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 分卷阅读1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1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1 《酒坊》水月儿月色月 文案: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条官道,官道路口有个酒坊,酒坊有个俊俏的小掌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佑,张鸿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条官道,官道路口有个酒坊,酒坊有个俊俏的小掌柜…… 小掌柜是个怪人。别家的商户可着劲讨好客人,巴着客人心情好了多买些好赚银子,这家掌柜的可不管,慢腾腾地酿酒、慢腾腾地摆弄桌椅、慢腾腾地收银子,就是不急着招揽客人,一切全凭心意。 “你呀!就是不识好歹,这路口来往客人那么多,你就是动作快些,酿多些酒,勤快些招呼客人,那银子可不滚滚来!偏你这样……你这样,唉,不说你了。”这是隔壁茶摊子的林大娘,眼见客人少了,见不得酒坊门可罗雀,忍不住劝说几句。同是做过路人的生意,她就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人来人往的,她和她家那口子都从早忙到晚不带停的。 年轻的掌柜腼腆地笑,林大娘的好心他明白,可他就这不紧不慢的性子,也不乐意像林大娘两口子一般起早摸黑。哎呀,够吃就好了嘛! 林大娘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压根不缺钱,哎,可别家的小子哪个会嫌钱多的……真是,也就这何家小子这般奇怪!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声,林大娘的注意力一下呗吸引了,急急忙忙地回去自己的摊子,嘴里念叨着:“有客人了有客人了,不说了啊!” 何佑呼了一口气,把人送出去:“大娘慢走啊——” 大娘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什么慢走,你也拾掇拾掇,说不准客官也要吃些小酒啊!我说你真是!” 何佑才不管,直接当耳旁风,回到他的柜台边,嗯,这坛子边落了灰,他再擦擦。 几匹高头大马从远处驰来,身后飞腾的灰尘形成幕帘,盖住了远处的山景。林大娘两口子望眼欲穿,眼见那威武雄壮的骏马要飞驰过去,马上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健壮有力的长臂一收,拉住缰绳,磁性浑厚的男声传来:“吁——”那随后的四匹马也就停下了。 林大娘喜不自禁,这几位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打头那位主子的嗓音一听就和那粗野汉子不同,别说这马都是油光发亮的,过往这么多路人也没几个是这样的好马。她太过高兴,在这种贵人面前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局促道:“客官来点什么?” 张鸿把缰绳递给迎上来的林大伯,说道:“不拘什么都成!” 林大娘琢磨了下,试探道:“诶,那给您来点碧螺春可好?”这可是她这儿最好的茶了,这些贵重的茶不敢多进,粗茶只怕要唐突了贵人。 “成!”招呼几个属下坐下,他们几个赶路好几天,见这里有个摊档就停下来歇会,不对,他询问老板娘:“那边上是还有个小店铺?”那小小的“酒”字静静地搁那,若不是他眼尖还看不见。 林大娘顺着一看,这条官道人多,店铺有好几家,除了她的茶挡还有几家卖些小货品的,她来的早乡里乡亲也不和她争开了别的。大娘倒着茶,顺着客官指的一看,正是她刚过来的酒坊,熟悉的人让她忘记了拘谨,说:“可不是?那掌柜的呀,是个年轻小伙,我还说他呢,成日里温温吞吞地,也不晓得招呼客人。懒懒散散地就守着小当铺,说是酒坊却没有巴掌大,随意扯个破布挂上酒字就完事儿,要不是地段好酿的酒也好,就他那个性子可吃不上饭咯~”习惯性地要唠叨其他的,反应过来这是客人,不好意思地说:“客官,你看我这老婆子就是收不住嘴……” 张鸿毫不在意摆摆手,问:“酒好?有多好?”他是爱酒的人,对这样仗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店家有些兴趣。 林大娘笑笑:“老婆子不爱喝,也说不出来,要不,我老婆子过去给客官拿一坛?” 张鸿正好喝够了茶,他不是那风雅之人还品茶,和属下都是一顿牛饮。一抹嘴角,放下银子说:“不用了,爷几个赶时间,自个过去就成,多谢大娘招待了啊!” 林大娘眉开眼笑:“诶好,客官慢走。那酒坊呀,最出名的是女儿红,喝过的人都说好~” 着几个属下去收拾,张鸿去了隔壁酒坊,啧啧,这酒坊果然是小,踏进门一步远就是柜台,简单的柜台后面一排酒——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别说坐,就是他这种大高个站脚都没地方! 柜台后面一个瘦瘦小小的青年背对着他努力够着高处的酒,他一探手,轻易够到了——这地方是有多小! 何佑正努力拿最上面的酒,一只手替他拿下来给他,接过后道了句“谢谢”,才后知后觉:哪来的人? 张鸿注意到他手上的抹布,说:“小二,来坛女儿红!” 小二回过头,张鸿呆了呆,这小二当真俊俏!那双眼睛哟,湿漉漉的,懵懵懂懂的,迷迷蒙蒙没睡醒似的,怎么就这么勾人呢~ 何佑耸耸鼻子,说:“没有小二。” 张鸿说;“哦,那你是掌柜的?” 何佑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张鸿嘴抽了抽,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掌柜和小二何须纠结? 没忘了正事,张鸿再重申一遍:“我要坛女儿红。”要是味道不错,就再来一坛吧,这店铺小的可怜哟~ “没有。” “哈?”张鸿疑惑道;“那不是你的招牌酒吗?” 何佑想了想,慢吞吞地答;“我是女儿红酿的最好。” “那为什么会没有?”哪家的招牌会缺货的? 何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没有酿就没有呗!”这人怎么这么笨,过往的人都没像他这样的。 水光潋滟的眼眸瞪圆了,理直气壮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理亏,张鸿矮了声,说了个每家酒坊都有的:“那,竹叶青呢?” “没有。” “屠苏?” “卖完了。” “……” 张鸿语塞,就差没问你家都有什么?往后面的酒柜望去才发现拢共也就十几坛酒,和别家的满满当当的酒柜一点不同,可这十几坛酒都是什么? 张鸿觉得今天的自己脾气顶顶好,他指着酒柜,问:“你就这些酒了?” 何佑头也没抬,继续擦他的坛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张鸿暗道这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作为一个酒坊居然没有酒窖?他再问:“那都是什么酒?” 何佑终于擦完了酒坛子,满意地转了一圈酒坛子,那样子就和看自己乖巧的孩子似的,张鸿一阵鸡皮疙瘩,就听那青年说:“全是桃花酿,诺,这坛子,要不?” 张鸿抱着三坛酒在属下望眼欲穿中出了门,直至上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2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2 马走了好一段路,心情还是复杂难言,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酒坊!脑中回荡他们的对话—— 他问为什么全是一种酒,那个青年清脆的嗓音:“哪有为什么?我愿意酿桃花酒就酿桃花酒!我就不乐意酿别的!” 他鬼使神差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卖女儿红?” 青年说:“改天吧,哪天有心情了再说!” 那您为什么还买了三坛子?属下不可思议,这种店家哪还买账啊? 张鸿无奈:“店家说必须三坛子一起买,不然不卖!”属下没声音,好吧,听起来就是在敲诈,他是那个被敲诈的傻子。回头看看,那小小的店铺门前酒字小旗轻轻飘动,他竟然觉得小巧可爱。想到店里那个身形懒散,眼睛却古灵精怪的青年,完全没办法生气,摇摇头,哎呀,那孩子高兴就好! “走吧!” “驾——” 第2章 春风醉 嗯,今日十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改卖春风酿了。何佑把酒柜的十坛子酒拿下收进酒窖,换上一色的春风酿。 “掌柜的,来十坛桃花酿!”张鸿兴致勃勃地过来,他回去一开封,一股醇香的酒味溢满室内,不会浓郁至扑鼻,也不是丝丝清香,就是桃花的香味,名副其实的桃花酿!口感香甜醇厚,却不甜腻,好酒!那三坛子也不算白买,价格也不贵,这次路过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准备带几坛子回去犒赏军里的兵蛋子们! 何佑一看,有印象,打了个招呼:“是你呀!” 张鸿稀奇道:“你记得我?”这可难得,瞧这掌柜的性子可是特意记人的!不过做生意的能几人也方便套关系拉熟客,是他大惊小怪了。 何佑没说话,来往的路人不少,长得五大三粗还啰嗦的就这一个。看这人挺高兴的,还是不告诉他好了。 张鸿乐了一会儿,见他只顾搬酒不理他,才想到这小子的脾性大得很,甭指望他会开口做生意了。又说;“诶,你拿几坛子桃花酿啊!”这次他可眼尖了,掌柜的手上的就是桃花酿,总不会缺货了。 何佑继续搬:“没有。” 张鸿不高兴了:“那你手上拿的什么?”坛子上好大一个“桃”字! 何佑防止他问,说:“今天不卖桃花酿!”看看天色,都还早呢,他都没把酒换下来。这人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没有和不卖不是一个意思嘛! 张鸿好歹呼风唤雨惯了,脾气也上来了:“没有就算了,我这可答应了军队里的要给他们带几坛子尝味儿!”边疆荒凉,什么都没有,他们可馋着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哪能失信! 何佑马上放下酒坛子,恁是不高兴:“什么?你居然把桃花酿给兵油子喝?” 张鸿神色就不对了,他是正规军,这小子这么反感莫不是反贼?眼睛眯起,一改先前放松的姿态,将领的气势挥洒而出。 何佑自顾自地生气,嚷嚷道:“桃花酿,顾名思义是最风月之物,你居然要给那些粗俗的兵油子下饭?太可气了太可气了!” 周身的气势散尽,张鸿目瞪口呆,还有这个理?哪家商人不逐利?这傻小子干嘛呢? 何佑嚷嚷了几句,最后斩钉截铁一句“不卖”作结,急忙忙把最后两坛子桃花酿搬进去藏好。 张鸿哭笑不得,也就他大度,换个人都要生气了,还有人这样做生意? 想到一事,他问:“你不怕我?” 何佑生气对事不对人,见他放弃买桃花酿也不计较了,对他的问话莫名其妙:“怕你做什么?” 张鸿强调:“我是军里来的呀!上过战场,杀过敌,见过血!” 何佑嗤一声:“这来来往往的,有几个手里干净的?没见过血都走不到这儿来!” 张鸿一想也是这么个理:“这么看来,你能在这儿开酒坊也是有几分胆色!”张大将军开了金口夸奖了他。 何佑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又不是小孩子! 张大将军高兴了,大方了,不计较了,一拍桌子:“你今天卖什么酒?我包圆了!” 何佑懒洋洋地拿下三坛:“春风酿,三坛子,不能多。” 张鸿哭笑不得:“这也是规矩?不能多不能少?” 何佑见他识相,解释了一句:“嗯,你买多了后边的人吃什么呀?”重点是,卖完了他今天要干什么呀? 张鸿单手搂过三坛子,扔下银子:“随你都随你,我先走了啊!” 后面没声儿,他回头,那人已经细细地擦拭他的酒坛子去了,头也不抬。张鸿失望了,这店家也是道别也不说。唉,算了,些微小事不放心上。 翻身上马,冲着那边说:“后会有期啊!” 这才拎着几坛子酒驾马行去。 柜台后的何佑心里轻叹一声,真是傻!萍水相逢的路人,何必这样牵挂,这翻山越岭闯荡的人,有几个真的回头了? 日子一天天过,酒坊前的野菊花开了又谢,酒坊和从前一样来了形形□□的客人,客人来了又走,何佑依旧日复一日擦他的酒坛子,酿他的美酒,过他的小日子。 那丛小白菊再次探头的时候,酒坊又来了个客人。 何佑从记忆里翻出这人,嗯,黑了点壮了点,眼里又落了岁月的痕迹,沧桑了点。 “掌柜的,记得我不?”张鸿欢喜道。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仗,再次入京路过这条道,自然而然地走到这小酒坊,不知为何,看见那飘扬的小旗子,心情松快许多,亲切的感觉和回家似的。 回家?家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不需要很华丽,不需要很热闹,只要漂泊的心有个停泊的地方。 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嗯”,张鸿不以为意,谁知何佑破天荒地开了口,“来点什么?”想到这人上次的后会有期,何佑心里暖暖的,还没有人这样惦记过他呢。 张鸿意外:“还能选?不都是只卖一种酒?” 何佑斜他一眼:“小爷今儿个心情好,许你换一换。” 青年眉目如画,一直以来懒洋洋的性子让他的面孔显得刻板不近人情,这一斜眼面孔都灵动起来,仿似漂亮的木偶有了灵魂,煞是动人,竟把张鸿看痴了去——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张鸿对着俊小哥说:“你看着给吧。”听说美人脾气大,都依他吧。后来他想起来,总觉得色迷心窍,他该要个女儿红尝尝,那可是招牌酒! 这时他是不知道的,青年也就一时好心,听他说都可,自然转身就随意拿了坛子春风酿:“春意正浓,就这个吧。春风酿,踏青带上,与三五知己在野外共饮再美不过。” 许是春意正好,许是思家,许是何佑的好脾气壮了胆,总之张鸿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张口就说:“要不,你与我一起去踏青呗?” 回过神来,话已出口,张鸿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3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3 自嘲说:“那些知己好友都要陪家眷踏青,我一孤家寡人的,哪有人一起踏青啊!我就那么一说,你还要做生意呢,也不劳烦你……” 何佑说:“好。” “……这寒冬总算过去,正是客流最……啊?” 那边何佑收起酒柜,进了里边拿出块歇业的牌子就要挂,推了推他:“让让,你挡着我了!” “酒坊呢?” “不开了!”落锁,挂牌,出门去! 张鸿活了这许久,从未这般任性过,眼下他正与一个没说几次话的人一同踏青,不过……感觉还不错! 掌柜的名叫何佑,何佑?以何为佑?从名字看,也不是按被娇宠的孩儿,也是,早早在这荒郊野岭卖酒的哪会是好命的孩子?想来这些年也是和他一样,一个人孤苦伶仃独自打拼过来。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开酒坊?”张鸿好奇。 “你不也一个人吗?”何佑坐在山顶,眺望山那边的郁郁葱葱。 张鸿语塞。调转话题没话找话,“你家的酒坊真特别啊!” 何佑满不在乎:“我不喜那些俗气的阿堵物,不喜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所以断断不会为了那些银钱委屈自个儿。愿意买酒买,不愿意就算了,客人欢喜不欢喜与我何干,我欢喜就好了。” 当真随性,张鸿笑笑,心底还是不太赞同:“可你这样容易得罪人,我是当你朋友才劝这一句。” 朋友?何佑失神,心绪不平,他轻快地“嗯”,想应下来又为难:“可我真不耐烦那些,也不喜别人到家里住……” 张鸿想到那个小酒坊要有别人也浑身不得劲:“那就这样算了,你脾气好点,规矩少点也就是了。” 张鸿认真为他操心的模样和天上的太阳一样暖和,何佑笑笑,远山眉舒展开来,泛起一江春水,直荡漾到张鸿心里。张鸿心里一跳,嘴里的唠叨戛然而止。慌忙调转开目光,捧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清冽绵长,正是春意浓浓。 谁家少年不思春? 第3章 第 3 章 大将军骑在马上,冷峻的面容和缓,对那个安静温吞的青年说:“我有空再来。” 青年一如既往地安静,依旧目送至人影不见。 张鸿的有空是在十日后。京城离边郊实在太远,尽管天没亮就快马加鞭赶来,到了酒坊却是在晚饭后。何佑正收拾碗筷,那人就带着一阵冷风进来,春寒料峭,张鸿脸上却有薄汗。何佑收回目光,拿出一壶酒:“来一杯?” 张鸿咧了嘴笑:“甚好甚好。这回是什么酒?”其实什么酒都不重要,虽然酒很好喝,但是全京城好酒佳酿怎么会少?尤其他位高权重,哪里缺了好酒?只是他终日惦记着这家小小的酒坊和掌柜,不来见见浑身都不对劲。 烛光柔和了何佑的面部线条,似乎是错觉,张鸿觉得何佑的声音少了无情的淡漠,多了些许温情:“女儿红。终于让你赶上了,今日正宜女儿红。” “女儿红?那可妙极!只是……坐哪儿?”左右看看,酒坊狭窄得很,他一个八尺大汉往这一站整个酒坊都逼仄了。何佑笑笑,拉开那门帘:“里边请。” 若没猜错,那是何佑的住所?张鸿莫名有些紧张,来了这么多次,门帘都紧密关着,他对那门后的世界好奇得很。微微曲了身子矮身进去,再抬头竟是别有洞天。里面宽敞得很,诺大一个院子,雅致地种了许多花花草草,葡萄架下是精致的石凳,在后头是卧房和厨房。他不由感叹道:“你倒是懂得享受!” 何佑摆好酒盏,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住的地方不舒服怎么成?” 张鸿很欢喜,也不枉他百忙中抽空赶来见他。其实从认识何佑以来,每次见到何佑他就欢喜,也不晓得为什么,就和那些小毛孩似的,但凡何佑对他有个好脸色他就欢喜得飘飘欲仙。所幸何佑是个好的,每次都对他好一点。 女儿红果然很不错,初入口清凉,慢慢就有丝丝热气,最后暖到了肺腑,喝得多了则似烧刀子一般辣喉,火辣辣直到心坎,叫人忘不掉。 张鸿没忍住:“这女儿红,就和你似的!” 何佑几杯下肚,也有了醉态,言语间随意许多:“何以见得?” 张鸿细细想着;“初时拒人千里,懒懒散散清清冷冷;细细地品才能知晓其中丝丝甜味;若是深入体会,方能明白冷淡下的火热……” 何佑轻轻笑了声:“还算有些道理。” 张鸿微醺的双眼盯着他好看的眉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开酒坊?”城中随便一处也好过这荒郊野岭的。 何佑恍恍惚惚地答:“最初是一个老伯收养的我,他就是在这儿,我的手艺也是他教的。他常与我说城内人奸诈,加之我也不愿意挪窝,就这么住下了。这儿挺好的,我喜欢日日对着壮阔的山景,无需像旁的商贾屈居在一方小天地蝇营狗苟。你不觉得,这挺好的嘛?”歪歪头,晶亮的眼睛注视他。 张鸿看呆了眼,木木地答:“是很好。” 何佑挺高兴,小孩儿似的拍拍手:“真好!我第一眼瞧你还觉得你这人特烦,慢慢相处下来也没那么糟。我高兴呀,今儿我真高兴,谢谢你这样惦记我呀~”沾了酒的唇水光潋滟,色气逼人。 张鸿一股热流直往下,惊得他撒了酒杯。原来……他是这样的心思! 那人还不自知,明明是个卖酒的,酒量很浅,几大杯下去已经晕迷了,奇怪的是依然精准地拿出了一大坛子女儿红,往桌上一拍:“来!今晚不醉不归!” 张鸿正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慌了神,连连推辞道;“不了,我该走了。” 何佑闻言,变了脸色,凶神恶煞地发起了脾气:“什么?你要走?你去哪?你走啊!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糊成一团的脑子只记得又有人要走,快步走到张鸿面前,紧紧揪着他的衣服语无伦次地威胁他。 张鸿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反应,见他好看勾人的桃花眼大大睁着似乎要威胁他,眼底的惶恐脆弱暴露了他的底气不足。张鸿软了软,几乎要放弃,但是他真的不能留在这儿,就说、就说他现在,何佑温软的身体差不多都靠在他身上,他的下方—— “何佑,你别这样,我该回去了。你醒醒。”他试图把他推开,再呆下去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喝了几杯他的脑子也不是很清醒。 “不!不准走,我不放!”何佑反应激烈,死命拉扯着张鸿,蛮不讲理的拖着他,双手不够双脚上,就是不让他走:“你别想甩开我,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最后都丢下我一个,我不要!张鸿,是你先招惹我的,今天你就得留下!”眼睛泛红,也不知是记得还是气的。 张鸿呼吸加重,何佑一个文弱书生自然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4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4 能把他怎么,但是他本就心思不纯,那里……几乎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何佑就要走。 “咣当——”被推开的何佑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张鸿连忙伸手抱紧他免得摔倒,这样一来那满满的一杯酒就撒了他一身。 何佑忽然安静下来,盯着某处不说话,张鸿被那酒凉的打了个激灵,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糟糕! 方才入屋,他就脱下了大袍剩了薄薄的春衫,这满杯的酒洒下来,衣服贴在身上身形显了出来。他的小兄弟直愣愣立着,丝毫不容错认。 张鸿尴尬至极,那小兄弟一点不配合,在这种尴尬的寂静中还跳了跳。他哆嗦着,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氛围:“我平时不是这样,就是见了你……不,我是说……”昏涨的脑袋无法思考,嘴巴先脑袋一步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张鸿慌乱地想着借口,羞愧得几乎要夺门而出。 “我明白了。”何佑似乎很冷静。 张鸿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明白什么? 却见那人走上前来,双手拉下他的脑袋,张鸿僵硬了身体,何佑轻易地吻上他的唇。 软软的两瓣呼着香甜的女儿红,张鸿脑袋炸开来,只能任由他生涩地反复在他唇边研磨、离开。 张鸿呆呆地,惊讶至极:“这是何意。” 何佑紧盯着他:“你不是想要这个吗?我给你,你陪我,可好?”陪陪我吧,不要像他们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走了。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何佑倔强地盯着他,看起来很强势,眼底的惊慌和惶恐却没有散去。他这样放低姿态的乞求让张鸿心疼不已,张鸿毫不怀疑但凡他有半点拒绝的意思只怕何佑都会受不住。 张鸿握紧双拳,说:“好。”他大概是很卑鄙的。其实他也不明白他答应了什么。 何佑反手拿过那坛子酒直接对着嘴灌,些微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衫露出美丽的锁骨,旖旎□□。 张鸿没空去瞧,何佑不要命的喝法吓得他连忙去夺酒坛,本就酒量浅这么灌算怎么回事!何佑不挣扎,任由他拿走,张鸿纳闷的空档就被抓着灌了好大一口酒,险些呛着。 那个反常的青年揪着他的衣领:“喝!”眼睛圆圆地瞪着,一如初见时的任性。 张鸿爱极了他这模样,别说只是喝酒,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使得!端起酒坛子不停歇地灌了大半坛子。 何佑迷迷蒙蒙地看着仰头喝酒的男人——张鸿当然是很好看的,不同他的清秀柔和,张鸿是凌厉的、硬朗的、极有男人味的。但凡男人都愿意长这样,身长八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喜欢看他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是那展翅飞翔的大鹏。 一坛酒一会儿就让张鸿喝完了,哦,他还对他非常好,比所有人都对他好。他有耐心陪他说话,明明是个糙汉子却总是愿意照顾他的心思,守他的规矩。 满满一坛灌下去张鸿头重脚轻,理智早已丢到了爪哇国,旋转的世界里那个极其好看的青年冲他温柔一笑,勾人的桃花眼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 张鸿还能想什么,他只想把这折腾人的小妖精压下身下收拾一顿。 第4章 4 芙蓉帐暖,一晌贪欢。 鸟鸣虫叫,在陌生的床上醒来,身边温香软玉。忆起昨夜荒唐事,仍似梦中。 对上他漂亮的眼睛,脑中只想到这双眼睛昨夜微微阖着,春波荡漾,泛起阵阵涟漪。 握了握拳,他大着胆子说,“我会负责的。“ 其实人家再瘦弱那也是男子之身,哪用他负责?他就是想再多“负责“几次。 青年也不说穿,柔媚的桃花眼漾着一泓春水,“也成。“食色性也,这下,他总能再多陪他一阵了吧? 如何佑所愿,张鸿食髓知味,像闻着酒香的酒鬼,循着味儿巴着不肯走,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有时忙公事晚了,及至天黑也舍不得,快马狂奔也要赶来。有时累得一头倒下,什么也做不了,只单看着青年细瘦的身形也觉得快活。一日见不了,就像那离了水的鱼儿,饥渴难耐。 这是情爱的毒。欲罢不能。 喜欢盯着他清浅的、妩媚的、嗔怨的、痴憨的笑,每一种都有别样风情,就是有时何佑拿手指着骂自己痴,都是张鸿也不能生出半死气性。他那因为生气泛红的脸颊是多么鲜活! 他喜欢和他做些亲密的事,喜欢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喜欢搂着他看山听风,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是极欢喜的,恨不得把这样的日子过到天长地久去。 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这样的变化又是乐见的,张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原来头先那些日子都白过了。 两人都未曾想过什么未来,何佑没提,张鸿没时间,他忙着把所有的时间用来看何佑。有时还会和酒瓶子吃味,羡慕它能被何佑用纤长素白的手轻轻抚摸。 是的,何佑有时也会不搭理他,譬如每到月圆之时,或是每逢初一,他就不让他来,什么原因也不说,待要细究,那人拿眼睛一瞪他也就没辙。 可有一日,接到召令,将要出征。他首先想着趁黑夜去道个别,可走至半路想起今日正是不许过去的时候。待要退回又不舍,他们这些上战场的,刀剑无眼,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从前无牵无挂也没什么,可这次,他总还要道个别。 酒坊却没有亮灯,大咧咧推门进去,不见何佑,只听见后院有些响动,以为贼人入内,小心推门,见到了一只兔子。 张鸿愣了,这兔子浑身雪白,更诡异的是,它的身上泛着光! 它仰着头,对着月色,可不就像极了那月色修炼的妖精! 察觉有人,兔儿回头,红彤彤的眼睛水润润的,欲说还羞。 这双眼,可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眼! 刹那间,电光火石,张鸿想通了什么,面色铁青。 那兔儿咬着他的裤腿,哀哀嚎着,就不让他走。张鸿不死心地问。“你是何佑?” 没有回应。 就是默认了。 郁气在胸中冲撞。这就是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人,这,这,这…… 脚上一踹,“死兔子,你给我施了什么妖法?” 兔子没有防备,冷不防叫他踢出好几米外。在地上扑腾着,好不狼狈,张鸿心软了一瞬,又恨自己意志不坚,叫妖精骗了去!这会儿还没出息地要心疼它! “畜生!你就是这么欺诈人的么?说,你这么做为了什么?”想到他诱哄自己上床。就越发愤怒:“你是要阳气?嗯?吸够了吗?” 原来!原来!莫说他怎么变成不一样的他,原来是被妖精骗了去。 那兔儿一僵,在地上伏着不动,换了个方向,竟然在那漂亮的眼睛含了泪。 想到有次,何佑烫酒伤了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5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5 ,泪珠子一下子涌了出来,可把他心疼得恨不得把心都捧给他。现在,他不期然又想起那时的心疼,想到这是何佑,就…… 打住打住,这是它的妖法!莫着了它的道! 他该狠狠踹他几脚的,或者趁他月圆之时妖法尚浅杀了他,毕竟这妖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吸走多少阳气!可却怎么也下不了脚。 最后一扭头走了。 何佑悲哀地看着他走。 又一个……又一个。 “师傅,我中了妖法。每日受尽相思的煎熬。有一只兔子它给我下了妖法。快帮我破了。“ 道士左右看看,摇摇头,“这妖精道行太深,看不出来。施主可知它在哪儿?“ “要是没搬走就知道。“ “如此甚好,咱们尽快出发把它收了,不让他再祸害更多人。施主放心,等它一死,妖力没了,对你下的妖法就没有了。“ 收了么?妖精被收了可就是一个死字。真的要收了么? 想到这里就心痛如绞。何佑漂亮的眼睛又闪现在他面前。 当断则断,他点点头,“收!“那兔子对他下的妖法太重了,军营里汉子那么多,也不见他对哪个另眼相待,可见他并没有短袖之癖的。可看看现在,为一个男人魂牵梦萦?为一个男人神魂颠倒?可耻!可笑! 也不知说它傻还是猖狂,那畜生竟然还在原处,见他来竟然作无事的模样问他,“客官,可要酒啊?“ 张鸿咬牙切齿,他这么快就忘了他了,还能面色如常地对他,可见他果然没有把自己放心上的!所谓情爱,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还在招揽,“……今儿,可有女儿红啊!“张鸿上前把所有酒坛子全打碎了,就是女儿红!一切孽缘皆从女儿红开始! 他张嘴,恶毒地骂他:“你个爷们要什么女儿红!那可是女儿家嫁人的配酒。你这畜生果真不知廉耻,竟然用色相诱骗他人的阳气!你说说,这是第几个?嗯?“ 那兔子不再笑了,低着头。看那碎成一片片的酒坛子。 张鸿也看着,女儿红,何佑不止一次和他说,这种酒最难酿了,拢共需要三年方得一坛子。所以,他是极少极少卖女儿红的。 异风突起,何佑猛的喷出一口血,殷殷红色触目惊心,却是道士抓紧机会对兔子施法了。 张鸿楞楞地看着,心脏骤然缩紧,紧紧缩成一团,疼痛难忍。 第5章 5 道士脸上肌肉放松,满意地笑:“太好了,施主放心,它受了致命伤,要不了多久就妖力全失死掉。而你身上的法力也会消失……施主?“ 张鸿缄默,他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只有何佑吐出殷红刺眼的血和他绝望又痴情的眼神。 不要这样看我,你只是只兔子,你是个对我施法的妖…… 何佑站立不稳,荧光之后它慢慢缩成一只羸弱颤抖的兔子,可怜巴巴地缩在一团,像是很怕他们,仓促着不知往哪去。 “他怎么了?“张鸿忍不住问,抑制不住想要把他抱起来,逃避地后退一步。 “贫道刚才说了,它这是法力尽失,只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任您处置。“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在疼?“ 不是法力吗?为什么还留在他是身体里,像是失去了最爱的人一样疼痛,紧紧攥着他的心揪成一团。 道士大惊失色,对着张鸿上下查看,“没有啊!您的身上没有任何妖力!“ 张鸿把黏在那可怜的兔子的视线收回,紧紧盯着道士:“你说,它没有对我施法?“ 道士肯定地说:“是的。现在它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法力,所以你的身上不会有任何法力。“ 张鸿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所以他是真的动心了吗? 似颠似狂,仰天大笑。引得道士疑惑不解。 老天弄人!他怎么如此之傻,何佑若是真的那等蛊惑人心的妖人,为何对他带来的道士不躲不避,为何在自己动心后迟迟未下手,为何、为何对他有那样痴情的眼神? 渐渐收了笑,看见地上的兔子可怜地缩在了角落里,恐惧地看着他俩,通红眼睛委屈无措。 看见它眼底的懵懂,张鸿眼眶涌出了大把的泪,他都做了什么啊? 抬脚上前,兔子惊惧地又缩了缩,紧紧贴着墙面,避无可避只能拿绝望的眼睛看他,好看的眼睛充盈着泪水。 张鸿疼得几近麻木,从前他何曾舍得让何佑受了半点委屈?知道他娇贵,连店铺都懒得经营,哪天不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可他,可他却亲手伤害了他,让他流下了泪水! 何佑他便是只兔子,也是善良温柔的兔子,他有做过什么?而自己却因为他是妖,便不问缘由一棒子打死,还……误以为自己的动心是何佑的妖法! “何佑,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的何佑……“张鸿哽咽着说。 兔子见他越靠越近,害怕得尖叫了一声,绝望恐惧。它不再有人的神智,只是出于本能知道这两个人类是对他不好的人! 张鸿被它的叫声吓得顿足,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何佑何佑,是我呀,是我张鸿呀!“ 可他的何佑不再认得他了,它现在……只是一只兔子。它的眼里都是陌生。 不期然想起何佑好看的桃花眼,一样的眼镜,何佑必然有着满满那等情意,欲说还休都是浓浓绵长的情。他是多么地傻!那怎么会是作恶的妖人会有的眼睛呢! 何有分明也是喜欢他的呀! 枉叫痴心错付。 难受得要抓住什么,伸手把兔子轻轻搂在怀里,“我的何佑,何佑,是我错了……“ 兔子惶急挣扎,可是它受了伤,力不从心地溢出了血。即便这样也没有放弃挣扎,呜呜咽咽地要从他手里跑开。 张鸿收紧了手,看见它的血色,心痛难抑,回头急问:“怎么办?怎么让他恢复?“ 道士皱眉,说:“它受伤了,当然是找点伤药啊!“ 张鸿急匆匆地进屋去找药,小心地给兔子涂上,一边涂一边怔然,他这么轻易地找到,可见何佑从来未曾隐瞒,身份只不过是怕他不接受了而已。 泪意更甚,听见何佑嘶哑的鸣噎,小心捧着它问一直默默看他动作的道士,“道长,如何,如何让他变成人?“ 道士脸色一变,语气恶劣地说:“你这人好生奇怪!说捉妖的是你!要助它修复的也是你!究竟作何?你当我等道法中人闲着无事好玩?“一甩袖子就要走。 张鸿几步上前,在道士愤怒地说话之前普通地跪下。 目光恳切地哀求:“道长求你了,是我的错,我误以为……麻烦您三番两次是我不对,可求你再帮一把了。“ 道士略有动容,张鸿见有希望,抱着兔子,把头往地上就磕,咚咚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6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6 地持续磕了三个,“道长,求你了,救救他啊!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道长有什么要求但凡张某能做,万死不辞!“ 道士长叹一声,惋惜道:“这……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妖力的修行本就天长地久,打掉很容易,要再聚集可要千百年的时间哪!“ 张鸿颤了颤,悲切地低头看兔子,千百年,他不过一介凡人,等兔子修成他早已灰飞烟灭。而这千百年,没有他的庇护,兔子又怎么生存呢? “本道着实无能为力啊,这兔子本来有千年修行,道行不可谓不深,先前我偷袭它虽然是取其不易,可也是废了大力气的,这会儿还未修复,着实不行啊!“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千年修行?张鸿又受到了打击,该有多深的爱才能放任千年修行不管,只为他的一时心软?他是赌上所有的修行来求他的回头。而自己终归是负了他。 何佑的错,只在爱了他。 道长摇头叹气走了,留下他和兔子模样的何佑暗自神伤,悔恨不已。 晋朝出现了一位怪人,他四处游荡,怀里终日带着一只兔子,他对那畜生比对自己都好,有人看见他用仅剩的银子给那兔子买了最好的吃食,自己却只吃清粥。终日小心地抱着那兔子,自己鼻青脸肿手里的兔子都是毛色齐整的。时时护着生怕那兔子磕了碰了。兔子也是奇怪的,对这样的主人非但不感恩,还厌恶得很,但凡有了力气都想着往外跑。路过的人都要摇头,怪人啊怪人。 第6章 6 晋朝出现了一位怪人,他四处游荡,怀里终日带着一只兔子,他对那畜生比对自己都好,有人看见他用仅剩的银子给那兔子买了最好的吃食,自己却只吃清粥。终日小心地抱着那兔子,自己磕了也要让它好好的。 那兔子也是奇怪的,对这样的好主人丝毫不惜福,非但没好好感谢恩人,还是一副视为仇敌的模样。哎,果然畜性未改。 “何佑,你别担心,下一个,下一个一定有办法的。“张鸿唠叨着,也不知是说给兔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两年他几乎走访了所有隐居山中的高人,道士对妖都有敌意,总要费尽一番心思才能让对方放下成见,勉强替何佑看看,可大多都是无能为力,他们懂得最多的是制妖而不是治妖的法子。 偶尔幸运碰见个好的,会替何佑点醒灵根,好歹让何佑通了灵气,修炼的速度也快了几分,可这怎么够呢?何佑失去的,是千年的修行。 每思及此,便悔不当初,至痛极之时,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懵懂的兔子潸然泪下。 “不管了,不论有没有,咱们总要吃饱饭,来,何佑,这是我给你买的精粮,听说正是苏州城内最好吃的小食,你那么馋,总要喜欢的……“张鸿陷入甜蜜的回忆中,在不多的记忆里,何佑总是贪食,对各类风味小食最是钟爱。 正想着,何佑就避开了送到嘴边的东西,左右看看想要跳出去。 张鸿悲哀地看着,何佑从变回原型后就不再亲近他,对他避如蛇蝎。任他日日好生劝哄都没有用,他就是不看不听只想要逃走。 搂紧了它,说:“我不会让你走的,何佑。“曾经失去过,方知有多重要,他一刻也离不得。有一回他忙着生计,一时未曾看顾好,叫他跑了去,他回头不见何佑,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承受。 抱起来,“我们走,再找找,总会有的,总会有的。“ 漫漫天涯路,一人一兔徐徐而行。 上苍垂怜。终得心愿。他们遇上了一位得道高僧,见他着实太过可怜,也为张鸿的诚心所动,出手救了一把。何佑终于再次成人了。 他以为这是好景开始,却不知这是开始。 何佑他……不理他。 “咳咳。“房里人传出了压抑的咳嗽。张鸿急忙推门,熟练地拿了痰盂和抹布,扶着羸弱的他。 何佑太瘦了,他一只手就能揽过触手都是硌手的骨头,他忍不住地劝:“你还是要多吃点,才……“ 他的话戛然而止,何佑不再咳,用很轻却坚决的力道推开了他。眉目疏淡,“谢谢,我自己就行。“ 张鸿张了张口,多想说咱们不要这么客气,可是他与何佑,怕是连外人也不如吧? “那……好,我出去了。“小心扶着他躺下,磨蹭着在他床前不肯走,何佑却闭了眼,没再搭理他。 张鸿毕竟没那么厚脸皮,何佑颤动的睫毛说明他也未睡,他再待下去一来不过徒添难堪,二来……何佑也不安稳。 出门后却不肯离开,偷偷倚在门角,妄图穿过禁闭的门窗看到心上人的身影。 看不到他的身影却听见了极小声的咳嗽,张鸿紧紧抓着门框,控制自己不要进去。何佑虽说变成了人,可那时毕竟被他找来的道士伤了根本,自身的修为也全都没了,从成人后一直很羸弱,时常咳个不停。他有心为他分忧,何佑是宁可自己抑着也不肯喊他。 听着;里面时大时小的咳嗽声音,心理跟着揪成一团,期盼着声音能够快点小一点,快点消失掉,光听就觉得何佑必定很痛。 声音没有小,反而越演越烈,至后来便是主人有心压抑也是做不到了,那激烈的咳嗽像要把心啊肝啊都咳出来才罢休。 在又一声大咳后,张鸿再也忍不住,推门进去给他递水递手帕子。 何佑在喝了水后明显好多了,张鸿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何佑猛的把杯子往他身上扔,咆哮道:“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把自己最狼狈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这不是让他感到无能而愤怒吗!何佑拉起一个嘲讽的笑:“你这是做什么?先给我一刀子再四处寻医?你以为你驯养宠物呢?我便是畜生,也没那么蠢!“ 万没想到何佑会这么想这么说,他结巴着解释,和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呢?事实比何佑说的更不堪。 何佑嘴角的讽意加深:“说啊?不就是怕妖气妖法吗?怎么现在不怕了?再靠我近一点我就要给你施法了!“ 张鸿木木地看着他,低头苦涩地笑。默默地推门,合上。 站在院子里看那皎白的月色,凉风吹过,像是穿过了他空荡荡的胸膛,冰冷刺骨。 都是报应呐! 屋内,何佑垂下肩膀。对于张鸿,他不知作何感想。他恨他对他下手的绝情,也恨他为了治他做的付出,让自己不能纯粹地恨他。打回原形的那些日子的记忆他都有,张鸿为他辞了官,为他风餐露宿四处求医,为他向每一个道士下跪求全,为他受尽世人耻笑。 捂着心的位置,像是刚才咳得太过,把这里都咳得一阵阵疼。 我该怎么办好? 自那日后,张鸿不再轻易出现在他面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7 酒坊 作者:水月儿月色月 分卷阅读7 前,只请了个仆人来照顾他。何佑默默看着,看不见他了,也好。 只不过有点寂寞就是了。 这日子就在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两厢不见的模式中度过了。何佑以为也就这样持续到他的伤好然后搬出去再度隐居。 他还会修行,还会酿酒,还会……一个人过。 就这么打算着,张鸿又出现了。轻轻抱起他往外去,也不知什么原因,何佑没再反抗。 张鸿把他带上了马车,车子行进,帘子放下,遮住了外头。 他的心随着那车一摇一晃,颠簸而平静。 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停了。 张鸿再度抱起他,掀开车帘,外面已是昏黑。他们在一座小屋门前停下,定睛一看,这不是酒坊吗? 张鸿幽远宁静,目光缱绻,问他:“三年前的今日,你给我酿了女儿红,三年后的今日,我还能再喝么?“ 何佑想了想,对他说:“恐怕不行,今日我不酿女儿红。“ 张鸿眼里的光暗下去,心也随之落入了谷底。 何佑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春风酿,可要同饮?“ 一时如沐春风,张鸿开颜大笑:“甚好。” 第7章 7 醉眼朦胧中,看见他的面容因为瘦削更显冷硬,眉中因为长期的皱眉显出沟壑,心就软了几分,其实也是他苛求了吧? 任一凡人,突见枕边人变为与自己不同的妖类,又有几人能够保持本心? 可他傻,坚持要考验他的真情。考验得来的结果让他满意了,张鸿确实是爱他的,他为他放弃了大好前程,放弃了平常人的生活,放弃了身为男儿的膝下黄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看着他的牺牲固然很大,可有多大自己猜明白,修行路漫漫,经年累月苦苦修行,寂寞如雪。那漫长的岁月让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不求长生,只求有一知心人温言软语,你侬我侬,一尝情爱。 千年修行又算的什么?他又有什么可别扭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