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行逆施》 分卷阅读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 《倒行逆施》作者:波斯酒肆 文案: 多美剧的编剧都热衷于强调故事的真实性。连《冰血暴》这么匪夷所思的存在,都能堂而皇之地在片头写:改编自一个真实的故事。 是个人都会说:鬼才信。 然而你只是没有幸运地遇到一个真正的奇葩。 腹黑最终失败的攻×神经病最终治好的受 1v1 he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暮远 ┃ 配角:迟临,朝朝,钱铎 ┃ 其它:心理 ================== ☆、第 1 章 “哎,让一让,我的座位在这。”一双汗津津的手拍上我的肩膀,在西装上留下一个模糊不清的巴掌印。 我正要举起行李箱往架子上搁,扭头一看,是个穿着廉价商务装的中年男人,整张脸闷成猪肝色,油头混着车厢热气烘烤出来的汗水,向上蒸腾着热气。他靠着座位解开衣服,抽出扣在皮带下的衬衫,念叨了两声“热死老子了”,又转过头催促我道:“能不能快点!” 我这人温吞文弱,被他一吼差点就行李箱脱手,幸亏邻座伸出一只手托住,那中年男人才堪堪保住他的脑袋。手的主人从行李后探出脑袋来,热切地问道:“没事吧?小心点。”上挑的眉眼笑意盈盈。 我低下头连道了几声谢谢。那人还想说些什么,中年男人又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我连忙侧着身子躲开,被挤进过道拥挤的人群里。 列车员大声指挥站票的往里走,空调还没打开的车厢在人潮拥挤中迅速升温,人流带动着令人窒息的味道,我艰难地从两个行李箱间拔出脚,决定去吸烟区避一避。 吸烟区里几个民工打扮的人已经靠着行李袋打起盹来,只余门边勉强站的下四只脚的位置。我跨进去,靠着车厢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看着玻璃外灯光已经开始缓缓向后流动,想着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城市。掏出手机确认时间,2013年8月27日,20点整,截屏纪念。这时我的肩膀被猛地拍了一下。 “抽烟吗?”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挤进我对面,我对上他乌溜溜的眸子,才发现是刚才那双手的主人。 “谢谢,我不抽烟。”他的个子在一群南方人里显得很高,我不得不给他腾了腾位置。 他没再说什么,沉默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有些局促,只好挠了挠头说:“刚才谢谢你。” “没什么。你也去京城吗?” “是啊。回去工作,你呢?” “我?回去上课咯。”果然是个学生,我心想。 我并非对陌生人抱有很大兴趣的人,今天却不知为何与他聊得自然,或许是我们都是因为误机上了这趟车的缘故吧。 我说我在北京做编剧,回来探病的,我阿婆,唯一的亲人,原本订了上星期的机票返程,没想到探病变奔丧,我回来没两天就完全撑不住了,我打了个文艺的比方,就好像一朵花旺盛地开了一个夏季却突然在几个小时之内衰败成泥土,死亡唯有呈上肉眼,才是生动的。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开始表达廉价的遗憾了,然而他狡黠地笑了笑说:“呈上肉体也是一样生动的。”他嘴角微抿,透出股少年人没有的促狭意味,下一秒却变成安慰似的微笑,我揉了揉眼,老旧车厢的灯太昏黄。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他自己。他说他是楼城本地人,在京城上大学,去年这个时候生了场大病,申请休了一年学,上半年修身养性下半年帮亲戚开了家网店,现在取保候审时间过了,要上刑场咯。 我调侃他:“现在回去同学还认识你吗?” 他摆摆手:“你还没问我走之前认全了吗。”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笑惊动了某个小东西,我怀里的帆布包开始挣动,之后徐徐传来一声“喵~”。我这才想起还有这茬,连忙拉开个小口,一个白色的小鼻尖急不可耐地钻出来,舌头不住在我的指尖舔舐,我不敢放出来,朝吸烟区那边看了几眼,几个民工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瞟这边,看起来并没有举报的欲望。 “猫?”对面那男孩倏地睁开眼睛,瞳仁漆黑如夜,倒是比我的猫更像一只猫。 “嗯,我阿婆养的,叫朝朝,朝朝暮暮那个朝朝。”他似乎不在意我为猫的名字做出解释,兴奋地翻着他的背包,掏出一小袋猫粮,是个美国牌子,他探手摸摸朝朝露出的半个脑袋,问我:“可以喂吗?” 我被他指尖的低温碰得吓了一跳,忙说:“可以可以。” 我好奇他为什么不问我猫是怎么带上来的,旋即摇摇头,小城市安检本来就是任君想象。他没有猫却随身携带猫粮?真是个怪人。 “学校、公园、绿化带,京城到处都是流浪猫,带习惯了。”像是感觉到我的疑惑,他自己回答了。 我讷讷地不知道如何继续开口,只好望着玻璃里黑幕印衬下两张惨白惨白的脸发呆。 他掐了烟,喂了一会猫,大约是觉得无聊了,站直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朝车厢侧侧头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站不住了来找我换座。”他对我说。 我在“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和“好啊谢谢你”之间纠结了数秒,再抬头他已经走进车厢了。 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又用不长的指甲掐了掐掌心,我早就恼恨自己的犹豫和慢半拍,最后无奈地坐到地上,叹了口气。幸而还有朝朝用它的小脑袋不倦地蹭我的掌心,阿婆葬礼上的疲倦从被舔舐的指尖一点点抽丝,睡眠最终像一个茧包住了我。 凌晨的时候,我被突然的到站提醒惊醒,头晕脑涨地站以来,取了水杯晃晃荡荡地去接水。那个男生坐在靠过道的位置,正和几个也是大学生模样男男女女玩三国杀。 车厢的灯光把他的五官照得真切了些,阿婆说长得好看的人隔得再远五官也是清晰的,我不得不感叹果然是这样,再想看清楚些,却被几个凑热闹的年轻女性挡住了。 “兄弟,水满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热水已经溢了些许,烫得我险些抛了杯子。 翌日早晨8点左右,火车到了京城。出站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天空愈发白雾弥漫,雨滴配雾霾,我总觉得在空气里听到什么东西裂开什么东西钻出的声音,听不真切,无从形容。 鬼使神差地放弃了打车,我决定去地铁碰碰运气,我想我大约是想再看看那个男生,又觉得赧然,只好敷衍自己说是“碰碰运气”。 然而一看见安检口的人流我就气馁了,这是要去碰“跑丢鞋子”的运气,还是“出不来坐过站”的运气?我真是莫名其妙。 掉头往回走,却被后面一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 叫喊停住,“嘿!那个……”他大概是才想起来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情急之下只好叫了声:“朝朝!” 我回头,他已经快排到安检口了,人群还在密密麻麻往耸动,我脑子里“那个”“这个”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口:“你叫什么?” 我远远地看见他笑得牵起了笑纹,“徐暮远!” “心慕远方那个慕远?” “不是,”他说,“日暮途远那个暮远!” ☆、第 2 章 我入行8年,没写出过像样的本子,只参与过寥寥几个小剧本的写作,更多的是给一些文笔实在不入流然而被认为搬得上银屏的网络小说做改编,它们有的遇上了红极一时的导演和演员,追逐者有如过江之鲫,有的沥干了不知哪里摘来的只言片语也只余无病呻、吟,不了了之。 流水生产的玛丽苏、情理不通的宫斗权谋、有如嗑药的热血以及强行掰直的耽美,情话缱绻了千次如何还是情话?不过是黏腻;人物说出了乏善可陈的台词如何还有魅力?稻良之谋,无人入戏。 相反我倒是偏爱家长里短、正史佳话,至少言之有物。我是《亮剑》和《武林外传》的忠实拥趸,跟组吃盒饭时会看两集,找点灵感?不,下饭而已。 带我入行的师姐叫孙蔷,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在剧本创作上构思新奇,想法大胆,比起电视剧,这样的人其实更适合做电影。然而孙蕾算不上一个好领导,不擅安排又颇不通情理,刚来的鲜肉开始都对她颇有微词,后来干脆背地里管她叫孙催命。 因此当我拖着行李箱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时突兀响起的电话声丝毫没有让我震惊。真是温水煮青蛙,水温渐渐超乎常理,青蛙竟觉得蒸桑拿也挺好,于是懒得跳了。 “孙蔷姐?” “喂?师弟你回京城了吗?” “刚到家。” 那边似乎犹豫了几秒,然后嘘寒问暖慰问一番,言辞间有些干涩。 我知道孙蔷不是会客套的人,找准时机打断了她:“孙蔷姐,是不是剧本出什么问题了?” 孙蔷叹了口气,然后从广电总局新规谈到公司长远发展,又深度剖析了一番电视剧行业发展前景,我眯着眼睛天人交戈,昏昏欲睡,等待她的后话。 果不其然,她遗憾道:“所以……师弟,《祈安》的计划可能要搁置了。” 我沉默半晌,轻轻“嗯”了一声。她似乎为之前的信誓旦旦歉疚不已,我决定给她个台阶下:“其实写到中间剧情起不来,我的压力也是蛮大的。” 她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好继续虚与委蛇了两句便匆匆挂了电话。半分钟后又打过来,火急火燎地说有个本子要临时修改一集,大家手头里事都多,让我帮忙看看,又再三强调修改要求很简单。 于是我刚刚黄了本子的事情像没发生过一样了吗? 大字型陷在软绵绵的大床中央,却没有丝毫惬意的感觉。虽说我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没有太高的期待,当初《祈安》投入计划也是意料之外,但是半年心血付之一炬的消息还是让我觉得人生有些无望。《祈安》是一部历史剧,光是前期背景设定、史料查询就让我投入太多……这些躁动像肺里翻动的一团火,烧得我睡意全无。 打开邮箱,孙蔷的剧本已经发来了。原剧本还有几张扫描图,一些鸡零狗碎的修改要求,修改内容也不多,的确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改了一上午,期间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还有一天过期的牛奶喝了,喝完了睡意上来就那么睡了过去,醒来时夕阳已经坠入高楼间,雾霾还是很重,隐约看见个影子。 在楼下吃了点东西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小区有一边路灯坏了,榆树尽头黑洞洞的一片,我不由地想起木心先生教俳句时举的例子:“她从黑夜走来,牵着黑夜的狗。”此刻我真像一只黑夜的狗。 放弃了回家,我打车去了“夜色温柔”——酒吧街上的清吧,偶尔惆怅时我会去喝一杯。 不是周末酒吧里客人稀稀落落,酒吧老板孤身坐在灯也没开的台上自弹自唱,哼哼唧唧,不成曲调,他长得很帅,路过的小姑娘都会停下来看看,我点了杯黑方坐下,他冲我眨了眨眼。 百无聊赖地看墙上的留言,有叶芝的十四行诗,也有酸不溜秋的“文青必备佳句”,有的书法遒劲字体沧桑,有的写得和我的一样难看。 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的肩,我回头看时他已经绕过去坐到我对面。 “你好啊朝朝。”他一如既往笑得眉眼温和,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徐暮远,”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今天穿了件衬衣,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你怎么在这?” “在这等人咯。”他随意地回答道,却没有多解释,接着又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机,“在blued上看到附近的人,有个人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顿时尴尬地拿起杯子晃了晃,我的blued头像是朝朝,名称也是朝朝,没想到会以这种身份浮出水面。 我不自在地扯开话题:“你不用去学校吗?” 他似乎诧异了片刻,然后恍悟过来,摆摆手说:“之前没说清楚,我不是来复学的,我退学了。” “为什么?” “因为退学手续比较简单。” “啊?” “哈哈,逗你的。思考了一年,专业实在不喜欢,毕业估计混饭吃都要不情不愿的,而且隔了一年融入实在困难,不如主动放弃。”他白描般的语气透出股洒脱和无意,眼睛里却闪出言不由衷的光,好像在倾诉这主人的怨怼。 真是个小孩子,我想,孩子的情绪总是可以找到释放的途径,倔强地喊着不痛,又委屈兮兮地看着你——这是他们灵魂的缝隙;成人为遮风避雨,努力使灵魂严丝合缝,同时阳光也排拒在外。我在想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却总觉得回忆宛在水中央,毫无踪迹可循。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问。 他靠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酒,眼睛微眯,指了指墙上的一张便利贴道:“敬往事一杯酒。”我识趣地不再追问,与他碰了碰杯。 老板仍兀自断断续续唱着,隐约听到什么“了尔一生花烛事,婉转妇随夫唱。只我罗衾寒似铁……”幽幽怨怨,弹着吉他却像抱着琵琶,幸而声音轻柔,才没有把仅有的几个客人吓跑。 酒入愁肠,有些话像拦不住的洪水,我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从《祈安》说道孙蔷,又兴致勃勃地说回《祈安》,说它借鉴的历史背景,说它描绘的情节迭起,说它刻画的人物原型……手里的酒杯越来越轻,我想我真是喝多了。 “亮了。”徐暮远忽然说,四目交接,他的双眸犹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3 自波澜不惊,如描如画。 我愣愣地问:“什么?” “我说你的眼睛,终于亮了,在你说那个故事的时候。”接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的表情总是让我困惑。 接着我们又喝了几杯,他等的人打来电话,说要迟到一会。徐暮远倒是丝毫不见恼怒,耸耸肩说:“上司。本来就不适合发展私人关系。” 那个男人又过了半个小时才到,捞着西装外套在门口张望,徐暮远狗腿地跑出去迎接,我才发现他也是喝得两腿晃晃。 徐暮远一边带他往里走,一边回头和他说些什么,被桌角绊得跌跌撞撞,男人皱着眉往他脑袋上一拍,让他看路。这动作莫名地让我觉得熟悉,努力侧身想瞧个仔细,一股剧烈的呕吐感涌上,我急忙扶着桌子去了卫生间。 在洗手池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青白,几缕发丝淌着水贴在额角,如鬼似魅。于是也放弃了再去跟徐暮远打声招呼,狼狈地从酒吧后门逃窜了。 ☆、第 3 章 我和徐暮远开始在微信上联系,他对《祈安》很感兴趣,不断地劝我写下去,不写成剧本,写成小说也行。而我对他感兴趣,他这人时而旁征博引像个学院派,时而轻浮调笑十足的世俗嘴脸,句句都教人难辨真伪,然而我还是忍不住对他感兴趣。他像是充满各种“显而易见”的生活中一个神秘的存在,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久而久之,我发现徐暮远是个相当避讳谈及过去的人,无论上一秒如何侃侃而谈,只要言及他的过去,他总是兴致缺缺。 就在我几乎断定他过去一定受到过生活的暴击时,他忽然提起他小时候的一段故事,职业习惯让我忍不住记录了下来。当时的我并不知晓,这样单纯的童蒙往事,会纠葛成怎样的后来。 楼城兰镇有一汪老泉,历史悠久,见载于历代县志、乡志,亦有文人墨客留下诗赋,镌刻在泉水西面的石碑上。泉水汇入兰溪,随清流蜿蜒全镇。 九十年代的兰镇,还不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旅游景点,兰溪边住的也还是寻常人家,那时的徐暮远才6岁,被妈妈寄养在外婆家,与其说寄养,不如说是遗弃,小姨常常把坐在兰溪边发呆的徐暮远揪回来,怪里怪气地说:“别等啦!你妈不要我们了,跟着外国老头做她的‘陈女士’了。” 徐暮远第二天仍讷讷地坐在兰溪边上,手指抠着青石板的缝隙,一双圆圆的眼睛望着游船破橹,一坐便是一天。 临近几家有几个比徐暮远稍长几岁的孩子,起初是走近逗逗他,被徐暮远瞪了几眼后变成远远地冲他脚边扔石头,有一天不知怎的,竟走过来将徐暮远推倒,嘴里还念念有词。 徐暮远不会讲本地话,却听懂了那一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对方摁倒在地上,揪着他的衣服不放,另一个孩子连忙推开徐暮远,徐暮远脚底不稳,摔倒在地,额角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坐不起来。 迟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仗着身高优势和一张黑脸把人吓跑后,拉起徐暮远,检查他的额角。 “行啦,别捂着了,就是蹭破了点皮。” 徐暮远仍然一声不吭地捂住额角。 迟临回想爸爸教育自己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苦不算什么。”想了想又补充道:“真的只破了点皮,你可不许哭。” 谁知下一秒这小孩啪嗒啪嗒地开始掉眼泪,也不哭出声来,只用一双脏手胡乱抹着,一张嫩白的小脸没一会就成了花猫。 迟临一个富裕家庭长大的孩子,一向爱干净的很,当即恶心地眉头皱起。突然小孩哇地“哭”出声来,扑进迟临怀里,眼泪鼻涕一股脑印在了白色的小外套上。 迟临推也不是,揍也不是,只好轻轻拉开他的脑袋,掏出纸巾在胸前狠狠擦了擦。 又把剩余的纸巾塞给小孩,徐暮远抽噎不止,小手捏着一团纸巾乱抹,迟临看得心烦,夺过来在他脸上重重地擦,一边擦嘴里还囔囔着“擦脸都不会……”,满脸的嫌弃。 徐暮远为了保持身体稳定拽着他的衣角,睁着犹带泪花的双眼向他倾诉:“他们说我妈是个要男人不要孩子的婊、子……”说着又泪水决堤,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在年长许多的迟临的理解范围之内,迟临顿了顿,手下的力度到底轻了几分。 “真的挺可怜的。”我对徐暮远说,“是不是现在想起来心犹戚然?” “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如今说起来倒像别人的故事一样。”他说,“只是有些感叹,看起来那么纯真的孩子,嘴里说着吴侬软语,吐出来的是那么恶毒的语言。” “或许是跟大人学的。”我安慰道。 他发了个“死国矣”的表情,继而说道:“你说对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我小姨说的。” ☆、第 4 章 《祈安》的故事梗概一年前就成型了,只是创作上是以剧本的形式,而非小说。写作过程其实很坎坷,大情节要跟公司妥协,小细节要听孙蔷意见。愤愤将文件删除,等心平气和了再去回收站找回来 ——这样的故事几乎发生在每一个疲惫不已的凌晨。 最后一次把剧本文件删除,我想徐暮远说得对,我应当为自己写一个故事。 “一个好故事,一本好书,通常不是为所有人写的,而常常是为某些人写的,甚至是为一个人写的。你为什么不为自己写一个故事。”徐暮远说。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们的电视、院线,到处在上演“写实”的故事,为了贴和大多数人的理解程度,情侣们谈着模式化的恋爱,年轻人挥洒着模式化的青春——无论你是8岁还是80岁,你都是这些故事的潜在目标。如果说那些写给部分人的故事像是有棱角的石头,这些故事则是空壳的鸡蛋,触手光滑,捏碎空空如已。 “去他娘的雷点萌点、阅读期待……”徐暮远滔滔不绝。 我不得不提醒他:“读者乃衣食父母……” “我说‘去他娘的阅读期待’,我说‘去他娘的读者’了吗?” 我哭笑不得。 重新列了《祈安》的大纲,第一部分写的是祈安从初入仕途的莽撞迷惘,到得心应手,如鱼在水的过程。 这部分情节比较简单,写剧本时就没有做多少改动,我写得无比顺畅,心里也渐渐摆脱之前的阴影,渐趋明快。要不是孙催命同志又来添堵,我几乎要和公司相忘于江湖了。 孙蔷又在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后,抛给了我一个难题。她把一部炙手可热的网络小说的改编交给了我。作者id叫“悠悠我思”,也参与小说改编。孙蔷说:“大致思路尊重作者,你技术把关就行。”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4 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小说版权是早就买了,微博搜索第一条居然是“悠悠我思抄袭”,技术把关就行,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所在的这家传媒公司,虽然不是华谊那样的巨擘,但在电视剧行业也算小有成就,成片收视口碑都还不错,选择题材也一直走的是中庸路线,几乎没有接触过这类争议太大的作品。难怪几个月前,合作过几次的同僚老于曾激动不已地呼号:“电视剧制作的大时代要来啦!”,回想起来,脑子里就浮现一只肥胖的海燕,在疾风骤雨电闪雷鸣中拍着翅膀,令人忍俊不禁。 和我同悲催的还有一个入行才两年的姑娘,正正经经科班出身,场景设计、空间设计上非常专业。第一时间就打来电话吐槽,表示精神洁癖接受无能。 其实我很理解她的心情,想走正统的编剧道路,写出有代表性的作品,在这种流水片上浪费职业生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黑历史。姑娘又补充道:“不,是真的在创造自己的黑历史啊老师,原著小说就是抄袭的。” “网上人云亦云,是不是抄袭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再下判断的。”我说。 姑娘急了:“真的!我仔细对比了两部小说的,情节架构、人物设置甚至很多句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亏我中二时期还是悠悠我思的粉丝,真是脑残!” 当晚我暂时搁下《祈安》粗粗地看了看悠悠我思的原著。 1mb的文档,一个半小时翻完,大约讲的是一人一仙前世今生的纠葛。用的是前几年蛮流行的写作方式,举个例子,比如写离别,100行里面有99行都在写杨柳依依我心痛兮,只有一行在交代到底为什么离别。这种故事就像海绵一样,脱干净水后还剩余的情节屈指可数,公司高层脑子一定是被收视率吃了,电视剧又不是ppt,光靠飘几片桃花就可以演到40集。 被一群同心敌忾的网友帮着维权的那位也已经发了声明,表示走不了法律途径,只好避而远之,继续写作。字里行间尽是无奈。好奇心驱使我又读了读这位的作品,故事要短很多,同样的奇境丽景徐徐铺陈,却叫人想到《诗经》托物起兴的朦胧优雅;同样的仙凡之恋陈词滥调,却有几分明清话本的精致和韵味。 悠悠我思在她的书中大肆拓展的前一特点,使得作品更加风格化,更容易给读者留下印象,就好比一本书里一句话被作者反复强调,就会变成故事的代名词,勉强成为一个风格。但我认为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创造一种风格,不如说是强、暴读者的眼睛。 两相对比,悠悠我思真是东施效颦,弄巧成拙了。 这时姑娘又给我发来一个文包,是悠悠我思的作品集。姑娘发来两个恶魔的表情:“老师你看看,每部都不!一!样!” 技术上讲,作者行文风格改变是正常事,卡夫卡起初的故事没有那么荒诞,还珠楼主也只是个为稻粱谋的马甲,但是遣词造句却很难在短期内发生大的改变。 我摇头苦笑,如何才能不淌这浑水? 我为这档子事一直苦恼到周五,下午5点从公司驱车回家时接到徐暮远的电话:“朝朝,是我,徐暮远,你现在有空吗?我在朝阳区这边的公安分局。” ☆、第 5 章 路上遇到车祸堵了半个小时,天快黑了我才赶到朝阳区分局。徐暮远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嗨!你来啦。” “你怎么了?” “本来想找你作个证,现在没事啦。”他倏地站起来,因为低血糖身体不自觉地晃了晃。 我伸手扶了他一把:“作证?作什么证?” “我小姨死了,被杀的,在楼城的酒店里。” 故事里并没有得到正面描述的女人,我印象深刻。可是徐暮远的表情出乎意料地有些难过。 我以为以他的性格,最多有几分悲悯,但他很难过。几乎倔强地瞪着双眼,黑色的瞳仁里深得不可思议。那是我第一次在那双波澜不惊、总是笑得云淡风轻的眼睛里看见这样的情绪。 我突然感觉心脏有些疼痛。 疼得呼吸也被遏制了一般。 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我觉得我一定是得了什么病。 徐暮远忽然笑着拍了一把我的脑袋:“那是我小姨,你哭什么!” “啊?”我抬手摸了摸,原来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爬了满脸。这实在太奇怪了,有必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徐暮远建议去一家不远的餐厅吃粤菜,在路上他足足和我描述了半个小时那家店的拿手菜和受欢迎程度。我对他这种“all is well”的精神境界简直佩服至极,甚至怀疑哪天他把头掉了也会淡定地回头走几步捡回来安上继续走。 我还是想继续之前的话题,毕竟我身边的这位品质非凡,有些症结如果没人问起,怕是要烂在肚子里——他宁愿和你鬼扯,也不愿主动向人揭开自己的伤疤。 “你说要作证,难道他们怀疑你吗?” “也不算吧,只能算是排查,要是真怀疑也等不到现在。我小姨27号晚上被杀的,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 “你回京城那天?” “是的,和你一起。”他笑笑。 我突然又想到:“你小姨半个月前被杀你今天才知道?” 他解释道:“我15岁时,外婆去世,我妈把我丢给我爸,我和小姨那边就几乎没有联系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两分钟后,我才挫败地想起,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啊。 徐暮远介绍的这家粤菜馆不是很大,藏在一所大学附近的小吃街里,从厨师到服务员清一色的百越人,叽里咕噜飞速地讲着粤语。 徐暮远问了我想吃什么,然后用粤语对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 “你会讲粤语?”我惊讶。 “嗯。我爸爸是广州人,虽然我15岁以前跟他都不是很熟。” 我:“……” 徐暮远又问我《祈安》写得这么样了。 “可能要先放一放。”我夹起一块白切鸡,“要先改一个网络小说,《许尔来生》,听说过吗?” “是呦呦鹿鸣那个吗?” “噗。”我喷了一口茶,“是‘悠悠我思’!” 他无视我的纠正:“不是说是抄袭的吗?原作者没有维权?” “被抄袭的那部,是耽美小说。”我解释道,“估计版权方也是吃准了维权困难才会下手,更何况目前国内连专门的知识产权法院都没有。” 徐暮远嫌弃地把双菇扒油菜里的油菜都挑出来:“那舆论呢?” “钱。”我言简意赅。 “那你呢?”他问。 这正是我考虑的问题,这才是我能考虑的问题。我把其中的利弊说给徐暮远听,隐隐透露跳槽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5 的想法,想从他这里得到意见。 他还在和油菜激烈斗争,并不打算给出意见。或许是不想左右我的想法,或许是相信我自己内心已经有了决定。 吃完饭我们沿着学校的围墙散步。徐暮远又说起了迟临。 后来迟临和他妈妈成了徐暮远外婆家的常住人口。 陈家老宅主轴轿厅、客厅、正房、内室,两侧书房、卧室,连带小院加起来600平米左右,除了小姨,还有几位表舅也住在这。迟临妈妈是某位表舅的远亲,据说是因为迟临爸爸在京城里出了事,所以带着孩子来这避避风头,外婆作为陈家辈分最高的老人,做主让母子二人暂住了下来。 一家人看迟临妈眼熟,直到小姨拉着她的手问:“你是不是林盈?”一家人才恍悟,可不是认识,全镇都认识!去年春晚唱歌的那个! 迟临妈的身份没有惊起太大波澜,一来大家对迟家落难平阳表示同情,二来没有画着牡丹的长裙,和脸上红红绿绿的舞台妆,迟临妈看起来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人。 但是迟临妈的存在为徐暮远提供了庇护,自从林盈女士优雅地表达了对徐暮远的喜爱,小姨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比起林盈女士,徐暮远对迟临比较感兴趣。时而摸摸他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时而扒在窗棂上偷看他写作业的背影。等林盈喊他跟迟临一起去兰溪划船,他却又飞速地跑开了。 “跟你小时候一样害羞。”他听见身后林盈对迟临说。 又有一天徐暮远偷偷踱到迟临家窗户边,踮脚朝里头望没有看到迟临,却看到窗台上摆着一小块绿豆糕,压着一张纸条。 徐暮远抽出来看,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给你吃。徐暮远往左右两边望了望,小心翼翼把绿豆糕揣进口袋。 礼尚往来,第二天徐暮远在窗台上放了块枣泥拉糕,学着迟临压了张纸条,有模有样地上书三个大字:给你吃。 这样原始人的物物交换一直持续到年关将至,两人还是连话也没说过一句,更别提手拉手去兰溪划船。 ☆、第 6 章 12月底是兰溪边上最热闹的时候,乌篷船载着各式各样的年货,船工拔着篙,远远地喊着年货主人的名字,主人一家子早早就站在埠头上等,小孩子高兴得围着大人跳。 街边也支起大大小小的摊子,卖糕点的,写春联的,做新衣的,连画水墨丹青的陈老头也来凑热闹,在一棵老柳下摆了好几张八仙桌,铺着长长的生宣作画。 12月底最热闹的事情,应属兰泉边看戏。戏台搭在兰泉边的凤仪阁上,铺着地毯,又用白色的强光灯照明。戏一直从年前唱到正月初七,一天一场。 这一天正是年戏第一场,陈家上下连带林盈都为了打点宅院、置办年货忙碌不已,外婆年岁太大不宜去那样的场合,于是拉了徐暮远的手,交到迟临手里,让迟临带着徐暮远去兰泉边看初戏。 迟临看着排外,其实内心很温和。例如你若拉住他的手,他就任你拉着,带着你往前走。 迟临带着徐暮远上了一尾掀了蓬的小船,把他摁坐在靠中间的地方,抓着他的手放在铁护栏上,最后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岸边的房屋、水草、豆麦一掠而过。 徐暮远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话,只好学外婆和林盈,怯怯地唤了一声“阿临”。 迟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伸手把他的领口拉紧了点,又问他:“冷不冷?” 徐暮远摇摇头。 邻座的大妈摸了摸迟临的脑袋,操着方言夸奖:“这孩子真懂事,对弟弟那么好。”迟临被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徐暮远咧着嘴笑了。 还没下船,横笛和二胡的声音就间杂着传来。台上大约是有武生在翻筋斗,叫好声一片。之后才传来咿咿呀呀的人声。 迟临把徐暮远安置在一棵绦柳下,独自一人就要扎进人群里去,徐暮远慌忙跟上,迟临回头一看,小小的身影被人群挤得踉踉跄跄,无奈地走回去,学着老爸的样子朝徐暮远头上一拍:“我去前头给你找吃的,你跟来干什么!” 这一下拍得有些重,徐暮远眼眶都红了。 迟临有些怕了,只好说:“你还真哭?我也被拍过,明明一点也不疼的!” 徐暮远低着头不说话。 迟临无奈,抓着徐暮远的手让他捏住自己的衣角,扒开人群带他往里走。 这样子好像多了条尾巴,还是条时不时会被后面的大腿夹住的尾巴。迟临足足挤了十几分钟才到戏台前面的长桌上,喂徐暮远吃了几颗葡萄,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把小核桃,才带着他往外挤。 回到柳树旁,把徐暮远抱站到柳树边的石墩上,迟临的额角已经沁出汗水。 迟临听不懂戏,眼睛仍盯着戏台,大概是在看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忽然听见徐暮远在身后叫了声“阿临”,迟临疑惑地回头。 徐暮远递给他一把小核桃,迟临接过,过了一会头也不回闷闷地说:“你要叫我哥哥。” 戏台上一个穿花衣的小丑在逗笑,徐暮远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也为油彩后夸张的表情所取悦,咯咯地笑着。 小丑后面出台的是一个老旦,上台便坐在中间的交椅上咿咿呀呀地唱,有一段调忽然拔高,台下的人连叫了几声好。 迟临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徐暮远:“还看吗?回家吧?” 徐暮远点头。 这时船工也还挤在戏台下面看戏,迟临便带着徐暮远走回去。徐暮远非说会迷路的,迟临哭笑不得,说沿着兰溪走,总会到家的。 水乡水路开阔街巷狭小,迟临牵着徐暮远,左侧是兰溪,弦月的倒影在水波里晃荡;右侧是垣墙,高高的飞檐挂着弯弯的弦月;拱桥一座座轻卧在兰溪上,若是站在一座桥底下往前看,另一座桥只露出一截拱弧,便如同井中观月。 陈老头还借着路灯如痴如醉地作画,看到两个小孩,招招手把人叫过去,铺了两张红纸,走笔龙蛇一番,一副楹联落下: 心地阔于云梦泽 风流合在紫薇天 迟临认不全上面的字,接过来叠好,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谢谢。老头摆摆手让他们快走,又如痴如醉地涂抹起来。 “怪人。”徐暮远说。 迟临摇摇头:“他只是有自己的世界。” 迟临说得语焉不详,徐暮远听得似懂非懂。 两人回到陈宅,上上下下还在忙碌,迟临把楹联放在堂前的供桌上,送徐暮远回房,看着他洗完脸泡了脚,才回了房。 从那天晚上开始,徐暮远不再远远地看着迟临了。迟临去河边钓虾,他拿网子捞河边的小鱼;迟临写作业,他搬来板凳坐在旁边翻他的小人书;迟临去学书法,他坐在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6 兰溪边等他回家。 除夕将至本该是一片祥和,陈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后厅里有一扇木雕屏风,是徐暮远外公年轻时买回来的,屏风正面是“松下问童子图”,背面则是山茶花图和七八排行草。 徐暮远的小姨父是城里一个工地的工头,年末手头紧张,小姨为了凑足工人的工钱,竟作价把那扇木雕屏风卖了。 外婆为此震怒不已,但由于双方已经达成合意,价格尚属合理范围之内,所有权理所理应属于善意第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那扇颇为古朴的屏风罩上黑布,被抬上了卡车。 外婆当天晚上就气得病倒在床上,吃什么吐什么,只能叫来医生输液。 舅舅那边几位妯娌围在边上照顾,林盈带着迟临来看望过一次,小姨站在院子里候着,房门也不敢进,外婆看着床边眼泪巴巴的徐暮远,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姨大概那个时候起就失去了外婆的信任,”徐暮远弹弹烟灰,“所以后来外婆才会把陈家大宅留给我。” “你舅舅他们呢?没有起什么争执?”我问。 “陈家老宅原本就是我外公的私产,那几个表舅只是暂住,没有所有权,而且他们得到了外婆其他的遗产,不久就搬出去了。” “陈家老宅现在在你名下吗?” 徐暮远摇头:“兰溪镇旅游产业发展很快,现在巷子里都是做生意的外地人,我怕老宅会被损坏,所以捐献给国家了,现在有专业人员维护,部分对游客开放。” 我露出敬仰的表情,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迟临呢?他后来回京城了吗?” 徐暮远眼底透出一丝干净的温柔:“他在兰镇上了一个学期学,第二年夏天才走,他走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 我急切地问:“那现在呢?找到他没有。” 他露出凄惶的神色,眼里是抹不开的浓黑。“没有。”他轻声说,“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我哑然。 “那时太年少,觉得若上天不辜负,离别后总会再相遇,坚定的不得了,像得到了了不起的神谕。可是年少的人不知道,那句带有美好愿景的‘再会‘,结局也不过是把‘江湖不见’的戏码又上演了一遍。” 他此时的表情,带着信徒的虔诚和魔鬼的悲伤,我竟觉得心里一恸。 “尼古拉斯赵四。”徐暮远突然说。 “什么?” “说这句话的。尼古拉斯赵四。”接着他鬼笑了起来。 我反应过来又被他戏弄了,当即冲着他胸口给了他一拳。 他揉着胸口,好一会才停下笑声,说:“逗你的。找到了,你见过的,那天在酒吧。” ☆、第 7 章 那天来夜色温柔和徐暮远碰面的正是传说中的迟临,我没看清他的面容,只记得是个高高的黑着脸的男人,跟徐暮远描述的感觉很像。 徐暮远很幸运,他记忆中的人又出现了,以记忆中的样子。我恍惚记得自己也有几个儿时的玩伴,也许是人过三十,去日遥远,不仅美好回忆丢了,连面容也如同对错焦的照片般模糊不清。 徐暮远有位好友叫钱铎,在一家公司做法务总监。钱铎与公司高层有些渊源,就介绍徐暮远进了公司。 上班第二周周一适逢部门主管查岗,徐暮远远远地就认出了迟临那张黑脸,惊讶地打翻了手边的咖啡。和同事手忙脚乱地整理着,组长翻着白眼过来批评,迟临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 徐暮远停下动作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或许他会说“好久不见”,还是“要不要去楼下喝杯咖啡?” 然而迟临没有认出他。新职员眼里的欣喜和激动令他难耐地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觉得生无可恋?”我问徐暮远。 “他大概才生无可恋,”徐暮远笑道,“他走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咖啡,差点滑倒。” 徐暮远当天晚上搜索了一下公司百科,发现董事长那一栏赫然写着林盈的名字。 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越想越觉得他认不出自己实在太不可思议。去储物室翻腾出几张小时候的照片,又举着手机傻里傻气地自拍了一张,认真对比了半个小时,终于得出结论。 “迟临一定是瞎了。”徐暮远喃喃自语了一会,终于睡着。 之后的一周徐暮远借递资料等等缘由在迟临面前狠狠地刷了几次脸,发现他的确对自己的脸无动于衷,便也释然了。 徐暮远的确期待故友重逢,却不打算重新认识迟临。如果迟临不记得自己,再跟他提起那段回忆,对于徐暮远来说,和“嗨,你好,我是徐暮远”没什么差别。 在陈家老宅所有人都只唤徐暮远小名,故事的设定完美地将两人错开。 幸而迟临至少保持着徐暮远记忆里的样子,即使个子变高了,声音也变成了成年男性的低沉,举手投足的样子,还是和记忆里别无二致。这至少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是舒服的。 迟临面容俊朗身姿挺拔,身后还有不凡的家世,部门里的绯闻轶事,有一半都是关于他的。 女性对外形出众的男性会表现出惊人的八卦能力,这一定律常常体现于学校的课间、天涯的高楼以及公司的餐厅。 徐暮远对此深有体会,毕竟每天都会被动地进入八卦科普的阵营内。各种版本的传言甚嚣尘上,莫衷一是,有人说迟临桃花运不薄,经常被目击和不同的女性约会,有人说迟临和某某男明星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幌子。 就在两派人为上司的性取向互相质证,撕得不可开交时,有一个姑娘弱弱地举手发言:“其实你们可以统一一下的……如果迟总是个受,那些妹子都是他的闺蜜……” 组长拍了拍徐暮远的肩膀,果断地说:“异端,给老娘叉出去。” 副组长附议:“大学毕业还以为精、液是绿色的女人,叉出去。” 徐暮远对面戴眼睛的直男已经快要抽搐过去了。 徐暮远曾背负全组女性的使命向钱铎打探过,钱铎讳莫如深地遥遥头:“你别打听。” 徐暮远发散思维:“莫非是不举?” 钱铎为之绝倒。 迟临常常黑着一张脸,但绝对是一个亲切的领导,几乎能和每个员工温和地交谈。缺席了徐暮远的欢迎会,迟临还允诺下次请他喝酒。事实证明真的有“生而面瘫,与你无关”这种说法。 那晚在夜色温柔,迟临并没有坐下,徐暮远本身已有些醉了,迟临拉他出门:“不喝了,我送你回家。” 徐暮远说:“不用了,我里面还有一个朋友。” 迟临往里面扫一眼:“哪里有什么朋友?” 徐暮远发现我已经走了便戚戚然跟他出门。 去停车场的路上迟临试探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7 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个人喝那么多酒。” “哪有什么心事,碰到一个朋友,聊得太高兴而已。”徐暮远想了想,又嬉皮笑脸道:“谢谢老板关心!” 迟临笑而不语。 徐暮远属于绝对的酒后话唠型,无关乎酒品问题,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话唠,酒精只是加速了他思维到言语的转化。 从京城的限号出行一直聊到各国的性解放,眼看着话题就要奔着猥琐的方向去,迟临连忙截断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哪。” “啊?”迟临恰巧开对了方向,导致徐暮远潜意识里以为他知道。 徐暮远报了一个地址,迟临在导航里输入,之后便只听见一路的语音提示。 迟临开车十分专注,很少被道路情况以外的东西吸引视线。徐暮远也不觉得他沉闷,小时候的迟临也没有多活泼,他这样子,倒让徐暮远觉得意外地舒服。 ☆、第 8 章 我告诉徐暮远我把他和迟临的故事都记录下来了。他笑着问:“这也算故事?向左走向右走,成千上万的人每一天都经历,有一天心血来潮回头遇到的才算故事。” 我说:“对于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柴米油盐,皆是素材。” 他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11月初《许尔来生》就要开工了。一旦开始改编,就没有半路撂挑子的道理,所以我必须在11月之前找到门路。 10月中旬,不出所料悠悠我思正式加盟我们公司,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悠悠我思工作组,几个新人被调了过去,有翘首以待的也有不情不愿的,我和姑娘则算借调。 悠悠我思本人叫郭薇安,是个30岁不到的女性,之前是一本少女杂志的编辑。 孙蔷甫一介绍完,郭薇安便羞涩一笑:“坦白说我写这本小说的时候还在上大学,现在连孩子都有两个了,时间过去太久,有些情节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大家配合地笑笑,坐我旁边的姑娘毫不掩饰地白眼一翻。 郭薇安又继续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改编思路,决口不提抄袭事件。最后深鞠一个躬:“我虽然很早就开始接触文字工作,但在编剧上,各位都是我的老师,希望以后在工作上,大家要多多指教哟。” 不得不说,郭薇安的态度,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许。她说话圆滑态度负责,加之她的知名度,不久的将来,可能会走出自己的道路,而不会因为抄袭受千夫所指。 姑娘还是很固执:“她最近的那个声明,一看就很没有文化。”可是大部分工作,并不需要一个“有文化”的人来做。 还有半个月开工,对于有些问题,能躲一天是一天,我是个犬儒主义者。 我在某知名小说网站上注册了个马甲,研究了半天怎么发文,终于开始了更新《祈安》的漫漫征程。分类算是古代官场文,我翻了几篇同类的,有的恢弘博大,更多的是披着官场外衣的情情爱爱。 开始更新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徐暮远,10分钟后《祈安》便有了第一个收藏。 我手里《祈安》的存稿足够维持一天两更,“日更三千,读者自来”,更新了20几章以后,《祈安》已经有了好几个收藏,评论区也开始讨论剧情。 《祈安》第一部分:扶摇直上九重天。王险少年成名,有魏徵之才。进士及第,从蜀地签判一路升迁至参知政事。文名知于海内,策论昭彰朝堂。 官制地名等从的是北宋套路,朝代是虚构的。其实真实历史人物,一生跌宕起伏的有很多,可是一旦用真实历史人物写作,严肃点便成了传记,不严肃又会像文化随笔,至于杜撰和妄议,实在是有辱斯文,在下干不来。 徐暮远说,虚构的人物,架空的时代背景,和实实在在的文化背景,既能满足作者的吐槽欲望,又能引发读者的共鸣,非常符合我的懒人气质。 眼看着《许尔来生》开工日期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面如死灰。有一天早上醒来居然发现自己面色红润,用体温计一试果然发烧了,只好向公司请假。 孙蔷说:“组织需要你的时刻就快到了,要赶紧好起来哟。”我被她郭薇安式的“哟”吓得眼皮一跳。 姑娘打来电话,声泪俱下地表示老师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走到厨房,发现米也没有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哀嚎了一声:“伟哉夫造物者!”悲愤交加地把自己丢回床上。 我翻了翻通讯录,实在是朋友寥寥,只好打电话给徐暮远。 徐暮远不一会就到了,我去给他开门,他拎着大袋小袋,沿着房子转了一圈,问:“奸夫呢?打完炮就走了?” 他究竟脑补了什么。剧本不是这样的啊。我欲哭无泪。 我懒洋洋地躺回床上,他进厨房开始煮粥。不一会儿鱼片粥的香气飘了满屋。 徐暮远大声问:“你要在里面吃还是出来?” “出去。”我的声音嘶哑,音调也有些不稳。 外面传来徐暮远爽朗的笑声:“你这句真像在赶人。” 徐暮远手艺不错,吃完后还主动把碗也给洗了。像很多成年男人,他有阔挺的肩背,修长有力的手指,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他的伴侣一定会很幸福,不论是男是女。 “徐暮远,你有男朋友吗?” 他手里的动作停也不停,语气很随意:“没有啊。我其实挺不开窍的。性、爱我能够理解,可我就是不能理解两个人在一起。可能要孤独终老。” “什么是‘不能理解两个人在一起’?”我问。 徐暮远停下想了想,说:“‘两个人在一起’,在我看来,精神上和朋友差不多,肉体上维持性、爱关系。可是我不会想和朋友上、床的。” 我意识到话题陷入一个深度,徐暮远可能又要开始谈些形而上的东西了,急忙换一个话题:“迟临呢?” 说起迟临他又露出略带猥琐的笑容,贱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我们部门的同事,都开始觉得那个妹子的异端观点越来越有说服力。现在所有人见到迟临,脑袋里就不由自主地飘过‘壮士受’三个大字。雷得不要不要的。” 我笑得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迟临也不是很壮啊。” “不一定就是特别壮,她们说就是攻身受的统称。还有娘受、女王受、傲娇受什么的。”他拎起盘子冲水:“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不干脆用地域分类,华南受,西北受,四川受啥啥的。” “噗,听起来像原始森林来的。” 洗完后他坐在沙发上陪我看电视,我匀了他半条毯子。 我用肩膀撞了撞他的:“你有迟临照片吗?挺好奇长什么样。” 他用力拍我脑袋:“昨天晚上炮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8 没打够啊?还想撸!” “操。”我这一年里第一句脏话,赠与吾友徐暮远。 ☆、第 9 章 10月底《许尔来生》的女主演员已经基本谈下,官方微博也开始出宣传。宣传的事情上做容易出幺蛾子。果不其然,郭薇安那边率先得分。 官微宣传的团队介绍,编剧那一栏,把我写在了郭薇安前面。郭薇安直接向高层反应,据称声音正义凛然又透出怒气:“当初合同说好了我是第一编剧,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 姑娘听闻此事当即拍案而起:“什么第一编剧!本来就是我们三个联合编剧,她第一次接触,能有多少经验!” 我入行八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头痛无比。 郭薇安一回来,就被拉进孙蔷的办公室。10分钟后郭薇安甩门而出,显然是谈判崩裂。 当天下午,“悠悠我思薇薇小安”转发了一条粉丝质疑编剧排行的微博,只有三个字:嘤嘤嘤。 我瞬间觉得,要论神奇,徐暮远第一次败了。 姑娘火气很大,简直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冒一颗痘痘的错觉。她咬牙切齿地刷着底下的评论。“卧槽!她居然引导粉丝说这关系到改编的自主权和原著的还原程度!她不是说她自己的不记得原著了吗!” 我不知道如何安抚她,又不能把郭薇安拉出来给她杀一杀。 郭薇安很聪明,她把形式问题巧妙地转化为实质问题,她的粉丝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她的桥梁。 可是她的手段很聪明,目的却十分愚蠢。这不能为她带来多少实际的利益,反而很可能让她众叛亲离。 孙蔷也陷入两难的境地,纠正过来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而且难堵公司上下悠悠之口;不纠正郭薇安那边又气势逼人。孙蔷根本不找我商量,估计也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荒谬。 回到家里,坐在地毯上刷了一会《祈安》的评论,又打开电视看了半场球赛,兴致缺缺地洗澡睡觉。躺在床上,我觉得疲惫感简直要渗入我的每一个毛孔里了,然而脑子里却无比清醒,像是有一团闭着眼睛也能看见的亮光,怎么也睡不着,吞了一片安定也毫无效果。 我摸出手机给徐暮远发了条信息:睡了吗? 他没有回。应该是睡了。 盯着天花板数水饺,一直到凌晨五点,我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扒开被子的缝隙,看到窗户外天空蓝得透明,阳光已经快要晒不到地板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我穿越到了某个高原。 手机铃声歇了一会又想起来,我懒洋洋的“喂”了一声,郭薇安尖细的嗓音传来:“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之前我以为那个排名是影响剧情总体走向的,所以才会在意,孙蔷姐已经和我解释过啦,我没有针对老师的意思,老师要相信我哟。” 哟你妹。我淡定地说:“没有关系,我马上就要辞职了。”然后挂断了电话,为了庆祝京城的阳光这么好,我决定继续睡会。 没有工作的生活孤独而安静,孙蔷和几位同事说要请我吃饭,被我推拒掉后,手机也没有再响起过。我越来越觉得辞职的选择是如此正确,早上去楼下的烘焙坊做一些糕点,中午在阳台上码字,晚上去后海边散步,回家再更新《祈安》,每一天幸福得像踩在云里一样。 徐暮远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回过短信,也没有打来电话。 一直到周六晚上,我终于按捺不住约他出来喝酒。他那边似乎是一群人在聚会,嘈嘈杂杂的。徐暮远爽快地答应了:“我半小时后到夜色温柔,你在那等等。” 我坐在夜色温柔二楼的开放露台上等徐暮远,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楼下,徐暮远从副驾驶上下来,走了几步又返回去,弯下腰跟驾驶座上的人说话。 一个月没有见面,徐.实力催更.暮远看到我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两天《祈安》为什么没有更新?你没看到评论区大家都在呼唤你吗!” 我学着他的样子打趣:“见不到你,茶饭不思,哪有心情写文。” 他用力掐着我的脖子乱晃:“现在看到了!快滚回去更文啊!” 我掰不开他的手指,难受地咳嗽两声,连忙求饶。 我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啊?奔驰接送。” “blabsp;label,谢谢。” 徐暮远解释:“是迟临,刚才和钱铎他们一起吃饭,迟临刚好也要走,顺路。” “迟临和钱铎认识?” “青梅竹马。” “钱铎是女的?!”我一直把她写成男的。 徐暮远又发出鬼畜之笑:“男的!但是跟女的也差不多。” 钱铎和徐暮远关系极好,一大原因就是徐暮远一点也不在意他那些颇为少女的癖好,水钻、十字绣、印章之类。——法庭上西装革履咄咄逼人的男律师,家里一水的粉色什么的,正常人会觉得大跌眼镜,腐女会被反差萌感动到痛哭流涕,只有徐暮远,会淡定地夸赞他为中国民间工艺的传承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他不仅是我们公司法务总监,还是一个律所的合伙人,你如果有什么法律方面的事情,可以咨询他。钱铎私底下不着边际,业务上还是过硬的。” 徐暮远也有资格说别人不着边际,那会是怎样的奇葩,难以想象。 “哦对了,”我把ipad掏出来,点开一个文档递给他,“我把你和迟临的故事整理了一下,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徐暮远接过,故事不是很长,他两下就翻完了。“很奇怪。”他评价说,“像是有一台隐形摄像机在记录自己的生活,又像是在看自己的日记。” “所以你的日记什么时候更新啊?”我反将一军,“和迟临没有什么新进展吗?” “你的脑洞真大,我和他还能有什么,总不会在一起吧?” “世事难料。”我说。 “但是你不能以追更新的心情去期待生活。不然平平淡淡,愈显乏味。” “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吧?他不是还送你过来了吗。说些什么,我的故事还要写下去呢。”我也许该转行去当娱记。 徐暮远无可奈何:“他对我的确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我帮他养了猫吧。” 徐暮远前不久从租住的公寓搬到了钱铎的房子里,钱铎这样的二世祖,空置的房产很多,徐暮远选了个离公司近的,每月付给他一笔租金。 当徐暮远发现迟临也住在这个小区的时候,简直要昏厥在地。在八卦组的设定里,他不应该是高档别墅、金屋藏娇之类的吗? 迟临丝毫没有表现出作为邻居的热络,偶尔顺便帮对方取了水费单,在楼下遇见了便匆匆打个招呼,有时徐暮远拎着早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9 餐去赶地铁,迟临的奔驰从路边飞驰而过。徐暮远很喜欢他这种对不太熟的下属彬彬有礼,又保持距离的态度。 大概是11月份刚开始的一个周日早晨,徐暮远还在洗漱,门铃响了起来。徐暮远一边刷牙一边开门,迟临穿了身运动装,可能是刚刚健身回来,手里抱着只通体白色的猫,看见穿着睡衣翘着乱发的徐暮远,噗呲一声笑了,徐暮远看着面瘫融化,吓得吞了口泡沫。 ☆、第 10 章 徐暮远把迟临引进客厅,含糊不清地指着沙发说:“你先自便,等我一下。”然后迅速钻进浴室洗漱,换掉睡衣。 出来的时候,迟临正在想方设法固定住小猫,阻止它乱跑。 “你找我有事?”徐暮远取出一个水杯,给他倒了杯水。 “嗯。你要不要先吃早饭?”小猫挣扎地很厉害,亮出利爪在迟临的衣服上乱抓。 “不用。你说吧。”徐暮远从迟临手里抱过小猫,顺着脊背上的毛轻轻安抚,小猫被摸得十分舒服,蜷在徐暮远怀里蹭蹭,不一会连肚皮都露了出来。 迟临笑了笑:“钱铎说得没错,你果然和猫比较气场相合。” “你找我什么事?” “我前两天在公司楼下捡到它,”迟临指了指徐暮远怀里的小东西,“应该是一只流浪猫。我想养它,但是没有时间。” 迟临平时除了上班,还有许多应酬,徐暮远了然点头,问:“想让我帮忙养它?” “嗯。钱铎说你以前养过猫,很有经验。” “公的母的?我只养母猫。”徐暮远说着拉开小猫的后腿看。 “我不知道,钱铎没说你……” “母的。”徐暮远确认。 迟临吁了一口气,说:“这也有性别歧视?” 徐暮远一本正经道:“不用对外面的小母猫负责。” 两人说好周一至周五,徐暮远养,周末迟临养。迟临对养猫一窍不通,徐暮远只好和他一起带小猫去宠物医院打疫苗,修剪毛发,又去宠物店购买猫砂、猫粮、猫爬架。 晚上迟临把小猫带走,徐暮远觉得不放心,在微信里找了一篇养猫常识的文章,转给了他。 迟临平时总有些冷冰冰的感觉,对小猫却很上心,徐暮远发来的文章都认认真真地看了,时不时还问徐暮远一些问题。 徐暮远觉得迟临在自己的培训下,即将成为一个养猫达人。直到有一天傍晚,迟临抱着小猫来敲门,犹犹豫豫地问:“今天空气不错,你要不要一起去遛猫?” 徐暮远怀疑地看着他,笑道:“遛猫?好创意。你觉得你养的是暹罗猫吗?” 迟临的耳根有些红:“我问过宠物店了,流浪猫胆子比较大,而且会比普通的猫更喜欢到外面散步。” 下了电梯,小猫已经和身后的绳子缠斗在一起,徐暮远只好俯身帮它解开。 出了门居然看到钱铎牵着只巨大的金毛犬在路边等着,金毛胆小,竟然被迈着轻快步伐的小猫吓得挣开钱铎的牵制,钱铎喊了声:“小白!”泪流满面地追逐而去。 “没发现钱多多是色盲啊。”徐暮远说。 迟临莞尔:“小白小时候的确挺白的,长大了就变黄了。”也许是怕徐暮远又要往歪门邪道上想,又补充一句:“不是那个变黄。” 小猫隔几分钟就要和绳子搏斗一次,徐暮远索性把它抱起。 钱铎牵着小白回来,小白躲在钱铎后面,凝视着徐暮远怀里的恐怖生物。 “怂。”迟临评价。 钱铎淡定回击:“没你怂。” 迟临看了徐暮远一眼,只“哼”了一声,居然也没反驳。 一路上钱铎和徐暮远之间的话题就没停下来过,又是《祈安》又是十字绣。迟临完全插不上话,最后只好愤愤地跟在后面遛狗。 把钱铎和小白送到停车的地方后,徐暮远抱着小猫跟在迟临后面往回走。徐暮远喜欢走在别人的后面,大约是出于一种寻求安全的心理,能窥探到别人,却不用被别人看到。 小时候徐暮远也这样跟在迟临后面上下学。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走得大步流星,却总是保持在徐暮远的视线范围内。记忆里那个身影肩还没这么宽,影子也没有这么长,却足够存放徐暮远的信赖和安全感。 “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徐暮远卧槽了一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壮士受”洗脑了。 迟临回头正好看到他摇头自言自语的样子,失笑说:“腿那么长,怎么走得那么慢?” 徐暮远已经脑补到迟临和钱铎逆cp的章节了,迟临的脸突然出现,吓得他差点把小猫丢了。 迟临拍他的脑袋,道:“走了。” 徐暮远“哦”一声,跟在了他身边。 朝阳区公安分局又来徐暮远家询问了几次小姨案件有关的事情。徐暮远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总是透着股怀疑。 迟临遇见过几次也大概知道了情况。 “虽然我觉得自己长得挺普通的,我还是怀疑那个警察他暗恋我,”徐暮远向迟临抱怨,“毕竟我气质非凡。” 我觉得迟临当时的脸一定是抽搐的。 后来迟临帮忙证明徐暮远的确在第二天就来公司上班了,事情才不了了之。 ☆、第 11 章 徐暮远怪我把他写得太女气。 “我明明从小就很man,‘声音低沉’、‘个子很高’、‘眉头皱起’这样的词我明明也适用的好不好?为什么只用在迟临身上?” 我解释说这是“留白”。 徐暮远说我去你妹的,明明是歧视。 我无奈地笑:“什么歧视?男女歧视还是攻受歧视?嗯?” 徐暮远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我找出文档左翻右翻,指着其中一行给他看:“看到没有,我写了你‘有阔挺的肩背’的,再说你本来就是我描写的这样的。” 徐暮远:“嗯哼。有没有听说过苏东坡相由心生的故事,小姑娘?” 这一次我十分果断地把ipad拍到他脸上。 徐暮远说,不管是性别歧视还是攻受歧视,本质上是一种体、位歧视。原始的交、配方式使人们信服雌、伏的一方应当从心理到社会地位都出于被征服地位。现代人开发出包括骑、乘在内的多种交、配姿势,对交、配双方的定义却一直未能突破思维定式。 我问:“说明姿势如何与双方地位并无关系?” 他羽扇轻摇:“说明更多的姿势等待解锁。” 《祈安》已经更新到第二部分:欲为圣明除弊事。中兴时代以后的楚夏朝,沉疴积弊,国力渐衰。王险欲为生民变法,与丞韩围相达成协议,里应外合,瓦解旧派的阻挠。次年王险拜相,正式在全国推行变法。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0 王险已经到达他人生的巅峰,我的事业仍徘徊在人生的低谷。 徐暮远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朝朝把脑袋埋进我的手心里,爪子讨好地搭在我的手臂上,我挠挠它的肚皮,说:“我一直在工作呀,在我家楼下那家烘焙坊。” 徐暮远抱拳表示敬佩。 “哈哈。再过几个月吧。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不怕找不到下家。” 事实证明往往你还没有躲进下家的荫蔽,前任的恨意就张牙舞爪袭来。 一天姑娘愤愤不平地打来电话,说孙蔷在策划《祈安》的剧本。“老丛到她办公室要说法,她居然糊弄说是公司的决定,她也无能为力。” 我还在目瞪口呆。 姑娘继续说:“老师你一定要和孙催命他们抗争到底,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晚上,老丛又发来信息:孙蔷要写《祈安》,你尽早行动。 我何尝不知道,计划一旦开始投入资金运作,便是船到江心补漏迟,《许尔来生》就是现成的例子。 纵观古今,文化繁荣的时代必定是文贼四起的时代。根据这个定律,老于说得没错,电视剧发展的大时代可能真的要到了。 而我将成为这个大时代中的落寞者,当初我不曾为那位被抄袭的作者发声,今天你选择缄默,来日你收获无声,这是我的报应。 手足无措之际,我收到一封公司寄来的律师函。声明《祈安》在我在职期间已经投入运营,版权属于公司,要求我立即停止网络连载,并删除已连载内容。 这种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行为让我忍无可忍,我拨通孙蔷的电话:“《祈安》是我一个人构思的,从故事梗概到没有完成的剧本都是我独立写作。况且我离职前,你们已经放弃了我的剧本。你们现在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你在职期间写的剧本,当然版权属于公司。”孙蔷没有丝毫歉意,“而且我也为你的故事提供了很多建议。” “你也知道是‘我的故事’?如果你指的建议是把《祈安》的结局改掉的话,我谢谢你!我不采纳!”举起手机想摔在地上,想起里面还存了徐暮远的号码,又有些不忍。 我给徐暮远打了个电话,徐暮远十分给力地帮我痛骂了一番,最后怯怯地问:“你会不会被封杀?” 我成功被逗笑:“我哪有那么大牌。” 徐暮远叹了口气,说:“你别怕他们,这些大公司就是爱用律师函欺负你们这些不懂法律的人,网上还有明星为了证明自己没整容发律师函呢。我把钱多多的联系方式给你,诉棍一出,谁与争疯。” 钱铎的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哀嚎:“啊!我的指甲油!” 我确认了一遍没有打错,疑惑地问:“你好,请问是钱铎先生吗?” 那边声音忽然变得冷静低沉:“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徐暮远的朋友……” “朝朝是吗?!”声音又变得尖利而欣喜,“啊!有生之年听到了大大的声音!徐暮远说你要联系我我以为他骗我!我……” 我打断他:“冷静,冷静……”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清了清嗓子说:“我有没有吓到你?对不起我实在太喜欢《祈安》了。” “徐暮远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放心,对方的观点和事实都根本站不住脚,用意就在于吓吓你,逼你妥协。我列一张单子,你把我要的资料都发给我,咱们回他一张律师函。”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刚刚挂断电话,钱铎又打过来,声嘶力竭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在涂指甲油!” 我:“哦。” “只是收藏而已!” 一如徐暮远所说,诉棍一出,谁与争疯。钱铎的律师函言之凿凿,条分缕析,俨然有起诉书的模样。 孙蔷仍表示希望可以用金钱和解,我回复:等我更新完,如果你们要买我的版权,我会考虑的,谢谢。 徐暮远说我比刚认识的时候犀利了很多。我对他抱拳,说:“师傅在上。” 我打算请钱铎和徐暮远吃饭,但钱铎到了年末全国各地到处飞,忙得几乎脚不着地,徐暮远的部门比较闲,到了年末一半的人都在放羊。 12月31号下午徐暮远约我一起跨年。 “看你孤家寡人,我同情心泛滥成灾,推掉了诸多妹子的邀请陪你。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晚上你要好好服侍我。” 朝朝抬着下巴让我挠,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藏的笑意:“没问题。你下班了直接来我家找我吧。” 徐暮远顺便在超市买了菜提上来,反客为主,在厨房里摆弄锅碗瓢盆。他熟练地洗菜和片鱼,我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特别的创意,懒得插手,绕到他后面,决定烤一个蛋糕。 徐暮远说迟临又升职了,其速度之快,八百度近视也看得出来后台强硬。上个礼拜公司的年会上,简直比总裁还要抢风头。 徐暮远这样的小喽啰原本是进不了年会内场的,但是前一天钱铎把自己的vip门票塞给他,说:“内场食物品种比较丰富,我明儿个出差,你帮我连本带息吃回来。” 徐暮远对口腹之欲不甚感兴趣,但是听说林盈也会出席并致辞,便打算远远地看一看,不要被发现就好。 晚上下楼凑巧和迟临同一趟电梯。 徐暮远被电梯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雷的不轻,偏偏迟临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上下打量,徐暮远瞬间想吞农药自杀。 出了电梯脚下生风快步往前走,迟临冲上前拉住他,说:“去年会吧?顺路一起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好。” “你这样子去坐地铁?”迟临指了指他的头发和衣服。 “是有点帅,嘿嘿。”徐暮远羞涩地笑笑,“但是地铁上又没有采阳大盗。” “被拍到小心变成网红。”无视他的自恋,迟临拽着他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变成网红我就辞退你。” ☆、第 12 章 迟临开了辆玛莎拉蒂,徐暮远问:“你的奔驰呢?我更喜欢你的奔驰。” 迟临说:“车库里。” “不过这辆车和你的气质比较搭,风骚风骚的。” 迟临脸色阴沉,“壮士受”已经成了最近公司八卦话题no.1,迟临多少听说过一点。 徐暮远看他脸色不善,连忙补充道:“你看起来太过严肃,和这辆车正好互补。” 迟临钩了钩嘴角,问:“我很严肃吗?” “只是看起来,实际上您亲切温和。”迟临心花怒放,片刻后又听见他说:“简直散发着母亲的光辉。” 玛莎拉蒂轮子一滑,顺势拐上了副车道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1 。 年会在“xx大饭店”举行,迟临泊好车,绕过来开副驾驶的门,徐暮远一阵恶寒,连忙打开门跳下车,说:“你不用帮我开车门!” 迟临有些拘谨地垂下手,说:“对不起。我习惯了。” “懂。”徐暮远朝他眨眨眼。 年会内场布置华丽,迟临直接把徐暮远带到前面的贵宾圆桌,递给他一个焦糖布丁,往他手里塞了个小勺子,又拿了个香槟杯倒了杯水,去和不远的几个董事应酬。 徐暮远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钱铎的席位,遂愉快地开始享受满桌的法式甜点。 台上领导一个接一个地发言,徐暮远百无聊赖,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工作群里,姑娘们尖叫一片,装逼成功。 轮到董事长致辞,林盈身姿轻盈,除了眼角的干纹泄露年龄外,几乎不显老态。徐暮远听着她和记忆里一样和煦的声音,一口一口饮着酒。 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孩拍了拍徐暮远的肩膀。徐暮远侧过脸,对上小孩皱起的眉头,严肃的小脸,白白的小西装,徐暮远没有喝多少酒,却觉得有些醺醺然,痴痴地开口:“阿临?” 小孩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迟临说:“舅舅让你少喝一点酒。” 果然不是阿临。徐暮远自嘲地笑笑。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告诉他,放心,保证不给领导丢人。”在年会上喝醉这样的情节,玛丽苏大触雷死人啊。 散了会后徐暮远没找到迟临,料想他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于是放弃了蹭车的想法。 快走到地铁入口时迟临发来短信:你在会场出口等我一下,我妈想见你。 徐暮远忐忑不已,回:我现在已经在地铁上了。又试探性地问:林盈女士认识我? 过了很久,迟临回复:没有,你先回去吧。小心地铁采阳大盗。 徐暮远如蒙大赦。 为了答谢徐暮远帮忙讨回本利的恩情,钱铎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家庭聚餐。 钱铎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是个外交官,钟爱书画艺术。徐暮远献丑画一副丹青,装裱好作为礼物带上。 钱铎母亲果然十分欢喜地收下了,还拉着徐暮远到书房里,探讨了几幅私人收藏的字画。 徐暮远看到一叠十字绣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书房一角,不由得感叹少女心这种东西,真的完全靠遗传。 钱铎家除了佣人,平时只有钱铎妈妈一个人住,钱铎妈妈是个开明的女士,每当被问起钱铎为什么不和她一起生活,总是趾高气扬地回答:“我不喜欢被打扰。” 在客厅里等了许久,客人们陆陆续续到齐,钱铎的舅舅、表姐、表弟。钱铎的表姐有天生的智力缺陷,32岁了只有10岁左右孩童的智力,钱铎和她很亲密,一直在和她玩拼图,她找不到了,便看着钱铎甜甜地笑。 过了一会,再厨房里帮忙的钱铎母亲探出头说:“多多,打个电话问问小临怎么还没来。” “迟临也来?”徐暮远问。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钱铎随口解释道。 钱铎还在拨号,迟临已经带着个小孩进来了。那小孩正是年会上喊迟临“舅舅”的孩子。细看五官与迟临确实有几分相似,都是细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迟临看到徐暮远先是愣了愣,而后若无其事地和众人打招呼。 表姐小鸟一样扑进迟临怀里,迟临轻轻地抱了抱她,表姐又沉浸到拼图里面。 钱铎把位置让给迟临外甥,坐在沙发一头和迟临聊表姐的病情。 一家人的融洽让徐暮远觉得十分安逸而美好,的确,只有这种场景,永远不需要狡猾的言辞和浮夸的笑容去粉饰。 晚饭后迟临、钱铎带着徐暮远、表姐和几个孩子一起散步。 迟临和钱铎边走边聊一些公司的事情。表姐有些怕黑,委屈地追上徐暮远,把手伸给他,说:“牵。”徐暮远笑着拉起她的手。 “你的手很温暖,手很温暖的人可以走到地老天荒。”徐暮远说。 表姐害羞地红了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钱铎带着几个小孩去买冰激凌,迟临步子缓下来,和两人走在一起。 表姐牵起迟临的手,两边对比,转过头对徐暮远说:“小临的手,热热的,你的,凉凉的。” 徐暮远并不说话,温和地冲她笑了笑。 迟临说:“你现在的表情让我想起一个人。” 这发语词一样的金句。徐暮远忍不住吐槽。 “谁?前男友?” “不是。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 ☆、第 13 章 “小时候的钱多多?”徐暮远呼吸有些紧。 “为什么总是把我和钱铎联系在一起?”最近公司的某些传言让迟临神经敏感,“是小时候在兰镇的一个朋友。兰镇应该听说过吧?旅游业很发达。” 徐暮远忽略他的提问,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还记得他。” 迟临不太明白他眼里突然浮现的期待和惊喜。 “当然记得。”难道自己曾给他留下记忆力不好的印象? 徐暮远深吸一口气,问:“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迟临眼底有些温柔的笑意:“还记得。有点害羞,但是很直接,总是睁着双圆圆的大眼。” 徐暮远低着头眼圈泛酸:“你说我和他很像。” 迟临看出他有些不对劲,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不是……我是说……只是刚才的表情有点像,不是说你像他……” 徐暮远仰着头让眼泪倒流回去,转身背对迟临,在黑夜里寂寂树荫之下,像一头濒临边缘的困兽。 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缓和情绪,徐暮远转过身对迟临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可惜笑容在青白的脸上有些惨淡。 “已经很晚了,”徐暮远说,“我就先回去了。你帮我跟钱铎说一声。” “我送你。”迟临忙说。 “不用了。”徐暮远上前拍了拍表姐冻红的脸颊,轻轻说了声再见,然后迅速离开了。 迟临在后面喊:“徐暮远你等一下!”无奈表姐还在,没有办法追上他。 徐暮远曾以为,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觉得生活痛苦,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耐受力,以及对生活的理解力都是低下的。他向来自恃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忍受力,然而此刻地铁的玻璃清楚地倒影出他的脸,泪水正在不受控制地涌出。 真正的痛苦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带来的泪水无法因羞耻心而黯然止步,再多的宽慰和笑话也不能使之破涕为笑,它使你全然沉浸在情绪的宣泄中。所以徐暮远一直笃信唯有肉体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他不知道精神的痛苦也可以这样摧枯拉朽。 回到家仰躺在浴缸里,取了条热毛巾敷眼,徐暮远脑海里都是自己悲痛欲绝的样子,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2 自嘲地笑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跟表情包似的。”徐暮远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门铃响了,徐暮远猜测是迟临。拿起手机来看,好几通未接来电。徐暮远想了想,给他发了条信息:迟临,对不起,晚上是我的错。我已经休息了。 门铃还在响,徐暮远觉得可能是短信有些刻意,又编辑到:晚上吃多了小龙虾,精神过敏。小店已经打烊,恕不接客呀亲。 看了一遍觉得不满意,把“小店已经打烊”改成“小女子身体不便”,发送。 门铃声戛然而止,迟临回复: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公司。 徐暮远觉得自己唱了一场只有自己知情的独角戏,那些泪水大概是迟临揭开了自己的伤疤所致。第二天早上迟临脸上的歉意更让徐暮远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 为了显示自己的落落大方,徐暮远对迟临没有任何回避,甚至接受了迟临每天的接送。 迟临每天把他送到公司附近就放他下车,先行离开。徐暮远犹记得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看起来冷淡,实际上细致而体贴。 迟临脸上的歉意渐渐褪去,态度上却多了一分小心翼翼,动辄“我能不能……”、“你觉得呢?”就连在公司里也不例外。这让徐暮远如坐针毡。 有一天早上迟临有事先走了,上班时间还特地打电话跟徐暮远解释了一番。徐暮远实在不想和他比较到底谁更绅士,中午下班后乘电梯去楼上找他。 电梯里站着个戴着平沿帽和口罩的男孩,个子比徐暮远稍矮,长长的刘海挡住一双秀气的眼睛。 那男孩和徐暮远在同一层下,两人同时站在迟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徐暮远和他对视一眼,说:“你先请吧。” 迟临正好从外面回来,远远地喊了声:“徐暮远。” 男孩听到声音欣喜地摘下口罩,迟临有些疑惑地问:“宵宵,你怎么来了?” 徐暮远才发现这是传说中迟临的真爱,当红小鲜肉陈子宵。 迟临把两人带进办公室。陈子宵鄙夷地瞟了徐暮远一眼,坐在沙发上翘着腿。 迟临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陈子宵看了看徐暮远。 迟临说:“没关系,你有什么事情说吧。” 秘书端来咖啡,迟临指了指徐暮远:“他的咖啡换成水。” 徐暮远最近睡眠不太好。 陈子宵说:“我接了个新片子,女主导演组那边想用新人,我有推荐人选。” “这不归我管。”迟临说。 陈子宵笑笑:“有什么事情是您管不了的呀迟总。我的大银幕处女作还是您帮我搞定的呢。” 卧槽。徐暮远闻到了大新闻的气息,不动声色,打开了手机录音。 但迟临语调冰冷:“我再说一次,有关选角问题,去和投资方、导演商量。我管不着。” 陈子宵二郎腿放下,语气一弱:“迟临,别那么无情嘛,我们说好的买卖不成仁义在……” 迟临打断他:“我言尽于此,你先下出去吧。下班时间到了,我要去吃饭。”说着起身去拿西装外套。 陈子宵也起身:“我们一起吃吧!你去哪吃饭?” 迟临拍拍徐暮远的肩:“走吧。”又面无表情地对陈子宵说:“员工餐厅。” 陈子宵委屈地眼泪汪汪:“迟临,你今天要是不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我就跟你去员工餐厅!” 迟临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闹。” “那你和我去吃午饭。” 迟临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徐暮远,问:“我能不能……” 又来了。 徐暮远连忙打断他:“我没什么事!你工作上的事情比较重要!” 陈子宵眼里都是怀疑的神色,徐暮远觉得自己话里有歧义,又说:“我是说您的工作我无权过问!” 迟临面露喜色,拍了拍他的脑袋:“嗯。” “嗯”是几个意思?是“的确无权过问”还是“去吃饭吧”? ☆、第 14 章 “徐暮远,你真的没有感觉到,迟临是在追你?”我喝光了徐暮远做的鱼汤,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徐暮远坐在地毯上,脸贴着朝朝背上的毛蹭啊蹭,不以为然道:“对我挺好的人多了去了,特别关照我的也不少。”羞怯一笑:“人格魅力在,没办法。” 我朝他扔了个抱枕。 他接住:“说实话,是你写的太暧昧。不过没办法,你的故事里只有我和迟临两个人。要是把我们两个的生活全部展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沧海一粟。” 我说你这是欲盖弥彰。 他失笑:“预祝你的故事早日流产。” 这时徐暮远的手机响了,他特地跑去阳台接,我远远听到他怨念的一声“喂,迟临”笑疯在沙发上。 我曾问过钱铎:“徐暮远究竟是gay还是双?” 钱铎觉得不可思议:“徐暮远难道不是无性繁殖,有丝分裂的吗?” 我截图发给徐暮远,徐暮远回:“无性繁殖,有丝分裂?对仗很工整,可惜平仄没对上。” 在感情上,徐暮远绝非迟钝之人。但是徐暮远绝对不是会把感情时刻挂在嘴边的人。曾经有为自己性向苦恼的学弟向他咨询情感,被徐暮远一句话轰走:“是个同性恋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生来就要为情感蹉跎?你这不是同性恋,你这是少女心。” 钱铎躺枪:“我也没这样啊。” 徐暮远安慰他:“我当时说错啦,他那是公举病。” 徐暮远部门有个即将到退休年纪的阿姨,主要管行政上的事情,兼职全公司月老。 徐暮远有时候说话尖利刻薄,看起来就很有单身狗的气质。别说月老姨,公司上下能够得上大妈级别的,都想给他找个对象把他打磨打磨。 月老姨摩拳擦掌,简直是生辰八字都算好了。徐暮远不以为意,悠然处之。 我问钱铎:“后来呢?” 钱铎说:“有一天下午下班后,徐暮远主动去了陈姨办公室,掩面而泣,痛陈上一段感情的失败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表示人生惨淡,简直想放弃经营,更勿论爱情。演技之出众,可另男默女泪。” 鲁迅先生说,中国人最适合矫枉过正这一套,你要想给房子安个窗子,最好先说要掀掉屋顶,再假装妥协。 徐暮远显然深谙其道。 钱铎说徐暮远聪明伶俐,可惜在爱情上迟钝得很。 我心想这不是迟钝。有的人为现实的爱情朝思暮想,有的人只接受抽象的爱情,有的人并不在乎爱不爱情。仅此而已。 钱铎颇为惆怅地说:“徐暮远真是太迟钝了。迟临追了他这么久,半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说他只是比较喜欢隔着窗户纸的朦胧感?” “噗。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3 ”我对着屏幕喷出一口牛奶,朝朝嫌弃地从我身上跳下去。 让我们为徐暮远默哀,各种层面上的。 钱铎听说我记录了一些他们的故事,并且其中有不少自己的戏份,坚持要看一看。我只把后面的一部分发给了他。 “简直像是在帮徐暮远写日记。”钱铎评价,“我可以给你点补充哦。” 他语气戏谑,我问:“有条件?” 他说:“说我少女心的部分一定要删掉,谢谢大大。” 迟临在钱铎和徐暮远刚勾搭上那会就从钱铎口中知道了徐暮远的存在。不过在公司巡视工作那次,的确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迟临起初并不喜欢徐暮远,甚至还有些厌恶。徐暮远时而疏离淡漠,时而油嘴滑舌,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个是发自内心的,说出来每一句话都要人费脑筋分辨真假。迟临惯于直来直去,向来排斥八面玲珑的做派。 “那是你还没有get到他的萌点。你会喜欢他的。”脑残粉钱铎一语成谶。 那是徐暮远搬家之前,有一次徐暮远下班回家,沿着公司下面的开放式公园走。迟临从办公室的落地玻璃边遥遥看到他的身影。 下班时间人们行色匆匆,徐暮远也是一样。 迟临看了一会,徐暮远忽然在一颗银杏树下停了下来。 “拍照?”迟临想。秋天到了很多妹子们都会在朋友圈晒银杏照片,可是现在叶子也没多黄啊。 这时徐暮远从落了不少银杏叶子的地面上蹦了过去。 大约跳了十几步的距离,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迟临“噗”地笑出声来。直觉告诉他,徐暮远大概不是不想踩到那些叶子,他大概就只是想蹦一蹦。 像个小孩子一样。迟临可耻地萌了。 自那以后,钱铎也发现迟临对徐暮远的态度渐渐缓和。 后来钱铎提起要帮徐暮远找房子。迟临不动声色地提醒他:“你在夕照轩不是有一套么。” 于是迟临和徐暮远就这样成了邻居。 钱铎勒着死党的脖子逼供:“说!你是不是被我们家徐暮远萌到了!” 迟临红着脖子矢口否认:“还没有!” 又过了一个月,有一次迟临和钱铎一起遛小白。 迟临忽然问:“徐暮远也喜欢狗吗?” 钱铎随口说:“徐暮远啊?他更喜欢猫吧。他以前养过一只小猫,白色的,特别可爱,可惜后来丢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迟临摇摇头:“没什么。” 于是当钱铎得知,迟临以照顾不方便为由和徐暮远共同养了一只白色的流浪猫时,钱铎的内心是崩溃的。 就这样,钱铎成了不情不愿的红娘,可惜一边是自以为胸有成竹但实际上毫无作为的张生,另一边是自以为洞若观火实际上时刻在懵逼的崔莺莺。 ☆、第 15 章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打算把迟临和徐暮远小时候认识的事情告诉钱铎,作为对价,我也没有告诉徐暮远迟临的心思。 当然,我相信,徐暮远很快就会知道这一点。或者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那些有关年少的回忆让他选择自我蒙蔽。 跨年夜那天,徐暮远最终没有去赴约。 最后迟临声音有些低落:“如果我说我心情不好呢?你也不能过来陪我吗。” 徐暮远兀自优雅地打着太极:“忧伤无非是低落的热情,朋友,我相信你意志坚定,必将自主克服。我约好了和朋友一起跨年,真的不能过去。再见。” 我应该把徐暮远撵走并昭告天下:“这锅我不背!”然而我没有。 观棋不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更为现代化的解释是,剧透死全家呀。 好吧我承认我也有些舍不得徐暮远,有的时候你真的只是需要有一个人陪你跨年。 那天晚上我和徐暮远挤拥挤的地铁,漫步在京城的街头,也聊文学也谈过去也讲黄段子。倒数的时候,世贸天阶的巨幕下面,徐暮远的声音夹杂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新年快乐!”他对我说。 迟临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发来短信:“早点回家。”这时候徐暮远正穿着我的睡衣,在我家的沙发上玩游戏。 在迟临的剧本里,故事可能已经是“我情深如此你为什么这么不解风情”,而在徐暮远这里,妥妥的“竹马还和小时候一样好但是他不认识我”。我觉得有些滑稽。 那之后很长时间徐暮远都没再露面,也许是工作很忙,不过我觉得痴男怨女纠缠不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虽然徐暮远对这种事情,具有天生的免疫力。 徐暮远有一点很特别,那就是他从来愿不把琐事放在心上,更勿论挂在嘴边。偶尔聊起自己,也是一副“我给你讲个讲故事”的口气。所以我们时常聊到天南海北不着边际,有种把整座城市隔离在外的错觉。 再见到徐暮远时已经是第二年开春。 我正为《祈安》焦灼烂额,徐暮远打来电话:“帮我个忙行不行?” “什么?” “桃花运。” 哪里是什么桃花运,分明就是桃花劫。徐暮远有一个小gay学弟,进了他们公司实习。学弟大学时期尝蒙徐暮远照拂,对徐暮远爱慕有加。徐暮远为绝后患,干脆暗示他自己心有所属。学弟为自己逝去的爱恋哀恸,坚持要请学长的男友吃饭。 我以为徐暮远是明智的,没想到也需要圆这么拙劣的谎言。 “逼都装完了,说什么都晚了。”徐暮远悔不当初。 “你去淘宝上租一个呀。”我逗他。 “找过啦!”他说,“我气质独树一帜,一般人明显配不上我。” 第二天在王府井见到徐暮远,他换了个短发,穿着薄款的大衣,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有些苍白,他是去了叙、利亚的难、民营过年吗?这副鬼样子也能泡到学弟。 我和徐暮远坐在星巴克等学弟。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划着手机屏幕:“一会见面再介绍,一般步骤不都是这样吗?你到底是不是编剧!能不能专业一点?” “正牌见炮灰的一般步骤?” “拉皮、条的一般步骤。” 我还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徐暮远拍我的手:“来了来了,穿黑衣服的那个。” 我给他不遗余力的一掌:“大街上穿黑衣服的那么多!能不能专业一点!” 学弟身材不错,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体格,但是比徐暮远稍矮,长相不算出众,顶多算放到动、作片里会让人惊艳的脸。 学弟喊了声学长好,又露出虎牙对我们一笑。 徐暮远笑得友善:“坐下吧。” 徐暮远刚想为我介绍,学弟往四周看了看,问:“学长你们家那位还没到吗?” 我和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4 徐暮远怀疑地对视一眼:“这都能一眼看出来?!” 徐暮远努力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继而羞涩地指了指我:“他就是我家那位。” 学弟狐疑地看着我,转过头去,语气坚定:“学长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开完笑啊。他真的……” “学长!”学弟打断他,“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还笑得出来吗?” 徐暮远拉过我的肩膀靠近,问学弟:“这真的能看出来?” 学弟看着我的脸叹了口气:“学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请你吃饭。再见。” 徐暮远还在目瞪口呆,我站起来叫住学弟:“他不是恶意的。” 学弟回头,无奈地说:“徐暮远,下次你可以换个直接点的方式。” 我还在为徐暮远沉浸在歉疚中,徐暮远忽然低头往桌子底下看,我问:“你干嘛呢?” “找找是不是有隐形摄像机。” 我直接把他踹到了桌子底下。 徐暮远为学弟出尘艳绝的观察力惊叹不已:“他一定是嗅到了空气里微妙的攻受不相符的气息。” 我翻白眼:“明明是你周身散发的浓浓单身狗气息掩盖了我百搭的气质。” ☆、第 16 章 跨年夜徐暮远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果然让迟临备受打击,迟临变得不那么热络。 这虽然在徐暮远的意料之中,但是第二天早上,没有看到迟临的车子等在楼下,着实让徐暮远无所适从。 徐暮远脑海里出现小鲜肉委屈的脸:“不是说好了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吗……” 假使女人的名字叫脆弱,那么男人的名字便该叫幼稚。迟临不仅单方面终止了两人一同上班的条约(在徐暮远看来这已然是合法的口头合同),而且单方面剥夺了徐暮远对小猫的监护权(在迟临看来这或许是物品所有者收回非、法占有)。在发现迟临连水费单都不顺便帮忙拿的时候,徐暮远终于感叹,男人的少女心实在太可怕了,并下定决心要和钱铎保持距离。 徐暮远记起小时候他也曾这样和自己闹别扭,然而内心却明白,这一次,他不过是在疏远自己罢了。 亲密可使矛盾滋生,而疏离创造相安无事。迟临主动切断和徐暮远之间原本就微妙而薄弱的联系,这让徐暮远忽然意识到,两人一直在不同的频道发声,除去人力维系的脆弱关联,中间都是空白,也许本该就是两个陌生人。 根据组里的最新八卦,陈子宵新片的女主确定为某影视学院的新生,颜值和口碑都糟到网友的质疑,有八卦小报更是指出其上位全靠某位和投资方有关的圈外人士,关于这位圈外人士的身份,爆料人并未明确指出,但根据其形容,以及一张模糊的背影图片,稍稍知情的就可以看出来是迟临。 一夜间“小透明搭档陈子宵女星上位钱铺路”、“富二代一掷千金送女友进演艺圈”的标题甚嚣尘上。 徐暮远为迟临感到委屈,一看就是女主为了刷脸的主动炒作,更何况迟临实际上是为了陈子宵。 陈子宵三天两头往徐暮远公司跑,又是道歉又是战战兢兢地问迟临怎么解决。迟临忍无可忍地叫保安把他带走。 那位顶着网红脸的女主也来过一次,连电梯都没进就被保安拦住了。和徐暮远一层的女士们十分没有风度地笑了三天。 这种新闻原本压一压就过去了,区区小报也不敢凭借捕风捉影真的曝光迟临的身份。但是电视剧宣传方和女主团队沆瀣一气,蝇营狗苟,愣是让话题在各大主页上多飘了几天。 徐暮远倒是不怎么为迟临担心,毕竟和真相一比,事情就是子虚乌有。八卦组最近气氛低迷,眼看着“壮士受”的结论要一锤定音,半路杀出个网红脸,这是多么破坏八卦热情的事情!祝你们这样谈恋爱慢一点! 一天晚上徐暮远加班后从公司回家,发现迟临不紧不慢跟在身后,徐暮远停下来等他一会,问他:“你车呢?” “早上来的时候蹭到,送维修了。” 有一瞬间徐暮远以为他要说:“和你有什么关系。”迟临最近很少用正常的语气和他说话,徐暮远感概他终于正常一点了。 两人并排往前走,走到那棵银杏树下,迟临突然停了下来。 徐暮远对上他的双眼,迟临深深地看着自己,带着不解和探究,徐暮远有些惊惶:“怎么了?” 迟临低头看满地的叶子,说:“没什么。” 徐暮远嘟囔了一声:“怪人。” 迟临看着黄叶在他脚底掀动翻飞,脑子里忽然闪现一句话:“他只是有自己的世界。”然而只是一瞬间,那画面浮光掠影般消失不见。 拥挤的地铁,徐暮远站在车厢门边,面对玻璃,门另一边站着迟临,徐暮远轻轻笑了,要是在以前,门一边站一个,外婆一定会斥道:“你们两个扮门神哟!” 迟临想开口说话,却看到徐暮远已经靠着门边闭上了眼睛。 出了地铁迟临没有等徐暮远,三步两步跨上了扶梯。徐暮远习惯性地跟在后面。小时候,迟临生气时也像这样与徐暮远保持距离,这时徐暮远会示弱地将额头抵在他背上,声音里都是哭意:“阿临啊,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徐暮远吸溜了一下鼻子,杜绝了自己在他西装背后印上鼻涕的念头。 京城的雨三个月不下,一下必是瓢泼大雨,出了站口,雨已然是千军万马之势。 徐暮远正想着要不要给楼下的保安小哥打个电话,迟临忽然拉住他的手,飞奔进了雨里。 徐暮远吓得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跟在迟临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徐暮远猜想可能是因为绯闻的事情,虽然没造成大规模伤害,心理上多少会有些影响。 迟临的手一直紧紧握住他的,徐暮远好奇,这人的手是如何在冰冷的雨中保持这样的热度的。 也是在雨里,不过是江南四月淫雨里,迟临牵着徐暮远的手,也不奔跑,也不避雨,慢悠悠地任雨丝浸润了衣裳,教他念“一春梦雨长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兰镇没有这样瓢泼大雨,兰镇的雨都是从春天一直缱绻到冬天,缠缠绵绵,舍不得打落一片叶子。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雨中飞奔没点台词实在是太浪费场景了,徐暮远突然放开嗓子吼了一声:“我好爽!” 路人纷纷侧目,迟临停下来撑着膝盖笑。 徐暮远想摸摸他有没有发烧,又想起自己手的温度估计摸什么都是热的,于是拍拍他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迟临抬头,伸手擦了擦徐暮远脸上的雨水,可是雨还在下,倏地又是泪流满面的样子。 徐暮远合手做栋房子把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5 自己的脸挡住,觉得不人道,又分出一只手给他。 迟临忽然笑了,拉住徐暮远往怀里一带,徐暮远感觉到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的。 炙热的气息在冰冷的夜里格外明显。 徐暮远恍惚觉得,雨已经停了。 ☆、第 17 章 唇间的啮咬传来疼痛,徐暮远推开迟临。 迟临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里面是死水一般的寂静。 “我……” 没等迟临说完,徐暮远打断他:“对不起,是我让你误会我了。” “你……” “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不如我们试一试?” 迟临点头。 “是我让你误会了。”徐暮远又重复了一遍,“不管你如何理解我,我的确不是那个意思。” 迟临妄图从他眼里找出别样的情绪,但是那双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湖,没有被表白者的欣喜,亦没有拒绝者的冷漠,甚至没有一丝怜悯。 迟临在雨中垂下脑袋,努力让声音和他一样平静无波:“我知道了。” 徐暮远想起迟临来兰镇的第二年,迟临爷爷在京城去世,而迟临无法回去奔丧,迟临就是这副表情,也是这样平静的一句“我知道了”。 徐暮远有些心疼。于是柔声说:“回家吧,会感冒的。” 徐暮远自诩潇洒果决,对感情上的藕断丝连痛恨不已。这一次却沦落到束手无策的境地。既不能委曲求全发展那种关系,又舍不得用平常敷衍回绝的那一套去伤害他。 我为学弟的待遇鸣不平,徐暮远很无奈:“迟临和别人,怎么会一样呢。” 年后,迟临父亲仍然陷在政、治的泥淖中,林盈只得带他继续留在兰镇。 开春迟临去镇上的小学报到,徐暮远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不久徐暮远母亲寄来一箱东西。花花绿绿的的学习用品,一摞《城南旧事》、《草房子》之类的书,还有一套颜色齐全的水彩。 小姨的女儿叫宣宣,和迟临一般大,在镇里的书画班上课,看着全套水彩用具艳羡不已。 小姨帮忙把书摞到桌上,指着箱底的水彩说:“你还小,这些也用不着,就给宣宣用吧。” 徐暮远拉住箱子的一角,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小姨,说:“不。” 小姨恼怒:“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吃独食。你妈寄这些东西来不就是为了讨好我们?等你长大了,还要靠我们养你呢。” 徐暮远固执地拽住箱子边缘:“不。” 小姨掰开徐暮远的双手,指使宣宣:“快拿走。” 徐暮远眼眶发红却不肯掉眼泪,只蹬着双腿不停挣扎。 林盈站在窗户边问:“怎么了这是?” 小姨不好意思地笑:“小孩子没教好,不懂事。” 徐暮远挣脱她的束缚夺门而去。 直到天黑,徐暮远也没有回来。外婆拄着拐杖在门口望了又望,几个几个表舅出门找人,小姨脸上也有了慌乱。 后厅香火台下的柜子里,徐暮远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眼泪无声地流下,周身是迷茫而无助的黑暗。 最后是迟临找到了徐暮远。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潮湿的木板间,脸上爬着脏兮兮的泪痕,一双大眼睛余着未燃尽的恨意,像一只捂着伤口的小兽,对着敌人毫不客气地龇着犬牙。 看清来人是迟临后,徐暮远眼底的敌意化为赧然。慌乱地用手挡住羞耻的泪水,伸手要拉上柜门。 迟临用手拉住:“你要在柜子里睡觉吗?” 徐暮远对上那双过于坦荡的眼睛,确定里面没有责备,亦无鄙夷。伸出脑袋看了看,除了迟临并没有别人,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来。 迟临使劲拍了拍他背上的尘土,走到他前面,说:“走吧,吃饭去。” 徐暮远却在后面不走了。 迟临不明所以,回头看他。 徐暮远抬头看看他,又低头踢脚下的泥土。青苔一蹭就掉,和着泥土贴在白色的小球鞋上。 迟临无奈地叹气,走回去拉起他的手:“放心吧。我会跟外婆说,你和隔壁的小孩一起捞鱼,回来晚了。 徐暮远“哦”了一声,任他牵着往前厅前走。 外婆担心,饭桌上斥责了徐暮远几句,小姨笑吟吟地打着圆场。 饭后林盈担心徐暮远,拍拍迟临的脑袋:“小朋友看起来不太高兴,儿子,你跟去看看。” 徐暮远坐在床边发呆,正值倒春寒之际,又闷在柜子里面一下午,衣服上都是潮气,嘴唇丢了血色,迟临上前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 “洗漱了吗?”迟临问。 “嗯。”现在倒是软绵绵的模样。 迟临蹲下给他脱鞋,力气有点大,徐暮远被拉得上身往前扑,脚踝被摸得有些痒,咯咯地笑了起来。 迟临索性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徐暮远抱住他的脖子。 迟临被他的气息弄得脖子痒痒,抓着他的后背拉开:“脱好了,睡觉吧。” 徐暮远喜欢他身上的暖意,扒着他不放:“等等,等等就好。” “小朋友就是爱撒娇。”迟临蹲下来任他抱着,又说:“就五分钟,我也要回去睡觉。” “嗯。” 迟临呼噜徐暮远黄黄的软毛,想了想,说:“以后你想哭,不要躲在柜子里,来我这里。我会帮你关上门,不让别人看到。” 徐暮远不答。迟临拍拍他的脸颊:“喂,知道了吗?” 徐暮远侧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算作回答。 迟临被湿热的触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徐暮远说这世界上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不善表达的说法,没有人会真正选择把所有东西积累在心里,人生来就是表达的动物,爱憎贪痴,不以言语表现,也会从行为透露。所以不存在什么不善表达的人,只有不被理解的人。 并不是所有在你身陷黑暗时出现的光都能照亮你,不是所有出现在你的戚戚然里的人都能拯救你。何其有幸,有一个人能读懂你无声中的言语,尊重你蜷缩的躯体下天生的倔强,愿意透过你冰冷的皮肤,触到里面的热血,无论你是天地间多么渺小的存在。 暮春三月,轻寒薄暖,山花烂漫,蝴蝶绕桥翩飞。迟临骑着自行车载着徐暮远,在田间的小道上穿行。大片水田中,苜蓿连成紫海,一直绵延到山腰。 徐暮远正是爱玩的年纪,晃着迟临的衣裳要他停下来:“求求你,就下去看一眼。” 迟临亦被漫山遍野的紫色感染,欣然应许。 徐暮远撒欢似的跑进苜蓿地里,耕种季节将至,水田已经通水,甫一下地,徐暮远的鞋子就陷阱泥土里,迟临在身后喊了几声“慢点”,徐暮远故意不告诉他下面有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6 水,一脸淡然地站在泥地里,迟临追进去,半只脚便英勇就义,徐暮远捧腹大笑,迟临黑着脸把脚拔出来,突然大喝一声:“等着你这个小混蛋!”,冲上前去追徐暮远。 徐暮远慌不择路,踩进更稀的泥土里,举步维艰,最后只得手脚并用往前爬。 那些欢声笑语没有用任何文字、相机记录的必要,它们早就以最真实最美好的形态,镌刻在了记忆里。 ☆、第 18 章 爬到泥地中央徐暮远忽然停下来,迟临循着被他身体压倒的苜蓿花追上去:“怎么了?” 徐暮远怕在小水塘边上:“阿临,这是什么?” 水塘里一串黑色的小圆点连在一起,安睡在白云的倒影里,像宣纸上点了墨汁。迟临惊喜道:“是蝌蚪!” 徐暮远疑惑:“蝌蚪有尾巴,这是圆的。” “这是青蛙卵,我说错了。不久就会变小蝌蚪的。”迟临回车上取来水杯,把水倒了,装了水塘里的水,小心翼翼地把青蛙卵捞进杯子里。 “为什么要把水倒掉?” “小蝌蚪就是要生活在他本来的水里比较好,不然会死掉。” “那为什么不把它们留在这里?” 迟临语塞,半晌后胡诌了个理由:“如果很长时间不下雨,水塘会干掉,小蝌蚪就活不了了。” 青蛙卵养在迟临房里,迟临悉心换水,徐暮远每天放学回来都会跑到迟临房里看一眼。 “不久就会孵化,然后变成青蛙。”迟临解释。 徐暮远认真地点头。 周末徐暮远被接去城里和奶奶见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飞奔进迟临房里看蝌蚪,却发现小碗里面盛着清水,黑黑的小圆点不见踪影。 迟临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半天,说:“我回来就是这样了。” 徐暮远泫然欲泣,迟临慌忙解释道:“应该是已经变成青蛙跳走了,你知道,青蛙不能养在家里的,青蛙都是生活在田里的。” “所以它们就跳走了?” 迟临故作了然地点头。 徐暮远甚至没有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叹了口气:“好可惜,都没有看到。” “青蛙卵怎么会在一夜间变成青蛙跳走?”徐暮远自嘲的笑笑,又说:“他只是怕我知道都死了,会伤心,都是半大的孩子,他不见得会比我好过多少。他其实一直都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 “现在也是?”我问。 徐暮远微笑:“当然。” 年后徐暮远从广州父亲家返京,发生了一件不一般的事情,徐暮远的母亲回来了。 钱铎母亲十分欣赏徐暮远在书画上的造诣,一来二去几成忘年之交。不过钱铎母亲拒绝这个说法,“分明是同龄人”。 徐暮远有一次携一副钱铎母亲要的字拜访,出发的早了点,钱铎母亲正在客厅与一位卷发的女士攀谈,那位女士身着套装,举止优雅,钱铎料想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便打算先退在门外等等。 这时钱铎母亲叫住他:“小远来了?” 徐暮远折回去道:“伯母好。” 卷发女士回头,一双明亮而温柔的眼睛望着徐暮远,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徐暮远呼吸停滞了,这张脸除去并不明显的皱纹后与记忆里那张脸完全重合。 钱铎母亲为两人介绍:“这位是加拿大大使夫人,madame de francois,陈芸女士。这位是我的小友,徐暮远。” 徐暮远嘴唇抖动,一声“妈”几欲脱口而出。 卷发女士迅速上下打量了徐暮远一番,然后轻轻点头致意:“bonjour.” 徐暮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眼,颤抖着声音说:“bonjour,ma……madame.” 卷发女士与钱铎母亲贴面告别,转身彬彬有礼地用中文对徐暮远说:“再见。” 徐暮远心里渐渐缓过来,轻轻对自己说一声:“不就是都不认识我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后抬头对陈芸说:“再见,夫人。”笑容不比她逊色多少。 出了钱铎家发现使馆的黑牌车还停在路边,陈芸抱着手臂坐在后座,徐暮远走过时,车窗摇下,陈芸命令道:“上车。” 徐暮远对她忽然换做一个母亲的样子不解,绕到车前看了看车牌,毕恭毕敬对她鞠个躬: “不好意思,夫人,这好像是使馆的车吧?我不敢随便上。” “徐暮远!”陈芸气血上冲,随即忍耐下来,打开车门下车。 徐暮远站直了身体抵抗她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陈芸压低声音说。 “我也没想到还能遇见您,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是我的……” 陈芸打断他:“别给我扯这套。”换做恳切的眼神看他,“徐暮远,你现在是成年人,成年人都是有苦衷的,我们互相理解好不好?” 徐暮远摊手:“我不明白夫人要我理解什么。能再与您见面我很荣幸。如果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的话,这显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对此并无异议,请夫人放心。” 陈芸似是松了一口气,周身的气势都垮了下来,徐暮远发现自己的身高已经足以俯视她,她身形本就娇小,如今更是比记忆里更苗条了一些。 徐暮远忽然有些怜惜她。柔声说:“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能够独自一个人,不需要依靠你。你看起来生活得不错,等你老了,应该也有别人养你。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吧。祝你过得幸福。” 徐暮远转身离开,陈芸在后面喊:“小鬼。” 徐暮远回头,陈芸失落地说:“别总活在过去里了,人总是要向前看。” 她眼睛通红,徐暮远叹了口气:“我会的。” 离别相遇,人总是特别容易被自己打动,徐暮远想,这感动其实与自己无关。 ☆、第 19 章 迟临并非纠缠不清的人,被徐暮远彻底拒绝后,很快便恢复了之前客客气气的态度。 徐暮远自觉地乘地铁上下班,迟临偶尔在路上遇见他,会主动搭载他一程。有时徐暮远正口若悬河,讲得天花乱坠,在迟临眼里发现不一样的温柔神色,徐暮远停下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迟临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紧绷着的声音说:“抱歉,你再给我点时间。” 徐暮远想说“这不是你的错”,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这样判断。他思考了好几遍是否要搬出钱铎的公寓,但这行为既幼稚又刻意,还是作罢。 陈子宵最近频繁地出现在公司里,楼上的秘书到处跟人抱怨,这家伙挑剔无比,喝个茶就难伺候得要死,可迟临终是没有把人赶下来。八卦组里的“壮士受”党情绪低迷,毕竟陈子宵从头到脚都是一股随时可以嘤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7 嘤嘤的气质,实在很难攻起来。 徐暮远渐渐放心,治愈失恋最好的途径无非是开展一段新感情,说到底就是忘记。人的记忆是有限的,这是他们总是很快从恹恹变得朝气蓬勃的依据。 和陈芸那次见面一个星期后,徐暮远账户里收到一笔汇款,账户里的钱徐暮远18岁以后就没再动过,如今又收到一笔,数额不小,徐暮远感叹,前世的债都够还清了。 徐暮远不好向钱铎母亲问联系方式,只好上网先查了加拿大大使馆的联系方式,多方打听,原来陈芸在巴黎做服装生意,服务的小姑娘很热情,给他递了一张陈芸的名片。 陈芸的工作电话是秘书接的,徐暮远一时想不出什么预约时间的理由,就说:“请您帮忙告诉陈女士,我来过电话。” “这样就可以了吗?您如果要预约商业合作谈话,陈芸女士本周还是有时间的。” “不用了,您帮忙告知就行。” 没过多久陈芸用私人电话打来,约徐暮远到家里见面。 陈芸看起来十分欣喜,徐暮远不忍伤她的心,认真想了想措辞道:“陈女士,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钱。” 陈芸沉默半晌,说:“你……能别这么犟吗?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毕竟是你母亲,这也算是我对未尽责任的弥补。” 徐暮远心烦意乱,换了个角度向她解释:“陈女士,你在国外生活得比较久,我想你应该理解一个成年人接受父母的金钱的接济,是一件惭愧的事情。” 徐暮远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怄气,甚至放下姿态,低低地叫了声“妈”。 陈芸转身抹了把眼泪,说:“好。” 徐暮远有些无所适从。尽量使自己的神色友好些,说:“你真的不用感到愧疚。我在外婆家也顺利长大了不是么。我对你真的没什么记恨,你也的确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 陈芸开始啜泣,徐暮远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好淡淡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翌日陈芸的律师找上门来。陈芸坚持将旗下服装公司5%的股权转到徐暮远名下,需要徐暮远签署。 律师代为转达:“陈芸女士说,这部分股权作为她留给您的遗产。” 徐暮远感到一股刺痛,她需要和过去的歉疚作最后的道别,以重新开始她口中新的生活,不管不顾地将这份歉疚强加到自己身上,无论自己是否意愿接受。这母爱当真如阳光如雨润,除了接受,别无他法。你甚至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那段时间徐暮远经常出现在我家,有时我还在睡觉,他已经在厨房折腾早饭。 我撑在灶台上对他说:“你干脆搬过来和我住算了。” 他翻动着勺子:“最近失眠太严重,还是独居比较适合我。” 我取笑他:“你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内心原来是脆弱的小公举。” 他一点也不生气:“是啊,可是别人都不给看,就放出来见见你。是不是很骄傲?“ 我大笑:“对!好骄傲!” 徐暮远问:“《祈安》写到哪了?给剧透一下呗,最近都没怎么看。” 《祈安》第三部分的写作已经结束:人生失意无南北。王险变法太过激进,多项举措显露弊端,朝中大臣多有上书抵制。皇帝最终对王险失信,王险遭贬黜,离开京城奔赴江南。宰相韩围之子韩澧与其同行。 我刚好在为第四部分写作苦恼,于是问徐暮远:“你更喜欢悲剧还是喜剧?关于《祈安》的结局,我原本有两个设想,第一种是王险重返朝堂,兴利除弊,一定程度上向旧派妥协,变法大获成功,楚夏朝迎来空前盛世;第二种是王险仕途失意,作别庙堂,和韩澧在西南、吴越、江南一带游历,梅妻鹤子,悟道人生。” 徐暮远说:“悲剧和喜剧哪有那么容易界定?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真的就是皆大欢喜吗?再说了,按照经济学的理论,无论走了哪条路,背后都是对等的机会成本。所以与其在各种选择面前徘徊,不如随便选一个,一旦开始……” “就坚定地写下去?” 徐暮远摇摇头:“就认命地写下去。” 我告诉钱铎,徐暮远最近有些消沉。 钱铎说有迟临担心着呢,不慌。 徐暮远精神上随时都能做出鸡血迸发的样子,脸上的憔悴却掩藏不了。有一段时间迟临和钱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必然是:“昨晚睡得什么样?还失眠吗?” 有一天迟临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到家已近凌晨2点,在楼下看到徐暮远家的灯还亮着。 迟临拖着行李箱去敲门,徐暮远握着遥控器开门,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几个捏扁了的易拉罐躺在茶几上。 迟临瞬间觉得怒火从胃里烧起来,大声喝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暮远被他吼得眼睛一红,低着头委屈地说:“我睡不着。” 迟临走进去关了他的电视,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桶,推着他的肩膀把人推进卧室,命令他睡下:“睡不着也给我躺床上。” 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徐暮远有些畏惧地看着他,迟临无奈道:“我帮你预约个心理医生,明天请假,带你去看看。” ☆、第 20 章 我问徐暮远:“医生有没有发现你内心的小公举?用催眠什么的。” “安定都无法让我睡觉,你觉得他的催眠暗示会有用吗?”徐暮远说,“最后医生诊断我有轻微的焦躁症。” “焦躁症是欲望受到压抑形成的神经衰弱的症状吧?”我不解。 “对啊。”徐暮远撩起衬衫,笑得十分欠揍:“所以马上来一炮吧。” 我把朝朝丢到他怀里:“滚。你怎么不当场对迟临说。” 徐暮远生性淡定从容,会杞人忧天,对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他虽然嘴上刻薄了点,但心里从不斤斤计较。焦躁症?估计是徐暮远又在医生面前编故事了。 3月份我接了个综艺节目的剧本编写,我写过一些诙谐的情景剧,综艺节目还是第一次接触。先是跟着几个老师开会探讨,设计好第一期大致剧情,5月初开拍,我跟组去了山城。 真人秀节目经常会在现场根据情况作一些修改,我需要大部分时间呆在拍摄场地。 我运交华盖,传说中超级难伺候的当红小鲜肉陈子宵是节目的固定嘉宾之一。 相处之下我渐渐发现,陈子宵对助理颐指气使,态度乖张,但对工作却格外地敬业认真。难怪徐暮远不曾对他作出任何负面的评价,甚至说他和迟临挺般配的。 不过陈子宵对我带有莫名的敌意,ng的时候经常会瞪我,我觉得委屈,剧本又不是我一个人写的。后来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8 想想在场的编剧数我最年轻,也就释然了。 徐暮远曾打来电话,说给表舅打过电话,杀害小姨的真凶还没有找到。悬案经久未决,楼城当地的电视台都出动追踪采访了。 我有些担心地问:“警察有没有再跟你联系过?” “没有。我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过他们了。” “最近失眠有没有好一点?” 徐暮远笑而不答。 我对他敷衍的态度颇为气愤:“徐暮远,你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辟谷,然后修仙了啊?” “你回来陪陪我吧。”他语气听起来又伤感又真诚,但我知道决不能相信他。 果不其然,片刻后徐暮远笑嘻嘻道:“满足一下我的欲望。” “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讲过狼来了的故事?” 话说出口我自觉失言,立马跟徐暮远道歉。 徐暮远笑道:“我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你比我还敏感!” 我跟组期间一直在全国各地到处飞,待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数。和陈子宵共事,我一直在刷新对他的好感度。虽然他看我眼神还是饱含深仇大恨。而我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内,陈子宵一直在找徐暮远的麻烦。 事情缘起于一个周末晚上,徐暮远照例去迟临家接小猫。抱了小猫打开门,门外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陈子宵正要摁门铃。 迟临刚刚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徐暮远道了声你好,又朝里面吼一声:“迟临,你有客人!” 浴室里迟临问:“谁啊?” 徐暮远不好大声喊陈子宵的名字,于是说:“你自己出来看吧。” “你帮我招待一下,我穿衣服。” 徐暮远觉得自己招待不太合适,便对陈子宵说:“你先进去等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侧身让他进去,又帮他关好门。 徐暮远自觉那天晚上自己既坦荡又不失礼数,却不知道哪里又犯了陈子宵的忌讳。 迟临和陈子宵的微博是互相关注的关系,不久迟临发了一张小猫的照片,陈子宵转发并@了徐暮远,迟临微博只有一万多一点粉丝,但陈子宵粉丝数将近千万,这直接引发了广大网友对徐暮远的小透明号的兴趣。 徐暮远不怎么玩微博,直到真实身份被扒出来才从同事口中知晓。打开微博,看到陈子宵发来的私信:不就是想踩着迟临火吗?我帮你一把。 徐暮远觉得这种初中生都会玩的手段真是恶心透顶,拉低智商,嫌恶地删掉。陈子宵大概以为他是默认,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冷嘲热讽一条接一条发来,徐暮远抖s心瞬起,干脆回了条“谢谢啦,我问问他要不要直接公开”,然后卸载了微博。 “工作没有受影响吧?”我问徐暮远。 “哪有那么容易受影响。”他说。 过了一会,手机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fvck.” 我知道这一次陈子宵是真正触到了他的底线。然而他平时总是一副不愠不怒的模样,此刻我才发现,我竟连如何安慰他都不知道。 7月份我暂别了真人秀节目组,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京城。 回京次日早晨,我接到徐暮远的电话,他气若游丝,听起来十分虚弱,电话那边嘈杂的地铁报站声几乎要把他的声音掩盖过去。 我听见他说:“我在你家楼下的地铁站,你能不能……下来……我感觉……不是很舒服……” 我怕他出事,睡衣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往楼下冲,到了站口,看到徐暮远头发凌乱,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衣服上都是褶皱,眼神呆滞地坐在台阶上。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清楚地感觉到眼眶被蓄着的泪水涨得发痛,徐暮远抬头看我,倔强的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两行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我觉得这真是太他、妈痛了。 ☆、第 21 章 我搀扶着徐暮远往回走,他的手很烫,站立也不稳,明显是在发烧。 我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徐暮远尝试着说话,喉咙被高热哽住,只好摇了摇头。 走了几步,我实在压抑不住担忧:“究竟怎么了?” 徐暮远艰涩地发声:“我……一会就跟你说……现在,有点晕……” 他露出安慰的笑容,说:“别担心。” 要不是他看起来太过脆弱我简直想把他推下天桥。 这时徐暮远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陈芸”,徐暮远声音嘶哑:“喂?” 那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徐暮远安静地听了一会,忽然举起手机奋力掷往桥下,黑色的外壳瞬间在车辆的碾压下分崩离析。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护栏边看了一会,回头看徐暮远,他抱着头蹲在护栏边黑暗的角落里,行人怀疑的审视将他洗礼。 吃过药,简单清理过后徐暮远在我的床上睡着,我爬上床的另一缘,侧着身体看他。 徐暮远蜷在床另一边,退烧后的脸颊恢复了苍白,呼吸浅不可闻。同样是安静,别人都睡得安详,他却是死寂死寂的。要是平躺着,简直可以直接盖上白床单。 我用手捏了捏他的,一点反应也没有。昨晚未竟的睡意袭来,我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徐暮远所在的小组刚刚完成一个项目,昨晚举行庆功宴。 迟临犹豫几次想提出送徐暮远过去,但陈子宵那档子事还没翻篇,迟临心中愧疚,已经很长时间不敢招惹他。 下班前迟临来楼下和组长说了几句话,徐暮远觉得无非是叮嘱不要给自己灌酒之类的,随他去吧,反正不用灌自己也是会喝的。 一群人尽情抒发长期以来积攒的压力,场面热烈,难以控制,别说是阻止徐暮远喝酒,组长自己也是喝得不辨南北,若不是旁边的姑娘拦着,一头秀发都要泡进酒里。 徐暮远难得欢畅,自然也是喝了不少。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三三两两有人离席,徐暮远醉意上来,想着这回要自己回家实在困难,举目四望,在座的已经没有几个清醒的。 徐暮远拿出手机划拉,可屏幕摇摇晃晃怎么也对不上焦,于是凑到组长边上,问:“能不能帮我拨个电话,给钱铎,手机总是在晃,看不清。” 组长已经吐过一轮,稍清醒一点,无语地看了傻里傻气还强自镇定的徐暮远一眼,夺过他的手机。 “好了。去门口等吧,他一会就到。”组长把手机还给徐暮远,徐暮远甚至没听清她讲了什么。 “谢谢你,我先走啦。” 徐暮远扶着墙壁挪到门口,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看到迟临小跑着进来,还是下班前那身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跑散了。 徐暮远看着他停在自己面前,睁大眼睛仔细分辨了一会,往他身后看,问:“钱铎呢?” 组长恰好出来,徐暮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19 远叫住她,又问了一句:“钱铎呢?” 组长和迟临对视一眼,摊摊手表示我是无辜的。 迟临扶他起来:“钱铎没空。所以是我来。” 徐暮远推开他,眯着眼睛觑他的脸,问:“那你是迟临吗?看起来像卖肾团伙假扮的。” “我是迟临。” “身份证呢?” 迟临哭笑不得,掏出身份证给他。 “背一下身份证号码。” 坐在一旁的组长笑得前俯后仰,迟临瞪她一眼,黑着脸背了一串数字,架起他往外走。 徐暮远喝醉后自我控制能力特别差,但自我控制意识特别强。上车后端端正正坐好,规规矩矩地给自己系安全带,安全带怎么也扣不进,又不肯让迟临帮忙。 迟临无奈地看着他系了五分钟安全带。 之后徐暮远笔直笔直地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冷静。 迟临正要感叹徐暮远酒品不错,徐暮远忽然咬着下唇开始巴巴地掉眼泪,不住地抽泣着说:“明明说好了是钱多多来。” 迟临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安抚他,捏着方向盘的手都是冷汗。 迟临把徐暮远带到自己家,徐暮远说什么也不肯脱鞋,表情笃定语气坚决,说当众脱鞋是不礼貌的行为。 迟临被他逗得撑着墙笑,只好任他穿着鞋跑到沙发上坐下。还是跟车上一样端端正正的姿态,迟临给他倒了杯热水,徐暮远说:“谢谢您。” 迟临觉得有点头疼。 迟临洗完澡出来,发现徐暮远仍然脊背挺直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叫了声徐暮远,半点反应也没有。 迟临绕到过沙发,到他面前蹲下,平视他神游的双眼,掐着他的下巴晃了晃,说:“去洗澡。” 徐暮远回过神来,迷惘地看着他。 不等他问,迟临答:“我是迟临。去洗澡。” 徐暮远痴痴地望着他,缓缓摇头。 “傻不傻。” 迟临认命地帮他脱鞋,徐暮远盯着他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抱住他,下巴在他肩膀上蹭蹭,沐浴后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徐暮远嗅嗅,讨好地叫了声:“阿临。” 迟临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问:“你叫我什么?” “阿临。” 迟临深吸一口气,拉开他的肩膀,发现他眼里是孩童般的天真,没有戏谑,没有嘲讽,亦无事不关己的冷漠。 迟临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最后化为一片墨一般的浓黑。 徐暮远后知后觉,觉得眼前的人像是阿临,但好像又不太像,低着头无措地在沙发上虚抓了两下,发现双手毫无力气。 迟临再也把持不住,托住徐暮远的后脑勺将他摁倒在沙发上。 徐暮远承受不了这吞噬般的吻法,条件反射地推开他,挥起拳头就是一拳。 迟临抓住他软绵绵的拳头放在胸口,炙热的嘴唇沿着他的脖子、胸口一路往下,啃咬变作绵密的亲吻,留下斑驳痕迹。 徐暮远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挣动不停,却很快被压制住。直到带着酒精味道的羞、耻和痛楚将他淹没,泪水汩汩溢出眼眶,徐暮远再也忍不住呜咽,哭泣声和迟临的喘、息声交织了一夜。 ☆、第 22 章 疼痛和不适感一直没有离去,徐暮远睡不安稳,昏昏沉沉了两个小时,被全身上下升腾的热意灼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单上裹着污渍,黏腻潮湿的感觉让徐暮远觉得很脏。 迟临全身赤、裸地在一边安睡,徐暮远被他脸上餍足的表情刺得眼睛疼。 到客厅匆匆套上衣服就要出门,迟临一丝、不挂地靠在卧室门口,眼里是没睡醒的迷茫:“你去哪?” 徐暮远动作一滞,回头看他,语气嘲讽:“打完炮,回家。” 他笑容惨淡,看着迟临的眼里竟带着一丝怜悯。 迟临瞬间清醒过来,醍醐灌顶,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后悔还是歉疚,睡前准备的那套说辞一句也说不出口。 是“你也该是喜欢我的吧”,还是“不好意思,我会负责的”?迟临直觉,无论是哪一句,在这人面前无非是惺惺作态。 徐暮远没有理会他的缄口不言,径自打开门离去。 上了地铁才发现钱包还在口袋里,钥匙不见踪影,应该是掉在了迟临家。想了想又下车换了个方向,去钱铎家。 一个小时后站在钱铎家门口,钱铎穿着睡衣来开门,表情肃穆,探头往里面看,果然迟临已经站在客厅里,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徐暮远料想钱铎应该已经知道了。 徐暮远叹了口气,脱鞋进去坐下,强压着嗓子问钱铎:“有水吗?好渴。” 钱铎看着他衣衫褴褛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过头不忍直视。 迟临仍旧低着头一动不动。 徐暮远觉得好笑,这两人倒是一副自己被强、奸的样子。“先给我倒杯水啊,真的要渴死了。”徐暮远提醒道。 钱铎脸涨得通红,忽然走向迟临,抬脚往他小腿上一踹。迟临倒在地上,任他挥舞的拳头落下。 徐暮远被钱铎的动作吓了一跳,倏地站起来拉他:“你不要打他啊!” 钱铎揪着迟临的衣领,回头对徐暮远喝道:“你闭嘴!徐暮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圣母啊。”又恶狠狠地盯着迟临的眼睛:“迟临,这么多年我他、妈今天才终于认识你了,我不管你在那个傻、逼圈子里面有多乱,徐暮远是我朋友,他不愿意和你做、爱你他妈的就是强、奸!别跟我说国内法律强、奸不针对男性,我他妈的就是故意伤害也能把你告得身败名裂!” 迟临闭着眼皱着眉,整只手都在颤抖,过了一会,睁开双眼,将钱铎的手掰开,说:“钱铎,你让我先跟徐暮远说话。” 钱铎使劲拽住他:“现在你他、妈有话说了?你他、妈也先让我先揍一顿再说吧!” 避开迟临恳求的眼神,徐暮远觉得这狗血八点档真是够了。 站起身往门外走。 迟临和钱铎几乎同时喊:“徐暮远!” 徐暮远说:“不要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待着。放心,死不了。” 迟临冲过来,徐暮远倒退两步,第一次以那么卑微的姿态说:“求你了。” 我问徐暮远:“明明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让钱铎陪着你?” “所以才去了他家。但后来又觉得谁在都没什么作用。”徐暮远梳理着朝朝的毛,眼睛里的空洞早已消失不见,地铁口那个虚弱的身影仿佛只是昨日的幻觉。 “为什么那么快又不难过了?” 徐暮远眼里是狡黠的睿智:“确实,人是一条不洁的河。要能容纳不洁的河流而不致污浊,人必须是大海。” “又是尼古拉斯.赵四说的?”我问。 徐暮远微微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0 笑:“不是,尼采。” 我问徐暮远昨晚最后的电话是不是迟临打的。 “他哪敢打电话给我呀。是我妈。” 我惊讶:“你妈知道了?!” 徐暮远拍我的脑袋:“脑洞不要太大。我妈最近总是神神叨叨地问我小姨的事情,大概是觉得我小姨的死和我有关。” 徐暮远唏嘘不已:“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比纸还薄,幸好不在场证明比我的人品有说服力多了。” 徐暮远的伤疤好得太快,快得常常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真的受伤。这种超乎常人的自愈速度,看似是一种强大的自我保护,何尝不是一种自虐,久而久之,没有人相信你也会遍体鳞伤,没有人知道当你真的遍体鳞伤时,该如何为你治疗。真是活该。 两天后徐暮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旅行,我刚刚结束一阶段的工作,祈安第四部分的写作还是毫无头绪,正是需要放松身心,找寻灵感的时候,便欣然应允。旅行计划和签证都交给徐暮远办,我坐享其成。 但显然我低估了徐暮远口中“旅行”的惊悚程度。懵懂地跟着徐暮远飞抵欧洲,坐在前往瑞士提挈诺州的火车上,我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居然是著名的韦尔扎斯大坝。 007系列影片《黄金眼》中,詹姆斯.邦德从220米高的大坝上一跃而下,俯冲进谷底,从容地用□□射出固定钢丝。 徐暮远这个疯子。 火车上我们遇到一个中国来的姑娘,自称是蹦极达人,兼忠实的007影迷,和徐暮远聊了半天二战以来英国文化的衰败和美国文化对欧洲大陆的入侵。最后两人得出一致结论:这一次一定要从韦尔扎斯大坝上跳下去,以拯救英国文化的颓势。 姑娘问:“你也是007影迷吗?” 徐暮远愣愣道:“不是。” 姑娘倾倒。 我懒得听他们鬼扯,塞上耳机循环了一路的英文歌。 瑞士南部就是无尽的意大利面、意大利面。当我几乎对此行不报什么希冀时,我们终于站在了韦尔扎斯大坝上。近400米长的大坝,横亘在山谷和湖水间,一边是广博宁静,一边是深邃苍凉,站在蹦极台的边缘俯视,视线还未到达谷底就已昏花,更何况跳下去。 同行的姑娘看了一眼便跑去一边给男朋友打电话。 “她大概是跳不下去了。”徐暮远说。 我了然,光是看一眼就心生牵挂。徐暮远倒是神色自如,无牵无挂吗?可能是。 慕名观赏的人很多,真正打算跳下去的人寥寥,老板热情地招揽:“跳一次255瑞郎,跳两次125瑞郎哦。” 我和徐暮远前面有个美国小伙在蹦极台上尝试了很久,不停地深呼吸,一直没有往下跳,蹦极教练鼓励,说服他设施的安全性。 徐暮远问他:“;makes you stand here?” 美国小伙脸色苍白:“life fvbsp;me everyday.” 徐暮远笑:“life has no& on you,it is you that fvbsp;yourself every day.” 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美国小伙惨叫着一跃而下。 绑好安全锁之后,我和徐暮远对视一眼,他温和地笑笑:“保险都买好了。” 我挑眉:“受益人填的谁?” “填的你啊。” 我此刻居然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那要是double kill了怎么办?” 徐暮远哈哈大笑。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拉起我的右手,带着我顺势一跳。 顷刻间什么俯视峡谷绝美的风景,什么心惊胆战的英雄壮举,都化作耳边的疾风和心脏里叫嚣的失重感,仿佛苍穹之下,唯有右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我努力攀附住那点温暖,虽然视线并不清晰,我看到瑞士南部的阳光温暖而明媚,大地是那么宽广而包容。 听了一路的英文歌还在脑海里单曲循环: when y down and yrey a you love &hey&hing&o say i’ll take you away i’ll take you away …… ☆、第 23 章 瑞士之行结束后我们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从魔都转机去了楼城。 我手机里最后一次离开楼城的截图还在呢,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短短的一年就打脸。 《祈安》第四部分要写江南景致,就当是采风,我安慰自己。 我从小在楼城长大,兰镇却是第一次来。因着徐暮远之前的描述,只觉得一砖一瓦都有熟悉的感觉。 小姨和表舅们早就搬离了景区,陈宅也成了景区的一部分,徐暮远隔着窗户看小时候住过的屋子,转头对我笑道:“回到故乡却变成游客,好不好笑。” 徐暮远带着我往巷子深处走,从一个枯朽了一半的老木门进去,穿过长满荒草的庭院,来到一间小屋前。 “陈老头!”徐暮远冲里面喊。 劈头一个石砚砸过来,里面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出去一趟回来,师傅都不会叫了?” 徐暮远刚接住,陈老头佝偻着背出来,喜悦溢于言表,偏偏要作出吹胡子瞪眼的架势,好不滑稽。 徐暮远迎上去扶他回屋,我跟在后面进去。陈老头年岁已高,徐暮远扶他回里屋躺下,我便在外面等着。 外屋是间书房,简易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书桌后的墙面上挂了张墨还未沥干的山水图,另一半墙面被书架占据,书架上都是些字迹不清泛黄的老书,仔细分辨,大部分都是史书。我走过去拿起唯一翻开的一本,合上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品花宝鉴》,我哭笑不得地放回去。 里屋传来陈老头的呵斥:“看一眼就走?看一眼就走你回来干什么?我现在收新徒弟了,不稀得你回来看一眼!” “您轻点,我朋友还在外面哪!”徐暮远央求。 陈老头“哼哼”两声,屋里的声音又低下去。 过了好一会徐暮远出来,看我正在端详墙上的字画,回头冲里屋喊:“师傅我用一下你的纸笔!” 陈老头粗着嗓子回答:“不给你用!那是我新徒弟的!” 徐暮远一时兴起,并不理会他,径自铺开对联纸。提笔蘸墨,思索了一会,写道: 春风十里how比你落雪满堤why提他 落了款退两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1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1 步打量一番,骄傲地“啧啧”两声。 陈老头喊:“写了什么?拿进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教你的都忘了!” “不给。”徐暮远笑道。 陈老头又开始叫骂,我无奈,只好代他提着对联进里屋。 陈老头躺在床上,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半晌后又转回去,评价道:“好好的联,搞什么洋文,狗屁不通。” 晚上我和徐暮远漫步在兰泉边,景区如今不过年也搭台唱戏,游客提着相机在下面拍照,闪光灯一片。 徐暮远感慨,当初答应要回来的人,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会被此番情景吓跑吧。 我问徐暮远:“你妈之后真的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你吗?” 徐暮远摇头:“不仅是我妈,阿临也是。” 7月份的兰镇,兰溪边一片烟霞,芳草萋萋。七岁的徐暮远背着书包,最后一次跟在迟临后面回家。 暑假就要开始,可迟临最近总是闷闷不乐。徐暮远像以往一样叽叽喳喳地绕着他转,他也充耳不闻,视若不见。 徐暮远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这么闹腾,在他面前就收敛了一点。 有一次徐暮远在兰溪边和邻居的孩子捕蝉,不经意地回望,竟看到迟临静静站在陈宅的门边上看自己,眼眶通红。徐暮远一回头,他尴尬地转移视线。 徐暮远丢下网子跑到他跟前,仔细瞧他的表情,问:“阿临你怎么了?” 迟临不自在地垂下双眼:“没怎么。” 徐暮远捏着拳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伸手去摸摸他的。 迟临反握住他的手,说:“走吧。” “去哪?”徐暮远疑惑地跟上他。 “去……一个地方。” 徐暮远被迟临带到一颗梧桐树下。兰镇多柳树和香樟,这样遮天蔽日的梧桐很少见。 迟临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炽热的阳光穿透树梢洒在他脸上,徐暮远坐在一旁等他说话,却看到阳光下他的脸渐渐变红,睫毛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 迟临再醒来时夕阳正缓缓沉下,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蝉鸣声渐弱,空气里有种奇妙的安静。 徐暮远就那样傻傻地坐在一旁,守在这片静谧里。 迟临上前拥住他小小的背影,说:“我就要走了。” 迟临的父亲在京城已经基本上扎稳根基,几代人的纠葛也已厘清。完成了一学期的学业,林盈打算立即带迟临回京。 徐暮远不哭也不闹,只是不再跟在迟临后头问东问西,迟临想趁着最后几天和他待在一起,他跟他生气,话也不肯和他说。 迟临和林盈走的那一天,一家人在外面相送,徐暮远拗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迟临征求地看了母亲一眼,林盈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晚点没关系的。” 徐暮远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写字。迟临笑着凑上去:“写作业哪?” 徐暮远缩着肩膀避开他:“唔。” 迟临把林盈准备的游戏机递给他:“给你。” 徐暮远手藏到背后,撅着嘴说:“不要。” “哎。”迟临叹一口气,“不要就算了,我妈给的,我也觉得不适合你。” 迟临又问:“我要走了,你舍不舍得我?” 徐暮远不吭声,但眼眶已经红了。 迟临也是眼睛发热,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走了啊。你要听外婆的话。” 才走到门口,徐暮远飞快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额头抵在迟临背上,抽噎不止:“阿临,你别……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迟临亦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离别,声音梗塞:“哥哥马上就会回来看你,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离别的确要早早的做好,也许相遇的那一天,就应该开始筹划这结局,才不会像被命运玩弄了一般。徐暮远扑在外婆怀里,看着乌篷船载着满天星辉离去。 ☆、第 24 章 入夜的兰镇雾气轻寒,那些故事在徐暮远口中娓娓道来,稍不注意就会跌落石拱桥下随流水而去。 我猜想大概没有人还像他这样记得每一帧画面的色彩,每一张脸上微弱的表情。他记得过于清楚,那些回忆像水草般绊住了他,他心里那个半大的孩子时不时跑出来,阻止他和外在的世界作某些妥协。这是他的善良和固执,也是他的孤独和痛苦。 徐暮远靠在桥边,脸上是比夜还要平静的表情。这时手机铃声撕开安静的空气,徐暮远接起:“喂,姨夫?” 电话那边迟临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格外明显:“徐暮远,我回来了。” 第二天我自觉地独自坐上前往机场的巴士,徐暮远打车回市区见迟临。迟临回来了,我由衷为徐暮远感到高兴,然而他脸上并无波澜,我把那句“祝贺你”吞回口中,我大概明白了,徐暮远等的并非是迟临,他在等的不过是故事里那个人。若再放低要求,也可以是和故事里那个人相似的人。 后来我从钱铎口中知晓了迟临发现徐暮远身份的经过。 陈芸怀疑妹妹的死与儿子有关,被怒摔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徐暮远,心里后悔不迭,以为儿子在和自己置气,怕是要出事。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向钱铎母亲坦陈了两人的母子关系。 钱铎母亲错愕,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加拿大大使夫人,只有一位正在失去儿子,哭花了妆面的母亲。 钱铎母亲安抚陈芸:“小远是个成年人,你要相信他的承受力。说不定只是……”把你拉黑了。钱铎母亲吞下这听起来更伤人的一句,说:“我帮你问问我儿子,他和小远是好朋友,应该知道他在哪。” 钱铎当时正在花旗国出差,接到家里的国际长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得知事情原委后先是讶异片刻,然后玩性一起,恶作剧般地把事情推给迟临,说:“丈母娘找上门,好好表现。” 迟临本以为徐暮远只是不肯联系自己,现在才发现从同事到家人,徐暮远没有接过任何人的电话。最恐惧的念头一直萦绕在心里,但又无法说服自己真的去相信徐暮远会那样决绝,况且听钱铎的口气并没有半分担忧……一时间头绪全无,却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有条不紊地处理完工作,才驱车前往钱铎家,莫名有种预感,某些不协调的细节就要连接上了。 陈芸徐徐地说了半天往事,仍伏在钱铎母亲怀里低低哭泣。迟临尴尬地轻咳一声,钱铎母亲拍拍陈芸肩膀道:“别难过了,小远的朋友来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迟临在钱铎母亲的招呼下坐下,才看清那女人的容貌,瞬时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都是空白,女人妆哭掉了大半,眼角的皱纹也因剧烈的表情浮现,但这般绮丽的容貌,太容易记得了,许多年前,她的照片就在那小孩的床头上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2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2 摆着,小孩每天晚上都对着照片低低絮语。 难怪!难怪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是那样的表情,难怪他急切地追问自己是否记得他,难怪醉酒后,他会抱着自己的脖子,亲热地叫着“阿临”……然而自己呢?把他的激动错当作悸动,把他的希冀错当作嫉妒,把他的恍惚……践踏为情、欲。被自以为是的情感困扰了这么久,原来自己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傻傻地以为,至少有一瞬间,和他心意相通。 迟临努力将那张会露出怯懦和害羞表情的小脸和徐暮远的脸对应,却如何也觉得重叠不上。也许是表情和仪态的变化太大,徐暮远随时随刻都在伪装,都在调笑……可那夜徐暮远明明循规蹈矩的坐在他眼前,用稚子般的眼神看着他,他依旧没有认出他……迟临恍悟:他丢失的不是那个孩子的脸庞,他丢失的是他自己。 一场交谈下来,陈芸心急如焚,迟临心不在焉。迟临自然不敢把那些事告诉陈芸,他不担心徐暮远会脆弱到拿生命开玩笑,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见到他,他甚至不思索见到他要说些什么,仿佛看到他的样子,再把他拥抱进怀里,就足够了。 ☆、第 25 章 钱铎说徐暮远跟他小姨早在房产重新登记的时候就撕破了脸,所以如果不是迟临,徐暮远大概不会再回到小姨家。 小姨的遗像还摆在书房里,姨夫头发白了许多,坚持要徐暮远给小姨上香,死者已矣,徐暮远不打算计较那么多,上前叩拜。又对一旁抹眼泪的姨夫说:“节哀。” 姨夫摆摆手示意无妨:“你和阿临好久不见了吧,去客厅里聊,我去厨房给你们做饭。 迟临从徐暮远进门起就巴巴地跟在他后面,半步也不肯离开。徐暮远看懂他眼里的歉疚,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客厅吧,我有话对你说。” 迟临此时也不言语,只坐在对面端详徐暮远,徐暮远笑道:“还是觉得不像?” “嗯。” “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迟临这才想起这茬,然而想起过去自己对他的“追求”……太荒谬了,苦笑着摇头道:“不问了。” 幸而他不问,徐暮远也未曾想好如何作答,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迟临反问他:“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不问了。” 不知道是从哪一刻起,或许是韦尔扎斯大坝上跳下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回到兰镇的那一刻,徐暮远觉得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不问来路,不问归时,我们才能相聚得更好。 午饭时间宣宣回来,徐暮远和迟临两个重磅炸弹着实把她吓了一跳,饭桌上聊起过去的事情,宣宣谈笑风生,迟临不见尴尬地浅浅应和,姨夫勾起哀恸,跑到厨房抹眼泪,几个后辈互使眼色,强行转换了话题。 虽说并没那么在意,但徐暮远心里颇为矛盾,迟临没有为那一晚道歉,也没有用悔过的姿态让自己难堪,这让徐暮远很满意,然而这种不卑不亢的相处方式,颠覆了徐暮远过去对迟临的认知,让他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下午宣宣正好得空,带两人在市区的博物馆和景点闲逛,迟临一直跟在她后面时而不时地发问,和徐暮远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徐暮远总觉得迟临无非是在寻个好时机摊牌,该说清楚的总要说清楚,连对白都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然而迟临并没有提起那些事情。 晚上挤在客卧的双人床上,迟临靠在床头一派悠闲地打开ipad翻阅邮件,徐暮远终于忍无可忍,在被子底下对着他的腿一踹。 迟临不明所以,无辜地问:“怎么了?” 徐暮远懒得看他明显是装出来的表情,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徐暮远没有听见迟临说话,过了一会感觉带着热度的躯体隔着被子贴上自己的背,没有什么绮念,仿佛只是身体的触碰。 “我要说什么?”迟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要为从前的事情道歉吗?” “不用。” “我要表达我对你的……” “不用不用!”徐暮远慌忙打断他。 迟临笑意更甚:“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所以我不会说那些。况且对于那些,我自己也还没有确定的想法。” 迟临把徐暮远从被子里面挖出来,使他转过身面向自己,徐暮远惊讶于他的坦陈。 迟临看着他漂亮的眼眸,准确地捕捉到里面的惊喜,说:“我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我不会再胡乱揣测你的想法,我会等你来告诉我。” “告诉你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徐暮远挑眉。 “哈哈,”迟临讪讪收回在他背后揩油的手,帮他拉好被子,说:“睡吧。明早的飞机,要早起。” 再愚蠢的人都该明白,心跳和悸动是喜欢的征兆,理解和尊重才是爱的开始。 如果你问我不在现场,如何知道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一定会像《奇风岁月》的作者那样傲娇地告诉你,那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或者,那是我编的。第一人称叙述就是这么令人苦恼。 言归正传,我休假归来,《许尔来生》即将开拍,男主角终于确定下来,却不是网上盛传的陈子宵。据来自我老东家的□□消息,和陈子宵去年就洽谈过了,但陈子宵方面直接以档期冲突为由拒绝了,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老丛说郭薇安坚持陈子宵最符合男主角形象,制作方也曾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过,甚至搬出律师来证明二次创作不算是抄袭,信誓旦旦地保证就算日后有纠纷也绝不会把演员牵扯进来。可惜陈子宵那边始终不给情面,一推再推。 陈子宵在业界并没有多好的风评,和制片人、导演的风流韵事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到他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会如此有节操。 真人秀第二季开始策划的时候,我和陈子宵遇见,他对我依旧还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我忝着脸凑上去和他握手,他勉为其难地伸手,一触即散,好似这不是握手,而是吻手礼。 我对他孩子气的行为置之一笑,轻声说:“感谢你对原创的支持。”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我相信他听得懂。 陈子宵嫌恶地皱了皱眉道:“别感谢我!我只是想到我的粉丝,将来要到处宣传一个抄袭的故事,我舍不得,怕教坏她们。” 他一副傲娇的样子把我感动得要死,我忍不住上前拥抱了他一把。这回代价太大,他一拳直接揍在了我脸上。我不由得感叹,小gay总是太敏感。 ☆、第 26 章 徐暮远说钱铎最近闲得很,吵着嚷着要和我见面,又不好意思跟我说,我笑道:“见面啊,我刚好想找他分享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3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3 八卦。” 徐暮远顿了顿恼羞成怒道:“你该不会还在写我和迟临的故事吧?” 我连忙讨饶:“就是练练笔,别那么小气。”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徐暮远对迟临究竟是什么情感,只是觉得自解开谜题以来,徐暮远比以前少了分阴鸷感,正如认识徐暮远之后,我也不再似以往怯懦而温和。喜欢的人很容易会把他们的个性和习惯传染给我们,这使我们渐渐拥有丰富的灵魂。 和钱铎约了周六晚上在夜色温柔见面,我对这位传说中内心是位少女但姿容丰神俊朗的律师十分在意,周六早上我逛遍整座商场,买了身满意的衣服,下午心不在焉地写了两章《祈安》,到了晚上,匆匆给朝朝喂了猫粮,换上衣服出门。朝朝不满意地跟在我后面“喵喵”叫,我无情地把它白色的小脑袋推回门后,关门落锁。 楼层电梯坏了,我只好步行下楼,下了两层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一声“你去哪?”我时间紧张,想着他应该不是问我,便未作理会。 一路上没有堵车,我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十分钟,于是先到老位置坐下。点了杯黑方,我心里十分忐忑,对着墙上的玻璃挤了好几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十分钟后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人走进来,轮廓间是男性的深邃,五官却带几分女性的柔和秀美,那双眼睛在酒吧里扫视了一眼便锁定了我,我想这应该就是钱铎了。他略带狐疑地向我走来,我感觉我的心跳有些快。 “你好啊,钱铎。” 他见鬼般打了个哆嗦,我的笑容练习得貌似不是很成功? “他呢?”钱铎问。 “徐暮远吗?他不过来,今天就我们两个。”我继续维持我脸上如泰山之将崩的慈祥表情,“下次我再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 他张开嘴震惊地看了我一会,我不安地想,难道他不喜欢第一次见面就是单独的两个人?还是我脸上沾东西了? 我有些尴尬地问:“怎么了?” 他不说话,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我不懂他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在做别的什么,被盯得几欲发作,可徐暮远也曾说他不着边际,只好淡然地说:“钱铎,如果你觉得今天不方便,我们可以改天再……” “不用,”钱铎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反应过来,换作平常的表情,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 “你喝点什么?”我问他。 我十分庆幸接下来的时间里,钱铎出乎意料地正常,谈话间有律师的循循善诱,在各种话题间转换自如。他比徐暮远描述得要好相处得多。 离开之前,钱铎略带歉意地说:“我手机不见了,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我觉得他有些过于拘泥于礼数,欣然道:“当然没问题。” 他在沙发一角找到了手机,说:“谢谢你。” 他表现出徐暮远没有描述过的淡漠和疏离,我心下黯然,料想他应该不是很喜欢我。所以在钱铎主动提出送我回家时我拒绝了:“我家离这不远,我走回去就行了。” 我转身要走,钱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我觉得他大概是为今晚的态度感到抱歉,温和地一笑道:“我先走了,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我走到街角时,回头发现他还一个人站在那,姿势都未变过,不知怎的,我脑中忽然浮现一个词:怅然若失。瞬即摇摇头,瞎揣度什么呢。 徐暮远说迟临和钱铎最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总透着股担忧的意味。 徐暮远战战兢兢地问迟临:“是不是我妈出事了?” 迟临笑着推开他的脑袋,把视线收回到电脑屏幕前,说:“担心她就自己打电话去问啊。” 徐暮远冷哼一声,抱起小猫出门,说:“懒得理你们,你们少女之间总是有很多秘密。” “徐暮远,”迟临叫住他,问:“最近还失眠吗?” 徐暮远错愕了一会,随即失笑:“原来你们是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早就好了,年假比心理医生强大多了。” 不得不说,最近真是诸事诡异。 钱铎旁敲侧击地问了我许多有关徐暮远的事情,我好奇他们关系明明很亲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 更蹊跷的是,有一次出门我忘记带手机,回来时竟有十几通来自未知号码的未接电话,我尝试着回拨,那边很快接起。 我说:“您好,我接到很多通您的电话,请问您是?” 那边迟疑了几秒,问:“你是徐暮远的朋友吗?我是……” “迟临?”我打断他,我听过他的声音。 “你知道我是谁?”他问。 “当然,徐暮远经常说起你,我听过你的声音。” “你和徐暮远……是什么关系?”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声音里有几分低落,心道不好,徐暮远那货,该不会为了拒绝别人,又拿我做挡箭牌了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迟临和别人不一样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便试探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迟临无视我的问题,继续问:“你们这样……多久了?” 这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我难以想象徐暮远究竟胡诌了些什么,思忖着按照剧本,迟临和徐暮远不该往这么狗血的方向发展啊,只好解释道:“我和徐暮远认识很久了,但真的一直都是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 迟临“你”、“我”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怕他急火攻心,连忙说:“我不知道徐暮远跟你说了什么,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你认识徐暮远这么久,应该知道的,徐暮远说的话半句也不能信啊。” 迟临沉默了一会,戚戚然道:“是的,徐暮远说的话,的确没有什么可信度。”最后连再见也没说,毫无风度地挂了电话。 ☆、第 27 章 我对徐暮远说:“你能不能别折腾迟临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徐暮远无辜道:“我哪里折腾他了,最近分明是他一直在折腾我!他和钱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我去心理医生那复诊!” 徐暮远以为只是普通的心理治疗回访,但是迟临和钱铎同时到场的阵仗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这次迟临没有带徐暮远去医院,而是把心理医生请到了家里。 迟临把书房的窗帘拉上,就要和钱铎退出房间。徐暮远迷茫地用眼神挽留他:“不是说回访吗?”为什么换了个医生? 迟临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近乎温柔地捏了捏道:“别怕。就是再做个测试,我和钱铎就在外面陪你。” 接着迟临向医生点头示意,走出房间。 心理医生是位中年女性,有些发福,脸上的笑容憨态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4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4 可掬,声音温和,有技巧地和徐暮远聊起来,很快便使徐暮远放松了警惕。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医生递给徐暮远一张量表。徐暮远扫视了一下第一页的题目,挑眉问:“mm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 她点点头,赞许道:“你很博学。” 徐暮远哂到:“不过是来之前百度了一下罢了。这年头很多只培训了几个星期的私人心理医生到处都是,我需要对你的专业性有大致的判断。” 医生不置可否,拿起水杯离开房间。 做完后徐暮远走出房间,钱铎已经离开了,迟临正在和医生交流。 看到徐暮远出来,迟临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量表递给医生。 “迟先生,那我就先离开了。”医生看了看手表,又对徐暮远说:“感谢你今天的配合,认识你我很高兴。” 送走了医生,迟临问:“一起吃晚饭吗?” “你做?” “好啊。”迟临笑道,“但是我家什么也没有。” 徐暮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纤尘不染的开放式厨房,摇摇头:“算了,去我家吧,菜需要现买,但至少柴米油盐是有的。” 徐暮远虽然在很多事情上神经大条,但也有他纤细敏感的一面,对迟临和钱铎安排的煞有介事的心理访谈浑然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医生对谈话走向的引导也不是完全没有露出端倪,只是徐暮远既不想费心揣测其中的可能性,也不想旁敲侧击使迟临透露什么,他似乎已经开始信赖钱铎和迟临对自己的了解程度,也许该安心地等他们告诉自己。 超市生鲜区里,迟临推着购物车轻轻撞撞正拿着盒豆腐发呆的徐暮远,说:“又在想什么?再不回去,我不饿死小猫也要饿死了。” 徐暮远回过神来,把豆腐放进购物车,说:“我在想,要不要做个豆腐饺。” 说是迟临做饭,最终还是徐暮远操刀,迟临只会将食材一股脑倒进锅里,糖和味精还要徐暮远帮忙分辨。徐暮远心疼自己的厨房,连忙接手。一边熟练地炸鸡翅,还要安慰挫败无比的迟临:“男人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迟临还是很低落:“可是你就做得很好。” “我?”徐暮远笑道,“一般男人怎么可以和我比?我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迟临失笑。 最后一盘菜端上桌,迟临坐在桌前不满道:“怎么是水煮豆腐?我的豆腐饺呢?” 徐暮远瞪他:“豆腐饺?国宴吃多了吧你。” 迟临摸着心脏假装倒下:“不行,我受伤了,我是真的相信你有徽菜大厨的实力的。” 徐暮远给自己盛了碗汤坐下,顺道挖苦他:“‘徐暮远说的话的确没有什么可信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他告诉你的?”迟临放下筷子。 徐暮远哼哼道:“是啊。我和他琴瑟和鸣,常常促膝长谈,同榻而眠,我和他几乎没有秘密。” “他对你好吗?”迟临问。 徐暮远觉得有必要对他说教一番,道:“你对一个人的好恶,不能完全依据他对你好不好来决定。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对你再殷勤,不过是愈显嘴脸油滑,而一个你喜欢的人,他不必对你好,也能轻易获得你的青睐。所以……” 他顿了顿,迟临问:“所以?” “所以我喜欢他,根本不会用他对我如何来衡量他。重要的不是‘他对我好不好’,重要的是,他在我看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暮远说的情真意切,本以为迟临会误解,会生气,可是迟临目不转睛地看着徐暮远手舞足蹈,等他说完,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不是很赞同,但我喜欢你的论调。” 迟临眼里有些细碎的伤感情绪,徐暮远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破坏了和谐的氛围,张口挽回:“对不起,我……” 迟临给他夹一块酸菜鱼,打断他:“你这样很好,不用道歉。吃饭吧。” 吃完饭已经很晚,徐暮远在厨房洗碗,迟临在客厅逗猫,过了一会,迟临走进来,讷讷地说:“那个……我能不能……能不能……住在你这?” 徐暮远把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道:“没发烧啊。你家就在楼上,多黑的夜多大的雨都拯救不了你,亲。” “我不是想……那啥……”迟临笨拙地解释,“就是想,还和小时候一样……” 徐暮远想拒绝,可最终只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把碗筷放回橱柜。迟临等不到回答,便厚着脸皮当他是默许,回客厅继续逗猫。 徐暮远把客卧当书画室用,家里只有主卧一张床。迟临得知要和他睡一张床,不知是欲擒故纵还是欲盖弥彰,说:“我还是睡沙发好了。” 徐暮远被他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弄得毛骨悚然,怒道:“是你自己说要和小时候一样的!像小时候一样睡一张床怎么了!睡沙发你不如回楼上睡吧!不送!” 迟临慌忙拿起睡衣跑进浴室,喊:“不回去!不回去!一张床就一张床!” “倒像是我逼良为娼!”徐暮远被他气笑了,回想起来,就是小时候,这人也没有这样孩子气过。 迟临从浴室出来,徐暮远正穿着睡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发呆,迟临拍他的脑袋:“在想什么?” 徐暮远幽怨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老拍我脑袋,小时候你也老拍我脑袋,我的艺术灵感和伟大哲思都被你拍没了。” 迟临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扫一眼电脑,说:“《祈安》?你写的?” 徐暮远故作羞涩地笑:“不是,是他写的。才华横溢地让人想吟一首《淇奥》……” 迟临又猛地拍他脑袋:“在我的床上夸别的男人,还想不想活了,嗯?” 徐暮远怪笑几声,“你真幽默。”忽而板着脸拍回去,“这是我的床,谢谢。” 两人扭打在床上,徐暮远特别留心,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 没一会两人全身是汗趴在床上喘气。徐暮远举手投降:“我不玩了,你说吧。我究竟是怎么了,你和钱铎最近这么不正常。” 迟临温和地看着他不说话。 徐暮远正色道:“我是不是生病了?你说吧。我承受能力向来很好,没那么脆弱。” 迟临怜惜地看着他脸上庄重而坚强的表情,给他一个兄弟般的拥抱,轻轻说:“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干嘛?没那么严重。我和钱铎不告诉你,不是因为看低了你的承受力。”迟临一只手在他背后安抚,一只手在他脑袋上顺毛,说:“不告诉你,只是因为医生说这个阶段你不知道会比较好。” 迟临声音里有种羽毛般的质感:“我们都知道,你对自己的掌控欲有多强,所以不会轻易剥夺你的知情权。但是这一次,试着把自己的内心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5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5 交出来一点行不行?我会努力尊重你,理解你,靠近你,但你也试着对我,对钱铎,对医生放心,好不好?” 徐暮远有些难以接受:“我真的生病了?心理疾病?”这一次是什么?抑郁还是偏执?徐暮远没有问出口。 迟临呼吸轻柔地微笑:“不是。不是生病。在我看来,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不过是你自我保护的途径,或许那途径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但那都是你正常思维的一部分。” 他用最不刺痛的方式,说着温柔低沉的安慰,徐暮远觉得仿佛坐上通往童年的时光机,少年的迟临捏着纸巾粗鲁地为自己擦眼泪,自己的哭声愈发肆意,少年的动作愈益轻柔。他甚至憋红了脸也说不出一句“你别难过”,可是他的任何一个眼神,任何一句话语,无不在告诉你:“我懂你。” 徐暮远恍惚以为,他或许可以和迟临一起生活,无论以何种方式。 ☆、第 28 章 比起徐暮远对迟临的想法,我更想知道的是,徐暮远究竟怎么了。 知晓他的情况后,我提出去徐暮远家拜访。不是休息日,但徐暮远在家,他说:“你过来吧。我的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由度很大的。” 进门时,我注意到鞋架上多了双灰色的拖鞋,客厅里也满满是多了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咖啡杯的另一只被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明显不属于主人的工作文件凌乱地洒在地毯边缘,徐暮远披着条浅黄色毯子窝在沙发一角,另一条同色的毯子叠好放在一边。 我俏皮地问:“哟,男主人不在家啊?” 徐暮远曲起一条腿作婀娜状:“是啊,老王,你的机会来了。”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是不能在徐暮远这占到口头上的便宜了。于是问:“迟临和你一起住?” 徐暮远解释道:“前两天从楼上搬下来的,我把画室腾出来重新做客房了。他实在太草木皆兵了,非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连上下班都要一起。” “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不像你的风格啊。” “不是,我怀着一颗真诚无比的赤子之心劝慰他,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我问。 “不是,我又用宇宙哲学和《诗经 硕人》中的比喻物象举例向他证明距离的美学意义……” 我打断他:“然后你就‘勉为其难’了?” 徐暮远“邦”地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说了句脏话,道:“你学坏了啊朝朝。” “拟态的制服早已破碎!事实胜于雄辩!”我嘿嘿笑。 徐暮远败下阵来,缩回沙发里,委屈道:“他说我有病,不能一个人。” 我不以为然:“迟临会拿这个作理由?肯定是你自己舍不得他担心,让他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别装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纤细而软弱的灵魂!” 徐暮远跳脚:“看穿了我虚伪的外在就要毫不留情地拆穿吗?都说最毒妇人心,可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一旦徐暮远开始走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套路,我就自觉地将话题拉回正轨:“迟临呢?不是都要朝朝暮暮了吗?” “去公司了。我又不是有反社会倾向,哪里用从早到晚跟着。” “你不是有反社会倾向,你的存在就是反人类的啊。幸亏我这会来了,不然说不定你明天就出现在法制版头条上了。” “你来晚了,我炸弹都埋好了,”徐暮远拿出遥控器,“只要我按下这个键,我们就……嘿嘿……” 我如丧考妣地抱住脑袋作痛哭状,徐暮远把遥控器丢给我:“一起看球赛吧。” 陪他神神叨叨了一会,徐暮远心满意足地回归常态。我觉得或许正如迟临所说,徐暮远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是逻辑清晰,伶牙俐齿,戏谑的笑容没有半点变化。 但很快我的自由心证便遭到事实的反驳。 球赛进行了半场不到,徐暮远跑了六七次卫生间,我狐疑道:“你吃坏肚子了?” 徐暮远神色慌乱而紧张,额角沁出些汗水,我给他递了张纸,他说:“抽水马桶的水关不紧,一直在响。” 他握着水杯的手不住地颤抖,大口地喝着水,意图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觉得我的心几欲跳出胸膛。从他第一次去卫生间起,我并没有听到漏水的声音。 我脸色惨白,徐暮远在我的注视下拿出茶几下的药,吃了两颗,他强行使自己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安慰似的对我笑:“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担心。不是有鬼。” 我夺过他手里的药看,他抢先说:“别看了,我查过了,就是普通的抗抑郁药物。” 我将信将疑,还是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徐暮远无奈:“这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关于徐暮远的病情,我问钱铎,钱铎闪烁其词;我问徐暮远,徐暮远一头雾水;我问迟临,迟临根本不接电话。这样一无所知也不是办法,我只好给迟临发短信:我和你们一样担心徐暮远的状况,请务必告诉我实情。我知道他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相信这将有助于他的恢复。 我对迟临能回复本不报很大希望,当天晚上却接到他的电话。他的语气决绝而镇定:“我们见一面吧。在夜色温柔。” 起初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构思和幻想迟临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他毕竟只浮现在徐暮远和钱铎的只言片语中,难成具象,不过是一个别人眼中或者我脑海里臆造的人物。后来他在徐暮远细致的描述下渐渐成型,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终于让我有“这个人就生活在这座城市另一端”的实感。字字耕耘,句句思量,皮格马利翁般的雕琢,到了现在,我甚至直觉我可以一眼就认出他,即便我并未见过他。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步行去夜色温柔,自那天见证了徐暮远的病症之后,我一直寝食难安。很奇怪,徐暮远的情绪总是会镜像般地投射到我身上,我完全能感受他所感受的无言的压力,尽管他只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缓缓漫步在天桥上,薄薄的云层轻巧地遮掩住月亮,透出彩色的晕华。疾风吹过,雾霭逃也似地散去,云层渐飘渐远,皎皎月魄清晰地显露全貌,我抬头望,只觉心里有一股潮水轻轻在拍打,蓦然觉得,云开月明的时候就要到了。 ☆、第 29 章 作者有话要说:  in bsp;some o...圣诞快乐... 我想我不应该来见迟临。我想我此生不会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能体会到命运的捉弄感了。你能想象,你苦心经营自己的生活,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场滑稽剧的舞台上吗?或者是做了一场太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6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6 过真实的梦,大梦初醒的那种荒唐? 是的,我不可能不认识迟临。就像徐暮远在时隔多年后一眼认出了他,我不可能不认识迟临。 他静静地坐在酒吧舒缓的音乐里,那双眼睛毫不吝啬地溢出温柔,又小心翼翼地藏着怜悯。他努力呈现出接纳和包容的姿态,似乎随时可以张开臂膀给予拥抱。他眼底是青黑的疲惫,一定是为这样的相见准备良久。然而这该是大彻大悟的一刻,我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这样的温柔,定然不是为我。 像海中的落难者失去最后一块浮木,意识的崩溃近在咫尺,我努力守住生理的知觉,哆哆嗦嗦地转身离开,脚下是1000米快到尽头时控制不住的速度。 迟临慌乱地在身后追逐,我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脑中除了逃离别无其他。这恐惧又甚于死亡,我抑制不住地想,此刻,死亡对我,或许是一种解脱。 “朝朝!”迟临在身后喊,“你停下来!别怕!” 我充耳不闻,唯一清明的一缕意识告诉我,快逃离。 路的尽头是一片人工湖,迟临忽然崩溃地大喊:“徐暮远!你给我停下来!” 我最后的清明再也抓不住了,提线木偶般停在原地,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我的意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一样处在我的控制下。 “你停下……不要走……就听我说好吗?”迟临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一般,声音不住抖动,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涕泪纵横。 静默的时间漫长如夜,迟临终于缓过来,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我跟随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他胡乱为我擦了几把眼泪,自己还吸溜着鼻涕。我心想,徐暮远,你欠的债又多了一笔。 冷静下来后是心灰意冷的冰凉,我试图抽出被他紧握的手,迟临不放,我惨笑道:“我不是他。” 我强行挣脱,说:“放心吧。我不走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你决定见我,不就是想知道什么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会,略带痛苦地低下头,像一只丧偶的龙猫,说:“你的确不是徐暮远。” 说来好笑,他刽子手似的选择把血淋淋的事实呈现到我面前,我此刻竟条件反射地想安慰他。我是不是应该和徐暮远一样,拍他的肩膀,然后说“节哀”? 迟临缓缓挺直脊背,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不是他,那就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吧。” “医生让你问的?” 迟临点头。 我自嘲地笑:“那你要把录音录好。” 我叙述去年8月份,我如何在楼城返京的火车上第一次见到徐暮远,又是如何在第二天晚上很快重逢。 迟临摇摇头,道:“你没有发现时间不对吗?如果徐暮远那时才刚刚入职,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夜色温柔。” 我看着漆黑的湖面,幽幽道:“谁会去考究徐暮远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叙说着逻辑缺失的过往,迟临时而不时地提醒。我忽然发现,关于徐暮远的很多事情,我其实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甚至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不知道他几岁,不知道他就是我。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个老师气急败坏地批评我的故事:“当一个剧本到处语焉不详,糟糕透顶,原因大致有三,一是主角有病,二是作者有病,三是主角和作者都有病。”还真是一语成谶。不过他遗漏了一点,那就是,在有些情况下,主角和作者就是一个人,这是作者绞尽脑汁想要隐瞒和逃避的真相,却无意间泄露于字里行间。 很奇怪,我知道这一切后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自问我是谁,而是从故事的开始到现在,是徐暮远一个人乘火车离开了兰镇,徐暮远一个人满身污渍地蹲在天桥的阴影里哭泣,徐暮远签了一笔受益人是自己的无效保险,一个人从韦尔扎斯大坝上毫不迟疑地跳下……我所不能接受的,不是我好像不是我,我所不能接受的,竟是徐暮远始终是一个人。我心里那种撕裂搬的疼痛又呼之欲出,可这一次,我不用再去医院了。 亚里士多德说,朋友是一个灵魂待在两个躯壳里。哈哈,徐暮远,我和你,岂不是两个灵魂待在一个躯壳里? 尽管痛入骨髓,可我就是徐暮远。这是怎样一个荒诞的,不可否认的,等待治疗的剧本?我多想重返大学的课堂,问问那位两鬓斑白的老教授,还有没有可能扶正它,请他为故事的发展指点迷津。 ☆、第 30 章 我不相信徐暮远对此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察觉。 正如此刻,我出现在他房间里,他没有展现出往日般滔滔不绝的热情,只是温和地对我笑笑,低头继续看书。 迟临和钱铎进来。钱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道:“看书不会把窗帘打开吗?房间里太暗了。” 徐暮远合上书道:“中午的时候阳光照进来太亮了。” 迟临问:“在看什么?” 徐暮远拎起书晃了晃,上面写着《玛尔巴译师传》。 迟临接过翻了两页,问:“对藏传佛教感兴趣?” 徐暮远哭笑不得道:“我研究一下怎么夺舍。你知道吗?夺舍是迁识瑜伽的一种,佛教夺舍的那若六法又叫六瑜伽,难怪他们说练瑜伽招鬼……” 迟临和钱铎动作一滞,钱铎结结巴巴问:“你都知道了?” 徐暮远叹了口气,指着我问:“你们真的看不见他?” 钱铎向我这边看,惊恐地摇摇头。 徐暮远又问迟临:“你也看不见?” “看不见。” “啊!”徐暮远怪叫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道:“你们可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 迟临坐在床边拍了他一巴掌,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今天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 徐暮远问:“医生怎么说的?精神分裂?多重人格?” 迟临不答,钱铎索性直言道:“间歇性人格分离,和精神分裂症常常是并存的。” “你别紧张。”迟临安抚道:“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很稳定,除了轻微的感知觉障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徐暮远坐起:“你说的是幻觉吗?可是除了幻觉,我是不是还会突然变成别的什么人?” 迟临轻附在他耳边调笑道:“是啊,一下子没注意,朝朝就跑出来了,和小时候一样不是害羞就是哭鼻子,你没有看到,不知道有多可爱。” 钱铎嫌恶地抖了抖鸡皮疙瘩。徐暮远愤怒地踹开迟临:“别叫我小名!外婆去世后就没有人叫过我小名了!” 迟临掸了掸衣服站起来道:“说正经的。徐暮远,你愿意搬到我家去住吗?” 徐暮远用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他:“楼上和楼下有什么区别……” “我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7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7 说的是我父母家。” “不去不去!”徐暮远求饶道,“和你父母一起住,那我和你成什么关系了。” 迟临眼里有些受伤,耐心向他解释:“我妈你又不是不认识,再说当年陈家对我们有恩,你住我家有什么不对?虽然你现在状况稳定,但还是不能长时间单独待着。我白天要上班,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我的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我会提前跟他们说好。我爸喜欢花鸟画,和你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答应我,嗯?” 徐暮远摇头,说:“我可以去医院。” “我不可能让你去医院。”迟临坚持。 钱铎打圆场:“医生也说你的情况并不适合医院、疗养院之类的地方。迟临咨询过国外的专家,对方也说在熟悉的社会化环境下会比较有利。” 迟临和钱铎尝试用道理说服他,他们从来不会用“就当是我求你”之类的话语来逼迫他。徐暮远心一软,道:“我去。但是迟临,不要对你父母说我们是那种关系。” 明知道他是不希望破坏自己和家里的关系,迟临还是被刺伤了一般,低声道:“你放心,我们本来就不是。” 迟临遮掩过的失魂落魄落入徐暮远眼里,成功让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焦躁的情绪瞬间升腾。 迟临知道自己这句刺激了他,慌忙搂住呼吸急促的徐暮远,道:“你别急,别急,对不起。” 钱铎连忙把水杯递过去,徐暮远喝了几口,渐渐平复,深呼吸一口,把脸埋在迟临的脖子旁:“阿临,我不是那个意思。” 湿热感很快在肩膀上蔓延,迟临放松身体让他依靠,说:“我知道。” 很快徐暮远便住进了迟临家。 迟临父亲老当益壮,忙碌于外交事务,大部分时间都在出访和接待,别说共赏花鸟画,晚饭都难得共享。不过徐暮远从小没有父亲,本就不擅长和这个年纪的男性、交流,如此一来,压力倒是减轻不少。 林盈的工作尚在全方位交给儿子,正是要对迟临进行历练的关头。每天草率地把文件囫囵丢给儿子,陪徐暮远去医院做检查,拉着徐暮远看韩剧,不亦乐乎。 徐暮远不由感叹,只有这种不断与新事物接轨的女性才会真正保持年轻态。“知道我来你家,你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徐暮远问。 迟临不明所以:“什么?” “她说,欢迎!加入!我的!family!” 迟临抱着电脑笑得直颤,道:“她最近很着迷那个选秀节目。” 应用抗精神病药物初期的焦虑激越下,徐暮远其实并不好过。他常常夜半被噩梦惊醒,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安。徐暮远听从医生的建议,尽可能地无视在各种场合出现,并与他攀谈的我。 在餐桌上,林盈和迟临谈论着徐暮远服药后的血检结果,我坐在徐暮远对面,同情地开口道:“药物的副作用让你那么痛苦,你看起来比治疗之前还要憔悴。” 徐暮远给迟临盛了勺菜,说:“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是我做的。” “平桥豆腐?味道很好。”迟临惊叹道。 徐暮远得意:“那是当然。徽菜我不会,淮扬菜是我的强项。” 我夸赞他:“其实粤菜也不错,毕竟你爸爸是……” “够了!”徐暮远对我怒目而视。林盈被吓得汤勺掉进碗里,迟临屏住呼吸。 徐暮远反应过来,道了声:“抱歉。”匆匆离开餐厅回房。 手止不住地震颤,滑动通讯录,陈芸和父亲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外婆和小姨已经死了,钱铎出差不在国内……多么可笑,一个成年人,不能依靠自己的双脚独立行走,需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块浮木。 打开衣柜收拾行李,迟临进来,惊愕道:“你要去哪?” “去医院。” 迟临无措地拉住他的手:“先别收拾,是不是我家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你很好,你们全家都很好。可是迟临,”徐暮远眼里露出卑微的痛苦,“我不能无节制地消费你们的怜悯。” 迟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缓缓松开他的手,问:“你觉得,我是因为怜悯才这样对你?” 徐暮远毫无生机地垂着头。 迟临愤愤道:“很好。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和精神病人谈论感情!” “迟临!”林盈走进来,安抚地拍着徐暮远的背,对迟临道:“你给我出去冷静一下。” ☆、第 31 章 林盈把他的衣服一件件重新挂进衣柜里,说:“你们两个啊,还和小时候一样。一会又翻脸一会又和好,别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有一次,阿临躲在房间里不肯见你,我还以为是怎么了,一问才知道,他把你们养的小蝌蚪不小心倒进了下水道里,怕你问他……” “阿姨……” 林盈放下衣服走到他面前:“朝朝,阿临从小就是特别独立,特别老成的孩子,你也是。但你们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会表现出小孩子的样子。阿临很少会在别人面前口不择言,他只是太在乎,所以才会失控。” “我知道。” “我也很关心你,”林盈说,“我们对你的关怀,是因为你是你,是我们很重要的亲人,而不是因为你病了。如果你把这种情感理解为怜悯的话,那就是一种践踏。” “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们。”徐暮远低着头。 “永远不要低估你给我们带来的东西。”林盈慈爱地笑,“况且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回公司继续工作了,到时候我还要挽留你继续住在这里陪我呢。” 徐暮远不语,林盈拍拍他的肩膀道:“去看看阿临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迟临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抽烟,京城的深秋来得很快,银杏叶子覆盖了半个庭院,去年的这个时候,才对徐暮远动心的吧。但是一年,爱上一个人,足够了。 徐暮远挨着他坐下,用膝盖撞撞他的:“给我一根烟。” 迟临摁灭烟头,道:“你不能抽烟。” “就抽一根。” 迟临不理。徐暮远问:“真生气了?” 迟临“哼”一声:“不敢。” 徐暮远伸手掏出迟临口袋里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又递一根给迟临,在静默里吞云吐雾一番,徐暮远道:“迟临,你要知道,我不能保证能回报你那种情感。” “我不喜欢你了,不用你回报了。”迟临面无表情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徐暮远强行挤出笑容,“我还打算跟我爸炫耀呢,他说我就是喜欢男的也没人肯要我。” “就是刚才。你又刻薄又不通人情,我不喜欢你了。” 徐暮远笑笑,吸了一口烟,叹气般地吐着烟圈,道:“我要是好不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8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8 了呢?” 迟临叼着烟:“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你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样的幼稚和固执,再也绷不住相视而笑,徐暮远被烟呛得直咳嗽,迟临熄了自己和他的烟,笑道:“叫你抽。” 徐暮远治疗期间深居简出,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 学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抱着徐暮远哭诉:“学长,当时我就应该发现的,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就……就……”言及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徐暮远冷汗直流,迟临黑着脸把他拉开。 组长带着同事来过。徐暮远笑着问好:“孙蔷姐,老丛,好久不见。” 孙蔷红着眼问:“是不是从我把《祈安》毙掉开始的?” 老丛唏嘘:“看来这行业真是不好做,我也要尽早转职。” 只有姑娘是乐观的,晃着徐暮远的胳膊道:“老师你好炫酷!快去天涯开贴,双重人格是一种什么体验!” 直男同志在八卦组里耳濡目染:“该不会你才是迟总的……” “闭嘴!”所有人一齐喊道。 陈子宵也上门拜访,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对徐暮远道:“看什么看?我只是来看林盈老师的。” 徐暮远给他倒茶,他将二郎腿换一边翘:“顺便看看你。你帮我告诉迟临,我现在看不上他了,不用每天躲着我……哦,对了,新电影的男二要用我师弟,这还是要帮我谈下来……” 陈子宵坐了一会就要走,出门时回头道:“谢谢你在节目里照顾我。不过下次记得和你们编导团队说,不要再让我下河挖藕了,我怕虫子。” 陈老头千里迢迢坐了一夜的火车赶来。 徐暮远怒道:“是谁告诉你的!一把老骨头散了是要我折寿吗?” 陈老头一点也不怕他装腔作势,二话不说往他脸上呼一巴掌:“就你一个徒弟,不告诉我告诉谁!” “不是有新徒弟了吗?” 陈老头气得发须皆在颤抖:“教出你这么个徒弟,名声早就坏了,谁还敢跟我学!” 远在巴黎的陈芸,和远在广州的徐暮远父亲,怀着深深的歉意操控着两个银行户头,转眼便投入他们的天伦之乐里。 不过那不重要。 迟临和钱铎在阳光下给小白和小猫洗澡,泡沫流得到处都是。 徐暮远想,这一次是真的不重要。 ☆、第 32 章 最近我很少见到徐暮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快要好了,或是被药物治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我想或许到了我该离开他的时候,很显然,他变得不再那么需要我。 可我最近总是想到一个场景,电影《美丽心灵》的最后,约翰.纳什和妻子一同走过瑞典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的蓝厅,那些他臆造的人格被忽略在身后。徐暮远以后是不是也需要这样地生活?需要努力地分辨真实与幻觉,需要在一个陌生人出现的时候,神秘兮兮地问对方:“你是真的吗?” 这些可能性让我恐惧,让我不止一次地浑身震颤,让我怯懦地设想:如果有我在,徐暮远是不是会好一点? 10月下旬徐暮远生日,治疗正处在停药观察的敏感时刻。迟临不敢放那群疯子来家里闹腾,也不敢让徐暮远去太过嘈杂的地方,适逢京城有后印象派画展,其中不乏大师的真迹,迟临买了两张票,本想暂时抛开公司工作陪他去,可徐暮远嫌弃道:“我才不跟你去,我要跟钱多多去。” “为什么?”迟临很受伤。 徐暮远说:“我没有任何冒犯之意,但你若想稍微提高一点自知之明,不妨用高倍电子显微镜好好观察一下自己,兴许能找到一星半点的艺术细胞。” 迟临恼羞成怒:“不过是陪你看,要什么艺术细胞!” “可我一点也不想花费精力对你进行欧洲艺术史基础知识教育,”徐暮远推他出门,“好了,活在数字世界里的无趣商人,你该去上班了,我会自己联系钱多多。” 迟临举手投降:“别推我,我的文件还没拿。看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 其实徐暮远取笑迟临,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徐暮远在陈老头的谆谆教诲下,对国画尚有一知半解,但对油画,不过是半吊子水准。除了基本常识,对画作的认知,只局限在大致辨别年代、作者的水平。比如说大屁、股的是鲁本斯,小人扎堆的是勃鲁盖尔,普京脸的是凡艾克,带光斑的印象派就要好好区分了,有光但有没有形,party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但钱铎不同,舅舅是国内著名的书画拍卖商,留学期间经常流连于欧洲各大拍卖场,谈起油画更是如数家珍,自然是比迟临更好的选择。 站在梵高那副著名的自画像前,钱铎一改少女气质,换作青年的深沉和犹豫,对徐暮远说:“文森特和提奥相濡以沫了半生,最后相继离开了世界。徐暮远,你知道吗?那么相知的兄弟,也不是完全没有隔阂的,否则文森特也不会草草作别。” “我知道。”徐暮远说。 “你和自己才会那么琴瑟和鸣,和别人,总是会有很多矛盾的,无论那是陌生人,还是和你相爱的人。”钱铎语气悲凉,不知是在开解徐暮远还是在开解自己。 徐暮远眼神柔和而宁静,道:“但是他们的墓碑会连在一起,灵魂会在天堂相遇,不是吗?”这便是我们明知会有矛盾,却还是选择相伴一生的意义。 尽管不希望徐暮远情绪波动太大,迟临一家人还是准备了小小的惊喜。林盈亲自烤了蛋糕,迟临把同事、朋友送的礼物都带回家,甚至出访归来的迟临父亲也到场。 徐暮远受宠若惊。 林盈给他戴上小帽子,道:“顺便庆祝你下周正式回公司工作!” 迟临父亲和他碰杯:“也正式欢迎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年轻人。” “老迟!”林盈惊呼,“拜托!” 迟临欲哭无泪道:“爸,我还没……” “还没?”迟临父亲不可思议,“都多久了?幸亏当初你没选择做外交,这速度,误国误民。” 徐暮远尴尬得无地自容,林盈把蜡烛点燃,努力把这一话题敷衍过去。 晚上迟临和父亲在书房谈话,徐暮远厚颜无耻地站在走廊上偷听了一会。 迟父声音有外交场上的威严:“你都想好了?” “是的。既然他还不愿意做出选择,我不希望逼迫他面对。” “不觉得不甘心?” 迟临说:“人生很长,他愿意和我一道,有一天,也会喜欢我的。” 从书房出来后迟临到徐暮远房里讷讷地道歉:“对不起,我父母,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喜欢你。” 徐暮远坐在床上,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9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29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是打量的笑。 迟临有些不明所以,继续道:“你不用觉得不舒服,他们是把你当做儿子来对待,不是当做我的……” “过来。”徐暮远打断他。 迟临看不懂他眼睛里的戏谑,怀疑地走近,坐在床边。 徐暮远如孩童时代一般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一口,迟临一惊,推开他些许,理智提醒他分辨,这人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 “阿临哥哥,”徐暮远调、情似的旖旎语调贴在耳边,双臂已经环紧了他的脖子,低声道:“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是不是傻。” 迟临被他吹出的湿热气息弄得耳根通红,很快他发现徐暮远脸上也是一片红晕,再也不迟疑地放任自己咬上他的嘴唇,他过于急切的动作让徐暮远忍不住轻笑,仿佛是为了惩罚他的不专心,迟临的手在他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缱绻的厮磨很快转换为情、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残忍的存在,轻轻为他们带上门离开。 ☆、第 33 章 再次醒来时是白昼,阳光是身处高原般的好,天空蓝得虚幻。徐暮远不见了。我恍惚以为我是从一场过长的梦境里醒来,我还是我。然而迟临的惊诧告诉我,徐暮远的人格暂时被我压制了。 我莞尔,他明明一副要恢复常态的样子了,为什么又不见了。 徐暮远总说我是个怯懦的人,可事实上他才是那个怯懦的混蛋。仔细回想,每当到了要作出抉择的时候,他总是把我释放出来,把自己的人格缩在皮囊之下。 不过我无意用这些去指责他,可以想象,他一定会厚着脸皮道:“选择权都给你。”可是徐暮远,作出选择,你知道吗?有时不仅仅是一项权利,更是一项义务,一项带来沉痛的义务。 我尝试着模仿徐暮远的方式与大家相处,可还是被迟临一眼认出来了。他没有惊惶,也无叹息,像司空见惯了一般,只轻轻拉起我的手,道:“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出乎意料,医生并没有作出非常负面的评估。“药物停用后出现短暂的反弹是正常现象,而且他思维清晰,逻辑完善,情绪也控制自如,只是人格出现了交替,会很快恢复的。” 我像以往一样正常地上班下班,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异常,我想我本质上和徐暮远的确是一个人,或许在众人眼中,不过是徐暮远忽然变得有些安静,有些腼腆。 我不知道我何时又会陷入无尽的睡眠中,我有些丧气,又有些轻松,也许我本就是一个适合睡去的,疲惫的存在。 如果我注定要接受这结局,现在即是我道别的时刻。可我该向谁道别?我身边是徐暮远的同事,徐暮远的亲人,徐暮远的朋友,而我不过是故事的讲述者,而不是故事的参与者,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一声珍重会显得荒唐,一声告别只不过是唐突。只因将与他们作别的只是过去的自己,这不符合人世间生离死别的常理。 如果我注定要离开,我不需向所有人说再见,我只需向将来的自己道别。或许迟临也该算进徐暮远的将来?我不知道。 待在迟临家的最后一晚,我按计划去与迟临道别。 迟临正在书房办公,我走进去坐在沙发上,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像徐暮远,清了清嗓道:“我今天在公司看见陈子宵了。” 迟临头也不抬:“等你稍微正常点了,我愿意和你解释他的问题。” 我挫败地瘫在沙发上,道:“为什么你总是能一眼看出是我还是他?” “从头到尾,我都不认为,有两个人存在。你是徐暮远,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变得有一点不一样。” 我失落地问:“哪里不一样?” 迟临站起来为我倒了杯水,“有没有看过《肖申克的救赎》?”他反问,“‘怯懦囚禁灵魂,希望还你自由’,你不是另一个徐暮远,你只是他的怯懦和失落。” 我了然一笑,如释重负般脱去作为徐暮远该有的伪装。 “你自认为是他的希望吗?”我问。 “是。但不是全部。”他的声音带着作为胜者的自负,又带着面对败者的谦卑,让我轻轻笑了起来。 良久,我站起来拥抱住迟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他很爱你,你要好好照顾他。” 迟临条件反射地搂住我的腰,眷恋地在我颈边蹭蹭。片刻后又不自在地松开,换了个朋友般的姿势,用同样低的声音说:“一定会的。” 第二天迟临去公司,我避开林盈和打扫的阿姨,悄悄溜出了迟家,回到我小小的公寓。吊兰因为长期没人浇水已经枯死了,沙发上、床上到处都是灰尘的气息,却有带着岁月味道的满足感。画了一半的山水还摊在书桌上,毛笔没有清洗,徐暮远这个败家的货,我和他怎么会是一个人。 简单打扫一番,把过期的食物丢进垃圾桶,“猫粮和薯片放在一起,不怕吃混了。”我囔囔道。收起客厅浅黄色的地毯,换上我喜欢的另一张;把所有香烟都销毁,我是个不抽烟的人。 终于把房子里里外外变回我熟悉的样子,我找出电脑连上网络,在自己的邮箱里留下一封邮件: 我不知道什么是悲剧,什么是喜剧,《祈安》的最后一部分,留给你了,徐暮远。 我又掏出手机编辑短信:钱铎,11点之前来徐暮远以前的家,接他回家。 拿着安定在床上坐了一会,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吃几片。万一吃多了徐暮远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脑残了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滑稽,忍不住嘿嘿笑起来,笑着笑着忽而泪流满面。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死亡明明这样难。 最终我决定对徐暮远仁慈一点,只吃了4片。擦干了眼泪,摆了个潇洒恣意的睡姿等待睡意。 最后的长夜很快降临,空气肃穆庄严,送归一个怯懦的灵魂。 ☆、第 34 章 我叫徐暮远,日暮途远那个暮远,是个身处十八线正在向十七线进军的小编剧,也是个不着调的小说作者。 2013年8月份,我在京城西站丢了我的猫,她叫朝朝,和我的小名一样。不过是一瞬的疏忽,她就跳进了拥挤的人群里。我再也没找到她。 工作的压力和小姨的悬案让我身心俱疲,我的记忆频频出现混乱。我以为自己还是大学时期因为出柜和恐同辅导员发生冲突的懵懂少年,我以为我那时真的退学了,事实上我并没有;我以为我承受不了《祈安》告吹的打击辞职了,事实上我并没有。 那段时间我常常想起兰镇的往事,可我已决意把灵魂葬在这座城市空洞的墓穴里,再也不回去。 不久迟临空降成了新的部门主管,我以为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30 倒行逆施 作者:波斯酒肆 分卷阅读30 命运怜惜我,终于舍得给我一些温暖,然而迟临没有认出我。伤心失落之际,迟临以陌生人,而非童年好友的身份给予我关怀,带给我一只和朝朝一样通体白色的小猫,我不希望和他再以陌生人的身份相交,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开那些温暖。 这样的态度放任了暧昧的滋长,迟临很快对我表明了爱意。我无法回应他的期待,亦无法全然斩断与他的联系,只好任它藕断丝连,我是个干脆的人,那次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犹豫不决,我很珍惜它。 鲁迅先生曾说,“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是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然而我们不能忽视这样的可能性:黑暗的尽头是更深的黑暗,绝望的背后是更深的绝望。 我的生母时隔多年终于惦念起我,以她非暴力然而构成事实暴力的方式;迟临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强行与我发生了性、关系。 我努力说服自己生活还没有到不能承受的程度,尽最大可能从破碎的现实中寻找愉悦,去220米高的大坝上蹦极,逼迫自己回到兰镇,像是在对自己证明:你看,没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些东西早已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幸而阿临又回到了我身边,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追求者,他愿意基于理解和尊重,尝试着和我站在一起,帮我区分真实与幻觉。 2014年11月份,我在自己的小公寓吞下四颗安定,钱铎及时赶到送我去洗胃,在手术室外掩面泣不成声。 全世界约有2000多万人患有精神分裂症,这其中有卓绝的天才,但大部分人,一如芸芸众生,都是普通人。他们不容于社会,有的被家庭所抛弃,有的终身患病。 而我侥幸享受所有人的温柔和包容,那个怯懦的人格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塞林格说,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亲爱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我的一生再找不到比这更为笃定的事情,爱是奇迹,爱是可能出现在所有平凡生命里的,伟大的奇迹。 圣诞的钟声即将敲响,钱铎和两位妈妈在客厅里挂彩灯,迟父悠闲地泡一杯普洱,小猫和小白窝在毛毯里汲取温暖。 迟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徐暮远,你预订的圣诞树送到了!快下来挂礼物!” 我回应道:“等一下,等我把最后一章更新完!” 我努力给《祈安》写了个俏皮点的后记:本文致敬历代苦逼的士大夫们,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你们都擅长搞、基…… 哦对了,迟临在客厅中央挂了个常春藤编的花环,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不就是想当众吻我然后让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你说他傻不傻,那是常春藤,又不是槲寄生。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哼。 全文完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