你也加上落款。原是故意逗你玩的,哪知越想便觉得本应如此,竟认真起来。” 他说着,懒洋洋的靠在慕容厉身上,头也不抬,手却又伸到袖袍里去把玩其中那只白玉葫芦:“而后,见到那图册,我便心中有些奇怪。想了半天不知是何人放的,便随口对你说是原就在那处。但见着你所题的字,一新一旧之间倒使我想起老前辈来。其实那图册,原本是放在一叠书本中间,观其色泽年份,都不似你府中侍卫所有。懿轩不知你是否仔细看过,那画中所绘虽是两人……两人亲密之状,却是毫无普通图册中的那般突出,反而是姿势较为细致,面目与特征俱都模糊了。我见着那图,脑中便不自觉闪过内功心法与、与你所习秘籍,不知为何便急着想试验一番,总觉得,那些并非普通的图画,而是郭府中内功真正的修行之法。” “你一路上到如今,便一直在回想那些东西,故而直到这时,脸上仍是红透了也不去理会,还急着要去看我皇叔?其实你是去问老前辈那图册之事吧?”慕容厉张大嘴愣了一会儿,好容易反应过来,立即连珠炮一般问了一串。 见郭逸点头称是,他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更加头疼,脱口道:“这等事情,怎么竟与练功扯上关系了?那岂非……少了许多、许多乐趣?” 郭逸早扬眉望着他,听他如此说法,立即便一翻身下榻去,结巴道:“倒、倒也是有些道理,那我这便去问过他……” “别急!”慕容厉叹了口气,抬脚将他拦住,顺道伸长了手臂将人抱回来,双目向下扫了扫,低头贴着郭逸热得发烫的脸庞,轻笑道:“不管那些是如何,我的丞相大人难得如此主动,为夫怎敢不从……” 且不提究竟那些图册中所绘的到底是何等情形,要令郭逸认为是修行功法的特殊姿势,而非普通男子之间的亲密举止动作,也不谈他二人究竟在房中又如何渡过一个白天,总之侯府中侍卫们又一次十分自觉的退出了院落。 柯尔德顺利为慕容临取出血虫后,也十分有先见之明的,一把扶住吓得脸色惨白的周林,顺手将他丢到了慕容临身边,两人并排躺着,不一会便各自因着身心不同的倦意而沉沉睡去。 这时柯尔德才看看慕容雨,见其一脸见怪不怪之状,不由笑了笑,点头道:“丫头果然胆大,不知可去得地下?” “本姑娘还没有不敢去的地方。不过老头儿,真是只需多加一味参精,便可使内功武功皆废的皇叔好生渡过这一晚?”慕容雨不以为然之余,却还是睁大了双眼,想确认慕容临是否真会无恙。 柯尔德冲她招招手道:“来,自己诊脉便知。不单可好生渡过这一夜,若是他自己察觉了,往后还要跪下来谢我,求我收他为徒。” 慕容雨半信半疑,走过去诊脉之际,丝毫未曾留意到郭逸与慕容厉适时进来,她探清慕容临脉像,立即便惊呼一声:“真的?” 这么一叫,柯尔德正得意,慕容厉与郭逸却吓着了,异口同声道:“什么真的?” “王爷当年被丞相大人所废的武功,真的可以捡回来。”柯尔德笑着解释了,望望他两人,突然又哈哈一笑,指着郭逸鼻子道:“你倒是算准了时候进来,刚为王爷取出血虫,周小哥吓得不轻。” 郭逸颇有些不自在的“噢”了一声,问清慕容临确是无碍了,才又支吾着将柯尔德请到前院厅里坐下,小心问道:“不知您是否知道,麒墨斋中所有藏书的来历?” 柯尔德“嗯?”了一声,双目在他脸上扫了几圈,又看看一边满脸不自然的慕容厉:“你方才去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2 过麒墨斋了?那柜台里的书原不是你目前能看的……怎么?” 闻言,郭逸咳了几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嗡:“是、是柜台里的一本,书名颇有些怪异,懿轩无意中翻到,便、便打开来看看……哪知……” “哎,你就不知从上往下翻么?好在这功法并不害人,否则岂非是要……咳咳,老朽失言,侯爷莫要再瞪了。”柯尔德闻言,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又仔细将他两人打量了一番,才哈哈大笑着说了一番,却被慕容厉截了话题。 “老前辈,如此说来肃恭便有些不懂了。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图册罢了,听您所言,倒真是些功法……为何竟有如此下作的功法?这个、怎能当得了真?”慕容厉见郭逸被柯尔德笑得极不自在,像是恨不得立即便转身跑了,连忙打断柯尔德说话,一边小心拉住郭逸,看着他神色之间倒还勉强呆得住,便一边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八回 他不问还好,此话一说出口,柯尔德也是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一般结巴了半晌,才将话说个清楚:他也不知此等功法究竟是哪一代府主所创,只知此书历来便有,却并无一人敢练,皆称太过下流,同时也因着多数府内继承者并非倾慕于同性之故,使得此书一直放在府中藏书阁,无人问津。而后由于秘籍丢失的关系,柯尔德便迁往郭逸家中,留到麒墨斋守店时,才慢慢将书阁中一些继承人所能学的功法与对进境有好处的书籍搬了过来,还分门别类按进境不同排列,放满了柜台里侧那一整条,此书,亦是其中之一。 “既是丞相已看明白了些,那便先照着……咳、照着练练。若有不对,老朽还能及时发觉。但若是过些时日老朽与你等分开去了南疆,便真是不知下次何时再见了。”柯尔德说完以后像是放松了不少,又嘿嘿阴笑着加了一段,摆明了揶揄他们大白天不知忌惮,却又颇有些鼓动之意。 但这等“不对”,又如何“及时发现”? 郭逸红透了一张脸应了,推说要回去准备行装,请老前辈也早些休息云云,便径自快步回了房里去。慕容厉见状,自是立时便跟了过去,只剩个柯尔德站在厅中笑了好一阵,也不知他是有意无意,笑声之大,连郭逸房里都听得到一些。 翌日,郭逸与慕容厉前往探视时,慕容临已醒了过来。见其脸色气韵都较之前好了许多,两人也放心下来与他交代一番,将朝中各类事情按不同程度划分了些等级,若是有非他二人不可之事,便由慕容时亲自下令召他二人回京,否则,便只是定时按拟定的路线日程,往各地驿站发送讯报即可。 至此,出巡便近在眼前了。 原本柯尔德需要照料慕容临近期服药,不过由于慕容雨亦在旁一路看了个仔细,加之慕容临自己本就知道解毒以后如何料理,倒也省了这老人许多事情,倒显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教了一大一小几样本事,笑称是防身,聊胜于无,其实却随便哪一本药理医书或是外门功夫传了出去,都足以令赵尘之流忌惮不已。 而那周林,亦因着此次的关系,在侍卫中原就出色的他,也被柯尔德赠了一本刀谱、一本拳谱,还亲自背了一段身法口诀于他,说是方便他若有再被王爷拉着无法脱身之际,也好逃走,倒惹得在场的几人一齐哄堂大笑。 当晚,郭逸拉着慕容厉早早便歇下,连声说数日不上朝,临行前必得去朝中向慕容时及众臣辞行,又道怕有什么意外,精神不足便无法应对,总之是一副“不得再有任何亲密举动”的模样望着慕容厉,十分认真。 “是,承相大人,这便早些歇息!”慕容厉好笑之余,原本不曾动过的心思又被郭逸挖了出来,忍不住便开始调笑道:“为夫竟是这般不知进退之辈么?” “是。”郭逸几乎是立即便答了话,随后便觉有些不妥,却一时想不到哪里错了。 果然慕容厉便满脸贼笑的望着他:“既是这般说法,那便是承认肃恭乃懿轩之夫了?既是如此,为夫只不影响明日上朝与出巡,要做什么也只需懿轩甘愿便可以了……” 郭逸暗道果然又被这小鬼插科打混逞了口舌之利,但称呼如何,只不在外间乱叫,也便随他去就是……只明日,确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此虑并非无的放矢,无论是慕容时那里为着选妃立后之事还未及与朝臣一个交待,还是此番出巡之事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都极有可能引发一场颇大的变故。 思及此,郭逸正色望着慕容厉:“承认也不为过,懿轩确是亏欠你太多,虽是不曾对外如何宣称,但称呼也无妨。只明日确是事关重大,我不敢有何疏忽,还望肃恭也好生休息,免得出事时有任何损伤,懿轩亦感同身受,心中必会更加难过。” “……你莫要说得必会出事一般,”慕容厉叹了口气,顺手将他抱紧了些,终是收起玩笑模样,安抚着道:“我不过是说笑罢了。称呼如何,我亦知道懿轩不会在意。但你如此悲观,反是我最为担心之事……不说了,好生睡吧。” 说罢他回首吹灭了榻边烛台,四下里黑暗一片。两人都不再言语,只慕容厉静静望着郭逸睡容的一双眼睛,直到怀中人沉沉睡过去,方才闭上。 二月初一,辰时许。 越国皇宫议事殿上热闹非凡。 此次,连原本应该回府休息的谦王慕容临也来了。原因无它,自是因着丞相郭逸被加封为巡查使,携定国侯慕容厉一道出巡越国各大小郡县,出发之日,便是这天了。 但此刻殿上所说的,却是另一桩事情——慕容时身为一国之君,却迟迟不肯封后,更在当日宣布要将后宫中所有嫔妃遣返各家! 虽说朝中文臣要员换了大半,但嫔妃们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凭着自身美貌与才华被选上的,何况还有些不曾更替出去的,仍有女儿在皇宫里,自是稳妥一些。 就连仅次于郭逸这丞相之位的太史大人,他的侄女,也在遣返之列! 故此,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郭逸虽明白慕容时为何作此举动,亦知道他是趁着自己出巡离宫之机将此事提出来,也好方便慕容厉与自己同行,少被人说三道四。但这番群臣列队而出的情形,他也仍是没料到,更有些头疼不已。 殿上不时有三五人站起身出列到中心来,劝阻慕容时请他收回成命,更有些年纪大了的老臣,涕泪齐流的哭着求慕容时为皇家留下些血脉。那些孝经之类的,则更是被说烂了。 慕容时起先还能好言相劝,但眼见着个个都越发没完没了了,他也有些不耐了:“众位爱卿一番好意,朕都知道。但……朕之所欲,若是换到众卿身上,想必亦不会较朕有更好的办法。” 他说着,竟直接命人将宋宁自后面请了出来,直言不讳道:“朕十余岁便得丞相为太傅,每日相授文才武略,闻鸡起武、晨兴夜寐,虽较之皇弟嗜武之痴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3 略显清静,却也一直对太傅心怀感激。年少使然,又见宫中各类不堪层出不穷,一番倾慕之情竟转为争宠之意,与皇弟一度明争暗比,拼搏了数载之余,太傅却离京远遁边境。而后五载内,朕在人前只是个以皮相为凭魅惑群臣的傀儡,在人后却得拼命掩饰偷空习文练武,还要拉拢皇弟为我所用,随时防着李元甫有所察觉,一举将朕杀了!而后好不容易,借着二十生辰之由,说得李元甫答应之余,借着皇弟一腔心思命他去边境将太傅接了回来,却还险些与皇弟反目成仇!” 大臣们个个张大了嘴,看看慕容时,又看看他身后慕容临、慕容厉与他身侧的宋宁,却见这几人均是面不改色,更为讶异之余,将目光投到了郭逸身上。 众臣那数十道颇有深意的目光,扫得郭逸心中暗自叫苦连天,心说陛下你为着宋宁说出这些,又何必将我推到前面去? 御阶上,慕容时歇了一阵,牵着宋宁走了下来,缓缓道:“而这一切,却只是为了个情字。如今朕早非当年懵懂,亦不敢再对女色有何奢望,只苍天不负我,机缘巧合下,有这宋宁为伴……他身世,你等亦早知晓,他待朕如何,丞相亦是清楚放心。试问众位爱卿,是否知晓丞相心意?” 第一百八十九回 这次,众臣皆都应是,还有的说出了当日郭逸被封为丞相之时,在大殿上一直牵着慕容厉不放之事,立即便被慕容时接口道:“当日朕便是特意与肃恭一较长短,打算无论输赢,也将少年时一番情感作个了结。而后大宴群臣之际,却不料这人竟说要走,一时失态,口是心非之下说出那等话来……” 郭逸哭笑不得,正在暗自感叹又被陛下利用之余,却抬眼见着慕容厉亦走了下来,站到他身前时还扬着张笑脸。那只常握了刀枪在院中舞动的手握住他时,暖流窜过五脏六腑,郭逸心中一阵温暖,突然又觉得这些也没什么了。 慕容时转头看看宋宁轮廓分明的脸庞,笑道:“不想他这人长得分明便罢了,连大小事情也一样样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朕与肃恭为着丞相有何争执,还是朕盛怒之下说过什么口不对心的,他都能拿来当作要胁。众卿若是有这般心头所爱,又怎忍教他屈居旁人之后,又怎能有了他,还容下别人?” 他竟当着众臣,将宋宁说了个面红耳赤。 不过也正因如此,朝中大臣们虽还有微词,却已只是少许老臣们对尚无皇子一事的唠叨,均被慕容时以“朕方过弱冠,若无意外必要再掌帝位五十载。继位人选朕已有安排,数年后将适时告之”压了下去。 如此一来,慕容临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还未派上用场,此事便得以妥善处置。不单群臣钦佩于慕容时大胆作风,宋宁也因此再不计较从前的小事小非,更为郭逸与慕容厉两人之事开了先河。一时间坊间传诵的说书段子也好、小调诗词也罢,俱是说这几人如何情深互慕,甚至还有其他国家中传言说越国近年来男风渐盛,成年女子皆往外嫁的,在当时郭逸与慕容厉出巡路上听闻,自是哭笑不得。 他二人出发之际,慕容时领了满朝文武大臣齐相送,天街之上又一次挤得人潮汹涌,邺城各门与城墙楼上都围满了前来一睹丞相容姿的男男女女。周林亦是同往,驾了那辆马车在前面与一队侍卫一齐开道,只柯尔德这随行之人反倒不知所踪。 郭逸也不担心,只一路上小心提醒些尚需留意之事,又反复叮嘱教慕容临在旁多为注意新进大臣中有何人可特别提拔的,千万要查明来历才慎重决定。等慕容临觉得耳朵长茧之时,慕容厉才看似好心的将话题换了个方向,说的却是要带周林一道,累得皇叔一病未愈又生一病。慕容临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慕容厉:“你这臭小子不知感恩,如今连皇叔也敢取笑!看你春风得意,路上若继续这般轻狂,必要惹恼了丞相赶你回来!” 慕容厉坐在马上转头看了看身后同在御辇内的慕容时与郭逸,见他二人亦是一脸笑意,顿时底气十足的连称不会:“懿轩若是缺了我在身边,必要觉得孤单,他自是舍不得的!” “肃恭如今竟是这般肆无忌惮了?”慕容时笑着拉了拉宋宁衣袖,指着郭逸叹道:“必是被师傅惯的!” 郭逸轻咳一声,脸上红了一片:“陛下竟是如此想的,也不知若是无人纵容他接近懿轩,又岂会有此一说……但此去一别数月,还望陛下在朝中好生处理各项事情,也好令懿轩少些担忧。此次出巡,到城外便只由侯府侍卫同行,也好看各地官员在百姓眼中是何模样,不必大张旗鼓,每到一处亦要有所收获才不失懿轩本意。” 他顺利将话题拉回到出巡事宜之上,几人又商量一阵,眼见邺城南门近在眼前,慕容时才随他下了御辇,亲自送到马车外。又是一番惜别后,远远便见着一袭灰袍如烟似雾般飞快的飘了过来,正是背了个包袱的柯尔德。 郭逸挥手示意慕容厉下马相迎,柯尔德已到了近前,摇头低声道:“不必如此麻烦。将这包袱好生放到车内便是了。”说罢,这才向慕容时等人打了个招呼,又问了慕容临近况如何,才守在马车门外安静等着了。 这时候,城门附近已没了普通百姓,文武大臣们也早在宫门外便被郭逸要求慕容时遣散,南门大开之际,便只得慕容厉与郭逸两人站在马车之前,身侧是周林那一队侯府侍卫,正与当日自托尔镇到达时一般人数,只除了郭适不知所踪,又多出个祁国祭司来。 郭逸只穿了一袭普通白色文衫,腰间仍然悬着那把青锋剑,头发也只是简单束起——若非是几人一定要他坐马车前往,他倒宁愿骑马来得快得多。但慕容厉却与慕容时站在一边,执意不肯让他长途跋涉之际策马狂鞭,口称实在太过辛苦,完全不必如此之类,慕容临却笑得一脸暧昧,其心思自是不言而喻,惹得郭逸瞪了他好几次,才算是收起了那副猥琐模样,却又跑到一边去与周林说些什么。 反观慕容厉此次也并未套上铠甲等物,慕容时自是知道他二人所欲无非是轻装简行,更随了他去,只反复叮嘱说要再检查一番所有符印与盖好御印的圣旨是否齐备,免得走到下一城去才发觉有所缺漏,临到用时贻笑大方。“皇兄且放心,这等东西,肃恭昨晚便已检查过了。小林亦帮忙看了数次,不曾有何遗漏。”慕容厉说着,提高声音将周林叫了过来,顿时被慕容临瞪了半天。 “其实若非是皇兄这辆马车只有小林较为熟悉,本侯倒不介意留他在府中守着,也好传递消息。”慕容厉嘿嘿笑着,丝毫不为慕容临眼中怒意所动,继续道:“只不过,肃恭亦觉得,若是骑马,行程虽会快上许多,但包袱再大也只装得数样东西,一路上亦只以普通人身份自居,免不了被人觊觎,符印等物却难免有失。否则丞相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4 大人所言,肃恭早便依命行事,哪需等到如今再来解释这许多?” 郭逸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声称是之余,向慕容时道:“陛下,时辰不早,且回宫去罢。懿轩定当履行职责好生回来,侯府主人与其侍卫亦不会有任何闪失,严亭伤愈后,还望以飞奴传讯相告,宋兄在朝,亦请有能则相帮……既是来年再见,时间亦不会太久,不若就此别过。” “师傅!”慕容时猛的扑到郭逸身前,单膝跪下,仰头望着他道:“时儿身为一国之君,却屡次令师傅吃苦受累,枉我少年时志比天高,自认要做成此片大陆的霸主后,才向师傅说明心中倾慕,将您接回朝中享福……谁料竟变得如此!师傅,此行必当无恙而归,遇着任何人任何事令您有何不愉,亦无需放过轻饶!时儿若是不需守着朝中之事,亦当与宁儿相随身侧,如厉儿当初一般随行随侍,才得以补偿对师傅一番亏欠之情!” 郭逸愣了半晌,才想到要将他拉起来,却仍是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便望了望他身后的宋宁,眨眼笑道:“你既是自称时儿,为师也不欲再由着你身份容你在此拖延时辰。若是他日为师回朝之际,发觉宋宁有何不满,或是朝中各人有何微词,待严亭一一证实过后,时儿可莫要怪为师不讲情面,不顾你身为一国之君!身着皇袍跪了这许久,像什么样子?起来!回宫去!” 说罢,他纵身跃上马车,招呼慕容厉等人飞快上马之际,柯尔德也早便见机钻了进去。周林见状,看了看慕容临,张口大声道:“巡查使即刻启程!” 第一百九十回 霎时间,邺城南门往外的官道上,烟尘复起。 一名清俊少年赶着一辆八匹马拉着的大型马车,周围护着十名家丁模样的护卫,其前面则是两匹并驾的马儿,却不见其上有人。一行十余人,跑了不到半刻钟功夫便已渐消失在慕容时、慕容临与宋宁的视线以外。 马车内,郭逸正专心听着柯尔德解释那包袱中物品的用途与来由,慕容厉亦拿着几张药方仔细看着。 自离城尹始,他们便已开始为着南边所有郡县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作着准备,柯尔德更是担心离南疆较近的几个地区容易被赵谦以毒药控制太守等人,于是前几日便去了皇宫后的山区、落雁坡几处寻找合适的药草炼制了一批丹药出来,就连临行前,他也还央着慕容雨一道,前往宫中太医院取了些珍贵药材,这才急忙赶了过来。此刻,他正教着郭逸与慕容厉如何辨别中毒者的样貌、神情、脉络等,更顺手写出几份药方来,留待一路上有其中药材便可就近取用,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这一大包药材等物,还有便是郭逸画的那些地形图,以及一些空白圣旨,各类谋略文书等,均被周林那一队侍卫分门别类放在了卧榻对面。如此一来,这空间颇大的马车里,除开走动的空间,便只余一个桌子的空档了。 南门过了落雁坡以后,便是绕道向东,前往与祁国交界的滇城。 滇城距邺城不过半天光景,地理位置使然,气候较之邺城更为温暖,也是风光景色颇为著名之地,故而官道上人来人往,俱都十分热闹。 路旁两侧绿柳嫩芽早已抽出新枝来,慕容厉偷空抬头,见着的便是一派江南水乡景致,顿时拍拍身侧还埋头辨别药材各类的郭逸,笑道:“懿轩,你看这滇城已近了。虽只隔了这么几个时辰,却像是早已入春了一般,夕阳晚照之余,城外亦有如此美景,果然比之邺城要温婉几分,教人心生悠闲之感。” “侯爷这意思,莫非是要停下去游滇池?”柯尔德抬眼看了看郭逸,肃容道:“虽说此地风景甚好,但老朽拙见,还是先进城找间客栈歇息才好。” 郭逸却笑道:“老前辈莫要见怪,肃恭只是贪玩,但却误打误中了。懿轩觉得先在城外四处看看,游览滇池也好过直接进城。虽说此时离城门关上已只余一个时辰,但我等出城之际,一路行来已有驿站收到消息。若是此时进城,太守派几个人守在门边便已知道我等到了,又如何寻到机会在城中好生打听一番?” 两人俱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均是拍手叫好。这般玩也玩了,还能混淆旁人视线,倒真不失一件美事。 慕容厉当机立断,叫了周林分出几个侍卫,换作普通百姓打扮,随着人流陆续进城去,小心打听城中情形,待晚间再在城内最大的客栈里等着他们几个回来。至于其它的,则是由周林亲自带队,驾了马车进去,称是路过此地的药材商——至于那些书籍等物,则用柯尔德带来的药材略作掩饰,如无异常,根本不会被守城卫兵如何为难。反之,则事出寻常,几人可在亮明身份的同时,由打探消息的侍卫处得知城中有何不对,亦可见机行事。 马车立即掉转方向,偏离官道,往东南方的滇池驶过去,直到进了一片小树林才停下,侍卫们稍作整理,便先行将马匹解下,分散开来,有的扮作马贩则牵了数匹,还有的单身前往,也有的三两个扮做游人,隔了数次陆续入城。 不多时,连周林也已稳稳当当驾着只剩下四匹马的马车进得城去,柯尔德挥挥手说自己还要去附近找些药草,便笑哈哈没了踪影,四周围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了一匹驮着些空水袋与干粮、地形图的马儿,和郭逸、慕容厉两个人。 慕容厉眼珠转了转,见郭逸仍是一脸思索之状,终开口问他要去何处玩到何时才进城弄清情况,郭逸笑了笑,摇头道:“多日不出侯府,连我都憋坏了。明天一早再行处理正事,今晚只陪肃恭四处走走,权当散心。” “那……”慕容厉立即满面兴奋之情,却又噎住了:“附近有何处好玩?肃恭从未在此平稳地界行走,对此地一无所知!” 郭逸见他这样,一边伸手拉他上马,一边笑出声来道:“肃恭不知,我知便行了。快上马坐好,今次懿轩带你去玩!” 慕容厉飞身跃到马上,牢牢抱住身前郭逸,贴着他耳畔轻咬两下,低笑道:“其实无所谓去何处,只这般坐在马上,倒也自有乐趣……只是懿轩你这一身白衫,走到何处都那般显眼,为夫如此坐着,岂非轻易便被人认了出来?” “我何时说过……”郭逸轻扯马缰,策马往东穿林而行,口中笑道:“定要去有人的地方?” “无人之处……哎,懿轩你莫要再说下去,你定是有何安排,否则定不会如此!”慕容厉一颗心狂跳着,脑海中浮想联翩,嘴上却还留了几分理智,知道郭逸不会初出皇城便立即将正事放下,大喇喇的带着他四处去玩。 只是两人同乘一骑,慕容厉早下意识将此行当作额外惊喜,心中念头一起,便难以自制,牢牢抱着郭逸的双臂也不自觉又环紧了些。 他眼光扫过之处,郭逸后颈上亦是一片微红,也不知是被他埋头时蹭的,还是被他抱得太紧、感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5 到他身体热度,太过刺激所致。 但那人语声却仍是淡淡的,侧了头向他道:“确是要看几处地方,但也只需片刻……只不过隔得远了些,想必半个晚上是够了的。肃恭你、若是真怕摔下去,不若弃马在地上跑跑,也好袪除那些不实际的心思,免得马儿辛苦。” “果然……唉!”慕容厉大声叹了口气,松开双手便要下马,嘴上还在念叨着自己不如马儿矜贵,便已被郭逸一把拉了回去。 郭逸双目中闪着些许无奈,却还是将他按到马上坐好,自己却牵马步行,一声不吭。 “哎、哎,懿轩!我只是、只是说笑罢了。你骑马,我走路!”慕容厉飞快的跳下马去,拉着郭逸央了半晌,才见他开口道:“我只是坐了一天,确实想要走走,又不喜人多,便趁此时有事却不必太急,下来步行一段。肃恭若是觉得不妥,便一道同行,也让马儿多歇一阵。” 慕容厉自是老实应了,时不时侧头看郭逸几眼,踩着脚下青草慢慢步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他心中生起闷气,说多错多之下,徒惹些不快。 两人牵着马走了半个时辰,郭逸在林子深处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盯着溪水望了一阵,他才轻声道:“肃恭且牵马去溪边,让马儿饮几口溪水,立即带回来,莫要踏入。” 慕容厉依言照办,马儿也格外配合,不多不少,只低下脖子喝了两口,便自行扭头回到郭逸身边,大口嚼着地上黄绿相间的一种小草,再不肯过去饮那溪水了。 见状,慕容厉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种草,抬头便见郭逸已奔到溪边去,拿着随身的空水袋灌了一袋水,又走回来,隔着水袋自马儿嘴边挑了几片草叶,将水倒在其上。 说来也怪,那草叶经溪水流过以后,立即便变了颜色,原本的黄绿变作了深绿色,倒像是从春日过渡到了盛夏一般! 第一百九十一回 慕容厉咋舌道:“懿轩,这是什么法术?或说这溪水中有何毒药么?” “非也,”郭逸颇显开心,伸手将未倒完的水袋贴到慕容厉手臂上,见他烫得往后一缩,才哈哈笑道:“明白了么?其实溪水既是温泉水,你觉着这般热度,只是皮袋保温罢了。此地长的,全是薄荷草。马儿吃它,亦只不过为着降些温。” 慕容厉左右看看,满脸不解:“你走了这许久,为的只是这温泉水与薄荷草么?” “只是?”郭逸望着他摇摇头,顺手将水袋放到草地上,指着薄荷草叹道:“你可知世间万物虽各有阴阳、皆为相生相克,但温泉水性烈属火,四周却极难孕育出这等薄荷草。如今这处还是我当年四处巡查之时偶尔发现,那时候出了官道不远开始,遍地都是这类薄荷草,不想如今只余杂草之间这么一小部分……那溪水上游所在原本是一处湖泊,孰料短短几年便已不见,连这流淌着的活水也像是快要干涸了!” “那又如何?”慕容厉仍未明白过来,但见郭逸一脸惋惜,便觉许是十分重要,忍不住便开始挠头:“肃恭只知薄荷性寒,夏日泡茶最是消暑解乏,温泉养身,上次随懿轩去泡也颇为舒……适……”他说着说着,便又忆起当时温泉中情形,当初那般心思,如今却早已成真,恍然间有些身处梦境之感,连说话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微不可闻。 郭逸不知他倾刻间竟想了许多,还以为因着所知甚少才渐说不出话来,忙凑过脑袋去看他,口中还安慰着说这类偏门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一类。可四目相对时慕容厉已回过神来,猛一抬头便碰到他下巴上,唇也撞到了喉咙口,噎得郭逸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 “懿轩?怎么突然便凑过来了……肃恭有些走神,可曾撞伤了?”慕容厉一把拉住郭逸,免得他退坐到草间去,另一手轻抚着他下巴,仔细看了看咽喉处似是无恙,这才小心又开口道:“看似无妨……你方才说到何处了?” 他本欲说些别的,可又怕郭逸专注之时听得闲话便要生气,硬生生拉话题扯回到温泉水与薄荷草上去。郭逸闻言,捏着喉咙苦笑道:“也不知你是想些什么,我还不曾说话,便见你没了声音,才凑过去看看,你便一抬头撞过来。本就没事,你却一脸紧张,倒显得我有多小器……哎。罢了罢了,不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肃恭且先说说,何事走神又这般拘束?” “我……”慕容厉张口结舌,他怎敢说当日远在天山山脉之中、自泉眼起身后找到郭逸时,就曾想将其抱在怀中肆意亲吻爱抚? 郭逸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脸上笑意未减:“怎么,是何难事?肃恭不妨说来听听。” “是、是……哎,是这温泉水教肃恭想起从前在天山之际,被懿轩拉着去泡温泉时之情形!”慕容厉憋红了脸,连珠炮一般快速说了出来,但自己作何想法,却仍是不敢露出一分半点。 “嗯,一晃已是大半年了。当日还觉着肃恭只是个孩子,不想如今却……哎?你为何如此脸红,不过是师徒二人泡泡温泉罢了,又不曾做过什么,怎会……”郭逸本来十分悠闲的听着慕容厉说起从前,脑中亦浮出当日情形来,只是不经意便见着慕容厉满脸通红,再想他说话方式似是太过奇怪了些,略一思索,便已明白过来,他心中半是喜悦半是感慨,一腔热情却又不欲直言,便故作不解道:“当日我不曾如何啊,怎么会如此脸红?不若懿轩再进溪水去泡上一阵,也好看看肃恭究竟是真怕见着我泡温泉,还是被这泉水热的,又或是……当时心思不正?” 说到后来,已是赤裸裸的在调侃笑话慕容厉了。 但他这般语气,也令慕容厉放下心来。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抱向郭逸,笑嘻嘻的反唇相驳道:“也好,便待为夫验证一番,究竟是温泉水暖,还是我家懿轩肤如凝脂……哎呀!” 话音才落,慕容厉便已“扑”进了那看似小溪的温泉水中去,却是被郭逸侧身一让,反手推下去的。 “你、咳咳……你上次扔我进泉眼里去,已是害我咳了半晌,此番、此番又推我下来!休想逃……”慕容厉两下便跳出只到他腰间的水面,顺手将郭逸拉到身前,嘿嘿笑着将他一道扯进水中,捉住他双手反剪到身后去……两人身形紧贴之际,话语声亦随之淹没在郭逸仰脖送上的亲吻中了。 水中温度果然不似方才水袋中那般,许是因着时日已晚之故,非但不烫,反而只是温热,十分舒适。 一轮月牙自东边悄悄现出形来,躲在一隅静静的瞧着。水中衣衫头发已全湿透的两人,仍在其间纠缠嘻笑着。 若非是郭逸及时阻止之余,一脸严肃的说了:“肃恭,不可胡来。此处温泉水,或是连着地下,与血池有一定关系。懿轩此来,所要查询几处地方,便都与药草、泉水、血池有所关联……你若是在此弄出什么动静,被老前辈知道倒不打紧,只怕一个不巧毁了血池,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6 便糟透了。”慕容厉只怕还不肯罢休,说不准真要在这温泉水中一番温存。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早享受一番,只除了不曾攻城掠地,两人周身衣衫早被他扯到一边草丛间去,更别提郭逸前胸后背又已是片片红印了。 深呼吸了一阵,两人渐渐冷静下来,郭逸懒懒的靠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衣物等早被他自行以掌力催干,只随意挂在身上,手上却又摸出竹笛来,捏住中间部分转来转去的把玩着。 慕容厉仍泡在水里,头倚在他膝上,一如既往的专注望着他每个动作,轻声说着儿时被他责骂授学时不同的心情,和当日温泉中时那番难以抑制更不敢表露的心思。 笛声不知何时响起,飘荡在林间草地上。悠扬而平静的旋律,恰似这夜天幕中那一弯皎白新月,略带了一丝暖意,一些得意,和一线牵挂。 与以往不同的,郭逸吹完一曲便立即停了下来。他想了一阵,突然反手抽出白玉笛看了看,拍拍膝上眯着眼睛的慕容厉,笑道:“肃恭,此物只怕还得派上用场。” 慕容厉本已有些倦意,闻言猛的坐起身来四下看看,不曾发觉有任何人接近才又看向郭逸,一脸茫然:“为何如此说法?懿轩还用得着暗器么?” “不是。只是想到个传讯的法子罢了。不过,是传假讯。”郭逸笑得弯了眉眼,伸手将笛中那一管银针取了出来,摘了一片薄荷叶放在溪水中泡了泡,立即擦到银针上,眼见那针变得光亮无比,虽不是淬毒之状,却也显得较一般暗器要厉害得多,使人轻易不敢触碰。 慕容厉眼睛立即亮了,较之那擦亮的银针,还更甚几分。 两人一道,自溪水上游取了些温泉水装满了马儿所驮的几个水袋,又将溪边的薄荷草摘了大半,还特意取了几十株长得最为茂盛的连根拔起,准备派人送回邺城侯府中想法子养着去。 余下时间,他们便又骑上马儿,一路飞奔到滇城门外。慕容厉见着城门大开,愣了愣道:“这滇城为何夜半时分还开着城门,难道是……” 正说着,周林不知几时跑到城楼上,一眼见着他们,立即大声叫道:“城守何在,巡查使到了,还不出门相迎!” 第一百九十二回 郭逸倒吸一口凉气,与慕容厉对视一眼,都见着对方眼中的疑惑:“周林为何突然跑到城楼上,还换回了侍卫服色?” “进去看看再说罢。”郭逸定了定神,跳下马去与慕容厉并肩前进至城门内,立即见着身着朝服的滇城太守率几名士兵迎了过来,面向两人拜道:“恭迎丞相大人,恭迎侯爷。两位离城还有十里,下官便已得知了。还望两位大人莫要见怪,贵属下亦是被下官硬拉着守在城楼上等两位大人进城,至今未曾远离过。” 周林带着一队侍卫走下城楼,均已换回侍卫服色还持了武器。见到他二人,周林冲慕容厉挤了下眼睛,笑着行礼道:“太守大人十分热情,但城中百姓不宜叨扰,属下便作主留在城楼之上,一来看看滇城同僚,二来等候二位大人回来。” 话音方落,便见着又有一人缓步而出,面向郭逸走了过来。 “丞相可有所获?”来者亦是满脸笑意,正是柯尔德。 郭逸点点头,急忙向滇城太守还礼,随着他入城去往太守府休息。一路上更有意无意间将马儿交予周林亲自牵了,嘴上说着“见此地风光独特,一别数载,故而前往故地重游一番,哪知侯爷亦是兴致极好,这才晚到了。有劳太守大人久候,本是不该。” 慕容厉亦在一边做足了样子,显得极为高兴的模样,哈哈笑着故意牵紧了郭逸道:“懿轩你岂非也十分开心么?” 说话之际,他眼角余光扫了扫身侧几名侍卫,几人均是微微摇头,神情走姿亦十分放松,便知这滇城官员或许确只是偶然得知众人行程,才有此举动。再观城楼中各士卒在他们到达时均是好奇多过警惕,显是不曾做过任何掩饰工作,心中略略放下,打算稍后打发了这太守大人,再找周林他们几个问询。 一路行来,滇城太守说话声音始终不大,直到进了太守府正厅里,才正了正喉咙,向几人解释说是怕打扰城中居民休息。郭逸连忙笑赞他心思慎密,心中却猛的打了个突,闲扯几句,便哈欠连连。那滇城太守连忙亲自带路,将郭逸等人安排到府中一个单独院落里休息,又特地分配了几名长相机灵的小厮过来,这才退走了。 柯尔德与他几人一同进来,此刻将小厮打发出去,命周林叫几个侍卫在门外守着,这才低声问道:“丞相与侯爷可看出何不妥之处来?” “虽看似普通老实,却太过细心了些。”郭逸说着,顺手将白玉笛取了出来,笑道:“正好在城外想了个法子,如今且拿他试上一试,周侍卫长请将赵尘往日所发书信找来,懿轩要做些手脚。” 慕容厉连忙帮着将桌上茶具移开,一脸好奇的望着郭逸重新写了一封书信,又刺破自己手指绘出那异兽图腾来,竟与信中字迹、图样分毫不差,只除了内容完全不同。 末了,郭逸又请周林将马儿身上所驮的水袋与薄荷草拎了进来,交了大半给柯尔德,在他连连称奇之下擦亮了银针,递到慕容厉手中笑道:“这等差事,今次便先由侯爷去试试?” “好!”慕容厉一脸兴奋,收起书信立即便要往外跑。 郭逸一把扯住他:“你急什么?晚些时候再去……哪有我等刚到,便立即有信送到的道理?怎么突然便胡涂了,哎。” 柯尔德本来正注视水袋中泉水,闻言哈哈大笑道:“侯爷每次犯胡涂,似均有丞相之言作崇。老朽要将这泉水与药草带走,丞相可告之源头在何处?若老朽明日去了那处,可会不巧撞见些不欲见之情形?” “明日?”慕容厉被郭逸拉了回来,正自尴尬时听到柯尔德似是话中有话,连忙问道:“您不在此歇息?” 柯尔德摇头道:“老朽还要找些东西。何况丞相带回来的这些,亦要耗些时辰才能弄得明白。”说着,他冲郭逸笑道:“这滇城太守纵然有所不妥,也应是无伤大雅。老朽先行一步,三日后到滇池边等候丞相与侯爷同往下一城。” 说罢,人已又没了影子。 柯尔德刚失去踪影,门外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倒地之声。 周林出去察看之际,立即冲回来脸色大变道:“侯爷、丞相大人!外面……太守大人他,他像是中毒昏迷过去了!” “快、嗯、快抬进来!”郭逸嘴上支支吾吾的应着,像是十分惊慌一般。但他头也不抬,立即将桌上茶具重新摆好,白玉笛亦收了起来。而后又使劲挤了挤上下眼睑,在自己脸上捏了几下,扯乱衣衫发束,解开衣带,这才冲呆滞了的慕容厉眨眨眼。 随即郭逸便作出一脸慌张的模样,一边将慕容厉衣带亦解开,却是一边一头塞进他双手上,一边推着他跑到门口,自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7 他身后露出张脸来失声叫道:“这、这是怎么了?为何太守大人会在懿轩门外昏了过去?莫非、莫非有歹人在太守府行凶不成?来人、快来人!” 慕容厉心中暗自好笑,但已明白郭逸意图的他,自也显得极为不愉、却又像是竭力抑制着脾气,才低声怒斥道:“像什么样子!太守大人都到房外了,必是有要事来访!你们几个,竟毫不知情?” 几个侍卫站在门外,纷纷低下头去一言不发,远远看去倒真是在认错一般。其实个个憋得满脸通红,若非一直忍着,早便要笑出声来了。 直到滇城太守被抬至房内榻上摆着,郭逸才扯了慕容厉一把,低声道:“莫要装过头了……太医!太医呢?为何不见太医过来?” 此时那几个小厮已奔了过来,听着郭逸叫唤,连忙跪下解释说只皇宫中才有太医,又称城中老医生离得太守府不远,已派人去请了。 郭逸见状,这才像是在小厮目光偷看下发觉自己衣衫不整,立即躲到屏风后去,慌忙道:“你、你们先出去……等医生来了,再行禀报。” 门外,慕容厉仍作了个十足模样,大叫道:“那同来的老医师呢?为何不见出来?怎么好吃好喝他在,有事便跑了?难不成是个江湖骗子?” 郭逸抿着唇,听到周林答说“见其一刻钟前红着老脸走出去,不知往何处,只知是丞相大人面前的红人,故而不敢相询”时,险些也笑出来。 他转头仔细看看仍躺在榻上的滇城太守,这才真的变了脸色,大叫道:“速派人向宫中报讯,称滇城太守遭歹人毒杀,命人来此暂代其职,由侯爷与本相查明真相!” 说罢,他仍是伸手探了探榻上死人鼻息,随即闪电般将其全身大穴封了起来,轻声唤道:“老前辈?可是您亲自出手?” 那声称要出去的柯尔德,不知何时已闪到了榻后去。此刻亦是无声无息的冲郭逸摇摇头,轻道:“老朽回来时,他已脸色不对劲。不知为何你等来时,他却面色如常,直到此刻,许是到此有事、也许是真在偷听,才突然毒发死了。” 此刻也无需再装下去,郭逸立即推开房门,将慕容厉等人唤了进来,命侍卫们将尸体抬到厅中放好,又命府中小厮们清点人数,将所有人一并集中到大厅,说要逐个问话! 待太守府中所有人等与尸首都远离他们几人,郭逸才轻吁了口气,请柯尔德潜至前厅小心察看众人动作神态,随后才望向慕容厉道:“那几个小厮……似有些问题。哪有府中做事的仆丛敢盯着朝中大员瞧个不停的?” 第一百九十三回 慕容厉好容易等到四下无人了,又听到这等话,顿时狠狠一把抱住他,脸上微红,嗔道:“你还敢说出来!哪有丞相大人将自己弄得如此不堪的?若是传出去,说我朝天子以魅惑国后,太傅大人两度回朝,又再有所图,竟在出巡之际与侯爷不规不矩,将小小太守毒死后,毁尸灭迹!” “嗯。”郭逸点头,一脸认真:“主意不错。”说着,趁慕容厉愣神之际,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低声斥道:“世人纵是如何愚昧,也不致待懿轩做了那许多事情后,还如此说法!只你这堂堂定国侯,成日里心思不正,才敢如此胡思乱想!还不快到前厅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最为可疑!” “咬破了,懿轩!周林已跟着去了……”慕容厉一手捂着唇,一手硬将郭逸拉着不放,软磨硬泡又是道歉又要补偿,磨蹭半天,才不依不挠的与郭逸一道出去。 前厅里哭声一片,周林已将太守死讯告知其家人,郭逸板着脸带了慕容厉刚踏入其中,突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多日不见,逸儿似是精神不错!” 郭逸脸色立即变了,慕容厉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去,大叫道:“赵谦,你还敢来,将适儿送回来,否则便将你那圣子就地处决,教他有去无回!” 红袍闪动,厅中众人已在倾刻间倒地不醒,只除了郭逸与慕容厉仍是无恙。 赵谦不紧不慢的踱到他二人面前,笑眯眯道:“若是侯爷将尘儿杀了,那适儿便也回不来了。老夫好意为你二人除了内奸,怎么还受到如此待遇?” 郭逸脸色苍白,嘴唇翕动一阵,却不曾吐出一个字。 慕容厉一手扯紧郭逸,正待开口,便见面前一花,柯尔德拦在了他与红袍怪之间。 “找老朽算账,何必为难孩子?”柯尔德声音冰冷,一字安慰道:“毁我祁国皇族,杀我郭府要员!赵谦,今次饶不得你!” 红袍怪似是早知他亦在此,闻言大笑一阵,怒道:“老匹夫废话少说,将尘儿放出来!否则要你死无全尸,要郭府上下与祁国皇族一般自这世上消失!” 柯尔德一声冷哼过后,慕容厉便再看不清他身形,只见红袍怪左闪右避之间连接后退,脸色越来越差,显是被柯尔德出手所伤。 “你二人出去,自府中后院下水……”柯尔德的声音突然在郭逸耳边响起:“侍卫只是被迷昏了,有老朽在此,无须担心……快从水路走,去他教中救回小少爷!” “逸儿!适儿在此地不远,你无需白跑一趟!”红袍怪大声说着,几步迈到郭逸身边拉着他,嘿嘿怪笑着道:“只要叫这老匹夫将尘儿放了,为师便送适儿回来。否则为师便不知是否又多件新红袍可穿了。” “混账!”闻言慕容厉立即怒吼出声,揽紧了郭逸小心看向他,顿时被郭逸脸色神态吓得连连轻呼:“懿轩,你且冷静些……” 郭逸原本变得苍白的脸色,此刻一阵青一阵红,满布血丝的双目亦死死盯着红袍怪身上红袍,那模样早不复平日里的清俊淡泊,就连牙关中发出的阵阵磨牙之声,亦在这略显沉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呆了一阵,才反手握紧了慕容厉右手,话语声仍是轻轻的,却好似九幽地府之中传出来一般阴冷:“赵谦,枉你在世为人,竟将他人性命视同草芥,将他人活命之鲜血做了衣物染料!我父当日身死,你便已是长年身着红袍!我念你待我不薄,一直以来便将此事压在心中不曾多想,如今你竟还敢亲口再提!莫说是适儿送不回来,纵然是送回来了,郭某亦不能再任由你存活于世!” 说到后来,他已是厉声嘶吼着抽出身侧青锋剑,挺身便欲朝红袍怪冲过去! 这时柯尔德在郭逸另一侧现出身形,单手将其拦下,一边轻声道:“丞相不宜冲动,老朽得罪了。”一边略微动作,便已令郭逸穴道被制昏睡过去。 他将郭逸交到慕容厉手中,示意他站到一边去,才转身面对红袍怪,深吸口气道:“既是如此,便请将小少爷带出来,老朽自然带你去接赵尘!”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都要对方先交人。柯尔德投鼠忌器,强压下心头愤恨之模样,教慕容厉看得心中乱成一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边是郭逸的家恨与爱子,一边是这奇人与自己的国仇,他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8 只觉无论如何也不想愧对任一方。沉吟半晌,慕容厉搂紧怀中沉睡的郭逸,终是开口截断那两人争执:“赵谦!虽说你身为教主必不至只身前来,但有老前辈与我二人在此,胜算如何,你亦心中有数。若是还想全身而退,便先将侍卫们所中之毒解了,再将适儿一并带往老前辈指定地点!抛开其它事不谈,我等暂时还是数年后一道北上的盟友!贵教若是不想解约,便莫要再动什么鬼主意!” “哼,就凭你这黄口小儿?”红袍怪冷冷的瞥他一眼,扯着嘴角笑道:“若非是逸儿,老夫还不曾将你放在眼里!当年这老匹夫不知所踪,便注定由你怀中之人身负郭府重任。老夫好心教导于他,以图一网打尽落个清静!否则老夫又何必待他更胜尘儿?至于那漠北蛮族,纵然是打到我圣教之中来,也只会落了个全军覆没死无全尸的下场!不若就趁着逸儿昏睡之际杀了你,也好灭了越国中军首领,趁机取了越国大部分军权,倒能多赚上一笔……侯爷如今觉得,老夫需要什么盟友?” 慕容厉气得七窍生烟,却又突地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是么?你若非身受毒虫离体影响,又怎会站在原处不敢动弹?本侯倒是想起皇叔当日那番畅快模样,心中有数之余,也为他高兴。” “小子找死!”红袍怪果然立即便变了脸,大声怒吼着冲了过来,一掌劈出,其间黑气滚滚,显是内含剧毒!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厉已将郭逸换了单手抱到身后去,另一只手堪堪伸出,便被人对了一掌,却是借力之机相互抵消了。 柯尔德稳稳站在他面前,冲他做了个出去的口型,转头一言不发的便与红袍怪打了起来。 许是红袍怪确不曾彻底治好,许是柯尔德武艺实在高出他一阶。总之那些毒虫异兽尚未来得及被他放出来,便已被柯尔德抓紧了他一只手,哈哈大笑道:“两条路,一是随老朽先回教中领了小少爷,再任老朽发落,二是立刻自尽于当场,交出教主所知的一切。” 红袍怪不怒反笑,笑声越来越大,透过厅堂直穿云霄:“枉你身为本任祭司,竟不知小看旁人后果如何么?实话告诉你老匹夫,今日本王无论如何也得将赵尘带回去,否则赵某不惜与你同归无尽!” 柯尔德嗤之以鼻,冷笑连连之中,抬手便将红袍怪各处关节缷得脱舀!但闻红袍怪一声声惨嚎,他倒还像是有些享受一般,低声道:“能帮一教之主这等大忙,老朽不虚此行了……若非要去寻适儿,早便将你碎尸万段!” 说话间,他已将红袍怪扔到地上,反手取出怀中一个瓶子来,凑在地上侍卫们鼻端各放了一阵,便见着周林等人慢慢醒转了。 待侍卫们重新站起身来,均都见着红袍怪瘫在地上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之余,却被慕容厉叫了去安抚城中各人。 此时虽见不着太阳,却也已是天色大亮,府外显已有人得知太守意外身亡,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慕容厉急匆匆安排了一阵,将周林等人留在厅中,便只身与柯尔德一道,一人抱着一个离开了太守府,驾上马车直奔南疆! 第一百九十四回 四匹马拉着马车在小道上驰骋,慕容厉独自坐在车辕上,亲自挥动长长的马鞭。他不时回头向后面车厢里看上一眼,生怕郭逸醒来自己不知道。 此时已是日当中空,柯尔德出城以前便从滇城买了些干粮放在车里,将赵谦丢在了桌子下面,先将慕容厉换进来吃了些东西,这才重新坐回车内,自顾自喝了些酒,吃了几块滇城独有的桃花糕。 说来也怪,赵谦自打进了马车以后便不再言语,连四肢瘫着都不曾再喊一声痛。只眉目之间透出些许愤恨之情来,时不时的瞪柯尔德一眼,余下的时间便只是独自发着呆。 柯尔德起初还仔细看看他,生怕他有何小动作,但转念一想这人四肢都不能动弹,纵然诡计多端,也只是枉然,便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不时对车外慕容厉指明方向,或是瞧瞧沉睡中的郭逸,一旦发现他神色不对,便打算强行将他唤起来。 “赵谦,”柯尔德靠在郭逸不远处的另一个坐榻上,皱着眉头开口:“将适儿下落说出来,老朽便带你去见赵尘。且保证不杀他,你觉得如何?” 赵谦抬头望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冷哼一声,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沉默不语。 慕容厉斜靠着马车厢,转眼间将他神态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眼中,除了隐忍与难堪,哪有半分沮丧之情? 莫非……他果真还有后手?或是他有手下在附近,此时已悄然回教中报讯去了? 他正思忖间,突见郭逸翻身坐起来四下望了一阵,看到他才像是明白自己身在何方,抬脚下榻时,却又像是被赵谦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回复正常的脸色顿时又差了几分。 “懿轩,先吃些东西。若是不想见着他,便出来坐在车辕上好了。”慕容厉急忙开口,伸手就要将他拉出来。 郭逸摇摇头,扯出个笑容来:“我睡了几个时辰了?这是要去何处?老前辈,您可曾受伤?” 柯尔德一边将打算说了,一边伸手抓过郭逸手腕,仔细看了看他神色,证实并未因情绪起伏发生任何意外后,才指着赵谦道:“也不知他是否有属下在太守府附近见了他落败跑走,如今如何问他,也不多说一句,只顾自己坐着发呆,倒是半点不曾慌张。老朽虽打算去他教中亲自将适儿找出来,却也少了几分把握。” “呵呵……”赵谦咧着嘴笑出声来:“老夫早便告诉你们,适儿原就在滇城不远。如今你等送老夫回教中去,倒省了老夫行路辛苦!只是本教护法不见老夫回去,想必是要与适儿好生亲近一番了!” “笑话!若是你教中护法一直跟着,又岂会由着本侯赶了几个时辰却仍未现身救你?赵谦,莫要在此故布疑阵!”慕容厉冷哼一声,三言两语驳了回去,一边手上挥动马鞭赶车,一边倒要要分出一半精力来盯着郭逸神色变化,生怕他又有何不妥。 郭逸叹了口气,自桌上取了些干粮,小心跨出车厢去,望着慕容厉道:“你可曾吃些东西?” 见慕容厉点头,他才扭头看着赵谦道:“无论他所说是真是假,小心些便是了。左右他如今在车里,有老前辈守着,纵然一路上有护法来救,想必也要忌惮我等伤了他这教主大人。介时再见机行事,亦无不妥。只是却要继续委屈适儿了……唉。” 听他如此说法,赵谦脸上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接口问道:“你竟对自己的亲生儿毫不怜惜,若是他已被老夫杀死了呢?你又怎知老夫身上这件袍子,不是被适儿的血所染?” “你口口声声适儿叫个不停,他又是你外孙,如今又这般问我,倒像是怪我对他不好。”郭逸抿了抿唇,望着车外飞退的草木轻声道:“若是杀了他,你又怎会提及他?相反,你应是极为疼他才对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09 。” 说罢,他面上神色一振,转头笑道:“还望教主听在下一言,将适儿放回来罢。若是教主允了,在下立即为你接上四肢,就地坐等你自行回去领适儿前来,如何?” “你既知他是我外孙,老夫留他多住几年又有何妨?你这女婿又怎能眼见岳父如此狼狈?”红袍怪怪笑着看向一边的慕容厉道:“又怎能,当着我这岳父的面与旁人如此亲密?” 柯尔德终是听不下去,怒斥道:“你敢称他岳父?若非是你那般折磨,他父亲怎会死?如今倒敢来认女婿外孙了?郭府上下,被你一人弄得面目全非,死伤惨重,此仇老朽暂时放在一旁,你倒还敢提起!” 说话间,红袍怪已被他一把拎了起来,扔一滩烂泥般丢在桌旁地上,使劲扇了几个耳光。他恨不得将其剁成肉泥,只唯恐这教主死后,真有护法与上代圣女一道留在教中,说不得便会无人牵制,引出更多麻烦。何况郭适的下落,眼下也只能想法子自他嘴里问出来。 郭逸跳进车厢内,低声道:“莫要打了。既是不愿说,那便只得换个法子了。” 说罢,他扭头向慕容厉问道:“肃恭可知这车里的书籍是否被旁人动过?是否仍是周侍卫所放的那般顺序?” “不曾动过。”慕容厉瞪大了双眼:“懿轩,你莫要告诉我,这车里还有书籍上写了如何教赵谦说实话之法?” 郭逸难得的笑了笑,点头道:“自是有的,只不过旁人或不会用到,亦不会轻易想到。” 说罢,便飞快的在一大堆书籍中翻了一本出来,掀到其中一页,扔到赵谦面前去,轻声道:“教主不妨自行过目,此页中所写,任选其一。又或是您自行告之懿轩所欲知的一切?” 红袍怪目透不屑的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一边抬头看看郭逸,一边又低头看看那书页上所写,不一过功夫便已满脸苍白,颤声道:“不、不成!你不可如此!逸儿!我是你师傅!” 郭逸勾起嘴角,笑得十分开心,双目中却透出几分杀意来。他蹲下身,翻着那书籍缓缓道:“听您所说,便是不愿这般舒服的说了?哎,此书果真是当年师傅所写。不曾想您教我时,倒真是不曾藏私……肃恭,停车!将这贼子拖出去绑到水边,再去抓些小虫小兽来!” 慕容厉想也不想便应了,看都不曾多看那本书一眼,立即就在路边找到一处水潭靠边停下,随后便向柯尔德要了车里放酒坛的草篓,提着自己的长刀奔出去了。 郭逸与柯尔德一道,将赵谦脖子上套了个活套绳结,顺手一甩便使他挂在潭边一棵树下。绳子很长,松松的拖到地上,绳结另一端与那本书,都拿在郭逸手上。 柯尔德偏过头看了那书籍一眼,脸色也变了变,轻声道:“丞相,如此手段……恐怕太过残忍了些罢?” “残忍?”郭逸磨了磨牙,轻笑道:“祭司大人说笑了!他待我虽是极为不错,却对我父我子倍加折磨,还不惜赔上自己女儿的性命,却唯独算漏了宋宁儿对在下一番感情!啊,对了。祭司大人去车中再取那些地形图来,其上有他女儿为懿轩写的些谒语、标注。那谒语里,亦有如何破除南疆圣教毒功之法,呵呵……” 柯尔德与赵谦满目骇然的望着郭逸。此刻这一向与人为善的丞相大人,已完全变了个人! 他虽仍是淡淡笑着,一双平素里微敛的明亮眼睛却已充斥了恨意,唇角勾起时,那笑意亦使他带了几分邪气,再不似往常谦和模样! 此刻的郭逸,脑海中只存一念,便是要想尽办法折磨赵谦,逼着他送回幼子,或是逼其下属将郭适送到近前来!甚至于,还要趁此机会一举捣毁南蛮毒教! 第一百九十五回 待柯尔德取来谒语与地形图后不久,慕容厉也拎着草篓回来了。 郭逸眯起双眼,将谒语自面如死灰的红袍怪面前移开,指了指慕容厉手中草篓里还在动弹的几只田鼠,轻声道:“若是教主有所怀疑,懿轩也不介意亲自动手……” “……不必了。老夫相信你看懂了!逸、丞相大人!赵谦愿放回贵公子!还望大人助我接回手脚,引各位去寻丞相的公子!” 他竟不再坚持,满目惊惶的开口求郭逸放了他。 慕容厉不知所以,转头看了看郭逸,又看看显是吓得不轻的红袍怪,愕然道:“懿轩你对他做了什么?竟能将这一教之主吓成这般模样?” “不曾做什么,”郭逸将手中纸张与书籍扬了扬,“只不过请教主看看他女儿留下的宝贝。” 慕容厉将纸张与书籍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另一边柯尔德已转头看向郭逸,沉声道:“丞相真要放了他?” “若是说真话,懿轩倒真不想放!但适儿在他手上,不放亦不成啊……”郭逸眼中寒芒闪动,盯着红袍怪面上神色,丝毫不怕他听到二人商谈有何新的打算。 他已自红袍怪话中彻底知道,宋宁儿留下的那些不仅足致赵谦于死地,甚至还能将整个南蛮毒教中所有学会毒功之人彻底废掉,使之再无立足之可能。 既是如此,又何须再压抑心中仇恨,何必教这老奸巨滑的歹毒教主有任何生机? 只是……得要先接回郭适,再行收拾。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郭逸顺手在潭边拾了些干柴,生起一堆火来,坐到红袍怪不远处,烤了些慕容厉打回来的野兔,就着马车上的酒吃了个痛快。 四下里十分安静,几人都各自想着心思,一时也无人再开口说话。赵谦虽是惊恐不已,却也不敢出声催促,生怕惹恼了郭逸。凭着那谒语与他过去所授一些知识,便足以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郭逸一边吃,一边思绪转得飞快,他方才只给赵谦看了其中一张谒语,他便已吓成如此模样,若是其它的一并解开了,想必一定是能有重大收获。但此举,亦得需要些时间…… “罢了,看在你我师徒一场,先信你一次。若是不能在天明以前将适儿完好无损的送回来,赵谦,莫怪懿轩不留情面,新仇旧恨一起算!”郭逸笑眯眯的上前,一边为赵谦接上脱臼的手脚,一边像闲谈般对他说着话。 说罢,他一边拉起仍被套住脖子的赵谦,一边将绳头交到柯尔德手中,沉声道:“有劳祭司大人,与教主同去。懿轩在此地相候,若有任何事情,请以烟火为讯。” “肃恭,去车上取些烟火交予祭司大人,再解两匹马给他们。”郭逸说完,便独自走回火堆旁去展开那谒语仔细看着,不再吭声。 不多时慕容厉便已回来,四下又只余他们两人。 “走了?”郭逸扭头看向他,轻吁出一口气来,这才觉得放松了些。 慕容厉点点头,挪到他身后坐下,顺手将郭逸扯进怀里靠着,低声道:“懿轩你莫要太累,也不须如此,将自己变得狠绝无情……肃恭看着,十分担心。” 郭逸仰脖看看他,一言不发的伸手勾下他脖颈,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0 凑上去亲了一阵,才又松开:“我亦知这样或会教肃恭担心,只是想了一阵发觉此法最快解决南疆之事,同时还能为先皇与我父报仇……肃恭,你且写封书信送回滇城,请驿站送回宫中去,交予陛下。只说因赵谦出现,需得耽搁几日,所有信件三日内只需送到滇城,若又再行出发,便回先传讯回去告之。同时亦要说明,军中烟火已有几支在老前辈身上,今夜若会燃起,请城中士兵莫要担心,只侯府侍卫前往即可。” 慕容厉皱眉看了他一阵,问道:“肃恭一人前往,那你岂非独自呆在此处?不成!” “先去写罢。写好再说,好么?”郭逸无声的叹了口气,拉着慕容厉一道站起来走回马车中去,亲自为他铺好纸张磨好砚墨,将笔递到他手上,歉然道:“本应懿轩动手,但此时若是执笔,想必写出来的字,亦都是一抖一抖的……”他心中本来挂念郭适,此刻眼见离天亮越来越近,重新见着幼子的时辰也越来越近了,反而越发的有些担心,又怕一路上赵谦又出什么鬼主意,双手竟不知何时起便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见状,慕容厉快速写好书信,任其晾在桌上风干。随后便又小心宽慰着郭逸,只说郭适半年不见,必又长高了不少,也不知是否还与从前一般少年老成云云。谁料郭逸听到这些,竟抖得更加厉害,颤声道:“肃恭无需再如此说了。我这个做爹爹的,有几日是全然陪着他的?若非是如此,又怎会教赵谦轻易将其带走?如今纵然再多担心,也全是自找的……天明以前,适儿便会回来了,懿轩定不会教他见着这般狼狈懦弱之状。你、你快些将书信送去,我这里,休息片刻,冷静下来便好了。” 慕容厉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他一步三回头的骑着马儿走远,直到大致离开郭逸视线范围,才猛的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郭逸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仔细看着那些谒语,每解通一句,便果然又欣喜不已,但却也更加明白这毒功之霸道狠辣,心中将整个南蛮毒教清除之意,却更加坚定了。 待他将所有谒语通读以后,也已渐要天明了。 郭逸站起身来,收好了所有纸张与书籍,步出马车外时随意向四周望了望,不多时便发觉,慕容厉正好远远的奔了回来。他扯起一丝笑意迎上去,牵过马缰望着马上满头大汗的慕容厉道:“可是好生送到信便急着赶过来了?快些进马车里去小睡一阵罢。” “适儿可曾来了?”慕容厉跃下马背,顺手将马儿拴回马车上,四下张望一阵后,略叹了口气道:“我留你一人在此,本就不放心,如今你竟叫我独自回车里歇息?懿轩,你究竟是否心事太多才如此糊涂?” “我……确是不曾多想。只是见你满头大汗,想必十分累了,才如此说法。”郭逸被他扯回车里才反应过来,却又道:“我怕适儿来了见不着我,不能在车内陪着肃恭,你若是不肯休息,懿轩便要点穴了。” 慕容厉只得老实答应,靠到坐榻上斜斜倚着,不一会便呼吸平沉的睡着了。郭逸这才放心出去,头一件事便是灭了潭边火堆,随后便仔细见天色已近大亮,顿时越发的着急起来,举目四望。 不多时,远远的便见着两骑自南边快速接近水潭,其上两大一小三条人影在晨光中格外显眼。郭逸心中一喜,奔上去迎面跃起,抱起那个小的,还不曾落地便轻唤道:“适儿!” “……爹爹?”郭适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歪着小脑袋仔细看了郭逸一会,突然道:“外公说爹爹越长越年轻,适儿还道他是胡说来哄适儿开心。原来、真是越长越年轻了哇……爹爹,外公近日都在说,爹爹越来越像逝世的祖父了。” 外公?郭逸心中一震,将郭适放到地上,轻按着他双肩道:“他还教你什么?平日你在何处?与何人学些什么?” 这回郭适好似已觉察到些许不对,看看郭逸,又扭回头看看已下马走到不远处的赵谦,疑惑道:“不曾教什么别的,只是每日一些课时罢了,比之从前爹爹所安排的,倒要少上许多。故此,适儿便仍是照着爹爹所传授的功法与顺序,每日自己练习,收获颇丰呢!” 第一百九十六回 此刻赵谦脖子上绳套仍在,也不知柯尔德用了什么手段,竟令他老老实实跟着回来了。 郭逸将郭适仔细打量一番,带他到马车内坐下,小心问道:“可曾生病服药,或是吃过什么补药一类的?” 郭适虽然不解,却仍是老实摇头,看看一边睡着的慕容厉,轻声道:“爹爹为何问这些?侯爷哥哥怎么大白天睡觉?” “他回城送信累着了……”郭逸轻声说着,摸摸郭适脑袋:“适儿连夜赶来想必也倦了,在此歇息一阵,莫要吵醒了他,也莫要出来。” 说罢,他顺手拂过郭适睡穴,将其放到慕容厉身边躺好,又仔细察看他脉象似是并无异常,这才小心退了出去。 踏出马车,郭逸面上笑意立即收敛了。他径直走到水潭边,望着柯尔德道:“辛苦祭司大人,只不知是如何将教主带回来的,后面可跟着旁人?” 柯尔德正负手站在潭边看着水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身边不远处,赵谦有气无力的坐在一棵大槐树旁,正是白日里被郭逸用绳子拴着他的那棵。 两人听得郭逸踏在草地上的脚步声,都转过头看他,听到他如此问法,赵谦头低得更下了些,柯尔德却是笑道:“他怎敢不来?赵尘所在只老朽一人知道。若是有人敢要跟来,说不得圣王与圣子都会丧命了,丞相大人就此放心吧。” 郭逸转头看了看,走到赵谦身前蹲下,沉声问道:“适儿可曾被你诱服了什么毒药,或是养过什么毒兽?为何他唤你作外公?” “适儿那体质哪能沾得了毒?他本就是我外孙,为何不能换我做外公?”赵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道:“喂,老匹夫!何时带我去找尘儿?” 他像是缷了肩头重负,虽仍是有气无力,但说话已不似前晚那般小心翼翼,往日的狂妄虽不曾完全复生,却也不再对郭逸诚惶诚恐了。 郭逸冷哼一声,笑道:“教主此言差矣。懿轩之子,又怎会有这般残害祖父利用母亲的外公?祭司大人,既是他急着去见赵尘,便由懿轩驾车,您带路罢。只是他既是醒着,手脚也还能动弹,便无需再躲在车里了。” 说罢,他猛一抬手,将赵谦脖子上的绳套用力一扯,飞快的将他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反手拎起来丢到车辕一边,又招呼目瞪口呆的柯尔德:“有劳,再给懿轩一根绳子,还要如此结实的。” “……哦。”柯尔德愣了半晌,才飞奔到马车里取了绳子,重又跃出去将赵谦固定在车辕上,再三确定他不至在途中逃走或是颠下去,才转头向郭逸道:“丞相此举……是否太、张扬了些?” 郭逸摇摇头,嘴角复又勾起来,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1 邪气四溢:“如此待他,已是懿轩所能做到最为宽容之举了。老前辈请进车里歇息,适儿年纪尚幼,还有地方可供您躺一阵,只需传音告之懿轩方向即可以了。” 柯尔德点点头,拉着他走到一边去小声说了个大致方向,便又钻回车厢里去,靠在郭适身边看了看,与郭逸一般仔细察过这小童脉象脸色等,似是发觉并无异常,才躺平了身体,闭目养神。 郭逸静静的望着他亦休息了,才转眼看看赵谦,目中透出几分算计,几分快意。赵谦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忍不住开口正要说话,却被郭逸一把捏住他下颚,反手自怀中摸出颗药丸,飞快的扔了进去! “放心,此药无毒。只不过可令你始终神志清醒,周身触感均有所放大罢了。”郭逸心中充斥着控制仇人的快感,耐心解释着:“正是你当初故意教唆陛下与皇叔给肃恭所服之药。叫什么来着?在下记不清了……嗯,好了,这便启程去看教主那圣子尘儿,教主可要挺住了。若是绳子断了,可就见不着了!” “啪啪”两声破空响声,郭逸跃上车辕坐在另一边,扬起长长的马鞭,亲自驾着马车往柯尔德所说过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赵谦几次药力发作,郭逸嫌他太吵,便又找了布条将他嘴巴堵上,只是他眼睛里透出的几丝复杂情感,郭逸却看得津津有味,低声笑他:“教主究竟是后悔杀了我父,还是痛恨祭司大人为严亭取了血虫?如今在下内功使然,面貌只显少年,是否又令你想起当年我父痛苦模样?” 说罢他又摇头道:“在下不该拿父亲大人与当朝王爷来刺激你这般丧心病狂之辈,实是辱没了他们!” 赵谦瞪大了双眼“唔唔”作声,显是被他刺激得不轻。郭逸却越发的显得高兴,深感心中恨意得到些缓解,不再那般沉重如山。 马车往南直行了两个时辰,一直走到南疆地界,郭逸才向祁国方向绕道过去。他明知无需如此,却仍是防着被赵谦知道了捷径——其实他私自作祟,不曾将赵谦双眼蒙起,亦不想万一路上跟来些什么人知道了郭府地下所在,得不偿失。 这时已近中午,慕容厉也睡醒了,抬眼见不着郭逸,立即就跳起来出了车厢,却发觉赵谦那般模样,顿时张大嘴道:“懿轩,他这是……” “肃恭自己或许不曾看到,当日你被陛下强喂那化功散以后,也是这般模样。”郭逸抿着嘴笑了笑,一手拉紧了马缰,马车缓缓停下:“只不过怕吵醒你们,便只得委屈教主大人,将他嘴蒙了起来。走罢,去喊醒适儿,吃些东西再行上路。” 慕容厉呆了呆,所有疑问全数吞回腹中去,老实回到车厢里叫醒了郭适。柯尔德自是醒着,见车停了便已出去查看周围情形,不一会他就回来,带着几人一道,在离官道不远的一间茶寮坐下吃了些东西。 经柯尔德极力劝说,郭逸终于答应将赵谦自车辕上解下来放回车厢里去。其实若不是怕身处南疆地界容易走漏消息,他倒真想看看,这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是否有慕容厉那等心性。 此后,一路相安无事。 赵谦自药效过后,便已力竭,一连数日都在车厢里坐着不说话。只郭逸偶尔走到他面前时,才又会露出那等复杂的神色来,但往往就又被郭逸随便找个机会扔一颗什么药到他嘴里,或是化功散,或直接便是毒药、春药之流,总之慕容厉自慕容雨与慕容临那里得来的对人无益的药,甚至是柯尔德闲时炼制失败的药,十之八九都被他塞进了赵谦肚子里去。 好在这人本身毒功深厚,被他数度折腾倒也不见有何异样,只除了药效发作时模样可怖吓哭了郭适几次,其它时候看似精神萎靡,身形有些消瘦,竟连病也不曾生过。 这天终于到了祁国皇宫旧址。郭逸一把拎起赵谦,当先跳下马车去,转头才又请慕容厉将郭适带着,由柯尔德领路,弃车进入大殿废墟之后的秘道里去,一路七弯八转,走了足有四五个时辰,才到得传说中的郭府。 郭逸望着这宏伟的地下宫殿,看着其中来来往往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女们个个停下来向他们行礼,微微发愣才道:“此处便是唐皇流传下来的郭府?祭司大人,为何这些人看到我等,毫不讶异?” “因有老朽在旁,他们自是明白丞相大人是何身份。何况此处亦非闭塞之所,外界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如今他们行礼对象,亦非老朽,而是府主你了。”柯尔德难得展露笑容,向郭逸解释了一通,便招手令那些人起来,又喊了几人将郭适带去休息,便又向郭逸道:“少主人便呆在此处。府主日后回转时可再去探他,若是一定要带在身边,也并无不可……自此以后,这府中上下事宜,皆由府主说了算,但若是府主太忙,也可继续延用往日制度。” 第一百九十七回 或是由于赵谦还在身边的关系,柯尔德也不曾说得太多,只略作交代,便命人带了赵谦去血池牢狱见赵尘。看着赵谦目光中难得升起的狂喜,柯尔德与郭逸对视一眼,在他身后露出个残忍的笑来:“一入血池牢狱,便再无出去之可能。纵有千军万马来我府中,只需府主一声令下,便可教所有擅毒之民一齐前往,利用府中地势与血池之能,亦能胜之。” 郭逸大感兴趣,却又有些不解道:“就由他如此去了?懿轩倒想去瞧瞧。” “自是要去瞧瞧,但不能与他一道去。他入的是死门,我们走,自然要去生门。”柯尔德哈哈大笑着,带了慕容厉与郭逸一齐,绕到另一个方向,进了一道门后,便顺着一条往下的石阶走了进去。 慕容厉跟在郭逸身边,紧握着他的手感到一阵疼痛。他忍不住抬头看看,却见郭逸脸上仍是笑着,似乎大仇将报十分开心的模样,但那额头上已细细密密全是汗珠,面上颜色也又有些苍白了。 “懿轩?”慕容厉停下脚步,拉紧了身边的人,轻声问道:“你是否不太舒服?或是,觉得有何不对劲?” 柯尔德也停下来,仔细看了看郭逸,皱眉道:“不若到府主房中休息一日再去罢,短时内他还死不了,血池牢狱只是困人之用,若不开启机关,并非立时取人性命。” 郭逸顿在原地,紧抿着唇考虑了一阵,终是下定决心,望向柯尔德:“祭司大人,是否懿轩身为府主以后,便可按心愿行事,不必全照此间规矩?” 柯尔德闻言皱眉道:“丞相可是有何心愿?不妨说出来,老朽才知是否行得通……你如今这模样,若是继续憋在心里,只怕又将出事了。” “懿轩想要留他二人性命,不知……是否可行?”郭逸使劲闭了闭双眼,将慕容厉抓得更紧了些,终是咬咬牙一气说了出来。 原来他数日内连番折磨赵谦之际,虽一时心中爽快了,却也不曾失去理智,更未曾忘记被他如此折磨的非但是他的杀父仇人,也还是那个慈祥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2 一时的师傅,是他爱子的外公!更何况,赵谦之所以愿意跟来,却是为着赵尘,他一路上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那些复杂神情,有如钢刀一般,每每看在郭逸眼里,便觉有种剐心之痛。 “祭司大人,若是实在不行,懿轩有个不情之请……”他等了一阵,见柯尔德不曾吱声,心中暗叹一气,又道:“不知是否能让谦王来此,见赵谦一面?” 柯尔德半张着嘴,似是一直在发愣。直到慕容厉亦有些急了,伸出另一只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疾声道:“祭司大人?” “噢,这些都可由府主自行决定。”柯尔德老脸一红,连忙答道:“恕老朽有些呆愣,实在未曾想到丞相竟要放过他父子。但若真是如此,固然是以德服人,却又有可能死灰复燃!更何况,南疆毒教其他下属人等,也都还好好活着。除非一并将他们抓了废掉武功远离尘世,否则难保不会再起纷争……” 闻言慕容厉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着郭逸道:“先在此间好生休息,考虑周全后再去罢。懿轩你脸色如此之差,万不可再有何矛盾心思了!”说罢,他急忙向柯尔德道:“肃恭逾越了,有劳祭司大人,带我等去府主房间休息罢。” 柯尔德当即便应下,连声唤了几名下属过来,请他们去整理府主房间,又亲自在前面带起了路。 “侯爷可需传讯回宫说一声?”柯尔德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看着郭逸神色越来越差,出声向慕容厉道:“观府主如今情形,想必近日内是不能再操劳了。侯爷若是有何办法能教他暂时不再如此烦恼,需要什么无需客气,请尽管向老朽提出来。” 虽说郭府不予外人入内,但慕容厉与郭逸关系非同寻常,又得了府间秘籍学习,自然不在此列。故此柯尔德也不曾将他看外过,倒还经常惦记着他所学武功,甚至在郭逸与他有意见不合时,还常为着他说些好话。 但这期间一直未曾出声的郭逸,终是开口说道:“将休息所在何方及适儿所在告之肃恭即可,祭司大人近日亦是累了,只管自行去歇着罢。” 他眯着双眼,靠在慕容厉身上慢慢走着,已是十分疲惫,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到不注意便听不清的地步。 近日来他每晚几乎都不曾好生睡过一觉,马车位置有限,他又生性好洁爱面子,自是不愿在旁人面前当众睡熟。若非是柯尔德狠下心来几次趁他睡着点他睡穴,只怕此刻已累得需慕容厉抱着走了。 柯尔德嘴上应了,其实还是带着他们到得住处后,再行安排一番。待他指明郭适所在,并说明了厨房浴池等地均在何处,马车中物什放在哪里等,这才出了郭逸所在的府主院落,孤身一人回到自己那院去休息了。 临走时,他特地告诉慕容厉:“侯爷若需往宫中传讯,便写好书信封严了,交予外面侍卫、或是来找老朽,为侯爷指明地宫出口,由秘道过去亲自送予越国皇帝也行。” 慕容厉低声应了,将柯尔德送至院外去,这才奔回房内,一把抱住郭逸,连声问他到底有何不适。 郭逸只摇了摇头,勉强笑说是累了,突然又勾着慕容厉脖子,反手将他拥得紧紧的不得动弹:“肃恭,懿轩究竟应以家事或国事为重?我已弄不懂了……” 地底郭府中不见天日,便以沙漏为主要计时方式。此刻由屋中一角所放的沙漏来看,为时尚早,才刚刚天黑罢了。这屋外虽是宫殿模样,但寝室中摆设十分简单大方,只四周墙壁上所嵌的明夜珠这等物事显得较为珍贵,其它的皆属于普通之流。 屋子与越国皇宫相仿,一样是仍有前后之分,中间以一道屏风隔开。只不同的是,外间的一切装饰,均是以唐国往年历程为主题,细细的绘在墙壁上,也不曾因着数国之间闪烁不断的战争火花有任何损伤,故而看上去十分完整清晰。 那屏风之后的内间,便显得幽静得多。其中除了必要物件,便连明珠也不曾镶上一颗,借着外间的亮光看进去,无论是其间矮几也好、卧榻及其上的帐幔被褥,都是新换的。虽说这等新物件与整间房子的摆饰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看出时间仓皇之下,郭府下属们倒显得颇为尽心了! “好生睡一觉,什么也不想。明日醒了再谈。”慕容厉对这屋中一切十分满意,他一边温声哄着,一边揽紧了郭逸带到床榻边去,“可需肃恭再侍候我的丞相大人洗漱一番?近日在马车之上,为夫怕失了丞相大人面子,委屈你一直不曾好生清洗过……” “……嗯。”郭逸犹豫片刻便答应了,仍是腻在慕容厉怀中,喃喃道:“辛苦你了,懿轩又欠你更多了……” 话还未继续说下去,他便已合上眼睛,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待他一觉醒来之时,便发觉衣物都已被换过,浑身上下较之睡前轻松了许多,就连唇齿之间也有种清爽舒服的感觉。他左右看看,慕容厉仍在睡梦之中,却容不得他移动一星半点,略一动弹,便已又被那人翻身压在身下,无法再移动半分。 “这才睡了几个时辰,肃恭方才躺下片刻罢了……”慕容厉说着,依依不舍的自那唇上离开,抚着他仍然苍白的脸庞,轻声道:“再睡一阵,可好?” 第一百九十八回 “好。不过肃恭要答应懿轩,起床后寄信之时,莫要隐瞒,只管将这郭府之事告之陛下。而后再另写一封,请严亭过来……” 他话未说完,慕容厉已一脸不愉的盯着他,使劲一口吸住他舌尖,含在自己唇间不时的亲吻吮吸着,口中含糊道:“既是、这般清醒,不若将你那脑中……除了为夫之外的人与事,统统丢开……” 郭逸睁大有些迷蒙睡意的双眼,猛的一把推开他,呼吸仍有些不稳,却别开头强作镇静道:“是懿轩不好,扰了侯爷美梦……只是,你方才不是才说要在下再睡一阵?” 他似是睡了一觉的缘故,面色已较之前好了许多,唇上被慕容厉亲得有些红肿,但双眉皱得紧紧的,双目之中尽是烦忧之状,就连推开慕容厉时,也有些用力过猛,令其措不及防之下竟险些摔下榻去。 慕容厉一手撑住榻沿,堪堪稳住身形。他手指关节冒出青筋来,晃了晃脑袋,却又扯出些笑意,呆在原处望着郭逸低声道:“丞相大人可是睡得不太安稳?不若,不若肃恭先去送信,再、再去看看适儿……你在此好生歇息。” 说罢,便转身下榻,背对着郭逸穿好衣物鞋袜,大步走了出去。 郭逸出手便已知道自己有些失控,还未来得及道歉,便已听到慕容厉说话。待他坐起身来伸出手想去拉回那人,那人却已将房门为他小心关上了。 他望着屏风呆了一阵,脑中不期然闪过近日种种,无论是慕容厉一直呆在他身边惟命是从、小心照顾,或是这地宫中各人的善意,却都无法抵过心中那份矛盾,与宋宁儿当初那谒语之上最后几句话。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3 他想起当日赵谦在议事殿上闲话家常般提及他父亲之死,便恨不得立即就扑过去将那人一般对待,任其鲜血流尽染红衣衫!但想起郭适一口一个外公,思及从前赵谦每隔数月一次的考较与遇到不解的耐心解惑,他却又觉这人其实与他有亲! 使劲揉着太阳穴,郭逸叹了口气,又倒回榻上去。此时此刻,他实在无力追出去,亦无心情去管慕容厉究竟是一时为他所拒而生气,还是因为看出他矛盾中因着谒语上所言,对宋宁儿产生的感激与愧疚而感到挫败难过了。 躺下去不过半刻钟,郭逸已来回辗转数十次。脑中纷纷扰扰的,他只觉头疼,根本无法将那些念头驱逐出去,更别想好生再睡一觉。 我方才究竟是如何睡着的?他坐起身来,使劲甩了甩头,烦燥不安。 虽然明知方才是因着慕容厉亦在身边,他才能那般安心闭眼休息,郭逸此刻却死活不愿想起这人。只因若是想起了,便难免又挂心他去了何处,是否仍在生气……那倒是更加难以入睡了。 如此反复了半个时辰,郭逸终是放弃了。他起身走到外间,坐到桌前去取了纸笔,小心将自己心中矛盾之事写了出来,打算重新看上几次,若是再无法做决定,便求助于慕容临。 他已彻底将赵谦手下南疆毒教所带来的危害抛到一边去,只记得亲情仇恨纠结不清!往日里精明果断,事事均能清楚理智的那个太傅郭逸,似乎自做了丞相之后,便开始有些优柔寡断了。 或许,其实是明白自己对慕容厉的情感以后,便早已如此。只不过当时赵谦与宋云儿身份下落不甚明白,他倒还不曾如此明显,如今这几人来历过往、与他的纠葛情感一齐摆在了面前,面对谒语上恳切的请求,面对曾经的师傅、岳丈、杀父仇人,他早已方寸大乱。 再如何睿智,他也终究只是众生之一,作不来超脱之事,成不了世外之仙。 甚至就连当初,也还是因着慕容临与慕容时旁观者清的缘故,不时在旁提醒他,才教他明白自己究竟想些什么。而潜意识里,似乎正是因为如此,郭逸才反而对着慕容临有种至交亲友之感,凡事似乎有他出了主意,便会稳妥得多。 更何况,慕容临原本对赵谦,也似是颇多矛盾。如今究竟要如何待他,问过慕容临,似乎也合情合理。 想了许久,郭逸终是下定了决心。他整理一番便迈出房外去,拉着一名守在门外的郭府下人便问:“可知侯爷现在何处?” 那人满脸诚惶诚恐,低垂着头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小声道:“回府主,越国定国侯他,正在后院空地上陪少府主习武。” 郭逸心中稍定,忙跟着那下人走到院门处,抬眼便见着不远处小路尽头一片空地上,慕容厉正赤手空拳迎着郭适一板一眼的剑招,口中不时提醒他哪处不对,哪招用得不妥当。一大一小,似是十分投入,就连郭逸走近了,也不曾察觉。 郭逸独自靠在空地外围的石墙上,一边看着他们比划,一边打着腹稿,考虑要如何向慕容厉开口,是否要老实告诉他叫慕容临来是何原因。这人知道自己所想以后,是否会气得更狠些,怪自己对其信任程度还不如慕容临? “爹爹!您何时醒了过来的?”不知不觉中,郭适已练完早课,回头便见着郭逸靠在一边不知想些什么,他扬着小脸跑过去,一边叫,一边笑:“可曾见着适儿练武?侯爷哥哥说,适儿已大有长进了!” “啊?噢,是。是大有长进。”郭逸被他叫得回神,连忙扯出几分笑意来,牵着郭适说了几句哄他开心的话,便将他送回房中去,自有下人打水过来,郭适自己一副小大人模样,一边邀功似的擦洗身上汗渍泥垢,一边道:“适儿这半年以来,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侯爷哥哥与那老爷爷都说了,爹爹非常之忙,心中还要担心适儿过得好不好,若是适儿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便说不过去了。” 他整理完毕,便将郭逸与木立在一边的慕容厉推出去,扬着笑脸道:“适儿虽不解爹爹为何在路上对外公那般残忍,但适儿相信爹爹!如今爹爹亦是满腹心事模样,定是有事要找侯爷哥哥商量,适儿要练字看书,爹爹便无需再担心适儿了!” 说完,便飞快的关上了房门,将郭逸与慕容厉扔在院中不理会了。 郭逸心中五味陈杂,郭适小小年纪,自幼便老成得好似大人,却也还在他面前时常撒娇。如今却是多看几眼就知道他这个做爹爹的心事重重,更能轻易便舍下他,不计较数月不见,不计较他当面对其外公百般折腾,嘴里说着的,全是教他放心之词,手上做着的,也全是表示他已长大,无需他这个爹爹平白挂心。 他深吸一气,慢慢吐出来,才扬声向门里道:“适儿好意,为父在此谢过。如今确是太多心事,无法对适儿一一说明,有亏欠我儿之处,来日事了,必当好生补偿。” “适儿年方七岁,生辰你都不在他身边。如今一句亏欠补偿便可以抵得过了,说出去旁人倒没几个不信。”慕容厉终是开口,感慨郭适身为其子,近年过得实是委屈,却只字不提自己出来后做了什么,究竟是为何要出来却不进去,也不问郭逸休息得如何,过来找他是何意思。 他只知这人出来了,必是已有了决定。无论是否入睡,那些烦事必然是一直在他脑中绕来绕去,无法好生休息的。但郭逸既不说什么,他也不愿主动去提,免得一个不小心又惹得他情绪失控,还不知会否出些意外。 第一百九十九回 郭逸转身看看慕容厉,抿抿唇扯出个笑来:“肃恭,我有些口渴,能否回房帮懿轩倒杯水?” 又是这句么?慕容厉暗自叹气,此人每次有些事情超出预想之后,但凡清醒过来便是笑称口渴,借喝水的机会向他索吻亲热一番,而后便会做出些举措,十之八九会令他心生不满。 也不知这次,又是要独自去何处,或是要如何处事? 但想归想,郭逸所言只要不伤及自身,他总是毫不犹豫便依他所愿。 果不其然,慕容厉端了杯子递到郭逸面前,望着他一饮而尽后又笑:“还要……” “不成。”慕容厉摇头道:“你一早起来尚未吃些东西,不可喝得多了。” 郭逸抿了抿唇,出乎慕容厉意料的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出房间:“那便带懿轩去吃点东西,也好看看这地宫之中是否有何独特风景。” 慕容厉随着他一路走进厨房去,叫下人准备了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两人便坐在院里安静的吃着。 “……懿轩,你想如何打算,有何要问的,便直说好了。无需如此听话模样,倒教肃恭担心你是否又有些不顾自身危险的决定了。”慕容厉放下碗筷,跟在郭逸身后走到之前郭适练功的空地上,靠在墙边望着头顶的大型石刻想了一会,终是出口相询。 他还是忍不住先问了。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4 郭逸看了看他,双目转动一阵,才道:“此举……你或会有些不满。但肃恭可否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说完?” 慕容厉点点头,反手拉住他往空地尽头走过去,口中道:“夜里看你那般脾气便知会难下决心,早上却又黑着脸出来,想必是要找人帮忙。其实你一过来,我便已看到了……好了,后面有间小室,想必是上代府主建在这练功场所打坐用的,我已问过,平日只打扫一番,无人进去。你先休息片刻,我去叫祭司大人过来,顺便请府中下人们备些茶水送到门外。” 郭逸愣了愣,这才想起还可找柯尔德商议一番,立即便点头答应下来,又想起送信之事,忙拉住慕容厉:“肃恭,可曾传讯于陛下与严亭?” “……皇叔他如今已成日与我那侍卫队长打得火热,你却要叫他过来。莫非是想问过他的意思,看要如何处置赵谦?郭逸,你只说送信,其它都藏在心中不讲……我竟如此小器不分是非,在你心目中,这般不得你信任么?”慕容厉忍了半晚上的脾气,终是暴发了出来。 他原本想着是等柯尔德来了以后,三个人说话也好有些转圜余地,免得自己一旦听到些什么便再难忍心中郁结。哪知明明已要去叫柯尔德了,却还是被郭逸拉住问了出来。 “我……我只是一时尚未想好。并非有意瞒你不说,亦非是如何不信任肃恭。”郭逸已万分小心措辞,特地只问是否传讯出去,只不过说了两个人,慕容厉却还是发了脾气。他心中清楚明白,这人忍到现在才发作,已属不易。但其实还有旁的事,却不是发脾气便能作罢的。 更何况,如今这事,纵然是天大的脾气,他也得将慕容临找来! 郭逸叹了口气,自己走出空地去请了个下人通知柯尔德过来,向他说明顺便带些茶水进来,便又急忙走了回去。 “肃恭,你莫要生气。我请严……我请谦王来此,一是因他曾被赵谦下毒,二是因他亦曾为赵谦教授了几年医术,若是来日讨伐南疆毒教之时,有他这识毒之人与祭司一道,你我无论说话行事也都会方便一些。何况,懿轩自觉有必要告知他,赵谦之下落与处置结果,也免得你府中周侍卫长受了委屈。”郭逸废尽了唇舌,已在那小室内坐着发呆的慕容厉却仍是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他往日纵然再如何发脾气,也只是一时之气,大声吼出来以后顶多找个水潭木桩大树之类的打上一通,最不济便是与郭逸对拆一天招式,也会渐渐好起来。如今却静静坐着不动弹,倒教郭逸心中越发不安,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也难怪郭逸,平素都是他这丞相大人被慕容厉捧在手心里侍候,纵然有几次争执也是无伤大雅,更不曾有何亏欠心虚之状,自是无需他哄着陪笑。可如今,郭逸心中惦记之事又多,还对死去的宋云儿有些感激与愧疚,这时慕容厉再发趟脾气不理他,他虽分明不曾提过半个字,却隐约觉得慕容厉似是感觉到什么,才如此固执,宁愿与他冷战也不置一词——他终究还是内心深处觉得有负于慕容厉,心虚不已。 正等他一筹莫展之际,柯尔德托着茶盘推门进来,笑意才到眼底却又被这两人之间几近凝固的气氛逼了回去。他不禁脱口道:“府主与侯爷可是吵架了?为何室内这般压抑?” “不、不曾。只是、只是少许误会罢了。有劳老前辈,懿轩正渴得厉害……”郭逸慌忙说着,接过茶盘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 柯尔德皱眉望着这暴殄天物的喝法,叹了口气,望向慕容厉道:“侯爷,府主如今心绪不宁,难免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你既是一直由着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与他置气?” 慕容厉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眼,仍然盘膝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却还算和气的向柯尔德点头为礼,才道:“本侯并非不讲理之人。可他事事隐瞒、凡事若要十句说清,他便只说两三句!肃恭虽自认成日在他身边呆着,较为了解他想法,却也不是神仙鬼怪,哪能事事都不需问清便如他所愿?何况、何况此次……哎!罢了,只当是肃恭贪心所至。丞相大人所要求的,早已传讯往宫中去了,若是不出意外,待会皇叔便会到!至于其它的,本侯如今似是有些耳呜,听不进去……老前辈,肃恭告辞,回房补一觉去。” 柯尔德尚未及坐下,闻言便站到门口拦住了他,肃容道:“侯爷留步。老朽知侯爷心中有些郁结,但你二人若不齐心协力,不将事情说清楚,往后便还会如此争执不休!或说……侯爷打算就此作罢,任由我郭府府主大人独自在地宫中呆着,再不涉足越国皇宫么?“ “只是意见不合,哪会如此夸张!”慕容厉不由自主放大了音量,脱口而出之际忍不住看了看郭逸,结巴道:“我、我当年纵然明知他心系宋云儿,亦是一般待他,如今早好过当初数倍,我怎会……哎,祭司大人一把年纪,成日里设些活套予人钻!此次并非往日,恕肃恭不能就此作罢,告辞!” 柯尔德只得眼睁睁望着他大步走了出去,转头看向郭逸,却见那人正低头想着些什么,似乎丝毫不在意慕容厉是否留下,或说根本不曾听到慕容厉发脾气说的话。 “府主,府主?……您真是毫不在意么?”柯尔德走到郭逸对面的蒲团上坐下,连唤几声,郭逸才有了点反应。 他其实将慕容厉所言听得一清二楚。也正因听清楚了,才更因着心虚而不知如何举动。那人言辞之中,隐约像是还猜到些别的,听起来像比找严亭来此之事更为严重一些,才不欲就此作罢。但那人却又不曾对他明着发些脾气,倒像是……像是真猜到他心中所想,不好与个死去的女人计较,才这般别扭着直接走了吧。 第二百回 郭逸低头盘算着要如何解释清楚,却又觉得实是无从解释,正在伤脑筋,便听到那几乎被他遗忘的柯尔德在唤他。他立即抬头“嗯?”了一声,干笑道:“祭司大人,您莫要说笑了。懿轩……哎,昨晚所说那个不情之请,或许稍后便会实践。若是谦王来了,还望祭司大人莫要拦着他去见赵谦才是。懿轩是觉得,谦王出主意较之肃恭或您都更为切实一些,毕竟他与赵谦之间,曾有过从甚密的时日……” “只是如此么?”柯尔德嘴角悄悄扬起,眼角扫到郭逸斜后方窗缝外面一片不属于下人的衣袍服色,眼睛也眯了起来:“府主何不直说?为何要等人走了,才单独告诉老朽这等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郭逸脸上红了一阵,开始四下打量着这间小室: 此处连同他与柯尔德坐着的,一共有五个蒲团。其它便是空无一物的石质地面。四周倒是离奇的在这地宫中开了几扇窗子,想必是因着房间较小,才特地开了留待关门打坐时可用作换气。头顶上,亦只有中间一颗斗大明珠嵌在穹顶中间的大梁上。最为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5 离奇的便是这穹顶了,这么小一间屋子,也不知是如何架上这般精致的穹顶,还雕梁画栋做了些飞天之类的神影彩绘在其上! “老前辈,此地并非只是打坐所用罢?”郭逸说着,慢慢站起身来,轻声道:“他既是舍不得走开,我又何必说些他不爱听的?一直以来便是他迁就我,如今我心中有愧,容他任性一阵,也没什么罢。待会他那皇叔来此,我再出去见他,也好过结结巴巴越说越乱,倒惹得他胡思乱想,还以为我……” “以为府主您对毒王之女旧情难忘?”柯尔德亦是站起身来,却径直走到那扇窗前,轻轻推开了一些,正好便将郭逸所说的话全数传了出去。他笑眯眯的望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郭逸道:“府主莫要如此模样,您过往如何,早有府中下人与探子一路看着。何况您那几日在车中不时研读宋云儿所留的谒语。府主自己以为是默念,其实将解释与谜面都说了出来,在那马车中,就算想不知道也是十分之难!否则,府主该不会认为赵谦那般复杂神色,亦只是为着要他父子性命的是当日情人之子、往日爱徒?” 眼见郭逸嘴张得大大的,柯尔德忍不住笑了几声,才道:“若要做此间主人,又怎能不清楚明白其底细,便轻易传承了?” 郭逸摇头道:“此事我明白。我只是听您所言,像是在说、当年父亲与、与赵谦他……” “你父自是不肯承认。也只赵谦那般狂妄性子,才敢大方说出来。毕竟有谁会愿承认自己有妻有子之余,还为一男子俘获了身心?”柯尔德拈着胡须笑笑,接着道:“否则,老朽也不至一直不曾对赵谦如何拘束……此事原是你父亲自管束了的,那些年他才不至胡来。无论你父亲身死是否真如他所言,但总归是不曾滥杀无辜了。” 他说着眨了眨眼,静静的望着郭逸,不等他自己想明白这话中意思,突然又哈哈一笑:“府主,您那贵客到了。走走,老朽带路,同去探赵谦罢。” 两人一道出去,郭逸抬眼便见慕容厉站在门外候着。他早知这人说的是气话,其实一直在屋外偷听,便也不多废话,只默默抬手拉住他,便转头向柯尔德问道:“您如何得知谦王到了?” 柯尔德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小屋,慢慢解释道出实情来。 原来这小屋确是当年历代府主练功修行之所。但又担心不设防之时会有何意外,便在屋中加设了机关等物,却又唯恐被人闯进来发现,于是加装了那么大一架看似华丽、与屋中陈设毫不相符的穹顶,用以掩人耳目。其实,若是仔细留意穹顶之上,便可发觉画像可由机关控制移动,以此得知外间有任何动静。 郭逸恍然大悟之际,回头往屋中看了看,立即又笑道:“算了,还是日后有空再仔细看过。如今自是去接谦王要紧。” 说话间,已自有府中下人过来,躬身行礼后说是客人已至殿中大堂了。郭逸茫然之下,只得求助于柯尔德:“懿轩不识路……还得有劳祭司大人。” 柯尔德哈哈笑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叫那下人为郭逸备一份郭府全图,又告诉郭逸,那全图之内便有整片大块各种通道,又分为两份,一为地上一为地下。而这郭府地宫中的道路看似复杂,其实与地面上的道路却是一样的。 说笑间,慕容厉一直面无表情的任由郭逸牵着,直至进了大堂,迎面看到慕容临与随行而来的一众侍卫,也仍是未曾有任何改变。郭逸一路上不时偏头看看他,却也不敢轻易再开口说话,生怕又惹得他自行走掉。 这般怪异情形看在慕容临眼里,自然又变了个说法。他一开口便又调侃这两人,说定是慕容厉又做错什么惹得郭逸生气,如今胆子越来越大,当着众人的面也还阴着一张脸之类,吓得郭逸连连否认之下,开门见山将赵谦之事讲了出来,一脸为难的求他想办法,自称进退不得,杀也不能杀,放亦不能放! 他也是十分着急,完全忽略慕容临一直拉着没放、原本脸色微红的周林,在听到他那番请求以后,顿时满脸煞白,却又不置一词,只顿在原地站着,与慕容厉一般的受伤丧气模样。 柯尔德见状,咳了几声,向郭逸道:“府主,贵客刚到何以便如此着急?谦王病也还未好全,你竟又急着叫他帮忙做事,不如安排些屋子休息一晚,明日再好生计议。何况……”他说着,转头望了望慕容厉,弯了眉眼笑道:“侯爷忙了半天了,还未曾好生休息片刻。府主你这新主人,做得也实在太不合格。老朽再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不能将此间地图与下人职责弄清了,便要将你留在府中,直到弄明白了,才可以折腾旁的事情,而后再依越国帝君之令继续出巡。” 他如此一说,总算将几人沉重的心思打断,堂中气氛亦轻松了些。郭逸也发觉自己失了方寸,连声认错之际,紧了紧一直牵着慕容厉的手,与柯尔德一道将慕容临与那一众侍卫送到他所居院中安顿下来,才又向慕容临道:“如此匆忙将严亭请来,陛下那边可还安好?不若先休息整理一番,待晚间再叙,懿轩这里……确与肃恭有些误会,此次倒是懿轩心中有愧,故此也不欲讲那些俗礼,还望严亭好生歇息,若是周侍卫长有何不妥,咳,我这里,愿向他赔礼。” “你倒还知道有些不妥了,”慕容临摇摇头,望着他叹了口气,摇着不离手的折扇道:“怎么此番出巡不过数日,也只是往日之事一并掀了出来,你便又变得比初回宫中之时还要不经打击?快些回去将我这皇侄哄好了,严亭可从未见着他对朝政之外的事情显出如此模样!”说着,他指了指房门,又指了指慕容厉,冲郭逸挤了挤眼睛:“快走快走,本王还要去看看小林!不到吃晚膳时,便莫要教人来扰我清静!” 郭逸哭笑不得,拉着慕容厉出来,便见柯尔德站在院里,见着他就道:“地图已放入府主外间桌上,老朽还未睡个好觉,便被你等叫了出来!此刻还要料理府中其它事宜,这便先行告辞。” 说罢,他也跑了。 至于慕容厉府中侍卫们,早便见着慕容厉面色不善,又听慕容临在门前大叫周林,还叫其它人等各自休息,纷纷行了礼找了各种理由借口跑了个干净。 “砰”的一声响,慕容临已将红着眼眶的周林拽进房里,关上了门。 第二百零一回 郭逸被关门声吓了一跳,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时,便觉手上一空,慕容厉已松开了他,自行向房内走进去了。 “肃恭……”郭逸虽明知这些人举动都是何意思,却不解慕容厉究竟是因着四下无人才无需再继续陪在他身边发呆,还是确实累了回房休息去。 毕竟这人从来不曾这般冷漠的对待他过。 他迈开步子追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带上,抬眼便见着慕容厉坐在外间桌前,正翻看柯尔德放在桌上的地图。 “肃恭,我、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6 你……”他结巴了半晌,却已不知要说些什么,更不曾想过,会有无法开口向人道歉的时候。 慕容厉低着头,一声不吭,似是十分专注的模样,根本就视他不见。 郭逸站到慕容厉面前去,犹豫了一阵,仍只是叹了口气,一把将地图取过来,反手覆到桌上,顺势将慕容厉那张仍是阴沉沉的脸捧起来:“我不知要如何说起,你、你在我面前从来不曾这般模样……肃恭,你要懿轩如何做,才能如往常一般,不再板着张脸了?” 慕容厉别开脸去,仍是不肯说话,亦不愿看他。却也还是不曾对他一举一动有任何反抗推拒的动作。 郭逸咬咬牙,一横心主动坐到慕容厉双腿上,掰回那张脸来,望着他道:“我不知你为何突然如此,或是往日积累下来,今日才一并发作?确是我自己心中有些异样情绪,才对你那般不善,肃恭你可否莫要再生气了?你可知你这模样,纵然是只你我二人,我亦无法好生思虑旁的任何事情,更别论其它了。你若是实在不愿说话,便听我说,若是说对了,你便眨眨眼,若是说错了,你便继续别过头去,可好?” 慕容厉望着他,既不眨眼,也不偏头,只一双虎目直视着郭逸。他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眼中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像是疲倦之极,什么也不想说了。 正待郭逸急得有些烦闷,想要站起身将慕容厉扯回榻上去好生休息时,他却又开口了。 “你可是因着那谒语上的话,才如此犹豫不决?宋云儿身死之余,倒还可较从前更好的挟制于你……倒真是一举多得。”慕容厉一边说着,一边将郭逸仍放在他面上的手抓住放下。随即他站起身时却被郭逸一把按住双肩,只得又坐了回去:“府主大人,还要知道什么?” 他似是因着已开口说话了,便再不克制自身,只除了神情间仍是阴阴冷冷的,还算是有问必答。 “我正是如你所料那般才有些犹豫不安,心中对她,仍有几分愧疚感激之情……却又觉得待你不公,故因生出些慌张情绪。加之赵谦待我甚好,却与我父之间有仇有恨,还做出颇多事来,我才……几度失控,不知如何对你说才好。” 郭逸生怕他又不愿理自己,一口气将所想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慕容厉皱着眉毛望着他,撇撇嘴道:“如今怎么知道如何对本侯说了?” “如今……被祭司大人规劝一阵、又蒙谦王与侍卫们一番好意,懿轩才能好生向肃恭道歉。若是肃恭还不曾对懿轩失望,便莫要再那般板着张脸了,可好?” “本侯心中有所不愉,实在笑不出来。还望府主莫……” 慕容厉干脆往后一仰,靠到椅背上,面朝上方房梁。话还未说完,身上便又沉了些,郭逸竟顺势压着他,小心的亲了过来。 “嗯……懿轩、不、不必如此!”慕容厉虽早见他坐到自己腿上,却不曾想过这平日里多亲近少许便会找借口逃开的郭逸,竟在外间便已如此大胆了。 他其实心中虽是有些动摇,却仍是不敢认定郭逸是否真会以杀止杀、又或否真对宋元儿并非只是感激之情,故此一直便憋着不说,等着郭逸心急之际,自行向他解释个明白。 哪知郭逸见他几次三番仍是颇为不愉之状,问了半天也还是冷冰冰的,心中一阵酸楚,不愿多听他说些刻薄话,便吻了过来。 他大叫不必之际,郭逸却已笑了起来:“肃恭你终是肯如平日里一般了。若是只有这样才行得通,懿轩不介意多努力一些……” 慕容厉正想说“其实并非如此”之类的话,郭逸却已重新了吻了过来,一只手伸到他衣袍系带上,另一只手,却如他往常一般刻意按住了他后脑,不许他逃开。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再分开时,呼吸已渐都急促了些,郭逸展开笑容,俯在他耳边轻声道:“肃恭,你若心中有任何不满,便好生说出来,莫要再像方才那般了……” 慕容厉睁大双眼看他一阵,突然也笑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被郭逸拉开的衣襟,勾着嘴角道:“府主这般主动,可是要好生侍候到为夫原谅你么?“ “我……侍候你?”郭逸小心重复了几次,突然低下头在慕容厉胸前突起上轻吻了一下,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不曾压抑的轻哼,他才又笑得开心了些,一边分开双手将慕容厉衣襟彻底拉开、扯落到椅背上挂着,一边故意动了动腰身,低声道:“今日懿轩便这般认错,但往后……懿轩再无这般好说话了。” 慕容厉不动声色,只安静靠在椅子上,由着郭逸一阵爱抚之余,亲得他再无法忍耐,才一把揽紧了身前笑得有些放肆的人,低笑着说道:“为夫的郭逸,怎能私底下不好说话?确是……该罚!” 慕容厉双手略一使力,郭逸身躯被他带着往下一沉,口中轻呼还未发出来,便已被他封住唇,连带着将他抱起身来,却又突然将他往上抬了抬,轻而易重将他压到了身后书桌上。 “懿轩……”慕容厉俯身向前,抬首之际故意在他耳畔轻轻唤着,随即便又抱着他往上移了些,才笑道:“莫要乱动,小心摔下去……” 他哪时曾这般模样躺在书桌上!虽是衣衫仍挂在身上,可慕容厉每个动作,甚至每次呼吸,都能借着衣料与桌面的摩擦使他快感倍增,也使他更怕摔下去。 “怎么?真怕摔下去了?”慕容厉低笑出声,抬手将郭逸拉起来,小心抱着他坐在桌沿上,轻声道:“既是如此,不若……换个方向!” 话音刚落,郭逸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面前已只余方才坐着的书桌。一阵阵热气喷在背后,衣物也不知何时被慕容厉扯落了,他转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慕容厉似是早知他要回头,望着他扬起个笑容,脑袋便与身体一道凑了过来:“今日懿轩可是在领罚……不准反对,亦不得有何隐瞒,为夫问一句,你便老实答一句,否则、嗯?” “嗯!”郭逸身体向前猛的一倾,双手下意识用力撑住了桌子,口中不自觉便哼出了声,听着却正巧像是答应了。他满脸通红,又羞又气,正想扭过头却发觉身前几处被慕容厉不紧不慢的抚弄着,似是十分惬意的道:“懿轩自为夫迎你回宫之后,发现自身有血蛊之时,曾一度与肃恭有如此亲密之举,可是真心喜欢为夫,还是碰巧为夫在你身边?” 郭逸脸色变了变,身后慕容厉却似是并未看见,只轻轻拍拍他双股,笑声在他耳边盘缠着:“快说实话!否则……” “啊!”郭逸惊叫一声,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只得抿了抿唇,小心道:“只、只是……各占一半、唔嗯!” 慕容厉眼中冒出几丝怒意,侧过头吻住他的同时亦大力冲刺一阵,惹得怀中郭逸含糊的呻吟不断,他终是有些不忍,松开唇时,却听他脱口叫道:“肃恭……疼,不要、莫要再如此了……” “很疼么?”慕容厉心中一阵紧缩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7 ,险些便要依言放过他。却还是忍了下来,冷声道:“为夫倒觉得自始至今分明是知道被懿轩当作慰籍,却还沾沾自喜的那个慕容厉,才是真疼到麻木了。” “我、嗯……我并非一直、一直如此。”郭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下这等折磨,到后来他竟能勉强完整的说出一串话来:“我只是得知她未死又、见着她时,才有种感觉似、似是将你当了替代品……嗯、但如今我虽是有些愧疚,却、却并非是不喜欢肃恭,只是觉得隐瞒于你不好,全告诉你亦不好,才如此为难。” 慕容厉每一次动作,他便忍住了不说下去,等到那一波疼痛与冲击感过去了,才继续说话。说到后面,慕容厉也似是有些动容,只是喘息着伏在他背上听他说着,也不再那般冷冷的说些什么。 直到郭逸又一次回头看他,像是等着他表态时,慕容厉才一把将他抱至榻上去,漠然道:“趴下,否则会受伤。” “肃恭!”郭逸几近哭出来,他万没料到如此老实回答,又任他为所欲为,他竟还是这般冷漠,只管在自己体内逞欲。此刻他确已趴下,却是被慕容厉使劲压下所致。他就连四肢亦麻木了,股间凉凉的,显是已破了皮。可那人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你叫我?”慕容厉突然停下来,声音仍是冰冰的,“可是……为夫侍候不周?但今次懿轩亦说了,曾是一半喜欢一半替代,之后虽是好些了,可得知其未死,便又有此种感觉。到如今,亦只非是不喜欢,对为夫说话亦有所保留,还自认是对为夫好……这些便是懿轩数月来侍候不周之处。如今为夫头一次讨债,自是难免会久一些,懿轩你便继续忍着点,为夫确是太过冷静,也不知还要问些什么,还要坚持多久。” 郭逸心中大震,他虽是有心道歉,却不料慕容厉竟像变了个人般,如此冷酷无情,更还像一直便知道自己心中有几分诚意几分感动,却始终并非全然待他! 无奈他虽是隐约觉得慕容厉十分不对劲,却又被死死压在榻上,连他面上是何表情都无法看见,更勿论仔细弄清他此刻究竟是何想法。 疼痛夹杂着欢愉不断侵袭,郭逸无法忍受之下大叫出声,却只有慕容厉听不出情绪的喘息。 渐渐的,他意识迷糊之间,终感觉到身上重压消失了。慕容厉的声音像是隔得极远,又像是十分难过:“懿轩……肃恭本意并非如此。你休息一些时日,要走要留,都勿需四处找我。若是实在觉得肃恭此举太过份了,不愿再见着我,也无妨了。好生睡一觉,此处还有适儿和祭司大人陪着你,应是无礙。” 肃恭你为何如此说法?郭逸想开口问他,却已无力再说话,身后有温润的感觉,似是慕容厉在为他小心清理着伤处。而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第二日近午时,郭逸才醒了过来。四下里静静的,榻上亦是十分整洁,却只有他自己一人。 他小心坐起来,却觉得周身并无任何不适之感,昨日之事倒像是做了一场恶梦。只除了心中那份疑惑与难过依然存在着,这间屋子里就仿佛从未发生过那些极尽虐待之极的情事。 郭逸犹豫着下榻整理一番,刚踱到外间去,便见郭适坐在桌前,似在看着什么。 “适儿?何时来的?”他走上前去,随意看了看郭适眼前的纸张,脸色立即变了。 郭适听到动静,立即站起身来,大眼里尽是关怀与不解:“爹爹您可醒了!侯爷哥哥说,您大概此时会醒,叫适儿过来等着,说爹爹或会不太舒服,需要有人在一边侍候。” “嗯,不会,并无不妥……”郭逸随口应了,唯恐他这幼子发现什么,对慕容厉心生不满,却又道:“适儿方才在看什么?肃恭呢?” 郭适小心望了望他,面有难色的指指书桌上纸张,轻声道:“侯爷哥哥他……昨日午后便与王爷伯伯一道走了。” 走了?与严亭一道? 郭逸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双眼却一直停在那张纸上,无法移开: 懿轩,无需找我。肃恭此行回宫,另有事情。若是懿轩何时原谅于我、或是何时真能做到坦诚相告、以心换心,肃恭自能再找到你。 巡查一事,若是懿轩无心继续,便请由贵府中人传讯回宫去,向皇兄禀明即可。若是还有余力愿为我朝之事尽责,便有劳丞相大人了。 慕容厉,即日。 “……”郭逸一只手撑在桌上,方才勉强站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慕容厉竟会不辞而别。但看这信中所言,既似是朝中确有要事才走,又似是因着后悔那般对他、但又介怀他用情不深之故。倒教郭逸思来想去,仍是找不到半点头绪。 此后数日内,郭逸一直头疼不已,只觉得什么事也定不下心来,倒胜过六载之前那日在朝中得知宋云儿之死时的惊愕之感。那时,他还能妥善处理朝中事务,安顿完毕以后才带着适儿离开。如今,他却是连适儿也无心去管了。 就连柯尔德也声称并不清楚慕容厉为何事回去,更言明他此时心绪不宁,不宜处理任何事情,更不宜继续出巡,强留他在地宫之中又多住了三个月,直至夏至。 这三个月里,只慕容临偶尔有信传来,却说是宫中一切尚好无需记挂,还道慕容时与宋宁均是好好的,宋宁更常帮慕容时处理些朝中事务,使得他与慕容时都轻松了一些。至于慕容雨,则是时常东奔西走、又或呆在她住处折腾着制药之类,只除了有人生病受伤,其它时日常是不见人影。同时朝中郭逸那三个较大的学生已渐能独当一面,慕容时正考虑是否岁末之时对他三人提携升官……但无论说什么,均是只字不提慕容厉,就像是宫中从来便无此人一般。 郭逸初时还常回信询问,但渐渐的次数多了,他也慢慢明白,大概是那人不想他知道自己行踪,才故意如此安排,不让慕容临提起他半个字。 这期间,他早将几份地图弄了个清楚明白,连带着郭适也已是闭着双眼都能在郭府中四处乱走。柯尔德对郭适亦是十分疼爱,常教他各种知识。但郭逸之情形,还是令他不太放心,故此他常去郭逸院中赖着,借教导郭适之机,或明或暗的劝导郭逸,想教其莫要总是愁眉古脸,更有时候还请府中下人们一道在中堂设宴畅饮,只图哄着郭适与郭逸两人高兴一些。 但郭逸虽是明面上好了些,偶尔还能笑出声来,独自回房中后,却常是抿紧了唇望着书桌上一直不曾收起来的书信发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慕容厉这番举动,竟对他影响至斯! 倒是那赵谦与赵尘两人,远在慕容临上次前往之时,便与柯尔德商量一阵,将血池牢狱机关打开,任其在牢狱中度过余生了。 只是机关打开后,连生门也不得入,亦是无法得知他二人是否还活着、还能活多久。唯一可获证的,便是每日里府中下人们送去的饭菜,若是第二日再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8 去时发觉前日的还在,便有可能是已经无法忍受其中浓重的血色、腥气与一些对人有害之物的侵蚀,终于死了。 但直到郭逸临走前,这两人也似还活在牢狱之中——至少,饭菜每日均会被吃个干净,才又推出来放在墙角。 第二百零二回 五月,草长莺飞的时节。地面上正是艳阳高照,地宫中不觉季节变迁,终日在夜明珠与烛火映照之下,郭逸偶尔也带上郭适一道出去,在祁国皇宫废墟修缮而成的几处园林中散心。 这天适逢柯尔德又过来教郭适一些知识,郭逸便邀了他同行。柯尔德似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倒也十分爽快便应下。 他一同带着的还有几个府中长者,几人到得新建的园中,便像是约好了一般将郭适带到东南石坡上去,说是要教他些合适的防身之术。 “府主,”柯尔德离座起身,一脸慎重道:“老朽今日,有些事情必须得向您交待清楚,否则便来不及了。” 郭逸本自把玩着手中竹笛,这郭府中人,个个武艺高强,又都是些话不多却十分善良之辈,将郭适带去学些什么也是常有的事。故此他倒不曾料到柯尔德会有事找他。 闻言,他将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道:“您老人家有何事如此紧张,还需这般慎重?快坐下来,莫要教懿轩与您对站着说话了。” 柯尔德叹了口气,将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他当初重遇郭逸时,便已早有交代,到这般时节要郭逸找他一趟。如今便正是时候。只不过郭逸原以为收回麒墨斋再住入郭府便是他所说的事情,哪知却还有别的。 原来柯尔德自知年老体迈,时日无多,本意是想让郭逸在地宫中熟悉一番,接管此处,便可如他往日一般,出入自如之余,使祁国并无异常之下,延续守护这大陆安宁的职责。 谁知先是赵谦毁了祁国皇族,后是越国险被其巧计收入囊中。甚至于边境也出现蛮族一统,使得宋宁无家可归。到如今,南疆域内还不知是何情形,柯尔德却已实在无法再看着郭逸继续消沉下去,置越国地方巡查之责与郭府府主之名于不顾了。 “老朽年岁已高,不知哪日便会一梦不醒去陪伴上任祭司与郭老将军。如今府主成日不知所想,已有三月不理世事。老朽虽有心教小少爷继任,换得府主半世闲暇,却苦于适儿年幼,只可多学一些,十年内自是无法当此大任。”柯尔德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口茶,望着郭逸欲言又止。 郭逸叹了口气。他自是知道生老病死均无法强求更改,也明白柯尔德一番苦心,虽是仍打不起精神,却仍是点头道:“懿轩明白,一直以来,辛苦您了。有何要懿轩做的,请尽管说吧。” “府中本无事,只是越国情形和南疆局势所迫,不得不逼着老朽请府主尽早打足了精神备战,随时准备对抗外敌,甚至重复唐国时天下一家之辉煌。” “备战?局势所迫?”郭逸霍然站起,手中竹笛被他捏得噼啪作响,已然裂了好几道缝,显是无法再有笛音传出了。他已无瑕顾及这些,惶声道:“莫非战事已起?是漠北还是南疆?越国领军……难道是肃恭?” 他急得不顾身份,一把拉住柯尔德,疾声催他快讲。柯尔德长叹一声,示意他冷静些:“府主莫急。若是有事,老朽怎会在此喝茶?但若是府主再不安心与老朽去血池中一趟,倒真是不知前路如何。定国侯三月前回京,便已领了越国十万兵马,重蹈当年老将军之行证讨南疆。但此次有府中各人和越国公主亲自教导的一批学生作为后援,加之定国侯亦对普通毒药无所畏惧,这才顺利攻入其中。只是……” “只是什么?”郭逸急得不行,连声追问。 柯尔德忍不住笑了笑,才道:“只是胜归胜,南疆蛮民却出人意料的心齐,如今联合起来退守他教中圣地,扬言教主不回必已被害,教内纵然死伤殆尽,也要与敌军拼个你死我活。” 他停了一阵,才又劝道:“府主近日情形虽已好了一些,却仍是无精打采。此时若是前往,虽不致为毒所害,但必然累及侯爷。故此,老朽不曾告之于你,也不打算放你投入此战中去。若是府主想去战前相助,便应好生修习府主所应学得的一切,再完成巡查之举,为越国将来一统天下铺好基石,也可令前方战士心安。” “我……谁说我要去了?”郭逸本是一副插翅欲飞之状,见柯尔德又在笑他,顿时又扭过头去,心生忿意:“此等不辞而别之人,谁愿见着!懿轩固然会按您安排行事,却并非为着见他!” 柯尔德大声笑了好一会,斜着眼看向他:“老朽亦不曾说过府主会去见他,他是哪位?老朽只知府主该随老朽往血池一行了……” 郭逸被他笑得脸上微红,低声道:“那便请老前辈带路,有那几位陪着适儿,懿轩也能放心。” 两人回转后,自是到了当日郭逸落水之处,又发觉此处暗道原本应是与几国宫中都连接起来,却显是被赵谦或他之前的毒王蓄意破坏掉了。 下到血池中时,郭逸已又默背了一段不同于自身内功却又有些类似的行功法门。在他进入血池之后,柯尔德只一眼看明他不需担心,转身就原路回去,调派人手处理各种断开的秘道去了。 郭逸盘膝坐在那腥气扑鼻的血池中,倒还算是镇静,并未有何不适。反倒是借着这据说被地底矿脉沾染了色泽气味的地下河流之便,好生将柯尔德教他的那些修行了一番。 这趟闭关,便不知不觉有半月之久。 柯尔德每日都抽空去看看,见他无恙才又离开去忙些事情。如此以往,郭适也知其行踪现状,更在郭逸回到地宫中时便一脸兴奋的跳到他身上叫着:“爹爹终于又有些精神,适儿实在开心!” 原来他虽是半月间不曾动弹,却奇异的不曾为血池中腥气所染,除了衣衫为血池水浸成红色,倒是长了些胡须出来,有那一头长发凌乱在面上搭着,倒像是个外域浪人。 只不过这半月之功,也只是起步罢了。但凡有空,便可再去其中加快修行速度,便是那血池一大优势。郭逸这番回去,还要学会其它功夫与府主所应会的一些本领,才能在柯尔德考教之后离开地宫,继续巡查。 但他心中仍是惦念担忧,每每有空,定要问询南疆战事如何,被柯尔德笑了无数次以后,终因知其已成功而返放心下来。但随即郭逸便忍不住叫道:“近在咫尺之间,战事不报,战胜了亦直接回京!这倒是真要当他是陌路人?好好,既是如此,便无需再挂心下去,徒增些不愉!” 虽明知他说的是气话,柯尔德却仍然连声叫好,惹得郭逸又一阵别扭以后,竟真的再不问及慕容厉了。 一转眼,夏日将尽之时,郭逸终于被柯尔德认可其学识武艺,打算一番便拉着他去地面上看新建的几间房屋。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19 “此处皆属郭府,有府主在此,其中房屋可随心安排。往后,郭府中人,便再不必隐居地宫了。” 最令郭逸不知所措的,便是其中赫然有间竹楼——与邺城洛川边那幢一无二致。当他抱着或许能见到慕容厉的心思步入其中时,却还是失望了。 只不过,那一侧琴台上放着的,虽非当年慕容时所赠的那具,却也是他往日太傅府中所有,显是被人小心送来,不曾有半分损伤。郭逸轻抚琴弦,拨出一串流水般低沉的琴音来,忍不住还是叹了口气。 第二百零三回 “爹爹,快来!”郭适已奔到顶层去,却又探头叫道:“这里高处却有浴池,还能有活水!” 那些自是有的。郭逸心知肚明,其中陈设早在他脑中生根了,就连闭上眼睛,他也能准确找到楼上竹椅坐下来。再顺手放到桌上,伸前一尺,便应是……“嗯?”郭逸的手摸到一样东西,却非他印象中楼外楼所有。 他睁开双眼,望着手中一支全新的竹笛,和那末端一根不曾连着任何坠饰的红绳,忍不住便伸手将红绳使劲捏在手心里,直到被汗水染透了才又摊开。 果然不见半点褪色。 “你成日里不自觉便捏着这葫芦,红绳已被你手中汗渍染得褪色了。肃恭明日便出去再寻个不会褪色的来,也免得染了懿轩衣衫手指,教你这般爱洁之人看着别扭。” 隐约间,那人似乎还在身边打水束冠、嘘寒问暖,时时如孩童般粘着,事事俱由他喜欢,除了不许他独自涉险,从未反对过什么。 就连这次默不作声的离开,也是为了征讨南疆地域。说白了,见他必然时常在此,便提前来攻,免得此地有任何隐患。 郭逸红着眼眶发觉,慕容厉所作的每件事情,似乎全与他有关。甚至连避而不见,也是怕他心中摇摆不定,不愿再伤害到他所致。 他越想,便越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自私,枉自为人师傅,做人父亲,更不能称之为一国之相,一府之主。 时间便在此凝固,他连郭适何时出去了也不曾知晓,独自坐在原处,不觉便是一昼夜。 “府主。”柯尔德站在二层梯旁,出声唤醒了一直沉溺于回想与自责中的郭逸。他手中捧了个匣子,沉声道:“此楼尚有两样东西挂上了,才算完全竣工。还请下来亲自查阅更为妥当。” “啊,知道了,这便来。”郭逸揉揉眼睛,深呼吸一阵,才慢慢起身活动片刻。待周身麻木感褪去了,便立即下楼去,接过了柯尔德手中木匣。 他一打开,便又呆住了。 匣中放了一幅画,一幅字。 画上是当日在麒墨斋所绘的竹楼,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落款与题词都空了一半,便只是不曾裱起来。至于那字,却是完全相同:一整块由竹简拼成的牌匾卷在匣中,其上显是先刻成形,再运力沾墨写上的“楼外楼”三个一板一眼的大字。 却仍是没有只言片语。 但这些,却又远胜任何言语! 郭逸不自觉又呆了半晌,突然见着牌匾下方极小的落款上写的并非名字,只有一个“思”字。他想了想,重又看过那幅画,发觉那一句诗词是“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落款处写的却是“为夫慕容肃恭”! 他想也不想,立即奔上楼去研墨写出原是上一首诗的那句“重逢情便深,恨不重逢早”,落款却任其空着,更是不曾裱装起来,直接覆到另一张纸上,取了镇纸压在竹桌上仔细看了一阵,这才重又下楼去,亲自将那牌匾挂上。 柯尔德跟到楼外去,一边看那牌匾,一边看郭逸,突然笑道:“府主又有新笛子,何不吹上一曲,以贺此楼竣工?” 郭逸顺手取出已放入袖袍的竹笛,与原先那只一般模样,其上却又多了些刻痕。他才方看着那红绳便已陷入回忆里,故而如今才发觉,笛上纹刻与他往日竹筒之上的竟有九成相似,其中丝丝红印虽不明显却仍能隐约看到,显是刻画之人手艺不精,划破手指所致。那竹笛尾端红绳穿洞之处,也还有另一个字:“念”。 郭逸抬头看看柯尔德,见其满脸笑意,忍不住问道:“祭司大人为何要帮着他瞒我?” “老朽不曾瞒你。只是你未曾碰到他罢了。”柯尔德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不过还有句口信,说的是要你将葫芦换过来,再莫要轻易捏坏了笛子,免得伤手。” “我……”怎会被区区竹子伤到手?郭逸硬生生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好生取出被他藏在另一只袖袍中已有些破损的那只竹笛,解下其上葫芦,缠到那只新的红绳上去,却并不取下其上已褪色的红绳,口中问道:“换个时辰再吹如何?这般时候方才天亮,只怕会扰了旁人清梦。” 柯尔德似是不曾料到他会如此说法,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府主自行决定便好,无需拿这等说辞来套话,老朽确不知他是否还在此地,连这匣子,也是下人们交予老朽的。” “哦……连口讯也是传书而来,只是祭司大人口误罢了,懿轩知道。”郭逸漫不经心的应着,将两支竹笛一并塞回袖袍里,转身便走:“我欲择日启程,还望祭司大人为我通知府中各人,不必送行,不必张扬。至于赵国宫中,懿轩自当修书送去……左右是要经过邺城再往北方而行,便当是回去一趟。只是,适儿便得辛苦祭司大人与其它几位了。” 柯尔德一路跟着应了,只是有意无意间回首望了望那竹楼,露出几分笑意便又跟着郭逸渐行渐远,回地宫中去了。 而后几日里,郭逸领着众人迁出地宫,正式在祁国皇宫旧址住下。祁国居民原就是郭府中人后代,纵然有少数是后迁来的,也都是当年那批唐皇死忠之士,故此对他们均是毕恭毕敬,毫无半点不喜。郭逸更因着其姓之故,在此地声名渐盛,反被民众们更加喜爱。 只是那国号却早已废除,祁国,自皇宫被毁之时便已彻底不复存在! 郭逸临行前,特地找柯尔德商量道:“我等迁居地上,固然是好事。但懿轩身为越国丞相,虽为郭府之主,却不能为此地主人,否则必会被扣上逆反之名,此我所不欲。还望祭司大人能想个双全之策,懿轩不做这府主亦可,但绝不可有任何事情是对不住越国朝廷百姓的!” 柯尔德嘿嘿一乐,自怀中摸出一封书函来,念道:“今有上古流传之郭府上下,愿随新任府主、越国丞相郭逸一道,四国游历,以平战乱。事成后,将同归我主,任其差谴,奉我主之意,立新任帝皇,一统天下江山。” “懿轩,此信你且与复职巡查之书函一道送去。”柯尔德笑眯眯的将书函折好,交到郭逸手中,又道:“另外还有一事。你此行无需辛苦劳累,直接自地下各处通道前往便可处理事情。这大半年间,老朽已命各地府民打探清楚当地情形,已将汇报装订成册,你回京路上再慢慢看完,自行决定哪处该撤换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0 官员,哪处要增减税收。若是实在不想四处奔波,便直接交予谦王,让他派你学生去处理便可以了。但那漠北之战,说不得近年便会避无可避,故此,你还应以修心练武为重才是。” 郭逸张大嘴望着柯尔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何曾愿意在战乱将起之时四处行走,耗废时日去做这等成效不佳却又必做之事?如今却有人帮他布置得妥妥贴贴,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必再去一趟了。 “老前辈,您如此待懿轩,懿轩不知以何为报!”他起身离座,双膝跪倒在柯尔德面前,毕恭毕敬道:“懿轩所能为之,当是早日助我皇一统天下,将郭府之规矩与善念,永远传承下去。若是来日您还健在,便当随懿轩一道,站在天坛之上,受万民跪拜,承帝皇谢恩,才得以慰您良苦用心!” 第二百零四回 “不必了……你只需好生理清自己事。否则纵然旁人帮得再多,以你如今那心性,哎!只怕还会添乱。”柯尔德抬手将他拉起来,一并走出楼外楼去,指着牌匾道:“此字主人,昨日来此收走了画,说是要亲自裱好,再送来之时,便是他前往漠北征战之期。他说,沙场生死无常,相见不如不见,若有幸得胜回朝,才敢再见你一面。还望你莫要再弹他脑门,免得手下将士们笑话。” 郭逸闻言,亦是回头看了看那牌匾,他突然一扯嘴角,扬声道:“不见甚好,免得又被人点了穴睡上一昼夜,醒来便不知所措,头疼了数月还未曾习惯身边少了个人!” 柯尔德哈哈大笑之际,跟在大步迈出的郭逸身后,走到秘道入口处,见着早已守候在此的郭适。 “适儿,为父日后便会时常出去。适儿要如往常一般,好生听几位师傅教诲,莫要四处乱跑,免得出事。”郭逸细细的叮嘱一番,随即便如出门散步一般,由地下秘道重回越国皇宫。 他此番轻装简行,虽穿着官袍,除了青锋剑是必须佩上的,也只随身带了各地收集的册子、上奏的书函与官印、私印等,放在一个小包袱里。 一路行来,他见着秘道中被烈火所焚那段早已翻修一新,再不见当日惨状,亦不闻丝毫异味,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些。 仍是只过得半个时辰,他便已到了议事殿后面。其间早有守卫见着他,慌忙之余,眼底尽是惊喜的行礼,立即当先跑上殿去向慕容时亶报了。 适逢朝议,满朝文武俱知他来了,便一并在殿中眼见着这当朝丞相自龙椅屏风后转了出来,嘴角带笑,当先朝慕容时与宋宁行了一礼,才走到御阶下面去,朗声道:“懿轩迟归,望陛下恕罪。此番有要事上奏,还望陛下能暂缓当下议事内容,先看书函。” 说罢,他便将手中包袱一并递了给殿前侍卫,轻声点明其中几类册子与书函之区别。 慕容时来不及表示什么,只满眼惊喜的望着郭逸,便被一堆册子与几封书函中的内容淹没了。 趁着这功夫,郭逸四下扫了几眼,不如他意料,慕容厉并不在殿上。慕容临亦是不在,想必是有其它事情耽搁了,才不曾上朝来。 “丞相近日可好些了?王爷说您大病一场,留在邻国地界一处幽静之处修养,短时内不能回来。如今见着,似是武功又有进境,但神采却略差了些,倒教宋宁好不牵挂。”宋宁站在御案一侧,一边低头看看慕容时手中书函内容,一边抬眼笑着向郭逸说话,顺道将对朝中的托辞对他说了出来,正是一番好意,免得他说漏嘴闹出笑话来。 郭逸抿唇笑了笑,点头道:“亏得皇夫挂心,懿轩此际另有巧遇,还有幸见着幼子,实是心中高兴。但惦着我朝各地之事,便又请那边几位高人属下帮着整理了那几本册子,待陛下看过后,再选几处或平安或有必要去的地方,一一核实。” 殿上各人见着他回来已是十分高兴,如今听到他说法,竟像是已对各地情况有了确切消息,了如指掌一般,却还要仔细去核实一番,无不心生兴奋敬仰之情,一时间竟又将郭逸在各人心中位置提高了一个阶次。 良久,殿中各人都已添了好几次茶水,才听得慕容时叹息一声,开口道:“丞相此番回朝,朕本欲请您留在宫中好生休养。哪知师傅你方才回来,便又带回来这许多事情……不过,当真是不虚此行!竟、竟为朕找了这等旷世难寻的助力!师傅,时儿真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心中感激之情,无论是为着我越国,还是国中黎民,时儿纵然是让出这位子,亦只需这书函中所有人等均来此见上一面!” “陛下怎可如何轻率?”郭逸皱了皱眉,清声道:“书函中人等,无论身份背景过往如何,既已认了懿轩为主人,便是陛下朝中丞相府的人,又怎当得起一朝天子如此赞誉?若是陛下心怀感激,便当尽快安排人手,前往各郡县核实他们这般辛苦所建之册是否属实,再依各地情形处理才为妥当。” 慕容时难得的红了红脸,笑道:“是徒儿忘形了。师傅今日回来后,打算休息多久?总不至立即便又走罢?” 不单宋宁亦在一边附和着,要郭逸一定留下,还道其它郡县之事,即有册中情形做为参考,便无需郭逸亲自前往,也好借此机会多休息段时日,与他几人一叙离别之事,就连朝中大臣们也纷纷说要郭逸莫再远行,更有人还道要接郭逸去府中好生倾谈一番,却是他那个大弟子又升了官爵,心中感激一齐涌上来,脱口而出。 慕容时立即便沉了脸道:“爱卿今日是否因着丞相回来格外开心所致?丞相怎能去旁的大臣府中?”说着,他微偏了头看了看郭逸,目光中透出个晚些时间再详说的讯息来,便立即开始指派人手分东南西北四方向八个线路、八名巡案前往。而后,便又将郭逸回来时正说的事件继续整理完毕,立即叫道:“退朝,朕要与师傅好生谈谈。明晚定与皇宫后花园中为师傅洗尘,大家可携家眷前来。届时朕与皇夫一道,为师傅迎客!” 众臣虽有几分想要一同听郭逸讲述这半年来的经历,却碍于慕容时一双凤目死盯着他们,唯恐谁走得慢了,就会被这皇帝陛下指其妨碍他与郭逸倾谈要事,便只得老实出宫各自回去,片刻间殿上便走得只余郭逸、慕容时、宋宁三人。 “师傅……”慕容时一挥手,殿前侍卫便也立即退了出去。他奔下御案,拉着宋宁一道快步走到郭逸面前,盯着他仔细看了半晌,开口却有些为难之状:“师傅,时儿不知要如何说起!师傅您……哎,这般久了,终还是、还是肯原谅他回侯府去么?” 郭逸心跳顿了一下,偏过头道:“陛下说的什么,懿轩不懂。” “丞相,莫要如此。此地并无外人。”宋宁亦是开口相劝,却道:“只是皇弟他……” 他一提到“皇弟”这般字眼,便立即被郭逸截住了话头:“皇夫莫要说了,懿轩此来只为公事。若是陛下与你两人均为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1 着这等私事将我留下,还不如懿轩就此抗命,回府中继续好生练武去!” 他脸上微红,目光闪烁,却仍是死咬着下唇,执意不许两人再提及慕容厉。甚至连带着,将慕容临等人下落也一并忽略了。 慕容时凤目在他面上转了数圈,突然笑道:“是徒儿逾越了,师傅之事,怎轮到徒儿来操心?宁儿,我们这便送师傅回邺城太傅府旧址休息去罢。顺道也好看看,如今的丞相府究竟变成何等模样了……这些日子以来,忙得连徒儿也没空去看上一眼,今次主人回来了,怎么也得去瞧瞧。” 郭逸一听便知大概是怎么回事,立即皱眉道:“怎么连太傅府也修缮过了?哪来这许多鬼名堂,是嫌战事少了平日里太闲么?” 慕容时眨眼道:“师傅,那丞相府,是徒儿请人去修过的。为着徒儿的颜面、与百姓对师傅的敬仰,这些是必须做的。至于战事是多是少……时儿倒真不介意师傅将这半年多来的奏折与战报一并带回去慢慢看过。” “哦?”郭逸心中一动,明知慕容时是故意如此说法,却又喜于可以不动声色之间得知慕容厉表现如何,连忙强作无事道:“那便一并带过去罢。左右懿轩也已闲了半年,朝中之事也不曾深知太多,理应一一查看,才好为陛下分忧。” 第二百零五回 他们三人出了议事殿,慕容时唤来王福命他将奏折等物整理装箱后给郭逸送到丞相府去,又吩咐着取了一些郭逸必须用到的东西,这才等到宋宁自朴宸殿拿了个盒子,满脸神秘的交给郭逸:“丞相,此物是皇叔交代过要给您的。” 郭逸接过盒子,奇道:“如此说来,谦王不在宫中,近日也不在邺城?” “这个……他确是有事不在宫中。”慕容时支吾道:“皇叔下落,师傅看完奏折便知道了,时儿不好说……走罢,我们快些去新的丞相府!” 说罢,他便当先往宫门处走过去,却被宋宁一把拉住,笑道:“肃谨是去做客,还是出城显露天子风采?” 郭逸亦反应过来,摇头道:“懿轩亦是一身官袍,又自秘道中回来。这般出去只怕又将是被说成行踪飘乎,必要被围观了。” “秘道?”慕容时眼睛一亮,“那便由秘道过去罢。” 他不由分说,便直接反手拉起宋宁,两人像是顽童一般嘻嘻哈哈的扯着郭逸回到秘道入口去,只花了一柱香功夫,就已到了新的丞相府后院里。 郭逸张大了嘴:“怎么又是竹林?” 他甫一出秘道口,便见眼前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竹,在夏末的风中轻轻摇摆,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 “噗”宋宁捂住嘴,偏过头不看郭逸,显是知道这处为何又有竹林,却故意不告诉他。 郭逸也没在意,只喃喃自语道:“此处应是后院,我那竹林不是在中庭里么?难不成,全移到这里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四下张望。 此处与凤鸣轩中原本布局,竟有九分相似。唯一一处不尽相同的,便是秘道出口开在竹林之内,出口处亦无任何雕像与特殊标记,若不留心查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尤其这大片竹林,似是依着某种阵法而栽种移植过来,虽说长得密密麻麻,却又有意无意间留出了几条道。 可谓虽看着平静,其实当中杀机四伏! “陛下与皇夫莫要胡乱走动。”郭逸伸手挡住两人,回头望望秘道,肃容道:“这竹林似是以阵势排列的,若是进去出不来就糟了。还是问问秘道中守卫,他们应是知道如何走法。” 慕容时哈哈笑了一阵,大步向前边走边道:“虽不曾来过,但此地如何走法,师傅倒不必担心,只需跟上便可以了。” 郭逸愣了愣,随即便放下心来:既是他叫人修缮此地,怎会不清楚其中布置? 三人无惊无险的出了竹林,慕容时笑道:“师傅可记清路了?若是师傅在自己家中迷路,时儿可要笑您了。” 郭逸“嗯”了一声,点头道:“多谢陛下带路,懿轩记住了,必不至给陛下机会看臣的笑话。只不过,懿轩不懂的是,为何在丞相府安排这等阵势,莫非有敌来袭不成?” “哎,”慕容时撇撇嘴,冲宋宁眨了眨眼睛,满脸哀怨:“师傅之不欲,即是朕所不欲,若是有人因觊觎师傅,自秘道中潜入丞相府,朕要如何交代呢?” “交代?”郭逸张大了嘴:“陛下一国之君,要向谁交代?以懿轩之能,又有谁能无声无息间近身?” 他并非全不清楚慕容时意有所指,却仍是皱紧眉头道:“若是陛下这般大费周章,只是为着将懿轩当个宠臣般圈起来,那倒真是大可不必。懿轩虽是只身回来,倒也不惧怕谁,亦不担心有人来袭之际无法自保。虽说学艺未精,但区区漠北刺客,又能耐我何?” 慕容时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师傅知道便行。他……执意如此,时儿亦拿他没办法。您亦知他脾气,平时看着挺好,但近日您不在身边,他可不好相与,亦常是板着脸如同黑面神一般,常人见着就怕。除了您,谁敢逆他意思?” “我……”郭逸腾的红了脸,垂下眼低声道:“懿轩不曾说过什么。还是,继续看看这府中变成什么样子了罢。” “丞相既不愿提起,宋宁也毫无他法。但丞相心中雪亮,我看肃谨你也无需多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亦只得一边看着便好。”宋宁开口说着,看了看郭逸,笑道:“那这府中陈设,也无需再多作解释,均是有人安排布置,若是丞相有何不满的,便自行到军营去说罢。” 郭逸默然点了点头,突又睁大双眼,满脸不愉:“懿轩之事,何时轮到他来安排了?” “师傅生活琐事,岂非一直由着他折腾?”慕容时接口说了,随即哈哈大笑着当先往前走了。 郭逸一时无话可驳,却暗自发觉这陛下如今意思,竟是由着他安排了?照这般看来,府中布置,倒似乎会合我心意……但这人分明还不曾离开邺城,倒还真不见他!实是可恶! 他一边想着,一边默然跟在慕容时身后,左顾右盼。 竹林外,围着一道石墙,自中间的圆拱门穿过去,便是后院房屋。院中植了几棵青松,倒是原就有的,不曾动过,只是原本因宋云儿喜欢,才栽下的几棵杏树,却已不知所踪。显是某人不喜见着,竟下令连根拔了。 两边房屋也已改了风格,由原本的一层平房,变成了两层小楼,两幢之间均有树木花草,看上去十分清静舒适。甚至就连厨房与浴房,也都被改了。 厨房门敝开着,有些个厨子正在其中,原本是坐着的,见着他们三人前来,立即便迎过来拜下行礼。 慕容时摆摆手道:“无需拘谨,朕与皇夫特地陪丞相走秘道过来,便是不想张扬。你等派个人去与其它侍卫人等说一声,回避一下,免得丞相许久不回来,见着人多反而不喜。” 厨子们立即点头哈腰的应了,分出几个往旁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2 边几幢小楼跑过去,还有的则是直接到前面进去中庭通知旁的侍卫们。那声音却显得颇大,也不知是否在厨房里传膳时喊惯了的:“丞相大人回来了!陛下与皇夫陪着丞相大人回来看新的丞相府!大伙儿都避避,免得丞相大人不好意思仔细瞧!” 郭逸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将视线放到靠近中庭的那排房屋中去。首当其冲的,便是厨房。这厨房显得特别大,但又分了几个小间出来,想必是按膳食类别区分开来的。至于浴房,则更是贴着中庭门廊另辟了一幢单独的房屋,与原本府中几个人下人共用的浴池分离开了。 郭逸只见着其外门上挂了丝帘,和原来一样区别,此刻又不好进去看,便只在道上随意瞟了几眼,却已隔着半敝的雕花木窗看到其中浴池底部并非石制,而是不那么冰冷的木制地板,想来亦是某人特地吩咐改掉,免得光脚踩上去容易受寒。 “师傅可还满意?”慕容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些笑意道:“他可是清楚说过,有几次都见师傅光脚踩在石地上,颇为畏寒的模样,故此便叫人改了……也亏他想得出来,真不知过些日子木板受潮了,岂非又得重新换过?” 郭逸摇摇头道:“不必那么麻烦。懿轩自有办法。” “噢~”宋宁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拉着慕容时道:“倒要进去瞧瞧才是。这等地方,虽说非是大雅之堂,却每日进去,也是马虎不得。万一哪里不对,漏水或是窗子开得太低,也好早些叫人重新修过。” 说着,他便与慕容时两人贼笑着要过去。 郭逸被他二人揭穿了心思,红着脸跟过去,还未曾进门,就听得慕容时在那边大呼小叫,说什么比宫中修缮得还要好,什么如此合理之安排,除了用料有些不妥,倒真不知慕容厉是如何想出来的。 第二百零六回 郭逸叹了口气:“陛下莫要再如此说了。当初楼外楼建成之时,陛下岂非就已知道他这等心思?还是随懿轩一道去中庭瞧瞧,看他把我那竹屋池塘改成什么样了……其中物什,若是少了一张纸片,也定不让他再进我府门!” 慕容时哈哈大笑,望了郭逸一会,点头道:“好,朕便要看看,丞相此言可当得真否!宁儿,莫要再取笑丞相了,去中庭吧。” 两人随着脸上神情复杂的郭逸一道去了中庭,立即又听得郭逸惊呼道:“慕容厉!你休想进我府门一步!” 他一个箭步冲到原本的空地上,左右看着多出来的几种花卉和其间草坪、凉亭、石桌石椅,顿觉头都大了三圈!至于那原来的竹屋,更是又被慕容厉改成了三层小楼,一层除了较原来大一倍,倒看着还是原本模样,二层也与楼外楼顶层相似,三层却不知是个什么名堂,竟是个无遮盖的平台! 非但如此,旁边那竹林不知所踪,显就是搬到后院去了。池塘也被慕容厉挖开扩大了一倍,不但把原有的小桥亭子拆得干干净净改为九曲回廊,甚至还修了个船坞起来! 这人真是……讨好于人也不必将所有喜爱景色搬进府中来啊!这成了什么样子?那前院……岂非还是假山茶园共前厅走廊一道了? 郭逸站在显已称得上湖的岸边疾步走来走去,良久才算是平静了些,遂叹了口气,终是开口又道:“陛下,皇夫,去前面罢……若是有地方能安静坐着喝茶,便坐下吧……唉。” 宋宁倒还好,慕容时早已笑得不行,闻言他立即点点头,却是连话也没空说,便由宋宁扯着到前院去了。 “噼啪咯~”一阵脆响,慕容时与宋宁回头看时,郭逸已站在院门口,手里拿了一支断成两截的竹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慕容时原本停下的笑声,在看到郭逸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的别扭模样后,终于又暴发了:“哈哈哈……师傅,您别生气别生气!哎呀,肃恭只不过是投您所好罢了!哈哈,这院中茶园并非他安排,只不过地形如此,才形成如此怪异之形状……” 这次就连宋宁也已经不敢再看茶园一眼,一边憋笑,一边拉着慕容时跑到假山后面的凉亭里去,免得再看到那形似虎头的茶园时,会和慕容时一样失去控制暴笑出声。 “地形!”郭逸咬牙切齿,瞪着茶园大叫:“地形岂非一样是他弄出来的!我就不信,他不曾画个图试试!混帐!” 他显已气得不行,连身份面子也不顾,一气喊出来虽是舒服了许多,却又听得四下里一阵低低的哄笑声,竟连府中回避了的侍卫们也全笑倒了一片。 “你们笑什么?”慕容时闲闲懒懒的倚在宋宁肩上,随口道:“其实你们也觉得这茶园相当不妥吧?那为何不赶紧谴了人去园中将其修整一番,而要躲在后面看丞相大人发脾气?此地究竟是丞相府,还是定国侯府?” 他一语既出,四下立刻安静下来。侍卫中有几个胆子较大的跑了出来,向他们几人分别行礼道:“陛下、皇夫,丞相大人,这个……侯爷曾有吩咐说,若是丞相大人回来时有何不满,需得亲自向他说个明白,由他同意了才可、才可改动……您看,属下这里、这……不敢违命啊,侯爷毕竟、毕竟……”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抬头看了看慕容时,又看看郭逸,立即又低下头去,支支吾吾不敢接着说下去。 郭逸一眼便认出他是侯府中那队亲卫,平时与自己亲近惯了,所以清楚知道两人关系,亦明白郭逸平素里便是由着慕容厉的,故而才敢在这几人面前小心解释。 但这时候的郭逸早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哪还听得进如此话? “好,好,倒是我有什么事都得经他同意了?”郭逸使劲把那支折断了却没有红绳的笛子扔到那侍卫面前,怒叫道:“给我叫你家主人出来!难不成,还得我去请他了?” “正、正是……”那侍卫虽知郭逸必然已十分生气了,却仍是不敢忤逆了慕容厉的意思,老实答道:“侯爷说,若是、若是丞相大人在他离京前便已回来了,即是、即是已不再生气了……故此,还望丞相大人、先,先回侯府住下。但侯爷还说,大人回来定是先去宫中的,若是来了,也、也定是陛下故意引来,纵然发了脾气,也只是、只是因着侯爷不在身边不曾解释之故……” “嗯?倒是朕的不是了?这个肃恭……哎,师傅啊,您不如去侯府好生教训他一番?时儿与您同去如何?包管他不敢对你造次!”慕容时挑了挑眉,凤目中却一丝怒意也无,只嘴角勾着看向郭逸,显是要等着看场好戏。 郭逸听他如此说法,倒冷静了几分。暗道这兄弟两人莫非又有何事争执过?否则陛下怎么突然……哎?他忽的明白过来:这一国之君分明便是借此机会,想教他二人见上一面,又怕他不愿去,才故意如此安排。说不准这府中布置,倒有一大半是这陛下出的主意! 心思既定,郭逸安静下来,沉声道:“不必。既是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3 如此,懿轩不住府中也罢。左右秘道来回不过半个时辰,晚间懿轩便回去陪伴适儿好了。如今陛下便与皇夫先行回宫去罢,懿轩还要去城中看看,有几样东西放在别处,需得去取。” 慕容时“哦~”了一声,露出几分失望之情,却仍是道:“那……好罢。明日徒儿便找人将这府中再行修缮一番如何?” “不必了。既是他喜欢如此布置,便改作侯府别苑罢。至于懿轩,城内和邻国均有住处,倒是比侯爷能去之处还要多些!陛下,懿轩先行告退了。”说罢,郭逸便展开身形,直奔出府,去往楼外楼方向。 慕容时与宋宁两人望着他背影,再无一丝嘻笑之意。宋宁开口道:“帮肃恭这忙,只怕你是多事了。” “嗯,或许是,但又或许不是。”慕容时站起身来,拉着宋宁向那名侍卫道:“去告诉肃恭,丞相去了楼外楼,还说要取些东西,想必还要去麒墨斋。若是他出征之前还想再见丞相一面,便自己去巧遇,否则……只怕是没机会了。” 说罢,不等那侍卫行礼回话,他便挥了挥手,打个哈欠道:“今晨醒得太早,朕要回宫去补上一觉……不必送了,宁儿与朕还由秘道回去。” 与此同时,郭逸脚下飞快,一抹紫色身影在城中穿行,片刻间便已到了洛川边上。他来路与侯府正好相反,于是一到洛川便放缓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走着,以防一个不慎误入陷马坑去。 远远的郭逸便望着楼外楼的暗门处有几道人影,显是侯府中值勤的侍卫。 他想也不想,立即快跑几步,直接纵身上了二层。 楼中静静的,一切如故,既不见慕容厉,亦无旁人。 郭逸呼出一口长气来,听着楼下侍卫恭声道:“可是丞相大人回来了?可需属下泡些茶上来?” “拿上来吧……”郭逸将头伸出去,向底下回了一句,想了想又道:“放到楼梯口便行了,莫要教任何人上来……纵然是你家侯爷,也不准。” 侍卫连声应了,他才又将脑袋转回来,仔细打量四周。但这楼中所有物件都还在原处放着,并无一样缺少,那祁国皇城之处的新楼中所用物件,必不是出自此处,而是另行购置的。 第二百零七回 他这般折腾究竟是何意思?郭逸不禁又开始思索,想要弄明白慕容厉有何打算:城中一府一楼,郭府还建了一楼,难不成……洛川上游船坞那处和落雁坡也有?他是想,将所有我喜欢的地方全留下住处,方便我随时歇息?但也无需如此啊……纵然是道歉,也不必这般做法! 他想了半天,侍卫早将茶水送上来,他自己都喝了半壶,却仍是没个头绪。 难不成真要亲自问他?可是……我还不曾想明白,何况他上次……郭逸周身一阵颤抖,想起那次慕容厉的阴沉冷漠,他便自骨子里生出一阵寒意来,竟是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想这时候再见着慕容厉了。 晃了晃脑袋,郭逸站起身走到顶层去,却又想起府中那光秃秃的第三层,进而想到其它陈设布置,顿时心中无名火又冒了起来:混帐!混帐!纵然并非全是你的,也要教你好看! 他气急败坏的在衣橱中找了半晌,却不见当日留在此处那件白衫,只得挑了件纹饰并非太过明显的官袍换上,便急忙下楼去,找到值勤的侍卫问道:“你家侯爷躲到何处了?可是在中军大营?” “是,是。丞相大人可是要去……见、见侯爷一面?”侍卫闻言心中一喜,抬头却见着郭逸面含煞气,顿时吓得说话也结巴了。 郭逸嗯了一声,又道:“无需带路,我还需去别处一趟。你只管送信过去,让他老实回侯府等着,若是我去时不在,便无需再见了!”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郭逸一路跑到洛川上游城墙边,见那处还与原来一般模样,不曾多出些奇怪的建筑来,这才心中稍安。但他还是到驿站取了一匹马,飞驰至落雁坡去将整座山城找了个遍,亦是不曾有新建的房屋,这才作罢回城。 行至驿站还了马匹,郭逸也有些累了。他随意在街上酒楼里吃了些东西,便一路慢慢朝麒墨斋走了过去。 路上经过从前那家玉饰店时,郭逸心中一动,拐了进去。 当他问明那带有暗器的白玉笛并非店中所有,而是那红袍人事先放在那处时,心里又凉了几分! 但郭逸从来进店必要买些东西,否则便会觉得愧对了店主。于是他勉为其难之下,随意挑了几样,揣在袍袖里付了自郭府带着的银子,这才去了麒墨斋。 甫一靠近,便见门大开着,周林与慕容临两人正在柜台前坐着说些什么。门外有几个侍卫俱是相熟的,看到郭逸来了,立即面露惊喜,大声叫道:“丞相大人回来了!” 不单是叫着,还一个跑进去,一个迎了上来。 郭逸一边点头,一边随口打了个招呼,心中却在奇怪:怎地我回来便如此大动静?严亭与周侍卫长在柜台里……难道是见着了那些书本,看我来了不好意思,所以才慌慌张张摆回原处?可是,纵然是书本成堆,也不会有桌椅声响啊。 待他举步迈过门槛,慕容临已迎了上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手中折扇拍得啪啪作响:“哎,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懿轩,你可真狠心,竟只书信联系,足有半年不曾回京!” 郭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冲周林笑了笑道:“也不知是谁书信来往时,将懿轩所言视若无物!周侍卫长,且少理会他,更莫要事事由他去。否则不知这风流王爷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林哪想过郭逸会如此说话,顿时红了脸支吾着,声称慕容临并不曾对他如何,亦不曾要求他何事,更道凡事皆是他自己愿意,纵然是慕容临日后娶妻之类,他也并无异议。 郭逸张大了嘴还未曾说什么,慕容临便已变了脸色,疾声向郭逸道:“懿轩你这是说什么?他本就因着赵谦之事有些难过,如今好容易不再时时躲着我,你倒好,一回来便要害我前功尽弃、惹小林伤心么?” “我……”郭逸咽了口唾液,艰难道:“我不曾想过这许多……懿轩只是随口玩笑罢了。周侍卫长,莫要在意才是。” 周林连连点头应是,可眼中那抹失落却切切实实落在慕容临与郭逸眼底。见状,慕容临也顾不上与郭逸再说什么,只指了指里间道:“这里一切,严亭还来不及收拾。懿轩进去看看也好,免得来日说店里遭了劫。那小子……实在太糟蹋东西了!虽说总算练好了些,可也、也浪费了不少上好的纸张笔墨!” “噢。浪费就浪费了罢。改日再去购些更好的回来便是。只不过……严亭你这话中意思,是立时便要走么?”郭逸漫不经心的说着,心中却已大骂起慕容厉来:好你个慕容厉,我说过这处随时随意供你练字使用,你便如此遭蹋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浪费了多少,与各府各楼中消耗的一并算进来,扣入国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4 库,优先供给到地方天灾人祸中去…… 慕容临自然不知他动何脑筋,点头看了看周林,一脸为难的冲郭逸眨了眨眼:“严亭出来已有几日,还需回府将近日出征之事准备好了。若是懿轩不急,明日朝后到严亭府中作客可好?” 郭逸会意道:“不必,待出征回来再聚罢。懿轩晚些时候便要回……回府去。既是有事,便快些回去好了。” 他想了一会,故意含糊了话语,教慕容临分不清他究竟要回何处之际,还以为他要回侯府! 待他二人走后,郭逸便将那些侍卫也遣散了,声称走时会关门,还道要独自呆一会不许他人打扰。侍卫们嘴上应了,眼睛却在四下乱转,不一会便像是有些害怕又有些高兴的模样,慌忙离开了。 郭逸心中正急于求得答案,想知道慕容厉究竟做了些什么,又到底是为何如此,故不曾仔细察看,更不曾发觉麒墨斋中有何异样。 他步至书桌面前,一眼便见其上摊了数张画卷,均是与送到郭府的楼外楼去那幅一样,只不过俱是画毁了的。画卷下面还垫了好几纸张,有的是普通纸张,上面凌乱的写着些字迹,还有的却是上好的洛宣,竟也是凌乱字迹! 郭逸磨了磨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开来看过,脸色时好时坏之际,不知不觉便又看了半个下午。 他本来十分气愤,但见着普通纸张上写的是些记事似的内容,便仔细看了下去。一看之下才发觉,慕容厉所写的,竟全是在这麒墨斋中学习如何临摹他那幅画的过程与心中所想。 其中一张上写着:“今日终是好了些,想必这画需得平心静气才行得通。虽说也有些好处,可如今我又如何能真正平心静气?” 郭逸皱了皱眉,双眼随意扫过那近十幅画卷,再看了看那张纸所写的日期,便已知道是第六幅画完了以后写的。他不禁想:明知自己不行,为何还要浪费画纸? 可他却不曾想过,那些画所需之纸张,单凭练字时的普通纸张,是完全不够尺寸的! 再看那些上好的洛宣上,全都只是两个字成一列,完全便没了旁的。郭逸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曾看错纸质,这才抄起其中几张看了看。 郭逸、懿轩、思念、肃恭、为夫等字眼充斥了郭逸眼帘,他像是见着慕容厉一身铠甲急急奔进来,遣退了侍卫们,独自在桌前一坐便是一夜,一边写,一边皱眉,或是一边傻笑、或是一边叹气的模样。 忍不住他便长叹了口气:唉…… “唉……”几乎是同时,有另一声叹息自柜台里传了出来。 郭逸霍的站起身来,双目圆睁着向柜台里仔细看了过去,嘴里嚷着:“不是说了先行回去?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滞留此处?” 第二百零八回 那柜台原是账房掌柜所用,与别处书斋一类不的便是其高度足足比当铺的柜台还要高出一尺去。故而郭逸若是不靠近了站到前面台阶上,也断然看不清其中藏了任何人。 他叫了几声,那人却默不作声。郭逸听那叹息声又有些耳熟,心中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之际,便几步冲过去探头向里望。 哪知柜台里的人也似是费了点劲才起身,正好一抬头,鼻子便被郭逸撞了个结实! “你……”郭逸吃痛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发觉眼前这人,不是慕容厉,还能有谁?“你做什么躲在柜台里一声不吭?”他捂着脑袋,低声斥了一句,却想起自己原是一肚子气跑来的,便又瞪圆了眼瞧着慕容厉,正要质问一通,却发觉这人眼里全是血丝,看向自己时亦是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卷画,想必是刚裱好不久。 慕容厉亦是摸了摸被撞得通红的鼻子,张嘴欲唤,却被郭逸问得又不吱声。他只望了望郭逸,便低下头去,小声道:“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会叹气?懿轩竟不知侯爷何时有这等本事。往日里睡着了,俱是鼾声大作,如今却变了样了。”郭逸哼了一声,回城到这刻的脾气一并冒了出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窜入柜台里,抓着慕容厉脖颈使劲骂了一通! 他原本指望这人会小心翼翼解释一番,说那些是有旁的原因,或是有皇兄故意如此惹懿轩发火了才好教肃恭吃些苦头。哪知道,慕容厉却只是撇撇嘴,点头道:“是我弄的。我原是想哄你开心,但仔细一想,便又觉得心有不甘。一时喜一时忧,便成了那副模样。” 郭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瞪了慕容厉半晌,却不知道还要如何说。他本就是个斯文人,如今最狠的话也只是骂慕容厉混蛋,都已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说得重了,惹他伤心! 慕容厉虎目在他脸上身上扫来扫去,见他涨红了脸显是十分气愤,却又不说什么,心知这丞相大人委实是从来不会骂人之辈,难得说句混蛋,已是极致,这刻,倒真是气得不行,才不知道要骂他什么。 但,既已下了那么重一剂猛药,他又怎愿轻易心软半途而废? “话说回来,你今日回京可是已想明白了?若是无意中遇着为夫在此,却为何要看为夫弃在桌上的字画?但若真是无心之举,便还请丞相大人原本如何打算,便如何去做。本侯这里,好容易得了些空,还想好生睡一会。”说罢,慕容厉便重新坐下,看也不多看郭逸一眼,就往柜台上趴了下去,竟是真要再继续睡觉了! 郭逸张大了嘴,他没料到这人如今变得这般狂妄无礼,竟还大大咧咧在他的麒墨斋睡大觉!不过……该是有多久不曾好生睡过?为何那眼里全是血丝?为何,那声音哑成那副模样……又为何,到了这里还穿着铠甲?竟是有如此之忙碌? 他不知不觉间便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手也不知何时便伸到慕容厉脑后去,轻拂着他粗*硬的长发,喉间隐约有些什么堵住了,教他发不出声来反驳,便只得艰难的开口,谁知脱口而出的,却并非他自己决定要说的话:“你究竟多久不曾歇息?究竟……要搬多少懿轩看过的景致去丞相府中放着?究竟,要建多少个楼外楼?” 慕容厉脑袋动了动,偏到一边来看着郭逸,虎目中神色温和了些,却只是摇摇头。他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手心向上摊着,这才道:“半年不见,懿轩一见面就骂了个够。骂完了才想起问问为夫,虽说较从前坦诚得多,却也远远不够。理应罚你……送为夫件礼物。莫要藏着,你一举一动,俱有人一路传讯回来,倒被皇叔听了个饱,笑了个够。” 他与当日离去之前一般,开口闭口自称为夫,似是已成了习惯,说得相当顺溜。郭逸听在耳里,却又想起当日那冷漠得有似冰山般的慕容厉,心中一阵后怕之余,又退了一步才摇头道:“不曾有什么礼物。只是为免尴尬才随意买的。你当日所为,早当不起这称呼,还是莫要胡乱说话的好。侯爷既是累了,便请自己回府休息,懿轩来此本有旁的事,只是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5 因书桌被占了清理之余,才随意看看,觉得实在糟蹋了纸张,这才叹了口气。若是害得侯爷误会了,也还是懿轩之过。” “如此说来,倒是本侯逾越了?”慕容厉皱了皱眉头,心道怎么反而退得更远了?但随即他便隐约明白是何缘故,暗自叹息之余,他终是站起身来,点头道:“那好罢。恕我打扰了。这便走……请,请让让。” 他竟真的这般听话便要走了?郭逸反而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慕容厉会死赖着不动,或者又说些什么,但必定不是这般老实——慕容厉这半年多来杳无音讯,便足以说明他若是要耍心机,只不吱声便足以累得郭逸胡思乱想,只默默做些事,便足以烦得郭逸火冒三丈或是窝心不已了。 郭逸尤在发愣,慕容厉已贴着他肩膀手臂,却像是挤不过去,伸手拍了拍他,嘴角溢出几分笑意来:“怎么,是舍不得我走么?” “不是!”郭逸急忙摇头,慌慌张张道:“只是忘了说明,请侯爷将丞相府中不合理的全数推掉。尤其茶园形状,实在不宜。另请将贵府侍卫召回去,在下相信自己的俸禄还不至请不起侍卫!” 又开始了?慕容厉撇了撇嘴,原本拍在郭逸肩上的手绕了过去,撑到柜台上,正好将郭逸圈在怀里。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多说些实话,便那般困难么?为夫只是不曾明说,倒不至如你这般,心是口非之余,还要故意惹人生气罢?半载时日,春桃花季已将化作累累果实了……懿轩,我特意离开你这许久,你还不曾想明白么?” 说着,他仰头望了望屋顶大梁,扯了扯嘴角,笑道:“如今想来,当日敢在议事大殿上当着文武满朝与我皇兄的面,大声说是倾心于我,无以为报那番话的,虽说十分中有七分都是感激之情,却……远较如今真实得多。莫非,真是我一时气愤之下做错了事,倒使得你越退越远……郭逸,你是真的打算,妄顾当日在朝中所言,弃慕容厉于不顾了么?” 郭逸睁大了双眼,满脸的愕然:“怎、怎会扯到那般严重!只是、只是你大费周章,却还弄得、弄得……古里古怪的,叫人看着便觉是在暴殄天物!何况你如今倒是厉害了,做任何事也不说一声,连你那皇叔也被你算计进去,一字不敢提起!不但如此,竟还连老祭司也敢串通,来往于两国之间默不吱声,这些都罢了,竟还敢只身挂帅领兵去攻南疆!若非是府中与公主那处都有学医识毒的学生,你手下将士的嗯……唔、放开!我还未说完!” “好,你继续说。说到你满意、为夫亦满意,才准停下。”慕容厉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丝毫不顾郭逸在他怀中挣扎,故意放低了喉咙哑声道:“这便是久别重逢之礼遇么?你若再乱动下去,为夫便不必客气了是么?” 此话倒真是比什么都来得有效。郭逸立即全身一僵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乱动!非但如此,他还屏住了呼吸,闭紧唇连话也不敢再说!只一双平日里闪动着睿智的星眸,小心翼翼的望望自己与慕容厉之间几近于无的距离,再小心瞧瞧头顶上那笑眯了的虎目中,是否有他不曾发觉的欲望藏着。 第二百零九回 他如此举动,倒将慕容厉看得心中一阵发颤,愧疚感顿时又如泉涌。他终是不再那般冷言冷语,亦不再逼着郭逸说什么,只将那副僵硬的身躯小心搂紧了些,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懿轩,是肃恭错了……你、你莫要怕成这样,不会再如上次那般了……” 他本意只是小心哄着郭逸莫要再惧怕自己,哪知一开口,却引得他自己也难过起来,说话语声亦哽咽了。回想起当日自己所作所为,再看怀中郭逸方才那番举动,更是恨不得给他自己几下,甚至都不能帮着解了郭逸的气。 “我何时怕过什么?”郭逸心中一阵不忿,仰头便欲再说几句狠话,可看见慕容厉布满血丝的眼中那份愧疚,他又实是说不出一点伤人之语。支吾了好一阵,他挫败似的低下头去,站在原地不动,低声道:“我、我确是有些害怕,只是也并非有多严重。你……你还未好生告诉我,究竟多久不曾休息?今日既是有空了,为何不回府去好生睡上一觉?” 慕容厉抵着他头顶,轻轻晃了晃脑袋,无奈道:“你既知道我已将南疆毒教灭了,又还有闲暇学着你的字画与竹雕仿出那几样东西来,之后又做贼一般趁你修行之际安排郭府地面上的建筑陈设,又怎会不知我实在没空睡觉?何况,回府也只我一人,练完了武功躺在那榻上,我更是睡不着。今日若非是困极了,想必也仍是别想睡上方才那一阵……却还不巧被你逮着了。” “懿轩,肃恭是否可以认为你……”他小心捧起郭逸那张脸,仔细看了看,望向放到一边的画卷,笑道:“其实确是回来找我的?别瞪,侍卫们已来此说了,称是你到侯府时若见不着我,便不会再见我了。这可怎生是好,我可是自中军大营逃来此处,专程为着就近得知你今日行迹的。” 郭逸扭过头去,顿时想起当日不经大脑便填下那番句子,再想到如今情形,顿时明白慕容厉为何会穿着铠甲出现在此处,又为何半晌不曾吱声了。他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府去睡上一觉罢。有什么话,醒来再说也不迟。” 虽说心中仍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慕容厉那句“一时喜一时忧”倒真能令他理解,为何好端端一个太傅府被改成那副样子。何况这人本来是一心讨好,他纵然是有些脾气,也只不过当时之气,如今慕容厉已累成这般模样,也不再如半年前那般态度,他自是硬不下心肠去怪他什么。 “走罢,你先出去,我这里,要整理一番,再锁上门。”郭逸说着,轻轻挣开慕容厉,转身出了柜台走到桌前,小心将那些废弃的字画纸张一一叠起卷好,放到了桌边另一个空着的竹篓里。 慕容厉靠在门边,手上拿了那卷画,也不说什么,只摆明了态度:你不走,我便等着。 郭逸抬头便见他望着自己一举一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加快手上动作将东西收拾完毕,立即便自柜台里取了锁头,边走边道:“我既说了醒来再说也不迟,你为何还不快先回去?” “不成。”慕容厉头摇得像拨浪鼓,嘴角笑容也扩大了些,他一把将正锁门的郭逸抄进怀里,贴着他脸轻声道:“肃恭方才便说过,一个人躺在榻上是睡不着的。何况,懿轩这画中回复也说了‘重逢情便深,恨不重逢早’……那自是得与肃恭一道回去,肃恭才能好生安心睡上一觉。否则这重逢,岂非太过短暂了些?” 郭逸慌忙争辩说是未曾多想,只将原本的对诗改了几个字便抄上了,并非自己原作,也并非是有旁的意思。“只不过……觉得这般写法比、比较合适罢了。”他嘴上辩着,人却纹丝不动,连头也不回一下。只不过,脸上的热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6 度与后颈处迅速浮起的红色皆印在慕容厉脸上、眼里,倒是较他那番话来得真实得多。 慕容厉也不管此时是在街上,将他脑袋掰了过来,笑道:“肃恭认输了,你这人若是不如此别扭,倒有些不像你了。只是……”他眨了眨眼,突又露出几分发愁模样:“近日便要出征了,你却回来了,真不愿多陪我一阵?” “我、我只是回来送……” “送祭司大人的书函与各地探报是么?我知道,你出现在朝议上时,我便已知道了。但下朝离府后,你又是为何滞留?”慕容厉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他双眼,不容半分逃避。 郭逸锁好门,转过身瞪了他一眼,愤声道:“为着看那番胡乱布置的所在是否还多出几间来!本打算在此地仔细算清,到底是耗了多少银两,便全数罚你交出来充入国库,或是偿还与我丞相府!哪知你却躲在此睡大觉!” 慕容厉摸着鼻子笑了笑,顺手将郭逸牵着往侍卫们留下的一匹马前走了过去,听他嘴里说的那些,终是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等他将郭逸牵上马背,才重重的一点头道:“肃恭愿将所有银两连同侯府及肃恭本人、皇族爵位一并奉上,任丞相大人随意取用……只是,肃恭这颗心,岂非早便在郭逸心中住下了?” 郭逸本来听着还有些好笑,听到后来便立即转回头去,扯过马缰大喝一声:“驾!” 他竟是独自骑着马儿跑了。 “哎!懿轩!懿轩!你要丢我这重度失眠之人独自走回去?”慕容厉站在原地大声叫着,见路上有行人看了过来,还不忘笑着更大声解释道:“诸位见笑了,我家丞相大人今日才回来,难免有失态的时候,切莫在意,切莫在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原本远去了的马蹄声立即又近了,一阵疾风扫过,慕容厉回过神便已坐在郭逸身后,耳边是那人低声怒骂:“你是要全城百姓皆知么?” “早便知道了啊。”慕容厉不以为然,笑得越发开心了,还不忘向四下里仰头望向他们的行人眨了眨眼,大叫道:“多谢诸位,待来日本侯得胜回朝,必将请城中所有老少乡亲一道吃他几天几夜的流水席,以贺我朝一统天下,再贺我慕容厉三生有幸得丞相青睐,与其一世……唔,哈,与其世世厮守!” “哎,懿轩,你莫要生气,肃恭本就如此打算……” 一直到回了侯府,郭逸仍是不予理会。他只在半路上抽空回手捂了慕容厉嘴,却还被那人将手抓住亲了一下,再牢牢握在手里不放,反倒像是他自己送过去的! 尽管他二人之事早被坊间流传了许多时候,但郭逸哪曾想过会在这般境况下,突然便被慕容厉当街如此宣扬?他回来这半日,不曾想自己竟被慕容厉整得三番五次发脾气,如今竟还闹到街市中去了! 如此下去,岂非是越发令他得意?郭逸想着,索性不再理会,径自将马儿拴回前院,便转头向秘道走过去。但转念一想,他又担心慕容厉确是不能好生安睡,脚步便又转了个方向,踱至水边长廊尽头处停了下来。 慕容厉似是知道他不会走,一直便笑着小心将画卷收回房中去,这才不慌不忙跟了过来。 府中侍卫们见着他二人一道回来,个个便行过礼躲了起来,故此,自卧房、书房直到这时郭逸所站之处,竟没有一个侍卫经过。 “懿轩,你究竟是觉得肃恭想得太远了,还是气为夫不曾先告诉你,便如此宣扬出去,令你有些不知所措?”慕容厉走到他身边去,顺手将他带进怀中,坐到长廊栏杆上,一边小心擦着他额上骑马时便溢出来的少许汗珠,一边轻言细语的问着。 第二百一十回 郭逸仰头看了看慕容厉,抿了抿嘴摇头道:“你先去睡一觉罢。我……在此坐一会,请侍卫们帮我端盏茶过来便可以了。” “等我睡着了再走么?”慕容厉像是真住进他心里了,随口一句便说穿了他心思:“懿轩……你若一定要回郭府去,肃恭也不好拦着,毕竟血池离那处也近,适儿也在那里。但明日再走,便不成么?或说,你不想与百官一道,送我出征?还是说,你……不曾想过要与我一道去,亲自将那蛮族收伏了,耀我越国军威?” 闻言,郭逸张了张嘴,沉吟一阵,终是开口道:“各地巡查工作尚未结束,趁着陛下那里还未整理清楚,我还可去血池再修行几日。何况,陛下早将一堆奏折战报统统放进丞相府里,等着我自行翻阅,我却被你修缮的丞相府弄得什么事也耽搁了,你竟还指望我不清不楚的,便跟你上战场去?” “怎会是不清不楚?早便在朝臣面前说过了,如今肃恭也已在百姓面前说了。纵然丞相大人不以武将身份参军,也可以本侯家眷身份随行啊……嗷!别打!别打……” 慕容厉嘻皮笑脸的调侃声,被郭逸不耐烦之下又抬起手冲他脑门弹了过去打断。他连声叫着,一手搂紧了郭逸,另一手捉住那只几次三番在他脑门上逞凶的贼手,低低笑着吻了下去。 懿轩,我不是已叫老祭司同你说过,不要再打了么?既是打了,肃恭便得要些补偿…… 郭逸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他原以为这丞相大人又会使劲推开他,出言不善,哪知郭逸推是推开了,却红着脸满目挣扎:“肃恭应回房去好生歇息,我、我不是怕你……只是担心你一直如此忙碌,太过劳累了。” “你当真不是怕我?那即是说已原谅我了?”慕容厉有些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仔细打量郭逸神色,疑惑道:“我、我当日气得那般对你,你竟……真不生气么?” 郭逸深深吸了口气,仔细想了一会,才正色望着慕容厉道:“当时便顾不上生气,只道你性情大变,究竟是否有何变故。这段时日里又无法得知你任何消息,早将那等事情忘到一边去,只盼能有只言片语好教我安心一些。谁知严亭这时候嘴风倒是严得很,竟连一字也不提起。若非是你要老祭司带我去看楼外楼,还叫我亲自挂上牌匾,我亦是照旧不知究竟出了何事。虽说老祭司也提过一些,但终不如见着你亲笔所写来得真实,亦不如今日见着你这般疲惫……来得教我难过。但你此举实是太为过份,我才宁愿口出恶言,也不想多加理会。可谁知你竟当街说出那些话来,你教我这自秘道回转、真是由地底冒出来却本应在远方养病的丞相大人,如何面对城中百姓?” 他其实早为慕容厉数月间作为所打动,却又因着柯尔德要求的学识武艺滞留在原祁国地界不曾回来。如今本是颇为高兴的回转,哪知慕容厉竟备了这么几出闹剧,竟连慕容时也帮着一道参与进来,怎不教他大起大落之际,乱了方寸脾气大变? 但此时安静歇息一阵,他又已恢复为往日那个淡泊的郭逸。只是这淡泊却仅表露在语气措辞里,他眼中闪烁不定的情绪与抚上慕容厉削瘦脸庞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7 时微微颤抖的手指,早出卖了其心中所想!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我府中还有陛下送去的一堆奏折与战报,自是得好生看完了才能有所交待。何况,巡查之事虽不必每处必到,也得由秘道挑几个情况严重的地方去一趟才是……待这些忙完了,我只身前往军中探你,也并无不可。” 慕容厉呆呆的听着他说了这许多,竟有种身处梦境之感。他不禁用力捏了自己手背一把,这才动容道:“懿轩你言下之意,是……” “不是!”郭逸立即跳了起来往秘道方向飞奔过去,只叫道:“快些回房去好生睡一觉!” 又想逃?慕容厉嘿嘿一笑,使劲一跃,翻身跳上回廊顶,几步便已赶到郭逸身边去,一把抱牢了他,笑道:“为夫自当歇息,但若无郭逸伴着,又怎生睡得着?你放心,我真是倦得很,只要你不走,我便好生睡觉,还叫侍卫们将你府中折奏等物送来,请他们派人将府中应该修缮的地方再修缮一番……至于耗费了的银子,便由为夫亲自去赚回来,如何?” 郭逸半信半疑,斜着眼望了望他,开口道:“果真好生歇息,不会胡思乱想?” “丞相大人若是再这般看着肃恭,便说不准了……”慕容厉一边笑,一边带着他回到房中去,顺路叫来侍卫将前言吩咐一番,又道:“如今看来小林必是回不来了。你们自个选个队长,明日等我睡够了出来,再交予我便是。至于皇兄那里……不必去说了,他耳目又已多不胜数,自然知道丞相在我处,亦知明日许是不会去上朝了。” 说罢,他便飞快的将郭逸拉进房里,而后立即一副乖宝宝模样,自行脱了外袍鞋袜,坐到榻上去,望着郭逸道:“我真睡了。” 郭逸本来想骂他竟如此说话,连自己不去上朝也说了进去,完全不成样子。可见那人又开始扮无辜可怜之状,连头上束冠也未曾拆下,顿时又叹了口气,坐到他身后小心将头发为他放了下来,又一把将他按到榻上躺好,轻声道:“快睡。” 慕容厉咧着嘴笑了一阵,突然窜起来偷亲一记,才又躺了回去,却又抓牢了他一只手,闭着眼笑道:“为夫遵命便是,丞相大人,莫要走开……” “……我只稍后出去取奏折便立即回来,你安心睡吧。”郭逸望着他眼底的青黑,语气便不由得又软了几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半年间,肃恭只怕从未睡个好觉罢…… 他虽说也是精神不佳,时常显得有气无力。但自从有了慕容厉消息之后,柯尔德成日里催着他学文练武,时日久了,倒也能在累极时沉沉睡过去。故此,如今的郭逸倒显得比慕容厉精神得多,加之他修习内功之故,若是不知道他年龄的,反会觉得他比慕容厉之年龄不相上下! 他坐在一边,脑里胡乱想着些有的没的,目光也渐由慕容厉脸上转向房内。一抬眼便见着桌上摆了一堆竹筒,显是慕容厉拿了回来照他刻出来那个练习时所用的。郭逸望了望那些竹筒,突然想起竹笛上淡淡的血迹,忍不住便将一直握着的那只手小心举起来,掰开手指仔细看了看,果然食指中指指尖上,尽是些细细的划痕。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却见那人原本收敛的笑容又扩大了些,显是还不曾睡着。 “你这又是何必?我又没教你,你也无需去折腾这些杂学啊。”郭逸小声的说了几句,便见窗外有人影闪动,接着便是有人小心将门推开一缝,轻声道:“侯爷,奏折搬回来了。陛下似是知道您会派人过去取,还叫带话回来,说明晚必须让丞相去宫中赴宴!” “嗯。都知道了。”郭逸一边应着,一边轻轻挣开慕容厉故意又抓牢了些的手,轻轻拍了他几下,方才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去,将门打开一半,小声道:“将奏折帮我取来放在外间便是。” 那侍卫正在应声答是,便听得里间有人叫道:“混帐!知道丞相要看奏折,居然不先将茶水备着……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左右是睡不着……去去,快去取罢,否则,你家侯爷我又要被打了,唉。” 第二百一十一回 他张口便骂人混帐,倒是吓了门口侍卫一大跳。只不过后面说出来的话,听在那侍卫耳里,却是掩了口鼻闷笑个不停,连连点头间便退了出去。郭逸没好气的回头看了看他,轻斥道:“喝茶罢了,哪需你如此费事?不是说了,叫你好生睡上一觉么?” 慕容厉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爬下床汲了鞋子跑到郭逸面前去,一把拉着他道:“本来已将睡着了,你一时掰着我的手看,一时又要抽开手出来,还不时与我说会说,我自然睡不着了……” 倒像是有多委屈他一般。 “噢,那倒是懿轩打扰你了。我去书房看罢。”郭逸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只盯着他脚下那双随意穿上的鞋。 慕容厉啊了一声,笑道:“也好,那我便无需再睡觉了。反正,懿轩不在,正好考虑一下婚事如何安排,战事嘛,就让其它营的人去送死好了。” 说着,他竟随手放开郭逸,直直往书桌前走了过去! 郭逸磨了磨牙,向门外道:“可有侍卫在?为你家侯爷泡茶过来,左右他不想睡,便由他去罢。我那壶,送到书房去!” 言下之意,显是我躲远点儿去不管你了,侯爷你爱睡不睡! 偏慕容厉还在那笑得更欢:“看来为夫这般决定实是正确,原来我家郭逸也是急着想办婚事了。否则怎会不管为夫是否休息,还叫侍卫泡茶过来?” 那笑意看在郭逸眼里,直想冲过去挥上几拳,直接打晕了作数,也好过这般痞里痞气说些胡话,还不肯好生休息。但真叫他去打,他又有些下不去手,犹豫了半天,直到侍卫送茶过来,他才又道:“算了,只这一壶便够……奏折,我自己晚些时候再看罢。你们都去歇着,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再守着了。”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茶盘,端到慕容厉身边去放到桌上。听到侍卫走远了,才狠狠瞪向慕容厉:“去睡觉!少说胡话!你不去,还能有第二个怒将军?” “噢,那……婚事怎么办?” 郭逸脸胀得通红,一抬手又想敲过去,却还是硬生生忍下了,咬着牙一字字道:“我、何、曾、说、过,要、办、什、么、婚、事!”说罢,见慕容厉面上立即变得满是失落,他又叹了口气,认输似的将手搭在慕容厉腰间,一边拉他起来,一边低声道:“再不去,我便真的走了……” 慕容厉半推半就的被他扯起来,几步路也不肯好生走,只望着他不说话。 直到坐回榻上,慕容厉也仍是盯着郭逸一动不动,鞋子也不甩掉。郭逸拿他没办法,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道:这人往日大小事情都在照顾我,如今半年不见,这点小事,便由着他些,也吃不了几个亏…… 好容易说服了自己,郭逸弯下腰去,伸手将慕容厉脚上鞋子扯掉,将他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8 按回榻上躺下,自己也老实靠在一边,硬梆梆的道:“睡觉!我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看!” “不成。”慕容厉支起一只胳膊,笑嘻嘻的望着郭逸,慢慢道:“你莫要生气,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身边一步,也不想你独自累着。再有两日我便要走了,懿轩自是去不了,所以……懿轩,容为夫放肆一些可好?” 郭逸望着他,呆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为何今日如此反常。一想到柯尔德带话说的那句“沙场生死无常,相见不如不见”,他亦有些于心难安,方才那阵被慕容厉撩起的怒火,也随之散尽了。 “你好生说出来便是了,何必如此无理取闹?”郭逸翻了个身,将慕容厉抱进怀里,温声哄着:“快些睡吧。等懿轩事情忙完了,便去玉门关助你。等你得胜归来,再考虑旁的事情,这样总归行了吧……” 慕容厉眨了眨眼,“由我安排?” “……嗯。” “再不惦记别人,再不左右为难?” “是。” “真心只放我一个在心里?” “少废话,我都快睡着了……” “……好。我信你。”慕容厉终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老实靠在郭逸臂弯里,片刻功夫便沉沉睡了过去。他呼噜打得震天响,郭逸皱着眉忍了一阵,也因着一个昼夜不曾休息,倦意难当之下,也睡着了。 两人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清早。慕容厉一睁开眼,便见郭逸呼吸平稳的躺在他身边,还维持之前的姿势将他抱在怀里,显是一直不曾动弹。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却听到郭逸迷迷糊糊的问道:“适儿,我睡着了么?” “你睡着了,睡了个好觉。”慕容厉笑嘻嘻的转回头去,俯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问道:“昨日睡前说的,可还算数?” 昨日?睡前说的?郭逸想了一阵,终是忆起自己身在何处,也想起为着哄慕容厉安心睡觉,自己答应了些什么话。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翻身坐了起来不看慕容厉,却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厉哈哈一笑,拉着他起身下榻,嘴里道:“真有些担心你是为着哄我睡觉才那般爽话答应的。” “侯爷如此说话,懿轩倒是记起了,确是为了耳根清静,才那般说法。侯爷自可当懿轩说的是个笑话。”郭逸睡足了觉,脾气也好些了,但辞锋亦是一样不输慕容厉。他一边享受慕容厉为他换过衣衫整理散发,一边闲闲懒懒的反驳了回去,毫无火气的将慕容厉说得连呼不敢。 两人在房中收拾一阵,郭逸便叫着天气太热,说要去找个清静地方坐着看折奏,还催慕容厉快些回军营去,不得在府中逗留延误了军务。 慕容厉千不肯万不肯,却在听着郭逸仍是悠闲的冒出一句话来时,立即乖乖作罢,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阵,便奔到前院去牵了马赴往中军大营了。 郭逸说的是:“若是战前准备不佳,边关路远出了什么事,这战事必会有失,打不了胜仗,后事也无需提了。侯爷自己掂量一番,自己决定罢。” 见他走了,郭逸才恢复平时的模样,浅笑依旧的搬了一堆奏折,又请侍卫泡了茶送到水边去,一边看,一边喝。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当晚国宴厅中,非但慕容临带了周林同去,慕容厉还将郭逸对自己承诺的那些,私下告诉了慕容时、宋宁,慕容临! 但席间他又不好发作,只得陪着笑脸安分度过。一直熬到回了侯府,他才推说天气太热,自己先一步将浴房锁死了,安安静静洗个澡,靠在浴池中想了两个时辰。 其间慕容厉数次拍门,生怕他在水里睡着了中暑或是溺着了。 郭逸只是应一声说没事,便继续发呆。直到周身皮肤都泡得有些发皱浮肿,才下定决心换好衣衫回慕容厉房里去。 迎面见着一脸焦急、坐立难安的慕容厉,他肃容道:“你今日所为,我亦不好多说。但话是懿轩说的,便无收回之可能。侯爷此举,实是多余……慕容厉,你若是因此在战场上心有不专,导致出了什么错处,或是有何意外,那懿轩便是罪人了……因此,你可需得静心才是。若有不明白、或是不懂的,便趁今晚,快些说出来,也好过当时再去着急。如若连懿轩也不懂的,我们便趁夜去郭府一趟,想必府中必有高人能解你所惑。” 慕容厉虽知他是有些气恼自己一时嘴快说了出来,但也不曾料到郭逸竟躲起来想了两个时辰,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还是怕他因此在战场上失利出了什么意外! 第二百一十二回 他感动之余,拉着郭逸到桌边坐下,顺手取了布巾如常为他擦了擦头发,口中道:“其实北方蛮族所会的,也无非就那么几招。厉害之处,只不过是好勇斗狠罢了。虽说他们也都各有武技,但宋宁在那处住了些时候,也还知道许多,早便将那一带的地形和民风民情等都写了出来,连皇兄也将懿轩当日在敌营中偷取的资料一并交予了肃恭……这样算来,倒真是无需太过担心什么。” 郭逸静静听着,觉得他像是十分自信,又怕他是过于放心了些,便插言道:“那些文书资料,你可都一一看过、记下了?确认无需再找人帮忙?” “资料是看过,”慕容厉停了手上动作,认真想了想道:“去接懿轩时,也曾亲眼目睹了那么一回,大致上应是无碍。不过,若真能有些个向导,便是再好不过。” 闻言,郭逸转头看向他,挑眉道:“玉门关城守及守城将士,还有那边防军中的几名队长,俱是认得路的,你此去好言相邀,他们又怎会不帮?何况,府中还有秘道可通过去,我也是如今才知晓……那边亦有府中的探子,噢,昨日早上连同各地的册子一并交上去了,其中就有一本是专写的漠北情形!” 慕容厉大喜,使劲将郭逸抱了起来,叫道:“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向皇兄拿去!难怪他晚上看着我时,嘿嘿笑了一阵,说还有样东西要交予我。可懿轩你又有些强作笑容,我便急着陪你回来,一时竟忘了。” “如此说来,倒又成了懿轩的不是。”郭逸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理理早已被热气蒸干了的散发,哭笑不得:“好了,这头发进来时就是干的。你就莫要再装模作样了,好生歇息去。” “我……我明日便要走了啊。”慕容厉撇着嘴,皱紧了鼻头,一双手拉住郭逸的,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懿轩你叫我好生歇息,可你又不能同去……” 郭逸长叹口气,拉着他到榻边坐下:“你怎么说变就变,转眼就又像个孩子一般撒娇?传了出去,谁会信懿轩眼前这个皱着鼻头装可怜的家伙,便是越国即将出征的怒将军?” 慕容厉嘴角都将扯到腮帮子上去了,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望着郭逸,满脸哀求。 “快去,自己收拾一番。我再看会奏折,若是晚了……我便自己睡了。”郭逸别过头去,看似在瞧着桌上余下那几摞折子战报之类,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29 实则耳根通红,看也不敢多看慕容厉一眼。 慕容厉呼吸滞了一刻,随即便凑到郭逸耳边去,吻着他的耳垂笑道:“好。肃恭一向很快。” 说罢,便如风一般卷起早放在榻边的衣物,跑了。 郭逸听得关门声,终是松了口气。可心间仍是不争气的狂跳了半晌,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他虽明知慕容厉不会再如半年前那般突然转变,亦并非头一回与慕容厉有这般亲密之举,却尚是第一次有这种先约好了,再独自坐等那人回来的情形发生。 他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只不过半年未见,我竟像个少年一般心悸不已……莫不成,我倒真是有些怕他?郭逸暗自想着,心道:实在不行,便借口要报复回去,也免得他心存歉意,反而…… 他突地使劲拍了自己一下:我这是在想些什么?怎么才回来一日,便变得像慕容厉一般,成天惦记这种事了? 这样一想,他却更是懊恼了…… 直到慕容厉已回来了,他仍是一脸烦燥不愉的模样。后者见他神色不善,脸上却还红通通的,虽是一时有些想不通透,却还是凑过去笑道:“懿轩,帮我擦擦头发?” “自己擦!你连这些都不会做么?” 慕容厉张大了嘴,怎么不久前还好好的,这刻便变成这般别扭脾气了? 他眨了眨眼,仔细看看郭逸,吁出一口气来,摇头道:“你是怎么了?若是有所不愿,或是心中其实还害怕,便只管说出来罢。懿轩,肃恭何时真的勉强过你么?” “啊?”郭逸这才反应过来,见慕容厉眼中又有些歉意与不安,慌忙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我自己,像个未经人事的孩子一般,坐在这里等着,十分别扭。胡思乱想之下,便对着自己发了发脾气,真不是对你生气,肃恭你莫要乱猜了。” 他刚说完,慕容厉已将他抱回榻上去,靠在一边笑嘻嘻的道:“既是如此,那便安心睡罢。这些事情其实看似如何难耐,等久了倒真是不急,何况等肃恭回来以后,时间也还较如今多出不知多少倍来。那时候,你可别想有任何托辞!” “我……我何时说了什么托辞了?”郭逸张口结舌,翻身趴了过去,靠在慕容厉身侧说完,便狠狠的一口亲了下去才又道:“你既如此说,那便今晚就还来,半年前那次,懿轩可是疼得很……” 慕容厉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懿轩你说笑的吧?你上次不是说了,只那一次么?哎、哎……懿轩!懿轩、啊……你、嗯、你竟偷袭为夫么?嘿嘿,我的丞相大人,老祭司教我的,可不止你见着的几招,还是乖乖躺下,由为夫好生侍候你……” 郭逸早没了反抗的力气,他才刚听慕容厉在那叫说自己偷袭,便得意的笑了笑。哪知一笑便被慕容厉反手扣住,轻易教他躺了回去。 非但如此,身上挂着的寝袍也早被慕容厉不知何时解开,摊在榻上权作铺垫了。 呼吸被阻之际,郭逸身体突的向下一沉,他仰了仰脖子,双腿不自觉已撑皱了铺垫在榻上的褥单。初秋时节仍是一动便易觉得发热的夜里,郭逸不知不觉便一身是汗,他却毫无所觉,只随着身前慕容厉的起起伏伏,下意识晃动身体,下意识勾着他脖子,主动索吻。 “懿轩……”慕容厉喘着气,一双眼片刻不离郭逸,身下这丞相大人半年间似是消瘦了些,脾气也像是暴躁了少许,可到此刻,却仍是一如从前,每每呻吟不止,便主动吻了上来,看似想要堵住自己的声音,却反而哼得更大声了。 他使了使劲,成功将自己那份不合时宜的笑声堵了回去,却遭到郭逸一记轻打:“你、又想如上次、那般么?”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我家郭逸其实可爱得紧。”慕容厉慌忙解释着,一边低下头去亲吻他惦念了半年的身体上每寸肌肤,耳边传来的阵阵轻呼撩人,他终是忍不住停下来,故作为难的看看郭逸早红透的脸上,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笑道:“怎么,何时变得这般怕痒?” “你、”郭逸果然上当,立即睁大眼瞪他,随即便被他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整得低呼声不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慕容厉为他打水重新洗个澡后,郭逸才没好气的道:“不如懿轩与你换换,看你被人那般亲法,是否会痒得乱叫求饶?” “不必不必,肃恭必会比我家郭逸叫得难听些。”慕容厉笑得一双虎目眯了起来,随即又扶着郭逸上榻躺下,小心翼翼为他调整一番,却不肯老实睡下,只侧了半边身子,撑起脑袋打量着他。 郭逸闭着眼,却觉得眼前总有两道视线扫来扫去,周身都酸疼不已,却还颇不自在。他终是不能再漠视下去,睁开眼道:“肃恭怎么还不睡?还不够……累?” 第二百一十三回 “累倒不至于,只是想多看你一阵。你放心睡便是。”慕容厉凑过去亲了亲他下唇,猛的用力吸了一口才放开,哈哈笑了几声道:“其实,肃恭未曾想过你会回来。故此这两天都有些不太真实。直到方才,才敢确认,你确是回来了……可是,我却将走了。今晚,若非是明日必要早起,肃恭倒真想这般看上一整晚。” 郭逸闭上眼,语声模糊:“想看便看……只是,要早些睡啊。你若是在我睡着前还醒着,我便趁你睡着后伺机报复了。” “我……哎,你若实在想再试一次,肃恭虽不太习惯,也自有另一番享受。但愿懿轩你不至与上次那般疯狂,不会弄伤了我便好。毕竟,我这将军大人,明日还要骑马的。” 他独自说了半天,才发觉郭逸已是鼻息沉沉的睡了过去。他自知又是被郭逸糊弄了,却也老实躺下,将怀中人抱紧了些,顺手抄过被单,笑眯眯的吻吻熟睡中的郭逸,喃喃道:“你本就令我觉得委屈了你,我又怎会在乎这些……待我得胜回朝,皇兄自会将几桩喜事一并……哎?”他自顾自说了半天,却没听见郭逸回话。仔细一瞧,才发现郭逸已是鼻息沉沉的睡着了。 “哎……”慕容厉抬手在他额前拨了几下,将搭下来的散发撩到他脑后去,小声抱怨:“知道你是累了,躺在我身边便这般安心么?明日便又得分开,也不想多看我几眼……” 念归念,他脸上笑容却不曾减少半分。 翌日,天未亮慕容厉便已先行起来,自己换上了那身银白战铠,又整理了些随军所需的生活用品与衣物。他转头看看里间仍在沉睡的郭逸,想了想,将桌前那支竹筒也放进了包袱里。 眼看时辰已将到朝议之时了。慕容厉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叫醒他? 他放轻脚步回到榻前,却见郭逸已睁开眼睛望着他,见他走近才苦笑道:“我、起不来……拉我一把。” 慕容厉愣了一下,脱口道:“不至于吧?” 随即便是脑门上又挨了一记,郭逸已被他扶着坐了起来,满脸通红的瞪着他: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0 “若非我练了老祭司教的功法尚未有更多进境,你当我会如何不经躺?往日都是只睡两个时辰,今日睡久了,周身都有些麻木……你倒是想到何处去了?” “啊?那岂非连多睡一会都不成?早知如此,我便早叫醒你了。”慕容厉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鼻子,帮郭逸打理好,套上那身惹眼的紫色丞相官袍,又仔细看了看他,才垂下眼睑道:“懿轩,你可要早些将事情忙完了……肃恭实不想再与你分开数月,实在太过难熬。” 郭逸扬眉看了看他,问清所有物品已整理完毕,便拉着他出了房门,两人两骑去了宫中议事殿。 方踏入议事殿里,便听慕容临正大声说着:“本王不去,谁做这军师?莫非还要请丞相再跑一趟?不是说了,地方上仍未解决么?” “谦王若去了,朝中之事,便只得陛下与皇叔。何况,此番出征,懿轩亦不会立时赶去,只派府中数人先行过去安排探营,其它事务,由侯爷自行处理。”郭逸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到御阶下,冲身侧慕容厉眨了眨眼,才笑着向慕容时等人行礼打招呼。 他站定后,便望向慕容临,肃容道:“谦王你究竟是为着战事而去,还是为了别的,可要分清轻重。” “我、本王知道,不去,不去便是。”慕容临老脸一红,抬头看了看殿外守着的几个人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向慕容厉道:“厉儿此去,以擒敌首为先,战胜为主,可也得顾全军中将士。” 慕容厉嘿嘿直笑,点头道:“皇兄,不如将小林调职到皇叔身边去。左右他是不舍,便少几个山高水远的,也免得驿站的马儿辛苦,战报频繁之际还要背着他的书信!” 宋宁笑出声来道:“早便如此说了,只是你那侍卫长说要随你上战杀敌。还道如若不许他去,便是他这做下属的有何处不妥当,竟连个表忠心为国出力的机会都不给他。否则,你以为皇叔为何要当朝如此说法?” 这时候,群臣尚未集齐。故此,慕容临才敢在议事殿上将这等事情提出来说了。但再过个盏茶功夫,便必须得让文武大员进殿了。 慕容时笑嘻嘻听他们扯了半晌,才又望了望慕容临,笑道:“皇叔,您自己都劝不来,我们又如何劝?纵然是肃恭亲自下令,那人自己心中不甘,岂非对你亦无好感?” “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郭逸想了一阵,出口之际便见慕容时与慕容厉连连点头。他心中有些不满慕容临数月间帮着慕容厉隐瞒兴兵南疆之事,便也不管他如何挤眉弄眼,直接叫了殿前侍卫去请周林进来。 周林到得殿上,正要下拜却被慕容厉扯住了:“小林,唤你进来的是丞相大人。找你,也只是问你些事情,此处虽是议事殿,却尚未到朝议时候,不需行礼了。” 周林眨了眨眼,抬头看见慕容临一脸难色,立即转身向慕容厉道:“将军大人,属下心意已决!除非将军大人狠心不让属下同往,令属下抱憾终生,那……属下自是无话可说!” “嗯?你倒说说,为何此战必要同往?”慕容时来了兴趣,一手托着下巴撑到了御案上,凤目余光却始终留了一线,停在慕容临面上。 周林毫不惧他,侃侃而谈。几人听了一阵,便觉这侍卫长说的确有道理。他所言虽是平实之及,却也道出如今天下之局势,漠北一战以后,若是胜了便只怕再无需兴师动众。故此,此战或将是越国数年来最大也最具决定性的一场征伐之战。 何况,蛮族晓勇,场面必然较南疆之战要来得血腥残忍得多!周林此去,除了报效朝廷,还因着郭逸与慕容厉当初回京路上那次,亲自为他这等侍卫熬药请大夫守夜盖被子之举,对其二人可谓死心塌地。他唯恐慕容厉与郭逸两地分开,战场上若有什么失常,也好在慕容厉身侧守护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战事重要之余,知情以后伤怀难过的,自是不止皇家一族。 无论身为慕容厉属下,又或身为越国战将,周林的选择与决定,可谓是当朝表率。故此,慕容临才那般为难,只说自己不能去,便绝口不提将周林调到自己府中之事。他显是早已知道这人如何想法,故而不欲勉强。 “属下人微言轻,但得王爷厚爱,小林深知陛下等人一番好意,但小林亦相信将军,更相信纵有所失,待丞相赶去之时,必能大振军心,将蛮族打得落花流水,教他们缴械称降!到那时,小林回来以后,纵然是有什么调职迁居之举,也都合情合理,就算……就此拜别将军不再从军了,亦无憾事,亦不会自卑之余,觉得小林……高攀了王爷。毕竟,小林也可自称是为国出力,自言是无愧于心之人。陛下,王爷,将军,丞相大人,皇夫……小林心愿已说了个清楚,还望将军大人与丞相莫要将小林调走!” 郭逸站在一旁,微点了点头,冲周林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又抬眼看看慕容厉,见他亦是满脸欣慰,便道:“陛下,还是由侍卫长自己的意愿吧。军中有周侍卫长这般人杰,又何愁不胜?懿轩将各地事情忙完以后,就由府中秘道前往会合,故此,今日出征,便声称由懿轩一道同去,任军师之职,只是到了城外合适地界,懿轩便会弃马回来……来日再秘密前往。如此一来,量那些被懿轩偷过资料、烧过营帐的蛮族,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罢。” 第二百一十四回 慕容时凤目眯起,小心打量了郭逸一阵,犹豫着开口道:“师傅,其实……” “陛下,朝议时刻到了。百官已在外等候多时。”这时,王福从殿外赶了进来,不时回头望望,显是外面文武大臣已在议论了。 “噢,那便上殿吧。今日有任何事也要放下,先去祭天,再送定国将军与军师启程!” 朝议期间慕容厉喜不自胜,他全然不曾料到郭逸会如此安排,亦不曾想到慕容时会答应。纵然是慕容时与宋宁有心笑他,慕容临一脸不甘的当众出言损他,他也都是笑笑便过去了,丝毫不以为忤。 在场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侯爷如今笑得这般开心究竟是为着什么,也都有些见怪不怪。但他们心中却更认定,当今世上能令这陛下与侯爷同时动容,且牵动其情绪者,无人能出郭逸其右。 再加上郭逸当朝所说另派高人前往相助之事,更令他们赞叹连连,个个都对这场漠北远征充满了信心! 因此,郭逸这丞相兼军师,在越国的名声,竟隐隐有了超越慕容时这皇帝之兆。 事情交代不久,慕容时便请百官到宫门等候,自己与宋宁、慕容临、慕容厉、郭逸一道,换了祭祀时的袍服,前往天坛祭天,以求武运昌隆,以谢苍天庇佑。 王福仍是跟随在侧,却是醒来后身体恢复了,便也既往不咎,职位亦复原为大内总管了。故此宫中的内侍做事也渐与从前相差不远,渐渐的又能替代侍卫们在宫内走动,服侍仅有的公主、皇帝、皇夫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1 几人。 “陛下方才欲言又止,不知是否懿轩错过了什么消息?” 祭天不多时便已完成,走下天坛后,郭逸趁着暂时无人接近他们,小声问起群臣上殿后慕容时便没再说起的那些。 慕容时愣了愣,失笑道:“只是想说其实师傅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纵然是陪肃恭一道去也无不可。各地之事,时儿已大概有了头绪,派师傅那几个徒弟前往都已是绰绰有余了。只不过时儿又怕师傅您面薄,故此,嘿嘿……才不曾在百官面前揭过此事。” “……陛下,连你也要找着机会取笑懿轩了?”郭逸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他自是有些私心,不想遭人诟病,亦不想慕容厉露出那满脸不舍的样子,才在朝中那般说了,好令旁人不至为他日后前往时的行径有何质疑。 虽然仍是半日内便得分开,却足以令人觉得不需分别多久。 那离愁自然冲淡了。 非但是慕容时,在场几人均是知道郭逸如何想法,见他如此窘迫,连慕容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故意苦着脸道:“哎,本王想去都不成。如今懿轩你只需开口便大可以同去,却还要编这许多借口出来,真是……” “皇叔莫要故意作此模样了罢。既是小林亲口所求,他此举亦有一大半是因着皇叔,你又何苦装作不开心?”慕容厉咧了咧嘴角,顺手牵紧了郭逸,大大方方迎上郭逸目光,笑道:“趁着还未到宫门,快将你私藏了的礼物交出来。莫要再收着了,什么随意挑的几件,纵然是随手在路上捡的,肃恭也要!” 郭逸滞了滞,见宋宁与慕容时亦是一脸好笑的望着他,还都停了下来,终忍不住辩解道:“我确是、确是随意挑的!我去那店中,只是想……问清当日那白玉笛来历罢了。” 几人皆不说话,只望着他一副“快些给他才好快些启程”的模样,个个都嘴角勾着,像是认定了这番话仍是借口。 “唉。真不知懿轩往日是为何觉得陛下甚好,如今却……果然兄弟情深!”郭逸叹了口气,一边自袖袍中取出当日在玉饰店买的几样东西塞进各人手里,一边摇头故作不解,脸上笑意却更大了些。 直到他们几人手上各有一样,郭逸才又道:“其实确是准备了合适的,但并不曾带在身上。待懿轩再回转时,才打算送上。近日陛下、皇夫、王爷等人,哦还有公主,便要注意些身体,那些是老前辈为各位挑的些心法内功……严亭,你伤势已复,是否已又可练武了?” 各人都把玩着手中几样合适的玉饰,一边暗叹郭逸果然是专门挑了的,还偏要说是随意买来,一边听着郭逸所言,又是一番惊喜。尤其是慕容临,简直差点便跳了起来,口中直嚷着要郭逸先行将秘籍取来,再去做旁的事情,生怕误了他片刻练功时机。 “既是如此,待会便向群臣补充一番。师傅只管放心去忙些旁的,其它地域之事,朕自有安排。三军统率与各部调谴肃恭早便安排了,如今多了师傅这军师,虽不是始终在侧,想必也可令将士们更有信心些……肃恭,找人传令,派个先锋官领粮草先行!”慕容时说话语气徒然一变,眼前已是宫门了。 待他将事情加以补充后,慕容厉已安排好了先锋与探子先行出发,随即便在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前面,与一同换了战袍的郭逸一道跨上战马,跟在慕容时身侧缓缓出城。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无不欢呼预祝慕容厉等人得胜回朝,其间热闹繁华与军中道别的亲人离情泪水一并,皆印在马上几人眼中、心底。 不多时出了城门,慕容时止步下马,望向慕容厉时嘴角多了分笑意,轻叹道:“朕的皇弟,才回来不多时,便已又要出发了……肃恭此去,不得轻率,要多听军师其及所属高人之意见,亦要多听取当地百姓与守城士兵们的建议。敌人好斗,不可与之硬批,智取为上,可记住了……走罢,走罢,早日回来,也好早日了了你那些心事,朕也好早日还了欠你的心愿。” “臣弟谨记。此去不会太久,便不再赘言,免得百姓们看着好笑,说堂堂男儿话别竟比女子还要啰嗦……出城!往玉门关而行!”慕容厉笑着说完,抬手猛的一挥,几人已冲了出去,与在城外等候的大军合为一队后,渐渐冲到了前面,终是离城而去。 一路上他们除了颁布军令以外都不置一词,像是说好了一般。直到落雁坡,郭逸才开口道:“到了滇城,我便要离开。下一座城,想必大军到天黑也无法抵达,不若便在滇城休整,明日再继续前进。” “嗯,才刚出城便露营,也确是不妥。”慕容厉点点头,说完正事便开始面露疑惑:“滇城……岂非才换了太守,懿轩此去,可能顺利脱身?” 郭逸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慕容厉歪着脑袋俯耳听得郭逸所言,一双虎目登时又亮了起来,满脸笑意却还有些不敢置信:“当真是出发前便回来?” “我何曾说过不算?”郭逸抿嘴又笑了笑,才道:“若非是要去送信安排人手,我也还得要回血池一趟……”他收敛了笑容,深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道:“还得、去血池牢狱一行。再有便是要将那些秘籍派人送去宫中,免得阻了严亭修习,也免得他心中挂着侍卫长、哦不,挂着先锋官,成日里唉声叹气,没一点精神,教旁人看着诟病。” 慕容厉轻扯马缰,放慢速度一路听着郭逸说话,一边示意大军先行。待他二人身后已只余几个探子了,才轻声道:“懿轩你待皇叔,果然是比待为夫要细心些。因着他被赵谦所累之故?还是因他曾心仪我的郭逸之故?” “想到哪里去了?只不过当年废了他武功,一直有愧于心。”郭逸皱着眉头转脸看了看慕容厉,轻斥道:“何时变得这许多心机,简直不像你了。” 第二百一十五回 慕容厉正待陪笑解释,却见郭逸望着前面大军变了脸色:“为何从滇城走,不若直接……噢,西面树林太多,唉,我竟忘了。” 闻言,慕容厉皱眉道:“懿轩所练究竟是何等功法,为何虽是年轻了些,却总教人觉得不太对劲?” “我这是不曾好生修行,杂念过多所致……陪你再走一程,我若是天明尚未回来,便继续行军,最迟三日必将赶上。如若不到,也必有书函或府中人等来报讯。肃恭领兵,我自是放心,故不再多提醒了。” 两人一路慢慢走着,终还是到得滇城外。郭逸仍是不喜别离,话也不多说一句,只如前次随赵谦离宫时那般用力抱了抱慕容厉便想离开。慕容厉则出他意料的不曾有何挽留动作,反而转过头上马,却扯不出个好点的笑容,苦着脸叫他一切放心,莫要贪快,否则反而在修行时出事! 说罢便立即打马入城了。 他一回到军中,便又黑了张似乎万年不笑的脸做事,一会问是否先锋有信息传回来,一会问是否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2 所有人都在城外军营中找到休息之处,半点不让自己歇着,也丝毫不让自己时刻放松警惕去思索与郭逸有关之事情。 当晚,慕容厉推辞了新任太守的盛情邀请,独自出城到营中大帐,硬是将守城将士的主帐抢了,独自休息。 周林领了粮草先行,不在他身边,到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着。 “睡不着可怎生是好?”他在帐中踱来踱去,喃喃自语说个不休:“懿轩今晚必是赶不回来,军务……行程已定,暂时也没什么好商量,文书谋略早便熟记于心,哎,算了,还是练功,练功。” 打定主意,他便回到帐中铺上盘膝坐下,却又愣了愣:“懿轩说过要带些新的秘籍回来,还是合适于我的……哎,管它的,先打好基础再说。” 可他坐着动来动去,像是那铺上有虫子令他周身发痒一般,总归就是不能定下心来。 烦不胜烦之下,慕容厉一把抄起长刀奔出帐去,在守夜值勤的滇城士兵们夹杂着不解与崇敬的目光中,将刀法、步法演练了数次! 他这里睡不着练功,郭逸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回到郭府中,便找到柯尔德:“祭司大人,懿轩想……往血池牢狱一行。请您带路可好?” 血池牢狱,虽同样位于地下血池附近,却并非是在郭逸往常练功修行之处,而是离他们如今所居的祁国皇宫原址不远的,郭逸曾无意间找到出路的那地上血池之地下不远处。 当日郭逸在血池之中不曾发觉,其实他所处之位置不远,便有一块大石特别不同,若是运力推开了,便会引动牢狱的预警机关……故此,他当时也算是运气极好了。 此刻当他与柯尔德顺着血池旁的另一条通道下到牢狱之前,他才终是发觉了这些。心中感叹自己好运之际,他推开守卫送食物的那道小门,终是在半年后头一回与赵谦说话了。 “师傅,懿轩此来是想告之几件事。贵教已不存在,南疆地域已尽归我越国所有,如今懿轩亦将前往漠北,凭着当年在漠北积下的余威,特别是当日师傅与懿轩合力窃取文书并烧掉部分军帐之时的举动,想必此行能够一举成事,教蛮族归顺,亦归我越国天朝。当日师傅曾说天下一家,如今虽非师傅掌权,但懿轩亦相信陛下他有能力担当此任,也相信其它小国闻得此事后,必会不战而降,尽数归我越国所辖。” 他说罢,静静的等了一阵,果然听到其中发出一道叹气声:“逸儿能有此番壮举,老夫亦无话可说,虽是借了郭府之力,想必慕容厉之功劳亦不可没……我教既亡,老夫也无颜再苟活下去,只是可惜了尘儿……” 虽料到赵谦得知南疆毒教已亡之事必会有寻死之志,郭逸却不曾料到,赵尘竟似已经身亡了。他呆了呆,道:“赵尘他?不是说这血池牢狱只是困人,轻易死不了么?” “他曾向宋宁下毒,你莫不是忘了?”赵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带了些凄凉的笑意:“昨日之因,今日之果。再有些时日,老夫便也将随他而去了……当日云儿之死,亦是不想日后被你我见着其更惨之状,当日你父之死,亦是……如此。活生生见着自己血液流尽,却还余了一副皮囊,呵呵!哈哈!我教中此毒,果然、果然不应存于世!逸儿,老夫当年,不曾有半点愧对于你父,他自在教中寻到此毒,故意问我是否敢于与他一道服下……老夫一直不曾有半分悔意,任血虫在体内疯狂吸食,却还算有毒功抵着,故而不曾有何异状,也无需再服解药。至于严亭那小子,老夫只不过效仿你父所为,却……若早知这两枚药一齐服下反可多活几年,老夫岂非早便逼着你父,每年一粒,也不至令你无缘再见他!逸儿……你此去,小心保重!” 而后,其内再无生息。 赵谦这一代枭雄,历经数番情感,尝尽世间权势爱恨,最终却仍是给郭逸留下个难以释怀的遗言! 郭逸呆立原地,只柯尔德一言不发的伴着他,良久两人都不曾动弹,亦不曾说些什么。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柯尔德才叹了口气,出声道:“走罢,府主理应还有事情要办。上一代的事,人既死了,再如何思虑后悔,也于事无补了。老朽如今唯幸,府主不曾向侯爷下药,陛下亦不曾向皇夫下过药。此际南疆既灭,那等毒药,便无需再存于世上……相应的解药,也只余下万灵丹一种了。” “……嗯。”郭逸闷闷的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柯尔德身后,回首望了望大石围绕着的空地中那一间石屋,屋前小门仍自敝开着,只是却无需再关上了。 唉。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抬起头道:“祭司大人、逸尘老先生,懿轩想先去血池修行数日,待心思平静后,再前往漠北。还望老先生能帮懿轩做两件事。” 他请柯尔德派人,将说好的秘籍等物送至宫中慕容时手上,还附了书函,说明哪一本是合适何种武功之人选择,并在信尾注明自己大概一月后再前往漠北,更要慕容临密切留意其它诸国动向,以防有人居心不良,趁着国内大军出动之际,偷袭暗算。 同时,他亦是请柯尔德派了府中几名在漠北常驻的探子前往慕容厉军中,一则相助,一则告之他此地所有消息,更要求柯尔德将这番对话一字不漏的写下来,交到了慕容厉手上。 且不论柯尔德是如何轻易便找到才出滇城不过几十里地的慕容厉,更不提郭逸在血池中如何平心静气的修行,只是慕容厉见柯尔德竟亲自来寻他,便已知郭逸一时半会赶不到,亦可能又有了些变故! “老前辈亲自来了?”慕容厉一马当先便见着眼前一花,柯尔德手持书信立在他马前,面上神色颇有些感慨。 他正有些担心之时,便听柯尔德道:“侯爷无需挂心,府主正在血池修行,特派府中几名漠北探子加入军中,以助侯爷一臂之力。至于老朽……只是担心这书函被旁人瞧了去,才亲自带了来。待侯爷看过,便立时烧了!” 慕容厉闻言,心知这信中事情必然有些出人意料,连忙请柯尔德带来的几人加入军队之中,先行往前,自己则与柯尔德一道行至路边上,展开书函将郭逸回府当日所言所闻一一知悉。 第二百一十六回 他看完全信,长呼出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柯尔德:“此信,并非懿轩亲笔。老前辈,他是否直接由血池牢狱去了血池修行?” 见柯尔德点头,他才放了些心,但又想起郭逸前日之异常,便向柯尔德问询了那功法之利弊。 待柯尔德说明仍与郭逸原本所习之功法有关、但又能稍加缓解之际,慕容厉才算是安下心来,叹道:“懿轩他……今年已二十有七,肃恭观他数年来,只除了在侯府中休息那一月之间是闲着的,便只余在老前辈处是只练功修行,不理世事。这番加起来,也只半载有余,正当青年之际,却操劳至此……老前辈,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3 肃恭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此战回朝后,您能携了府中助力往宫中去,替下懿轩,让他能好生休息些时日。” “呵呵,老朽何曾愿意他多受累?”柯尔德拈须笑道:“只是天命不可违,老朽寿元将尽,往后之事,便只得交付于他了。若是侯爷不想府主辛苦,当如何做,自是不需老朽多言。大军已前行了数里,侯爷身为此战统率,还是以战为先,快些赶上为好。老朽,这便回转,去看看府主。若有变故,必再亲自向侯爷说明。祝侯爷此战能完胜归朝!后会有期……” 待柯尔德离去后,慕容厉追上大军继续前行,一路上也不再入城休息,只是天黑便扎营,天亮又出发。只是人数众多才无法按郭逸回来时之路线,只能绕到大道行军,以至待他们到达天山地界,也已花了一月功夫。 这一月间,郭逸一直在血池中闭目修行,直至柯尔德又来看他时,才算是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有劳您时常过来,懿轩无妨。”郭逸顺手接过柯尔德算准时日带来的衣物,一边说道:“近日适儿可还好么?” 柯尔德点头笑着,背过身朝外走去:“府主快将身上这红衣换了,出去好生清洗一番,而后稍作整理,自秘道前往玉门关,想必能在侯爷之前抵达。” 郭逸略窘,自己想问之事已全被柯尔德说了,便也不再多作停留,换了衣物便赶上柯尔德回到地面上去。郭适见着他,又是一番喜悦,虽仍是沉稳得过头了些,却又像是十分不舍般,硬赖在他身边好生过了一天。 翌日,郭逸才算是得了空向柯尔德问了些情况。得知朝中俱是无恙,且各地方官员也已依着那册子上派了人前往查探,他便放心打算前往漠北。 郭适将包袱递到郭逸手上,拉着他的衣袖,站在秘道口前央道:“爹爹此去必要好生回来。侯爷哥哥也不能有任何损伤!待爹爹回来了,老爷爷便会带适儿与府中老师傅们一道,去宫中相迎。” 郭逸闻言,转眼看了看柯尔德,笑道:“好。必会好生回来,肃恭也不会有何损伤。适儿要照顾好自己,还要多孝顺老爷爷,否则便是辜负他如此关照于你。爹爹走后,你若是闲了,便自己将楼外楼中一本手记取去,其中有些爹爹平日里学的杂学记录,学来虽是无益,倒也聊胜于无。” 待郭适点头应了,他便向柯尔德与其后一众人等拱手道别:“有劳各位,辛苦了。懿轩这便去了。” “府主此行,不可掉以轻心。”柯尔德突然道:“莫要因着对方曾几度为府主所扰,便生出怠慢之心来。漠北蛮族能够一统那偏远之地,必是有其之长。具体情形,府主到时应会知晓。” 郭逸深吸口气,点头笑道:“懿轩虽是傲了些,倒还不曾小看他们。告辞了。” 说罢,他身形闪动,其速度竟与柯尔德平时里相差不远,只除了能看出形迹,便已然是一步一丈,堪称神行了。 三日后,玉门关太守府中庭一间宽大的客房里。 慕容厉刚到不过半个时辰。他才自房外送走太守回来,正打水洗了个脸,突然眼前人影闪动,一只手掌轻飘飘的荡了过来。他退开数步,一月余来不曾出现在脸上的笑意终是弥漫开来:“懿轩,你花了几日功夫便到了?” “先接过再说。”郭逸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便绕过放水盆的雕花木架,继续向他逼进:“若是不行,记得出声。” 慕容厉扬了扬浓眉,哈哈一笑,反手成拳迎了上去,一边打一边道:“为夫若连我的郭逸三招也敌不过,那倒真是不必挂帅来此了。” 此言既出,郭逸手上招式又狠了几分,说出的话也变得严肃不少:“谁说挂帅之人,就必得武力致胜?千军万马之下,岂是你独自逞能所能敌?” 说话间,出掌速度突然变快,逼得慕容厉连接后退,大叫:“谋杀亲夫么?哪有刚到便如此凶残的?” 他嘴里嚷得虽凶,手上却也不闲着。眼见郭逸又一掌劈了过来,他猛的侧身让过,伸长手臂将其牢牢锁进怀里,喘着气笑道:“再打下去,只怕太守府以为有敌来袭了……” “放开,像什么样子。”郭逸挣开他,脸上也不知是方才打斗之际有些热意,还是被他抱着突然亲过去闹的,泛了些红晕。 慕容厉嘿嘿笑道:“一直便是这般样子了。懿轩,你倒是狠心了,一来便打。快些告诉我,究竟是何时出发的?” 说着,他顺手将郭逸拉到一边桌前坐下,自己却急忙开门,迎面便见着太守府中侍卫们正赶过来,连声问他是否府中来了敌人。 “非也。只是军师到了,考较本将军武艺罢了。你们派个手脚灵活的,重新打些热水来,让军师擦把脸歇息一阵。” 他话音刚落,那些侍卫们便惊呼一声,蜂涌而去,个个叫道:“太傅大人、哦不,丞相大人……”“你这笨蛋,军师才对!军师到了!”“快去通知太守大人!” 场面一片混乱,慕容厉张大嘴呆在门口,眼见着郭逸手忙脚乱的将跪了一地的侍卫们拉起来,连称不要如此之余,嘴角尽是笑意。 显然,这帮侍卫们往年在边境与他混得较为熟悉,故此见着他回来,便一个个激动不已的冲进房里下跪行礼了。 不多时,玉门关太守便闻讯赶了回来。他与郭逸更是旧识,见面之际又是一番感慨,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郭逸才想起来:“哎?肃恭你不是说,要找人帮懿轩打水擦把脸?” “……还是肃恭自己去吧。”慕容厉左右看看,这帮侍卫没一个愿意离开,个个跟屁虫一般赖在郭逸与太守身边,像是多听到一个字便胜过练武习字数载一般! 他也不想指使这群心思单纯的侍卫,便只得自己去了——谁教他深知郭逸脾性,若再多等一阵,说不得这人便会寻个由头到城外去,寻个海子跳进去好生洗个澡了。 这等交战之期,是万不能如此的! 郭逸咧着嘴笑了半天,直到太守实在受不了他那副模样,出声相询时,才摇头道:“没事,只不过好好一个侯爷,放着侍卫不忍使唤,竟亲自去为我打水。平日里也总是如此,当时是惯了不觉得,如今在这边远之地,又见此景,倒是想起来,当日在私塾中那个连声叫着师傅的少年,也是如此……” “既是本侯一向如此,便少说些有的没的,快些过来!”慕容厉已端着水盆进来,听他如此说法,顿时红了脸大声叫着,像是跟谁吵架一般。 郭逸笑出声来应了,向太守道:“明日再好生话事,今日若是要说些什么,只怕这将军大人又要变成黑面神。” 第二百一十七回 玉门关太守虽知他是被慕容厉诚心请回去,却不知其中究竟。后来虽说也有传闻到了边境,却不敢尽信。如今见着郭逸竟对慕容厉这般纵着,而这进府一直便黑着脸的将军大人,虽是说话大声了些,却红着脸满面笑容!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4 他一边暗叹原来比传言还要真,一边连声应着,喝斥那帮侍卫们一道退出去,还道:“两位都刚到不久,还应好生休息才是。若是有事,便只管吩咐。” 郭逸面色一整,将太守送到门口道:“太守说的哪里话,此乃战时,懿轩来此亦身为军师!怎可本末倒置?若是有事,您便只管派人来说。不过,若是要出兵探敌,太守可只管放手而为!” 他深知这玉门关太守的能耐,故此方到此地,便立即将这等重权放了出去。 那玉门关太守,常年呆在此地,一心护国,不多时便要与漠北蛮族战上几日。虽说他们打来打去也只是小型战事,驱逐出境便不得再追,但也颇有些心得,足以对付前来骚扰或是探知军情的小股游散骑兵。 待太守出去后,郭逸便将这等理论告之慕容厉,却见他毫无意外的模样,忍不住便道:“你是否怪懿轩一来便放权,削了你的势么?” 慕容厉呆看他半晌,失笑道:“怎会说出这等话来?懿轩在此地呆了五载有余,自是比肃恭清楚得多。你有任何决定,也定是为着战事着想,我又怎会不解?我不吱声,只不过是不曾有何异议……怎么,为夫早便说过,要人也好,要这皇族爵位也罢,甚至心都在你那里了,你倒是忘了?” 好好一通军务,被他说到后面,却能活生生扭了其中意思,变得暧昧无比,倒像本来就是在调情一般! “哎?周林呢?在营中歇着,还是已去探敌营了?”郭逸顾左右而言他,一边顺手将布巾塞回慕容厉手上,一边将手中包袱里的物事一样样取出来翻看。 这包袱是郭适整理的,他也不知其中究竟有些什么。 慕容厉闷笑一阵,将水盆端出去交给侍卫们,才又回来帮着他将衣物收进衣橱里,将书本摆到桌前去,口中应着:“这才到了不过三个时辰,那小子纵然是再如何忠心为国,没有本将军下令,他还敢私自出兵不成?” 话音刚落,他二人对视一眼,大叫:“不好!” 郭逸更是一把拉着慕容厉便往外跑,随手扯了个侍卫便道:“快请太守大人……哦不,可知先锋官何在?可曾出兵探敌?” 那侍卫愣愣的望着郭逸,想不透他为何如此紧张,却还是老实答道:“尚无军令,先锋官大人正在旁边屋里休息。还道若是两位有任何吩咐,便要唤他。还说什么,他侍候惯了,怕旁人不明就里,闹出些笑话来。” “哦……”郭逸松了口气,听到慕容厉亦是出了口长气,才又道:“那便请他过来。太守大人就不必打扰了。有劳小兄弟。” “哎?不必如此吧。”慕容厉急忙拦着那侍卫,冲郭逸道:“既知他还在府里便可以了。明日商量正事,再找他不迟。” 郭逸扬扬手上一本册子,没好气的看了慕容厉一眼:“那我自去寻他。有劳小兄弟带路。” 慕容厉摸着鼻子,一脸讨好笑容的跟在郭逸身边,找到周林屋里时,却发觉其中空无一人! 两人脸色大变之余,慕容厉奔到前院去牵了匹马,飞驰到城楼下,冲守城的侍卫大叫道:“可曾见着先锋官周林出城?” “半个时辰前,周大人由军师大人属下几名探子带路,前往城外秘道一行。特地传讯于属下等,说若是将军大人来寻,便告知是前往探路查看敌军目前情形,请将军大人不必担心!” 慕容厉脸色铁青,直接自马上跃起,纵身上了城楼,抓着那名答话的侍卫长厉声喝道:“没有本将军令,你敢私下放人出城?” “他、他说……”那侍卫长使劲咽了口口水,吓得脸都白了,结巴道:“周大人说,是军师那几名探子提议的。说是、说是来时路上,他们已发觉四周有些不、不对……” 慕容厉气得使劲磨牙,将侍卫长松开后,冷冷的斥道:“若非如今战事在即,便要教你好生领了军罚!有事为何不来报?混账,混账小林,立功心切就这般轻举妄动么?” 他骂了一阵,突然回头向城内看了看,果然见郭逸已跟了过来,连忙又跃下去将事情与他说了个清楚。 郭逸思忖一阵,皱眉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府中之人,定必全身而退。但是,周先锋官他……虽然机敏灵活,却远不及府中各人武功,只怕若是出了什么紪漏,连逃也成问题。不成,你在此守着,我去看看。” “你自秘道过来,一路不曾歇息……还是我去罢。” “胡说什么?你三军之首,怎可轻易离城?我虽在秘道中行走,却夜夜可在其它城里休息,远不如你们辛苦,反倒还十分惬意!何况,秘道及漠北地形,都你远不如我熟悉!轻功身法,你亦不如我!无论在职在私,你都得呆在城内好生安排……”郭逸说着,自袖袍中取出一样东西塞进慕容厉手里,看着他道:“若是有急事需找祭司大人相助,便将房中包袱里,有郭字的印符拓在纸上,写明原由,交城中茶寮里那位小二即可!” 见慕容厉似是又有话说,他疾声道:“少说废话,代我向太守大人知会一声,这便去了!” 说罢,人已展开身形,片刻间已离城门好几里远,纵是拍马也难追上了。 郭逸凭着脑海中的秘道地形,很快便找到秘道入口,还看到秘道中探子们留下的印记。他循着印记一路往前,心中颇感奇怪:为何这路线像是直通原尤西国皇宫的?难不成……周林根本就是直接去刺杀如今的蛮王,而非是什么四下里有敌踪? 他越想,越觉得有此可能,立即便加快了速度直奔皇宫出口。哪知才到出口附近,便听着杀声震天,眼前一堆人影晃动,周林赫然一身是伤的被府中一名探子挟着,冲破团团包围向秘道中跑了进来! 那探子见着郭逸,终是松了口气,连声道:“府主,他、他说要……” “不必说了。他如今可有性命之危?”郭逸一摆手,顺道将周林接下,放到身后去,一边挡着前面追兵的箭矢,一边小声问着:“其它人呢?可曾受伤,可曾逃出来?” 他无睱去责怪这些人竟胆大至斯,想出直袭宫中贼首的法子,毕竟此法虽然冒险,也不失为好计——慕容厉三军统率,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开至玉门关,方才几个时辰罢了,就连军中各人也不曾料到这事,何况敌人? 只是这出其不意之举,如今看来显然是败了。 那探子一边挥刀挡掉流矢,一边摇头道:“他只是多处受伤,倒不至要命。其它府中人等,还在宫里……” 话音未落,便见秘道前又一阵骚动,有人用蛮语大喝道:“快抓住那几个杀了太子的刺客!那些是郭府中人!” 与此同时,那探子一愣神的功夫,终是胸前中了一箭! 他咬咬牙不曾发出半点痛楚之声,猛的一使力将箭矢拔了出来,才疾声道:“府主,快走!太子已死,想必那蛮族皇帝,亦不得善了……您护着先锋官大人,先行撤退,这里,有我兄弟来了,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5 我死也得把他扒出来!” 第二百一十八回 “你不觉得,有人能知晓你等身份,便已是奇事一桩?”郭逸向前错开一步,将探子挡在身后,沉声道:“你等身份既已泄漏,当务之急,是如何逃生向祭司大人与我交代清楚。至于这些蝼蚁……我本不想伤人性命,但我府中人既在我眼前受伤,便只得大开杀戒!” “锵”的一声,青锋剑出鞘,青光四溢之时,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哀嚎阵阵。 郭逸以一己之力,挡住了秘道口。 但敌人前进者有之,后退返回去截杀另几名探子的,也有。郭逸虽说杀了面前一片,却不敢继续前冲,唯恐身后不保,亦怕误伤了逃过来的探子。 他只能原地稳稳守着,只图暂缓两边压力,再作打算。 嘶杀声不断响起,这蛮族皇宫似乎所有侍卫都已涌了过来,杀之不尽,阻之不绝。郭逸青锋剑上的光芒已随着秘道口处的天色渐暗,慢慢变成了血色,他身上白衫也早染了腥红,像是又才从血池中出来一般,只不过这次是活着的敌人鲜血所染,而非是地下矿物腥红浸就。 周林醒了一阵,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因着想帮郭逸杀敌,反被他抽空回手一记掌刀劈得又昏了过去。至于那探子,则是早便处理好了伤口,却死活不肯离开,站在一旁帮着郭逸抵挡迎面而来的弓箭流矢。 但尽管如此,郭逸仍是有些吃力。他虽是数次在血池中静修,内外皆有些长进,可却苦于这功法过于霸道,未练至大成时,无论休息或练习、与人动手或静修,均不亦久,亦不能久。 从晨间战到这刻,他已觉有些后力不继了。 肃恭若是发觉不对,必会及时赶来!郭逸心中暗暗盘算,一边将希望寄于慕容厉身上,一边同样在打量秘道外的情形,想要趁着夜色伺机将周林等人藏到秘道其它岔口,再潜入皇宫救出其它的探子。 也不知是他的寄望心声真能传达到慕容厉心里去,还是慕容厉见他走了便立即调遣人马。总之,他正盘算之际,便发觉外面蜂涌而至的敌兵,似乎渐少了许多。 郭逸用尽全力,听到外面有敌兵嚷着说有敌人自宫门夜袭,便立即又跑了约是几队的侍卫,大概是四下巡逻抓夜袭之人去了。 他面前地上,已堆起了半人高的尸墙。敌军中虽是撤走了不少,却还有大概三四队轮流向他进攻,试图越过他、或是杀了他,带回那几个探子去复命。只是,这帮人见着郭逸眼里的寒芒与神情上的坚定,战意反不及他们休力补充来得快。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郭逸的右手终是再无力挥动剑,“若是死在这般蝼蚁手中,可真是要贻笑大方、连谁也对不住了!” 他一面大叫着,一面剑交左手,使出生平绝学,再不作丝毫保留,将剑锋舞得血花四溢之余,转头看了看身边与身后两人:“你们小心些,慢慢跟上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出秘道口,身形疾转,四周敌兵纷纷中剑惨叫着倒下,四周终于清静了少许,却落得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外面,便是宫中庭院,正是那蛮族太子寝宫外围。 这时,天上淅沥秋雨落了下来,将郭逸一身血腥味冲淡了些,亦使得四面杀过来几拨新的敌人视线模糊了些!若是换作不曾这般耗过,郭逸想必会乐得合不拢嘴,只因这般天气,却是最好下手找人麻烦! 但这刻的郭逸,实是脱了力,完全无法再战一趟,充其量只不过不再运转内功,只凭着巧劲小心与敌人周旋,又如何抽身?纵然是凭着身法跑了出去,难道要放任周林与那名探子一道在此受死么? 他思考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反应也跟着慢了下来。甚至就连身侧几时多了个敌人也不曾知晓! 伴着一声低低的闷哼,郭逸这才发觉,身边有个敌人,还有个慕容厉。 原来慕容厉早在他出城去时,点齐兵马就已追了出来,却苦于找不到秘道入口,竟径直往皇宫所在的主城杀了进去。他将大队交到太守手上,带了小股人马,约有三百左右,本是毫无胜算,却因着郭逸吸引了大部分敌军的关系,使得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来! 他见着面前敌军虽仍在抵挡,却也见着秘道口处一群人围着,显是有旁的来意不善之众被堵在其中。于是他小心甩脱追兵,潜了进来,一路摸到秘道口时正见郭逸出来! 其人脸色苍白,手上挥剑力气亦几近于无,慕容厉便心如刀割般小心摸了过去。果不其然,他尚未开口知会郭逸,便已发觉这人实是只以蛮力施巧劲作为抵挡,根本不曾再动手杀人,他四周的敌兵,也已越来越多了。 他正欲张口轻唤,却眼见郭逸另一边不知何人伸出一把刀来,往郭逸身前狠狠的刺过去! 慕容厉想也不想,将长刀用力挥了一圈,郭逸四周敌军被这一招之威迫得退开数步,他自己却因背后中了好几箭,正面亦毫无遮挡,当胸一剑刺了进来,鲜血四溅! “懿轩……”慕容厉吃力的叫了一声,随即便将剑用力抽了出来,反手一掷,将那偷袭者亦了了帐。 哇的一声呕出几口鲜血,慕容厉哑声道:“快,回秘道,走。” “你、你满身是血……”郭逸虽知他会跟来,亦想过他会出手相救,却不曾料到他竟受此重创,一时间红了眼眶呆呆傻傻的顿在原地,四周一切敌军与己方手下已彻底被他忘到了脑后去。 “丞相,快走!”慕容厉的新侍卫长已带队杀了进来,左冲右突之际,终算是将附近的几拨敌军清理个干净,众人暂时没了性命之尤,却也仍在危险之中。 秋雨继续下着,四下都雾蒙蒙一片,看得并不真切,倒教郭逸产生种幻想:肃恭他受伤,亦只是我的错觉……只是这秋雨模糊了视线罢了。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他的幻想。 慕容厉强撑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挥到郭逸头上,轻声道:“你莫要再呆了,肃恭还不想因此丢了性命,亦不想你有何不测……” “我、好。”郭逸咧开嘴角笑了笑,一把抄起慕容厉,冲回秘道口去,对周林身边的那名探子道:“你带一百人,护送将军与先锋官先行回到玉门关,再请太守发布调令,出兵向城门施压,务必保证不做无谓牺牲,但亦要保证这宫中无人能有睱兼顾。快去!” 他丝毫不担心慕容厉会发脾气,只因慕容厉此时已陷入昏迷中! 这时,其他几名探子似是躲了一阵发觉四下无人,也已冲了回来,见到郭逸与他身边几人,尤其看到身上有多处伤口的慕容厉正昏迷着,均是吓了一跳。 “府主,我等已将太子杀死,方才躲避之际,又擒了这蛮族皇帝来!” 郭逸张大了嘴,这才发觉一众敌军打扮的探子中间,有一个深目隆鼻满脸阴沉的家伙! “好,好,好……你等先持太子首级,直接送回邺城皇宫。这蛮族皇帝,懿轩要来还有重用!”郭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6 逸说着,一抬手将那皇帝制住,冲几人笑了笑,径自走了出去,还示意侍卫长抱着慕容厉跟上。 “尔等蛮民,快些出来瞧瞧你们的皇帝陛下!若是想他有命在,便听我吩咐!”郭逸用蛮族与越国语各叫了三次,运足了内力,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那皇帝气得直抖,满目杀意的瞪着郭逸,却苦于穴道被制,半声也发不出来,亦是无法反抗。 第二百一十九回 郭逸等人有惊无险的占了皇宫,手下三百人一个不少,将蛮族宫中侍卫们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被他们废除了武功的厨子内侍以供差谴。 将慕容厉放到这皇宫的龙榻之上,郭逸才吩咐派出人去向太守传讯,命其直接攻陷都城既可里应外合,又请侍卫们找了宫中所有的草药来,亲自配了柯尔德所授的药方中疗效最好的外伤药,一份送到周林处,数份送到探子们手上,最后一份,则被他亲自抹在了慕容厉的伤口上。 忙完一切,眼见慕容厉伤口已不再出血,脉像也似平静了些,郭逸才又吩咐侍卫长去寻些漠北特产的马肉、羊肉过来,亲自传授之下,做了些大补药膳,分给伤患们吃下。 如此折腾了三日,慕容厉伤势好转许多,玉门关太守也已攻破蛮族都城,却是劝降不成,又不忍杀尽城中百姓! 郭逸收到传讯后,与慕容厉商讨一阵,便派了最后两名留在此地的探子一道,将此战报经秘道急送回慕容时手中! 探子们走后,慕容厉皱眉道:“懿轩,此事只需一人足矣。为何……” “当日你尚未过来,我便见着受伤那位挟着周林一道冲进秘道。他见着我时似是有些吃惊,又似是十分高兴。还未说得几句,便听到外面敌军以蛮族呼喝,说有郭府中人在此,要抓住或杀了他们。我当时便起了疑心,却苦无证据,一直拖到如今,终给了他个机会。”郭逸缓缓说着,又道:“你可曾将我留在房中与祭司大人互通消息的符印带来?我要传讯与他,知会此事。” 慕容厉吸了口气,点点头就要伸手往怀里搜。可手伸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如今受伤,衣衫早就被郭逸扒了个干净,外袍更不知被扔到何处,便苦笑道:“为夫的衣衫不知被懿轩收到哪里,也不知是烧了还是洗了,里面放的一堆零碎,也不知是砸了还是摔了……” 零碎?郭逸若非看在他仍是伤患的份上,早便几下招呼过去了。 “衣衫里物件是你那新任侍卫长收拾了,我去去就来。”郭逸说着便要起身出去,不料慕容厉突然伸手抓住他,一脸可怜兮兮道:“再待一会就好……” 他仗着自己伤势还未好透,料定郭逸不会挣开,大白天殿门也未关上就像个孩子般蜷在郭逸怀里,头埋得低低的。 郭逸不敢乱动,虽明知他只剩外皮上还残余少许结痂,也还是老实坐在榻沿上,只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外伤还未好透,莫要这般蜷着,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 “你险些吓死我了,我得躲一阵,否则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怕。若是当时我未曾赶到,以你那疲惫之躯,只怕是受不住那一剑,亦挨不到占领皇宫……懿轩,你怎能为了旁人教我担心难过的?你……”慕容厉埋着头,低声抱怨了一通,刚抬头便被郭逸打断了。 他一把将慕容厉按回榻上去躺平,俯身望着他,皱眉道:“你伤成这样,我便不难过了?少说些无谓之语,如今你也快好了,仗也快打完了,再不会有那般事情了……” “若非你伤未好透,这般可怜模样倒是较前几日又有些不同。”郭逸难得主动凑到慕容厉唇边去,亲了亲他,又坐回榻边上,摸着自己下巴上几日不曾打理的胡渣,突然转了转眼珠,竟笑着调侃起慕容厉来。 慕容厉脸色立即变了,颤声道:“懿轩,你、早便说过的……只、只那一次……” “你这般拉着我,不让我去做事,实在很闲。左右你现在伤着,不若在下辛苦些?”郭逸笑得更开心了,眸光闪烁之间,自上而下将慕容厉全身扫了几遍,顿时教慕容厉吓得起了几层鸡皮疙瘩,连声叫他快去做事,还道这般模样看着实在太过诡异,简直不像平日里的郭逸,倒像只披着白袍的妖精。 郭逸闷笑着应了,走到殿门外便站定,叫来了侍卫长道:“当日肃恭那件袍子里的东西,收到何处了?里面有些重要物事,懿轩如今要用,有劳侍卫长去取来。” 侍卫长愕然看了看郭逸,脱口道:“不敢,丞相大人,那些东西不是一直在里面桌子上么?何况,您一直不曾休息,还要做什么事,属下赶到时,您已是周身浴血,到这刻也只是前日去换了身衣物……如今将军已无大碍,您当真不需好生睡上一觉?” 郭逸本自要回屋去取东西,谁料这小子竟说出一串话来!他一听便知要糟,虽恨不得将这侍卫长嘴巴缝起来,却又不愿靠近旁人,只得皱紧了五官冲侍卫长干笑几声,听着里间慕容厉的咆哮适时传来:“郭逸!你给我滚进来睡觉!什么事,我来做!” “你别大声叫行么?我这便回来。只是写封信罢了,再这么大声说话,便是好透了,那么到外面去,与将士们一道彻查皇宫去!”郭逸眉头皱得死死的,嘴上说的尽是狠话,可人却还是坐回榻边去,及时将一脸怒气的慕容厉拦住,又一把按了回去。 殿外,侍卫长也知道自己无意中惹得慕容厉发了脾气,连忙吐吐舌头,小心将殿门关上了。 这几日一直在下雨,今日才停。殿门一关上,光线立即暗了下来。郭逸与慕容厉对瞪着,突觉眼前一暗,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认输道:“我只是写封信给祭司大人,写完便睡,你莫要生气,还是个伤患,哪来这么大脾气?” 见慕容厉虎目一转又要说话,他连忙又道:“你受了伤,难不成懿轩还能有心思好吃好睡?何况你也知道,我本就不能躺久了,在殿中这几日也不曾多走动,纵然是有些累,也坐着休息了不少时辰,否则你醒来见着我,便会知道我不曾睡觉了。可如今,你哪曾发觉我像是没有休息过的模样?” 郭逸只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才见慕容厉脸色稍好了些。他暗叹:自从这慕容厉重新自此地找到我,我便每日连话也说多了数千句……也罢,多喝些水便好了。 好容易哄得慕容厉再不折腾,老实躺在榻上望着他在外间做事的身影,郭逸沉下心将书信写好,走到殿外召来侍卫长:“有劳侍卫长,将此信送至玉门关托尔镇去,交给茶寮小二即可。” “是何信要交到老朽手中么?”柯尔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张老脸笑得五官都分不清了,连声道好之余,径自取过那书信看了看,又道:“此事我早知道。若非如此,蛮族皇帝哪是那般好抓的?那探子只是老朽授意之下故意泄漏身份罢了,府主莫要怪他。” 见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7 着柯尔德,郭逸自是放心不少。一阵倾谈之下,方知他早自其它探子口中得知此地境况,亦知慕容厉伤已将好了,哈哈大笑之下,随着郭逸一道进了殿中,向慕容厉躬身一礼,才道:“老朽在此谢过。若非侯爷舍身相救,府主只怕性命当真难保。但你二人,亦是侥幸见着老朽,若非府主当日离开牢狱时不曾再关上石门,老朽亦不曾发觉其中另有洞天,更不会找到稀世之宝。此番过来,便是向府主告个罪,老朽机缘巧合下,寻到血池中千年难遇的朱果,径自吃了一颗,想必还能再活百年。故此,此间与府中事务,府主大可放手不管,好生报答侯爷救命之恩,快些回宫以身相许去。” 第二百二十回 得知他有此机缘,郭逸自是喜出望外。但听到后来,他顿时连手也不知要往何处放了,仓惶道:“我,我还有事要与太守一叙,老前辈且帮着看看肃恭伤势如何。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懿轩,你……方才答应肃恭的,立时便忘了么?”慕容厉见柯尔德进来,便已坐起身来。此刻听郭逸意思像是又想逃走,立即抬脚就要下榻去拦住他:“祭司大人所言,也十分中肯,为何又要找借口逃走?难不成,你其实……根本只是敷衍肃恭?” 郭轩脸涨得通红,几步迈过去按住他,脱口道:“我何曾敷衍于你过,我……只是暂时不想提起此事。何况祭司大人来了,我哪能丢下他老人家躲去睡大觉?” “为何不想提起?”慕容厉盯牢他双眼,丝毫不顾柯尔德还在一边。柯尔德也不以为意,相反还饶有兴趣的望着郭逸,似乎也挺想知道,郭逸又要找什么借口。 见他二人如此模样,郭逸叹了口气,无奈道:“将军大人是否病胡涂了,此间战事尚未了结,懿轩是如何答应你的,可半点不曾忘记。此事,还是回朝以后,再看陛下要如何发落懿轩渎职之过,再行商议罢。” “胡说什么?”慕容厉抬手将他扯到身边,颇有些不愉:“何来这等罪名?” 郭逸低头望了一眼,弯腰将慕容厉一双长腿挪回榻上,转头向柯尔德道:“懿轩本不欲打扰到您,但您有此奇遇,又已如此说了,懿轩便大胆请教。还望祭司大人,能想个主意,在不杀战俘之前提下,如何令其甘心归顺我朝?” 柯尔德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要容老朽仔细考虑一番……不若,你们先聊着,老朽有了主意,再找府主,哈哈,告辞告辞!” 行至殿门外分明便只要几步路,柯尔德竟使出轻身功夫来,两步跨到门外去,还特地大声向守在外面的侍卫们道:“辛苦几位小哥了,将殿门关上罢。里面那两位,近日都累得不行,自当好生歇息,切莫教旁人打扰!” “还想继续找何借口出去么?我的丞相大人……”慕容厉听着外面柯尔德大声说话,嘴角一咧,顺手将郭逸拉近怀里,口中低声道:“我还伤着的,经不得碰啊。懿轩你可莫要推开,万一肃恭一个不慎跌到榻下去,岂非又要延误大事,是否也得摊上个渎职之过?” “我、”郭逸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也真是不敢推他,只得老实由他揽着躺下,这才闷声道:“当日我私自出城,身任军师之职,做的却是探子偷袭之事。而后与敌缠战之际,更连累主帅受伤,传回宫中去,担负罪责,也无可厚非。” 他说着,转过脸看了看慕容厉,见他并无不愉之状,才道:“方才我一直想要出去,其实只是想看看周林恢复得如何,也免得来日回京时有个好歹,教严亭看着不高兴。毕竟,” 腰间一紧,眼见着慕容厉脸色像是黑了几分,郭逸连忙转开话题,疾声道:“毕竟你这般伤着,我是真没心思去想别的……连这城中被俘的蛮族皇帝与一干重臣将领,我亦是觉得脑中乱乱的,全提不起心思考虑如何处理他们。可你倒好了,闲来无事躺在此处,偏生见不得我离开,一双虎目略转几下,就又开始动些念头……莫要当我不知道!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教了你数载的。” “哦,只是看着我长大、教了我数载?”慕容厉嘴角勾着,虎目眯了一半,却仍是毫不嘴软,一副定要郭逸将话说尽的模样。 郭逸被他盯得脸上都有些发烫,使劲闭了闭眼,摇头道:“不是。你心中明白便是了,何必一定要说出来?”又不是孩子了。自然,这最后一句,是在心里说的。 慕容厉扬扬浓眉,长吁一口气,终是松了口:“好罢……我家丞相大人如何说,我便如何听着。但此刻却要老实睡一觉,不得找任何借口!快闭上眼睛,好生休息!” “可是……我还想去洗个澡啊,哎……哎!你莫要乱动!哎!我不去、不去了,你躺好,我自己来……” 慕容厉抿着唇笑了一阵,躺回去望着郭逸宽衣解带,低声道:“懿轩,我突然后悔了。”说着,他愁眉苦脸的爬起来,抱住郭逸敝开衣襟的身躯,喉咙也哑了些:“你……唉,你快睡吧。我若是乱动,你定又要说了。这、这完全便是活生生的折磨!唉!睡觉,睡觉!” “好了,好生睡吧。”郭逸心中十分愉快,穿着内袍躺回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个情难自禁的慕容厉撑了一只手肘在榻上,望着他的睡容发呆。 其实我已可下榻了啊。懿轩,你何时能准我自由行动呢?若不是实不想再惹恼你,也不想教你担心,我确实不必如此躺着…… 慕容厉胡乱自语了一阵,脑中慢慢开始思索此地军中与战俘之事,遂又想起回朝后慕容时会宣读那份圣旨,顿时又兴奋起来,竟是想着要如何准备他与郭逸之事,想足了四个时辰,直到他将郭逸唤醒了,这才暂时作罢。 之后几人又在此地休养了几日,眼见着受伤人等全都好透了,郭逸也收到柯尔德的消息。他想过以后,中和柯尔德与太守的意见,与慕容厉一阵商议后,将战俘中一部分青壮劳力充到军中各营各队去,分散开来管制,又将老弱病残留在原处,请太守暂时派人巡逻看着,将仅有的几位富贾之流与蛮族皇帝一道,点上穴道,带了回宫。 一路上,大军走大道,郭逸却与慕容厉带了周林一道,押着俘虏一路平静无波的自秘道慢慢走了回去。 重回到邺城宫中的议事殿时,已过了又有数日光景。在一片斜阳日照之后、郭逸转头回望,秘道中依然不知是何时何地,只有长年未曾离开的地下侍卫们还在原处守着,果真较之郭逸临出城之际,连季节都已变迁了。 他们的出现虽像是十分突然,殿前得知了消息的慕容时却毫无意外,反倒开心的笑着,亲自绕过龙椅背后的屏风,将郭逸等人迎到了正殿之上。 “王福,快将朕收在寝宫中那份圣旨取来。”慕容时笑眯了凤目,一边吩咐着,一边亲手拉着慕容厉与郭逸两人,片刻不肯松手,竟是直接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8 站到了御阶之上。 对郭逸而言,这尚是头一遭! “皇兄,大军尚在途中。肃恭与懿轩一道,押着这敌国皇帝先行回来,顺道,将周林亦一并带回来,免得有人记挂。”慕容厉说着,略低头行了个礼,又斜着眼睛瞟了一边双眼直视周林、毫不避讳的慕容临。 慕容临嗯了一声,挥挥手道:“辛苦了。既是累了,便明日再行叙话。快些下去休息,要多睡个好觉才对。”慕容临说着,一步步走向阶下周林,丝毫不把周林以外的人事物放在眼里了。 哪知周林立即双膝跪下,大声道:“属下不敢!还望谦王莫要再靠近了!属下此番立功心刻,竟险些累及丞相大人与侯爷!” 说着,他将自己如何自作主张,如何带了探子当头去漠北城外那秘道,又如何“凑巧”抓了蛮族皇帝、杀了蛮族太子,如何弄巧成拙,累得郭逸在秘道口处与敌军绕斗一整昼夜之际,终是好命的被不放心赶了出来的慕容厉一把推开,捡回一命! 而之后的事情,他自己昏迷多时,自是不知,便也无需再赘述了。 第二百二十一回 慕容时静静听着,不时皱眉看向郭逸,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宋宁。直到周林说完了,他才叹口气,出声道:“皇叔,众爱卿,此事你们觉得,要如何处置不守军纪之人?” “将功抵过!”慕容临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折扇在周林头上敲了一记,小声骂道:“本王哪需要你立什么大功?只要你平安回来便已足够了,你竟惹出这些事来,还好懿轩他无碍,否则……哎!” 他说罢,转回头看向慕容时道:“陛下心中作何打算,想是已有定计。此事,前几日便有丞相府中前辈传讯过来说了,陛下也无需再打哑谜,直说便是。” 朝上原本坐着的各位大臣们,早在慕容厉与郭逸等人进来时,便已站起相迎。此刻听着这几人说话,都连声道是,显是早自传讯时便知道了战况,如今早便见怪不怪了。 “哎……”慕容时凤目微眯道:“皇叔,你们怎么这般快便说了出来。朕还想看出好戏的,这下倒好,看不成了。”说着,他笑了笑,转头道:“肃恭,你可完全好了么?” 见慕容厉点了点头,他才又看向下面仍是跪着不肯起来的周林,沉声道:“周林,你立功心切,固然是好,有命回来,却是再好不过。此次偷袭,其实非你主使,早有丞相府中高人在你身边旁敲侧击,诱你前往只是为着他们也好有所动作。故此,你还是快些起来吧,根本无需如此自责。倒是朕的丞相大人……” 待周林站起身时,仍是张大了嘴,一脸不明所以。他更不知道,为何慕容临要自御阶上下来,站在他身边,还不走了。 慕容时转回头看了看郭逸,抬起一直牵着他的那只手看了看,笑道:“师傅啊,朕要如何是好?你几次三番涉险,朕的皇弟早便有诸多不满了,朕自己心中,也是时时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何意外,却又不及被人所救。如今倒好,若不是肃恭急忙赶了过去,想必今日你也仍是回不来。但若不是因为着急,肃恭又岂会不穿铠甲便前去接应?唉,师傅,你这番欠他的,朕也护不住你了。” 他说了这许多,绕来绕去的功夫,王福已自朴宸殿回来,手上捧着的,自是当日给慕容厉与郭逸看过的那道圣旨。 慕容时勾起嘴角,伸手取过圣旨,顺道示意被他绕得面红耳赤的郭逸和慕容厉站到殿中去,笑了笑道:“再等片刻便好。今日,朕便将国事、家事,一并处理好了,也免得朕这里总有人抱怨,也还总有人唠叨。王福,去看看,为何人还没过来,是否昨晚又念书念晚了,尚未起身?” 他神秘兮兮的,只是笑,也不明说。宋宁与慕容临显是也知道他等的人是谁,听着那话,也都忍不住笑了笑,却没一个人告诉慕容厉与郭逸,由得他们站在殿中,摸不着头脑。 趁着又一次等候的机会,慕容厉开口问道:“皇兄,要将那蛮族皇帝如何处置?肃恭离京之时,周遭小国可有动静?” “哦,这个啊。”慕容时拨弄着手中圣旨,抬头笑道:“诸国有一大半送来了降书,尤其近日消息传了开去,几乎这整片大陆,都已尽归越国所有。至于那蛮子,当由皇夫亲自处置,以泄他灭国毁家之恨。只是……还有几个小地方,今日过后,再等一月,若是毫无动静,便有劳肃恭与师傅再跑一趟。而后,朕便只管几件事,其它的,你们自己安排了。” 郭逸低着头一声不吭。默默的听了这许久,他早将慕容时话中意思猜了个十之八九!至于如今还在等着的人,他甚至也已猜到几分,却仍有些不敢确认! 究竟何人,竟能劳动满朝文武相候? 想了一阵,他终是抬头道:“陛下,懿轩自知此事过于鲁莽冒险。愿担任何责罚,还请莫要牵累旁人。至于陛下所候之人,懿轩也心中有数,但……为时尚早,是否、不太合适?” “师傅过虑了,只是出来接旨罢了。朕还想多唤宁儿几声皇夫,亦舍不得还未真正一统天下之际,便教他操心过多了。但师傅既称愿担任何责罚,徒儿只好照办,还望师傅,甘心领罚。”慕容时一字字说着,嘴角眉稍尽是笑意,显是早有打算,却也不会对郭逸如何惩罚,但听他这般说法,又像真要如何罚他一般,惹得一边慕容厉频频瞪眼,慕容时却似是视而未见。 但他此言既出,郭逸便知他所候之人,定是郭适无疑。当日圣旨上所写的,他字字都记得清楚,自是心中明了,所谓出来接旨是何意思。但这般幼年便有此重任压在肩上,郭逸心中仍是有些担心。 他踌躇之际,王福已又回来,躬身道:“陛下,小公子到了。” 郭逸抬头便见着郭适由柯尔德陪着,一道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两人见到郭逸,都是一脸笑意,郭适更是直接奔下御阶,站到他身侧去,低声唤道:“爹爹,您平安回来,便是最好了。皇帝哥哥所有安排,适儿都已知道,爹爹无需担心适儿,还早着呢。” 说罢,他才向慕容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脆声道:“适儿等候爷爷消息,才来得晚了。师兄莫要见怪。” 慕容时哈哈笑着连道无妨,站起身走下御阶之际,向柯尔德行了一礼,恭声道:“辛苦您了。如今这圣旨中所言,牵动我越国上下命脉,亦关系着这殿中数人幸福与否,朝中将来如何,尽在一纸之中。朕观这满朝文武,虽是有才有德有心有情,却无人能出您老人家其右。肃谨不情之请,老先生,请代朕宣旨吧。” “嘿,你这娃娃……倒是懂得用人之道。”柯尔德笑了笑,坦然受他一礼,接过圣旨念了。 “我越国慕容家执掌朝政三百余年来,每代只留两男丁相互辅以政务、军务,其余数皇子公主均以出嫁或改姓另封之法存活于世,以固朝纲。今我慕容肃谨,一改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39 先例,不设后宫,不立女后,只愿至此一心待我皇夫,特公诸天下,以证吾心。” 柯尔德念完这段,抬头笑了笑,冲慕容时点了点头,继续道:“另有皇弟慕容肃恭,与我朝首任丞相郭懿轩两厢情愿,不计前因,不以辈份为论,愿由朕为媒,以他两人在朝官职之名为凭,结为百年之好。”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看殿中郭逸脸上又是一片通红,一边继续念下去,一边抽空去看慕容时。 慕容时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看似悠闲,可一只手却将宋宁牵着,另一只手扶在龙椅扶手上,捏紧了前端龙头,骨节发白。 “但定国侯慕容肃恭,既得我朝丞相青睐,将自此不能再娶,亦不得接受任何男子女子之倾慕,更放弃皇家帝位传承,改由皇叔慕容严亭之子嗣继承我越国皇位。若亦同是无有后继之人,当由丞相之子郭适成年后继位,赐字誉珩,赐国姓慕容,但可以原郭姓称之。此诏告天下之际,亦是收复漠北之时。故此,数度欢庆不若一同享此盛会,由皇榜发布之时始一月内,邺城中所有酒楼客栈驿馆茶寮,均由宫中御厨提供流水席,与万民同贺我朝盛世之期!” 柯尔德收拢长长的一卷圣旨,殿中一片抽气声。他笑了笑,恭恭敬敬将圣旨放回御案上,轻声道:“老朽佩服。我府中人,自此愿随府主一道,为陛下出力。” 慕容时凤目眯了眯,笑道:“圣旨中所提及数人,都不领旨么?若是不满,当堂说出来便可。若是再无异议,王福,去叫厨子准备流水席!” 第二百二十二回 “陛下,此事……此事不妥啊。” “陛下,侯爷方才回来,大军仍在路上,此时战功未赏,恐怕尚早了些罢。” “陛下,丞相之小公子年纪尚幼,根性未定,这、这般早便定论,老臣、老臣深感忧心啊……” 果然慕容时话音方落,殿中便连接响起数道声音,均是对圣旨中提及的几件事情有所质疑的。其中意见最大的,仍是郭适被立为皇诸一事。 就连郭逸,也自出声道:“陛下,军队仍在路上,回来尚需一月之期。况且陛下也说过了,懿轩此行,还该论罚才是。故此,这番庆功之举,还望陛下先改为与皇夫之婚庆罢。至于适儿,他确是年幼了些,不若过些年头,再行定论。” “师傅此言,是要陷朕于无信么?”慕容时似笑非笑道:“朕所说的,哪次不兑现过?不过,师傅所说亦有其道理,众爱卿所言,也确是一心为国。那圣旨是朕与皇夫共拟,早在数月前便已立下,如今看来,并无不妥之处。若是众卿对适儿有何疑惑,不妨当堂考考他如何?至于军功之事,玉门关太守已依攻城战之战报发了功勋表来,师傅这边,也自当有赏有罚,朕自会等着大军回来,再一并处置。庆典么,已说了是一月之期,便正好迎大军回京,届时赏罚过后,再另行庆祝漠北之战罢。” 说罢,他歪着脑袋看了看慕容厉,笑道:“肃恭,你为何一直便不吭声?” “肃恭只是觉得,皇兄胸有成竹,所有事情均无需肃恭再去费心了,故此不曾多言。”慕容厉慢慢呼出一口长气,面无表情道:“既是他有所不愿,再勉强也是枉然。” 郭逸脸色变了变,嘴唇翕动之际,拉了拉慕容厉衣袖,轻声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觉得累你受伤,心中有愧,故而想等陛下处罚过后,再、再谈及……谈及你我之事。” 他说话声音虽小,可殿上本就宽广安静,四周郭适也罢,柯尔德也好,就连一边慕容临、周林,和御阶上的慕容时、宋宁,也都显是听到了。除开慕容时正襟坐着不曾表现异常,郭适转头盯着郭逸发呆以外,其它人要么捂着嘴想笑不敢笑,要么便是冲慕容厉挤眉弄眼。 慕容时轻咳一声,笑道:“肃恭你莫要这般说话。师傅他,只是面薄心善罢了。不过师傅啊,您既是这般坚持,那时儿也不勉强。上前领罚便是了。” “是。”郭逸老实上前几步,鞠身静候。殿上其余人等,个个伸着脖子张大了眼睛,耳朵都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举国上下皆知,郭逸这般平素里超脱淡泊的人物,那是当朝帝王之师,多年来两朝皇帝都对他言听计从,何曾委屈过他一丝半点,更何况是要责罚? “丞相郭逸,远征漠北之际加封为军师。其不依军令行事,为救回军中先锋大将,只身前往敌国秘道遭皇宫侍卫围攻一个白昼。虽拖得敌军不能杀害我朝军中将领,也使得敌人乱了手脚,轻易抓到敌国皇帝,大军顺利攻入皇城,一举成功。但其独身涉险,令朕的皇弟、定国侯慕容肃恭,身为将军不顾大军,领了数队人马便仓皇赴救,导致其身受重伤,数日前方才完全好了。故此,郭逸之罪在于不从军令,当由统帅责罚。但其统帅亦是不顾大局,当由朕责罚。” “肃恭,你可服气?”慕容时抿唇一笑,见慕容厉点了点头,又道:“既是如此,朕便作主,罚你一月内不得参与庆典、不得有任何喜庆之事、不得过早谈及婚姻。至于师傅么,你要如何罚他,是你这将军的事,朕可管不着。但无论如何,今晚都得在宫中歇下,朕可不曾做错什么,无需领罚,也还要行大婚之礼,以敌国一个活生生的俘虏皇帝,换我皇夫的心甘情愿。” “我、肃恭知道了。”慕容厉眨了眨眼,突然咧嘴笑了笑道:“既是如此,便将众臣考验适儿之事,移至皇兄大婚之后喜宴上罢。左右适儿今日也可休息一番,总不能成天读书练武,偶尔也要有些旁的消遣。” 郭适“哼”了一声,应道:“皇帝哥哥,你这般举动,岂非是故意帮着侯爷哥哥欺负我家爹爹?各位长辈大人,若是要考适儿,适儿随时恭候便是,也无需特地为着适儿,误了皇帝哥哥的喜事。” 柯尔德哈哈大笑,连连摇头,扬声道:“老朽不才,插几句嘴。小公子仍我府中少主,故此他如今一身功夫,倒有大半是我府中几名连老朽也要称其为长辈之高人隐士所授。至于他那文采谋略,一半是府主所授,一半是老朽闲时教的些机关、计策、阵势等类的杂学。此子有个长处,便是天赋虽高,虽能过目不忘过耳便记举一反三,却又刻苦勤奋,好学爱练。府主不在府中之时日,远多过少主见他的时辰。但少主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亦从未因着府主在或不在、几名老师傅在或不在而有任何不同。老朽觉得,其实少主纵然是立时便做一国之君,也并不无妥。各位,还望莫以年龄论资排辈,学识心性,才是正途啊。” 群臣之中,三三两两的或低头小声讨论,或偏头打量郭适。如此折腾了一阵,殿中嗡嗡的声音才算静了下去。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行礼向慕容时告罪后,便立即问了郭适几个问题,均被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的答案哄得一愣一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0 愣的!见是学文方面难不着他,便又有几员小将站到殿中去,各自以让着郭适为由,赤手空拳便冲了上去。郭适只闭着双眼听了一阵,出手如风之际,便将来攻之人一一扫倒在了地上。 可他用的,只不过郭逸那套掌法,还不曾加注任何内力。 “好啦。还需要再试么?”慕容时嘿嘿一笑,转头向宋宁道:“朕的小师弟,果然便不同常人。朕的皇夫,可准备好了么?若是事已办妥,便邀请众卿一道前往国宴厅如何?” 这回殿中再无人敢有异议。随着宋宁点头之际,慕容时立即叫王福拉了一直以绳索拴在一边的蛮族皇帝,先将其送到宋宁宫中去,再去布置婚礼所需。 这时慕容临却突然跪下,望着慕容时道:“陛下,你、我……本王想,顺便、一道,将周林也娶了回家去。他总是叫着要立了大功才能算配得上这位置,还说自己无依无靠,定要想明白了,再决定是否进我慕容家的宫门长住。” “我我我、我,不、不成!我还要等大军归来时,一并论罚……”周林连忙出声,亦是拖延个没完。 慕容时望着慕容临变差了几分的脸色,笑道:“皇叔,莫要再折腾了。时儿已不想再等下去了。走罢走罢!众卿也快些来,朕先回避一阵,与皇夫一道再准备些东西。肃恭,快走,一道去帮忙!” 大婚之典十分隆重。由宋宁亲自安排的布局中,处处显露了与普通男女婚典完全不同的摆设,既不失男儿之大气、书生之文气,亦将慕容时的帝位好生突显了出来,与他自己的蛮族皇亲一派亦毫无冲突。最为重要的,便是他巧妙的以龙虎、龙凤为题作出了几幅巨型挂图,悬在了国宴厅中。 傍晚时,依着慕容时所言,慕容厉不得参与庆典,却得在宫中住下。他自是与郭逸回凤鸣轩去休息。但尽管只是在旁帮忙,慕容厉也已喝得醉醺醺的,若非是郭逸咬咬牙抛下郭适与柯尔德,一直便守在他身侧,只怕慕容厉这回要三个人才能好生抬着送回来。 第二百二十三回 将那满身酒气之人架回榻上,侍卫长连忙奔出去打水送回来,又立即到御厨房取了些早为近日喜事备着的醒酒汤,等到郭逸亲自动手将满口呓语的慕容厉收拾干净灌下汤药,他却还不离开。 “辛苦了,快去歇着,余下的事,懿轩一人便足以应付。若是老前辈带适儿过来,只说侯爷醉得太狠,教他们明日再找我便可。”郭逸一边说着,一边不时打量榻上仍在不时辗转的慕容厉,时不时将他踢翻的被褥重新盖好。 侍卫长应了一声,犹豫道:“丞相大人也辛苦了,您这一身狼藉……不如自去收拾收拾,由属下看着侯爷便是了。” 这批跟着他二人的侍卫,早对这两人死心踏地,也一直都知道郭逸不爱拘礼,唯独受不了邋遢。故此他见慕容厉醉倒后弄了郭逸满身污秽,也顾不上退避了。 “不必麻烦,你打些水来,顺道帮我将这身脏了的带出去便是。”郭逸也确受不了一身汗气酒味混着,见慕容厉似是安静了些,点点头答应着,便起身去翻衣橱。 等他将脏衣换下,侍卫长也已找人抬了个大桶进来,小心放到屏风后面去,便收拾了地上两人弄脏的衣物,小声问过郭逸后,这才退了出去关好门。 “别装睡了,有什么话不敢当着侍卫长说的?”郭逸懒懒的靠在浴桶里,舒服的叹了口气。他偏过头看着仍然紧闭双眼,脸色却红得可疑的慕容厉,忍不住借着少许酒意,出言调侃道:“侯爷在议事殿上时,便已有些不愉。而后陛下大婚、谦王亦是大婚,侯爷跟在一边陪着敬酒挡酒,倒是将两对新人的喜酒喝了个七八不离十。想必,心中甚是委屈?” 慕容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喉咙里咕咙了几声,又在榻上扭来扭去的折腾一阵,突然坐起身来面对郭逸,大声道:“我为何要委屈?” “就是啊,你为何要委屈呢?”郭逸笑起来,伸手抽过衣物旁的大块浴巾,递给他道:“肃恭,莫要赌气了。你不是最爱帮我擦头发了?先去将梳子取来。” “不去!皇兄说过,你此战枉顾军令军纪,当由本将军责罚,如今怎么倒像是在使唤我了?”慕容厉瞪着一双虎目,满脸不甘,嘴里念着的无非是他军中将士一月不回来,他便一月不能像慕容时等人那般了结心事、婚成礼就,仍是无法名正言顺的将郭逸圈在他身边。 “你若不是这般说辞,不要自行认罚请罪,皇兄又怎会扯到我头上。你若不露出心有不甘之状,皇兄又怎会说要延期一月!”慕容厉越说越不高兴,见郭逸仍是一脸笑意,借着酒劲便将他从浴桶里扯了出来:“你还笑!你分明便是不想与我成婚!” 郭逸慌忙挣开他,仍是笑意不减,一边套上内袍,一边好声好气的哄着:“你莫要生气了。懿轩今日在殿上时,确是有些担心。不过后来,见着适儿那般举动表现,便已放心了。其实,非我不愿,只是怕适儿不能接受……何况,陛下想必亦是比你还要明白,否则怎会特地请了祭司大人,将适儿带到殿上去?” “……那你如今,倒是说明白些。究竟是何意思!”慕容厉揉了揉脑袋,眼皮有些开始打架,显是一番活动,反令酒意上冲,睡意来袭有些撑不住了。 郭逸见状,小心将他按回榻上去,摇摇头道:“快些好生休息。明日再告诉你。否则,你这刻半醉不醒的,听见了也记不得。” 眼见慕容厉又一把抓过来硬拉着不让他走,郭逸叹了口气,哭笑不得:“我不走,我去擦擦头发。方才是被你一把拉出来的,你可是忘了?” “我……”慕容厉吸了吸鼻子,死抱着他不放,闷声道:“懿轩,我实在不想再放你离开我身边一步了。你、你总会闹出些事情来教我担心,那感觉实在……无法忍受。” 郭逸愣了愣,随即笑得眯了眼,轻声道:“是,我亦知道。肃恭伤重时,我亦觉得无法忍受。都是懿轩不好,到近日才知这等苦楚,实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你放心睡吧,我保证,再不会有这等事情。纵然再有战事,也不会留你一人在军中心急如焚。” 他轻言细语的说着,顺手将被褥重新为慕容厉盖上,倚着身后床柱任由慕容厉抱着,不知不觉间慕容厉睡熟了,他却仍是自顾自说着,说了一整夜。 直到窗外已现曙光,郭逸才小心下榻去,将自己与房中一切都收拾好,见慕容厉仍是睡得好好的,便拎了青锋剑到院子里叫来侍卫长:“我昨日换下的衣物中,有些东西忘了取出来。” 侍卫长哈哈一笑,连忙取出一支竹笛交给郭逸:“当时便想还进去,可听到丞相大人说话,便不曾再靠近了。” 郭逸终是长出一口气,笑道:“这东西若是丢了,你家侯爷只怕不止这般闹腾了。好了,去备些吃的,他大概也快要醒了。说不得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1 ,又是一番热闹,必要追着我刨根问底,直至他心安了。唉。” “丞相大人,属下虽不该多话,亦不理解这男人与男人之间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但属下觉得……哎,不知当不当讲。”侍卫长正要离开,却听到郭逸那般说法,他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郭逸,欲言又止。 郭逸扬了扬眉,笑道:“你等见着我已有两年,既知我平日脾性,又如何这般问法?有话直说便是了。说不准,若是你能劝得动我,你家侯爷那里,也放你升职自己做将军去?” “不不不,咱不贪那些。只不过见着侯爷近年来脾气越发的古怪,尤其您不在他身边,那脸上就没半点笑意。虽说属下也曾有喜欢的姑娘,但、但纵然人家不在,属下也不曾气成这样。丞相您不知道,三年前的时候,侯爷便早是那般不爱说笑的模样了。属下等人跟在他身边,便是从未见他好生笑过几回。纵然有朝中大臣们或是皇上与他说话,他也只是扯个嘴角冷声哼哼,便算作是笑了,倒还吓得无人接近。直到去了托尔镇找到您了,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说有笑的。那时候,属下与周大人他们几个都吓着了,还以为侯爷他怎么了……” 他说了一堆慕容厉从前的脾性与待人处事之习惯,郭逸听得聚精会神,两人在院里站着,竟不知不觉便说了个把时辰。直到慕容厉推门出来大叫:“郭逸!你又言……哎,你在啊,我还以为……” “侯爷定以为丞相大人又走了?”侍卫长笑哈哈的行礼道:“丞相大人只是出来找属下安排您的膳食……哎呀!我、属下把这事给忘了!丞相大人,我我我、我去找御厨去!”侍卫长结结巴巴的叫着,不等慕容厉瞪他,便飞快的跑了。 郭逸转头看看慕容厉,立即奔过去将他推回房里,轻斥道:“哪有你这般的?既是醒了,好歹先穿上外袍再出来罢。如今已又是仲秋了,你不知道冷的么?” “不冷。”慕容厉傻笑着,任由郭逸为他将衣物往身上堆:“其实肃恭早便醒了,一直躲在窗户边听着,方才故意那般模样,只是不想那小子再爆些往日糗事出来罢了。” 早便醒了?郭逸眨了眨眼,板起脸将衣衫重又丢到一边去,捏着慕容厉下巴,低声问道:“早便醒了是何时?” “是、懿轩你……你出去的时候,怎、怎么?”慕容厉周身突然一凉,吓了一跳,又见郭逸脸上神色不对,他一阵心虚,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第二百二十四回 “嗷!疼……”慕容厉下巴被郭逸硬生生卸了下来,顿时连喊疼也不能了。 郭逸抿抿嘴,推他到榻上坐下,双手将他一双手亦扣得紧紧的,低声道:“慕容厉,你明明醒了,却要装睡。明知我出去只在院里不曾走开,却故意躲在房中偷听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大呼小叫的推开门,装腔作势教人以为你是真担心我跑了!” 他每说一句,慕容厉便觉有些熟悉,像是这等话在何处听过。直到他说完一段停下来,慕容厉才突然想起,当日亦是在这凤鸣轩里,郭逸训他时亦是这般语气,抑扬顿挫高低有致! 但当时是心中想透了明白他喜欢我,才那般语气。如今……莫非?慕容厉立即张嘴,可惜却只能啊几声! “……”他想要解释询问,想要抱紧了郭逸看他红着脸承认确不再犹豫不决,却苦于下巴都合不上,根本说不了话。他只得使劲挤眼睛,郭逸却像是没看见,脸上还泛起一阵令他心中发毛的笑意来,继续道:“如此说来,你如今已是习惯了,每每醒来,见着我必会认为我要出去。不是么?肃恭你已然不信任我,竟到了这般地步了。呵,那我何必赖在此处,不若如你所愿再度失踪的好。嗯,若是适儿来了,请他随陛下或祭司大人继续学习,告诉他,我这个做爹爹的,要出去游历一番。陛下那里,也记得如此说法。若是陛下追问,你便说是你罚的。可记清了?哎,你必是记得的。” 郭逸说完,一抬手将慕容厉下巴接上,顺势在他唇边吻了一下,笑道:“我走了。” 说罢,这人便已一手持剑一手持笛,展开身形大步离开了。 慕容厉使劲揉揉下巴,冲到门口却又顿住,奔回去披上外袍,才走到房外大叫:“来人啊!去给本侯将丞相找回来!不、不对,去通知陛下……哎,不是,皇兄大婚呢……哎呀!宫中侍卫听令,将丞相大人找到!有消息者重赏!” “侯爷,莫要找了。”侍卫长站在门边,恭身道:“丞相大人方才已向属下说了,他此行由秘道出去……要、要在血池中再修行一月。等大军回了邺城,陛下犒赏过后,他自会回来。丞相大人还说……” 慕容厉一把抓住侍卫长的衣领,疾声道:“他还说什么?” “还说若是侯爷再不长进,毫无悔改之意,陛下自会传讯告诉他。还说陛下虽放任侯爷作为,但多数情形,还是会听丞相大人这帝师的话。教您……若是不信,便只管试试,反正、反正他也不似侯爷这般急着成婚!”侍卫长结结巴巴的将话带到,满目不安的望着慕容厉,指了指自己衣领,小声道:“侯爷,放开属下可好?丞相大人他……行踪远胜常人,若是在一边见着了,说不准、说不准便会不高兴……” “哼。不就是血池么。”慕容厉翻了个白眼,顺手将侍卫长丢到院门口去,叫道:“去找祭司大人!就说我有事找他!” 郭逸啧了一声,摇摇头,转个身自慕容厉脑后的房顶上跃了出去,直奔柯尔德房里,疾声道:“祭司大人,若您还当懿轩是府主,便莫要告诉他血池修行之处所在。否则懿轩便自得再找个清静地方去修行了……” “府主此言差矣。既是老朽能有余地再为府中效力近百年,又何必累着府主,拖延府主人生大事?哎,侍卫长来了,府主既是在此,便还是不要走了。”柯尔德哈哈大笑,一把扣住郭逸,大踏步走出去:“侍卫长可是来找我家府主大人?他刚与老朽下完一盘棋。这便要与适儿叙叙话,若是侯爷有事,便请亲自来吧。” 侍卫长呆了呆,点点头飞快的跑了回去。 郭逸叹了口气,等柯尔德松开他,立即道:“您怎可总是如此护着他?他如今既已不信我,我……我何必呆在此处,成日见着他时冷时热的,还不如血池清静,安心练功的好。” 正说着,郭适自后面院里走了回来,见郭逸站在柯尔德面前一脸苦涩,忙奔了过来:“爹爹,您怎么了?可是侯爷哥哥欺负你了?适儿替您打他去好么?” “我正要欺负他!”慕容厉黑着脸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拉起郭逸就要走。 郭适瞅着自家爹爹脸红了,虽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却还是挺尽责的挡住慕容厉,瞪大眼睛道:“你不许欺负我爹爹!” “他连我下巴都能好玩似的卸了再装,一个字都不让说便跑到祭司大人房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2 中躲起来,适儿你觉得是谁欺负谁?”慕容厉眼睛都快冒火了,越想越生气:“自己不说,叫侍卫长传话,还拿皇兄做挡驾的!郭逸你若是飞得出去,慕容厉便不姓慕容了!” “侯爷莫要动怒,”柯尔德呵呵笑着,一把牵起郭适,让到一边去,嘴里念着:“府主您若是这般便逃了,老朽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少主要记得莫学你爹那般,凡事不清不楚的便放弃。我们走罢,把地方让给侯爷与你家爹爹,他们也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郭适转头望了望郭逸,又看看慕容厉,叫道:“侯爷哥哥,你莫要生气了!与我爹爹好生说话便是。爹爹平日里,最讲道理了!爹爹,适儿改日再来看您,这便先回府中继续上课去了!” 一老一小有说有笑的走了,根本不担心郭逸会真的跑掉,亦不担心慕容厉会真舍得“欺负”郭逸。 凤鸣轩中侍卫们早在柯尔德出了院门便知道,里头两位大人或会折腾什么动静甚至大打出手,切勿去管,亦无需理会! 慕容厉见周围没了人,反倒不再那么大脾气,只上前一步,摸了摸自己下巴,没好气的道:“还望丞相大人移步找个地方坐下,莫要再站在客房门口,肃恭宿醉醒来,头还是晕的,又被人缷了下巴,只觉得整个脑袋都不对劲。” 郭逸这才仔细看了看他,见其外袍只是随意披在身上,头发鞋子俱是乱的,又有几分想笑:“你这模样,也敢口出狂言,说郭逸飞不出去?”不待慕容厉答话,他便一边当先往回走,一边道:“先将你那身行当整理好了,再与我说话。否则你纵然理由再多,懿轩也不想听了。” 大早上的这么折腾,郭逸想到慕容厉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装睡偷听,就十分不愉。纵然凤鸣轩里重新修缮过了,红枫与青松在院里各处随风摆下片片叶子,阳光自枝叶间隙投下点点金黄,如此美景他也全没心思去欣赏。 枉我说了一整夜,分明也听了十之八九才睡着了,一早竟又如此当面撒谎! 郭逸独自在院中那棵青松下的石桌前坐下,闷闷不乐:初回凤鸣轩时,他虽也常装傻充愣,却胜在从不质疑我的话。如今虽是较从前好上许多,倒弄得像我说的话尽不可信一般! “不是你说的话尽不可信,是你成天烂好心,瞎折腾些事情出来,弄得自己一身是伤!”慕容厉一路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小心抱怨,早不再黑着脸。只随意将衣袍扯了扯,便一把又抓起郭逸:“懿轩夜半所言,肃恭确是听了一大半,一早起来你便在房中东找西找,虽说是一直在院里呆着,可出门还要拿上青锋剑,又是如何说法?” 郭逸听他说话,明白他只是一时之气才当着郭适与柯尔德的面那般大嚷大叫,亦明白自己方才一个不小心,又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再听他提及晨间自己在房中找东西、出门时拿了青锋剑,心中底气顿时又弱了几分,扭头道:“我只是……” 第二百二十五回 “只是什么?可曾想好了如何说法?”慕容厉凑过来贴着他坐下,一张脸上仍是须发散乱,扎得他又痒又疼。 郭逸叹了口气,将脑袋偏开了些,摇头道:“只是习惯了罢了。不谈近几日是在路上,前几日是在战时,纵然是半年间你不见我,我也一直如此。醒了便将房中整理一番,再提起剑出门去做早课罢了。你说来说去,岂非一直便是不曾信我?我亦不曾错怪于你罢?哪还需要说什么旁的?争来争去,太没意思。” 闻言,慕容厉双手将他抱紧了些,耍赖一般道:“我只是不想再见着你受伤罢了!为何你定要如此说?” “你倒还有理了?”郭逸一把推开他,嗖的窜了起来,皱起眉毛喝道:“郭某平生不做亏心事,亦从不曾遭人诟病什么。只除了近年来,蒙侯爷错爱,倒是在坊间生出大小数种说书段子,甚至连府中祭司大人与幼子也一昧让着侯爷,倒教侯爷长了本事,成日里倒真以郭某夫君自居了,是么?” 慕容厉眼尖的看见郭逸脸上又红了红,嘿嘿一笑,两步跨过去,逼近了他道:“事实俱在眼前。天下谁人不知越国丞相郭逸,亲自在议事殿上携了定国侯之手同出同进?怎么,昨日才重闻那圣旨中所写,今日为夫的郭逸便想逃婚了?不成!” “我何时说要逃婚了?”郭逸脱口叫了出来,虽发觉失言,却也懒得再与慕容厉打哑谜:“我只烦你如此作法,太过令人心中不快。若是此事不能妥善解决,你我势必还会再吵下去。如此折腾,太累。懿轩不愿。” “那可怎么办?每次你都说绝不会再只身涉险,可一转头,你便又已出了事。非是我不肯信你,只不过,早已身为惊弓之鸟罢了……”慕容厉眯着眼看了看郭逸身后,暗暗盘算着距离,一边老实劝着,一边出其不意将郭逸带进怀中,慢慢挪动步子。 他一举一动,郭逸早看在眼里,忍不住便笑了一声道:“惊弓之鸟这是又要打什么主意?” 慕容厉呼吸一窒,心知被郭逸看穿了,索性豁了出去,嘿嘿笑道:“打我家郭逸的主意!怎么,不许?” “其实也并非不许。若是反过来,倒可以商量。旁的事也都好商量。”郭逸亦是笑得一脸欢畅,眼睛也眯了起来,偏是倚在房门上,不走了。 慕容厉心道:果然沉不住气了。嘴上却犹豫道:“这个、肃恭心有余悸啊。实是有些不敢……但懿轩大可好生说出来,又何必动辄跑掉?” 说着他便将郭逸往房里推:“不若去写出来,也好作个凭证。免得你总说肃恭不信你,也免得我说你不守信。” “好哇。”郭逸扬了扬眉,大步走进房里,往书桌前一坐,偏头道:“笔墨伺候。我既敢写,你便得敢答应才是。” 慕容厉竟真按他要求取了文房四宝,老实站在一边研墨,一边看着他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洛宣的蝇头小栺,心中不住打鼓:这是、这是凭证还是卖身契? 不成,这东西若真是签了,岂非要被皇兄笑掉大牙?慕容厉瞪大眼看着纸上所写的,什么不能浪费无度胡乱挥霍,什么不得成日里不思进取缠绵床榻,什么不得不以国事为重,什么不得以中军大帐作为逃家之借口,什么不得乱发脾气故作委屈之状……这都是些什么啊,若是样样俱到,那还是我慕容厉了? “看完了?”郭逸仰着脸看看他,笑得十分开心,道:“许久不写字,生疏了。随意写了些,莫要当真,只是练笔罢了。真正的要求,懿轩还未写的。” 慕容厉心里一阵哆嗦,脱口道:“还是莫要写了吧。” “为何啊?刚才将写字的兴致提了上来,肃恭你总不致连这点兴趣也不让我碰罢?我可不曾出去涉险啊。”郭逸心中已是一阵狂笑,面上却还一本正经!他暗道这慕容厉此番脸色已够好看,若是再随意编一些更苛刻的要求出来,想必足够他清静这一月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3 了。 想到此处,他立即又执了笔要继续写下去。 只是这次,身边那人却不答应了。 “懿轩,肃恭其实一直不曾好好睡上一阵,懿轩你说了一晚上,方才进屋之前也是一直在说。不如随为夫一道、再休息一天罢!”慕容厉说着,便已将郭逸一把捞了起来,顺脚踢上了房门,喃喃道:“怎么又像是轻了些……” 郭逸还未及说话,慕容厉已抵着他额际,双唇一开一合之间将他压得严严实实:“不必再说了罢,这般玩下去,真是要玩到头发都白了。肃恭虽愿一直陪你玩,也还想玩些吵吵闹闹之外的事……你就莫要再计较那么点事,乖乖的从了为夫便是。” “那么点事?”郭逸哼了一声,突然发作,翻身将慕容厉压了下去,才又笑道:“若是侯爷认为此事只是懿轩玩笑之举,懿轩便将玩笑继续下去。” “我、哎呀!懿轩我错了!疼!” “很疼么?” “……不、不疼。远不及心疼,嗷!你、你竟又这般、啊、疼……懿轩,饶、啊嗯、饶命……” “慕容厉你记住,他日大婚之际,只准说是你嫁到丞相府!”郭逸磨着牙,一手还按在慕容厉后颈上。慕容厉整个人趴在榻上,腰间压着郭逸另一只手。 方才郭逸一通脾气上来,抬抬手便将慕容厉翻了个身面朝下压着,在慕容厉以为自己要被扒了裤子暴菊花时,郭逸将慕容厉腰间几处大穴轮换着捏了一阵,看似不经意,其实又疼又酸,惹得慕容厉大声叫疼之余,偏又无力反抗,只得求饶不已。 只是,他叫成这种语气,岂非要教旁人认为……我、我是正在施暴?郭逸脸涨得通红,又使劲按了一下,手指略移了移,摸到慕容厉隆起的尾椎骨缝上,顿时听到慕容厉惨叫:“不要!我什么都答应,懿轩你莫要再折磨我了……” 其实他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都是男人,是娶是嫁端看平日作为便知,何必在乎如何说法?只是,他这举动看来,今日想必是要受些罪了…… 果然郭逸俯身下来,贴着他背脊一路轻抚着,唇也凑到他耳边,一边轻吮他耳垂,一边笑得暧昧不清:“肃恭你方才叫得好生动人,懿轩许久不曾听到你这声音,倒是十分想念。只是又不忍继续教你穴道受苦,有损身体之事,自是只作小惩。” “……如今便算是大罚么?罚完以后,便不会再生气了么?”慕容厉扭过头去,望着郭逸一脸认真:“肃恭当真信了,懿轩你既敢下此重手,便证明你确是闲得发慌,才会折腾出这般法子来整为夫。” 郭逸哭笑不得,呆望了他半晌,终是主动亲了过去:“罢了,放过你了。要的只不过是你再如从前般信我而已……” 时已仲秋,院中静静的看不到一个人影,房中呻吟声不绝于耳,却悉数只在两人之间徘徊,如同二人周身汗珠一般,一颗未曾落下,另一颗又自随着起起伏伏的动作冒了出来。 慕容厉一直便不再说什么,只像是因着近两月不曾与郭逸有任何亲密之举,显得有些激动,不多时便已老实下来,靠在床柱上望着郭逸,这才开口道:“我……” “怎么,累了?”郭逸忍着笑,伸手将他拉得躺下,轻哄道:“我早便累了。睡一会罢。待你睡足了,我们再去看看你那皇兄,看看你家皇叔。若是他们不在,便出宫回府去……这里,始终不惯。” “回府……侯府还是丞相府?” “丞相府还能住人么?提到这个,我便想生气。” “是为夫错了,娘子快睡……嗷!懿轩,我错了,快睡吧。” “哼。” 情难了 亡国恨?帝王宠【一】 漠北,尤西部族皇宫中,一片哭喊之声。 宋宁被宫女姐姐拉着,一路自秘道奔了出来,跑不多远,他便已累得在宫女姐姐怀中睡着了。 是夜,尤西皇宫政变,宋宁的父皇驾崩,部族被蛮族占领,宋宁被迫远走他乡,由宫女带往其生母原住之南疆部落。 哪知行至南疆住了不过三年,越国前任定国将军郭城率军讨伐,俩人正好在官道上,不慎惊了战马,宫女惨死,宋宁流落街头。 于是,他在南纬辗转了几年,好容易学了手艺能养活自己,亦可以有余钱回到尤西部族去,便立即出发了。 可谁料造化弄人,竟被祁国君看上,带回祁国,沦为禁脔。 “啊!”宋宁猛的坐起身来,满头大汗。他身边,慕容时也被吓醒了,却似是习已为常,抬手抱着他腰际轻声道:“又在做恶梦了?” 宋宁大口喘着气,微点了点头。待呼吸平稳下来,他才敢转头看向慕容时,抿抿唇道:“肃谨,我又吵醒你了。不如,我还是回偏殿去罢。” “既是醒了,便证明睡得不熟,你又何需如此多虑?”慕容时说着,凤目眯起来,主动凑近宋宁唇边,呢喃道:“早便登堂入室不安好心,如今再来装斯文……朕的皇夫,果然是好手段么?” 宋宁忍不住便笑起来,方才在梦境中重现的幼年情形,似也渐渐远去。祁国君与赵尘对他的次次鞭鞑、种种虐待,也被眼前这越国天子轻易一个举动化为无形。 早在进宫朝见之时,宋宁便已惊为天人了。他实是不曾料到,传闻中以魅惑绝色闻名的越国少年天子,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妩媚之姿,但俊俏之余,又能教人一见难忘。 虽是祁国君安排吩咐,宋宁却突然有些感激他们如此做法——若非是要伺机除了越国太傅,又不能教人查出是祁国所为,怎会将他这尤西太子冒名顶替,充作祁国三皇子陈熹泓前往与越国宰相接洽? 但宋宁亦不想完全被旁人摆布,于是他一路招摇过市,却不料巧遇所谓的尤西公主。 “尤西部族只我一人逃了出来,父皇几时有了个公主?还长得……半点不像大漠部族模样。”宋宁心中生疑,故意与其起了冲突,哪知立即便有人出手相救,他亦只得作罢。 可谁知,当日在街上救起所谓公主的,竟会是越国陛下与侯爷兄弟两人? “宁儿又在发愣了。寝宫之内便如此昏昏欲睡么?为何朕从不觉得如此?”慕容时一脸不解的凑过来,手上还举着份奏折。他既是睡不着,便索性到御案前去取了一叠奏折过来,一边发着“皇叔不管事,师傅不在,肃恭更是不顾一切讨伐南疆去,丝毫不顾国中情形如何,若大一堆事务全由朕来折腾”之类的牢骚,一边看着奏折,时不时与宋宁商量几句。 可谁知这宋宁一时时的发起愣来,倒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叫上好几声,定不会醒。 慕容时望着宋宁如梦初醒般的模样,叹了口气:“你究竟还有何心事未了,只管说出来便是。若总是这般神游,我总觉得……像是亏待了皇夫了。” “不曾亏待。”宋宁彻底回过神来,一翻身便坐直了身躯,望着本欲重新倚到他肩头看奏折却靠了个空的慕容时哈哈大笑:“只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4 不过想起初见肃谨时的情形,有些感慨罢了。远不及如今你这般模样更能吸引我。” “哎,要与你成婚的可是当今天子。朝中大臣可都还有微词,你也不怕被扣上迷惑君王的大帽子……嗯,宁儿……”慕容时一边笑着,一边顺手将奏折放到一边去,对于宋宁,他始终便是无法拒绝——纵然当初明知他必是心怀不轨,亦是一样。 这等心思,放在当初,慕容时自是无法解释。但放到如今,他仍是无法解释。分明眼前还有一大堆事务,还有好些个属国的来使被王福挡在了驿站里,他却还在榻上承欢! “尤记得初次得享肃谨如此媚态,还是两年前。如今,只教我愈加沉醉,”宋宁抬手伸指,探入眼神迷离的慕容时唇间,轻轻拨弄着,调笑道:“什么大臣国事,此刻都得排队。否则,肃谨今日便别想去议事殿了,嗯?” 他抽离手指,轮廓分明的脸上笑意不减,突然往前倾了倾,身下慕容时如他意料之中的发出连串呜咽,低叫道:“宁儿……难受、别!” “别?”宋宁听着这等天籁般的求饶声,周身血液又往身下集中得更为彻底,他忍不住又动了动,慕容时似是无力反抗,只由着他折腾之际,不自觉发出或高或低的呻吟。御榻轻轻晃动之际,他突然又停了下来,俯下身吻着这一国之君胸前各处,含糊道:“肃谨是不想要了?厌了宋宁么?如今后悔……倒还不曾真的大婚,嗯,也来得及。” 慕容时似条鱼儿般扭来扭去,却又显是不敢动作太大,口中又像是哭又像在笑,话也无法说全:“痒……别亲、宁儿……饶命唔……” 这世上除了他宋宁,绝不允许再有旁人知晓,这越国皇帝居然怕痒怕到这种地步! 宋宁忍不住又想起两年前巧遇郭逸,慕容时立即用共膳这等借口将他拦住,生怕他对郭逸与慕容厉有何威胁之举。也正是那夜,他才头一回知道,慕容时身体怪癖不少,若非是他无意间知道这人怕痒,御榻枕畔那把匕首说不准就在慕容时快活过后,刺入宋宁的心间! “陛下,该去议事殿了。您今日又不曾做早课,若是丞相大人知道了,又会教咱家做些为难事了。” 王福的声音自殿外传了进来,这老总管近年自从由活尸做回了人,便对郭逸言听计从,时常会这般不合时宜的出声,丝毫不担心慕容时会将他如何。 何况,慕容时虽说有时候比较专制,但还颇为明理,故也深知王福所言极是,从来不曾因此责罚于旁人。 宋宁深吸口气,附在慕容时耳边笑道:“你说,今日不去早朝了。否则,我便继续到他进来,要不要被他看见,便由肃谨决定……” “你……”慕容时脸色更红了些,凤目中闪过些许讶异,随即便咽了口唾沫,故作疲倦,扬声道:“今日不必去议事殿了。王福请大臣们回去吧,朕……还有些私事、要处、啊!处理……” “宋宁,你故意的?”慕容时满目笑意,丝毫不动气,靠到宋宁胸前任由他抱着,懒懒道:“朕的皇夫平日里只要听着总管叫起身了,便是连催带赶。今日却是为何不同寻常,竟教唆朕荒废朝政了?” 宋宁扬了扬眉毛,扯出几分笑意来:“只是,突然想起从前。往日虽也常做恶梦,却不如昨晚那般,有如时光倒流,将幼时一切看了个清楚。甚至连带着,方才竟又想起初见你时的情形,还记得么?” “哦,你要杀雨儿,正巧我与肃恭在城里遇见,便将她救下带回去了。说来也是,你才是尤西太子,当然知道,并无所谓的尤西公主。”慕容时偏过头打量他一番,伸手拉拉他脑前散落的长发,疑惑道:“宁儿今日,心神不定啊。不准朕去早朝,可是因着如此?” 宋宁歉然点头,撇撇嘴道:“走罢,想出宫去转转。散散心也好。” “好啊。”慕容时许久不曾离开过朴宸殿与前面议事殿的范围,闻言倒是乐得偷闲,立即便要下榻去,竟兴奋得忘了,宋宁还紧紧抱着他! 亡国恨?帝王宠【二】 “看样子,出宫的诱惑,确是比我这个皇夫要大得多了?”宋宁一边说,一边重又将他抓了回去,嘴角放肆的笑意却挡不掉眼中那份不安,令原本准备开口调侃他的慕容时又呆了呆,回过神来时,已被他压在身下重赴巫山游了一遭。 待这两人换好普通衣物,小心翼翼的打开殿门欲往宫外走时,王福咳了一声道:“陛下,咱家就不派人跟着了。若是出了何事,陛下与皇夫自行向谦王和丞相、侯爷等人交代。咱家告退,这便去为陛下与皇夫开道。” 慕容时哑口无言,老实点点头,拉着宋宁一通疾走,终在王福侧立于宫门外时,成功溜了出去。 “可怜哪!”宋宁望着慕容时如脱笼之鸟般兴奋的模样,叹了口气道:“还好我如今是这等身份,否则纵然尤西不灭,宋宁做了一国之君,想必也好不到哪去。纵观祁国、越国、南疆、漠北,上位者确不好做啊……” 慕容时歪着脑袋看他半晌,突然抬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笑骂道:“宁儿要当自己是时儿的师傅么?纵然是师傅也不会如你这般,动辄叹息啊。上位者不好做,你知道便是,休要在这宫门之外大声说话,免得不认识你我的,还要当作是奸细抓了去。快走快走,从小道过去,若是从天街走,只怕是自找麻烦。这邺城,我可比你熟得多了。” 他自称是熟得多了,也只不过与慕容厉一道出来游玩过几次。比起慕容厉与郭逸,还有那个成天四处乱晃的皇叔,慕容时在邺城百姓眼里,也不过是个初进城的外乡富少罢了。 “前些时候丞相大人回来,似是提及城外不远有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宋宁并非想在城中游玩,他只是想找个清静地方坐下,仔细想想从前,再确认一番,自己究竟得以报仇雪恨之后,是否便不会再如此,成日享着帝王专宠,却还恶梦连连,心神不宁。 “嗯?你莫非想去霸了肃恭的落雁坡酒楼不成?”慕容时拉着他走在洛川水畔,一双凤目早将他脸上神色尽收眼底,却仍是故意开着玩笑道:“我可不愿被肃恭黑着脸赶出去……纵然只他那帮属下在内,也必会跪了一地求我莫要进去,看着便教人头疼!不如还是自洛川顺流而下,看看这夏末时节两岸风景,倒也是一番享受。只是……宁儿若是有何心事,可莫要再憋在心里不说。否则朕连天下都不顾了,也换不回你一个真心笑容,又何必出来?” 宋宁使劲握了握慕容时拉着他的手,啧了一声:“既在宫外,还摆什么帝王之威!要去,便快些,那边有船……哎,我不会驾船,难不成要找个船夫?” 两岸绿柳成荫,在风中缓缓摇晃着,蝉鸣声响成一片。慕容时抬眼看了看,咧开嘴角笑道:“找个船夫也无妨。这里便有几个不怕漏了口风的。” 他眼前不远,便是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5 楼外楼了。 一艘乌篷小船顺洛川水飘荡而下,一路经过楼外楼,片刻便出了邺城东面的水门,过了支流交界之处,已距离祁越边界的山腹不远了。 硬拉了两名值勤的侯府侍卫为他二人驾船,慕容时还不忘请侍卫去烟雨楼买了几坛好酒、几碟小菜。 前面便是山中腹地,四处都是瀑布、山穴,密树如盖,遮住了洛川上方大部分的阳光,有风缓缓的吹过来,此地阴凉舒适。 命侍卫们将船系在岸边不远处,慕容时笑道:“辛苦两位了,晚些时候朕以烟花为讯时,两位再来接朕与皇夫回去罢。只是,来日莫要告诉肃恭,免得他又小题大做。” 两名侍卫连声应了,个个笑眯眯的领了慕容时随手递出的精致银袋,行过礼便自岸上山路回转,向城内去了。 “来,吃些东西。”慕容时心情极好,难得有这般悠闲,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宋宁脸色却更差了些,却还是点点头,张嘴吃下慕容时强塞过来的小菜,立即端起酒坛喝了半坛酒。 “好了,宁儿,莫要再掖着藏着。你究竟是在担心何事?” 他耳边传来慕容时略有些担心的语声,使劲闭了闭眼,轻声道:“南疆地形、祁国地形、漠北地形,可是都交予肃恭了么?宁儿总在担心,觉得……此事或许不会那么容易。还隐约觉得,纵然天下一统,宁儿也似还会有所遗憾……肃谨你莫要这般看着我,我并非对你有任何质疑,只是不知为何,这感觉近日越来越强烈了。” 他叹了口气,想将胸中不知缘何而起的郁结吐出来却仍是徒然。 慕容时抬头看了看他,失笑道:“回想初见时,那个锋芒毕露的伪皇子陈熹泓,再看看如今这文质彬彬的越国皇夫,肃谨实是不敢相信,实仍一人。” 宋宁闻言扯了扯嘴角,起身小心与慕容时坐到一边去,伸手将他拉近了些:“御肩借来靠靠。” “何需提到借字?左右此处四顾无人,宁儿要什么也都是可以的……”慕容时凤目眯起来,一手绕过去搭到宋宁肩上,另一手端起面前小几上酒杯,笑道:“只是莫要再为战事忧心,肃恭他虽不曾征战四方,但胜在治军有道,否则肃谨也不会刑罚等事一并丢到他手上去。此番南行,想必定会功成而返。至于师傅,且由他休息数月,这些时日已连番受挫,他也确是累得不成样子了。” 南行征战么?宋宁摇摇头:“那些我自是不必担心。只是……肃谨这般说来,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低下头,沉思了好一阵,才歉然道:“我若不说,你心中定会怪我。但我若说出来,还望你莫要生气。” “你只管说便是了。我何时难为过你?”慕容时差点笑出声来,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望着宋宁道:“好了,我的皇夫,肃谨洗耳恭听。” 宋宁侧头看着慕容时一如从前般的笑容,心里一阵不安,转过头看向洛川水。 水中似是鱼儿上下游动着,时不时浮出一串泡泡,偶尔还有几条小鱼腾出水面复又落入水中,仿佛嬉戏间玩得正欢。再远些的岸边,更可见着虾儿蟹儿或跃或爬,还有几只小小的水鳖,正费力摆动着四肢,往洛川水中移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我今日惊醒时,正是当日赵尘他……强要了我后,又举起鞭子朝我抽了过来。见我躲开,他便将那血蛊硬塞入我嘴里逼着我服下,一边笑一边骂,叫我不准喜欢旁人,说我周身伤痕累累,纵然长得再过出众,也不会为人所倾心,我若是自作孽喜欢上你,便会全身被血虫吸食鲜血而亡!”宋宁梦呓般说着,下巴搁在慕容时肩上,硌得慕容时肩头生疼,却仍是一动不动,听着他继续道:“却正好是我出发前晚之事……计算时日,今日肃恭也应在南疆战了不下十日,若无意外便已灭了南疆毒教,毁了赵尘与赵谦的所有期望了罢。” “你说,他们是否会以死殉志?”宋宁双眼空洞,望着南方天外湛蓝天空,其上缀着一朵朵厚厚的白云,良久不曾动过。 像是能看到南疆战场不远处,血池牢狱中的父子两人听闻南纬战败后的绝望神情。 “他们若死了,你岂非大仇报了一半,为何这般伤感难过?”慕容时使劲将他脸掰回来,凝视着那双有些无措的、有着天空颜色的眼睛,肃容道:“宋宁,你莫要告诉肃谨,你其实善良无害,如今在为敌人哀悼,对曾占有凌虐你的貌美少年、毒教圣子念念不忘?” 亡国恨?帝王宠【三】 宋宁猛的挣开他,偏过头去,低声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安……不知究竟是因为他们或会身亡,或是因为终于没人能再将我关回去那般对待……终于不会再有人跑来抓我回去了?肃谨,你是否哄我的,是否近日还有毒教刺客到宫中来抓我?” 他越说,目光中越发透出恐惧之意。 “无论是谁,也无法将你自我身边带走!”慕容时皱起眉头,双手将他使劲扯进怀里,大声道:“他们纵然此刻还活着,也必将在血池牢狱中死去!皇叔已与师傅那边的祭司大人说过了!宋宁,你醒醒,你无需再担心这些事情!纵然他们能逃出来,也必将、必将无法再伤害任何人。无论是你、或是皇叔、师傅。” “你自己呢?”宋宁终是肯正视他,却道:“若是哪天,懿轩实在无法忍受肃恭了,你岂非又会自行送上门去,一声声师傅的唤着,口称时儿要尽尊师之道,而后再一点点侵蚀他的耐心,教他感动之余,终能接受你这一国之君!” “啪”的一声脆响,宋宁脸上浮起五道指印。 慕容时低头看看自己迅速肿起的手,咬着牙道:“你是朕的皇夫,是朕亲口在殿前向大臣们宣言,此生绝无二人能与你并肩,自此朕后宫全部遣散!甚至连日后讨伐漠北,得胜之日要如何,朕也拉着你一道写了圣旨先放着,其中亦说明了什么,朕不信你不记得!宋宁,你该庆幸朕此刻还有些理智,否则,你早被朕一巴掌打下水去!既可凉快一番去去暑气,也免得为些旧事情怀闹得昏了头!” 他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竟连内力也用上了。 洛川水激起丈许高,溅到乌篷船上,小几翻了,酒菜全倒得一片狼籍。两人也成了落汤鸡。 待他再抬起头时,宋宁才发现,他已红着眼眶脸色铁青。往日时常笑得狭长的凤目,此时也睁得有些大,上眼皮皱了几层起来,俱被眼珠挤到了眼眶上方边缘。那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被称之为忿而不平的情绪。 只除了当日榻上现出一柄匕首,慕容时从来不曾伤过他,亦不曾动过手打他。凡事只要能让能忍的,无论是榻间欢好,还是朝中政事,纵然有些分岐,也都是笑着让过。 往日慕容时对郭逸还不止尊敬之情,宋宁还时常以郭逸为由频频捉弄于他,慕容时也都是一笑而过,从不曾像如今这般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6 ,抬手便是一巴掌,发作起来连洛川水也震怒了。 “我……”宋宁嚅嘬着开口,却不知要如何说起,只得小心看着盛怒中的慕容时,使劲挤出个笑来:“我只是、只是一时犯胡涂,肃谨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了几句,他声音平稳下来,一把拉着慕容时跃到岸上去,拥紧了他不停道歉:“是我不该胡思乱想,大概是我最近太闲了。肃谨,不若你多找些事情给我做,也免得我……”免得我一个不慎又将心底那份不安说了出来,惹得你心中亦是难以平静,徒生闷气,却还不敢承认。 慕容时任他抱着,依旧铁青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宁说了一会,见他不答,一时脾气上来便又叫道:“你为何不言语?是宋宁说中你心事了?还是真冤枉了你?或是你自己亦弄不清楚了?慕容时!你有胆想,没胆认么?” “宋宁!你心绪不安,难得出外走走,亦难得肯说些心里话。故此朕不想与你计较,但若再胡言乱语下去,休怪我不让着你!”慕容时咬咬牙,使劲推开他,转身欲走。 宋宁呆了呆,慕容时几乎从来只有主动向他怀中倒过去,主动吻他,主动为他宽衣解带索情求欢,几时会这般冷漠随手一推?他实是不曾想过。 慕容时亦是心情烦闷,不留神之下竟用了全力,才转身便听到一声惨叫,回头之际,宋宁已跌进了洛川水里去! “宁儿!”他伸手便拉,疾声道:“洛川水深数百丈,虽是岸边,也有几十丈,你可会游水么?” “……不、不会,我、我会溺水而死么?”宋宁满目惶然,胡乱挣扎之下,连带着将慕容时一并拖了下去。 此地虽看上去清静,可四处瀑布流水不断,又是山壁之间,水下山穴也不知有多少暗道!两人在水中打着旋儿,眼看便要被水底的通道吸进去! 情急之下,慕容时终是抽出一只手,扯了身上束衣的袍带猛的甩了出去,正缠在乌篷船上,勉强稳住了势子。 “莫要乱动。抱紧我,若是不慎又下潜了,便趁着水势淹没口鼻之前使劲吸口气,而后屏住呼吸。”慕容时强作镇静的说着,心念电转之间想起怀中烟火必已湿透了无法再引着火讯,随之又想起不远处便有支流,通往中军大营后方。 他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肃恭带兵去了南疆,天知道这中军大营是否还有留守士兵,又是否认得他慕容时? 只能,赌一把了。 慕容时暗暗叹了口气,抬手一掌运足内力,将乌篷船顶掀了下来,翻个个倒置在水上,随即将已喝了几口水有些迷糊的宋宁扔了上去,自己小心翼翼的观察一阵,绕过暗流,总算推着乌篷回到岸边。 还好只是片刻功夫……慕容时使劲将宋宁背上拍了几下,又将他翻过来挤了挤胸腹中积水,掐着他人中大叫:“宋宁,快醒过来!将水呛出来便没事了。” 宋宁呛出几口水,使劲咳了一阵,终是坐起来,灰溜溜的望着慕容时:“肃谨……我还以为,定要溺水而亡了。若是真死了,便见不着你了吧?” “不知道!”慕容时正跃回船上去将外袍系带收回来系到腰上,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成日里正事不理,想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满口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脱险,还开口闭口就是死!宋宁,你究竟是否盼着早些死了,也免得再呆在我身边郁郁而终?” 慕容时收拾完毕,纵身跃回宋宁身边,皱眉望着他一脸失落的神情,叹了口气:“如今你便当自己死了一次重新活过来了可好?不去想过去的伤痛可好?肃谨自认,已是尽全力了。若你还不能心安,还要担心我对师傅……我真是无话可说。但你大可放心,朕既写了圣旨放着,便不会食言。尤西部族之仇,来日必将得报,师傅他也必会好生与肃恭一起渡过。慕容时身侧,除你以外亦不会再容下任何人!” “……我不敢信。”宋宁抿紧了唇,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他深吸口气,平视着眼前仍略显狼狈的慕容时,这一国天子,从来待他太好,好得极不真实!他实是不愿相信,究竟自己有何优点长处,能令他这般认真对待? 是假的吧?只是用来代替丞相大人的替身罢了吧? “陛下待宋宁,实是好得不似真的。宋宁早没了太子身份,又在祁国宫中遭受种种虐待,是赵谦的禁脔、赵尘的玩物,却因一场阴谋得见天颜,从此不可自拔。本以为只是一场交易,迟早会被带回那阴沉的宫殿之中去,却谁知陛下厚待至此,如今竟以皇夫位置相待,还遣散后宫佳丽,将丞相与侯爷之事提到面上去……种种做法,足令宋宁无颜面对,实不知除了这副皮相以外,究竟还有哪些与众不同之处,可以令你,如此深情以待?” 他终是将满心疑惑与成日不安的根源,彻彻底底的摊开来说了。 亡国恨?帝王宠【四】 慕容时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此地太过凉爽,你我身衫尽湿,还是先找地方换过,我再与你细说……宋宁,虽说事出必有因,但情之起因,莫以常理定论。可站得起来么?看你这一身水……哎,走罢。” 山间水畔,杂草树藤既深且多,纠缠交错着,若是一个不小心,不是挂到藤上摔一跤,便是脚下用错了力踩到浅草滩上、反蹩了脚。他二人身上全是湿的,纵然是盛夏天气,也仍是粘得四肢都不便行动,尤其鞋里像是水船一般,走一步便听得到一阵水声,像是有人在拧布巾。 “我自是懂你所说的!可、肃谨,你实在变得太快,令人无所适从,全不像是真的!”宋宁跟在他身边,一边磕磕拌拌的走着,一边忍不住分辨。 慕容时摇摇头,一把拉紧他,低声道:“先出去再说话,此地太过难走,莫要分心,小心摔着。”还未可知是否有些野兽……自然,这话慕容时是不会说的,毕竟纵然有些野兽,附近有军营,此时又是大白天,想必是不会有何危险。 他本是一番关怀之意,只不过此刻听在宋宁耳里,却变成不愿多话,只因心中确是将他当作了代替品之类的想法! 他使劲一甩,挣开慕容时,忿然道:“摔着便摔了,左右不过是个男宠罢了,陛下不必如何故作关怀,免得宋宁不知分寸,玷污了您心目中完美的丞相大人!” “你!”慕容时气还没消,只因着他落水才暂时不予理会,听他说出心中所惑,本来还颇为高兴,心道这宋宁终不再遮掩心事了!可还没高兴一会,他便又这般横眉竖眼的模样冲自己发脾气,显是因着不曾及时答他而误会了。 只是,若是不好生穿到中军大营去,安知这深山之内是否会有何危险不测?更何况一身湿衣,若是被山风吹久了,准不保宋宁那点功夫抵挡不住会受风寒……与其病上一场或是生命不测,倒不如先由着他误会一阵,回宫再好好说罢。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7 慕容时无奈的叹了口长气,重新拉住宋宁,将他拽回自己身边,轻声道:“此地真不安全,何况你我身衫尽湿,若是耽误下去,只怕你要生病……宋宁,我们回去再说可好?朕以天子之位保证,必将给你个交代!” 这次,应该能好生走了罢……慕容时睁大眼,一脸虔诚的望着宋宁,生怕他还要发脾气。 “你……好罢,暂且信你。”宋宁撇撇嘴,使劲将头扭到一边去,颧骨上、两腮间浮起一阵绯色,手却老实握紧了慕容时的,一步步小心前行。 慕容时眯起凤目,嘴角亦扬了上去,抿着唇凑到宋宁耳边,小心的舔了他耳垂一记:“朕的皇夫,其实平日里太过斯文,倒有些像是个皇后了……此间并无旁人,肃谨倒不知,你几时变得如何面薄了?” 见宋宁转头瞪着他,手上力度也加大了些,慕容时连忙打着哈哈道:“说笑罢了,宁儿如何,肃谨最清楚不过……好好,赶路,走路。当心脚下!” 一路上,慕容时便这般偶尔逗他几句,见其即将发作,便又立即岔开话题,终在两个时辰后,平安抵达中军大营。 倒还好,营中仍有几名偏将留守,自是认得慕容时。而这两人一路走过来,身上湿衣也被林间洒落的阳光烤干了,倒是又出了几身汗,仍旧粘在身上,颇不舒服。 他二人到军中,换了一身普通将士的军装出来,都颇有些新奇之感,一时间像两个孩子一般,在营中校场上各自取了称手的长剑,有模有样的打了几场,自是引得军中将士们一片叫好——虽说并非军中把式,却都是些皇家流传、高人绝学,由这两个身形气质均显不凡的青年演示般的比划出来,自是赏心悦目。 两人在大营里玩到晚膳时间,才又与营中留守的普通士兵一道用了膳。慕容时大呼:“无怪师傅往日常说要吃普通百姓的粮食,才知民间疾苦!此番纵然只是我中军大营里的普通膳食,肃谨便已觉得,实是与宫中无法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叹了口气,却仍是将其中所有食物吃了个干净。宋宁望着他发了会呆,呐呐道:“肃谨你是太饿了么?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你若是吃不下,全给我便是。”慕容时说着,大口喝下一碗看不出颜色的茶,啧了一声:“朕今日终明白何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宁儿,快些。吃完了我们便回去。” 他自幼于宫中长大,从小到大纵然是与慕容厉一道到营中习武,也不曾吃过军中膳食!就连上次在莫愁湖畔等着郭逸等人,也是自有赵谦庄园里专人管饭,又怎知平民百姓所吃的,比之士兵们还要低上三等? 若非此番偶然到此,只怕这越国天子此生都不知普通人之食物是何滋味,亦不知他平日里随意耗费的那些,看在颠沛流离了数载的宋宁眼中,是何等的奢侈浪费。 两人回宫整理一番,换回宫中服色以后,慕容时叫来王福,将手上包袱递给他道:“朕与皇夫不慎落水,故而衣衫尽湿,绕到中军大营向其中士兵借了两套新的。若是总管有闲暇,便请为朕挑两套还了过去。这些湿掉的,送下去清洗之时要留心,其上恐有尖刺,莫要扎了旁人之手。” 王福张大嘴愣了半晌,才想起要接过包袱,却仍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您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一早便破例不上议事殿早朝,如今还说出这等体恤之言来,咱家很是不安。” “他只是吃了一餐士兵们的膳食,又得知平民百姓们吃的还要更低三等,便开始这般模样了。”宋宁在一边扯了扯嘴角,暗道我若说他连我未吃完那些也吃下了,还一脸同情的望着我,不知王福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了,朕与皇夫还有些事情尚未说完。王福你先去忙罢,得了空便派人去将师傅那些云雾茶泡一壶过来。其它的,便不必折腾了。”慕容时摆摆手,拉着宋宁回到朴宸殿去。 “你莫要再出去了。虽说才泡了一阵热水浴,但也还需注意,莫要真的病了。”他凤目微眯着,半是笑意,半是关怀,在宋宁面前毫无半点掩饰的意思。 宋宁心跳漏了一拍,暗道不能又上了这人的当,定要镇静些,逼他说个明白,也得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他将白日里所问的,又再问了一次。慕容时抿嘴笑了一阵,终是正经道:“其实这等问题,我原以为你早便会问我了。哪知你就连帮我一道拟圣旨时,亦不曾多说一句。宋宁,我一直当你心中或还有旁人,才故意不置一词,特地不多言语。故此我一直主动,不惜坐实了色诱之名,一心将你留在身边,谁料你今日终是问了出来,却又将赵尘与师傅都扯了进来……” “我当初见着你时,确是为你外貌奇特而生了些好奇与怀疑。”慕容时微微皱眉,顺手将宋宁拉到榻边去坐下,示意他躺着慢慢听。等宋宁猛的一把将他亦扯到榻上去靠着,慕容时也只是笑笑,便继续道:“当初在街上见着你,我便有些不解。毕竟我国往日虽会有尤西族人来此,但此番既是国破,便自是无此人等。而后,你果然进宫来见我,可报的却是祁国三皇子陈熹泓,我便心中更是生疑了。自此,我一边看似无恙,一边派人明察暗访,甚至连师傅回宫受伤之际,亦是小心找寻你的真实身份。” 亡国恨?帝王宠【五】 此刻天色早暗了下来,内侍们小心叩门进来,在外间点上烛火,又奉上慕容时说过要的云雾茶,为两人倒好晾着,便恭身退下掩好了殿门。 若大一间朴宸殿,又只剩下他两人。 “你并非仅由我处得知,此事我亦猜到了……毕竟,我既留在宫里,自是不能容着我这等身份与相貌全然不符之辈随意走动,但你却由着我来去自如,显是已知道了些。”宋宁凑到他耳边,一边回想,一边道:“但你为何一直便推说有事,突然又要与我一道用膳?真只是为着丞相?还是……其实你已知我身份?” 慕容时摸了摸鼻子,仰脖捏着宋宁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道:“其实我当时出宫足有近一月,你在宫中住了也有十余日,除了在城中那次,与进宫送礼那次以外,哪还曾见着我了?与师傅一道回来,而后便有些人故意谋害师傅,我气愤难平,一边追查此事,一边成日里折腾肃恭去,才顺道留意到你了。当时我便见你对师傅似有些敌意,于是故意留下你来,一边还想着看看师傅究竟作何反应……哪知道,你倒也不客气,还、还窥破我那些怪毛病,捡回一命。但此后,我越发觉得你非但不似前来贺寿送礼这般单纯,还似是时时处处有些难言之隐,望见我时,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的模样。我心中好奇,便一副色授神与之相,成日想尽办法,不是将你留在身边,就是派人去打探消息……不知不觉的,便留你在宫中,住下便更不愿放你再离开了。” “为何?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8 ”宋宁一脸不解,奇道:“因为得知我身份,还是因我那时能够肆无忌惮的刺杀丞相再安然离开?你不怕我当时告诉你的全是假的?” 原来当日宋宁在国宴厅当众刺杀郭逸后,自知未曾将其杀了,便索性逃回朴宸殿。他还想再试一次,却是怕赵尘以此为由更加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但在当时,宋宁分明知道郭逸是为防慕容时受伤,怀中又有个郭适,才拼了命硬受他一下,慕容厉亦是为了郭逸伤重,才轻易放他逃走。而后,宋宁心中便有些矛盾,不知如何是好之余,偏有祁国来使一入宫便又被慕容时逮着,问都不问便直接除掉,其手段狠辣之余,却又偏偏对他纵容之极,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啊……”慕容时吁了口气,有些窘迫:“初时确是因着你身份与师傅那亡妻有些关联,但后来、哎,你听我说完,莫要苦着张脸!后来便不知为何,只是想留你在身边……宋宁,我、我说不清,但我一直知道,你待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的。若非是身份使然,我亦无需诸多顾虑,否则我又为何要放任你与师傅一番倾谈?你出入我宫门殿中,如置无人之境,若非我授意,你哪来这等自由自在?无论你祁国三皇子的假身份,或是你尤西一族遗孤的真身,我每日奏折战报,又岂能教你知晓?我一早便存心不放你走了,你还不懂么?” 他翻身压住宋宁,一双凤目亮晶晶的,直直看着宋宁,似是要望见他心中所想:“等你问我,竟等了大半年……待你大仇得报,便不许再有何忧虑之状了!若是被我察觉你仍在胡思乱想,我……我便不再让着你了,可记清楚了?” “不再让着我?”宋宁使劲将慕容时脑袋压了下来,语带威胁:“你若再敢对肃恭的丞相大人有何肖想……宋宁便锁上朴宸殿,教你如何出嫁从夫……” 数日后,慕容厉搬师回朝,自中军大营听闻慕容时曾前往,还借了衣物吃了军中膳食,一阵好笑之余却也颇有些感触。他拉了宋宁调侃道:“皇兄这一年多确是较从前变化不少,亏得皇夫好心引导,终教他能识得民间疾苦,不必再时时假笑装乖,亦不会再对懿轩虎视眈眈,真是辛苦皇夫日夜操劳……” 宋宁起初还与有荣焉,听到后面立即红着脸道:“不曾日夜操劳……” “噢,听总管说,皇兄近日精神差了些,却像是更高兴了,莫非另有其人?” 眼看慕容时凤目眯了起来,他连忙道:“本侯要事在身,皇兄就拜托皇夫你多加照料,切莫被他笑容所骗啊!告辞了!” “肃恭你方才回来,又往何处?”慕容时无奈笑笑,望了望满脸疲色的慕容厉,问道:“既是胜了,不如回府休息几日?” 慕容厉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提出要将秘道中修整一番:“肃恭已与老前辈商量过了,应重新打通各国旧时封上的道路,若有些小国不赞同的,便是另有所图,立即逐个以不同手段迫之,以防漠北战事将至,徒生变故。” 说着他便只道是此事合适交给慕容临去做,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定是急着去师傅那里了……”慕容时叹了口气道:“何苦这般折腾?成日里只要有空便老远跑过去,偏还避不见面,纵然是劳心费力的为师傅做了一堆,却还生怕不小心遇见了,又惹师傅不高兴!” 宋宁歪着脑袋看了看他:“怎么,肃恭与师傅之间,肃谨又想插一脚?” “你可是忘了我前些时候说过的话?”慕容时一把抓着他,凤目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宋宁不慌不忙,点头道:“记得。大仇还未得报了,自是还有些时候可以调侃于你。” “……”慕容时愣了愣,随即又叹了口气才道:“也免得你说我故意找借口,好罢,算你有理便是。我还要去见见皇叔,你同我一道吧。” 宋宁嘿嘿笑着应了,慕容时便遣了人去请慕容临来,将慕容厉所交代之事商议一番,后者自是答应下来。此后几人分别忙碌着,直到郭逸突然回来,才又有了些新的安排。 期间各国都相当配合,甚至好几处小国直接递交了降书,向慕容时俯首称臣。少数几个不愿合作的,也都被慕容临亲自前往说服了。可谓只待慕容厉得胜归来,越国便几近是这块大陆唯一的主人了。 前后无忧,万事俱备。 但慕容时与宋宁兼未料到,周林会弄出那么一档子事来,累及郭逸,伤了慕容厉。这令慕容时得知消息后头疼不已,数次望着一脸阴沉的慕容临,他迟迟无法下定狠心去回书要求按律责罚周林。 当日晨间,慕容厉先回宫中,将漠北皇帝押至殿前。议事散去后,他便与郭逸一道躲了起来。宋宁则由慕容时陪着,亲自见了那漠北皇帝最后一面,宋宁终得以手刃仇人,报了亡国之仇。至于赵尘,远在他那日心神不宁之际,便已因其血虫之故,鲜血流尽而亡。 当郭逸回去探望之时,赵谦虽不曾明说,却也隐约透露,赵尘似有悔意。 只是,为时已晚。 “所幸,刑责之事一向是肃恭处理的。万幸之至便是他伤则伤矣,还换回师傅一片关怀。”慕容时一边打量着身着喜服的自己与宋宁,一边轻声说着,丝毫不理会殿中王福等人忙得脚不沾地。 宋宁亦是在发愣,盯着慕容时一身红衣,已有些神志恍惚。听他如此说法,顿时没好气的笑道:“皇叔都已决定与你同日大婚了,你竟还在想这个?也不知肃恭被你气成什么样子……竟要他耐着性子再等上一月。” “我可是为他好。师傅那里,他若是硬逼着成婚,想必是讨不了好的。若是将师傅惹急了,指不定我越国帝师丞相大人会做头一名在皇家婚典时逃走的男子。”慕容时得意洋洋,一手拨弄着宋宁下巴上的红绳,另一手已伸到他脑后去,嘻笑道:“朕的皇夫这副模样,倒像是脸红了,不若……不必出去了,直接洞房花烛罢?” “嗯?”宋宁毫不示弱,顺势便亲了他一口,不顾四下一阵抽气声,笑道:“我朝陛下不怕失了天颜,为夫有何好怕的?” “哎,我、我什么都不曾说过……吉时快到,快出去罢。”慕容时慌慌张张的拉着他,扯出个看似与平时无异的笑来,接过王福递来的红绫,一人一端,渐行渐远之际,两人相视而笑。 某霜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呐,这俩人以后只怕还是会因为慕容时一句“师傅”引发一场“你又如此思乱想,我不会再让着你了”之类的攻受之争吧。但平时,慕容时还是挺乖一诱受…… 什么?你要看肉?睁大眼睛,不都在你脑子里么,自己提取…… 番外之【宋宁篇】完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一】 本王乃越国谦王,表面上,为皇兄执政时的助力,实际上,皇兄事事依仗太傅,根本无需本王多事。说到太傅,他倒好,同时辅佐皇兄选定的两个皇子,一个是时儿,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49 一个是厉儿。成日里面对那一文一武俩毛头,居然还有闲空与我说笑闲聊,同时竟还能为皇兄出谋划策! 不过,这个也难怪。人称南郭居士的郭太傅,从前可是军机营的一把手,同时料理多处事务亦是常事。若不是前往南疆查探老将军战死之内幕之际他受伤中毒回来,想必也不至被皇兄要求不得再呆在军机营中,更将他直接转为太傅,官升二品,每日朝议必须参与。 有如此栋梁,本王自是乐得逍遥。 宰相大人的侄女在宫中做了皇后,今日她特地请人唤了我过去,说是要多谢我平日在皇兄面前经常为宰相大人说话。 虽说本王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精通些偏门杂学,但她这番相邀……啧,怎么就有股怪异感呢。但人家如今是皇后,那便是皇嫂,不去、不成啊。 打发了府里侍卫,我也没去找皇兄,便直接到了后宫里。刚到朴宸殿附近,王福便迎面走了过来。他见我来了,丝毫不露半点讶色,笑嘻嘻的讨着好道:“王爷,陛下正与太傅一道考较两位皇子功课。皇后娘娘吩咐过,说若是您来了,便请直接去栖梧阁。” 合着,这还是先说过了的?什么事儿,需要四下的先支会一声?我摇摇扇子点头,自行走了。 这嫣姑娘做了妃子时,便已是明艳动人。如今当上皇后,倒打扮得庄装了些,可却脱不掉眼里那份媚意。也不知是秉性使然,还是故意讨好于我。 她说了半天,便是想教我用朝中些许政事,拖着太傅在府中连续数日不便出门即可。而太傅夫人,刚诞下麟儿不久,这会正与她坐在一起。 说起这太傅夫人,我倒是真有些羡慕懿轩。她才貌样样都出众,还格外大度。但奇怪的是,懿轩他虽是不在外四处留连,却也不曾表露出什么,嫣儿一句话,他便立即答应,由着那云儿自己决定,搬进了宫里。 或许,他其实感情并不外露,而非是我所见着的相敬相亲却情不由衷? “究竟如何呀?只不过想教云儿在宫中多陪我几日,又唯恐太傅挂念,才想了这等主意,也顺道教你这懒王爷更能得空出去玩玩。”嫣皇后的催促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抬头看了看她,突然觉得,这女人虽漂亮,却也不过如此。 “嗯。我去同他说说。若他不答应,我便没办法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了看云儿。 奇怪,她为何愁眉不展呢?莫非她其实想回去见懿轩?嘿,这小子真好福气。不成,我还非得让他们俩多分开一阵,届时小别胜新婚,岂非还得谢过本王? 我十分愉快的答应了,而后便径直去了时儿与厉儿求学时的书阁。 懿轩果然还在,皇兄也在,只是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皇兄考较这两个孩子时,为何注意力全在懿轩身上? 我的太傅大人,您这可确是得离皇兄远点儿了……“如何啊,两位贤侄近日所学,可入得皇兄天眼了?”我笑哈哈的推门,装作不曾从窗外偷看,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两个少年都抬起头来,望见是我,个个面露欣喜——本王时常给他们些小玩意儿,怎能教他们不喜欢? 皇兄不说话,只板着脸瞪了瞪厉儿。想也不必想,这小子定是又成日舞刀弄枪去了,哎。 我故意咳了一声,冲正收拾东西的懿轩叫着:“懿轩,近日可还得空?严亭有些事,想请你帮着收拾收拾。左右这里两个皇子都才交了学业,便由着他们休息几日,自行琢磨去,急也急不来的。” “嗯,若是真有事,便可得空。但若是出宫去吃喝游玩,懿轩便不奉陪了。”他也不怕落了我面子,连皇兄都笑我了,唉。 不过,他终究是答应了。我心中暗喜之际,亦同他一般,不曾留意到皇兄面上几不可见的青色毒斑。 而后十日内,懿轩果真留在我府中,与我一道整理了近年来的大批奏折与卷宗。他忙得昏天黑地,倒教我这始作俑者在一旁只管分类放好,弄得我心虚不已。 我万不曾料到,十日后他方才回到时儿与厉儿身边不过半天光景,他便已叫了王福去喊我。更不曾料到宰相大人竟指证我在皇兄的膳食中下了毒!甚至,连嫣皇后,也眼神闪烁的不置一词,更不敢多看我一眼! 懿轩气得要疯了,他白皙的脸一时转红一时转青。面对皇后的指责与质问,他都不曾有半分畏惧,可当我成为嫌犯之时,他却满脸失望的看了看我。 随即,他便亲自出手,废掉了我一身武功,向宰相与皇后施压之际,最终将我发配至边境去,贬为平民。 我已不记得那时是何等心思,又是如何魂不守舍的离开朴宸殿。直到赵谦将我自发配的守卫身边掳走时,我脑中仍是闪动着懿轩略显为难却又饱含怨恨的眼神。 太傅夫人,紧跟在皇兄之后毒发身亡了。 赵谦自称红袍怪,行事乖张怪异。他二话不说,直接便逼着我学医术与毒术,也不解释清楚,更不曾好言相劝。 此人成日里身着血红的袍子,出入授学均冷着张脸,像是世人都欠了他不少。 起初我是真不愿学,有这等功夫,纵然只是做个平民,我也还能多找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小少爷乐呵一番!但时日久了之后,我便发觉这门东西挺有意思,至少,可令我暂时忘掉懿轩在宫门外与我擦身而过时的模样——从此我明白何谓无可奈何、心如死灰。 这一切,若不是我自以为是,想必会有转圜余地……他废我武功,倒令我保住一命,可这条烂命,如今却牢牢掌握在眼前红袍怪的手里。 可谓他要我生,我便死不了;他要我死,我立即便可命赴黄泉! 但或许是因着我对他所教的一切产生了兴趣,慢慢的这红袍怪倒也不那么可怕了。有一次,我竟还见着他对我笑了笑,我险些以为,是白日里见着鬼了。 否则我怎会认为,其实他笑起来,倒挺帅气? 我吐了一口唾沫,想我慕容临堂堂一个王爷,怎能认为皇兄以外的男子帅气?至于懿轩,那是出尘脱俗,自是更不能以帅气而论。 “打扫干净。”红袍怪适时说话了,竟像是有些兴灾乐祸般的望着我道:“你方才吐了一口唾沫,将此地灵气毁去大半。故此,将此山中一切毒虫予我抓来,洞中彻底清扫一番。几时做完,几时吃饭睡觉。” 我壮起鼠胆相询:“……师傅,能分几次么?” “能。” 他竟答应得十分爽快,可下一句便教我明白,任何事都必须付出代价! “第一,不准喊我师傅。”我还不想喊呢,我点头答应,笑得一脸谄媚。 正要说他几句好话,他又道:“第二,今夜侍寝。” 什……什、什么? 我这次不敢再吐唾沫,只得小心咽了回去。但我想,当时我那神情,必是脸色有异、嘴巴张得挺大。 否则,他又如何便笑得那般蛊惑,直直的凑过来,轻易便拥着我到石床上,轻易便令我不知如何反抗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0 ,轻易……便将我累得昏睡过去? 混帐!历来只有本王宠幸旁人,何时轮到你这老怪物来蹂躏本王!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二】 我口不择言,醒来后便破口大骂了一个白昼。 自然,我如此嚣张,是因着他已不在山洞里了。是,他直到子时才又回来,面色阴沉的看了看我,扔给我一包吃的,冷冷道:“你既已学了医术,便自己治好外伤。将东西吃了,今晚好生休息。” 说完,他便又走了。 这、这算什么名堂?我从未料过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我堂堂一个王爷竟会被人糟蹋一夜过后弃如敝屣! 若非实在太饿,我定要将那包吃的扔出去,砸中他的后脑勺! 但后半夜我才就着洞外泉中的热水泡了个澡,还未自泉中爬出来,便见着一袭红影自氲氤雾气中穿了过来。幸得明月皎洁,否则我真会被他这等鬼魅般的身法吓得叫出声来! 但我仍是脱口叫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看样子你倒是不怕被狼吃了。”红袍怪声音仍旧是冷冷的,不知怎的我竟听出一丝笑意来。他见我一脸古怪神情望着他,又道:“怎么,严亭小子,莫不是开始想起我是谁了?” 听这口气,总不成,我……认识他?开什么玩笑?我堂堂越国谦王,怎会认识这等江湖、匪……类? “看来仍是不记得。也难怪了,谁会刻意记得自己堂堂男儿被当作女儿养了多少年……” 我确认我不曾听错,他确是笑着说的,足以气得我发狂的笑声! “混蛋!本王幼年之事,你怎会知道!休要信口雌黄……哎?”不对,我幼时确被母后听信人言,当作女儿养至十二岁才恢复男儿身。但当时知晓此事的,确曾有名、有名大臣或是皇兄的朋友,到宫中游玩之时…… 不不不不对!不是!绝非此人!那红袍青年,邪魅动人,身形虽也一般飘逸,却不似这般冷冰冰的……不过,他笑起来,确是有几分面熟啊。 “你、你岂非是皇兄的结义兄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 他摇摇头,不知何时已俯下身来,一只手递到我眼前:“你应说的是你幼时承诺过要嫁的人。快上来,你武功尽失,再多泡也只是弄皱皮肤罢了。”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一个不留神险些一头栽进泉里去!耳边又听到他的声音,竟还是在笑话我:“贬为平民竟连胆子也这般小了么?” 我怕他?我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白日里破口大骂的那些话放声吐了出来:“你这老怪物!莫名其妙将我掳到这荒山野岭来,莫名其妙要逼着我学什么医术毒术!还敢欺我武功尽失,毁我清誉,却又不告而走!成日里阴沉沉的,分明是个男人却要穿件红袍!古里古怪,妖里妖气,离我远些!” “哦?你这样,算是抱怨我对你不好,还是怪我不曾多对你笑笑?老夫为着你一句童言,等到如今才将你带走,可是嫌老夫教你久候了?”他一阵大笑过后,语带调侃,几句话说得我不知所措,又伸手过来将我自泉水中捞了出去,顿时冷得我打了个寒颤。 “你、放开我!”我自出宫之日,便一路由几个侍卫带着押往边境,倒也习惯了不再自称本王,习惯了风餐露宿。这温泉四周倒并不算冷,只是他身上寒气四溢,冻得我牙关都有些发颤。 这老怪物,当真是怪物变幻而成的罢?否则怎么我一打颤,他便又暖得像个火炉一般,身上那些药草混杂着酒香的气味,竟薰得我有些昏昏欲睡了。 头顶上,又传来几声笑,不知是否我的错觉,他声音放低了些:“骂了一天,可是累了?方才我嫌这四周温泉雾气太重,才运功逼出寒意,方便找你。不想却冻着你了,此刻应是不会冷了,快睡罢。” 我已有些睁不开眼,迷糊间觉得自己不曾被他放下,又像是躺了下来,便也不想管那许多,先睡足了再与他理论。只是……“你放我下来,这般抱着我如何好生睡觉?” “睡不着么?”我分明听到他话里带着些笑意,定是又有什么毒虫新药之类的要拿来整我,美其名曰试药。 果然,我又没了拒绝的权利,口中被他塞了颗药丸,还未及吐出来,便已被他抬抬手强行迫我咽下了。 “你!”我睁开眼,想要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山洞里没有一丝火星,只外面不远处的温泉雾气弥漫,连带着将天上是否有星有月也看不清。面前这人,我亦是看不分明。 他不但不松手,反将我抱紧了些,低声道:“你幼时一身公主打扮,坐在树上下不来。老夫去时,你皇兄望着你哈哈大笑,对老夫说是家中小妹。老夫见你长得清秀可人,便道不可唐突佳人,亲手将你抱了下来。那时,你倒是赖在老夫身上不肯下地,还直嚷着,要老夫做宫中附马,做你的夫婿,否则,便不松手。怎么如今倒反了过来,我不松手,你还要怨我?” 虽是心中有些明白,这老怪物应就是当年突然出现于宫中那青年男子。但当时我还那般小,连自己是个男儿都不知道,说出来的,又怎能作数?“你这老怪物,又给我吃了什么,童言无忌,又岂能当得了真?无论我如今是平民,或是从前贵为一国王爷,我均是要娶妻,要与女子成婚的,又怎能容你数次侮辱我?快些放手!” “哎……”他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动了动,我便觉得身下一阵冰冷,想是被他放到石床上了。只是这石床,往日并无这般感触……啊,啊!我、我方才在温泉中浸浴,还未穿衣便被他直接捞了出来,一直不曾放手! 直到这刻我才反应过来,我堂堂七尺男儿,竟一丝不挂的被他抱在怀中当个宠姬般抱了这许久! 我正要跳起来去找回我那件衣衫,他便说话了:“你方才服下的,是我自旁人处取来的一种灵蛊。若你不再如幼年那般倾心于我,便会毒发而亡。此药,我亦服下,若你毒发,我虽不至死,也将大伤元气。严亭,你且记住了……纵然是娶妻生子,也莫要忘了此事。否则,我倒不知是否在你身边。” “你、你怎敢如此乱来!”我再顾不上旁的,使劲挣开他跳了起来,抬手一巴掌,黑暗中听得一声清响,也不知是打到他何处了。“老怪物,我穷尽此生也必不会衷情于你!你早些死了这条心,快些将解药给我,将这蛊虫予我解了!” 他似是被我气坏了,一言不发,只冷笑数声,轻易将我抓回石床上去,一只手按着我双手不准反抗,一条长腿压在我膝间,我无法动弹,便破口大骂他老怪物,骂他无耻下作,用如此恶毒之法迫我屈从,简直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是么?”他终是开口,身后一阵痛楚,未曾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开来,疼得我眼泪直冒! 老怪物!你果然禽兽不如! 我只隐约记得连梦里都是那老怪物如何压着我胡作妄为,猛的惊醒时,天已大亮。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1 山洞里又是我独自一人,只不过身上穿得整整齐齐,还多盖了件毛皮制成的大麾。 略一动弹,我便觉得有些奇怪:莫非昨晚上做梦了?怎么一点不疼……哎,我这是盼着自己疼么?那老怪物精修医毒两术,自然有的是办法帮我治伤,哼。 我起身下床,一眼便见着平日里放了一堆瓶瓶罐罐的石桌上空了一片,只余一张纸被一个小盒压着,被山洞里灌入的晨风吹得呼啦啦的轻响。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三】 “严亭小子,老夫有急事需回家乡。你身上外伤应已无碍,只需将这纸上解毒之法熟记于心,以防万一。老夫纵有千般不愿,也不想见你鲜血流尽而死!明日,你便自己下山去,到得山间大路上,你便可见着托尔镇,老实呆在那里,做你被贬的平民。若是好运,还能再见。” 纸上内容清楚明了,其下便是一堆的术语,详细说明了要使用何种药材,先放哪种,遇何种情形后再放哪种,最后再如何处理等等。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居然还要将一条条血色的虫子自体内勾了出来,还得是现形后才能见其踪迹!这、这老怪物,弄的什么鬼名堂,这血蛊……实是太可怕了些,竟就这般在我体内?我实是有些害怕,浑身都僵硬了。 盒子里,是一整套的行医用具,银针。 且不论是否用得上,这东西倒做得十分精密,深得我心,且收着罢。 我整理了三年来留在此间的衣物,加起来也只不过一个小包,再披上那毛皮大麾,回头看了看那石床,心中一阵烦燥。 若是有内力,我早便将这床毁了,也免得看了碍眼! 最终我只是踢了它几下,疼得跳脚之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下山。 果然离此不远,只慢慢走了三天,我便找到一处小镇子住了下来。 守城的大人我竟也认识:每年都会进京献贡参与贺岁的,玉门关太守。 如此一来,我便又逍遥了起来。虽说只是个平民身份,却能有独门独院的屋子住着,还不担心吃穿用度。仔细一想,我倒还真像是个蛀虫,不学无术之辈。 也不知是否被老怪物折腾惯了,此后两年中,我每日闻鸡便起,对那些药物的兴致也越发的痴迷,那张纸上的解毒之法,更早已刻在了心里,默默演练了无数次。 这一日,我才从太守府出来,坐在茶寮中歇脚。太守大人近日常会与我商量一些边境之事,也不知他是自何处得来的探子,行事作风,颇为老练,倒有几分懿轩当年的风采。 “先生您又来了啊,快歇歇。”小二殷勤的跑到外头去,牵了一匹神韵尤佳的白马,拴在了门外,随即又冲了进来打上半盆温水,挑了块新的布巾,又跑了出去。 隐约听得外面有人应着:“有劳。” 这待遇还真不错,我在此地住了一年半,倒还不曾有过。但这声音,亦甚是耳熟。 或许是听错了吧?怎会是熟人?我一时想不起来,偏生又犯了懒不想动弹,便继续靠在桌沿上,摇着折扇看窗外红柳抽枝。 不多时,太守大人赶了过来,笑容满面道:“严亭可见着他了?老夫一直保密,想着两位或许遇上,便又是一番惊喜。怎么样,如今的太傅大人,可比当年的军机营统领斯文得多了。” “哎?”我猛的一抬头,正对着太守笑得看不见的双眼。我愣了愣,扭过头探出窗外去,却只见路上行人依旧,哪有懿轩的身影? 这时候太守大人才知道,我不曾与懿轩遇着。他面有难色的解释一通,我才明白过来,懿轩当日与我擦身而过之时,便是已决定离京了。 这四年多来,他便一直呆在托尔镇郊,时常与太守大人一道潜入蛮族营地中去查探些情形,以防事情有变。果不其然,他便得知了蛮族将被诺蛮统一的消息,传到太守大人耳里,亦传到了我的耳里。 太守大人将此事与我在此之事一并上报,却道是不愿告之朝中懿轩的下落,免得他无心回去,还反添为难。 我却并非这般想法,我只想再见着宫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懿轩,而非是如今不知如何度日的私塾先生! 我特地寻到私塾去,只躲在一边悄悄看了几次,不曾惊动于他。而后便另放了一只飞奴,传讯给了我的侄儿——越国新帝慕容时。 近一月后,我收到消息,时儿十分高兴,信中称已派肃恭带人来迎他师傅,叫我等懿轩走后,再悄悄回京去找时儿,说是五年已将至,要请我回去继续做我的王爷,但还得先瞒着旁人。 我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时儿确是机敏睿智,凡事俱是三思而后行,聪明得不同于常人。但我这等因着皇兄被毒杀之事而被贬为平民的人,竟还能有再回去的机会? 踌躇了几月,我成日不是摇着折扇在太守府中与太守讨论边境之事,便是在家中折腾医学药理,闲得发慌之余,我自银针匣里找到了另一份东西。 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 我大喜若狂,立即开始学习,终在三月内成功做了一副出来,却苦于材料难寻,再无续作。 但有这一个,纵然是回京去也足够抵挡一阵了。 我时常便戴上面具背着药箱,骑了一匹马儿在托尔镇四处走动,渐渐的习惯一名医师所应具备的一切神态举止,甚至连成日见着我的太守大人,亦从未发觉过我的另一个身份。 至于懿轩,他则更是丝毫不知情。 甚至厉儿到了此地许久,懿轩直到临走前,才得以见上我一面。 他见着我时,我是有些忐忑的。但他只淡淡一笑,我便已明白,他当初确是迫不得以才废去我的武功,他丝毫不曾怀疑过我! 为使他放心回京,我撒了个小谎,一路目送至他消失不见,才骑着马儿自另一条小道超过了他们的车马队伍,直奔邺城。 行至中途时,我曾尾随在他们附近,却险些被他们发觉,只得另寻他路而往。偏就那一晚,懿轩不知为了何事,吹了一夜的笛子,其音凄厉痛楚,显是十分难过。我不忍再听下去,只得连夜启程,披星戴月到了莫愁湖畔,迎面便被一具红色的身影,拦下了。 “临儿,随我来。”他像是早知我会路过此地,不由分说便飘上马背,带着我去了莫愁山庄。 原来此处,竟是他的居所! 当时我未曾多想,亦无力去思索其它任何事情,只顾着瞪他,想教他放开我,从此放过我。 他仍是不多话,只将我带到庄前便停下马,附在我耳边道:“莫要道出我是谁。你只当是自己来此,巧遇于我。” 说罢,他径自取出一张面具,覆到了脸上,牵着马儿哈哈笑道:“今日庄中果真是贵客盈门!尘儿,快奉茶,顺道去告诉庄中的客人,老夫遇着一人与他所言极为相符,便带了回来,请他出来看看,是也不是?” 庄中的客人?所言极为相符?他原本并非主动找我,并非他知道我行踪,而是有旁的人拜托他出来接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2 我? 我满心疑惑的探头向桃林中望了过去,只见一袭黑袍中罩了一名俊俏男子,腰间的龙形玉佩,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款款而来,笑容仍然温和有礼,冲我一躬身,一拱手,轻声道:“皇叔。侄儿来此寻药,顺道等您。” “来此寻药?”我忙站到了他身边去,听着他将目的说清,心中又有几分忐忑。 但他既已坐到这位子上,想必有些事情,亦非他本心所愿,却不得不如此做法?无论如何,我也只能答应下来,潜入庄中等候数日,直到他接了懿轩与厉儿,一并启程以后,我才又自行出发回京。 但这次,老怪物却真像并不认识我一般,成日里斯文有礼,一派仙家作风。若非是我,恐怕换了任何人,也要以为他原本就是如此,原本就是这般须发齐白,人称医仙的谦谦君子。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四】 回宫后,我混入太医院里,成日戴着面具过活,小心之余倒也还算安稳。但我尤为生气的便是,懿轩刚才回来,便又遭人毒手,旧伤复发之际,数度缠绵病榻。 他整个人精神都差了不少,远不如当日在托尔镇中看到的那般,虽淡泊名利,却仍有些生机与期望存留着。 尤其厉儿的纠缠,似是令他难受不已。 当日我与时儿商定以后,便对厉儿做了一番手脚,狠下心来为他下了一记猛药,心中盘算的,也都相差无几:若是懿轩从此远离厉儿,我与时儿便各凭本事去争取懿轩好感。但若是懿轩并未如我等想像中那般痛恨厉儿,我与时儿便得各自息心,好生过活。 我自是知道,他二人自幼便特别依赖懿轩,我亦知道,我对懿轩其实兄弟情大过爱慕。但我亦不想见着他时时为亡妻之事伤怀,一整晚一整晚的笛声,我实在不敢听也不愿有旁人听着。 故此当懿轩亲口说出厉儿其实并不曾对他如何时,我与时儿都有些佩服厉儿了。毕竟那银针刺穴之法,我亦曾在边境俘来的几个敌人身上试过。理智全失之下,凭以药物辅助,真可谓是药物如何刺激,那人便会如何最大程度的去实现他的欲念。来不得半点勉强! 可厉儿他,竟然忍住了。 我终是重新对这成日舞刀弄枪的少年将军刮目相看了。也因此,我有闲空在懿轩处为他治病时,便会小心劝上几句。毕竟,像厉儿这般既老实又执着,一看便知是对懿轩情深一片的,确是万中挑一了。 虽说时儿常骂他,怪他不该在师傅面前扮呆装傻,但我亦觉得,对付自己倾心的人,用些手段,只不伤其原意,便无可厚非。 老怪物他……莫非也是如此想的?否则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凤鸣轩? 只是为何懿轩要管他叫师傅?时儿你不曾认出他么?只不过少了戴面具,竟像是完全不认识了。 我不愿泄漏与他那些不堪之事,开口便唤他师傅,惹得他盯住我看了好一阵,看得我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虽是对懿轩与适儿都极好,却待时儿与厉儿并不客气,说了一阵,随便找了个由头,拉着我便走了。 两年不见,他身法更为奇特,以我如今的目力,竟连他如何行走都看不清!更不要提如何挣脱得了了。 他将我带到宫中一处屋子里,上下打量我一番,冷笑道:“倒真是没看出来,你竟对老夫的乖徒儿好得有些过份了。” 我本自四下看着,这间屋子我不曾来过,从不知皇宫里,竟有这样一间普通得像是平民居所的房子。听着他如此说法,我不知哪来的火气,脱口道:“懿轩岂能与你相提并论?你竟是他的师傅,倒是委屈他了!” 他哈哈一笑,竟一点也不生气,还点头道:“老夫能做逸儿的师傅,确是有些高攀了……临儿,你这等脾气,可是在怨老夫当日不告而别么?” 我心里一阵发慌,这老怪物,可是吃错了什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温和? 许是我的目光暴露了心思,他低低的叹了口气,顺手将我拉近了些,不言不语的靠在我肩上,轻抚着我的背脊。 我只觉似是身在梦中,否则这老怪物……怎会待我如此?但终是心中不安,我无法承受他这等举动,使劲推开他:“老怪物你究竟来此作甚?这间房子又是哪来的?为何连本王亦不知道的地方,你却知道?” 似是只要在他面前,我便会将自己那副风流公子的模样忘到一边去,甚至连折扇拿在手上也忘了个干净。 故此,“啪”的一声脆响,他脸上多出一道红痕,与扇骨同宽。 “……”他显是有些怒意,连一个字也不容我多说,便同两年前一般,将我扔到那房中榻上去,又一番蹂躏。但这次,他却似是与从前有所不同,至少,不至于弄伤我了。 “慕容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取出血虫……无论是逸儿,或是旁人,你都不准太过关心!”他自背后拥着我,分明便是一番情话,却像是咬牙切齿才说了出来,也不知究竟为何要这般别扭。 只是那时谁也不知,我被他撩起的情感,竟也随着他身份的揭穿渐感沉重。似乎我身为越国谦王,原就是因他这么个人而起的。但立场不同,亦无需步步紧逼啊! 他竟想教我取时儿代之,想让懿轩因着他的师傅身份对他俯首称臣! 纵然我承认自己有些沉溺于你偶尔的温和笑意,却绝不能容许这等事情发生。本王相信,懿轩也一样如此。 果不其然,懿轩真的拆穿了他,代价是活活气得走火入魔,数日内形同废人! 他逃了,掳了适儿逃回他的南疆毒教中去,又辗转回到祁国地宫,想要东山再起。 我一直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自他带着适儿逃走那一刻起,我更有些心灰意冷。彻底忘掉那些过往罢。我如此想着,表面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风流下作的谦王爷。我一边四处忙碌,一边寻了空去见一个少年,随意戏弄几句,只为着看他脸红。 那是厉儿手下的侍卫长,一个颇有些胆识,又心直口快的忠军良将。 其实我已见过他多次,偶尔亦会出言逗逗他,不为别的,只为他在厉儿发怒时直言不讳,更知道懿轩心善,拉着他去求厉儿。何况,这小子待懿轩,确是十分之忠心,任何人见着他,也只会道一声好。 但他,却其实只是个孤儿,成日呆在那两人身边,除了侍卫就是主人,连出门找个姑娘的机会,也没有。 因此,逗他玩儿,倒是件颇为赏心悦目的事情。至少可令我暂时不必想起那一袭红袍的老怪物。 时日久了,厉儿与懿轩都看得出来我有些中意这侍卫长。他们频频问询,旁敲侧击,生怕我这风流王爷只是一时兴起。但我身上的血虫,却实实在在的提醒着我,这少年的单纯笑容,不知不觉间便已浸入我心里,驱散了曾经那一袭红袍带来的蛊惑。 也因此,我被柯尔德与雨儿一同按着趴在榻上,将血虫取了出来。过程十分顺利,只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3 除了那小子被吓得脸色煞白,甚至连坐都坐不稳了。 我有些想笑话他,可我也确有些累,只听着柯尔德说要将他放到我身边去躺一会,便已睡得不知时辰了。 自此后,厉儿便总在我到府中去时,特地将周林赶出来,也免得我总是以各种借口扰了他与懿轩两人独处。 可事情总是连接而至。不待我与懿轩都好全了,柯尔德便前来宫中,引出了赵尘。 赵尘被抓往了血池牢狱。入此狱者,若机关开启,则十死无生。 赵谦他……以适儿为胁迫,要求柯尔德放了赵尘。我不曾当面见着,听懿轩说,当时确是情真意切,看来赵尘其实果然是他儿子。 此后,他便被关入血池牢狱,与其子一道,自生自灭。若非我前去与柯尔德交涉,只怕他一则逃出生天继续生事,二则被打入死门机关里,立毙当场! 那日我见着他时,机关尚未打开,故此我得以由生门而入,与他面对面。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认真而平等的与他说话。往日里,纵然是在莫愁山庄,也只不过是他如何决定我便自己判断要不要照办,否则便总有一个一言不发。 如此说来,我与他,倒真是不合适的。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五】 “你……”我深吸口气,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原本一直便低着头,赵尘靠在他怀里,似乎生病了,呼吸轻得像是停顿了一般。他仍是那样,一身红袍。 听到我的声音,他似是愣了愣,低头笑了笑,摇摇头,随后慢慢的抬起头来,见到我时,满目愕然。 我执扇敲了敲自己的鼻子,总算找到了话头:“我来,便这般意外么?” 他仍是笑了笑,摇摇头,随后慢慢将赵尘放到木板床上,自行站了起来。 他整了整身衫上久坐而形成的皱褶,低声道:“确是不曾料到,来的非是逸儿,倒是你。” “哦?本王来此,确是个意外。”不知不觉的,我便又有些火气上涌:“若非是丞相与侯爷都觉得本王或许应来见你一面,本王倒还留在邺城坐享温存!” 他脸色变了变,却又笑了起来,一步步走近我道:“慕容临,老夫要你记住的,你倒是活学活用了。若非你驱出血虫,老夫岂能被逸儿制住,又岂能打不过那老匹夫!” 眼看他怒目圆睁,我已暗中打算准备退出去,可脚下却一步都移不动。 “只是,你既已能勾出血虫,老夫纵然夺了这天下,一人独享又有何意思?”正暗自在心中骂着自己,我却听到他如此说法,刹时间,鼻间一阵酸楚。 我又一次破口大骂,骂他无耻下作,骂他自负变态,骂他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旁人身上,骂他活该元气大伤,骂他不该毁了懿轩一家,骂他不应妄图以蛊控人心,骂他不该为着个皇位,毁了我好容易想要承认的情感。 我声嘶力竭,涕泪齐流。我堂堂越国谦王,对着这阶下囚,骂得唾沫横飞之时,却是一副求人爱怜的倌子作态,真正可笑至极! 偏那人,从前不苟言笑,如今却听一句笑一声,我哭他笑,我骂他也笑,我泪流满面,他亦笑得满脸是泪。 “好了,你终肯说出来。赵谦亦不枉此生,绝不后悔!”他笑声突止,凝视我良久,叹道:“既是寻得可打动你心怀之人,便好生待他。回去吧,此处不适合你。” 他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到牢狱之外,砰的一声关上牢门,守在门边轻声道:“代我向逸儿说一声,老夫亏欠他的,实不应以师徒之名来偿……哎,罢了,还是不要讲了。你且去罢,我儿时日无多,打开牢狱机关,由我父子自生自灭便好。” 说罢,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显是他又走回床边去,继续抱着赵尘,也不知究竟是护着他教他少害怕些,还是尽自己一份心力,教他可多活些时候? 身后,柯尔德吐出一口长气,低声道:“王爷请回罢。既是赵谦自行要求,老朽必然照办。但,赵谦要王爷所带的话,还望王爷您,不要转告于府主。老朽深信,终有一日,府主必会自己来探他……有些事情,当面说,与转告,其实是两个意思,王爷觉得如何?” 我默然点头,顾不上多看一眼,逃一般离开了郭府,自秘道回了邺城王府。 当日,厉儿便已传回捷报,大军已回到邺城外了。赵谦的祁国地宫、南疆毒教等地域,悉数被厉儿强攻占下,一一收复。 我等到随行的周林回来,却未见着主帅其人。虽说不必问我也知道,这小子必是又偷偷去看懿轩了,只是……身为主帅,不回朝亲自报讯,不领军功,倒也只有他做出来,才能不被时儿怪责罢。 但周林却仍是一五一十将厉儿打算向我说了。 原来这些时日,他已偷偷去过数次,不知怎么便拉了柯尔德与他同流河污,很是做了几件能令懿轩动容的事,只求弥补往日亏欠,只求懿轩能不再只是口不对心的答应了他,一转身便又自顾自孤身奋战。 周林说得挺起劲,一双大眼闪着兴奋与些许的期翼,我忍不住便笑了笑。自赵谦那里回来时的满心怨愤与难堪,不知不觉便又被冲淡了不少,连带着我军大胜连取两国地域,实是有些开心。 “看你这般模样,倒像是挺羡慕他们?”我顺手将周林拉进怀里,眯起眼睛看着他垂下眼脸红了脸,等着他支支吾吾语不成句的结巴着将话题引回懿轩与厉儿身上。 只是这次,我却失算了。 他红着脸摇了摇头,抬眼望着我,一脸的坚定:“属下并不羡慕侯爷。侯爷对丞相大人确是情深一片,但丞相大人,其实受苦多了些,倒累得侯爷也一并受了不少无谓之苦。分明便是多简单的事情,却偏偏一路绕了多少个弯,枉费了多少欢笑……周林一路看着他们两位时近时远,心中着实无法判断,究竟是因着仇敌之故,或是真有造化弄人一说。否则,那二人早便应好生相处,再不起争执了。” “哟,小林会讲大道理了。”我张嘴呆了一阵,才终是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至沉溺于那两个家伙的纠葛中去,嘻皮笑脸的拿折扇挑着他的下巴,调侃着他:“你一路对他二人看得那般清楚,如今对本王看得可是够清楚么?” 我果然是……只能凭着这些陈词滥调,才转移得开心中那份不敢向周林言说的难过么?我又凭何向他说起?我这等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王爷、侄儿们眼里游戏人间的风流皇叔,又何来资格,自吐心中苦楚?我自己便已有些难过了,又何必说出来,惹得他心存芥蒂,往后因此而时时不快呢? 我竟已开始想起往后了么?我究竟神游了多久?为何,似是不曾听着小林的声音? 我定睛看了看,周林一脸的若有所思,亦是在发着呆。 那副认真的模样,足以令我忘掉旁的不愉快——尤其那张脸上,愈发鲜明的绯红。 不想再在他面前按捺下去,我小心翼翼的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4 亲上那绯红的脸庞,默不作声的继续向他微张的唇瓣进发,双手如同当年那充满蛊惑的红袍怪,牢牢抱紧了怀中这腼腆又固执的少年…… 是夜,他首次在我府中留宿。 而后的几日,他却一如平时,不见半点异常,亦不见如何留恋于我,直教我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年纪大了,各方面不如从前? 但为何邺城街上的老老少少们,见着换上普通服色的我,仍是频频回首? 我满心不解之余,连着数日带了周林在街上乱转,将邺城大小店铺几乎搬了回来,又分一些送予厉儿与时儿,其余的,自是我认为最好的,留给周林。 管它是否魅力不够,那便用最庸俗的方式,送到你分不清哪些是我送的,哪些是你原有的! 若是没了你,我要如何还能轻易笑得出来,要如何还能相信,这世上真情,并非其它可染? 不久后,厉儿拿了一幅画神神秘秘的跑回来,劈手推开麒墨斋的大门,打断了我对小林一番循循教诲——多日前,有个侍卫在此处翻出懿轩当日所见的那本图册,于是此消息在侯府侍卫中传了开来,周林自然也知道,却始终不敢去看。这日我与他一道去探值勤的侍卫,听到了那些,便死活拉着他躲到柜台里一边翻,一边品评,活像两个市井中不通人事的小混混。 厉儿便是这等时候冲了进来,哇哇大叫着道是他的懿轩已回来了,要趁机赶快将画裱好了才是,还教我等帮他准备工具热水材料等物,一时间将个平素清静的麒墨斋变得像是市集般热闹,惹得外面街上的行人频频向里打量。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六】 我暗忖亏得这天气还不曾下雨,否则只怕是要借着避雨之名,个个的跑进来看了。 厉儿却不管那些,一边裱着画,一边趁着等待的时候翻看他自己那些练习时的“丰功伟绩”,时不时还跑来一两名侍卫、或是一两只飞奴,每进来一名或一只,便听得厉儿惊呼一阵或是抱怨一阵,说的均是懿轩正在何处做些什么,懿轩怎能去何处不做什么,懿轩应是去何处做什么才对…… 直听得我与周林相视无语,直想将耳朵塞上,落个清静。 不过,过了一刻钟,店里倒真清静了下来。 我想着许是专心裱画,便连头也不回的继续与周林“探讨”那些图册中的动作,小声的说得他几次欲走,却尽数被我拦住,以动作表情要挟他:若是要走,我便当着厉儿的面,亲下去了? 也因此,直到懿轩走到麒墨斋大门口了,我二人才知道厉儿竟在桌旁睡着了。 侍卫们进来,飞快的将厉儿拖进柜台去,我便直接堵了门,随便说几句,立即找了个借口,拉着周林便跑了。 懿轩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只道自己还有些事要进店里独自处理,竟将守店的侍卫也打发掉了。 只是他神色间颇有些不平,也不知是又见着了何事不高兴,竟连店中还藏了个睡着的人,也不曾发觉。 后来,他们如何了,我自是不曾知晓。我只知,那图册上所绘的,其实也太过难办了些。枉我与小林穷尽一整夜的功夫,彼此都累得动弹不得,却还是不得要领,只得在清晨时分,草草收拾一番进宫去面圣。 当日厉儿不曾前往,懿轩也不见人影。时儿自是一副自在模样,只笑嘻嘻的冲我眨了眨眼,便随意叮嘱了几句,拉了我进宫里去核对近日还有哪几个小国需要亲自去看看,说服不成,便尽早征服。 周林这等身份,自是无法跟进去。他站在宫门外,人都站不稳了,却还等到我忙活完毕,再驾车与我一道回了侯府。 我见他摇摇晃晃的自马车上下来,竟有种错觉,唯恐他会摔着,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他。 可谁知他却立即跳了开去,结巴道:“王爷、不,今日、小林实在不行了……王爷您,还是好生歇息,属、属下告退!” 我一把拉着他,仍只当他是害羞又太累所至:“我只是怕你摔下来。今晚必不会乱来,小林若是太累,便先进屋去休息,我这里,去找人弄些吃的,便回屋去。” “不、王爷,属下……”他脸涨得通红,唇闭了一会,才又张开,大声道:“小林不愿这般不清不楚的遭人诟病下去!我周林堂堂一个侍卫长,说了要随侯爷与丞相一道征战沙场,便不能继续留在王爷府中,如人女子般枉受王爷恩宠。若是您愿尊重小林自身想法,便请放小林离开,小林不愿做个配不起王侯将相的窝囊废!” 我目瞪口呆。 近日里,似确是有些侍卫看到他与我走在一起,便会私下里将他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这么个疯惯了的,自是毫不在意,全当没听见还能冲他们笑上一笑。小林每次便涨红了脸快步走得离他们远些,我也不曾多想,谁料他竟这般要强,听这意思,似是要与厉儿一道上阵杀敌,远赴漠北? 想了一阵,我又冷静下来。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以厉儿那番性子,能得他青睐留在身边做了数年的侍卫长,周林又岂会是个甘于受人白眼的? 倒是我小看他了。 只是,若是有何不测,我莫不成还丢得下脸面,向两个侄儿要人去? “不成。”想到此,我立即又拉紧了他不愿放手,脱口道:“小林若是对本王真有些倾心,便应知道,你若与厉儿一道前往漠北,我一人留在府中,岂非要担心死?” 他闻言,面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怔怔的望了我半晌,低头时眼中已有些失了往日神采,呐呐的道:“不是、我不是要教王爷担心。我只是……” 他的话尚未说出来,便有侍卫自府外奔了进来,大叫道:“王爷,陛下传讯,侯爷已定下发兵时日,请王爷明日带周小哥一道去宫中听从安排!” 这夜,我几不成眠。 周林听到这等消息,立即便借口说要回去问问厉儿,转身就跑了。 我心中自是明白,他如何这般急着跑掉,又为何说出那些话来。甚至连他为何结巴了许久却说不清理由,我亦是一清二楚。但他若是走了,我又该如何是好?要我笑着送他上战场面对不可预知的局面? 辗转至翌日,议事殿上,懿轩一习话定下出征人员,周林作为先锋官,更是当场领了粮草便先行出发,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一番抢白,我无言以对。 时儿点头之际,目透赞许,也还颇颇看我,似是想教我放心些。只是,我实在办不到。 大军出城以后,我便借口要忙活尚余下的两处小国事宜,一股脑的将自己扔进了书房。 但不知为何,我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只每日盯着窗外天际,盼着有些许消息传过来。 如此过了半月,我终是助时儿将漠北以外的所有地域成功划入越国境内,这片大陆,已只余漠北一处异邦了。 连带着,我又趁着后面数十日的空档,不愿枯坐之余,自秘道亲自往几个不同地区,实地看了看,对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5 几名确有问题的官员作出更换、处罚等,越国境内,再无内患。 我回到王府的当日,正好是收到消息的时候。 消息只比他早了不久传来:先锋官周林,私同军师旗下探子一道,擅自离城闯入敌军皇宫里,杀了敌国太子却身陷秘道、全身多处受伤,幸得军师前往相救,还俘虏了敌国皇帝!但军师亦是生死一线之时,由主帅冒死前往,以身挡剑、以命相换,如今生死不知! 当着传讯官与一干侍卫的面,我几近咬碎了牙齿,才不至使自己失控大骂出声。 周林你这个小混蛋,竟如此胆大妄为! 见着他时,厉儿已好得见不着一点伤处,他更是神清气爽的跟在一边。 我黑着脸上殿去,一言不发的听着各人报讯。得知亏了太守大人举兵正面攻城,与厉儿内外夹攻,这才使得众人化险为夷,我真想冲上去扇他几记耳光。 可这小混蛋,他竟还抢着领罪! 若非时儿有心放过他,更有意将事情变成厉儿与懿轩之间那些小嫌隙的分化点,这周林非但军功不保,只怕还得下狱削职才能作数。 累极军师及主帅,这等罪责,又岂是懿轩手下几个探子定计唆使便可以说免就免了的? 待他几人将事情讲明了,时儿便立即请柯尔德这等域内奇人念出了一卷尘封年余的圣旨。 那圣旨中所言,我俱是记得一清二楚。 虽说我早便知道时儿为何要将小适儿带来,但如今听到最后那段“改由皇叔慕容严亭之子嗣继承我越国皇位。若亦同是无有后继之人,当由丞相之子郭适成年后继位,赐字誉珩,赐国姓慕容,但可以原郭姓称之。此诏告天下之际,亦是收复漠北之时。故此,数度欢庆不若一同享此盛会,由皇榜发布之时始一月内,邺城中所有酒楼客栈驿馆茶寮,均由宫中御厨提供流水席,与万民同贺我朝盛世之期!”之时,我仍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当日我便说过,时儿如此大胆作风,势必引起群臣不满! 几度情深?谁伴终生【七】 果然一众臣子中有好些个都站出来表示不妥当,却都被他与懿轩化解掉,甚至小适儿亦当称得上较之懿轩还要出色,倒令我徒担了这份心。 再观懿轩如今模样,虽不至有初任丞相时那般大胆举动,却仍是当着众人的面低声向厉儿解释着,生怕他又误会什么。 我不自觉便开心了些,嘴角亦扬了起来。 当听得时儿说要立即便备下婚宴,与他那王夫宋宁大婚之时,我忍不住冲身边周林笑了笑,正襟跪下向时儿道:“陛下,你、我……本王想,顺便、一道,将周林也娶了回家去。他总是叫着要立了大功才能算配得上这位置,还说自己无依无靠,定要想明白了,再决定是否进我慕容家的宫门长住。” “我我我、我,不、不成!我还要等大军归来时,一并论罚……”小混蛋这时反应倒挺快,妄想拖过再算?我气得不轻,看在时儿眼里,又多了几分调侃之意。 他笑道:“皇叔,莫要再折腾了。时儿已不想再等下去了。走罢走罢!众卿也快些来,朕先回避一阵,与皇夫一道再准备些东西。肃恭,快走,一道去帮忙!” 我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一把擒住那小混蛋,按时儿所示,到了幼时所居的宫殿里。 这小混蛋,竟还敢反抗,倒是比起从前胆子大了不少! “王爷,你不可如此,这般便是逼婚了!” 什么?我只觉得头顶都要冒出青烟来,运足这月余好容易又练回的一丝内力,狠狠将他禁锢在怀里,压抑着阵阵怒意,勉强低声道:“逼婚?你岂非是逼着本王心惊胆颤的过了这许久?你岂非一直便是不想做旁人笑柄?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再无战事,你还想去何处立下赫赫军功不成?” 果然他又傻了眼,呆望着我,似真的在想究竟还有何处能立军功。 等他终于想起还能留在军中防止天灾人祸之际,他那身军甲早便被我扯了个干净,换上内侍早便放在殿中的喜袍。时儿早知我不愿继续多等,竟将所有衣物人等全备齐了! 喜袍下,盘子里还有一样东西。 我抬手拿起来,明黄的颜色在这大红的宫殿中格外显眼。 “周林,原侯府近侍侍卫长,统管定国侯府所有侍卫及大小事务。由于漠北征讨之战中,任先锋官时有勇无谋险失良机,但终是功成而归。待大军回归之际,周林即为邺城外中军大营水务副统领,辖营中水军,月余后择日赴任!” 我读着读着,险些笑出声来。 “属下领旨。”周林老实跪着听了,双手接过那份圣旨,一双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既透着些欣喜,又有些犹豫惶恐,但最多的,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忍不住便又调侃他:“怎么还跪在地上,想要在此处成婚么?” “我……”他又结巴了。 我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扯起来,将圣旨收入他怀中暗袋里,再拉起他一道出殿门去,边走边道:“若是让陛下等久了,一通脾气下来,你这用命换了的军功只怕是要被收回去,真的在我府里做个成日侍寝的男宠!” 他大叫:“不要!我才不要!”脚步也立即放快了不少,竟成了他拉着我跑了。 懿轩早在厅中,远远的看着他扯着我跑过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连忙指指御阶之上,示意我快些过去。 我拉着小林过去,时儿与宋宁早便到了,厉儿亦在那边,却是黑了一张脸,满眼里都是羡慕与不甘。 “厉儿,你无需这般不愉罢?”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月余罢了,此后必定是你二人再有一场足以惊世瞩目的婚典……你可要想明白了,你二人,一个帝师还是丞相,一个侯爷还是战功累累的主帅!比起本王这等小打小闹之辈,自是不能跟在一边凑份子这般简单,嘿嘿……” 时儿听得直皱眉,笑着骂道:“皇叔你果真再老亦没个正形,你凑份子,岂非将这婚典当了拼凑出来的?朕大婚你亦大婚,倒好意思为着肃恭这般贬低于时儿了!” 几番笑闹,众人全都到了。 我等均不是男女尊卑那般的婚礼形式,于是也颇为简单,便只是相敬相拜过后,就围着各桌不断的喝酒、不断的面对朝贺、不断忍着脾气,接受许多或是无心或是有意的调侃问询…… 厉儿倒是义气,帮着他皇兄与宋宁挡下了不少,连带着将我与周林那份也挡了大半去。整个婚宴上,所有的喜酒倒有七成进了他的肚子。 懿轩在一边黑着脸瞪了他许久,他却仍是视若无睹,脾气倒是较从前又大了些,也不再在懿轩面前扮呆卖乖了。 周林似是见我一直望着他们,趁着厅中乱乱的无人留意之际,小心凑过来向我说道:“近日,其实他二人显已不再有何嫌隙了。只是或因着这场婚典中并无侯爷,丞相又有心拖延不愿正视这等事情……才、才变成这样。” “你倒是个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6 包打听?” 他听我这话,立即又红了脸,缩缩脖子正襟坐好了。 我借着几分酒意,捏着他的脖子,凑过去狠狠的亲了一口,大笑道:“宾主尽欢便好,各位莫要拘束,本王先行告退,安享春宵去了。” 至于时儿,他早眼尖的趁着厉儿挡酒之际,拉着宋宁跑了! 冲懿轩打了个眼色,他会意点点头,我便再无顾虑,一句话便使得那小混蛋老老实实跟着我回了宫中殿里。 我道:“你是要为夫抱你出去呢?还是要本王叫了侍卫,抬喜轿进来接你回宫殿里去?若是两者都不愿,便老实跟在我身后,小心些,莫要被人盯着,又被灌酒。” 这晚,是我慕容临此生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大婚,竟还是与一个男人,一名小我不少,原本只是侄儿府中一名侍卫的少年。 其实我倒真不曾想过,往事还历历在目,我原以为要么便是娶个名门千金回来继承慕容家的皇族血脉,要么便是与赵谦那老怪物不死不休不清不楚的继续纠缠下去。 我昏昏沉沉的靠在榻上,酒精在脑中作崇,令我想起许多许多,与从前的我一一比较。 周林早将侍卫与内侍全都劝得退了下去,他实是不惯被人侍候着,一直以来与我一道,都不曾适应过。 等他收拾完毕走到我身边来,竟还是保持从前的下属习惯,轻声道:“王爷,已为您备了些……” 我可不是要听他说些管家之类的话,我担心吊胆的等了这一月余之际,早明白自己将他摆在了所有人与事之前面,又岂容他还在这浪费我大婚之夜的每一息、每一刹那? 等他重又能开口时,我早便将他压到榻上,满脸邪笑道:“小林,副统领大人,累得为夫在府中时时担心受怕等了月余,如今是时候还为夫情债了!” 意料中的结巴声音并未出现,他竟点了点头,冲我笑道:“严亭纵容我一己私欲,此事确是小林有错。但这婚姻大事,周林自己尚未为自己作主,便已胡里胡涂有了个夫君。这等胡涂帐,小林也想与王爷算算。” “别啊,还是再试试,究竟为何那图册中的一切姿势均不能做到罢?你这番出外征战,想必身体又有不同……”我哪能傻到等他去算这笔胡涂帐? 彻夜未眠,我与他疯足了一整晚,与上次不同,此番我并非刻意恶整他,他却像是十分投入,亦十分享受。倒令我心中欣喜不已,一次次在他耳边呢喃:“当日,为夫曾劝过懿轩,道是‘愿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如今,倒是我这等恶名在外的风流王爷,先被你这小小侍卫套牢了……” 他无暇应我,只奋力抬手将我抱得紧紧的,主动扬起脑袋,凑过来紧紧贴着我的脸,呻吟不断…… 番外之【慕容临篇】完 眷恋?少年情【一】 红烛摇曳之间,宋宁如常般走近,顺手将朴宸殿内榻上放着的那些,男女婚配时常洒的花生红枣连同被褥一道掀了下来,望着满脸无奈的慕容时,他亦是一脸无奈:“肃谨,是否这宫中……不曾有男子与男子大婚过?否则、否则怎会这般……咳,这般布置?” 莫要说他,慕容时初进来时,本是借着些酒意靠在宋宁身上,谁知刚才挨到御榻,便觉周身硌得难受!他一掀被褥,顿时傻了眼: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塞得被褥间四处都是也就罢了,居然御榻大红色的被褥下,还放了一块雪白的帕子! 慕容时只觉得额际青筋一阵突突的跳动,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正要大声将王福唤进来,却被宋宁拦下,说是大喜之日,不要动怒为好。 “这、这算什么名堂?我慕容时、越国天子,大婚之日竟在我榻上放一块帕子?当朕是大姑娘么?”慕容时胸脯不住起伏着,他简直快要气死了。 他这里发着牢骚,宋宁已自后面又搬了一套被褥出来,温言笑道:“肃谨,我已看过了,还留了一床不曾放什么东西。只是并非喜色,也不必太过讲究繁文缛节了。明日再请人收拾出去,换过便是。你也莫要再生气,大概是宫中规矩如此,下人们都习惯了罢。” 习惯?慕容时眉毛跳了跳,咬了咬牙道:“你可曾习惯往日我不言不语的,当你不存在了?” “那怎么相同?”宋宁重新铺好御榻,转身过来为慕容时将头上冠带解下,一双修长的手指似是无意间在慕容时脸畔摩挲着,轻轻的,痒痒的。 “你是宋宁此生至爱,无论如何待我,也不曾令我伤心过。又岂能与旁人作比较?”他弯下腰,看着镜中慕容时散落了长发的俊俏模样,嘴角笑意扩大了些,贴着他耳畔轻声道:“肃谨,宋宁仍有些置身梦境之感,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时眨了眨眼,转个身站起来,拥着宋宁,凤目微眯,说话亦是似笑非笑:“既是如此,不若肃谨辛苦些,也免得宁儿迷迷糊糊的,枉费这大好春宵!” 他说着,便作势将宋宁扑倒在御榻上,唇间泛起的,除了些许酒气,便是平日里熟悉的味道。 他不觉又沉溺其中,连自己何时被宋宁反压了过来,也不曾留意。只知又睁开眼时,两人已是袒裎相对了。 “怎么?不是说置身梦境么?”慕容时笑得像只偷吃的猫儿,长臂伸过去,将宋宁撑开了些,望着他泛红的脸庞,轻声道:“宋宁,你既为我皇夫,怎可还这般成日里犯迷糊,出口便是这等质疑之词?” “我……不是,”宋宁掰开他双手小心放下,脸色越发的红了。他呼吸略显急促,也不知是因着眼前春光大好,春意之浓,还是想到要说什么,却不好启齿,结巴了好一阵,才勉强道:“并非质疑于肃谨,为夫只不过太高兴了些……你,你可切莫胡乱臆测。” 慕容时忍不住便笑出声来,腾的坐起,勾住他脖子一边又吻了过去,一边主动坐到他腰间去轻轻挪动:“皇夫……宁儿,此生你便得这般,由着我故意调侃、由着我扑过来、为、嗯……所欲为……” 连着数日,慕容时均缺了早课,也不去议朝,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他大婚当晚虽不曾多饮酒,但近日却着实太过兴奋了些,缠着宋宁连番疯狂,尤其昨夜,更是索求无度,直累得两人实在无法动弹,竟就那么睡着了。若非是宋宁细心,硬撑着瞌睡为他清理干净了才爬回榻上拥着他入睡,想必这大婚才没几日便要召太医了。 慕容时听得宋宁数落,脸上笑开了花,满口的不以为然:“我纵然是睡着了,不也还有你么?我虽是不舍你累着,但我着实是较你累得多些,宁儿你不觉得似我这般既主动又俊俏的,乃是天下难寻之瑰宝么?” “你哪是瑰宝,您是九五之尊,是天子!”宋宁没好气的望了望他,伸了个懒腰,终是爬了起来:“若是往后再这般纵欲无度下去,只怕你我尚未过不惑之年,便要老似古稀了。” 慕容时难得好心的拉了他一把,顺手为他套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7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7 上衣物,不屑道:“偶尔为之罢了。若非天下大定连番喜事,朝中又有人看着,朕才不会这般索取无度。累着了朕的皇夫,到头来受罪的,岂非还是朕么?”言罢,宋宁已穿戴好了,他便突然话峰一转,冲门外道:“王福,莫要躲着了,一早便等在外面是要说什么么?难不成,连朕大婚也不能好生休息几日?” 殿外果然传来王福的声音:“陛下,王福知错。但、但丞相大人他……” “你说什么?”慕容时一把推开殿门,急急的便冲了出去,拉着王福大声问道:“师傅他怎么了?” 宋宁脸色变了变,站在原地不动了。 王福小心看了看他两人脸色,恭声道:“陛下莫要太过心急。皇夫也切莫胡思乱想。丞相大人只是交了份辞呈上来,说要离京去修行罢了。” “那肃恭岂非又要被他气死?”慕容时扯着一边嘴角,满脸无奈,眼中却闪动着兴灾乐祸的光芒:“好容易将师傅劝了回来,今日还这般早便说要走了?定是肃恭又如何不讨他喜欢了。” “非也。”王福应道:“此次、此次侯爷一道前往。他二位大人说了,陛下如今大婚了,王爷也是相同。既是如此,便应是算得上成家,下一步便是立业了。何况,何况如今天下一统,朝中亦无内患外忧,侯爷说要完成年前的愿望,给丞相大人想要的生活。故此,两人是一道走的。” 一道走的?如此说来,已经走了? 慕容时瞪大了凤目,满脸的不可置信:“朕、朕还未答应,他们便私自逃了?这两个……唉!他们、他们可曾说过,何时回来,或是有何传讯方式?” 王福摇头道:“两位大人都说,若是有事便自当知晓,立即赶回来。还道去得不远,且四处都有秘道相通,亦无需担心在数日内无法回朝。故此请陛下安心守着天家基业,切莫出了纰漏。” 殿门处,宋宁也彻底听明白了。他缓缓走了出来,目中透着些许坚决之色,一把揽着慕容时,沉声道:“也是时候由他们功成身退了。此后,便由为夫陪着你,一道守护这大好河山,为我越国万民谋福。” “……难得,你也会这般、这般”慕容时转头看着他好一阵,才释然笑着开口,话未曾说完,便被宋宁堵住了嘴。 迷糊间,他听着宋宁将殿门重又关上,感到自己被拥得紧紧的,身后贴着的,正是朴宸殿的大门。“你这是要……”他使劲挣开宋宁,好容易喘了口气还未及把话说清楚,便又见宋宁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肃谨,时儿,陪为夫去祭拜一番,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他以不容置否的口吻说了,便又将慕容时死死抱着吻了过去:“不许……再惦记懿轩……” 慕容时好容易喘着气争辩道:“我只是、嗯……啊!宋宁,你、不要了……”他来不及多说,才穿上不久的衣物便又被宋宁悉数剥了个干净,伴着他阵阵喘息,两人又一次沦陷在情*欲之中。 “你方才说了不得再纵欲贪欢,如今……哎,你真是、啊!”慕容时好容易自极乐的巅峰回过神来,人还未站稳便哭笑不得的向宋宁解释,哪知这宋宁竟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眷恋?少年情【二】 “真是什么?我确实不喜欢你这般,听着懿轩名字便跑都跑不及,哪还记得我这皇夫?”宋宁似乎是被他这般紧张逗笑了,却还是一改近日谦和模样,说话做事都依稀能见着刚到邺城不久时三皇子陈熹泓的影子。 慕容时顾不上双腿发软,一双凤目在他脸上扫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道:“怎么,皇夫如今是恢复本性了,还是吃醋吃撑着了?” 宋宁涨红了脸,低叫道:“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怕肃恭知道了,又怪你与他为难……” “哦,是么。宁儿为何脸红了?方才当着王福那般抱着我进来,都不曾见你难为情,此刻却……”他停下不说话,凤目中尽是笑意,牵着宋宁走回御榻前去,才又道:“你若是一见我问及师傅便将我拉回来,咳,拉回殿中云雨一番,那日后若是他们回来,每日遇着,我岂非要将你累得下不了榻?” 才刚说完,他自己便已埋头在宋宁怀里,闷笑不止。 “我、我不会了,往后我再不至这般失控……但近日,便容我小器些,实不想见你提起任何人时将我忘在身后。” 宋宁坐下,将一张大红脸藏到慕容时背上贴着,声音闷闷的,热气呼到慕容时背后,惹得他笑个不停,使劲扭动:“好痒……快放开我……” “是么?”宋宁回过神,故意不松手,将笑得不断扭动的慕容时压回榻上,勾着嘴角道:“还敢这般丢下我去问懿轩消息,我便教你笑一整个白天,再叫一整个晚上!” 过了几日,慕容时轻装简行,与宋宁一道,只骑了匹马,在官道上慢慢前行。 “肃谨,你这般逃出来,总管大人想必会派人将皇宫翻过来了。”宋宁坐在后面,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揽着慕容时,频频回头看着,颇有些不安。 慕容时一脸不以为然,迎着秋日的凉风抬眼看了过去,天际万里无云,确是个出游的好天气。他扭头笑道:“无妨。朝中事情我已给皇叔传讯过去了。只是若王福不敢去扰了他快活,便没办法了。何况就连老祭司那里,我也已传了消息,请他将适儿带到宫中,慢慢熟悉。” “你、你不是说还要执政四十余载么?”宋宁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慕容时点点头:“是啊。可我自幼便不曾出外过。只除了那次到莫愁山庄找赵谦那医仙,顺便等厉儿与师傅……这次既是随你回漠北去,便由着我多玩些时日,若有急事,便由秘道赶回去,也耗不了几日。” 只是那马儿前方,分明便是落雁坡,又哪是什么漠北方向! 朴宸殿里,王福张大了嘴愣在原地半晌,望着手中那纸留书呐呐道:“丞相与侯爷不知去向,如今陛下也陪皇夫去漠北祭拜先人了,这、这朝中无人可如何是好?王爷他……确是个人材,只是也大婚不久,咱家怎能去?这……公主殿下,您倒是教教奴才该如何是好哇!” 他身后跪了一众内侍宫女,慕容雨也被惊动了,正坐在桌旁笑吟吟的等着他那通牢骚吐尽。 “既是皇兄留书说了,便自是由皇叔辅政,适儿进宫旁听。”慕容雨眨了眨大眼睛,信手拈过那一纸信函,浅笑依旧,还带了些感慨:“皇帝哥哥从小便在宫中长大,也不曾听闻他出去何处过。今次既是大婚之月,又陪了宋宁哥哥去祭拜父母,纵然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立时便将他拽回来。总管您若是怕扰了皇叔清静,便由雨儿去说好了。只是……您得答应雨儿一事。” 王福眼下已是病急乱投医,闻言连声应了,还道无论何事,只要公主殿下一声令下,便立即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慕容雨笑得黑眸中那丝计策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8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8 得逞的光芒越发的被长睫毛盖住,再难看见。 当日下午,慕容雨便亲自去了谦王府。无人知道她是如何说通了慕容临,总之第二日始,这皇叔便舍得放下周林在府中睡大觉,独自前往宫中议事了。 适儿也在当日赶到,柯尔德一旁指点之余,他竟也能为各地的琐碎事情出出主意,倒令朝中大臣们赞不绝口,反对他这小孩子继位的声音,也逐渐的消失了。至于那些原本哭天喊地的说着“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怎可如此轻率”之类的,甚至还认为慕容时是刻意如此锻炼郭适! 而这始作俑者,此刻正靠在原本由赵谦修建的莫愁山庄桃林里一棵桃林下,望着秘道口发呆:“宁儿,你说这赵谦,如此精密之处也亏他做了出来。满腹才华、雄心壮志,若是他堂堂正正与人一较长短,说不准,朕还会欣赏他。” 宋宁缓缓点头,叹了口气:“亏得是你我来此,若是皇叔或懿轩来了,只怕又心中不愉。” 他二人一路由南门出了邺城,在落雁坡玩了几日,将慕容厉特别留下的酒楼中所有好酒喝得七七八八,再拿了余下的,便一路策马奔回,绕至西门外正式前往漠北。途经莫愁湖时,慕容时想起当日在湖边抚筝激得郭逸招架不住之事,心中暗暗得意之余,死活拉着宋宁进了山庄。 他领着宋宁四下乱转,两人嘻嘻哈哈如同大孩子一般,在桃林中疯疯闹闹的。慕容时本就怕痒,被宋宁时不时挠一记,早不知方向,竟误打误撞之下,又一次开启了此处的秘道。 望见这条秘道,慕容时心中感慨良多。 他虽不是亲眼目睹,亦非亲耳听到,但当日这条秘道,这座山庄里发生的一切,确可称之为彻底改变了师傅与肃恭之间、越国与赵谦所掌握的几处乃至其它各国之间的情形。 若非是赵谦在此,他慕容时不会因着距离邺城不远前往求药,亦不会顺道等着郭逸,更不会在慕容厉回宫不久,便以赵谦暗示之下给出的药丸与银针刺穴之法那般折腾慕容厉! 那样一来,或许肃恭根本不敢对师傅有任何进一步举动……他不知不觉便这般想了,叹了口气:“宁儿,我们去湖边坐坐。莫愁湖,其实很美。赵谦,唉,果真是一代枭雄。” 他拉着宋宁,在前院厅旁找到茶水间,自行烧了壶水,寻到些上好的茶叶泡了,亲自以茶盘端着,两人一道行至码头处去,扫净了小船上落叶与浮尘,径直坐到了船上。 慕容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叹道:“虽是陈茶,却仍是好茶。纵然是宫里,师傅那处茶园里的茶,也未见得有这处的好。” “你这般绕弯,是想要说什么?”宋宁扁着一边嘴角,望着他眨了眨眼。 将茶杯放回原处,慕容时突然一拍船上小几:“是了,还缺样东西。宁儿在此等我!” 说罢他便飞跃回岸上回廊去,一路顺着跑得没影了。 宋宁一个人坐在船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慕容时笑嘻嘻的抱了一具筝过来,轻声道:“此筝,我当日以全力抚之,令其发出杀意战欲,竟连师傅当时之功力,亦不能胜我。如今,宁儿可敢听我演奏一曲么?” “你这是生怕为夫得知往事,心中不平么?”宋宁哈哈大笑之际,迎面将筝接住摆到了船头上:“既是肃谨你自愿,正当是随心所欲。如今并无国事缠身,又是出来玩的,自然要尽兴。” 说话间,慕容时已跃回船上去,站于船首不远处,奋力挥动袖袍,莫愁湖无风起浪,将小船推到了湖中心去。 眷恋?少年情【三】 筝音渐起,宋宁端着茶杯,眯起双目凝视眼前专心致志的慕容时。他曾听过这曲子,正是那日凌晨郭逸出宫前听闻此曲,才到朴宸殿与他一叙。也正因那次,才令他与郭逸之间嫌隙尽弃,甚至连留在慕容时身边安静的照顾他,也是郭逸一番鼓励之后嘱咐了他的。 只是,如今他突然弹起这首曲子,倒令宋宁有些不解。 一曲终了,慕容时叹了口气,回头冲宋宁笑道:“难怪当日师傅招架不来。筝音确是较琴音尖锐不少,失了平静气息。” “你究竟想说什么,莫要再绕弯了。”宋宁摇摇头,有些好笑的望着慕容时:“越国天子平日政事繁忙,若非是有十足必要,否则根本不会碰这类乐具。纵然此刻是悠闲不少,为夫也不是傻子,不信你那一套说辞,且直言便是。” 慕容时随手在筝弦上拂了几下,扬出几个不成调的音来,凤目低垂,似在看湖中游鱼嬉闹。他收敛了笑意,轻声道:“其实若换了任何人,我也不屑解释,更不愿旁人知道。纵然是厉儿,想必他至死也不会对师傅吐透任何一个字。” “但唯独你,”他说着,小心越过放茶的小几,坐到宋宁身边去:“我实在不愿你再……哎。我与厉儿对师傅如此依赖,甚至可谓眷恋不已,其实并非常人所见那般,只是师徒情转化而成的。其实,纵然是师傅他自己也不曾知晓,他当年进宫入军机大营做统领,后任太傅之职,在我与肃恭眼里看出来,竟远胜其教诲之恩。” “怎么说得好像再生父母一般?”宋宁见他神色不佳,心知必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唯恐他情绪不稳之际翻了船掉进湖里去,连忙将他揽近了些,嘴上还不忘故意玩笑。 慕容时懒懒的靠在宋宁肩上,顺手指了指茶杯,宋宁便立即将茶递到他手上,待他喝下又小心放回去,一直便将视线牢牢锁在他面上,生怕有何不妥。 “你不必如此担心,早过了这十数载,没那么难受。”慕容时抿着唇,凤目弯了弯,睫毛微颤着,道出数载之前,远在郭逸从师之后、他与慕容厉方才六岁与四岁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慕容时已会念书了,时常偷往御书房去,翻看他觉得有兴趣的任何书籍。至于慕容厉,却是成天只会哭闹着要母后,往往一整日下来,鼻子始终都是红的。 是年,两人母亲,越国当时的皇后莫名中毒而亡。其子慕容时、慕容厉两人,在后宫中由王福代管,却实际上根本不曾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两人的父皇,宫中嫔妃尚有好些个,虽说皇后死去一年内不曾再有公主皇子出世,却也还有十来个慕容时与慕容厉以外的孩子,一般的是皇子公主,一般的有父有母。唯独他们,却是例外。 好在慕容时年纪虽小,却颇为懂事。他时常将哭闹不休的慕容厉带到凤鸣轩去玩耍,以慰其思母之情。也还能哄住幼时乖顺的皇弟。 只是数月后,宫中离奇事情越发的多了起来,渐渐的有好些个皇子公主都失去了母亲,他们的父皇失去了数个妃子,也渐开始变得暴燥不安了些。 正是这等情形下,他们的父皇或许感到十分压抑与恐慌,这才又放下宫中一切,自行出去,以普通游历的侠客身份,就像从前与郭逸的父亲一道时一般,在外四处巡视,想要伺机找到些许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8 分卷阅读2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9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59 线索。 慕容时缓缓说着,睁开眼看了看宋宁,扯出几分笑意:“当时确是痛恨父皇弃我们于不顾,如今想来,若是你出了事,只怕我还远不如父皇镇定。他那时会在天山附近遇到师傅,想必也是一路发现了什么,尾随赵谦而至,才会称了赵谦的意,也无意间解了我与厉儿的困。” 原来当时宫中皇帝不在,便有几个妃子投靠了宰相大人的侄女李嫣。李嫣当时亦是后宫中一名嫔妃,虽不得宠,因着其舅父之故,也不曾被冷落过。 但就只是因着不曾被冷落,便已能在其它嫔妃之中算得上受宠了——最得帝王心的皇后死了,最受宠的妃子也相继身亡,自然便能排得到她。 “她将所有皇子公主迁到了后面宁语堂居住,说是这样方便一道学习,也好令皇家血脉互相亲近,不生嫌隙。”慕容时冷笑首道:“说得倒是动人之极,连王福也是与她一路的,自然立刻便派人将我等全搬了过去。那凤鸣轩,便自然空了出来,想必是留给她自己的。” 而后慕容时与慕容厉便见识了所谓的血脉相亲。几个死了母亲的孩子,在其余众嫔妃的子嗣包围之下,要么今日被人推下湖去,再么明日书本不见了或是干脆连人也不见了。 年方四岁的慕容厉吓得哇哇大哭,较数月前母后身故之时,反倒更为可怜了。 慕容时便在某个晚上,趁着小孩子与内侍全都睡着了的时候,叫醒了慕容厉,拉着他跑回凤鸣轩去,跪在庭院里说了一番话。 “当日我便告诉厉儿,若是再这般成日里只会哭泣不休,迟早便也会不知被带到何处、又或是干脆坠湖而亡!我教他念书,只到认识字能通读便止,余下时日,我便与他一道,暗地找到凤鸣轩的侍卫们,央了他们教我二人防身之术。亏得当年母后待人不错,否则厉儿倒还真被人推了几次,一次是他自己机灵抓住了湖边伸出来的老枊树根爬了上来,一次是凤鸣轩的侍卫救了,还有一次,便是师傅自军机营路过,吓得那些孩子收了手。当时我亦不在,事后厉儿说起来,一边发抖,一边咬牙,对我道:‘皇兄,我此生定要好好习武,若能得良师,便成良将,护着我兄弟二人,再不受旁人欺压!’”慕容时一边说,一边亦是在咬着牙,凤目已红透了,显是想起当年苦楚,心中酸涩无比。 “自那以后,你们便被懿轩收为徒弟了么?”宋宁将唇抵在他额上,望着眼前那具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将话题岔开去,更不知要如何令这陷入不堪回忆的皇帝摒弃过往,不再难过。 慕容时抬手将他脑袋推开,摇头笑道:“哪有那般容易。当日师傅才刚同父皇一道回朝,才做了军机营一名统领。他能路过,其实是皇叔找他一道出宫去玩,被他拒绝了,正气呼呼的往军机营去了。” 而后数月内,慕容时便偶尔还去御书房看书,偶然遇到了雨儿,听闻了些事情。再回到宁语堂时,他便又装作凡事不知,露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教旁的皇子公主们轻视之余,不断的嘲笑他是个没有母亲的废物。 到那时,宫中没有母亲的孩子,已只余下他与慕容厉两个。 时年,慕容时十岁,慕容厉八岁。一个凤目弯弯不爱说话却常常腼腆笑着,倒像是个女娃娃,另一个虎目圆睁出声便颇有气势,却成日阴寒着一张脸,反像是凶神附体。 相较之下,自然无人敢再惹慕容厉,亦无人看得起慕容时了。 他们四年来,每日早晚便得被李嫣叫去,或明或暗的讽刺一番,说起来还是好心教导他们莫要因着丧母便无心向学。其实,其余的皇子公主俱请了朝中大员作夫子学文学武,唯独他们二人,却是无人教的。 也因此,当郭逸受伤归来之时,便被强留宫中,要他教他们两人学习。但也并非很好的差使——旁人都是要么授文习字,要么教武强身,再么琴棋书画之类的杂学各请名师分时指导,唯独他郭逸,却是一人承担了这两个孩子所有的课业。 眷恋?少年情【四】 “并非父皇为难师傅,实是父皇根本不曾知晓,我二人没有师傅教导。只因我二人与其余皇子公主一般,也能识字,也能挥得动长剑长刀,他便以为我二人与其它人一样授了启蒙师傅。而这些,原就是后宫之事,父皇是不屑去管的。”慕容时眨了眨眼,凤目中水雾散开,仍是红通通的,也还有几滴泪溢了出来,挂在眼角、睫毛上。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无奈那泪水像是舍不得他,抖了几下却仍旧在他脸上。宋宁见他竟像个幼童般别扭,满心难过又掺杂了些无奈,终是叹了口气:“行了,我已知道了。往后再不为你提及懿轩便故意如何,你也莫要再这般沉缅往事罢,都过去了,不是么?” 他一边说,一边偏头凑近了些,轻吻几下又笑道:“真咸,从来不曾尝过旁人泪水的滋味,原来与我从前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若非见你身份可疑,我也不会留你在宫里。若不是你身世凄楚,远较我与肃恭还要辛苦得多才活了这般大,我早便因着你对师傅起了杀心,将你一刀杀了!”慕容时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端起面前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个痛快。 茶壶刚放下,宋宁已一把将他抱得死死的,好气又好笑的道:“你竟说出这等话来,是想谋杀亲夫么?” “我一道圣旨便可了,还需要‘谋’而后‘杀’?”慕容时哼哼着,一把推开他,随即又靠回他肩上去,使劲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这才又懒懒道:“我似是从未像近日这般清闲,如今倒有些不知要做什么了……哎。” 他确是自小便生活在皇宫这等地方,从来不曾有一刻放松过。纵然时常是笑眯眯的,却也十次有九次是假笑。 他虽不曾如同慕容临那般制了面具混作太医,亦不曾如同慕容厉那样平日里阴着脸、在郭逸面前却时时冒出些傻气来,却其实远比他们累得多。 仅一张笑颜,便哄得李元甫与李嫣一党皆以为他生性无害,足以做他们手中任意捏圆搓扁的傀儡。 如今好容易可谓天下大定,又已只余下郭逸与慕容厉两人还未曾大婚、漠北大军回朝之时再行封赏这类喜庆事情,他倒觉得闲下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并非不想闲着,只不过从不知闲着是何滋味,要如何将心闲下来。 宋宁自是明白这些,便也由着赖在自己怀里,只指着空空的茶壶叹了口气道:“你明知我不会驾船,还将茶水喝完了,如今我渴了,可否劳驾将小船驶回去?” “……”慕容时勉强坐起身来,四周打量一番,懒懒的靠回去:“再等等,容我再赖一会,一会便回去,今晚就在这庄里歇息。” 闻言,宋宁愣了愣:“这里四下无人,纵然是一切用的都有,但吃什么?总不能悠闲下来便真如神仙一般不饮不食罢?” “你不是会做吃的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59 分卷阅读2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0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0 么?不要告诉朕,你在南疆生活那些年,流离失所之际,连顿饭也不曾做过。”慕容时挑着一边眉毛,斜斜的望着他,摆明了自己打算什么也不做,如同在宫中时一般,一切由宋宁送到眼皮底下。 “为夫亲手做饭也并非不可啊,只是……不知我朝天子能有点身为宋宁夫人的自觉、哎呀!你咬我?好罢,那你便咬个够,晚上也不必吃什么了。”宋宁正说着,冷不防手腕上一阵痛,低头看时,竟已被慕容时咬了一整圈带血的牙印。他也懒得计较,只淡淡的出言相胁,总归便是要打要杀随便,要吃煮好的饭,就这种态度,没门。 手上又一阵痛,宋宁干脆将双手都送到慕容时面前去,双目闭上:“索性今日便由你咬个痛快。” 话音刚落,一股重压迫了过来,连小船也因着突然的动作猛的倾了一下,竟险些倒翻进湖里。 宋宁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剧烈不安,才张嘴,便又觉得一阵痛,却是慕容时俯身压着他,门齿咬到了他的唇上。 “由着我咬个痛快,便不许反抗。若是乱动,船便会翻掉……”慕容时一双凤目中闪动着的,除了笑意与恶作剧的快意,便是宋宁往日最为熟悉、也最难抵御的——赤裸裸的欲望。 “……我若不答应,你迟早要找个机会试上一试,是么?” “嗯。” “莫非……这等事情也要向你师傅学?” “胡说什么?只不过、只不过从未试过……” 宋宁“啊”了一声,猛的坐起身来,抓着慕容时双肩,大声道:“你声名在外,宫中又有那许多嫔妃,你、你竟从未试过?” 慕容时脸红得堪比天边晚霞,使劲甩脱了宋宁,大骂道:“我声名在外便应如何?万人尝千人枕、还是所谓的雨露均沾,将那些假模假样的女子统统召到朴宸殿侍寝?我好歹是一国之君,自幼便时时提防,这等事情,又如何能不防着?若是有人借床弟之欢来害我,岂非轻易便知我弱点,要了我的命?” 宋宁傻楞楞看着慕容时弃船上岸,才猛的惊醒过来:“肃谨、时儿!我、我从不曾在意这些,亦不知道……你、你若真生气了,也太不划算。” “你说这些无非是要我将船驶回来罢?”慕容时仍是红透着一张脸,转眼看了看他,哼了一声:“皇夫一路辛苦,此船大小合适,莫愁湖水亦不会有何动荡,晚间歇息正好。朕这便自行歇着去,不必送了!” 说完,竟径自跑了。 他气呼呼的,独个奔到后院里去,找了半天,却发现果然不见半点吃食。 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是郭逸一手教出来的,却不曾学过如何弄吃的,更不曾像慕容厉那般在军中磨砺,又不曾单独在外过夜,哪里想过如今虽是逍遥了,却还得饿肚子? 束手无策了一阵,慕容时突发奇想,独自奔出庄园,到附近的树林里转了一圈,倒还算他运气不错,打回了一只山猪。 他望着还未死透的畜生,越发的不知如何下手! “这般情景若是传了出去,岂非要说为夫不会照顾人,竟让堂堂天子亲自动手打猎回来烹煮吃食?”宋宁的声音听在慕容时耳里,虽像是天籁一般,却又令他更感难堪,竟直接转个身,回到前院厢房里,砰的一声关上门,接着便落下了门栓。 只是他刚往里走了几步,便又听到宋宁的声音自窗口传了过来:“你若是倦了便先睡一阵,但这肉烤好便要趁热了吃才行。也亏得是在山庄里,否则少了许多佐料,只怕你这在宫中吃惯了的,会嫌没味道。” 慕容时冲过去一边吼着:“朕没做你夫人的自觉,既已咬了你,便不吃了!”一边用力关上窗子,撑窗的木棍“嘭”的一声闷响飞了出去,随即他便听见宋宁一声惨叫,数声哀嚎。 他重新打开窗子,直接跃了出去,一把捞起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呻吟的宋宁,连声问道:“可是砸到你了?我、我不知窗子上还有这东西!” 宋宁不理他,只管继续捂着脑袋,哼哼唧唧个没完。 慕容时本自着急,见他这样像是真砸得不轻,又像是故作姿态不予理会,一时间也懒得去仔细分辨,抬手便将宋宁抱回厢房门口,这才想起门被自己从里面栓上了。 “你在此等着,我去开门。”慕容时小心将他松开,见宋宁抱着脑袋倚在门上倒也不像要摔着的模样,便急忙又穿窗而入,开门却不见了宋宁。 他此刻心知肚明这人是装疼吓唬自己,但也颇为心虚的奔出去四下找寻。正左右乱转,身后一阵热气喷到脖颈上,宋宁不知何时悄悄绕了回去,拦腰抱着他,嘿嘿直笑:“为夫被你砸伤了脑袋,这会可真不能为你做吃的了。既是如此,我又不忍见你饿着,只得换个方式喂饱你……” 眷恋?少年情【五】 两人打闹一番,宋宁嘴上说是砸伤了,却仍是烤了山猪肉供慕容时吃了个饱,才在山庄过了一夜,便立即又骑上马儿启程。 慕容时一路上闲看沿途风景之余,才想起来问道:“宁儿你不会游水,倒是如何回来的?” 宋宁闻言揉了揉仍有些发疼的脑门,大声叹气:“想想便觉可怕,我竟能一跃数丈……果然你一生气,我便连命也不顾了,哪知你竟还拿榻子砸我……” “我早便说了,根本不知道窗下还有根木棍撑着!”慕容时涨红了脸,扭红大声叫着,丝毫不见半点帝皇之尊。 宋宁闷笑不止之余,将下巴搁到他肩上:“是,是,是为夫说错了。那只是借你肩头靠靠,歇歇这过沉的脑袋总不打紧吧?” “你不曾好生睡觉么?”慕容时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左右看过发觉四下并无旁人,终是老实下来。 宋宁半睁着双眼,叹了口气。 他何曾不想好生睡觉,偏生一双眼睛像是生了根一般,他足盯着慕容时看了半晚上都不曾睡着! “昨日你说了那些,我便一直在想你是如何撑过这些事情。我当年虽是一般年幼,虽是丧国之痛,却还有贴身的人照顾到十来岁。可你不单自保,还得顾着肃恭……”他说着便声音渐小,马儿速度亦慢了些,竟是靠在慕容时肩上睡着了。 慕容时眨了眨眼,顺手将马缰拉到自己手上,又空出一只手将身后宋宁反手搂住,唯恐他掉下去。马儿缓缓前进了数丈,他看到前面熟悉的水潭,便立即停了下来,将宋宁抱下马去,一路走到从前与郭逸分道而往的那处,靠着大树坐了下来,亦是闭上双目睡了过去。 他也不曾睡好,许是因着白日里说了那些,晚上便恶梦连连。一时梦见师傅说他不孝顺,一时梦见肃恭怪他贪心与自己抢师傅,一时又梦到宋宁要走,还说是赵尘唤他同去,说赵尘其实真的很喜欢他。甚至连往日里总是摇着折扇敲他脑袋、又时常关照他的慕容临,亦在梦中说他不该将一堆事丢给自己便跑了没影,显得怒气十足。 好容易自梦里醒了过来,慕容时一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0 分卷阅读2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1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1 眼便见宋宁头上那个大疱像是消了些,已几近不可现了。他这才安下心来,又与宋宁调侃几句,便催着他赶路也好早日到下个城镇备些冬衣免得走近天山时受了寒气。故此他不曾留意,宋宁几乎没睡觉。 等他抱着宋宁睡够了,又一次睁开眼时,虽不曾做什么梦,却仍是不怎么高兴。 宋宁不知何时醒了,正独自坐在水潭边不知做些什么。 “你不知道天冷了么?竟放我一人在树下靠着,亏我怕你着凉了,抱得死紧,你竟还是溜了。”慕容时走近了才发现宋宁在杀鱼,但抱怨仍是毫不遗漏的说了出来。 宋宁笑了笑,皱紧了鼻子道:“我只是饿醒了才赶着抓些鱼罢了。快走开些,虽说鱼要好些,但血腥味也重,你不曾弄过这些,定会闻着难受。” “你不是、不会游水么,如何能下潭抓鱼?”慕容时依言退了几步,凤目却眯了起来,又一次认真将宋宁上上下下打量了几次,确认眼前这人确是自己皇夫没错,心中却打了个突:昨日也是,隔了几十丈,竟能从湖中心弃船跃回山庄里去……莫非他哄我?为什么? 宋宁三两下处理了鱼,走到一边生起火来架上竹枝烤着,又走回潭边洗净了手脸,这才转头发觉慕容时神色不对。 “你怎么了?莫非是在怀疑我哄你说不会游水是假的?不如,我这便跳进去试试?”宋宁笑嘻嘻的说着,弯腰捡起放在一边的长剑,收回鞘里,又坐到石头上伸出脚来,慕容时才看到,他根本没穿鞋袜! 他一边穿,一边道:“我怕饿,自幼便是饿了就睡不着觉。许是小时候饿多了,长大以后,我已学会在各种环境中找吃的。方才我也只不过淌了几步,便以剑作叉抓了那几条鱼上来。至于昨日,我是真急了,才什么都不顾,闭上双眼跳了出去……肃谨,我知你疑心太重是因着从前宫中无人可信,但你若反复下去,只怕我也、也将有生气的时候。” “谁没个生气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慕容时的思绪,也教宋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人一道转头,篝火旁不知几时已坐着个人,正在转动架子上的烤鱼,他身边还有一个,亦是笑眯眯的一身白袍,显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竟是慕容厉在烤鱼,郭逸在一边看着! 慕容时张大了嘴,随既便冲了上去:“师傅、肃恭!你们不是四处去玩了么?” “是啊,但皇兄已说了一月之期,肃恭亦是军中首领,又怎能跑远了?”慕容厉头也不抬的说着,专心烤鱼,只时不时问道:“懿轩,这样还过得去么?比你烤的虽是差远了,却也还能吃,不应会再如上次那般中毒了罢。” 郭逸抬手又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笑着点点头,抬眼望着宋宁道:“皇夫辛苦了。想必陛下一路上生活无法自理吧?” “若是少误会些,倒也还好。”宋宁摇摇头,穿好鞋袜跳了下来,走到慕容时身边看他一眼,撇嘴道:“人家是天子,生活起居不会打理,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丞相又怎会来此?” 这时慕容厉叫道:“好了,皇兄,你们快吃。我与懿轩一路上已吃饱了,方才在林中便听着皇兄说话,懿轩还说定是你们,我有些不敢信,便跑了过来。哪知你二人只顾着讲话,连鱼也不管了。” 郭逸抿着唇笑了笑,示意他们快些吃东西,便拉着慕容厉走到一边去说了几句。待慕容时与宋宁吃完了,才发觉这两人不知何时拿了一大包东西出来,摊在他们面前。 “陛下,时间不久。若是还想回朝为军中将士颁赏,便由秘道走罢。”郭逸正色说着,显已知道他二人是打着什么幌子出来的。 慕容时忍不住道:“师傅,您回宫去过了?” 慕容厉插嘴道:“哪还需要回宫?你前脚走,后脚皇叔便传了消息过来,连祭司大人也追到血池去说了。我还没来得及与他好生休息几天,便又急忙自血池跑出来四下找了个遍!” 慕容时难得当着他二人的面红了脸,低声道:“确是时儿不曾出来玩过,一时兴起,也忘了行程时日,便走了好些日子还在这般近。否则,也不至被师傅与肃恭找着……宁儿,不如我们自秘道去将长辈们灵牌全都接到帝陵供奉,然后顺道回宫将漠北之战的军功赏了,再择日出游?朕有个新主意,绝不会被旁人找着!” 他倒像是玩出心得来了,竟敢称能不被郭逸与慕容厉找着。 宋宁原本气他误会自己,脸色早便有些难看,郭逸来了就更是不愉!但他嘴上却不说,吃鱼时也一直一声不吭。此刻他听慕容时如此说法,神色倒缓和了不少,却是道:“陛下既是一国天子,自是以陛下所言为令而行。” 慕容时张了张嘴,满腹话语咽了回去,点头道:“那……既是吃完了,便走罢。只是,师傅您与肃恭这是摆了一堆什么?” “皇兄莫不是以为,我等要一道走罢?”慕容厉挑了挑眉,三两下便搭好一顶帐篷:“皇兄与皇夫自是睡够了,肃恭与懿轩倒是累了个半死。明日大军便到此地,我自是不想来回再跑一趟了……” “明日?”怎么这般快?慕容时张大嘴,想了一会才发现,自己与宋宁一路游玩,确是耗了不少时日,但却也颇为快活,倒不虚此行。 他点点头,抬手拉起宋宁,向郭逸道:“师傅,那朕便走了。秘道地形,时儿都记下了的,师傅与肃恭无需挂心。若是时儿回来晚了,还望师傅向皇叔那里知会一声。” “皇兄,”慕容厉突然拦住了他,仔细看了几眼,皱眉道:“你为何像是越睡得久越没精神?若是受不了,便在帐篷里再睡一阵才走。” 慕容时虽觉有些头晕,倒也不以为意,摇头道:“无妨,只不过昨晚做了些梦,儿时记忆涌了上来……肃恭你明白便行了,无需多言。宋宁,我们走罢。” 宋宁眨眨眼,冲慕容厉笑了笑,点点头,又冲郭逸道:“丞相大人,来日再会。以往种种,待宋宁回宫时,再一一向丞相大人作个交代。” “谁要你废事?快走!” 番外之【慕容时篇】完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一】 “是,是,为夫脚下未停……哎!”宋宁被慕容时红着脸拉上马,险些跌了下去。 慕容厉歪着脑袋看了一阵,冷不妨脑门上又是一痛:“还看?宋宁为何事对你挤眉弄眼,还说什么要与我作个交代?” “这个……”慕容厉揉揉脑门,显是习已为常。他转头看向郭逸,脸色红得有些突然:“我、我也不知道。” 郭逸凑近了些,贴着他鼻尖道:“真不知道?那好,你在此等候大军,我去问过皇夫。”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慕容厉一把拖到怀里:“懿轩,我只是、只是从前一些旧事……那时候,那时候你还不曾认识我与皇兄!方才皇夫冲我眨眼,亦是表示皇兄已告诉他过,才会又做恶梦,他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1 分卷阅读2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2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2 只是、只是教我放心!” “你倒是善解人意?他什么都没说,你便完全明白了?你怎知他不是旁的意思?” 慕容厉急得满头大汗:“我、我自然知道!宋宁他一直便只是对皇兄一片痴情,又怎会有旁的意思?懿轩你几时变得这般不讲道理了?” “哦,原来我不讲道理了。郭某倒是不懂,为何我这个师傅亦不知道的事,皇夫倒知道了。你方才又说……”郭逸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珠:“从前一些旧事,我不曾认识你与陛下,那既是说,你们幼年之事。幼年之事惹得陛下恶梦连连,那既是不好的事……肃恭,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慕容厉死死咬着不松口,偏要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母后死得早,自己兄弟二人无旁人照应,受了些欺负罢了。 郭逸气得牙齿格格作响,点头笑道:“好好,我多事了。你做你的将军侯爷,我做我的闲游居士!” 慕容厉还不及反应,那人已大步行出数丈外去,此刻以慕容厉的修为,纵然是全力去追,也难在林中找得到他了。 他这一走,慕容时已自漠北回来,仍是不见音讯。 直到慕容时颁了军功赏赐下去,郭逸却一直没再出现。 初始,慕容厉还回血池去找找,无奈就连郭府中人也大部分搬回地面,甚至还有许多都迁往邺城中去了,此刻纵然是有心帮他留意郭逸下落,也已是无能为力。 至于柯尔德,却只是笑了笑,摇头道:“侯爷也见着了,老朽如今成日陪着皇储,倒也想回去瞧瞧,只是分身乏术啊……” “郭逸!你当真便如此跑了,连适儿也不来看一眼!”慕容厉在郭适现今所住的听雨居中守了整整三日,原定的大婚日期也已延后了七日。七日来,无论是在侯府,或是听雨居,他一刻都不曾合眼,却始终未见郭逸回来。 气得哇哇大叫的同时,慕容厉头一次有种不想再等下去的丧气感。 郭适放下书本,睁大眼望着慕容厉道:“爹爹为何不回来?想必又是你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罢?” “我只是不想再提罢了。尽是些比你还小时的事情,如今物是人非,说来只不过徒增难过罢了……”慕容厉愁眉苦脸的看了看,郭适长得越来越像郭逸了。 他这刻正撅着嘴望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转了数圈,突然咧着嘴笑道:“你是否还有地方没找过?说不准,爹爹便在你往日带他去的地方,或是你们有何纪念的地方?” “还有哪啊?远至托尔镇私塾我都去过了……落雁坡?郭府地宫?血池?牢狱?还是两边的楼外楼,或者是丞相府么?尽都全去过数次了啊。”慕容厉掰着手指数了几十处地方,仍是想不透,郭逸究竟躲到何处去了,或是真的四下里游荡着,才会教他找不着人。 “未必啊,麒墨斋与侯府附近,还有凤鸣轩你便都没说。明知大军已回朝,大婚便将至了,爹爹只怕是故意躲着了。适儿觉得,他应是还在附近不远吧。”郭适眨巴着大眼睛,走到慕容厉身前去,扯着他衣袖道:“侯爷哥哥,你再去找找。适儿想爹爹了……” 慕容厉愣了愣,叹了口气。他正欲点头,又听到郭适道:“若是你此番能找回爹爹,又能说服他与你完婚,那适儿便要改口,再不唤你作哥哥,只称侯父了。” “啊?”慕容厉张大嘴道:“那怎么成?皇兄那里,你又得如何称呼,何况,你还是继位的皇储!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各论各的。” 郭适咯咯的笑了半晌,才又拉着他道:“你莫要担心,我只在府中这般叫你,当着爹爹的面才这样。若是在朝中、宫里,有旁人在的,我便只叫定国侯。反正,我如今这身份放在此处,任何人也不能怪我乱了称呼的。快去找我爹爹回来,否则我便要向皇帝哥哥请辞去,就说我年纪太小,又无人照顾,母亲死了,父亲成日里被个将军气得不见人影,我也无心向学了。” “你你你……适儿你这究竟是帮我,还是损我?”慕容厉跺了跺脚,一边笑一边骂着,转瞬间便跑了出去,奔向凤鸣轩。 他前脚才走,后脚郭适便左右看看,关牢了房门,冲床榻后面轻叫道:“好了,出来吧。辛苦爹爹了,慕容厉走了。只是,您为何定不见他?您岂非一直便知道他急得要疯了,却为何还是要出这许多鬼主意来教唆适儿整他?” 郭逸自屏风后面绕出来,歪头看了看郭适,抿着嘴道:“我若不这般整他一次,我便实在不甘心。好歹我也曾是娶妻生子之人,如今却是要我嫁予他!不成,不成不成,我还不曾想明白!” “哎呀,爹爹……您这模样,真令适儿大开眼界。”郭适捂着嘴,看郭逸一脸不愉的模样,笑了半晌,才又将他送了出去,自己关上听雨居大门,趁着夜色未至,又一次拿起竹剑使劲挥着,做起了晚课。 只是他眼中却尽是笑意:爹爹,你这般整他,也算是为适儿出了口气罢。毕竟,成日里便是你与他两人一道上朝,一起用膳,晚上还相拥而眠!纵然是出门,也是要么并驾齐驱,要么共乘一骑! 这父子二人对话,慕容厉自是无缘听见。他直直奔进凤鸣轩,见着四下并无郭逸踪迹,便是又一阵翻找,将其府中一系列旧的东西都翻了个个儿,却只找到前院里茶水间存的数箱云雾茶,俱是晒干了的。 “你想喝茶吗?为何将此地茶叶全翻了出来?”来者却是听闻慕容厉在宫中四下乱翻的传闻,自朴宸殿赶来的慕容时。 慕容厉头也不回,径自道:“我记得往日在此留了些东西。” “何物需要你亲自动手找?”慕容时蹲下身,望着房中一片狼籍,皱着眉头道:“找些个内侍来小心放好,多余的自然就呈现出来了,不是么?” 慕容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道:“是我自己放的,生怕被懿轩看到了,便留在此地,打算大婚当晚前来取的。” “那你可告诉我,我也好帮着你找找!”慕容时叹了口气,虽不解他为何对这等事情如此上心,却也仍是答应帮忙,还道:“至于师傅所在,我已命人在全国各地张榜寻人了!” 慕容厉张了张嘴,想了一阵才道:“张榜寻人未见得找得着他,只是那东西,却是当日在麒墨斋裱好的画。后来一直有事耽搁,临出发前,我在宫中,便顺手放到了凤鸣轩里来。那画是必须要找着的,否则……我拿什么去讨好他?”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二】 慕容时呆了呆,叹道:“你这次,又是何事惹恼了师傅?” “……这次,倒真是要怪到宋宁头上去。”慕容厉说着,将当日郭逸发脾气的过程讲了出来,听得慕容时一时笑一时叹,最终仍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纵然是慕容厉神色不善,慕容时却也不在意,只待自己笑够了,才道:“谁教你平日里装傻装惯了,突然便那般明白,难怪师傅要生气。哎,不过这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2 分卷阅读2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3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3 样岂非更好?为兄倒从来不曾发觉,师傅也有吃醋的时候。但其实,我看他并非是因此气跑了,他只怕还是因着大婚一事,故意在附近躲着。你啊,要找便往平日里少去又与他一道去过之处,反而还有些希望快些找到。否则若是时日久了,想必他倒真要走远了……哎,哎!肃恭你如今是去哪?” “洛川!”慕容厉飞奔出去,手上拿着的,却正是他遍寻不着,转眼间倒在厅里看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竹雕筒! 他直直跑到马厩里,随手牵了匹马,一挥马鞭便冲出宫门,顺着洛川往上游而行。 纵然时值冬月,他也顾不了许多,只穿着单衣,便在暮色中驰骋。 他此刻经慕容时又一番提醒,不禁想起有天晚上郭逸拉着他到了洛川上游尽头处的那个废码头,说是只想清静些。 只是到了地方,却仍是四下无人,当日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已凋零了不少,还有许多枯黄的叶子悬在树枝上,随着凄厉的北风舞动,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落了。 今年的冬天,似是较往年要冷上许多,也不知懿轩他这般乱跑,躲到何处去了,是否又仗着身手不错,便不多加件衣服了? 慕容厉下了马,也不拴上马缰,便随意将马儿放开,独自一人在水边坐下。他靠在码头柱子上,望着身边洛川水不停向下流去,心中叹了一声,暗数日子,竟有大半月之久了。 想必懿轩你,真不是为了与我赌气才避而不见。但纵然是为着大婚之事,哪怕是我愿掉转名份自称嫁入丞相府,也得要找到你,才能让啊。 或许因着心中只顾担忧郭逸的下落,他竟连自己骑来这匹不曾配鞍的白马也没认出来。 至于他身后远远的跟了一道白影,他更是丝毫不察! 自竹筒里倒出那幅画,慕容厉小心翼翼的展开它,望着画上那几行字,频频叹息:“‘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重逢情便深,恨不重逢早!’郭逸,你究竟要躲到何时去,唉。若是连麒墨斋也不见人,我还能往何处去找?纵然是我将所有地方再翻过来重新找一次,你若是有心躲我,想必也有十足功夫可以避开。虽说我各地都派了侍卫守着,有你消息便会传讯,但……你那身法若是不想被人见着,他们区区外门防身功夫,又如何看得到你的行踪?” “既是恨不重逢早,为何又独自跑了……”他其实连日奔波四下寻找,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了。此刻坐下来,眼睛已合了上去,却仍是牢牢的抓着画轴,唯恐有失。 不多时,慕容厉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道白影由远至近,形似鬼魅般落到他身前蹲下,“呼”的一声,一袭大麾已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那人又伸手去取画轴,却谁料非但拉不开慕容厉手指,还被反手用力往回扯了扯! “……此画倒是看得比自己还重,那便由得你继续在此睡下去!”那白影哼了一声,竟拂袖起身,走了。 慕容厉醒来时,已近天明。他全然不知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事,就连身上被盖过什么,也都不知道——那大麾已在一刻钟前取走了。 他只道是自己身体不错,在这冰冷的洛川水边居然还能沉睡一夜,醒来时连鼻子都不曾有半点不舒服! 慕容厉四下看了看,不曾发觉任何异常,便又举着画轴看了看,再慢慢收好塞回竹筒里,这才爬起来走向白马,欲往麒墨斋去。 只不过,这次他总算发现了少许不对:“哎?这马儿怎地没有配鞍……哎呀,竟是旬儿!这、是否你家主人来过了?” 旬儿拿一只眼看了看他,慢悠悠的掉转身子,猛的一记马尾扫了过来,慕容厉被它吓了一跳,却还是被扫了个满脸冰霜! “哎呀!旬儿你为何打我?你尾巴上全是霜扫得我痛死了!”慕容厉没好气的抱怨一番,这才想起自己竟让马儿在如此寒冷的地方随便站了一夜。若是懿轩,想必定要找些枯枝干草类的,为它驱寒才是吧…… 旬儿轻嘶了几声,转过马头看看他,又扭了回去,不时的甩动着马尾,也不知是在催促,还是嫌他烦。 慕容厉扁扁嘴,一边上马,一边叹着气道:“你别欺负我了。你家主人都不要我了!快带我回你家主人店里瞧瞧,我虽睡了一夜,却周身疼痛不止,也不知是否这地上太凉了……哎!你慢点儿!” 旬儿撒蹄狂奔,显是早等得不耐烦了。它径直将慕容厉带回了城中麒墨斋,随后又不等慕容厉下马,继续往侯府方向奔了过去。 “你这破马,你带我回府干什么?”慕容厉大叫着,丝毫不明白旬儿为何不停下,还径直带着他回侯府。 他直到这一刻,还以为旬儿是夜半被郭逸落下的,根本就不曾想过,这马儿原就是他自己骑过来的。 旬儿终于停了下来,却是猛的一阵前扑后跃,将慕容厉甩下马背,随后便撒着欢儿奔过无人的街道,冲进了定国侯府。 慕容厉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塞外马王摔得鼻青脸肿!他翻个身便爬起来,展开身形就想追上旬儿,可转念一想,却又顿住,反而一步步慢慢的走着,不放过四周任何一片墙角甚至瓦砾。 四下静静的,每前进一步,他心中便莫名的紧张了些,直至走到拐角无人处,所有侍卫视角均不及的地方,他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重又四下打量着。 这次,倒是被他看到了极大的不同。 一匹雪白的狼伏在那里,正睁着绿眸,亦是在打量着他! “狼、狼王?”慕容厉张大了嘴后退一步,一手将竹筒好生放回怀里,另一手已按到腰间长刀上,“你你来报杀妻之仇?” 他还未及多说什么,一声低吼传来,拐角另一端,又出现了一匹雪狼! 这莫非是狼群自天山走了秘道过来的?慕容厉只觉得自己本就被郭逸急得不知所措的脑子,已越发的不好使了。 那声狼叫似是开端,随后便有更多的声音响起了,侯府中的侍卫们,纷纷跑了出来,向慕容厉大叫道:“侯爷你怎么才回来!” 侍卫长更是一把扯起他往府里跑,口中念着:“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快些回去收拾一番,否则便要出大丑了!” “出什么丑?为何要收拾?皇兄不曾说过有何要事啊。这几匹畜生,可是懿轩捎信过来叫我代为看着的?为何几年不见,一个个都这么凶了?哎,哎,这大清早的,你……哎呀!谁会大冬天一早便沐浴!” 慕容厉好容易把想说的全说完了,人也已被塞进了浴涌里。 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却还是洗了个澡爬出来,一边刮着下巴上足有寸许的胡须,一边叫道:“你们几个若是再要故弄玄虚下去,便莫怪我将你们全送到皇兄那里去做内侍!” 旬儿回来了,两只小雪狼也出现在府里。莫非,真是懿轩回来了?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三】 他只顾注视镜中自己面部,查看是否有残留的胡须,根本没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3 分卷阅读2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4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4 在意侍卫们为他准备了何种衣衫。当他一边盯着房中变化走神,一边系上外袍系带时,才低头看了一眼。 “哎?今日便是贺岁了么?”慕容厉望着自己一身崭新的红袍,冲口而出:“懿轩已走了四个月了?” 房中侍卫长一时没忍住,捂着嘴低下头吃吃的笑了个够才告诉他:“侯爷,尚有月余才至年关。您如今只需快些收拾妥当,外头还有许多人等着您,连陛下与皇夫,还有祭司大人也都来了。” “什么人来了也无需穿成这般模样罢!”慕容厉皱眉道:“还有我房中是怎么回事,为何全换了红色的,纵然是皇兄来访,也并非要做新郎……啊?难不成、难不成真是懿轩回来,已请了皇兄来?快走开,莫要挡着我!” 他一改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飞快的整整衣袍,几下束好发冠,大踏步的迈出门去,口中叫着:“皇兄!是否懿轩回来与肃恭完婚了?” 那副兴奋的神情,与近日来的颓废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侍卫长来不及拦他,只得慌慌张张跟了出去——其实这侍卫长也只是奉皇命而为,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何事,亦不清楚郭逸是否真回来了。 毕竟,雪狼与马王到了,也未必便是郭逸回来了。纵然是真有喜事,也保不准是慕容时为慕容厉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娇妻美眷。 慕容厉迎面便见着慕容时与宋宁两人正坐在院中喝茶,柯尔德亦是坐着,却与慕容时面对面正在下棋。 几人似是听着他叫唤,与一边侍立的王福一道抬眼看了看他,慕容时笑道:“看样子肃恭是准备好了。” 他一面站起身来,一面冲宋宁道:“拿来吧,也莫要再教他等了。” 宋宁捂着嘴笑了笑,小声道:“当真要如此作法?” 眼见着慕容时重重的点了点头,宋宁才小心自怀中取出一份圣旨,恭恭敬敬的递到慕容时手上。 同时他亦笑着冲已奔到近前的慕容厉道:“肃恭,好生听陛下念完,你尚可有次机会选择不接旨。但若不接,便代表你已决定放弃那位,以后得乖乖呆在朝中为将为侯,为越国皇族娶上十几个美貌女子,繁衍子嗣之余,选出两名继位者……咳,好了,我便不废话了。听你皇兄说罢。” “今有皇弟慕容肃恭,对我朝丞相郭逸心生爱慕已久,愿摒弃一切名利,携一身本领一腔真情,这个……”慕容时停了下来,亦是站在原地抿着唇憋笑憋了好一阵,浑身发抖之余好容易平静下来,才又接着念道:“自行嫁入丞相郭逸之郭府中,再不以慕容皇族之爵位为重,只仍为我朝定国将军。此二人,由朕看来,情愫已久,观二人言行,皆是万事俱备只欠成婚,特立此诏,宣毕立即完婚!” 慕容厉张大了嘴,呆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指了指慕容时手中的圣旨道:“……嫁、入、郭府?皇兄,你真没念错?” 慕容时又是重重的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答应,朕便当作是没念过。只是此间立刻便会有人传讯于师傅知道……届时、咳,大约你此生都不能再见着他了。故此宋宁方才便已告诉过你,若是不依此诏所言,便老实等着娶几个漂亮女子回来生些孩子,来年挑几个聪明可爱的,等着与适儿一道争皇位罢。哎,若全是女儿,便都许给适儿好了……” 柯尔德站在一边,脸上表情都已扭曲了,竟还能一直忍着不作声! 至于慕容厉府中侍卫们,则是早便跑到各处屋角门边躲着,不时小心往慕容厉这边看上一眼,生怕他一时发火又将自己等人抓了去绑在凳子上挨军罚! 宋宁却一脸镇静,甚至十分认真的望着慕容厉,与慕容时几乎一样的期待眼神,在慕容厉面上扫来扫去。 也亏得他二人如此,否则慕容厉只怕真要夺门而逃了! “皇兄,若这个是懿轩的意思……肃恭答应。但若是皇兄说来捉弄与我,肃恭纵然今日应下,完婚过后说不得便连将军之职也辞了,还望皇兄稍后得了空好生想个清楚!”慕容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是想起才将郭逸接回来时,慕容时召他进朴宸殿后如何恶意整他! 但他考虑不过片刻,便已不再犹豫,当场应了。 即便是皇兄诳我,只要有着懿轩一丝消息,一点情愿,再被捉弄十次,又有何妨?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矣! “你这说的哪里话来?莫不成为兄还想将你嫁出去,而非是叫你娶进来?”慕容时没好气的看了看慕容厉,扭头道:“备辇吧,虽说肃恭是男子,但却是朕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今日要‘出嫁’,朕的御辇让他用,也在情在理。只是……肃恭啊,你千万莫要抱怨,为兄所做一切,也只是为着你好。只因师傅他……唉,不知由何处知道了你说只要能在他身边,纵然是嫁过去也无妨的消息……奇怪,这等话,连为兄也不曾听过,真不晓得师傅他是何处听来的。” 慕容厉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突地抬起手放在嘴边,猛的打了个忽哨! 一声轻嘶,旬儿自马厩处跑了过来,抖抖周身毛发,便低头去咬慕容厉的衣襟。 “哎?你定是认得我的罢,旬儿这是要带我去见你家主人么?”慕容厉笑着摸了摸马头,转首向慕容时道:“皇兄你莫要猜了,肃恭昨晚在洛川独坐时,曾无意间说了出来。既是如今你们能见着他,那想必定是被他从旁听去了!” 慕容时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又叫道:“前面开道!来人,为马王与两只雪狼都各自挂上红绸绣球之类的!” 一行人很快收拾完毕,慕容厉又回房去取了那画,连同竹筒一道装进怀中,又取了几个空的竹筒,这才好生走出房门,立即便要上马。 “哎,肃恭,这马儿与雪狼是来迎你的。”宋宁不说还好,一出声便露了馅儿:哪有畜生会自行来迎亲的?定是其主人所吩咐罢! 说话间御辇也到了,慕容厉咬牙切齿的登上去,大叫道:“皇兄,你偏心护着他,来日我定当将这份‘情’讨回来!” “哎,肃恭,莫要如此说。若是师傅愿意,为兄亦是什么都可依你。”慕容时亲自护在一边,几人自侯府出了大门,竟已有整队御林军开道,连中军大营中的将领亦都列队在外等候了!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自邺城中绕了三圈,在城中百姓众人啧啧称奇的围观之下,由一马二狼开道,御辇与马车、军队战马等一顺溜排了数十里,如同长龙般穿过了座洛川水上的桥,这才算到得了城中另一边的丞相府去。 慕容厉坐在御辇上,却不曾留意这许多细节。 他满脑子都是郭逸,就如同他不理解郭逸为何定要这般才肯完婚、为何忍着相思苦楚一逃便几个月一般,他亦不明白自己答应过后,又如何能这般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能说服郭逸,只是给他一个对外的称呼,而非是旁的? 想着想着,御辇已停了下来。外面热闹非凡,正是丞相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4 分卷阅读2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5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5 府外有一大队宫廷乐师在此演奏! “祭司大人,此事往后便还是交由您来主持,朕只欲以肃恭之兄长身份送嫁。”慕容时说着,与他身边宋宁一道,又憋笑了好一阵,才将慕容厉自御辇中拉了出来!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四】 “郭逸接旨。”柯尔德上前几步,面对正迎出来满脸惊讶的郭逸,他亦是淡淡笑了笑,才又朗声道:“奉吾我朝皇帝陛下肃谨之旨意,特将其弟慕容肃恭送嫁至丞相府与丞相完婚!自此诏念出时始,便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懿轩领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面前虽隔了数人,慕容厉仍是机敏的听了出来。郭逸这把声音,确是特别,他从不曾辨错。 听着他声音有些异样,似乎是十分意外,慕容厉一颗心更为忐忑不安:莫非,连他也被皇兄设计了?或是说,其实他亦是其中一员? 他哪里知道,这场堪称闹剧的婚庆大典,其始作俑者根本就是在他身后充作送嫁丫鬟的——皇妹慕容雨! 当日慕容雨为王福解了围后,便要求王福想办法几处送信。他们将慕容厉瞒在鼓里,好生说服了慕容时,又请慕容时央着郭适将郭逸行踪说了出来,这才打算直接快刀斩乱麻般的将两人婚事办了! 慕容厉喜服换上之时,慕容雨正亲自拉了郭逸回丞相府——近日这慕容雨亲自监督之下,一番整修改造之后的丞相府倒也算别俱一格,慕容时便随手拍板,将丞相府作为了两人的大婚之所! 其实正如在郭适所居的听雨居住了好几日那般,郭逸早便清清楚楚,却迟迟为着一丝面子不肯松口! 也亏得慕容时亲自去说,否则只怕他还要继续反过来跟在慕容厉身后,亦不知是否会跟到两人全都白发苍苍走不动! 故此,当慕容厉被推进了府中大堂之时,四周也早便安静下来,有人道:“一拜天地!” 他被个熟悉的人推到堂中站稳,身边郝然是被拖去换了一身同样红袍的郭逸,两人弯腰伸手,老老实实面向北方行了个礼。 “二拜高堂!” 慕容厉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郭逸直视着面前不知几时坐下的慕容临:“严亭,你至多算厉儿的叔叔,懿轩是娶了他,自然不能拜你,还得拜天地间父母之灵才对。” 慕容厉抬眼之际,慕容临竟也红了脸,四周连同慕容时在内,无不点头称是,却又都大笑慕容临自以为是。甚至连周林也站在一边笑得弯了腰! 两人重新跪下拜过,便听得柯尔德继续唱道:“夫妻对拜!” 他心跳如鼓,抬眼看郭逸时,却见他虽仍是如常般淡笑挂在脸上,可那只牵着红绸的手却一直抖个不停,也不知究竟是高兴,或是真只因这等区区名份称呼? 最终还是拜了下去——两人互相作了个作揖,视线相遇那一刻,慕容厉便更觉得,这些终究只是形式,唯一需要他确认安心的,尽在这一眼,便已全不需顾忌了。 只是,似乎偏有人不打算这么轻易放他得偿所愿。 “爹爹,你竟真娶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回来给适儿做后娘么?”郭适不知何时便已在人群中看着,偏等他二人拜完了才煞有介事的开口。 这小小少年如今已九岁了,个子长得不算快,却也不至站在人群中不被发觉。如今他正一袭锦袍皂靴、腰悬慕容时从前送的龙形玉佩、头顶金玉头冠,气质神韵竟颇有些上位者之威严。 这原本一句幼童戏言,竟将满堂道喝之声压了下去。 郭逸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只近在眼前的慕容厉看了个清楚,亦明白他这是有心考考郭适了。 既是父子之间的事,他这个所谓刚嫁入府门的“后娘”,还是静观其变罢。 慕容厉笑了笑,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郭逸道:“适儿前日在宫中听雨居可还是频频劝着厉儿快些找到为父,还说若是厉儿成功与为父成婚,便要称他为侯父。莫非适儿较为父记性还不如了?” 他张大了嘴,指着郭适说不出话来,那意思却已写在了脸上:你父子二人一个躲着一个劝着,原来是哄我的! 偏郭适毫不客气的反唇驳击道:“当日爹爹岂非也说了还不曾想清楚,说了不愿嫁、入、侯府么?怎地如今公主姐姐帮了忙,反怪起适儿来了?” “哦,原来是你。”郭逸这才真的笑起来,拉着慕容厉走近郭适道:“厉儿,快来谢媒。哦对,快将公主殿下叫出来,此事尽是这两人为之,其它人等,连懿轩的好徒儿、当朝皇帝陛下在内,也只不过是被迫陪着演了出戏罢了,且休要认为本朝侯爷,能如此纡尊降贵,屈居人下。” 怎么突然就扯到我这里了?慕容厉呆了呆,脱口道:“谁说是作戏!肃恭自是心甘情愿!” 哦~顿时满堂一阵哄笑声,立即便有人道:“这次可是真听清真明白了,原来侯爷只在战场上勇猛,丞相亦只是表面斯文!朕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了,哎!谁教你们一个是我师傅,一个是我亲弟……雨儿,我们且先走罢,莫要扰了人家新婚燕尔,哎,适儿,与祭司大人一道回听雨居去,或是宫中任何地方,你喜欢便好。”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飞快的跑了个干净。 站在房中四下看过去,似乎此地真的只余下慕容厉与郭逸两人了。 慕容厉懒懒的看了看郭逸,不慌不忙搬了张椅子坐下,又抬手指指酒杯:“我渴。在洛川边上睡醒了,便被旬儿强行带回去,还未及喝口水,便被人架着换成这套衣衫,然后便……” 郭逸顺手倒了杯酒,也不管他还在说话,捏着他下巴便灌了进去。 “咳咳咳!你真要谋杀亲夫啊!”慕容厉哇哇大叫,满心不愉全都发泄了出来:“一走便无声无息,枉我四下寻找,却始终见不着你人!如今突然便冒出来,还非得我嫁入丞相府才作数,否则便要我去娶女人!纵然肃恭一心待你,却也是因你对肃恭亦有情,但如此做法,懿轩你真觉开心么?” 郭逸叹了口气,将酒杯放了回去,轻声道:“我还以为,是你故意这般弄的。我方才便已说了,只是适儿与雨儿出谋划策,演了这出戏罢了。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些。” “那你后面加那一句是何意思?非得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有那么重要么?”慕容厉睁大了一双虎目,死死的瞪着郭逸,这人四个月不见踪影,如今一见面便这般故意害他在众人面前冲口说出错误的回答,实是……实是太过可恶! “我只是,也想确认一下,我家肃恭是否真能摒弃一切,只图我以心换心罢了。”郭逸重又倒了两杯酒,拉着慕容厉站起来,走到外面去,立即便听到四下一片脚步声。他冲慕容厉眨眼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道:“今日天气不错,左右这身红袍这辈子也不会再穿了,肃恭便随我重新将此地看过,欣赏一下你那皇妹的心思。” 慕容厉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在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5 分卷阅读2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6 情倾太傅 作者:葉凌霜 分卷阅读266 外晃来晃去,看看究竟这帮人要如何跟着偷听。 “好。既是已如此了,也无需再多虚言,什么嫁或娶的,全是男女之别,与你我无干。”慕容厉哈哈一笑,昂首阔步,与郭逸两人一道,真将丞相府重新逛了个遍! 只是,当他们绕了一整圈回到前面厅堂时,郭逸突然笑道:“可有必须带着的物事要拿?” “嗯?我只带了你那竹筒那我那幅画……” “足够了,走!”郭逸截断慕容厉话头,一把拎着他,口中打了个唿哨,立即便见着旬儿奔了过来,后面跟了两只雪狼! 他二人直直落在旬儿身上,飞奔出府去时,郭逸大笑道:“多谢各位代我照顾适儿!懿轩从此后,只与肃恭四下游历,无事不回!这便去也!” 追寻?穷尽此生相守【终】 “哪是他们照顾我,分明是他们等着我长大接皇帝位子罢了。”适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赖在慕容雨膝上不下来——他一直便躲在门后,慕容雨亦是蹲在原地想要偷听些什么,可谁知这两人竟一眼看破,也不揪出他们便直接出去了。 宋宁眨了眨眼,笑道:“果然懿轩不会那般好相与,宋宁如今总算见识了。若是当日他毫无顾忌,想必,宋宁亦是无法伤他分毫……” “你知道便好了,老实尽你作皇夫的本份吧,没见时儿最近这般闲,竟与雨儿一道折腾起懿轩与厉儿了!”慕容临唠叨着,一把拉着周林往外走:“本王还要回去,还没睡醒便被抓来了,往后若非是性命攸关,不得再如此胡闹了。” 众人在丞相府中说笑着慢慢散去了,郭逸与慕容厉也自出了邺城,旬儿放慢了速度,慕容厉才终有机会开口。 他紧了紧抱着郭逸的双手,探过头去道:“你竟这般穿着红袍便出来了?” “我不是问过你,还有何要带的?”郭逸扭过头看了看他,笑道:“红袍怎么了,不能穿么?” 他竟,丝毫不因这红色而有所不愉,丝毫未因这红袍而提起那自绝于血池中的人。 果然他已放下一切了罢?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要累得我死去活来,寻遍天下?”慕容厉心中了然,却仍是不甘的追问着。 “你自己习艺不精,竟一直不能发现我,居然还要怪我跟着你四处跑了四个月之久?”郭逸说起这事,便有些不高兴了,一通数落下来,他已忘了是在马上,抬手便又一下要弹到慕容厉脑门上去,却被他轻易抓住了。 “这可是大街上,我的丞相大人……您好歹换个无人之处再打罢?何况,我一心寻你,哪曾想到要回首去瞧?”慕容厉俯在他耳边轻声说着,笑意直达眼底,浸入肺腑:“那便是说,我昨晚说的话,你也全知道,我今晨醒来不觉有异,也是你偷偷在旁照顾着……如此贤妻,竟还偏得我嫁与你?实是浪费天份……” 郭逸不曾回首,亦不答他,只轻拍马脖子:“旬儿,快些,我们去滇城玩上些时日,待开春了,再往北方!” 那语气分明便是愉悦的。 两人一马,其后两匹成年雪狼,渐渐在冬日的暖阳中远去,他们身后不远,便是邺城城楼。 慕容时立于其上,静静看着,嘴角终是溢出几分笑意来,喃喃道:总算,不必再为这两人操心了罢。 嗯。宋宁站在他身侧,轻轻的应了一声,拉着他道:回去吃喜宴。新人走了,宴可还没散,城中百姓,将享一月流水席,我等是否也干脆出宫来住上月余算了? 你倒是贪嘴,宫中吃的,还不够多么? 与民同乐啊。 ……随你便是。 皇兄!本姑娘也要! 皇帝哥哥!适儿也要玩! ……好。 全书完 分卷阅读266 分卷阅读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