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爷难当》 分卷阅读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 《重生之王爷难当》菊长大人 文案: 前世被断袖王爷逼为男宠,宁死不屈上了断头台 一朝重生,周絮还魂成逼死他的贤王,这躯壳风流倜傥,身世显赫,本以为可以过上骄奢淫逸的王爷生活。谁知这王爷作孽太多,仇家无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周絮胸无点墨,又不精于算计,不明不白开启了一段鸡飞狗跳男默女泪的断袖王爷生活。 一段段往事浮出水面,一步踏出便满盘皆输。 天塌下来,吃饱再说 濯濯如春月柳的男宠…… 深不可测傲娇弟控皇兄…… 淡似茶烈如酒的江湖公子…… 谁才是最后陪他吃遍天下美食的人? 沉酣一梦终须醒,只道多情青丝误 主攻,非np he 内容标签: 重生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絮 ┃ 配角:黎桑;萧穆之;小楼(悦卿); ┃ 其它:重生 第1章 借尸还魂 腊月二八,北风如刀。 通向菜市口的大道上,一队官兵手持刀枪,押着一辆囚车,冒着鹅毛大的雪花向前驶去。囚车上监*禁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灰白的囚衣上血迹斑斑,虽然手脚被拷住却站得挺直,眼睛圆溜溜地四处张望。天寒地冻的,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围观,清冷寂寥,满眼的白。 “爷爷,这哥哥犯了什么罪?”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指着囚车问道。 老者连连摇头,声音低低地,生怕被人听见:“可怜啊可怜,这孩子得罪了当今贤王,被下了个反贼的罪名。“说着便牵着男孩进屋。 众官兵打开囚车的门,把少年押到行刑台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官兵踹了一脚少年的膝盖骨,少年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嘴里暗骂一句狗贼。 大雪中的菜市口,本来零星的十几个围观百姓,也陆陆续续地离开,只剩下七八个人。 这样的大雪天杀头,挺不吉利的,百姓们也害怕被染上什么脏东西。 少年人微眯起眼睛,抬头看满天的雪花,只觉满心的不甘,世间珍馐,还没吃够,天下美人,还没抱过一个,便要一命呜呼见阎王爷了。他想起自己潦草的十六年人生。娘是扬州第一青楼醉吟楼里的姐儿,他从小在青楼长大,父亲姓甚名谁连他娘都不知道,于是自小跟娘亲姓周,单名一个絮。 现在周絮跪在这里,最后悔的是当日只打断那狗贤王的腿,应该阉了他才是。 来围观行刑的人里,立着一个人,袍服雪白,面似凝脂,长眉入鬓,被一众仆人簇拥着,这人便是那贤王。 午时三刻,刽子手把刀高高举起,眼看刀子就要落下来了,贤王目光闪烁,微微别开了脸。 刀子很锋利,倒是痛快,还来不及喊一声真他奶奶的疼,周絮的脑袋便和脖子分了家。头颅落地的那一秒,周絮还能看到自己没有脑袋的身子,和脖子上喷勃而出的鲜血,再下一秒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沉入深不见底的渊涯里。 “有刺客!快护驾!” 很遗憾,周絮没能听到这句话。 事情要从三个月说起,天干物燥,正值金秋。 俗话说十年一觉扬州梦,当今贤王到扬州游玩,也偏偏这个贤王,好死不死地进了酔吟楼。这一切太过巧合了,用娘亲的话说,这就是命里的劫数,躲不过的。 贤王是个出了名的断袖,虽然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时常干强抢良家少年的勾当,传说甚至连世家子弟都不放过,可谓是朝廷的一大毒瘤,不知多少人谈到贤王二字,都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生食其肉。就是这个断袖贤王,本来是要去对街的相公馆青玉楼,却阴差阳错地进了醉吟楼,好死不死地看上了周絮。 他周絮,自记事起,身边的人事总是纸醉金迷,日日春光融融,歌舞升平。近墨者黑,每日耳濡目染,周絮自然也养成了些吃喝玩乐赌的习性,有小坏,无大恶,贪图享乐,却也向往江湖侠义。 在青楼里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其中最让周絮佩服向往的,就是青衣会的黎大哥。黎大哥答应过他,再过一两年,就让他加入青衣帮,一起走南闯北完成揭竿起义的大业。他倒没想那么远,能闯荡江湖,杀几个朝廷鹰爪过过手瘾已经够满足的了。于是他偷偷跟黎大哥学了一些腿脚功夫,学到什么程度呢?用黎大哥的话说,就是打几个朝廷鹰爪是足够了的。 功夫小有所成,就等着黎大哥带他闯荡江湖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天意弄人,被贤王看上了。 本来贤王也是生得极好看的人,面似凝脂,长眉入鬓,眉目间一段风流。但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周絮便觉得贤王面目可憎至极。虽然他自小生长于青楼,但江湖侠义故事听多了,加上黎大哥的耳濡目染,要他去贤王府当男宠,周絮当然一千万个不愿意。 这贤王肯定不是吃素的,多少世家公子新科状元都被他搞到手了,还怕这个青楼出身的少年不成?为非作歹的名头不是盖的,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还不行,干了再说。谁知这个周絮更不是吃素的,自认为功夫小有所成但无处施展,又仗着少年人的冲动,一气之下把贤王的几个随从打残了,贤王的腿也被他打断了。 打了贤王虽然替大家出了一口恶气,但却引来了杀生之祸,还牵连了许多人。贤王当然不能说自己强抢民男未遂被打伤,调查了一番周絮平日结交朋友的状况,给他定了一个反贼的名头。还承诺周絮,要是在天牢里诚心悔改认真思过,愿意做他的男宠,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他。周絮直接一口唾沫啐到贤王脸上,满嘴市井气的污言秽语,贤王直摇头叹可惜了这么个标志的人儿。 于是,便有了这杀头之祸。 不知过了多久,周絮睁开眼睛,感觉身体从未有过地轻盈,呼吸也变得十分顺畅,双腿轻轻一跃就飞出很远很远,空气里是清淡又有点潮湿的香气,细碎空灵的乐声把他托了起来,这乐声可比醉吟楼姐姐们的琴声好听不知多少倍了……世间一片茫茫然,腾云驾雾倒是自在。 死后的感觉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没看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也没人为他引路去地府,只是飘飘然,舒服得让他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身子一沉,周絮开始缓缓往下坠,这是要到地府了?他向下望去,只见一座颇为考究的庭院,池广树茂,台馆分峙,回廊起伏,感情阎王老爷也这般有雅兴吶?没想到地府竟是一个别有情趣的地方,倒不是传说中那般阴森可怖,周絮又觉得死这件事可爱了几分。 突然坠落的速度变得异常的快,周絮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魂魄像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五官好似烈火灼烧般炙热难熬,他反思自己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 生前虽然做了点小坏事,偷吃过客人的糕点小菜,赌钱时抽过老千,但绝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怎要受这上刀山下油锅的苦刑?周絮想大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突然砰的一下,他的魂魄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腔一阵郁结难熬,锥心的疼,咳咳咳……他使尽全身力气咳了出来,嘴里满是血腥恶臭,身体酸麻似要散架……等等,为什么,身体这样沉重?我不是一个魂魄吗?周絮思索着。 “哎呦我的老祖宗,贤王总算醒了” 周遭一片喧嚣沸腾,哭喊欢呼声源源不断地传入周絮耳中,闹得脑仁疼。肌肉酸胀感遍布全身,难道人死后的灵魂也有痛感也不得消停么……诶?等等?这……周絮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度地规律跳动,鼻子也在不自觉地呼吸,难道……我……这是……投胎了? 没想到地府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步骤都省去了。不对,他还带着周絮的记忆怎么就投胎了?是不是地府贪图省事把他投胎步骤给弄错了? 周絮将信将疑地缓缓活动着手指头,吃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明晃晃什么都看不清。是了,错不了,这种沉重且脚踏实地的感觉,是活过来了。 “贤王醒了,快去请太医” 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周絮扶起来,两个男童上前手忙脚乱地拍着他的背,害的周絮又多咳了几下。这一番折腾可让他彻底清醒了,视线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屋中站着十来个男童,人人脸上都挂着眼泪 “这里是……咳……人间吧?”周絮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脖子和头,他们确实好端端的连在一起。 “是,王爷可算熬过来了,刚才突然没气了奴婢们以为……”一个跪着的男童说着便哽咽了。 “王爷?你是在叫我么?”带着记忆投胎也就罢了,偏生一醒来就会张口说话,他们却不觉得惊讶么?等等?周絮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虽然算得上是细皮嫩肉的,但这绝不是婴孩的手,难道……我周絮没死?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王爷……你……”少年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惊疑。 “小兄弟,这……是哪?”周絮感觉自己发出的嗓音也陌生得很。 “王爷,你可别吓唬我们,这里当然是贤王府……”少年用毛巾沾了温水,小心翼翼地替周絮擦掉额上的汗,吩咐道:“泊如,去看看太医怎么还不来?” “是”几个男童匆匆退下,屋中的各人也被打发走了 贤王府?!莫不是那狗王爷的家?我还是被他绑了来?不对,我确实被砍头了,周絮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身在贤王府,而且人人唤他王爷,脑袋又疼得无法正常思考,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脑袋搬家的那个画面…… “小兄弟,我大概是被那狗王爷抓来的,你如果放了我,我……我用五十两银子报答你。“生长在青楼的周絮深信有钱能是鬼推磨,这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是他为客人端茶送水得的小费,有时去赌几场再小赚一把,攒了两三年才有的五十两,打算用作走江湖的本钱,如今正埋在临州城西郊外破观音庙后野地的一座孤坟的棺材板下。 少年人眉头一紧,脸色由白转青 “王爷,你……难道病糊涂了?” “……”周絮刚想坐起身子,背后就一阵巨疼蔓延开来。 就在此时,那个叫泊如的男童领着一位须发花白的太医来了,给伤口换了药,把了脉,还把周絮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了一番,捏着胡须对他说:“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烧退了,毒清了,伤口也有了好转。” “但王爷似乎记不大清过去的事了。“少年道 太医皱眉,再次给周絮把脉,眼看他眉头都要拧成成八字了,也没把出个所以然来。 “从脉象看王爷并无大碍,大概是晕得久了,没恢复完全,只要仔细调养,自然会好的。“太医一脸自己把自己说服的洋洋得意,不住地点头,又道:”这段时间王爷要注意休息,切不可……不可过度超劳“太医说着瞟了一眼少年。 少年与太医的眼神一接触,径自低下头,脸微微涨红。 太医重新开了药,向一众仆人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周絮慢慢地扭动脖子,脑袋果真好端端的,再看看自己现在这双保养得宜的手,从前干活练武磨出的茧全不见了。周絮理了理头绪,莫不是这些人都睁眼说瞎话? 看众人渐渐退下,周絮让少年取了镜子来。 看到镜中人的容貌他险些把铜镜摔了,这狗王爷的长相,化作灰他都认识! 难道……这是借尸还魂? 还真是冤家路窄,还魂还到仇人身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欢淫入坑~ 因为文很冷,我对第一章 进行了解构重修orz 第2章 公子小楼 这身体是贤王的没得跑了。 现在的周絮,从一个青楼姐儿的拖油瓶,一跃成为当今皇上的五弟萧恒之,臭名昭著的贤王。这贤王自小就得先皇宠爱,他的母亲容妃又与皇上的生母晋妃不和,皇上与这位小王爷的关系可想而知是十分微妙的。 “小楼兄弟,我……本王病了多久了?” “自从上次王爷被刺重伤,昏迷了快小半个月了”小楼回答。小楼,便是那个自周絮醒来后一直陪在身边的少年。 “哦……难怪一醒来什么都记不大清了,修养几天应该就好了。” “王爷有什么想不起的,问我好了。”小楼面上不温不火风平浪静的,也不知信了周絮的说辞没。 大概因为这个贤王是个断袖,王府里的下人清一色是唇红齿白的男童,十三四岁的年纪,形貌要美,举止要雅,双手要细致,说话要柔软,都是精挑细出身干净的童男子,姑娘屈指可数。周絮暗暗盘算,日后要找些好看姑娘入府伺候,最好比醉吟楼的姑娘还要美上十倍百倍,一片姹紫嫣红才是妙。 和其他下人比起来,小楼是最出挑的一个。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进退有度,体贴细致,虽不常言语,一说话便让人如沐春风。 之后小楼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周絮一些王府里的事情,包括贤王遇刺后高烧不退,伤口发炎流脓,刺客的刺刀里染了剧毒,毒素已流便全身经脉了。当时请遍了宫里的太医和民间有声望的大夫,都找不到解毒救命的办法,伤势一天天拖了下去越来越严重,整个王府上下都悲悲戚戚开始准备丧服了,最后皇上身边的海公公出了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给贤王作法,据说鸡飞狗跳地弄了三天,毒无药自解,贤王终于活过来了。 呵,那个臭道士的法术估计也忒三流,居然把我的魂儿装在狗王爷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 臭皮囊里,周絮内心咒骂道。 刚开始周絮也想过找法子脱掉贤王的肉体,以前听过鬼压床、清明梦可助人灵魂出窍,偏生他这人睡觉特踏实,总是一夜无梦,更没有过鬼压床的经历。 还魂这事又不能和别人说起,万一出了什么乱子,折腾一番,脑袋搬家都算事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暂时借这皮囊当个清闲富贵贤王。算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狗王爷夺取了他身体,也是功德一件,他既然关我入狱让我受了许多苦,还害我脑袋搬了家,这万贯家财就当是赔偿我的罢。每当想到这个,周絮心里暗暗庆幸,奶奶的幸亏当初没把贤王阉了,不然现在他可要做个阉人了。 你贤王骄奢淫逸,我周絮吃喝赌就差了一个嫖,很好,很好,心里打折如意算盘的周絮,在王府里呆了小半个月。 王府的生活可谓穷其奢华,每日从睁眼到闭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光是服侍他梳头就用上三个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每天的饭菜丰盛自不必说,烹饪也相当考究,周絮本以为醉吟楼高官大贾聚居,吃食算是精致的了,与王府比起来,却显得粗野至极。周絮都开始担心饱食终日,以后再回故土扬州,便是“瘦小离家老大回,笑问胖子何处来”了。 不过有件让周絮一想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事,就是这贤王每晚都要洗澡,而且每次都有几个少年人围着他,替他宽衣解袍。这富贵王爷要人伺候也能理解,但偏偏这王爷是个断袖,伺候洗澡的少年,一律只能穿一件丝质外袍,红橙黄绿青蓝紫地换,外袍下空无一物,稍微一俯身一低头,全看了个精光,品味极其诡异恶俗。 周絮第一次享受这洗澡服务,就跟唐僧进了盘丝洞似的,虽然少年们的身体都妙得很,可他浑身鸡皮疙瘩蹭蹭蹭地往外冒,哆哆嗦嗦。少年们以为自己伺候不好,如临大敌,吓得纷纷下跪求饶责骂自己笨手笨脚,周絮便连夜废除这项荒唐的规定,新立了规矩,凡府上的下人,穿衣服都不得少于两件,就寝除外。 之后的沐浴,都是小楼独自留下伺候。 一日,浴室内香气氤氲妖娆 小楼边为周絮脱了外袍边道:“王爷这场大病后,性情倒是变了不少” “本王在病重昏迷之时,突然醒悟,反思自己过去骄奢淫逸的生活,决心痛改前非。”周絮顺水推舟道 “王爷待我们一向宽厚。” “……” 小楼让周絮坐进可容四五个人的浴盆里,这浴盆的尺寸这样大,可想而知当初那个贤王有多无耻的爱好,恐怕几个少年人光溜溜着身子伺候他鸳鸯浴……不,野鸭浴罢。 周絮想得出神,水温正好,小楼的声音在水汽中旖旎柔软:“王爷洗头罢?” 周絮点点头,小楼掬着水淋在他头上,轻轻地按压着头皮,他的手指十分柔软,按压的力度又很合适,伺候得极舒服。周絮靠着盆边放松身体闭上眼睛,阵阵暖意袭来,昏昏欲睡渐入梦乡。 脖子上一阵痒痒的,周絮一激灵睁开眼睛,迎上小楼水汽氤氲的眼神。 原是小楼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喉结处。 在氤氲的雾气下,小楼原本俊秀的脸透出一点点淡淡的艳,唇红齿白,眼角眉梢染上一层绯色,绮靡之极,令人心痒。 “惊扰了王爷,小楼该死” 小楼慌忙挪开手指赔罪。 “额……没事,就是刚才舒服得有些乏了” 周絮回过神来,刚才一定是泡晕了,竟会用艳来形容一个男人…… “王爷这里,多了一块疤——” 说着小楼指着自己的喉结处。 周絮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咦,这莫不是之前斩首留下伤口么?怎么会烙在贤王的身体上? “大概是一直都有吧,你之前没留意。” 周絮敷衍道,说了又后悔,想来这小楼必是贤王的心腹,从小就伺候惯了的,哪里有没留意的道理。 “是小楼疏忽了。”小楼依旧是一脸不咸不淡。 小楼什么都好,面上永远春风和煦乖巧懂事,句句话点到为止,也从不反驳,内心却不知比寻常人多了几窍,常常把事情压心里。和醉吟楼那些年纪相仿,说话句句不离脏的玩伴们相去甚远,周絮想着,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王爷?” 周絮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楼,发现他的衣袖前襟都被水打湿了:“你的衣服都湿了,换下吧,不然该着凉了。” “是”小楼应了一声,也不避讳,背过身去便宽衣解袍。 周絮隔着水汽愣愣地看着小楼的一举一动,衣服一件件褪下,一寸寸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小楼的身子有些单薄有些苍白,腰肢甚至比青楼的姑娘还盈盈一握,身体的线条却比姑娘们更棱角分明一些,却始终是未长开的少年人模样。 “王爷?”重新穿好衣衫的小楼,看周絮愣愣地泡在水里,便一笑:“水该凉了,小楼帮你换一桶吧。“ 就是这一笑,周絮看得口干舌燥。 这个晚上周絮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小楼水汽氤氲下的面容,眼角眉梢那么一抹艳,挠得心莫名地痒。他自问作为周絮的十六年来,可以说对自己的性向问心无愧,绝没有一点娘娘腔,更没对哪个男子起过色心。啊,是了,一定是这个贤王的躯壳在作祟。 反正横竖也睡不着,抬头看到一轮圆月皎皎,便爬了起来,没招呼下人点灯,就着溶溶月色喝了杯冷掉的茶。 “风寒露重,王爷喝这冷茶仔细伤了身体。”清影素衣,来人正是小楼。 周絮此刻看到小楼就如同贼看到官兵,心虚得紧:“你怎么来了?” “每月十六,王府规矩,该是小楼侍寝的日子。” 此刻的小楼与平日里不同,衣袍松松地披着,头发半束,眼神也不一样,柔和却又透着刺骨的媚,身上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气,天然一段风韵。 周絮是没料到,小楼竟然也是这狗王爷抢来的男宠,还只当他是自小在王府长大的普通下人。 “你以前在本王身边,也是做……这等事的么?” 小楼仍然一脸水波不兴道“小楼一直如此服侍王爷,若王爷有什么新的吩咐,小楼原意为王爷效劳。” 周絮想到自己险些被抢来当男宠的往事,不禁后怕,又对小楼生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正当周絮感慨万千之时,小楼已走到周絮跟前,伸手为他解去外袍。 周絮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你先退下吧,本王突然有些乏了。”为了掩饰自己之前那点龌蹉的想法,一不做二不休把小楼打发了干净。 小楼脸色青白,僵立在原地片刻后:“是” 向周絮行了礼便转身离开,看着他背影伶仃,周絮落寞异常。 “小楼……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 ”此时小楼已走到回廊处,听到周絮唤他便转过身。“本王跟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天这么冷,你还是,别走了……”周絮再三犹豫后道。 小楼走到周絮跟前对他深深一笑:“王爷以前倒是不会这样说笑的。” “……” “王爷,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小楼弯起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潋滟的月色。 “……问吧” “王爷,你,到底是谁?” 小楼虽然笑着,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藏着一抹深不见底的冷,看得周絮一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又重新大修了一番。。。 第3章 刺客夜袭 正当周絮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回应小楼时,忽听得窗格上喀的一声响。 小楼一惊:“有刺……”周絮忙捂住小楼的嘴。只听得窗格上又是一响,窗子咯咯咯地被推开了,周絮点了小楼的穴道,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小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周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用棉被把小楼隐藏起来,顺手放下了蚊帱。 突然一阵劲风吹来,屋中烛火熄灭,眼前一黑,屋中便多了一个人。此人倒是磊落,身着墨色衣衫便夜闯贤王府,月色下周絮把他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这人风姿秀气,爽朗清举,煞是好看,这样的面容见一次绝不会忘。 一道劲风袭来,此人连劈三剑,周絮情急之中取下墙上的弓一一格开,对方势强力急,周絮的弓已经断成三段。长剑又从他上方直刺而下,周絮慌忙向后跃起躲开,慌乱中倒是看出他的剑法路数和黎大哥倒有几分相似。 此人又刷刷两剑直向周絮刺来,他慌乱一闪,急道:“这位兄弟,你和我有何冤仇不妨说清,这么不明不白地打,我死了也不甘心”。 刺客冷笑了一声:“贤王你夜路走得多了,遇到的鬼还少么?” 说着一剑又狠厉地朝他刺来。周絮内心冤枉无比,难道又要替贤王背这个锅死在这里?虽然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但是……周絮左躲右闪避其锋芒,躲闪之间却不知不觉到了床边,刺客长剑突转直刺他喉咙,周絮向右一闪,不料尖峰正指向床上小楼处,情急之下周絮只得用手臂一挡,一阵剧痛,想必他手臂一定被拉了一条长而深的口子。 此时棉被已被掀开,周絮压在小楼身上,和他目光一触,小楼眼里满是惊讶。刺客倒是愣住了,没有继续动手,周絮趁机忙点开小楼的穴道,在他耳边悄声说:“我不是他对手你快……” 感觉到身后刺客再次举起剑向周絮刺来,他拼命把小楼搂在身下想到,小楼没武功,恐怕也是逃不掉的,要是我们死在一起倒是做鬼也风流…… “你住手!”小楼突然向刺客喊道,声音急促却很果决,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刺客竟真的没有继续刺下来。手臂的伤口涓涓地向外流血,疼得全身麻木。 “有刺客!有刺客!”窗外霎时火光冲天,杂乱地脚步声由远而近,想必是侍卫赶来了,刺客见情况不妙,飞快地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火光中。 直到最后也没刺周絮那致命的一剑。 背后的伤还没好利索,手臂又挂了彩,周絮英雄不过三秒,立刻疼得呱呱叫。 倒是小楼没在提起 “你到底是谁?” 那句让周絮背脊发凉的话了。 还是上次那位须发花白的太医,看了伤势一叠声:“王爷福大命大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的没用话,替周絮查看伤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道:“伤口深则深,所幸这次剑上没毒。”周絮内心暗骂,老子怎会像贤王那个倒霉催的,命可大着哩。 太医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看老人家这段时间多次深夜来王府看病,周絮多封了几十两赏钱。 “小楼何德何能,让王爷为我挡这一剑。”小楼端着一碗墨汁儿似得药,舀一勺,吹得温了,才往周絮口里送。 药汁透心的苦,小楼喂几勺药,便往周絮嘴里送一颗蜜饯。 “小楼这话就太生分了,本王自然把你当自家……兄弟。”周絮做贼心虚,总觉得自家人这词多了层暧昧不明的意义,灵机一动便改了兄弟。 “小楼不敢,王爷何等尊贵,小楼只是服侍之人,怎受得住自家二字……” 周絮忙摆手打断小楼:“你再这样生分本王可真生气了。”说着脑中便蹦出一个“好法子”,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小楼便与本王结为兄弟如何。” “王爷,这万万不可,这不合礼数啊!“小楼慌忙跪下。 “小楼兄弟,你这么说话分明是骂我了。你我这样投缘,只要今后谁都不说出去,别人不知道就行了。人前本王还是唤你小楼,你还是唤我王爷,没人的时候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周絮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一万个好,他喜欢小楼,结为兄弟后即便亲昵些,于人于己也都说得过去。 “王爷,小楼只是您的一个……男宠罢了“说出男宠这个词,小楼的身子明显颤了颤。 周絮正色道:“小楼,本王命你今夜便与我结为兄弟,不得违抗。”装得到有那么七八分气派。 小楼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领命道:“是,小楼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一同到了佛堂中,周絮点着了香,拉着小楼一同跪下,拜了几拜,说道:“在下周……萧恒之,今日与……与……小楼……”转头道:“小楼兄弟,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小楼道:“我……我原名顾悦卿。”自从入了王府,再也没有人唤过这名字,悦卿,悦卿,许久没用,倒是很生疏得很了。 周絮对小楼笑道:“悦卿这名字倒是好听得很。”便又转过头去:“在下萧恒之,今日和顾悦卿兄弟义结金兰,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若有做了有违义气的事,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说着又磕下头去。 小楼也磕了头,道:“在下顾悦卿,和萧恒之……王爷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我不顾义气,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两人拜了八拜,站起身来,不知怎的这形式感让周絮想起在扬州时看别人家里娶亲拜堂……只是不能说出他周絮大名这一点,感觉很不如意。 “从今以后你我就不能生分啦,已经是拜把子的兄弟,千万不能跟哥哥我客气。“小楼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所以周絮自称哥哥。 “小楼心里自是明白的,王爷……大哥不把我当外人“ 周絮看小楼和自己亲厚了些,甚是欢喜。 “小楼兄弟家里可曾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周絮听说过小楼是九岁那年被卖入王府的,至于谁卖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 原本家在何处,就一概不知了。毕竟发起天灾来,寻常人家卖孩子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小楼顿了顿,脸色略有些青白道:“以前有个姐姐……后来没了。” 周絮看小楼神色有异,知道他这个人心思重,心比旁人多了几窍,不便再多过问什么,只眉开眼笑道:“以后你有哥哥我啦,我必定万事罩着你哈哈哈!没想到我周……萧恒之这辈子竟然能有个这么好看的弟弟。” 小楼深深看了周絮一眼,笑到:“小楼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个王爷哥哥,还是当今贤王。” 又将养了小半个月,周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得好得差不多了。 烛光摇曳,眼看已经是三更天了。 周絮躺在床上辗转翻滚着,完全睡不着,思考着明天进宫见皇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这皇上是个什么模样脾气。之前在醉吟楼,时常听黎大哥一口一个狗皇帝地叫,这皇帝应该是个狗熊样,或者是个脑满肠肥满脸横肉面目可憎的老头子。还听说书人讲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人呐三千人,怕是正常男人都享用不过来吧,这皇帝想必一定肾虚得很。 就这样,周絮在脑中描绘了一个眼圈发黑双目无神四肢浮肿毛发稀疏的皇帝形象。 虽然说皇帝是个狗熊样,但这贤王是皇帝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毕竟血脉相连一同长大,是再熟悉不过的人,也不知自己这个冒牌货会不会露出马脚。露出马脚他周絮倒是不怕,大不了又是一死,也不是没死过。就怕因此连累了小楼,害他烙下一个欺君包庇的罪名。 虽然在扬州的娘亲已经被贤王杀了,但现在有了小楼弟弟,周絮感觉自己不再是孑然一身,也算是拖家带口,责任感自然强些。 周絮倒是考虑过跟小楼坦白自己借尸还魂的事,但每次下定决心后又说不出口,一来怕自己是个灵魂这事吓着小楼,二来他自己都觉得荒唐,怎么说服别人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罢,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天塌下来当被盖。 想着想着,周絮用脑过度消耗太多,便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门咯吱一声响,小楼推门进了屋。 “看王爷屋里灯亮着,小楼便吩咐了下人做了冰糖燕窝粥来,王爷若是饿了,趁热吃了罢。” “妙极,妙极,此刻若再有些野猪鹿肉,到院子里生了火烤着吃,撒一把孜然温一壶好酒,我们哥儿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啧啧啧,那就再快活也没有了。”周絮想着想着倒是更饿了,晚上恐怕要做这梦。 小楼笑了笑道:“大晚上的若吃这腥膻油腻之物,恐怕王爷更要睡不着了。” “那是小楼兄弟你没试过,王府里东西虽然精致好吃,但吃的过程过于繁复,你想,原本食物最美味的,便是打开锅盖飘出那股子烟儿的时候,俗称开锅气,工序一繁多,黄花菜都凉了,何谈美味,所以世间最美味最尊重食物的烹饪手法,一定是烤食和火锅,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吃个燕窝,倒是吃出这许多见解来。”小楼无奈地笑道。 “天上明月,人间烟火,不过一日三餐嘛。”周絮觉得自己说得甚妙,倒有点诗情画意了。 小楼笑着点头:“王爷说得对,是这个道理。” “燕窝这样多,我自己也吃不完,你也盛点坐下来一同吃吧。” “那小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碗盛好燕窝,与周絮相对而坐,倒不像先前那么生分客气了。 “王爷睡不着,怕是为明日面圣的事情烦恼罢?”小楼温言相问。 一提起见皇上的事,周絮便觉一口气堵在胸口,连带胃也抽搐了起来:“是啊,我这次鬼门关走了一遭,连带过去的事也记不清了,这件事肯定瞒不过皇兄,不知他会怎么想,别是以为我装疯卖傻有啥阴谋才好。”自古伴君如伴虎,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王爷当真现在还想不起来?”小楼深深看了一眼周絮,试探道。 周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继续吃那碗燕窝。 第4章 进宫面圣 今年的皇城格外冷,二月末了仍飘着鹅毛大雪。 天未明,一辆宫里来的轿子便停在了贤王府门口,一个约莫三十四岁的太监立在寒风里,看见周絮便躬身请安,手脚利索地伺候他进了轿。 小楼早已在周絮衣服里塞了一叠厚厚的银票,方便在宫里打点妥当。 一炷香的功夫,轿子便入了宫门。周絮掀起帘子往外看,飞檐绘彩,栋梁雕花,没有一室不富丽,没有一景不精巧。穿过几处宫殿转过几个游廊,周絮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心里不住感叹,这皇帝搜刮民脂民膏建出来的宫殿,果然是气派十足,就是太大了些,又绕来绕去的,这些宫女太监贵妃娘娘每天不迷路才怪呢。 轿子停在了御书房前,周絮立刻重新整理了一遍衣冠,忐忑地下了轿子,安慰自己道:丑媳妇也要见家婆,假王爷要见真皇上咯,有啥大不了的。 一跨入御书房的门,周絮也没来得及仔细看,便毕恭毕敬地单膝跪下,鼓足中气到:“臣弟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 “快快起来吧,皇弟何时与朕这般客气。” “谢皇兄”周絮站了起来,这才有机会看到皇上的面容,不禁一呆。 只见一个少年人坐在绣龙锦缎的椅子里,身上花纹繁复的龙袍也盖不住他神仪明秀,朗目清眉的好容貌。 这小皇帝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与周絮想象那个眼圈发黑四肢浮肿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形象相去甚远。 皇上命人搬来了椅子道:“皇弟请坐罢。” 周絮呆呆地望着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似神仙人儿一般的小皇帝,呼吸一滞,这,就是黎大哥口中的狗皇帝? “咦,皇弟怎么呆了?”皇上笑到,眉眼之间甚是欢喜。 周絮从被皇上无双容颜的冲击中找回理智,慌忙坐下道:“多谢皇兄厚爱。” “病傻了?皇弟今天与朕真是客气得奇怪。”说着便命人上了茶,继续说道: “皇弟自那晚被刺后,伤口过深,又是大病初愈,听太医说一直迷迷糊糊地发烧昏迷,不省人事三天了,本来朕打算去王府探望你,但近来朝政过于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这山羊胡子老太医也忒夸张了,我周絮何时昏迷过,敢情一定是为了吹嘘他的医术了得,可以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两次罢,周絮不禁暗自咂舌。 站在一旁的海公公道:“小王爷你不知,这几日皇上可是对王爷的伤势牵肠挂肚得很,饭都吃不下了。” “皇兄对臣弟的厚爱,臣弟一向明白,也请皇兄保重龙体要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 紧。” “哦?你明白什么了?”皇上笑得更欢快了,眉眼里都开了花。 周絮一时不知皇上的话如何应对,便胡乱说道:“明白……皇兄是待我最好的人了。” 皇上愣了愣,随即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让闲杂人都退下了。 “皇弟这话朕听着就不可靠,恐怕在皇弟心里,那位小楼公子才是皇弟心尖上的人吧?”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皇帝到底知道多少事情……额上瞬间冒出冷汗。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 “皇兄跟你说笑呢~看把给你急的哈哈哈”皇上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玉瓶:“这是南平王前段时间进贡的雪脂冰蚕膏,说是治伤最好,最近皇弟受伤也忒频繁了。” 雪脂冰蚕膏可是极其名贵稀有的疗伤药,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被割了喉都能治愈,千金难买,这皇帝倒是大方。 “谢皇兄赏赐,其实臣弟这点伤已没什么大碍,皇兄抬爱让臣弟受宠若惊。”也不知道他们皇家说话是不是这个调调,说的周絮自己都觉得虚。 皇上微微眯着眼,用盖子拨了拨浮在茶水里的叶子,像看什么稀奇事物一般,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听说皇弟大病初愈后性情大变,朕原以为只是奴才们胡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周絮心下一惊,正思索着如何作答,皇上正色道:“其实朕这次来,是有要事与你说。”说着便放下茶杯继续道:“之前你伤得突然且很奇怪,我便命徐大人暗中查了查,果然,你这伤有蹊跷。那日在刑场上,刺客刀上的毒只是寻常的腐骨膏,并不难解,但是……江湖上有一种毒叫七虫断魂散,是西夏人的毒,无色无味,但毒性极烈又极慢,每天下一点在饮食里,即使是善用□□之人也无法察觉,服个一年半载的,即使是内功深厚之人也会内功散尽形体消瘦,前期咳嗽似痨病,后期便终日昏迷,此时即使华佗再世也已经救不回来了,不消三个月便内脏腐烂而死,无药可救。皇弟你的体内,除了那腐骨膏,还有这七虫断魂散。” 周絮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七虫断魂散他听黎大哥说过,是青衣会的毒圣白前辈去西夏游历时所创,杀人于无形,后来由于太过阴毒,被黎大哥下令禁止使用,白前辈过世后,此□□配方也被烧毁,后世应该无人知道才对。 “皇兄是说有人给我下毒?” 皇上身子往前倾,贴着周絮的耳朵道:“而且还是恒之你身边最亲近之人。” “皇兄这……” 皇上摆摆手,宛然一笑,却看得周絮提心吊胆的。皇上所指之人,当然再明显不过了。 “此人留不留,这事查不查,当然全凭恒之你定夺” 皇上看着周絮的眼神清冷深邃,他那一点点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周絮连忙道:“皇兄仁慈。” 只觉得太阳穴开始暗暗地跳动。 皇上摇摇头,又笑道:“可比不上某些人用身体为身份不明的下人挡刀子仁慈,几月不见,恒之果然变了很多,倒是有趣了” “是臣弟冲动了,若皇兄有什么危难,我一定……”话说出口周絮才发现不妥,怎么能诅咒皇上被刺呢…… 皇上兴致愈发浓了:“嗯?你一定什么?” “臣弟该死,不该诅咒皇兄。” “你先说,你一定什么?”皇上的眼睛兴奋得简直都发光了,就像猎人看到猎物似的?周絮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臣弟一定拼尽全力保护皇兄,挨个十刀八刀眼也不会眨一下。”情急之下他只好说出江湖中兄弟拜把子的话。 皇上笑了出来:“听说恒之你这场病后得了失心疯,过去的事都记不大清了,以前你是最爱骗人的,但这句话,朕可记下了。”可他看周絮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认真得可怕。 “是,臣弟定不会赖账。” 皇上满意地笑了笑道:“甚好。“ 周絮又跟他打了几句官话,表面上强装平静,满心都是小楼的事。 一来这皇上这是有意让他防备小楼,却又不明说,明面上把决定权交到自己手里,还笑脸相迎,可真是一只笑面虎,也不知道背地里会不会做些手脚。 二来小楼若真是要加害于贤王……嘿,那可不就是同道中人了? 皇上那双眼睛也是油锅里炼过的,一眼便看出周絮心思不在这里,便道:“恒之你大病初愈,陪朕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想必也是累了,先回去歇着吧,等天暖了些,朕邀你来宫里喝酒罢。” 周絮松了一口气,道:“谢皇兄,臣弟就先回去了。”行了个礼便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 皇上突然道:“且慢,朕想起个事情。” 周絮跨出门槛的腿僵硬在半空中,心下一凉,强做镇定转过身来道:“皇兄还有什么指示?” “听说你府上原来那十一个公子,在你被刺后,趁乱跑了十个,。” “……是” “徐大人查到,他们之所以能顺利逃脱,是青衣会暗中相助。”皇上故意在青衣会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额……其实跑了倒好,反正也是臣弟抢来的。” “噢?”皇上扬了扬嘴角,奇道:“皇弟现在倒是想得开。” “臣弟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已经决心痛改前非,不做这些……这些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周絮一边观察皇上面色一边说,看皇上笑意渐浓,才敢理直气壮地说下去。 皇上笑着点头:“倒是长进了。” 周絮再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或许是御书房里过于暖和,周絮背后都湿透了,二月的寒风吹来,一阵哆嗦。 坐了来时的轿子出宫,周絮给服侍的公公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轿夫们每人五十两,虽然在宫里当差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钱确实也不少了,乐得公公和几个轿夫眉开眼笑地,一个劲儿地说贤王当真是宫里第一慷慨大方之人,器宇不凡,体恤下属,简直把周絮吹上了天。 小楼早已等在王府门口,头发半束,一袭白袍,腰带飘红,捧着个手炉,站在漫天的大雪里。 远远地看到周絮,便盈盈地笑了起来,被这雪光映照。 当真是,郎独艳艳,世无其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有点方了……太冷了……于是改了个名 虽然知道一定也没啥用…… orz 第5章 游园惊魂 三月初七,春意渐浓,御花园的桃李杏都开满了花。 皇上邀了众王爷进宫赏花游园吃酒。 周絮来得早了,其他王爷都还没到,皇上正在御书房与何相爷商讨治理黄河水患事宜,没工夫招呼他。 周絮也乐得清闲,海公公把他引到万春亭中,一盏好茶招待。徐徐小风吹来,宫女们依次端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 来千层糕、酥酪、山药糕、吉祥果、如意糕、松子糖等十几色点心,没吃早点的周絮肚子早已咕咕叫,此刻看得眼都直了。 把煞风景的海老公公打发走,留下几个模样娇俏的宫女伺候,喝一口茶,吃一块点心,和宫女们调笑一番,茶碧且香,糕点松且糯,美人儿乖且甜,周絮便觉得姹紫嫣红总是春了。 这甜食吃多了牙酸,茶喝多了内急,周絮想:这贤王自小在宫里长大,自然知道茅房在哪,如果问宫女去何处方便,太不合理了?再三思考,周絮借口吃多了想走一走消消食,便独自在花园里找可以方便的地方。 周絮走过几曲游廊,转过几处假山矮墙,找到一处静谧无人的地方,便在草丛中方便了。进门步步紧,出门步步松,春风拂面身心舒畅,周絮慢悠悠地边走边逛。走着走着,只见这里一处厅,那里一个院,抬头皆是雕梁画栋,前方满眼曲折回廊,他越走越远,渐渐迷了路,倒也不着急,索性就当春游。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穿过一个月洞门,来到一处院落,此处比起宫里其他漆色鲜亮繁花似锦的院子,显得萧索清冷,墙漆陈旧脱落,千百竽湘竹遮映,阴冷异常。 宫里竟然还有这等地方?周絮诧异地想,怪阴森恐怖的。只见院落左侧有间屋子门虚掩着,他心下好奇,便推门而入。屋中陈设器具倒是齐全,虽然没有常住人的烟火气,也看得出时时有人来打扫。 看这地方怪诡异的,不是闯进冷宫了吧?常听说书先生讲,冷宫是个冤魂聚集阴森恐怖的地方,那些郁郁不得善终的嫔妃娘娘在此游离,夜半三更哭声不绝便来索活人命。周絮越想越害怕,只觉阴风阵阵,便转身要离开。 他前脚刚迈出屋,突然身后叮地一声响,就像谁要留住他的脚步似得。他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块玉摔在了地上。周絮觉得这块玉甚是眼熟,便把它捡起瞧了瞧,越瞧越眼熟,可愣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看这东西倒是有灵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玉在衣服上擦了擦,往怀里一收,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回去可以慢慢想。 出了院子,周絮留意了一下院子上破败的牌匾,上面刻着:溯月斋 三字。 往东走了一二百米,便是一汪湖水。走得有些乏了,周絮坐在湖畔歇息片刻,吹吹小风儿。 只听得噗通一声,对面湖畔溅起一片水花。 靠!瞧这水花,这湖的鱼竟然这样大?改天来捉两条罢,周絮开始思考是清蒸还是红烧来得好,突然…… “不好——不好——不好——”湖对岸的一个宫女连吼带叫的。 “静妃娘娘投湖啦——不好啦——静妃娘娘自尽啦——” 周絮想也没多想,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像一条鱼一样噗通地跳下湖,拼尽全力游到湖对岸水花溅起的地方。 虽然已经开春,但湖面也是刚化开的冰,湖水还是刺骨的寒,一下水手脚都冻麻木了。 好不容易游到水花溅起的地方,周絮潜入水里,找了十多秒,终于找到一个正在水里扑腾的女子。周絮捞起她往上抽,被呛了水的静妃娘娘使命拉扯周絮,这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气势都让周絮怀疑她是不是真心想要跳湖,落水之人又特别沉,周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拽了起来,一站起来,懵了。 奶奶的,这湖的水深只到周絮的胸口…… 周絮把静妃娘娘打横抱起,走到岸边,一众宫女便围了过来哭哭啼啼地。闹得他一阵脑仁疼,身上湿透了又极冷,风一吹,周絮的上下牙不住地打颤,咯吱咯吱咯吱。 你们的静妃娘娘又没死哭啥丧呢?周絮翻了个白眼。 “哎哟喂,不得了了,贤王!静妃娘娘!哎哟喂!”海老公公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来到周絮面前,一会儿看看躺在地上的静妃一会儿看看落汤鸡周絮,眼睛骨碌碌地转,最后噗通一声跪下:“奴才失职,奴才该死,没……没保护好娘娘和王爷。”扑腾一下又站了起来,指挥乱成一锅粥的宫女太监把娘娘抬走,唤人为周絮拿来干燥的衣服换下。 呵,海公公这时候都没忘了做面上的事呢。 “身上湿,仔细别着凉了。”皇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周絮身后,把一件狐皮大氅披在周絮身上道:“先挡挡风,赶紧跟朕去换衣服罢。” 周絮换下湿透的衣服,还在玉琼池泡了个热水澡。 玉琼池的水据说是引入地下的温泉水,散着淡淡的硫磺味,有驱寒的功效。 几个小太监拿了一盘火腿炖肘子,一壶花雕,两个杯子走进来,放在池边玉石垒成的台阶后就退下了。 “这玉琼池的水可还舒服?”皇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之前你也折腾了大半天了,泡在这热池子里也容易消耗,饿了就吃点。” “甚好,之前在花园里吃的都是甜食,现在就想咸口的了。”说着便坐到皇上身边的台阶上,半个身子仍泡在池水里,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猪肘吃。肘子肉香酥软烂,周絮不禁暗暗惊叹御厨手艺了得。 “可合恒之的胃口?” “好得很!好得很!皇兄,这好吃到差点忘了祖宗是谁了。”……糟糕,这不是骂了那一拨儿太上皇太太上皇太太太上皇了么,乖乖,这可是杀头的最。 皇上噗地笑了出来:“恒之越发心直口快了,看来是真饿坏了。“ 周絮讪笑:“……臣弟下次不敢了。” “对了,皇兄,静妃娘娘怎么样了。”周絮转移话题道 “这一折腾,她该清醒些了。”皇上抿了一口花雕酒,道:“倒是恒之你,和她瞎折腾什么,那个池子的水也淹不死她。” “皇兄不知,当时静妃娘娘那个气势就是要往死里赶的,臣弟一心急就没多想跳了下去,也没想到那水这样浅。”周絮嚼着肘子道。 “哦?恒之你不知道泸湖的水有多深?”皇上弯起一双眼盯着周絮。 周絮暗自咂舌,贤王从小在宫里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湖水有多深,立刻堆笑到:“一时情急就忘了……” 皇上笑而不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花雕。 午后皇上与晋王、宗王、福王、德王共同赏了御花园的□□,周絮仍然在池里泡着,又吃了半只八珍鸭子,一碗鲜笋汤,一盘醋烧鸡,几只糟鸭爪,酒足饭饱后,晚上同四位王爷皇上又一同进膳。 四个王爷中,只有晋王宗王比贤王年龄大,是皇上的叔叔。剩下的福王德往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大家一起喝酒吃饭倒也聊不到一起,都在各自说官话。晋王喜欢养奇珍异兽,府内圈养了一批鬃狼雪狐熊猫鳄鱼树懒甚至大象;宗王也有收集癖,全府上下集齐了子、 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辛、亥十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8 二时辰,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的美人儿,据说个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福王德王都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娃娃,乖巧不多言。 众王爷吃了一顿酒便离去了,皇上大概是没喝过瘾,把周絮留了下来到:“恒之你很久没和朕喝酒了,今晚继续陪朕吧。” 看周絮点头答应,便差人去和贤王府的人通报一声,贤王今晚在宫中住下了。 周絮渐渐发现这皇上也是性情中人,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拘束,看今晚月朗星稀,抱着个酒坛子道:“皇兄,要不我们上那屋顶喝去,就怕有些冷。”说着便指向不远处一栋湖心楼阁。 皇上点头道:“倒是别致,酒是热的,喝了不会冷。” 看皇上开心,周絮一嘚瑟,便一手搂住酒坛子,一手搂住皇上的腰,说道:“皇兄抓紧我的手。” 刷的一下便跃上了那阁楼的屋顶,果然,高处不胜寒,但湖光月色,更开阔清朗了。 周絮等皇上站稳了才放开手,皇上犹自呆呆的,显然被周絮这猝不及防地一飞给惊到了。 “皇兄,臣弟刚才太得意了,冒犯了。”周絮像江湖人士般朝皇上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皇上突然笑了笑:“只是没想到恒之你居然还有这一手,倒是省了海公公再去搬梯子。”说着便坐了下来:“以前我们也有过这样喝酒的时候,只不过那时你比朕矮了一截,别说把朕捎上屋顶了,那时朕一手就能把你提起来。”想到往事,皇上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可惜臣弟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心道这皇上定是欺负我记不得扯谎呢,明明贤王和这皇上年龄只差了二三岁的样子。 “不记得也好” 皇上在屋脊上坐下,打开了酒坛道:“也省去了许多烦恼。”说着便自己灌了一口,转头把酒坛子递给周絮。 周絮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倒是温婉清甜,是上上等的黄酒,但对周絮来说黄酒过于温和,酒力不够劲道,不禁又多喝了两口。 “恒之你别灌这么猛,待会喝醉了朕可下不去。” “皇兄放心,这点醉不倒我” 说着又灌了一口 “也是,恒儿你现在不一样了。”说着忽然转向周絮,半眯起眼道:“今天是不是去了躺溯月斋?” 声音有些刺骨,周絮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虽然我知道这文很冷,但是有几个看文的小天使一直在~~感恩!! 会尽力坚持日更3000+ 绝对不弃坑! 小天使们好希望看到你们的双手~ 第6章 弦纹玉珏 “哈哈哈皇兄真是料事如神,今天路过看门虚掩着,就去转了一圈便出来了。”周絮讪笑道。 皇上笑而不语,拎起酒坛遍灌了几口,看着月色湖水发呆。 一时无话,周絮也盯着茫茫夜色发呆,想起以前也时常这样,和黎大哥坐在吟醉楼的屋顶,看着扬州一片月,喝酒喝到天破晓,那时娘亲还在,他也还是周絮。 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恒之有什么心事么?” 周絮回过神来,发现皇上正盯着他问,回答道:“倒是没有,就是想起一些往事一些故人。” 皇上微微挑动眉毛,惊奇道:“哦?恒之是想起从前的事了?” “倒……倒没有,就是有些想念娘亲了。”周絮慌忙补救道 皇上晃了晃酒坛子,递给周絮道:“还剩两口。” 周絮二话不说就一饮而尽,随手把空酒坛子往空地上一甩,忽然头重脚轻昏昏沉沉,身子一栽,一双手托住了他的往下沉的身子。 得,这小王爷的躯壳,是个三杯倒。 周絮失算了。 醒来后天已大亮,周絮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头疼欲裂,胃里火烧火燎的,身子软绵绵怎么都使不上劲。 周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顶被挪到这床上的,只觉得难受的很,一阵阵反胃。 几个小太监进来伺候他洗漱沐浴,喝醒酒汤。又依皇上吩咐把早膳送到房里,一色清粥小菜,温和清淡倒是令周絮胃里舒服了些。 这小皇上也忒爱使坏了,明知道贤王三杯倒,还让他喝了最后那几口酒。周絮扶着昏沉沉的头直叫苦,想自己是周絮的时候,喝三斤花雕都不会倒。 海公公进来问了安,道:“王爷头可还疼?皇上吩咐,王爷可多睡一会,用完午膳再回王府。” 皇上在御书房忙着批阅奏折,便传了周絮过去一道用午膳。 “头疼可好些了?” 周絮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似还在梦游状态。 皇上把脸凑近周絮,道:“嗯,洗涮干净了,身上没酒味了。”又笑了笑继续说道:“恒之你就是这样,以前喝青梅酒都能醉得不省人事,这些年也没有长进。” 周絮苦笑,那你还不早说! “待臣弟练好酒量,请皇兄也到府上喝一顿” 周絮在皇上的对面坐下。 “那朕便等着瞧” 皇上又是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午膳也清淡之极,火腿鲜笋汤、牛乳蒸羊羔、鲜蘑春卷、清炖白果鸭及每人一碗梅花粥。 用罢午膳,周絮回到王府已是下午,他回到房中用被子蒙了头继续呼呼大睡。 醒来时,夜已深,月照中庭。 周絮辗转了几下,酒已大醒,神清气爽,再也睡不着了。 昨天下水救娘娘时弄湿的衣服,洗好晾干后宫里已差人送来,此刻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桌案上。 周絮把昨天的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皇上问他“可曾去过溯月斋”时眼中的试探与猜忌,便觉得好奇又心惊。 难道溯月斋是个禁忌之地?是了,不然也不至于清冷成那样。 他想起那块玉佩,立刻下床拿起宫里送来的衣衫,反反复复抖了几十下,玉佩连个影子都没有。 周絮猜测,要么是救人时掉入湖里,要么是什么重要或秘密的东西,被皇上发现收了起来,但若是这样,皇上怎么也不跟我说明白呢?周絮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那玉总觉得眼熟,到底是在哪见过呢?有些东西越是想不起,就越是控制不住去想,越想越烦躁,周絮为了转移注意了,便披上衣服打算去院子里逛逛。 走着走着便走到碧藕榭,藕榭四面有窗、左右回廊,跨水接峰、曲折通桥;夜色正浓,月光粼粼,池水碧清、两岸桃花似火。 只见游廊尽头水畔立着一人,正是小楼。 “风寒露重,悦卿别着凉了” 周絮悄悄走到他身边道,见他衣衫单薄,便把披在自己身子的衣服,披在小楼身上。 小楼的肩膀明显颤了颤,回过头来道:“王爷” 面色却已恢复平日的云淡风轻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9 ,继续说道:“王爷也是和小楼一样,睡不着出来走走吧。” 周絮点头,与小楼靠在回廊上,便把昨天如何吃撑了在御花园散步,如何误入溯月斋,皇上试探的语气等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小楼听。 当小楼听到「溯月斋」三字时,眉头紧蹙,脸色明显一青,却又压抑着不露声色。 周絮观察了一会儿,看他神色有异,问道:“你可是知道关于溯月斋的事?” 小楼沉吟了一番,道:“据说溯月斋曾经住的,是当时的太子妃,白大将军的孙女。” 白大将军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是与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元老。 周絮一惊,脱口而出道:“她可是皇兄的妻子?” 小楼点头:“因为她是皇上青梅竹马的玩伴,当年宠冠后宫,在民间也是一段佳话,所以小楼才得知的,后来……据说太子妃得了一场大病,试了各种方法都救不回来……当时皇上一怒之下,杀了很多太医,太医院血流成河……,”小楼微蹙着眉头望着周絮:“王爷真的……这些事情也忘了么?” “要是记得就好啦,哪敢这样去触皇兄的霉头” 周絮叹道,没想到这小皇上也是个痴情种。 “这件事从此变成了禁忌,再无人敢提起……” 一阵风吹过,对岸的桃花簌簌落下。 “糟糕,我在溯月斋看到一枚玉觉得很眼熟,便拿了出来,现在找不着了,可能还被皇兄知道了……”周絮越想越糟,但看皇上面上也是风平浪静,大概时过境迁,这件事也淡了吧? 小楼睁大双眼:“可是玉体扁片,饰有弦纹?”语气一改往日的风轻云淡很急切。 “没仔细看什么纹饰……”他周絮哪看得懂什么纹饰。, “……是不是环形形状有一缺口?” “对对对,那玉有块缺口,小楼你怎么知道?” 周絮奇道,小楼简直是姜太公算卦,准得很。 “因为……王爷您,也有一块,小楼见过,还问过您另一半在哪。” “我……也有一块?”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那是玉珏,生来便是一双,王爷您真的忘了么……”小楼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大概是月光过于苍白的缘故。 玉珏?原来如此……诶?等等…… 周絮回过味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敢情这贤王给皇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还以为贤王只是个断袖纨绔,没想到还敢勾搭上太子妃。 虽然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但也必须要有点断袖的底线不是?还敢留定情信物…… 自己好死不死还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溯月斋,如果让皇上知道贤王和太子妃的勾搭信物,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当真是应了曾经娘亲那句话:这就是命里的劫数,躲不过的。 贤王这个龟孙子 天将破晓时,周絮才回到屋中,一阵翻箱倒柜,果真在一只锦缎包裹的檀木盒子里,看到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玉。 周絮脑中的疑问如箩筐里装乱麻,混沌一片没有头绪。 贤王和太子妃什么关系?玉珏去哪了?皇上知道多少?小楼为什么刚巧知道我的玉佩和溯月斋那一块是一对儿?小楼隐瞒了多少? 罢了罢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那贤王是贤王,我周絮是周絮,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要是因此而死,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就当和这副皮囊的缘分尽了罢。该吃好吃好,该喝好喝好,一切随缘。 突然豁然开朗的周絮,把玉珏往枕头下一塞,一不做二不休,在天大亮的时候,又蒙头大睡去。 有个说法,就是白日里睡觉,心气浮躁,容易梦魇。 梦里蝉声四起,正是盛夏,天地间明晃晃的,日头正旺。 周絮身在湖畔,波光粼粼,还是个孩童模样,胸前挂着寄名锁,刻着萧恒之三字,只觉此名字依稀是他自己,又不尽然。 突然听到一声“恒之哥哥”,他转身,一个女童笑盈盈地站在身后看着他,面若桃瓣,眼若水杏,朝他伸出一只手道:“说好送我的庙会礼物呢?” 他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两块弦纹玉珏,放在女童手心。女童稀奇地看了看,把一枚玉还给了他道:“恒之哥哥一块,舞儿一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仍。 还是这双手,还是这对玉珏,女童已经变成少女的模样,嫁衣如血 她回头,“舞儿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 她看着他,从笑靥如花到狰狞可怕。 她抓住手中的玉,指节清白,渗出血来。 她笑了:“萧恒之,我会守着你的秘密,直到入土。”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一句 萧恒之,守着你的秘密,直到入土! 一觉醒来,日影西斜。 周絮已满头是汗,分不清今夕何夕,此时身在何方。 他,又是谁。 第7章 酒馆再遇 侍童泊如进屋为周絮服侍洗漱,将汗湿透的被单枕巾全都换了下来。 “小楼公子说他有些乏了,不能伺候王爷,在屋里歇着。”泊如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观察周絮的脸色。 周絮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昨夜的茶润润嗓子:“别准备本王的晚饭了,让厨子做一些桃花稻米粥,待小楼醒后给他送过去。” 梳洗完毕,周絮独自在院子里逛了两圈,转过几处游廊,不自觉地走到小楼的房门外。暮色正浓,屋里没点灯,看来昨夜小楼太过乏,人已经歇下了。 周絮刚想转身离开,听得屋内一阵咳嗽,便又站住了。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始终没敲下去,犹豫了一番,罢了。 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内院。 周絮觉得烦躁异常。 想来在这贤王的驱壳中已经过了一个冬天了,每天不是养伤就是进宫,除了王府和皇宫都,没有机会到别的地方逛逛,都说京城繁华地,轩盖凌晨出。如今伤好全了,天气也暖和了些,何不今晚上就去逛逛?顺便找一家地道扬州菜馆,倒是有些想念松鼠鳜鱼了。 妙极,妙极,想到松鼠鳜鱼就食指大动,若是再找几个明艳动人的姑娘唱唱小曲儿,去京城的赌场掷几把骰子,那就再美不过。 良辰美景奈何天,何苦憋在这王府里想这一堆破事? 周絮刚走到前厅准备出门,就被徐伯拦住了。这徐伯自小在贤王府干活,干了五十多年,如今已经是贤王府的内务总管,大家见他都礼让三分。 “王爷,您可是要出去,老奴给您准备几个侍卫?” 周絮连忙摆手:“别,本王就想自个儿出去散散心,他们跟着怪拘束的。”周絮想,如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0 果有人一直盯着自己闲逛吃饭赏美人赌钱,那可太憋屈了,于是继续道:“徐伯,也千万别派人暗中跟着本王,本王就想独自走走。”在独自二字上加重了语调。 “王爷,您独自出门不合规矩。”徐伯满是皱纹的老脸巴巴地看着周絮。 “王府的规矩本王可以改。”周絮也是铁了心要独自去散心。 “王爷”徐伯陪笑道:“这……主要是,您仇家太多,独自出去恐怕……” 周絮回过味来,是了,这贤王是天下第一大纨绔,不知做了多少歹事结下多少仇家,好好地在家坐着都能招惹刺客,恐怕一出门就被掳了去。 正当周絮一筹莫展时,徐伯赔笑继续说道:“但老奴有个办法,不知王爷可否愿意。” 周絮一听有办法,立刻眉开眼笑:“徐伯,请说!” 徐伯把老脸凑到周絮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只见周絮睁大双眼,眉间舒展,赞了声妙极。 徐伯退下有半盏茶的功夫,再次出来时手里捧了个方盒子。他煞有介事地打开盒子,周絮一看,乖乖,一盒子十几张人︱皮面具,每张都是一种模样,没有一张重复一丁点儿相似。 周絮拿起其中一张呈色偏白的皮儿,入手细软光滑,摸在手里,犹如摸着一张活生生的人脸,可见做工精巧细致,乃是人︱皮面具中的上上品。 “徐伯,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周絮如获至宝,咧着嘴问道。 “回王爷,这都是老奴家父留下的,能给王爷用上是家父的福分。” 原来这徐伯的爹曾是江湖中的千面小神童,后来落难被老王爷所救,立誓终生效忠王爷,过世后他的儿子也继续为王府效力。 千面小神童武功平平,却是一等一的易容高手,曾经江湖传言千金难买一张千面小神童制作的人︱皮面具,又有多少人用他的面具逃避过仇家的追杀。 有了这一盒子人︱皮面具,周絮要化身千万都不是问题。 周絮在徐伯的协助下戴上面具,徐伯又给他修了修眉眼,换了一身半旧月白直襟长袍,腰束粗布宽腰带。没有束冠,头发用一根银丝带松松的绑着,周絮到镜前一看,已经完全不是贤王的模样了。 虽然不及贤王原本模样风流俊俏,倒也是一个温润的书生,就是看起来穷酸文弱了些。 用徐伯的话说,这易容二字,不仅要手工精湛技艺高深,还有诀窍的,就是不能太打眼,不能过于显山露水,财不外露,美不外放。那些把自己易用成美男子俏佳人的,都是扯淡,你想,若果相貌太过出众打扮过于富贵,人人都盯着你瞧,难保不出问题,毕竟易容就是假货嘛。 周絮深觉徐伯的话大有道理,满意地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新模样,越看越欢喜。 便心满意足地揣着一叠子银票,出了王府后门。 周絮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地道的扬州馆子。 进了门,因为正是吃饭的点,馆子里呜呜泱泱都是人,周絮看靠窗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 也许是因为周絮穿得穷酸,小二不算热情,没精打采地招呼点菜。自小在青楼也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周絮倒不会介意。 “红煨鳗、清炖蟹粉狮子头、糟泥螺、大煮干丝……恩……再来个四喜汤团、生肉藕夹、笋肉小烧卖、赤豆元宵、五仁糕、葱油酥饼、虾籽饺面,先这几样吧。”周絮再在脑中过了一遍,好像暂时没什么想吃的了,本来想喝二两花雕,无奈贤王是个三杯倒的货色。 小二瞪大了眼睛:“客官,请问您几位?” “就我一人。” 周絮看小二依旧愣愣的没去报菜,突然会了意。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不紧不慢地往桌上一放,道:“不够再补,多了的话不用找补,赏给伙计们吧。” 店小二双手拿起银票,眉开眼笑地一叠声谢谢客官,殷勤地替周絮换了一张大一些的桌子,先用抹布擦了擦桌子椅子,再用自己的衣袖擦了一遍:“客官您稍等嘞。”便飞奔去报菜了。 周絮下馆子何时如此风光过,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佯装习以为常。 感叹一声这贤王的皮囊真是好用得很。 周絮夹起一块狮子头,正准备往嘴里送,饭馆忽然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腰间皆挂了一把长剑,周絮扫一眼,便知二人是同门师兄妹。这少女走在前头,身形窈窕容貌俏丽,一袭藕色织锦长裙,说不出的明丽动人,在酒馆里十分引入注目。 眼看馆子里人满为患,只剩下之前周絮打算坐的角落里那一张小桌,小二便引他们二人到那落座。少女经过周絮身边时,悄悄对少年说:“咦,这书生怎么一个人占了这样大一张桌呢?”语气颇为不满。男子道:“人家来得早,自是能坐。” 周絮没什么优点,就是耳力好,二人的谈话被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这少女美则美矣,怕是有些刁蛮的,少年倒是明白得很。周絮无聊地想着,又夹起一块伍仁糕细细品味起来。 每样菜都尝了一两块,周絮就有些撑了,叫小二上了一壶茶,又慢悠悠喝了起来,身上的银票还有这么多,便琢磨待会儿去赌馆乐一乐。 “客官,我们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可要赔死了。” “你这小二怎么不懂得变通呢?又不是不打算给你钱,我和师兄也不是白吃白喝之人,下次来京城再给你便是,难道你还怕我沐音赖账不成?” 周絮被打断思路,顺着争执声望去,原来是那二位男女跟店小二耗上了。 “姑娘,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说,我们真要关门大吉了。”店小二一副要哭出来的神色。 “谁!谁敢赖账?!今天不给钱就别出这个门。”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提着嗓音吼道,带着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大概是馆子的老板。 “谁要赖账,我沐音决不赖账!”少女修得小脸刷地一红,看在周絮眼里更觉俏丽了。不过比起小楼来,还是差了几个层次,周絮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暗暗觉得自己变态。 “你们给了钱,我们才放人!”老板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气势不减反增。几个打手也摆出来要干架的姿势。 “你们!”少女右手握住剑柄,一副准备要拔剑的气势。 “音儿,不可!”少年按住少女拔剑的手,声音冷静平和,道:“这位大哥,抱歉得很,方才我们的钱袋被偷了,身上没有银子,可否通融一下,我把剑压在这里,半日之后带钱来取。” “谁要你们的破剑!你们就想赖账想跑!”老板激动地唾沫乱飞。 “那我人留在这里,让师妹去取钱来付账,这样我们也跑不掉了。”少年继续说,语气不浮不躁,很是难得。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1 “要留也留下这个小娘们,你个大老爷们我留着干啥?”老板轻佻地说,周围的打手客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少女气得满脸通红,再也忍不住拔出了剑骂道:“厚颜无耻的东西。”少年连忙按住她道:“音儿,是我们理亏。” 周絮留意到这少年的武功远在少女之上,而且也是风姿秀气,爽朗清举,眉目之间英气逼人,真真是赏心悦目的两人。 本想出手相救,但转念一下,徐伯交代过,切不可引人注目,虽说这人︱皮面具是出自千面小神童之手,但毕竟年代久了效果自然会差点,再加上徐伯修容的手艺远比不上他爹,弄不好就会被人识破,切不可冲动。 这个少年,倒是有点眼熟。周絮回忆了一下,这等风姿秀气,爽朗清举之人,见过一次应该不会忘,这人到底是…… 这人是!!! 是的,周絮回忆起来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便是那晚夜闯王府,刺伤他的刺客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一直围观的小天使→_→ 本来这章标题叫人*皮面具的。。。发现移动端显示乱码。。。改了一下 想想还是改回面具做章节标题。。。 踏马的□□标题也乱码摔 又发现错别字orz 第8章 夜宿淼淼 有趣,有趣。 当时周絮便佩服那名刺客的行事磊落与武艺高强,要不是彼此立场尴尬,一定结交这位江湖豪杰。 如今戴着这人*皮面具,何人能知道他就是贤王呢? 此时周絮已经把徐伯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脑一热正准备出手相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听得一个老翁大笑道:“原来是青衣会的沐女侠与黎桑公子。” 周絮朝那位老翁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 老翁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青衣会的英雄好汉,倒是赖得一手好帐。”说完周围的几个人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周絮看了一眼老翁,只见他弯腰驼背,衣衫褴褛,形容十分猥琐讨厌。 “你这老不死的什么东西,竟敢口出污言辱我青衣会。“少女剑已出鞘,却被少年拉住,少女不解气,便一掌劈断身边的桌子道:“辱我青衣会者下场便是如此!” 当真是性子极烈的小娘们,周絮心里暗暗惊叹。 “这位老先生,一定是对我们青衣会有所误会。”黎桑语气已不如之前那般游刃有余,脸色由白转青。 “啧啧啧~这里可是京城!你们青衣会还敢狗仗人势不要脸。“这猥琐老翁不屈不挠,骂得越发不堪入耳。 此时店小二和老板听到青衣会三字,已经愣愣的不敢多言。青衣会,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哪里是他们这种小百姓敢惹的。 周絮见状暗暗招手唤来店小二,给他塞了一百两银票:“那二位的饭菜钱和破损费都算在我这里。” 店小二感激得涕泪直流:“这位爷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眼看小二便要给周絮跪下了,周絮一把拖住他道:“别,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一点小事何足挂齿。”以前在扬州时,时常遇到醉吟楼被砸,修葺费要赚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周絮很能理解。 “要是位位爷都能像您这样慷慨,我便是天天吃素也愿意。”说着小二又抹了一把眼泪。 这小二,倒是很会拍马屁。 周絮做的这一切,黎桑当然都看在眼里,隔着众人对周絮拱了拱手:“在下黎桑,多谢这位兄台相助,黎某必会报答,只不过黎某现在,要先收拾一条疯狗——” 说着又转向老翁,拱了拱手:“你口出狂言辱我青衣会,晚辈便得罪了。” 说着眼神突然一凛,长剑出鞘。 黎桑的剑法有多漂亮,周絮当然见识过。 “黎桑兄弟,你这朋友我周絮交定了。”说着便站在桌边,负手观战。 只见出鞘之剑明亮如秋水,突然间白光闪动,跟着铮的一声响,两剑交锋。黎桑与那老翁一交上手,顷刻间拆了三四十来招,老翁眼看自己逐渐落下风,便冷哼一声:“你们青衣会的英雄好汉竟然欺负我这个花甲老人,当真是要脸。”便斜身闪开,跳窗而出,逃走了。 少女正想去追,被黎桑拦住了:“穷寇莫追,算了。” 说着便转身望向周絮,再次抱拳相谢。 周絮也拱了拱手:“在下周絮,久仰青衣会黎桑英雄大名,今日可否交个朋友?”此时的周絮,早把徐伯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出风头可出大了。 “既然是朋友,周兄又何必这么客套。”说着两人眼神交汇,彼此内心明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周絮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为小时候憧憬的,仗剑走江湖的侠义之士了。但他也明白自己那点能耐,就当是——戴着□□演的一出戏罢。 此时自己便不是贤王,也不是以前的周絮,就是一个戴着人*皮面具进行角色扮演的江湖好汉。 自己这个假好汉,今日可撞上真豪杰了。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刚才动静这样大,只怕惊动了官府。”周絮引着他二人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出馆子,趁着夜色没入一条巷子里。 周絮突然想起这里是京城不是扬州,他自己逛都没逛过,如何带人避人眼目的脱身…… “额,黎桑兄弟,还有这位……” “在下沐音”少女对他抱拳颔首。 “黎桑兄弟,沐音姑娘,你们可熟悉这京城不?在下也是今日刚到京城所以……” 周絮望着沐音,沐音摇头,沐音望着黎桑,黎桑摇头,黎桑再望向周絮,周絮摇头 …… 彼此无言了三秒…… …… “周大哥,要不去城郊棉花胡同……”黎桑扯了扯她的袖子,沐音立刻不言语。 周絮听出对方不希望暴露落脚地,便道:“听说京城有家茶楼客栈,相当隐蔽,不招待一般客人,正好因为家兄生意关系,有他家的‘引路牌’,官府绝不会到那搜查,我只是大概知道在何方位,具体可能得找找……要不二位随我去避一避?” “那就有劳周兄了。”黎桑又是一抱拳。 周絮说的这淼淼楼,还是晋王那个老纨绔告诉他的,只接待一些高官贵族富商大贾,需要一张引路牌才能进去,寻常人花再多钱没有引路牌绝进不去。进门后便英雄不问出处,据说想要什么样的服务都能满足。 晋王真是纨绔中的极品,对京城中各种高级玩乐了如指掌,随随便便说一处便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2 是别人想不到没听过的。 据那日酒后晋王说,这神乎其神的淼淼楼,隐于西城槐里胡同,初看只是普通的富家宅院,进去后便别有洞天。 还好这京城布局方方正正,很容易找到方位,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槐里胡同。 只见一家寻常人家贴着对联:扁舟水淼淼 曲岸复长塘 周絮料想便是这里了,便轻叩门扉,不多时便有一妙龄少女打着灯笼来开门,周絮从怀里掏出一枚象牙牌子,少女立刻会意,毕恭毕敬地请他们三人入内。 这枚引路牌,当然是那天晋王喝大了,为了炫耀送了周絮的。 进门后,只见迎面一带翠嶂挡在前面,往前一望,见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少女引他三人穿过一石洞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行不多远,则见雕栏玉砌,层楼高起,青松拂檐,翠竹掩映,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好一个避世之地。 绿波淼淼,翠竹森森,这个地方,简直比皇上的御花园还雅致有趣。 沐音何曾见过如此雅致之地,不禁双目圆睁呆在原地。 黎桑也踌躇道:“周兄,我们师兄妹二人钱袋被盗,如此雅致的地方恐怕……” “钱的事黎兄不必担心,只管放心住下便是。”周絮难得摆阔,当然要摆过瘾。 “这……”黎桑想想自己如今处境,又见天色已晚,一般客栈肯定会被搜查,又不敢冒险回青衣会西郊棉花巷的驻地,别无他法,便谢过周絮暂且住下,他平生也时最怕受人恩惠的。 周絮哈哈哈笑了几声:“如果黎兄拒绝那就太不够义气了。” 如此一来二去,他们师兄妹两人便不再推辞了。 沐音毕竟是小姑娘,经过一日的折腾,早就疲倦得睁不开眼。 周絮开了三间最靠里的厢房安排他们入住,自己也打算歇息了。这一天也够折腾的,但是也算是体验了一番行走江湖的感觉,虽然最后还是靠晋王的那点小爱好避难…… 今晚在外过夜,事先也没跟徐伯、小楼说一声,他们会不会着急呢?不过他们知道我戴了人*皮面具应该问题不大,也不知道小楼睡醒了没,吃了没…… 想到王府里的事周絮就脑仁疼,也不知道小楼隐瞒了多少事,他一直在等小楼主动告诉他…… 算了不想了,周絮现在只想泡个热水澡,松松筋骨,忘了问徐伯戴着人*皮面具能不能洗澡了。 不过这人*皮面具倒是好东西,戴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点不舒服,轻薄透气,就像是长在自己肉里的一样,完全没有违和感。这王府果然卧虎藏龙,千面小神童当真名不虚传。 周絮还是没忍住叫人抬了一大桶热水进屋,想只要不碰脸应该没问题。正在他宽衣解袍准备沐浴时,忽而听到有人敲门,他只好把脱掉的衣服胡乱披上。 周絮开门,月色下这人从容弘雅,神情闲远,来人正是黎桑,怀里抱着一壶酒。 乖乖,又是酒。 周絮请黎桑入内坐下,唤人拿来一个杯子,黎桑奇道:“怎么?周大哥不和我喝两杯?” 周絮无奈地笑道:“周兄不知,我这身体……我这人喝三杯就倒了。” 黎桑笑了笑:“三杯就倒,那就喝两杯罢,不然我自己喝也没意思。” 周絮觉得黎桑这话十分有理,便唤人又拿了一个酒杯来。 “还没来得及问周兄,周兄既然不是京城人士,那家在何处?”黎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 “我家住扬州。” “太巧了,我和师妹也是扬州人。”黎桑笑到。 周絮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本想说他自小住在醉吟楼,又觉得不妥,于是便把家里地址说成醉吟楼对面。 黎桑听了眉头微蹙,似乎思索了一番,面色又恢复如常。周絮正纳闷他为何这般反应,突然回过味来…… 奶奶的,醉吟楼对面不就是相公馆青玉楼! 他周絮一世清白要毁于一旦了。 作者有话要说: →_→是不是写得有点无聊大家不说话不收藏2333333 第9章 张生画眉 正好此时送杯子的来了,周絮自己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口闷,缓解尴尬的气氛。 这酒,还是极烈的花雕,这一杯下去周絮胃里一阵灼烧。 为了引开话题,周絮主动和黎桑聊起了一些江湖奇闻异事,都是当年黎大哥告诉他的,黎桑毕竟是少年人,被周絮这一引,有了兴致,便也把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遇到的人事捡了有趣的说。两人一来二去,觉得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丑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黎桑不是别人,就是黎大哥的小侄儿。周絮更觉亲切,刚开始是黎桑喝酒他饮茶,后来兴致高了,便把三杯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自己也跟着喝了起来。 因为戴着人*皮面具,周絮喝了酒后脸也不见红,黎桑便以为他说自己不能喝只是客套,并没有拦着他。 眼看一坛子酒就要见底了,周絮突然两眼一直,脑中一片混沌。 “周兄?”黎桑看他神色有异,温言问道。 只见周絮也不说话,愣愣地转过身来看着黎桑,眼里都是氤氲的雾气,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眼角都开了花,忽而又神情悲怆流下了眼泪,眼泪直往袖子上抹,一看就是喝大了。 周絮感觉周围的世界都是飘的,天花板是飘的,房梁是飘的,屋中的古玩字画都是飘的,他自己也是飘的。 只得眼前这一人稳如泰山坐在那里,这是谁呢?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真好看呀,这姑娘可比醉吟楼的姑娘们好看多了,看得人都痴了,周絮再往前靠了靠想看更仔细些。 咦,不对,这不是姑娘,好像是……小楼?哦~小楼来了?看到小楼他就觉得难过,忍不住便流下泪来,却又忍不住抱*住 ‘小楼’,看对方也不反抗,便更紧地把他嵌入怀里。周絮觉得莫名地悲伤,自己怎么能对小楼有不轨之心呢?那不就和狗贤王一样可耻了么?但此刻又是高兴的,毕竟‘小楼’就在自己怀里,这样软这样暖。于是便又哭又笑的。 周絮望着被自己搂在怀着的‘小楼’,看他羞得一张脸蛋微微的红,当真香肤柔泽,素质参红,顾盼多情,顿时体内的火被点燃了。天雷勾地火,便狠狠地朝‘小楼’的嘴咬了下去。 刚尝到细软香甜的滋味,突然啪的一声,周絮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倒是让他不飘了。他定了定神,一看,那人哪里是小楼,明明是黎桑…… 心道一声糟糕,却提不起一点气力,眼皮沉重,最后一点清明倏地全断了。周絮挺尸在地上。 周絮醒来,已是午后了,发现自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3 己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头一阵阵地疼,嗓子简直要冒出火来,这里是哪里?自己究竟…… 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昨晚醉后的片段一点点浮现,零零散散地拼接起来,周絮抓心挠肝地羞,忍不住便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对黎桑做出这等事,太不是东西了! “周絮你就是个混蛋!流氓!臭不要脸的死断袖!”他自言自语骂自己,悔恨至极。 周絮勉强支持着身体下了床,只见桌案上的空酒坛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家中突生变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黎桑」 寥寥十六字,字迹苍劲峻逸,力透纸背。也就这十六个字,周絮愣愣地看了足有三分钟,简直能看出花来。 以后再也不敢乱喝酒了,周絮发誓。 昨夜一夜未归王府,也不知他们会担心成什么样。 简单的洗漱罢,喝了一碗醒酒汤,结了账,周絮便急着离开淼淼楼回府。 还是来时的少女引路,行至门口,少女拿出一个锦盒道:“这是昨儿和您一道来得姑娘留下的,让我务必亲自送到您手上。” 周絮边急着打开锦盒,边问少女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位公子和姑娘天未亮就匆匆离开了。”少女回答道 周絮点了点头,只见其中一尺白绢包着一片碧色羽毛,白绢散发着淡淡兰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大意就是感谢周絮出手相救没齿难忘,没能当面别过很遗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如果今后需要帮助,携碧羽至京郊棉花胡同张家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等等。 字迹清雅秀媚,行云流水。周絮收起碧羽,感叹到,这沐姑娘倒是有情有义得很,够仗义! 行至市集,看到满街卖包子馒头八宝饭,红果儿驴打滚豌豆黄,周絮直咽口水,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自己一天没进食了,又不敢再耽搁去吃东西,只好加快脚步忍着饿,琢磨着待会儿是要让厨房焗只鸡呢还是酱只鸭呢,越想脚越飘,想下次再出来一定弄匹骏马,靠双脚真是太辛苦了。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个白发老翁在卖桑葚,他的桑葚果黑亮饱满,特别肥美。周絮想这南方的果儿京城难得见到,也不知道小楼吃过没,便买了一提拧着,乐滋滋地想让小楼尝尝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眼看就要走到王府了,却看到大门口有三四个侍卫守着,周絮一愣,内心揣测一番,猜着了七八分,趁他们不注意绕到东南两个侧门,果然都有侍卫把守。 这皇上怎么来他府上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家又不比寻常人家走亲戚。 周絮忽然想起糊在脸上的人*皮面具,自己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进府了,但爬墙钻洞岂不是更可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脸上的面具嗤啦一声撕了下来,乖乖,疼得周絮眼泪直冒,敢情脸上的汗毛都被扒光了吧,果然是千面小神童的杰作,过了一夜粘度还这么高,童叟无欺。 周絮整了整仪表,向王府走去。 “王爷,总算把你等回来了,皇上正在正厅等着你呢。”徐伯看到周絮已经撕下面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絮点了点头,快步走入正厅。皇上本是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身,脸上已经挂着笑。 “臣弟叩见皇兄,不知皇兄驾临府上,未能安排周全,请皇兄恕罪。”周絮单膝跪下很像那么回事地说道。 皇上啧了几下,道:“两日不见,恒之你和朕怎么又生分了?”说着便亲自上前扶起周絮。 周絮看皇上把他打量了一番,先是眉头微蹙,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最后,皇上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絮正纳闷:“皇兄,可是臣弟脸上有什么东西?” 皇上笑着摆手道:“让你府上的下人取镜子来吧。” 最会察言观色手脚麻利的雪宴取来了铜镜,双手递给周絮时,也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一时竟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随即慌张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才忍着笑退下。 周絮一看,奶奶的,撕面具的时候不仅把汗毛撕下来了,也把右边的半条眉毛撕没了。脸上的皮肤还因为被拉扯,红一块白一块的,十足的一个丑角儿。 周絮捂着那半条眉毛,哭笑不得。再看看自己这身穷酸秀才的打扮,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皇兄,我……” 皇上仍摆手笑,唤下人取了些石黛来,饶有兴味地望着周絮道:“皇弟,领朕去配殿歇一歇罢,朕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说着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下人,啧了一声道:“怎么不见小楼公子?” 周絮呼吸一滞:“小楼他……他染了风寒,怕传染皇兄所以没出来接驾。” 皇上嘴角扬了扬,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恒之,你手里那一包是什么东西?”到配殿坐下后,皇上用茶杯盖子拨了拨茶水上的浮叶,抬眼看了看周絮一直拧在手里的那袋子桑葚。 刚才一时情急慌张,周絮竟忘了把桑葚交给下人,傻愣愣地一直拧着。 “回皇兄,这是一袋子桑葚果,我看挺新鲜的,便买了许多。” 皇上皱了皱眉头:“桑葚果?” “是,就是养蚕人种的桑树结的果子,南方农家比较普遍见得到,就是这个时节的鲜味儿。”周絮想来,这皇上永远坐在庙堂之上,很难得知道农家果物,更别说这千里之外南方的特产了。 “哦?倒是新鲜玩意儿。” “是,乡间野味,也就图个新鲜,吃着玩儿。”周絮便吩咐下人把桑葚拿去仔细洗干净,用盐水浸一浸。 周絮倒是知道御膳房的规矩,一切时鲜果蔬,都是不能供奉的。就怕皇上吃了喜欢,冬天要吃荔枝,夏天要吃冬笋,御膳房的奴才就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了。所以啊,做皇上也挺可怜的。 周絮关上了配殿的门,问道:“皇兄有何事要吩咐臣弟?” 皇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让周絮坐在身边道:“不急,朕先帮你解决眉毛的事罢。” 周絮一头雾水,只见皇上自个儿站了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半眯起眼道:“恒之你这眉形倒是好画。” “……!”敢情这小皇上要给我画眉??!!周絮心惊胆战地想着,这都什么癖好! “皇兄,请……!”周絮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上拿着石黛把玩了一番,将其放在石砚上磨碾,待成为粉末后,加水调和,觉得差不多后,便俯身弯腰,耳语道:“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 周絮怎么听怎么不对,打了个激灵。 内心暗自叫苦,还不如给老子我画个王八得了。 作者有话要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4 说: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要是不嫌麻烦的话→_→可以考虑点一下收藏qaq 丧心病狂地求收藏求评论…… 第10章 玉珏归还 等皇上玩够了,便取了铜镜来:“恒之你看可还满意?朕还能给你修修。” 此时的周絮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睁开眼睛,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中的面容,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入目,皇上下手倒还算友好。 “皇兄亲自为我画眉,我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舍不得洗脸了。”周絮讪笑道。 “你呀,跟皇兄就不要油嘴滑舌的了。”皇上把石黛石砚往案上一搁,坐下喝了一口茶。 此时,仆人已经洗好了桑葚,又放了些草莓、杨梅等时令水果搁在攒盒里送了来。 皇上盯着攒盒看了三秒钟,眼中充满好奇,周絮觉得此刻的皇上像个大孩童。 “皇兄尝尝,已经让下人用盐水浸过,放心吃好了。”说着便拿起一颗桑葚吃了起来,当真新鲜味美,酸甜可口汁水饱满,买对了。 皇上看周絮吃得欢喜,坐在周絮身边,忍不住也拿了一颗,颇为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突然眉头一皱,酸的,随即又舒展开来,甜的。最后连连点头:“这桑葚果儿确实有意思。\" 好吃就是好吃,还说有意思,这皇上,也真有意思。 “其实这桑葚果是买给你的小楼公子罢。“皇上语气淡淡的,很耐揣摩是什么意思。 “臣弟确实没料到皇兄回来。“周絮讪笑道,这皇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上突然正色道:“朕这次来,也是担心你,听说昨晚有青衣会的人在酒馆闹事,后来官兵连夜挨家挨户搜查,也没找到线索,朕担心这些反贼潜入王府,就带了几个侍卫一大早过来看看,谁知恒之你——”皇上用手巾擦了擦沾在指尖的水:“却一整日不在府上。” 周絮的额角渗出汗来,心道,查反贼这种事哪里用得着皇上亲自来,怕只是个由头,口上却道:“让皇兄担心了,那些什么青衣会红衣会的人,想来是绝没本事进得贤王府的。臣弟昨晚……昨晚有些心浮气躁,便出去吃了点酒,哪知醉得不省人事,今天下午醒来才回得来。” 皇上笑了笑,道:“恒之你别大意了,这青衣会可以说无孔不入,上次来贤王府行刺的人,也正是他们。”顿了顿继续说:“说不定,你府上还有他们的内应呢。” 周絮心里一阵发虚,这皇上怎么连上次刺客是青衣会的都查到了,黎桑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正当琢磨着如何回答皇上时—— “朕与你说笑的,看你吓得汗都出了,啧啧,把朕给你画的眉毛都汗糊了。”说着竟用手巾替周絮擦拭额角的汗。 周絮苦笑:“皇兄你就爱拿我打趣,别吓得我连自己府上都不敢住了。” “那倒是好了,陪朕在宫里住几天也罢。”皇上望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好看,虽然好看,却看得周絮心里发怵,不知道他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几分试探几分关心。 哈哈哈周絮干笑几声:“皇兄又说笑了,到时候你后宫那三千佳丽该怨臣弟了。”边说边观察皇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沉吟了一会,笑了笑道:“是了,恒之你一向觉得宫里无趣,什么人都留不住你。就像这王府金屋藏娇,小楼公子那等妙人儿,恒之你不也是会在外面过夜么?” “皇兄也知道,臣弟一沾酒就倒,昨晚真是没办法,要是知道皇兄今天驾临,是万万不敢沾酒的——”周絮在心里思付了一番,要是小楼真是他的金屋藏娇,彼此坦诚,他倒是也不会出去散心了。 皇上弯着眼睛道:“说起喝醉——恒之你上次喝醉,把这东西落在宫里了,朕怕你找不着着急,这次亲自给你送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递给周絮。 一块玉,一块弦纹玉,环形有缺口。 周絮脑子一炸,倒吸一口凉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足无措。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东窗事发,怕这就是皇上来得目的。 “怎么,这不是恒之的?”皇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深意。 “是……是臣弟那日在御花园时捡到的,觉得好看便留下了……御花园的东西当然是皇兄的……” 皇上笑了笑:“恒之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谢皇兄。”周絮心惊胆颤地接过玉珏。 皇上看着周絮,沉吟了一番,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恒之不要为此伤神添堵,烙下心病就糟了。”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后要是想喝酒,找朕好了。” “臣弟明白。”周絮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道,原来,太子妃和贤王那点破事,皇上内心分明得很,啧啧啧,这么大一顶绿帽也不介意,当真是天子心宽,要是我可做不到。 不过,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皇上这次亲自来王府把玉珏交与周絮,就是让他放心,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要是计较早就出事了,哪还有现在的贤王。就算周絮再愚钝,也明白皇上的用心。 之后皇上与周絮聊了几句寻常话,吃着桑葚果儿,周絮又说了些乡野间的风土趣事,便觉得这日心情大好,春光无限了。 “你说得朕有些想出去看看了,等哪日清闲些的时候,恒之你陪朕到江南走走罢。” “臣弟恭敬不如从命。” 皇上嘴角扬起,满意地点点头。 周絮替皇上推了门,一路恭恭敬敬地服侍皇上直到王府门口的轿子前,临上轿,皇上突然转过身来,也不避讳众人,就将脸贴在周絮耳边道:“上次朕跟你提的那人,恒之你是留还是不留呢?”语气高深莫测,看周絮愣在那里,便宛然一笑,不等他回答便钻进轿子里去了。 周絮命人将剩下的桑葚一起打了包,让皇上带走了。 等皇上的轿子走远后,周絮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心神交瘁,背后已经汗湿了透。 回过神来,饿感上涌,前胸贴了后背。 命厨房立刻备下晚餐,特意吩咐加了茭白虾仁、龙井茶叶鸡丁、宋嫂鱼等几道菜,把午餐的份一道吃回来。 在等晚饭的这段时间,周絮将皇上归还的玉珏拿在手里看了看,长吁短叹一番。突然眼睛一转,嘴角一勾,将玉珏收到怀里,兴致很高地走进内院,大步流星朝小楼的房间走去。 小楼的屋内没点灯,从窗外望去一片黑漆漆的,整个院落萧索清冷至极。周絮便再次犹豫要不要敲门,在房门外踱步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他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只要心里装着某个人,便瞻前顾后止步不前了。 咯嗒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5 一声,小楼推开了房门,一拢素衣,乌发半束,面容有些苍白。 “夜了天凉,王爷请进来吧。” 周絮得了批准,面上不自觉挂了笑,蹦跶着进了小楼的房间。只见屋内清冷萧疏,没升炉子也没点灯,暗淡的暮色从窗纸渗进屋中,万事万物都影影绰绰,没有一点烟火气 周絮也不客气,摸索着一屁股坐在杌子上,正伸手想要拿桌上的茶水喝。 “那茶凉了,喝了怕是要闹肚子,小楼再给您沏热的罢。”小楼点着灯说道。 “小楼你歇着,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刚才皇兄来闹腾了一阵,我喝点凉茶刚好去去燥。”说着便把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甚是舒坦。 烛光曳曳,让人有种屋子里也渐渐暖起来的错觉。 “刚才皇上来了罢,小楼没去迎驾罪该万……“ 周絮连忙截止他的话:“我和皇兄说了,你受了寒伤风,怕传染,不碍事的,说起来你和皇兄都算是我的兄弟。“ 小楼愣了愣,笑道:“王爷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不然可是大罪,小楼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听到小楼承认自己不是外人,周絮早已乐开了花,心道:我和皇上算什么兄弟呢,皇上那是贤王这个皮囊的兄弟,和我半分关系都没有,跟我拜把子的是小楼你,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兄弟,恩,兄弟……嘴上却说道:“自然不会乱说,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亲近的。” 小楼听了这话,沉吟了半响:“王爷错爱了,小楼何德何能。” “悦卿你不要自贬,在这王府里也无需时时小心翼翼,总想着处处周到,多累啊,偶尔也跟做哥哥的我任性一下,没关系的,不然我都没有做哥哥的实感。” 小楼噗地笑出了声:“王爷这话说的,倒像是小楼不懂事了。” 小楼这一笑,一双桃花眼被压得弯弯的,眼波流转,看的周絮脑子嗡嗡叫发出紧急信号。 “皇上这次来,是找王爷有什么事呢?”看周絮兀自发呆,小楼问道。 “哦……昨晚京城里有青衣会的人闹事,皇兄担心过来瞧瞧,而且——“周絮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弦纹玉珏:“皇兄把这个还回来了。” 周絮手中的玉珏,在曳曳的烛火下,光华内敛,温润有方。 小楼一惊,身子颤了颤,面色青白不言语。这些周絮当然都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交流求收藏qaq 这文可以说是很冷了2333333333 第11章 杨絮漫天 “这东西虽是捡的,却也有很多故事在里边,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来保管它稳妥。”说着便将玉珏交到小楼手里。心思却不简单,他才不管这玉珏是不是贤王和太子妃的定情物,反正是一对儿,如今他一块,小楼一块,美哉。 小楼这次倒没有推辞,将玉珏紧紧地抓在手里,脸色几变,终于又恢复如常。 “王爷,我……我……其实……。”几次开口,欲言又止。 周絮笑了笑,摆摆手道:“现在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与我说。” 小楼点头,将玉珏收在怀里,便是无话了。 转眼间京城的空气里飘满了杨絮,漫天似雪,满眼迷离。 前日请了晋王来府上喝酒,听晋王说,皇上杨絮过敏,不住地咳嗽打喷嚏,皮肤还起了许多小红疙瘩,难受得接连几日无法好好进膳安寝,已经三天没上朝了。 周絮倒是听过京城清明后杨絮漫天的壮丽景观,看到还是平生第一次,这贤王的皮囊,虽然是个不中用的三杯倒,却不对杨絮过敏,乐得周絮整天在园子里转悠。 天气转暖,小楼胃口似乎差了些,这日中午周絮便命厨房做了口蘑炖鸡和糖醋排骨,熬了山药粥,送进小楼房里一起享用。这些日子他与小楼都是一同吃饭喝茶,游园赏花,甚是亲厚。 午饭后小楼犯懒,便去午歇了。周絮无聊,想到前日晋王说皇上杨絮过敏的话,最近皇上又赏了一匹西域的玉花骢给他,马儿全身雪白的毛,马勒脚镫都是白银打造,嵌着宝石,神骏非凡。 周絮正跃跃欲试又愁没处可使,心道:何不骑着马儿进宫去瞧瞧皇上的病情呢?还可以谢他的赏赐,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絮骑上他心爱的玉花骢,带了四个侍卫,一行五人进了皇宫。 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不时打个喷嚏打个哈欠,眼中便水汪汪的。 周絮笑道:“听晋王说皇兄几天没上朝了,如今看来却也没闲着。” 皇上用手巾捂着脸,道:“现在漫天的杨絮,朕也出不得屋,闲着也是闲着,就找点事做。”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皇兄,让我瞧瞧您的脸。”周絮看到皇上捂着脸,心下好奇。 皇上用手巾把脸捂得更严实了,道:“别,朕自己都觉得怪吓人的,你别看了。” “就看一眼?”周絮得了那批玉花骢,心里开心,便不那么拘束,还死皮赖脸上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那匹玉花骢可还合恒之的意?” 周絮连连点头称赞道:“好俊的马儿,多谢皇兄赏赐,下次与皇兄一起骑着去狩猎罢。” 皇上笑笑道:“恒之你倒想得远,狩猎要到秋天了,到时候朕叫上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自然。”说着周絮便趁皇上不注意,蹭地一下扯掉他捂在脸上的手巾,只见皇上脸上五六处小红斑,看得人直痒痒。 “大胆!”皇上停下了手中的事,眼神凛凛地瞪向周絮。 周絮心下暗道不妙,做得过了,一时糊涂以为还是在醉吟楼和相熟的伙伴玩闹,慌忙跪下请罪。 皇上摇了摇头,扶着他起来,无奈地笑道:“恒之你呀,真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周絮陪笑道:“臣弟再不敢了。” “你和朕两人的时候,这样倒很好,外人在时就要谨慎些。” “臣弟明白——”周絮点头继续道:“皇兄,我听过一个土方子,身上若是花粉过敏,除了尽量不要外出外,最好每日用淡盐水洗脸洗澡,沐浴的时候还可以当一些野菊花,有镇静消炎的功效,我想杨絮过敏也适用的。” 皇上重新用手巾捂住脸道:“恒之倒是有心,今晚就让他们这么办。”说着发现已经是申时了,便道:“晚上留下来和朕一同用膳罢。” 这御膳房的美味周絮是领教过的,听到一起用晚膳眼睛都亮了起来。但看了看时辰,发现距传膳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周絮便留在御膳房里,随手翻翻书,陪皇上说几句话。 皇上翻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连手巾都忘了捂了,便随口一问这奏折里说了什么,让皇上这么苦恼。 皇上叹了口气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6 安大人在奏折上说,关中大旱已近三年,建议实施黄河改道工程,开工越快越好,这倒是件惠及子孙的好事,但——”皇上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但是如今,边关未稳定,内忧外患,突厥、契丹皆对我大荆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如果盲目开工,定会牵扯大量精壮劳动力,动用大笔国库储备,就怕给了蛮夷趁虚而入的机会——安疆与赈灾,孰轻孰重?” “国事臣弟也不懂,不能给皇兄分忧,但只要出现旱灾,便民不聊生,别说吃树皮吃泥土,吃人肉都不是稀罕事,而且赈灾不也需要很多钱粮么,长痛不如短痛——”周絮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自己话太多了,忙打住:“该死,臣弟又胡言乱语打扰皇兄思路了。” 皇上沉吟了一番,突然眉目舒展道:“恒之你所言极是,这问题,朕有解了。” “……”周絮一头雾水,心道,我所言怎么个极是了? “自古灌溉为农耕之本,大禹治水尚能三过家门而不入,改道黄河,引水入田,实在是舍小利取大义之事,妙哉。”皇上越想越觉得妙,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一双眼睛弯弯的看着周絮道:“还多亏恒之点醒了朕。” “臣弟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闷闷的不是滋味,以前与黎大哥耳濡目染,觉得皇上是十恶不赦收刮民脂民膏之人,现在看来,眼前这皇上并非如此。而且待他也是极好,虽说这是托了贤王皮囊的福。 周絮自小没兄弟,自然没体会过被哥哥疼得感觉,如今虽说这皇上言行举止让人猜不透,倒是也能看得出是真疼贤王的。 如果这皇上真是勤政爱民之人,那青衣会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恒之,恒之”皇上轻轻拍了拍周絮的头,才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啊,皇兄,怎么了?” “恒之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周絮。 “哦……在想皇兄真是爱民如子。” 皇上摇了摇头,笑道:“别跟朕说这些虚的,饿了罢,朕便命人传晚膳。” 晚餐清一色的云南菜,相当细致考究,用蜜饯莲子煮的宣威火腿,用红花油炒的洱海工鱼干,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功夫十足的云南米线,还有香气四溢的汽锅鸡。 “不知今晚的菜,恒之吃不吃的惯。”皇上坐在周絮对面问道 周絮连连点头,又夹起一块鲜红喷香的宣威火腿放进嘴里。 皇上笑道:“这过桥米线汤别看不冒一丝热气,其实极烫,吃的时候要当心。” “皇兄今儿怎么想起吃云南菜来了。” “谢侯爷刚从云南办完事回京,带了很多云南食材特产送朕,朕看今天你恰巧也在,便命御膳房做了这一桌菜。” “臣弟来得真是时候。”周絮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汽锅鸡。 皇上笑道:“恒之你若是喜欢,以后每有新进贡的各地食材,朕便邀你进宫来尝尝罢。”皇上用勺子撇掉汤上的油,继续道:“这谢侯爷回京后,倒是办了件大事,找到了一条反贼线索,昨天晚上,还顺藤摸瓜,把之前在酒馆闹事的青衣会反贼抓进地牢里了。” 此时周絮正在细细品尝那碗豆花米线的汤,听到皇上这句话,差点把汤给喷出来。 难道黎桑和沐音姑娘给抓起来了?给……抓了? 周絮只觉得浑身发汗,口味全无,心咯噔咯噔地跳。 如果真是他两,这地牢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该如何救他们出来?周絮想破了脑袋,却想不出半个有用的法子。 “恒之?怎么不吃了?”说着皇上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春卷,周絮咬了一口,味如嚼蜡。 “皇兄继续吃罢,我有些饱了。”周絮说着便放下筷子,胸口堵着一股气,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皇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今天胃口不好?”于是命人沏了普洱茶来:“这云南普洱倒是助消食的。” 周絮勉强笑了笑:“中午吃多了。” 身旁的海公公沏着茶,殷勤道:“王爷你不知,皇上因为过敏,已经三四天食不知味了,我们怎么劝都不肯吃,你今儿来啊,皇上才有了食欲。” 周絮拿起茶杯便要喝茶,却因为心不在焉,茶洒在手上,烫得手背上一块红。 “恒之你没事吧?”皇上吩咐人拿了烫伤药,便亲自俯下身查看被烫的地方,轻轻吹了几口气,看到没有起水泡,才放下心来,责备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点小烫伤不碍事的,皇兄放心好了——”周絮如今哪里还晓得顾及什么伤口,便试探着问:“谢侯爷抓的那几个青衣会反贼,会不会就是那晚夜闯王府的人呢?” “犯人还在审讯中,倒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一个小太监已经取了一瓶紫草膏,一些棉条儿来,皇上亲自牵过周絮的手,用棉条儿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被烫红的地方。 “或许……可以让臣弟去地牢一趟,认一认,说不定可以认出来。” “倒是个办法,不过地牢内腌臜龌龊,现在天又这样晚了,过两日审不出来再去瞧罢。” “倒不碍事,我现在就——”周絮忽然意识到自己急切得不合理,却也来不及收回了:“现在就可以去瞧瞧,省得夜长梦多。” 皇上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可以看穿他心思似的。 “也罢,既然恒之你这样上心,待会就去瞧瞧吧。”语气冷冷的,听得周絮身子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帝都的杨絮总算消停些了~某个小伙伴倒是过敏了qaq 日常求收藏求收留orz 新人有什么办法呢233333333333 第12章 夜入地牢 周絮当晚便骑着他的玉花骢,连同他带来的四个侍卫与皇上钦定的两个侍卫,一行七人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地牢。 侍卫总管魏大人得了皇上口谕,早早地便在地牢外候着,一看到周絮下马,便礼数周到地恭迎叩拜。 周絮明白魏总管的不容易,这个时间,正是在家抱老婆喝茶赏月的时候,却被皇上的一道口谕叫了来迎接自己,周絮便塞给他一百两银票。魏总管看周絮出手阔绰,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地牢内乌烟瘴气的,恐怕王爷受不住。” 周絮摆摆手道:“我就来瞧瞧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反贼,瞧完就走。” “那就有劳王爷了。”魏总管便走在前面引路。 这地牢常年不见天日,又建在地下,弥漫着一股子潮湿混浊的死气。几盏小灯幽幽地点着,显得越发昏暗压抑。周絮这一路心砰砰砰地跳,阿弥陀佛地希望他们抓错人,只是一场虚惊。 魏总管把他们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7 一路引到最里边的狱房,道:“这两个反贼口风紧得很,已经抽断了三根皮鞭子,还是不承认是青衣会反贼。”周絮听到是两人,心又提了一提。 走进那件小狱房,木桩上吊着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拔掉,皮开肉绽的已经看不出形容。虽然看不出形容,但周絮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体格身形,绝不是黎桑和沐音姑娘。其中有个胡子花白奄奄一息的家伙,倒像是那天口粗狂言的老头儿。 周絮心道:难怪他们口风这样紧,感情是被谢侯爷为了建功充数儿抓来的冤大头,哈哈哈,不是黎桑兄弟和沐姑娘就成,这狂妄老翁也该教训教训。 周絮在这两人面前走了两圈,半眯起眼对魏总管道:“本王看这白胡子老翁,和上次夜闯我府上的刺客,倒是有几分相似。” 魏总管瞪大双眼,拿起皮鞭就往那老翁身上抽道:“让你嘴硬,还不快快与王爷从实招来。” 这一鞭子让那老翁由昏迷转醒,朝周絮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狗王爷,老子不认识。”还好周絮躲得快,那脏东西差点猝到他脸上。 魏总管见老翁无礼,又重重地抽了几鞭子,老翁又晕了过去。看周絮受了惊吓的样子,连忙恭恭敬敬地引他出了地牢。 周絮一路上还假意说道,当晚天太黑,自己也看不清刺客究竟长啥样,只是脑海里有个大概印象,觉得有些相似,希望魏大人明察云云。魏大人自然是连连点头称贤王仁慈,便礼数周全地将周絮送至地牢外,看他骑马而去才复回地牢继续审问。 又过了七八日,周絮听说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反贼已经被处决了,才放下心来。 但见春光正好,杨絮也消停了,便又起了出府散心赏花看美人的心思。只是这玉花骢怕是不能再骑了,太拉风;上次那张人*皮面具,不知徐伯修复好了没,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王爷,老奴不才,只能修复到这份上了。” 周絮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上次那般打扮,半旧月白直襟长袍,腰束粗布宽腰带,一根银丝束发。只是如今这张面具的额角处,多了一块疤。 徐伯也劝周絮换一张人*皮面具戴,周絮说什么都不同意,却没说原因。 “王爷您上次扯得太急,这面具破了一块,老奴手艺不如家父,委实补不好,很容易看出破绽,老奴想,倒不如把那处改成一道疤,看上去就真了很多。”徐伯边端详自己的作品边啧啧道:“多了这一道疤,更显得王爷的英雄气概了。” “很好,换一身衣裳,就能上台唱梁山当好汉了。”周絮啧了几声,谢过徐伯,一路走到后院小楼房中,向他展示自己易容后的面貌。 小楼笑得眼睛都弯了,摇头道:“不像唱梁山好汉的,倒像是菜市场杀猪的。” 和小楼说了几句笑,周絮便一溜烟从王府侧门跑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小楼:“晚上别睡太早,等我回来一起吃宵夜罢,给你带好吃的。” 京城的花已经落完了,新叶满枝。街上已经见不到穿厚袄子的人,满眼皆是轻衣薄衫的姑娘,甚是赏心悦目。 小楼爱吃点心,细软精巧又不甜腻那种,京城不比江南,点心大多实在,一块吃下去能饱肚,而且偏爱用枣泥山楂馅儿,小楼又不吃这两样。周絮便打听到京城最有名的冰绿豆糕在东月楼,却没想到一大早来早已乌乌泱泱的都是人了。 东月楼有个规矩,想要吃它的点心必须排队,皇帝老子来都是这个道理。周絮挤在一堆姑娘大妈中,已经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却还没到一半。过了清明,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周絮被日头晒得头昏脑涨的。 小楼也劝过他,何苦去买那些,让王府的厨子做也差不了多少。周絮就说他不懂,这样排队有心意在。 确实,心意在,可能没两三个时辰还排不着。 排到周絮时,已经是下午了,买了几色绿豆糕、凤梨酥、玫瑰酪,他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手中的点心,心里却喜滋滋的。 去哪吃点好的呢?周絮转了几圈,又转回了上次遇到黎桑的那家扬州馆子。周絮这人,只要认可的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觉得腻。而且这家馆子的菜色确实地道,小二也招人喜欢。 正当他一只脚要跨入馆子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力道十足。周絮向左侧转,右腿微蹲,那只手却跟了上来,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絮忽而向后一跃,抱拳笑到:“黎桑兄弟,别来无恙。” 黎桑站在向阳的地方,一声白袍,腰佩长剑,也抱拳向周絮笑了笑,却忽然又皱了眉头,盯着周絮的额头瞧:“周兄,你的额头……” 周絮拉过黎桑的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后两人一起遁入人群中隐入小胡同里。 “黎桑兄弟,你怎么还敢来这家馆子,之前的事闹得大,朝廷查得紧。” “我今儿也是恰巧路过,没想到遇到了你。放心,那些个朝廷侍卫是奈何不了我的,听说朝廷已经为我和师妹找了替死鬼。” 周絮心道:你当然不害怕,那两个替死鬼还不是我在背后替你们周旋,嘴上却道:“还是小心为妙,那天许多人都认得出你的脸了。” “本来大哥是让我易了容才出来的,只是——”黎桑顿了顿,到底没说出因由来,继而转向周絮问道:“说起来,周兄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周絮眼睛转了转,道:“家里有只河东狮,那晚我没回去,家里便鸡飞狗跳,让我跪了一晚搓衣板,别提了。”心里却想,小楼是万万不会让我跪搓衣板的。 黎桑愣了愣,道:“原来周兄,已经有家室了?” “哈哈哈是,这不,出来给他买点心,哄他开心么。”说着便晃了晃手里的点心。 黎桑先是笑了笑,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周兄与令正真是恩爱之极,羡煞旁人。所以,周兄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么?” “……因为家兄生意关系,所以暂居京城。”再问就要编不下去了,周絮内心叫苦。于是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沐音姑娘?” “音儿随大哥去办事了,我……最近有些不顺心,难得今天清闲无事,便出来走走。” 周絮点了点头,忽而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黎桑和他同时停下脚步,相视无言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上次周兄慷慨相助,今日就让我请周兄吃顿饭如何?周兄喜欢吃什么?” 周絮点点头,说:“黎桑兄弟的饭我是一定要吃的,只是这回可不敢跟你喝酒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黎桑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干干地咳嗽几声。 周絮转向黎桑,正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8 色道:“我那日酒后失态,害黎桑兄弟……难堪,我也十分懊恼,是我对不住兄弟,希望不要为此事生出芥蒂……” 黎桑打断他:“我又不是大姑娘,这……男子汉大丈夫拘泥这些就太不像话了,周兄多虑了。”他的脸却越发红的透透的。 此时周絮的肚子又很识时务地叫了几声,便道:“既然黎桑兄弟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桑莞尔一笑,日头正好,融融春意迷了人眼睛。 转过一条胡同,他二人便闻到了一阵烤炙的香味,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香味便是从这间颇为简陋偏僻的烧烤小店溢出,老板四十余岁,身材魁梧,圆脸大耳,也不招揽客人,专注地将丰肥的羊腿挂起,把串好的肉串儿放在烤架上,肉上的油大滴大滴地落入火种,混着松柴的清香,虽未入口,却已让人垂涎三尺。 两人异口同声道:“就这儿吧。” “老板,这儿可有菜单不?”周絮与黎桑坐下问道。这店的马扎虽然破旧,却很干净。 老板朝羊腿狠狠割了几刀,洒上一层孜然道:“没有,我烤什么,你们便有什么吃。” 周絮笑:“痛快!那些我们都包了。“转身对黎桑笑问道:”这老板也是性情中人,点了这些,你可心疼?” 黎桑笑,用手巾替周絮擦了擦杯子,沏了茶。走了这半天周絮也渴极了,大喝一口,虽不是什么好茶,却也舒畅。 不多时烤羊腿和肉串儿便上桌了,不腻不膻,外酥里嫩,肉质鲜美,风味极佳,两人便大快朵颐起来。在王府这几个月,菜都是一小盘儿一小盘儿的,精细有余大气不足,周絮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过了,甚是酣畅淋漓。 老板又为他二人端上了一盘毛豆,一壶浊米酒,周絮说到做到,半滴不沾,黎桑独自喝着。 吃到后半场,两人都尽了兴,黎桑摸摸腰间,脸色一白,又摸摸怀里,脸色转青,全身都摸了摸,脸色铁青,眼睛都直了,颤声与周絮说道:“周兄,我……好像……” 周絮看他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难道钱袋又被摸走了?” 黎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其实已经没人看了orz 让我哭一会。。。 第13章 酒后真言 黎桑这种命,基本就告别下馆子了。 “黎桑兄弟是不是命里和钱袋犯冲。”周絮捂着肚子笑。 “周兄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次不是被别人摸走的,怕是音儿出门顺手拿了……”黎桑的脸又由青转红。 “老板,结账吧。”周絮笑着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票,一副阔绰得流油的讨厌样子。 “这位客官,老夫可没这么多钱找你。”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 “那可不成,我做生意可没这规矩。”圆脸大耳的老板直挺挺地站着,声音洪亮,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周絮只得摸了些碎银子,老板只捡了几颗小的,道:“这就够了,您二位请慢走。”说着便捞起袖子收拾桌子。 “周兄,这可不成,明明说了今儿是我请你,怎能又让你出钱……” 周絮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钱袋都没了,那可咋办,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就当你请客我付钱好了,用不着分这么清楚。” 黎桑便不言语,闷头走着,周絮便主动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地闲聊着,黎桑始终心不在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黎桑突然停下脚步,郑重道:“周兄,我想了想,还是不成……我心里过不去。” 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变通呢?年纪轻轻就这么死脑筋这样固执,老了还得了? 周絮眼睛转了转,想到个主意,拍手道:“黎桑兄弟,要不这样——”黎桑听到有办法,立刻两眼发亮望着周絮。 “我先借你几两银子做本钱,你赚了还我可好?” 黎桑皱眉问道:“这如何赚得……” 周絮想,这黎桑虽然从小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但也是名门正派公子哥儿一个,自然不懂得偷鸡摸狗……不……投机取巧。 四面高墙,大门巍峨,琉璃瓦儿青花砖,门前的伙计不停地吆喝。 只见牌匾上气派的三个滚金大字:长乐坊。 一炷香之后,周絮和黎桑便进了这儿。 这长乐坊真不愧是京城最具包容性的赌坊,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赌客不仅仅有高官贵族富商大贾,布衣平民甚至叫花子都进出自由。 只要带上银子,就是大爷。 长乐坊既有可供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场所,也有为一般赌徒提供的小台面。吆五喝六是掷色的,呼字叫背是掘钱的。乌泱泱都是人,或夹笑带骂,或认真撕打,输了的脱衣典裳都要去翻本,赢了的意气风发兜里袖里塞满银票,空气里都是银子银票的味道。 看到这乌烟瘴气的场面,黎桑愣了愣,转身便想走,周絮拉住他道:“黎桑兄弟不是说要还我钱么,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地方进钱最快了。” 黎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踌躇着道:“可是我,并没有来过这等……地方。”本想说三教九流之地,不想驳周絮的面子,便默默的吞掉三教九流那四个字。 “哈哈哈怎么还像个大姑娘一样忸怩了,有你兄弟我在,莫慌。”周絮拍拍他的肩膀,他早就手痒痒想要赌一把了,奈何没机会,今儿正好逮着个人陪,兴致更高了。 黎桑脸飞红,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便留了下来。 他们走到一小台子前,周絮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道:“这是我和这位兄弟的份。” 面部油光发亮的庄家笑道:“好好,这位客官,越多越好。” 周絮偷瞄了一眼挨在他身边的黎桑,见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骰子,面部肌肉僵硬,神情紧张。心里便笑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黎桑大侠,原来怕赌钱。 只见庄家拿起骰子,在掌中一阵抖动。周絮袖腕中早已藏了六粒水银骰子,看庄家掷出一张“人”牌,周絮一把掷下,落入碗中的却是腕间的骰子,神不知鬼不觉,四粒三点,两粒一点,是张“地”牌,比“人”大一级。 庄家骂道:“这位公子手气真他妈好。” 如此一来二去,不到半个时辰,周絮便赢出十几两银子来。他出老千,怕被人识破惹出麻烦,见好就收。 周絮把赌本那一两银子,外加一两饭钱收回怀中,剩下的推到黎桑面前道:“黎桑兄弟,刚才的饭钱我已经从里面扣了,只多不少,剩下的,就是你用我借你的赌本赢来的钱,你收起来吧。” 黎桑站在那里犹自呆呆的,好一会儿才道:“这……周兄,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却也笑了出来。 周絮也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19 了笑:“以前混口饭吃的本事罢了。” 说着二人便拿着赢来的十多两银子出了长乐坊,天已经大黑了。 因为交代了让小楼等他回去,周絮本打算天一黑便回府。但看黎桑兴致正高,便没说出口。 也好,风清月朗,逛逛京城的夜市也好。 “周兄,现在肉也吃了,钱也赌了,银子也有了,陪我吃口酒罢?” “你忘了,我说过滴酒不能沾的,怕是不能奉陪……” 黎桑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喝。” “……” 不多时,黎桑便抱了两坛子女儿红,与周絮坐在护城河的河堤上。岸上的杨柳刚吐出叶子,月儿也刚升上柳梢头。 周絮的怀里,却抱着一袋子酱牛肉下酒菜,时不时闷闷地捏一块来吃着玩儿。黎桑也闷闷地喝酒,一喝就喝了半坛子。 周絮把手搭在黎桑肩上道:“你悠着点儿,别喝高了我可驮不动你。” 黎桑又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道:“醉不了,放心,又不是你。” 周絮啧啧啧几声,望向黎桑,溶溶夜色下这张清俊的脸却带有愁色,于是问道:“是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黎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周絮算是看出来了,这黎桑有个特点,就是喜欢摇头——点头——摇头。周絮不便再说什么,顺手便想拿过酒坛子喝一口,黎桑斜了他一眼,打落了他的手道:“不长记性。”语气甚是……刁蛮。 周絮被黎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合常理的反应吓得一愣,想,糟糕,这家伙八成喝高了,没喝高也快了。 一坛子酒已经见底,黎桑又开了另一坛。周絮估摸着现在已经亥时了,心里有些着急着回去,但兄弟借酒消愁,自己不陪又太不够义气,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却没发现,黎桑正斜眼看着他。 “周兄,这么晚不回去你娘子不生气么?”听得出舌头有些大了。 “没事儿,天天在家服侍他,偶尔我也要和朋友喝喝酒。”周絮安抚道,一转头,便迎上黎桑水光潋滟的眼睛。这双眼睛弯了弯,笑了。 周絮避开这双眼睛,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脑中却不自觉浮现那日在淼淼楼的情形,心下一虚,暗自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周兄真是……羡煞旁人。”黎桑说着便一头倒在周絮肩上,喃喃道:“今晚不醉不休……”许是他喝了酒,脸有些烫,吐出来的气息也温温的,晚上的风又有些凉,让周絮觉得很舒服。 “你喝了酒,别着凉了。”周絮叹了一口气,把外袍脱了盖在黎桑身上。 黎桑兀自痴痴笑道:“我……我看上一个人了,可是那人……”黎桑的声音本来很低沉,现在染了酒气,便柔软了很多。 周絮心道,难怪在这喝闷酒,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怕是对方姑娘没看上他吧。哪家的姑娘这么没眼色,黎桑这等眉清目朗的少年侠客,喜欢他的姑娘都能从皇宫排到菜市口了。便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黎桑兄弟要看得开。” “可是那人……已有主了,我不该……”这么说着,黎桑又嗤笑了一下。 呵,没看出来,这黎桑兄弟玩得够大的,居然看上了人家娘子,周絮啧啧了几下,内心纳罕。 “我……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 敢情还是情窦初开,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了,周絮玩笑道:“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去抢,抢不了,就——就再抢,实在不行,就拉倒。” 肩上的人愣了愣,抬起眼睛看向周絮,月色正好,眼前的人脸色微红,半眯着眼,原本清朗的眼睛此刻雾蒙蒙水潋潋。 “周兄,你教我,要怎么抢?”声音有些旖旎,此刻黎桑已经醉得瘫软,整个身子都软在周絮身上,双手还很自然地伸过去绕着他脖子。 周絮想要抱他起来,看他这样伤心,却又有些不舍,双手悬在半空中。这个样子的黎桑,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豪气万丈,倜傥不羁的模样,真是一个情字误了人,不禁唏嘘。 周絮叹了一口气,看黎桑久久没有动静,便摇了摇他,温言问道:“黎桑兄弟?”依旧久久没有回应,该不是睡死了吧? 正当周絮想要将他扶起来时,黎桑“嗯嗯”了两声,半迷糊地睁开了眼,看到周絮,便笑,笑得眼波潋滟道:“周絮……” 这一声,直叫得周絮一阵哆嗦:“黎桑兄弟,我把你送到客栈歇息罢。”说着便驮着他就近去了一家客栈。 周絮出手阔绰,小二便格外殷勤乖巧,麻利儿地打了一桶热水到他二人房中。周絮为黎桑脱下外袍解开上衣,就着温水替他擦身子,又喂他喝了几口茶,掖好被子,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酸软筋疲力尽。 手边的东月楼糕点一路折腾过来,已被压得不成样子。 已经三更天了,也不知道小楼是不是还在等自己?要是现在回去,黎桑身份这样特殊,万一被人举报官府来抓可怎么办?让他一个人挺尸客栈周絮绝对放心不下……周絮左思右想总觉不妥,在屋里来回踱步。 烛光摇曳,周絮看了一眼黎桑沉睡的面容,头一阵一阵地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看文的那位小天使,表白你 第14章 云雨入梦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抛下黎桑自己离开,那就太不地道了。 周絮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提提神,等黎桑醒了就回去罢。也不知道小楼去睡了没,早知道就不嘱咐他等自己回去了。 烛火微暗,茶偏淡,周絮越喝头越沉,他一手托着腮,勉强支撑着眼皮,却渐渐脱力,一晃悠,额头磕到桌角上,疼得一激灵。得,都困成鸡叮米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床边,把黎桑的身体往里面挪了挪,自己也一头栽下去,胡乱用外袍盖在身上,片刻便睡熟了过去。 他睁开眼时,天微微亮,盖在身上的袍子已变成被子。脑袋先是混沌,慢慢清明,一激灵,什么时辰了?! 周絮急得一咕噜坐起来,侧身一望,和缩在里侧的黎桑四目相对。 黎桑确实醒了,斜着眼瞧他,脸莫名一红,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周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也没来得及洗漱,便道:“黎桑兄弟,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必须回去了,要不然——”周絮怎么也系不好腰带;“要不然,家里要变天了。” 黎桑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慢慢坐起身子:“昨晚我酒后失态,辛苦周兄照顾了。” “跟我就别这么客气啦,对了,你头还疼么?”周絮披上外袍文道。 “不碍事了。” “那就好,我先告辞了,黎桑兄弟后会有期—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0 —”周絮拿起东月楼的点心便要出门,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停下脚步,回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想开些。”便一遛小跑走了。 黎桑听这话一愣,本想问他,他家在哪,今后如何联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回过味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去周絮家,大概会给他添麻烦吧。 真是相见全凭相逢。 周絮来到客栈大堂,先把住宿费结了,又吩咐小二给屋里的公子送一碗醒酒汤,才一路小跑回的王府。 天刚大亮,周絮熟门熟路地从侧门进了王府,直奔小楼房间。也不敲门,便推了进去,只见小楼用手支着脸坐着,门一响便被惊醒过来,看到来人是周絮,弯了弯睡意朦胧的眼,笑道:“王爷可算回来了。” 周絮看到小楼等了自己一夜,很是心疼,温言道:“看,这回给你带早点来了。”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盒子:“就是折腾得有点不成样子了,下次再给你买过。”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先喝杯热茶驱乏,待会用过早点就去歇着罢。”小楼接过点心盒子,端了一杯热茶来。 厨房做了些莲子稻米粥,泊如很识相地直接送到小楼房里。周絮一边吃粥一边不住地打哈欠,道:“悦卿,待会我在你房里睡罢。” 小楼微顿,笑道:“好,待会儿我去点一根安神香。” 周絮暗暗看了一眼小楼,看他脸上并无异色,暗暗松了一口气。 炉香一缕烟,氤氲妖娆,周絮一头扎进被子里,被褥上有小楼的气息。小楼斜依在床上,挨着周絮,一头乌发未束起,散散的披落而下,发尾正好嘘到周絮鼻尖,痒痒的,鼻子痒,心也痒。 但是只要周絮一想到,曾经那个不是他的贤王,也曾这样躺在小楼的床上,也曾一声声亲昵地唤他小楼,甚至抱着他的身体入睡,心中便有一团无名火,闹得心烦意乱。 “本王以前是叫你小楼还是悦卿?”周絮把玩着小楼的发梢,喃喃问道。 “自从入府后,王爷便给我赐名小楼,从此我便只有一个名字了。” 周絮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道:“那以后便再无小楼,只有悦卿。“ 悦卿低下头,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周絮,半响道:“悦卿是王爷的人,自然听从王爷安排。” 周絮轻轻牵过悦卿的手道:“悦卿从不是谁的人,悦卿就是悦卿。” 深吸一口气,安息香缓缓沉入胸腔里,头脑变得沉重混沌。 “悦卿,悦卿,悦卿”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了。 依稀睁开眼,悦卿依旧倚在床上,却换了一拢红衣,衣襟半敞,一头青丝披散而下,眉间眼梢都是风流。四目相对,半酥半懒,那双桃花眼便荡出春意来。 悦卿穿红衣,却比素衣多了几分旖旎几分风情,很是合适。 看到周絮醒来,他的身子往里靠了靠,挨在周絮身上:“王爷可醒了?” 原本周絮一阵燥热,悦卿的身体却凉得恰到好处,舒服得周絮一震。看周絮愣愣的,悦卿又一笑,水光潋潋的眼睛看得他口干舌燥:“悦卿你……” “王爷可睡了好久了。”悦卿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脸,湿热的气息瘙得他呼吸紊乱。周絮深吸一口气,想让心静下来,却不料悦卿朝他耳朵一咬,转而一舔,从脖子一路舔下来,又在肩膀上轻轻咬了咬。这淡淡的疼刻入骨髓的酥,周絮背脊一阵酥麻,像是万只蚂蚁爬过,心想:今儿可是要完蛋了。 最后一丝理智也缴械投降,周絮狠狠地一把横抱住悦卿,揽在身下,扯开他那松松的袍子,朝着身下那人儿添咬了起来。怀中的人儿皮肤细滑,摸在手里让人舍不得放手,身体软软的缠在他身上,脸上绯色绵延,滋味妙绝。 正当周絮飘飘欲仙无法自拔,手顺着悦卿的腰身向下滑时,他的手触到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是那块弦纹玉珏 “恒之……”一声旖旎的叫唤,周絮一惊,抬起眼睑看怀中的人儿,桃色依旧,眼神却冰冷。 再看,这人变了模样,不,这不是他的悦卿。 这人开始笑,大笑,呻*吟尖锐刺耳,狂妄又凄凉。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周絮见过这个女子,那个嫁衣似血的姑娘。 太子妃! 周絮睁开眼,猛然坐起身,背后的衣服已经湿哒哒贴在肉上,心脏仍然突突突地跳,两腿间冰凉凉的湿了一大片…… 就是傻子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周絮摸了条干净的裤子换上,很是狼狈。没想到在悦卿的房里做了这样的梦,真是又惊又耻。不过也还好,只是个梦,不然真是禽兽不如了。 回过味来,周絮暗骂梦中的自己是畜生混账龟孙子小王八,却又有点旖旎留在心里蔓延不尽。 天已经全黑了,悦卿不在屋内,周絮唤了几声,也不见人回应。他抹了一把汗,仍是惊魂未定,敢情是被那太子妃的魂魄纠缠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哪里会怕什么鬼魂,只是那女鬼入了他的梦,还化成悦卿的样子与他翻云覆雨,这一点让周絮十分气愤。 “太子妃娘娘,如今这个驱壳里的,不是您那日思夜想的负心汉贤王,那家伙已经在地府等投胎了罢,您就别再来纠缠我,有怨报怨有情了情,去地府找他去。”周絮自言自语道,说着便下了床,摸黑点了灯,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脚趾一阵钻心的疼。 喝一口茶冷静冷静,沉思了片刻,周絮便唤泊如端盆热水来。泊如伶俐乖巧,眼睛滴溜溜地转,腿脚麻利儿地端来了热水备好毛巾,还拿了许多止血治伤消肿化瘀的药膏,一双眼睛一进屋就贼溜溜地转动,东看看西瞧瞧,像是在寻找什么八卦的蛛丝马迹。看周絮斜眼瞧着他,立马露出形迹可疑意味深长的笑,乖觉地退下。 这孩子多半是怀疑和我悦卿……周絮叹了一口气,用毛巾沾水自己擦了擦身体,又回想起梦里那旖旎的一幕幕,越想越口干舌燥,奶奶的,他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晚风徐徐,周絮打开窗子,换换气,屋内尽是一股子残香颓靡的味道。 悦卿究竟去哪儿了?看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周絮换了一身月白长袍,踏着月色去园中找悦卿,顺便逛逛院子转换心情。 上次在碧藕榭遇到悦卿,这回也去哪儿找找罢。周絮穿过藕榭回廊,跨过水桥;夜色正浓,月光粼粼,池水碧清,却独不见悦卿。人不在这里,那去哪儿了呢? 周絮沿着石子甬道走到后院,平日里守在此地的门房小厮全都不见了,下人的房舍也都没点灯,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很不寻常,周絮便警惕起来,难道是又有刺客进来了? 这贤王府的侍卫应该换一批了吧…… 他放缓脚步,贴着院墙走,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放过一点风吹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1 动。周絮没别的优点,就耳力特别好,便听得柴房后的芭蕉树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传来细细琐琐人声,周絮定睛一看,忍不住揉了揉双眼,再看,再揉,再看,嘴张得跟蚌壳似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全不是滋味。 千真万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悦卿。 由于距离太远,周絮只听得只言片语,断断续续的,连起来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王爷、什么计划、什么杀不得、什么该杀、什么私心、什么背叛、什么动情…… 而那个与悦卿说话的背影,那个人的声音,周絮当然再熟悉不过。 千真万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黎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晚上有点事情~中午更新啦 持续表白小天使! 第15章 血债血偿 月上芭蕉头,人约黄昏后,但此刻这个画面并不美好,甚至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周絮现在当真是长虫爬进酒瓶里,进退两难了。他设想了四种结局。 第一种结局,自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神不知鬼不觉,不带走一片云彩,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各人该怎样过怎样过; 第二种结局,凭着一腔好奇求知的热血冲上去,与黎桑相认,与悦卿摊牌,你们怎么认识什么关系有什么目的想要怎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三种结局,等对方发现自己,不摊牌不相认,等死; 第四种结局,自己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深思熟虑了一番,第一种结局不甘心,第二种结局太激烈,第三种结局傻缺,所以,只有第四种结局很中庸,比较符合周絮此时的心境。 悦卿还是白日里那身月白长袍,大概因为事出紧急,头发只是半束。黎桑依旧坦荡荡,一声墨色长袍便夜闯贤王府,行事作风没有半点变化。 只见两人刚开始还是压着嗓子商量事情,随后似乎有了分歧争执,虽然还是压低了声音,但神情与动作都变得越发激烈了。突然,黎桑把手握在剑柄上,剑未出鞘剑意已到。悦卿手中没武器,但身法迅捷,衣襟带风,向后闪避,看得出武功也是了得的。 乖乖,周絮也学了几年武艺,虽说不算精,但对方有无武功绝对是看得出的,这悦卿与他朝夕相处,竟然半分都看不出他有武功……能隐藏得这么好的人相当不简单。 黎桑剑已出鞘,便青光激荡,落叶缤纷,虽然不致命却也招招凛然,不出片刻手无武器的悦卿便已处在下风。霎时两人已到近处,黎桑长剑向右一刺,逼近悦卿道:“白九,那狗王爷不可不杀,你若下不去手且别拦着我。” 悦卿瞪视他一眼,勉强隔开他的剑:“你擅自行动,心里可还有规矩二字。” 却不料黎桑提剑反刺,一道凛冽剑意袭来,悦卿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刺向他的手臂,一道白光闪过,剑偏了半寸,划破悦卿衣袖。 悦卿有危险,周絮哪还能呆得住,捡起手边的碎石子便掷出。 “黎桑兄弟夜访我贤王府,没能亲自招待,还请兄弟不要介意。”周絮从一道矮墙处蹿了出来,冷冷的月色下,微微扬起嘴角,神色镇定,三两步上前横抱住悦卿向后退。 周絮哪里不慌,只是装也要装出这个样子来,不能乱了阵脚,硬撑也不能输了气势。 夜色中黎桑一愣,竟忘了出剑,僵在原地,张了张口又不言语,片刻后,道:“你,贤王,便是……” 周絮放下悦卿,朝黎桑拱了拱手道:“在下正是周絮。” 即使撕掉人*皮面具,相处了这些日子,同吃甚至同衾而眠过,周絮的身形、举止、声音,哪样不烙在黎桑心里?哪里会认不出眼前这人呢? 黎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一凛,咬牙切齿道:“很好,那今天我便取了你的命罢。”长剑挺出,劲力十足,直向周絮刺去。周絮躲闪了几招,自知是敌不过黎桑的,便站立不动。黎桑看他不避闪,急忙剑意一收,伤了自己的手腕,后退了两步。 “黎桑,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你放过悦卿,我随你处置好了。” 黎桑微眯起眼,提着剑,哼了一声,对悦卿说道:“他竟唤你悦卿——”说着勾起嘴笑了笑:“白九,你便这样被收买了?动了情?” 此刻周絮心中闪过无数疑问,小楼?顾悦卿?白九?身边这个人儿,到底是谁呢?也是青衣会的人罢……这一点周絮倒觉得不算意外。 “黎桑公子,是你擅自行动,狂妄在先。”悦卿冷冷地看了一眼黎桑,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黎桑咬牙切齿道:“这狗王爷欠我八条人命,我怎可留他活路。”看向周絮的眼神冷入骨,周絮不禁一惊。 “你眼前这人怕已不是过去的贤王。”悦卿解释道,试图说服黎桑。 “我只认这皮囊!”说着便身形一闪,动作迅捷,霎时便来到周絮眼前,着了十二分力道,用剑鞘朝他胸口重重一击。 周絮没有避闪,一阵钝痛,胸腔内翻江倒海内息紊乱,双脚一软,蓦地伏在地上,一股热流上涌,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嘴里满是腥味。这贤王的驱壳真不顶用,一击便溃不成军了…… 悦卿刚想扶起周絮,却发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这样你便受不了了?——”说着黎桑抬起腿在周絮背上一踩,虽然不是十足的力道,但周絮有伤在身,这一踩也疼入骨髓。“你虽然对我和师妹有恩,但却抵不了欠我的八条人命。” 周絮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黎桑,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黎桑……公子,可解些气了罢……”本来向唤他一声黎桑兄弟,却意识到,这人已经不想把他当兄弟了罢。 “差得远了……”黎桑看着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手指磨出血来。 “教你个解气的法子,可别这么轻易地杀了我这贤王,不然可便宜了这皮囊,你要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折磨他才好。”说着竟是一笑,这一笑,感觉五脏六腑都疼极了。 “……”黎桑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来抓住周絮领口,像拧一只鸡一样,竟轻而易举将他提了起来,四目相对,是黎桑先别过脸去。 此刻的画面初看有些滑稽,周絮像大姑娘一样被黎桑驮在背上。细看却有些惨烈,他的嘴角不住地渗出血来,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黎桑驮着周絮,轻轻一跃便出了王府,疾步穿过王府后的胡同,走了几百米,便有一匹锋棱瘦骨的马立在那里。 黎桑把人往马上一摔,周絮胸口处一震,又吐出几口血来。黎桑左腿蹬住马镫,转身骑上马,夹紧双腿马便疾驰起来。这一颠簸,周絮难受得紧,整个胸腔胃部都在翻涌,差点就把内脏都吐了出来。 黎桑这小子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2 ……怕是没到目的地,我已经死在这马上了……周絮暗暗叫苦,却也不觉得有多不舍多难过,毕竟自己早该死了,现在还活着都是托了阴差阳错借尸还魂的福。 死便死罢,也不知小楼……悦卿……白九……可有一点点伤心? 周絮咳了几声,都是血,正在他感叹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彻底时,黎桑突然停下,甩蹬离鞍下马,走到近前,抬起周絮的脸瞧了瞧,只见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如纸,便皱着眉头,把他抱起托在怀里。 再次骑上马时,周絮已经倚靠在黎桑怀里,有黎桑的背做支撑,即使颠簸也没那么难忍受了。此时周絮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在夜色里他们穿过几条胡同,躲过几个搜查的官兵,与打更人插肩而过,从小路绕过城门出了城……眼中的画面恍恍惚惚,似蒙了一层水雾,渐渐地,周絮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似千斤重,一闭上便坠入深沉混沌的黑暗中。 隐隐约约感觉马停了下来,身体被人打横抱起,周絮微微睁开眼睛,前方依稀有光亮,大概是到了有人家的地方:“这里……是……”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动了。 “找了个地方,正好把你埋了。”抱着他的人说。 话都说不清了,嘴角却微微上扬,周絮笑了,埋了好。 无念谷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至于为什么把它传得神乎其神,一来因为此谷的位置飘忽不定,无人知晓,二来因为医仙妙手三郎隐于此。 妙手三郎是何许人?能解百毒治百病、开膛剖腹、接骨续肢、起死回生。 “非也非也,说我能起死回生,都是世人杜撰的,世界上哪有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一个看似二八年华的姑娘咯咯地笑道,花枝乱颤,声音却是粗粝低沉的男声。 此女子……不……男子便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妙手三郎,性格古怪,雌雄莫辩。 黎桑恭恭敬敬地朝他拱了拱手道:“三郎,你看这人还能不能救得。”说着便皱着眉瞧了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周絮,眼神闪烁不安。 妙手三郎瞟了一眼黎桑,再看看脸色煞白的周絮,觉得好笑:“这小子虽然伤得很重,但也还没到需要我出手的地步,这点伤太无趣了。” “劳烦三郎了,请务必救……” 三郎又咯咯咯花枝乱颤笑了一番:“得,救就救罢,我欠黎桑公子你的人情,怕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哪还敢拒绝你的要求。”说着便伏在周絮身上,用手指轻轻撩拨着他满是淤青血迹的胸口道:“这贤王,倒是生得极俊俏风流。” “……那就有劳三郎了。” “我可是听说,这贤王五年前为了收一个娈童,害得你家八口人丧了命,你被青衣会所救,才做了黎青的侄子加入青衣会呢。”三郎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黎桑的表情,才敢继续说道:“如今怎生这般好心,倒救起仇人来了。” “让他死一次太便宜,得死八次才解气。”黎桑咬牙切齿道,却别过脸去,烛火摇曳,照得黎桑脸上暗影重重。 三郎虽然生得这二八年华的面皮,却已经活了五六十年,一双眼睛在油锅里炼过,什么看不透彻,当下也不多言语,犹自笑了笑,早已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讨论交流哈~~ 欢迎收藏欢迎评论 修了修标点 第16章 无念谷[一] 天快亮时,周絮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黎桑在床边闭目静养。 胸口已不似先前那般翻江倒海,喉咙却干得要冒出火来。看黎桑在一旁却也不忍心打扰,自己挣扎着撑起身体,嗓子眼火烧火燎,想找水喝。这一动,牵扯到伤口,周絮咬咬牙,轻轻啧了一声。 黎桑这才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周絮片刻,也不言语。周絮对上他的眼神,却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去。本想调笑一句:“黎桑公子怎没把我埋了?”张张口,却没力气说出话来。 也不知这王爷的皮囊欠下黎桑多少血债,自己也没脸和他调笑,更没脸与他称兄道弟。即使黎桑现在便要了他的命,他也无话可说。 黎桑终于凑上前来俯下身子,算不上温柔地扯开周絮的衣襟,皱了皱眉头,胸口黑红紫一片十分触目惊心。再看那人,脸色依旧傻白得吓人,额角细细密密挂着汗。 “水……”周絮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咬紧牙关毫无悬念地说出这个字。 黎桑顿了顿,把被他扯开的衣襟拢好,直起身子,像没听到周絮说话似的,转身便出了门。 “……” 水……!看着黎桑离开的背影,周絮欲哭无泪。 片刻后,黎桑便折了回来,手里捧了一碗药,药汁还冒着热气。他一把抓住周絮的衣襟,把他上半身提了起来。 身子一动便扯到伤口,周絮险些喊了出来,却咬咬牙,把呻*吟吞回肚里去。这一折腾,额头已经满是汗了。黎桑用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保持半坐的姿势,一手掐住周絮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尝了尝这药汁,便一股脑儿给周絮灌了下去。 这小王爷的皮囊却是个猫舌,在别人嘴里是温的东西,到他嘴里便烫得无法忍受。这一烫,周絮便被呛到,不住地咳了起来,一咳胸口就翻江倒海,疼得他眼泪鼻涕直流,药汁吐了一地,狼狈至极。 “……很烫么?”黎桑皱了皱眉,像是问周絮又似在自言自语。 眼看周絮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黎桑有些慌了神,急急忙忙又出门去。周絮耳朵嗡嗡嗡的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喧嚣,神志也越发不清明了。 不多时,黎桑便和妙手三郎一道进了屋。 三郎看到屋中的惨状,娇滴滴地哎唷了一声道:“黎桑公子呀,哪有你这样灌药的,真是白白糟蹋了我的药。”说着便婀娜多姿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撩了撩头发,眼里满是秋水望向周絮。 “……” 周絮微微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姑娘落在他床前,定定地看着他,眼含秋水,风情万种,差点儿又吓晕过去。慌忙扫了一眼屋内,求救似的望着黎桑。 黎桑并不理会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木头人一般负手站在床边,也不言语。 三郎解开周絮的衣襟,指尖撩拨似的游走在他姹紫嫣红的胸口上,咯咯咯地笑了几声,花枝乱颤一番,从袖口处取出三根银针,翘着个兰花指,眼神一凝,将银针利索地扎进周絮胸口处。 周絮闷哼一声,腥热感上涌,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却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清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我这三针扎下去呀,就是半死的人都能救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3 活了。”说着又像鉴赏什么古玩字画似的,兰花指在周絮脸上游走了一番,啧啧道:“这小王爷可真俊俏。” 周絮看着三郎如花似玉的面容,再听他用低沉粗粝的嗓音夸自己……不……夸这贤王的肉体俊俏,与他秋水满盈的眼神一对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落了一地,甚至忘了胸口的疼痛。 “黎桑公子,劳烦你帮我再盛一碗药来罢,记得拿个勺子。”黎桑点了点头出去了,片刻便端了一碗药来。 三郎半抱着将周絮的头搭在他腿上,一股浓烈的灵蓉香扑面而来,周絮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三郎的腿倒是极软,可周絮怎么靠怎么变扭,又动弹不得。 “小王爷你紧张啥,身子都僵直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三郎咯咯地笑了两声,斜眼瞟了眼黎桑,看他也僵直在哪里,甚是有趣。 三郎接过那碗药,托起周絮的头,舀了一勺,吹到温凉,才小心翼翼地送入周絮口中。这药又苦又涩,十分难下咽。三郎看周絮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表情,道:“若是嫌药苦不想喝,我就用嘴给你渡。”声音颇为旖旎,很是违和,吓得周絮忙大口大口的把药喝下去。 “看,小王爷在我这里,是不是听话多了。”三郎向黎桑笑道。 “……有劳三郎了。”黎桑的脸都快抽搐了。 “啧啧啧,看你小气的,我是教你,这病人该怎么喂罢,我又不会吃了他。” “……黎桑受教了。”黎桑拱了拱手,面部表情却还僵硬着。 “黎桑公子别客气,下次杀他再下手狠些,看他差不多气绝了,再送过来给我练练手罢。” 黎桑勾起嘴角道:“一定”。 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瞟了一眼周絮,周絮打了个冷颤,细思恐极。 一碗药喝了见底,三郎便离开了,屋内剩下周絮和黎桑两人,彼此一时无言 “怎么昨晚不把我埋了得了。”周絮稍微恢复了一点气力,打破沉默道。 黎桑沉吟片刻,冷冷笑道:“原先是已经挖好坑填了土的,后来想想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了,就又挖了出来。” 周絮笑,一笑便疼:“所以,还要杀我一次,或是几次?” “一次怕是不够,便宜了你,要杀便杀到我解气为止。” “那就一次比一次下手狠些,也别对我手下留情,怕是能解些气。”周絮闭起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黎桑斜了他一眼:“昨晚你为什么不避开我那剑?” “你用剑鞘击我,自然没有取我性命的打算,我既然用着这身体,替他受你一剑也是应该,只是没想到贤王的身体这么不经打……”周絮又咳了两声,说太多,喉咙里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白九说,如今的贤王已经不是以前的贤王了,可当真?”黎桑坐在床沿上,周絮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絮嘴角扬了扬:“现在除了这个身子,别的都不算是贤王了,黎桑公子,我这么说你可信?” 黎桑哼了一声:“鬼话连篇,我又不是白九,你糊弄不了我。” 周絮又笑了笑,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决不会再信我的了。”歇了一口气又道:“我却没对悦卿说过这些话,黎桑公子不要误会他。” 黎桑听到他此刻还为白九袒护,越发觉得气不过,道:“你欠下我八条人命,我便杀你八次,才让你死干净。” 周絮苦笑:“黎桑公子,敢情这次不作数?可否打个折?我又不是猫妖哪来八条命让你杀?” “放心,我有法子杀你,必可以救你。”黎桑顿了顿继续道:“这次,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周絮哭笑不得,闭目片刻,便觉得全身困乏至极,窗外日光灿烂,透过窗纸漫进屋中,满屋的明晃晃。 黎桑看周絮体力不支,便不再多说,在屋中喝了半盏茶,便起身离开。他刚推开门,便听得身后的人说—— “黎桑,悦卿……白九他……究竟是什么人?”小楼,顾悦卿,白九,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周絮琢磨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 黎桑回过头,背着光,周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杀你的人罢了。” 门一闭,只剩下白晃晃的残影。 天气阴沉晦暗,门边斜着一把湿漉漉的油纸伞,窗外应该在下雨罢。 黎桑依样画葫芦,把周絮的头撘在他腿上,舀一勺汤药,便捏住他的下巴灌进去,药苦涩,周絮照例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抱怨。 两人自是无话。 又过了三日。 妙手三郎的医术果然高明,周絮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甚至可以四处蹦跶了,三郎当真对得起医仙这个称号。 受伤的头一日,周絮就如砧板上的肉,任黎桑摆布,灌药喂食手法都相当粗暴,饶是个活蹦乱跳的人恐怕都经不住黎桑的折腾。 他如今一恢复些,便再不敢让黎桑‘伺候’吃药进食了,甚至还嫌弃起无念谷的饭菜过于清汤寡水,吃得人面有菜色,与三郎说可以给他们改善伙食。 这三郎虽然性情古怪雌雄莫辩,却也是性情中人中的极品,与周絮相当投缘,两日相处下来,三郎越看周絮越顺眼:“小王爷,你这皮囊好看得很,性情也合我胃口,倒不如从此留在无念谷中,与我相伴可好?”说完又是招牌式地花枝乱颤笑。 周絮知道他说笑,便笑道:“好主意,这样以后黎桑公子要杀我,也省得他来回颠簸了,我也舒服些。” 三郎眼波一转:“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性子,当心我真不放你走。” 黎桑不是在此打坐入定就是修炼剑术,看二人说话都不害臊,便朝周絮啐道:“整日里没个正形,还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黎桑公子,这回就算你舍得杀,我也舍不得他死了。”三郎瞧了眼黎桑,又瞧了眼周絮,便很识时务地扭着腰肢走了。 周絮看三郎走远,正色道:“黎桑,明日便让我回府瞧瞧罢,我的性命你何时取都行,只是悦卿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晚上有事稍微早点发~~~ 大家假期愉快哈 方便的话求点个收藏→_→看我哀求的眼神,本来是想走高冷路线的啊摔qaq 修了错别字 第17章 无念谷[二] 黎桑微眯起眼,深深看了一眼周絮,递给他一个碧色药瓶子道:“吃了它。” 周絮接过药瓶,瓶中只有一粒碧青的丹药,他毫不犹豫仰头吞下,脸上并无惶恐之色。 黎桑略微诧异道:“你……” 周絮笑:“你若真想杀我,倒也不必浪费这药,给我吃一定有理由的。” 黎桑哼了一声道:“这是三虫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4 食髓丸,丸中有三种毒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月初十五月圆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毒虫的解药,毒虫便会脱伏而出,半个时辰内你必然皮肉溃烂,削骨为水,即使是妙手三郎可能都无力回天了。” “所以,每月十五,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得去找你要解药罢。”周絮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一点害怕。 黎桑瞧了瞧他,不言语。 “这样我便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妙计。”说完竟又笑了。 原本打算当晚就离开无念谷,三郎挽留,而且山中夜晚不大太平,于是改第二日启程。 周絮在无念谷叨扰了几日,觉得过意不去,便打算最后一日替三郎去山间采采药打打野味,当个劳力并改善伙食。 “小王爷,这些个草药你认得么,别给我摘一把杂草回来。”三郎调笑道。 “你给我认个两三样,总还是记得的。” 三郎便给他认了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给了他一个药娄背着,道:“快去快回吧,天黑了山里起瘴气,猛兽也出来觅食,你这细皮嫩肉的倒是合它们胃口。” 周絮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三郎斜着眼看了看正在练剑的黎桑道:“我给他认的三样药,都长在悬崖边的石缝里,而且,我无念谷即使是白天,猛兽也是不消停。” 黎桑顿了顿,眼神闪烁道:“那与我何干。”又继续练他的剑 三郎不言语,轻笑了番,便径自回屋了。 昨夜下了雨,山里空气潮湿,一股子泥土的清新气。涧生幽草,黄鹂鸣柳,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周絮心情顿时顺畅起来,悠悠地逛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集中注意力找草药。寻了大半日,溪边树下草丛石缝统统找过了,也没见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半个影子,当下有些烦躁。 但见这溪水清澈鱼儿肥美,就寻了一根树枝磨尖锐了,捞起裤脚下河叉鱼,以前时常和巷子里的伙伴们去野外捕鱼,周絮的技术是最好的,不多时便捕到两条半尺来长的草鱼和三条两个巴掌大的鲫鱼。又捕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本来还想着打只鹿回去烤着吃,却没有捕猎的弓箭和器具,才恋恋不舍作罢,专心找草药。 要知道鹿肉烤着吃最是汁多肉嫩,想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又找了大半个时辰,周絮都有点心灰意冷了起来,这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到底何方神圣,竟然找了半日都没看见一星半点?莫不是季节不对?想三郎不会这么诳他,便又继续耐着性子找起来。 眼见日头西斜,周絮有些着急了,加快脚程仔细翻找每一堆草丛,满脑子都是三郎给他认的三种草,竟忘了走了多远,不知不觉走到了无念谷深处的无念崖上。无念崖是无念谷的最高处,时逢夕阳西下,百鸟归巢,周絮独立高处,平添了许多苍凉寂寥的意境,正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发现断崖的斜面上竟然生出许多血罂草,再一看,紫落英、金蘅花在另一面崖面上郁郁葱葱,心下狂喜,这三味药敢情都长在一处。当下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去摘药。 周絮沿着石壁慢慢攀爬,这山石嶙峋,断崖陡峭,往下一望,竟看不到底,掉下去恐怕连骨头都碎成渣子了吧,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血罂草虽然离崖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周絮却爬了半个时辰之久,摘得血罂草,又爬向对崖去摘紫落英、金蘅花。 等这三样草药都到了手,天快黑透了。周絮着急往上爬,却不料脚下的一块石子有些松动,背上又背了一大筐重物,重心突然不稳,脚下一空,身子一晃,竟滑落悬崖。 完了,这回真要死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尸骨无存的惨烈死法……正当他心灰意冷认命时,坠落感突然消失,身体被挂在一棵横生在崖壁的树上,是的,非常老套的得救方法。树还断了一半。 还好周絮以前是练过几日功夫,就是小王爷的皮囊不大中用。他沿着石壁向上爬,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划伤,左腿一动就疼使不上劲,怕是脱臼了。距离崖顶大概只有二三百米,对周絮来说这就好比要登天。爬了一百米实在是没力气了,手掌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疼得麻木了,骨头散架了似的,他稍微停下来喘口气,此刻满脑子想的竟是悦卿。他大概以为我早被黎桑打死了吧?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王府?还是已经完成使命回青衣会了?回去也好,毕竟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周絮叹了口气,悦卿,悦卿,悦卿,竟到死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就在此时,周絮身子一轻,腰部被人揽住腾空而起,霎时二人便站在崖顶。 一点悬念都没有,是黎桑。 天已经黑透了,崖顶月光清明,山林中虫鸣狼嚎此起彼伏,却又显得寂静异常。 黎桑在前面快步走着,周絮瘸着腿咬紧牙关在后面紧跟着,腿脱臼了又疼又不听使唤,时不时地被绊倒。 在他第六次被绊倒时,黎桑终于停下来脚步,走到周絮跟前看了他片刻,哼了一声:“真是个累赘。”说着径自解开周絮的背篓,自己背上,又像拧起孩子一样,把周絮一把捞起打横抱在怀里。 周絮微微诧异,他是没想到黎桑竟会做到这份上。看着月色下这人清冷的面容,想起那日他还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周絮,黎桑还是和他称兄道弟,这人喝多了,眼中水光潋潋,脸被酒熏出一层绯色,靠在他肩膀上柔柔的看着他。 如今还是这人,还是这样的月色,却再不见那日的风情了。 是我戴着人*皮面具骗他在先,是我错了,周絮反思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黎桑垂下眼睑瞧了他一眼:“该叹气的人是我罢。” 周絮笑:“可不是么,这回又没死成,抱歉得很。” 黎桑沉吟片刻,道:“来日方长,不急。” 周絮身上血迹斑斑,早蹭脏了黎桑的一袭白衣,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任黎桑抱着,回到了无念庄中。 三郎看了二人进屋的情形,暗自发笑:“小王爷怎么又折腾得一身伤了。” 黎桑看到三郎打趣的神情,脸上一红,把怀里的周絮往地上一扔,放下药篓子,便兀自进屋换衣裳了,周絮疼得闷哼一声,不停扭捏着脱臼的脚踝。 “不碍事,不碍事,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我都摘回来了,你看对不对。”周絮笑笑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稳。 三郎走过去为他掰正了骨头,扶着他坐在榻上,又仔细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给他涂了一些药膏:“这些药草都长在悬崖边上,亏你能摘回来这许多,够用好几年了。”顿了顿又柔声道:“这些伤,怕是小王爷你摘药时摔下悬崖了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5 “我笨手笨脚的踏空了,还亏得黎桑公子出手相救。” 此时黎桑正坐在一旁喝茶,温言斜眼瞧了瞧周絮,并不言语。 “我还奇怪呢,小王爷你这前脚刚走出去不远,黎桑公子便也出去了,我还纳闷他去哪了呢。” 黎桑咳嗽了两声,道:“我练了几套剑法不得要领,便出去走走散散心……那时已经近黄昏了,三郎怕是记错了罢。” 三郎的药一敷,周絮片刻便满血复活,神清气爽呼吸顺畅,腿不疼手不酸。兴致高了,便把今天打得野味带到厨房,准备大干一番。 以前在醉吟楼,他时常溜到后厨偷吃的,东一块西一块地捡着吃,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被伙夫胖李叔抓了便打,打得多了就亲厚了,李叔看周絮自小也可怜,便做什么吃的都把周絮带在身边,有好的偷偷给他尝一口,周絮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做菜之道。 在厨房折腾了半个时辰,鲫鱼豆腐汤、葱爆兔肉片、红烧草鱼块、荷叶烤野鸡三菜一汤便上桌了。 庭院中摆了一张小桌,三张杌子,晚饭徐徐,花好月圆。 “都是家常小菜,将就着吃罢。”周絮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道。 三郎夹了一块烤鸡,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眉开眼笑道:“小王爷手艺这样好,明天我决不愿意放你回去了。”说着便去取了一坛酒:“不如今晚就把你灌倒,明儿你就走不成了。” 周絮看三郎来了兴致,去厨房取了三只古瓷杯来,三郎一一斟满,这酒纯净透亮,融了一杯月色,很是动人。 周絮刚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黎桑犹豫了番,伸手阻止道:“三郎有所不知,这王爷一喝了酒,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可不能给他喝。”说着斜眼看着周絮,周絮讪笑,一阵心虚。 敢情黎桑还记着这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郎那是助得一手好攻啧啧啧→_→ 依旧死皮赖脸求收藏~~ 第18章 刺青印记 三郎饶有兴味地晃了晃杯中酒,咯咯笑道:“那我更想看了,喝了酒咬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想看看这小王爷如何咬人。”说着眼含春水地瞟了一眼周絮,继续道:“小王爷,我这酒啊可不同寻常,酿酒的水,是三十年前在离恨花上收的露珠,放在瓷坛里在地下埋了九年,我自己作麴、浸麴、炊、酿,酒成,再取百草浸入美酒,藏了二十一年,今日才舍得拿来与你一道喝。” 周絮看黎桑脸色难看,本打算今晚滴酒不沾,一听三郎这番说辞,这酒可比他和黎桑的年龄加起来还老。而且酿造方法这般不同寻常,味道怕也是一绝。但是黎桑…… 三郎看周絮还在犹豫,便笑道:“你若不肯喝,我便用嘴渡给你喝。” 周絮忙拿起古瓷杯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酒初入口,清冽醇厚,这小小一杯酒仿佛融了百草精魂,一杯下肚,唇齿留香,美味的程度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周絮不禁赞道:“这酒真是仙风道骨得很。” 黎桑见三郎都这样劝酒了,也不好再阻止,自己也喝了起来。 “黎桑公子,这酒可还合你口?你也莫怪他,今晚大家高兴,为小王爷和你践行,良辰美景,没点酒不成样子。” 黎桑再倒了杯酒敬三郎道:“叨扰了几日,多谢三郎款待了。”又瞟了眼正在啃兔腿的周絮道:“他随意喝,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说着扬了扬嘴角。 周絮一听,拿着兔子腿愣了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人对着良辰美景在这花前月下,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亥时,周絮拿起古瓷杯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突然眼睛发直,黎桑眼明手快,片刻便走到他身后。 周絮只觉得后颈一阵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黎桑公子,你下手也真够狠的。”三郎吃着酒笑道。 黎桑打横抱起昏睡的周絮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这人最怕离别,明儿我就不送你们了,马厩里有一匹华骝,你便让小王爷骑回去吧。”三郎打了个哈欠,眼中波光粼粼,摆着手说身子上了年纪熬不住要去睡了。 风清月朗,小院中已空无一人,小半坛子酒还剩在桌上。 周絮醒来时正是半夜,后颈还一阵阵地疼,屋中没点灯,月光透过窗纸漫进来,窗边隐隐约约站着个人。周絮先是一惊,才渐渐看出此人正是黎桑。 觉察到周絮醒来,黎桑走到床边,四目相对片刻。 黎桑一把抓住周絮的肩膀,把他翻了过去压在床上,粗暴地扯下衣衫,力道十足地扣住他的手。 周絮先是愣了愣,随即开始激烈挣扎:“黎桑,你——” “你别乱动,可能会疼,忍着些”黎桑的声音不咸不淡的,手上力道却十足十。 “你要——”周絮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又觉得绝没可能,自己安慰自己地摇摇头。 “给你留个记号。”黎桑手中隐约有根银针。 黎桑尾椎骨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哎哟,又是一阵刺痛,周絮下意识地扭动腰肢避闪,却被一把按住:“让你别乱动,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雕青,你乱动纹成王八可不赖我。” 周絮这下算是明白了,黎桑拿他来做纹身练手罢,虽然说这是贤王的身体,但是现在是他在使用,也怪心疼的。周絮真害怕黎桑给他纹一只乌龟王八,忍着痛不敢乱动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渐渐淡了,周絮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突然几滴凉凉的东西滴落他背上,周絮纳闷,转过头看黎桑,只见他一脸专心致志,邹着眉头,额上挂满汗珠,沿着脸颊一滴滴淌下:“你擦擦汗吧,这滴到我雕青的伤口上要发炎的……” 黎桑瞪了他一眼,用袖子擦擦额角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好了……”接着又补充道:“你这皮糙肉厚的,发炎也不碍事。” “……” 周絮渐渐已经习惯了被针扎的痛感,其实就是麻木了,晚上没睡好,打了个哈欠,竟然又有点昏昏欲睡起来,他懒懒地对黎桑道:“我先眯一小会儿,你玩完也歇一会儿罢。” 黎桑不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周絮在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黎桑自语:“有了这个印记,以后你要是被青衣会的人捉住,他们也不会对你怎样了。” 周絮混混沌沌地想:难不成我被捉一次,还要脱裤子撅屁股给他们看这个印记呐?纹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你黎桑大侠怎么想的…… 很久以后周絮看到这印记,回想起来,觉得这大概是梦吧。 周絮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约莫已经是辰时了,他想着要赶路,连忙起身急着下床。一转身,便看到黎桑半趴半卧在床边睡着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6 。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得很,两人的立场却全然不同了。 听到动静,黎桑的睫毛微微眨了眨,周絮叹了口气,想到这个人曾是他想深交一辈子的朋友,如今两人却背负着血海深仇,真是,世事难料。 周絮凝视了片刻黎桑的睡颜,便轻轻跨过他的身体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为他掖了被子,现在春天还没过,夜里清晨都怪凉的,这黎桑也不珍惜点身子。下了床后,周絮蹑手蹑脚地找衣服穿,他的尾椎骨隐隐的疼,一看,那里裹着一块纱布,微微渗出血来,也不知道黎桑在上面雕了个什么图案,他的画工如何,周絮苦笑。 片刻后他便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就要推门而出时,床上那人懒懒地道:“你就打算这么不告而辞么?” “……你昨晚没怎么休息,想让你多睡些罢。”周絮如实相告。 “别动歪脑筋,你逃不掉的。”声音依旧懒懒的,黎桑人却已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周絮可以指着苍天发誓,他万万没想过逃跑,万万没想过要赖账的:“黎桑公子,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了,我绝不会赖账的。” 现在药也吃了,青也雕了,还怎么逃? 床上那人惺忪着眼笑笑:“马厩里那匹华骝你牵去吧,出了这无念庄,自会有人为你引路出谷。” 周絮原本还惆怅,都说这无念谷所在飘忽不定,我该如何出这谷如何回府?这倒是好了,原来是有人引路的,三郎果然想得周到,于是舒了口气道:“好,我去与三郎道个别。“ “别,三郎最忌讳道别二字,你牵了马自个儿走罢。“黎桑站了起来,开始洗漱。 周絮愣了愣,点头道了声明白,便出了门。 周絮跨身上马,出了无念庄,心中感激了三郎一番,为黎桑叹了一口气。 走了二三里地,却仍不见引路人,这无念谷似迷宫,周絮兜兜转转几次又回到原地,正当他有些焦躁时,前方一人一马正在候着他。初见时周絮大喜,想这引路人总算来了罢,定睛一看,心中半喜半忧,这人又不是别人,正是穿着一袭青衫的黎桑。 原来引路人就是…… “还是劳烦黎桑公子为我引路出谷了。”周絮朝他一拱手,表示谢意。 黎桑也不言语,朝他胸口扔了一包东西,周絮打开一看,竟是几个包子。难怪这黎桑这么久才出现,原来洗漱穿戴完,他还吃了个早点!周絮心下唏嘘。 “……多谢黎桑公子”周絮干干笑了几声。 “路途遥远,今天恐怕就这一餐了,你快吃罢。”黎桑语气淡淡的,一抖缰绳,他的马跑在周絮前面,周絮叼着包子跟在后头,这无念谷的食物,虽然素些,味道确实极好的。 他二人快马加鞭了一个时辰,便出了谷,此时日上三竿了,太阳正烈。在谷中呆了五日,外界的天气竟已热了这么多,让人有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错觉。周絮的后背已经湿透了,黏答答地贴在肉上,很是烦躁。 黎桑拉住缰绳停下马:“接下来的路我们方向不同,就此别过罢。”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周絮也跟着停下,抹了一把汗道。 黎桑扬起嘴角道:“难道周兄……小王爷还想邀我去你贤王府吃顿晚饭不成?” 周絮干笑了几声:“那……黎桑公子,后会有期了。”心下却想,请你去王府吃饭,我也不是不敢。 黎桑哼了一声:“每月十五,我会去找你。”说着冷冷地斜了眼周絮,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看着黎桑的背影直到消失,周絮才快马加鞭,问明路径驰回京城,一路没敢停歇,到王府时已是傍晚。 近府情怯,周絮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敢牵着马儿从侧门入内。 一进到内院,周絮呆住了,犹如五雷轰顶无法正常思考,嘴张得蚌壳似的望着眼前那人儿。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贤王,对,就是他自己,不,也不能说是他,是一个和贤王容貌一模一样的人。此人正穿着贤王的衣服,手握一把折扇在花园中悠哉游哉的散步。 那人瞧见了周絮,揉了几下眼睛,竟也吓得浑身打颤,眼睛圆睁,嘴大开,幅度之大让人怀疑他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才这五天,发生了什么?变天了?这贤王躯壳,难道不仅仅会还魂,还会分*身之术? 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抽泣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假后更冷了……于是我想换个时间更看看有没有用 虽然知道这文已经扑街了但是只要还是有一位小天使!我就很感激很开心! 所以绝不会弃坑的 希望多多交流 日常求收藏qaq 五一过了,端午还远么啧啧啧 第19章 一别欢情 周絮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那人却一口一个小的该死奴才该死让王爷看到奴才这副模样罪该万死……眼泪鼻涕直流,真是有损这副皮囊的形象。 听声音周絮是听出来了,这假扮贤王的正是泊如。 此时徐伯也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看了一眼泊如,看了一眼周絮,揉揉眼睛,沉思了片刻,朝周絮咧嘴笑道:“您,您是真王爷没错吧~?” “童!叟!无!欺!”周絮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开始磕头的泊如扶了起来,替他抹了把眼泪鼻涕,细细看了看他这张脸皮道:“徐伯你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也不错嘛。” 徐伯赔笑道:“什么都瞒不了王爷,事情是这样,五天前小楼公子与老奴说,王爷您出门办点事去了,怕让人发现您不在府上节外生枝,于是与我合计找个人假扮您镇场子,所以老奴才斗胆做了王爷的人*皮面具,望王爷恕罪。” 周絮点点头,心想悦卿办事真是周到,问徐伯道“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知道么?” “是,奴才们脖子上只有一个脑袋,哪敢让第四个人知道。”徐伯一脸诚恳的望着周絮,就差老泪纵横了。 周絮再点点头:“这几日,有谁找过本王么?” 徐伯支支吾吾道:“这,别的倒是没有,就是皇上……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来过一趟。” 周絮心里咯噔一声,慌忙问道:“海公公来干嘛了?” 徐伯苦着脸道:“昨天海公公说,御膳房新进了一批野味儿,皇上想邀王爷您一同进膳,老奴一世情急,就说您……说您病了不大方便。然后,然后……”徐伯的声音开始颤抖。 周絮急得满头大汗,这徐伯说话怎么挤一点说一点,他急问道:“然后怎样?” “海公公就问,小楼公子可在?那时小楼公子已经出去找王爷您好几天了,不在府上,老奴……老奴情急之下就说,小楼公子也病了。”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7 “海公公也不意外,笑道‘唷,倒是巧了,一病病一双。’后来就没再说什么,回宫禀告皇上去了。” “所以悦卿他……是还没回来么?”周絮心下有些沮丧,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徐伯哭丧着脸摇摇头:“五天前小楼公子嘱咐老奴做人*皮面具后,就说出去找王爷您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周絮点头,看徐伯已经这把岁数了忠心耿耿也不容易,便不再多问什么,温言夸了几句他和泊如办事周详,赏了他们一下银子,便闷闷不乐地回房歇息了。 觉得身子疲乏至极,周絮唤人端了洗澡水进屋,也不留人伺候,吩咐下人不必准备晚饭了,就自个儿泡在热水里闭上眼睛,越发觉得郁闷。悦卿不在,便觉得整个王府空荡荡的,无趣极了,本来很饿的,现在连晚饭都提不起兴致吃了。 皇上早已怀疑悦卿的身份,这回差海公公来还特意问了他,倒是几个意思呢?皇上虽说办与不办决定权在我,但是一旦牵扯青衣会反贼的事,哪有这么简单,不晓得如今皇上查到了多少……本来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周絮已经累极了,又有这些越理越乱的闹心事儿,周絮脑仁都疼了起来,泡在热水里,叹了一口气便不愿再想什么。 当个清闲王爷可多好哟。 泡着泡着,周絮想起悦卿第一次伺候他洗澡的情形,也是这样,水汽氤氲妖娆,悦卿掬着水替他洗头,他的衣襟袖子都被打湿了,于是换下衣裳,一件件褪下,一寸寸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身体始终是未长开的少年人模样。 越想心越痒,越想情越伤,此时若是有壶就一醉解千愁就好了。 周絮叹了口气,物是人非事事休,悦卿既然是来杀贤王的,如今他见身份暴露,选择离开再正确不过了吧。 离开也好,在贤王府,我也未必能保他周全。 一阵倦意袭来,周絮泡在洗澡盆里睡着了。 周絮是被冷醒的,月色透过窗纸渗进屋,盆里的水已凉入骨,冷冷清清,周絮打了个寒颤。 他站起来擦干身体,已经三更天了,便也不忍心喊人服侍。打了个喷嚏,缩进被子里去。被褥已换成春夏的薄被,盖上也不见得多暖。周絮又打了个喷嚏,心想不要是伤风了发冷才好。 正当他缩在被子里打颤时,有人敲门,咚咚咚,很熟悉的节奏。 周絮愣了愣,不会是梦境吧,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肉,真疼,不是梦,真不是。 敲门声停了,接着是推门的咯吱声,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以及让周絮魂牵梦萦的月光下的身影,一袭素衣,乌发半束。 悦卿—— “悦卿,你怎么回来了?”周絮的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看到真实的悦卿,他觉得莫名的委屈。 悦卿不言语,走到他床边坐下,看他面色苍白裹着被子,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皱着眉头柔声道:“王爷,你的额头有点热,莫不是发烧了?” 发烧了?哦,难怪觉得这么冷。 周絮抓住那双摸着自己额头的手,眼神烁烁道“徐伯说你是去找我的,我……我还以为你一走不会回来了。” 悦卿看了他片刻,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道:“我是来和王爷道别的。” 周絮愣了愣,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备受打击,点点头道:“也是,如今我大概也保不了你周全了……这王府也很不安全。”想到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悦卿,又觉得不甘心,问道:“白九,你打算去哪,我也想跟你……” 悦卿打断他道:“王爷,不可——”顿了顿继续说道:“王爷还是叫我悦卿罢。” “也是,我这皮囊能去哪呢。”周絮扬了扬嘴角,自暴自弃地想,我顶着贤王的驱壳,到哪都是连累别人罢了。 “我知道,现在的王爷,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爷了,我……也没必要再留在王府里了。” 周絮抓着悦卿的手紧了紧,不着边际地问道:“除了我,还有谁唤你悦卿?” “我过世的爹娘和姐姐,你是第四人。”悦卿弯着眼看他,眼里闪烁的光,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风平浪静,像是有小小的波浪逐着月光。 “那好,你答应我,不再有第五个人了。” “好” 悦卿柔声道,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睛也弯弯的,潋潋似三月春光。 周絮被这潋潋春光撩得心头一痒,便将那人拦在怀里,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能这样抱着他了,又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想把这人糅进肉里骨血里。 怀中的人许是被抱得有些生疼了,轻轻地呻*吟了声,这一声直酥入周絮的骨头里。他双手捧起悦卿的脸,悦卿先是看着他,脸颊微红,随即缓缓低头,敛眉含笑,柔情暗通。 周絮再也控制不住,轻轻舔上悦卿的唇,质柔暖融,滋味无限好。舌尖小心翼翼地开启唇瓣,探索挑拨于唇齿间,芬芳流转,缱绻无限,悦卿眼角眉梢已染了层绯色。周絮的手贴着悦卿的脸颊,此刻他身子滚烫,一触到悦卿冰凉柔泽的肌肤,却犹如干材遇烈火,一下子燃了 悦卿的舌尖开始回应他,双手软软地挂在他脖子上,似一滩融融春水。周絮恋恋不舍地将舌头从柔软的唇齿间收回,一把抱住悦卿,将他按到床上。 月光清冷,周絮对上悦卿水雾氤氲的眼睛,在他耳边低语:“悦卿,我想你想得紧。”悦卿的身子为之一颤。 再次鼻尖相触,唇瓣相贴舌齿厮磨。悦卿的手自发地抬了起来,绕着周絮的项背,用力回应周絮的亲吻,两人不再是慢条斯理,而是用力的纠缠索取。 月凉如水,汗却湿透了两人的衣衫,乱发散了一床。 正在情迷意乱缱绻难分之时,周絮闻到一阵渗入魂酥入骨的香气,似从悦卿身上发出。周絮忽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原本清明的头脑被混沌所占据,视线逐渐模糊,悦卿的脸近在咫尺却怎么用力也触不到…… “我不是小楼,不是白九,也不是顾悦卿——” “我是白悦卿,你的——” 所有的缱绻都似潮水退去,周絮脑中最后一线清明,却听得悦卿在他耳边低语,原来你叫白悦卿,我的悦卿—— 周絮嘴角扬了扬,沉入深深的昏睡中。 白九,青衣会毒圣白阎王第九个徒弟。用毒手段高明狠厉,神出鬼没,善伪装,十一岁便能在武林大会上迷乱天下英雄,江湖人闻之色变。传说白九最是无情,十二岁时,同门师兄叛变投靠朝廷,白九使计让其全家食用七虫断魂散,师兄全家二十八口人三月内死绝,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三岁孩童,无一活口。 小楼,入府一年零一个月,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最受贤王宠爱,入府第一天便坐上第一男宠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8 的位置,为人和颜善笑,美口善言,全府上下皆称赞。入府半年后,贤王病危,别的男宠纷纷逃跑,唯他日夜守在床畔,最是忠贞专情。 白悦卿,开国大将军白飞虎之孙,前太子妃白舞卿胞弟,六岁时逛灯会被人抱走,全府上下寻遍京城皆无音讯,至今下落不明。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都是黎桑告诉周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一辆假车被抓了【笑 修改后希望能通过审核,哭瞎 真的是假车,翻车那种 第20章 鉴袖雅会 缘分这事,到头了便是到头了,周絮想得明白,却无法释怀。朝夕相处小半年的人儿,哪有那么容易忘得干净。 周絮自小野着养皮实得很,从没病得这样严重过。 那夜一番折腾,周絮高烧了三日才转醒,这三天里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但贤王持续昏迷汤药不进,他们也束手无策得很,扎针放血拔罐刮痧等各种法子都用上,鸡飞狗跳,贤王的身体都快成了他们的医术试验田。 徐伯说,皇上来了两次,第一次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皱着眉也不言语,看王爷昏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就起驾回宫了,第二天又来,还是一样的坐着不说话,大概一个时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又回宫去了。 海公公也跟着皇上过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王府里的下人,说王爷虽宽厚仁慈但下人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懂点规矩,不能仗着王爷人好就不懂伺候,怎么能让王爷躺在冷水里睡着?说着便把泊如雪宴等贴身男童捉进了地牢,罪名竟是谋害王爷,剩下的一竿子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海公公说这是替王爷整顿内务,又亲自挑了一拨下人安排在府内,徐伯因为年事已高且在府上伺候多年,幸免于难。 周絮一醒来,发现伺候他的都是新面孔,又听徐伯这一番话,更觉头昏脑涨,想倒头继续烧个天昏地暗醒不过来算了,却再怎么睡也睡不着。 他虽然心无城府却也不傻,海公公新安排的下人,不知有多少是宫里的眼线,事已至此不能改变倒算了,眼线就眼线罢,现在悦卿已经不在了,自己小心一些也没多大关系,但是牵连了泊如他们,周絮暗自决定是一定要救的。 果然,听到贤王醒来的消息,皇上当天晚上便出宫来看他了。 跟着皇上来的是四个御医,轮番给周絮把了一遍脉,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说了四遍,就战战兢兢地垂手站在门外等吩咐。 皇上将手在周絮额头上试探无数次,才叹了一口气说,当真退烧了。 新来的贴身男童把药端进屋来,周絮看了他一眼,眉清目秀,倒也觉得很眼熟,他发现周絮正打量他,乖觉地垂下眼去。 皇上接过药,舀了一勺吹了吹道:“海公公给你府上添了几个下人,这孩子名叫月朗,原一直跟在朕身边伺候,朕看他乖觉伶俐,赏了伺候你罢。”看药汁温凉了,才把药送入周絮口中,继续道:“你若不喜欢,他也随你处置。”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有周絮拒绝的余地。周絮乖乖地吞了药想,这皇上喂药,倒是比黎桑那家伙温柔多了。 周絮试探道:“既然是皇兄赏赐的,臣弟自然喜欢。只是,泊如和雪宴虽然有些笨手笨脚,却也是忠心耿耿,万没有谋害臣弟的心思,希望皇上不要——” 皇上扬了扬眉毛,笑道:“就知道恒之你不舍得,行了,明天朕就将他们从地牢放回来,还让不让他们留在府中,一切你说了算。” 周絮的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谢过皇上后,便就着皇上的手将那一碗苦得人打颤的药喝下肚。这段时间他喝药倒是喝出经验来了,再苦的药,只要吞咽的时候闭气,便尝不到一丝半点苦头。 药见了底,周絮说笑道:“当今能得皇兄这样喂药的,恐怕除了后宫的皇后与贵妃们,只有臣弟这等幸运了。” 皇上顿了顿,扬起嘴道:“朕这样喂药的,从今往后也只得恒之你一人。” 周絮打了个寒颤,只得干笑:“皇兄莫说笑。” 皇上不言语,命人将空碗取走后,又喂周絮喝了几口温水,才问道:“朕听闻,你府上的小楼公子也跑了。” 周絮一听小楼这二字就悲从中来,勉强笑道:“海阔天空的,他有离开的意愿,我便不好再留了。” 皇上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周絮道:“恒之当真心胸宽广,朕原以为你是怜惜他的才情美色,才没舍得办了他,如今非但不办,还放走了,有意思。” “心胸最宽广之人,还是皇兄您。”周絮慌忙诚诚恳恳地补了一嘴,希望皇上能就此放过悦卿。 皇上笑了笑,道了声罢了。便再不提起此事,当下与周絮闲话了几句,嘱咐他多珍惜身体,又吩咐了下人一些话,便离开了。 那天晚上睡下,半夜里似又烧了起来,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却也睁不开眼。周絮隐隐约约听到门被推开的咯吱声,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个人站在他床边,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凉凉的很是舒服。 那人站了片刻,掰开他的嘴塞了一粒药丸状的东西,也不知是毒*药还是救命药,周絮也乖乖地咽了下去。那人又站了片刻,凉凉的手拂过他滚烫的脸颊,抽手,脚步声渐渐远去,推门走了。 至始至终周絮都没睁开眼过,一是眼皮实在太沉重,二是他害怕看到的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后来奇迹出现了,第二天周絮一醒来,被子褥子都湿透了,烧彻底退了。 泊如雪宴也被放了回来,依照他二人的意愿,雪宴得了五十两银子回家乡去了,泊如继续留在王府里伺候,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恩周絮将他救回,发誓一定效忠到底,哭得跟奔丧似得。 周絮倒是想开了些,再难过再不舍也得活下去,民以食为天,他一大早便喝了两大碗鸭脯白果粥,吃了一小盘熏火腿和一碗蛋羹,肚子饱了,活着的充实感便有了。挺着十二分饱的肚子,周絮在院子里散步,眼见一草一木都是原来的样子,心中又升起物是人非的伤感。当真是着了魔了。 周絮忙唤了徐伯来,让他请些工匠来把院子的格局构造调整调整,这些景致都看腻了,特别是那碧藕榭,拆了重建,两岸的桃花,砍了重栽,越快越好,最好下午就动工。徐伯领了命忙一溜烟跑着去张罗起来。 临近中午,周絮又后悔了,想着这一番改动不仅劳民伤财,以前他和悦卿的回忆更是都没了,人都没了,要是再不剩些景致留着惦念,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又十万火急地唤了徐伯,说还是别改动了,原本什么样就什么样吧,省钱,念旧。 徐伯愣了愣,又忙一溜烟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29 跑去撕招工告示,给了些银子打发已经闻讯赶来的工匠,忙了一整天。看在眼里,周絮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账不是东西,就作就会折腾人。 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骤雨初歇,周絮坐在屋檐下沏茶,感叹了一番雨横风狂日色暮,晚饭也没兴致吃了。这段时间易伤感,人倒是变得有文化了许多。 这在周絮喝着茶感慨万千之时,月朗拿着一张请贴来了。周絮拆开来看,上面写道—— 谢运临顿首拜,启上贤王殿下:屡承佳惠,感激渊深。询近状,感慨非常。日来稍获清闲,拟邀三两知己,欲作雅会,畅叙幽情,以慰离索,未知王爷能惠然来耶?兹择于本月十五日申时,于鉴袖阁治备薄酒新茶,奉邀。 谢运临?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月朗看周絮皱着眉头不得其解,乖觉地说道:“这是谢侯爷送来的帖子。” 周絮恍然大悟,谢侯爷,就是上次从云南办事回来抓了两个假青衣会反贼的冤大头啊,原来这贤王和谢侯爷很熟么? 周絮再仔细读了一遍请帖,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个信息:你贤王府第一男宠跑了的事我们都知道啦!都知道啦!我们很同情你,邀你来喝两杯小酒解解愁!谁让我们交情好呢? …… 周絮看了看日期,十五日,不就是明天么?鉴袖阁这名字倒是风雅,与其在府上顾影自怜,还不如出去喝喝茶酗酗酒来得痛快。当下便让月朗去应了。 第二日,周絮睡到日上三竿,洗漱完毕,月朗为他梳头,小轩窗,正梳妆,想起以前为他梳头的都是悦卿,他又自个儿难过了一番。 月朗为周絮换上一身簇新的月白云纹锦服,腰间坠一块墨玉,正要去鉴袖阁赴约,本来谢侯爷准备了一辆马车来接他,周絮却坚持要骑他那匹玉花骢。春风得意,骏马飞驰,公子翩翩,引得京城无数少女驻足,周絮却眼睛都没斜一下。 一盏茶的功夫,周絮便疾驰到了鉴袖阁,一看这架势,周絮心下便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寻常茶楼酒馆,分明就是青楼,而且是不寻常的青楼。自小在青楼长大的他,闻味儿就能闻得出这地儿价位高的很。 青楼就青楼罢,周絮进青楼就如同回了老家,倒是要看看这京城的青楼和扬州有何不同。 谢侯爷与贝郡王已经等在雅间了,谢侯爷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留着两撇小胡子,贝郡王二十出头,也是眉清目秀的文雅模样。三人寒暄了一番,他二人喝酒,周絮只喝茶。 周絮终于明白这鉴袖阁和醉吟楼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姑娘,清一色的兔儿爷……是个相公馆。也是,闭着眼睛想也猜得到,贤王断袖之癖名满天下,讨他开心怎么会带他去普通青楼呢? 这鉴袖鉴袖,听着和断袖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爷,臣听闻您府上最近不大太平——”谢侯爷看了看周絮的脸色,见并无异状,便继续说道:“其实王爷也不必过于介怀,不值得,臣手头有个极品货,怕是能让王爷开心一番。”说着谄媚的笑了起来。 周絮看谢侯爷两眼闪烁着光,心下觉得好笑,纵然天下美男三千,在他心里也不及悦卿半分风骨,毕竟他也不能算断袖,只是对悦卿—— 周絮不想扫谢侯爷面子,便笑着说:“侯爷有什么极品货色,拿来给本王开开眼罢。” 谢侯爷会意,眼睛滴溜溜地转,拍拍手,烛光灼灼,屏风后便闪现了一个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假车翻车,以后学乖了qaq 我的悦卿本来就很美味啊哭瞎~~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第21章 戏语白渊 周絮看这影子欣长清朗,和那些妖媚货色倒是不同,很有几分味道,确实有点意思了。 两个清秀的男童将屏风缓缓拉开,那男子一袭月白长袍,头发半束,低垂着头。 周絮一惊,一瞬间恍惚以为是悦卿,但是细细一看,却比悦卿高挑些,顿时怒火中烧,谁这样大胆,竟敢作悦卿的装扮,难道不知东施效颦这四字么?! 周絮心中本就郁结,这一激,便如同火上浇油,刚想站起来拍桌走人,只见那人一抬头,朝他一笑。 周絮如同五雷轰顶愣在原地,打击过大,一时间无法言语。 谢侯爷皱着眉,斜眼看了看周絮,又看了眼屏风后那人,竟揣摩不出此刻王爷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笑,不卑不亢地朝周絮行了个礼:“白渊参见王爷。” 周絮与那人眼神一触,立刻像被烫着一般别开,乖乖,黎桑公子,哪有你这样胡闹的!心里不住叫苦。但是考虑到谢侯爷和贝郡王四只眼睛盯着,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居移气,养移体,如今周絮也能将一副王爷架子端足,他用折扇敲了敲茶几,微微扬起嘴道:“谢侯爷眼光果然毒得很,这确实是难得的极品。” 谢侯爷察言观色已久,顿时放心,知道这礼是送到位了,眉开眼笑道:“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便是这白渊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周絮看屋内有把古琴,便使坏到:“听说这鉴袖阁的相公们都精于音律,不知这位白渊公子能不能为本王弹奏一曲。” 黎桑面上一阵青白,却依旧勉强维持着笑脸:“白渊琴艺不佳,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周絮竟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意思,心下好笑,你黎桑大侠这脾气这演技,就别用兔儿爷混进相公馆这一招了罢,要不是我,别的王爷还能不生气不怀疑? “王爷让你弹就弹吧,不要再推辞了。” 黎桑硬着头皮走到琴面前坐下,面色青白,抬了几次手又放下,进退两难,他哪里会弹什么古琴,舞剑还差不多。 周絮觉得玩够了,笑道:“罢了罢了,本王又突然没了兴致。”于是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谢侯爷立刻会意,与贝郡王离开了雅间去别处吃酒去了,服侍的下人也都尽数退下。 屋中只剩下他二人。周絮笑,黎桑拉下了脸。 “每次与黎桑公子见面,都特别得很。”周絮用瓷盖撇着茶水上的浮叶,笑道。 黎桑依旧拉着脸:“第一次见面,让你替我还酒钱,第二次,让你替我还饭钱,第三次,让你血债血偿,确实特别得很。” 周絮笑了笑:“黎桑公子大概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贤王府,月黑风高——” 黎桑愣了愣,笑道:“你记得。”说着便坐在周絮旁边的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酒便喝。 周絮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今天何苦这么折腾,又何苦作这身打扮呢,这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子么?” “想不到贤王也是个情种。”黎桑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周絮听不出他有几个意思。 周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0 絮小心翼翼地问道:“黎桑,可否告诉我,悦卿他现在——” “他好得很,无需贤王牵挂。”黎桑打断他道。 周絮沉吟了片刻,笑道:“黎桑公子你忒不厚道,打扮成这幅样子,又不肯多告诉我一些。” “告诉了你又能怎样?” 黎桑一句话问得周絮哑口无言,对,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我做我的王爷,他做他的白九。 黎桑见他不言语,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今儿就是十五了。” “忘是不敢忘的,我只是相信你不会食言,就这样让我便宜的死了。”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唉,我们别打太极了,怪累的,黎桑公子,请给我解药罢,感激不尽。” 黎桑也不啰嗦,就把一个碧玉小瓶儿给了他,里面有一颗紫黑色丹药和一粒碧色丹药,黎桑正色道:“你先服了这紫黑药丸,这是解药,剩下的一颗,是下个月份的三虫食髓丸。” 周絮拿起药丸也并不犹豫,一一服下,正色道:“我府上可还有你们青衣会安插的人没有?最近皇上把之前的下人都清退了,换了一批他的人。” 黎桑皱了皱眉:“据我所知,以前也只得白九一人,而且他也只能算半个青衣会……我提醒你一句,皇上和以前的贤王,关系可没现在这么亲近,也不会这么频繁出入王府的。” 周絮沉吟片刻,点点头:“是,皇上早就开始怀疑悦卿了,常去府上怕是暗中探查,如果你们青衣会有人在府上,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黎桑点头问道:“你府上哪些是皇上的人,你心里有数么?” 周絮摇摇头:“现在贴身服侍的月朗,以前是跟着皇上的,恐怕……我也不能确定,皇上的心思我猜不透,你最好也少出入一些王府。”周絮想问,上次高烧那晚,半夜摸黑送药的人是不是他,张了嘴却又说不出口。 黎桑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谁有事没事去你府上。” 周絮笑笑,也不言语,喝了口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今儿一天没进过半粒米了,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饭菜,对黎桑说道:“一起吃顿饭罢,反正花的也是谢侯爷的银子。” 一盏茶的功夫,男童们便端了七八样小菜一壶小酒出来,还配了两盏翡翠碧玉杯。 糯米嵌糖藕、梅子山药、红豆凉糕、茭白虾仁、酸汤肥牛、糖醋排骨、·火腿炖肘子,壶子里盛的是一种暗红色的,散发着水果清香的液体,一个伶俐的男童说这是西域来的葡萄酒,周絮见他懂事乖觉,赏了几两银子,男童退下,黎桑扬起嘴角道:“周兄真是怜香惜玉得很。” “黎桑公子不知,这青楼里的小孩子很不容易。”周絮夹起一片糖藕,细细咀嚼,软糯清新,很是喜欢,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今天倒是想好好吃东西了。 那西域的葡萄酒一入碧玉杯,便艳若血色,周絮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黎桑一杯杯地喝,忍不住问道:“这葡萄酒味道如何。” 黎桑回味了一番道:“清香有余,刚烈不足,都是水果味儿了。” 周絮想既然不烈,那喝一两杯也没啥关系,本来他就是爱酒之人,可惜贤王这皮囊不争气,于是伸手就斟了满满一杯,品了几口道:“酒性确实寡淡些,倒也甜美得很。” 黎桑斜了眼自斟自酌的周絮,想他最近情感不顺,也没忍心出手阻止。 喝了一杯周絮便不再喝了,道:“好喝是好喝,只这酒入口虽寡淡,怕是有后劲,黎桑公子也少喝些罢。” 黎桑笑了笑:“我又不是你,怕什么。” 周絮看了他一眼:“你怕是忘了,上次在河堤,你喝了酒那个样子——”发觉自己说错话,周絮立刻闭嘴,可为时已晚。 “……我那天怎样了。”黎桑只记得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虚虚实实也分不清,当下羞得脸绯红。 “也没什么,酒后说了些胡话罢了,别在意。”周絮敷衍道 “……到底说了什么,请周兄如实告知。”黎桑望着他,眼神烁烁。 周絮笑道:“你说你看上一个不该看上的人了,还问我怎么办,哈哈哈,不知黎桑公子现在想开没有?或是有什么进展?“ “……我有没有说过……那人是谁?“黎桑小心翼翼地问道,脸红得透透的。 周絮摇摇头笑道:“就算你说,我也不一定认识。“ “你说我还问你怎么办了,那你……怎么回答我。“黎桑依旧不屈不挠。 周絮想了想,隔了这么长时间差点都忘了,道:“我好像劝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放不下就去抢,抢不着,再抢,在抢不着,就没招了,哈哈哈。” 黎桑愣了片刻,不再言语,也没再喝酒了,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排骨。 吃罢饭,侍童端来了茶水漱口,又端来了一个能容得下四五个人的大澡盆,满满的一桶热水。 看到这一大桶热水,两人相视片刻,都尴尬地发笑。一定是谢侯爷那个老滑头办的好事,周絮暗自头疼。 “既然都端来了,就洗吧,也不能让他们又端了回去是不是。”黎桑笑道。 周絮干笑了两声,点点头道:“也是,不过,是你洗,还是我洗?” 黎桑眼睛一转,道:“当然是王爷洗,我等平民百姓怎敢在贤王面前洗澡,是不是?” “……还是让他们抬回去吧。” “这样谢侯爷会怀疑的罢。”黎桑嘴角扬了扬,得,成心跟周絮过不去了。 “黎桑公子,难道为了让谢侯爷不起疑心,你还打算在此过夜不成?”周絮反击。 黎桑喝了一口茶,道:“我正是如此打算,王爷不乐意?” 周絮笑了起来,心想,这黎桑,虽然一面和他有人命纠葛,一面又是他最交心的朋友,如今他回王府,对着深深庭院雕梁画栋,一定又平添许多离愁,也罢。 周絮把玩了一番折扇道:“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今天风好狂啧啧啧差点上天了 第22章 宁王归来 这鉴袖阁的服务贴心有度,隔音效果也是一流,只要客人不吩咐,屋内即使杀人唱戏也没人会来打扰。 两人喝了几口茶,下了一局棋,周絮的棋艺是醉吟楼的花魁姐姐教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黎桑本就出生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只有琴一窍不通,一时间二人棋逢对手输赢难分,这一局便下了两个时辰,以周絮认输告终。 已是亥时,周絮道:“晚上你睡床上我睡地下罢。” 黎桑看了一眼哈欠连天的周絮,心下明白今天他有意老让着自己,便也不再客气道了声好。 下了一局棋耗了不少精神,这几天又没睡踏实,周絮已经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1 困得睁不开眼了。便将垫在太师椅上的狐皮铺在地上,又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和衣将就着躺下了。 黎桑看他忙里忙外的,也不言语,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 周絮在地上辗转了一会儿,又困又睡不着,这王爷的皮囊有个癖好,就是每天晚上必须洗澡,不洗澡就睡不着,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 黎桑看着辗转反侧的周絮,笑道:“王爷不洗澡睡不着罢?” 周絮气得差点背过气,这莫不是白九与他过说吧?虽然明白贤王作为他们的暗杀对象,各种生活细节都被青衣会摸得很清楚,但是……还是很不自在,心下便有些尴尬有些烦躁。 “洗澡水都准备好了,王爷就起来洗罢。”黎桑不屈不挠,就想看他笑话 “……水都凉透了,算了。” “这简单得很。”黎桑走到盆边,试了试水温,将手掌贴在木盆边上,一阵内力输出,盆内的水立刻冒出氤氲热气来:“王爷想要多热都行,用来烫死猪、涮肉怕是都可以了。” “……黎桑公子你放过我罢。”过了片刻,周絮无奈地说道。 这人呢,有两种,一种是刚开始很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样子,相处久了便发觉他骨子里其实很任性却又自尊得要死;另一种,刚认识便和你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其实骨子里固执拘谨得很;很不巧,黎桑便是第一种,周絮又有些接近第二种。 黎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觉得这玩笑开过了,说了句那算了,便和衣去床上躺下,一夜无话。 周絮辗转了几轮,实在太困,也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天还没亮透,周絮看黎桑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将狐皮垫回椅子上,枕头也放回原位。睡在地上一夜毕竟有些腰酸背痛,周絮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伸伸懒腰动动胳膊,看黎桑动了动,揉了揉眼睛,才忍心唤人伺候洗漱。 “昨晚王爷睡得可好?” 周絮捶捶腰捏捏肩点点头,黎桑发笑。 早点照例是清粥小菜,虽然素净,却也精致。黎桑说起以前在两广分会办事时,那里早点的肠粉萝卜糕流沙包之类甚是美味,引得周絮一阵向往。 “周兄待会儿你先走罢,没有客人善后的道理。” “嗯……”周絮点了点头,用茶水漱了口,笑道:“我会跟谢侯爷说,那白渊公子,伺候得极好,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黎桑瞪了他一眼:“你且得意罢,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说真的,黎桑公子,你下次还是别扮兔儿爷了罢,哪有不懂音律的相公,扮个杀猪送菜的去我府上都好——” 黎桑哼了一声道:“是,谁能有王爷府上的小楼公子周到,样样精通。” 一句话堵得周絮胸闷了一天,真够狠的。 回到府上屁股还没坐热,泊如就小跑着来报说,宁王自北疆打胜仗归来,晚上皇上邀众人进宫吃酒听戏,问周絮去不去。 去不去?难道还有不去的选项不成?看周絮点头,泊如便一溜烟小跑去应了。 周絮到时,众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宁王身高八尺,方脸大眼,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留着络腮胡子,整个人岩岩如松,十分壮观。他身边站着晋王宗王,都是皇上的叔叔辈。 这宁王,在当今也算一个传奇,骁勇善战,二十二岁便上了沙场,一年后成为副将,再一年,二十四岁便做了主帅。常年在马背上征战,从未打过败仗,战功累累,却到而立之年都没娶妻生子,多少大臣世家说媒,他都瞧不上。 宁王一看到周絮,便一跃而前抱住他,手上的力道大得让周絮生疼。宁王哈哈大笑道:“好侄儿,本王有好几年没见你了,竟长这样高了,越发俊俏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继续道:“就是瘦弱苍白了些,明儿跟我扎扎马步罢。”旁边的一众王爷也跟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周絮挣扎着从宁王的怀抱里抬起头,别过脸,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皇上,皇上暗自发笑并不说话,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得,敢情这宁王把他当小孩子了,皇上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宁王再鲁莽,也不敢抱着皇上揉在怀里,这里也只得他一个人能欺负得动。 接风晚宴上,宁王与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是豪爽,却也没跟周絮劝酒,看来大家心照不宣,对他三杯倒的体质很是了解。 “我在北疆的时候,就听说王侄儿着了刺客的道儿,伤好彻底了没有?还听说贤王府屡次被刺客闯入?这贼人可越发猖狂了,贤王侄儿你可得多加小心,府上的护卫工作要做到位。”宁王大嚼着一只羊腿说到。 “多谢王叔关心,侄儿已无大碍了,王叔的话会谨记在心。” “哪天王侄儿你方便,就让本王去贤王府上瞧瞧,把那些能藏刺客的、有安全隐患的死角都给你找出来,再给你府上加派些中用的侍卫驻守,任他刺客再厉害,也休想进得你府上。” 周絮额角一片冷汗,道:“那就有劳王叔了。” “别怪王叔我啰嗦,王侄儿呀,以后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呢,就别往王府里带,哈哈哈。” “王叔教训得是。”周絮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宁王也是豪爽过了头,让人招架不住。原本他还设想过宁王一直不娶妻生子,恐怕是这萧家有断袖的传统,他和贤王有一样的癖好,现在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絮心下又暗暗叹了口气,敢情全天下都知道了他那点男宠跑了的破事,已经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罢,不知已经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模样,流传了几个版本。 宁王依旧不屈不挠,教训晚辈教训得正在兴头上,刚咽了一口羊肉,扬起一只油亮亮手准备数落兔儿爷之流败坏风气,周絮忙哀求地看向皇上,皇上会意,咳嗽了一声,道:“皇叔,今天这烤羊腿,比起你在北疆吃的如何?” 宁王愣了愣,笑道:“那边的牛羊虽多,但此等粗蛮之地,烹饪手法很原始,远不及我大荆国的味道精致好吃,没得比。”说着众王爷又夸了一番大荆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各自喝酒吃肉,热热闹闹一片,唯有周絮全程如坐针毡食不知味,草草吃了几口便一直喝茶,这些皇上都看在眼里。 众人酒足饭饱,到御花园散步,周絮故意放慢脚步与众人拉开距离,图个清静。琢磨这宁王不会真的到他府上去加强防卫罢?看着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又想此刻悦卿不知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什么和什么人吃,想着想着便觉自作多情叹了一口气。 心里若有放不下,看什么都是命运,都是凄凉。 “恒之在烦恼什么事?”皇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周絮身边。 周絮一惊,抬头便迎上皇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2 上黑如点漆的眼眸,眼中似有笑意。 “在想,刚才宁王教训得很对,臣弟正思过。” 皇上笑道:“宁王一向心直口快,恒之不必如此介怀,心里留下芥蒂就不好了。” 周絮笑着摇头:“臣弟怎敢。” “今晚留在宫中过夜罢?恒之很久没陪朕说说话了。” 周絮最近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应付什么了,犹豫了一番道:“臣弟近来时常感觉疲惫之极,怕是会扫了皇兄的兴致,反复思量,臣弟觉得还是回……” 皇上立刻打断道:“说的是,恒之你病初愈,理应多休息——”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周絮,饶有兴味地继续说道:“朕听闻,昨晚恒之你可是在鉴袖阁待了一夜,虽然年轻,毕竟病还没好全,还是多珍惜身体罢。”珍惜身体四字拖得老长。 “……皇兄说得是。”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 皇上盯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便快步走上前去和宁王等人谈事了,独留周絮一人在原地傻站着。 周絮抹了一把汗,犹自惊魂未定。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宫里的戏班子出来献技了。皇上让宁王点戏,宁王武将出生,自然喜欢热热闹闹舞刀弄枪的戏,点了出《群英会》。皇上又让周絮点,周絮瞎点了一出《长生梦》,曲调哀哀戚戚,那个唱戏的小生身段眉眼间竟有点悦卿的味道,这大概就是心里想什么眼睛就看到什么,执念罢。他更为郁结,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御花园走走散心。 风清月朗,周絮不觉走远了,行至上次来过的泸湖,夜里人少,湖边清净开阔,周絮坐在湖畔亭子外的危栏下,吹着湖风对月惆怅。 正当他思绪万千又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得隔着草丛有人低声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7w字出奇迹。。。氮素并没有啊摔 第23章 暗室女囚 听得一姑娘娇声啐道:“小姚子,今儿怎么这么晚,我在这等了你许久,怪冷的。” 另一人笑道:“今儿宁王胜仗归来摆宴席热闹,我和几位管事的公公偷闲玩牌九,一时间忘了时辰,该死该死。” 周絮心下琢磨,难道是宫里未净身的假太监和宫女私会被他撞见?他对这类事没兴趣,却又不敢贸然站起,怕吓到他两,只得继续躲在危栏下。 姑娘道:“这可是脑袋搬家的大事,你这么不上心,出了事可别连累我罢。” 另一人忙赔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周絮一惊,脑袋搬家的大事?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秘密在里边?听得二人脚步声渐远,便从危栏下溜了出来远远跟着,瞧瞧到底是什么脑袋搬家的大事。 只见那一男一女躲躲闪闪,也不打灯笼,拿着个食盒,就着月光垫着脚走,十步三回头,鬼鬼祟祟。周絮寻思一定事关重大,绝不仅是偷情私会这等事。 只见他二人走到湖对岸,转入一假山后隐入竹林,周絮本有点武功底子,跟着两人自然不费力。那二人在一处院落前停下,黑漆漆的也看不分明,周絮却觉得路径十分熟悉,片刻后回味过来,这是溯月斋的后院。 二人鬼鬼祟祟推了门进间屋子,周絮蹑着脚步跟进,停在屋外。见原本黑洞洞的屋内透出微微亮光,周絮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一只眼睛暗暗瞧着。 屋子是寻常闺阁的模样,屋中的两人,一人宫女打扮,一人太监打扮。只见那宫女伸手到一幅仿洛神赋图后,摸索了一番,取出一个小东西来,烛光一照,闪亮亮的竟是一把银钥匙。那太监在靴子里一摸,也是一把拇指头大小的钥匙。宫女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一个精致的梳妆匣,将两把钥匙往里一插,大概是梳妆匣里有两个锁孔,咯吱一声,锁开了,墙上一道暗门打开,宫女太监四下查看一番,确定没人后,才拿着食盒进入暗门。 周絮看得目瞪口呆,这溯月斋竟另有乾坤。想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宫女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何不看个究竟?于是等宫女太监的脚步声消失后,他也摸着进了屋,悄悄跟进了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石子隧道,阴冷冗长,四下无声,一点点动静就能被放大好几倍。周絮垫着脚走,片刻后,就听到隧道深处传来一阵癫狂的笑声,尖锐刺耳,听得周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贴着墙小心前行,走了二三十米后,前方视野开阔起来,有微光透出。 隧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布置得也有些闺房的味道,一个女子手脚被碗口大的铁链铐住,拴在一个雕花石柱上。这名女子头发凌乱,埋在乱发下的脸隐约可见疤痕遍布,原本眼睛的部位是两个黑洞洞的凹孔儿,虽身着绸服,看着也十分恐怖。 宫女怯怯地将食盒打开,将菜一样一样的放在女子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娘娘,奴婢喂您吃饭罢?”女子冷哼一声,猛地挥动手臂,拴着手臂的铁链咣的一下打在宫女手上,宫女疼得惊叫一声,饭菜撒了一地。疯女子又开始毛骨悚然地大笑,宫女太监忙齐刷刷跪下道:“奴婢该死,惹恼了娘娘。” 疯女子突然停住了笑,身子一凛,用那空无一物的眼洞儿瞪着石道口,压着声音道:“谁?谁偷偷摸摸躲在那里?”原本跪着的宫女太监也齐刷刷转头,目瞪口呆地望向石道的暗处。 周絮一惊,没料到那疯女子也是有功夫的,竟听出了他。如今他躲在暗处,想来宫女和太监暂时看不到,究竟是该转身逃走,还是上前去灭口? 正在周絮进退两难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刚想转身看个究竟,双手却已被那人扣住,一块微湿的布死死地捂住他的口鼻,一股幽幽的,熟悉的香味传来,这味道……周絮死也不会忘。 还没来得及喊出那人的名字,便沉入了深深的昏睡中。 周絮蓦地睁开眼睛,被一束强光刺得眼睛生疼,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头脑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何夕。 “快去通报皇上,贤王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片刻,又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恭迎叩拜之声。 一双有些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与他温言道:“恒之,头可还疼?” “皇兄,我……”周絮刚想起身行礼,皇上将他按了回去。 “别多礼,你看你,眼睛都还没睁开呢。”皇上笑道,吩咐下人端来醒酒汤。 周絮一闭眼,就是昨晚那疯女人的被拴着的凄惨样子,还有一个呼之欲出又如鲠在喉的名字…… “皇兄,我昨晚——” “你昨晚喝多了,竟自个儿躲在泸湖畔的亭子里睡着了,若不是去巡查的侍卫找到你,你怕是要在亭子里睡到今早上。”皇上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以后不能喝酒就别喝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3 ,还躲着朕和众人偷偷喝,当真淘气得很。” “……”天地良心,他周絮昨晚可是滴酒未沾。 海公公端了碗醒酒汤来,看到周絮蔫蔫地躺在床上,笑道:“昨儿王爷醉得不省人事,三四个侍卫把您抬了回来,皇上可担心了一夜呢。” 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是对昨晚发生的一切记得深刻,历历在目,周絮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难道是他……迷倒我后又把我放回湖畔的亭子?假装是我自己喝多的样子?周絮暗自揣测。 但是他……怎么在宫里呢? 而且皇上这人城府这样深,哪里有这么好瞒。 “是,臣弟再不敢这样放肆了。”周絮稍微清醒了些,顺水推舟道。 喝了一碗醒酒汤,一众不相关的人都退下了,日光透过窗格射进来,已是午后。过了片刻,御膳房送了点鸡茸野菌粥和几道小菜过来,皇上与周絮一道用膳。 “皇兄可曾在宫里见过一个……面目可怖双目失明的女人?”周絮试探着问道,静静观察皇上脸色。 皇上默默地喝着粥,不咸不淡地道:“宫里怎么可能有面目可怖之人?莫不是恒之你做噩梦了罢。” “……” “昨夜里你一直喊叫,像是做了很可怕的梦——”将筷子端端整整放在桌上,皇上继续说道:“朕看你害怕得紧,就在你床边坐了片刻,你就一直抓着朕的手,喊着某个名字。”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微微渗出汗来。 皇上深深地看着他,道:“一会儿悦卿,一会儿小楼的喊,朕一应,恒之你便消停了。” 周絮离开皇宫的时候,背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他坐在轿子里向外看,街上的光景与以往很不同,多了很多带刀的侍卫。 “昨儿京城里出了什么事么?”周絮随口问道。 身边一位伶俐的侍从立刻道:“从昨儿起,朝廷就加派了人手搜查青衣会,据说今天端了好几个老巢呢,短短一天便抓了十几个反贼。” 周絮心下一惊,有些担心黎桑和悦卿,面上却只是风平浪静地点点头。 刚到了王府门口,泊如便跌跌撞撞地跑来报,说有个姑娘在府上等了王爷大半天了,他如实说,王爷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回不来,让姑娘先回去,姑娘却不理会硬要等。因为对方是姑娘家,也不好来硬的,他没招儿,只得由着她在配殿等。 周絮听了皱了皱眉,心下纳罕,姑娘?他细想了一遍,自己重生后可没对哪个姑娘做过什么风流事,可以说是问心无愧。难道这皮囊以前的主人,祸害了人家姑娘,姑娘找上门了? 这个荒唐的贤王,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连太子妃他都不放过,虽然断袖,难保他不对人家漂亮姑娘下手。 周絮心中忐忑,进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冲冲赶去配殿。 只见一个头束双鬟的青衣少女在殿内踱步,柳眉微蹙,脸蛋好生标志。这姑娘正是沐音。今日她的打扮与平日不同,没带佩剑,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周絮咋一看到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细想,又好生疑惑。难道这沐音也知道我就是贤王了?而且她一个青衣会的人,贤王府朝廷耳目众多,她竟愿意冒这样大的危险来见我,联想到街上众多侍卫搜查,难道是黎桑出了什么事?周絮担心起来。 沐音一看到周絮,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涨得通红,跑到他跟前甜甜糯糯的唤了声:“周……贤王哥哥,你可总算回来了。” 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的泊如月朗齐刷刷地抬起头,竟目瞪口呆地望过来。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从未这样失态过。周絮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他两会意,静悄悄地退下了,泊如还边走边不住地偷偷瞟两眼,心里嘀咕难道这主子性子口味变了? 周絮让沐音坐下,替她沏了杯茶,把许多疑问压在心里,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这里耳目众多,尽量谨慎些。沐音姑娘,你这次冒险来王府,是不是黎桑公子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大家周末都出去玩了→_→ 脐带小天使们收藏评论,感恩 第24章 宁王旧事 沐音摇摇头,涨红着脸,几次开口欲言又止,最后猛灌了一杯茶,声音几不可闻:“我……我看上一个人了。” 周絮愣了愣,随即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敢情这师兄妹表达情感的方式就这一句话,不过沐音要比黎桑直白坦诚得多。 沐音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跺跺脚道:“就知道你要笑话我,我……我想让周大哥你帮我和他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周絮奇道:“到底谁家公子这么出色,让我们沐音姑娘看上了,我一定尽力帮忙。” 沐音眉开眼笑道:“当真?” 周絮拍拍胸脯:“绝对当真。” 沐音眼睛一转,微微低头含笑道:“那,我要见宁王。” 周絮足足愣了十秒,才缓缓开口:“是一位姓宁名王的公子?” 沐音摇摇头,道:“不是,就是你叔叔,宁王,刚从北疆回来的宁王。” 周絮直愣愣地看着沐音,脑海里浮现那位宁王岩岩如松满手是油大嚼羊肉的……粗放身姿,差点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正色道:“恩,你说的宁王,我暂且认为就是我认识的宁王……不是,沐音你听我说,你想刺杀王爷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这种方式太不稳妥……”这是周絮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沐音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道:“谁说我要杀他,我要是想杀王爷,早就把你杀了。” 说得很有道理,周絮点点头,端起茶杯,又摇了摇头,奇道:“沐音姑娘,我是贤王的事,你早知道了?” 沐音点点头:“你和师兄去无念谷回来后,他便告诉我了,说上次那个义薄云天的周大哥,其实就是当今贤王,但也又不是曾经作恶多端的贤王,反正说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横竖我就知道你是贤王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你放心,师兄只与我说了,我保证,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周絮点头:“所以,你……不会对我恨之入骨?就像黎桑那样。” 沐音奇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对我来说你就是帮我和师兄解围的周大哥。” “但是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属于朝廷的人,还是皇亲国戚,你们青衣会……” 沐音眉开眼笑道:“周大哥你放心,在我沐音这里,我认为的好人便是好人,与我好便是善,没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 周絮看沐音如此爱憎分明不同流俗,心下佩服,当即感动得差点用袖子差眼泪,心下感慨,这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弟子,竟是天壤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4 之别。周絮当下便允诺道:“沐音姑娘放心,就凭你这句话,我周絮一定想方设法让你和宁王见面。” 沐音与宁王这一出,得追溯到八年前,对,那时候沐音还是个八岁的黄毛丫头。虽是黄毛丫头,她争强好胜又有些刁蛮的性格已初养成。 她是青衣会沐长老的独女,一出生娘亲就过世了,青衣会众人都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来疼爱,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小被保护得很好,哪里知道天高地厚。她年纪小小,虽不说是什么武学奇才,却有些慧根,也得过众多高手指点,各位长老的武功也都学了些皮毛。 小丫头心高气盛,觉得自己武功盖世了。平日里与她交手过招的前辈都容她七分,绝没有哪个蠢到和小孩子计较使出真是功夫来跟她硬碰,她也心下雪亮,很是不服气。于是想,我去杀几个朝廷狗贼,看你们还谦让我,不把我放眼里么? 于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制定了一个夜袭宁王府的计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背着长辈偷偷出来,因为身形小巧又是姑娘家,果真让她混进了王府。也很不出意外的,她一有所动作就被王府侍卫识破,毒打了一顿扣押在柴房。 她那时当真是又疼又饿又困,这柴房又冷又臭又脏,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等苦头,眼泪簌簌地往下落,越哭就越饿越难受。正在她绝望之时,柴房的门开了,一道光漏了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多了一双绸面靴子。那人弯下腰,看了她片刻,温言道:“小丫头,你今年多大啦?”沐音不言语,却哭得越发厉害了,男子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离又脏又臭的柴房,走了片刻,男子把她放在一个又软又暖的褥子里。 沐音说,那时她觉得舒服极了,第一次睁开眼睛正视那男子,身材魁梧,轻衣贵气,笑容磊落,人人唤他宁王。 这好看的宁王,让下人为她擦身洗浴,换了一身极舒服极好看的衣裳,还亲自喂她吃药,她每喝一口又黑又苦的汤药,宁王便给她一颗甜甜酥酥的松子糖吃,直甜到她心里去。 刚开始,小沐音一句话也不说,宁王就自言自语似的,与她讲故事,讲各种鬼怪传说,讲江湖见闻,她说,宁王的声音也是极好听得,温润如暖阳。 后来她伤好了,宁王便让她早日回家,家里的长辈担心。她问:“你知道我是青衣会的人么?” 宁王点头。 她又问:“你怎么不抓我呢,你不是朝廷的宁王吗,朝廷都是坏人,爹爹说朝廷的坏人专杀我们青衣会的好人。” 宁王笑:“朝廷有好人坏人,青衣会也一样,你是好人,所以我不杀你,快回家吧。” 她眨了眨眼睛,道:“我是来杀你的,你不觉得我是坏人?还是你瞧不起我小。” 宁王又笑:“你虽小,却敢夜闯王府杀我,足见你胆量过人,后来我救你,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暗算我,你却没有,可见你是光明磊落,将来必是女中豪杰。” 这原本只是宁王哄女孩子的话,听在小沐音耳里却异常受用。 小沐音伸出小手指,道:“那好,你既然说我是女中豪杰,以后每月我都来你府上,你教我武功可好?” 宁王愣了愣,也笑着伸出小手指,勾着小沐音的手道:“一言为定。” 之后,宁王府便多了个侧门,直通内院,每月初八,初十六,沐音便偷偷地从这侧门进入宁王府,宁王也如约等这小丫头,当真教她些拳脚功夫。虽然不一定及那些个长老们教的好,但沐音却学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就这样过了小半年,从冬到了春,宁王奉先皇旨意,驻守北疆。其中缘由,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宁王行事一向直爽磊落,从不遮遮掩掩,也从不阿谀奉承,得罪过许多人。 勾结青衣会反贼的罪名可当真不小,驻守边疆已经是圣上最仁慈的决定。 宁王最后一次在王府花园里见到小沐音,夸她半年来,又长高了些。 沐音追问,那有没有变漂亮些呢? 宁王笑,点头,说小沐音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沐音笑,那时春光未尽,春风拂面意正浓。 沐音说,那好,你说我是女中豪杰,你又是大英雄,我们便做夫妻如何? 宁王愣了愣,笑道,我要出趟远门,这样,我们约定罢,等你再长大些,你若还愿意嫁我,那我便娶了你。 原是宁王逗孩子的寻常话语,小姑娘却当真了。 这一等吶,便是如今,八年后了。那天后,宁王府后院的侧门就被木板封死了,沐音也从黄毛丫头长成了婷婷少女。 周絮听罢往事,唏嘘不已。没想到那粗枝大叶的宁王,竟然也有过此等风流过往,对象还是个情窦早开的髫年幼女。当真是……周絮本想腹诽一声禽兽不如,又觉得不妥当。 “这……现在他未娶,你也未嫁,倒是……恩……话说回来,我该如何让你两很巧合地见面呢?”周絮喝了一口茶喃喃道。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让沐音与宁王见面,又不至于牵连暴露太多人呢? 沐音说,她考虑过像当年一般直接潜进王府找宁王,可是,现在宁王府的戒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况且……这么陈年的往事,当初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她担心宁王征战沙场多年,早就忘了这一出,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若她不是担心自己自作多情,当街截下宁王也是行得通的,姑娘的脸面沐音也不是那么看重,就怕伤了心。 少女的情思与顾虑,长在姑娘堆里的周絮当然很能理解,所以这次既然要帮沐音,这场久别重复的会面一定要自然,也要给沐音留个退路。 毕竟,不说宁王是不是记得当年和小女孩子的约定。如今宁王已经从轻衣贵气的小王爷,长成了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的魁梧大汉,不知道沐音还能不能接受…… “周大哥,你帮我这件事,现在千万千万不能让师兄知道,他肯定会从中阻挠的。”沐音软言恳求周絮,一双眼睛烁烁地看着他,看得周絮心软。 “你师兄也是担心你,不让他知道不好……”周絮避开沐音的眼神,很没底气地说道。 “周大哥,求你了,帮人帮到底,你的大恩大德我沐音永世不忘。”说着沐音竟要向他撒娇跪下。 周絮一把将她捞起,慌忙道:“行,行,就替你瞒你师兄这一回罢,谁让你喊我一声大哥呢?”真是磨人的小姑娘,周絮态度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他这人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姑娘家家温言相求。心下立刻叹道,这下倒好,以后若是事成,沐音和宁王跑了,他周絮不仅仅欠了黎桑八条人命,还暗中协助宁王拐跑他小师妹,黎桑必然将他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5 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不可…… 就算事不成,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事先更新啦~ 表白看文小天使~~~ 跪求留言跪求收藏 第25章 梦境旖旎 怕节外生枝,周絮也没留沐音下来吃晚饭,送走她后,立刻让月朗写了封帖子,邀请宁王两日后来府上坐坐,小叙一番。月朗去后不多时便回来说,宁王应了,且颇为乐意。 周絮内心欢喜,庆幸那日宁王亲口说要来他府上看看,为他消除隐患,不然他和贤王差了辈分,又没有共同的嗜好,突然请他来府上喝茶也让人起疑。 周絮把徐伯招来道:“今儿来的那姑娘,是本王一位故人的侄女,因家道中落,他想给侄女寻个靠谱的去处,于是找到本王,本王打算把她留在府里罢,也算是善举一件。” 徐伯咧着嘴贼兮兮地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周絮皱着眉道:“你恭喜我作甚?” 徐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周絮的脸道:“王爷,可不是要纳侧室了?” 周絮一惊,刚气得想骂人,一口气却提不上了,胸口火烧火燎,摆摆手道:“瞎说,本王何时要纳侧室了!本王的意思是,那姑娘进府,当个茶水丫头,徐伯你……” 徐伯陪笑道:“是老奴会错意了,王爷恕罪,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着跌跌撞撞地跑了。 周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瞎想,也罢。 可这回周絮想错了,不是上了年纪的人爱瞎想,这满王府大大小小的人耳朵都贴着墙根,话一传出就变了味,不知何时已经传出了王府。 不得了,断袖小王爷要纳侧室啦! 第二日,全京城爱嚼舌根子的人都在议论这件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奇事儿;也是第二日傍晚,沐音以侍女的身份来了贤王府,成为唯一一个性别女的下人。 时间再往前推一推,第二日午饭后,周絮命泊如收拾了一间下人的屋子,明确规定务必要干净、舒服,毕竟音儿是府上唯一的姑娘,可不能亏待了。 泊如领了命便风风火火地去办,张罗得不亦乐乎。泊如表面惟命是从,心里认定他家王爷是看上这个故人侄女了,却又羞于表达,于是精细收拾了一件房间,说是给茶水丫头备着的,倒是给小姐都住得了。 周絮又命人准备了明日接待宁王的茶水点心,菜谱也一一过目,一色北疆的牛羊肉搭配江南小菜。 “王爷您看,明儿宴席上用哪种酒呢?”泊如等着周絮的指示。 以前这类事都是交给悦卿办,现在自己着手才发觉费心劳神。周絮想到前段时间在鉴袖阁喝的西域葡萄酒,想来宁王长期征战北疆,应该也喝得惯这葡萄酒。 京城里有家人气很旺的西香楼,专卖西域的香料美酒美食,牲畜皮毛珠宝首饰,甚至还有胡姬做门脸儿,周絮老早就想去一探究竟。又看午后天气晴好,于是又戴上那面人*皮面具,穿了布衣长袍,揣了一大把银票银子从侧门溜出了王府。 已到了夏至,午后日头炎炎,周絮走到西香楼时经满头大汗,衣服已湿得贴在后背。 一进这西香楼,但见雕梁绣柱,墙上缀满黄金宝石,香风阵阵,高鼻深目的貌美胡姬在招揽客人。 “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识货的主儿,我这葡萄酒,足足藏了三年,绝对是上上等的,不是贵客我绝不敢拿出来给您瞧。”深目浓须的掌柜说着一口流利的大荆话,将一小坛子酒半藏半露地捧着,宝贝儿似的向周絮展示道。 周絮拿过酒坛子想打开闻一闻,掌柜立刻阻止他:“公子使不得,这坛子一开封,我就卖不出去了。”面孔立刻冷淡下来,斜着眼打量周絮布衣长袍的打扮。 周絮心下一片雪亮,也不计较,将酒坛子还给掌柜,问道:“还有年头更足的么?有的话给我捎上十坛差不多了。” 掌柜恍然领悟,立刻双眼烁烁,悄声道:“看公子也是能出得起大价钱的人,我们西香楼,只要有银子没什么好货买不到。”说着看一旁无人,用袖子掩着嘴凑到周絮耳边道:“就是宫里的皇上,都未必见过的好货。” 周絮笑,这胡人老板忒敢说话了,也不怕掉脑袋。 老板掀开帘子进了里屋,一会儿就出来道:“公子,您想要上等货,可以先进雅间瞧瞧,雅间有个品酒会,各色上等葡萄酒您先尝后买。” 周絮一听来了兴致,一个十二三岁的胡姬引周絮上了二楼,打了帘子进入雅间。周絮挑了一个临床的位置坐下,不多时,胡姬端了一个碧玉盘子,盘子上有七八个拇指头大小的翡翠杯,每个杯中都盛着色泽深浅不一的液体。 “这位公子,不介意和在下拼个桌罢。” 周絮刚想说声不打紧,抬头一看,愣了愣,是黎桑。平日里见着他倒还好说,自从昨儿答应了沐音那事儿,周絮内心觉得有愧于黎桑,暗自忐忑。 “黎桑公子,我们总是这么巧。”心下却感叹,这青衣会这样闲的么? 黎桑笑笑,对周絮的话不置可否,坐在周絮对面用手支着脸看着窗外,西香楼正对着运河,景致不错。 “刚巧,你也帮我挑挑哪种酒好罢,我对这葡萄酒也不大懂,又不敢多喝。“周絮道。 “我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周兄,你府上是有何大喜事罢,竟能让你亲自来挑酒?“说着抬手便是一杯酒下肚。 周絮一听黎桑这语调,就知他是听到了坊间传言,说断袖贤王纳妾的轶事,叹了一口气道:“黎桑公子就别跟我绕弯子了,我府上一不娶妻二不纳妾,没啥喜事,明儿有位多年未见的王叔要去我府上小聚,我左右闲着没事,就出来买点好酒罢。”心中暗自感叹,这黎桑,要是有他师妹沐音一半直爽便好了。 黎桑听他一股脑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愣了愣,道:“周兄好兴致。” 周絮笑:“待会也送你几坛罢,反正是朝廷的钱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黎桑笑:“好,送多少我都能拿得动。” “最近满街都是侍卫,你出门也得多加小心才是,据说朝廷抓了十几个青衣会的人了,昨天我还担心你呢。”周絮压低声音道。 黎桑闻言皱着眉,叹了口气道:“是,这两天查得严,沐音那丫头最近也不知怎地,整天往外跑,昨天消失了一天,晚上问也没说去哪了,今天一大早又消失了。” “……小姑娘喜欢玩也正常。”周絮面上强作冷静,心下一阵紧张,随手便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下郁闷,若是让黎桑知道他和沐音的计划,不知要被怎样折磨。 等周絮回过神来,发现黎桑定定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对,谁也没先移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6 开眼睛,黎桑的眼神和平时不大一样,看得周絮一阵不自在,却又动弹不得。 于是,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黎桑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还柔柔的摩挲了一阵,手指微凉,指尖有常年用剑磨出的细茧。心脏莫名其妙地狂跳,身子却是一软,无知无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不自觉张开了。 黎桑看他滑稽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的人*皮面具没粘好,卷边儿了。” 周絮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热,口干舌燥,觉得莫名其妙,心道,这葡萄酒后劲真他奶奶的大。 回到府上不久,徐伯便领了寻常人家姑娘打扮的沐音过来。众人察言观色,知道在他们王爷眼里,这音儿姑娘不同于一般下人,自然待她恭恭敬敬。 徐伯简单地交代沐音一些王府的规矩与她日常要做的活,周絮说天不早了,便打发走了闲杂人,亲自带沐音去她的房间。 一路上,他与沐音交代明日宁王大概什么时候来,沐音什么时候出现合适,也没什么大事,一切主动权在沐音,让她晚上早点洗漱睡了,明天精神头才好。 沐音好几次泪眼汪汪地看着周絮说:“周大哥的大恩大德我沐音永世不忘。”就差没抱住他哭了,真是对宁王用情至深。 周絮心下感叹,不知王府里的人看到沐音姑娘这个样子,又作何联想了。 安顿好沐音,把明日的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周絮乏了,回到屋中身子一沾床便睡死。还做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梦。 梦里水汽氤氲,熏香妖娆,哗哗的水声,悦卿正掬着水替他洗头,手指温软地按在他头皮上,甚是舒服,周絮闭上眼睛,醉生梦死。 突然感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纤细的手指在他喉结处摩挲,撩人的痒,周絮泡在热水澡浑身燥热,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悦卿,别闹。” 那人并不理会,灵巧的手指继续向下游移,指尖似有细茧,周絮心中疑惑,睁开眼,一张脸正贴着自己,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湿濡热气,周絮一惊,这张面孔竟是黎桑。 “黎桑……!” 这黎桑隔着氤氲水汽,抬起眼帘看他片刻,眼中却是潋滟风情。周絮一哆嗦,逐渐乱了节奏的心跳彻底溃不成军。两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先是缓缓贴合试探触感,而后唇瓣辗转厮磨,周絮逐渐失去了耐心,用舌尖开启黎桑的牙关,黎桑至喉咙处发出一声呻*吟…… 原来黎桑是这等风味,清淡又不失缠绵…… 黎桑,黎桑,黎桑……一面唇齿间撕咬着,一面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 “黎桑!” 周絮从缠绵激烈的梦境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_→这特么不能算车吧 就是啃来啃去而已 为什么初审一直不过qaq 第26章 不虞之隙 那人身披月光,腰佩长剑,看到周絮睁眼,脸色由红转青,一把捏住周絮的脖子,力道十足不似开玩笑。 周絮似被海浪拍上岸的鱼,艰难地喘息着:“黎……黎桑……咳……” 黎桑用膝盖压住他腹部,俯下身在周絮耳边咬牙切齿道:“周絮你这个禽兽。” 感觉脖子上手的力度轻了些,周絮红着脸不住地咳嗽,还没等他喘过气来,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入他双腿间的被褥,直挺挺地钉入床板,剑身泛着月光的寒气,周絮打了个寒颤。 黎桑握住剑鞘,冷冷道:“不如今天就阉了你,省得你日后作恶。” 周絮心下疑惑,这黎桑怎么突然间对他态度如此厌恶,莫不是刚才做那梦,说了什么轻薄的话,那也不至于吧?或是无知无觉中对他动手动脚?但以黎桑的功夫,就是周絮清醒时都难对他下手,何况梦里。 “黎桑公子,若是我说了什么轻薄你的话,我给你道歉,你打我也好,总不至于让我断子绝孙罢。” 黎桑脸一红,眼有怒色,一把抓住周絮的衣襟道:“你竟敢对我师妹……做出此等无耻之事。”说着用长剑抵住周絮的腿间,剑身冰凉的触感让周絮一激灵,全身绷得僵直。 当下周絮心里雪亮,原来黎桑是为沐音的事而来,大概是传闻听多了,误会他贤王要纳沐音为妾室。知道黎桑不是为他梦里的非分之想而恼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黎桑公子,这是个误会,你放下剑,我们有话好好说。” “和你这混账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周絮感觉裤子已被剑割破,暗自啧啧了两声,道:“黎桑大侠,实话告诉你罢,沐音姑娘的事,没告诉你怪我,但她看上的确实不是我,而是我那王叔。” 黎桑皱了皱眉,一脸的将信将疑,手上的力道却还没松,剑刃一点点逼近,再往前半毫米,周絮怕就要断子绝孙咯。 “昨儿她来找我,说了她的心思,既然她等了宁王八年,我觉得能帮一把就帮罢,也没多大事,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从中阻挠,毕竟黎桑大侠你如此……固执。”周絮又斜了一眼插在腿间的那把剑:“先把剑拔下来罢,你若不信,我带你去见沐音姑娘,她就在东厢房里。” 黎桑皱着眉,沉吟片刻,他当然知道沐音小时候和宁王那一出,只是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沐音却还如此认真,看来真把当时宁王的诺言当真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周絮瞧黎桑的表情,想他八成是信了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向上移动身体尽量避开那把泛着寒光的剑。 黎桑冷冷看了一眼周絮道:“随让你多管闲事了。”说着便拔剑入鞘。 周絮松了一口气,很能理解黎桑此时的郁闷,就像看着自己家的白菜被大肥猪拱了,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姑娘大了留不住,随她罢,你也别太为难沐音姑娘。” 黎桑也不言语,松开抓住周絮衣襟的手,兀自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似要离开,周絮问道:“黎桑公子,你要去找沐姑娘问明白么?” 黎桑沉吟片刻,道:“不去了,她既有意瞒着我,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罢。” 周絮看黎桑平日固执死板得很,一根筋的人物,没想竟然这般开明,心下竟觉得这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人有些可爱,诶?可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黎桑用这等形容词。好死不死,周絮竟回味起刚才那个荒唐的梦,梦里尝到黎桑的滋味,清淡又不失缠绵,当下身体一热,脸一红,骨一酥——我他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周絮暗骂自己一通,心下却留下了一点旖旎。 “对了,刚才你梦到什么了?”准备越窗而出的黎桑回过头来,月光洒了他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7 一脸。 周絮心尖儿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看了裸体般窘迫,支支吾吾道:“我梦……额……刚才折腾了一番忘了。” 黎桑眯着眼凝视他片刻,哼了一声,翻身跃出窗子,消失在夜色里。 周絮叹了一口气,这人从窗子出窜进窜出的,动静也忒大了,早晚得出事。 第二日,宁王如约而至。轻衣快马,只带了两个侍从,很是随意。 魁梧的宁王照例将周絮按在胸前蹂*躏一番,咧着嘴哈哈大笑,似从胡须稍儿到脚趾甲盖都乐开了花,当真是爱侄儿心切。 被按在怀里蹂*躏的周絮开始隐隐担心,奄奄一息地想,不知道沐音姑娘看到如今的宁王这副粗糙的样子,会不会……寻死觅活事小,绝望至极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就不好了。 宁王也不客气,在贤王府兜兜转转上蹿下跳,就跟在自家一样随意,一会儿说这一架蔷薇容易藏人,一会儿说那一带水榭容易设埋伏,一会儿又说这座那座假山可被贼人利用放暗器。他目之所及,处处都有隐患,处处都需要改进。宁王嗓门大,说得又快,老徐伯腿脚不灵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记录着,累得眼睛都直了。 周絮瞄了一眼徐伯手中的卷轴,得,都记到第八十八条了。心下虽觉得宁王多疑,但一细想,又觉得也有点道理,毕竟,黎桑出入这王府也跟出入自家似的,有事没事半夜来一趟,可不是防卫疏忽所致么? 周絮看时间差不多了,徐伯也被折腾得够呛了,便邀宁王来花园喝点新茶吃点点心,坐一坐叙叙家常聊聊北疆见闻,稍晚些便吃晚饭了。 宁王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地,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小院子里摆了一张梨花木茶几两张椅子,桌上摆着几色点心,精致纤巧。宁王一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便要茶。 一名侍女穿着一身簇新绿色纱衣,挽了个如意髻,插了枝白玉簪,粉黛薄施,旖旎动人。她端着茶盘,娉娉婷婷走来,容色温婉可人,眼神又灼灼动人。周絮看得目瞪口呆了,从没见过沐音如此娇媚可人的模样,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沐音沏了茶,也不退下,直勾勾地盯着宁王瞧,宁王觉察到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对了片刻,便有些窘迫地别过脸去,伸手拿起茶一饮而尽,爽快赞了声好茶。 沐音还是不走,双眼一刻也没离开宁王那张络腮胡子的脸,声音颤颤地道:“宁王可喜欢这茶?” 宁王看这侍女没大没小地跟他搭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好得很,我在北疆这些年,对京城的茶可是想念极了。” 沐音又道:“宁王想念的,只有京城的茶么?” 宁王止住了笑,沉吟片刻道:“当然,还挂念着我大荆国的大好河山。” 沐音浅浅一笑,道:“就没有挂念的人么?” 周絮看宁王久久不言语,便道:“音儿,不可如此无礼,你先退下吧。”他一抬头,便迎上沐音含着泪的双眼,心中一紧,忍泪佯低面,最是伤人心,暗暗叹了口气。 当然,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宁王给周絮讲了许多在北疆的所见所闻,孤军长驱的寂寞与背水一战的凶险,脸上并无异色。 直到吃罢晚饭,宁王喝了两坛子葡萄酒,似微醺,面有忧色,语气沉沉地与周絮开口道:“侄儿啊,王叔有一事想求你。” 周絮何时见过宁王这等卑微的口气,愣了愣,道:“王叔有话请直说,侄儿一定全力相助。” 宁王几次开口,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索性又灌了一杯酒,道:“王叔想跟你要个人。” 周絮心中咯噔一下,已经明明白白,面上却详装不知,笑问道:“被王叔瞧上的人,侄儿怎会不给,不知王叔指的是——” “就是刚才那沏茶的丫头,她是本王的……故人。” 周絮笑,这哪里是什么故人,就是他宁王心尖上的人儿,八年的约定,今夜花好月圆,终于圆满了。 今夜后,京城又多了一段风流佳话罢。 本来周絮给沐音备了一顶轿子,沐音偏不愿坐,定要与宁王同骑马而归。 周絮送了她一匹飞云锥,临走前,沐音抱拳对他说:“周大哥,以后只要你的一句话,沐音就算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周絮笑笑:“沐音姑娘,以后这种死死活活的话不要乱说,毕竟你将来和王叔一同去北疆,战场凶险,多说说吉利话罢。” 沐音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会亲自与师兄告别的,以后师兄还请周大哥多多照料,他面上虽然顽固傲气,其实十分——沐音在此先谢过周大哥了。” 周絮内心啧啧啧了几声,看,黎桑这个家伙多糟糕,连沐音都找不出形容他好处的词。 周絮点头,笑道:“你师兄人精儿似的,你放心罢,我保证,他杀我我绝不还手。” 沐音破涕为笑道:“师兄他其实舍不得杀你的,他那人就是撇不开面子放不下过去,我看着也着急。” 果然,沐音姑娘是个明白人。 “好侄儿,以后有机会,到北疆瞧瞧,王叔带你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哈哈哈。” 周絮抱起:“一定。” 宁王在京城呆了不到半个月,便又奉旨出征了,这一次,他是带着一个女将去的。 从此宁王府,再没有出现过说媒的人。 人人都道,宁王的王妃,虽不是大家闺秀,但是是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两人再般配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一直看文的天使~~ 日常求收藏求评论→_→ 下一章小高能预警 第27章 趁酒乱怀 沐音跟宁王走的第三晚,黎桑又翻墙而入,怀里抱着一坛酒,是极烈花雕。 这晚没有月光,下着绵绵的雨,他脚步极轻,熟门熟路地翻入周絮的屋中。 周絮还没睡,伏在案上,烛火摇曳,手捧一部话本,看得痴迷。觉察到身后的人,也不诧异,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还道黎桑公子昨晚便要来了,等了半宿也没见。” 背后那人头发微湿,扬了扬眉,轻轻笑道:“昨夜沐音那丫头才与我道的别,丫头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拉着我哭了一夜。” “你也真沉得住气,沐音不懂你早已知晓,自然要酝酿一番才敢告诉你。” 黎桑把酒坛子一掷,周絮眼疾手快一揽,酒坛子便落入他怀中,这坛酒极大极沉,周絮掂了掂,怕是有十斤,笑道:“黎桑公子从此孤家寡人,只得来寻我醉生梦死罢?” 黎桑不言语,走到周絮身旁坐下,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话本,书皮上写着《飞刀双侠》,扬起嘴角道:“堂堂贤王大人,怎看前朝禁*书?” 周絮放下手中的书,笑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8 “不是禁*书的话,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这《飞刀双侠》讲的,是前朝大将军与江湖侠女从互相猜忌试探到相爱相杀再到相念相知,最后一起战死沙场的故事。之所以被禁,除了它赞颂前朝将军英勇大义之外,还有很多香艳又不流俗的云雨描写,是本难得的好书,茶余饭后最能抒怀。 黎桑沉吟片刻道:“这书中的两人,倒是与沐音宁王的经历有几分相似,不过儿女情长的,未免俗套些。” 周絮心下有些诧异,他是没想到,如此这般正人君子样的黎桑,竟然也偷读如此香艳的书,不禁扬眉使坏道:“这书故事是老套些,但翻云覆雨之事描写得艳而不淫,茶余饭后消遣,也是风光无限。”说着斜睨了一眼黎桑,只见他脸上飞红,眼神闪烁如坐针毡,很不自在。 不禁想起沐音的话来:师兄他面上虽然顽固傲气,其实十分——想着想着,面上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我只是初略地翻了翻,不似周兄你研究得如此透彻。”语气不咸不淡,面上却僵硬。周絮笑笑,也不打算揭穿他。 怕引人怀疑,周絮便把屋中的烛火吹灭了,不知从哪摸来了一枚鸡蛋大的夜明珠,包在绸布里透着微微暗光,半摸着黑,一人饮酒一人喝茶。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越发下得大了,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样子。坛子里的酒,却不知不觉去了一大半。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黎桑看周絮的眼神已经有氤氤水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快了。 “黎桑公子,少喝些罢,要是以后你实在想见沐音,我陪你到北疆去看她,也就是一两个月的路程,不必如此伤怀。” 黎桑痴痴地轻笑了两声,又抬起酒坛子欲大饮一口,被周絮拉住袖子阻止了,黎桑用水光潋潋的眼睛斜瞟了一眼周絮,放下酒坛子,那潋潋的水光竟然收不住,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空落泪,也不言语。 周絮大惊,喝醉的人要么大笑,要么大哭,原来黎桑是后者。周絮这人生平又最看不得别人落泪,于是忙用衣襟替黎桑擦掉眼泪,心下叹气道,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憋在心里毕竟不好,哭出来或许能畅快些,没想到黎桑竟是这样看重情分害怕离别之人…… “姑娘大了留不住,你想开些罢,对她来说那是好事。”周絮温言安慰道。 黎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周絮不知他摇头是不赞成他的话,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半盏茶的功夫,黎桑止住了落泪,软趴趴地伏在案上,许是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周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黎桑一喝酒就太不谨慎了,怎么能放纵性情,在他这敌营似得贤王府喝得大醉呢?果然只是面上谨慎刻板,内里感情用事的人,若他周絮有什么歹心,黎桑早死个十次八次了。 周絮把醉得瘫软的黎桑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看他来时淋了些雨,衣服微湿,又帮他褪了外袍,擦了一番额角发梢,掖好被子。 已过了三更,他自己已经哈欠连天了,但又不怎么敢睡,这王府处处是耳目,被人觉察出他房里的多了个人就不是小事了。琢磨了一番,他看门已经插上了,屋中的帘子皆已放下,收起夜明珠,略略宽心,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就披着外袍倚在床边打着瞌睡。 刚要睡着,床上的人一翻身,半个身子都伏在他腿上,两只手还搭在他腰间,温热湿濡的呼吸透过薄绸打在腿上,一阵痒痒,腿上痒,心尖儿也莫名痒,周絮心里暗道一声糟糕,顿时睡意全无了。 周絮轻轻推了推软在他腿上的那团肉,试图将他挪走,那人儿却不依不挠,周絮越推抱得越紧,最后干脆用头蹭着他的腹部,越发挠的痒痒。 …… “黎桑……你往里挪一挪,这样会着凉。” 周絮一说话,果然那身子不动了,隔了一会儿,黎桑松开搂住周絮腰间的手,往里一翻,竟面朝上仰躺在周絮腿上。 …… 周絮稍微使劲挪了挪这醉的不省人事的黎桑,把枕头微微抬高些,垫着他的头。黎桑突然自喉咙里呻*吟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眼里都是氤氲水色,薄薄的两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周絮听不清,便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黎桑的嘴边, “我想要……”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迎面扑来,灼得周絮一张脸通红,热辣辣的。 “想要什么?”周絮呼了口气冷静下心情,再凑近了些。 “想要……”黎桑身子突然前倾,温热湿濡的唇贴在周絮的耳垂上,糟糕,周絮一下子被烫着了似得,身子反射性地向后仰,狼狈道:“是想要喝水罢,我去给你拿……” 周絮刚想起身去沏茶,却被那烂醉的人儿一把拉住,重心不稳摔在床上,回过神来,发现此刻正与黎桑脸对着脸,对方的呼吸湿湿的扑在脸上。 黎桑对他软软地笑了笑,周絮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温软清淡,周絮哆嗦了一下,身体从里到外都燃了起来。加上前几日那香艳的梦,还能忍得住他就不是人。 黎桑的吻如清淡微温的梅子酒,鼻尖相触,唇瓣相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调皮的试探。周絮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用舌尖开启软软的唇瓣,更深地吸允着。黎桑也没犹豫,自喉间发出一声呻*吟,顺从地张开嘴任周絮深入探索。 周絮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了这份心思的,空是接吻,从头发丝到指甲盖儿都愉快得颤栗。 窗外的雨越发急了,冷冷地拍打在窗格上,屋中的两人唇齿缠绕,旖旎又温暖。 黎桑这家伙真是撩人魂魄…… 周絮的手渐渐向下滑去,不料指尖触到一阵冰冷,原是碰到了黎桑放在床里侧的剑,周絮一激灵,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虽万千柔情还在怀中,理智却占了上风。 要是当真抱了他,明儿这把剑便插入我血肉里罢……周絮在心里阿弥陀佛念叨了几句,恋恋不舍地将舌头从黎桑嘴里抽出,身子也拉开一定的距离,黎桑却不依不挠地迎了上来,双手软软地搭在他背上…… 周絮的心依旧狂跳不止,怕是受不住这等缠人的诱惑,情急之下把黎桑重重地朝里一推,黎桑的背撞在了墙上,闷哼了一声,便再没动静了。 从没见过酒品这样差的人,周絮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身上却还炙热难耐,拿起桌上的冷茶便往脸上泼,泼了两三杯,冷冷的水滴顺着衣领渗到胸口后背,才稍稍缓和些。 要是可以,他现在便想冲出去淋雨,或是一头扎进院子里的水池中,灭了这烧坏心智的情*欲。 明儿就去拿一本《清静经》什么的放在枕头底下,每天读一遍,看能不能读成柳下惠。 差不多用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39 了一个时辰,周絮才把心绪平和下来,此刻天边已经泛白,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他和衣趴在案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迷糊了。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去,空留一床薄绸绣被翻红浪。 周絮刚打开房门,欲唤人侍候洗漱,便看到泊如跌跌撞撞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大口喘气道:“王……王爷……” 周絮皱了皱眉,心下纳闷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规矩,便听得泊如说道:“王爷,大事不好啦,谢……谢侯爷被定了谋叛罪,昨儿连夜被送到天牢,今儿侯爷府已经被查封啦。” 周絮心下一惊,恍悟到,这谢侯爷与贤王交情不浅,难怪泊如会如此慌张,于是问了缘由。泊如知道得也不清楚,就听街头巷尾传,谢侯爷与青衣会有勾结,皇上似早就怀疑了,昨儿似查到了实证,说是被前几日抓的青衣会反贼供了出来,所以…… 周絮暗道不妙,半个月前才与谢侯爷去了鉴袖阁,只要顺藤摸瓜,很容易揪出黎桑和他自己……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月朗又急急地赶来报说,今儿端午,皇上想邀王爷进宫一道儿尝粽子品黄酒,问王爷方不方便去。 周絮心中咯噔一下,恐怕吃粽子喝黄酒是假,鸿门宴是真。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翻车→_→作者遁 翻车也要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诶?这个尺度大丈夫吧?一朝被蛇咬…… 第28章 疯人疯语 这世上的坏事,总是突如其来。侯爷府昨儿连夜抄了家,今儿皇上便邀他进宫过节,不知在宫中又生出怎样的风雨来。 周絮本想骑他的玉花骢,皇上却早已为他备了轿子等在王府门口。周絮心下思付,难道皇上还怕我跑了不成? 路过鉴袖阁的时候,周絮掀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果然,鉴袖阁也被查封了。周絮突然觉得很庆幸,还好昨晚黎桑在他府上,不然他该担心死了。 皇上见了他,依旧满脸和煦春风,看不出一点儿生了变故的端倪。 “现在的恒之,是喜欢甜口的粽子还是咸口的?”面上听起来就像普通人家兄长关心弟弟的话语,从皇上口中说出来味道却很不一样。 “臣弟不挑,皇兄赏赐的便是最好的。” 皇上笑了笑:“恒之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在朕面前放下面具罢。”扬了扬袖子,命人传膳。 这句话周絮就听不大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谁能真正在皇上面前放下面具呢?一个不小心掉脑袋事小,牵连了身边的人那就不好了。 不多时,桌上便摆了各色粽子。甜的咸的,肉的素的,红豆的咸蛋黄的,再摆上一壶上等黄酒,两只古瓷杯,三四盘翠绿清凉的青团子,皇上示意屋中所有太监侍从退下。 “皇上,这粽子吃起来甚是麻烦,怕是要留下人来伺候……”还没等海公公说完,皇上便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言,海公公便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皇上与周絮二人,一时无言,安静得有些渗人。 “皇兄,臣弟替你剥粽子罢。” 皇上点头,周絮便拿起一只隆起尖角的粽子,解开缠在粽叶上的线,小心翼翼地剥了起来,一面试探道:“臣弟听说,昨儿谢侯爷被抄家了,可是有什么缘由?” 皇上替周絮斟了杯黄酒,道:“朕知道你平日与谢侯爷走得近,他出了事你定然忐忑,所以今天才邀了你来,让你放心罢。”皇上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恒之你就是信不过朕,即使你真做了什么,朕还会把你怎么样么?”说着嘴角扬了扬,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 “臣弟怎敢信不过皇兄。”说着便喝了皇上给他斟的酒,这黄酒虽然不烈,贤王的皮囊却感到一阵灼烧。周絮当下明白,皇上是提醒他:你和侯爷甚至青衣会白九的那点关系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暂时不会办了你。 稍微放宽了心,与皇上闲话了几句,看皇上兴致高,周絮便多喝了两杯黄酒,皇上再给他斟第三杯酒时,周絮推辞道:“皇兄,再喝一杯臣弟就要不行了。” 皇上扬了扬眉毛:“今儿过节,也就恒之你与朕两人,多喝两杯也不打紧。再说,你喝醉了,就在宫中歇着,明儿再走,还是说恒之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 “臣弟是担心喝多了在皇兄面前失仪。”比如像黎桑那样乱啃人什么的…… “朕倒是期待得很。”皇上望着周絮的眼里都是笑意。 “到时候皇兄可别取笑臣弟。”说着便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果然,这贤王的躯壳还是那么不中用,一点长进都没有,三杯下肚,不多时,天花板就开始打转转,面前的皇上也生出三四个面孔。 眼看周絮的头就要撞到桌上了,皇上用手一垫,顺势托起他的身子。 周絮隐隐约约听到皇上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 醒来时,月照中庭。 奴才们送来了醒酒汤,禀告他,皇上正与沈廷尉议事,若王爷饿了可以传膳。 周絮点头,便示意让他们退下,宿醉后也不怎么想吃东西,他披上外袍到御花园走走,吹吹风。 周絮想起上次在泸湖边见到的那两个宫女太监,还有溯月斋后院那个暗藏玄机的密道,石室的女囚,还有专属于那个人的香气……强烈的真实感让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梦,于是便信步来到泸湖边。 在湖边吹了一刻钟的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夜寒露重,周絮起身往原路返回,走了不到一二百米,却听不远处的花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下便打起精神放轻脚步渐渐靠近。 正当他离那片发出声音的花丛不到一丈距离时,花丛里冒出了一个人头。周絮血液一凝,指尖暗暗发力,做好迎战的准备。只见那人看了他一眼,咿呀了一声,又将头缩进花丛里。 周絮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大概紧张得瑟瑟发抖,整个草丛都抖了起来,周絮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那人见躲不过,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周絮,眼睛瞪得大大的,愣了愣,便开始傻笑道:“啊,是恩公贤王大人。”说着又将食指竖起贴在嘴边,压低声音:“有人要本宫的命,本宫不想死,躲在这里他们找不着。” 周絮就着月色一看,这疯疯癫癫的女子,便是那日他救上岸的静妃娘娘,从她现在的状况看,恐怕比上次更疯了。 “谁敢要娘娘的命?”周絮问道,疯子的话往往更真实些。 静妃勾了勾手示意他蹲下,左右瞧了一番,在他耳边悄声道:“当然是皇上的人。” 周絮皱眉,奇道:“你是娘娘,皇兄怎会要你的命?” 静妃冷冷地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本宫撞到了皇上见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0 不得人的事情。” 周絮心下一惊,这可能是遇上大事了。静妃继续说道:“贤王你上次救了本宫性命,你是好人,本宫告诉你,如今皇上和一位兔儿爷好上了,这两年都没进过我们房里半步。” 周絮一听,知是皇上私事,并不打算多做打听,于是道:“娘娘还请谨言慎行。”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静妃拉住他继续道:“你别不信,你救了本宫本宫才告诉你,那兔儿爷啊,本宫见过,和……和你那位老相好长得有八*九分相似,你道奇不奇?” 周絮一时摸不着头脑,我的老相好?我哪里有什么老相好?难道是贤王的老相好? 静妃看周絮不得其解,忙道:“就是溯月斋那位。” 太子妃?敢情贤王这顶绿帽够大的啊,后宫人人皆知……等等……太子妃的话……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人莫不是……! 周絮回味过来,全身都僵住了,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内息翻涌。 周絮暗示自己道,这女人已经疯成这样了,她的话大概不能信罢,于是冷下脸来道:“这话静妃娘娘可不能乱说,辱没了皇上清白谁都救不得你。” 静妃娘娘眼神烁烁地看着他道:“反正本宫已是将死之人,这话不说堵在心里做鬼不痛快,便告诉你罢,你一定是看本宫疯疯癫癫才不信,本宫这里可清楚得很。”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脑袋,继续道:“这话只对你一人讲过,一年多前,也是这样月明的一个夜晚,本宫担心皇上晚上饿着,送了燕窝粥去御书房,也没让人通报,走到门外,看侍卫太监睡倒了一片,心下迟疑,但见屋中灯影闪烁,有两个人影。本宫担心是皇上遇到什么贼人,又不敢妄自声张,就用指头在窗纸上点了个洞,往里一瞧,呸!一个男人身子缠着皇上,一看就是在行那云雨之事。那张狐媚脸,本宫一辈子都忘不了,那脸蛋儿简直就是太子妃还魂,清清楚楚。” 说着静妃开始剧烈哆嗦,声音颤颤地道:“那……那人居然……居然朝本宫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冷冷的杀意,比恶鬼阎王还森冷可怕,本宫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和太子妃生得极像的男人的脸,本宫当时吓坏了,撒腿就跑,跑得满腿是血……”说着静妃便落下泪来。 之后,之后大家都说静妃疯了,换了无数太医来治,却越来越疯,说胡话。大概就在近日,皇上心里已有决定,静妃是丞相之女,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丞相名誉,下了旨意,送她上路罢。 周絮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耳畔嗡嗡嗡直响,胃里翻江倒海,握着拳头的手指甲已经掐入肉里。 如果静妃的疯话有半分是真的,那么悦卿和皇上……根本不敢往下想。 身边的静妃魇在可怕的回忆里,病发了似的呜呜咽咽,脸上满是恐怖之色,撒开腿就往西跑去,嘴里念念叨叨不要抓本宫本宫没看到呜呜呜……疯癫又凄凉。 “……”周絮看她已跑远,也随她去了,自己愣愣地站起来,行尸走肉般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两个侍卫经过,两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周絮行了礼,犹豫着问他有没有看到静妃娘娘。 周絮也假装思索了一番,说似乎看到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向北跑了,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往北边追了去。 周絮叹了一口气,即使他这样说了,在这宫中,她一个人疯子能躲到哪里去呢?有谁能逃得过罢。 周絮一时间心绪翻涌,不知自己怎样走回去的,一进屋,便看到皇上捧着一本书坐在案旁。 一听到动静,皇上就从书中抬起眼,盯着周絮,扬了扬嘴道:“泸湖的风,可让恒之的酒醒了些?” 烛火摇曳,皇上的面孔也影影绰绰,让人分辨不出真真假假。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小天使 日常求评论求收藏qaq 听说有更新玄学?要不今夜凌晨更? 第29章 南下游冶 周絮沉住气,笑道:“皇兄真是料事如神。” 皇上笑:“你自小与朕一起长大,就算现在变了些,朕还是知道你的。” 周絮心下暗道,你知道我,我可不知道你。面上却笑道:“这么晚了皇兄还过来看臣弟,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把手上的书放下道:“倒是没事,只是见恒之你没传晚膳,怕你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 “中午糯米吃多了不消化,又喝了酒,胃口不怎么好,让皇兄担心了。” 皇上点点头道:“那就早些休息罢,朕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正欲出门,在门边又停住脚步,淡淡说道:“即使在宫中,恒之晚上还是少出去些罢,相师说近日城中有些邪毒戾气,为祸京城,秽物横行,谨慎为妙。” 周絮犹豫片刻,试探道:“宫中守卫森严,阳气甚旺,难道也怕这些邪祟之物么?” 皇上盯着他,突然笑道:“倒是不怕,只是小心些总是好的。” 周絮垂下眼,声音低低地:“臣弟明白。” 一夜无眠,天初亮,周絮便出宫回府。 之后的两三日,周絮即使睡着,梦里也是两团白肉纠缠的情景,一张面孔是悦卿,一张是皇上。每次从梦中惊醒,周絮都会胃里翻腾,隐隐作呕。明知是疯人疯语,又何苦这般当真呢? 在痴人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真假,只有信与不信,谁让他偏偏有些信了。 又过了几日,过了小满,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周絮接到密诏,皇上欲微服南下冶游,当然,还要拉上他一同前行,两日后就动身。 周絮心下沉吟,这皇上又想玩什么花样?随他罢,要我去我便去,这段日子郁结于心,出去走走也无妨。 说起来,自从那夜……嗯……啃来啃去后,周絮便再没见过黎桑。不知是因为现在京城查得严,还是因为他记起那夜醉后的情形气恼了。气恼倒还好说,大不了他杀了我泄气罢,就害怕他是被朝廷捉住脱不开身……周絮暗自担心。 周絮吩咐泊如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此行去程走陆路,周絮看那匹玉花骢太打眼,挑了一匹小白马,偷偷带了几张人*皮面具,带上月朗,轻车简装便出发了。 在挑随从侍童的时候,周絮在泊如和月朗间犹豫了番,想到月朗服侍皇上服侍惯了,人也机灵乖巧,办事周到,于是挑了他。 周絮快马加鞭骑到城外的一处山岗处,在那等着皇上一行人。 日头正旺,周絮等了半刻钟仍不见皇上踪影,早已汗流浃背,看上岗下有个茶水铺子,便想下去喝口茶。于是飘身跳下马背,缓步走向茶水铺。 茶水铺并无其他人,冷清得很,他一走近,老板便殷勤接过他手中的缰绳。月朗也伶俐,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1 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请周絮坐下。 “客官请坐,喝茶么?”须发花白的老板笑吟吟地问,怕是很久没生意了罢。 周絮点头,老板忙活了一阵,取出两个半旧不新的瓷碗放在桌上,旧虽旧些,但好在干净。老板拿着一只大壶,为他们倒了满满两碗茶,眉开眼笑道:“客官请慢用。” 月朗看了一眼这泛黄的茶水,低声道:“这茶粗糙得很,王爷还是……” 周絮笑着摇摇手说:“不碍事,解渴就成,在外也不能讲究这许多。”端起碗便喝了一口,淡淡的没什么茶味。 喝了两口茶,稍微感觉清凉了些,官道上空荡荡的,皇上一行人也不知道到哪了。周絮坐着歇息片刻,突然注意到茶水铺子来了一个乞丐。 “去去去,怎么找上我这荒凉地方来了,这哪有客人给你施舍银钱啊?”老板驱赶这乞丐笑骂道,乞丐也并不理会,弓着背朝周絮他们走来。 周絮心下纳闷,这乞丐怎么会到城外的茶水铺子来乞讨?恐怕不那么简单,于是多瞟了他几眼,乞丐脸上糊满了泥,弓背弯腰,衣服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 “客官,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给几文钱罢。”乞丐低着头,拱手端着一只破瓷碗央求道,听声音大概是青壮年的男人,周絮见这人手脚齐全,也不是哑巴,正值壮年,何苦来干乞讨这行当。要么因为天灾人祸,要么因为懒极,要么就是有古怪。周絮当下便多了个心眼。 周絮不想多生事端,朝月朗使了个眼色,月朗会意,便拿出两颗碎银子钱扔进乞丐的破碗中。 乞丐这才抬眼看了看碗里那两颗碎银子,一叠声道谢,嗑了七八下头才起身,周絮与他眼色接触的一瞬,并没有看到这乞丐因为获得意外横财的惊喜。 乞丐转身离开不到三步,周絮冷冷道:“这位兄台,我们已经给了你银子,你再偷偷拿,就太不厚道了。” 乞丐听到周絮的话,也不逃跑,微微转过身,脸上全无惶恐之色,定定地站立片刻。 周絮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他。 只见那乞丐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周絮的钱袋,犹豫了番抛给他道:“今儿我老乞儿算是遇上高人了,失手也是应该,现在物归原主,得罪了。” 周絮一把接过钱袋,乞丐朝他拱了拱手,便转过身,继续弓着背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月朗和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公子,您看钱袋里的钱可有少?”月朗问道。 周絮掂了掂钱袋,顿时心下雪亮,笑道:“一文不少。” 当然一文不少,还多了两样东西,一枚解药,一枚三虫食髓丸。今儿不正是初十五么。 不过令周絮略微诧异的是,这次黎桑竟然没亲自送来,或许正是为那晚的荒唐事生气罢。 一盏茶后,周絮便看到官道上驶来两辆半旧不新的马车,车夫看到周絮二人,勒马缓缓而行。 周絮骑马迎上前去,马车停下,车里的人打着帘子,瞧了瞧骑在马上,轻衣简装的周絮,愣了愣,才拱拱手笑道:“这一路上还有劳贤弟多多担待了。” 周絮翻身下马,也扬了扬嘴角,拱手道:“能与兄长同行,恒之荣幸至极。” 皇上微服出行也低调之极,只带了两个侍卫,一位太医和一位贴身小太监,加上周絮两人,一行共七人,都做买卖人打扮。周絮心下琢磨,侍卫估计不仅仅是明面上看到的这两个,都藏在暗中罢。 皇上的马车在前,一干人的马车在后,咯噔咯噔走了一个时辰,尘土飞扬,周絮骑在马上早已大汗淋漓。 “恒之,日头这样旺,你还是和为兄一起进车里来罢。”皇上掀开帘子,对骑在马上的周絮说道。 周絮料想是皇上有话与他说,便应了,飞身下马,把缰绳递给月朗,进了马车与皇上同坐。此时他已满头大汗,马车里却清凉得很。 “就怕我身上沾了尘土,腌臜得很,让兄长见笑。”周絮擦了擦汗道。 皇上不置可否,扬起嘴角道:“为兄此次外出冶游,你猜为何?” 周絮压低声音道:“自然是体察民情,为民解难。”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道:“不说这些虚的,前段时间政务繁忙,最近难得稍微清闲些,我也就想出来散散心。这次出来,一是想看看名川大山,二是想和恒之你多亲近些。” 周絮愣了愣,道:“兄长待恒之一向很亲厚。” 皇上定定地看着周絮道:“你心里有什么话,也从不与我说,以前你有小楼公子,现在不知恒之你又有了谁呢?” 周絮听到小楼这名字从皇上口中说出来,面上白了白,沉吟片刻平复心绪道:“恒之并不曾有欺瞒兄长的心思。” 皇上瞧了瞧他的神色,嘴角扬了扬,并没再说什么。 因为也并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皇上说出来游冶,驾车的侍卫便随心所欲走走停停,怕车马劳顿累着皇上,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滄州地界。等走到稍有人烟处,天已经黑了。 匆忙寻了间乡野粗陋的客栈,也无牌匾,一行七人走了进去,桌椅破旧,苍蝇乱飞,一个伙计正在用手支着脸在柜台处打盹。 随身小太监小福啧了一声道:“这腌臜地方,岂是万岁……我家公子能待的地方。”众人正欲出门再找。 皇上笑道:“正是这样的地方,才有趣。” 众人又折了回来赔笑道:“是,是,是!” 周絮心里暗自发笑,这皇上虽然人精儿似的,却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何曾见过这等破落之地?定是觉得一时新奇有趣,还当是体验民情罢,啧啧,等住了看他道不道苦。 果然,过了片刻,便应了周絮的猜测。 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条浑身泥水的黄狗,这黄狗十分有眼力,它朝众人望去,一眼便发觉皇上最是气宇轩昂,定是这群人中最金贵的,便撒开腿向皇上跑去,热情洋溢地乱吠一通想讨口肉吃。皇上看着它,它也看着皇上,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侍卫们看是一条狗,也不多加理会。 周絮却看皇上的脸色由白转青,两眼瞪得大大的,抿了抿嘴唇,嘴角却僵硬地扬了扬道:“这狗……也有趣得很。” 众人又赔笑道:“是,是,是!” 周絮暗把肚皮笑开了花,面上却忍着,原来皇上怕狗,于是温言道:“它只是讨吃的,放心罢。”这一句放心罢说得极轻,只有身边的皇上能听到。 皇上愣了愣,随即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玄学,凌晨发试一试→_→日常迷*信一下 双倍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 第30章 夜半客栈 “掌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2 柜,菜单给一份罢?”小福朝那位打盹的男子嚷道,音调九曲十八弯 男子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客官,我们乡野小店没有菜单,只有现成的白粥小菜。”这掌柜却是个没眼力的。 小福拿起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摆,神气活现地刚想叫唤掌柜让他开开眼,看今儿来的贵人,却被皇上阻止道:“白粥小菜就白粥小菜罢,入乡随俗。”随即转向周絮微微笑道:“恒之,你认为呢?” 周絮自然得顺着皇上的毛,说道:“兄长说的是。”心里却好笑,皇上当真以为这乡野之地的清粥小菜似宫里那般精致讲究? 果然,这掌柜打着帘子进后厨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面色黑黄的乡野女人端了一盆子白粥出来,稀稀拉拉的没几粒米,都是粥水。女人粗鲁地在桌上摆了七个碗,每个碗上都有缺口。饶是周絮这般从未娇生惯养过的,都瞪大了眼,这也太糊弄了罢? 众人盯着这一盆子粥,沉默了片刻,小福眼睛咕噜一转,道:“公子,小的去马车里把干粮拿出来大家吃罢?” 这回皇上终于不再满口有趣,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似自言自语道:“民间竟是这般苦么?” 小福取来了一色点心干粮,众人默默埋头吃着也不敢说话。周絮嫌这些面食肉干太噎,尝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这客栈的房间自然也破旧得不堪入目。小福拖着马车里的被褥枕头等物,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给皇上收拾出一间稍微能住的屋子。皇上说明儿赶路早起罢,擦了擦身便回房歇息了。 周絮觉得无趣,奔波了一天消耗过大,此刻肚子饿得紧,索性借了侍卫的弓箭,踏着月光上山林去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在客栈外的野地里堆起柴草升了火,把用尖枝简单处理后的野兔架在火上,噼里啪啦,不久便脂香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正在周絮自得其乐之时,原本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皇上闻到了香味,便寻着肉味而来。 眼见这兔肉就要熟了,周絮洒了点盐巴孜然辣椒面,皇上在一旁静静看了片刻,咽了咽口水道:“夜半烤肉为炙,恒之好兴致呐。” 周絮看皇上有兴致,也不多礼,笑道:“兄长可愿与我分享这山林野味?虽然粗陋了些,但滋味保证不差。” 皇上早已来到周絮身边,与他席地而坐,笑道:“乐意至极。” 两人折腾了一天,都没吃到过一口热食,但见这烤兔肉熟了,周絮为皇上割了两条兔腿,用尖枝叉住,道了声小心烫。皇上吹了吹,试探似的咬了一小口,这兔肉火候正好,入口脂香四溢鲜美绝伦,这第一口下去尝到甜头,皇上便再也按耐不住,大快朵颐起来,险些将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周絮看皇上吃得这样尽兴,自己也割着兔肉吃了起来。山野间月朗风清,虫噪鸟鸣,与皇上如此挨着席地而坐,周絮几乎忘却先前许多芥蒂,真真觉得如同寻常人家兄弟间推梨让枣的关系了。 皇宫本来规矩甚多,讲究食有时动有节,皇上哪里有过这样在这三更天大口吃肉的经历,偶尔尝得一次,便觉愉悦舒畅极了,不小心便吃多了。 酒足饭饱,皇上对着火堆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大荆国已是太平盛世,每日收到的折子,也大多是歌颂百姓安居乐业的,万没想到民间竟是这样苦,也难怪,青衣会能这般壮大,原是我昏庸了。” 周絮沉吟片刻:“兄长也不要多虑,做官的哪个不是报喜不报忧呢?为官为官,无为才能保官呐。如今也确实……是太平盛世没错,只是这乡野间贫乏些,再往前走,特别是江南一带,那真是富庶得很。” 皇上点点头不言语,过了许久,才淡淡道:“是,谁敢与我说真话呢?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敢的。”说着斜睨了一样周絮,继续道:“恒之,你要是早与我把话说清,也不至于有后来这许多事了。” 周絮心下疑惑,这皇上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事呢?怕是贤王当年的旧事罢,他也不便多问,顺水推舟道:“我以后有事绝不敢瞒着兄长。” 皇上沉吟半晌,终于冷冷道:“那好,你告诉我,那日在后花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周絮身子一颤,知道自己遇到静妃的事已经败露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多了都是狡辩。 皇上看他脸上铁青无话可说,温言道:“遇到便遇到了,听了什么便听了,只是恒之你不要太计较,都是疯言疯语罢了。” 周絮嘴唇有些颤抖,开口问道:“所以,那些疯话是全然信不得对么?”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灼灼,缓缓开口道:“是,恒之你只要信兄长便够了。” 周絮点头,便不再多言。 周絮拨灭了野地上的火堆,与皇上一同回客栈。临进屋之前,皇上在周絮耳边低声道:“恒之,你以前说过,要是你与我不是兄弟便好了,我当时不明白你的心意。”皇上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明白了,可惜你已记不得。”说罢笑了笑,回屋去了。 周絮一个人愣在廊上,这句话,可不敢细想。 第二日一大早,小福急得团团转,说皇上一大早腹部胀满,不舒服。李太医去诊了脉,沉吟片刻道,皇上滑脉主实热,痰气冲胸腹满,积食了。 小福一听急了,以为是自己服侍不周到,所带干粮不洁,忙跪下来磕头一叠声奴才服侍不周奴才该死,皇上本来就不舒服,听了更是气闷。 周絮看在眼里,当然知道是自己昨晚那一顿烤野兔肉害的,自个儿心虚着。 李太医开了个方子抓了药,小福立刻风风火火地去煎药,一个时辰药便熬了出来。 “公子,您身子不适,看是不是在此地多留一天?”小福端着药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闭着眼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不了,喝完药就离开罢,车走慢点便是。” “公子,药虽苦,您好歹喝一点罢。”小福将一勺黑苦的药汁吹凉了,举到皇上面前,皇上却不张口也不说话,表情厌厌的,小福简直要急得哭了出来,他家万岁爷在宫里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出了宫,便这般难伺候了? 另外五人挤在客栈小小的客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愣愣地望着皇上和那勺药,局促又尴尬。 皇上微微睁开眼睛,斜眼扫了扫周絮,也不说话,又把眼睛闭上。周絮心下忐忑,立刻会意了,对小福说:“你先退下吧,我来服侍兄长喝药。” 小福机灵,立刻把药恭恭敬敬地递到周絮手上,一干人等都会意,静悄悄地退下了,顺手还把门关了。 …… 周絮把药汁递到皇上唇边,果然,皇上乖乖地张开了嘴,一勺接着一勺,不多时,一碗药便见了底。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3 “药苦罢?兄长要不要吃点蜜饯?” 皇上横了他一眼道:“不了,又不是孩童。” 周絮腹诽,不是他喂药就不喝的举动,难道还不是孩童么?以前听说,越是城府极深之人,任性起来越是磨人。 又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重新上路。 车马颠簸,皇上把头懒懒地搭在周絮肩上,似睡非睡,有意无意。 周絮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车内不通风,热极了,周絮不敢擦汗,怕惊扰了皇上歇息,就任汗水顺着脸颊淌下。 周絮心里叫苦,昨晚又不是我逼你吃的,你自己忍不住吃多了,今儿不舒服便怨我么,也太不讲道理了。 自己给皇上惹来的病,就是哭着也要把他伺候好咯。 断食了两日,皇上终于好了个彻底,周絮松了一口气,料想这场折磨终于要到头了,可长路漫漫,不知皇上又要出点什么幺蛾子。 行了快一个月,山一程,水一程,一路风光无限风情万种,好不自在。 皇上虽然自小娇生惯养在宫中,但出了宫门倒是好伺候,吃住都不挑,下人也是省心,不过,下人虽省心,周絮却不大省心的。皇上这一路,明里暗里也唬了周絮不少回,皇上倒是以此为乐趣。 六月十四,一行人行至观州,入住客栈后,圆面长耳的掌柜看他们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于是殷勤问道:“各位客官,可是来参加朝莲会的?” 周絮与皇上对视一眼,会意一笑。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碰巧撞上这热闹了。 “朝莲会?这名字倒是风雅得很。”皇上自言自语道,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老板眼角堆了笑,满脸自豪地介绍道,这朝莲会可是他们观州最负盛名的节日,许多外省的人到了六月十五这一日,都专程赶来观州赏荷花看热闹。 周絮疑惑道:“荷花哪儿没有,为何偏偏都要赶来这儿看?” 老板眉开眼笑道:“大家都爱凑个热闹嘛,六月十五,也就是明晚,我们观州,男男女女倾城而出,处处放灯赏莲,饮酒作诗,还有各省花魁泛舟弹唱,风雅热闹之极。” 众人听了皆心下痒痒,想一睹这朝莲盛会,当下便决定在观州多留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恶趣味作者的预警!下一章修罗场 日常迷信玄学。。。 表白看文小天使~求收藏评论 第31章 朝莲胜会 六月荷花荡,轻绕泛兰塘。花娇映红雨,语笑熏风香。 因观州遍地是湖塘溪浦,荷花满目皆是,在朝莲会这天男女倾城而出,人山人海,蔚为壮观。湖中画舫箫鼓鸣动,游人吹歌弹唱载酒湖上,文人墨客吟诗作画,名妓花魁舞若惊鸿,狂欢直到天明。 皇上常年养在深宫中,哪里见过这等热闹,一听这盛况便心生向往。 十五日这天,客栈里果然多了很多投宿的外乡人,伙计还乐呵道,幸好他们来早一日,要不然都腾不出这许多间客房。 众人吃罢午饭便出了客栈,街上已熙熙攘攘都是人,原本宽阔的道路变得水泄不通。 周絮与皇上皆是一袭白袍,做翩翩公子模样,小福月朗依旧书童打扮,不近不远地跟着,李太医一向喜静,一条街逛下来便折回客栈歇息,唯有两个侍卫因为面容过于严肃凶悍,与四人同行难免惹人怀疑,被皇上命令暗中护卫。 周絮与皇上并肩走在街市,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因两人面容俊秀气度不凡,擦肩而过的人无论男女,无不侧目,更是有驻足凝视惊叹者,甚是打眼。 皇上看此情此景,侧过头贴在周絮耳边说笑道:“恒之你跟紧些,可别被人牵走了才好。” 周絮也笑:“早知如此,扮作叫花子倒省事些。” 街边的小商小贩陆陆续续都摆起摊来,挤得道路水泄不通,吆喝声不绝于耳,各色吃食都是皇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引得他几番驻足流连。 但皇上每次只要一想吃,小福便跌跌撞撞地赶上前来道:“公子,这街边小贩的吃食不干净又粗劣,还是……” 看小福这一脸如临大敌畏畏缩缩的样子,皇上便没了兴致,几次叹息作罢。 周絮朝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含笑会意,两人左右虚晃一番,拐进一条车水马龙的巷子,周絮本身有些功夫,他拉着皇上的衣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不多时便甩掉了小福月朗。这下好了,再不会有人来扫兴了。 他二人走了片刻,拐入一个人声鼎沸的街道,忽闻得阵阵食物香气,周絮心下欢喜,他早料到这样热闹的节日,点心小吃一定也琳琅满目,中午只吃了个五分饱,折腾了这一下午也消化得彻彻底底的了,不禁食指大动。 皇上虽然吃遍山珍海味,却不曾见过这样热闹的小吃街,欢喜极了,一下子抛却了威严的面具,拉着周絮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瞧。 皇上停在一家碧荷饭的小摊前,热气腾腾,蒸笼里一块块荷叶用稻草扎成小方块,碧黄的叶子里包着油亮剔透的米饭,散发着阵阵清香,很是新奇。 “两位公子,我家的碧荷饭可是最地道美味,做了几十年了,两人来一份罢?” 周絮看皇上欢喜,便掏出铜钱买了一份,热腾腾地捧在手里抛来抛去,待不那么烫手了,才解开稻绳打开荷叶,露出晶莹剔透肉香四溢的米饭包来。这碧荷饭,以香粳杂腊肉香菇诸味,包荷叶蒸之,表里香透,味道很是动人。片刻之间,二人便把一份碧荷饭分食干净了。 之后二人买了莲糕,蓬松柔软的糕体混着点点莲花瓣,清香甜糯入口即化;尝了冰镇莲羹藕粉,入口清甜柔滑,解渴又解暑;又喝了莲籽百合粥,一个夏天的清凉都在这一碗碧柔柔的汤色里了;还打了一壶莲酿酒,据说是用白莲花花瓣与荷叶上的露珠酿制的花酒,风雅之极。 逛了一个时辰,暮色渐浓,周絮的手上已经提了零零散散一大堆小物件,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两人却不觉得累,缓步闲闲逛着,清风徐徐,荷叶飘香,一路宝马雕车,佳人笑语盈盈,好不惬意。 皇上就那么一路柔柔的笑着,看到卖小物件的商贩笑,看到打莲酿酒的妇人笑,看到来赏花的才子佳人笑,看到争着要吃莲糕的小孩也笑,真真是打从心底里欢喜。他想,自己何曾这样自在这样快活过?知道这份惬意来之不易,便更想珍惜挽留,最好是这街市永走不到尽头,这夜晚永迎不到白昼,身边这人也永不反目。 周絮也是从心眼里欢喜的,他欢喜得都忘了身边这人,是他时时防备伴君如伴虎的皇上。 夜色愈浓,街市上的灯火就越繁华,晃晃夜色,明明圆月,一切浮华得不真实。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4 周絮怕皇上走累了,就提议到湖畔歇息片刻。湖畔有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树上用红绳缠着密密麻麻的许愿牌,香火繁盛,一个老妇人站在树下卖着缠了红绳的许愿牌,她身边还坐着一位弓腰曲背的算命先生,椅子旁插着一面写着‘神机妙算’的旗子,低垂着头,冷冷清清没啥生意。 皇上听过民间一向崇拜树灵,有在树下许愿祈福的习俗,却不曾亲眼见过这等盛况,当下拉着周絮去买许愿牌。 周絮笑:“兄长不是一向不信鬼神的么?” “入乡随俗,看个热闹罢。”皇上拉着周絮兴致勃勃道,却像个第一次逛集市的孩子。 周絮心下好笑,你是皇上,还能不依你罢?便笑吟吟的任他牵着走。 “两位公子,看你们姿容不凡,可有兴趣来算一卦?”那位算命先生低低地说道,也不抬头看他二人,一副瞎子的形容,右手不停捋着下巴那撮花白胡子,声音故作沙哑却不甚老。 周絮一听这声音,再细看那身形,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即使夜色蒙蒙灯火昏昏,即使他乔装成这副模样……他周絮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人不是黎桑又是谁呢? “这位老先生,您既然看不见,又怎知我与舍弟姿容不凡呢?”皇上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来了兴趣,转过身来笑吟吟地道。 黎桑哈哈笑了两声,干巴巴地道:“这些年,经老夫的手摸过的皮相算过的命格,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闻着味儿,老夫就能知道二位是大贵人。”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这黎桑说的什么鬼话,哪有算命先生闻味儿来算命的?乔装打扮前也不做足功课的罢?还好皇上也没曾见过这世面,要不然哪里唬得住人。 皇上越发来了兴致,走到黎桑的摊位近前,道:“老先生倒是说说,我和舍弟是怎样的贵人呢?” 黎桑摸着胡子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二位公子来自京城罢,定是出自簪缨世族,老夫看过的许多人,都不及二位公子万分之一的金贵。” 皇上听了这话,愣了愣,饶有兴趣地笑对周絮说道:“这位老先生有点意思。” 周絮一看这笑更苦闷了,无论什么事物,只要他这皇兄觉得有趣,便没完没了的,于是故作谦逊道:“这位老先生,您这就看错了,我和兄长,是再普通不过的买卖人罢。”又与皇上低声说道:“这些街边算命的,都是唬人钱财,胡言乱语信不得,我们早些去赏荷灯罢。” 皇上来了兴致,哪里肯就此罢休,笑道:“横竖不赶时间,就听听他怎样唬人罢。” 周絮一阵脑仁疼,恨不能直接敲晕皇上将他抱回客栈消停些。 皇上打量了一番黎桑,看他是个瞎子,面相应该看不得了,便伸出左手,扬了扬嘴角道:“那劳烦这位老先生替我看看手相。” 周絮内心忐忑,黎桑今夜出现,不知有何打算。正好十五,莫不是专程给我送了解药来? 周絮自诩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命在黎桑这里值几斤几两,总不至于让黎桑跋山涉水来到千里之外的观州给他送药罢? 想黎桑虽然不是冲动之人,但这青衣会向来与朝廷作对惯了,怕他一时热血,起什么心思做什么冒险的事,虽然眼下只有他和皇上两人,那两个侍卫和一波没露过面的大内高手不知藏在何处呢,只要黎桑稍微动点手脚,怕是马上就要败露行迹的。 于是匆忙握住皇上伸出的手,按了回去,与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不明就里地皱着眉,周絮在他耳边低语道:“兄长九五之尊,怎能让人轻易……轻易触碰龙体。”他自己说出口都觉得牵强奇怪…… 皇上扬了扬眉毛,说笑道:“恒之你今夜奇怪得很。” “……” “这位公子是信不过老夫罢?看二位是有缘人,老夫便不收你们银钱,来算算横竖不亏,是不是?”黎桑也不屈不挠道。 “那好,就劳烦老先生先给我瞧瞧,您说得好了,再让您瞧我兄长的,如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周絮将手放在黎桑面前的桌子上,瞪视着黎桑。 黎桑干干笑了两声,道:“两位公子手足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 “这位公子,看手相一向是男左女右,您换只手罢。”周絮面上讪讪,把右手放下换了左手。 皇上凑近身子,一双眼睛也盯着周絮的手看。 只见黎桑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掌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说着便咂了咂舌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先生有话便直说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都听得。”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黎桑,想是他一时找不到词罢。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说着又摇了摇头。 “……”只听皇上在旁嗤的一笑,周絮腹诽,敢情黎桑在骂我以前作恶多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修罗场orz 日常表白看文天使,打滚求收藏评论 话说为毛我感觉不到玄学的力量啊喂! 第32章 东瀛能面 黎桑摸着周絮的掌纹,煞有介事说道:“这位公子命格富贵,是贵人中的贵人,但是……被痴念所困,犯下过不少罪业,以后便要多行善事,切不可耽溺风月之事,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哎!” “……”周絮心下对黎桑一顿痛骂,白眼早翻上了天,既然胡编乱造,就不能说点好的?这黎桑越发过分了,大概是记恨着……那晚的事罢。 皇上在周絮身边哈哈笑了几声,拍手道:“我看这位老先生算得挺准。” 周絮干干笑道:“兄长说准,那便准罢。” 皇上将左手伸到黎桑面前,扬起嘴角道:“这位老先生,也给我看看手相罢。” 周絮冷冷看了眼黎桑,提醒他别擅自做出什么危险举动,黎桑当然清楚,几不可察笑了笑。 黎桑细细摸着皇上的掌纹,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看得周絮心惊肉跳,唯恐他下一刻就要掐住皇上脖子或长剑出鞘。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位公子,怕是……”顿了顿,捏了捏胡子。 周絮睁大双眼盯着黎桑,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皇上却一脸悠闲自得,满不在乎。 “怕是比刚才那位公子,命格更富贵。怪哉怪哉,老夫干了几十年算命的行当,都没见过这等金贵这人,不过,公子虽大富大贵,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事需慎行。” 皇上脸色一沉,片刻后,又笑道:“老先生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黎桑干笑两声,道:“老夫学艺不精,只得算到此般了。”说着把一只签筒递给皇上。签筒本是寻常之物,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5 怪就怪在,这个签筒里,只得一枚签。 皇上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皇上脸色,却依旧春风和煦,不见半分惊疑。 皇上对黎桑拱了拱手,笑道:“今日多谢先生指点。”便将一锭银子放入黎桑身边那只破碗里,拉着周絮转身离开走向河边,挨在他身边轻笑道:“去看河灯罢”。 周絮揣紧藏在袖子里的纸团儿,回过头看了一眼黎桑,黎桑面上不露声色,朝他微微颔首点头。 周絮暗暗舒了一口气。 夜色已浓,河面上早已烛火涟涟,湖中画舫也传来莺莺燕燕笑语歌声,香风阵阵,河星点点,暑气早已消退。 与中元节不同,河面上除了荷花灯,还有西瓜灯、南瓜灯、葫芦灯,成百上千熙熙攘攘地从上游浮了下来,流光点点,沉静又稳当。 熙熙攘攘的河灯,熙熙攘攘的人,周絮走在皇上身前,为他格挡人群。他二人又太过打眼,比满河的灯火更好看。插肩而过的人无不惊叹,害羞的就偷偷多瞧两眼,胆子大的驻足凝视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看呆了挡住了他们去路,他二人也习惯了,对那些痴痴的人只是点头含笑,也浑不在意。 皇上在周絮耳边说笑道:“恒之,你一来,他们便不想赏河灯了,原来你倒是比河灯好看。” 周絮也调笑道:“说起好看,我怎及得兄长十分之一,好看得水上的河灯都失了色,古人说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罢——”周絮自小在醉吟楼,听惯了嫖客夸姑娘的淫词艳语,一时得意便随口说了出来,回味过来才觉失言,怎能用调戏姑娘的话形容皇上呢?这真是大不敬……立刻不敢多言。 皇上干干地咳嗽两声,周絮讪讪地偷瞟了一眼,却看皇上脸上并无怒色,却微微的泛了一层红。周絮心下诧异,却也不敢多想。 “整日没个正形儿……”皇上淡淡说了声,面色恢复如常。 周絮许久不敢开口说话,掌心微微汗湿,却在一抬眼之间,遇到了救星。他看着人群中一个东瀛能面的小摊,嘴角扬了扬,带着皇上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些面皮倒是丑得别致。”皇上瞧着木架子上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能面,嘴角含笑。 老板看两人形容,知是贵人,殷勤道:“两位公子,这些能面都是远从东瀛舶来的,选用上等的桧木所绘制,如今可是最时兴的玩意儿,我看二位公子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名门,趁着今儿热闹,也买两个能面玩儿罢?” 皇上转向周絮,笑道:“那就买两个吧?不然我们的恒之太惹眼了。” 周絮也笑:“兄长若是欢喜,买下这一架子面皮儿,也是值的。” 皇上笑,转过身看满架子的面具,估摸着大概有六七十种,虽然每个面具神态着色均不相同,但无不透出一种阴森幽玄之气。 老板在一旁不停介绍,这东瀛人喜欢佩戴能面进行歌舞表演,这能剧多是讲些为情爱所困抑郁而终的女孩儿,受到诅咒变成蛇身的少妇,在战争中捐躯武士的亡灵以及诸多鬼鬼神神的故事,皇上越听越觉得有趣,目光流连,最终停在了一张狐面上。 “恒之,你看这个最适合你不过了。”皇上拿起一张绘有红色图腾的白皮狐面,覆在周絮脸上比划,微微眯着眼打量,点头含笑道:“果真是合适极了。” “兄长是说我像狐狸么?”周絮苦笑道。 “难道不是么,一脸的桃花,一肚子狡猾。”皇上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算是对周絮把他比作倾国倾城美人的报复。 周絮摇头笑道:“兄长说是便是吧。”心中却暗笑这皇上真记仇得可怕。 “公子,在东瀛,狐狸被视为稻荷神,是人类和神之间的信使,佩戴狐面便是希望能拥有占卜凶吉的力量。”老板笑吟吟地道。 “好,那就这个了。”皇上转向周絮继续说道:“恒之你也为我挑一个罢?” 周絮扬起嘴角道:“恒之恭敬不如从命。” 这些个能面虽然都别致有趣,但都透着一股子荒诞古怪之气,实在称不上好看,还略有几分恐怖,周絮左右为难之际,看到一个白皮细眉、带着微笑的面具,虽然细看也相当幽怨恐怖,但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具,确是正常好看了些许。 “兄长您看这个怎样?”周絮拿起那张白皮女面,放在自己脸上比划。 皇上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用手指在周絮额头轻轻敲了几下,道:“恒之竟然比我还记仇。”说着便拿着那枚面具戴在脸上,看着周絮道:“丑不丑?为兄今儿就遂了你的愿罢。” 一旁的老板也笑道:“这位小公子,您挑的这张女面,叫万媚面,是所有能面中最最妩媚的。” 周絮一听方觉不对,他竟然不知那是张女面!还是最媚的! 哪里媚了哪里有女人味儿了?这东瀛人的品味也真是奇特得很…… 乖乖,自己不仅仅把皇上比作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还给他挑了一张最媚的女面……周絮叫苦不迭,他当真无心当真冤枉。 果真戴上了能面,路上的行人再不会盯着他们脸上瞧,轻松自在多了。 周絮买了两盏荷灯,以前在扬州时,娘亲在夏夜的初一、十五,也拉着他与醉吟楼众姐妹一齐放荷灯祈福,他记得众姑娘们把心愿写入绢帛,再把绢帛系在荷灯上,燃荷灯,让它顺流而下,说这样河神就能看到她们的愿望。 周絮依样画葫芦地把这方法告诉皇上,皇上笑:“那荷灯,到底要流到哪里去呢?” 周絮愣了愣,笑道:“那就看兄长的愿望有多远罢。” 皇上提着笔沉吟片刻,突然下定决心般,提起笔寥寥写下数字,便小心翼翼地将绢帛系在荷灯上。 周絮本不信这些小玩意,便什么也没写,与皇上一同到河畔,燃灯顺流而下,与千千万万盏荷灯一同沉浮,分不清彼此,点点光晕照得河水幽幽的,繁华又萧索。 两人坐在河边不言语,画舫里歌声笑声阵阵,一拨又一拨的荷灯从几里外流到他们面前,又从他们脚边流到远方,有的荷灯半路便灭了,有的被冲上了岸,被岸边的野草勾住搁浅了。越往下流,越发孤寂清冷,渐渐萧索。 “不知我那盏荷灯,走到哪了,现在还亮着罢?”皇上轻轻道,声似耳语。 周絮看着星星点点的河面:“兄长祈的愿,定是与大荆国太平盛世有关,河神哪里敢怠慢,所以一定是走得最远燃得最久的荷灯。” 皇上笑:“这小小的河流,哪里载得动我大荆国的江山社稷,我只是写了些……微不足道的心里话罢了。” 周絮没有接皇上的话,两人静默着在河边坐了许久。二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6 更天后,观灯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岸上空落了许多,画舫的乐声却还此起彼伏,客人喝了酒越发有兴致了,欢声笑语似可绵延到天明。 皇上将莲酿酒开了封,闷闷地喝了几口,不言语,脸上也未见郁闷的神情,风清月朗,倒是惬意。不多时,他的脸上有了倦意,嘴上不说困,却不住地打哈哈,眼里都是水雾。 周絮想,折腾了一天皇上也该乏了,于是道:“这热闹也快尽了,我们回去罢?” 皇上本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夜,硬撑了会儿,脑袋却昏昏沉沉的,片刻后眼睛都睁不开了,似乎从没这么放松又这么困倦过,整个人都要被浓浓的睡意吞噬,只得依了周絮,与他一同缓步走回客栈,画舫的喧嚣也越来越缥缈。 周絮看皇上不舍,温言道:“兄长若是喜欢,以后再来罢。” 皇上笑笑,沉吟片刻,才淡淡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看到小福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周絮调笑道:“我把兄长好端端的给你送回来了,一根寒毛都没缺,放心罢。” 小福立刻赔笑道:“王……二公子说得是,是小的不懂事。” 皇上斜了周絮一眼,笑道:“你就别欺负小福了。”说话间打了个哈欠,小福立刻服侍他进屋歇息。 周絮看皇上进了屋,心里叹道,这黎桑,忒敢冒险了,青衣会无孔不入,不知在那莲酒里下了什么催眠的药,皇上才这般困。也罢,要不皇上肯定不到天明不罢休的。 他从廊上离开回自己房间,插上门,急切地打开那张藏在衣袖里的纸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是周一了qaq 日常表白围观的小天使 第33章 夜潜酒窖 纸团上写着十一字:今夜丑时,嘉乐楼,相约一醉。 得,又是一夜无眠了。周絮苦笑。 刚过子时,周絮已从客栈中潜了出来。 月明星稀,晚上的风有点凉,路过河畔时,岸上已空无一人,河面上的莲灯也都灭了,黑压压一片,只得画舫透出微微亮光,绝不负这良辰美景似得热闹着。 周絮匆匆走过白日里繁华的街市,来到观州第一高楼——嘉乐楼。 已过子时,所有的酒楼茶肆早已打烊,黎桑也没说具体在嘉乐楼哪汇合,周絮想时间还早,又看这楼有三层高,坐在屋顶守月待人岂不美哉?便手脚痒痒想温习温习当年黎大哥教的凌燕腿,于是身子一转,凌空一蹬,足尖借墙檐瓦片之力倏然飞出,顿感身轻如燕很是惬意,正当他得意之时,足尖却踏了个空,他当年也是学了个半吊子,重心一偏便不知所措,身子一斜向下翻去,周絮懊恼,要是为了故作风雅而摔断手脚胳膊,可让黎桑笑话了罢。 只见一道白影从上而下闪过,周絮顿觉身子一轻,领口被人抓住,往上一提,此人身法如风如电,霎时便把他提上嘉乐楼屋顶,此人借力一甩,周絮仰面跌落在屋顶的细瓦上。 这一摔虽重,却也不怎么疼,周絮觉得面上有些狼狈,立刻站起身来,扬了扬嘴抱了抱拳道:“多谢黎桑公子再次出手相救——” 周絮一愣,眼前这人,是黎桑没错,脸上却带着能面,还是他挑给皇上那张万媚面。 黎桑轻轻哼了一声:“是我叫你出来的,你若折了胳膊断了腿,你那皇帝哥哥岂不要了我命?” 周絮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无道理,却也不敢反驳,干笑道:“哪里能怪别人,是我太过得意了。”犹豫了番又道:“黎桑公子,为何戴着那万媚面——” 黎桑摘下面具,冷冷地看了周絮一眼,一字一句道:“怎么,莫不是贤王大人看到谁也戴了,我便戴不得——” 周絮听这语气打了个寒颤,立刻道:“没……”今儿的黎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别扭得很。· 还没等他说完,黎桑就上前来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送了两颗丹药,却也不立刻撒手,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月色如水,四目相对,一切都多了些旖旎的味道。 “黎桑公子,我有一事不明白。”对着那双眼睛看久了,会让人心尖儿莫名颤抖,是周絮先垂下眼,继续道:“现在已过十五,三虫食髓丸早该发作,按理说我现在早已应该皮肉溃烂,化为一堆血水才对,可——” 黎桑放开周絮,翻过身来坐在他身边,冷冷道:“能活着就别多话了。” 周絮愣了愣,随即一笑道:“黎桑公子说得有理。”原这药一直都是幌子罢了,那又何苦说破呢? 黎桑拿起身边的酒坛子喝了一口,微微皱眉道:“这莲酿酒淡得很,不知兑了多少水。” 周絮这才注意到屋顶这坛子酒,想是黎桑早来了,独自在这举坛邀明月呢。 “就是因为酒太淡,你才给它加了点药是不是?”周絮笑问道。 黎桑扬了扬嘴角:“只是寻常的安眠散,周兄不必担心。”说着又灌了一口酒,淡淡的没啥滋味,很是无趣。 周絮看黎桑喝得不尽兴,道:“我听说,这嘉乐楼的酒,可是观州第一好的。” “那倒是我挑错时间了,如今店铺已打烊,怕是要与观州第一好酒无缘了。”皱着眉,语气甚是遗憾。 周絮笑道:“黎桑公子若是感兴趣,我倒是有办法,可愿一试?” 黎桑转向周絮,眉眼都舒展开了,笑道:“乐意至极。” 周絮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磨了磨,就带着黎桑绕到嘉乐楼通向后厨的侧门,用树枝插*进锁里,左右扭动了一番,咔哒一声,锁竟然开了。 “……”黎桑诧异地望了一眼周絮,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絮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好在这嘉乐楼讲究门面排场,门窗都是簇新的,不会发出咯吱声。周絮正要惦着脚尖走进去,却发现黎桑依然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副拒不就范的凛然样。周絮咂咂舌,朝他使了个眼色,黎桑斜眼瞪回,依旧那副样子。 周絮腹诽,黎桑少爷你这样子不合时宜得很,于是干脆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拉,本无防备的黎桑差点一个踉跄,刚想出口斥责,却看到周絮把食指贴在唇边,一脸无奈地朝他挤眉弄眼,于是又把骂人的话憋回肚里。 他黎桑一向正人君子行得正站得直,即使夜闯贤王府都是光明磊落,何曾这般偷偷摸摸地做贼过? 周絮抓着黎桑的手腕,熟门熟路地摸到后厨,片刻便找到地下酒窖。窖里的空气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似乎多待一会人都要醉了。黎桑本就好酒,当下突觉心旷神怡,那些怄在肚子里的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黎桑公子,我可没骗你,这是个最最好的地方罢?”周絮笑问。 黎桑斜了他一眼,面上冷冷的,心里有些做贼心虚又有些莫名的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7 兴奋,淡淡道:“还凑合。” “放心喝吧,我请客。”周絮笑道,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酒窖的台面上,他当然知道黎桑这人,宁可饿死,也不愿意白吃白喝,这锭银子,怕是买下这酒窖所有的酒,都够了。 黎桑来到酒窖,就如同老鼠掉进米缸,又看周絮留了银子给店家,先前的一本正经全没了,在琳琅满目的酒坛子间徘徊,如鱼得水。 “你倒是快活,可以敞开喝,我这皮囊太窝囊,只能看不能喝。“周絮看黎桑这样开心,蔫蔫道。 黎桑回过头看他一眼,指了指身旁一缸甜醪糟道:“这个,坐月子的女人都喝得,你怕是也喝得。” “……” 黎桑左手一坛竹叶青,右手一坛女儿红,坐在周絮身边,打开封泥,一口不错一口好酒的赞道,兴致极高。 周絮看着黎桑左一口右一口,摇摇头道:“你这两坛,只是普通的酒,最上等的酒,你却没拿到。” 黎桑停下手中的动作,愣了愣,将信将疑道:“这又不是你家的酒窖,你哪里知道最上等的酒是什么?” 周絮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上钩了,继续卖关子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我做这贤王之前,偷偷去过的酒窖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当然知道,只不过——”顿了顿,微眯着眼看着黎桑道:“只不过,喝酒不能喝杂,你这种喝法很容易上头,我看还是算了罢。” 黎桑听到最好的酒四字,哪里肯罢休,于是道:“不碍事,你若知道便说,可别小瞧我酒量。” 周絮听到这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黎桑公子当真好酒量,绝非浪得虚名。”浪得虚名那四字拖得老长,事不过三,这黎桑在他面前已经烂醉过两次了罢。 黎桑听出周絮话里的戏谑意味,刷的一下脸红了,冷冷道:“说什么最好的酒,怕是你诓我的罢。” 周絮笑:“哪里敢诓你黎桑公子,这激将法在我这不管用。” 黎桑瞪了他一眼,周絮觉得有趣继续说道:“喝醉本没什么,只不过你喝醉了——”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周絮立刻禁声,那晚的情景依稀在眼前,周絮心尖儿一颤,偷偷瞟了眼黎桑,看他的脸都红透了。 不知道这家伙能记得多少……自己也是魔怔了…… 周絮干干咳嗽一声,化解尴尬道:“一般酒窖,会把最上等的酒藏在别间的封泥里。”说着周絮便站了起来,走到酒窖右侧的一个木架后,轻轻一推,一个小小的隔间打开了,隔间地上是厚厚的泥土,周絮用瓦片细细挖掘,片刻后便挖出散发着泥土清新的酒坛子。 他用袖子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递给黎桑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这才是嘉乐楼镇楼之酒——赛神仙,黎桑公子可愿尝尝?” 黎桑早已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想打开封泥却又犹豫起来:“这是人家的镇楼之宝,我们这样不合适罢?” 周絮笑道:“遇上黎桑公子这等爱酒之人,便是这酒最大的幸运,总好过让那些佞臣奸商来浪费罢?” 黎桑扬起嘴角笑了笑,周絮这话虽然没道理得很,却听着相当受用。当下便打开封泥,举起酒坛子大饮一口,入口清凛醇厚,回味无穷,真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好酒,难怪名叫赛神仙。 周絮看黎桑兴致高,自己也开心,果真取了个碗,舀了一勺甜醪糟默默吃了起来…… 这甜滋滋的味道,与这满室的清冽酒香形成鲜明对比,周絮叹了一口气,有好酒不能喝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黎桑看他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可怜,把赛神仙递到他面前道:“要不要尝一口。” 周絮看着这酒就在自己眼前,犹豫了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咬咬牙,把黎桑的手推了过去,道:“算了算了,我们两只要醉一个就够呛了,两个都醉还不得翻天?” 黎桑愣了愣,自己喝了一口,半晌后道:“你以为,那晚的事,我不记得么?”望着周絮的眼睛冷冷的。 周絮一听这话,心下一颤,暗道糟糕,这一茬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天使们~ 第34章 一语道破 周絮张口欲言又止,他若是有心,能给出百种解释千种理由搪塞过去,但黎桑对他而言,毕竟不是醉吟楼的姑娘,说那些有什么意思呢? “黎桑兄弟,那晚,我……抱歉得很。”临了临了就说出那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黎桑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就道歉,愣了愣,冷冷地看他一眼,沉吟半响,别过脸去,也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如此,王爷便当被狗啃了罢,不要介怀。”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周絮没言语,听黎桑这话,觉得胸口郁结,心中莫名苦涩。 “不过……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兄弟罢。”过了许久黎桑又道。 “……” “做王爷你兄弟,能有什么好事,你一开始便与白九拜把子罢,结果不也想要了他?还有那皇上,你们当真兄弟情深得很有些……让人唏嘘。”说着黎桑冷笑了几声,又自语道:“我可不敢蹚王爷这浑水。” “……”被黎桑那么一说,周絮觉得自己是十足的人渣了。对悦卿,他周絮确实渣得足足的,怕自己把持不住越雷池一步,就擅作主张与他结了兄弟,明面上兄弟相称,暗里却想入非非,只是没人肯说破。如今被黎桑说得这样透彻,周絮不慌也不怒,只觉心底最黑暗的东西被对方挖了出来,就似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一般,怎一个羞字了得。 至于皇上,周絮也不是完全没察觉,虽然不知道之前这副身体与皇上有过什么瓜葛,他一直处处小心防备,用最恭谦谨慎的方式回应皇上一些有悖常理的言语行为,原来,在外人看来,还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么? 周絮脑袋一片嗡嗡响,是,还真就是他的问题,他的锅。 黎桑看他久久不言语,以为他生气了,戏虐道:“怎么,王爷不反驳么?” 周絮提起一口气,化作叹息,轻描淡写地笑道:“……你都看得这般透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黎桑愣了愣,半晌,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自喉咙里发出两声干笑:“倒是认得爽快。” 周絮被他猝不及防地抓在的衣襟,用力一扯,与他四目相对,黎桑眼里满是让人胆寒的愤怒与呼之欲出的伤心,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 随即放开周絮,灌了一大口酒,坛子空了,他用力一握,酒坛子瞬间化为齑粉。 “……” 周絮没想到黎桑的反应竟这样激烈,心下诧异,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行走江湖无牵无挂的大侠,一向最不看重儿女情长,怎对自己这点卑微龌蹉的私事这样生气?即使是朋友也太过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8 罢? 黎桑脸颊飞红,眼中也有了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上头了。他看周絮依旧愣愣的没反应,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中,滚刀肉可真是最恼人。· “王爷你可真会全身而退,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黎桑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周絮看这情形,料想他又喝大了,便也不细细琢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喝……咳……咳咳……”周絮刚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按到身后的酒架子上,酒坛子纷纷坠落,哐哐当当动静不小。 “要是那日不是白九挡着,杀成了你,便没有这后来许多破事罢——”黎桑的言行举止已没有平日里惯常的气定神闲模样,掐住周絮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周絮处于半窒息状态,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日,只当他喝酒疯魔了,一吃痛,本能的使出鹤勾拳去拗黎桑掐住他的手腕,本以周絮的武功,怎样也不可能打脱黎桑的手,可偏偏这一拗,黎桑手忽然一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周絮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手掌后背被地上的碎瓷渣子划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周絮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与黎桑一道,他十次有八次是要受伤的。 看黎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周絮将掌上的血在衣摆上擦了擦,拍拍屁股站起身,故作轻松道:“没想到我也有敌得过黎桑大侠的一天。” 经过这一折腾,黎桑的酒醒了大半,他看着形容狼狈的周絮,声音几不可闻地道:“对不住……” “多大点事,皮肉伤而已,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还少么,再说我欠你八条命,你杀我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周絮干笑了两声,想缓和这莫名其妙又尴尬的气氛。 谁知黎桑并不受用,沉默了半响,脸上由红转白,叹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放弃般抛下周絮独自快步出了酒窖。 临走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就是这一点最恼人。” 周絮本想跟上去,黎桑斜了他一眼,声音沉沉的,道:“别跟着我。” 周絮愣在原地看着黎桑离去,大概是酒劲未过,他的脚步不似平日稳当,有些晃。 他自个儿却还没回过味来。 “你就是这一点最恼人”——到底哪一点,怎样恼人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黎桑这心思也是九曲十八弯,却不愿意把话说明白了。 周絮看酒窖被两人折腾得狼藉一片,叹了口气,多留了一锭银子,暗道一声辛苦收拾的伙计了,便也拍拍屁股走人。 已过寅时,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白,周絮看自己这身狼狈的形容,后背手心密密麻麻地疼,正寻思着回去后如何瞒过皇上才好。 皇上人精儿似得,想要打马虎眼儿哪有这么容易……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他周絮算什么?何德何能?一个青楼长大的十六七岁半大孩子,没有他们那么玲珑剔透的心肠,偏偏个个又把他当靶子似的,有事没事找点茬。 今晚黎桑酒后那些话奇怪得很,我到底说了什么话他就炸毛了?要知道平日里他那层正人君子的面皮三把斧子都劈不开,只有酒这种东西,才能让他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罢。 今晚他喝得倒是不浅,三四种酒杂着喝,酒量再好怕是都受不住罢,也不知刚才他真的酒醒彻底了没……周絮回想起黎桑离开时踉跄的脚步,又觉心里忐忐忑忑总放不下心来。 哎,罢了,去确认一遍他真没事,再把他的心思问清楚,我再回客栈也不迟。 料想黎桑那个样子应该也没走远,周絮快步返身回到嘉乐楼,在附件找了片刻,却不见半点黎桑的踪影。看来他已经走远了……正当周絮蔫蔫地准备放弃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地上有张白晃晃的东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张白晃晃的事物,不是别的,正是一张东瀛能面,还恰巧就是那张细眉白皮的万媚面。 周絮心下一沉,莫不是黎桑出了什么事罢—— 当下便加快脚程,万分小心地朝小巷深处寻去,走了片刻,看到一个汉子斜躺在路上,周絮蹲下身,看他刀上是的印记,分明刻有衍龙标,这人是宫中的暗阁侍卫。周絮探那人的鼻息,已无呼吸,手指碰他的嘴唇,尚有余温。一股寒气从他背脊上直透下来,周絮立刻奔向巷子深处。 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忽而听到有人嘿的一声冷笑:“万没想到,今儿我们哥儿几个能见到黎大侠这等狼狈模样,三生有幸。” 周絮隔着夜色,看到一身白衣的黎桑半伏在地上,背上剧烈起伏,形似困兽,向周围四五个汉子冷冷道:“朝廷狗贼,居然在酒里下软骨散,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日后被耻笑。”黎桑瞪视一圈这些人,面上却无半分惧色,身陷险境依旧坦坦荡荡。 周絮当然知道,江湖上早已绝迹的软骨散,食用后,两个时辰内手脚发软,内力全失,把黎桑之前种种行迹联系起来,他恍然大悟。 一个汉子嘿嘿冷笑道:“你黎大侠这般神通广大,不使点手段,我们哪有能耐制住你。” 另一个汉子也得意道:“这软骨散当真管用,今日我们取了黎桑的命,日后的赏赐怕是花不完,哈哈哈哈——”说着便长刀挺出,向黎桑胸口直刺而去,黎桑勉强侧身避开,另几人使了个眼色,一跃而上,使出游龙阵,将黎桑困住。 黎桑本中了软骨散的毒,完全放不出半点内里,手脚又似棉花般使不出力,眼看就要命丧于此了,突然眼前一花,霎时身前多了个人。 周絮手上拿的,正是那个死去的侍卫的刀。 他只学过些拳脚功夫,唯一用过的武器就是削尖的树枝,还是第一次拿着真刀应战,敌人还都是宫里一等一的高手。 让他杀点宫中小喽啰是够的,可这暗阁侍卫都是经过非人的训练出来的,他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硬着头皮也要上罢,拖得一刻算一刻…… 周絮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口气,低低在黎桑耳边道:“你现在提不起气力,等下打起来,你先走,我撑着,估计也能撑个一时半刻的——” “……周絮,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黎桑气急了吼道,他没料到周絮此刻会出现,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等傻话,充英雄也要有个限度罢,以他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其实有软骨散为啥不开车呢我也不是很懂 第35章 眼不揉沙 “你也就能窝里横罢。”生死攸关,周絮也不忘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将黎桑拦在身后,轻声道:“你不告而别,还不让我追来,那就太不够意思了。”说着竟是一笑。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49 “你不来,我死得倒是痛快些。”黎桑也是一笑。 那几个汉子看到周絮窜了出来,显然也震惊之极,又看他二人虽落了下风,却互相调笑不把他们众人看在眼里,又有些愤怒,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只听呼的一声,众人便一齐挥刀扑了上来。 周絮左右格挡了一番,拆解了几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还是出手狠辣的暗阁侍卫,也渐渐不支落了下风。 一个汉子扑身向黎桑,周絮长刀急挥,待要出击,终于慢了一拍,只得侧身格挡,只听刷的一响,周絮后背已被划了一刀,疼得眼前金星乱冒,却也不敢懈怠。另一个汉子看时机正好,刷的一刀,便向二人砍去,周絮本能地护着黎桑,眼看二人就要一命呜呼了,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笛声切切,逐浪飞花,穿透人心。 几个汉子突然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互相试了个眼色,彼此会意达成共识后,纵身一跃,离开了,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遭此变故,周絮愣在当场,他可是抱着视死如归搏死一战的觉悟来的,他们这一走,得救了是没错,内心却有几分被撩下的空虚。 黎桑却皱着眉,一时间不言语,他听出来了,这笛声正是白九的凤栖曲,那软骨散,不也正是毒圣白阎王的失传秘技么? 突然间放松了警惕,背上的伤一阵火辣辣的。黎桑替他看了伤口,虽然肩胛到后腰被拉了长长一道口子,所幸不深,周絮看黎桑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笑道:“皮外伤不碍事,倒是你,能走路罢?” 黎桑点了点头,勉强站了起来,这软骨散愈发深入骨血了,手脚都打了飘,软软的如棉花般使不上劲,站起来时又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周絮及时托住了他的腰。 “这软骨散可有法子快些解开罢?”周絮皱着眉问道。 黎桑摇摇头道:“软骨散虽可封人经络内力,散人体力,却只有两个时辰的药力,时间到药就解了。” 周絮点点头,舒了一口气,皱着眉道:“我还当这药绝迹江湖了呢,没想到那伙人竟会用,而且我看,他们大概是宫里的暗阁侍卫,这次倒是我连累的你。” 黎桑一听这话,望了望周絮,刚想开口,却又作罢。 周絮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奇道:“黎桑公子,有什么便直说罢。” 黎桑叹了口气道:“并非你连累的我,他们本就冲着我们青衣会而来,”他又怎么开得了口,说这药当今只有白九能制?而且也只是他的猜测,口说无凭罢了。 而且他们能下药的机会,也只能是自己最先喝的那坛子莲酿酒,为了在皇上的酒里下催眠药,那酒铺子早就有青衣会的人暗藏其中,所以能动手给他下软骨散的…… 正当黎桑暗自琢磨时,猝不及防一只手绕过了他的腰,紧紧的搂着,他一惊,反射性的一躲,却脚下无力差点摔倒,那只手又更紧地缠住了他。 周絮看着黎桑这别扭样,嘴角扬了扬道:“你一副随时就会摔倒的样子,我搀着你罢。”心里暗笑,他何曾见过黎桑大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却有趣的很。 黎桑脸上飞红,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嘴上喃喃笑道:“这次算我栽了。”于是放弃抵抗似得,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任周絮托着。 天空已泛白,街上稀稀疏疏地开始有了人声。卖包子油饼小笼包的小贩摆起了摊子,周絮看人渐渐多了起来,自己和黎桑这副形容太引人注意,于是拐进一家客栈,要了间房,挺过软骨散发药的这两三个时辰。 一进客栈周絮就将黎桑打横抱起扛上楼梯,小二掌柜无不瞠目结舌,却又不敢多言。周絮一脚踢开客房门,把黎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黎桑的脸一路飞红,瞪着周絮道:“我又不是……大姑娘,你何苦这般。” 周絮盯着黎桑红透的脸,笑道:“你又不是大姑娘,一个大老爷们,害这臊干嘛?”看黎桑气结,他又补了一刀:“在无念谷的时候,我不也老被黎桑大侠你这般扛来扛去的。” 周絮呈了口舌之快,一时心满意足,没脸没臊地咯咯笑了笑,黎桑看他死皮赖脸,也不言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一路折腾,又被药物牵制,黎桑嘴上不说,额角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周絮看黎桑面色青白,便扶他半坐起身,倒了杯茶给他润润嗓子,又吩咐了小二用牛乳煮些核桃梗米粥,最有益恢复气力。 “你也少折腾些,背上的伤还在渗血罢。”黎桑斜了一眼忙里忙外的周絮,语气淡淡地道。 周絮笑:“我皮糙肉厚的,再来个十刀八刀都不碍事。” 黎桑嘴角扬了扬:“难怪死猪不怕开水烫。”顿了顿又说道:“过来给我瞧瞧伤口罢。” 周絮依言走到床边,褪去了外袍坐在黎桑身边,黎桑狠狠地皱了皱眉,外袍下已一片血红,触目惊心得很。 黎桑行走江湖,处理伤口也是老手。周絮依照他的吩咐,让店家捎来了一些纱布金创药,又准备了一套簇新的衣衫。 黎桑倚靠着床沿,手脚熟练地帮周絮包扎起来。这贤王的皮囊原本细致白皙,没有一点儿瑕疵,被周絮用这皮囊半年来,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实在是暴殄天物。 “上药若是疼,你便喊出来罢。”黎桑把青绿的药膏抹在皮肉翻开的伤口上,轻声道,周絮点点头,额上都是汗珠子,却始终没吭一声。 一阵剧痛后,是纱布覆盖的轻柔感,周絮缓缓舒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微凉的指尖摩挲在他左臂上,细细的茧甚是撩人,周絮心尖儿一颤,却听得背后那人低声道:“这处的伤疤,是半年前那夜,我夜闯贤王府刺的罢。” 周絮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提到这一出,道:“是,你黎桑下手什么时候留情过,忒狠了。” 黎桑笑:“那时我也不是真要去刺白九,你却上当了,白白送上来给我砍一刀,也让我的剑尝尝你贤王的血味罢。” 周絮也笑:“那时哪里管得着这么多,倒是便宜了你的剑。” 黎桑把纱布打了个结,道:“你这一剑挨得倒是不亏,伤疤是留在你身上没错,恐怕也留在那白九心里了。” 黎桑的话让周絮微微一惊,身子明显震了震。 这句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将黎桑之前的种种行为言语联系起来,周絮顿时回过味来,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等哪天我们清闲了,你再带我去一趟无念谷,三郎定能帮我消掉手臂上这疤罢。” 黎桑一愣,没想到周絮会说出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应他。 不多时,小二把新熬的牛乳核桃梗米粥端了上来,周絮赏了他一些小费,小二眉开眼笑地一叠声道谢,就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0 差跪下磕头了。 黎桑斜了一眼周絮,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得很。” 周絮笑道:“那贤王府的钱横竖用不完,拿出来让大家欢喜也罢。” 黎桑一听这话,又觉好笑,摇摇头道:“当真是纨绔。” 周絮将粥端到黎桑床前,刚想舀一勺喂他吃,黎桑一把夺过碗道:“我又不是残疾,做甚么要你喂了。” 周絮笑:“我不过是想还黎桑公子在无念谷对我的喂药之恩罢。” 黎桑不理会,吃了两口粥,才轻描淡写道:“现在伤口也替你包扎了,天也大亮了,王爷怎么还不回去,仔细你那皇帝哥哥担心罢。” 周絮一想到这一茬就头疼:“横竖已经来不及了,管他呢,等你药过了罢,你现在内里全无,体力也全失,又有那些暗阁高手窥视,我怎好留你一个人在这。”越想越觉得郁闷,该怎么跟皇上圆了这谎呢,怕是早就穿了,那些侍卫既然是宫里的,十有八*九是皇上派来的罢,于是顿了顿又道:“索性我不回去了,做什么王爷,与你一同行走江湖还快活。” 黎桑听这话愣了愣,许久后才叹气道:“你现在走不是临阵脱逃么?被扣下一个勾结青衣会乱党的罪名,你倒是走得快活,贤王府上下的人怕是都逃不了一死罢。”说着深深地看了周絮一眼,继续道:“再说,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绝不跟心里有放不下、不快活的人走江湖。” 周絮刚才不过一时气闷,说出的气话罢,听了黎桑的话,顿时蔫蔫的。心里想,这黎桑,当真透彻得很,好一个眼里揉不得沙。 吃罢了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下了半局棋,两三个时辰眨眼便消磨掉了,日上三竿,黎桑中的软骨散药效也早过了,顿时经脉血液通畅,神清气爽。 周絮看他无恙,才放心别过,提心吊胆地回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喜欢主角受伤是不是一种恶趣味啊。。。喂。。。。 第36章 试食毒鱼 月朗果然是皇上调*教出来的人,看周絮一夜没回,见了他,也不慌张也不旁敲侧击,得体大方地说:“王爷昨夜没歇好,可是要歇会儿?” 周絮看他这样镇定,有些诧异,笑了笑道:“不碍事,看皇上今儿怎样安排罢。”心下想,若是泊如,我一夜未回他早就鸡飞狗跳哭丧着脸了。 月朗闻言乖觉退下,吩咐厨房炖了莲子百合羹,清心去火消除疲劳最好。 片刻后,皇上果然来了,脸上春风和煦,看不出半分端倪,手里还拧着一个食盒,很欢喜的样子。 “今儿早上看到客栈外有卖荔枝的,新鲜的很,就买了点,想着等你回来与你尝尝。”说着打开食盒,真是一大盒子又红又艳,壳上还沾着薄薄水雾的荔枝。 周絮本胡编乱造了一些理由,此刻却全然说不出来。皇上与他闲话几句,剥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当真是甜美多汁。 “兄长今日可要继续上路?”周絮试探着问。 皇上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弯弯地说:“你把上衣脱了罢。” “……啊?”周絮惊愕,这是唱的哪一出? 皇上笑:“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罢。” 周絮诧异,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只得依言脱去上衣,露出后背来。 皇上看他后背长长一条纱布,周围还有许多细细的伤口,皱着眉,沉吟半响,微微叹了口气道:“伤口竟这样长,深么?” 周絮身体僵硬道:“不深,怕不用两日便好了。” 皇上沉声道:“胡说,至少得养一个月。” 一个月……那是坐月子罢。 周絮想皇上已经看够了,急切地穿上上衣,皇上半眯着眼看他的一举一动,调笑道:“怎么?我们恒之长大了害臊了?后背也不让兄长看了?” 周絮打了个寒颤,笑道:“哪……哪里,光着膀子怪冷的。” 皇上在一旁嗤的一声笑,道:“恒之晚上少出去罢,听说,昨晚嘉乐楼就遭贼了,还是酒贼。” 周絮讪笑几声,道:“好像确有其事。” 皇上嘴角勾了勾,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失酒事小,挂了彩受了伤,还差点出了人命,事就大了。” 周絮嘴唇微颤,额冒冷汗,沉吟半响,道:“我再不敢——” “那些伤了你的人我不会轻饶,至于那个算命的老先生——”皇上打断他的话,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如此胆大妄为,我怎敢一直留他。” 周絮望着皇上,四目相对,皇上的眼睛似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泛着凛凛的寒光。片刻后,皇上笑了笑,起身道:“恒之你有伤在身,又一夜未睡,歇一下罢。” “兄长,我若定要护那人周全呢?”周絮凛声道,冷冷地看着皇上的背影。 皇上回过头来,沉吟半响,缓缓开口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说着转身出了房门。 自周絮受伤后,皇上的兴致似减了大半。在观州让周絮休养了两日,天气越发炎热,一行人便雇了一艘大船,走运河北上回京。 运河沿路经过的市镇与陆路不同,这一路上,又是别样一番风情。船行了几日,但见两岸蒌蒿满地,梅黄杏肥,原是到了菇州地界。菇州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城池内河港交错,湖荡密布,盛产鱼虾螃蟹,自古丰饶。 当然,菇州最著名的特产,便是水灵灵的美人儿,当今的明妃与曾经的太子妃,据说祖上都是菇州人士。 但若是回京,本不必经过这里,看来是皇上绕了水路而来。 一行人将船停在了码头,又租了两只小舟划入城内河道,两岸茶肆屋舍皆以灰白色调为主,屋檐宽大,整体清淡雅致。 小舟直划到城中最热闹的街市方才停下。 人在船上漂得久了,脚一踏上岸,反而不自在,感觉地是实在了,但人反而飘的。周絮直走了几百米,才渐渐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 皇上与众人赞扬了几句这菇州城的雅致与民风的淳朴,说话间便走到一家风格清雅的酒楼,众人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从窗外望去,景致极好,一城的山水繁华尽收眼底。 一落座,店小二看众人穿着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立马殷勤沏了茶。这茶色碧玉澄澈,落入白瓷杯里,看一眼便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点了几色菜,皇上问小二道,可曾还有鯸鮐没有。 只是周絮第一次看到皇上主动要求点菜,心下有些诧异。 鯸鮐这鱼他倒是听说过,但因为有剧毒,曾经出过好几起因食鯸鮐中毒致死的事件,朝廷便禁止市面上售卖,但因鯸鮐太过鲜美,价格又高,菇州一带许多酒楼还是暗地里售卖,许多食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1 客为尝一口这传说中的美味,竟也敢冒着被毒死和触犯朝廷法规的危险,来一饱口福。 众人听到皇上这话,都瞠目结舌,又不敢言语。 小二看皇上是懂行的,立马眉开眼笑压低声音道:“这位客官,今儿您可真幸运,还剩最后一条了。” 皇上点头,小二又问道:“客官是想做成白汁、椒盐、红烧、还剩刺身?” 皇上犹豫了番,道:“鱼皮椒盐,鱼肉一半白汁一半刺身罢。” 小二会意,立刻一溜烟跑到后厨,打了帘子进去吩咐去了 众人看皇上兴致高,也不敢多言语,心下却忐忑,吃这鯸鮐可是极冒险之事,有食之杀人的说法,万一有个闪失…… 皇上看众人面色青白不敢言语,笑道:“这鯸鮐虽有食之杀人之名,可毒全在肝里,只要烹饪处理得法,便是一道丰腴鲜美的河鲜。除非——”皇上用瓷盖撇了撇茶上的浮叶,继续道:“除非有人故意要置我于死地。” 众人脸上越发青了,皇上扫了一眼笑道:“说笑的,哪里会有这等事,这家酒楼的鯸鮐最是出名,只因每位烹制鯸鮐的师父在端给客人之前,都必须自己亲自食用一块,一刻钟后若他安好无恙,才能端上桌给客人。” 众人听了这话依旧讪讪的,不知道最近皇上怎么了,与来时春风和煦的态度大不同,说话总带着刺儿,笑里似藏着刀,让人的心一直提着。 周絮看皇上对菇州很是熟悉,便问道:“兄长曾来过此地罢?” 皇上点头,道:“两年前来过,还待了小半个月,说起来也是这个时节。” 周絮看众人皆愕然,只有月朗面色如常,料想两年前正是他与皇上来的菇州。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精心料理好的鯸鮐才上了桌。众人都愣愣地看着那三盘色香味俱全的鯸鮐,面露难色。 平日里,只要一上菜,都是让皇上先下筷子,吃第一口的鲜,可这鯸鮐又哪是一般菜。 众人不敢有所动作,皇上却也不动,桌上大眼瞪小眼,局促得很。 “就让我先为兄长尝尝这鯸鮐罢。”看众人局促,周絮笑道,便伸筷子夹了一块白汁鯸鮐,当真丰腴美味,世间少有,周絮不禁赞道好吃。 皇上笑而不语,独自喝茶。 又过了片刻,众人看周絮面无异色,方才眉开眼笑,一齐尝这传说中的美食,吃后个个惊叹称绝。 酒足饭饱,众人在这菇州城里转了转,街上都是卖枇杷杨梅的小摊儿,还有各色果酒糕点,热闹繁盛不亚于朝莲会时的观州,不多时,小福月朗手上已提了拉拉杂杂的一大堆东西。 天色渐晚,众人回到船上去,皇上想多留一两日,众人便都连连点头称赞这菇州气候宜人风水宝地,多留一两日才值得。 周絮回到舱房洗漱罢,躺在床上看着船外的明月发呆。 想起第一次在淼淼楼,与黎桑夜谈直三更天,也是这样的月色溶溶,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仗剑江湖的奇闻异事,听了直让人热血沸腾。他也说到过菇州,那时他和沐音还有几位兄弟办事路过此地,夜宿客栈,半夜里将睡未睡,听得有人轻声扣门,不急不缓,他当下便提着一颗心,害怕是朝廷听到了风声来试探,或是出了什么变故,谁知道? 黎桑当时还眉开眼笑的,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怎么找?我提了剑走到门边,贴着耳朵听,却听到一声软糯酥甜的女声问道:‘公子,今夜这般冷,奴家为你暖床罢。’她这般说着,门缝里还塞进一张纸,黎桑打开一看,竟是那女子的画像与名字,黎桑吓得把那张画像就着烛火烧了。 一人说一人听,两人直捧着肚子笑。 黎桑说,那时他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听了这话像是耳朵被烧了一般,从耳朵一路烧到脖子,烧得满头满脸的红,最后只得去后院泼了一桶冷水,才作罢。 周絮想,是,你黎桑那时是不经世事的孩子,现在又经世事了?还不是一样没长进…… 周絮想着黎桑满脸红透透的模样,觉得好笑,便不自觉笑出声来。又看这月光冷冷,月色下是他口中的菇州城,也不知他现在在哪,身上有没有再受伤,两人何时再见罢。 正当周絮想得出神,忽而也听得舱门咚咚咚的响,心下一惊,暗道,不会罢?想什么来什么,那软糯甜酥的菇州小姐儿也找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一直看文的天使~ 虽然已经从新晋榜掉下来了,为了小天使我也会继续努力哒 诶,对,那就是包小姐大家不要怀疑 第37章 久别重逢 叩门的声音轻轻的,不缓不急,周絮也学黎桑,把耳朵贴着门,看有没有那酥软的声音传入耳。 却不想…… “恒之,可是睡下了罢?”门外那人轻声问道。 周絮咂舌,立马整理了一番衣衫打开门,笑道:“没呢。”刚要请皇上进来喝杯茶,又看他穿戴整齐,束了发,一副要出门的形容,便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上定定看着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邀你一起去逛逛菇州的夜市,顺便见一个人。” 周絮心中一凛,他这个皇兄说带他去见人,准没什么好事。 换了身衣裳,周絮也不敢让皇上多等,便提心吊胆地与他出了船舱,手轻脚轻,不想引起太大动静。 上了岸,月色明朗,不打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拐过了码头,街市上的人声灯火就渐渐浓了。菇州河鲜丰足,夜晚的街市四处叫嚷售卖小龙虾,一个个足有两个拇指大,麻辣五香蒜泥,称斤卖,不似京城按个卖,便宜又好看。 皇上看周絮的眼睛流连在小龙虾间,笑道:“恒之喜欢,就买一筐回去罢。” “等见完兄长说的那人,再买也不迟。”周絮心里却道,这小龙虾虽然好吃,也不知待会儿还有没有心思吃。 这菇州是产美人之地,除了小龙虾,当然还有满街声音软糯酥甜身段窈窕风流的小姐儿,一路上不是龙虾香,就是脂粉香,熏得路人都醉了罢。 皇上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拐了几条巷子,来到一个打着灯笼的寻常院落前,既没牌匾,亦无门号,只得两个门童蔫着脑袋守在外,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门童一看到他二人,立马来了精神,躬身作揖请他们入内。入了院门,转过几处假山,绕过几曲回廊,二人被引到一个既不是正厅也不是客房的小厢房里。屋内床几茶案一应俱全,古董玩物也颇具风骨,可见屋主品味极挑的。 二人一进屋,便有人侍坐奉茶,周絮坐下喝了一口茶,便见一个乖巧玲珑的侍女进屋说道:“二位请稍等,我家公子正换衣裳,片刻便来。” 周絮心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2 中诧异,谁人敢用换衣裳的理由让皇上等,那可有趣了。 果然不消片刻,周絮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雕花的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素衣,头发半束,依旧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 许久未见,姿容有增无减,眉目间却还多了些许风情。 唉,那样绝色的人儿,除了悦卿,还能有谁呢? 曾经想过千万遍的人儿,想过千万遍的重逢场景,如今这人就在眼前,周絮却觉得有些灼灼晃眼,低下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有些抖。 “悦卿,可算等到你了。”皇上嘴角含笑,扬起眉看着那人,一脸的欢喜。 悦卿愣了愣,弯着眉眼道:“皇上平日哪里这么唤我,还是照旧罢。”他既知面前这两人是皇上与王爷,也不作揖请安,只上前来,为他二人添了茶。 果然,静妃的话,真真的,哈,哈哈。 周絮在心里笑了两声,也不知笑点什么,就觉得十足的好笑。他们两如今这样做作给我看,又是何苦呢? 周絮看那身白衣晃到自己眼前,也不抬眼,看那双又白又细的手为他沏茶,古瓷的杯子里一汪碧水。 “王爷,许久不见了。”声音依旧风平浪静的,熟悉的很。 “是,白公子近来可好?”周絮语气也淡淡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说什么话,所有的气力都在控制住身体的颤抖罢了。 悦卿沏茶的手明显震了震,几滴茶水落在桌上。 还没等他回答,皇上便笑道:“悦卿现在,怕是没在王府时欢喜罢。” 悦卿放下茶壶,坐在周絮对面道:“外边的一切自然及不上王府。” 周絮笑,不言语,垂着眼,片刻一杯茶便见了底,伸手去拿茶壶,却被悦卿抢先了,他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了顿,缩了回来。 悦卿为他沏茶,又是碧盈盈的一杯。 “王爷既然这样喜欢这茶,待会捎一些回去罢。”悦卿笑道。 “那就先谢过白公子了。”周絮勉强扬了扬嘴角,继续饮茶。 皇上挑起眉毛,饶有兴味地看着一直将头埋在茶杯里的周絮,道:“你现在倒一杯墨汁儿给他,他怕是也一杯接一杯的喝罢。” “皇兄说笑了,这茶确实好得很。”周絮扫了一眼皇上,语气依旧淡淡的。 皇上眯着眼瞧着周絮,道:“怎么,你日思夜想的悦卿现在就在眼前,你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 “……”周絮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眼前花白一片,手心都是汗。 悦卿笑了笑,道:“皇上就不要为难王爷了罢。” 皇上扬起嘴角对悦卿道:“你倒是护着他。” 悦卿不置可否,笑问道:“皇上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很久没听你的琴声了,想得紧,再说——“皇上斜了一眼周絮,扬了扬嘴角道:”料想恒之也没听过悦卿的琴声罢?” 周絮的手猛地一颤,面色青白。确实,他与悦卿朝夕相处小半年,却没听到过他的琴声。 各人都不说话,片刻后,悦卿对周絮道:“怕是王爷惹恼了皇上罢?皇上才这样故意气你。” 皇上笑了笑,不置可否,周絮嘴角抽了抽,干干笑道:“我怎敢,生死全凭皇兄一句话。”可不是么,那日是他说,黎桑,他不敢留的。 皇上沉吟片刻,冷冷道:“恒之知道便好。”喝了一口茶,又转向悦卿道:“你不知,朕这皇弟,心里头装着的人可多着,之前是你,现在又多了个俊俏的公子,也不知还有谁,怕是他这一生一世,都是要这样脚踏几条船罢。” 周絮眼角抽了抽,紧紧地抿着嘴,悦卿见状笑道:“我在王府时,王爷一向待我如亲人,并非皇上想的这般——”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一架古琴前,道:“皇上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周絮略微抬眼,看那古琴通体漆黑泛着绿光,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一袭素衣的悦卿坐于琴畔,清雅又妖娆。 皇上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斜眼看了看周絮的反应,嘴角抽了抽,淡淡道:“随悦卿的心境罢。” 悦卿颔首会意,低眉抚袖,指尖一拨,行云流水,娓娓道来,在众人心里荡起涟漪。 月色浅淡,夜雾渐浓,一曲弹毕,夜风习习,穿着薄衫已觉微凉。 就着余音未落,皇上与周絮说了一段往事。 两年前,菇州,也是六月,梅子雨刚过,蓬蒿满地,鯸鮐正肥。 太子妃卧病大半年,终日郁郁,病久生郁,郁就成疾,无论换了多少个太医,试了千百种药,仍不见一丝半点的好转。 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听说民间有位医仙妙手三郎,医道高深,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却行踪最是缥缈,太子差人查了两个月,才得知他当时可能在菇州。消息也不是百分百确切,却值得一试。 那段日子,因为太子妃的病,太子寝食难安终日郁结,也想趁此机会,微服菇州,一是出来散散心,二是找那位神出鬼没的妙手三郎,横竖死马当活马医罢。 谁知道,妙手三郎没找到,却遇到一个人。 那日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皇上进了一家临河的酒楼,就是中午他们一行人去过那家。鯸鮐的美味天下闻名,朝廷越是禁止食客越是好奇,都传鯸鮐食在菇州,而菇州做鯸鮐最出名的,就是那家酒楼。 太子好奇,便招呼小二将鯸鮐做来,不巧得很,前面的一个客人也要了鯸鮐,而楼里只剩下那一条了,掌柜看太子气度不凡知是贵人,一叠声赔不是,却也不得办法,总是先来后到的理儿。掌柜指了指临窗的一桌道,正是那位客官,先要了这鯸鮐。 太子顺着掌柜所指望去,那桌只坐了一个素衣男子,背影挺拔纤细,颇具风姿,还是少年人的模样,背对着他们,太子盯了片刻,也没太留意。 随身的月朗想用百倍价钱,与那少年讨要鯸鮐,太子不允,两人只得挑了个隔壁桌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些时鲜菜。 都说这鯸鮐丰腴鲜美,闻着味儿连和尚都想还俗,太子心下遗憾,却也没办法。 不多时,小二将做好的鯸鮐端了来,送到临窗那桌上,菜一出,飘香满楼。 只见那素衣少年与小二低声说了两句话,小二便眉开眼笑,将那盘白汁鯸鮐端到太子的桌上,道,是临窗桌那位小客官赠的。 太子心下又诧异又欢喜,忙转过身,那少年朝他拱了拱手,淡淡一笑,满眼春风和煦。 皇上当下呆住,久久不能言语。 这个人,竟和太子妃生了一样的面容,乍看时确实十足十的像,细细看来,眉目清泠些,面上也多了些棱角,眉眼间的风流,怕是要胜过太子妃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520表白一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3 直看文的小天使~ 谢谢氽鱼卷小天使的灌溉~鸡冻扑倒 诶,今年大家吃到小龙虾了没? 第38章 梦话旧事 皇上这么精明一个人,当然知道哪能有如此巧合。这鯸鮐一赠,好一个别致的见面礼。两人当下便互相敬酒,做足礼仪,报了名号。 少年人自称白九,祖籍京城人氏,后辗转长居平洲,此行来菇州,原为一尝鯸鮐美味,却不想收获更大,遇到知己。 太子眉毛一挑,听这话,便知此人为自己而来。 白九也不否认,笑说,他自小被迫离家,后家族败落,现京城还有一姐姐,想与太子一道进京去探望姐姐。这进京,指的当然是进宫。 皇上看他这容貌,早就猜出十之八*九,原知白家有个独子,太子妃的弟弟,六岁时被人抱走再没找到,却不料此番南下,竟让他遇到了。 白九知瞒不住他,坦言自小被青衣会收养,虽不曾结誓入会,因为师父是青衣会长老,和青衣会也算是有干系的。 为什么不入会呢?白九笑,笑得春风和煦,语气却冷冷的。六岁那年他是被青衣会拐走的,只因他是白老将军的后人,当今朝廷白相爷的儿子,本想害了他性命,后白老前辈觉得这做法太下三滥,才出手阻拦救他一命,也不能把他还了回去,便把悦卿收为自己九弟子,从此便有了江湖上传说的用毒手段高明狠厉,神出鬼没的毒圣白阎王九弟子——白九。 青衣会的人处处忌惮他,毕竟,六岁的孩童也记事了,碍于白老前辈面子不好出手斩草除根,最后只得各自小心。后来白老前辈过世,青衣会与他的牵连也就淡了。却在去年,白九突然以男宠的身份卧底贤王府,这让青衣会众人也愕然得很。 菇州一遇,太子与白九相谈甚欢,意气相投,太子更是为白九的琴声所痴迷,说听过白九的琴,便再也听不得别人的。那段日子,太子为白九在菇州买了一处宅邸,两人一呆就呆了小半个月。 于是,太子微服回宫,身边暗暗的多了一个人,便是白九。 但此次太子微服回宫不久,太子妃就病逝了,白家也树倒猢狲散,院子家产都分了干净。那些为太子妃医治的太医,因为无能,统统被太子下令处死。 过了又不到三个月,先皇驾崩,太子萧穆之继位,故事也就先断在这里罢。 这就是为什么,此刻,白九、皇上、周絮会在此处,一起喝茶听曲。 周絮沉吟了半响,道:“其实,太子妃没死罢?” 皇上喝了一口茶,扬了扬嘴角道:“是,你那晚在溯月斋不是见着了?” 周絮点点头,终于解了心中一个疑团,那个面目全非的疯女子,确实是太子妃没错了,心下有些冰冷,冷冷道:“所以,皇兄和白公子,是怎么把太子妃变成那副……样子的?” 皇上皱了皱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淡淡道:“恒之你这是说笑了,把太子妃逼成这副模样的,难道不是你么?” 周絮身子一颤,千万种滋味涌上心头却开不了口,这贤王皮囊惹下太多破事,要让他一一弄明白,非得疯了不可。 悦卿瞧在眼里,温言笑道:“皇上就别提这些了罢,现在的王爷,哪里知道这些事,都过去了。”说着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喝了口茶。 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点头苦笑道:“是,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说着转向周絮道:“今晚你和朕就住白九这儿罢。” 周絮刚想推辞,却被皇上揶揄道:“怎么,如今恒之连悦卿这儿也住不得了?只有那俊俏公子那才住得?”说着朝周絮一挑眉,淡淡一笑。 好得很,这一招激将法好得很,周絮已经回过神来,道:“臣弟也不想搅了皇兄与白公子的雅兴,所以还是告辞罢。”可惜周絮油盐不进,说着便站起身来。 自己之前对悦卿那点心思多可笑?皇上看在眼里就像看笑话罢,现在何苦继续当丑角?周絮心里自嘲道。 皇上微微眯起眼,笑道:“噢?看来得把那位公子绑了来才行,只是他本事那样大,恐怕得先打折手脚下点药罢?” 这番话真是嚣张到极致,周絮气结,愤愤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看他这副模样,又觉好笑,啧了一声道:“上次白九那些软骨散,味道不知如何。” 悦卿的脸白了白,偷偷瞧了眼周絮的面色,看他脸色由白转青,好不精彩,苦笑道:“皇上与王爷闹不愉快,何苦拉上我。” 周絮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也不知现在这状况,是这两人在打情骂俏,还是皇上在调戏他,总之,一言难尽得很…… 皇上看周絮这般形容,估计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了,朝悦卿使了个眼色,悦卿会意,抬眼望着周絮,柔声道:“王爷,悦卿有几句话想同你讲——” 周絮心中一颤,稍微缓和面色低下头,迎上悦卿一双水光潋潋的眼睛,一愣,一道白袖抚过,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蹭到鼻尖,周絮只觉一阵软绵绵的晕眩,眼前一花,便沉入黑沉沉暖融融的泥沼中。 那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梦,简直是周絮这辈子做过最渗人的噩梦。 梦里,他是一缕游魂。闲闲地飘在贤王府的院子里,无牵无挂,轻盈自在,月色透骨的凉。转瞬间,他的魂魄已至贤王的厢房外,从门缝飘进去,却听得帐内娇喘连连,一声声旖旎低语不堪入耳,一只手伸出帐外,轻轻一挥衣袖,烛火灭了。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怕是谁在此行翻云覆雨之事,非礼勿视,怕是要长针眼,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正当他这缕游魂要飘出窗外的瞬间,听得帐中人软软地道:“恒之,你便是这样想要朕么?” 另一人答,音色颤颤道:“想得紧。” 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不,是贤王的声音。 纵然是一缕微不足道来去自如的游魂,此刻周絮也被惊吓得挪不动身体,仿佛被什么强大的事物吸引般,周絮的魂魄被拉入屋中,缓缓靠近帷帐。 轻笑细语声旖旎地缠绕在一起,越靠近,听得越是分明。 一人道,皇兄,臣弟日日梦里想你,你可不曾看臣弟一眼,眼里心里都是舞儿妹妹。 另一人道,所以现在,朕便入了你的梦罢。恒之你当真是无情得很,舞儿那样喜欢你,你却把她当做报复朕的工具。 那人又道,谁让皇兄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不那样折磨她,如何能引起皇兄的注意? 另一人笑,恒之当真调皮。 那人也笑,也只有在我的梦里,皇兄才肯任我这样抱着,这样软柔乖巧讨喜—— 周絮的魂魄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好不恶心,却偏偏天不遂人愿,帷帐缓缓被拉开,这翻红覆浪,香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4 汗沾濡,春光无限的两人,正是贤王与皇上。 ——是,是原装的贤王。 这是贤王的梦境,周絮,便是入了他的梦罢。 衣衫褪尽,乱发一床,皇上软软地躺在贤王身下,眼角眉梢都酝满风流。贤王将这副腰身紧紧扣住,俯下身去细细品尝。 隔着蒙蒙月色,一倒一颠,好不风流。比最上等的春宫图还要香艳百倍。 正当这两人春魂自乱时,贤王身体一震,猛地坐起来,面色青白嘴唇颤抖,一副怕极了的样子。原来他怀里的人儿,已化成太子妃娘娘的面容。红唇皲裂,泪眼含血,一头青丝转白发,面上森冷森冷地笑着,问道,恒之哥哥,你为何这样怕我,是舞儿变丑了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森森的月光里如一副枯骨。 那贤王想要爬下床,身体却像被钉在床板上一样动不得,太子妃戚戚然一笑,将他压在身下,猎猎红衣,如同鬼魅。贤王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角噙着泪,一副痛苦至极害怕至极的样子。 周絮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却抓了个空,是,他现在只是魂魄一缕,在旁观这场梦。 女子笑盈盈道,恒之哥哥,我们殉情可好?她如枯骨的手指覆上贤王的手,缠绕住他的脖子,贤王的脸被憋得通红,咳嗽都发不出声音,冷汗直冒,一副快要气绝的样子,他拼命张口,颤抖着嘴唇挤出几个字:“舞儿……我……对不起你……” 那女子一愣,留下两行血泪,手上的力道消失了,贤王试探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身子能动弹了,朝女子猛地一推,连滚带爬翻身下床,喘着粗气夺门而出。 就在此时,周絮的魂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咻的一下,他的魂魄再次被吸入了贤王身体里,此刻,他又与贤王合为一体。 “王爷,这是急着去哪?” 周絮一顿,转身回头,映入他眼里的,是悦卿春风和煦水光潋潋的笑容。 周絮像是猝不及防被一根毒刺扎了一下,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刺痛。他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周絮,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要我等你多久啊混账!” 周絮一转头,看到一脸气急败坏的黎桑,正冲着自己皱眉发火,忽然之间,周絮感觉所有的刺痛所有的恐惧一扫而光,全蒸发掉了。 周絮笑:“黎桑,你终于来啦。” 风清气爽,云开月明,什么都不怕了。 “王爷做什么好梦呢,这样开心?” 周絮睁开眼,室内香雾氤氲妖娆,悦卿嘴角含笑,依在床边眉眼弯弯地瞧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小天使这种事怎么会忘~ 恩我的恶趣味,喜欢让主角受伤和做梦。。。 第39章 水落石出 周絮还没从惊心动魄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挠了挠头,额角爬满冷汗,呼了一口气,眼神依旧蒙蒙地,道:“一个噩梦……” 悦卿就像曾经在贤王府那般,笑盈盈地望着他醒来,温言道:“先前王爷喊叫了番,我刚想叫醒王爷,王爷又笑了,怕是噩梦有了好结局罢。” 周絮用袖口擦了擦汗,回味着光怪陆离的梦境,若有所思不言语。 悦卿又道:“王爷唤了好几声黎桑这名字。” “……” 悦卿将身子靠近周絮,周絮反射性地向后一躲,悦卿嗤的一笑:“王爷与悦卿倒是生分了。” 周絮苦笑:“白公子,我们不是一路人罢。” 悦卿怔了证,缓缓点了点头,笑道:“黎桑公子是好人,王爷自该只待他一人好。”看着周絮的一双眼睛依旧水光潋潋。 周絮直视着这双桃花眼,低声道:“以前我若是有什么冒犯……白公子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语气淡淡的,让人觉察不到一丝半点的情绪起伏。 悦卿身子颤了颤,眉尖微蹙,半晌,面色青白道:“王爷那日与我在佛堂结拜,可还当真?” 周絮苦笑:“那日我两的名字都不是真的罢……”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悦卿水光潋潋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纹,垂下眼,道:“我明白了。”嘴角扬了扬,一贯的春风和煦。 “皇兄呢?”周絮环顾了一眼房间,袅袅香雾中只有他两人。 “皇上说,王爷定是有些话要单独与我讲。”悦卿站起身来,走到茶几上沏了一杯热茶,端到床边递给周絮道:“先前我给王爷下了些曼陀散,现在可能会有些头晕,喝点茶会好些。” “……白公子的毒当真厉害。”周絮苦笑。 悦卿垂下眼睑道:“王爷还是唤我悦卿罢。” 周絮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所以,当初你接近贤王,是皇兄的意思?” “不尽然,当时我进宫见姐姐时,她已经疯得彻底,我好奇,能把姐姐逼到如此地步的贤王,是个怎样的人物,皇上便为我和王爷制造了相遇的机会,因贤王的那点癖好,还有我这张脸,轻而易举,水到渠成,我便进了王府。”悦卿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 周絮清楚悦卿口中所指贤王,不是他。继续问道:“所以,皇兄是一直知道你要害了贤王的命?” 悦卿嘴角扬了扬:“什么事能瞒得住皇上呢,自然是他默许的。” 周絮心下纳罕,因为从他第一次用贤王的身体见皇上,皇上待他就亲厚非常,处处袒护,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谋害之心。 悦卿看穿周絮心思似的,淡淡一笑,道:“皇上想杀的,是曾经的王爷,你不必担心——”顿了顿又说道:“况且,皇上知道当初贤王的真心后,也后悔了,可那时毒入骨髓,怕是无力回天了,之后……” 之后便是周絮活了过来,在贤王的身体里,借尸还魂。 周絮咂舌,敢情皇上对贤王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并不是面上那样宽容,原来背地里玩得这样狠。 啧啧,从那个梦里看,这贤王对皇上痴心一片,梦里都想着和他翻云覆雨,虽然有悖人伦,却也令人唏嘘得很。可皇上却是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也是可悲可叹。 周絮沉吟片刻,犹豫道:“那天我在溯月斋遇到的那女子——” “是我姐姐太子妃没错,姐姐知道贤王对她的好,全是为了报复皇上后,便疯了,加上练了蛛砂心经心脉逆行,便双目失明容貌尽毁,皇上为了护着太子妃与皇家颜面,便昭告天下说太子妃已过世,当时为太子妃医治的太医也尽数杀了。” “……是白公子你杀的罢?” 悦卿眼睛弯了弯,笑道:“王爷料事如神,姐姐已经这副样子,她绝不愿意让外人看到,死人的口才最紧。“ 周絮也笑,江湖传言白九手段狠厉,确实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5 没错的,思付片刻又问道:“堂堂太子妃,怎么会练蛛砂心经这种阴狠毒辣的功夫?” 悦卿眼神一凛,像想起什么痛苦的往事般嘴角抽了抽,随即又恢复风平浪静,看着周絮道:“她自己傻,贤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贤王说想与太子争皇位,她便练毒功想着里应外合,帮他一把。” 谁知,贤王对准备坐上龙椅的那人,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他一分一毫呢?只不过欺她自己毁掉自己,毕竟,太子妃,宠冠后宫,是太子心尖上的人物。 周絮脑子转了几个弯,算是听明白这段痴傻得足足的往事了。贤王这个断袖,断得一点底线都没有,竟然看上自己的亲兄弟太子。而这太子呢,却喜欢白家的长女舞儿,并如愿娶其为太子妃。舞儿这女子也挺不省心,不知是瞎了眼还是脑子坏了,一片痴心对贤王,处处帮着他吃里扒外坑太子。 太子登基后,是想借悦卿之手除掉贤王,可阴差阳错被贤王飘走的魂魄托梦,知道了他这断袖弟弟的真心,恍然大悟,却已经来不及,这白九的七虫断魂散一下,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真是天意弄人,这三人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富贵闲人日子不过,这般自找罪受。 周絮啧啧几声,这贤王渣得足足的,太子妃也不省心,这皇上……看着有点冤,不过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现在对他这令人捉摸不透过分亲昵的态度,定是为了补偿当时被他毒死,却一片痴心的弟弟罢…… 冤有头债有主,他只是借这贤王身体一用,这些痴痴傻傻的往事,也不愿往深里想,累了自己何必呢,横竖没他什么事。 这些人就是不够透彻,不像黎桑提剑纵马走江湖…… 诶怎么又想到黎桑来了,周絮咂舌。 “悦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原本的贤王?” 悦卿眼波一转,道:“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桌上的烛火闪了闪,明明灭灭,周絮看不清悦卿的神色,只觉那人儿双眼弯弯波光粼粼,好看得很,也不甚真切。 周絮笑而不语,望向窗外,东方既白。 这故事倒是说了半夜,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悦卿起身,在微微晨光中一袭白衣坠地,朝他一望,眉眼弯弯道:“王爷再歇片刻罢,天亮后还要赶路。” 悦卿转身,门被拉开,漏进几缕薄光,周絮犹豫道:“悦卿,你这一番搅进来,又是为何呢?”何苦搅进这破事里来呢,明明本来可以自在逍遥一辈子。 悦卿回头,朝他潋潋一笑道:“做白九做久了,便想换个活法,做做小楼,这小楼做腻了,便想做悦卿看看。” “所以,做哪个最快活?”周絮追问。 悦卿的眼睛弯得更好看了,转盼多情却又如浮云飘过:“王爷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与悦卿,至始至终都是猜,也未见分明。 悦卿身子一转,门轻轻合上,地上那一抹薄薄的光,也尽了,天地越发沉寂。 周絮先前吸了曼陀散,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迷糊了一阵,转眼清醒过来,天已是大亮了。待他梳洗完毕,推门走出院子,日头正好。 一人坐在廊下,手捧一杯茶,气定神闲,仿佛世间风情都在他手中的茶杯里。听到推门的咯吱声,拿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皮也未曾抬一抬,淡淡道:“该问的,都问了罢?” 语气不像是皇上与臣子的威严,更像是兄长询问弟弟的寻常话。 周絮缓步走过去,靠近那人,半倚在廊上,定定地看着他道:“都晓得了。” 那人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那就好,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罢,不要听信风言风语。” 周絮坐在皇上对面,为自己沏了一杯茶,碧幽幽的一汪,轻描淡写道:“兄长可知,我早已不是以前的萧恒之,皮囊是,这里已经换了。”周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皇上终于抬起眼,定定的看他片刻,伸出手缓缓贴在周絮的胸口处,砰,砰砰,砰砰砰,忽而嘴角一扬,道:“确实不是了,但,那又怎样呢。”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手却不曾拿开。 砰砰砰砰砰,跳得更快乐,杂乱无章。 两人离开院子,天亮后,周絮再没见到过悦卿,也罢,昨晚算是道别了。 这菇州城,无论夜晚白昼,都热热闹闹的,只是昨晚声音酥软身段妖娆的女子已经换成了挑着担子卖瓜果蔬菜的小商贩,红彤彤香喷喷的小龙虾变成了糕饼包子油条,夜里满街的脂粉味,白日里满城的烟火气。 “可惜,可惜,错过了昨夜的蒜泥麻辣小龙虾。” 一路上,周絮只说了这一句话。 皇上笑:“回京城,买一车送你府里罢,随你怎么吃。” 上了船,众人都静静候着,也没谁敢多问一个字。 船继续上路,水波荡漾,一路北上,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话说~其实白酒算是主线杀青咯~诶~ 鞠躬感谢氽鱼卷小天使的灌溉~抱住 第40章 圆月佳酿 众人回到京城时,大暑已过,时近立秋,天却还燥热得很。 不过京城偏北,与南方整日整夜的闷热不同,日头落后,暮色渐浓,空气里多了份薄薄的凉意。 自从黎桑承认给周絮吃的三虫食髓丸,只是普通疏肝健脾的养生丸后,每月十五也没再来过,一眨眼,自观州一别,快一个半月没见过黎桑了。 周絮在王府的院子里放了一张茶几,摆上一壶茶,两半一分为二的红玉瓜,三四串紫黑的玫瑰葡萄,对着新月吹着晚风,自觉风雅极了,就是有些清冷。 他把半个红玉捧在怀里,舀了一勺子,汁甜肉脆,脆中带沙,满口的蜜,果然,这京城偏北,种出的西瓜够有味道,周絮啧啧称赞。 一旁的徐伯、泊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周絮瞧了他们一眼,道:“让你们来一起吃瓜果,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干嘛?” 徐伯皱着一张老脸,嘴唇颤微微地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们罢,和您同桌而食,确实不合礼数啊,老奴……” 泊如在一旁拼命点头,口中对对对不停地附和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周絮暗暗叹了一口气,哎,想让一个人陪他吃吃西瓜喝喝茶都这么难,罢了,何苦为难他两呢。 沉吟片刻,周絮正色道:“徐伯,现在府上一共有几口人?” 徐伯闻言,眼珠子咕噜一转,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后,赔笑道:“老奴最近脑子不好使得很,有点记不清了,马上……马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6 上去给王爷查。”迈着老腿一溜烟跑了,还挺快。 “……” 泊如偷瞟了周絮一眼,四目相对,讪笑。 “……” 不多时,徐伯急溜溜地跑回来了,喘着气道:“回王爷,现在王府上上下下一共八十六口人。” 周絮舀着西瓜的手一顿,心下愕然,皱眉道:“竟然这样多?!” 徐伯赔笑道:“一般粗使的下人,平日王爷自然不会见到。” 周絮点点头,淡淡道:“徐伯,这个月内,清退一半人罢,多给他们一些银子,回家买块地或做做小买卖,娶个媳妇生个娃,也比在这王府里孤老终生的好。”顿了顿又道:“动静务必小些,越神不知鬼不觉越好。” 徐伯、泊如停了王爷这番话,皆愕然,心下嘀咕,莫不是这王府要生出什么大变故? “王爷,莫不是要出大事?!”徐伯颤声问。 周絮嘴角扬起,道:“别担心,本王只是想……清静些罢了。” 这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徐伯泊如又不好追问,只得提着一颗忐忑的心领了命就去办。 周絮暗自思付,最好整个王府的人都清干净了,如果哪天他一走,就无牵无挂了。不过那几千几万两的银钱,他还是割舍不下,得想个法子转移部分才好。最起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罢。 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何走,他还想不出法子呢。 又过了十来日,暑期渐褪,两日后便是中秋,皇上早早命人传话,邀王爷去宫中一同过中秋佳节。王爷回禀,近来身体抱恙,不能与皇上一同赏月吃酒,罪该万死。 中秋这样的团圆之日,周絮当然自有打算,一轮圆月几坛佳酿,不知那人会来否? 却不料,他前脚刚让传话的公公回禀皇上,后脚月朗便来报:皇上驾到。 周絮刚用罢晚膳,正用茶水漱口,听到皇上驾到四字,吓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忙用手巾擦擦嘴角,匆忙整了整衣衫。 “臣弟参见皇兄。” 周絮低头,看到皇上的缎面靴边微湿,午后下了一场雨,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水,许是皇上走得急,踩到水坑里去了。 “听说恒之身体抱恙,朕就来看看,不必多礼。”皇上扫了几眼王府厅堂,饶有兴味道:“奇怪,这贤王府似乎比从前冷清了许多。” 后面这句话周絮就当没听到,回答道:“臣弟没什么大碍,就是前几日贪嘴,螃蟹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还劳烦皇兄亲自来府上了,罪该万死。” 皇上勾起嘴角:“螃蟹性寒,最好就着黄酒吃,可惜恒之你又喝不得。”顿了顿,斜了一眼周絮道:“恒之你若身体不适,朕便到你府上来过中秋罢?” 周絮惊得一头冷汗,正不知该作何回答,皇上嗤的一笑道:“与你说笑呢,看把你吓的,朕又怎会这么不识趣,扰了你人约黄昏后的好事罢。” 周絮强作镇定一笑,道:“皇兄自是要在宫里与众娘娘皇子公主一道过节团圆的,臣弟自然不会当真。” 皇上眉尖一蹙,沉吟片刻,道:“恒之,你不在,这团圆还有什么意思呢?”看着周絮的眼睛深冷如一滩不见底的水。 周絮笑,为皇上沏了一杯茶:“是皇兄抬举臣弟了。” 皇上不置可否,沉吟半晌,道:“朕听说你中秋不来了,各地州府又进贡了不少中秋特产,各色月饼,便挑了些平日不常见到的,送你府上尝尝罢。” 周絮眉眼间有些欢喜之色,道:“谢皇兄赏赐。” 皇上淡淡一笑:“恒之,明年中秋,与朕一道过罢?” 周絮愣了愣,面上颇有难色,道:“日子还这样长,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皇上定定看着周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道:“恒之你呀,就连一句安慰的诺言,都不肯给朕么?” 周絮看皇上神情甚是落寞,心头一颤,苦笑道:“臣弟从不许无把握的诺言。” 皇上垂下眼,扬了扬嘴角,淡淡道:“也罢” 周絮吩咐下人把昨日买的西瓜浸了冰水,拿出来且成小块,盛在琥珀琉璃盘里端了上来,瓜囊鲜红,琥珀流光,煞是好看。 西瓜大寒,御膳房是万不敢呈上的,万一皇上要是吃出个不舒服来,那便是杀头的罪。皇上活了二十多年,却没吃过西瓜。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清凉沙脆,汁多如蜜,惊得眉头一展,很是欢喜。 周絮觉得皇上的样子有些好笑,略略放松了心情。经他手挑出来的西瓜,没有一个不甜的。 “也只有你肯这般待朕了。”皇上语气云淡风轻的,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周絮不言语,心想,皇上指的,大概是曾经的贤王罢?毕竟自己待皇上也没哪般好过。 皇上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穿了他心思般,浅浅笑道:“朕指的当然是你,不是以前的贤王。” “……” 两人吃完了一盘子西瓜,皇上突然正色道:“三日后谢侯爷就要在午门处决,恒之,你从前与他交情不错,朝廷中颇有些流言,你若去围观行刑,那些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你去罢?” 周絮一愣,道:“一切听从皇兄吩咐。”皇上的意思都这样明白了,他还怎敢拒绝?而且,谢侯爷与他的交情,只是那次鉴袖阁有过交往,匆匆一面,也谈不上多惋惜。绝对犯不着为此抵触了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坐了片刻,便起驾回宫了。 中秋那日,暮云收尽,影转庭梧。 周絮在碧藕榭设了桌案,摆上西域的马奶葡萄、淮南的柑橘、暹罗的菠萝蜜、云南的云腿鲜花月饼与广州的莲蓉双蛋月,当然,还有两坛二十年的仙藤酿。 早早清退了下人,独自坐在碧藕榭,赌一把,赌那人会来陪他过节。 风清月朗,水波粼粼,周絮等着等着有些犯迷糊了,亥时一刻,忽而听到一阵极轻微细密的脚步声自头顶传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看吧,这人还是来了。 “黎桑公子好兴致,踏月而来。” 一道白影倏忽闪过,黎桑稳稳当当地落在周絮对面,面含微笑,负手而立,在这夜色下光华熠熠,周絮看得一呆。 “没打扰王爷赏月罢?难道王爷在此等什么人?”黎桑笑问。 周絮也笑:“等了好久,总算等到了。” 黎桑显然没料到周絮会这么说,愣了愣,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久久不言语。 周絮看黎桑这样子有趣的很,眉毛一挑,道:“咦,黎桑公子,你的脸怎这般红,像大姑娘似的,莫不是之前喝了酒罢?”心中暗笑,逗他真是最最有意思的事。 黎桑知周絮在打趣他,瞪了他一眼,眼神闪烁,脸又红得更透了。 周絮拼命忍住笑:“黎桑公子可否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7 赏脸?今夜我有好酒。” 黎桑终于舒展眉头笑道:“巧了,正是想与王爷讨酒喝。” 两人坐下,周絮捧着两大坛子仙藤酒,得意洋洋地与周絮道:“怎样,可还入得了黎桑公子的眼?” 黎桑迫不及待的将酒坛子接了过去,打开封泥一闻,顿时眉开眼笑,赞道好酒。 周絮心下欢喜,这黎桑,真好哄,两坛子酒,便可换他这般喜笑颜开,真好。便取来两只古瓷杯,斟满了酒,笑眯眯地瞧了眼黎桑道:“我只喝一杯,放心。” 黎桑斜了他一眼,想这良辰美景也难得,就随他去了,轻描淡写道:“喝罢,只要你敢贪嘴,我自有办法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天使们~~ 话说,中秋什么的喝酒什么的,难道你萌就没嗅到车的气息~? 诶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第41章 水榭尽欢 周絮咂舌,又是想敲晕我罢,啧啧啧。 这仙藤酒色淡清透,入口清冽绵柔,尾净余长,回味经久不息,周絮心里叹道,也不枉他与晋王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了三四天,最后用一匹汗血马才换得两坛。 说一杯就是一杯,周絮决不食言。黎桑就着月色下酒,一杯接一杯,周絮就着月色吃葡萄,一串接一串,好不惬意。 黎桑突然注意到那一盘黄澄澄的菠萝蜜,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周絮,指着菠萝蜜奇道:“那一盘子奇形怪状的……是什么?” 周絮看他郑重其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甚是有趣,道:“这是暹罗国的菠萝蜜,你尝尝,味道很特别,而且有个特别的功效,你尝了我再与你说。” 黎桑满脸狐疑地看着菠萝蜜,看着模样奇特味道又浓郁,始终下不去口,周絮急了,用筷子夹了一块,伸到他嘴边道:“尝尝罢。”这当然是周絮的激将法,他知黎桑绝不肯让他喂的。 黎桑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会吃。”便夺过筷子赌气似的放入口中,眉头一皱,又慢慢舒展开来,道:“恩……味道还不错,软糯如蜜,你说,他又什么特别的功效?” 周絮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煞有介事说道:“生精益血,益肾补阳。” 黎桑脸刷的一下红得透透的,手中的筷子啪嗒的落了地。 “……没个正经!”黎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闷了一口酒,一副非礼勿听的模样,脸蛋儿比大姑娘的胭脂还红。 周絮心下好奇,难道这黎桑,自小就没看过春宫图?难道还是个不经人事的雏儿?虽然周絮也没真尝过云雨的滋味,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前在醉吟楼看过的春宫图册,堆起来怕是有房梁那么高,各种……玩法……烂熟于心,而且料想贤王这副身体早已身经百战罢。 周絮捧着肚子笑道:“我的意思是这菠萝蜜大补,你何必如此大反应。” “……胡言乱语” 黎桑眼神闪烁,如坐针毡,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样,脸蛋飞红。 周絮笑笑,觉他这副模样有趣极了,止住笑假装正色道:“对了,黎桑,问你个事罢。” 黎桑看他一张正经脸,皱眉道:“怎么?” 周絮强忍笑意:“上次你说在菇州客栈,一个声音软糯甜酥的女子夜半敲门‘公子,今夜这般冷,奴家为你暖床罢’,你看了那女子的画像,容貌可美?你如何把持住?”周絮还使坏地提着嗓子学女子软糯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黎桑一把抓住周絮衣襟,两人面孔离得极近,觉察到黎桑眼里灼灼怒火,周絮收起了笑,四目相对,许是这月色太清凉,黎桑眼里的怒火片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氤氲,还有他越发红透的脸、逐渐粗重紊乱的呼吸。 片刻后,黎桑放开周絮,哼了一声,赌气般别过脸去。 “好好,是我错了,言语冲撞了黎桑公子,求黎桑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罢?”周絮声音软下来,眉眼弯弯地赔罪道。 半晌,黎桑终于云淡风轻地转过头了,一脸事不关己的不咸不淡道:“谁敢跟王爷计较了。” 啧啧啧,周絮暗自咂舌,以后有的是机会欺负你,今儿就放过你。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周絮啃着月饼说了此次南下一路上的见闻,黎桑是从不跟他提起青衣会的事,只是挑一些奇闻趣事说,比如某个月色清冷的夜晚到湘西山里遇到赶尸队,某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路过冥婚的村寨,好在周絮的胆儿比谁都肥,黎桑怎样都吓不到他。 过了子时,水榭腾起浅浅的雾气,空气中有些湿湿的凉意,两人喝着酒吃着茶,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畅快淋漓意犹未尽,感觉可以这么说说笑笑到老到死也不会乏味。 周絮抬头看了一眼圆圆明月,犹豫了番道:“我在菇州,见到白九了。” 黎桑顿了顿,沉吟片刻,才漫不经心道了声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看一坛仙藤酿就要见底了。 周絮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舒了一口气,又道:“他在菇州有个宅邸,倒是很别致。” 黎桑不经意地抽了抽嘴角,冷冷笑道:“所以,王爷还在白九屋里过夜了?” 周絮听出黎桑语气里的别扭,有些诧异,又觉得好笑:“你别误会,皇上也在。” 只听得黎桑嗤的一声,道:“……你们玩得倒是挺别致” “……”周絮愕然,这黎桑,之前还觉得他不经人事,现在倒会说这种话,他在误会什么! “皇上是想告诉我一些往事罢,捋清楚了,才能明白通透。”周絮将在菇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黎桑,当然省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黎桑听后,沉吟半响,云淡风轻道:“所以,王爷你听了白九婉转缠绵的琴声,中了他的独门迷药曼陀散,还与他叙了一宿旧,当真通透了么?” 周絮摸着良心,思付一番,暗自肯定,千真万确,通通透透的。 嘴上使坏笑道:“黎桑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猜让我想起什么?” 黎桑皱着眉,思量片刻,面有疑色看着周絮问道:“什么?” 周絮半眯起眼,扬起嘴角道:“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媳妇。” 黎桑一愣,回过味来,扬起手就朝周絮抓去,周絮早料到他要拳脚相向,往右一闪,黎桑不依不挠举腿横扫,周絮纵身一跃避过,闪到黎桑身后,黎桑回肘撞出,周絮斜身避开,两人拆了几招。 周絮知自己敌不过黎桑,也有心让他消消气,竟也不招架,任黎桑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弓起身子闷哼一声,嘴角却含笑道:“算你黎桑大侠厉害,成不成,给你打了一拳,你就消消气罢。” 黎桑当然也不是真打,两人比划只用了一层的力,看周絮不格挡中招,他却莫名有些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8 担心,急道:“你怎么不知道避开!”便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周絮,眼神急切地望着他道:“当真没事罢?” 周絮就着黎桑的手站直身子,笑道:“你十足十的力道打我,我都扛住了,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这点力道这算什么。” 黎桑责备道:“你明明可以避开,为什么站着不动。” 周絮弯着眼笑道:“不让你黎大侠打一拳,怕是不会消气原谅我罢?” “你真是……”黎桑脸又红了起来,气结道:“真是……无聊得很。” 周絮笑笑不言语,两人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周絮抬起眼帘,四目相对,也许是湖面湿气太重,黎桑的眼里氤氤氲氲的,虽然月色清凉,周絮却感觉浑身燥热,心尖儿一颤,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脑中的清明逐渐被燥热的欲望吞噬。 “我不仅无聊,还无耻。”周絮将嘴贴在黎桑耳边,低低说道。 黎桑身子明显一颤,整个人僵住了般,耳根子却变得又红又软,呼吸也渐渐紊乱,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仙藤酒的香气。 周絮借势将黎桑一推,两人倚在水榭的画柱上,湖上的水雾漫上来,氤氲妖娆。 “你敢……”黎桑的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周絮看他乱了章法,一副舌头打结无法言语的模样,愈发不能自拔,抬起手在他灼热的脸上试探性的触了触。黎桑的热度从指间传来,触感温滑。被周絮微凉的手触碰,黎桑自喉间低吟了一声,眼角潮湿微红。 “敢怎样?”周絮的指尖在他热得烫手的脸上摩挲,从脸颊滑至下颌,轻轻一捏,说不出的意乱情迷。黎桑本能的往后一缩,周絮却更紧的将他的身子拦在怀里,两人脸贴着脸,彼此呼吸交换,更添缠绵。 黎桑的身子在他手上哆嗦了一下,渐渐放松软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一层绯色:“这次我可没醉……” 周絮贴着他的耳根道:“就是知道你没醉,我才敢,不然就成了乘人之危的无耻之徒。”语气有些轻薄有些暧昧。 黎桑双眼怔怔地睁大,哼笑了一声,双手捧住周絮的脸,道:“谁怕谁。”视死如归般咬上了他的唇,不得章法的吻像是赌气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周絮任他试探似的贴上唇,清淡微温,慢条斯理的唇瓣相依磨蹭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这般?”周絮贴住他的唇含笑问道,却再也忍不住,探出舌叶肆虐地开启黎桑的双唇,在他清淡温暖的唇齿间贪婪吸允着。黎桑耐不住般浅浅呻*吟了声,稍稍向后躲,周絮又肆虐得更深,将他的舌叶缠绕住,被这般狂乱又缱绻的吻需索着,黎桑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 从湖面吹来一阵水汽氤氲的风,为这缠绕的两人添了几分旖旎。 天上云收月明寒光清透,地上一双人唇齿相交缱绻绕水榭。 黎桑的身体已经软似一滩春水,周絮依依不舍地将舌叶从他口中抽出,黎桑用水潋潋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不服气般似要继续啃上来。 周絮嘴角扬了扬,游刃有余地一手拦住他的肩膀,一手绕过他的腰,把黎桑打横抱起,黎桑一推似要反抗,周絮知硬拼定不是他的对手,低下头含住他耳根柔声道:“别乱动,我想抱你。” 怀中的人哆嗦了一下,身子一软,紊乱的鼻息间,千般情思万般恩怨化作一声浅浅低吟。 作者有话要说: 滴~司机卡 下一章发车orz 其实我比较担心和谐被捕qaq 这样应该没事吧喂! 第42章 一晌贪欢 从未感觉水榭到房间的路程竟这般长。 周絮一脚踹开房门,将黎桑压在床榻上。黎桑感觉腰际束带一松,身体僵了僵,随即一个反扑,反将周絮按在身下,微眯着潋潋水光的眼道:“应该是你从了我。” 周絮一把扣住黎桑的手,抬起身子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感觉到黎桑动作一顿,知道他上钩了,又得寸进尺地舔了舔他的耳廓,贴着耳边用哀求般的语气道:“黎桑,从今往后别离开我……” 黎桑听了这番话,就似吃了软骨散般力道全失,周絮乘机又骑身而上,伸手拨开他的衣襟。黎桑浅浅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所有的尊严理智早就溃不成军。 周絮俯下身子,贴着黎桑的耳边道:“黎桑,你想好了,这可是以身相许。” 身下的那人僵了僵,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神迷离地看他,别过脸问道:“做那事,是不是,很疼。”黎桑有生以来第一次毫无防备的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身子微微颤抖。 周絮笑,伸出手抚上黎桑的脸,像害怕碰碎般温柔至极,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虔诚。命运把一个最好的人交与他,他定会最温柔相待,处处护他周全。 “黎桑,今后你便是我的了。” 袖子一挥,烛火闪了几下,灭了,一屋子的月光。 周絮将筋疲力尽的人儿紧紧揽在怀里,汗湿透被单也不舍得放开。黎桑被搂得紧了,朦朦胧胧间不舒服似的要挣开,周絮加紧了力道,在他耳畔道:“热也不许乱动,就让我抱着。” 也不知黎桑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睫毛颤了颤,确实不乱动了。 周絮就这样,盯着这被折腾得困极而眠的黎桑一整夜,看他的睡脸和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想着明儿一定要亲自给他熬粥,监督他很长时间不能让他吃辣椒,不知王府里有没有什么药膏对那处好,毕竟见血了…… 黎桑睡着时眉头是皱着的,周絮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才肯舒展开来。 天微微泛白时,周絮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不多久,感觉怀里的人有动静,睁开眼,黎桑已经从地上摸起昨晚褪下的衣衫,开始穿了起来。 周絮慌了神,从床上跳下来拉着黎桑的手道:“你去哪?便这样急着走么……” 黎桑垂下眼睑,道:“今天本有任务的,再不去就耽搁了。” 周絮知道黎桑指青衣会的事务,也没好多问,点点头,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温言道:“那处,现在还疼么……?” 怀中的人身子一哆嗦,脸上飞红,眼睛闪烁道:“不碍事,这……这种话以后别问,怪难堪的。” 周絮噗嗤一笑,揉了揉黎桑脑袋道:“羞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顿了顿又道:“昨晚可舒服?” 黎桑推开周絮,从耳根红道脖子,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小心罢,下次让你尝尝是什么……什么滋味。” 周絮笑,在一旁为黎桑整了整衣衫,把佩剑交给他,颇为恋恋不舍道:“你在外边办事,务必要小心,等我想法子脱了这王爷的身份,与你一道走江湖。” 到时候两人一道玩赏风月,真是神仙眷侣。此时的周絮真是一刻也不想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59 黎桑分开了。 黎桑听了这话,愣了愣神,片刻才淡淡一笑,道了声好,便翻身跃窗而出,消失在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里。 周絮看着黎桑消失的背影,笑,每次他都是从这窗户跳出去,第一次刺杀他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黎桑走后,周絮又靠着床眯了片刻,直到泊如在外边砰砰砰地敲门,一叠声喊王爷王爷。周絮被吵醒,本没什么好脾气,心道这泊如越发没规矩了,怎敢扰了王爷睡觉,胆子这样肥! 周絮没好气地开了门,泊如猝不及防地滚进了屋,哎哟了一声,看王爷没什么好脸色,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跪下道:“王……王爷,您答应皇上今儿要去谢侯爷的处决现场坐镇,现在已经巳时了,再不起恐怕来不及……” 听泊如那么一说,周絮的脑子渐渐活络了过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泊如偷瞄了一眼,看王爷的脸色渐渐没这么臭了,忙唤人来服侍洗漱穿戴,怯怯地说道“王爷,今儿奴才就不跟着您去了罢……” “怎么?”周絮奇道。 “这谢侯爷今儿斩首示众,场面不大好看……”泊如瞟了一眼周絮,看他面无异色才敢继续说:“奴才晕血,恐怕……” “……” 皇上备的轿子早已候在王府外,周絮匆忙梳洗毕,就由众侍卫簇拥着上了轿子。 已过中秋,这天却意外地特别热,周絮坐在轿子里,用手巾擦了一把汗,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没睡好,今儿也不怎么困,反而满脑子都是翻云覆雨的风流画面,黎桑意乱情迷的样子真是……周絮顿感燥热,给了自己一巴掌,骂了自己一句下流。 不多时,周絮听到街上人声渐渐嘈杂,打帘子一看,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平头百姓,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周絮零零星星听到了几句,无非是猜测这谢侯爷会不会哭天喊地,今儿来观刑的大人物是谁,他的同党会不会来劫法场云云。 对于围观行刑的众人来说,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两种情况,刀下留人和劫囚,以后说出去比戏文还要精彩。刀下留人怕是不可能了,谢侯爷反贼的罪名已经坐得十足十实,劫法场的话…… 大概也不能,青衣会的人不至于那么傻,这行刑现场一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青衣会应该不会做。 推测是这般推测,周絮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万一青衣会今天刚巧来了,万一黎桑也掺和了,万一……啧,哪有那样多的万一,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周絮安慰自己道,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轿子停稳,众侍卫早为周絮开辟了一条路,沈廷尉、监斩官侍立在外,一看到周絮出了轿子,便礼数周全地恭迎叩拜,把他引向高台处的雅座。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万没想到,今儿来围观行刑的大人,竟然会是贤王,这可真是从未有过的事,这天下第一纨绔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不仅沉迷风月,还对杀人有了兴趣了?真是出人意料的奇事一桩。 周絮叹了一口气,烈日炎炎,要不是皇上的意思,他哪里愿意来看这英雄末路的惨烈行刑。 高台的桌案上已经备了茶,摆了各色点心瓜果,两个侍女立在雅座旁,替周絮打着扇子。高高地朝下望去,一眼看到行刑台,周絮腹诽,这哪里是来看行刑,简直就是来看戏罢,真荒唐,难怪世人说贤王是第一纨绔,都是被旁人惯出来的。 沈廷尉殷勤道:“贤王大人,距离行刑还有两刻钟,今儿热,您先喝点茶,待会我命人送点冰镇西瓜来罢。” 周絮一听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就够了。”来坐镇行刑还吃西瓜成什么样子?眼前是血淋淋的肉块,口中是红艳艳的瓜囊?周絮想想就觉得有些反胃,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沈廷尉知贤王与皇上亲厚,便殷勤赞道:“这谢侯爷勾结乱党,理应凌迟处死,但圣上仁慈,念他祖上三代为朝廷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判了个斩首,当真仁厚。” 周絮点头笑笑,不打算多作理会。 一刻钟后,几个官兵押着十几个穿囚服的人出来,这排头第一个,便是谢侯爷。 这谢侯爷在狱中定是吃了不少苦,胡子拉碴,两颊凹陷,和之前那个精明圆滑的谢侯爷比起来,判若两人,周絮倍感心酸地叹了一口气,好歹他也帮过自己与黎桑见面,没想到再见时,却是刑场上。 囚犯们人字型排开,跪下。 烈日蒸得人睁不开眼,谢侯爷竭力做出视死如归的潇洒模样,但灰白的嘴唇颤抖不止,但见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周絮垂下眼,不忍心再看。 “王爷,时辰已到,准备行刑了。”沈廷尉坐在一旁,与周絮道。 周絮不言语,喝了口茶,抬起眼朝围观人群扫了扫,突然眼睛一直,心中咯噔一下,面色青白,在乌乌泱泱的众人堆里,他看到了那个化成灰都认识的人。 那个人也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锐利凛然。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捧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 黎桑啊黎桑,你来这里做甚么! 周絮急得心神大乱,难道他真打算做劫法场这种傻事不成?虽然戏文里老唱话本里常写,但现实中,劫法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不成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什么要干这等冒险的蠢事! 你要真是必须救谢侯爷,倒是与我说,我与你一道想法子也好啊!总好过你一人冒险,把我蒙在鼓里罢!周絮气急了。 “王爷,是哪里不舒服么?”一旁的沈廷尉看周絮面色青白,嘴唇颤抖,忙关切地问道,唯恐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周絮回过神来,努力使面色看上去冷静些,勉强道:“没什么,大概太热了。”再望向人群时,原本站在那里的黎桑早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滴司机卡~~ 日常表白天使们~这车可还满意?恩确实挺言简意赅的车。。。 因为被抓了锁了。。。。 第43章 突生变故 不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出,一个报道一声“午时三刻!” 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 一名精壮的刽子手往前跨一步,手中持着斩首专用的精钢锻造的大刀,站在谢侯爷对面,道:“侯爷,得罪了!” 周絮一遍一遍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始终找不着黎桑,周絮用衣袖擦了一把汗。 忽而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爹,女儿来救你!” 众官兵顿时大乱,当下法场四周冒出了许多蒙面的人,喊杀喊打,场面颇为壮观。 “保护王爷!”沈廷尉吩咐了一声,负手站在高台上向四下望去,周絮分明看到他嘴角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0 含笑,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一众侍卫将高台围起,周絮也站起身,急忙走到护栏旁向下望,看众兵抽刀抵挡,一时法场之中,刀枪交鸣,斗成一团,完全无法分辨黎桑在何处。 沈廷尉看周絮面色焦急,气定神闲道:“王爷放心,臣决不会让这些反贼伤了您,且放宽心,当戏看罢。” 周絮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且别伤了无辜百姓罢。”顿了顿又道:“那些反贼,尽量……抓活口。” 众蒙面人越战越勇,眼看法场众官兵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沈廷尉却越发志得意满,嘴角含笑道:“王爷放心,那是自然,抓活的,才有意思。” 周絮看他这神情听他这语气,顿时头皮发麻。心下雪亮,这斩首之刑大概是个圈套,就等青衣会的人往里钻。 兵刃交加声大作,此时众兵已露败象,众人惊呼声中,但见一个蒙面人从上一跃而下,双足分点法场中央两个侍卫的胸口,两个侍卫同时仰天摔倒,此人轻飘飘落地,在谢侯爷身旁站定,周絮看那身影一眼便认出,是黎桑没错了。 黎桑朝一女子颔首,女子会意,带着众人朝法场外渐渐杀出一条路。这女子就是刚才声嘶力竭叫喊之人。 看众反贼得手,沈廷尉依旧气定神闲,在周絮耳边道:“没想到,谢侯爷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散落在江湖,怕他也是个情种罢。”说着哈哈笑了几声,周絮哪里有心思附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桑的一举一动,想他快快全身而退才好。 在此生死存亡的关头,黎桑当然也不敢懈怠,提了谢侯爷纵身约起丈余,右脚在官兵头顶上一撑,一借力,又纵起两丈。身后数名囚犯也乘乱混进人群中,跑的跑逃的逃。 沈廷尉看了一眼周絮,云淡风轻地笑道:“王爷放松些,莫要紧张,这场劫法场的大戏,是不是精彩得很呢?” 周絮斜了他一眼,正色道:“此等大事,沈廷尉岂能如此戏言?” 沈廷尉收起笑容:“王爷教训得是,只是,此出变故,皇上英明,早已料到。” 周絮身体一阵哆嗦,耳中嗡嗡直鸣,果然,这就是皇上设的一个局。他现在只想立刻到黎桑身边去,自己武艺虽然不精却也能替他抵挡一阵,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也要和他一道…… 周絮转身拔腿就往高台下冲去,众侍卫想拦住,沈廷尉扬了扬衣袖,示意不让他们多事,他们也不敢造次。 众侍卫便直愣愣地看着王爷风风火火冲下高台,突然,在台阶上王爷身形一晃,一个踉跄,幸而一旁的随侍急忙搀住,不然怕是要滚下台阶去了。 众侍卫又直愣愣地,看着两人把王爷搀回了高台,此时的王爷像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软绵绵地任人架着,眼中却是灼灼愤怒。 周絮任人将他放回太师椅上,身体似一团棉花,力道全失动弹不得,头晕目眩,这不是软骨散又是什么呢?剂量怕还是加了好几倍。 “王爷且在此处歇着,这天热得很,怕是王爷中暑了罢?”沈廷尉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地道。 好一个狐狸…… 周絮咬牙切齿道:“沈廷尉,你好大的胆子。” 沈廷尉笑着摇摇头,道:“下官不敢,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这就是皇上让他来观行刑的理由罢,果然够狠。 众蒙面人看谢侯爷已经救出,认为此次劫法场大获成功,一个大汉高声呼喊道:“你们朝廷鹰犬,也不过如此,都是孬种罢哈哈哈。” 他笑声未落,忽然法场四周吼声震天,屋舍街道都似摇曳着,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谢侯爷胸有成竹,对周絮道:“王爷,看,我们的救兵来了。” 青衣会众人看突生变故,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有黎桑从容地将谢侯爷交与那女子,率身上前杀出一条血路。围观百姓早乘乱跑的跑散的散,街道四周被黑压压的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少说也有一两千精兵,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说青衣会这帮有勇无谋的大活人? 纵然黎桑武功了得,可在这重兵包围之下,如何杀得出去? 青衣会众人情急之中显然乱了章法,乱打乱杀了一气,气势渐渐消退,眼看就要不敌。黎桑危急间,转身望了眼高台,左足在一个士兵头上一点,凌空而起,右足又一点,身子再升高丈余,眼看朝高台疾驰而去,这等漂亮的功夫堪称惊世骇俗,法场上下一片寂静,数万道目光一齐注视在黎桑身上。 看黎桑危急之中朝自己奔来,周絮心中有些莫名的喜悦,但一想到周身力道全失动弹不得,又焦急万分,若以自己为人质,让黎桑脱了身倒是有些可行性。不过料想皇上早就算好了这一步罢,一种无力的焦灼让周絮感到万分绝望。 我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对那人说,要护他周全呢? “王爷,这些反贼纵然厉害,但我们人多,只消每人砍上一刀,这些反贼都会变成肉酱罢。”顿了顿又指着纵身跃来,正与十几个侍卫激战的黎桑道:“他朝我们这儿来,怕是想劫持王爷脱身,哈哈哈,王爷放心,臣定不会让他伤您半根寒毛。” 说着手一扬,周絮只觉眼前一晃,一张缀满刀片的大网从天而降,正牢牢的包裹住与黎桑缠斗的十几人。 “拉网!”沈廷尉朝高台下喊了一声,十几人拽着铁刀网使劲拉了起来,站在网边的几个侍卫立刻被绞成肉块。侍卫与黎桑也不再相斗,各自在网中乱窜避闪,好在黎桑身法了得,暂且没被铁刀网吞没绞成肉片,四肢后背却也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衣衫上尽是鲜血渗出。 沈廷尉指着在网中灵巧避闪的黎桑,佯作可惜状道:“此人武功了得,身法利落,这般真是可惜了。” “沈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求大人放过此人。”周絮虽然动弹不得使不出力,全身竟在剧烈颤抖,面色铁青嘴唇灰白,声音充满哀求恳切的意味。 沈廷尉显然没料到王爷会是这般激烈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气定神闲道:“王爷这番话,臣是万万受不起的,这人,皇上的意思,也是要留活口。” 随即朝拉网的众侍卫道:“仔细些,别伤了他性命。” 此番,青衣会劫法场众人尽数落网,民间纷纷传,这是那纨绔第一人贤王的计策,贤王拿了头等功。 铁刀网中只得一人存活,鲜血淋漓,似被千刀万剐过,也只剩半口气。众侍卫知道他武功了得,纵然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掀网后仍心有余悸,都小心翼翼慢慢靠近,生怕他突然跳起来给自己一剑。 这鲜血淋漓的人即使趴倒在地,气若游丝,手中仍紧紧握着他的剑,两个侍卫提心吊胆的走到他跟前,使尽全力拔,那把剑仍纹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1 丝不动握在他手中。一个侍卫骂了声娘,举刀想砍掉这只不屈不挠的手,却被侍卫头子阻止,说皇上要个四肢齐全的。最后只得七八个人,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握着剑的手,才把剑夺过来。 众人将他用铁镣捆住手脚,拖到高台处让王爷沈廷尉‘验货‘。一路拖,触目惊心的血迹一路蔓延,在烈日下红艳艳的,腥气浓烈。 周絮闭上眼睛,口中腥甜,一条血迹渗出嘴角,不知不觉,已将舌头咬破。 京城不似南方,入秋后雨水极少。 这夜却一反常态,雨滴啪嗒啪嗒打在屋檐上,一场秋雨一场寒,海公公为皇上披了件薄衫。 御书房内火烛高烧,光影摇曳,外敲三更鼓。 “皇上,您已经两夜没合眼了,恐怕……”海公公偷瞄了一眼皇上黑沉沉的脸色,只见皇上抬起眼,眼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直直的凝视着窗外某处,便没敢继续说下去。 顺着皇上的视线望去,贤王还跪在那里,已经两天两夜了,海公公垂下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皇上哑着声音问道:“这雨下了多久了。” “回皇上,这雨下了快两个时辰了。”海公公小心翼翼地答,这两日,宫中人人提心吊胆,在皇上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上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举起手揉了揉双眉间,满是疲惫。 沉吟片刻,皇上突然站起身来,冲出门外,也不打伞,直直的走向跪在御书房外两日两夜的人。 许是跪得太久了,那人已经彻底麻木,身子久久一动不动,不似活物,倒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一双黄纱绣彩云金龙的靴子出现在眼前,缎面被雨水打得湿透。 周絮的眼珠子略有所动,·黯淡的眸子有了些许生机,声音沙哑:“皇兄若是不答应,臣弟便一直跪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开车被锁文,大概是我车技太糟糕 还是去蓝翔学挖掘机吧23333 这一章虐的,会十倍甜回来~ 表白天使们 第44章 狱中作乐 秋雨缠绵,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派肃杀。 许久,皇上沉声道:“恒之,你这句话,分明是折磨朕。” 周絮充耳不闻,继续道:“放过黎桑,不然我不会起来。” 皇上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朕容你闹了两日,也该折腾够了罢,这些事,可由不得你。”说着俯下身,拽着周絮的双肩想要把他拉起来,周絮却纹丝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皇上,从容坚定。 皇上眼中的血丝更多了,他闭目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负手立在周絮面前,一字一句道:“来人,把贤王拖进屋去!” 周絮跪了两日,哪里还站得住,是被宫人架着进了屋的。皇上看他膝盖上鲜血渗出,两滩触目的红,紧握的拳头指甲直掐入肉里。 凝滞的血脉逐渐通畅,长久崩着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周絮突然感觉眼前冒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光斑,看不真切,整个屋子都是晃的,晃着晃着天地便颠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 宫人替他除了湿透的衣衫,太医替他查看了膝盖的伤口,磨得皮开肉绽隐约可见白骨。 折腾了一番,上了药,灌了汤,包扎好,众人都退下,皇上替周絮掖好被子,觉得累极了,里里外外都累。靠在周絮的床边也眯了一会儿。 周絮再转醒来时,天大亮,空气干燥微凉,暑热已褪,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一抬眼,便看到皇上正背对着他,伏在案上批阅奏折。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皇上转过身,看周絮睁了眼,便来到他床前。面上从容不迫,那夜的愤怒无措已荡然无存,云淡风轻道:“你睡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也就是说距离法场黎桑被捕那日,已经过了四天。 周絮用手肘支起身体,急切问道:“黎桑他现在——” “好得很。”皇上打断他的话,扬起眉毛道:“身处地牢还有太医为他治伤的,恐怕从古到今只得他一个。” 周絮愣了愣,提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虽然没能亲眼确认,料想皇上一国之君,应该不至于骗他,黎桑现在状况应该不至于太差。 皇上看他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扬了扬嘴角:“能把朕逼到这地步的,从古到今,也只得你一个罢。” “多谢皇兄不杀之恩。”周絮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皇上,赌一把。 皇上与他四目相对,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深不可测的寒潭,泛着冷光,一字一句道:“朕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不杀他?” 周絮顿了顿,笃定答道:“现在” 皇上挑起眉毛,道:“恒之,你可知,他犯下的罪,即使是朕,要救他也千难万难。” “臣弟知道——”周絮毫不迟疑地答道:“所以,救黎桑之事,臣弟来想法子。” 这答案是皇上始料未及的,怔了证,饶有兴味道:“你的意思是,让朕配合着你,做出戏,将那大逆不道劫法场之人,救出地牢?”说罢笑了几声,当真荒唐好笑。 “是” 周絮望着皇上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皇上苦笑:“恒之啊,你可知天高地厚?” “臣弟只知,什么是一诺千金,我已答应过,要护那人一世周全。” 皇上的眼光冷冷的,冷到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汗毛直立,可周絮没有半分胆怯半分退让,直愣愣的望着皇上的眼睛。 “好得很,护他一世周全,你这样,等于要朕……一世伤心。”几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话。罢了,眼前这人,已不是曾经那人,也正因为不是曾经那人,所以才…… 千万般无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去看他罢。” 一块雕有龙蟠剑身的青铜令牌落在周絮眼前。 在地牢门口候着周絮的,依旧是侍卫总管魏大人,一番恭迎叩拜后,熟门熟路地引周絮入了地牢。 众人都知道这王爷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才换来这道出入地牢的令牌,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一路提心吊胆不敢多言,怕触了王爷逆鳞惹来杀头之祸。 众人都一片沉寂,地牢内只得几盏幽幽的小灯,说不出的阴森压抑。 地牢尽头的一间狱房里,烛火似比别处明亮些,一个人正端坐在角落里入定调理气息,手脚都缚着沉沉的铁链,面色略微有些苍白,唇色褪成浅红,听到脚步声渐近,眼皮也不舍得抬一下。狱房中棉被帷帐俱全,倒也不担心他受冻。 看到黎桑这个样子,周絮舒了一口气。 “王爷,给这反……公子医治的太医刚刚离去,药正在火上煎着。”魏大人眼珠骨碌碌地转,早就嗅出了王爷和这反贼交情不浅,说出的话自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2 然好听。 周絮点点头,道:“有劳魏大人了。” 魏大人赔笑:“不敢不敢,能为王爷办事是下官的福份。” 一个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锁,那人才肯微微睁开眼,轻描淡写道:“地牢腌臜,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罢。” 周絮朝魏大人使了个眼色,魏大人含笑会意,说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便一溜烟退了出去。 看众人都退下了,周絮大步走到黎桑身边蹲下,拽着他的手,手心微凉,铁链咣咣地响,颤声道:“这段时间受苦了罢。” 黎桑云淡风轻地看着周絮,从容道:“不碍事,托王爷的福,这地牢倒是比客栈更好住,吃饭疗伤都有人悉心照料。”顿了顿,道:“听闻王爷在御书房前跪了两日,王爷千金之躯,自当珍重罢,别为了我一个大逆不道之人这般折腾。” 周絮听黎桑语气生分古怪,心想莫不是在生我那日去观行刑的气罢?于是站起身子贴着黎桑耳边道:“跪两日御书房的平地算什么,你让我跪两日搓衣板我都给你跪。” 黎桑瞪了一眼周絮,从耳根子到脖子脸蛋都红透了,看上去终于有些血色,羞怒交加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没个正经!” 对了,这才是黎桑应该有的模样,周絮压低声音调笑道:“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害什么臊。” 黎桑抬起手欲打他,拴在他手上的铁链立刻当啷作响,周絮佯作害怕道:“你若打我,那些侍卫可要冲上来了。” 黎桑扫了一眼,果然那些侍卫听到动静,都一齐朝他们看来,手按在佩刀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才愤愤垂下手,瞪着周絮道:“改日再收拾你这张嘴。” 周絮眉开眼笑道:“好,我整个人都等你收拾,除了你还有谁能收拾得动我?”说着便帮他挽起垂在肩上的头发,浑不在意那些朝他们扫来的惊愕的视线。 周絮的目光沉了沉,黎桑从脖子到锁骨,目之所及处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黎桑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重新将衣襟拢得严严实实的,淡淡道:“我自小练武,受的伤是这个几十倍都不止,不碍事的。” 周絮勉强勾了勾嘴角,道:“是是是,你不在乎,反正心疼的是我。”顿了顿又说:“中秋那夜,你是做好了从此阴阳两隔的觉悟才……才允许我抱的罢。” 黎桑沉吟半晌,垂下眼道:“王爷走王爷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的话,为什么总让我碰到你,去哪哪都有你。”周絮打断黎桑道,不是一路人这说辞,他知道是瞎扯淡的,毕竟,他对悦卿也这么说过。 “……”黎桑竟无言以对,毕竟确实是他一直跟着…… “你说我无赖也好,混账也罢,反正今后我就贴着你了,不是一路人也没用。”周絮死皮赖脸道。 黎桑听了这话,愣了半晌,摇了摇头苦笑道:“狗皮膏药。” “可不是么,就黏着你。”周絮深知,对黎桑这样的人,不死皮赖脸些,他怕是会心生疑虑罢。 黎桑也笑,过了良久,才道:“那你得求你皇兄,让他给我留个全尸,死相好看些,你给我选个好点的棺材,你就抱着我的尸体两人日日躲在棺材里,不许害怕也不许嫌臭嫌恶心,直到腐烂得透透的为止罢——”顿了顿又道:“不留全尸也行,等行刑完,等我死得透透的了,你再一把火把我烧了,灰烬留下,放你枕边。”语气轻描淡写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却是在交代身后事,字字虐入骨。 周絮收起嬉皮笑脸,面色终于沉下去,握着黎桑的手道:“我许你,护你一世周全,绝不会食言。” 黎桑沉吟半晌,道:“周絮,要留我活下,皇上也不一定做得到,你倒是敢说。” “不仅敢说,还敢做,你等着瞧。”周絮半眯着眼,又露出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黎桑本还想说些什么,几次开口,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我从来都不怕死,你怎么就勘不破。” 周絮故意拉下脸,佯作生气状:“是,我周絮就是混沌就是看不破不透彻,不像你黎桑大侠这般洒脱,被我抱了一次,说丢下我就丢下我,赴死都不肯说。” 黎桑又气又好笑,本想着,那夜后,缘分就散了,他做他的富贵王爷,他去他的阴曹地府,要是实在不舍,还可以在奈何桥等他罢。没想到这曾总是三心两意的人,此番却认真固执了起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说得清。 周絮看黎桑眉尖微蹙,面色比先前略有些苍白,一副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模样,自当他有伤在身乏了,便道:“困了罢?要不歇一会儿。”说着便给他铺好地上的棉被,棉被是簇新的,干干净净散发着日光的清香,周絮甚满意。 黎桑虽内力深厚,受了这千刀万剐的苦刑也伤了元气,这一番思付又劳神,确实有些乏了,便依言躺了下来。 周絮替他掖好被子,被子被铁链撩开怎么都捂不紧,周絮心想,哪天等皇上心情好,求他把铁索卸了罢。 四目相对,周絮道:“我每日都来看你,你赶紧养好伤,我就带酒来。” 黎桑点点头,片刻,沉声道:“周絮,你要救我可以,但是不准伤了自己性命。” 周絮面色沉了沉,勉强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们~~ 对黎傲娇的地牢宠溺圈养模式开启。。。 第45章 第一纨绔 “王爷,今儿请哪家酒楼的厨子?”徐伯垂着手,眼巴巴地等着周絮指示。 这几日,贤王府几乎请遍京城各名楼的掌勺厨子,这一举动,几乎成为贤王纨绔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民间传言,这断袖贤王看上了地牢里的某个俊俏风流的重罪囚犯,死皮赖脸跟皇上求了个通行令,日日去天牢对酒当歌翻云覆雨不算,为搏那囚犯一笑,还请遍全京城名厨让他尝遍天下美食。 普通纨绔道:啧啧啧,这贤王真是风流纨绔第一人!这乐子找得倒是别致风雅。 天下读书人道:啧啧啧,皇上也能忍?这贤王简直目无王法,地牢这等地方,岂是容他寻欢作乐之处? 平头百姓道:啧啧啧,有钱!有钱!贤王真有钱! 当然,这些流言都是泊如偷偷告诉周絮的,周絮听罢,笑得直不起腰,乖乖,说我在地牢对酒当歌也就罢了,我什么时候在地牢翻云覆雨?让那些狱卒白看了我的阿桑么?笑话!荒唐! 从这些言论揣测中最能看出,百姓们的眼睛才是最雪亮的,贤王就是有钱,有的是钱。别的都是虚的。 既然钱多得没处使,何不让我的阿桑吃遍京城名楼呢?就是这个道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3 。 所以徐伯问得好,今儿请哪家的厨子呢? 昨儿吃了云香楼的沙茶牛肉和文昌鸡,前日吃了白鹭阁的水晶肴蹄和盐水鸭,前前日吃了蜀月馆的水煮鱼和东坡肘子……五湖四海基本都吃了个便,今日来点新鲜的罢? 徐伯看王爷面色犹豫,知他也拿不定主意,便试探说道:“老奴听闻,近日暹罗国人在城南开了家暹罗菜馆,叫什么‘洒哇蒂卡’楼的,听说菜色新奇美味,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一试?” 周絮一听暹罗国三字,便想起菠萝蜜,突然来了兴致,当下就让徐伯去请了那个什么‘洒哇蒂卡’楼的厨子。 黎桑略微皱着眉,周絮这日从食盒中拿出来的菜肴,有股浓烈奇异的香料味,这还是其次,重点是,菜色嘛……糊塌塌的一片,有点一言难尽。 “阿桑,今儿是暹罗国的厨子,你没吃过暹罗菜罢?”周絮将食盒中的菜肴摆好,眉开眼笑道。 黎桑摇摇头,因为菠萝蜜事件,对暹罗国这三个字心有余悸。 黎桑有吃饭先喝汤的习惯,周絮给他盛了一碗满是大虾贝类的汤,捧到黎桑面前,一股海鲜与香料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竟意外的有些喜欢,香辣皆有,口感嫩滑,五味俱全。 周絮看黎桑眉眼舒展,知道他喜欢,自己也跟着眉开眼笑。 黎桑看周絮这般模样,苦笑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傻笑干什么?” “我们家阿桑好看嘛。”一天不跟黎桑耍嘴皮子,他就一天不舒服,说着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果然,味道层次分明,别有风味。 黎桑被周絮调戏了有一段日子了,丝毫没有长进,一听这油嘴滑舌的俏皮话脸就红,佯作浑不在意道:“又不是小姑娘,我一个大男人,穿着囚服,怎么能说好看?” 周絮扬眉道:“别家姑娘的脸蛋,最多用来当下酒菜,我家阿桑的好看,可以当饭吃,用来活命的。” 离得近得两个狱卒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黎桑瞪了他们一样,他们才勉强沉下脸。 这话没道理得很,黎桑心道,这人真该收拾了:“那好,这一餐你看着我吃罢,你不准动筷子。” 周絮垂下嘴角,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可是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黎桑扬了扬嘴:“吃不完,可以给他们吃。”指了指那两个狱卒,狱卒闻言,面上满是一言难尽。 诶,反正这段日子,这两苦命狱卒也习惯了…… 周絮当真只喝了那一口冬阴功汤,便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黎桑一口口吃饭,肚子虽然咕咕叫,眼底却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光彩,就像看着自家媳妇儿坐月子进补…… 黎桑起初被他赤*裸裸的视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些日子也渐渐习惯了,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吃罢饭,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道:“多谢王爷款待。” 周絮眉开眼笑道:“阿桑喜欢就好。”心下暗道:养肥了好,养肥了好抱,嘿嘿嘿…… 黎桑佯装正经道:“你每天这般在地牢招待我,不怕天下人骂王爷你目无王法么?” 周絮扬眉:“反正贤王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声早就坐实了,让他们说罢,横竖我也不亏。”横竖他们说的也是贤王,不是他周絮。 黎桑挑了挑眉毛,道:“王爷倒是看得开。” 周絮突然半眯着眼笑,微微起身伸长手臂越过一桌子的菜,在黎桑的唇边轻轻一点,还抹了抹蹭了蹭,才将手收回举到自己唇边,舔了舔。 是的,像品尝什么绝世珍馐般相当细致地舔了舔…… 黎桑的脸刷的红透了,桌下朝周絮腿肚便是狠狠的一脚。 周絮一边哟哟叫地捂住腿肚子,一边故作委屈道:“我只是饿了啊……” 一旁那两个狱卒目瞪口呆,齐刷刷地闭上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大义凛然,等周絮离了地牢,走远了,其中一人才敢压低声音道:“兄弟,我有治疗针眼的偏方,要不要试试?”另一个连忙点头兴奋道:“好好好,有劳兄弟了!” 周絮回到王府屁股还没坐热,泊如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跑来,说皇上驾到。 周絮咂舌,又这般猝不及防的来了。 “朕听闻恒之府上有闻名京城的暹罗国菜肴,便来瞧瞧。”皇上云淡风轻道,喝了一口茶,斜眼瞧周絮道:“不知可有打扰恒之?” 周絮用衣袖查了查额上的冷汗,恭恭敬敬道:“皇兄来府上,是臣弟的荣幸,何来打扰之说。” 皇上垂下眼帘,笑而不语。 徐伯拼命朝周絮打眼色,周絮会意道:“只是不巧,那暹罗国的厨子刚走,恐怕——” 话还没说完,皇上便抬起眼冷冷地看他一眼,周絮到了个寒颤,改口道:“恐怕——让徐伯去追还来得及。” 皇上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徐伯一溜烟便跑出厅堂,唤人去请回那个暹罗国厨子。周絮看着徐伯如踩了风火轮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甚么办法,现在黎桑的命留或不留,全凭皇上一句话。让他这样放肆地去地牢,每日大摆筵席,已是格外开恩了。 皇上的吩咐谁都不敢耽搁,不到一个时辰,十几样暹罗国菜肴便上桌了。 冬阴功汤、椰汁嫩鸡汤、咖喱鱼饼、绿咖喱鸡肉、炭烧蟹、炭烧虾、猪颈肉、咖喱蟹芒果香饭……一股浓郁奇异的香料味扑面而来,色香味中除了色与中原人的审美有些偏差,别的都深得皇上欢心。 皇上舀了一勺芒果江米饭放入口中,细嚼慢咽,道:“这暹罗国人有意思,以芒果椰浆搭配江米食用,倒是清香奇特得很。” 周絮点头道:“确实新奇解腻,夏天若是没食欲,用冰水镇一镇,估计很能开胃。” 皇上扬了扬眉毛,看着周絮道:“那说好了,明年天热了,朕就到你府上来吃罢。” 周絮顿了顿,片刻,才答了声好。 “说起来,朕也是托了那黎桑公子的福,才能吃到这新奇的暹罗国菜肴罢。”皇上的语气淡淡的,听在周絮耳里却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汗毛直立。 “皇兄说笑了,天下有什么美味是御膳房吃不到的。”顿了顿又补充道:“皇兄宽容仁厚,对黎桑的恩典,臣弟自会记在心里,一世感激不尽。” 皇上放下碗筷,沉吟片刻,斟了杯椰子酒,一饮而尽,才道:“你口上那样说得动听,可做的事……哪一样不是让朕难过罢?” 正在周絮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皇上又淡淡扬了扬嘴角,自嘲般道:“罢了,你又不是曾经的恒之,如何肯再似先前那般待朕。” 看这皇上的形容,周絮微微有些诧异,料想大概是这椰子酒味甜,皇上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上头了,于是温言道:“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4 皇兄少喝两杯罢。” 皇上不置可否,又往杯里斟了满满一杯椰子酒,推到周絮勉强道:“恒之,替朕喝了这杯罢。” 周絮面露难色,犹豫了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眼里已有薄薄水雾,满意地笑了笑道:“你日日去地牢陪那人喝酒吃饭,酒量可是有长进了?” 周絮讪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哪里敢喝酒。”他这皇兄,说话处处是陷阱。 皇上恍若未闻,微微扬起嘴角,道:“你可知,谴责贤王目无王法的奏折,堆满了朕的桌案。” “……”周絮垂下头,不敢言语,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也就罢了,他们说便说,朕也不在意,但是恒之,你也偶尔来宫里陪朕用膳罢……”语气竟有些哀求的意味,不复往日的从容。 “是臣弟疏忽了,今后一定常去宫中看望皇兄。”周絮一向吃软不吃硬,看皇上这样子,倒是略微有些怜悯起来。 饭罢,皇上与周絮对坐饮茶,那点微醺也被茶水冲淡了。酒劲彻底过后,皇上起驾回宫,周絮一路送出王府看着皇上坐上轿子。 临起轿前,皇上想起什么似的,让周絮来到近前,笑道:“恒之,十日后便是你的生辰,朕为你准备了一份礼,你必定欢喜。” 周絮愣了愣,道:“皇兄的礼,臣弟自然是最喜欢的。”心里却隐隐有些忐忑,不知道皇上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皇上一眼便看透了他那点心思,也不说破,浅浅地笑了笑,起驾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们~ 写饿了qaq 第46章 生辰宴饮 这秋越来越浓了,夜来风叶鸣廊,扰得人睡不踏实。 一只鸽子从王府的后院扑腾而起,向西北方向飞去。 “王爷,这生辰您看是——” “不办”周絮言简意赅道。 徐伯足足愣了十秒,方才堆着笑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么?” “简也省了,两个字,不办。”周絮为娼妓之子,亲娘也没记住他具体哪月哪日生的,活了十六七年从没过过生辰,没必要,况且这是贤王的生辰,又不是他。 徐伯皱着一张老脸,刚想说不合适,转念一下,他家小王爷决定的事,他哪里能扭转得了,不办就不办罢,现在王府上下统共不到三十口人,自己也省心,便忙自己的去了。 生辰这日,风露凉薄,虽然不办了,但送贺礼的却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礼品挤挤攘攘堆满了王府大厅和前院。反正来送礼的这些官员宫人,没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周絮收礼也不手软,心安理得的很。 众礼物中,周絮最最满意的,是宁王与宁王妃让人加急送来的两坛西域葡萄酒,和一对碧玉夜光杯。 周絮将这两坛子酒提在手里,夜光杯揣在怀里,心道,这宁王看似粗枝大叶不解风情,送的礼却这样叫人称心如意,风雅得很,他是有点明白沐音为什么如此死心塌地了。 正当他准备抱着酒去地牢找黎桑时,海公公来了,带了皇上的贺礼。 周絮谢完恩典后,海公公道:“皇上说了,这件礼物若王爷瞧着还算欢喜,便与奴才一道进宫,皇上在等王爷呢。” 周絮听了这话,心下雪亮,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今儿不让他去找黎桑了,也罢,毕竟是他有求于皇上,而且当下黎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的贺礼装在一个三寸来长的樟木盒子里,周絮打开盒子,覆着厚厚的绸布。 海公公忙道:“王爷当心,仔细别伤了手罢。” 周絮闻言,小心翼翼地剥开绸布,一阵寒光逼人,正是黎桑的佩剑,周絮轻轻拂过剑身,不知不觉地扬起嘴角,这礼物,十足十让他满意。 周絮知道这剑是黎桑的宝贝,等帮他脱了身,便还给他罢,想着想着眉开眼笑的,甚是欢喜。 海公公在一旁看在眼里,笑道:“皇上待王爷,真真是再亲厚不过了。” 当下周絮便与海公公一道进了宫。 周絮日日贪睡到已时才爬起床,到皇上的御书房时,早已过了宫里的用膳时间,皇上却破了规矩等他一道用膳。 “料你肯定犯懒没吃早点,饿了罢?”皇上看周絮心情甚好,知他对自己送去的剑很满意。 “今早领了皇兄的贺礼,欢喜得都忘了饿了,还是皇兄待我最好了。”周絮眉开眼笑道,他心情好起来,便舍得与皇上油嘴滑舌两句,讨皇上欢心。 “你说得倒是好听,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朕被你唬惯了。”皇上摇头笑,虽然知道他油腔滑调的毛病,还是受用得很。 十一二样小菜摆上桌,皆色香味俱全,皇上道:“午膳清淡些,恒之且将就着吃,上次你请朕尝了暹罗国菜肴,朕今儿特意请了东瀛厨子,晚膳尝尝东瀛风味罢。” 周絮立刻来了兴致,早听说东瀛料理鲜美精致,形多样、器精良,却始终没机会一尝,今儿怕是有口福了,笑道:“臣弟早闻东瀛料理细腻精致,一直想尝尝,此番当真是让皇兄费心了。” 皇上扬了扬眉毛道:“朕若不费点心思,恒之今儿怕是也要与那位黎桑公子过罢。” 周絮干干地笑了两声,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膳罢,天上飘来几片黑云,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淅沥沥的雨,更添寒意。两人被困在屋里,索性打发时间下了几局棋。 “臣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赢皇兄一局了。”周絮输得心服口服,如果说他与黎桑是棋逢对手,那与这皇上下棋,却是十分力不从心的。 皇上面上微笑着,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收起棋子。 沉吟片刻,雨打窗台噼啪响,皇上佯作生气道:“恒之你故意没使出全力罢,无趣得很,不下了。” 周絮苦笑:“皇兄棋艺精湛,臣弟就算熬得头发白了也赢不了,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皇上不言语,屋内檀香清冷缭绕,微微的雨光透过窗纸,一片沉静。收了棋子,两人静默半晌,喝茶。 “日子定在这月初十六,恒之,你可准备得周全了?”皇上语气依旧淡淡的,看着周絮的眼神却透着一抹寒意。 周絮愣了愣,从容道:“还有十日,足够了,省得夜长梦多——”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发颤:“多谢皇兄不杀之恩。” 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朕虽不杀他,也不能够放你两一起走,总要给一朝臣子个交代。” 周絮嘴角扬了扬,与皇上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感激道:“臣弟明白。” 皇上定定的看着他,垂下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不成全你们神仙眷侣浪迹江湖,当然,也是出于朕的一点私心。”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5 ” “所以,恒之,你现在恨朕了罢。”几乎是自嘲的语气,皇上笑道。 周絮愣了愣,展颜一笑道:“不会,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把便宜都占了去。”这句话,周絮是十足的真心,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这点透彻,总还是有的。自古买卖,都讲究公平交易,以他的命换黎桑的命,还让众人心服口服,不亏。 皇上嘴角抽了抽,也笑:“你透彻便好,朕看你这般乖觉,赏你个全尸倒是使得的。” 周絮咧了咧嘴,没有半分勉强,道:“请皇兄务必给臣弟留个全尸,毕竟这副身体,确实是贤王的没错。” 皇上沏茶的手颤了颤,几滴水落在桌上:“你若不在了,朕要这副身体又有甚么意思呢……” “……皇上是从什么时候,觉察到我不是贤王……”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叫皇兄,就不大合适了。 “从见你的第一面,朕就知道了。”第一次见这人,诸多言语试探,不过只是为了求证而已,心下早就分明,毕竟,他和贤王没有半分半点的相似。 周絮顿时开朗,却又不甚明白,皇上既然早就知道这躯壳里换了魂儿,为什么还待他这般亲厚? 罢了罢了,细想了累,反正就快要还回去了。 两人心知肚明,再没提此事。 为了细致体验这顿东瀛料理,宫人还特意收拾了一间日式庭院。 院子里红枫掩映,翠竹流觞,一方细水浮红叶,禅意深幽。屋檐挂着几许风铃,和着雨声叮当作响,幽幽切切。一花一木,皆是风骨。 周絮为皇上打着伞,在院子里流连了番,皇上道:“夏天的时候,这院子里开满紫阳花,好看得很。”顿了顿又道:“可惜恒之你大概看不到了。” 周絮不言语,将伞微微朝皇上那边倾斜,水哗哗地溅到他肩上,微凉。 推开格子拉门,脱了靴,两人在卓袱台相对盘坐而下。 一女子跪坐在屋角,抱着三味线,发髻厚重,面上粉白丰腴,小巧红唇,微微低头,露出后劲那一寸白嫩光滑的肌肤。 周絮见这形容打扮新奇得很,不觉多看了两眼,皇上看了看那三味线女子,又斜眼瞧了瞧周絮道:“恒之喜欢?” 周絮回过神来调笑道:“东瀛女子确是别有风味。” 料想这不过是男子间略轻浮的玩笑话而已,却不料皇上眉毛一挑,笑道:“恒之倒是多情得很。” 周絮回过味来,不言语,替皇上沏了杯茶。 “说起来,若不是出了黎桑公子这事,恒之可知,朕给你准备的贺礼是什么?”皇上看着周絮笑道。 “皇兄准备的,定是好东西罢。”看这皇上的笑容,周絮心中莫名忐忑。 皇上看着他的眼神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本朕,是打算把悦卿送与你的。” 周絮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勉强笑道:“皇兄说笑了,悦卿他又不是东西,怎能说送呢。”他听不出皇上这句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皇上笑,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才道:“后来朕想,比起悦卿,恒之大概更喜欢那剑罢,爱屋及乌,朕可猜对了?” “一人一物,怎能比较,皇兄送臣弟的剑,臣弟是十足的欢喜。”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没再言语。 东瀛料理清淡雅致,讲究食物本身味道,一套下来,汤、饭、向付、煮物、烧物、吸物、八寸、香物、果子,一丝不苟,意境十足,就是填不饱肚子。 膳罢,取了清酒温了温,倒在青瓷的杯子里,风雅温醇。 “今日你生辰,就陪朕喝两杯罢。” 周絮看皇上已替他斟满了一杯微温的清酒,又不好推辞,笑道:“只这一杯罢,皇兄也知臣弟酒量——” “喝醉也无妨。”皇上打断他,扬起嘴角又道:“或者说,朕今日就想让你喝醉。” 周絮的笑凝在脸上,愣了愣,转又笑道:“好,臣弟恭敬不如从命。”仰头一杯酒见了底,清酒偏淡,入口绵,落口甜,最是怡情。 三味线之音悠悠切切,雨声穿透弦音,混着落秋沉香与酒气,黄昏将尽,夜色渐浓。 三杯两盏下肚,这间清淡雅致的屋子变成一艘船,周絮坐在船上,一道浪打过来,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站不稳一个踉跄,一人揽住他的腰,对他眯起眼好看地一笑道:“恒之,可是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小天使~ 和食粗略参考了一下怀石料理orz 昨天忘了告诉大家,菊花茶貌似可以治针眼。。。 第47章 行刑之日 弦音终止,艺伎躬身关上拉门,小小和室只得周絮与皇上两人。 或许因为清酒酒性淡薄,周絮身体脱力,意识还是有一丝清明的,他被一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榻米上,那人的手指细致柔软,抚过他的脸缱绻微凉,舒服得身子一颤。 那人看周絮睫毛一颤,顿了顿,片刻,手指又动了起来,从脸颊继续缓缓下移,在周絮的嘴唇处轻轻蹭了蹭,蜻蜓点水,那人心中荡起涟漪。 周絮被温热的清酒烧得浑身发烫,感觉有一抹微凉的触感停留在唇畔,周絮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个人像被烫着一样收回手指。 片刻,那冰冷的触感又卷土重来,这次更柔软细腻,带着淡淡的清酒香,更深更贪婪地吸允着他……是黎桑罢……周絮伸出舌叶回应,却闻到一阵冷幽幽的清香,周絮陡然清醒,睁开眼,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是皇上。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地将皇上一推,酒醒了大半,瞪大眼睛道:“臣弟……酒后失了礼仪,请皇兄恕罪。” 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怅然若失,面上从容道:“恒之刚才可是把朕当做什么人了?” “……臣弟不敢。”趁皇上不注意,周絮偷偷用衣袖擦了擦嘴。 他那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皇上的眼,灯火噼啪作响,雨大屋檐,一室寂静。 半晌,皇上轻描淡写道:“恒之,朕心里一直有件事,怎么想都不甚明白,最近有个想法,就不知行不行得通。” 周絮目光一凝,道:“皇兄但说无妨,或许臣弟能给些建议罢。” 皇上点了点头,片刻,眉头微蹙道:“朕想,若朕杀了那地牢之人,把另一人囚禁在身边,日日与他同寝同食,那人会不会回心转意呢?” 周絮面色青白,一字一句道:“这个问题简单的很,若皇兄那么做,那人非但不会回心转意,一定会恨皇兄入骨,或许做出什么疯魔的事来,也说不定。” 皇上沉吟片刻,点点头,眉头拧得更紧了,继续道:“若朕把地牢那人放了,把另一人囚禁在身边,他难道就会回心转意么?” 周絮扬起嘴角,道:“也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6 不会,毕竟那人,早已不是皇兄记忆中的人,皇兄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么,何来回心转意之说?” 皇上沉吟半晌,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笑道:“那这事岂不是无解了?恒之,你说得有理,但万事不试一试,朕又如何死心呢?” 周絮身子一震,面上血色褪尽,颤声道:“皇兄说的试一试是……” 皇上笑道:“自然是第二个法子,朕既然答应过你,地牢那人的性命,你便放心罢。” 几场秋雨后,冷得有些刺骨了。 站在周絮身后的两个狱卒,一人托着十斤重的厚棉被,一人抱着几张狐皮豹皮,脸都被这毛茸茸暖烘烘的物件淹没了。 周絮则抱着两坛子西域葡萄酒,一派自在,眉开眼笑地站在黎桑面前道:“怎样?酒瘾犯了罢?” 黎桑看到酒就心痒难耐,伸手便将酒坛子从周絮的怀里夺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封泥,香醇清冽的酒气扑面而来,不觉赞了声好酒。 周絮佯作不解状,道:“咦,阿桑你不是嫌葡萄酒寡淡么?” 黎桑斜了他一眼,笑道:“今儿这两坛,又不是寻常的葡萄酒,想是宁王从西域给你捎来的罢,是好酒绝不会错。” 周絮咂舌,行呀,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精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啧啧啧。 黎桑也顾不上与他言语,抱着坛子便喝了起来,下酒菜都省了。 看黎桑对酒的执迷,远远地超过他对自己的执迷,周絮心里有些苦闷,撇着嘴抱怨道:“我两日没来,你倒是好,看到酒就忙着喝,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来?” 黎桑越过酒坛子瞧了眼他,云淡风轻道:“昨日是你生辰,你自然在宫里与皇上过,我都知道的。” “……”不会吧,竟然没有一点儿吃醋的意思?周絮更苦闷了,蔫蔫道:“我生辰与皇兄过,你就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欢喜?” 黎桑扬起眉,奇道:“你与兄长一道过生辰,我为什么要不欢喜?” 周絮听这话,眉间一展,心里乐道,是了是了,这反应这语气,是生气没得跑了。他早打算好,这两坛酒,就是赔罪酒。 看黎桑喝得尽兴了,周絮正色道:“行刑的日子,定在这月十六……” 黎桑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由禁军魏统领亲自押送到鸣尸谷行刑。”鸣尸谷是京郊的一处行刑场,人烟稀少,从京城出发要大半日的路程。为了避免过度惊扰百姓,会把大批囚犯押送到那里处决。 黎桑点了点头,笑道:“以前倒是路过过,鬼气森森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什么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似的,淡淡的一笔带过,又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酒。 “现在天凉了,那地方常年有流云瘴雾,怪阴冷的,我给你备了些御寒的衣物,路上别冻着。”周絮这话说的,比起死别更像生离,就好像叮嘱那人别冻着,路上多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黎桑笑:“你倒是想得周全,不过比起御寒衣物,你不应该送我几坛酒?” 周絮也笑:“那夜的仙藤酒你只喝了一坛,另一坛我替你存着了,十五那天给你捎来,一起醉一场。” 黎桑眉开眼笑:“一言为定。” 十五那夜,月圆如盘,周絮提了仙藤酿,如约而来。 黎桑捧着仙藤酿,如获至宝,眉花眼笑道:“得此佳酿,死十次也值得。” 周絮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贴着黎桑耳边道:“所以一个月前那晚,在王府水榭,你便是喝了这酒欢喜了,才如此乖觉——” 黎桑的脸刷地红了,朝他胸口便是一手肘,咬牙切齿低声骂道:“轻浮!” 周絮捂着胸口仍死皮赖脸地笑着:“我不对你轻浮,难不成还对别人轻浮罢?” 黎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讨论这话题的意思,无意间看到那两个狱卒,僵直着身体,脸上写满非礼勿视。 周絮耍了一会儿赖皮,微觉地牢潮湿阴寒,拿起狐皮披在黎桑肩上,沉沉道:“阿桑,明儿一早我怕是起不来,不送你上路了罢。” “料你是起不来这么早的,也罢,之后可愿为我收尸?” “那一定,无论活的死的会不会动能不能说话,你都是我的。”周絮脸上露出一贯放浪形骸的笑,揽住黎桑的肩膀,紧了紧。 这次黎桑难得没有推开,顺势将头靠在周絮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周絮握住他的手,微凉,有细细的茧。 有这人在怀里,真是好。 十六这日,黎桑卯时便醒来,喝了最后一口仙藤酒。一队狱卒将他提上囚车。 快一个月不见天日了,这日的天气并不好,黑云压城,一副要下雨却下不成的憋屈样子,气压低,憋着人心头一口气。 除了他,还有那日劫法场的十六七人,手脚都铐在枷锁里。魏统领在前,一百来个士兵跟着,一队人马拿着火把,稀稀拉拉地押着囚车走向城郊鸣尸谷。 黎桑昨晚与周絮喝酒喝得晚些,今儿一大早又醒,看着这队慢吞吞松垮垮的押送队伍,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哈。 众人心中都有几分疑惑,皇上怎放心用如此松散的队伍押送他们这些个劫法场的反贼呢?而且他们这些人,没一个功夫是弱的,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果然,刚出城不到一个时辰,众人看到五六十兵卒在山麓下等候接应,而众人马中,一个白衣男子骑在玉花骢上,身形神态格外引人注意,腰间配着黎桑的剑。 “那狗贤王当日使计害我们众人被朝廷鹰爪抓来,今儿怎还敢露面!”当日劫法场哭天喊地叫爹的女子睁着杏眼,不屑骂道。 她就是谢侯爷流落江湖的私生女谢霜,没错,谢侯爷就是一个造反也不忘风流的典范。 众囚犯看到贤王,个个怒目圆睁,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喝其血食其肉。 周絮看一队人马遥遥走近,稀稀拉拉萎靡不振,面上露出些微喜色。 魏统领看到贤王,早已飞身下马行礼,周絮朝他拱了拱手,气定神闲道:“一路上有劳魏统领了,接下来的路程,就由本王亲自押送罢。” 魏统领早得了皇上的旨意,与周絮交接了几句,便飞身上马,带着几个亲随朝京城奔去。 周絮遥遥看了一眼黎桑,四目相对,片刻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调转马头朝前方走去。 周絮故意慢悠悠的走,遛着遛着便与黎桑并肩而行,黎桑直视前方,周絮也没多瞧他,默默遛着马儿在他身边守护着。 “狗贤王!”黎桑身后那辆囚车上的女子对着周絮的背影骂道,周絮下意识地一回头,谢霜便恶狠狠地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众囚犯看那姑娘得手,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7 “……”周絮取出手巾擦了擦脸,心道,这小娘子,生得娇媚水灵,性子倒是烈得很。 “狗贤王,你使计害我们落入朝廷鹰爪的手里,我们偏不认罪,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变成鬼都要缠着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这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大恶之人……” 周絮摇摇头,这姑娘牙尖嘴利慷慨激昂虽然有意思,就是太泼辣,于是气定神闲道:“姑娘,稍安勿躁,生气脸蛋就不好看了,还是留些气力罢。”周絮其实想说,你还是留些气力待会儿逃命罢……怎么同是青衣会的女子,沐音那般通透明白,这丫头这般固执啰嗦? 姑娘听这懒洋洋的语气,急的连续呸呸呸地朝他吐唾液,直要气炸了。 周絮啧啧了两声,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如此粗鲁,骑着马儿向前走去 黎桑斜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眉尖微蹙,心里暗道一声‘轻浮!’他和别人的重点不大一样,隐隐听出周絮话里有夸这女子容貌姣好的意思……闷闷的有些不乐意。 说好只对他一人轻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还在看的小天使~有你萌真好 黎傲娇是喝醋长大的~~ 第48章 风澜一别 天空开始飘起了薄薄的雨丝,周絮拢了拢衣衫,越发冷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进入一个雾霭缭绕的山谷,越深入雾越浓,像被一块白纱布遮住眼睛,只能勉强看到前一个人的后脑勺。 周絮佯装不知情,从马背上俯下身子与身边领队的士兵头子问道:“雾怎么这般大,路线确实没错吧?” 那士兵头子肯定道:“王爷有所不知,这风澜谷是通往鸣尸谷的必经之路,终年雾气不散,加上今天有雨,雾气更重了,路肯定没错的。” 周絮点了点头,下意识转过身想看一眼黎桑,却只看得到浓浓白雾。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吼杀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士兵皆面露惊疑惶恐之色,纷纷握紧手中的刀枪准备迎战,可惜雾太浓,连自己人都看不清楚,哪里看得到对方呢? 只觉脚步声愈来愈近,喊杀声回荡在山谷中,震耳欲聋,地动山摇,对方人数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他们百来个松懈懒散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了? 那士兵头子大叫一声:“保护王爷!” 四周的兵士循着声音聚拢在周絮身旁,握着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周絮却气定神闲说道:“大家莫慌,敌众我寡,打不赢就跑,莫硬拼伤了性命。” “……” “……” “……” 众人听了这话皆愕然,自古最忌讳当逃兵,这王爷居然让他们寻机会逃跑…… 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众人也来不及权衡思考,操起刀枪格挡抵抗,一时山谷间刀枪交鸣,喊杀声不绝于耳。 只听得谢霜欢喜道:“黎桑哥哥,怕是黎大哥带领弟兄们来救我们了!” 黎桑哥哥?!周絮咂舌,这姑娘叫得倒是甜。 几个士兵将周絮围在中间,周絮循着那女子的声音,想确定黎桑囚车的方位,眼前的雾气却越发浓,目不能视物,只听得各种砍杀哀嚎之声。 大半个月前周絮便往北疆传消息,与沐音商议营救黎桑之事。他生辰那日,沐音将写着计划的白绢藏在贺礼中,说已经联络了帮主黎大哥,地点便选在雾气终年不散的风澜谷,只要确定了行刑时日,便可行动。人一救出,青衣会就撤退,决不恋战,伤及无辜。 有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暗推一把,又有青衣会鼎力营救,本来可以说万无一失,周絮却放心不下,要亲自跟着,看着黎桑被安稳救出才放心,恰巧这天雾气又比往日更浓,局面就有些不可控了。 忽而听得身边一位士兵发出喊叫,想必是受伤了,周絮便趁乱翻身下马,把腰间的剑紧握在手里,根据记忆朝囚车的方向走去。 左右格挡了一番,这点状况周絮的功夫还是应付得来的,不多时他便摸到了囚车处,可囚车有十六七辆,他只得一边格挡刀枪,一边一一低声喊着阿桑阿桑来确认。 “……是我……” 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周絮顿时眉开眼笑,终于找到你了! 这犯人的枷锁是精铁炼制的,刀枪不入,要硬开很是费劲,周絮从皇上处早早有了准备,听到黎桑的声音一阵欣喜,急忙从怀中摸索出一把开枷锁的钥匙。 隔着浓浓的白雾,周絮终于看到黎桑朦胧的轮廓,他的黎桑,连虚晃晃的身影都这般令人赏心悦目。 咔擦一声,枷锁开了,正在他想帮黎桑拿掉枷锁时,一个冰冷锐利的物体穿破他的腹部。 “阿桑……”这两个字从喉间蹦出,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腹部蔓延。 周絮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那尖锐冰冷的铁器抽离他的身体,血涓涓地往外翻涌……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黎桑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惊觉不对,摘掉枷锁俯下身来,隔着浓雾看到握着剑半跪在血泊里的周絮。他身后是拔刀还欲刺去的谢霜。 黎桑厉声道:“霜儿,你给我住手!”周絮哑然,从未听过黎桑这般凶厉的语气 谢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颤了颤:“可这是谋害我们的贤王……” 黎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谢霜身子一颤,凛冽的寒意爬上脊梁骨,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又与士兵厮打起来。 周絮捂住肚子,勉强抬头笑了笑:“阿桑,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你的剑……你先带着众人躲一躲,宁王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沐音她会……” 黎桑想把周絮抱起来,看他伤口涓涓地流着血又不敢妄动,脸色青白嘴唇发颤,眉峰竖起咬牙切齿道:“周絮,你想让我自己走……!?” 周絮故作嬉皮笑脸状看着黎桑:“阿桑,我可没说过我们一起走……”他咳了两声,血又流出来了一些,笑脸却还摆着,但脸色苍白沾满血污,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眼看厮杀声渐近,黎桑捂住周絮的伤口,颤声道:“我带你去三郎那……” 周絮对上黎桑的眼睛,看他眼中血丝满布水汽氤氲,惊愕万分……这……难道……我的阿桑要哭了?要知道看到他这样高傲强势的人落泪,比偷看姑娘洗澡还让人不知所措…… “别……那姑娘能有多大劲……这点伤三郎要嫌弃的……”说着把剑蹭到黎桑怀里:“你先走,再耗下去,我这伤虽然不致命,血流干却也没救了……” 黎桑一字一句道:“我带你走!” 周絮苦笑:“你要带着我,那谁都走不了了,皇上有意放你,我若跟着,一路上埋伏的精兵就会有所行动……” 突然听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8 到一个士兵叫道:“王爷受伤了!保护王爷!” 周絮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阿桑,你带着众人不要恋战不要惹事,赶紧撤退罢……” 黎桑定定地看着他:“要我放你不管,不可能。” 周絮推了他一把道,佯作淡然道:“黎桑公子,请你顾全大局,且别浪费我一番心血,赔了这许多性命,况且……做清闲王爷当然比与你行走江湖的好。”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说得肯定非常,咳了一阵,又故作轻佻道:“黎桑公子,你说你傻不傻……” 黎桑听了这话,身子明显颤了颤,面上青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此时那些侍卫已经杀到周絮身边,周絮又使尽气力推了黎桑一把,黎桑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似回过神来,突然双目一凝,长剑出鞘,与众侍卫缠斗起来。 周絮终于舒了一口气,黎桑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雾气渐渐薄了,那些人哪里是黎桑的对手,只见黎桑游刃有余的击落众士兵武器,也尽量不伤他们性命,片刻后,士兵们明显败了气势,渐渐不敌。 周絮被几个士兵架着,勉强装出一派从容的样子道:“横竖是打不赢了,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罢,这罪名我来担,你们放心……” 众人看落了下风,王爷又受了伤,听到王爷这番话如蒙大赦,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青衣会的人本还想再战,蠢蠢欲动想杀了贤王以绝后患,却都被黎桑压制住了。 “各位青衣会好汉,我们认输,你们快走罢,待会援军来你们怕是走不掉的……” “呸,孬种!”谢霜像看过街老鼠般,嫌恶地扫了眼满身血污却依旧气定神闲的贤王,想杀了他大快人心,却也不敢在黎桑面前造次,只得愤愤不平地收了手,向后退去。 黎桑隔着薄薄雾气与遥遥众人,定定地看着周絮,眼中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脸色白得吓人,过了许久,才轻轻道:“那八条命,你到底还是没能还我。” 话毕,黎桑寻了匹马,翻身与众人疾驰而去,当真一骑绝尘没有回头。 那谢霜坐在黎桑的身后,身子紧紧贴着黎桑。 周絮嘴角浅浅一勾,心道:小丫头,你且别得意,你挨着那人,可是曾经被我抱着的呢,虽然只有一次。 一次也罢,总强过没有。 猎猎长风,周絮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谷,心道一声后会有期,觉得不妥,又道了声珍重。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失血过多的疲倦感翻涌而至,后面的事周絮就记不大清了。 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再不舍也是徒劳。 不过,他周絮,还就偏是不认命的。 贤王府的朱红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 百姓们路过都叹一句,古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风水轮流转,那曾经一手遮天为非作歹的断袖贤王,如今不也因为押送造反重犯,途中有了闪失,阴沟翻船了么?好得很!大快人心!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贤王一被抓入大理寺审讯,曾经许多罪状就被抖了出来,强抢良家少年贪赃枉法勾结内官等等等等,足足列了一百来条,条条罪不容诛。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侍卫连夜来封贤王府,王府内却早已人去楼空,一个下人也找不着,人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那这王府里的金山银山,万贯家财何去了?”一个卖包子的老头儿奇道。 卖烧饼的老婆子压低声音道:“全都凭空消失了,你说奇不奇?” 众人听罢,啧啧称奇,一阵唏嘘。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诶~好像过了orz 表白看文小天使~ 放心~会甜回来的~肯定点头 第49章 鸩酒传闻 “皇兄,我那王府的小金库里,当真只剩下几枚铜板了?”周絮抱着一碗清粥,喝一口,皱一皱眉,寡淡得令人伤心。 皇上将碗端端正正地放回桌上,淡淡答道:“当真。” 周絮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当日让徐伯泊如一干人见势不妙就跑为上策,念他们为王府尽心尽力这些年,出了王府不知有没有去处,便心生怜悯嘱咐道,跑路时可以拿点王府的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以后生活也容易些,原本还担心他们客气不敢多拿……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呵呵,扫荡王府如蝗虫过境,拿起钱来手也不会抖罢?良心不会疼罢? 皇上看周絮一脸沮丧,好笑道:“银钱乃身外之物,恒之何必如此介怀。” 周絮腹诽,皇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当然不知道钱的妙处,嘴上却装得乖巧道:“皇兄说得是,臣弟不够通透。”说着便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寡白的粥,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上一眼便看穿了周絮的心思,笑笑不揭穿他,看着与白粥杠上了的周絮道:“恒之你这样讨厌喝粥么?” 周絮啧了一声,道:“皇兄,你面前那碗是鸡茸野菌粥,臣弟这碗,是连盐巴都没有的清粥,简直是天壤之别……”说着又苦大仇深的喝了一口粥,继续道:“若是喝个一次两次,倒也清淡新奇,可臣弟整整喝了七八天,寡淡得头晕目眩了……” 皇上笑道:“恒之你暂且忍忍罢,有伤在身,前几日一直高烧不退,御医吩咐过饮食务必清淡些。” 周絮恹恹地点了点头,无奈抬眼望了望天牢黑压压的天花板,心道,这清汤寡水的,怕是比天牢其他犯人吃得更苦罢。 自那日押送黎桑后,已过了十天,记忆停在黎桑平安离去那一刻,之后怎样被送来怎样被救治,他就不知道了。醒来后,眼前便是这黑压压的天花板。 之前皇上说,身在地牢还有太医救治,黎桑是第一人,如今周絮,身在大理寺天牢不仅有太医救治,还有皇上日日来探望,怕是更猎奇也更风光些。 “恒之在想什么,这样出神?”皇上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在想,皇兄把臣弟的王府封了,出去后,臣弟要睡大街了罢。” 皇上挑起眉毛道:“恒之觉得,还能出得去这天牢?” 周絮愣了愣,释然笑道:“也是,臣弟纯粹自寻烦恼。” 皇上嗤一声笑道:“跟你说笑的,朕如何会杀你,以后就陪朕住宫里罢。” 周絮的笑容凝在脸上,嘴角抽了抽,道:“皇兄这才是说笑,臣弟住宫里不合规矩——” “噢?恒之也有担心不合规矩的时候么?”皇上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怀着意味不明的笑。 周絮一阵心虚,知皇上指的是自己在地牢饮酒作乐,协助青衣会逃跑这一系列事情,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69 勉强笑道:“皇兄乃一国之君,自然与臣弟不同。” 皇上笑笑不置可否,沏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半晌后方云淡风轻道:“恒之若是担心风言风语,朕倒是有个万全之策。” 周絮一听万全之策这四个字,就觉得不妙,果然—— 皇上继续说道:“朕让大理寺查透彻了,将你的罪名坐实,明面上把你依律处决,暗里,仍把你留在身边,只有你知朕知,如何?” 周絮打了个寒颤,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软禁说得这般动听这般理所当然…… “皇兄,这不大合适罢……”周絮铁青着脸道,定定地看着皇上。 天牢里暗幽幽的烛光一闪,映得皇上的双眼如寒潭,这汪死寂寒冷的潭水突然荡起一丝涟漪,嗤的一声笑:“朕也就说说而已,恒之可是当真了?” 周絮也笑:“臣弟当然相信皇兄不会这样做。”心里却忐忑道,你都让大理寺加了我这许多罪名,还把王府封了断我后路,难道真不是这打算?鬼才信。 皇上与周絮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宫了,临走前说了句:“恒之你不喜欢喝粥,明儿就让御厨房做些清淡的小菜送来。” 这真是周絮十天来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转眼过了立冬,贤王府门上的封条已经蒙上了细细的尘土。 贤王的诸多罪名坐实,皇上赐了鸩酒,贤王惨死在大理寺天牢中,已经从简下葬陵墓。 鸩鸟,以毒蛇为食,用其羽毛浸酒,未入肠胃,已绝咽。 也有民间传言,被鸩酒毒死的那人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贤王,被皇上软禁在宫中,至于为何,自然有不可言说的缘由。 还有诸多种说法,整理起来,可以唱出戏,写个话本了。 千般流言万般传说,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大快人心。 这天黄昏的时候,京城飘起了初雪。宫里红的墙,白的雪,暖黄的灯,天寒地冻,宫人少有走动,一片肃杀寂寥。 一个人裹着厚厚的绸被,挨着暖炉打盹,暖暖的流岚香萦绕在屋中,舒舒服服混混沌沌,与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对比分明。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卷进几片雪絮一股寒气,几缕明晃晃的雪光,那人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冷,从骨子里的冷。 皇上解下狐皮氅,取下暖耳,抖了抖身上的雪末儿,严严实实地关上门。 只要来此处,皇上身后必不带随侍。 看到那人懒懒地仍未起身,皇上的心悬了悬,皱着眉暗暗叹了口气,这人的精神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病来得快且蹊跷,让他束手无策。 烛火闪了闪,屋内渐渐亮了起来,皇上在床榻上坐下,看那人的睫毛动了动,才轻轻唤了声恒之。 周絮闻言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哈哈,半眯着睁开眼,懒洋洋的揉了揉眼角,瞄了眼窗外,用手肘撑起身体又伸了个懒腰,过了片刻才道:“雪这样大,皇兄怎么想着过来了。”他并非故意做作出这副疲倦的样子,他是打从骨子里没气力。 “昨夜你府上失窃了。” 周絮伸懒腰的动作顿了顿,奇道:“臣弟的王府还没抄干净么?这贼人难道连砖瓦都要扒开偷了去?” 皇上静静的看着他,片刻才道:“贤王府虽然封了,但是朕吩咐过,里面的东西,全都原样不动照常留着,违者格杀勿论。” 周絮又做出一副嬉皮笑脸浑不在意的样子:“噢?皇兄是想留着原样,臣弟死后也有个追思的地方么?”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去,嘴角抽了抽:“朕再给你换个御医罢。”顿了顿又道:“御医若是不行,朕再给你找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医仙妙手三郎。” 周絮裹了裹被子,面上笑嘻嘻道:“臣弟才不信世上有那样的神医,皇兄别费那个气力罢,横竖不过是一死——” “你的病朕会想法子治,今后别再提死字。”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面上青白。 周絮愣了愣,又笑道:“臣弟除了身子犯懒些也没什么大碍……不提这个了,皇兄,我府上昨夜到底失窃了什么物件?” 皇上沉吟了片刻,道:“一枚弦纹玉珏。”看着周絮的眼睛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周絮嘴角的笑容凝了凝,随即又化开了去,眉开眼笑道:“白九罢?” 皇上也笑了笑,道:“朕猜也是。” 自从那日菇州一别,据周絮推测,悦卿也没再与皇上有何联系,兴许,他做腻了白九,做腻了小楼,做腻了悦卿,又想换一个角色了罢。 他拿走那枚玉珏,又是作何打算呢? 不懂,悦卿这个人,周絮从来都看不透,不是一路人罢。 身子一日懒似一日,周絮的心情却一日好过一日,不愧是医仙三郎,配出的毒*药凝魄丹,也这般不露声色,最厉害的太医也察觉不出分毫不对。 当时沐音质疑过三郎,这药真这样神奇?宫里御医个个医术高明会不会被察觉?周大哥会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一命呜呼啦?假死后一定会下葬被埋会不会憋死?吧啦吧啦说得三郎不耐烦极了。 三郎一挑眉,阴阳怪气道,小丫头,我妙手三郎当得起医仙这个名头,你说这些我早就考虑周全了,这凝魄丹下肚,保管没人瞧得出端倪,而且我这丹药神奇就神奇在,身体被活埋也不碍事,转醒之前挖出来就好了,厉害罢? 周絮都能想象出三郎花枝乱颤的得意样子,打了个寒颤。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身体被毁了,比如被切碎了煮熟了炖烂了,放干了血头砍掉了心被挖了,烧成碳了磨成粉了化成灰了,出了这些意外,那就没救了。 …… 既然是赌一把,总是有风险的,周絮想得开,反正这副躯壳也不是他的。 周絮看现在这个状况,每日清醒不过三四个时辰,从骨子里冷,漫无边际的冷,应该用不了半个月,这副身体便和死去无异了罢。 周絮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和黎桑再见的日子,应该就要盼到了。 也不知他是否乖乖地与沐音待在北疆,都说北疆风光壮丽牛羊肥美瓜果甜如蜜。与黎桑喝上一两坛子果香浓郁的葡萄酒,咬上一口脂香四溢的烤肥牛羊肉,看飞沙漫过天涯日升月落春去秋罢,一定比做神仙还快活。 哈,要是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六一快乐呀! 下一章~黎傲娇上线预警→_→ 第50章 挫骨扬灰 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纷纷扬扬,直到冬至这日才停下来。 冬日溶溶的日光照下来,积了一尺来深的雪化出道道水痕,化雪的天气,最是寒冷。 京城吃早点有喝豆汁儿配焦圈的习惯,豆汁儿甜中带酸,酸中有涩,有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0 人爱极,有人恨极。 这豆汁儿在京城家家户户虽随处可见,但毕竟口味重了些,摆上桌不雅,宫里是禁食的。这日,皇上差人从宫外带了些回来,只因周絮说好奇,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豆汁儿,更别说喝过了。 果然,这乳白中泛灰的一碗举到嘴边,一股呛鼻的泔水味儿扑面而来,下不去口。 皇上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道:“接受不了就别勉强罢。” 周絮靠在床榻上,也笑:“味道冲了些,奇怪了些,但也比这满屋的药味要强。” 皇上闻言沉默片刻,温言道:“太医昨日又给你换了副药,兴许有用。”说着宫人便端了煎好的药叩门而入,皇上接过药,宫人又严严实实地将门关好,生怕漏进一丝寒气。 下了三日的雪,周絮就昏睡了三日,皇上日日来,还在这屋里设了个桌案,堆满奏折。 周絮是个好伺候的病人,端到他面前的药,再苦,不消片刻也见了底,皇上用手巾替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角道:“今儿冬至,恒之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周絮思索片刻,笑道:“荠菜猪肉的,不过这时节没荠菜罢……” 皇上笑了笑:“恒之想吃就有——”顿了顿又说道:“晚上朕再温些黄酒来,你陪朕喝两杯,就似三月时游园喝酒那次,恒之可还记得?” 周絮扬了扬嘴角道:“怎么不记得,那次臣弟太过得意,把皇兄提上屋顶赏月喝酒,现在想想真是……故作风雅。”本想配合这氛围笑两声,笑意却被咳嗽取代,皇上皱着眉,轻轻地拍了拍周絮的背。 “等你好彻底,开春暖和了,再陪朕去屋顶醉一回罢。”皇上面上虽然笑着,语调里却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 周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打了个哈哈,眼里泛起水光,困意袭来。 皇上看他这般形容,温言道:“困了罢,先歇下,朕在这屋里陪着你。” 周絮点了点头,心道可能就是一两天了,脑子清明的时刻越来越短,每日只想与枕头作伴。他的头一沾枕头,睡意就汹涌而来。 皇上替他掖好被子,静静盯着眉目紧闭的周絮半晌,将手伸进被子里拽住周絮的手,这手即使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也是凉的。捂在手里暖了很久,依旧凉。 周絮的意识还有一丝清明,模模糊糊感觉谁握住他的手,暖了半晌。那人俯下身,在他耳边喃喃道:“恒之,你这一肚花花肠子,朕总担心你翻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将你囚禁在身边——” “你的病这样急又蹊跷,朕不是没怀疑过,其中有诈,但这段日子朕时常想,有诈也好,比真病了好,说明你还能活很久很久——” “你若骗朕,宁可诈死也要离开朕,朕也就放你去罢,但又不甘心,怎么会甘心呢?恒之,你原本眼里只有朕的——” “你终究不是恒之,但朕的心里,其实是你……朕是该放你远走高飞,还是让你死在朕身边有始有终——” “是不是该把你挫骨扬灰罢——” 挫骨扬灰,周絮的身体似乎微微颤了颤,也许是皇上眼花了。 午后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近黄昏的时候,变成细雪,掌灯后,雪停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雪上,白晃晃的一片。 温好了黄酒,皇上走到床榻前唤了几声恒之,不应,再唤,不应,推了推,不应,就这样无声无息,失了体温。 皇上怔怔地坐在床榻上,半晌,竟认命地笑了笑,半晌,身子开始细细地颤抖,半晌,眼中的光彩一分分褪了下去。 刚温好的黄酒又凉得透透的。 过了良久,几个太医跪在这屋里,将头埋得低低的,浑身剧烈颤抖,无论诊断多少次,这次贤王是真的去了,别说脉象了,身体都开始僵硬了,用针扎入经脉,没有一丝反应。 皇上坐在贤王的尸身旁,整整一个时辰,身子细细地抖,双目赤红,良久,闭上眼睛,冷冰冰地道:“来人,把贤王的尸体烧了罢,就在这院子里烧了——” “烧了罢,烧成灰,骨灰盛在这酒罐子里——” 骨灰入酒,是否可让朕长醉不醒? “小桂子,你别卖关子啊,后来,后来皇上到底有没有烧了贤王的尸体?有没有把骨灰混在酒里喝了?噫……想想好恶心,到底有没有?”一个圆脸盘子的宫女压低声音,双眼放光急切问道。 “杏儿你猜猜,猜猜嘛?”小桂子眼睛骨碌碌地转,他这故事唬得杏儿这般有兴趣,开心得很。 “我猜……皇上定是没烧!”杏儿咬着嘴唇,双眼烁烁地等着答案。 “哈哈哈杏儿你太精明啦,当然没烧,那晚院子里满地是雪,火怎么烧都燃不起来,皇上大概觉得是天意如此,叹了一口气,罢了,后来就把贤王的尸体偷偷葬了,你猜,下葬前,皇上给贤王的尸体戴了什么?”小桂子又卖了个关子。 杏儿瞪大双眼,急急问道:“什么什么?小桂子好哥哥快告诉我罢。” 小桂子压低声音,在杏儿耳边低声道:“一张白皮狐面,绘有红色图腾,你道奇不奇?” 杏儿兴奋得跺足笑道:“这个我知道,这是东瀛国的能面,我在集市见过的!” 小桂子连忙急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让别人听到我与你讲,你我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小声点儿罢……” 漠北的三月,风沙极大,临近黄昏,飞沙漫过灼灼晚霞,那人提着一个酒桶,撩开帐子的帘布,出门打酒去了。猎猎白衣被落日染成艳艳血色。 待月如钩爬上沙丘时,那人才回来,提着满满一桶果香浓郁的葡萄酒,眉花眼笑,嘴里发里都是沙。 黎桑坐在案前翻看一本新到手的剑谱,看那人回来了,眼都不抬一下,皱着眉似有责备之意:“怎么去了这般久?”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伊玛尼拉着我说了许久话,这姑娘倒是热情爽快,她一开心,这酒就送我了——” 看黎桑闷闷地哼了一声,面色转白,周絮止住了话,知道又打翻醋坛子了,忙赔笑转移话题:“说了半天好饿啊——哈哈——哈哈哈——” 黎桑斜了他一眼,眼中几分薄怒几分期待,看得周絮心尖儿一颤,是了是了,晚上要好好哄哄。 “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天不打情骂俏就要死啦!“沐音愤懑地转向他们,她身后的铁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周絮这才闻到满屋子的羊肉香气。 周絮眉眼堆满笑,转向沐音道:“婶娘……”看沐音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周絮一激灵,慌忙改口道:“沐女侠煮了什么好吃的?”沐音本就忌讳周絮把她喊老了,加上最近她和宁王有点小摩擦正生着气,周絮得千般万般哄着别惹恼了她。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1 “今晚你们有口福了,这是我新学的羊肉手抓饭,师兄,你也不来帮帮忙。”沐音朝一脸不食人间烟火埋头剑谱的黎桑道。 黎桑闻言,拧了拧眉头,眼也不舍得抬一下,云淡风轻道:“君子远庖厨。” “……” “……” 周絮忙捞起袖子,笑眯眯地对沐音道:“我来我来……”这师兄妹二人,他一个都不敢得罪。不过哄都来不及,得罪作甚? “我就说吧,还是周大哥体贴我,周大哥,帮我把洋葱切一切罢?”沐音朝周絮使了个眼色,甜糯糯地说道。 周絮会意,也笑吟吟地答道:“好好好,音儿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果然如二人所料,身后那人一甩剑谱,冷冷道:“没羞没臊,乱了辈分。”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沐音本是武陵人,很能吃辣,做菜一不小心就撒上一大把辣椒,周絮第一次吃她做的菜时,嘴整整肿了一天,火辣辣的直冒烟。 他捞起袖子帮忙,最终目的还是监督沐音……周絮不是吃不得辣,是他的阿桑吃不得,恩……是他的错,昨晚一时意乱情迷控制不住力道……恩……所以今天黎桑都不怎么走动……坐着也一脸不舒服……脾气也变得不大好…… 果然,沐音抓了三四十只辣椒,就要往锅里撒,周絮忙截住她的手道:“音儿,今儿就别放辣椒了罢?” 沐音皱着眉,奇道:“为什么?没辣椒这菜怎么能吃啊?” 周絮顿了顿,笑眯眯道:“你师兄吃不得辣,一点都吃不得。 ” 沐音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喃喃道:“不是啊,我记得师兄是吃辣的——”想着便朝黎桑喊道:“师兄,你怎么又吃不得辣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黎桑听了这话,面色由青转白又转红,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精彩极了,嘴唇抖了抖,几次欲言又止,愣愣的盯着沐音。 “啊!师兄,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到底哪里不舒服?”沐音面有忧色急道。 “没……没有不舒服,辣椒也吃得。”黎桑别开脸毫无底气答道,甩了甩衣摆,缓缓站起身挪到帐外,想让晚风吹吹烫得炙手的脸。 沐音怔怔地看着脚步有些奇怪的黎桑,再看看忍笑忍出内伤的周絮,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淡淡地哦了一声,手一撒,一大把辣椒落入锅里,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我的亲婶娘啊……!”周絮回过神来,看着一锅红艳艳的辣椒,扶额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 半苦半甜的一章。。。 豆汁儿大家可以试试~真诚脸~ 感谢还在看文的小天使~~ 第51章 最终章 周絮烧了一桶热水,放了些许干姜艾叶红花,试了试水温,刚刚好,端到床榻前道:“这些日子膝盖好受些了罢?我看你晚上睡觉也没先前这么折腾了。” 黎桑倚在床榻上,从剑谱中抬起眼懒懒道:“本来也无大碍,你不用日日替我熬药。”他知道这漠北水源缺乏,打桶水不容易。 周絮笑:“伤病在你身上你不在意,反正疼的是我——”说着周絮拽住黎桑的手按在心口处,油嘴滑舌笑道:“看看看,它多疼啊。” 黎桑脸刷地红了,不施力道地锤了锤周絮,抽回手道:“……说话没个正经。” 啧啧啧,周絮心中暗道,我的阿桑真是太惹人爱了,无论被抱过多少次,只要一撩拨脸就诚实地红透艳极,甚是撩人,他这幅样子,今生只得我看到才好。 周絮依旧嘻嘻笑,伸手去解黎桑腰间的束带,黎桑反射性地慌忙将他手按住,周絮佯装正经道:“阿桑,你不解了外袍,怎么泡脚……” “……我自己来。”黎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垂下眼不再多说什么,有点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褪去外袍,其实他原本倒不是这么敏感戒备的人,只是现在周絮一碰他,他身体就很诚实的……想入非非…… 这一点,周絮一直没看出来,只当黎桑在身体接触上极易害羞罢了。 水温刚刚好,多一分太热减一分微凉,暖暖的没过膝盖,如被千万针刺入骨的疼痛感稍稍缓解了些,黎桑暗暗舒了一口气。确实,这三个月,在周絮的精心调理下,他这双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连站立都疼得打颤,别说走路了。 三个月前,正月的京郊,积雪足有三尺来厚。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地上,疯了似的挖着一处墓地,足足挖了大半日,才见了墓室,又足足撬了一日,才把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从墓中抱出来。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那具尸体虽然僵硬得足足的,却没一丝腐烂没起一点尸斑,面上还罩着一张红纹白皮狐面。 那掘墓人狠狠地将狐面揭开踩在脚底,踩得碎碎的才解气,又如获至宝似的将那具尸体抱在怀里,在冰天雪地里狂奔起来。 那人将尸体抱回屋中,烧了暖烘烘一盆炭火,用三床棉被捂着,尸体依旧冰冷僵硬,那人心慌意乱,又褪下了身上所有衣物,一丝*不挂地钻入被子里抱紧那尸体,想用自己体温去化解他的僵硬,将他一点一点嵌进自己血肉里…… 一日,两日,三日,足足等了五日,早已过了凝魄丹转醒的期限,那尸体还没一点转醒的迹象,众人都说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没醒,大概是再也醒不来了。那人偏不信,仍执拗地日日抱着这僵硬的尸体,疯了一般。又过了两日,奇迹没等来,那尸体上竟长了尸斑。 众人骇然,偷偷将那具尸体从屋里拖了出来放在雪地里,怕在屋子里再捂一日,就要腐烂发臭了。那人发现后,疯了似的将尸体抢回,抱回屋中继续捂着,众人劝说,他没有一丝动容,也似死了般。 又过了一日,终于,那人不知怎的突然想开了,脸一扭曲,眼泪啪嗒啪嗒滑落,众人大骇,要知道那人自小行走江湖,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日竟无声地大哭,简直要把眼珠子都哭落了。 大概是哭乏了,那人也想通了,亲自将那具尸体抱出屋子摆在积雪上,用最细最白的雪裹了全身,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那人取了二三十坛酒,就跪在冰天雪地里,跪在那冰雕一样的尸体旁,一口一口地喝酒,从天黑喝到天明,从飞雪喝到化雪,足足跪了两日,膝盖都冻坏了。 第三日,奇迹真的出现了,那冰雕的尸体突然动了动,醒了。 后来周絮总结,这三郎,定是配药的时候走神了,害他的阿桑冻坏了一双膝盖。周絮当下发誓,他一定会慢慢将阿桑的膝盖养好,养得比原先还好。 看黎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言语,周絮以为他撩得过了,裂开嘴笑道: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2 “阿桑你放心罢,今晚我不会强要你做那事的——” 黎桑闻言身子颤了颤,依旧不言语。 周絮看黎桑的反应,心道:他果然不大想和我做那事的。于是继续道:“我周絮虽然够混蛋的,但也不至于如此禽兽,你昨晚被我弄伤了,今儿又勉强吃了辣椒,我怎么舍得再……再弄你?” “……” “阿桑,对不起,昨晚没控制好,现在还疼不疼?哦,对了——”周絮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笑嘻嘻道:“今天我去巴丝玛店里给你捎的紫琼膏,止血消肿散瘀愈伤最好,重点是不含薄荷,没有刺激性,擦那处完全没问题——唔——” 周絮话还没说完,一阵酸麻,喉咙发不出声音,被黎桑点了哑穴,周絮垂下眉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静静地挨在黎桑身边,黎桑不睬他,自个儿擦干了腿端着桶倒水去了。 周絮对着黎桑的背影动了动嘴唇:娘——子——好——凶——!又自个儿咧开嘴笑起来,打从心底里喜滋滋的,浸了蜜一般。 待黎桑提着空桶回来时,看到周絮呈一个大字状躺在床上,笑笑摇摇头道:“你往里靠些,我没地方睡了。” 周絮不怀好意地笑笑,指了指自己手臂,示意让黎桑枕着他手臂睡。黎桑当然没这么容易让他得逞,伸出两指欲点他的肩贞穴,还好周絮眼疾手快,慌忙把手收了回去,安分地缩在床里侧,为黎桑空了一大片位置。 黎桑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周絮哪肯作罢,眼咕噜一转,身子一翻,整个人压在黎桑身上,这猝不及防的耍流氓让黎桑愣了愣,随即伸手又要去点他的穴道,周絮早已将脸埋在他脖子旁,嘴唇贴着黎桑的耳边,动了动嘴唇道:“阿桑。”虽然没有声音发出,又暖又湿的气体抚过耳边,黎桑身子微微一颤,心头莫名痒痒的。 感受到黎桑身子的微妙变化,周絮使坏般伸出舌尖舔了舔软软的耳珠子,蜻蜓点水,却乱了黎桑的呼吸节奏。 周絮抬起脸朝黎桑不怀好意的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让他解了哑穴。黎桑的脸染了层旖旎的红,迎上周絮不怀好意的眼神暗暗别过脸去,淡淡道:“你话太多,吵。” 周絮又蹭了蹭他,不睬。啧啧啧,不给我解开是吧?嫌我油嘴滑舌是吧?就算不说话,我这张嘴也能让你服服帖帖……周絮半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盯着黎桑瞧,心中盘算着坏主意。 感受到周絮莫名其妙的视线,黎桑犹豫了片刻转过头,双唇却被对方噙住,猝不及防,缱绻缠绵,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唇齿交缠间理智早已节节退败,灼人的情*欲如潮水漫上心头,平日里那抹云淡风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酥入血淫入骨的意乱情迷,想要与眼前的人更深刻更紧密的联结。 感觉到怀中的人早已溃不成军,周絮依旧不怀好意地笑,动动嘴唇道:“我说过,今晚不弄你。“ 怀中那人一僵,盯着周絮,眼中分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却又被故作淡然的神情淹没。周絮依旧游刃有余地笑,指尖拂过黎桑热得烧起来的脸,贴着他耳边道:“但会让你舒服。“ 黎桑的身子一哆嗦,周絮笑,果然,即使不发出声音,你还是听得懂我的话罢。 自己点燃的火,当然要负责到底,怎能不把我的阿桑伺候好呢? 袖子一挥,烛火闪了闪,灭了,帐外是漠北天边一轮新月似钩,风刮过,卷起白似雪的细沙,漫过天涯。 五年后,六月末的一天,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午后下了一场急雨,周絮黎桑二人进了一家酒楼避雨,挑了个临窗的座位,从窗外望去,一城的山水繁华尽收眼底。河港交错的街道,灰白雅致的屋舍酒肆,满街水灵娇艳的姑娘,正是菇州。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吟赏风月,路过此地蓬蒿满地,鯸鮐正肥,黎桑久闻鯸鮐大名,正巧今日被阵雨困住,横竖也清闲无事,就招呼了小二来,问还有鯸鮐没有。 小二赔笑:“不巧得很,前面的一位客官也点了鯸鮐,本店只剩一条了,二位客官要不点些别的,本店招牌菜还有……“ 这话似曾相识得很,周絮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过去那些恩恩怨怨,经过这许多年,千帆过尽,都是浮云罢,自己虽然还是这副贤王的皮囊,却早已做回了周絮。 与意气相投之人,仗剑江湖的周絮,这般云淡风轻逍遥自在。 总是先来先得的理,黎桑无奈,只得随意点了些菜,不到片刻,菜上桌了,却多了一盘子白汁鯸鮐,两人诧异,小二眉开眼笑道:“这是那位公子赠给二位的。” 顺着小二所指望去,那一桌的公子早已消失了踪影。 “这人……是谁呢?”黎桑拧着眉头奇道 周絮摇摇头笑道:“快吃罢,鱼要凉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原装贤王番外~ 给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鞠躬,遇到你萌真好呀~ 正文完结,觉像谈了场初恋~ 下一部想写重生捉妖降魔谈恋爱的故事~预计六月中下旬开始连载~ 恩~如果还有小天使记得并想看的话qaq 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的围观~ 第52章 番外:剜目 满屋氤氲妖娆的合欢香,昏沉沉的,推开窗,一阵风夹着雨丝吹进屋,微凉,云雨后的迷乱之气消失殆尽。 贤王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片刻,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王爷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过了半晌,贤王才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丝笑,看床上懒懒的人儿斜斜的躺着,不言语。 香肤柔泽,如菡萏芙蓉,此人正是鉴袖阁第一公子观澜,在贤王看来,观澜旖旎有余,弘雅不足,不过是放在床上供人把玩的一块软肉而已。 观澜看贤王不应,半眯着眼似娇似嗔,一双眼荡起涟涟水雾,道:“莫不是我没把王爷伺候好?” 贤王眉毛一挑,坐在床榻上,用手挑起观澜的下颚,像是鉴赏什么稀奇事物般,片刻方道:“好得很。”手指顺着细软的脖子向下滑去,微微笑道:“不过——” 听到那声不过,观澜心中一凛,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贤王,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惶恐之色。 难得看到观澜将媚态收敛起来,不经意间露出担忧之色,贤王怔了怔,观澜此时的眉眼间,竟和那人有三分相似。 “不过——就是太好了,本王觉得不够——”手指滑进了衣衫,身下的人一阵轻笑娇喘,旖旎轻佻之极。 “本王要把你藏在王府里——”说着便探手朝那手感还不错的臀部捏了一把。 那日后,京城坊间流传,至此烟花巷柳间又失了一号风流人物,鉴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3 袖楼第一公子观澜,被贤王金屋藏娇了。 月照中庭,清冷冷的光映入帷帐。 观澜经过半宿折腾,早已失了气力,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贤王身侧,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 贤王定定看了片刻观澜的睡颜,心道,他睡着的时候,倒是比醒着好看,那股子腻人的风尘气也淡了些许,也许是月光太暧昧,贤王竟觉得,观澜此刻的面容,竟与太子有五分相似了。 又涨了两分…… 原本,单从外貌上,特别是眉眼间,这观澜,确实和太子有点儿神似。只是平日里他故作媚态,言语行动上失了些许从容弘雅,风骨更无法与太子相提并论。 贤王揽住观澜的肩膀,在他眉尖轻轻的吻了吻。 观澜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睡意惺忪地看了看贤王,懒懒道:“王爷,怎么还不睡……” 贤王对上他水光涟涟睡意蒙蒙的眼眸,淡淡扬起嘴角:“本王的阿澜太好看,看不够怎舍得睡。” 观澜听了这话身子一颤,睡意褪了大半,弯起一双眼笑道:“能让王爷欢喜,是观澜前世修来的福——”顿了顿,又故作娇媚问道:“王爷觉得,观澜哪处最合王爷的心意呢?”说着便将鼻尖抵在王爷的耳旁,微微吹出暖暖的气流,风尘轻佻得很。 本来这话问得色气之极,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贤王脸色却沉了下来,片刻后,冷冷道:“本王喜欢你的眉眼——”说着双手用力扳过观澜的脸,定定看着他道:“因为与某人有几分相似。” 观澜惊得身子一哆嗦,隐隐间,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狠厉。 贤王说完这话,披上衣服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院中月光清冷,贤王站久了,不觉手已经冰凉。再如何相似,别人也不是他,既然不是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无论是谁,都没有那人半分的风骨罢。 第二日一早,观澜就被唤进王府一间隐秘的屋子里,他原本心下忐忑,一进屋,看到贤王一袭白衣,坐在太师椅上笑容春风和煦地看着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阿澜,你知本王今天为何让你来?”贤王笑得一双眼好看的弯起来。 “王爷这般开心,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罢。”观澜也笑。 “我的阿澜真精明,明日上元节,本王有个礼物送你,不知阿澜你是否喜欢。”贤王的眼睛笑得更弯了,眼底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观澜没察觉,依旧笑眯眯道:“王爷赠的,我一定欢喜。” 王爷站起身来,走到观澜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眼睛,笑道:“我的阿澜真是乖巧讨喜。” 说着一拍手,两个下人应声而出,每人手中端着一个檀木托盘,一个盘子里装着一条绣工精良的绸布带子,另一个盘子中,是一把精钢制的颇为秀气小巧的刀子,泛着凛凛寒光。 贤王将那绸布带子抓在手里递给观澜,扬起眉道:“可喜欢?” 观澜愣了愣,看这绸布绣工虽然精良,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大文章,勉强笑了笑道:“自然喜欢得很。” 贤王笑问:“阿澜可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观澜面上有些僵硬,他确实不知,王爷有何用意,正在他苦恼如何作答时,贤王笑道:“阿澜不知罢,那本王就告诉你——”冷冷的声音竟让人背脊一凉。 还没等观澜反应过来,一个下人就走到他面前,手持那把小刀子,漠然举起手,一阵晃眼的白光刺入眼中,观澜紧紧的闭上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锋极利,一双眼珠子完完整整的落在盘子里。 刀子转而伸进观澜口中,冰冷锋利,绞了他的舌。 撕心裂肺的叫声截然而止。 “安安静静的,才听话嘛。” 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装在琉璃碧玉盒子里,呈到贤王面前让他过目。贤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命人去请大夫,为观澜仔细包扎好,别伤了性命。 从此,那条绸布带子,就永永远远地系在了观澜的眉眼间。 他观澜有何过错,竟被处以这般残酷的割舌剜目之刑?谁让他的眉眼,与贤王心头之人有几分相似呢?谁允许他相似了?他敢! 谁也不能与他相似! 何况是观澜这等风尘之人! 上元节那日,太子派人来贤王府传话,说得了一个妙人,邀王爷来宫中一同玩赏。 何等妙人,他贤王没见过?在他心里,一等一的人物,自然是太子本人,哪有理由不进宫一道儿过上元节? 贤王心下欢喜,坐在轿子里掀起帘子往外瞧,临近黄昏,积雪初融,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今夜有上元灯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摆摊儿的自然不会错过做生意的好时机,热闹非凡。 贤王目光一凝,停在了一处卖花灯小饰品的摊子前。轿子停下,贤王在随侍耳边低语两句,不多时,随侍麻利地提了两盏玉兔纸灯回来。 “王爷,那老头儿说,这对兔子纸灯是有名儿的,叫朝朝暮暮灯。” 贤王仔细瞧了片刻,这对兔儿拳头大小,一只脚扑朔耳竖起,一只目迷离拉怂着耳朵,才问道:“这两只纸兔子,是雌雄一对儿?” 随侍愣了愣,不知王爷有何用意,呆呆地点了点头。 贤王道:“去把这只母的换掉,换只公的来。” 随侍恍然大悟,这小王爷,可是个断袖啊! 贤王将两盏玉兔纸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嘴角浅浅的噙着笑,虽然是粗陋玩意儿,但看着却有趣,心想,他这太子哥哥整日被困在宫中,鲜少出宫游玩,看到宫外集市上的小玩意儿一定会欢喜罢。 还没进入殿中,贤王的笑容就凝住了,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一人正与太子相对而坐,一袭素衣,头发半束,背影纤细挺拔,颇为风流。太子脸上,是贤王未见过的和煦笑容。 贤王暗暗将两盏纸兔儿揉进手里,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一对公兔儿早已皱成一团废纸,指甲穿透纸片掐进肉里。 “恒之,可把你等来了,院子里冷,快进来罢。”太子看到贤王,笑道,心情极好的样子。 贤王敛去眉间的阴霾,也笑,不露一丝破绽,那一瞬间的阴郁就似幻觉般散了,只有手心那点残破的纸片儿是真真的,存在过。 那人也转过头,朝贤王一笑一作揖,这一笑,贤王怔了怔,瞬间失了方寸。 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满眼春风和煦,竟和舞儿的面容十足十的相似,眉眼间却多了许多风流。 果真是,一等一的妙人。 这样的人,怎能留在他的太子哥哥身边呢? 这等人物,就应该替自己暖床罢——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分卷阅读74 “穆哥哥,我可以跟你要个人罢?“贤王扬起嘴角,静静地盯着太子。 太子笑:“恒之若是喜欢,我自然会给你。” 眼波一转,彼此心知肚明,会了意。 贤王探出手,轻佻地捏住那人的下颌,微微眯起眼道:“你跟了本王可好?” 那人也乖巧一笑,桃花眼荡出春水潋潋波光:“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小楼一夜听春雨,以后,你就叫小楼罢——记住,你今生只有这一个名字。” “是,小楼明白。”小楼笑,所有的风流旖旎都在这眸子里了。 反正从来都不是他,都不是,是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手中的纸片儿早已落在风里。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袍准备沐浴时,忽而听到有人敲门,他只好把脱掉的衣服胡乱披上。 周絮开门,月色下这人从容弘雅,神情闲远,来人正是黎桑,怀里抱着一壶酒。 乖乖,又是酒。 周絮请黎桑入内坐下,唤人拿来一个杯子,黎桑奇道:“怎么?周大哥不和我喝两杯?” 周絮无奈地笑道:“周兄不知,我这身体……我这人喝三杯就倒了。” 黎桑笑了笑:“三杯就倒,那就喝两杯罢,不然我自己喝也没意思。” 周絮觉得黎桑这话十分有理,便唤人又拿了一个酒杯来。 “还没来得及问周兄,周兄既然不是京城人士,那家在何处?”黎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 “我家住扬州。” “太巧了,我和师妹也是扬州人。”黎桑笑到。 周絮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本想说他自小住在醉吟楼,又觉得不妥,于是便把家里地址说成醉吟楼对面。 黎桑听了眉头微蹙,似乎思索了一番,面色又恢复如常。周絮正纳闷他为何这般反应,突然回过味来…… 奶奶的,醉吟楼对面不就是相公馆青玉楼! 他周絮一世清白要毁于一旦了。 作者有话要说: →_→是不是写得有点无聊大家不说话不收藏2333333 第9章 张生画眉 正好此时送杯子的来了,周絮自己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口闷,缓解尴尬的气氛。 这酒,还是极烈的花雕,这一杯下去周絮胃里一阵灼烧。 为了引开话题,周絮主动和黎桑聊起了一些江湖奇闻异事,都是当年黎大哥告诉他的,黎桑毕竟是少年人,被周絮这一引,有了兴致,便也把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遇到的人事捡了有趣的说。两人一来二去,觉得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丑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黎桑不是别人,就是黎大哥的小侄儿。周絮更觉亲切,刚开始是黎桑喝酒他饮茶,后来兴致高了,便把三杯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自己也跟着喝了起来。 因为戴着人皮面具,周絮喝了酒后脸也不见红,黎桑便以为他说自己不能喝只是客套,并没有拦着他。 眼看一坛子酒就要见底了,周絮突然两眼一直,脑中一片混沌。 “周兄?”黎桑看他神色有异,温言问道。 只见周絮也不说话,愣愣地转过身来看着黎桑,眼里都是氤氲的雾气,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眼角都开了花,忽而又神情悲怆流下了眼泪,眼泪直往袖子上抹,一看就是喝大了。 周絮感觉周围的世界都是飘的,天花板是飘的,房梁是飘的,屋中的古玩字画都是飘的,他自己也是飘的。 只得眼前这一人稳如泰山坐在那里,这是谁呢?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真好看呀,这姑娘可比醉吟楼的姑娘们好看多了,看得人都痴了,周絮再往前靠了靠想看更仔细些。 咦,不对,这不是姑娘,好像是……小楼?哦~小楼来了?看到小楼他就觉得难过,忍不住便流下泪来,却又忍不住抱住 ‘小楼’,看对方也不反抗,便更紧地把他嵌入怀里。周絮觉得莫名地悲伤,自己怎么能对小楼有不轨之心呢?那不就和狗贤王一样可耻了么?但此刻又是高兴的,毕竟‘小楼’就在自己怀里,这样软这样暖。于是便又哭又笑的。 周絮望着被自己搂在怀着的‘小楼’,看他羞得一张脸蛋微微的红,当真香肤柔泽,素质参红,顾盼多情,顿时体内的火被点燃了。天雷勾地火,便狠狠地朝‘小楼’的嘴咬了下去。 刚尝到细软香甜的滋味,突然啪的一声,周絮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倒是让他不飘了。他定了定神,一看,那人哪里是小楼,明明是黎桑…… 心道一声糟糕,却提不起一点气力,眼皮沉重,最后一点清明倏地全断了。周絮挺尸在地上。 周絮醒来,已是午后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 头一阵阵地疼,嗓子简直要冒出火来,这里是哪里?自己究竟…… 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昨晚醉后的片段一点点浮现,零零散散地拼接起来,周絮抓心挠肝地羞,忍不住便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对黎桑做出这等事,太不是东西了! “周絮你就是个混蛋!流氓!臭不要脸的死断袖!”他自言自语骂自己,悔恨至极。 周絮勉强支持着身体下了床,只见桌案上的空酒坛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家中突生变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黎桑」 寥寥十六字,字迹苍劲峻逸,力透纸背。也就这十六个字,周絮愣愣地看了足有三分钟,简直能看出花来。 以后再也不敢乱喝酒了,周絮发誓。 昨夜一夜未归王府,也不知他们会担心成什么样。 简单的洗漱罢,喝了一碗醒酒汤,结了账,周絮便急着离开淼淼楼回府。 还是来时的少女引路,行至门口,少女拿出一个锦盒道:“这是昨儿和您一道来得姑娘留下的,让我务必亲自送到您手上。” 周絮边急着打开锦盒,边问少女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位公子和姑娘天未亮就匆匆离开了。”少女回答道 周絮点了点头,只见其中一尺白绢包着一片碧色羽毛,白绢散发着淡淡兰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大意就是感谢周絮出手相救没齿难忘,没能当面别过很遗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如果今后需要帮助,携碧羽至京郊棉花胡同张家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等等。 字迹清雅秀媚,行云流水。周絮收起碧羽,感叹到,这沐姑娘倒是有情有义得很,够仗义! 行至市集,看到满街卖包子馒头八宝饭,红果儿驴打滚豌豆黄,周絮直咽口水,肚子咕咕叫,才想起自己一天没进食了,又不敢再耽搁去吃东西,只好加快脚步忍着饿,琢磨着待会儿是要让厨房h只鸡呢还是酱只鸭呢,越想脚越飘,想下次再出来一定弄匹骏马,靠双脚真是太辛苦了。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个白发老翁在卖桑葚,他的桑葚果黑亮饱满,特别肥美。周絮想这南方的果儿京城难得见到,也不知道小楼吃过没,便买了一提拧着,乐滋滋地想让小楼尝尝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眼看就要走到王府了,却看到大门口有三四个侍卫守着,周絮一愣,内心揣测一番,猜着了七八分,趁他们不注意绕到东南两个侧门,果然都有侍卫把守。 这皇上怎么来他府上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家又不比寻常人家走亲戚。 周絮忽然想起糊在脸上的人皮面具,自己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进府了,但爬墙钻洞岂不是更可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脸上的面具嗤啦一声撕了下来,乖乖,疼得周絮眼泪直冒,敢情脸上的汗毛都被扒光了吧,果然是千面小神童的杰作,过了一夜粘度还这么高,童叟无欺。 周絮整了整仪表,向王府走去。 “王爷,总算把你等回来了,皇上正在正厅等着你呢。”徐伯看到周絮已经撕下面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絮点了点头,快步走入正厅。皇上本是背对着他,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身,脸上已经挂着笑。 “臣弟叩见皇兄,不知皇兄驾临府上,未能安排周全,请皇兄恕罪。”周絮单膝跪下很像那么回事地说道。 皇上啧了几下,道:“两日不见,恒之你和朕怎么又生分了?”说着便亲自上前扶起周絮。 周絮看皇上把他打量了一番,先是眉头微蹙,随即嘴角微微上扬,最后,皇上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絮正纳闷:“皇兄,可是臣弟脸上有什么东西?” 皇上笑着摆手道:“让你府上的下人取镜子来吧。” 最会察言观色手脚麻利的雪宴取来了铜镜,双手递给周絮时,也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一时竟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随即慌张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才忍着笑退下。 周絮一看,奶奶的,撕面具的时候不仅把汗毛撕下来了,也把右边的半条眉毛撕没了。脸上的皮肤还因为被拉扯,红一块白一块的,十足的一个丑角儿。 周絮捂着那半条眉毛,哭笑不得。再看看自己这身穷酸秀才的打扮,真是太不成体统了。 “皇兄,我……” 皇上仍摆手笑,唤下人取了些石黛来,饶有兴味地望着周絮道:“皇弟,领朕去配殿歇一歇罢,朕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说着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下人,啧了一声道:“怎么不见小楼公子?” 周絮呼吸一滞:“小楼他……他染了风寒,怕传染皇兄所以没出来接驾。” 皇上嘴角扬了扬,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恒之,你手里那一包是什么东西?”到配殿坐下后,皇上用茶杯盖子拨了拨茶水上的浮叶,抬眼看了看周絮一直拧在手里的那袋子桑葚。 刚才一时情急慌张,周絮竟忘了把桑葚交给下人,傻愣愣地一直拧着。 “回皇兄,这是一袋子桑葚果,我看挺新鲜的,便买了许多。” 皇上皱了皱眉头:“桑葚果?” “是,就是养蚕人种的桑树结的果子,南方农家比较普遍见得到,就是这个时节的鲜味儿。”周絮想来,这皇上永远坐在庙堂之上,很难得知道农家果物,更别说这千里之外南方的特产了。 “哦?倒是新鲜玩意儿。” “是,乡间野味,也就图个新鲜,吃着玩儿。”周絮便吩咐下人把桑葚拿去仔细洗干净,用盐水浸一浸。 周絮倒是知道御膳房的规矩,一切时鲜果蔬,都是不能供奉的。就怕皇上吃了喜欢,冬天要吃荔枝,夏天要吃冬笋,御膳房的奴才就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砍了。所以啊,做皇上也挺可怜的。 周絮关上了配殿的门,问道:“皇兄有何事要吩咐臣弟?” 皇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让周絮坐在身边道:“不急,朕先帮你解决眉毛的事罢。” 周絮一头雾水,只见皇上自个儿站了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半眯起眼道:“恒之你这眉形倒是好画。” “……!”敢情这小皇上要给我画眉??!!周絮心惊胆战地想着,这都什么癖好! “皇兄,请……!”周絮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皇上拿着石黛把玩了一番,将其放在石砚上磨碾,待成为粉末后,加水调和,觉得差不多后,便俯身弯腰,耳语道:“沉沉午后闲无事,且向张生学画眉。” 周絮怎么听怎么不对,打了个激灵。 内心暗自叫苦,还不如给老子我画个王八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要是不嫌麻烦的话→_→可以考虑点一下收藏qaq 丧心病狂地求收藏求评论…… 第10章 玉珏归还 等皇上玩够了,便取了铜镜来:“恒之你看可还满意?朕还能给你修修。” 此时的周絮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睁开眼睛,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中的面容,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入目,皇上下手倒还算友好。 “皇兄亲自为我画眉,我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舍不得洗脸了。”周絮讪笑道。 “你呀,跟皇兄就不要油嘴滑舌的了。”皇上把石黛石砚往案上一搁,坐下喝了一口茶。 此时,仆人已经洗好了桑葚,又放了些草莓、杨梅等时令水果搁在攒盒里送了来。 皇上盯着攒盒看了三秒钟,眼中充满好奇,周絮觉得此刻的皇上像个大孩童。 “皇兄尝尝,已经让下人用盐水浸过,放心吃好了。”说着便拿起一颗桑葚吃了起来,当真新鲜味美,酸甜可口汁水饱满,买对了。 皇上看周絮吃得欢喜,坐在周絮身边,忍不住也拿了一颗,颇为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突然眉头一皱,酸的,随即又舒展开来,甜的。最后连连点头:“这桑葚果儿确实有意思。 好吃就是好吃,还说有意思,这皇上,也真有意思。 “其实这桑葚果是买给你的小楼公子罢。“皇上语气淡淡的,很耐揣摩是什么意思。 “臣弟确实没料到皇兄回来。“周絮讪笑道,这皇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皇上突然正色道:“朕这次来,也是担心你,听说昨晚有青衣会的人在酒馆闹事,后来官兵连夜挨家挨户搜查,也没找到线索,朕担心这些反贼潜入王府,就带了几个侍卫一大早过来看看,谁知恒之你――”皇上用手巾擦了擦沾在指尖的水:“却一整日不在府上。” 周絮的额角渗出汗来,心道,查反贼这种事哪里用得着皇上亲自来,怕只是个由头,口上却道:“让皇兄担心了,那些什么青衣会红衣会的人,想来是绝没本事进得贤王府的。臣弟昨晚……昨晚有些心浮气躁,便出去吃了点酒,哪知醉得不省人事,今天下午醒来才回得来。” 皇上笑了笑,道:“恒之你别大意了,这青衣会可以说无孔不入,上次来贤王府行刺的人,也正是他们。”顿了顿继续说:“说不定,你府上还有他们的内应呢。” 周絮心里一阵发虚,这皇上怎么连上次刺客是青衣会的都查到了,黎桑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正当琢磨着如何回答皇上时―― “朕与你说笑的,看你吓得汗都出了,啧啧,把朕给你画的眉毛都汗糊了。”说着竟用手巾替周絮擦拭额角的汗。 周絮苦笑:“皇兄你就爱拿我打趣,别吓得我连自己府上都不敢住了。” “那倒是好了,陪朕在宫里住几天也罢。”皇上望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很是好看,虽然好看,却看得周絮心里发怵,不知道他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几分试探几分关心。 哈哈哈周絮干笑几声:“皇兄又说笑了,到时候你后宫那三千佳丽该怨臣弟了。”边说边观察皇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沉吟了一会,笑了笑道:“是了,恒之你一向觉得宫里无趣,什么人都留不住你。就像这王府金屋藏娇,小楼公子那等妙人儿,恒之你不也是会在外面过夜么?” “皇兄也知道,臣弟一沾酒就倒,昨晚真是没办法,要是知道皇兄今天驾临,是万万不敢沾酒的――”周絮在心里思付了一番,要是小楼真是他的金屋藏娇,彼此坦诚,他倒是也不会出去散心了。 皇上弯着眼睛道:“说起喝醉――恒之你上次喝醉,把这东西落在宫里了,朕怕你找不着着急,这次亲自给你送来。”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递给周絮。 一块玉,一块弦纹玉,环形有缺口。 周絮脑子一炸,倒吸一口凉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足无措。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东窗事发,怕这就是皇上来得目的。 “怎么,这不是恒之的?”皇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深意。 “是……是臣弟那日在御花园时捡到的,觉得好看便留下了……御花园的东西当然是皇兄的……” 皇上笑了笑:“恒之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谢皇兄。”周絮心惊胆颤地接过玉珏。 皇上看着周絮,沉吟了一番,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恒之不要为此伤神添堵,烙下心病就糟了。”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后要是想喝酒,找朕好了。” “臣弟明白。”周絮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道,原来,太子妃和贤王那点破事,皇上内心分明得很,啧啧啧,这么大一顶绿帽也不介意,当真是天子心宽,要是我可做不到。 不过,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皇上这次亲自来王府把玉珏交与周絮,就是让他放心,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要是计较早就出事了,哪还有现在的贤王。就算周絮再愚钝,也明白皇上的用心。 之后皇上与周絮聊了几句寻常话,吃着桑葚果儿,周絮又说了些乡野间的风土趣事,便觉得这日心情大好,春光无限了。 “你说得朕有些想出去看看了,等哪日清闲些的时候,恒之你陪朕到江南走走罢。” “臣弟恭敬不如从命。” 皇上嘴角扬起,满意地点点头。 周絮替皇上推了门,一路恭恭敬敬地服侍皇上直到王府门口的轿子前,临上轿,皇上突然转过身来,也不避讳众人,就将脸贴在周絮耳边道:“上次朕跟你提的那人,恒之你是留还是不留呢?”语气高深莫测,看周絮愣在那里,便宛然一笑,不等他回答便钻进轿子里去了。 周絮命人将剩下的桑葚一起打了包,让皇上带走了。 等皇上的轿子走远后,周絮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心神交瘁,背后已经汗湿了透。 回过神来,饿感上涌,前胸贴了后背。 命厨房立刻备下晚餐,特意吩咐加了茭白虾仁、龙井茶叶鸡丁、宋嫂鱼等几道菜,把午餐的份一道吃回来。 在等晚饭的这段时间,周絮将皇上归还的玉珏拿在手里看了看,长吁短叹一番。突然眼睛一转,嘴角一勾,将玉珏收到怀里,兴致很高地走进内院,大步流星朝小楼的房间走去。 小楼的屋内没点灯,从窗外望去一片黑漆漆的,整个院落萧索清冷至极。周絮便再次犹豫要不要敲门,在房门外踱步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他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只要心里装着某个人,便瞻前顾后止步不前了。 咯嗒一声,小楼推开了房门,一拢素衣,乌发半束,面容有些苍白。 “夜了天凉,王爷请进来吧。” 周絮得了批准,面上不自觉挂了笑,蹦q着进了小楼的房间。只见屋内清冷萧疏,没升炉子也没点灯,暗淡的暮色从窗纸渗进屋中,万事万物都影影绰绰,没有一点烟火气 周絮也不客气,摸索着一屁股坐在杌子上,正伸手想要拿桌上的茶水喝。 “那茶凉了,喝了怕是要闹肚子,小楼再给您沏热的罢。”小楼点着灯说道。 “小楼你歇着,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刚才皇兄来闹腾了一阵,我喝点凉茶刚好去去燥。”说着便把杯里的凉茶一饮而尽,甚是舒坦。 烛光曳曳,让人有种屋子里也渐渐暖起来的错觉。 “刚才皇上来了罢,小楼没去迎驾罪该万……“ 周絮连忙截止他的话:“我和皇兄说了,你受了寒伤风,怕传染,不碍事的,说起来你和皇兄都算是我的兄弟。“ 小楼愣了愣,笑道:“王爷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不然可是大罪,小楼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听到小楼承认自己不是外人,周絮早已乐开了花,心道:我和皇上算什么兄弟呢,皇上那是贤王这个皮囊的兄弟,和我半分关系都没有,跟我拜把子的是小楼你,你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兄弟,恩,兄弟……嘴上却说道:“自然不会乱说,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最亲近的。” 小楼听了这话,沉吟了半响:“王爷错爱了,小楼何德何能。” “悦卿你不要自贬,在这王府里也无需时时小心翼翼,总想着处处周到,多累啊,偶尔也跟做哥哥的我任性一下,没关系的,不然我都没有做哥哥的实感。” 小楼噗地笑出了声:“王爷这话说的,倒像是小楼不懂事了。” 小楼这一笑,一双桃花眼被压得弯弯的,眼波流转,看的周絮脑子嗡嗡叫发出紧急信号。 “皇上这次来,是找王爷有什么事呢?”看周絮兀自发呆,小楼问道。 “哦……昨晚京城里有青衣会的人闹事,皇兄担心过来瞧瞧,而且――“周絮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弦纹玉珏:“皇兄把这个还回来了。” 周絮手中的玉珏,在曳曳的烛火下,光华内敛,温润有方。 小楼一惊,身子颤了颤,面色青白不言语。这些周絮当然都看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交流求收藏qaq 这文可以说是很冷了2333333333 第11章 杨絮漫天 “这东西虽是捡的,却也有很多故事在里边,我想来想去,还是你来保管它稳妥。”说着便将玉珏交到小楼手里。心思却不简单,他才不管这玉珏是不是贤王和太子妃的定情物,反正是一对儿,如今他一块,小楼一块,美哉。 小楼这次倒没有推辞,将玉珏紧紧地抓在手里,脸色几变,终于又恢复如常。 “王爷,我……我……其实……。”几次开口,欲言又止。 周絮笑了笑,摆摆手道:“现在不想说就不说,反正日子长着呢,以后慢慢与我说。” 小楼点头,将玉珏收在怀里,便是无话了。 转眼间京城的空气里飘满了杨絮,漫天似雪,满眼迷离。 前日请了晋王来府上喝酒,听晋王说,皇上杨絮过敏,不住地咳嗽打喷嚏,皮肤还起了许多小红疙瘩,难受得接连几日无法好好进膳安寝,已经三天没上朝了。 周絮倒是听过京城清明后杨絮漫天的壮丽景观,看到还是平生第一次,这贤王的皮囊,虽然是个不中用的三杯倒,却不对杨絮过敏,乐得周絮整天在园子里转悠。 天气转暖,小楼胃口似乎差了些,这日中午周絮便命厨房做了口蘑炖鸡和糖醋排骨,熬了山药粥,送进小楼房里一起享用。这些日子他与小楼都是一同吃饭喝茶,游园赏花,甚是亲厚。 午饭后小楼犯懒,便去午歇了。周絮无聊,想到前日晋王说皇上杨絮过敏的话,最近皇上又赏了一匹西域的玉花骢给他,马儿全身雪白的毛,马勒脚镫都是白银打造,嵌着宝石,神骏非凡。 周絮正跃跃欲试又愁没处可使,心道:何不骑着马儿进宫去瞧瞧皇上的病情呢?还可以谢他的赏赐,岂不是一举两得? 周絮骑上他心爱的玉花骢,带了四个侍卫,一行五人进了皇宫。 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不时打个喷嚏打个哈欠,眼中便水汪汪的。 周絮笑道:“听晋王说皇兄几天没上朝了,如今看来却也没闲着。” 皇上用手巾捂着脸,道:“现在漫天的杨絮,朕也出不得屋,闲着也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着,就找点事做。”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皇兄,让我瞧瞧您的脸。”周絮看到皇上捂着脸,心下好奇。 皇上用手巾把脸捂得更严实了,道:“别,朕自己都觉得怪吓人的,你别看了。” “就看一眼?”周絮得了那批玉花骢,心里开心,便不那么拘束,还死皮赖脸上了。 皇上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那匹玉花骢可还合恒之的意?” 周絮连连点头称赞道:“好俊的马儿,多谢皇兄赏赐,下次与皇兄一起骑着去狩猎罢。” 皇上笑笑道:“恒之你倒想得远,狩猎要到秋天了,到时候朕叫上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自然。”说着周絮便趁皇上不注意,蹭地一下扯掉他捂在脸上的手巾,只见皇上脸上五六处小红斑,看得人直痒痒。 “大胆!”皇上停下了手中的事,眼神凛凛地瞪向周絮。 周絮心下暗道不妙,做得过了,一时糊涂以为还是在醉吟楼和相熟的伙伴玩闹,慌忙跪下请罪。 皇上摇了摇头,扶着他起来,无奈地笑道:“恒之你呀,真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周絮陪笑道:“臣弟再不敢了。” “你和朕两人的时候,这样倒很好,外人在时就要谨慎些。” “臣弟明白――”周絮点头继续道:“皇兄,我听过一个土方子,身上若是花粉过敏,除了尽量不要外出外,最好每日用淡盐水洗脸洗澡,沐浴的时候还可以当一些野菊花,有镇静消炎的功效,我想杨絮过敏也适用的。” 皇上重新用手巾捂住脸道:“恒之倒是有心,今晚就让他们这么办。”说着发现已经是申时了,便道:“晚上留下来和朕一同用膳罢。” 这御膳房的美味周絮是领教过的,听到一起用晚膳眼睛都亮了起来。但看了看时辰,发现距传膳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周絮便留在御膳房里,随手翻翻书,陪皇上说几句话。 皇上翻着奏折,眉头越皱越紧,连手巾都忘了捂了,便随口一问这奏折里说了什么,让皇上这么苦恼。 皇上叹了口气道:“安大人在奏折上说,关中大旱已近三年,建议实施黄河改道工程,开工越快越好,这倒是件惠及子孙的好事,但――”皇上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但是如今,边关未稳定,内忧外患,突厥、契丹皆对我大荆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如果盲目开工,定会牵扯大量精壮劳动力,动用大笔国库储备,就怕给了蛮夷趁虚而入的机会――安疆与赈灾,孰轻孰重?” “国事臣弟也不懂,不能给皇兄分忧,但只要出现旱灾,便民不聊生,别说吃树皮吃泥土,吃人肉都不是稀罕事,而且赈灾不也需要很多钱粮么,长痛不如短痛――”周絮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自己话太多了,忙打住:“该死,臣弟又胡言乱语打扰皇兄思路了。” 皇上沉吟了一番,突然眉目舒展道:“恒之你所言极是,这问题,朕有解了。” “……”周絮一头雾水,心道,我所言怎么个极是了? “自古灌溉为农耕之本,大禹治水尚能三过家门而不入,改道黄河,引水入田,实在是舍小利取大义之事,妙哉。”皇上越想越觉得妙,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一双眼睛弯弯的看着周絮道:“还多亏恒之点醒了朕。” “臣弟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闷闷的不是滋味,以前与黎大哥耳濡目染,觉得皇上是十恶不赦收刮民脂民膏之人,现在看来,眼前这皇上并非如此。而且待他也是极好,虽说这是托了贤王皮囊的福。 周絮自小没兄弟,自然没体会过被哥哥疼得感觉,如今虽说这皇上言行举止让人猜不透,倒是也能看得出是真疼贤王的。 如果这皇上真是勤政爱民之人,那青衣会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恒之,恒之”皇上轻轻拍了拍周絮的头,才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 “啊,皇兄,怎么了?” “恒之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周絮。 “哦……在想皇兄真是爱民如子。” 皇上摇了摇头,笑道:“别跟朕说这些虚的,饿了罢,朕便命人传晚膳。” 晚餐清一色的云南菜,相当细致考究,用蜜饯莲子煮的宣威火腿,用红花油炒的洱海工鱼干,炸得金黄酥脆的春卷,功夫十足的云南米线,还有香气四溢的汽锅鸡。 “不知今晚的菜,恒之吃不吃的惯。”皇上坐在周絮对面问道 周絮连连点头,又夹起一块鲜红喷香的宣威火腿放进嘴里。 皇上笑道:“这过桥米线汤别看不冒一丝热气,其实极烫,吃的时候要当心。” “皇兄今儿怎么想起吃云南菜来了。” “谢侯爷刚从云南办完事回京,带了很多云南食材特产送朕,朕看今天你恰巧也在,便命御膳房做了这一桌菜。” “臣弟来得真是时候。”周絮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汽锅鸡。 皇上笑道:“恒之你若是喜欢,以后每有新进贡的各地食材,朕便邀你进宫来尝尝罢。”皇上用勺子撇掉汤上的油,继续道:“这谢侯爷回京后,倒是办了件大事,找到了一条反贼线索,昨天晚上,还顺藤摸瓜,把之前在酒馆闹事的青衣会反贼抓进地牢里了。” 此时周絮正在细细品尝那碗豆花米线的汤,听到皇上这句话,差点把汤给喷出来。 难道黎桑和沐音姑娘给抓起来了?给……抓了? 周絮只觉得浑身发汗,口味全无,心咯噔咯噔地跳。 如果真是他两,这地牢守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该如何救他们出来?周絮想破了脑袋,却想不出半个有用的法子。 “恒之?怎么不吃了?”说着皇上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春卷,周絮咬了一口,味如嚼蜡。 “皇兄继续吃罢,我有些饱了。”周絮说着便放下筷子,胸口堵着一股气,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皇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今天胃口不好?”于是命人沏了普洱茶来:“这云南普洱倒是助消食的。” 周絮勉强笑了笑:“中午吃多了。” 身旁的海公公沏着茶,殷勤道:“王爷你不知,皇上因为过敏,已经三四天食不知味了,我们怎么劝都不肯吃,你今儿来啊,皇上才有了食欲。” 周絮拿起茶杯便要喝茶,却因为心不在焉,茶洒在手上,烫得手背上一块红。 “恒之你没事吧?”皇上吩咐人拿了烫伤药,便亲自俯下身查看被烫的地方,轻轻吹了几口气,看到没有起水泡,才放下心来,责备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点小烫伤不碍事的,皇兄放心好了――”周絮如今哪里还晓得顾及什么伤口,便试探着问:“谢侯爷抓的那几个青衣会反贼,会不会就是那晚夜闯王府的人呢?” “犯人还在审讯中,倒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一个小太监已经取了一瓶紫草膏,一些棉条儿来,皇上亲自牵过周絮的手,用棉条儿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被烫红的地方。 “或许……可以让臣弟去地牢一趟,认一认,说不定可以认出来。” “倒是个办法,不过地牢内腌h龌龊,现在天又这样晚了,过两日审不出来再去瞧罢。” “倒不碍事,我现在就――”周絮忽然意识到自己急切得不合理,却也来不及收回了:“现在就可以去瞧瞧,省得夜长梦多。” 皇上抬起眼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可以看穿他心思似的。 “也罢,既然恒之你这样上心,待会就去瞧瞧吧。”语气冷冷的,听得周絮身子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帝都的杨絮总算消停些了~某个小伙伴倒是过敏了qaq 日常求收藏求收留orz 新人有什么办法呢233333333333 第12章 夜入地牢 周絮当晚便骑着他的玉花骢,连同他带来的四个侍卫与皇上钦定的两个侍卫,一行七人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地牢。 侍卫总管魏大人得了皇上口谕,早早地便在地牢外候着,一看到周絮下马,便礼数周到地恭迎叩拜。 周絮明白魏总管的不容易,这个时间,正是在家抱老婆喝茶赏月的时候,却被皇上的一道口谕叫了来迎接自己,周絮便塞给他一百两银票。魏总管看周絮出手阔绰,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地牢内乌烟瘴气的,恐怕王爷受不住。” 周絮摆摆手道:“我就来瞧瞧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反贼,瞧完就走。” “那就有劳王爷了。”魏总管便走在前面引路。 这地牢常年不见天日,又建在地下,弥漫着一股子潮湿混浊的死气。几盏小灯幽幽地点着,显得越发昏暗压抑。周絮这一路心砰砰砰地跳,阿弥陀佛地希望他们抓错人,只是一场虚惊。 魏总管把他们一路引到最里边的狱房,道:“这两个反贼口风紧得很,已经抽断了三根皮鞭子,还是不承认是青衣会反贼。”周絮听到是两人,心又提了一提。 走进那件小狱房,木桩上吊着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已被拔掉,皮开肉绽的已经看不出形容。虽然看不出形容,但周絮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两人的体格身形,绝不是黎桑和沐音姑娘。其中有个胡子花白奄奄一息的家伙,倒像是那天口粗狂言的老头儿。 周絮心道:难怪他们口风这样紧,感情是被谢侯爷为了建功充数儿抓来的冤大头,哈哈哈,不是黎桑兄弟和沐姑娘就成,这狂妄老翁也该教训教训。 周絮在这两人面前走了两圈,半眯起眼对魏总管道:“本王看这白胡子老翁,和上次夜闯我府上的刺客,倒是有几分相似。” 魏总管瞪大双眼,拿起皮鞭就往那老翁身上抽道:“让你嘴硬,还不快快与王爷从实招来。” 这一鞭子让那老翁由昏迷转醒,朝周絮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狗王爷,老子不认识。”还好周絮躲得快,那脏东西差点猝到他脸上。 魏总管见老翁无礼,又重重地抽了几鞭子,老翁又晕了过去。看周絮受了惊吓的样子,连忙恭恭敬敬地引他出了地牢。 周絮一路上还假意说道,当晚天太黑,自己也看不清刺客究竟长啥样,只是脑海里有个大概印象,觉得有些相似,希望魏大人明察云云。魏大人自然是连连点头称贤王仁慈,便礼数周全地将周絮送至地牢外,看他骑马而去才复回地牢继续审问。 又过了七八日,周絮听说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反贼已经被处决了,才放下心来。 但见春光正好,杨絮也消停了,便又起了出府散心赏花看美人的心思。只是这玉花骢怕是不能再骑了,太拉风;上次那张人皮面具,不知徐伯修复好了没,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王爷,老奴不才,只能修复到这份上了。” 周絮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上次那般打扮,半旧月白直襟长袍,腰束粗布宽腰带,一根银丝束发。只是如今这张面具的额角处,多了一块疤。 徐伯也劝周絮换一张人皮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具戴,周絮说什么都不同意,却没说原因。 “王爷您上次扯得太急,这面具破了一块,老奴手艺不如家父,委实补不好,很容易看出破绽,老奴想,倒不如把那处改成一道疤,看上去就真了很多。”徐伯边端详自己的作品边啧啧道:“多了这一道疤,更显得王爷的英雄气概了。” “很好,换一身衣裳,就能上台唱梁山当好汉了。”周絮啧了几声,谢过徐伯,一路走到后院小楼房中,向他展示自己易容后的面貌。 小楼笑得眼睛都弯了,摇头道:“不像唱梁山好汉的,倒像是菜市场杀猪的。” 和小楼说了几句笑,周絮便一溜烟从王府侧门跑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小楼:“晚上别睡太早,等我回来一起吃宵夜罢,给你带好吃的。” 京城的花已经落完了,新叶满枝。街上已经见不到穿厚袄子的人,满眼皆是轻衣薄衫的姑娘,甚是赏心悦目。 小楼爱吃点心,细软精巧又不甜腻那种,京城不比江南,点心大多实在,一块吃下去能饱肚,而且偏爱用枣泥山楂馅儿,小楼又不吃这两样。周絮便打听到京城最有名的冰绿豆糕在东月楼,却没想到一大早来早已乌乌泱泱的都是人了。 东月楼有个规矩,想要吃它的点心必须排队,皇帝老子来都是这个道理。周絮挤在一堆姑娘大妈中,已经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却还没到一半。过了清明,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周絮被日头晒得头昏脑涨的。 小楼也劝过他,何苦去买那些,让王府的厨子做也差不了多少。周絮就说他不懂,这样排队有心意在。 确实,心意在,可能没两三个时辰还排不着。 排到周絮时,已经是下午了,买了几色绿豆糕、凤梨酥、玫瑰酪,他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手中的点心,心里却喜滋滋的。 去哪吃点好的呢?周絮转了几圈,又转回了上次遇到黎桑的那家扬州馆子。周絮这人,只要认可的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觉得腻。而且这家馆子的菜色确实地道,小二也招人喜欢。 正当他一只脚要跨入馆子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力道十足。周絮向左侧转,右腿微蹲,那只手却跟了上来,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周絮忽而向后一跃,抱拳笑到:“黎桑兄弟,别来无恙。” 黎桑站在向阳的地方,一声白袍,腰佩长剑,也抱拳向周絮笑了笑,却忽然又皱了眉头,盯着周絮的额头瞧:“周兄,你的额头……” 周絮拉过黎桑的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后两人一起遁入人群中隐入小胡同里。 “黎桑兄弟,你怎么还敢来这家馆子,之前的事闹得大,朝廷查得紧。” “我今儿也是恰巧路过,没想到遇到了你。放心,那些个朝廷侍卫是奈何不了我的,听说朝廷已经为我和师妹找了替死鬼。” 周絮心道:你当然不害怕,那两个替死鬼还不是我在背后替你们周旋,嘴上却道:“还是小心为妙,那天许多人都认得出你的脸了。” “本来大哥是让我易了容才出来的,只是――”黎桑顿了顿,到底没说出因由来,继而转向周絮问道:“说起来,周兄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周絮眼睛转了转,道:“家里有只河东狮,那晚我没回去,家里便鸡飞狗跳,让我跪了一晚搓衣板,别提了。”心里却想,小楼是万万不会让我跪搓衣板的。 黎桑愣了愣,道:“原来周兄,已经有家室了?” “哈哈哈是,这不,出来给他买点心,哄他开心么。”说着便晃了晃手里的点心。 黎桑先是笑了笑,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周兄与令正真是恩爱之极,羡煞旁人。所以,周兄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么?” “……因为家兄生意关系,所以暂居京城。”再问就要编不下去了,周絮内心叫苦。于是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沐音姑娘?” “音儿随大哥去办事了,我……最近有些不顺心,难得今天清闲无事,便出来走走。” 周絮点了点头,忽而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黎桑和他同时停下脚步,相视无言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上次周兄慷慨相助,今日就让我请周兄吃顿饭如何?周兄喜欢吃什么?” 周絮点点头,说:“黎桑兄弟的饭我是一定要吃的,只是这回可不敢跟你喝酒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黎桑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干干地咳嗽几声。 周絮转向黎桑,正色道:“我那日酒后失态,害黎桑兄弟……难堪,我也十分懊恼,是我对不住兄弟,希望不要为此事生出芥蒂……” 黎桑打断他:“我又不是大姑娘,这……男子汉大丈夫拘泥这些就太不像话了,周兄多虑了。”他的脸却越发红的透透的。 此时周絮的肚子又很识时务地叫了几声,便道:“既然黎桑兄弟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黎桑莞尔一笑,日头正好,融融春意迷了人眼睛。 转过一条胡同,他二人便闻到了一阵烤炙的香味,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香味便是从这间颇为简陋偏僻的烧烤小店溢出,老板四十余岁,身材魁梧,圆脸大耳,也不招揽客人,专注地将丰肥的羊腿挂起,把串好的肉串儿放在烤架上,肉上的油大滴大滴地落入火种,混着松柴的清香,虽未入口,却已让人垂涎三尺。 两人异口同声道:“就这儿吧。” “老板,这儿可有菜单不?”周絮与黎桑坐下问道。这店的马扎虽然破旧,却很干净。 老板朝羊腿狠狠割了几刀,洒上一层孜然道:“没有,我烤什么,你们便有什么吃。” 周絮笑:“痛快!那些我们都包了。“转身对黎桑笑问道:”这老板也是性情中人,点了这些,你可心疼?” 黎桑笑,用手巾替周絮擦了擦杯子,沏了茶。走了这半天周絮也渴极了,大喝一口,虽不是什么好茶,却也舒畅。 不多时烤羊腿和肉串儿便上桌了,不腻不膻,外酥里嫩,肉质鲜美,风味极佳,两人便大快朵颐起来。在王府这几个月,菜都是一小盘儿一小盘儿的,精细有余大气不足,周絮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过了,甚是酣畅淋漓。 老板又为他二人端上了一盘毛豆,一壶浊米酒,周絮说到做到,半滴不沾,黎桑独自喝着。 吃到后半场,两人都尽了兴,黎桑摸摸腰间,脸色一白,又摸摸怀里,脸色转青,全身都摸了摸,脸色铁青,眼睛都直了,颤声与周絮说道:“周兄,我……好像……” 周絮看他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难道钱袋又被摸走了?” 黎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其实已经没人看了orz 让我哭一会。。。 第13章 酒后真言 黎桑这种命,基本就告别下馆子了。 “黎桑兄弟是不是命里和钱袋犯冲。”周絮捂着肚子笑。 “周兄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次不是被别人摸走的,怕是音儿出门顺手拿了……”黎桑的脸又由青转红。 “老板,结账吧。”周絮笑着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票,一副阔绰得流油的讨厌样子。 “这位客官,老夫可没这么多钱找你。” “不用找了,剩下的钱……” “那可不成,我做生意可没这规矩。”圆脸大耳的老板直挺挺地站着,声音洪亮,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周絮只得摸了些碎银子,老板只捡了几颗小的,道:“这就够了,您二位请慢走。”说着便捞起袖子收拾桌子。 “周兄,这可不成,明明说了今儿是我请你,怎能又让你出钱……” 周絮拍拍他的肩膀:“你的钱袋都没了,那可咋办,总不能吃霸王餐吧,就当你请客我付钱好了,用不着分这么清楚。” 黎桑便不言语,闷头走着,周絮便主动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地闲聊着,黎桑始终心不在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黎桑突然停下脚步,郑重道:“周兄,我想了想,还是不成……我心里过不去。” 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变通呢?年纪轻轻就这么死脑筋这样固执,老了还得了? 周絮眼睛转了转,想到个主意,拍手道:“黎桑兄弟,要不这样――”黎桑听到有办法,立刻两眼发亮望着周絮。 “我先借你几两银子做本钱,你赚了还我可好?” 黎桑皱眉问道:“这如何赚得……” 周絮想,这黎桑虽然从小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但也是名门正派公子哥儿一个,自然不懂得偷鸡摸狗……不……投机取巧。 四面高墙,大门巍峨,琉璃瓦儿青花砖,门前的伙计不停地吆喝。 只见牌匾上气派的三个滚金大字:长乐坊。 一炷香之后,周絮和黎桑便进了这儿。 这长乐坊真不愧是京城最具包容性的赌坊,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赌客不仅仅有高官贵族富商大贾,布衣平民甚至叫花子都进出自由。 只要带上银子,就是大爷。 长乐坊既有可供有钱人一掷千金的场所,也有为一般赌徒提供的小台面。吆五喝六是掷色的,呼字叫背是掘钱的。乌泱泱都是人,或夹笑带骂,或认真撕打,输了的脱衣典裳都要去翻本,赢了的意气风发兜里袖里塞满银票,空气里都是银子银票的味道。 看到这乌烟瘴气的场面,黎桑愣了愣,转身便想走,周絮拉住他道:“黎桑兄弟不是说要还我钱么,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地方进钱最快了。” 黎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踌躇着道:“可是我,并没有来过这等……地方。”本想说三教九流之地,不想驳周絮的面子,便默默的吞掉三教九流那四个字。 “哈哈哈怎么还像个大姑娘一样忸怩了,有你兄弟我在,莫慌。”周絮拍拍他的肩膀,他早就手痒痒想要赌一把了,奈何没机会,今儿正好逮着个人陪,兴致更高了。 黎桑脸飞红,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便留了下来。 他们走到一小台子前,周絮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道:“这是我和这位兄弟的份。” 面部油光发亮的庄家笑道:“好好,这位客官,越多越好。” 周絮偷瞄了一眼挨在他身边的黎桑,见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骰子,面部肌肉僵硬,神情紧张。心里便笑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黎桑大侠,原来怕赌钱。 只见庄家拿起骰子,在掌中一阵抖动。周絮袖腕中早已藏了六粒水银骰子,看庄家掷出一张“人”牌,周絮一把掷下,落入碗中的却是腕间的骰子,神不知鬼不觉,四粒三点,两粒一点,是张“地”牌,比“人”大一级。 庄家骂道:“这位公子手气真他妈好。” 如此一来二去,不到半个时辰,周絮便赢出十几两银子来。他出老千,怕被人识破惹出麻烦,见好就收。 周絮把赌本那一两银子,外加一两饭钱收回怀中,剩下的推到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面前道:“黎桑兄弟,刚才的饭钱我已经从里面扣了,只多不少,剩下的,就是你用我借你的赌本赢来的钱,你收起来吧。” 黎桑站在那里犹自呆呆的,好一会儿才道:“这……周兄,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却也笑了出来。 周絮也笑了笑:“以前混口饭吃的本事罢了。” 说着二人便拿着赢来的十多两银子出了长乐坊,天已经大黑了。 因为交代了让小楼等他回去,周絮本打算天一黑便回府。但看黎桑兴致正高,便没说出口。 也好,风清月朗,逛逛京城的夜市也好。 “周兄,现在肉也吃了,钱也赌了,银子也有了,陪我吃口酒罢?” “你忘了,我说过滴酒不能沾的,怕是不能奉陪……” 黎桑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看着我喝。” “……” 不多时,黎桑便抱了两坛子女儿红,与周絮坐在护城河的河堤上。岸上的杨柳刚吐出叶子,月儿也刚升上柳梢头。 周絮的怀里,却抱着一袋子酱牛肉下酒菜,时不时闷闷地捏一块来吃着玩儿。黎桑也闷闷地喝酒,一喝就喝了半坛子。 周絮把手搭在黎桑肩上道:“你悠着点儿,别喝高了我可驮不动你。” 黎桑又咕噜噜喝了一大口,道:“醉不了,放心,又不是你。” 周絮啧啧啧几声,望向黎桑,溶溶夜色下这张清俊的脸却带有愁色,于是问道:“是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黎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周絮算是看出来了,这黎桑有个特点,就是喜欢摇头――点头――摇头。周絮不便再说什么,顺手便想拿过酒坛子喝一口,黎桑斜了他一眼,打落了他的手道:“不长记性。”语气甚是……刁蛮。 周絮被黎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合常理的反应吓得一愣,想,糟糕,这家伙八成喝高了,没喝高也快了。 一坛子酒已经见底,黎桑又开了另一坛。周絮估摸着现在已经亥时了,心里有些着急着回去,但兄弟借酒消愁,自己不陪又太不够义气,只好硬着头皮等下去。却没发现,黎桑正斜眼看着他。 “周兄,这么晚不回去你娘子不生气么?”听得出舌头有些大了。 “没事儿,天天在家服侍他,偶尔我也要和朋友喝喝酒。”周絮安抚道,一转头,便迎上黎桑水光潋滟的眼睛。这双眼睛弯了弯,笑了。 周絮避开这双眼睛,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脑中却不自觉浮现那日在淼淼楼的情形,心下一虚,暗自念了几遍阿弥陀佛。 “周兄真是……羡煞旁人。”黎桑说着便一头倒在周絮肩上,喃喃道:“今晚不醉不休……”许是他喝了酒,脸有些烫,吐出来的气息也温温的,晚上的风又有些凉,让周絮觉得很舒服。 “你喝了酒,别着凉了。”周絮叹了一口气,把外袍脱了盖在黎桑身上。 黎桑兀自痴痴笑道:“我……我看上一个人了,可是那人……”黎桑的声音本来很低沉,现在染了酒气,便柔软了很多。 周絮心道,难怪在这喝闷酒,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怕是对方姑娘没看上他吧。哪家的姑娘这么没眼色,黎桑这等眉清目朗的少年侠客,喜欢他的姑娘都能从皇宫排到菜市口了。便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黎桑兄弟要看得开。” “可是那人……已有主了,我不该……”这么说着,黎桑又嗤笑了一下。 呵,没看出来,这黎桑兄弟玩得够大的,居然看上了人家娘子,周絮啧啧了几下,内心纳罕。 “我……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 敢情还是情窦初开,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了,周絮玩笑道:“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去抢,抢不了,就――就再抢,实在不行,就拉倒。” 肩上的人愣了愣,抬起眼睛看向周絮,月色正好,眼前的人脸色微红,半眯着眼,原本清朗的眼睛此刻雾蒙蒙水潋潋。 “周兄,你教我,要怎么抢?”声音有些旖旎,此刻黎桑已经醉得瘫软,整个身子都软在周絮身上,双手还很自然地伸过去绕着他脖子。 周絮想要抱他起来,看他这样伤心,却又有些不舍,双手悬在半空中。这个样子的黎桑,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豪气万丈,倜傥不羁的模样,真是一个情字误了人,不禁唏嘘。 周絮叹了一口气,看黎桑久久没有动静,便摇了摇他,温言问道:“黎桑兄弟?”依旧久久没有回应,该不是睡死了吧? 正当周絮想要将他扶起来时,黎桑“嗯嗯”了两声,半迷糊地睁开了眼,看到周絮,便笑,笑得眼波潋滟道:“周絮……” 这一声,直叫得周絮一阵哆嗦:“黎桑兄弟,我把你送到客栈歇息罢。”说着便驮着他就近去了一家客栈。 周絮出手阔绰,小二便格外殷勤乖巧,麻利儿地打了一桶热水到他二人房中。周絮为黎桑脱下外袍解开上衣,就着温水替他擦身子,又喂他喝了几口茶,掖好被子,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酸软筋疲力尽。 手边的东月楼糕点一路折腾过来,已被压得不成样子。 已经三更天了,也不知道小楼是不是还在等自己?要是现在回去,黎桑身份这样特殊,万一被人举报官府来抓可怎么办?让他一个人挺尸客栈周絮绝对放心不下……周絮左思右想总觉不妥,在屋里来回踱步。 烛光摇曳,周絮看了一眼黎桑沉睡的面容,头一阵一阵地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看文的那位小天使,表白你 第14章 云雨入梦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抛下黎桑自己离开,那就太不地道了。 周絮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提提神,等黎桑醒了就回去罢。也不知道小楼去睡了没,早知道就不嘱咐他等自己回去了。 烛火微暗,茶偏淡,周絮越喝头越沉,他一手托着腮,勉强支撑着眼皮,却渐渐脱力,一晃悠,额头磕到桌角上,疼得一激灵。得,都困成鸡叮米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床边,把黎桑的身体往里面挪了挪,自己也一头栽下去,胡乱用外袍盖在身上,片刻便睡熟了过去。 他睁开眼时,天微微亮,盖在身上的袍子已变成被子。脑袋先是混沌,慢慢清明,一激灵,什么时辰了?! 周絮急得一咕噜坐起来,侧身一望,和缩在里侧的黎桑四目相对。 黎桑确实醒了,斜着眼瞧他,脸莫名一红,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周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也没来得及洗漱,便道:“黎桑兄弟,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必须回去了,要不然――”周絮怎么也系不好腰带;“要不然,家里要变天了。” 黎桑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慢慢坐起身子:“昨晚我酒后失态,辛苦周兄照顾了。” “跟我就别这么客气啦,对了,你头还疼么?”周絮披上外袍文道。 “不碍事了。” “那就好,我先告辞了,黎桑兄弟后会有期――”周絮拿起东月楼的点心便要出门,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停下脚步,回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想开些。”便一遛小跑走了。 黎桑听这话一愣,本想问他,他家在哪,今后如何联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回过味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去周絮家,大概会给他添麻烦吧。 真是相见全凭相逢。 周絮来到客栈大堂,先把住宿费结了,又吩咐小二给屋里的公子送一碗醒酒汤,才一路小跑回的王府。 天刚大亮,周絮熟门熟路地从侧门进了王府,直奔小楼房间。也不敲门,便推了进去,只见小楼用手支着脸坐着,门一响便被惊醒过来,看到来人是周絮,弯了弯睡意朦胧的眼,笑道:“王爷可算回来了。” 周絮看到小楼等了自己一夜,很是心疼,温言道:“看,这回给你带早点来了。”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盒子:“就是折腾得有点不成样子了,下次再给你买过。”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先喝杯热茶驱乏,待会用过早点就去歇着罢。”小楼接过点心盒子,端了一杯热茶来。 厨房做了些莲子稻米粥,泊如很识相地直接送到小楼房里。周絮一边吃粥一边不住地打哈欠,道:“悦卿,待会我在你房里睡罢。” 小楼微顿,笑道:“好,待会儿我去点一根安神香。” 周絮暗暗看了一眼小楼,看他脸上并无异色,暗暗松了一口气。 炉香一缕烟,氤氲妖娆,周絮一头扎进被子里,被褥上有小楼的气息。小楼斜依在床上,挨着周絮,一头乌发未束起,散散的披落而下,发尾正好嘘到周絮鼻尖,痒痒的,鼻子痒,心也痒。 但是只要周絮一想到,曾经那个不是他的贤王,也曾这样躺在小楼的床上,也曾一声声亲昵地唤他小楼,甚至抱着他的身体入睡,心中便有一团无名火,闹得心烦意乱。 “本王以前是叫你小楼还是悦卿?”周絮把玩着小楼的发梢,喃喃问道。 “自从入府后,王爷便给我赐名小楼,从此我便只有一个名字了。” 周絮哦了一声,沉吟了片刻,道:“那以后便再无小楼,只有悦卿。“ 悦卿低下头,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周絮,半响道:“悦卿是王爷的人,自然听从王爷安排。” 周絮轻轻牵过悦卿的手道:“悦卿从不是谁的人,悦卿就是悦卿。” 深吸一口气,安息香缓缓沉入胸腔里,头脑变得沉重混沌。 “悦卿,悦卿,悦卿”就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缥缈了。 依稀睁开眼,悦卿依旧倚在床上,却换了一拢红衣,衣襟半敞,一头青丝披散而下,眉间眼梢都是风流。四目相对,半酥半懒,那双桃花眼便荡出春意来。 悦卿穿红衣,却比素衣多了几分旖旎几分风情,很是合适。 看到周絮醒来,他的身子往里靠了靠,挨在周絮身上:“王爷可醒了?” 原本周絮一阵燥热,悦卿的身体却凉得恰到好处,舒服得周絮一震。看周絮愣愣的,悦卿又一笑,水光潋潋的眼睛看得他口干舌燥:“悦卿你……” “王爷可睡了好久了。”悦卿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脸,湿热的气息瘙得他呼吸紊乱。周絮深吸一口气,想让心静下来,却不料悦卿朝他耳朵一咬,转而一舔,从脖子一路舔下来,又在肩膀上轻轻咬了咬。这淡淡的疼刻入骨髓的酥,周絮背脊一阵酥麻,像是万只蚂蚁爬过,心想:今儿可是要完蛋了。 最后一丝理智也缴械投降,周絮狠狠地一把横抱住悦卿,揽在身下,扯开他那松松的袍子,朝着身下那人儿添咬了起来。怀中的人儿皮肤细滑,摸在手里让人舍不得放手,身体软软的缠在他身上,脸上绯色绵延,滋味妙绝。 正当周絮飘飘欲仙无法自拔,手顺着悦卿的腰身向下滑时,他的手触到一块冰凉坚硬的东西,是那块弦纹玉珏 “恒之……”一声旖旎的叫唤,周絮一惊,抬起眼睑看怀中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儿,桃色依旧,眼神却冰冷。 再看,这人变了模样,不,这不是他的悦卿。 这人开始笑,大笑,呻吟尖锐刺耳,狂妄又凄凉。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周絮见过这个女子,那个嫁衣似血的姑娘。 太子妃! 周絮睁开眼,猛然坐起身,背后的衣服已经湿哒哒贴在肉上,心脏仍然突突突地跳,两腿间冰凉凉的湿了一大片…… 就是傻子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周絮摸了条干净的裤子换上,很是狼狈。没想到在悦卿的房里做了这样的梦,真是又惊又耻。不过也还好,只是个梦,不然真是禽兽不如了。 回过味来,周絮暗骂梦中的自己是畜生混账龟孙子小王八,却又有点旖旎留在心里蔓延不尽。 天已经全黑了,悦卿不在屋内,周絮唤了几声,也不见人回应。他抹了一把汗,仍是惊魂未定,敢情是被那太子妃的魂魄纠缠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哪里会怕什么鬼魂,只是那女鬼入了他的梦,还化成悦卿的样子与他翻云覆雨,这一点让周絮十分气愤。 “太子妃娘娘,如今这个驱壳里的,不是您那日思夜想的负心汉贤王,那家伙已经在地府等投胎了罢,您就别再来纠缠我,有怨报怨有情了情,去地府找他去。”周絮自言自语道,说着便下了床,摸黑点了灯,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脚趾一阵钻心的疼。 喝一口茶冷静冷静,沉思了片刻,周絮便唤泊如端盆热水来。泊如伶俐乖巧,眼睛滴溜溜地转,腿脚麻利儿地端来了热水备好毛巾,还拿了许多止血治伤消肿化瘀的药膏,一双眼睛一进屋就贼溜溜地转动,东看看西瞧瞧,像是在寻找什么八卦的蛛丝马迹。看周絮斜眼瞧着他,立马露出形迹可疑意味深长的笑,乖觉地退下。 这孩子多半是怀疑和我悦卿……周絮叹了一口气,用毛巾沾水自己擦了擦身体,又回想起梦里那旖旎的一幕幕,越想越口干舌燥,奶奶的,他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晚风徐徐,周絮打开窗子,换换气,屋内尽是一股子残香颓靡的味道。 悦卿究竟去哪儿了?看这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周絮换了一身月白长袍,踏着月色去园中找悦卿,顺便逛逛院子转换心情。 上次在碧藕榭遇到悦卿,这回也去哪儿找找罢。周絮穿过藕榭回廊,跨过水桥;夜色正浓,月光粼粼,池水碧清,却独不见悦卿。人不在这里,那去哪儿了呢? 周絮沿着石子甬道走到后院,平日里守在此地的门房小厮全都不见了,下人的房舍也都没点灯,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很不寻常,周絮便警惕起来,难道是又有刺客进来了? 这贤王府的侍卫应该换一批了吧…… 他放缓脚步,贴着院墙走,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周絮没别的优点,就耳力特别好,便听得柴房后的芭蕉树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传来细细琐琐人声,周絮定睛一看,忍不住揉了揉双眼,再看,再揉,再看,嘴张得跟蚌壳似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全不是滋味。 千真万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悦卿。 由于距离太远,周絮只听得只言片语,断断续续的,连起来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王爷、什么计划、什么杀不得、什么该杀、什么私心、什么背叛、什么动情…… 而那个与悦卿说话的背影,那个人的声音,周絮当然再熟悉不过。 千真万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黎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晚上有点事情~中午更新啦 持续表白小天使! 第15章 血债血偿 月上芭蕉头,人约黄昏后,但此刻这个画面并不美好,甚至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周絮现在当真是长虫爬进酒瓶里,进退两难了。他设想了四种结局。 第一种结局,自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神不知鬼不觉,不带走一片云彩,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各人该怎样过怎样过; 第二种结局,凭着一腔好奇求知的热血冲上去,与黎桑相认,与悦卿摊牌,你们怎么认识什么关系有什么目的想要怎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三种结局,等对方发现自己,不摊牌不相认,等死; 第四种结局,自己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深思熟虑了一番,第一种结局不甘心,第二种结局太激烈,第三种结局傻缺,所以,只有第四种结局很中庸,比较符合周絮此时的心境。 悦卿还是白日里那身月白长袍,大概因为事出紧急,头发只是半束。黎桑依旧坦荡荡,一声墨色长袍便夜闯贤王府,行事作风没有半点变化。 只见两人刚开始还是压着嗓子商量事情,随后似乎有了分歧争执,虽然还是压低了声音,但神情与动作都变得越发激烈了。突然,黎桑把手握在剑柄上,剑未出鞘剑意已到。悦卿手中没武器,但身法迅捷,衣襟带风,向后闪避,看得出武功也是了得的。 乖乖,周絮也学了几年武艺,虽说不算精,但对方有无武功绝对是看得出的,这悦卿与他朝夕相处,竟然半分都看不出他有武功……能隐藏得这么好的人相当不简单。 黎桑剑已出鞘,便青光激荡,落叶缤纷,虽然不致命却也招招凛然,不出片刻手无武器的悦卿便已处在下风。霎时两人已到近处,黎桑长剑向右一刺,逼近悦卿道:“白九,那狗王爷不可不杀,你若下不去手且别拦着我。” 悦卿瞪视他一眼,勉强隔开他的剑:“你擅自行动,心里可还有规矩二字。” 却不料黎桑提剑反刺,一道凛冽剑意袭来,悦卿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刺向他的手臂,一道白光闪过,剑偏了半寸,划破悦卿衣袖。 悦卿有危险,周絮哪还能呆得住,捡起手边的碎石子便掷出。 “黎桑兄弟夜访我贤王府,没能亲自招待,还请兄弟不要介意。”周絮从一道矮墙处蹿了出来,冷冷的月色下,微微扬起嘴角,神色镇定,三两步上前横抱住悦卿向后退。 周絮哪里不慌,只是装也要装出这个样子来,不能乱了阵脚,硬撑也不能输了气势。 夜色中黎桑一愣,竟忘了出剑,僵在原地,张了张口又不言语,片刻后,道:“你,贤王,便是……” 周絮放下悦卿,朝黎桑拱了拱手道:“在下正是周絮。” 即使撕掉人皮面具,相处了这些日子,同吃甚至同衾而眠过,周絮的身形、举止、声音,哪样不烙在黎桑心里?哪里会认不出眼前这人呢? 黎桑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一凛,咬牙切齿道:“很好,那今天我便取了你的命罢。”长剑挺出,劲力十足,直向周絮刺去。周絮躲闪了几招,自知是敌不过黎桑的,便站立不动。黎桑看他不避闪,急忙剑意一收,伤了自己的手腕,后退了两步。 “黎桑,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你放过悦卿,我随你处置好了。” 黎桑微眯起眼,提着剑,哼了一声,对悦卿说道:“他竟唤你悦卿――”说着勾起嘴笑了笑:“白九,你便这样被收买了?动了情?” 此刻周絮心中闪过无数疑问,小楼?顾悦卿?白九?身边这个人儿,到底是谁呢?也是青衣会的人罢……这一点周絮倒觉得不算意外。 “黎桑公子,是你擅自行动,狂妄在先。”悦卿冷冷地看了一眼黎桑,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黎桑咬牙切齿道:“这狗王爷欠我八条人命,我怎可留他活路。”看向周絮的眼神冷入骨,周絮不禁一惊。 “你眼前这人怕已不是过去的贤王。”悦卿解释道,试图说服黎桑。 “我只认这皮囊!”说着便身形一闪,动作迅捷,霎时便来到周絮眼前,着了十二分力道,用剑鞘朝他胸口重重一击。 周絮没有避闪,一阵钝痛,胸腔内翻江倒海内息紊乱,双脚一软,蓦地伏在地上,一股热流上涌,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嘴里满是腥味。这贤王的驱壳真不顶用,一击便溃不成军了…… 悦卿刚想扶起周絮,却发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这样你便受不了了?――”说着黎桑抬起腿在周絮背上一踩,虽然不是十足的力道,但周絮有伤在身,这一踩也疼入骨髓。“你虽然对我和师妹有恩,但却抵不了欠我的八条人命。” 周絮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黎桑,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黎桑……公子,可解些气了罢……”本来向唤他一声黎桑兄弟,却意识到,这人已经不想把他当兄弟了罢。 “差得远了……”黎桑看着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手指磨出血来。 “教你个解气的法子,可别这么轻易地杀了我这贤王,不然可便宜了这皮囊,你要一点点,一点点地慢慢折磨他才好。”说着竟是一笑,这一笑,感觉五脏六腑都疼极了。 “……”黎桑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来抓住周絮领口,像拧一只鸡一样,竟轻而易举将他提了起来,四目相对,是黎桑先别过脸去。 此刻的画面初看有些滑稽,周絮像大姑娘一样被黎桑驮在背上。细看却有些惨烈,他的嘴角不住地渗出血来,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黎桑驮着周絮,轻轻一跃便出了王府,疾步穿过王府后的胡同,走了几百米,便有一匹锋棱瘦骨的马立在那里。 黎桑把人往马上一摔,周絮胸口处一震,又吐出几口血来。黎桑左腿蹬住马镫,转身骑上马,夹紧双腿马便疾驰起来。这一颠簸,周絮难受得紧,整个胸腔胃部都在翻涌,差点就把内脏都吐了出来。 黎桑这小子……怕是没到目的地,我已经死在这马上了……周絮暗暗叫苦,却也不觉得有多不舍多难过,毕竟自己早该死了,现在还活着都是托了阴差阳错借尸还魂的福。 死便死罢,也不知小楼……悦卿……白九……可有一点点伤心? 周絮咳了几声,都是血,正在他感叹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要死彻底时,黎桑突然停下,甩蹬离鞍下马,走到近前,抬起周絮的脸瞧了瞧,只见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如纸,便皱着眉头,把他抱起托在怀里。 再次骑上马时,周絮已经倚靠在黎桑怀里,有黎桑的背做支撑,即使颠簸也没那么难忍受了。此时周絮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在夜色里他们穿过几条胡同,躲过几个搜查的官兵,与打更人插肩而过,从小路绕过城门出了城……眼中的画面恍恍惚惚,似蒙了一层水雾,渐渐地,周絮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似千斤重,一闭上便坠入深沉混沌的黑暗中。 隐隐约约感觉马停了下来,身体被人打横抱起,周絮微微睁开眼睛,前方依稀有光亮,大概是到了有人家的地方:“这里……是……”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动了。 “找了个地方,正好把你埋了。”抱着他的人说。 话都说不清了,嘴角却微微上扬,周絮笑了,埋了好。 无念谷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至于为什么把它传得神乎其神,一来因为此谷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位置飘忽不定,无人知晓,二来因为医仙妙手三郎隐于此。 妙手三郎是何许人?能解百毒治百病、开膛剖腹、接骨续肢、起死回生。 “非也非也,说我能起死回生,都是世人杜撰的,世界上哪有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一个看似二八年华的姑娘咯咯地笑道,花枝乱颤,声音却是粗粝低沉的男声。 此女子……不……男子便是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妙手三郎,性格古怪,雌雄莫辩。 黎桑恭恭敬敬地朝他拱了拱手道:“三郎,你看这人还能不能救得。”说着便皱着眉瞧了瞧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周絮,眼神闪烁不安。 妙手三郎瞟了一眼黎桑,再看看脸色煞白的周絮,觉得好笑:“这小子虽然伤得很重,但也还没到需要我出手的地步,这点伤太无趣了。” “劳烦三郎了,请务必救……” 三郎又咯咯咯花枝乱颤笑了一番:“得,救就救罢,我欠黎桑公子你的人情,怕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哪还敢拒绝你的要求。”说着便伏在周絮身上,用手指轻轻撩拨着他满是淤青血迹的胸口道:“这贤王,倒是生得极俊俏风流。” “……那就有劳三郎了。” “我可是听说,这贤王五年前为了收一个娈童,害得你家八口人丧了命,你被青衣会所救,才做了黎青的侄子加入青衣会呢。”三郎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黎桑的表情,才敢继续说道:“如今怎生这般好心,倒救起仇人来了。” “让他死一次太便宜,得死八次才解气。”黎桑咬牙切齿道,却别过脸去,烛火摇曳,照得黎桑脸上暗影重重。 三郎虽然生得这二八年华的面皮,却已经活了五六十年,一双眼睛在油锅里炼过,什么看不透彻,当下也不多言语,犹自笑了笑,早已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讨论交流哈~~ 欢迎收藏欢迎评论 修了修标点 第16章 无念谷[一] 天快亮时,周絮清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黎桑在床边闭目静养。 胸口已不似先前那般翻江倒海,喉咙却干得要冒出火来。看黎桑在一旁却也不忍心打扰,自己挣扎着撑起身体,嗓子眼火烧火燎,想找水喝。这一动,牵扯到伤口,周絮咬咬牙,轻轻啧了一声。 黎桑这才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周絮片刻,也不言语。周絮对上他的眼神,却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去。本想调笑一句:“黎桑公子怎没把我埋了?”张张口,却没力气说出话来。 也不知这王爷的皮囊欠下黎桑多少血债,自己也没脸和他调笑,更没脸与他称兄道弟。即使黎桑现在便要了他的命,他也无话可说。 黎桑终于凑上前来俯下身子,算不上温柔地扯开周絮的衣襟,皱了皱眉头,胸口黑红紫一片十分触目惊心。再看那人,脸色依旧傻白得吓人,额角细细密密挂着汗。 “水……”周絮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咬紧牙关毫无悬念地说出这个字。 黎桑顿了顿,把被他扯开的衣襟拢好,直起身子,像没听到周絮说话似的,转身便出了门。 “……” 水……!看着黎桑离开的背影,周絮欲哭无泪。 片刻后,黎桑便折了回来,手里捧了一碗药,药汁还冒着热气。他一把抓住周絮的衣襟,把他上半身提了起来。 身子一动便扯到伤口,周絮险些喊了出来,却咬咬牙,把呻吟吞回肚里去。这一折腾,额头已经满是汗了。黎桑用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保持半坐的姿势,一手掐住周絮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尝了尝这药汁,便一股脑儿给周絮灌了下去。 这小王爷的皮囊却是个猫舌,在别人嘴里是温的东西,到他嘴里便烫得无法忍受。这一烫,周絮便被呛到,不住地咳了起来,一咳胸口就翻江倒海,疼得他眼泪鼻涕直流,药汁吐了一地,狼狈至极。 “……很烫么?”黎桑皱了皱眉,像是问周絮又似在自言自语。 眼看周絮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黎桑有些慌了神,急急忙忙又出门去。周絮耳朵嗡嗡嗡的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喧嚣,神志也越发不清明了。 不多时,黎桑便和妙手三郎一道进了屋。 三郎看到屋中的惨状,娇滴滴地哎唷了一声道:“黎桑公子呀,哪有你这样灌药的,真是白白糟蹋了我的药。”说着便婀娜多姿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撩了撩头发,眼里满是秋水望向周絮。 “……” 周絮微微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姑娘落在他床前,定定地看着他,眼含秋水,风情万种,差点儿又吓晕过去。慌忙扫了一眼屋内,求救似的望着黎桑。 黎桑并不理会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木头人一般负手站在床边,也不言语。 三郎解开周絮的衣襟,指尖撩拨似的游走在他姹紫嫣红的胸口上,咯咯咯地笑了几声,花枝乱颤一番,从袖口处取出三根银针,翘着个兰花指,眼神一凝,将银针利索地扎进周絮胸口处。 周絮闷哼一声,腥热感上涌,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却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清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我这三针扎下去呀,就是半死的人都能救活了。”说着又像鉴赏什么古玩字画似的,兰花指在周絮脸上游走了一番,啧啧道:“这小王爷可真俊俏。” 周絮看着三郎如花似玉的面容,再听他用低沉粗粝的嗓音夸自己……不……夸这贤王的肉体俊俏,与他秋水满盈的眼神一对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落了一地,甚至忘了胸口的疼痛。 “黎桑公子,劳烦你帮我再盛一碗药来罢,记得拿个勺子。”黎桑点了点头出去了,片刻便端了一碗药来。 三郎半抱着将周絮的头搭在他腿上,一股浓烈的灵蓉香扑面而来,周絮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三郎的腿倒是极软,可周絮怎么靠怎么变扭,又动弹不得。 “小王爷你紧张啥,身子都僵直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三郎咯咯地笑了两声,斜眼瞟了眼黎桑,看他也僵直在哪里,甚是有趣。 三郎接过那碗药,托起周絮的头,舀了一勺,吹到温凉,才小心翼翼地送入周絮口中。这药又苦又涩,十分难下咽。三郎看周絮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表情,道:“若是嫌药苦不想喝,我就用嘴给你渡。”声音颇为旖旎,很是违和,吓得周絮忙大口大口的把药喝下去。 “看,小王爷在我这里,是不是听话多了。”三郎向黎桑笑道。 “……有劳三郎了。”黎桑的脸都快抽搐了。 “啧啧啧,看你小气的,我是教你,这病人该怎么喂罢,我又不会吃了他。” “……黎桑受教了。”黎桑拱了拱手,面部表情却还僵硬着。 “黎桑公子别客气,下次杀他再下手狠些,看他差不多气绝了,再送过来给我练练手罢。” 黎桑勾起嘴角道:“一定”。 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瞟了一眼周絮,周絮打了个冷颤,细思恐极。 一碗药喝了见底,三郎便离开了,屋内剩下周絮和黎桑两人,彼此一时无言 “怎么昨晚不把我埋了得了。”周絮稍微恢复了一点气力,打破沉默道。 黎桑沉吟片刻,冷冷笑道:“原先是已经挖好坑填了土的,后来想想让你这么死太便宜了,就又挖了出来。” 周絮笑,一笑便疼:“所以,还要杀我一次,或是几次?” “一次怕是不够,便宜了你,要杀便杀到我解气为止。” “那就一次比一次下手狠些,也别对我手下留情,怕是能解些气。”周絮闭起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黎桑斜了他一眼:“昨晚你为什么不避开我那剑?” “你用剑鞘击我,自然没有取我性命的打算,我既然用着这身体,替他受你一剑也是应该,只是没想到贤王的身体这么不经打……”周絮又咳了两声,说太多,喉咙里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白九说,如今的贤王已经不是以前的贤王了,可当真?”黎桑坐在床沿上,周絮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絮嘴角扬了扬:“现在除了这个身子,别的都不算是贤王了,黎桑公子,我这么说你可信?” 黎桑哼了一声:“鬼话连篇,我又不是白九,你糊弄不了我。” 周絮又笑了笑,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决不会再信我的了。”歇了一口气又道:“我却没对悦卿说过这些话,黎桑公子不要误会他。” 黎桑听到他此刻还为白九袒护,越发觉得气不过,道:“你欠下我八条人命,我便杀你八次,才让你死干净。” 周絮苦笑:“黎桑公子,敢情这次不作数?可否打个折?我又不是猫妖哪来八条命让你杀?” “放心,我有法子杀你,必可以救你。”黎桑顿了顿继续道:“这次,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周絮哭笑不得,闭目片刻,便觉得全身困乏至极,窗外日光灿烂,透过窗纸漫进屋中,满屋的明晃晃。 黎桑看周絮体力不支,便不再多说,在屋中喝了半盏茶,便起身离开。他刚推开门,便听得身后的人说―― “黎桑,悦卿……白九他……究竟是什么人?”小楼,顾悦卿,白九,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周絮琢磨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 黎桑回过头,背着光,周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杀你的人罢了。” 门一闭,只剩下白晃晃的残影。 天气阴沉晦暗,门边斜着一把湿漉漉的油纸伞,窗外应该在下雨罢。 黎桑依样画葫芦,把周絮的头以谒腿上,舀一勺汤药,便捏住他的下巴灌进去,药苦涩,周絮照例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抱怨。 两人自是无话。 又过了三日。 妙手三郎的医术果然高明,周絮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甚至可以四处蹦q了,三郎当真对得起医仙这个称号。 受伤的头一日,周絮就如砧板上的肉,任黎桑摆布,灌药喂食手法都相当粗暴,饶是个活蹦乱跳的人恐怕都经不住黎桑的折腾。 他如今一恢复些,便再不敢让黎桑‘伺候’吃药进食了,甚至还嫌弃起无念谷的饭菜过于清汤寡水,吃得人面有菜色,与三郎说可以给他们改善伙食。 这三郎虽然性情古怪雌雄莫辩,却也是性情中人中的极品,与周絮相当投缘,两日相处下来,三郎越看周絮越顺眼:“小王爷,你这皮囊好看得很,性情也合我胃口,倒不如从此留在无念谷中,与我相伴可好?”说完又是招牌式地花枝乱颤笑。 周絮知道他说笑,便笑道:“好主意,这样以后黎桑公子要杀我,也省得他来回颠簸了,我也舒服些。” 三郎眼波一转:“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性子,当心我真不放你走。” 黎桑不是在此打坐入定就是修炼剑术,看二人说话都不害臊,便朝周絮啐道:“整日里没个正形,还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黎桑公子,这回就算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得杀,我也舍不得他死了。”三郎瞧了眼黎桑,又瞧了眼周絮,便很识时务地扭着腰肢走了。 周絮看三郎走远,正色道:“黎桑,明日便让我回府瞧瞧罢,我的性命你何时取都行,只是悦卿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晚上有事稍微早点发~~~ 大家假期愉快哈 方便的话求点个收藏→_→看我哀求的眼神,本来是想走高冷路线的啊摔qaq 修了错别字 第17章 无念谷[二] 黎桑微眯起眼,深深看了一眼周絮,递给他一个碧色药瓶子道:“吃了它。” 周絮接过药瓶,瓶中只有一粒碧青的丹药,他毫不犹豫仰头吞下,脸上并无惶恐之色。 黎桑略微诧异道:“你……” 周絮笑:“你若真想杀我,倒也不必浪费这药,给我吃一定有理由的。” 黎桑哼了一声道:“这是三虫食髓丸,丸中有三种毒虫,服食后一无异状,但到了每月初十五月圆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毒虫的解药,毒虫便会脱伏而出,半个时辰内你必然皮肉溃烂,削骨为水,即使是妙手三郎可能都无力回天了。” “所以,每月十五,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得去找你要解药罢。”周絮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一点害怕。 黎桑瞧了瞧他,不言语。 “这样我便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妙计。”说完竟又笑了。 原本打算当晚就离开无念谷,三郎挽留,而且山中夜晚不大太平,于是改第二日启程。 周絮在无念谷叨扰了几日,觉得过意不去,便打算最后一日替三郎去山间采采药打打野味,当个劳力并改善伙食。 “小王爷,这些个草药你认得么,别给我摘一把杂草回来。”三郎调笑道。 “你给我认个两三样,总还是记得的。” 三郎便给他认了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给了他一个药娄背着,道:“快去快回吧,天黑了山里起瘴气,猛兽也出来觅食,你这细皮嫩肉的倒是合它们胃口。” 周絮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三郎斜着眼看了看正在练剑的黎桑道:“我给他认的三样药,都长在悬崖边的石缝里,而且,我无念谷即使是白天,猛兽也是不消停。” 黎桑顿了顿,眼神闪烁道:“那与我何干。”又继续练他的剑 三郎不言语,轻笑了番,便径自回屋了。 昨夜下了雨,山里空气潮湿,一股子泥土的清新气。涧生幽草,黄鹂鸣柳,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周絮心情顿时顺畅起来,悠悠地逛了半盏茶的功夫,才集中注意力找草药。寻了大半日,溪边树下草丛石缝统统找过了,也没见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半个影子,当下有些烦躁。 但见这溪水清澈鱼儿肥美,就寻了一根树枝磨尖锐了,捞起裤脚下河叉鱼,以前时常和巷子里的伙伴们去野外捕鱼,周絮的技术是最好的,不多时便捕到两条半尺来长的草鱼和三条两个巴掌大的鲫鱼。又捕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本来还想着打只鹿回去烤着吃,却没有捕猎的弓箭和器具,才恋恋不舍作罢,专心找草药。 要知道鹿肉烤着吃最是汁多肉嫩,想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又找了大半个时辰,周絮都有点心灰意冷了起来,这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到底何方神圣,竟然找了半日都没看见一星半点?莫不是季节不对?想三郎不会这么诳他,便又继续耐着性子找起来。 眼见日头西斜,周絮有些着急了,加快脚程仔细翻找每一堆草丛,满脑子都是三郎给他认的三种草,竟忘了走了多远,不知不觉走到了无念谷深处的无念崖上。无念崖是无念谷的最高处,时逢夕阳西下,百鸟归巢,周絮独立高处,平添了许多苍凉寂寥的意境,正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发现断崖的斜面上竟然生出许多血罂草,再一看,紫落英、金蘅花在另一面崖面上郁郁葱葱,心下狂喜,这三味药敢情都长在一处。当下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去摘药。 周絮沿着石壁慢慢攀爬,这山石嶙峋,断崖陡峭,往下一望,竟看不到底,掉下去恐怕连骨头都碎成渣子了吧,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血罂草虽然离崖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周絮却爬了半个时辰之久,摘得血罂草,又爬向对崖去摘紫落英、金蘅花。 等这三样草药都到了手,天快黑透了。周絮着急往上爬,却不料脚下的一块石子有些松动,背上又背了一大筐重物,重心突然不稳,脚下一空,身子一晃,竟滑落悬崖。 完了,这回真要死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尸骨无存的惨烈死法……正当他心灰意冷认命时,坠落感突然消失,身体被挂在一棵横生在崖壁的树上,是的,非常老套的得救方法。树还断了一半。 还好周絮以前是练过几日功夫,就是小王爷的皮囊不大中用。他沿着石壁向上爬,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划伤,左腿一动就疼使不上劲,怕是脱臼了。距离崖顶大概只有二三百米,对周絮来说这就好比要登天。爬了一百米实在是没力气了,手掌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疼得麻木了,骨头散架了似的,他稍微停下来喘口气,此刻满脑子想的竟是悦卿。他大概以为我早被黎桑打死了吧?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王府?还是已经完成使命回青衣会了?回去也好,毕竟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周絮叹了口气,悦卿,悦卿,悦卿,竟到死都不能再见你一面。 就在此时,周絮身子一轻,腰部被人揽住腾空而起,霎时二人便站在崖顶。 一点悬念都没有,是黎桑。 天已经黑透了,崖顶月光清明,山林中虫鸣狼嚎此起彼伏,却又显得寂静异常。 黎桑在前面快步走着,周絮瘸着腿咬紧牙关在后面紧跟着,腿脱臼了又疼又不听使唤,时不时地被绊倒。 在他第六次被绊倒时,黎桑终于停下来脚步,走到周絮跟前看了他片刻,哼了一声:“真是个累赘。”说着径自解开周絮的背篓,自己背上,又像拧起孩子一样,把周絮一把捞起打横抱在怀里。 周絮微微诧异,他是没想到黎桑竟会做到这份上。看着月色下这人清冷的面容,想起那日他还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周絮,黎桑还是和他称兄道弟,这人喝多了,眼中水光潋潋,脸被酒熏出一层绯色,靠在他肩膀上柔柔的看着他。 如今还是这人,还是这样的月色,却再不见那日的风情了。 是我戴着人皮面具骗他在先,是我错了,周絮反思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黎桑垂下眼睑瞧了他一眼:“该叹气的人是我罢。” 周絮笑:“可不是么,这回又没死成,抱歉得很。” 黎桑沉吟片刻,道:“来日方长,不急。” 周絮身上血迹斑斑,早蹭脏了黎桑的一袭白衣,他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任黎桑抱着,回到了无念庄中。 三郎看了二人进屋的情形,暗自发笑:“小王爷怎么又折腾得一身伤了。” 黎桑看到三郎打趣的神情,脸上一红,把怀里的周絮往地上一扔,放下药篓子,便兀自进屋换衣裳了,周絮疼得闷哼一声,不停扭捏着脱臼的脚踝。 “不碍事,不碍事,血罂草、紫落英、金蘅花我都摘回来了,你看对不对。”周絮笑笑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稳。 三郎走过去为他掰正了骨头,扶着他坐在榻上,又仔细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给他涂了一些药膏:“这些药草都长在悬崖边上,亏你能摘回来这许多,够用好几年了。”顿了顿又柔声道:“这些伤,怕是小王爷你摘药时摔下悬崖了吧?” “我笨手笨脚的踏空了,还亏得黎桑公子出手相救。” 此时黎桑正坐在一旁喝茶,温言斜眼瞧了瞧周絮,并不言语。 “我还奇怪呢,小王爷你这前脚刚走出去不远,黎桑公子便也出去了,我还纳闷他去哪了呢。” 黎桑咳嗽了两声,道:“我练了几套剑法不得要领,便出去走走散散心……那时已经近黄昏了,三郎怕是记错了罢。” 三郎的药一敷,周絮片刻便满血复活,神清气爽呼吸顺畅,腿不疼手不酸。兴致高了,便把今天打得野味带到厨房,准备大干一番。 以前在醉吟楼,他时常溜到后厨偷吃的,东一块西一块地捡着吃,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被伙夫胖李叔抓了便打,打得多了就亲厚了,李叔看周絮自小也可怜,便做什么吃的都把周絮带在身边,有好的偷偷给他尝一口,周絮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做菜之道。 在厨房折腾了半个时辰,鲫鱼豆腐汤、葱爆兔肉片、红烧草鱼块、荷叶烤野鸡三菜一汤便上桌了。 庭院中摆了一张小桌,三张杌子,晚饭徐徐,花好月圆。 “都是家常小菜,将就着吃罢。”周絮将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道。 三郎夹了一块烤鸡,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眉开眼笑道:“小王爷手艺这样好,明天我决不愿意放你回去了。”说着便去取了一坛酒:“不如今晚就把你灌倒,明儿你就走不成了。” 周絮看三郎来了兴致,去厨房取了三只古瓷杯来,三郎一一斟满,这酒纯净透亮,融了一杯月色,很是动人。 周絮刚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黎桑犹豫了番,伸手阻止道:“三郎有所不知,这王爷一喝了酒,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可不能给他喝。”说着斜眼看着周絮,周絮讪笑,一阵心虚。 敢情黎桑还记着这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郎那是助得一手好攻啧啧啧→_→ 依旧死皮赖脸求收藏~~ 第18章 刺青印记 三郎饶有兴味地晃了晃杯中酒,咯咯笑道:“那我更想看了,喝了酒咬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想看看这小王爷如何咬人。”说着眼含春水地瞟了一眼周絮,继续道:“小王爷,我这酒啊可不同寻常,酿酒的水,是三十年前在离恨花上收的露珠,放在瓷坛里在地下埋了九年,我自己作麴、浸麴、炊、酿,酒成,再取百草浸入美酒,藏了二十一年,今日才舍得拿来与你一道喝。” 周絮看黎桑脸色难看,本打算今晚滴酒不沾,一听三郎这番说辞,这酒可比他和黎桑的年龄加起来还老。而且酿造方法这般不同寻常,味道怕也是一绝。但是黎桑…… 三郎看周絮还在犹豫,便笑道:“你若不肯喝,我便用嘴渡给你喝。” 周絮忙拿起古瓷杯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酒初入口,清冽醇厚,这小小一杯酒仿佛融了百草精魂,一杯下肚,唇齿留香,美味的程度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周絮不禁赞道:“这酒真是仙风道骨得很。” 黎桑见三郎都这样劝酒了,也不好再阻止,自己也喝了起来。 “黎桑公子,这酒可还合你口?你也莫怪他,今晚大家高兴,为小王爷和你践行,良辰美景,没点酒不成样子。” 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再倒了杯酒敬三郎道:“叨扰了几日,多谢三郎款待了。”又瞟了眼正在啃兔腿的周絮道:“他随意喝,我自有办法对付他。”说着扬了扬嘴角。 周絮一听,拿着兔子腿愣了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三人对着良辰美景在这花前月下,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亥时,周絮拿起古瓷杯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突然眼睛发直,黎桑眼明手快,片刻便走到他身后。 周絮只觉得后颈一阵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黎桑公子,你下手也真够狠的。”三郎吃着酒笑道。 黎桑打横抱起昏睡的周絮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这人最怕离别,明儿我就不送你们了,马厩里有一匹华骝,你便让小王爷骑回去吧。”三郎打了个哈欠,眼中波光粼粼,摆着手说身子上了年纪熬不住要去睡了。 风清月朗,小院中已空无一人,小半坛子酒还剩在桌上。 周絮醒来时正是半夜,后颈还一阵阵地疼,屋中没点灯,月光透过窗纸漫进来,窗边隐隐约约站着个人。周絮先是一惊,才渐渐看出此人正是黎桑。 觉察到周絮醒来,黎桑走到床边,四目相对片刻。 黎桑一把抓住周絮的肩膀,把他翻了过去压在床上,粗暴地扯下衣衫,力道十足地扣住他的手。 周絮先是愣了愣,随即开始激烈挣扎:“黎桑,你――” “你别乱动,可能会疼,忍着些”黎桑的声音不咸不淡的,手上力道却十足十。 “你要――”周絮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又觉得绝没可能,自己安慰自己地摇摇头。 “给你留个记号。”黎桑手中隐约有根银针。 黎桑尾椎骨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哎哟,又是一阵刺痛,周絮下意识地扭动腰肢避闪,却被一把按住:“让你别乱动,我也是第一次给别人雕青,你乱动纹成王八可不赖我。” 周絮这下算是明白了,黎桑拿他来做纹身练手罢,虽然说这是贤王的身体,但是现在是他在使用,也怪心疼的。周絮真害怕黎桑给他纹一只乌龟王八,忍着痛不敢乱动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夜色渐渐淡了,周絮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突然几滴凉凉的东西滴落他背上,周絮纳闷,转过头看黎桑,只见他一脸专心致志,邹着眉头,额上挂满汗珠,沿着脸颊一滴滴淌下:“你擦擦汗吧,这滴到我雕青的伤口上要发炎的……” 黎桑瞪了他一眼,用袖子擦擦额角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好了……”接着又补充道:“你这皮糙肉厚的,发炎也不碍事。” “……” 周絮渐渐已经习惯了被针扎的痛感,其实就是麻木了,晚上没睡好,打了个哈欠,竟然又有点昏昏欲睡起来,他懒懒地对黎桑道:“我先眯一小会儿,你玩完也歇一会儿罢。” 黎桑不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周絮在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黎桑自语:“有了这个印记,以后你要是被青衣会的人捉住,他们也不会对你怎样了。” 周絮混混沌沌地想:难不成我被捉一次,还要脱裤子撅屁股给他们看这个印记呐?纹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你黎桑大侠怎么想的…… 很久以后周絮看到这印记,回想起来,觉得这大概是梦吧。 周絮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约莫已经是辰时了,他想着要赶路,连忙起身急着下床。一转身,便看到黎桑半趴半卧在床边睡着了。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得很,两人的立场却全然不同了。 听到动静,黎桑的睫毛微微眨了眨,周絮叹了口气,想到这个人曾是他想深交一辈子的朋友,如今两人却背负着血海深仇,真是,世事难料。 周絮凝视了片刻黎桑的睡颜,便轻轻跨过他的身体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为他掖了被子,现在春天还没过,夜里清晨都怪凉的,这黎桑也不珍惜点身子。下了床后,周絮蹑手蹑脚地找衣服穿,他的尾椎骨隐隐的疼,一看,那里裹着一块纱布,微微渗出血来,也不知道黎桑在上面雕了个什么图案,他的画工如何,周絮苦笑。 片刻后他便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就要推门而出时,床上那人懒懒地道:“你就打算这么不告而辞么?” “……你昨晚没怎么休息,想让你多睡些罢。”周絮如实相告。 “别动歪脑筋,你逃不掉的。”声音依旧懒懒的,黎桑人却已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周絮可以指着苍天发誓,他万万没想过逃跑,万万没想过要赖账的:“黎桑公子,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了,我绝不会赖账的。” 现在药也吃了,青也雕了,还怎么逃? 床上那人惺忪着眼笑笑:“马厩里那匹华骝你牵去吧,出了这无念庄,自会有人为你引路出谷。” 周絮原本还惆怅,都说这无念谷所在飘忽不定,我该如何出这谷如何回府?这倒是好了,原来是有人引路的,三郎果然想得周到,于是舒了口气道:“好,我去与三郎道个别。“ “别,三郎最忌讳道别二字,你牵了马自个儿走罢。“黎桑站了起来,开始洗漱。 周絮愣了愣,点头道了声明白,便出了门。 周絮跨身上马,出了无念庄,心中感激了三郎一番,为黎桑叹了一口气。 走了二三里地,却仍不见引路人,这无念谷似迷宫,周絮兜兜转转几次又回到原地,正当他有些焦躁时,前方一人一马正在候着他。初见时周絮大喜,想这引路人总算来了罢,定睛一看,心中半喜半忧,这人又不是别人,正是穿着一袭青衫的黎桑。 原来引路人就是…… “还是劳烦黎桑公子为我引路出谷了。”周絮朝他一拱手,表示谢意。 黎桑也不言语,朝他胸口扔了一包东西,周絮打开一看,竟是几个包子。难怪这黎桑这么久才出现,原来洗漱穿戴完,他还吃了个早点!周絮心下唏嘘。 “……多谢黎桑公子”周絮干干笑了几声。 “路途遥远,今天恐怕就这一餐了,你快吃罢。”黎桑语气淡淡的,一抖缰绳,他的马跑在周絮前面,周絮叼着包子跟在后头,这无念谷的食物,虽然素些,味道确实极好的。 他二人快马加鞭了一个时辰,便出了谷,此时日上三竿了,太阳正烈。在谷中呆了五日,外界的天气竟已热了这么多,让人有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错觉。周絮的后背已经湿透了,黏答答地贴在肉上,很是烦躁。 黎桑拉住缰绳停下马:“接下来的路我们方向不同,就此别过罢。”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周絮也跟着停下,抹了一把汗道。 黎桑扬起嘴角道:“难道周兄……小王爷还想邀我去你贤王府吃顿晚饭不成?” 周絮干笑了几声:“那……黎桑公子,后会有期了。”心下却想,请你去王府吃饭,我也不是不敢。 黎桑哼了一声:“每月十五,我会去找你。”说着冷冷地斜了眼周絮,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看着黎桑的背影直到消失,周絮才快马加鞭,问明路径驰回京城,一路没敢停歇,到王府时已是傍晚。 近府情怯,周絮好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才敢牵着马儿从侧门入内。 一进到内院,周絮呆住了,犹如五雷轰顶无法正常思考,嘴张得蚌壳似的望着眼前那人儿。 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贤王,对,就是他自己,不,也不能说是他,是一个和贤王容貌一模一样的人。此人正穿着贤王的衣服,手握一把折扇在花园中悠哉游哉的散步。 那人瞧见了周絮,揉了几下眼睛,竟也吓得浑身打颤,眼睛圆睁,嘴大开,幅度之大让人怀疑他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才这五天,发生了什么?变天了?这贤王躯壳,难道不仅仅会还魂,还会分身之术? 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抽泣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假后更冷了……于是我想换个时间更看看有没有用 虽然知道这文已经扑街了但是只要还是有一位小天使!我就很感激很开心! 所以绝不会弃坑的 希望多多交流 日常求收藏qaq 五一过了,端午还远么啧啧啧 第19章 一别欢情 周絮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那人却一口一个小的该死奴才该死让王爷看到奴才这副模样罪该万死……眼泪鼻涕直流,真是有损这副皮囊的形象。 听声音周絮是听出来了,这假扮贤王的正是泊如。 此时徐伯也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看了一眼泊如,看了一眼周絮,揉揉眼睛,沉思了片刻,朝周絮咧嘴笑道:“您,您是真王爷没错吧~?” “童!叟!无!欺!”周絮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开始磕头的泊如扶了起来,替他抹了把眼泪鼻涕,细细看了看他这张脸皮道:“徐伯你做人皮面具的手艺也不错嘛。” 徐伯赔笑道:“什么都瞒不了王爷,事情是这样,五天前小楼公子与老奴说,王爷您出门办点事去了,怕让人发现您不在府上节外生枝,于是与我合计找个人假扮您镇场子,所以老奴才斗胆做了王爷的人皮面具,望王爷恕罪。” 周絮点点头,心想悦卿办事真是周到,问徐伯道“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知道么?” “是,奴才们脖子上只有一个脑袋,哪敢让第四个人知道。”徐伯一脸诚恳的望着周絮,就差老泪纵横了。 周絮再点点头:“这几日,有谁找过本王么?” 徐伯支支吾吾道:“这,别的倒是没有,就是皇上……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来过一趟。” 周絮心里咯噔一声,慌忙问道:“海公公来干嘛了?” 徐伯苦着脸道:“昨天海公公说,御膳房新进了一批野味儿,皇上想邀王爷您一同进膳,老奴一世情急,就说您……说您病了不大方便。然后,然后……”徐伯的声音开始颤抖。 周絮急得满头大汗,这徐伯说话怎么挤一点说一点,他急问道:“然后怎样?” “海公公就问,小楼公子可在?那时小楼公子已经出去找王爷您好几天了,不在府上,老奴……老奴情急之下就说,小楼公子也病了。” “……” “海公公也不意外,笑道‘唷,倒是巧了,一病病一双。’后来就没再说什么,回宫禀告皇上去了。” “所以悦卿他……是还没回来么?”周絮心下有些沮丧,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徐伯哭丧着脸摇摇头:“五天前小楼公子嘱咐老奴做人皮面具后,就说出去找王爷您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周絮点头,看徐伯已经这把岁数了忠心耿耿也不容易,便不再多问什么,温言夸了几句他和泊如办事周详,赏了他们一下银子,便闷闷不乐地回房歇息了。 觉得身子疲乏至极,周絮唤人端了洗澡水进屋,也不留人伺候,吩咐下人不必准备晚饭了,就自个儿泡在热水里闭上眼睛,越发觉得郁闷。悦卿不在,便觉得整个王府空荡荡的,无趣极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本来很饿的,现在连晚饭都提不起兴致吃了。 皇上早已怀疑悦卿的身份,这回差海公公来还特意问了他,倒是几个意思呢?皇上虽说办与不办决定权在我,但是一旦牵扯青衣会反贼的事,哪有这么简单,不晓得如今皇上查到了多少……本来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周絮已经累极了,又有这些越理越乱的闹心事儿,周絮脑仁都疼了起来,泡在热水里,叹了一口气便不愿再想什么。 当个清闲王爷可多好哟。 泡着泡着,周絮想起悦卿第一次伺候他洗澡的情形,也是这样,水汽氤氲妖娆,悦卿掬着水替他洗头,他的衣襟袖子都被打湿了,于是换下衣裳,一件件褪下,一寸寸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身体始终是未长开的少年人模样。 越想心越痒,越想情越伤,此时若是有壶就一醉解千愁就好了。 周絮叹了口气,物是人非事事休,悦卿既然是来杀贤王的,如今他见身份暴露,选择离开再正确不过了吧。 离开也好,在贤王府,我也未必能保他周全。 一阵倦意袭来,周絮泡在洗澡盆里睡着了。 周絮是被冷醒的,月色透过窗纸渗进屋,盆里的水已凉入骨,冷冷清清,周絮打了个寒颤。 他站起来擦干身体,已经三更天了,便也不忍心喊人服侍。打了个喷嚏,缩进被子里去。被褥已换成春夏的薄被,盖上也不见得多暖。周絮又打了个喷嚏,心想不要是伤风了发冷才好。 正当他缩在被子里打颤时,有人敲门,咚咚咚,很熟悉的节奏。 周絮愣了愣,不会是梦境吧,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肉,真疼,不是梦,真不是。 敲门声停了,接着是推门的咯吱声,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以及让周絮魂牵梦萦的月光下的身影,一袭素衣,乌发半束。 悦卿―― “悦卿,你怎么回来了?”周絮的声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看到真实的悦卿,他觉得莫名的委屈。 悦卿不言语,走到他床边坐下,看他面色苍白裹着被子,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皱着眉头柔声道:“王爷,你的额头有点热,莫不是发烧了?” 发烧了?哦,难怪觉得这么冷。 周絮抓住那双摸着自己额头的手,眼神烁烁道“徐伯说你是去找我的,我……我还以为你一走不会回来了。” 悦卿看了他片刻,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道:“我是来和王爷道别的。” 周絮愣了愣,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备受打击,点点头道:“也是,如今我大概也保不了你周全了……这王府也很不安全。”想到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悦卿,又觉得不甘心,问道:“白九,你打算去哪,我也想跟你……” 悦卿打断他道:“王爷,不可――”顿了顿继续说道:“王爷还是叫我悦卿罢。” “也是,我这皮囊能去哪呢。”周絮扬了扬嘴角,自暴自弃地想,我顶着贤王的驱壳,到哪都是连累别人罢了。 “我知道,现在的王爷,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爷了,我……也没必要再留在王府里了。” 周絮抓着悦卿的手紧了紧,不着边际地问道:“除了我,还有谁唤你悦卿?” “我过世的爹娘和姐姐,你是第四人。”悦卿弯着眼看他,眼里闪烁的光,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风平浪静,像是有小小的波浪逐着月光。 “那好,你答应我,不再有第五个人了。” “好” 悦卿柔声道,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睛也弯弯的,潋潋似三月春光。 周絮被这潋潋春光撩得心头一痒,便将那人拦在怀里,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能这样抱着他了,又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想把这人糅进肉里骨血里。 怀中的人许是被抱得有些生疼了,轻轻地呻吟了声,这一声直酥入周絮的骨头里。他双手捧起悦卿的脸,悦卿先是看着他,脸颊微红,随即缓缓低头,敛眉含笑,柔情暗通。 周絮再也控制不住,轻轻舔上悦卿的唇,质柔暖融,滋味无限好。舌尖小心翼翼地开启唇瓣,探索挑拨于唇齿间,芬芳流转,缱绻无限,悦卿眼角眉梢已染了层绯色。周絮的手贴着悦卿的脸颊,此刻他身子滚烫,一触到悦卿冰凉柔泽的肌肤,却犹如干材遇烈火,一下子燃了 悦卿的舌尖开始回应他,双手软软地挂在他脖子上,似一滩融融春水。周絮恋恋不舍地将舌头从柔软的唇齿间收回,一把抱住悦卿,将他按到床上。 月光清冷,周絮对上悦卿水雾氤氲的眼睛,在他耳边低语:“悦卿,我想你想得紧。”悦卿的身子为之一颤。 再次鼻尖相触,唇瓣相贴舌齿厮磨。悦卿的手自发地抬了起来,绕着周絮的项背,用力回应周絮的亲吻,两人不再是慢条斯理,而是用力的纠缠索取。 月凉如水,汗却湿透了两人的衣衫,乱发散了一床。 正在情迷意乱缱绻难分之时,周絮闻到一阵渗入魂酥入骨的香气,似从悦卿身上发出。周絮忽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原本清明的头脑被混沌所占据,视线逐渐模糊,悦卿的脸近在咫尺却怎么用力也触不到…… “我不是小楼,不是白九,也不是顾悦卿――” “我是白悦卿,你的――” 所有的缱绻都似潮水退去,周絮脑中最后一线清明,却听得悦卿在他耳边低语,原来你叫白悦卿,我的悦卿―― 周絮嘴角扬了扬,沉入深深的昏睡中。 白九,青衣会毒圣白阎王第九个徒弟。用毒手段高明狠厉,神出鬼没,善伪装,十一岁便能在武林大会上迷乱天下英雄,江湖人闻之色变。传说白九最是无情,十二岁时,同门师兄叛变投靠朝廷,白九使计让其全家食用七虫断魂散,师兄全家二十八口人三月内死绝,上到八十岁老翁下到三岁孩童,无一活口。 小楼,入府一年零一个月,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最受贤王宠爱,入府第一天便坐上第一男宠的位置,为人和颜善笑,美口善言,全府上下皆称赞。入府半年后,贤王病危,别的男宠纷纷逃跑,唯他日夜守在床畔,最是忠贞专情。 白悦卿,开国大将军白飞虎之孙,前太子妃白舞卿胞弟,六岁时逛灯会被人抱走,全府上下寻遍京城皆无音讯,至今下落不明。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都是黎桑告诉周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一辆假车被抓了【笑 修改后希望能通过审核,哭瞎 真的是假车,翻车那种 第20章 鉴袖雅会 缘分这事,到头了便是到头了,周絮想得明白,却无法释怀。朝夕相处小半年的人儿,哪有那么容易忘得干净。 周絮自小野着养皮实得很,从没病得这样严重过。 那夜一番折腾,周絮高烧了三日才转醒,这三天里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但贤王持续昏迷汤药不进,他们也束手无策得很,扎针放血拔罐刮痧等各种法子都用上,鸡飞狗跳,贤王的身体都快成了他们的医术试验田。 徐伯说,皇上来了两次,第一次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皱着眉也不言语,看王爷昏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就起驾回宫了,第二天又来,还是一样的坐着不说话,大概一个时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又回宫去了。 海公公也跟着皇上过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王府里的下人,说王爷虽宽厚仁慈但下人也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懂点规矩,不能仗着王爷人好就不懂伺候,怎么能让王爷躺在冷水里睡着?说着便把泊如雪宴等贴身男童捉进了地牢,罪名竟是谋害王爷,剩下的一竿子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海公公说这是替王爷整顿内务,又亲自挑了一拨下人安排在府内,徐伯因为年事已高且在府上伺候多年,幸免于难。 周絮一醒来,发现伺候他的都是新面孔,又听徐伯这一番话,更觉头昏脑涨,想倒头继续烧个天昏地暗醒不过来算了,却再怎么睡也睡不着。 他虽然心无城府却也不傻,海公公新安排的下人,不知有多少是宫里的眼线,事已至此不能改变倒算了,眼线就眼线罢,现在悦卿已经不在了,自己小心一些也没多大关系,但是牵连了泊如他们,周絮暗自决定是一定要救的。 果然,听到贤王醒来的消息,皇上当天晚上便出宫来看他了。 跟着皇上来的是四个御医,轮番给周絮把了一遍脉,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说了四遍,就战战兢兢地垂手站在门外等吩咐。 皇上将手在周絮额头上试探无数次,才叹了一口气说,当真退烧了。 新来的贴身男童把药端进屋来,周絮看了他一眼,眉清目秀,倒也觉得很眼熟,他发现周絮正打量他,乖觉地垂下眼去。 皇上接过药,舀了一勺吹了吹道:“海公公给你府上添了几个下人,这孩子名叫月朗,原一直跟在朕身边伺候,朕看他乖觉伶俐,赏了伺候你罢。”看药汁温凉了,才把药送入周絮口中,继续道:“你若不喜欢,他也随你处置。” 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有周絮拒绝的余地。周絮乖乖地吞了药想,这皇上喂药,倒是比黎桑那家伙温柔多了。 周絮试探道:“既然是皇兄赏赐的,臣弟自然喜欢。只是,泊如和雪宴虽然有些笨手笨脚,却也是忠心耿耿,万没有谋害臣弟的心思,希望皇上不要――” 皇上扬了扬眉毛,笑道:“就知道恒之你不舍得,行了,明天朕就将他们从地牢放回来,还让不让他们留在府中,一切你说了算。” 周絮的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谢过皇上后,便就着皇上的手将那一碗苦得人打颤的药喝下肚。这段时间他喝药倒是喝出经验来了,再苦的药,只要吞咽的时候闭气,便尝不到一丝半点苦头。 药见了底,周絮说笑道:“当今能得皇兄这样喂药的,恐怕除了后宫的皇后与贵妃们,只有臣弟这等幸运了。” 皇上顿了顿,扬起嘴道:“朕这样喂药的,从今往后也只得恒之你一人。” 周絮打了个寒颤,只得干笑:“皇兄莫说笑。” 皇上不言语,命人将空碗取走后,又喂周絮喝了几口温水,才问道:“朕听闻,你府上的小楼公子也跑了。” 周絮一听小楼这二字就悲从中来,勉强笑道:“海阔天空的,他有离开的意愿,我便不好再留了。” 皇上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周絮道:“恒之当真心胸宽广,朕原以为你是怜惜他的才情美色,才没舍得办了他,如今非但不办,还放走了,有意思。” “心胸最宽广之人,还是皇兄您。”周絮慌忙诚诚恳恳地补了一嘴,希望皇上能就此放过悦卿。 皇上笑了笑,道了声罢了。便再不提起此事,当下与周絮闲话了几句,嘱咐他多珍惜身体,又吩咐了下人一些话,便离开了。 那天晚上睡下,半夜里似又烧了起来,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却也睁不开眼。周絮隐隐约约听到门被推开的咯吱声,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个人站在他床边,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凉凉的很是舒服。 那人站了片刻,掰开他的嘴塞了一粒药丸状的东西,也不知是毒药还是救命药,周絮也乖乖地咽了下去。那人又站了片刻,凉凉的手拂过他滚烫的脸颊,抽手,脚步声渐渐远去,推门走了。 至始至终周絮都没睁开眼过,一是眼皮实在太沉重,二是他害怕看到的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后来奇迹出现了,第二天周絮一醒来,被子褥子都湿透了,烧彻底退了。 泊如雪宴也被放了回来,依照他二人的意愿,雪宴得了五十两银子回家乡去了,泊如继续留在王府里伺候,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恩周絮将他救回,发誓一定效忠到底,哭得跟奔丧似得。 周絮倒是想开了些,再难过再不舍也得活下去,民以食为天,他一大早便喝了两大碗鸭脯白果粥,吃了一小盘熏火腿和一碗蛋羹,肚子饱了,活着的充实感便有了。挺着十二分饱的肚子,周絮在院子里散步,眼见一草一木都是原来的样子,心中又升起物是人非的伤感。当真是着了魔了。 周絮忙唤了徐伯来,让他请些工匠来把院子的格局构造调整调整,这些景致都看腻了,特别是那碧藕榭,拆了重建,两岸的桃花,砍了重栽,越快越好,最好下午就动工。徐伯领了命忙一溜烟跑着去张罗起来。 临近中午,周絮又后悔了,想着这一番改动不仅劳民伤财,以前他和悦卿的回忆更是都没了,人都没了,要是再不剩些景致留着惦念,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又十万火急地唤了徐伯,说还是别改动了,原本什么样就什么样吧,省钱,念旧。 徐伯愣了愣,又忙一溜烟地跑去撕招工告示,给了些银子打发已经闻讯赶来的工匠,忙了一整天。看在眼里,周絮自己都觉得自己混账不是东西,就作就会折腾人。 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骤雨初歇,周絮坐在屋檐下沏茶,感叹了一番雨横风狂日色暮,晚饭也没兴致吃了。这段时间易伤感,人倒是变得有文化了许多。 这在周絮喝着茶感慨万千之时,月朗拿着一张请贴来了。周絮拆开来看,上面写道―― 谢运临顿首拜,启上贤王殿下:屡承佳惠,感激渊深。询近状,感慨非常。日来稍获清闲,拟邀三两知己,欲作雅会,畅叙幽情,以慰离索,未知王爷能惠然来耶?兹择于本月十五日申时,于鉴袖阁治备薄酒新茶,奉邀。 谢运临?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月朗看周絮皱着眉头不得其解,乖觉地说道:“这是谢侯爷送来的帖子。” 周絮恍然大悟,谢侯爷,就是上次从云南办事回来抓了两个假青衣会反贼的冤大头啊,原来这贤王和谢侯爷很熟么? 周絮再仔细读了一遍请帖,字里行间透露着一个信息:你贤王府第一男宠跑了的事我们都知道啦!都知道啦!我们很同情你,邀你来喝两杯小酒解解愁!谁让我们交情好呢? …… 周絮看了看日期,十五日,不就是明天么?鉴袖阁这名字倒是风雅,与其在府上顾影自怜,还不如出去喝喝茶酗酗酒来得痛快。当下便让月朗去应了。 第二日,周絮睡到日上三竿,洗漱完毕,月朗为他梳头,小轩窗,正梳妆,想起以前为他梳头的都是悦卿,他又自个儿难过了一番。 月朗为周絮换上一身簇新的月白云纹锦服,腰间坠一块墨玉,正要去鉴袖阁赴约,本来谢侯爷准备了一辆马车来接他,周絮却坚持要骑他那匹玉花骢。春风得意,骏马飞驰,公子翩翩,引得京城无数少女驻足,周絮却眼睛都没斜一下。 一盏茶的功夫,周絮便疾驰到了鉴袖阁,一看这架势,周絮心下便明白,这哪里是什么寻常茶楼酒馆,分明就是青楼,而且是不寻常的青楼。自小在青楼长大的他,闻味儿就能闻得出这地儿价位高的很。 青楼就青楼罢,周絮进青楼就如同回了老家,倒是要看看这京城的青楼和扬州有何不同。 谢侯爷与贝郡王已经等在雅间了,谢侯爷三十来岁,浓眉大眼,留着两撇小胡子,贝郡王二十出头,也是眉清目秀的文雅模样。三人寒暄了一番,他二人喝酒,周絮只喝茶。 周絮终于明白这鉴袖阁和醉吟楼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姑娘,清一色的兔儿爷……是个相公馆。也是,闭着眼睛想也猜得到,贤王断袖之癖名满天下,讨他开心怎么会带他去普通青楼呢? 这鉴袖鉴袖,听着和断袖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爷,臣听闻您府上最近不大太平――”谢侯爷看了看周絮的脸色,见并无异状,便继续说道:“其实王爷也不必过于介怀,不值得,臣手头有个极品货,怕是能让王爷开心一番。”说着谄媚的笑了起来。 周絮看谢侯爷两眼闪烁着光,心下觉得好笑,纵然天下美男三千,在他心里也不及悦卿半分风骨,毕竟他也不能算断袖,只是对悦卿―― 周絮不想扫谢侯爷面子,便笑着说:“侯爷有什么极品货色,拿来给本王开开眼罢。” 谢侯爷会意,眼睛滴溜溜地转,拍拍手,烛光灼灼,屏风后便闪现了一个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假车翻车,以后学乖了qaq 我的悦卿本来就很美味啊哭瞎~~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第21章 戏语白渊 周絮看这影子欣长清朗,和那些妖媚货色倒是不同,很有几分味道,确实有点意思了。 两个清秀的男童将屏风缓缓拉开,那男子一袭月白长袍,头发半束,低垂着头。 周絮一惊,一瞬间恍惚以为是悦卿,但是细细一看,却比悦卿高挑些,顿时怒火中烧,谁这样大胆,竟敢作悦卿的装扮,难道不知东施效颦这四字么?! 周絮心中本就郁结,这一激,便如同火上浇油,刚想站起来拍桌走人,只见那人一抬头,朝他一笑。 周絮如同五雷轰顶愣在原地,打击过大,一时间无法言语。 谢侯爷皱着眉,斜眼看了看周絮,又看了眼屏风后那人,竟揣摩不出此刻王爷是什么意思。 那人又笑,不卑不亢地朝周絮行了个礼:“白渊参见王爷。” 周絮与那人眼神一触,立刻像被烫着一般别开,乖乖,黎桑公子,哪有你这样胡闹的!心里不住叫苦。但是考虑到谢侯爷和贝郡王四只眼睛盯着,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居移气,养移体,如今周絮也能将一副王爷架子端足,他用折扇敲了敲茶几,微微扬起嘴道:“谢侯爷眼光果然毒得很,这确实是难得的极品。” 谢侯爷察言观色已久,顿时放心,知道这礼是送到位了,眉开眼笑道:“能入得了王爷的眼,便是这白渊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周絮看屋内有把古琴,便使坏到:“听说这鉴袖阁的相公们都精于音律,不知这位白渊公子能不能为本王弹奏一曲。” 黎桑面上一阵青白,却依旧勉强维持着笑脸:“白渊琴艺不佳,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周絮竟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意思,心下好笑,你黎桑大侠这脾气这演技,就别用兔儿爷混进相公馆这一招了罢,要不是我,别的王爷还能不生气不怀疑? “王爷让你弹就弹吧,不要再推辞了。” 黎桑硬着头皮走到琴面前坐下,面色青白,抬了几次手又放下,进退两难,他哪里会弹什么古琴,舞剑还差不多。 周絮觉得玩够了,笑道:“罢了罢了,本王又突然没了兴致。”于是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谢侯爷立刻会意,与贝郡王离开了雅间去别处吃酒去了,服侍的下人也都尽数退下。 屋中只剩下他二人。周絮笑,黎桑拉下了脸。 “每次与黎桑公子见面,都特别得很。”周絮用瓷盖撇着茶水上的浮叶,笑道。 黎桑依旧拉着脸:“第一次见面,让你替我还酒钱,第二次,让你替我还饭钱,第三次,让你血债血偿,确实特别得很。” 周絮笑了笑:“黎桑公子大概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贤王府,月黑风高――” 黎桑愣了愣,笑道:“你记得。”说着便坐在周絮旁边的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酒便喝。 周絮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今天何苦这么折腾,又何苦作这身打扮呢,这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子么?” “想不到贤王也是个情种。”黎桑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周絮听不出他有几个意思。 周絮小心翼翼地问道:“黎桑,可否告诉我,悦卿他现在――” “他好得很,无需贤王牵挂。”黎桑打断他道。 周絮沉吟了片刻,笑道:“黎桑公子你忒不厚道,打扮成这幅样子,又不肯多告诉我一些。” “告诉了你又能怎样?” 黎桑一句话问得周絮哑口无言,对,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我做我的王爷,他做他的白九。 黎桑见他不言语,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今儿就是十五了。” “忘是不敢忘的,我只是相信你不会食言,就这样让我便宜的死了。”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唉,我们别打太极了,怪累的,黎桑公子,请给我解药罢,感激不尽。” 黎桑也不嗦,就把一个碧玉小瓶儿给了他,里面有一颗紫黑色丹药和一粒碧色丹药,黎桑正色道:“你先服了这紫黑药丸,这是解药,剩下的一颗,是下个月份的三虫食髓丸。” 周絮拿起药丸也并不犹豫,一一服下,正色道:“我府上可还有你们青衣会安插的人没有?最近皇上把之前的下人都清退了,换了一批他的人。” 黎桑皱了皱眉:“据我所知,以前也只得白九一人,而且他也只能算半个青衣会……我提醒你一句,皇上和以前的贤王,关系可没现在这么亲近,也不会这么频繁出入王府的。” 周絮沉吟片刻,点点头:“是,皇上早就开始怀疑悦卿了,常去府上怕是暗中探查,如果你们青衣会有人在府上,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黎桑点头问道:“你府上哪些是皇上的人,你心里有数么?” 周絮摇摇头:“现在贴身服侍的月朗,以前是跟着皇上的,恐怕……我也不能确定,皇上的心思我猜不透,你最好也少出入一些王府。”周絮想问,上次高烧那晚,半夜摸黑送药的人是不是他,张了嘴却又说不出口。 黎桑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谁有事没事去你府上。” 周絮笑笑,也不言语,喝了口茶,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才想起今儿一天没进过半粒米了,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饭菜,对黎桑说道:“一起吃顿饭罢,反正花的也是谢侯爷的银子。” 一盏茶的功夫,男童们便端了七八样小菜一壶小酒出来,还配了两盏翡翠碧玉杯。 糯米嵌糖藕、梅子山药、红豆凉糕、茭白虾仁、酸汤肥牛、糖醋排骨、?火腿炖肘子,壶子里盛的是一种暗红色的,散发着水果清香的液体,一个伶俐的男童说这是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域来的葡萄酒,周絮见他懂事乖觉,赏了几两银子,男童退下,黎桑扬起嘴角道:“周兄真是怜香惜玉得很。” “黎桑公子不知,这青楼里的小孩子很不容易。”周絮夹起一片糖藕,细细咀嚼,软糯清新,很是喜欢,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今天倒是想好好吃东西了。 那西域的葡萄酒一入碧玉杯,便艳若血色,周絮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黎桑一杯杯地喝,忍不住问道:“这葡萄酒味道如何。” 黎桑回味了一番道:“清香有余,刚烈不足,都是水果味儿了。” 周絮想既然不烈,那喝一两杯也没啥关系,本来他就是爱酒之人,可惜贤王这皮囊不争气,于是伸手就斟了满满一杯,品了几口道:“酒性确实寡淡些,倒也甜美得很。” 黎桑斜了眼自斟自酌的周絮,想他最近情感不顺,也没忍心出手阻止。 喝了一杯周絮便不再喝了,道:“好喝是好喝,只这酒入口虽寡淡,怕是有后劲,黎桑公子也少喝些罢。” 黎桑笑了笑:“我又不是你,怕什么。” 周絮看了他一眼:“你怕是忘了,上次在河堤,你喝了酒那个样子――”发觉自己说错话,周絮立刻闭嘴,可为时已晚。 “……我那天怎样了。”黎桑只记得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虚虚实实也分不清,当下羞得脸绯红。 “也没什么,酒后说了些胡话罢了,别在意。”周絮敷衍道 “……到底说了什么,请周兄如实告知。”黎桑望着他,眼神烁烁。 周絮笑道:“你说你看上一个不该看上的人了,还问我怎么办,哈哈哈,不知黎桑公子现在想开没有?或是有什么进展?“ “……我有没有说过……那人是谁?“黎桑小心翼翼地问道,脸红得透透的。 周絮摇摇头笑道:“就算你说,我也不一定认识。“ “你说我还问你怎么办了,那你……怎么回答我。“黎桑依旧不屈不挠。 周絮想了想,隔了这么长时间差点都忘了,道:“我好像劝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放不下就去抢,抢不着,再抢,在抢不着,就没招了,哈哈哈。” 黎桑愣了片刻,不再言语,也没再喝酒了,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排骨。 吃罢饭,侍童端来了茶水漱口,又端来了一个能容得下四五个人的大澡盆,满满的一桶热水。 看到这一大桶热水,两人相视片刻,都尴尬地发笑。一定是谢侯爷那个老滑头办的好事,周絮暗自头疼。 “既然都端来了,就洗吧,也不能让他们又端了回去是不是。”黎桑笑道。 周絮干笑了两声,点点头道:“也是,不过,是你洗,还是我洗?” 黎桑眼睛一转,道:“当然是王爷洗,我等平民百姓怎敢在贤王面前洗澡,是不是?” “……还是让他们抬回去吧。” “这样谢侯爷会怀疑的罢。”黎桑嘴角扬了扬,得,成心跟周絮过不去了。 “黎桑公子,难道为了让谢侯爷不起疑心,你还打算在此过夜不成?”周絮反击。 黎桑喝了一口茶,道:“我正是如此打算,王爷不乐意?” 周絮笑了起来,心想,这黎桑,虽然一面和他有人命纠葛,一面又是他最交心的朋友,如今他回王府,对着深深庭院雕梁画栋,一定又平添许多离愁,也罢。 周絮把玩了一番折扇道:“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今天风好狂啧啧啧差点上天了 第22章 宁王归来 这鉴袖阁的服务贴心有度,隔音效果也是一流,只要客人不吩咐,屋内即使杀人唱戏也没人会来打扰。 两人喝了几口茶,下了一局棋,周絮的棋艺是醉吟楼的花魁姐姐教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黎桑本就出生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只有琴一窍不通,一时间二人棋逢对手输赢难分,这一局便下了两个时辰,以周絮认输告终。 已是亥时,周絮道:“晚上你睡床上我睡地下罢。” 黎桑看了一眼哈欠连天的周絮,心下明白今天他有意老让着自己,便也不再客气道了声好。 下了一局棋耗了不少精神,这几天又没睡踏实,周絮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便将垫在太师椅上的狐皮铺在地上,又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和衣将就着躺下了。 黎桑看他忙里忙外的,也不言语,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 周絮在地上辗转了一会儿,又困又睡不着,这王爷的皮囊有个癖好,就是每天晚上必须洗澡,不洗澡就睡不着,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 黎桑看着辗转反侧的周絮,笑道:“王爷不洗澡睡不着罢?” 周絮气得差点背过气,这莫不是白九与他过说吧?虽然明白贤王作为他们的暗杀对象,各种生活细节都被青衣会摸得很清楚,但是……还是很不自在,心下便有些尴尬有些烦躁。 “洗澡水都准备好了,王爷就起来洗罢。”黎桑不屈不挠,就想看他笑话 “……水都凉透了,算了。” “这简单得很。”黎桑走到盆边,试了试水温,将手掌贴在木盆边上,一阵内力输出,盆内的水立刻冒出氤氲热气来:“王爷想要多热都行,用来烫死猪、涮肉怕是都可以了。” “……黎桑公子你放过我罢。”过了片刻,周絮无奈地说道。 这人呢,有两种,一种是刚开始很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样子,相处久了便发觉他骨子里其实很任性却又自尊得要死;另一种,刚认识便和你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其实骨子里固执拘谨得很;很不巧,黎桑便是第一种,周絮又有些接近第二种。 黎桑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觉得这玩笑开过了,说了句那算了,便和衣去床上躺下,一夜无话。 周絮辗转了几轮,实在太困,也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天还没亮透,周絮看黎桑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将狐皮垫回椅子上,枕头也放回原位。睡在地上一夜毕竟有些腰酸背痛,周絮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伸伸懒腰动动胳膊,看黎桑动了动,揉了揉眼睛,才忍心唤人伺候洗漱。 “昨晚王爷睡得可好?” 周絮捶捶腰捏捏肩点点头,黎桑发笑。 早点照例是清粥小菜,虽然素净,却也精致。黎桑说起以前在两广分会办事时,那里早点的肠粉萝卜糕流沙包之类甚是美味,引得周絮一阵向往。 “周兄待会儿你先走罢,没有客人善后的道理。” “嗯……”周絮点了点头,用茶水漱了口,笑道:“我会跟谢侯爷说,那白渊公子,伺候得极好,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黎桑瞪了他一眼:“你且得意罢,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说真的,黎桑公子,你下次还是别扮兔儿爷了罢,哪有不懂音律的相公,扮个杀猪送菜的去我府上都好――” 黎桑哼了一声道:“是,谁能有王爷府上的小楼公子周到,样样精通。” 一句话堵得周絮胸闷了一天,真够狠的。 回到府上屁股还没坐热,泊如就小跑着来报说,宁王自北疆打胜仗归来,晚上皇上邀众人进宫吃酒听戏,问周絮去不去。 去不去?难道还有不去的选项不成?看周絮点头,泊如便一溜烟小跑去应了。 周絮到时,众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宁王身高八尺,方脸大眼,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留着络腮胡子,整个人岩岩如松,十分壮观。他身边站着晋王宗王,都是皇上的叔叔辈。 这宁王,在当今也算一个传奇,骁勇善战,二十二岁便上了沙场,一年后成为副将,再一年,二十四岁便做了主帅。常年在马背上征战,从未打过败仗,战功累累,却到而立之年都没娶妻生子,多少大臣世家说媒,他都瞧不上。 宁王一看到周絮,便一跃而前抱住他,手上的力道大得让周絮生疼。宁王哈哈大笑道:“好侄儿,本王有好几年没见你了,竟长这样高了,越发俊俏了。”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继续道:“就是瘦弱苍白了些,明儿跟我扎扎马步罢。”旁边的一众王爷也跟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周絮挣扎着从宁王的怀抱里抬起头,别过脸,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皇上,皇上暗自发笑并不说话,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得,敢情这宁王把他当小孩子了,皇上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宁王再鲁莽,也不敢抱着皇上揉在怀里,这里也只得他一个人能欺负得动。 接风晚宴上,宁王与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是豪爽,却也没跟周絮劝酒,看来大家心照不宣,对他三杯倒的体质很是了解。 “我在北疆的时候,就听说王侄儿着了刺客的道儿,伤好彻底了没有?还听说贤王府屡次被刺客闯入?这贼人可越发猖狂了,贤王侄儿你可得多加小心,府上的护卫工作要做到位。”宁王大嚼着一只羊腿说到。 “多谢王叔关心,侄儿已无大碍了,王叔的话会谨记在心。” “哪天王侄儿你方便,就让本王去贤王府上瞧瞧,把那些能藏刺客的、有安全隐患的死角都给你找出来,再给你府上加派些中用的侍卫驻守,任他刺客再厉害,也休想进得你府上。” 周絮额角一片冷汗,道:“那就有劳王叔了。” “别怪王叔我嗦,王侄儿呀,以后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呢,就别往王府里带,哈哈哈。” “王叔教训得是。”周絮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宁王也是豪爽过了头,让人招架不住。原本他还设想过宁王一直不娶妻生子,恐怕是这萧家有断袖的传统,他和贤王有一样的癖好,现在看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絮心下又暗暗叹了口气,敢情全天下都知道了他那点男宠跑了的破事,已经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罢,不知已经被添油加醋成什么模样,流传了几个版本。 宁王依旧不屈不挠,教训晚辈教训得正在兴头上,刚咽了一口羊肉,扬起一只油亮亮手准备数落兔儿爷之流败坏风气,周絮忙哀求地看向皇上,皇上会意,咳嗽了一声,道:“皇叔,今天这烤羊腿,比起你在北疆吃的如何?” 宁王愣了愣,笑道:“那边的牛羊虽多,但此等粗蛮之地,烹饪手法很原始,远不及我大荆国的味道精致好吃,没得比。”说着众王爷又夸了一番大荆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各自喝酒吃肉,热热闹闹一片,唯有周絮全程如坐针毡食不知味,草草吃了几口便一直喝茶,这些皇上都看在眼里。 众人酒足饭饱,到御花园散步,周絮故意放慢脚步与众人拉开距离,图个清静。琢磨这宁王不会真的到他府上去加强防卫罢?看着花好月圆良辰美景,又想此刻悦卿不知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什么和什么人吃,想着想着便觉自作多情叹了一口气。 心里若有放不下,看什么都是命运,都是凄凉。 “恒之在烦恼什么事?”皇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周絮身边。 周絮一惊,抬头便迎上皇上黑如点漆的眼眸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眼中似有笑意。 “在想,刚才宁王教训得很对,臣弟正思过。” 皇上笑道:“宁王一向心直口快,恒之不必如此介怀,心里留下芥蒂就不好了。” 周絮笑着摇头:“臣弟怎敢。” “今晚留在宫中过夜罢?恒之很久没陪朕说说话了。” 周絮最近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应付什么了,犹豫了一番道:“臣弟近来时常感觉疲惫之极,怕是会扫了皇兄的兴致,反复思量,臣弟觉得还是回……” 皇上立刻打断道:“说的是,恒之你病初愈,理应多休息――”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周絮,饶有兴味地继续说道:“朕听闻,昨晚恒之你可是在鉴袖阁待了一夜,虽然年轻,毕竟病还没好全,还是多珍惜身体罢。”珍惜身体四字拖得老长。 “……皇兄说得是。”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冒。 皇上盯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便快步走上前去和宁王等人谈事了,独留周絮一人在原地傻站着。 周絮抹了一把汗,犹自惊魂未定。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宫里的戏班子出来献技了。皇上让宁王点戏,宁王武将出生,自然喜欢热热闹闹舞刀弄枪的戏,点了出《群英会》。皇上又让周絮点,周絮瞎点了一出《长生梦》,曲调哀哀戚戚,那个唱戏的小生身段眉眼间竟有点悦卿的味道,这大概就是心里想什么眼睛就看到什么,执念罢。他更为郁结,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御花园走走散心。 风清月朗,周絮不觉走远了,行至上次来过的泸湖,夜里人少,湖边清净开阔,周絮坐在湖畔亭子外的危栏下,吹着湖风对月惆怅。 正当他思绪万千又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得隔着草丛有人低声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7w字出奇迹。。。氮素并没有啊摔 第23章 暗室女囚 听得一姑娘娇声啐道:“小姚子,今儿怎么这么晚,我在这等了你许久,怪冷的。” 另一人笑道:“今儿宁王胜仗归来摆宴席热闹,我和几位管事的公公偷闲玩牌九,一时间忘了时辰,该死该死。” 周絮心下琢磨,难道是宫里未净身的假太监和宫女私会被他撞见?他对这类事没兴趣,却又不敢贸然站起,怕吓到他两,只得继续躲在危栏下。 姑娘道:“这可是脑袋搬家的大事,你这么不上心,出了事可别连累我罢。” 另一人忙赔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周絮一惊,脑袋搬家的大事?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秘密在里边?听得二人脚步声渐远,便从危栏下溜了出来远远跟着,瞧瞧到底是什么脑袋搬家的大事。 只见那一男一女躲躲闪闪,也不打灯笼,拿着个食盒,就着月光垫着脚走,十步三回头,鬼鬼祟祟。周絮寻思一定事关重大,绝不仅是偷情私会这等事。 只见他二人走到湖对岸,转入一假山后隐入竹林,周絮本有点武功底子,跟着两人自然不费力。那二人在一处院落前停下,黑漆漆的也看不分明,周絮却觉得路径十分熟悉,片刻后回味过来,这是溯月斋的后院。 二人鬼鬼祟祟推了门进间屋子,周絮蹑着脚步跟进,停在屋外。见原本黑洞洞的屋内透出微微亮光,周絮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一只眼睛暗暗瞧着。 屋子是寻常闺阁的模样,屋中的两人,一人宫女打扮,一人太监打扮。只见那宫女伸手到一幅仿洛神赋图后,摸索了一番,取出一个小东西来,烛光一照,闪亮亮的竟是一把银钥匙。那太监在靴子里一摸,也是一把拇指头大小的钥匙。宫女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一个精致的梳妆匣,将两把钥匙往里一插,大概是梳妆匣里有两个锁孔,咯吱一声,锁开了,墙上一道暗门打开,宫女太监四下查看一番,确定没人后,才拿着食盒进入暗门。 周絮看得目瞪口呆,这溯月斋竟另有乾坤。想以他的身手,对付这宫女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何不看个究竟?于是等宫女太监的脚步声消失后,他也摸着进了屋,悄悄跟进了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石子隧道,阴冷冗长,四下无声,一点点动静就能被放大好几倍。周絮垫着脚走,片刻后,就听到隧道深处传来一阵癫狂的笑声,尖锐刺耳,听得周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贴着墙小心前行,走了二三十米后,前方视野开阔起来,有微光透出。 隧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布置得也有些闺房的味道,一个女子手脚被碗口大的铁链铐住,拴在一个雕花石柱上。这名女子头发凌乱,埋在乱发下的脸隐约可见疤痕遍布,原本眼睛的部位是两个黑洞洞的凹孔儿,虽身着绸服,看着也十分恐怖。 宫女怯怯地将食盒打开,将菜一样一样的放在女子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娘娘,奴婢喂您吃饭罢?”女子冷哼一声,猛地挥动手臂,拴着手臂的铁链咣的一下打在宫女手上,宫女疼得惊叫一声,饭菜撒了一地。疯女子又开始毛骨悚然地大笑,宫女太监忙齐刷刷跪下道:“奴婢该死,惹恼了娘娘。” 疯女子突然停住了笑,身子一凛,用那空无一物的眼洞儿瞪着石道口,压着声音道:“谁?谁偷偷摸摸躲在那里?”原本跪着的宫女太监也齐刷刷转头,目瞪口呆地望向石道的暗处。 周絮一惊,没料到那疯女子也是有功夫的,竟听出了他。如今他躲在暗处,想来宫女和太监暂时看不到,究竟是该转身逃走,还是上前去灭口? 正在周絮进退两难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刚想转身看个究竟,双手却已被那人扣住,一块微湿的布死死地捂住他的口鼻,一股幽幽的,熟悉的香味传来,这味道……周絮死也不会忘。 还没来得及喊出那人的名字,便沉入了深深的昏睡中。 周絮蓦地睁开眼睛,被一束强光刺得眼睛生疼,一瞬间什么也看不清,头脑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何夕。 “快去通报皇上,贤王醒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片刻,又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恭迎叩拜之声。 一双有些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与他温言道:“恒之,头可还疼?” “皇兄,我……”周絮刚想起身行礼,皇上将他按了回去。 “别多礼,你看你,眼睛都还没睁开呢。”皇上笑道,吩咐下人端来醒酒汤。 周絮一闭眼,就是昨晚那疯女人的被拴着的凄惨样子,还有一个呼之欲出又如鲠在喉的名字…… “皇兄,我昨晚――” “你昨晚喝多了,竟自个儿躲在泸湖畔的亭子里睡着了,若不是去巡查的侍卫找到你,你怕是要在亭子里睡到今早上。”皇上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以后不能喝酒就别喝,还躲着朕和众人偷偷喝,当真淘气得很。” “……”天地良心,他周絮昨晚可是滴酒未沾。 海公公端了碗醒酒汤来,看到周絮蔫蔫地躺在床上,笑道:“昨儿王爷醉得不省人事,三四个侍卫把您抬了回来,皇上可担心了一夜呢。” 说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是对昨晚发生的一切记得深刻,历历在目,周絮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难道是他……迷倒我后又把我放回湖畔的亭子?假装是我自己喝多的样子?周絮暗自揣测。 但是他……怎么在宫里呢? 而且皇上这人城府这样深,哪里有这么好瞒。 “是,臣弟再不敢这样放肆了。”周絮稍微清醒了些,顺水推舟道。 喝了一碗醒酒汤,一众不相关的人都退下了,日光透过窗格射进来,已是午后。过了片刻,御膳房送了点鸡茸野菌粥和几道小菜过来,皇上与周絮一道用膳。 “皇兄可曾在宫里见过一个……面目可怖双目失明的女人?”周絮试探着问道,静静观察皇上脸色。 皇上默默地喝着粥,不咸不淡地道:“宫里怎么可能有面目可怖之人?莫不是恒之你做噩梦了罢。” “……” “昨夜里你一直喊叫,像是做了很可怕的梦――”将筷子端端整整放在桌上,皇上继续说道:“朕看你害怕得紧,就在你床边坐了片刻,你就一直抓着朕的手,喊着某个名字。”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微微渗出汗来。 皇上深深地看着他,道:“一会儿悦卿,一会儿小楼的喊,朕一应,恒之你便消停了。” 周絮离开皇宫的时候,背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他坐在轿子里向外看,街上的光景与以往很不同,多了很多带刀的侍卫。 “昨儿京城里出了什么事么?”周絮随口问道。 身边一位伶俐的侍从立刻道:“从昨儿起,朝廷就加派了人手搜查青衣会,据说今天端了好几个老巢呢,短短一天便抓了十几个反贼。” 周絮心下一惊,有些担心黎桑和悦卿,面上却只是风平浪静地点点头。 刚到了王府门口,泊如便跌跌撞撞地跑来报,说有个姑娘在府上等了王爷大半天了,他如实说,王爷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回不来,让姑娘先回去,姑娘却不理会硬要等。因为对方是姑娘家,也不好来硬的,他没招儿,只得由着她在配殿等。 周絮听了皱了皱眉,心下纳罕,姑娘?他细想了一遍,自己重生后可没对哪个姑娘做过什么风流事,可以说是问心无愧。难道这皮囊以前的主人,祸害了人家姑娘,姑娘找上门了? 这个荒唐的贤王,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连太子妃他都不放过,虽然断袖,难保他不对人家漂亮姑娘下手。 周絮心中忐忑,进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冲冲赶去配殿。 只见一个头束双鬟的青衣少女在殿内踱步,柳眉微蹙,脸蛋好生标志。这姑娘正是沐音。今日她的打扮与平日不同,没带佩剑,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周絮咋一看到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细想,又好生疑惑。难道这沐音也知道我就是贤王了?而且她一个青衣会的人,贤王府朝廷耳目众多,她竟愿意冒这样大的危险来见我,联想到街上众多侍卫搜查,难道是黎桑出了什么事?周絮担心起来。 沐音一看到周絮,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涨得通红,跑到他跟前甜甜糯糯的唤了声:“周……贤王哥哥,你可总算回来了。” 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的泊如月朗齐刷刷地抬起头,竟目瞪口呆地望过来。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从未这样失态过。周絮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他两会意,静悄悄地退下了,泊如还边走边不住地偷偷瞟两眼,心里嘀咕难道这主子性子口味变了? 周絮让沐音坐下,替她沏了杯茶,把许多疑问压在心里,压低声音开门见山道:“这里耳目众多,尽量谨慎些。沐音姑娘,你这次冒险来王府,是不是黎桑公子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大家周末都出去玩了→_→ 脐带小天使们收藏评论,感恩 第24章 宁王旧事 沐音摇摇头,涨红着脸,几次开口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言又止,最后猛灌了一杯茶,声音几不可闻:“我……我看上一个人了。” 周絮愣了愣,随即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敢情这师兄妹表达情感的方式就这一句话,不过沐音要比黎桑直白坦诚得多。 沐音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跺跺脚道:“就知道你要笑话我,我……我想让周大哥你帮我和他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周絮奇道:“到底谁家公子这么出色,让我们沐音姑娘看上了,我一定尽力帮忙。” 沐音眉开眼笑道:“当真?” 周絮拍拍胸脯:“绝对当真。” 沐音眼睛一转,微微低头含笑道:“那,我要见宁王。” 周絮足足愣了十秒,才缓缓开口:“是一位姓宁名王的公子?” 沐音摇摇头,道:“不是,就是你叔叔,宁王,刚从北疆回来的宁王。” 周絮直愣愣地看着沐音,脑海里浮现那位宁王岩岩如松满手是油大嚼羊肉的……粗放身姿,差点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正色道:“恩,你说的宁王,我暂且认为就是我认识的宁王……不是,沐音你听我说,你想刺杀王爷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这种方式太不稳妥……”这是周絮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沐音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道:“谁说我要杀他,我要是想杀王爷,早就把你杀了。” 说得很有道理,周絮点点头,端起茶杯,又摇了摇头,奇道:“沐音姑娘,我是贤王的事,你早知道了?” 沐音点点头:“你和师兄去无念谷回来后,他便告诉我了,说上次那个义薄云天的周大哥,其实就是当今贤王,但也又不是曾经作恶多端的贤王,反正说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横竖我就知道你是贤王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你放心,师兄只与我说了,我保证,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周絮点头:“所以,你……不会对我恨之入骨?就像黎桑那样。” 沐音奇道:“我为什么要恨你,对我来说你就是帮我和师兄解围的周大哥。” “但是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属于朝廷的人,还是皇亲国戚,你们青衣会……” 沐音眉开眼笑道:“周大哥你放心,在我沐音这里,我认为的好人便是好人,与我好便是善,没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 周絮看沐音如此爱憎分明不同流俗,心下佩服,当即感动得差点用袖子差眼泪,心下感慨,这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弟子,竟是天壤之别。周絮当下便允诺道:“沐音姑娘放心,就凭你这句话,我周絮一定想方设法让你和宁王见面。” 沐音与宁王这一出,得追溯到八年前,对,那时候沐音还是个八岁的黄毛丫头。虽是黄毛丫头,她争强好胜又有些刁蛮的性格已初养成。 她是青衣会沐长老的独女,一出生娘亲就过世了,青衣会众人都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来疼爱,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小被保护得很好,哪里知道天高地厚。她年纪小小,虽不说是什么武学奇才,却有些慧根,也得过众多高手指点,各位长老的武功也都学了些皮毛。 小丫头心高气盛,觉得自己武功盖世了。平日里与她交手过招的前辈都容她七分,绝没有哪个蠢到和小孩子计较使出真是功夫来跟她硬碰,她也心下雪亮,很是不服气。于是想,我去杀几个朝廷狗贼,看你们还谦让我,不把我放眼里么? 于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就制定了一个夜袭宁王府的计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背着长辈偷偷出来,因为身形小巧又是姑娘家,果真让她混进了王府。也很不出意外的,她一有所动作就被王府侍卫识破,毒打了一顿扣押在柴房。 她那时当真是又疼又饿又困,这柴房又冷又臭又脏,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吃过这等苦头,眼泪簌簌地往下落,越哭就越饿越难受。正在她绝望之时,柴房的门开了,一道光漏了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前多了一双绸面靴子。那人弯下腰,看了她片刻,温言道:“小丫头,你今年多大啦?”沐音不言语,却哭得越发厉害了,男子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离又脏又臭的柴房,走了片刻,男子把她放在一个又软又暖的褥子里。 沐音说,那时她觉得舒服极了,第一次睁开眼睛正视那男子,身材魁梧,轻衣贵气,笑容磊落,人人唤他宁王。 这好看的宁王,让下人为她擦身洗浴,换了一身极舒服极好看的衣裳,还亲自喂她吃药,她每喝一口又黑又苦的汤药,宁王便给她一颗甜甜酥酥的松子糖吃,直甜到她心里去。 刚开始,小沐音一句话也不说,宁王就自言自语似的,与她讲故事,讲各种鬼怪传说,讲江湖见闻,她说,宁王的声音也是极好听得,温润如暖阳。 后来她伤好了,宁王便让她早日回家,家里的长辈担心。她问:“你知道我是青衣会的人么?” 宁王点头。 她又问:“你怎么不抓我呢,你不是朝廷的宁王吗,朝廷都是坏人,爹爹说朝廷的坏人专杀我们青衣会的好人。” 宁王笑:“朝廷有好人坏人,青衣会也一样,你是好人,所以我不杀你,快回家吧。” 她眨了眨眼睛,道:“我是来杀你的,你不觉得我是坏人?还是你瞧不起我小。” 宁王又笑:“你虽小,却敢夜闯王府杀我,足见你胆量过人,后来我救你,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暗算我,你却没有,可见你是光明磊落,将来必是女中豪杰。” 这原本只是宁王哄女孩子的话,听在小沐音耳里却异常受用。 小沐音伸出小手指,道:“那好,你既然说我是女中豪杰,以后每月我都来你府上,你教我武功可好?” 宁王愣了愣,也笑着伸出小手指,勾着小沐音的手道:“一言为定。” 之后,宁王府便多了个侧门,直通内院,每月初八,初十六,沐音便偷偷地从这侧门进入宁王府,宁王也如约等这小丫头,当真教她些拳脚功夫。虽然不一定及那些个长老们教的好,但沐音却学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就这样过了小半年,从冬到了春,宁王奉先皇旨意,驻守北疆。其中缘由,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宁王行事一向直爽磊落,从不遮遮掩掩,也从不阿谀奉承,得罪过许多人。 勾结青衣会反贼的罪名可当真不小,驻守边疆已经是圣上最仁慈的决定。 宁王最后一次在王府花园里见到小沐音,夸她半年来,又长高了些。 沐音追问,那有没有变漂亮些呢? 宁王笑,点头,说小沐音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沐音笑,那时春光未尽,春风拂面意正浓。 沐音说,那好,你说我是女中豪杰,你又是大英雄,我们便做夫妻如何? 宁王愣了愣,笑道,我要出趟远门,这样,我们约定罢,等你再长大些,你若还愿意嫁我,那我便娶了你。 原是宁王逗孩子的寻常话语,小姑娘却当真了。 这一等龋便是如今,八年后了。那天后,宁王府后院的侧门就被木板封死了,沐音也从黄毛丫头长成了婷婷少女。 周絮听罢往事,唏嘘不已。没想到那粗枝大叶的宁王,竟然也有过此等风流过往,对象还是个情窦早开的髫年幼女。当真是……周絮本想腹诽一声禽兽不如,又觉得不妥当。 “这……现在他未娶,你也未嫁,倒是……恩……话说回来,我该如何让你两很巧合地见面呢?”周絮喝了一口茶喃喃道。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让沐音与宁王见面,又不至于牵连暴露太多人呢? 沐音说,她考虑过像当年一般直接潜进王府找宁王,可是,现在宁王府的戒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况且……这么陈年的往事,当初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她担心宁王征战沙场多年,早就忘了这一出,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若她不是担心自己自作多情,当街截下宁王也是行得通的,姑娘的脸面沐音也不是那么看重,就怕伤了心。 少女的情思与顾虑,长在姑娘堆里的周絮当然很能理解,所以这次既然要帮沐音,这场久别重复的会面一定要自然,也要给沐音留个退路。 毕竟,不说宁王是不是记得当年和小女孩子的约定。如今宁王已经从轻衣贵气的小王爷,长成了络腮胡子皮肤黝黑的魁梧大汉,不知道沐音还能不能接受…… “周大哥,你帮我这件事,现在千万千万不能让师兄知道,他肯定会从中阻挠的。”沐音软言恳求周絮,一双眼睛烁烁地看着他,看得周絮心软。 “你师兄也是担心你,不让他知道不好……”周絮避开沐音的眼神,很没底气地说道。 “周大哥,求你了,帮人帮到底,你的大恩大德我沐音永世不忘。”说着沐音竟要向他撒娇跪下。 周絮一把将她捞起,慌忙道:“行,行,就替你瞒你师兄这一回罢,谁让你喊我一声大哥呢?”真是磨人的小姑娘,周絮态度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他这人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姑娘家家温言相求。心下立刻叹道,这下倒好,以后若是事成,沐音和宁王跑了,他周絮不仅仅欠了黎桑八条人命,还暗中协助宁王拐跑他小师妹,黎桑必然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不可…… 就算事不成,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事先更新啦~ 表白看文小天使~~~ 跪求留言跪求收藏 第25章 梦境旖旎 怕节外生枝,周絮也没留沐音下来吃晚饭,送走她后,立刻让月朗写了封帖子,邀请宁王两日后来府上坐坐,小叙一番。月朗去后不多时便回来说,宁王应了,且颇为乐意。 周絮内心欢喜,庆幸那日宁王亲口说要来他府上看看,为他消除隐患,不然他和贤王差了辈分,又没有共同的嗜好,突然请他来府上喝茶也让人起疑。 周絮把徐伯招来道:“今儿来的那姑娘,是本王一位故人的侄女,因家道中落,他想给侄女寻个靠谱的去处,于是找到本王,本王打算把她留在府里罢,也算是善举一件。” 徐伯咧着嘴贼兮兮地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周絮皱着眉道:“你恭喜我作甚?” 徐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周絮的脸道:“王爷,可不是要纳侧室了?” 周絮一惊,刚气得想骂人,一口气却提不上了,胸口火烧火燎,摆摆手道:“瞎说,本王何时要纳侧室了!本王的意思是,那姑娘进府,当个茶水丫头,徐伯你……” 徐伯陪笑道:“是老奴会错意了,王爷恕罪,老奴这就去安排。”说着跌跌撞撞地跑了。 周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瞎想,也罢。 可这回周絮想错了,不是上了年纪的人爱瞎想,这满王府大大小小的人耳朵都贴着墙根,话一传出就变了味,不知何时已经传出了王府。 不得了,断袖小王爷要纳侧室啦! 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日,全京城爱嚼舌根子的人都在议论这件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奇事儿;也是第二日傍晚,沐音以侍女的身份来了贤王府,成为唯一一个性别女的下人。 时间再往前推一推,第二日午饭后,周絮命泊如收拾了一间下人的屋子,明确规定务必要干净、舒服,毕竟音儿是府上唯一的姑娘,可不能亏待了。 泊如领了命便风风火火地去办,张罗得不亦乐乎。泊如表面惟命是从,心里认定他家王爷是看上这个故人侄女了,却又羞于表达,于是精细收拾了一件房间,说是给茶水丫头备着的,倒是给小姐都住得了。 周絮又命人准备了明日接待宁王的茶水点心,菜谱也一一过目,一色北疆的牛羊肉搭配江南小菜。 “王爷您看,明儿宴席上用哪种酒呢?”泊如等着周絮的指示。 以前这类事都是交给悦卿办,现在自己着手才发觉费心劳神。周絮想到前段时间在鉴袖阁喝的西域葡萄酒,想来宁王长期征战北疆,应该也喝得惯这葡萄酒。 京城里有家人气很旺的西香楼,专卖西域的香料美酒美食,牲畜皮毛珠宝首饰,甚至还有胡姬做门脸儿,周絮老早就想去一探究竟。又看午后天气晴好,于是又戴上那面人皮面具,穿了布衣长袍,揣了一大把银票银子从侧门溜出了王府。 已到了夏至,午后日头炎炎,周絮走到西香楼时经满头大汗,衣服已湿得贴在后背。 一进这西香楼,但见雕梁绣柱,墙上缀满黄金宝石,香风阵阵,高鼻深目的貌美胡姬在招揽客人。 “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识货的主儿,我这葡萄酒,足足藏了三年,绝对是上上等的,不是贵客我绝不敢拿出来给您瞧。”深目浓须的掌柜说着一口流利的大荆话,将一小坛子酒半藏半露地捧着,宝贝儿似的向周絮展示道。 周絮拿过酒坛子想打开闻一闻,掌柜立刻阻止他:“公子使不得,这坛子一开封,我就卖不出去了。”面孔立刻冷淡下来,斜着眼打量周絮布衣长袍的打扮。 周絮心下一片雪亮,也不计较,将酒坛子还给掌柜,问道:“还有年头更足的么?有的话给我捎上十坛差不多了。” 掌柜恍然领悟,立刻双眼烁烁,悄声道:“看公子也是能出得起大价钱的人,我们西香楼,只要有银子没什么好货买不到。”说着看一旁无人,用袖子掩着嘴凑到周絮耳边道:“就是宫里的皇上,都未必见过的好货。” 周絮笑,这胡人老板忒敢说话了,也不怕掉脑袋。 老板掀开帘子进了里屋,一会儿就出来道:“公子,您想要上等货,可以先进雅间瞧瞧,雅间有个品酒会,各色上等葡萄酒您先尝后买。” 周絮一听来了兴致,一个十二三岁的胡姬引周絮上了二楼,打了帘子进入雅间。周絮挑了一个临床的位置坐下,不多时,胡姬端了一个碧玉盘子,盘子上有七八个拇指头大小的翡翠杯,每个杯中都盛着色泽深浅不一的液体。 “这位公子,不介意和在下拼个桌罢。” 周絮刚想说声不打紧,抬头一看,愣了愣,是黎桑。平日里见着他倒还好说,自从昨儿答应了沐音那事儿,周絮内心觉得有愧于黎桑,暗自忐忑。 “黎桑公子,我们总是这么巧。”心下却感叹,这青衣会这样闲的么? 黎桑笑笑,对周絮的话不置可否,坐在周絮对面用手支着脸看着窗外,西香楼正对着运河,景致不错。 “刚巧,你也帮我挑挑哪种酒好罢,我对这葡萄酒也不大懂,又不敢多喝。“周絮道。 “我也是半斤八两,不过周兄,你府上是有何大喜事罢,竟能让你亲自来挑酒?“说着抬手便是一杯酒下肚。 周絮一听黎桑这语调,就知他是听到了坊间传言,说断袖贤王纳妾的轶事,叹了一口气道:“黎桑公子就别跟我绕弯子了,我府上一不娶妻二不纳妾,没啥喜事,明儿有位多年未见的王叔要去我府上小聚,我左右闲着没事,就出来买点好酒罢。”心中暗自感叹,这黎桑,要是有他师妹沐音一半直爽便好了。 黎桑听他一股脑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愣了愣,道:“周兄好兴致。” 周絮笑:“待会也送你几坛罢,反正是朝廷的钱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黎桑笑:“好,送多少我都能拿得动。” “最近满街都是侍卫,你出门也得多加小心才是,据说朝廷抓了十几个青衣会的人了,昨天我还担心你呢。”周絮压低声音道。 黎桑闻言皱着眉,叹了口气道:“是,这两天查得严,沐音那丫头最近也不知怎地,整天往外跑,昨天消失了一天,晚上问也没说去哪了,今天一大早又消失了。” “……小姑娘喜欢玩也正常。”周絮面上强作冷静,心下一阵紧张,随手便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下郁闷,若是让黎桑知道他和沐音的计划,不知要被怎样折磨。 等周絮回过神来,发现黎桑定定地盯着他看,四目相对,谁也没先移开眼睛,黎桑的眼神和平时不大一样,看得周絮一阵不自在,却又动弹不得。 于是,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黎桑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还柔柔的摩挲了一阵,手指微凉,指尖有常年用剑磨出的细茧。心脏莫名其妙地狂跳,身子却是一软,无知无觉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不自觉张开了。 黎桑看他滑稽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的人皮面具没粘好,卷边儿了。” 周絮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热,口干舌燥,觉得莫名其妙,心道,这葡萄酒后劲真他奶奶的大。 回到府上不久,徐伯便领了寻常人家姑娘打扮的沐音过来。众人察言观色,知道在他们王爷眼里,这音儿姑娘不同于一般下人,自然待她恭恭敬敬。 徐伯简单地交代沐音一些王府的规矩与她日常要做的活,周絮说天不早了,便打发走了闲杂人,亲自带沐音去她的房间。 一路上,他与沐音交代明日宁王大概什么时候来,沐音什么时候出现合适,也没什么大事,一切主动权在沐音,让她晚上早点洗漱睡了,明天精神头才好。 沐音好几次泪眼汪汪地看着周絮说:“周大哥的大恩大德我沐音永世不忘。”就差没抱住他哭了,真是对宁王用情至深。 周絮心下感叹,不知王府里的人看到沐音姑娘这个样子,又作何联想了。 安顿好沐音,把明日的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周絮乏了,回到屋中身子一沾床便睡死。还做了一个很了不得的梦。 梦里水汽氤氲,熏香妖娆,哗哗的水声,悦卿正掬着水替他洗头,手指温软地按在他头皮上,甚是舒服,周絮闭上眼睛,醉生梦死。 突然感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纤细的手指在他喉结处摩挲,撩人的痒,周絮泡在热水澡浑身燥热,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悦卿,别闹。” 那人并不理会,灵巧的手指继续向下游移,指尖似有细茧,周絮心中疑惑,睁开眼,一张脸正贴着自己,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湿濡热气,周絮一惊,这张面孔竟是黎桑。 “黎桑……!” 这黎桑隔着氤氲水汽,抬起眼帘看他片刻,眼中却是潋滟风情。周絮一哆嗦,逐渐乱了节奏的心跳彻底溃不成军。两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先是缓缓贴合试探触感,而后唇瓣辗转厮磨,周絮逐渐失去了耐心,用舌尖开启黎桑的牙关,黎桑至喉咙处发出一声呻吟…… 原来黎桑是这等风味,清淡又不失缠绵…… 黎桑,黎桑,黎桑……一面唇齿间撕咬着,一面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 “黎桑!” 周絮从缠绵激烈的梦境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喘气,便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_→这特么不能算车吧 就是啃来啃去而已 为什么初审一直不过qaq 第26章 不虞之隙 那人身披月光,腰佩长剑,看到周絮睁眼,脸色由红转青,一把捏住周絮的脖子,力道十足不似开玩笑。 周絮似被海浪拍上岸的鱼,艰难地喘息着:“黎……黎桑……咳……” 黎桑用膝盖压住他腹部,俯下身在周絮耳边咬牙切齿道:“周絮你这个禽兽。” 感觉脖子上手的力度轻了些,周絮红着脸不住地咳嗽,还没等他喘过气来,突然感觉眼前一晃,一把明晃晃的剑刺入他双腿间的被褥,直挺挺地钉入床板,剑身泛着月光的寒气,周絮打了个寒颤。 黎桑握住剑鞘,冷冷道:“不如今天就阉了你,省得你日后作恶。” 周絮心下疑惑,这黎桑怎么突然间对他态度如此厌恶,莫不是刚才做那梦,说了什么轻薄的话,那也不至于吧?或是无知无觉中对他动手动脚?但以黎桑的功夫,就是周絮清醒时都难对他下手,何况梦里。 “黎桑公子,若是我说了什么轻薄你的话,我给你道歉,你打我也好,总不至于让我断子绝孙罢。” 黎桑脸一红,眼有怒色,一把抓住周絮的衣襟道:“你竟敢对我师妹……做出此等无耻之事。”说着用长剑抵住周絮的腿间,剑身冰凉的触感让周絮一激灵,全身绷得僵直。 当下周絮心里雪亮,原来黎桑是为沐音的事而来,大概是传闻听多了,误会他贤王要纳沐音为妾室。知道黎桑不是为他梦里的非分之想而恼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黎桑公子,这是个误会,你放下剑,我们有话好好说。” “和你这混账东西有什么好说的。” 周絮感觉裤子已被剑割破,暗自啧啧了两声,道:“黎桑大侠,实话告诉你罢,沐音姑娘的事,没告诉你怪我,但她看上的确实不是我,而是我那王叔。” 黎桑皱了皱眉,一脸的将信将疑,手上的力道却还没松,剑刃一点点逼近,再往前半毫米,周絮怕就要断子绝孙咯。 “昨儿她来找我,说了她的心思,既然她等了宁王八年,我觉得能帮一把就帮罢,也没多大事,就是怕你知道了,会从中阻挠,毕竟黎桑大侠你如此……固执。”周絮又斜了一眼插在腿间的那把剑:“先把剑拔下来罢,你若不信,我带你去见沐音姑娘,她就在东厢房里。” 黎桑皱着眉,沉吟片刻,他当然知道沐音小时候和宁王那一出,只是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沐音却还如此认真,看来真把当时宁王的诺言当真了,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周絮瞧黎桑的表情,想他八成是信了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向上移动身体尽量避开那把泛着寒光的剑。 黎桑冷冷看了一眼周絮道:“随让你多管闲事了。”说着便拔剑入鞘。 周絮松了一口气,很能理解黎桑此时的郁闷,就像看着自己家的白菜被大肥猪拱了,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姑娘大了留不住,随她罢,你也别太为难沐音姑娘。” 黎桑也不言语,松开抓住周絮衣襟的手,兀自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似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离开,周絮问道:“黎桑公子,你要去找沐姑娘问明白么?” 黎桑沉吟片刻,道:“不去了,她既有意瞒着我,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罢。” 周絮看黎桑平日固执死板得很,一根筋的人物,没想竟然这般开明,心下竟觉得这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人有些可爱,诶?可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黎桑用这等形容词。好死不死,周絮竟回味起刚才那个荒唐的梦,梦里尝到黎桑的滋味,清淡又不失缠绵,当下身体一热,脸一红,骨一酥――我他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周絮暗骂自己一通,心下却留下了一点旖旎。 “对了,刚才你梦到什么了?”准备越窗而出的黎桑回过头来,月光洒了他一脸。 周絮心尖儿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看了裸体般窘迫,支支吾吾道:“我梦……额……刚才折腾了一番忘了。” 黎桑眯着眼凝视他片刻,哼了一声,翻身跃出窗子,消失在夜色里。 周絮叹了一口气,这人从窗子出窜进窜出的,动静也忒大了,早晚得出事。 第二日,宁王如约而至。轻衣快马,只带了两个侍从,很是随意。 魁梧的宁王照例将周絮按在胸前蹂躏一番,咧着嘴哈哈大笑,似从胡须稍儿到脚趾甲盖都乐开了花,当真是爱侄儿心切。 被按在怀里蹂躏的周絮开始隐隐担心,奄奄一息地想,不知道沐音姑娘看到如今的宁王这副粗糙的样子,会不会……寻死觅活事小,绝望至极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就不好了。 宁王也不客气,在贤王府兜兜转转上蹿下跳,就跟在自家一样随意,一会儿说这一架蔷薇容易藏人,一会儿说那一带水榭容易设埋伏,一会儿又说这座那座假山可被贼人利用放暗器。他目之所及,处处都有隐患,处处都需要改进。宁王嗓门大,说得又快,老徐伯腿脚不灵便,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记录着,累得眼睛都直了。 周絮瞄了一眼徐伯手中的卷轴,得,都记到第八十八条了。心下虽觉得宁王多疑,但一细想,又觉得也有点道理,毕竟,黎桑出入这王府也跟出入自家似的,有事没事半夜来一趟,可不是防卫疏忽所致么? 周絮看时间差不多了,徐伯也被折腾得够呛了,便邀宁王来花园喝点新茶吃点点心,坐一坐叙叙家常聊聊北疆见闻,稍晚些便吃晚饭了。 宁王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地,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 小院子里摆了一张梨花木茶几两张椅子,桌上摆着几色点心,精致纤巧。宁王一贯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便要茶。 一名侍女穿着一身簇新绿色纱衣,挽了个如意髻,插了枝白玉簪,粉黛薄施,旖旎动人。她端着茶盘,娉娉婷婷走来,容色温婉可人,眼神又灼灼动人。周絮看得目瞪口呆了,从没见过沐音如此娇媚可人的模样,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沐音沏了茶,也不退下,直勾勾地盯着宁王瞧,宁王觉察到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对了片刻,便有些窘迫地别过脸去,伸手拿起茶一饮而尽,爽快赞了声好茶。 沐音还是不走,双眼一刻也没离开宁王那张络腮胡子的脸,声音颤颤地道:“宁王可喜欢这茶?” 宁王看这侍女没大没小地跟他搭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好得很,我在北疆这些年,对京城的茶可是想念极了。” 沐音又道:“宁王想念的,只有京城的茶么?” 宁王止住了笑,沉吟片刻道:“当然,还挂念着我大荆国的大好河山。” 沐音浅浅一笑,道:“就没有挂念的人么?” 周絮看宁王久久不言语,便道:“音儿,不可如此无礼,你先退下吧。”他一抬头,便迎上沐音含着泪的双眼,心中一紧,忍泪佯低面,最是伤人心,暗暗叹了口气。 当然,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宁王给周絮讲了许多在北疆的所见所闻,孤军长驱的寂寞与背水一战的凶险,脸上并无异色。 直到吃罢晚饭,宁王喝了两坛子葡萄酒,似微醺,面有忧色,语气沉沉地与周絮开口道:“侄儿啊,王叔有一事想求你。” 周絮何时见过宁王这等卑微的口气,愣了愣,道:“王叔有话请直说,侄儿一定全力相助。” 宁王几次开口,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索性又灌了一杯酒,道:“王叔想跟你要个人。” 周絮心中咯噔一下,已经明明白白,面上却详装不知,笑问道:“被王叔瞧上的人,侄儿怎会不给,不知王叔指的是――” “就是刚才那沏茶的丫头,她是本王的……故人。” 周絮笑,这哪里是什么故人,就是他宁王心尖上的人儿,八年的约定,今夜花好月圆,终于圆满了。 今夜后,京城又多了一段风流佳话罢。 本来周絮给沐音备了一顶轿子,沐音偏不愿坐,定要与宁王同骑马而归。 周絮送了她一匹飞云锥,临走前,沐音抱拳对他说:“周大哥,以后只要你的一句话,沐音就算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周絮笑笑:“沐音姑娘,以后这种死死活活的话不要乱说,毕竟你将来和王叔一同去北疆,战场凶险,多说说吉利话罢。” 沐音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会亲自与师兄告别的,以后师兄还请周大哥多多照料,他面上虽然顽固傲气,其实十分――沐音在此先谢过周大哥了。” 周絮内心啧啧啧了几声,看,黎桑这个家伙多糟糕,连沐音都找不出形容他好处的词。 周絮点头,笑道:“你师兄人精儿似的,你放心罢,我保证,他杀我我绝不还手。” 沐音破涕为笑道:“师兄他其实舍不得杀你的,他那人就是撇不开面子放不下过去,我看着也着急。” 果然,沐音姑娘是个明白人。 “好侄儿,以后有机会,到北疆瞧瞧,王叔带你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哈哈哈。” 周絮抱起:“一定。” 宁王在京城呆了不到半个月,便又奉旨出征了,这一次,他是带着一个女将去的。 从此宁王府,再没有出现过说媒的人。 人人都道,宁王的王妃,虽不是大家闺秀,但是是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两人再般配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一直看文的天使~~ 日常求收藏求评论→_→ 下一章小高能预警 第27章 趁酒乱怀 沐音跟宁王走的第三晚,黎桑又翻墙而入,怀里抱着一坛酒,是极烈花雕。 这晚没有月光,下着绵绵的雨,他脚步极轻,熟门熟路地翻入周絮的屋中。 周絮还没睡,伏在案上,烛火摇曳,手捧一部话本,看得痴迷。觉察到身后的人,也不诧异,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还道黎桑公子昨晚便要来了,等了半宿也没见。” 背后那人头发微湿,扬了扬眉,轻轻笑道:“昨夜沐音那丫头才与我道的别,丫头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拉着我哭了一夜。” “你也真沉得住气,沐音不懂你早已知晓,自然要酝酿一番才敢告诉你。” 黎桑把酒坛子一掷,周絮眼疾手快一揽,酒坛子便落入他怀中,这坛酒极大极沉,周絮掂了掂,怕是有十斤,笑道:“黎桑公子从此孤家寡人,只得来寻我醉生梦死罢?” 黎桑不言语,走到周絮身旁坐下,瞟了一眼他手中的话本,书皮上写着《飞刀双侠》,扬起嘴角道:“堂堂贤王大人,怎看前朝禁书?” 周絮放下手中的书,笑道:“不是禁书的话,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这《飞刀双侠》讲的,是前朝大将军与江湖侠女从互相猜忌试探到相爱相杀再到相念相知,最后一起战死沙场的故事。之所以被禁,除了它赞颂前朝将军英勇大义之外,还有很多香艳又不流俗的云雨描写,是本难得的好书,茶余饭后最能抒怀。 黎桑沉吟片刻道:“这书中的两人,倒是与沐音宁王的经历有几分相似,不过儿女情长的,未免俗套些。” 周絮心下有些诧异,他是没想到,如此这般正人君子样的黎桑,竟然也偷读如此香艳的书,不禁扬眉使坏道:“这书故事是老套些,但翻云覆雨之事描写得艳而不淫,茶余饭后消遣,也是风光无限。”说着斜睨了一眼黎桑,只见他脸上飞红,眼神闪烁如坐针毡,很不自在。 不禁想起沐音的话来:师兄他面上虽然顽固傲气,其实十分――想着想着,面上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我只是初略地翻了翻,不似周兄你研究得如此透彻。”语气不咸不淡,面上却僵硬。周絮笑笑,也不打算揭穿他。 怕引人怀疑,周絮便把屋中的烛火吹灭了,不知从哪摸来了一枚鸡蛋大的夜明珠,包在绸布里透着微微暗光,半摸着黑,一人饮酒一人喝茶。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越发下得大了,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样子。坛子里的酒,却不知不觉去了一大半。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黎桑看周絮的眼神已经有氤氤水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快了。 “黎桑公子,少喝些罢,要是以后你实在想见沐音,我陪你到北疆去看她,也就是一两个月的路程,不必如此伤怀。” 黎桑痴痴地轻笑了两声,又抬起酒坛子欲大饮一口,被周絮拉住袖子阻止了,黎桑用水光潋潋的眼睛斜瞟了一眼周絮,放下酒坛子,那潋潋的水光竟然收不住,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空落泪,也不言语。 周絮大惊,喝醉的人要么大笑,要么大哭,原来黎桑是后者。周絮这人生平又最看不得别人落泪,于是忙用衣襟替黎桑擦掉眼泪,心下叹气道,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憋在心里毕竟不好,哭出来或许能畅快些,没想到黎桑竟是这样看重情分害怕离别之人…… “姑娘大了留不住,你想开些罢,对她来说那是好事。”周絮温言安慰道。 黎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周絮不知他摇头是不赞成他的话,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半盏茶的功夫,黎桑止住了落泪,软趴趴地伏在案上,许是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周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黎桑一喝酒就太不谨慎了,怎么能放纵性情,在他这敌营似得贤王府喝得大醉呢?果然只是面上谨慎刻板,内里感情用事的人,若他周絮有什么歹心,黎桑早死个十次八次了。 周絮把醉得瘫软的黎桑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看他来时淋了些雨,衣服微湿,又帮他褪了外袍,擦了一番额角发梢,掖好被子。 已过了三更,他自己已经哈欠连天了,但又不怎么敢睡,这王府处处是耳目,被人觉察出他房里的多了个人就不是小事了。琢磨了一番,他看门已经插上了,屋中的帘子皆已放下,收起夜明珠,略略宽心,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就披着外袍倚在床边打着瞌睡。 刚要睡着,床上的人一翻身,半个身子都伏在他腿上,两只手还搭在他腰间,温热湿濡的呼吸透过薄绸打在腿上,一阵痒痒,腿上痒,心尖儿也莫名痒,周絮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暗道一声糟糕,顿时睡意全无了。 周絮轻轻推了推软在他腿上的那团肉,试图将他挪走,那人儿却不依不挠,周絮越推抱得越紧,最后干脆用头蹭着他的腹部,越发挠的痒痒。 …… “黎桑……你往里挪一挪,这样会着凉。” 周絮一说话,果然那身子不动了,隔了一会儿,黎桑松开搂住周絮腰间的手,往里一翻,竟面朝上仰躺在周絮腿上。 …… 周絮稍微使劲挪了挪这醉的不省人事的黎桑,把枕头微微抬高些,垫着他的头。黎桑突然自喉咙里呻吟了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眼里都是氤氲水色,薄薄的两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周絮听不清,便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黎桑的嘴边, “我想要……”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迎面扑来,灼得周絮一张脸通红,热辣辣的。 “想要什么?”周絮呼了口气冷静下心情,再凑近了些。 “想要……”黎桑身子突然前倾,温热湿濡的唇贴在周絮的耳垂上,糟糕,周絮一下子被烫着了似得,身子反射性地向后仰,狼狈道:“是想要喝水罢,我去给你拿……” 周絮刚想起身去沏茶,却被那烂醉的人儿一把拉住,重心不稳摔在床上,回过神来,发现此刻正与黎桑脸对着脸,对方的呼吸湿湿的扑在脸上。 黎桑对他软软地笑了笑,周絮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温软清淡,周絮哆嗦了一下,身体从里到外都燃了起来。加上前几日那香艳的梦,还能忍得住他就不是人。 黎桑的吻如清淡微温的梅子酒,鼻尖相触,唇瓣相贴,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调皮的试探。周絮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用舌尖开启软软的唇瓣,更深地吸允着。黎桑也没犹豫,自喉间发出一声呻吟,顺从地张开嘴任周絮深入探索。 周絮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动了这份心思的,空是接吻,从头发丝到指甲盖儿都愉快得颤栗。 窗外的雨越发急了,冷冷地拍打在窗格上,屋中的两人唇齿缠绕,旖旎又温暖。 黎桑这家伙真是撩人魂魄…… 周絮的手渐渐向下滑去,不料指尖触到一阵冰冷,原是碰到了黎桑放在床里侧的剑,周絮一激灵,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虽万千柔情还在怀中,理智却占了上风。 要是当真抱了他,明儿这把剑便插入我血肉里罢……周絮在心里阿弥陀佛念叨了几句,恋恋不舍地将舌头从黎桑嘴里抽出,身子也拉开一定的距离,黎桑却不依不挠地迎了上来,双手软软地搭在他背上…… 周絮的心依旧狂跳不止,怕是受不住这等缠人的诱惑,情急之下把黎桑重重地朝里一推,黎桑的背撞在了墙上,闷哼了一声,便再没动静了。 从没见过酒品这样差的人,周絮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身上却还炙热难耐,拿起桌上的冷茶便往脸上泼,泼了两三杯,冷冷的水滴顺着衣领渗到胸口后背,才稍稍缓和些。 要是可以,他现在便想冲出去淋雨,或是一头扎进院子里的水池中,灭了这烧坏心智的情欲。 明儿就去拿一本《清静经》什么的放在枕头底下,每天读一遍,看能不能读成柳下惠。 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周絮才把心绪平和下来,此刻天边已经泛白,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他和衣趴在案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迷糊了。 等他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去,空留一床薄绸绣被翻红浪。 周絮刚打开房门,欲唤人侍候洗漱,便看到泊如跌跌撞撞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大口喘气道:“王……王爷……” 周絮皱了皱眉,心下纳闷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没规矩,便听得泊如说道:“王爷,大事不好啦,谢……谢侯爷被定了谋叛罪,昨儿连夜被送到天牢,今儿侯爷府已经被查封啦。” 周絮心下一惊,恍悟到,这谢侯爷与贤王交情不浅,难怪泊如会如此慌张,于是问了缘由。泊如知道得也不清楚,就听街头巷尾传,谢侯爷与青衣会有勾结,皇上似早就怀疑了,昨儿似查到了实证,说是被前几日抓的青衣会反贼供了出来,所以…… 周絮暗道不妙,半个月前才与谢侯爷去了鉴袖阁,只要顺藤摸瓜,很容易揪出黎桑和他自己……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月朗又急急地赶来报说,今儿端午,皇上想邀王爷进宫一道儿尝粽子品黄酒,问王爷方不方便去。 周絮心中咯噔一下,恐怕吃粽子喝黄酒是假,鸿门宴是真。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翻车→_→作者遁 翻车也要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诶?这个尺度大丈夫吧?一朝被蛇咬…… 第28章 疯人疯语 这世上的坏事,总是突如其来。侯爷府昨儿连夜抄了家,今儿皇上便邀他进宫过节,不知在宫中又生出怎样的风雨来。 周絮本想骑他的玉花骢,皇上却早已为他备了轿子等在王府门口。周絮心下思付,难道皇上还怕我跑了不成? 路过鉴袖阁的时候,周絮掀了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果然,鉴袖阁也被查封了。周絮突然觉得很庆幸,还好昨晚黎桑在他府上,不然他该担心死了。 皇上见了他,依旧满脸和煦春风,看不出一点儿生了变故的端倪。 “现在的恒之,是喜欢甜口的粽子还是咸口的?”面上听起来就像普通人家兄长关心弟弟的话语,从皇上口中说出来味道却很不一样。 “臣弟不挑,皇兄赏赐的便是最好的。” 皇上笑了笑:“恒之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在朕面前放下面具罢。”扬了扬袖子,命人传膳。 这句话周絮就听不大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谁能真正在皇上面前放下面具呢?一个不小心掉脑袋事小,牵连了身边的人那就不好了。 不多时,桌上便摆了各色粽子。甜的咸的,肉的素的,红豆的咸蛋黄的,再摆上一壶上等黄酒,两只古瓷杯,三四盘翠绿清凉的青团子,皇上示意屋中所有太监侍从退下。 “皇上,这粽子吃起来甚是麻烦,怕是要留下人来伺候……”还没等海公公说完,皇上便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言,海公公便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皇上与周絮二人,一时无言,安静得有些渗人。 “皇兄,臣弟替你剥粽子罢。” 皇上点头,周絮便拿起一只隆起尖角的粽子,解开缠在粽叶上的线,小心翼翼地剥了起来,一面试探道:“臣弟听说,昨儿谢侯爷被抄家了,可是有什么缘由?” 皇上替周絮斟了杯黄酒,道:“朕知道你平日与谢侯爷走得近,他出了事你定然忐忑,所以今天才邀了你来,让你放心罢。”皇上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恒之你就是信不过朕,即使你真做了什么,朕还会把你怎么样么?”说着嘴角扬了扬,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 “臣弟怎敢信不过皇兄。”说着便喝了皇上给他斟的酒,这黄酒虽然不烈,贤王的皮囊却感到一阵灼烧。周絮当下明白,皇上是提醒他:你和侯爷甚至青衣会白九的那点关系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暂时不会办了你。 稍微放宽了心,与皇上闲话了几句,看皇上兴致高,周絮便多喝了两杯黄酒,皇上再给他斟第三杯酒时,周絮推辞道:“皇兄,再喝一杯臣弟就要不行了。” 皇上扬了扬眉毛:“今儿过节,也就恒之你与朕两人,多喝两杯也不打紧。再说,你喝醉了,就在宫中歇着,明儿再走,还是说恒之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 “臣弟是担心喝多了在皇兄面前失仪。”比如像黎桑那样乱啃人什么的…… “朕倒是期待得很。”皇上望着周絮的眼里都是笑意。 “到时候皇兄可别取笑臣弟。”说着便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果然,这贤王的躯壳还是那么不中用,一点长进都没有,三杯下肚,不多时,天花板就开始打转转,面前的皇上也生出三四个面孔。 眼看周絮的头就要撞到桌上了,皇上用手一垫,顺势托起他的身子。 周絮隐隐约约听到皇上在他耳边叹了一口气。 醒来时,月照中庭。 奴才们送来了醒酒汤,禀告他,皇上正与沈廷尉议事,若王爷饿了可以传膳。 周絮点头,便示意让他们退下,宿醉后也不怎么想吃东西,他披上外袍到御花园走走,吹吹风。 周絮想起上次在泸湖边见到的那两个宫女太监,还有溯月斋后院那个暗藏玄机的密道,石室的女囚,还有专属于那个人的香气……强烈的真实感让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梦,于是便信步来到泸湖边。 在湖边吹了一刻钟的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夜寒露重,周絮起身往原路返回,走了不到一二百米,却听不远处的花丛里有oo的声音,当下便打起精神放轻脚步渐渐靠近。 正当他离那片发出声音的花丛不到一丈距离时,花丛里冒出了一个人头。周絮血液一凝,指尖暗暗发力,做好迎战的准备。只见那人看了他一眼,咿呀了一声,又将头缩进花丛里。 周絮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大概紧张得瑟瑟发抖,整个草丛都抖了起来,周絮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那人见躲不过,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周絮,眼睛瞪得大大的,愣了愣,便开始傻笑道:“啊,是恩公贤王大人。”说着又将食指竖起贴在嘴边,压低声音:“有人要本宫的命,本宫不想死,躲在这里他们找不着。” 周絮就着月色一看,这疯疯癫癫的女子,便是那日他救上岸的静妃娘娘,从她现在的状况看,恐怕比上次更疯了。 “谁敢要娘娘的命?”周絮问道,疯子的话往往更真实些。 静妃勾了勾手示意他蹲下,左右瞧了一番,在他耳边悄声道:“当然是皇上的人。” 周絮皱眉,奇道:“你是娘娘,皇兄怎会要你的命?” 静妃冷冷地笑了一声,煞有介事地说道:“本宫撞到了皇上见不得人的事情。” 周絮心下一惊,这可能是遇上大事了。静妃继续说道:“贤王你上次救了本宫性命,你是好人,本宫告诉你,如今皇上和一位兔儿爷好上了,这两年都没进过我们房里半步。” 周絮一听,知是皇上私事,并不打算多做打听,于是道:“娘娘还请谨言慎行。”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静妃拉住他继续道:“你别不信,你救了本宫本宫才告诉你,那兔儿爷啊,本宫见过,和……和你那位老相好长得有八九分相似,你道奇不奇?” 周絮一时摸不着头脑,我的老相好?我哪里有什么老相好?难道是贤王的老相好? 静妃看周絮不得其解,忙道:“就是溯月斋那位。” 太子妃?敢情贤王这顶绿帽够大的啊,后宫人人皆知……等等……太子妃的话……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人莫不是……! 周絮回味过来,全身都僵住了,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内息翻涌。 周絮暗示自己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女人已经疯成这样了,她的话大概不能信罢,于是冷下脸来道:“这话静妃娘娘可不能乱说,辱没了皇上清白谁都救不得你。” 静妃娘娘眼神烁烁地看着他道:“反正本宫已是将死之人,这话不说堵在心里做鬼不痛快,便告诉你罢,你一定是看本宫疯疯癫癫才不信,本宫这里可清楚得很。”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脑袋,继续道:“这话只对你一人讲过,一年多前,也是这样月明的一个夜晚,本宫担心皇上晚上饿着,送了燕窝粥去御书房,也没让人通报,走到门外,看侍卫太监睡倒了一片,心下迟疑,但见屋中灯影闪烁,有两个人影。本宫担心是皇上遇到什么贼人,又不敢妄自声张,就用指头在窗纸上点了个洞,往里一瞧,呸!一个男人身子缠着皇上,一看就是在行那云雨之事。那张狐媚脸,本宫一辈子都忘不了,那脸蛋儿简直就是太子妃还魂,清清楚楚。” 说着静妃开始剧烈哆嗦,声音颤颤地道:“那……那人居然……居然朝本宫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冷冷的杀意,比恶鬼阎王还森冷可怕,本宫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和太子妃生得极像的男人的脸,本宫当时吓坏了,撒腿就跑,跑得满腿是血……”说着静妃便落下泪来。 之后,之后大家都说静妃疯了,换了无数太医来治,却越来越疯,说胡话。大概就在近日,皇上心里已有决定,静妃是丞相之女,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丞相名誉,下了旨意,送她上路罢。 周絮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耳畔嗡嗡嗡直响,胃里翻江倒海,握着拳头的手指甲已经掐入肉里。 如果静妃的疯话有半分是真的,那么悦卿和皇上……根本不敢往下想。 身边的静妃魇在可怕的回忆里,病发了似的呜呜咽咽,脸上满是恐怖之色,撒开腿就往西跑去,嘴里念念叨叨不要抓本宫本宫没看到呜呜呜……疯癫又凄凉。 “……”周絮看她已跑远,也随她去了,自己愣愣地站起来,行尸走肉般走了一段路,便看到两个侍卫经过,两人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周絮行了礼,犹豫着问他有没有看到静妃娘娘。 周絮也假装思索了一番,说似乎看到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向北跑了,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往北边追了去。 周絮叹了一口气,即使他这样说了,在这宫中,她一个人疯子能躲到哪里去呢?有谁能逃得过罢。 周絮一时间心绪翻涌,不知自己怎样走回去的,一进屋,便看到皇上捧着一本书坐在案旁。 一听到动静,皇上就从书中抬起眼,盯着周絮,扬了扬嘴道:“泸湖的风,可让恒之的酒醒了些?” 烛火摇曳,皇上的面孔也影影绰绰,让人分辨不出真真假假。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小天使 日常求评论求收藏qaq 听说有更新玄学?要不今夜凌晨更? 第29章 南下游冶 周絮沉住气,笑道:“皇兄真是料事如神。” 皇上笑:“你自小与朕一起长大,就算现在变了些,朕还是知道你的。” 周絮心下暗道,你知道我,我可不知道你。面上却笑道:“这么晚了皇兄还过来看臣弟,可是有什么事?” 皇上把手上的书放下道:“倒是没事,只是见恒之你没传晚膳,怕你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 “中午糯米吃多了不消化,又喝了酒,胃口不怎么好,让皇兄担心了。” 皇上点点头道:“那就早些休息罢,朕看你没事就放心了。”正欲出门,在门边又停住脚步,淡淡说道:“即使在宫中,恒之晚上还是少出去些罢,相师说近日城中有些邪毒戾气,为祸京城,秽物横行,谨慎为妙。” 周絮犹豫片刻,试探道:“宫中守卫森严,阳气甚旺,难道也怕这些邪祟之物么?” 皇上盯着他,突然笑道:“倒是不怕,只是小心些总是好的。” 周絮垂下眼,声音低低地:“臣弟明白。” 一夜无眠,天初亮,周絮便出宫回府。 之后的两三日,周絮即使睡着,梦里也是两团白肉纠缠的情景,一张面孔是悦卿,一张是皇上。每次从梦中惊醒,周絮都会胃里翻腾,隐隐作呕。明知是疯人疯语,又何苦这般当真呢? 在痴人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真假,只有信与不信,谁让他偏偏有些信了。 又过了几日,过了小满,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周絮接到密诏,皇上欲微服南下冶游,当然,还要拉上他一同前行,两日后就动身。 周絮心下沉吟,这皇上又想玩什么花样?随他罢,要我去我便去,这段日子郁结于心,出去走走也无妨。 说起来,自从那夜……嗯……啃来啃去后,周絮便再没见过黎桑。不知是因为现在京城查得严,还是因为他记起那夜醉后的情形气恼了。气恼倒还好说,大不了他杀了我泄气罢,就害怕他是被朝廷捉住脱不开身……周絮暗自担心。 周絮吩咐泊如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此行去程走陆路,周絮看那匹玉花骢太打眼,挑了一匹小白马,偷偷带了几张人皮面具,带上月朗,轻车简装便出发了。 在挑随从侍童的时候,周絮在泊如和月朗间犹豫了番,想到月朗服侍皇上服侍惯了,人也机灵乖巧,办事周到,于是挑了他。 周絮快马加鞭骑到城外的一处山岗处,在那等着皇上一行人。 日头正旺,周絮等了半刻钟仍不见皇上踪影,早已汗流浃背,看上岗下有个茶水铺子,便想下去喝口茶。于是飘身跳下马背,缓步走向茶水铺。 茶水铺并无其他人,冷清得很,他一走近,老板便殷勤接过他手中的缰绳。月朗也伶俐,拉开长凳,用衣袖拂去灰尘,请周絮坐下。 “客官请坐,喝茶么?”须发花白的老板笑吟吟地问,怕是很久没生意了罢。 周絮点头,老板忙活了一阵,取出两个半旧不新的瓷碗放在桌上,旧虽旧些,但好在干净。老板拿着一只大壶,为他们倒了满满两碗茶,眉开眼笑道:“客官请慢用。” 月朗看了一眼这泛黄的茶水,低声道:“这茶粗糙得很,王爷还是……” 周絮笑着摇摇手说:“不碍事,解渴就成,在外也不能讲究这许多。”端起碗便喝了一口,淡淡的没什么茶味。 喝了两口茶,稍微感觉清凉了些,官道上空荡荡的,皇上一行人也不知道到哪了。周絮坐着歇息片刻,突然注意到茶水铺子来了一个乞丐。 “去去去,怎么找上我这荒凉地方来了,这哪有客人给你施舍银钱啊?”老板驱赶这乞丐笑骂道,乞丐也并不理会,弓着背朝周絮他们走来。 周絮心下纳闷,这乞丐怎么会到城外的茶水铺子来乞讨?恐怕不那么简单,于是多瞟了他几眼,乞丐脸上糊满了泥,弓背弯腰,衣服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 “客官,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给几文钱罢。”乞丐低着头,拱手端着一只破瓷碗央求道,听声音大概是青壮年的男人,周絮见这人手脚齐全,也不是哑巴,正值壮年,何苦来干乞讨这行当。要么因为天灾人祸,要么因为懒极,要么就是有古怪。周絮当下便多了个心眼。 周絮不想多生事端,朝月朗使了个眼色,月朗会意,便拿出两颗碎银子钱扔进乞丐的破碗中。 乞丐这才抬眼看了看碗里那两颗碎银子,一叠声道谢,嗑了七八下头才起身,周絮与他眼色接触的一瞬,并没有看到这乞丐因为获得意外横财的惊喜。 乞丐转身离开不到三步,周絮冷冷道:“这位兄台,我们已经给了你银子,你再偷偷拿,就太不厚道了。” 乞丐听到周絮的话,也不逃跑,微微转过身,脸上全无惶恐之色,定定地站立片刻。 周絮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他。 只见那乞丐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周絮的钱袋,犹豫了番抛给他道:“今儿我老乞儿算是遇上高人了,失手也是应该,现在物归原主,得罪了。” 周絮一把接过钱袋,乞丐朝他拱了拱手,便转过身,继续弓着背一瘸一拐地离去了。 月朗和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公子,您看钱袋里的钱可有少?”月朗问道。 周絮掂了掂钱袋,顿时心下雪亮,笑道:“一文不少。” 当然一文不少,还多了两样东西,一枚解药,一枚三虫食髓丸。今儿不正是初十五么。 不过令周絮略微诧异的是,这次黎桑竟然没亲自送来,或许正是为那晚的荒唐事生气罢。 一盏茶后,周絮便看到官道上驶来两辆半旧不新的马车,车夫看到周絮二人,勒马缓缓而行。 周絮骑马迎上前去,马车停下,车里的人打着帘子,瞧了瞧骑在马上,轻衣简装的周絮,愣了愣,才拱拱手笑道:“这一路上还有劳贤弟多多担待了。” 周絮翻身下马,也扬了扬嘴角,拱手道:“能与兄长同行,恒之荣幸至极。” 皇上微服出行也低调之极,只带了两个侍卫,一位太医和一位贴身小太监,加上周絮两人,一行共七人,都做买卖人打扮。周絮心下琢磨,侍卫估计不仅仅是明面上看到的这两个,都藏在暗中罢。 皇上的马车在前,一干人的马车在后,咯噔咯噔走了一个时辰,尘土飞扬,周絮骑在马上早已大汗淋漓。 “恒之,日头这样旺,你还是和为兄一起进车里来罢。”皇上掀开帘子,对骑在马上的周絮说道。 周絮料想是皇上有话与他说,便应了,飞身下马,把缰绳递给月朗,进了马车与皇上同坐。此时他已满头大汗,马车里却清凉得很。 “就怕我身上沾了尘土,腌h得很,让兄长见笑。”周絮擦了擦汗道。 皇上不置可否,扬起嘴角道:“为兄此次外出冶游,你猜为何?” 周絮压低声音道:“自然是体察民情,为民解难。”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道:“不说这些虚的,前段时间政务繁忙,最近难得稍微清闲些,我也就想出来散散心。这次出来,一是想看看名川大山,二是想和恒之你多亲近些。” 周絮愣了愣,道:“兄长待恒之一向很亲厚。” 皇上定定地看着周絮道:“你心里有什么话,也从不与我说,以前你有小楼公子,现在不知恒之你又有了谁呢?” 周絮听到小楼这名字从皇上口中说出来,面上白了白,沉吟片刻平复心绪道:“恒之并不曾有欺瞒兄长的心思。” 皇上瞧了瞧他的神色,嘴角扬了扬,并没再说什么。 因为也并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皇上说出来游冶,驾车的侍卫便随心所欲走走停停,怕车马劳顿累着皇上,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嬷莸亟纭5茸叩缴杂腥搜檀Γ天已经黑了。 匆忙寻了间乡野粗陋的客栈,也无牌匾,一行七人走了进去,桌椅破旧,苍蝇乱飞,一个伙计正在用手支着脸在柜台处打盹。 随身小太监小福啧了一声道:“这腌h地方,岂是万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岁……我家公子能待的地方。”众人正欲出门再找。 皇上笑道:“正是这样的地方,才有趣。” 众人又折了回来赔笑道:“是,是,是!” 周絮心里暗自发笑,这皇上虽然人精儿似的,却也是娇生惯养大的,何曾见过这等破落之地?定是觉得一时新奇有趣,还当是体验民情罢,啧啧,等住了看他道不道苦。 果然,过了片刻,便应了周絮的猜测。 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条浑身泥水的黄狗,这黄狗十分有眼力,它朝众人望去,一眼便发觉皇上最是气宇轩昂,定是这群人中最金贵的,便撒开腿向皇上跑去,热情洋溢地乱吠一通想讨口肉吃。皇上看着它,它也看着皇上,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侍卫们看是一条狗,也不多加理会。 周絮却看皇上的脸色由白转青,两眼瞪得大大的,抿了抿嘴唇,嘴角却僵硬地扬了扬道:“这狗……也有趣得很。” 众人又赔笑道:“是,是,是!” 周絮暗把肚皮笑开了花,面上却忍着,原来皇上怕狗,于是温言道:“它只是讨吃的,放心罢。”这一句放心罢说得极轻,只有身边的皇上能听到。 皇上愣了愣,随即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玄学,凌晨发试一试→_→日常迷信一下 双倍表白看文的小天使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 第30章 夜半客栈 “掌柜,菜单给一份罢?”小福朝那位打盹的男子嚷道,音调九曲十八弯 男子无精打采地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客官,我们乡野小店没有菜单,只有现成的白粥小菜。”这掌柜却是个没眼力的。 小福拿起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摆,神气活现地刚想叫唤掌柜让他开开眼,看今儿来的贵人,却被皇上阻止道:“白粥小菜就白粥小菜罢,入乡随俗。”随即转向周絮微微笑道:“恒之,你认为呢?” 周絮自然得顺着皇上的毛,说道:“兄长说的是。”心里却好笑,皇上当真以为这乡野之地的清粥小菜似宫里那般精致讲究? 果然,这掌柜打着帘子进后厨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面色黑黄的乡野女人端了一盆子白粥出来,稀稀拉拉的没几粒米,都是粥水。女人粗鲁地在桌上摆了七个碗,每个碗上都有缺口。饶是周絮这般从未娇生惯养过的,都瞪大了眼,这也太糊弄了罢? 众人盯着这一盆子粥,沉默了片刻,小福眼睛咕噜一转,道:“公子,小的去马车里把干粮拿出来大家吃罢?” 这回皇上终于不再满口有趣,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似自言自语道:“民间竟是这般苦么?” 小福取来了一色点心干粮,众人默默埋头吃着也不敢说话。周絮嫌这些面食肉干太噎,尝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这客栈的房间自然也破旧得不堪入目。小福拖着马车里的被褥枕头等物,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给皇上收拾出一间稍微能住的屋子。皇上说明儿赶路早起罢,擦了擦身便回房歇息了。 周絮觉得无趣,奔波了一天消耗过大,此刻肚子饿得紧,索性借了侍卫的弓箭,踏着月光上山林去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在客栈外的野地里堆起柴草升了火,把用尖枝简单处理后的野兔架在火上,噼里啪啦,不久便脂香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正在周絮自得其乐之时,原本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皇上闻到了香味,便寻着肉味而来。 眼见这兔肉就要熟了,周絮洒了点盐巴孜然辣椒面,皇上在一旁静静看了片刻,咽了咽口水道:“夜半烤肉为炙,恒之好兴致呐。” 周絮看皇上有兴致,也不多礼,笑道:“兄长可愿与我分享这山林野味?虽然粗陋了些,但滋味保证不差。” 皇上早已来到周絮身边,与他席地而坐,笑道:“乐意至极。” 两人折腾了一天,都没吃到过一口热食,但见这烤兔肉熟了,周絮为皇上割了两条兔腿,用尖枝叉住,道了声小心烫。皇上吹了吹,试探似的咬了一小口,这兔肉火候正好,入口脂香四溢鲜美绝伦,这第一口下去尝到甜头,皇上便再也按耐不住,大快朵颐起来,险些将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周絮看皇上吃得这样尽兴,自己也割着兔肉吃了起来。山野间月朗风清,虫噪鸟鸣,与皇上如此挨着席地而坐,周絮几乎忘却先前许多芥蒂,真真觉得如同寻常人家兄弟间推梨让枣的关系了。 皇宫本来规矩甚多,讲究食有时动有节,皇上哪里有过这样在这三更天大口吃肉的经历,偶尔尝得一次,便觉愉悦舒畅极了,不小心便吃多了。 酒足饭饱,皇上对着火堆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大荆国已是太平盛世,每日收到的折子,也大多是歌颂百姓安居乐业的,万没想到民间竟是这样苦,也难怪,青衣会能这般壮大,原是我昏庸了。” 周絮沉吟片刻:“兄长也不要多虑,做官的哪个不是报喜不报忧呢?为官为官,无为才能保官呐。如今也确实……是太平盛世没错,只是这乡野间贫乏些,再往前走,特别是江南一带,那真是富庶得很。” 皇上点点头不言语,过了许久,才淡淡道:“是,谁敢与我说真话呢?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敢的。”说着斜睨了一样周絮,继续道:“恒之,你要是早与我把话说清,也不至于有后来这许多事了。” 周絮心下疑惑,这皇上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事呢?怕是贤王当年的旧事罢,他也不便多问,顺水推舟道:“我以后有事绝不敢瞒着兄长。” 皇上沉吟半晌,终于冷冷道:“那好,你告诉我,那日在后花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周絮身子一颤,知道自己遇到静妃的事已经败露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多了都是狡辩。 皇上看他脸上铁青无话可说,温言道:“遇到便遇到了,听了什么便听了,只是恒之你不要太计较,都是疯言疯语罢了。” 周絮嘴唇有些颤抖,开口问道:“所以,那些疯话是全然信不得对么?”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灼灼,缓缓开口道:“是,恒之你只要信兄长便够了。” 周絮点头,便不再多言。 周絮拨灭了野地上的火堆,与皇上一同回客栈。临进屋之前,皇上在周絮耳边低声道:“恒之,你以前说过,要是你与我不是兄弟便好了,我当时不明白你的心意。”皇上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明白了,可惜你已记不得。”说罢笑了笑,回屋去了。 周絮一个人愣在廊上,这句话,可不敢细想。 第二日一大早,小福急得团团转,说皇上一大早腹部胀满,不舒服。李太医去诊了脉,沉吟片刻道,皇上滑脉主实热,痰气冲胸腹满,积食了。 小福一听急了,以为是自己服侍不周到,所带干粮不洁,忙跪下来磕头一叠声奴才服侍不周奴才该死,皇上本来就不舒服,听了更是气闷。 周絮看在眼里,当然知道是自己昨晚那一顿烤野兔肉害的,自个儿心虚着。 李太医开了个方子抓了药,小福立刻风风火火地去煎药,一个时辰药便熬了出来。 “公子,您身子不适,看是不是在此地多留一天?”小福端着药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闭着眼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不了,喝完药就离开罢,车走慢点便是。” “公子,药虽苦,您好歹喝一点罢。”小福将一勺黑苦的药汁吹凉了,举到皇上面前,皇上却不张口也不说话,表情厌厌的,小福简直要急得哭了出来,他家万岁爷在宫里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出了宫,便这般难伺候了? 另外五人挤在客栈小小的客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愣愣地望着皇上和那勺药,局促又尴尬。 皇上微微睁开眼睛,斜眼扫了扫周絮,也不说话,又把眼睛闭上。周絮心下忐忑,立刻会意了,对小福说:“你先退下吧,我来服侍兄长喝药。” 小福机灵,立刻把药恭恭敬敬地递到周絮手上,一干人等都会意,静悄悄地退下了,顺手还把门关了。 …… 周絮把药汁递到皇上唇边,果然,皇上乖乖地张开了嘴,一勺接着一勺,不多时,一碗药便见了底。 “药苦罢?兄长要不要吃点蜜饯?” 皇上横了他一眼道:“不了,又不是孩童。” 周絮腹诽,不是他喂药就不喝的举动,难道还不是孩童么?以前听说,越是城府极深之人,任性起来越是磨人。 又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重新上路。 车马颠簸,皇上把头懒懒地搭在周絮肩上,似睡非睡,有意无意。 周絮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车内不通风,热极了,周絮不敢擦汗,怕惊扰了皇上歇息,就任汗水顺着脸颊淌下。 周絮心里叫苦,昨晚又不是我逼你吃的,你自己忍不住吃多了,今儿不舒服便怨我么,也太不讲道理了。 自己给皇上惹来的病,就是哭着也要把他伺候好咯。 断食了两日,皇上终于好了个彻底,周絮松了一口气,料想这场折磨终于要到头了,可长路漫漫,不知皇上又要出点什么幺蛾子。 行了快一个月,山一程,水一程,一路风光无限风情万种,好不自在。 皇上虽然自小娇生惯养在宫中,但出了宫门倒是好伺候,吃住都不挑,下人也是省心,不过,下人虽省心,周絮却不大省心的。皇上这一路,明里暗里也唬了周絮不少回,皇上倒是以此为乐趣。 六月十四,一行人行至观州,入住客栈后,圆面长耳的掌柜看他们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于是殷勤问道:“各位客官,可是来参加朝莲会的?” 周絮与皇上对视一眼,会意一笑。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碰巧撞上这热闹了。 “朝莲会?这名字倒是风雅得很。”皇上自言自语道,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老板眼角堆了笑,满脸自豪地介绍道,这朝莲会可是他们观州最负盛名的节日,许多外省的人到了六月十五这一日,都专程赶来观州赏荷花看热闹。 周絮疑惑道:“荷花哪儿没有,为何偏偏都要赶来这儿看?” 老板眉开眼笑道:“大家都爱凑个热闹嘛,六月十五,也就是明晚,我们观州,男男女女倾城而出,处处放灯赏莲,饮酒作诗,还有各省花魁泛舟弹唱,风雅热闹之极。” 众人听了皆心下痒痒,想一睹这朝莲盛会,当下便决定在观州多留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恶趣味作者的预警!下一章修罗场 日常迷信玄学。。。 表白看文小天使~求收藏评论 第31章 朝莲胜会 六月荷花荡,轻绕泛兰塘。花娇映红雨,语笑熏风香。 因观州遍地是湖塘溪浦,荷花满目皆是,在朝莲会这天男女倾城而出,人山人海,蔚为壮观。湖中画舫箫鼓鸣动,游人吹歌弹唱载酒湖上,文人墨客吟诗作画,名妓花魁舞若惊鸿,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狂欢直到天明。 皇上常年养在深宫中,哪里见过这等热闹,一听这盛况便心生向往。 十五日这天,客栈里果然多了很多投宿的外乡人,伙计还乐呵道,幸好他们来早一日,要不然都腾不出这许多间客房。 众人吃罢午饭便出了客栈,街上已熙熙攘攘都是人,原本宽阔的道路变得水泄不通。 周絮与皇上皆是一袭白袍,做翩翩公子模样,小福月朗依旧书童打扮,不近不远地跟着,李太医一向喜静,一条街逛下来便折回客栈歇息,唯有两个侍卫因为面容过于严肃凶悍,与四人同行难免惹人怀疑,被皇上命令暗中护卫。 周絮与皇上并肩走在街市,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因两人面容俊秀气度不凡,擦肩而过的人无论男女,无不侧目,更是有驻足凝视惊叹者,甚是打眼。 皇上看此情此景,侧过头贴在周絮耳边说笑道:“恒之你跟紧些,可别被人牵走了才好。” 周絮也笑:“早知如此,扮作叫花子倒省事些。” 街边的小商小贩陆陆续续都摆起摊来,挤得道路水泄不通,吆喝声不绝于耳,各色吃食都是皇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引得他几番驻足流连。 但皇上每次只要一想吃,小福便跌跌撞撞地赶上前来道:“公子,这街边小贩的吃食不干净又粗劣,还是……” 看小福这一脸如临大敌畏畏缩缩的样子,皇上便没了兴致,几次叹息作罢。 周絮朝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含笑会意,两人左右虚晃一番,拐进一条车水马龙的巷子,周絮本身有些功夫,他拉着皇上的衣袖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不多时便甩掉了小福月朗。这下好了,再不会有人来扫兴了。 他二人走了片刻,拐入一个人声鼎沸的街道,忽闻得阵阵食物香气,周絮心下欢喜,他早料到这样热闹的节日,点心小吃一定也琳琅满目,中午只吃了个五分饱,折腾了这一下午也消化得彻彻底底的了,不禁食指大动。 皇上虽然吃遍山珍海味,却不曾见过这样热闹的小吃街,欢喜极了,一下子抛却了威严的面具,拉着周絮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瞧。 皇上停在一家碧荷饭的小摊前,热气腾腾,蒸笼里一块块荷叶用稻草扎成小方块,碧黄的叶子里包着油亮剔透的米饭,散发着阵阵清香,很是新奇。 “两位公子,我家的碧荷饭可是最地道美味,做了几十年了,两人来一份罢?” 周絮看皇上欢喜,便掏出铜钱买了一份,热腾腾地捧在手里抛来抛去,待不那么烫手了,才解开稻绳打开荷叶,露出晶莹剔透肉香四溢的米饭包来。这碧荷饭,以香粳杂腊肉香菇诸味,包荷叶蒸之,表里香透,味道很是动人。片刻之间,二人便把一份碧荷饭分食干净了。 之后二人买了莲糕,蓬松柔软的糕体混着点点莲花瓣,清香甜糯入口即化;尝了冰镇莲羹藕粉,入口清甜柔滑,解渴又解暑;又喝了莲籽百合粥,一个夏天的清凉都在这一碗碧柔柔的汤色里了;还打了一壶莲酿酒,据说是用白莲花花瓣与荷叶上的露珠酿制的花酒,风雅之极。 逛了一个时辰,暮色渐浓,周絮的手上已经提了零零散散一大堆小物件,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两人却不觉得累,缓步闲闲逛着,清风徐徐,荷叶飘香,一路宝马雕车,佳人笑语盈盈,好不惬意。 皇上就那么一路柔柔的笑着,看到卖小物件的商贩笑,看到打莲酿酒的妇人笑,看到来赏花的才子佳人笑,看到争着要吃莲糕的小孩也笑,真真是打从心底里欢喜。他想,自己何曾这样自在这样快活过?知道这份惬意来之不易,便更想珍惜挽留,最好是这街市永走不到尽头,这夜晚永迎不到白昼,身边这人也永不反目。 周絮也是从心眼里欢喜的,他欢喜得都忘了身边这人,是他时时防备伴君如伴虎的皇上。 夜色愈浓,街市上的灯火就越繁华,晃晃夜色,明明圆月,一切浮华得不真实。 周絮怕皇上走累了,就提议到湖畔歇息片刻。湖畔有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树上用红绳缠着密密麻麻的许愿牌,香火繁盛,一个老妇人站在树下卖着缠了红绳的许愿牌,她身边还坐着一位弓腰曲背的算命先生,椅子旁插着一面写着‘神机妙算’的旗子,低垂着头,冷冷清清没啥生意。 皇上听过民间一向崇拜树灵,有在树下许愿祈福的习俗,却不曾亲眼见过这等盛况,当下拉着周絮去买许愿牌。 周絮笑:“兄长不是一向不信鬼神的么?” “入乡随俗,看个热闹罢。”皇上拉着周絮兴致勃勃道,却像个第一次逛集市的孩子。 周絮心下好笑,你是皇上,还能不依你罢?便笑吟吟的任他牵着走。 “两位公子,看你们姿容不凡,可有兴趣来算一卦?”那位算命先生低低地说道,也不抬头看他二人,一副瞎子的形容,右手不停捋着下巴那撮花白胡子,声音故作沙哑却不甚老。 周絮一听这声音,再细看那身形,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即使夜色蒙蒙灯火昏昏,即使他乔装成这副模样……他周絮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人不是黎桑又是谁呢? “这位老先生,您既然看不见,又怎知我与舍弟姿容不凡呢?”皇上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来了兴趣,转过身来笑吟吟地道。 黎桑哈哈笑了两声,干巴巴地道:“这些年,经老夫的手摸过的皮相算过的命格,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闻着味儿,老夫就能知道二位是大贵人。”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这黎桑说的什么鬼话,哪有算命先生闻味儿来算命的?乔装打扮前也不做足功课的罢?还好皇上也没曾见过这世面,要不然哪里唬得住人。 皇上越发来了兴致,走到黎桑的摊位近前,道:“老先生倒是说说,我和舍弟是怎样的贵人呢?” 黎桑摸着胡子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二位公子来自京城罢,定是出自簪缨世族,老夫看过的许多人,都不及二位公子万分之一的金贵。” 皇上听了这话,愣了愣,饶有兴趣地笑对周絮说道:“这位老先生有点意思。” 周絮一看这笑更苦闷了,无论什么事物,只要他这皇兄觉得有趣,便没完没了的,于是故作谦逊道:“这位老先生,您这就看错了,我和兄长,是再普通不过的买卖人罢。”又与皇上低声说道:“这些街边算命的,都是唬人钱财,胡言乱语信不得,我们早些去赏荷灯罢。” 皇上来了兴致,哪里肯就此罢休,笑道:“横竖不赶时间,就听听他怎样唬人罢。” 周絮一阵脑仁疼,恨不能直接敲晕皇上将他抱回客栈消停些。 皇上打量了一番黎桑,看他是个瞎子,面相应该看不得了,便伸出左手,扬了扬嘴角道:“那劳烦这位老先生替我看看手相。” 周絮内心忐忑,黎桑今夜出现,不知有何打算。正好十五,莫不是专程给我送了解药来? 周絮自诩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命在黎桑这里值几斤几两,总不至于让黎桑跋山涉水来到千里之外的观州给他送药罢? 想黎桑虽然不是冲动之人,但这青衣会向来与朝廷作对惯了,怕他一时热血,起什么心思做什么冒险的事,虽然眼下只有他和皇上两人,那两个侍卫和一波没露过面的大内高手不知藏在何处呢,只要黎桑稍微动点手脚,怕是马上就要败露行迹的。 于是匆忙握住皇上伸出的手,按了回去,与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不明就里地皱着眉,周絮在他耳边低语道:“兄长九五之尊,怎能让人轻易……轻易触碰龙体。”他自己说出口都觉得牵强奇怪…… 皇上扬了扬眉毛,说笑道:“恒之你今夜奇怪得很。” “……” “这位公子是信不过老夫罢?看二位是有缘人,老夫便不收你们银钱,来算算横竖不亏,是不是?”黎桑也不屈不挠道。 “那好,就劳烦老先生先给我瞧瞧,您说得好了,再让您瞧我兄长的,如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周絮将手放在黎桑面前的桌子上,瞪视着黎桑。 黎桑干干笑了两声,道:“两位公子手足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 “这位公子,看手相一向是男左女右,您换只手罢。”周絮面上讪讪,把右手放下换了左手。 皇上凑近身子,一双眼睛也盯着周絮的手看。 只见黎桑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他的掌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说着便咂了咂舌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先生有话便直说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都听得。”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黎桑,想是他一时找不到词罢。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说着又摇了摇头。 “……”只听皇上在旁嗤的一笑,周絮腹诽,敢情黎桑在骂我以前作恶多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修罗场orz 日常表白看文天使,打滚求收藏评论 话说为毛我感觉不到玄学的力量啊喂! 第32章 东瀛能面 黎桑摸着周絮的掌纹,煞有介事说道:“这位公子命格富贵,是贵人中的贵人,但是……被痴念所困,犯下过不少罪业,以后便要多行善事,切不可耽溺风月之事,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哎!” “……”周絮心下对黎桑一顿痛骂,白眼早翻上了天,既然胡编乱造,就不能说点好的?这黎桑越发过分了,大概是记恨着……那晚的事罢。 皇上在周絮身边哈哈笑了几声,拍手道:“我看这位老先生算得挺准。” 周絮干干笑道:“兄长说准,那便准罢。” 皇上将左手伸到黎桑面前,扬起嘴角道:“这位老先生,也给我看看手相罢。” 周絮冷冷看了眼黎桑,提醒他别擅自做出什么危险举动,黎桑当然清楚,几不可察笑了笑。 黎桑细细摸着皇上的掌纹,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看得周絮心惊肉跳,唯恐他下一刻就要掐住皇上脖子或长剑出鞘。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位公子,怕是……”顿了顿,捏了捏胡子。 周絮睁大双眼盯着黎桑,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皇上却一脸悠闲自得,满不在乎。 “怕是比刚才那位公子,命格更富贵。怪哉怪哉,老夫干了几十年算命的行当,都没见过这等金贵这人,不过,公子虽大富大贵,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万事需慎行。” 皇上脸色一沉,片刻后,又笑道:“老先生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黎桑干笑两声,道:“老夫学艺不精,只得算到此般了。”说着把一只签筒递给皇上。签筒本是寻常之物,怪就怪在,这个签筒里,只得一枚签。 皇上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皇上脸色,却依旧春风和煦,不见半分惊疑。 皇上对黎桑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拱手,笑道:“今日多谢先生指点。”便将一锭银子放入黎桑身边那只破碗里,拉着周絮转身离开走向河边,挨在他身边轻笑道:“去看河灯罢”。 周絮揣紧藏在袖子里的纸团儿,回过头看了一眼黎桑,黎桑面上不露声色,朝他微微颔首点头。 周絮暗暗舒了一口气。 夜色已浓,河面上早已烛火涟涟,湖中画舫也传来莺莺燕燕笑语歌声,香风阵阵,河星点点,暑气早已消退。 与中元节不同,河面上除了荷花灯,还有西瓜灯、南瓜灯、葫芦灯,成百上千熙熙攘攘地从上游浮了下来,流光点点,沉静又稳当。 熙熙攘攘的河灯,熙熙攘攘的人,周絮走在皇上身前,为他格挡人群。他二人又太过打眼,比满河的灯火更好看。插肩而过的人无不惊叹,害羞的就偷偷多瞧两眼,胆子大的驻足凝视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看呆了挡住了他们去路,他二人也习惯了,对那些痴痴的人只是点头含笑,也浑不在意。 皇上在周絮耳边说笑道:“恒之,你一来,他们便不想赏河灯了,原来你倒是比河灯好看。” 周絮也调笑道:“说起好看,我怎及得兄长十分之一,好看得水上的河灯都失了色,古人说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罢――”周絮自小在醉吟楼,听惯了嫖客夸姑娘的淫词艳语,一时得意便随口说了出来,回味过来才觉失言,怎能用调戏姑娘的话形容皇上呢?这真是大不敬……立刻不敢多言。 皇上干干地咳嗽两声,周絮讪讪地偷瞟了一眼,却看皇上脸上并无怒色,却微微的泛了一层红。周絮心下诧异,却也不敢多想。 “整日没个正形儿……”皇上淡淡说了声,面色恢复如常。 周絮许久不敢开口说话,掌心微微汗湿,却在一抬眼之间,遇到了救星。他看着人群中一个东瀛能面的小摊,嘴角扬了扬,带着皇上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这些面皮倒是丑得别致。”皇上瞧着木架子上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能面,嘴角含笑。 老板看两人形容,知是贵人,殷勤道:“两位公子,这些能面都是远从东瀛舶来的,选用上等的桧木所绘制,如今可是最时兴的玩意儿,我看二位公子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名门,趁着今儿热闹,也买两个能面玩儿罢?” 皇上转向周絮,笑道:“那就买两个吧?不然我们的恒之太惹眼了。” 周絮也笑:“兄长若是欢喜,买下这一架子面皮儿,也是值的。” 皇上笑,转过身看满架子的面具,估摸着大概有六七十种,虽然每个面具神态着色均不相同,但无不透出一种阴森幽玄之气。 老板在一旁不停介绍,这东瀛人喜欢佩戴能面进行歌舞表演,这能剧多是讲些为情爱所困抑郁而终的女孩儿,受到诅咒变成蛇身的少妇,在战争中捐躯武士的亡灵以及诸多鬼鬼神神的故事,皇上越听越觉得有趣,目光流连,最终停在了一张狐面上。 “恒之,你看这个最适合你不过了。”皇上拿起一张绘有红色图腾的白皮狐面,覆在周絮脸上比划,微微眯着眼打量,点头含笑道:“果真是合适极了。” “兄长是说我像狐狸么?”周絮苦笑道。 “难道不是么,一脸的桃花,一肚子狡猾。”皇上故意把声音拉的长长的,算是对周絮把他比作倾国倾城美人的报复。 周絮摇头笑道:“兄长说是便是吧。”心中却暗笑这皇上真记仇得可怕。 “公子,在东瀛,狐狸被视为稻荷神,是人类和神之间的信使,佩戴狐面便是希望能拥有占卜凶吉的力量。”老板笑吟吟地道。 “好,那就这个了。”皇上转向周絮继续说道:“恒之你也为我挑一个罢?” 周絮扬起嘴角道:“恒之恭敬不如从命。” 这些个能面虽然都别致有趣,但都透着一股子荒诞古怪之气,实在称不上好看,还略有几分恐怖,周絮左右为难之际,看到一个白皮细眉、带着微笑的面具,虽然细看也相当幽怨恐怖,但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面具,确是正常好看了些许。 “兄长您看这个怎样?”周絮拿起那张白皮女面,放在自己脸上比划。 皇上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用手指在周絮额头轻轻敲了几下,道:“恒之竟然比我还记仇。”说着便拿着那枚面具戴在脸上,看着周絮道:“丑不丑?为兄今儿就遂了你的愿罢。” 一旁的老板也笑道:“这位小公子,您挑的这张女面,叫万媚面,是所有能面中最最妩媚的。” 周絮一听方觉不对,他竟然不知那是张女面!还是最媚的! 哪里媚了哪里有女人味儿了?这东瀛人的品味也真是奇特得很…… 乖乖,自己不仅仅把皇上比作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还给他挑了一张最媚的女面……周絮叫苦不迭,他当真无心当真冤枉。 果真戴上了能面,路上的行人再不会盯着他们脸上瞧,轻松自在多了。 周絮买了两盏荷灯,以前在扬州时,娘亲在夏夜的初一、十五,也拉着他与醉吟楼众姐妹一齐放荷灯祈福,他记得众姑娘们把心愿写入绢帛,再把绢帛系在荷灯上,燃荷灯,让它顺流而下,说这样河神就能看到她们的愿望。 周絮依样画葫芦地把这方法告诉皇上,皇上笑:“那荷灯,到底要流到哪里去呢?” 周絮愣了愣,笑道:“那就看兄长的愿望有多远罢。” 皇上提着笔沉吟片刻,突然下定决心般,提起笔寥寥写下数字,便小心翼翼地将绢帛系在荷灯上。 周絮本不信这些小玩意,便什么也没写,与皇上一同到河畔,燃灯顺流而下,与千千万万盏荷灯一同沉浮,分不清彼此,点点光晕照得河水幽幽的,繁华又萧索。 两人坐在河边不言语,画舫里歌声笑声阵阵,一拨又一拨的荷灯从几里外流到他们面前,又从他们脚边流到远方,有的荷灯半路便灭了,有的被冲上了岸,被岸边的野草勾住搁浅了。越往下流,越发孤寂清冷,渐渐萧索。 “不知我那盏荷灯,走到哪了,现在还亮着罢?”皇上轻轻道,声似耳语。 周絮看着星星点点的河面:“兄长祈的愿,定是与大荆国太平盛世有关,河神哪里敢怠慢,所以一定是走得最远燃得最久的荷灯。” 皇上笑:“这小小的河流,哪里载得动我大荆国的江山社稷,我只是写了些……微不足道的心里话罢了。” 周絮没有接皇上的话,两人静默着在河边坐了许久。二更天后,观灯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岸上空落了许多,画舫的乐声却还此起彼伏,客人喝了酒越发有兴致了,欢声笑语似可绵延到天明。 皇上将莲酿酒开了封,闷闷地喝了几口,不言语,脸上也未见郁闷的神情,风清月朗,倒是惬意。不多时,他的脸上有了倦意,嘴上不说困,却不住地打哈哈,眼里都是水雾。 周絮想,折腾了一天皇上也该乏了,于是道:“这热闹也快尽了,我们回去罢?” 皇上本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夜,硬撑了会儿,脑袋却昏昏沉沉的,片刻后眼睛都睁不开了,似乎从没这么放松又这么困倦过,整个人都要被浓浓的睡意吞噬,只得依了周絮,与他一同缓步走回客栈,画舫的喧嚣也越来越缥缈。 周絮看皇上不舍,温言道:“兄长若是喜欢,以后再来罢。” 皇上笑笑,沉吟片刻,才淡淡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看到小福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周絮调笑道:“我把兄长好端端的给你送回来了,一根寒毛都没缺,放心罢。” 小福立刻赔笑道:“王……二公子说得是,是小的不懂事。” 皇上斜了周絮一眼,笑道:“你就别欺负小福了。”说话间打了个哈欠,小福立刻服侍他进屋歇息。 周絮看皇上进了屋,心里叹道,这黎桑,忒敢冒险了,青衣会无孔不入,不知在那莲酒里下了什么催眠的药,皇上才这般困。也罢,要不皇上肯定不到天明不罢休的。 他从廊上离开回自己房间,插上门,急切地打开那张藏在衣袖里的纸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是周一了qaq 日常表白围观的小天使 第33章 夜潜酒窖 纸团上写着十一字:今夜丑时,嘉乐楼,相约一醉。 得,又是一夜无眠了。周絮苦笑。 刚过子时,周絮已从客栈中潜了出来。 月明星稀,晚上的风有点凉,路过河畔时,岸上已空无一人,河面上的莲灯也都灭了,黑压压一片,只得画舫透出微微亮光,绝不负这良辰美景似得热闹着。 周絮匆匆走过白日里繁华的街市,来到观州第一高楼――嘉乐楼。 已过子时,所有的酒楼茶肆早已打烊,黎桑也没说具体在嘉乐楼哪汇合,周絮想时间还早,又看这楼有三层高,坐在屋顶守月待人岂不美哉?便手脚痒痒想温习温习当年黎大哥教的凌燕腿,于是身子一转,凌空一蹬,足尖借墙檐瓦片之力倏然飞出,顿感身轻如燕很是惬意,正当他得意之时,足尖却踏了个空,他当年也是学了个半吊子,重心一偏便不知所措,身子一斜向下翻去,周絮懊恼,要是为了故作风雅而摔断手脚胳膊,可让黎桑笑话了罢。 只见一道白影从上而下闪过,周絮顿觉身子一轻,领口被人抓住,往上一提,此人身法如风如电,霎时便把他提上嘉乐楼屋顶,此人借力一甩,周絮仰面跌落在屋顶的细瓦上。 这一摔虽重,却也不怎么疼,周絮觉得面上有些狼狈,立刻站起身来,扬了扬嘴抱了抱拳道:“多谢黎桑公子再次出手相救――” 周絮一愣,眼前这人,是黎桑没错,脸上却带着能面,还是他挑给皇上那张万媚面。 黎桑轻轻哼了一声:“是我叫你出来的,你若折了胳膊断了腿,你那皇帝哥哥岂不要了我命?” 周絮觉得这话说得十分无道理,却也不敢反驳,干笑道:“哪里能怪别人,是我太过得意了。”犹豫了番又道:“黎桑公子,为何戴着那万媚面――” 黎桑摘下面具,冷冷地看了周絮一眼,一字一句道:“怎么,莫不是贤王大人看到谁也戴了,我便戴不得――” 周絮听这语气打了个寒颤,立刻道:“没……”今儿的黎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别扭得很。? 还没等他说完,黎桑就上前来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送了两颗丹药,却也不立刻撒手,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月色如水,四目相对,一切都多了些旖旎的味道。 “黎桑公子,我有一事不明白。”对着那双眼睛看久了,会让人心尖儿莫名颤抖,是周絮先垂下眼,继续道:“现在已过十五,三虫食髓丸早该发作,按理说我现在早已应该皮肉溃烂,化为一堆血水才对,可――” 黎桑放开周絮,翻过身来坐在他身边,冷冷道:“能活着就别多话了。” 周絮愣了愣,随即一笑道:“黎桑公子说得有理。”原这药一直都是幌子罢了,那又何苦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破呢? 黎桑拿起身边的酒坛子喝了一口,微微皱眉道:“这莲酿酒淡得很,不知兑了多少水。” 周絮这才注意到屋顶这坛子酒,想是黎桑早来了,独自在这举坛邀明月呢。 “就是因为酒太淡,你才给它加了点药是不是?”周絮笑问道。 黎桑扬了扬嘴角:“只是寻常的安眠散,周兄不必担心。”说着又灌了一口酒,淡淡的没啥滋味,很是无趣。 周絮看黎桑喝得不尽兴,道:“我听说,这嘉乐楼的酒,可是观州第一好的。” “那倒是我挑错时间了,如今店铺已打烊,怕是要与观州第一好酒无缘了。”皱着眉,语气甚是遗憾。 周絮笑道:“黎桑公子若是感兴趣,我倒是有办法,可愿一试?” 黎桑转向周絮,眉眼都舒展开了,笑道:“乐意至极。” 周絮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磨了磨,就带着黎桑绕到嘉乐楼通向后厨的侧门,用树枝插进锁里,左右扭动了一番,咔哒一声,锁竟然开了。 “……”黎桑诧异地望了一眼周絮,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絮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好在这嘉乐楼讲究门面排场,门窗都是簇新的,不会发出咯吱声。周絮正要惦着脚尖走进去,却发现黎桑依然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一副拒不就范的凛然样。周絮咂咂舌,朝他使了个眼色,黎桑斜眼瞪回,依旧那副样子。 周絮腹诽,黎桑少爷你这样子不合时宜得很,于是干脆一把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拉,本无防备的黎桑差点一个踉跄,刚想出口斥责,却看到周絮把食指贴在唇边,一脸无奈地朝他挤眉弄眼,于是又把骂人的话憋回肚里。 他黎桑一向正人君子行得正站得直,即使夜闯贤王府都是光明磊落,何曾这般偷偷摸摸地做贼过? 周絮抓着黎桑的手腕,熟门熟路地摸到后厨,片刻便找到地下酒窖。窖里的空气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似乎多待一会人都要醉了。黎桑本就好酒,当下突觉心旷神怡,那些怄在肚子里的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黎桑公子,我可没骗你,这是个最最好的地方罢?”周絮笑问。 黎桑斜了他一眼,面上冷冷的,心里有些做贼心虚又有些莫名的兴奋,淡淡道:“还凑合。” “放心喝吧,我请客。”周絮笑道,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酒窖的台面上,他当然知道黎桑这人,宁可饿死,也不愿意白吃白喝,这锭银子,怕是买下这酒窖所有的酒,都够了。 黎桑来到酒窖,就如同老鼠掉进米缸,又看周絮留了银子给店家,先前的一本正经全没了,在琳琅满目的酒坛子间徘徊,如鱼得水。 “你倒是快活,可以敞开喝,我这皮囊太窝囊,只能看不能喝。“周絮看黎桑这样开心,蔫蔫道。 黎桑回过头看他一眼,指了指身旁一缸甜醪糟道:“这个,坐月子的女人都喝得,你怕是也喝得。” “……” 黎桑左手一坛竹叶青,右手一坛女儿红,坐在周絮身边,打开封泥,一口不错一口好酒的赞道,兴致极高。 周絮看着黎桑左一口右一口,摇摇头道:“你这两坛,只是普通的酒,最上等的酒,你却没拿到。” 黎桑停下手中的动作,愣了愣,将信将疑道:“这又不是你家的酒窖,你哪里知道最上等的酒是什么?” 周絮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上钩了,继续卖关子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我做这贤王之前,偷偷去过的酒窖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当然知道,只不过――”顿了顿,微眯着眼看着黎桑道:“只不过,喝酒不能喝杂,你这种喝法很容易上头,我看还是算了罢。” 黎桑听到最好的酒四字,哪里肯罢休,于是道:“不碍事,你若知道便说,可别小瞧我酒量。” 周絮听到这话,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黎桑公子当真好酒量,绝非浪得虚名。”浪得虚名那四字拖得老长,事不过三,这黎桑在他面前已经烂醉过两次了罢。 黎桑听出周絮话里的戏谑意味,刷的一下脸红了,冷冷道:“说什么最好的酒,怕是你诓我的罢。” 周絮笑:“哪里敢诓你黎桑公子,这激将法在我这不管用。” 黎桑瞪了他一眼,周絮觉得有趣继续说道:“喝醉本没什么,只不过你喝醉了――”惊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周絮立刻禁声,那晚的情景依稀在眼前,周絮心尖儿一颤,偷偷瞟了眼黎桑,看他的脸都红透了。 不知道这家伙能记得多少……自己也是魔怔了…… 周絮干干咳嗽一声,化解尴尬道:“一般酒窖,会把最上等的酒藏在别间的封泥里。”说着周絮便站了起来,走到酒窖右侧的一个木架后,轻轻一推,一个小小的隔间打开了,隔间地上是厚厚的泥土,周絮用瓦片细细挖掘,片刻后便挖出散发着泥土清新的酒坛子。 他用袖子拍了拍酒坛上的泥土,递给黎桑道:“天下的酒窖都大同小异,这才是嘉乐楼镇楼之酒――赛神仙,黎桑公子可愿尝尝?” 黎桑早已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想打开封泥却又犹豫起来:“这是人家的镇楼之宝,我们这样不合适罢?” 周絮笑道:“遇上黎桑公子这等爱酒之人,便是这酒最大的幸运,总好过让那些佞臣奸商来浪费罢?” 黎桑扬起嘴角笑了笑,周絮这话虽然没道理得很,却听着相当受用。当下便打开封泥,举起酒坛子大饮一口,入口清凛醇厚,回味无穷,真是让人醉生梦死的好酒,难怪名叫赛神仙。 周絮看黎桑兴致高,自己也开心,果真取了个碗,舀了一勺甜醪糟默默吃了起来…… 这甜滋滋的味道,与这满室的清冽酒香形成鲜明对比,周絮叹了一口气,有好酒不能喝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黎桑看他眼巴巴的样子有些可怜,把赛神仙递到他面前道:“要不要尝一口。” 周絮看着这酒就在自己眼前,犹豫了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咬咬牙,把黎桑的手推了过去,道:“算了算了,我们两只要醉一个就够呛了,两个都醉还不得翻天?” 黎桑愣了愣,自己喝了一口,半晌后道:“你以为,那晚的事,我不记得么?”望着周絮的眼睛冷冷的。 周絮一听这话,心下一颤,暗道糟糕,这一茬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天使们~ 第34章 一语道破 周絮张口欲言又止,他若是有心,能给出百种解释千种理由搪塞过去,但黎桑对他而言,毕竟不是醉吟楼的姑娘,说那些有什么意思呢? “黎桑兄弟,那晚,我……抱歉得很。”临了临了就说出那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黎桑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就道歉,愣了愣,冷冷地看他一眼,沉吟半响,别过脸去,也轻描淡写地说:“既然如此,王爷便当被狗啃了罢,不要介怀。”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周絮没言语,听黎桑这话,觉得胸口郁结,心中莫名苦涩。 “不过……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兄弟罢。”过了许久黎桑又道。 “……” “做王爷你兄弟,能有什么好事,你一开始便与白九拜把子罢,结果不也想要了他?还有那皇上,你们当真兄弟情深得很有些……让人唏嘘。”说着黎桑冷笑了几声,又自语道:“我可不敢王爷这浑水。” “……”被黎桑那么一说,周絮觉得自己是十足的人渣了。对悦卿,他周絮确实渣得足足的,怕自己把持不住越雷池一步,就擅作主张与他结了兄弟,明面上兄弟相称,暗里却想入非非,只是没人肯说破。如今被黎桑说得这样透彻,周絮不慌也不怒,只觉心底最黑暗的东西被对方挖了出来,就似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一般,怎一个羞字了得。 至于皇上,周絮也不是完全没察觉,虽然不知道之前这副身体与皇上有过什么瓜葛,他一直处处小心防备,用最恭谦谨慎的方式回应皇上一些有悖常理的言语行为,原来,在外人看来,还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么? 周絮脑袋一片嗡嗡响,是,还真就是他的问题,他的锅。 黎桑看他久久不言语,以为他生气了,戏虐道:“怎么,王爷不反驳么?” 周絮提起一口气,化作叹息,轻描淡写地笑道:“……你都看得这般透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黎桑愣了愣,半晌,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自喉咙里发出两声干笑:“倒是认得爽快。” 周絮被他猝不及防地抓在的衣襟,用力一扯,与他四目相对,黎桑眼里满是让人胆寒的愤怒与呼之欲出的伤心,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 随即放开周絮,灌了一大口酒,坛子空了,他用力一握,酒坛子瞬间化为齑粉。 “……” 周絮没想到黎桑的反应竟这样激烈,心下诧异,却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行走江湖无牵无挂的大侠,一向最不看重儿女情长,怎对自己这点卑微龌蹉的私事这样生气?即使是朋友也太过了罢? 黎桑脸颊飞红,眼中也有了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酒精上头了。他看周絮依旧愣愣的没反应,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中,滚刀肉可真是最恼人。? “王爷你可真会全身而退,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黎桑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周絮看这情形,料想他又喝大了,便也不细细琢磨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喝……咳……咳咳……”周絮刚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按到身后的酒架子上,酒坛子纷纷坠落,哐哐当当动静不小。 “要是那日不是白九挡着,杀成了你,便没有这后来许多破事罢――”黎桑的言行举止已没有平日里惯常的气定神闲模样,掐住周絮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周絮处于半窒息状态,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日,只当他喝酒疯魔了,一吃痛,本能的使出鹤勾拳去拗黎桑掐住他的手腕,本以周絮的武功,怎样也不可能打脱黎桑的手,可偏偏这一拗,黎桑手忽然一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周絮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手掌后背被地上的碎瓷渣子划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周絮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与黎桑一道,他十次有八次是要受伤的。 看黎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周絮将掌上的血在衣摆上擦了擦,拍拍屁股站起身,故作轻松道:“没想到我也有敌得过黎桑大侠的一天。” 经过这一折腾,黎桑的酒醒了大半,他看着形容狼狈的周絮,声音几不可闻地道:“对不住……” “多大点事,皮肉伤而已,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还少么,再说我欠你八条命,你杀我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周絮干笑了两声,想缓和这莫名其妙又尴尬的气氛。 谁知黎桑并不受用,沉默了半响,脸上由红转白,叹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放弃般抛下周絮独自快步出了酒窖。 临走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就是这一点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人。” 周絮本想跟上去,黎桑斜了他一眼,声音沉沉的,道:“别跟着我。” 周絮愣在原地看着黎桑离去,大概是酒劲未过,他的脚步不似平日稳当,有些晃。 他自个儿却还没回过味来。 “你就是这一点最恼人”――到底哪一点,怎样恼人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想到黎桑这心思也是九曲十八弯,却不愿意把话说明白了。 周絮看酒窖被两人折腾得狼藉一片,叹了口气,多留了一锭银子,暗道一声辛苦收拾的伙计了,便也拍拍屁股走人。 已过寅时,东边的天空微微泛白,周絮看自己这身狼狈的形容,后背手心密密麻麻地疼,正寻思着回去后如何瞒过皇上才好。 皇上人精儿似得,想要打马虎眼儿哪有这么容易……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他周絮算什么?何德何能?一个青楼长大的十六七岁半大孩子,没有他们那么玲珑剔透的心肠,偏偏个个又把他当靶子似的,有事没事找点茬。 今晚黎桑酒后那些话奇怪得很,我到底说了什么话他就炸毛了?要知道平日里他那层正人君子的面皮三把斧子都劈不开,只有酒这种东西,才能让他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罢。 今晚他喝得倒是不浅,三四种酒杂着喝,酒量再好怕是都受不住罢,也不知刚才他真的酒醒彻底了没……周絮回想起黎桑离开时踉跄的脚步,又觉心里忐忐忑忑总放不下心来。 哎,罢了,去确认一遍他真没事,再把他的心思问清楚,我再回客栈也不迟。 料想黎桑那个样子应该也没走远,周絮快步返身回到嘉乐楼,在附件找了片刻,却不见半点黎桑的踪影。看来他已经走远了……正当周絮蔫蔫地准备放弃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地上有张白晃晃的东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张白晃晃的事物,不是别的,正是一张东瀛能面,还恰巧就是那张细眉白皮的万媚面。 周絮心下一沉,莫不是黎桑出了什么事罢―― 当下便加快脚程,万分小心地朝小巷深处寻去,走了片刻,看到一个汉子斜躺在路上,周絮蹲下身,看他刀上是的印记,分明刻有衍龙标,这人是宫中的暗阁侍卫。周絮探那人的鼻息,已无呼吸,手指碰他的嘴唇,尚有余温。一股寒气从他背脊上直透下来,周絮立刻奔向巷子深处。 眼看就要走到尽头,忽而听到有人嘿的一声冷笑:“万没想到,今儿我们哥儿几个能见到黎大侠这等狼狈模样,三生有幸。” 周絮隔着夜色,看到一身白衣的黎桑半伏在地上,背上剧烈起伏,形似困兽,向周围四五个汉子冷冷道:“朝廷狗贼,居然在酒里下软骨散,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日后被耻笑。”黎桑瞪视一圈这些人,面上却无半分惧色,身陷险境依旧坦坦荡荡。 周絮当然知道,江湖上早已绝迹的软骨散,食用后,两个时辰内手脚发软,内力全失,把黎桑之前种种行迹联系起来,他恍然大悟。 一个汉子嘿嘿冷笑道:“你黎大侠这般神通广大,不使点手段,我们哪有能耐制住你。” 另一个汉子也得意道:“这软骨散当真管用,今日我们取了黎桑的命,日后的赏赐怕是花不完,哈哈哈哈――”说着便长刀挺出,向黎桑胸口直刺而去,黎桑勉强侧身避开,另几人使了个眼色,一跃而上,使出游龙阵,将黎桑困住。 黎桑本中了软骨散的毒,完全放不出半点内里,手脚又似棉花般使不出力,眼看就要命丧于此了,突然眼前一花,霎时身前多了个人。 周絮手上拿的,正是那个死去的侍卫的刀。 他只学过些拳脚功夫,唯一用过的武器就是削尖的树枝,还是第一次拿着真刀应战,敌人还都是宫里一等一的高手。 让他杀点宫中小喽是够的,可这暗阁侍卫都是经过非人的训练出来的,他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硬着头皮也要上罢,拖得一刻算一刻…… 周絮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口气,低低在黎桑耳边道:“你现在提不起气力,等下打起来,你先走,我撑着,估计也能撑个一时半刻的――” “……周絮,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黎桑气急了吼道,他没料到周絮此刻会出现,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等傻话,充英雄也要有个限度罢,以他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其实有软骨散为啥不开车呢我也不是很懂 第35章 眼不揉沙 “你也就能窝里横罢。”生死攸关,周絮也不忘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将黎桑拦在身后,轻声道:“你不告而别,还不让我追来,那就太不够意思了。”说着竟是一笑。 “你不来,我死得倒是痛快些。”黎桑也是一笑。 那几个汉子看到周絮窜了出来,显然也震惊之极,又看他二人虽落了下风,却互相调笑不把他们众人看在眼里,又有些愤怒,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只听呼的一声,众人便一齐挥刀扑了上来。 周絮左右格挡了一番,拆解了几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还是出手狠辣的暗阁侍卫,也渐渐不支落了下风。 一个汉子扑身向黎桑,周絮长刀急挥,待要出击,终于慢了一拍,只得侧身格挡,只听刷的一响,周絮后背已被划了一刀,疼得眼前金星乱冒,却也不敢懈怠。另一个汉子看时机正好,刷的一刀,便向二人砍去,周絮本能地护着黎桑,眼看二人就要一命呜呼了,忽听得一阵笛声传来,笛声切切,逐浪飞花,穿透人心。 几个汉子突然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互相试了个眼色,彼此会意达成共识后,纵身一跃,离开了,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遭此变故,周絮愣在当场,他可是抱着视死如归搏死一战的觉悟来的,他们这一走,得救了是没错,内心却有几分被撩下的空虚。 黎桑却皱着眉,一时间不言语,他听出来了,这笛声正是白九的凤栖曲,那软骨散,不也正是毒圣白阎王的失传秘技么? 突然间放松了警惕,背上的伤一阵火辣辣的。黎桑替他看了伤口,虽然肩胛到后腰被拉了长长一道口子,所幸不深,周絮看黎桑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笑道:“皮外伤不碍事,倒是你,能走路罢?” 黎桑点了点头,勉强站了起来,这软骨散愈发深入骨血了,手脚都打了飘,软软的如棉花般使不上劲,站起来时又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周絮及时托住了他的腰。 “这软骨散可有法子快些解开罢?”周絮皱着眉问道。 黎桑摇摇头道:“软骨散虽可封人经络内力,散人体力,却只有两个时辰的药力,时间到药就解了。” 周絮点点头,舒了一口气,皱着眉道:“我还当这药绝迹江湖了呢,没想到那伙人竟会用,而且我看,他们大概是宫里的暗阁侍卫,这次倒是我连累的你。” 黎桑一听这话,望了望周絮,刚想开口,却又作罢。 周絮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奇道:“黎桑公子,有什么便直说罢。” 黎桑叹了口气道:“并非你连累的我,他们本就冲着我们青衣会而来,”他又怎么开得了口,说这药当今只有白九能制?而且也只是他的猜测,口说无凭罢了。 而且他们能下药的机会,也只能是自己最先喝的那坛子莲酿酒,为了在皇上的酒里下催眠药,那酒铺子早就有青衣会的人暗藏其中,所以能动手给他下软骨散的…… 正当黎桑暗自琢磨时,猝不及防一只手绕过了他的腰,紧紧的搂着,他一惊,反射性的一躲,却脚下无力差点摔倒,那只手又更紧地缠住了他。 周絮看着黎桑这别扭样,嘴角扬了扬道:“你一副随时就会摔倒的样子,我搀着你罢。”心里暗笑,他何曾见过黎桑大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却有趣的很。 黎桑脸上飞红,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嘴上喃喃笑道:“这次算我栽了。”于是放弃抵抗似得,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任周絮托着。 天空已泛白,街上稀稀疏疏地开始有了人声。卖包子油饼小笼包的小贩摆起了摊子,周絮看人渐渐多了起来,自己和黎桑这副形容太引人注意,于是拐进一家客栈,要了间房,挺过软骨散发药的这两三个时辰。 一进客栈周絮就将黎桑打横抱起扛上楼梯,小二掌柜无不瞠目结舌,却又不敢多言。周絮一脚踢开客房门,把黎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黎桑的脸一路飞红,瞪着周絮道:“我又不是……大姑娘,你何苦这般。” 周絮盯着黎桑红透的脸,笑道:“你又不是大姑娘,一个大老爷们,害这臊干嘛?”看黎桑气结,他又补了一刀:“在无念谷的时候,我不也老被黎桑大侠你这般扛来扛去的。” 周絮呈了口舌之快,一时心满意足,没脸没臊地咯咯笑了笑,黎桑看他死皮赖脸,也不言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一路折腾,又被药物牵制,黎桑嘴上不说,额角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周絮看黎桑面色青白,便扶他半坐起身,倒了杯茶给他润润嗓子,又吩咐了小二用牛乳煮些核桃梗米粥,最有益恢复气力。 “你也少折腾些,背上的伤还在渗血罢。”黎桑斜了一眼忙里忙外的周絮,语气淡淡地道。 周絮笑:“我皮糙肉厚的,再来个十刀八刀都不碍事。” 黎桑嘴角扬了扬:“难怪死猪不怕开水烫。”顿了顿又说道:“过来给我瞧瞧伤口罢。” 周絮依言走到床边,褪去了外袍坐在黎桑身边,黎桑狠狠地皱了皱眉,外袍下已一片血红,触目惊心得很。 黎桑行走江湖,处理伤口也是老手。周絮依照他的吩咐,让店家捎来了一些纱布金创药,又准备了一套簇新的衣衫。 黎桑倚靠着床沿,手脚熟练地帮周絮包扎起来。这贤王的皮囊原本细致白皙,没有一点儿瑕疵,被周絮用这皮囊半年来,多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实在是暴殄天物。 “上药若是疼,你便喊出来罢。”黎桑把青绿的药膏抹在皮肉翻开的伤口上,轻声道,周絮点点头,额上都是汗珠子,却始终没吭一声。 一阵剧痛后,是纱布覆盖的轻柔感,周絮缓缓舒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微凉的指尖摩挲在他左臂上,细细的茧甚是撩人,周絮心尖儿一颤,却听得背后那人低声道:“这处的伤疤,是半年前那夜,我夜闯贤王府刺的罢。” 周絮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提到这一出,道:“是,你黎桑下手什么时候留情过,忒狠了。” 黎桑笑:“那时我也不是真要去刺白九,你却上当了,白白送上来给我砍一刀,也让我的剑尝尝你贤王的血味罢。” 周絮也笑:“那时哪里管得着这么多,倒是便宜了你的剑。” 黎桑把纱布打了个结,道:“你这一剑挨得倒是不亏,伤疤是留在你身上没错,恐怕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在那白九心里了。” 黎桑的话让周絮微微一惊,身子明显震了震。 这句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将黎桑之前的种种行为言语联系起来,周絮顿时回过味来,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等哪天我们清闲了,你再带我去一趟无念谷,三郎定能帮我消掉手臂上这疤罢。” 黎桑一愣,没想到周絮会说出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应他。 不多时,小二把新熬的牛乳核桃梗米粥端了上来,周絮赏了他一些小费,小二眉开眼笑地一叠声道谢,就差跪下磕头了。 黎桑斜了一眼周絮,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得很。” 周絮笑道:“那贤王府的钱横竖用不完,拿出来让大家欢喜也罢。” 黎桑一听这话,又觉好笑,摇摇头道:“当真是纨绔。” 周絮将粥端到黎桑床前,刚想舀一勺喂他吃,黎桑一把夺过碗道:“我又不是残疾,做甚么要你喂了。” 周絮笑:“我不过是想还黎桑公子在无念谷对我的喂药之恩罢。” 黎桑不理会,吃了两口粥,才轻描淡写道:“现在伤口也替你包扎了,天也大亮了,王爷怎么还不回去,仔细你那皇帝哥哥担心罢。” 周絮一想到这一茬就头疼:“横竖已经来不及了,管他呢,等你药过了罢,你现在内里全无,体力也全失,又有那些暗阁高手窥视,我怎好留你一个人在这。”越想越觉得郁闷,该怎么跟皇上圆了这谎呢,怕是早就穿了,那些侍卫既然是宫里的,十有八九是皇上派来的罢,于是顿了顿又道:“索性我不回去了,做什么王爷,与你一同行走江湖还快活。” 黎桑听这话愣了愣,许久后才叹气道:“你现在走不是临阵脱逃么?被扣下一个勾结青衣会乱党的罪名,你倒是走得快活,贤王府上下的人怕是都逃不了一死罢。”说着深深地看了周絮一眼,继续道:“再说,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绝不跟心里有放不下、不快活的人走江湖。” 周絮刚才不过一时气闷,说出的气话罢,听了黎桑的话,顿时蔫蔫的。心里想,这黎桑,当真透彻得很,好一个眼里揉不得沙。 吃罢了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下了半局棋,两三个时辰眨眼便消磨掉了,日上三竿,黎桑中的软骨散药效也早过了,顿时经脉血液通畅,神清气爽。 周絮看他无恙,才放心别过,提心吊胆地回了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喜欢主角受伤是不是一种恶趣味啊。。。喂。。。。 第36章 试食毒鱼 月朗果然是皇上调教出来的人,看周絮一夜没回,见了他,也不慌张也不旁敲侧击,得体大方地说:“王爷昨夜没歇好,可是要歇会儿?” 周絮看他这样镇定,有些诧异,笑了笑道:“不碍事,看皇上今儿怎样安排罢。”心下想,若是泊如,我一夜未回他早就鸡飞狗跳哭丧着脸了。 月朗闻言乖觉退下,吩咐厨房炖了莲子百合羹,清心去火消除疲劳最好。 片刻后,皇上果然来了,脸上春风和煦,看不出半分端倪,手里还拧着一个食盒,很欢喜的样子。 “今儿早上看到客栈外有卖荔枝的,新鲜的很,就买了点,想着等你回来与你尝尝。”说着打开食盒,真是一大盒子又红又艳,壳上还沾着薄薄水雾的荔枝。 周絮本胡编乱造了一些理由,此刻却全然说不出来。皇上与他闲话几句,剥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当真是甜美多汁。 “兄长今日可要继续上路?”周絮试探着问。 皇上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弯弯地说:“你把上衣脱了罢。” “……啊?”周絮惊愕,这是唱的哪一出? 皇上笑:“让我看看你背后的伤罢。” 周絮诧异,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只得依言脱去上衣,露出后背来。 皇上看他后背长长一条纱布,周围还有许多细细的伤口,皱着眉,沉吟半响,微微叹了口气道:“伤口竟这样长,深么?” 周絮身体僵硬道:“不深,怕不用两日便好了。” 皇上沉声道:“胡说,至少得养一个月。” 一个月……那是坐月子罢。 周絮想皇上已经看够了,急切地穿上上衣,皇上半眯着眼看他的一举一动,调笑道:“怎么?我们恒之长大了害臊了?后背也不让兄长看了?” 周絮打了个寒颤,笑道:“哪……哪里,光着膀子怪冷的。” 皇上在一旁嗤的一声笑,道:“恒之晚上少出去罢,听说,昨晚嘉乐楼就遭贼了,还是酒贼。” 周絮讪笑几声,道:“好像确有其事。” 皇上嘴角勾了勾,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失酒事小,挂了彩受了伤,还差点出了人命,事就大了。” 周絮嘴唇微颤,额冒冷汗,沉吟半响,道:“我再不敢――” “那些伤了你的人我不会轻饶,至于那个算命的老先生――”皇上打断他的话,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如此胆大妄为,我怎敢一直留他。” 周絮望着皇上,四目相对,皇上的眼睛似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泛着凛凛的寒光。片刻后,皇上笑了笑,起身道:“恒之你有伤在身,又一夜未睡,歇一下罢。” “兄长,我若定要护那人周全呢?”周絮凛声道,冷冷地看着皇上的背影。 皇上回过头来,沉吟半响,缓缓开口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一定保得了你。”说着转身出了房门。 自周絮受伤后,皇上的兴致似减了大半。在观州让周絮休养了两日,天气越发炎热,一行人便雇了一艘大船,走运河北上回京。 运河沿路经过的市镇与陆路不同,这一路上,又是别样一番风情。船行了几日,但见两岸蒌蒿满地,梅黄杏肥,原是到了菇州地界。菇州四季分明,雨量充沛,城池内河港交错,湖荡密布,盛产鱼虾螃蟹,自古丰饶。 当然,菇州最著名的特产,便是水灵灵的美人儿,当今的明妃与曾经的太子妃,据说祖上都是菇州人士。 但若是回京,本不必经过这里,看来是皇上绕了水路而来。 一行人将船停在了码头,又租了两只小舟划入城内河道,两岸茶肆屋舍皆以灰白色调为主,屋檐宽大,整体清淡雅致。 小舟直划到城中最热闹的街市方才停下。 人在船上漂得久了,脚一踏上岸,反而不自在,感觉地是实在了,但人反而飘的。周絮直走了几百米,才渐渐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 皇上与众人赞扬了几句这菇州城的雅致与民风的淳朴,说话间便走到一家风格清雅的酒楼,众人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从窗外望去,景致极好,一城的山水繁华尽收眼底。 一落座,店小二看众人穿着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立马殷勤沏了茶。这茶色碧玉澄澈,落入白瓷杯里,看一眼便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点了几色菜,皇上问小二道,可曾还有t没有。 只是周絮第一次看到皇上主动要求点菜,心下有些诧异。 t这鱼他倒是听说过,但因为有剧毒,曾经出过好几起因食t中毒致死的事件,朝廷便禁止市面上售卖,但因t太过鲜美,价格又高,菇州一带许多酒楼还是暗地里售卖,许多食客为尝一口这传说中的美味,竟也敢冒着被毒死和触犯朝廷法规的危险,来一饱口福。 众人听到皇上这话,都瞠目结舌,又不敢言语。 小二看皇上是懂行的,立马眉开眼笑压低声音道:“这位客官,今儿您可真幸运,还剩最后一条了。” 皇上点头,小二又问道:“客官是想做成白汁、椒盐、红烧、还剩刺身?” 皇上犹豫了番,道:“鱼皮椒盐,鱼肉一半白汁一半刺身罢。” 小二会意,立刻一溜烟跑到后厨,打了帘子进去吩咐去了 众人看皇上兴致高,也不敢多言语,心下却忐忑,吃这t可是极冒险之事,有食之杀人的说法,万一有个闪失…… 皇上看众人面色青白不敢言语,笑道:“这t虽有食之杀人之名,可毒全在肝里,只要烹饪处理得法,便是一道丰腴鲜美的河鲜。除非――”皇上用瓷盖撇了撇茶上的浮叶,继续道:“除非有人故意要置我于死地。” 众人脸上越发青了,皇上扫了一眼笑道:“说笑的,哪里会有这等事,这家酒楼的t最是出名,只因每位烹制t的师父在端给客人之前,都必须自己亲自食用一块,一刻钟后若他安好无恙,才能端上桌给客人。” 众人听了这话依旧讪讪的,不知道最近皇上怎么了,与来时春风和煦的态度大不同,说话总带着刺儿,笑里似藏着刀,让人的心一直提着。 周絮看皇上对菇州很是熟悉,便问道:“兄长曾来过此地罢?” 皇上点头,道:“两年前来过,还待了小半个月,说起来也是这个时节。” 周絮看众人皆愕然,只有月朗面色如常,料想两年前正是他与皇上来的菇州。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精心料理好的t才上了桌。众人都愣愣地看着那三盘色香味俱全的t,面露难色。 平日里,只要一上菜,都是让皇上先下筷子,吃第一口的鲜,可这t又哪是一般菜。 众人不敢有所动作,皇上却也不动,桌上大眼瞪小眼,局促得很。 “就让我先为兄长尝尝这t罢。”看众人局促,周絮笑道,便伸筷子夹了一块白汁t,当真丰腴美味,世间少有,周絮不禁赞道好吃。 皇上笑而不语,独自喝茶。 又过了片刻,众人看周絮面无异色,方才眉开眼笑,一齐尝这传说中的美食,吃后个个惊叹称绝。 酒足饭饱,众人在这菇州城里转了转,街上都是卖枇杷杨梅的小摊儿,还有各色果酒糕点,热闹繁盛不亚于朝莲会时的观州,不多时,小福月朗手上已提了拉拉杂杂的一大堆东西。 天色渐晚,众人回到船上去,皇上想多留一两日,众人便都连连点头称赞这菇州气候宜人风水宝地,多留一两日才值得。 周絮回到舱房洗漱罢,躺在床上看着船外的明月发呆。 想起第一次在淼淼楼,与黎桑夜谈直三更天,也是这样的月色溶溶,从他嘴里说出的那些仗剑江湖的奇闻异事,听了直让人热血沸腾。他也说到过菇州,那时他和沐音还有几位兄弟办事路过此地,夜宿客栈,半夜里将睡未睡,听得有人轻声扣门,不急不缓,他当下便提着一颗心,害怕是朝廷听到了风声来试探,或是出了什么变故,谁知道? 黎桑当时还眉开眼笑的,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猜怎么找?我提了剑走到门边,贴着耳朵听,却听到一声软糯酥甜的女声问道:‘公子,今夜这般冷,奴家为你暖床罢。’她这般说着,门缝里还塞进一张纸,黎桑打开一看,竟是那女子的画像与名字,黎桑吓得把那张画像就着烛火烧了。 一人说一人听,两人直捧着肚子笑。 黎桑说,那时他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听了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像是耳朵被烧了一般,从耳朵一路烧到脖子,烧得满头满脸的红,最后只得去后院泼了一桶冷水,才作罢。 周絮想,是,你黎桑那时是不经世事的孩子,现在又经世事了?还不是一样没长进…… 周絮想着黎桑满脸红透透的模样,觉得好笑,便不自觉笑出声来。又看这月光冷冷,月色下是他口中的菇州城,也不知他现在在哪,身上有没有再受伤,两人何时再见罢。 正当周絮想得出神,忽而也听得舱门咚咚咚的响,心下一惊,暗道,不会罢?想什么来什么,那软糯甜酥的菇州小姐儿也找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一直看文的天使~ 虽然已经从新晋榜掉下来了,为了小天使我也会继续努力哒 诶,对,那就是包小姐大家不要怀疑 第37章 久别重逢 叩门的声音轻轻的,不缓不急,周絮也学黎桑,把耳朵贴着门,看有没有那酥软的声音传入耳。 却不想…… “恒之,可是睡下了罢?”门外那人轻声问道。 周絮咂舌,立马整理了一番衣衫打开门,笑道:“没呢。”刚要请皇上进来喝杯茶,又看他穿戴整齐,束了发,一副要出门的形容,便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上定定看着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邀你一起去逛逛菇州的夜市,顺便见一个人。” 周絮心中一凛,他这个皇兄说带他去见人,准没什么好事。 换了身衣裳,周絮也不敢让皇上多等,便提心吊胆地与他出了船舱,手轻脚轻,不想引起太大动静。 上了岸,月色明朗,不打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拐过了码头,街市上的人声灯火就渐渐浓了。菇州河鲜丰足,夜晚的街市四处叫嚷售卖小龙虾,一个个足有两个拇指大,麻辣五香蒜泥,称斤卖,不似京城按个卖,便宜又好看。 皇上看周絮的眼睛流连在小龙虾间,笑道:“恒之喜欢,就买一筐回去罢。” “等见完兄长说的那人,再买也不迟。”周絮心里却道,这小龙虾虽然好吃,也不知待会儿还有没有心思吃。 这菇州是产美人之地,除了小龙虾,当然还有满街声音软糯酥甜身段窈窕风流的小姐儿,一路上不是龙虾香,就是脂粉香,熏得路人都醉了罢。 皇上带着他熟门熟路地拐了几条巷子,来到一个打着灯笼的寻常院落前,既没牌匾,亦无门号,只得两个门童蔫着脑袋守在外,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 门童一看到他二人,立马来了精神,躬身作揖请他们入内。入了院门,转过几处假山,绕过几曲回廊,二人被引到一个既不是正厅也不是客房的小厢房里。屋内床几茶案一应俱全,古董玩物也颇具风骨,可见屋主品味极挑的。 二人一进屋,便有人侍坐奉茶,周絮坐下喝了一口茶,便见一个乖巧玲珑的侍女进屋说道:“二位请稍等,我家公子正换衣裳,片刻便来。” 周絮心中诧异,谁人敢用换衣裳的理由让皇上等,那可有趣了。 果然不消片刻,周絮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近,雕花的门被缓缓推开,一袭素衣,头发半束,依旧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 许久未见,姿容有增无减,眉目间却还多了些许风情。 唉,那样绝色的人儿,除了悦卿,还能有谁呢? 曾经想过千万遍的人儿,想过千万遍的重逢场景,如今这人就在眼前,周絮却觉得有些灼灼晃眼,低下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有些抖。 “悦卿,可算等到你了。”皇上嘴角含笑,扬起眉看着那人,一脸的欢喜。 悦卿愣了愣,弯着眉眼道:“皇上平日哪里这么唤我,还是照旧罢。”他既知面前这两人是皇上与王爷,也不作揖请安,只上前来,为他二人添了茶。 果然,静妃的话,真真的,哈,哈哈。 周絮在心里笑了两声,也不知笑点什么,就觉得十足的好笑。他们两如今这样做作给我看,又是何苦呢? 周絮看那身白衣晃到自己眼前,也不抬眼,看那双又白又细的手为他沏茶,古瓷的杯子里一汪碧水。 “王爷,许久不见了。”声音依旧风平浪静的,熟悉的很。 “是,白公子近来可好?”周絮语气也淡淡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说什么话,所有的气力都在控制住身体的颤抖罢了。 悦卿沏茶的手明显震了震,几滴茶水落在桌上。 还没等他回答,皇上便笑道:“悦卿现在,怕是没在王府时欢喜罢。” 悦卿放下茶壶,坐在周絮对面道:“外边的一切自然及不上王府。” 周絮笑,不言语,垂着眼,片刻一杯茶便见了底,伸手去拿茶壶,却被悦卿抢先了,他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了顿,缩了回来。 悦卿为他沏茶,又是碧盈盈的一杯。 “王爷既然这样喜欢这茶,待会捎一些回去罢。”悦卿笑道。 “那就先谢过白公子了。”周絮勉强扬了扬嘴角,继续饮茶。 皇上挑起眉毛,饶有兴味地看着一直将头埋在茶杯里的周絮,道:“你现在倒一杯墨汁儿给他,他怕是也一杯接一杯的喝罢。” “皇兄说笑了,这茶确实好得很。”周絮扫了一眼皇上,语气依旧淡淡的。 皇上眯着眼瞧着周絮,道:“怎么,你日思夜想的悦卿现在就在眼前,你眼皮都不舍得抬一下?” “……”周絮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眼前花白一片,手心都是汗。 悦卿笑了笑,道:“皇上就不要为难王爷了罢。” 皇上扬起嘴角对悦卿道:“你倒是护着他。” 悦卿不置可否,笑问道:“皇上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很久没听你的琴声了,想得紧,再说――“皇上斜了一眼周絮,扬了扬嘴角道:”料想恒之也没听过悦卿的琴声罢?” 周絮的手猛地一颤,面色青白。确实,他与悦卿朝夕相处小半年,却没听到过他的琴声。 各人都不说话,片刻后,悦卿对周絮道:“怕是王爷惹恼了皇上罢?皇上才这样故意气你。” 皇上笑了笑,不置可否,周絮嘴角抽了抽,干干笑道:“我怎敢,生死全凭皇兄一句话。”可不是么,那日是他说,黎桑,他不敢留的。 皇上沉吟片刻,冷冷道:“恒之知道便好。”喝了一口茶,又转向悦卿道:“你不知,朕这皇弟,心里头装着的人可多着,之前是你,现在又多了个俊俏的公子,也不知还有谁,怕是他这一生一世,都是要这样脚踏几条船罢。” 周絮眼角抽了抽,紧紧地抿着嘴,悦卿见状笑道:“我在王府时,王爷一向待我如亲人,并非皇上想的这般――”说着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一架古琴前,道:“皇上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周絮略微抬眼,看那古琴通体漆黑泛着绿光,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一袭素衣的悦卿坐于琴畔,清雅又妖娆。 皇上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斜眼看了看周絮的反应,嘴角抽了抽,淡淡道:“随悦卿的心境罢。” 悦卿颔首会意,低眉抚袖,指尖一拨,行云流水,娓娓道来,在众人心里荡起涟漪。 月色浅淡,夜雾渐浓,一曲弹毕,夜风习习,穿着薄衫已觉微凉。 就着余音未落,皇上与周絮说了一段往事。 两年前,菇州,也是六月,梅子雨刚过,蓬蒿满地,t正肥。 太子妃卧病大半年,终日郁郁,病久生郁,郁就成疾,无论换了多少个太医,试了千百种药,仍不见一丝半点的好转。 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听说民间有位医仙妙手三郎,医道高深,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却行踪最是缥缈,太子差人查了两个月,才得知他当时可能在菇州。消息也不是百分百确切,却值得一试。 那段日子,因为太子妃的病,太子寝食难安终日郁结,也想趁此机会,微服菇州,一是出来散散心,二是找那位神出鬼没的妙手三郎,横竖死马当活马医罢。 谁知道,妙手三郎没找到,却遇到一个人。 那日午后下了一场雨,傍晚,皇上进了一家临河的酒楼,就是中午他们一行人去过那家。t的美味天下闻名,朝廷越是禁止食客越是好奇,都传t食在菇州,而菇州做t最出名的,就是那家酒楼。 太子好奇,便招呼小二将t做来,不巧得很,前面的一个客人也要了t,而楼里只剩下那一条了,掌柜看太子气度不凡知是贵人,一叠声赔不是,却也不得办法,总是先来后到的理儿。掌柜指了指临窗的一桌道,正是那位客官,先要了这t。 太子顺着掌柜所指望去,那桌只坐了一个素衣男子,背影挺拔纤细,颇具风姿,还是少年人的模样,背对着他们,太子盯了片刻,也没太留意。 随身的月朗想用百倍价钱,与那少年讨要t,太子不允,两人只得挑了个隔壁桌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些时鲜菜。 都说这t丰腴鲜美,闻着味儿连和尚都想还俗,太子心下遗憾,却也没办法。 不多时,小二将做好的t端了来,送到临窗那桌上,菜一出,飘香满楼。 只见那素衣少年与小二低声说了两句话,小二便眉开眼笑,将那盘白汁t端到太子的桌上,道,是临窗桌那位小客官赠的。 太子心下又诧异又欢喜,忙转过身,那少年朝他拱了拱手,淡淡一笑,满眼春风和煦。 皇上当下呆住,久久不能言语。 这个人,竟和太子妃生了一样的面容,乍看时确实十足十的像,细细看来,眉目清泠些,面上也多了些棱角,眉眼间的风流,怕是要胜过太子妃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520表白一直看文的小天使~ 谢谢氽鱼卷小天使的灌溉~鸡冻扑倒 诶,今年大家吃到小龙虾了没? 第38章 梦话旧事 皇上这么精明一个人,当然知道哪能有如此巧合。这t一赠,好一个别致的见面礼。两人当下便互相敬酒,做足礼仪,报了名号。 少年人自称白九,祖籍京城人氏,后辗转长居平洲,此行来菇州,原为一尝t美味,却不想收获更大,遇到知己。 太子眉毛一挑,听这话,便知此人为自己而来。 白九也不否认,笑说,他自小被迫离家,后家族败落,现京城还有一姐姐,想与太子一道进京去探望姐姐。这进京,指的当然是进宫。 皇上看他这容貌,早就猜出十之八九,原知白家有个独子,太子妃的弟弟,六岁时被人抱走再没找到,却不料此番南下,竟让他遇到了。 白九知瞒不住他,坦言自小被青衣会收养,虽不曾结誓入会,因为师父是青衣会长老,和青衣会也算是有干系的。 为什么不入会呢?白九笑,笑得春风和煦,语气却冷冷的。六岁那年他是被青衣会拐走的,只因他是白老将军的后人,当今朝廷白相爷的儿子,本想害了他性命,后白老前辈觉得这做法太下三滥,才出手阻拦救他一命,也不能把他还了回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把悦卿收为自己九弟子,从此便有了江湖上传说的用毒手段高明狠厉,神出鬼没的毒圣白阎王九弟子――白九。 青衣会的人处处忌惮他,毕竟,六岁的孩童也记事了,碍于白老前辈面子不好出手斩草除根,最后只得各自小心。后来白老前辈过世,青衣会与他的牵连也就淡了。却在去年,白九突然以男宠的身份卧底贤王府,这让青衣会众人也愕然得很。 菇州一遇,太子与白九相谈甚欢,意气相投,太子更是为白九的琴声所痴迷,说听过白九的琴,便再也听不得别人的。那段日子,太子为白九在菇州买了一处宅邸,两人一呆就呆了小半个月。 于是,太子微服回宫,身边暗暗的多了一个人,便是白九。 但此次太子微服回宫不久,太子妃就病逝了,白家也树倒猢狲散,院子家产都分了干净。那些为太子妃医治的太医,因为无能,统统被太子下令处死。 过了又不到三个月,先皇驾崩,太子萧穆之继位,故事也就先断在这里罢。 这就是为什么,此刻,白九、皇上、周絮会在此处,一起喝茶听曲。 周絮沉吟了半响,道:“其实,太子妃没死罢?” 皇上喝了一口茶,扬了扬嘴角道:“是,你那晚在溯月斋不是见着了?” 周絮点点头,终于解了心中一个疑团,那个面目全非的疯女子,确实是太子妃没错了,心下有些冰冷,冷冷道:“所以,皇兄和白公子,是怎么把太子妃变成那副……样子的?” 皇上皱了皱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周絮,淡淡道:“恒之你这是说笑了,把太子妃逼成这副模样的,难道不是你么?” 周絮身子一颤,千万种滋味涌上心头却开不了口,这贤王皮囊惹下太多破事,要让他一一弄明白,非得疯了不可。 悦卿瞧在眼里,温言笑道:“皇上就别提这些了罢,现在的王爷,哪里知道这些事,都过去了。”说着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喝了口茶。 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点头苦笑道:“是,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说着转向周絮道:“今晚你和朕就住白九这儿罢。” 周絮刚想推辞,却被皇上揶揄道:“怎么,如今恒之连悦卿这儿也住不得了?只有那俊俏公子那才住得?”说着朝周絮一挑眉,淡淡一笑。 好得很,这一招激将法好得很,周絮已经回过神来,道:“臣弟也不想搅了皇兄与白公子的雅兴,所以还是告辞罢。”可惜周絮油盐不进,说着便站起身来。 自己之前对悦卿那点心思多可笑?皇上看在眼里就像看笑话罢,现在何苦继续当丑角?周絮心里自嘲道。 皇上微微眯起眼,笑道:“噢?看来得把那位公子绑了来才行,只是他本事那样大,恐怕得先打折手脚下点药罢?” 这番话真是嚣张到极致,周絮气结,愤愤说不出一句话。 皇上看他这副模样,又觉好笑,啧了一声道:“上次白九那些软骨散,味道不知如何。” 悦卿的脸白了白,偷偷瞧了眼周絮的面色,看他脸色由白转青,好不精彩,苦笑道:“皇上与王爷闹不愉快,何苦拉上我。” 周絮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也不知现在这状况,是这两人在打情骂俏,还是皇上在调戏他,总之,一言难尽得很…… 皇上看周絮这般形容,估计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了,朝悦卿使了个眼色,悦卿会意,抬眼望着周絮,柔声道:“王爷,悦卿有几句话想同你讲――” 周絮心中一颤,稍微缓和面色低下头,迎上悦卿一双水光潋潋的眼睛,一愣,一道白袖抚过,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蹭到鼻尖,周絮只觉一阵软绵绵的晕眩,眼前一花,便沉入黑沉沉暖融融的泥沼中。 那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梦,简直是周絮这辈子做过最渗人的噩梦。 梦里,他是一缕游魂。闲闲地飘在贤王府的院子里,无牵无挂,轻盈自在,月色透骨的凉。转瞬间,他的魂魄已至贤王的厢房外,从门缝飘进去,却听得帐内娇喘连连,一声声旖旎低语不堪入耳,一只手伸出帐外,轻轻一挥衣袖,烛火灭了。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怕是谁在此行翻云覆雨之事,非礼勿视,怕是要长针眼,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正当他这缕游魂要飘出窗外的瞬间,听得帐中人软软地道:“恒之,你便是这样想要朕么?” 另一人答,音色颤颤道:“想得紧。” 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不,是贤王的声音。 纵然是一缕微不足道来去自如的游魂,此刻周絮也被惊吓得挪不动身体,仿佛被什么强大的事物吸引般,周絮的魂魄被拉入屋中,缓缓靠近帷帐。 轻笑细语声旖旎地缠绕在一起,越靠近,听得越是分明。 一人道,皇兄,臣弟日日梦里想你,你可不曾看臣弟一眼,眼里心里都是舞儿妹妹。 另一人道,所以现在,朕便入了你的梦罢。恒之你当真是无情得很,舞儿那样喜欢你,你却把她当做报复朕的工具。 那人又道,谁让皇兄不明白我的心意呢?不那样折磨她,如何能引起皇兄的注意? 另一人笑,恒之当真调皮。 那人也笑,也只有在我的梦里,皇兄才肯任我这样抱着,这样软柔乖巧讨喜―― 周絮的魂魄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好不恶心,却偏偏天不遂人愿,帷帐缓缓被拉开,这翻红覆浪,香汗沾濡,春光无限的两人,正是贤王与皇上。 ――是,是原装的贤王。 这是贤王的梦境,周絮,便是入了他的梦罢。 衣衫褪尽,乱发一床,皇上软软地躺在贤王身下,眼角眉梢都酝满风流。贤王将这副腰身紧紧扣住,俯下身去细细品尝。 隔着蒙蒙月色,一倒一颠,好不风流。比最上等的春宫图还要香艳百倍。 正当这两人春魂自乱时,贤王身体一震,猛地坐起来,面色青白嘴唇颤抖,一副怕极了的样子。原来他怀里的人儿,已化成太子妃娘娘的面容。红唇皲裂,泪眼含血,一头青丝转白发,面上森冷森冷地笑着,问道,恒之哥哥,你为何这样怕我,是舞儿变丑了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在森森的月光里如一副枯骨。 那贤王想要爬下床,身体却像被钉在床板上一样动不得,太子妃戚戚然一笑,将他压在身下,猎猎红衣,如同鬼魅。贤王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想要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用手掐住自己的喉咙,眼角噙着泪,一副痛苦至极害怕至极的样子。 周絮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却抓了个空,是,他现在只是魂魄一缕,在旁观这场梦。 女子笑盈盈道,恒之哥哥,我们殉情可好?她如枯骨的手指覆上贤王的手,缠绕住他的脖子,贤王的脸被憋得通红,咳嗽都发不出声音,冷汗直冒,一副快要气绝的样子,他拼命张口,颤抖着嘴唇挤出几个字:“舞儿……我……对不起你……” 那女子一愣,留下两行血泪,手上的力道消失了,贤王试探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身子能动弹了,朝女子猛地一推,连滚带爬翻身下床,喘着粗气夺门而出。 就在此时,周絮的魂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咻的一下,他的魂魄再次被吸入了贤王身体里,此刻,他又与贤王合为一体。 “王爷,这是急着去哪?” 周絮一顿,转身回头,映入他眼里的,是悦卿春风和煦水光潋潋的笑容。 周絮像是猝不及防被一根毒刺扎了一下,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刺痛。他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周絮,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要我等你多久啊混账!” 周絮一转头,看到一脸气急败坏的黎桑,正冲着自己皱眉发火,忽然之间,周絮感觉所有的刺痛所有的恐惧一扫而光,全蒸发掉了。 周絮笑:“黎桑,你终于来啦。” 风清气爽,云开月明,什么都不怕了。 “王爷做什么好梦呢,这样开心?” 周絮睁开眼,室内香雾氤氲妖娆,悦卿嘴角含笑,依在床边眉眼弯弯地瞧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小天使这种事怎么会忘~ 恩我的恶趣味,喜欢让主角受伤和做梦。。。 第39章 水落石出 周絮还没从惊心动魄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挠了挠头,额角爬满冷汗,呼了一口气,眼神依旧蒙蒙地,道:“一个噩梦……” 悦卿就像曾经在贤王府那般,笑盈盈地望着他醒来,温言道:“先前王爷喊叫了番,我刚想叫醒王爷,王爷又笑了,怕是噩梦有了好结局罢。” 周絮用袖口擦了擦汗,回味着光怪陆离的梦境,若有所思不言语。 悦卿又道:“王爷唤了好几声黎桑这名字。” “……” 悦卿将身子靠近周絮,周絮反射性地向后一躲,悦卿嗤的一笑:“王爷与悦卿倒是生分了。” 周絮苦笑:“白公子,我们不是一路人罢。” 悦卿怔了证,缓缓点了点头,笑道:“黎桑公子是好人,王爷自该只待他一人好。”看着周絮的一双眼睛依旧水光潋潋。 周絮直视着这双桃花眼,低声道:“以前我若是有什么冒犯……白公子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语气淡淡的,让人觉察不到一丝半点的情绪起伏。 悦卿身子颤了颤,眉尖微蹙,半晌,面色青白道:“王爷那日与我在佛堂结拜,可还当真?” 周絮苦笑:“那日我两的名字都不是真的罢……”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悦卿水光潋潋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纹,垂下眼,道:“我明白了。”嘴角扬了扬,一贯的春风和煦。 “皇兄呢?”周絮环顾了一眼房间,袅袅香雾中只有他两人。 “皇上说,王爷定是有些话要单独与我讲。”悦卿站起身来,走到茶几上沏了一杯热茶,端到床边递给周絮道:“先前我给王爷下了些曼陀散,现在可能会有些头晕,喝点茶会好些。” “……白公子的毒当真厉害。”周絮苦笑。 悦卿垂下眼睑道:“王爷还是唤我悦卿罢。” 周絮点头,沉吟片刻,开口道:“所以,当初你接近贤王,是皇兄的意思?” “不尽然,当时我进宫见姐姐时,她已经疯得彻底,我好奇,能把姐姐逼到如此地步的贤王,是个怎样的人物,皇上便为我和王爷制造了相遇的机会,因贤王的那点癖好,还有我这张脸,轻而易举,水到渠成,我便进了王府。”悦卿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的事。 周絮清楚悦卿口中所指贤王,不是他。继续问道:“所以,皇兄是一直知道你要害了贤王的命?” 悦卿嘴角扬了扬:“什么事能瞒得住皇上呢,自然是他默许的。” 周絮心下纳罕,因为从他第一次用贤王的身体见皇上,皇上待他就亲厚非常,处处袒护,看不出一丝半点的谋害之心。 悦卿看穿周絮心思似的,淡淡一笑,道:“皇上想杀的,是曾经的王爷,你不必担心――”顿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顿又说道:“况且,皇上知道当初贤王的真心后,也后悔了,可那时毒入骨髓,怕是无力回天了,之后……” 之后便是周絮活了过来,在贤王的身体里,借尸还魂。 周絮咂舌,敢情皇上对贤王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并不是面上那样宽容,原来背地里玩得这样狠。 啧啧,从那个梦里看,这贤王对皇上痴心一片,梦里都想着和他翻云覆雨,虽然有悖人伦,却也令人唏嘘得很。可皇上却是一心要置他于死地,也是可悲可叹。 周絮沉吟片刻,犹豫道:“那天我在溯月斋遇到的那女子――” “是我姐姐太子妃没错,姐姐知道贤王对她的好,全是为了报复皇上后,便疯了,加上练了蛛砂心经心脉逆行,便双目失明容貌尽毁,皇上为了护着太子妃与皇家颜面,便昭告天下说太子妃已过世,当时为太子妃医治的太医也尽数杀了。” “……是白公子你杀的罢?” 悦卿眼睛弯了弯,笑道:“王爷料事如神,姐姐已经这副样子,她绝不愿意让外人看到,死人的口才最紧。“ 周絮也笑,江湖传言白九手段狠厉,确实没错的,思付片刻又问道:“堂堂太子妃,怎么会练蛛砂心经这种阴狠毒辣的功夫?” 悦卿眼神一凛,像想起什么痛苦的往事般嘴角抽了抽,随即又恢复风平浪静,看着周絮道:“她自己傻,贤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贤王说想与太子争皇位,她便练毒功想着里应外合,帮他一把。” 谁知,贤王对准备坐上龙椅的那人,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他一分一毫呢?只不过欺她自己毁掉自己,毕竟,太子妃,宠冠后宫,是太子心尖上的人物。 周絮脑子转了几个弯,算是听明白这段痴傻得足足的往事了。贤王这个断袖,断得一点底线都没有,竟然看上自己的亲兄弟太子。而这太子呢,却喜欢白家的长女舞儿,并如愿娶其为太子妃。舞儿这女子也挺不省心,不知是瞎了眼还是脑子坏了,一片痴心对贤王,处处帮着他吃里扒外坑太子。 太子登基后,是想借悦卿之手除掉贤王,可阴差阳错被贤王飘走的魂魄托梦,知道了他这断袖弟弟的真心,恍然大悟,却已经来不及,这白九的七虫断魂散一下,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真是天意弄人,这三人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富贵闲人日子不过,这般自找罪受。 周絮啧啧几声,这贤王渣得足足的,太子妃也不省心,这皇上……看着有点冤,不过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没一个好东西。” 皇上现在对他这令人捉摸不透过分亲昵的态度,定是为了补偿当时被他毒死,却一片痴心的弟弟罢…… 冤有头债有主,他只是借这贤王身体一用,这些痴痴傻傻的往事,也不愿往深里想,累了自己何必呢,横竖没他什么事。 这些人就是不够透彻,不像黎桑提剑纵马走江湖…… 诶怎么又想到黎桑来了,周絮咂舌。 “悦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原本的贤王?” 悦卿眼波一转,道:“你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桌上的烛火闪了闪,明明灭灭,周絮看不清悦卿的神色,只觉那人儿双眼弯弯波光粼粼,好看得很,也不甚真切。 周絮笑而不语,望向窗外,东方既白。 这故事倒是说了半夜,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悦卿起身,在微微晨光中一袭白衣坠地,朝他一望,眉眼弯弯道:“王爷再歇片刻罢,天亮后还要赶路。” 悦卿转身,门被拉开,漏进几缕薄光,周絮犹豫道:“悦卿,你这一番搅进来,又是为何呢?”何苦搅进这破事里来呢,明明本来可以自在逍遥一辈子。 悦卿回头,朝他潋潋一笑道:“做白九做久了,便想换个活法,做做小楼,这小楼做腻了,便想做悦卿看看。” “所以,做哪个最快活?”周絮追问。 悦卿的眼睛弯得更好看了,转盼多情却又如浮云飘过:“王爷猜,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与悦卿,至始至终都是猜,也未见分明。 悦卿身子一转,门轻轻合上,地上那一抹薄薄的光,也尽了,天地越发沉寂。 周絮先前吸了曼陀散,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迷糊了一阵,转眼清醒过来,天已是大亮了。待他梳洗完毕,推门走出院子,日头正好。 一人坐在廊下,手捧一杯茶,气定神闲,仿佛世间风情都在他手中的茶杯里。听到推门的咯吱声,拿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皮也未曾抬一抬,淡淡道:“该问的,都问了罢?” 语气不像是皇上与臣子的威严,更像是兄长询问弟弟的寻常话。 周絮缓步走过去,靠近那人,半倚在廊上,定定地看着他道:“都晓得了。” 那人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那就好,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罢,不要听信风言风语。” 周絮坐在皇上对面,为自己沏了一杯茶,碧幽幽的一汪,轻描淡写道:“兄长可知,我早已不是以前的萧恒之,皮囊是,这里已经换了。”周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皇上终于抬起眼,定定的看他片刻,伸出手缓缓贴在周絮的胸口处,砰,砰砰,砰砰砰,忽而嘴角一扬,道:“确实不是了,但,那又怎样呢。”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手却不曾拿开。 砰砰砰砰砰,跳得更快乐,杂乱无章。 两人离开院子,天亮后,周絮再没见到过悦卿,也罢,昨晚算是道别了。 这菇州城,无论夜晚白昼,都热热闹闹的,只是昨晚声音酥软身段妖娆的女子已经换成了挑着担子卖瓜果蔬菜的小商贩,红彤彤香喷喷的小龙虾变成了糕饼包子油条,夜里满街的脂粉味,白日里满城的烟火气。 “可惜,可惜,错过了昨夜的蒜泥麻辣小龙虾。” 一路上,周絮只说了这一句话。 皇上笑:“回京城,买一车送你府里罢,随你怎么吃。” 上了船,众人都静静候着,也没谁敢多问一个字。 船继续上路,水波荡漾,一路北上,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 话说~其实白酒算是主线杀青咯~诶~ 鞠躬感谢氽鱼卷小天使的灌溉~抱住 第40章 圆月佳酿 众人回到京城时,大暑已过,时近立秋,天却还燥热得很。 不过京城偏北,与南方整日整夜的闷热不同,日头落后,暮色渐浓,空气里多了份薄薄的凉意。 自从黎桑承认给周絮吃的三虫食髓丸,只是普通疏肝健脾的养生丸后,每月十五也没再来过,一眨眼,自观州一别,快一个半月没见过黎桑了。 周絮在王府的院子里放了一张茶几,摆上一壶茶,两半一分为二的红玉瓜,三四串紫黑的玫瑰葡萄,对着新月吹着晚风,自觉风雅极了,就是有些清冷。 他把半个红玉捧在怀里,舀了一勺子,汁甜肉脆,脆中带沙,满口的蜜,果然,这京城偏北,种出的西瓜够有味道,周絮啧啧称赞。 一旁的徐伯、泊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周絮瞧了他们一眼,道:“让你们来一起吃瓜果,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干嘛?” 徐伯皱着一张老脸,嘴唇颤微微地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们罢,和您同桌而食,确实不合礼数啊,老奴……” 泊如在一旁拼命点头,口中对对对不停地附和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周絮暗暗叹了一口气,哎,想让一个人陪他吃吃西瓜喝喝茶都这么难,罢了,何苦为难他两呢。 沉吟片刻,周絮正色道:“徐伯,现在府上一共有几口人?” 徐伯闻言,眼珠子咕噜一转,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半晌后,赔笑道:“老奴最近脑子不好使得很,有点记不清了,马上……马上去给王爷查。”迈着老腿一溜烟跑了,还挺快。 “……” 泊如偷瞟了周絮一眼,四目相对,讪笑。 “……” 不多时,徐伯急溜溜地跑回来了,喘着气道:“回王爷,现在王府上上下下一共八十六口人。” 周絮舀着西瓜的手一顿,心下愕然,皱眉道:“竟然这样多?!” 徐伯赔笑道:“一般粗使的下人,平日王爷自然不会见到。” 周絮点点头,淡淡道:“徐伯,这个月内,清退一半人罢,多给他们一些银子,回家买块地或做做小买卖,娶个媳妇生个娃,也比在这王府里孤老终生的好。”顿了顿又道:“动静务必小些,越神不知鬼不觉越好。” 徐伯、泊如停了王爷这番话,皆愕然,心下嘀咕,莫不是这王府要生出什么大变故? “王爷,莫不是要出大事?!”徐伯颤声问。 周絮嘴角扬起,道:“别担心,本王只是想……清静些罢了。” 这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徐伯泊如又不好追问,只得提着一颗忐忑的心领了命就去办。 周絮暗自思付,最好整个王府的人都清干净了,如果哪天他一走,就无牵无挂了。不过那几千几万两的银钱,他还是割舍不下,得想个法子转移部分才好。最起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罢。 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何走,他还想不出法子呢。 又过了十来日,暑期渐褪,两日后便是中秋,皇上早早命人传话,邀王爷去宫中一同过中秋佳节。王爷回禀,近来身体抱恙,不能与皇上一同赏月吃酒,罪该万死。 中秋这样的团圆之日,周絮当然自有打算,一轮圆月几坛佳酿,不知那人会来否? 却不料,他前脚刚让传话的公公回禀皇上,后脚月朗便来报:皇上驾到。 周絮刚用罢晚膳,正用茶水漱口,听到皇上驾到四字,吓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忙用手巾擦擦嘴角,匆忙整了整衣衫。 “臣弟参见皇兄。” 周絮低头,看到皇上的缎面靴边微湿,午后下了一场雨,地上坑坑洼洼的都是水,许是皇上走得急,踩到水坑里去了。 “听说恒之身体抱恙,朕就来看看,不必多礼。”皇上扫了几眼王府厅堂,饶有兴味道:“奇怪,这贤王府似乎比从前冷清了许多。” 后面这句话周絮就当没听到,回答道:“臣弟没什么大碍,就是前几日贪嘴,螃蟹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还劳烦皇兄亲自来府上了,罪该万死。” 皇上勾起嘴角:“螃蟹性寒,最好就着黄酒吃,可惜恒之你又喝不得。”顿了顿,斜了一眼周絮道:“恒之你若身体不适,朕便到你府上来过中秋罢?” 周絮惊得一头冷汗,正不知该作何回答,皇上嗤的一笑道:“与你说笑呢,看把你吓的,朕又怎会这么不识趣,扰了你人约黄昏后的好事罢。” 周絮强作镇定一笑,道:“皇兄自是要在宫里与众娘娘皇子公主一道过节团圆的,臣弟自然不会当真。” 皇上眉尖一蹙,沉吟片刻,道:“恒之,你不在,这团圆还有什么意思呢?”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周絮的眼睛深冷如一滩不见底的水。 周絮笑,为皇上沏了一杯茶:“是皇兄抬举臣弟了。” 皇上不置可否,沉吟半晌,道:“朕听说你中秋不来了,各地州府又进贡了不少中秋特产,各色月饼,便挑了些平日不常见到的,送你府上尝尝罢。” 周絮眉眼间有些欢喜之色,道:“谢皇兄赏赐。” 皇上淡淡一笑:“恒之,明年中秋,与朕一道过罢?” 周絮愣了愣,面上颇有难色,道:“日子还这样长,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皇上定定看着周絮,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道:“恒之你呀,就连一句安慰的诺言,都不肯给朕么?” 周絮看皇上神情甚是落寞,心头一颤,苦笑道:“臣弟从不许无把握的诺言。” 皇上垂下眼,扬了扬嘴角,淡淡道:“也罢” 周絮吩咐下人把昨日买的西瓜浸了冰水,拿出来且成小块,盛在琥珀琉璃盘里端了上来,瓜囊鲜红,琥珀流光,煞是好看。 西瓜大寒,御膳房是万不敢呈上的,万一皇上要是吃出个不舒服来,那便是杀头的罪。皇上活了二十多年,却没吃过西瓜。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清凉沙脆,汁多如蜜,惊得眉头一展,很是欢喜。 周絮觉得皇上的样子有些好笑,略略放松了心情。经他手挑出来的西瓜,没有一个不甜的。 “也只有你肯这般待朕了。”皇上语气云淡风轻的,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周絮不言语,心想,皇上指的,大概是曾经的贤王罢?毕竟自己待皇上也没哪般好过。 皇上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穿了他心思般,浅浅笑道:“朕指的当然是你,不是以前的贤王。” “……” 两人吃完了一盘子西瓜,皇上突然正色道:“三日后谢侯爷就要在午门处决,恒之,你从前与他交情不错,朝廷中颇有些流言,你若去围观行刑,那些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你去罢?” 周絮一愣,道:“一切听从皇兄吩咐。”皇上的意思都这样明白了,他还怎敢拒绝?而且,谢侯爷与他的交情,只是那次鉴袖阁有过交往,匆匆一面,也谈不上多惋惜。绝对犯不着为此抵触了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坐了片刻,便起驾回宫了。 中秋那日,暮云收尽,影转庭梧。 周絮在碧藕榭设了桌案,摆上西域的马奶葡萄、淮南的柑橘、暹罗的菠萝蜜、云南的云腿鲜花月饼与广州的莲蓉双蛋月,当然,还有两坛二十年的仙藤酿。 早早清退了下人,独自坐在碧藕榭,赌一把,赌那人会来陪他过节。 风清月朗,水波粼粼,周絮等着等着有些犯迷糊了,亥时一刻,忽而听到一阵极轻微细密的脚步声自头顶传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看吧,这人还是来了。 “黎桑公子好兴致,踏月而来。” 一道白影倏忽闪过,黎桑稳稳当当地落在周絮对面,面含微笑,负手而立,在这夜色下光华熠熠,周絮看得一呆。 “没打扰王爷赏月罢?难道王爷在此等什么人?”黎桑笑问。 周絮也笑:“等了好久,总算等到了。” 黎桑显然没料到周絮会这么说,愣了愣,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久久不言语。 周絮看黎桑这样子有趣的很,眉毛一挑,道:“咦,黎桑公子,你的脸怎这般红,像大姑娘似的,莫不是之前喝了酒罢?”心中暗笑,逗他真是最最有意思的事。 黎桑知周絮在打趣他,瞪了他一眼,眼神闪烁,脸又红得更透了。 周絮拼命忍住笑:“黎桑公子可否赏脸?今夜我有好酒。” 黎桑终于舒展眉头笑道:“巧了,正是想与王爷讨酒喝。” 两人坐下,周絮捧着两大坛子仙藤酒,得意洋洋地与周絮道:“怎样,可还入得了黎桑公子的眼?” 黎桑迫不及待的将酒坛子接了过去,打开封泥一闻,顿时眉开眼笑,赞道好酒。 周絮心下欢喜,这黎桑,真好哄,两坛子酒,便可换他这般喜笑颜开,真好。便取来两只古瓷杯,斟满了酒,笑眯眯地瞧了眼黎桑道:“我只喝一杯,放心。” 黎桑斜了他一眼,想这良辰美景也难得,就随他去了,轻描淡写道:“喝罢,只要你敢贪嘴,我自有办法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天使们~~ 话说,中秋什么的喝酒什么的,难道你萌就没嗅到车的气息~? 诶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第41章 水榭尽欢 周絮咂舌,又是想敲晕我罢,啧啧啧。 这仙藤酒色淡清透,入口清冽绵柔,尾净余长,回味经久不息,周絮心里叹道,也不枉他与晋王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了三四天,最后用一匹汗血马才换得两坛。 说一杯就是一杯,周絮决不食言。黎桑就着月色下酒,一杯接一杯,周絮就着月色吃葡萄,一串接一串,好不惬意。 黎桑突然注意到那一盘黄澄澄的菠萝蜜,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向周絮,指着菠萝蜜奇道:“那一盘子奇形怪状的……是什么?” 周絮看他郑重其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甚是有趣,道:“这是暹罗国的菠萝蜜,你尝尝,味道很特别,而且有个特别的功效,你尝了我再与你说。” 黎桑满脸狐疑地看着菠萝蜜,看着模样奇特味道又浓郁,始终下不去口,周絮急了,用筷子夹了一块,伸到他嘴边道:“尝尝罢。”这当然是周絮的激将法,他知黎桑绝不肯让他喂的。 黎桑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会吃。”便夺过筷子赌气似的放入口中,眉头一皱,又慢慢舒展开来,道:“恩……味道还不错,软糯如蜜,你说,他又什么特别的功效?” 周絮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煞有介事说道:“生精益血,益肾补阳。” 黎桑脸刷的一下红得透透的,手中的筷子啪嗒的落了地。 “……没个正经!”黎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闷了一口酒,一副非礼勿听的模样,脸蛋儿比大姑娘的胭脂还红。 周絮心下好奇,难道这黎桑,自小就没看过春宫图?难道还是个不经人事的雏儿?虽然周絮也没真尝过云雨的滋味,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前在醉吟楼看过的春宫图册,堆起来怕是有房梁那么高,各种……玩法……烂熟于心,而且料想贤王这副身体早已身经百战罢。 周絮捧着肚子笑道:“我的意思是这菠萝蜜大补,你何必如此大反应。” “……胡言乱语” 黎桑眼神闪烁,如坐针毡,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样,脸蛋飞红。 周絮笑笑,觉他这副模样有趣极了,止住笑假装正色道:“对了,黎桑,问你个事罢。” 黎桑看他一张正经脸,皱眉道:“怎么?” 周絮强忍笑意:“上次你说在菇州客栈,一个声音软糯甜酥的女子夜半敲门‘公子,今夜这般冷,奴家为你暖床罢’,你看了那女子的画像,容貌可美?你如何把持住?”周絮还使坏地提着嗓子学女子软糯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黎桑一把抓住周絮衣襟,两人面孔离得极近,觉察到黎桑眼里灼灼怒火,周絮收起了笑,四目相对,许是这月色太清凉,黎桑眼里的怒火片刻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氤氲,还有他越发红透的脸、逐渐粗重紊乱的呼吸。 片刻后,黎桑放开周絮,哼了一声,赌气般别过脸去。 “好好,是我错了,言语冲撞了黎桑公子,求黎桑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罢?”周絮声音软下来,眉眼弯弯地赔罪道。 半晌,黎桑终于云淡风轻地转过头了,一脸事不关己的不咸不淡道:“谁敢跟王爷计较了。” 啧啧啧,周絮暗自咂舌,以后有的是机会欺负你,今儿就放过你。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酒,周絮啃着月饼说了此次南下一路上的见闻,黎桑是从不跟他提起青衣会的事,只是挑一些奇闻趣事说,比如某个月色清冷的夜晚到湘西山里遇到赶尸队,某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路过冥婚的村寨,好在周絮的胆儿比谁都肥,黎桑怎样都吓不到他。 过了子时,水榭腾起浅浅的雾气,空气中有些湿湿的凉意,两人喝着酒吃着茶,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畅快淋漓意犹未尽,感觉可以这么说说笑笑到老到死也不会乏味。 周絮抬头看了一眼圆圆明月,犹豫了番道:“我在菇州,见到白九了。” 黎桑顿了顿,沉吟片刻,才漫不经心道了声喔,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看一坛仙藤酿就要见底了。 周絮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舒了一口气,又道:“他在菇州有个宅邸,倒是很别致。” 黎桑不经意地抽了抽嘴角,冷冷笑道:“所以,王爷还在白九屋里过夜了?” 周絮听出黎桑语气里的别扭,有些诧异,又觉得好笑:“你别误会,皇上也在。” 只听得黎桑嗤的一声,道:“……你们玩得倒是挺别致” “……”周絮愕然,这黎桑,之前还觉得他不经人事,现在倒会说这种话,他在误会什么! “皇上是想告诉我一些往事罢,捋清楚了,才能明白通透。”周絮将在菇州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黎桑,当然省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黎桑听后,沉吟半响,云淡风轻道:“所以,王爷你听了白九婉转缠绵的琴声,中了他的独门迷药曼陀散,还与他叙了一宿旧,当真通透了么?” 周絮摸着良心,思付一番,暗自肯定,千真万确,通通透透的。 嘴上使坏笑道:“黎桑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猜让我想起什么?” 黎桑皱着眉,思量片刻,面有疑色看着周絮问道:“什么?” 周絮半眯起眼,扬起嘴角道:“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媳妇。” 黎桑一愣,回过味来,扬起手就朝周絮抓去,周絮早料到他要拳脚相向,往右一闪,黎桑不依不挠举腿横扫,周絮纵身一跃避过,闪到黎桑身后,黎桑回肘撞出,周絮斜身避开,两人拆了几招。 周絮知自己敌不过黎桑,也有心让他消消气,竟也不招架,任黎桑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弓起身子闷哼一声,嘴角却含笑道:“算你黎桑大侠厉害,成不成,给你打了一拳,你就消消气罢。” 黎桑当然也不是真打,两人比划只用了一层的力,看周絮不格挡中招,他却莫名有些担心,急道:“你怎么不知道避开!”便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周絮,眼神急切地望着他道:“当真没事罢?” 周絮就着黎桑的手站直身子,笑道:“你十足十的力道打我,我都扛住了,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这点力道这算什么。” 黎桑责备道:“你明明可以避开,为什么站着不动。” 周絮弯着眼笑道:“不让你黎大侠打一拳,怕是不会消气原谅我罢?” “你真是……”黎桑脸又红了起来,气结道:“真是……无聊得很。” 周絮笑笑不言语,两人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周絮抬起眼帘,四目相对,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许是湖面湿气太重,黎桑的眼里氤氤氲氲的,虽然月色清凉,周絮却感觉浑身燥热,心尖儿一颤,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脑中的清明逐渐被燥热的欲望吞噬。 “我不仅无聊,还无耻。”周絮将嘴贴在黎桑耳边,低低说道。 黎桑身子明显一颤,整个人僵住了般,耳根子却变得又红又软,呼吸也渐渐紊乱,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仙藤酒的香气。 周絮借势将黎桑一推,两人倚在水榭的画柱上,湖上的水雾漫上来,氤氲妖娆。 “你敢……”黎桑的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周絮看他乱了章法,一副舌头打结无法言语的模样,愈发不能自拔,抬起手在他灼热的脸上试探性的触了触。黎桑的热度从指间传来,触感温滑。被周絮微凉的手触碰,黎桑自喉间低吟了一声,眼角潮湿微红。 “敢怎样?”周絮的指尖在他热得烫手的脸上摩挲,从脸颊滑至下颌,轻轻一捏,说不出的意乱情迷。黎桑本能的往后一缩,周絮却更紧的将他的身子拦在怀里,两人脸贴着脸,彼此呼吸交换,更添缠绵。 黎桑的身子在他手上哆嗦了一下,渐渐放松软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一层绯色:“这次我可没醉……” 周絮贴着他的耳根道:“就是知道你没醉,我才敢,不然就成了乘人之危的无耻之徒。”语气有些轻薄有些暧昧。 黎桑双眼怔怔地睁大,哼笑了一声,双手捧住周絮的脸,道:“谁怕谁。”视死如归般咬上了他的唇,不得章法的吻像是赌气又像是在宣誓主权。 周絮任他试探似的贴上唇,清淡微温,慢条斯理的唇瓣相依磨蹭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这般?”周絮贴住他的唇含笑问道,却再也忍不住,探出舌叶肆虐地开启黎桑的双唇,在他清淡温暖的唇齿间贪婪吸允着。黎桑耐不住般浅浅呻吟了声,稍稍向后躲,周絮又肆虐得更深,将他的舌叶缠绕住,被这般狂乱又缱绻的吻需索着,黎桑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 从湖面吹来一阵水汽氤氲的风,为这缠绕的两人添了几分旖旎。 天上云收月明寒光清透,地上一双人唇齿相交缱绻绕水榭。 黎桑的身体已经软似一滩春水,周絮依依不舍地将舌叶从他口中抽出,黎桑用水潋潋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不服气般似要继续啃上来。 周絮嘴角扬了扬,游刃有余地一手拦住他的肩膀,一手绕过他的腰,把黎桑打横抱起,黎桑一推似要反抗,周絮知硬拼定不是他的对手,低下头含住他耳根柔声道:“别乱动,我想抱你。” 怀中的人哆嗦了一下,身子一软,紊乱的鼻息间,千般情思万般恩怨化作一声浅浅低吟。 作者有话要说: 滴~司机卡 下一章发车orz 其实我比较担心和谐被捕qaq 这样应该没事吧喂! 第42章 一晌贪欢 从未感觉水榭到房间的路程竟这般长。 周絮一脚踹开房门,将黎桑压在床榻上。黎桑感觉腰际束带一松,身体僵了僵,随即一个反扑,反将周絮按在身下,微眯着潋潋水光的眼道:“应该是你从了我。” 周絮一把扣住黎桑的手,抬起身子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感觉到黎桑动作一顿,知道他上钩了,又得寸进尺地舔了舔他的耳廓,贴着耳边用哀求般的语气道:“黎桑,从今往后别离开我……” 黎桑听了这番话,就似吃了软骨散般力道全失,周絮乘机又骑身而上,伸手拨开他的衣襟。黎桑浅浅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所有的尊严理智早就溃不成军。 周絮俯下身子,贴着黎桑的耳边道:“黎桑,你想好了,这可是以身相许。” 身下的那人僵了僵,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神迷离地看他,别过脸问道:“做那事,是不是,很疼。”黎桑有生以来第一次毫无防备的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身子微微颤抖。 周絮笑,伸出手抚上黎桑的脸,像害怕碰碎般温柔至极,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虔诚。命运把一个最好的人交与他,他定会最温柔相待,处处护他周全。 “黎桑,今后你便是我的了。” 袖子一挥,烛火闪了几下,灭了,一屋子的月光。 周絮将筋疲力尽的人儿紧紧揽在怀里,汗湿透被单也不舍得放开。黎桑被搂得紧了,朦朦胧胧间不舒服似的要挣开,周絮加紧了力道,在他耳畔道:“热也不许乱动,就让我抱着。” 也不知黎桑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睫毛颤了颤,确实不乱动了。 周絮就这样,盯着这被折腾得困极而眠的黎桑一整夜,看他的睡脸和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想着明儿一定要亲自给他熬粥,监督他很长时间不能让他吃辣椒,不知王府里有没有什么药膏对那处好,毕竟见血了…… 黎桑睡着时眉头是皱着的,周絮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才肯舒展开来。 天微微泛白时,周絮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不多久,感觉怀里的人有动静,睁开眼,黎桑已经从地上摸起昨晚褪下的衣衫,开始穿了起来。 周絮慌了神,从床上跳下来拉着黎桑的手道:“你去哪?便这样急着走么……” 黎桑垂下眼睑,道:“今天本有任务的,再不去就耽搁了。” 周絮知道黎桑指青衣会的事务,也没好多问,点点头,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温言道:“那处,现在还疼么……?” 怀中的人身子一哆嗦,脸上飞红,眼睛闪烁道:“不碍事,这……这种话以后别问,怪难堪的。” 周絮噗嗤一笑,揉了揉黎桑脑袋道:“羞什么,你都是我的人了。”顿了顿又道:“昨晚可舒服?” 黎桑推开周絮,从耳根红道脖子,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你小心罢,下次让你尝尝是什么……什么滋味。” 周絮笑,在一旁为黎桑整了整衣衫,把佩剑交给他,颇为恋恋不舍道:“你在外边办事,务必要小心,等我想法子脱了这王爷的身份,与你一道走江湖。” 到时候两人一道玩赏风月,真是神仙眷侣。此时的周絮真是一刻也不想和黎桑分开了。 黎桑听了这话,愣了愣神,片刻才淡淡一笑,道了声好,便翻身跃窗而出,消失在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里。 周絮看着黎桑消失的背影,笑,每次他都是从这窗户跳出去,第一次刺杀他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黎桑走后,周絮又靠着床眯了片刻,直到泊如在外边砰砰砰地敲门,一叠声喊王爷王爷。周絮被吵醒,本没什么好脾气,心道这泊如越发没规矩了,怎敢扰了王爷睡觉,胆子这样肥! 周絮没好气地开了门,泊如猝不及防地滚进了屋,哎哟了一声,看王爷没什么好脸色,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跪下道:“王……王爷,您答应皇上今儿要去谢侯爷的处决现场坐镇,现在已经巳时了,再不起恐怕来不及……” 听泊如那么一说,周絮的脑子渐渐活络了过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泊如偷瞄了一眼,看王爷的脸色渐渐没这么臭了,忙唤人来服侍洗漱穿戴,怯怯地说道“王爷,今儿奴才就不跟着您去了罢……” “怎么?”周絮奇道。 “这谢侯爷今儿斩首示众,场面不大好看……”泊如瞟了一眼周絮,看他面无异色才敢继续说:“奴才晕血,恐怕……” “……” 皇上备的轿子早已候在王府外,周絮匆忙梳洗毕,就由众侍卫簇拥着上了轿子。 已过中秋,这天却意外地特别热,周絮坐在轿子里,用手巾擦了一把汗,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没睡好,今儿也不怎么困,反而满脑子都是翻云覆雨的风流画面,黎桑意乱情迷的样子真是……周絮顿感燥热,给了自己一巴掌,骂了自己一句下流。 不多时,周絮听到街上人声渐渐嘈杂,打帘子一看,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平头百姓,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周絮零零星星听到了几句,无非是猜测这谢侯爷会不会哭天喊地,今儿来观刑的大人物是谁,他的同党会不会来劫法场云云。 对于围观行刑的众人来说,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两种情况,刀下留人和劫囚,以后说出去比戏文还要精彩。刀下留人怕是不可能了,谢侯爷反贼的罪名已经坐得十足十实,劫法场的话…… 大概也不能,青衣会的人不至于那么傻,这行刑现场一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青衣会应该不会做。 推测是这般推测,周絮心下还是有些忐忑,万一青衣会今天刚巧来了,万一黎桑也掺和了,万一……啧,哪有那样多的万一,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周絮安慰自己道,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轿子停稳,众侍卫早为周絮开辟了一条路,沈廷尉、监斩官侍立在外,一看到周絮出了轿子,便礼数周全地恭迎叩拜,把他引向高台处的雅座。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万没想到,今儿来围观行刑的大人,竟然会是贤王,这可真是从未有过的事,这天下第一纨绔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不仅沉迷风月,还对杀人有了兴趣了?真是出人意料的奇事一桩。 周絮叹了一口气,烈日炎炎,要不是皇上的意思,他哪里愿意来看这英雄末路的惨烈行刑。 高台的桌案上已经备了茶,摆了各色点心瓜果,两个侍女立在雅座旁,替周絮打着扇子。高高地朝下望去,一眼看到行刑台,周絮腹诽,这哪里是来看行刑,简直就是来看戏罢,真荒唐,难怪世人说贤王是第一纨绔,都是被旁人惯出来的。 沈廷尉殷勤道:“贤王大人,距离行刑还有两刻钟,今儿热,您先喝点茶,待会我命人送点冰镇西瓜来罢。” 周絮一听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就够了。”来坐镇行刑还吃西瓜成什么样子?眼前是血淋淋的肉块,口中是红艳艳的瓜囊?周絮想想就觉得有些反胃,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沈廷尉知贤王与皇上亲厚,便殷勤赞道:“这谢侯爷勾结乱党,理应凌迟处死,但圣上仁慈,念他祖上三代为朝廷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判了个斩首,当真仁厚。” 周絮点头笑笑,不打算多作理会。 一刻钟后,几个官兵押着十几个穿囚服的人出来,这排头第一个,便是谢侯爷。 这谢侯爷在狱中定是吃了不少苦,胡子拉碴,两颊凹陷,和之前那个精明圆滑的谢侯爷比起来,判若两人,周絮倍感心酸地叹了一口气,好歹他也帮过自己与黎桑见面,没想到再见时,却是刑场上。 囚犯们人字型排开,跪下。 烈日蒸得人睁不开眼,谢侯爷竭力做出视死如归的潇洒模样,但灰白的嘴唇颤抖不止,但见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周絮垂下眼,不忍心再看。 “王爷,时辰已到,准备行刑了。”沈廷尉坐在一旁,与周絮道。 周絮不言语,喝了口茶,抬起眼朝围观人群扫了扫,突然眼睛一直,心中咯噔一下,面色青白,在乌乌泱泱的众人堆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看到了那个化成灰都认识的人。 那个人也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锐利凛然。 周絮倒吸一口凉气,捧着茶杯的手不住地颤抖。 黎桑啊黎桑,你来这里做甚么! 周絮急得心神大乱,难道他真打算做劫法场这种傻事不成?虽然戏文里老唱话本里常写,但现实中,劫法场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不成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为什么要干这等冒险的蠢事! 你要真是必须救谢侯爷,倒是与我说,我与你一道想法子也好啊!总好过你一人冒险,把我蒙在鼓里罢!周絮气急了。 “王爷,是哪里不舒服么?”一旁的沈廷尉看周絮面色青白,嘴唇颤抖,忙关切地问道,唯恐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周絮回过神来,努力使面色看上去冷静些,勉强道:“没什么,大概太热了。”再望向人群时,原本站在那里的黎桑早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滴滴司机卡~~ 日常表白天使们~这车可还满意?恩确实挺言简意赅的车。。。 因为被抓了锁了。。。。 第43章 突生变故 不多时,法场中间人分开出,一个报道一声“午时三刻!” 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两势下刀棒刽子,便去开枷。 一名精壮的刽子手往前跨一步,手中持着斩首专用的精钢锻造的大刀,站在谢侯爷对面,道:“侯爷,得罪了!” 周絮一遍一遍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始终找不着黎桑,周絮用衣袖擦了一把汗。 忽而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爹,女儿来救你!” 众官兵顿时大乱,当下法场四周冒出了许多蒙面的人,喊杀喊打,场面颇为壮观。 “保护王爷!”沈廷尉吩咐了一声,负手站在高台上向四下望去,周絮分明看到他嘴角含笑,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一众侍卫将高台围起,周絮也站起身,急忙走到护栏旁向下望,看众兵抽刀抵挡,一时法场之中,刀枪交鸣,斗成一团,完全无法分辨黎桑在何处。 沈廷尉看周絮面色焦急,气定神闲道:“王爷放心,臣决不会让这些反贼伤了您,且放宽心,当戏看罢。” 周絮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且别伤了无辜百姓罢。”顿了顿又道:“那些反贼,尽量……抓活口。” 众蒙面人越战越勇,眼看法场众官兵已经有些抵挡不住,沈廷尉却越发志得意满,嘴角含笑道:“王爷放心,那是自然,抓活的,才有意思。” 周絮看他这神情听他这语气,顿时头皮发麻。心下雪亮,这斩首之刑大概是个圈套,就等青衣会的人往里钻。 兵刃交加声大作,此时众兵已露败象,众人惊呼声中,但见一个蒙面人从上一跃而下,双足分点法场中央两个侍卫的胸口,两个侍卫同时仰天摔倒,此人轻飘飘落地,在谢侯爷身旁站定,周絮看那身影一眼便认出,是黎桑没错了。 黎桑朝一女子颔首,女子会意,带着众人朝法场外渐渐杀出一条路。这女子就是刚才声嘶力竭叫喊之人。 看众反贼得手,沈廷尉依旧气定神闲,在周絮耳边道:“没想到,谢侯爷还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散落在江湖,怕他也是个情种罢。”说着哈哈笑了几声,周絮哪里有心思附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桑的一举一动,想他快快全身而退才好。 在此生死存亡的关头,黎桑当然也不敢懈怠,提了谢侯爷纵身约起丈余,右脚在官兵头顶上一撑,一借力,又纵起两丈。身后数名囚犯也乘乱混进人群中,跑的跑逃的逃。 沈廷尉看了一眼周絮,云淡风轻地笑道:“王爷放松些,莫要紧张,这场劫法场的大戏,是不是精彩得很呢?” 周絮斜了他一眼,正色道:“此等大事,沈廷尉岂能如此戏言?” 沈廷尉收起笑容:“王爷教训得是,只是,此出变故,皇上英明,早已料到。” 周絮身体一阵哆嗦,耳中嗡嗡直鸣,果然,这就是皇上设的一个局。他现在只想立刻到黎桑身边去,自己武艺虽然不精却也能替他抵挡一阵,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也要和他一道…… 周絮转身拔腿就往高台下冲去,众侍卫想拦住,沈廷尉扬了扬衣袖,示意不让他们多事,他们也不敢造次。 众侍卫便直愣愣地看着王爷风风火火冲下高台,突然,在台阶上王爷身形一晃,一个踉跄,幸而一旁的随侍急忙搀住,不然怕是要滚下台阶去了。 众侍卫又直愣愣地,看着两人把王爷搀回了高台,此时的王爷像是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软绵绵地任人架着,眼中却是灼灼愤怒。 周絮任人将他放回太师椅上,身体似一团棉花,力道全失动弹不得,头晕目眩,这不是软骨散又是什么呢?剂量怕还是加了好几倍。 “王爷且在此处歇着,这天热得很,怕是王爷中暑了罢?”沈廷尉嘴角含笑恭恭敬敬地道。 好一个狐狸…… 周絮咬牙切齿道:“沈廷尉,你好大的胆子。” 沈廷尉笑着摇摇头,道:“下官不敢,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这就是皇上让他来观行刑的理由罢,果然够狠。 众蒙面人看谢侯爷已经救出,认为此次劫法场大获成功,一个大汉高声呼喊道:“你们朝廷鹰犬,也不过如此,都是孬种罢哈哈哈。” 他笑声未落,忽然法场四周吼声震天,屋舍街道都似摇曳着,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谢侯爷胸有成竹,对周絮道:“王爷,看,我们的救兵来了。” 青衣会众人看突生变故,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有黎桑从容地将谢侯爷交与那女子,率身上前杀出一条血路。围观百姓早乘乱跑的跑散的散,街道四周被黑压压的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少说也有一两千精兵,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说青衣会这帮有勇无谋的大活人? 纵然黎桑武功了得,可在这重兵包围之下,如何杀得出去? 青衣会众人情急之中显然乱了章法,乱打乱杀了一气,气势渐渐消退,眼看就要不敌。黎桑危急间,转身望了眼高台,左足在一个士兵头上一点,凌空而起,右足又一点,身子再升高丈余,眼看朝高台疾驰而去,这等漂亮的功夫堪称惊世骇俗,法场上下一片寂静,数万道目光一齐注视在黎桑身上。 看黎桑危急之中朝自己奔来,周絮心中有些莫名的喜悦,但一想到周身力道全失动弹不得,又焦急万分,若以自己为人质,让黎桑脱了身倒是有些可行性。不过料想皇上早就算好了这一步罢,一种无力的焦灼让周絮感到万分绝望。 我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资格,对那人说,要护他周全呢? “王爷,这些反贼纵然厉害,但我们人多,只消每人砍上一刀,这些反贼都会变成肉酱罢。”顿了顿又指着纵身跃来,正与十几个侍卫激战的黎桑道:“他朝我们这儿来,怕是想劫持王爷脱身,哈哈哈,王爷放心,臣定不会让他伤您半根寒毛。” 说着手一扬,周絮只觉眼前一晃,一张缀满刀片的大网从天而降,正牢牢的包裹住与黎桑缠斗的十几人。 “拉网!”沈廷尉朝高台下喊了一声,十几人拽着铁刀网使劲拉了起来,站在网边的几个侍卫立刻被绞成肉块。侍卫与黎桑也不再相斗,各自在网中乱窜避闪,好在黎桑身法了得,暂且没被铁刀网吞没绞成肉片,四肢后背却也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衣衫上尽是鲜血渗出。 沈廷尉指着在网中灵巧避闪的黎桑,佯作可惜状道:“此人武功了得,身法利落,这般真是可惜了。” “沈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求大人放过此人。”周絮虽然动弹不得使不出力,全身竟在剧烈颤抖,面色铁青嘴唇灰白,声音充满哀求恳切的意味。 沈廷尉显然没料到王爷会是这般激烈的反应,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气定神闲道:“王爷这番话,臣是万万受不起的,这人,皇上的意思,也是要留活口。” 随即朝拉网的众侍卫道:“仔细些,别伤了他性命。” 此番,青衣会劫法场众人尽数落网,民间纷纷传,这是那纨绔第一人贤王的计策,贤王拿了头等功。 铁刀网中只得一人存活,鲜血淋漓,似被千刀万剐过,也只剩半口气。众侍卫知道他武功了得,纵然他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掀网后仍心有余悸,都小心翼翼慢慢靠近,生怕他突然跳起来给自己一剑。 这鲜血淋漓的人即使趴倒在地,气若游丝,手中仍紧紧握着他的剑,两个侍卫提心吊胆的走到他跟前,使尽全力拔,那把剑仍纹丝不动握在他手中。一个侍卫骂了声娘,举刀想砍掉这只不屈不挠的手,却被侍卫头子阻止,说皇上要个四肢齐全的。最后只得七八个人,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握着剑的手,才把剑夺过来。 众人将他用铁镣捆住手脚,拖到高台处让王爷沈廷尉‘验货‘。一路拖,触目惊心的血迹一路蔓延,在烈日下红艳艳的,腥气浓烈。 周絮闭上眼睛,口中腥甜,一条血迹渗出嘴角,不知不觉,已将舌头咬破。 京城不似南方,入秋后雨水极少。 这夜却一反常态,雨滴啪嗒啪嗒打在屋檐上,一场秋雨一场寒,海公公为皇上披了件薄衫。 御书房内火烛高烧,光影摇曳,外敲三更鼓。 “皇上,您已经两夜没合眼了,恐怕……”海公公偷瞄了一眼皇上黑沉沉的脸色,只见皇上抬起眼,眼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直直的凝视着窗外某处,便没敢继续说下去。 顺着皇上的视线望去,贤王还跪在那里,已经两天两夜了,海公公垂下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皇上哑着声音问道:“这雨下了多久了。” “回皇上,这雨下了快两个时辰了。”海公公小心翼翼地答,这两日,宫中人人提心吊胆,在皇上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上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举起手揉了揉双眉间,满是疲惫。 沉吟片刻,皇上突然站起身来,冲出门外,也不打伞,直直的走向跪在御书房外两日两夜的人。 许是跪得太久了,那人已经彻底麻木,身子久久一动不动,不似活物,倒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石雕。 一双黄纱绣彩云金龙的靴子出现在眼前,缎面被雨水打得湿透。 周絮的眼珠子略有所动,?黯淡的眸子有了些许生机,声音沙哑:“皇兄若是不答应,臣弟便一直跪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开车被锁文,大概是我车技太糟糕 还是去蓝翔学挖掘机吧23333 这一章虐的,会十倍甜回来~ 表白天使们 第44章 狱中作乐 秋雨缠绵,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派肃杀。 许久,皇上沉声道:“恒之,你这句话,分明是折磨朕。” 周絮充耳不闻,继续道:“放过黎桑,不然我不会起来。” 皇上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朕容你闹了两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也该折腾够了罢,这些事,可由不得你。”说着俯下身,拽着周絮的双肩想要把他拉起来,周絮却纹丝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皇上,从容坚定。 皇上眼中的血丝更多了,他闭目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负手立在周絮面前,一字一句道:“来人,把贤王拖进屋去!” 周絮跪了两日,哪里还站得住,是被宫人架着进了屋的。皇上看他膝盖上鲜血渗出,两滩触目的红,紧握的拳头指甲直掐入肉里。 凝滞的血脉逐渐通畅,长久崩着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周絮突然感觉眼前冒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光斑,看不真切,整个屋子都是晃的,晃着晃着天地便颠倒了过来,眼前一片黑。 宫人替他除了湿透的衣衫,太医替他查看了膝盖的伤口,磨得皮开肉绽隐约可见白骨。 折腾了一番,上了药,灌了汤,包扎好,众人都退下,皇上替周絮掖好被子,觉得累极了,里里外外都累。靠在周絮的床边也眯了一会儿。 周絮再转醒来时,天大亮,空气干燥微凉,暑热已褪,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一抬眼,便看到皇上正背对着他,伏在案上批阅奏折。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皇上转过身,看周絮睁了眼,便来到他床前。面上从容不迫,那夜的愤怒无措已荡然无存,云淡风轻道:“你睡了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也就是说距离法场黎桑被捕那日,已经过了四天。 周絮用手肘支起身体,急切问道:“黎桑他现在――” “好得很。”皇上打断他的话,扬起眉毛道:“身处地牢还有太医为他治伤的,恐怕从古到今只得他一个。” 周絮愣了愣,提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虽然没能亲眼确认,料想皇上一国之君,应该不至于骗他,黎桑现在状况应该不至于太差。 皇上看他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扬了扬嘴角:“能把朕逼到这地步的,从古到今,也只得你一个罢。” “多谢皇兄不杀之恩。”周絮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皇上,赌一把。 皇上与他四目相对,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深不可测的寒潭,泛着冷光,一字一句道:“朕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不杀他?” 周絮顿了顿,笃定答道:“现在” 皇上挑起眉毛,道:“恒之,你可知,他犯下的罪,即使是朕,要救他也千难万难。” “臣弟知道――”周絮毫不迟疑地答道:“所以,救黎桑之事,臣弟来想法子。” 这答案是皇上始料未及的,怔了证,饶有兴味道:“你的意思是,让朕配合着你,做出戏,将那大逆不道劫法场之人,救出地牢?”说罢笑了几声,当真荒唐好笑。 “是” 周絮望着皇上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皇上苦笑:“恒之啊,你可知天高地厚?” “臣弟只知,什么是一诺千金,我已答应过,要护那人一世周全。” 皇上的眼光冷冷的,冷到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汗毛直立,可周絮没有半分胆怯半分退让,直愣愣的望着皇上的眼睛。 “好得很,护他一世周全,你这样,等于要朕……一世伤心。”几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话。罢了,眼前这人,已不是曾经那人,也正因为不是曾经那人,所以才…… 千万般无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去看他罢。” 一块雕有龙蟠剑身的青铜令牌落在周絮眼前。 在地牢门口候着周絮的,依旧是侍卫总管魏大人,一番恭迎叩拜后,熟门熟路地引周絮入了地牢。 众人都知道这王爷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才换来这道出入地牢的令牌,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一路提心吊胆不敢多言,怕触了王爷逆鳞惹来杀头之祸。 众人都一片沉寂,地牢内只得几盏幽幽的小灯,说不出的阴森压抑。 地牢尽头的一间狱房里,烛火似比别处明亮些,一个人正端坐在角落里入定调理气息,手脚都缚着沉沉的铁链,面色略微有些苍白,唇色褪成浅红,听到脚步声渐近,眼皮也不舍得抬一下。狱房中棉被帷帐俱全,倒也不担心他受冻。 看到黎桑这个样子,周絮舒了一口气。 “王爷,给这反……公子医治的太医刚刚离去,药正在火上煎着。”魏大人眼珠骨碌碌地转,早就嗅出了王爷和这反贼交情不浅,说出的话自然好听。 周絮点点头,道:“有劳魏大人了。” 魏大人赔笑:“不敢不敢,能为王爷办事是下官的福份。” 一个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锁,那人才肯微微睁开眼,轻描淡写道:“地牢腌h,不是王爷该来的地方罢。” 周絮朝魏大人使了个眼色,魏大人含笑会意,说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便一溜烟退了出去。 看众人都退下了,周絮大步走到黎桑身边蹲下,拽着他的手,手心微凉,铁链咣咣地响,颤声道:“这段时间受苦了罢。” 黎桑云淡风轻地看着周絮,从容道:“不碍事,托王爷的福,这地牢倒是比客栈更好住,吃饭疗伤都有人悉心照料。”顿了顿,道:“听闻王爷在御书房前跪了两日,王爷千金之躯,自当珍重罢,别为了我一个大逆不道之人这般折腾。” 周絮听黎桑语气生分古怪,心想莫不是在生我那日去观行刑的气罢?于是站起身子贴着黎桑耳边道:“跪两日御书房的平地算什么,你让我跪两日搓衣板我都给你跪。” 黎桑瞪了一眼周絮,从耳根子到脖子脸蛋都红透了,看上去终于有些血色,羞怒交加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没个正经!” 对了,这才是黎桑应该有的模样,周絮压低声音调笑道:“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还害什么臊。” 黎桑抬起手欲打他,拴在他手上的铁链立刻当啷作响,周絮佯作害怕道:“你若打我,那些侍卫可要冲上来了。” 黎桑扫了一眼,果然那些侍卫听到动静,都一齐朝他们看来,手按在佩刀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才愤愤垂下手,瞪着周絮道:“改日再收拾你这张嘴。” 周絮眉开眼笑道:“好,我整个人都等你收拾,除了你还有谁能收拾得动我?”说着便帮他挽起垂在肩上的头发,浑不在意那些朝他们扫来的惊愕的视线。 周絮的目光沉了沉,黎桑从脖子到锁骨,目之所及处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黎桑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重新将衣襟拢得严严实实的,淡淡道:“我自小练武,受的伤是这个几十倍都不止,不碍事的。” 周絮勉强勾了勾嘴角,道:“是是是,你不在乎,反正心疼的是我。”顿了顿又说:“中秋那夜,你是做好了从此阴阳两隔的觉悟才……才允许我抱的罢。” 黎桑沉吟半晌,垂下眼道:“王爷走王爷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的话,为什么总让我碰到你,去哪哪都有你。”周絮打断黎桑道,不是一路人这说辞,他知道是瞎扯淡的,毕竟,他对悦卿也这么说过。 “……”黎桑竟无言以对,毕竟确实是他一直跟着…… “你说我无赖也好,混账也罢,反正今后我就贴着你了,不是一路人也没用。”周絮死皮赖脸道。 黎桑听了这话,愣了半晌,摇了摇头苦笑道:“狗皮膏药。” “可不是么,就黏着你。”周絮深知,对黎桑这样的人,不死皮赖脸些,他怕是会心生疑虑罢。 黎桑也笑,过了良久,才道:“那你得求你皇兄,让他给我留个全尸,死相好看些,你给我选个好点的棺材,你就抱着我的尸体两人日日躲在棺材里,不许害怕也不许嫌臭嫌恶心,直到腐烂得透透的为止罢――”顿了顿又道:“不留全尸也行,等行刑完,等我死得透透的了,你再一把火把我烧了,灰烬留下,放你枕边。”语气轻描淡写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却是在交代身后事,字字虐入骨。 周絮收起嬉皮笑脸,面色终于沉下去,握着黎桑的手道:“我许你,护你一世周全,绝不会食言。” 黎桑沉吟半晌,道:“周絮,要留我活下,皇上也不一定做得到,你倒是敢说。” “不仅敢说,还敢做,你等着瞧。”周絮半眯着眼,又露出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黎桑本还想说些什么,几次开口,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我从来都不怕死,你怎么就勘不破。” 周絮故意拉下脸,佯作生气状:“是,我周絮就是混沌就是看不破不透彻,不像你黎桑大侠这般洒脱,被我抱了一次,说丢下我就丢下我,赴死都不肯说。” 黎桑又气又好笑,本想着,那夜后,缘分就散了,他做他的富贵王爷,他去他的阴曹地府,要是实在不舍,还可以在奈何桥等他罢。没想到这曾总是三心两意的人,此番却认真固执了起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谁说得清。 周絮看黎桑眉尖微蹙,面色比先前略有些苍白,一副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模样,自当他有伤在身乏了,便道:“困了罢?要不歇一会儿。”说着便给他铺好地上的棉被,棉被是簇新的,干干净净散发着日光的清香,周絮甚满意。 黎桑虽内力深厚,受了这千刀万剐的苦刑也伤了元气,这一番思付又劳神,确实有些乏了,便依言躺了下来。 周絮替他掖好被子,被子被铁链撩开怎么都捂不紧,周絮心想,哪天等皇上心情好,求他把铁索卸了罢。 四目相对,周絮道:“我每日都来看你,你赶紧养好伤,我就带酒来。” 黎桑点点头,片刻,沉声道:“周絮,你要救我可以,但是不准伤了自己性命。” 周絮面色沉了沉,勉强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们~~ 对黎傲娇的地牢宠溺圈养模式开启。。。 第45章 第一纨绔 “王爷,今儿请哪家酒楼的厨子?”徐伯垂着手,眼巴巴地等着周絮指示。 这几日,贤王府几乎请遍京城各名楼的掌勺厨子,这一举动,几乎成为贤王纨绔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民间传言,这断袖贤王看上了地牢里的某个俊俏风流的重罪囚犯,死皮赖脸跟皇上求了个通行令,日日去天牢对酒当歌翻云覆雨不算,为搏那囚犯一笑,还请遍全京城名厨让他尝遍天下美食。 普通纨绔道:啧啧啧,这贤王真是风流纨绔第一人!这乐子找得倒是别致风雅。 天下读书人道:啧啧啧,皇上也能忍?这贤王简直目无王法,地牢这等地方,岂是容他寻欢作乐之处? 平头百姓道:啧啧啧,有钱!有钱!贤王真有钱! 当然,这些流言都是泊如偷偷告诉周絮的,周絮听罢,笑得直不起腰,乖乖,说我在地牢对酒当歌也就罢了,我什么时候在地牢翻云覆雨?让那些狱卒白看了我的阿桑么?笑话!荒唐! 从这些言论揣测中最能看出,百姓们的眼睛才是最雪亮的,贤王就是有钱,有的是钱。别的都是虚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既然钱多得没处使,何不让我的阿桑吃遍京城名楼呢?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徐伯问得好,今儿请哪家的厨子呢? 昨儿吃了云香楼的沙茶牛肉和文昌鸡,前日吃了白鹭阁的水晶肴蹄和盐水鸭,前前日吃了蜀月馆的水煮鱼和东坡肘子……五湖四海基本都吃了个便,今日来点新鲜的罢? 徐伯看王爷面色犹豫,知他也拿不定主意,便试探说道:“老奴听闻,近日暹罗国人在城南开了家暹罗菜馆,叫什么‘洒哇蒂卡’楼的,听说菜色新奇美味,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一试?” 周絮一听暹罗国三字,便想起菠萝蜜,突然来了兴致,当下就让徐伯去请了那个什么‘洒哇蒂卡’楼的厨子。 黎桑略微皱着眉,周絮这日从食盒中拿出来的菜肴,有股浓烈奇异的香料味,这还是其次,重点是,菜色嘛……糊塌塌的一片,有点一言难尽。 “阿桑,今儿是暹罗国的厨子,你没吃过暹罗菜罢?”周絮将食盒中的菜肴摆好,眉开眼笑道。 黎桑摇摇头,因为菠萝蜜事件,对暹罗国这三个字心有余悸。 黎桑有吃饭先喝汤的习惯,周絮给他盛了一碗满是大虾贝类的汤,捧到黎桑面前,一股海鲜与香料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竟意外的有些喜欢,香辣皆有,口感嫩滑,五味俱全。 周絮看黎桑眉眼舒展,知道他喜欢,自己也跟着眉开眼笑。 黎桑看周絮这般模样,苦笑道:“你不吃饭,看着我傻笑干什么?” “我们家阿桑好看嘛。”一天不跟黎桑耍嘴皮子,他就一天不舒服,说着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果然,味道层次分明,别有风味。 黎桑被周絮调戏了有一段日子了,丝毫没有长进,一听这油嘴滑舌的俏皮话脸就红,佯作浑不在意道:“又不是小姑娘,我一个大男人,穿着囚服,怎么能说好看?” 周絮扬眉道:“别家姑娘的脸蛋,最多用来当下酒菜,我家阿桑的好看,可以当饭吃,用来活命的。” 离得近得两个狱卒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黎桑瞪了他们一样,他们才勉强沉下脸。 这话没道理得很,黎桑心道,这人真该收拾了:“那好,这一餐你看着我吃罢,你不准动筷子。” 周絮垂下嘴角,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可是你一个人也吃不完――” 黎桑扬了扬嘴:“吃不完,可以给他们吃。”指了指那两个狱卒,狱卒闻言,面上满是一言难尽。 诶,反正这段日子,这两苦命狱卒也习惯了…… 周絮当真只喝了那一口冬阴功汤,便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看黎桑一口口吃饭,肚子虽然咕咕叫,眼底却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光彩,就像看着自家媳妇儿坐月子进补…… 黎桑起初被他赤裸裸的视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些日子也渐渐习惯了,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吃罢饭,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道:“多谢王爷款待。” 周絮眉开眼笑道:“阿桑喜欢就好。”心下暗道:养肥了好,养肥了好抱,嘿嘿嘿…… 黎桑佯装正经道:“你每天这般在地牢招待我,不怕天下人骂王爷你目无王法么?” 周絮扬眉:“反正贤王天下第一纨绔的名声早就坐实了,让他们说罢,横竖我也不亏。”横竖他们说的也是贤王,不是他周絮。 黎桑挑了挑眉毛,道:“王爷倒是看得开。” 周絮突然半眯着眼笑,微微起身伸长手臂越过一桌子的菜,在黎桑的唇边轻轻一点,还抹了抹蹭了蹭,才将手收回举到自己唇边,舔了舔。 是的,像品尝什么绝世珍馐般相当细致地舔了舔…… 黎桑的脸刷的红透了,桌下朝周絮腿肚便是狠狠的一脚。 周絮一边哟哟叫地捂住腿肚子,一边故作委屈道:“我只是饿了啊……” 一旁那两个狱卒目瞪口呆,齐刷刷地闭上眼睛,一副非礼勿视的大义凛然,等周絮离了地牢,走远了,其中一人才敢压低声音道:“兄弟,我有治疗针眼的偏方,要不要试试?”另一个连忙点头兴奋道:“好好好,有劳兄弟了!” 周絮回到王府屁股还没坐热,泊如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跑来,说皇上驾到。 周絮咂舌,又这般猝不及防的来了。 “朕听闻恒之府上有闻名京城的暹罗国菜肴,便来瞧瞧。”皇上云淡风轻道,喝了一口茶,斜眼瞧周絮道:“不知可有打扰恒之?” 周絮用衣袖查了查额上的冷汗,恭恭敬敬道:“皇兄来府上,是臣弟的荣幸,何来打扰之说。” 皇上垂下眼帘,笑而不语。 徐伯拼命朝周絮打眼色,周絮会意道:“只是不巧,那暹罗国的厨子刚走,恐怕――” 话还没说完,皇上便抬起眼冷冷地看他一眼,周絮到了个寒颤,改口道:“恐怕――让徐伯去追还来得及。” 皇上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徐伯一溜烟便跑出厅堂,唤人去请回那个暹罗国厨子。周絮看着徐伯如踩了风火轮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甚么办法,现在黎桑的命留或不留,全凭皇上一句话。让他这样放肆地去地牢,每日大摆筵席,已是格外开恩了。 皇上的吩咐谁都不敢耽搁,不到一个时辰,十几样暹罗国菜肴便上桌了。 冬阴功汤、椰汁嫩鸡汤、咖喱鱼饼、绿咖喱鸡肉、炭烧蟹、炭烧虾、猪颈肉、咖喱蟹芒果香饭……一股浓郁奇异的香料味扑面而来,色香味中除了色与中原人的审美有些偏差,别的都深得皇上欢心。 皇上舀了一勺芒果江米饭放入口中,细嚼慢咽,道:“这暹罗国人有意思,以芒果椰浆搭配江米食用,倒是清香奇特得很。” 周絮点头道:“确实新奇解腻,夏天若是没食欲,用冰水镇一镇,估计很能开胃。” 皇上扬了扬眉毛,看着周絮道:“那说好了,明年天热了,朕就到你府上来吃罢。” 周絮顿了顿,片刻,才答了声好。 “说起来,朕也是托了那黎桑公子的福,才能吃到这新奇的暹罗国菜肴罢。”皇上的语气淡淡的,听在周絮耳里却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汗毛直立。 “皇兄说笑了,天下有什么美味是御膳房吃不到的。”顿了顿又补充道:“皇兄宽容仁厚,对黎桑的恩典,臣弟自会记在心里,一世感激不尽。” 皇上放下碗筷,沉吟片刻,斟了杯椰子酒,一饮而尽,才道:“你口上那样说得动听,可做的事……哪一样不是让朕难过罢?” 正在周絮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皇上又淡淡扬了扬嘴角,自嘲般道:“罢了,你又不是曾经的恒之,如何肯再似先前那般待朕。” 看这皇上的形容,周絮微微有些诧异,料想大概是这椰子酒味甜,皇上不知不觉多喝了两杯上头了,于是温言道:“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皇兄少喝两杯罢。” 皇上不置可否,又往杯里斟了满满一杯椰子酒,推到周絮勉强道:“恒之,替朕喝了这杯罢。” 周絮面露难色,犹豫了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上眼里已有薄薄水雾,满意地笑了笑道:“你日日去地牢陪那人喝酒吃饭,酒量可是有长进了?” 周絮讪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哪里敢喝酒。”他这皇兄,说话处处是陷阱。 皇上恍若未闻,微微扬起嘴角,道:“你可知,谴责贤王目无王法的奏折,堆满了朕的桌案。” “……”周絮垂下头,不敢言语,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也就罢了,他们说便说,朕也不在意,但是恒之,你也偶尔来宫里陪朕用膳罢……”语气竟有些哀求的意味,不复往日的从容。 “是臣弟疏忽了,今后一定常去宫中看望皇兄。”周絮一向吃软不吃硬,看皇上这样子,倒是略微有些怜悯起来。 饭罢,皇上与周絮对坐饮茶,那点微醺也被茶水冲淡了。酒劲彻底过后,皇上起驾回宫,周絮一路送出王府看着皇上坐上轿子。 临起轿前,皇上想起什么似的,让周絮来到近前,笑道:“恒之,十日后便是你的生辰,朕为你准备了一份礼,你必定欢喜。” 周絮愣了愣,道:“皇兄的礼,臣弟自然是最喜欢的。”心里却隐隐有些忐忑,不知道皇上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皇上一眼便看透了他那点心思,也不说破,浅浅地笑了笑,起驾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小天使们~ 写饿了qaq 第46章 生辰宴饮 这秋越来越浓了,夜来风叶鸣廊,扰得人睡不踏实。 一只鸽子从王府的后院扑腾而起,向西北方向飞去。 “王爷,这生辰您看是――” “不办”周絮言简意赅道。 徐伯足足愣了十秒,方才堆着笑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么?” “简也省了,两个字,不办。”周絮为娼妓之子,亲娘也没记住他具体哪月哪日生的,活了十六七年从没过过生辰,没必要,况且这是贤王的生辰,又不是他。 徐伯皱着一张老脸,刚想说不合适,转念一下,他家小王爷决定的事,他哪里能扭转得了,不办就不办罢,现在王府上下统共不到三十口人,自己也省心,便忙自己的去了。 生辰这日,风露凉薄,虽然不办了,但送贺礼的却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礼品挤挤攘攘堆满了王府大厅和前院。反正来送礼的这些官员宫人,没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周絮收礼也不手软,心安理得的很。 众礼物中,周絮最最满意的,是宁王与宁王妃让人加急送来的两坛西域葡萄酒,和一对碧玉夜光杯。 周絮将这两坛子酒提在手里,夜光杯揣在怀里,心道,这宁王看似粗枝大叶不解风情,送的礼却这样叫人称心如意,风雅得很,他是有点明白沐音为什么如此死心塌地了。 正当他准备抱着酒去地牢找黎桑时,海公公来了,带了皇上的贺礼。 周絮谢完恩典后,海公公道:“皇上说了,这件礼物若王爷瞧着还算欢喜,便与奴才一道进宫,皇上在等王爷呢。” 周絮听了这话,心下雪亮,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今儿不让他去找黎桑了,也罢,毕竟是他有求于皇上,而且当下黎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的贺礼装在一个三寸来长的樟木盒子里,周絮打开盒子,覆着厚厚的绸布。 海公公忙道:“王爷当心,仔细别伤了手罢。” 周絮闻言,小心翼翼地剥开绸布,一阵寒光逼人,正是黎桑的佩剑,周絮轻轻拂过剑身,不知不觉地扬起嘴角,这礼物,十足十让他满意。 周絮知道这剑是黎桑的宝贝,等帮他脱了身,便还给他罢,想着想着眉开眼笑的,甚是欢喜。 海公公在一旁看在眼里,笑道:“皇上待王爷,真真是再亲厚不过了。” 当下周絮便与海公公一道进了宫。 周絮日日贪睡到已时才爬起床,到皇上的御书房时,早已过了宫里的用膳时间,皇上却破了规矩等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道用膳。 “料你肯定犯懒没吃早点,饿了罢?”皇上看周絮心情甚好,知他对自己送去的剑很满意。 “今早领了皇兄的贺礼,欢喜得都忘了饿了,还是皇兄待我最好了。”周絮眉开眼笑道,他心情好起来,便舍得与皇上油嘴滑舌两句,讨皇上欢心。 “你说得倒是好听,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朕被你唬惯了。”皇上摇头笑,虽然知道他油腔滑调的毛病,还是受用得很。 十一二样小菜摆上桌,皆色香味俱全,皇上道:“午膳清淡些,恒之且将就着吃,上次你请朕尝了暹罗国菜肴,朕今儿特意请了东瀛厨子,晚膳尝尝东瀛风味罢。” 周絮立刻来了兴致,早听说东瀛料理鲜美精致,形多样、器精良,却始终没机会一尝,今儿怕是有口福了,笑道:“臣弟早闻东瀛料理细腻精致,一直想尝尝,此番当真是让皇兄费心了。” 皇上扬了扬眉毛道:“朕若不费点心思,恒之今儿怕是也要与那位黎桑公子过罢。” 周絮干干地笑了两声,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膳罢,天上飘来几片黑云,原本晴朗的天下起了淅沥沥的雨,更添寒意。两人被困在屋里,索性打发时间下了几局棋。 “臣弟不知这辈子能不能赢皇兄一局了。”周絮输得心服口服,如果说他与黎桑是棋逢对手,那与这皇上下棋,却是十分力不从心的。 皇上面上微笑着,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收起棋子。 沉吟片刻,雨打窗台噼啪响,皇上佯作生气道:“恒之你故意没使出全力罢,无趣得很,不下了。” 周絮苦笑:“皇兄棋艺精湛,臣弟就算熬得头发白了也赢不了,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皇上不言语,屋内檀香清冷缭绕,微微的雨光透过窗纸,一片沉静。收了棋子,两人静默半晌,喝茶。 “日子定在这月初十六,恒之,你可准备得周全了?”皇上语气依旧淡淡的,看着周絮的眼神却透着一抹寒意。 周絮愣了愣,从容道:“还有十日,足够了,省得夜长梦多――”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发颤:“多谢皇兄不杀之恩。” 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朕虽不杀他,也不能够放你两一起走,总要给一朝臣子个交代。” 周絮嘴角扬了扬,与皇上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感激道:“臣弟明白。” 皇上定定的看着他,垂下眼,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不成全你们神仙眷侣浪迹江湖,当然,也是出于朕的一点私心。” “……” “所以,恒之,你现在恨朕了罢。”几乎是自嘲的语气,皇上笑道。 周絮愣了愣,展颜一笑道:“不会,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把便宜都占了去。”这句话,周絮是十足的真心,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这点透彻,总还是有的。自古买卖,都讲究公平交易,以他的命换黎桑的命,还让众人心服口服,不亏。 皇上嘴角抽了抽,也笑:“你透彻便好,朕看你这般乖觉,赏你个全尸倒是使得的。” 周絮咧了咧嘴,没有半分勉强,道:“请皇兄务必给臣弟留个全尸,毕竟这副身体,确实是贤王的没错。” 皇上沏茶的手颤了颤,几滴水落在桌上:“你若不在了,朕要这副身体又有甚么意思呢……” “……皇上是从什么时候,觉察到我不是贤王……”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再叫皇兄,就不大合适了。 “从见你的第一面,朕就知道了。”第一次见这人,诸多言语试探,不过只是为了求证而已,心下早就分明,毕竟,他和贤王没有半分半点的相似。 周絮顿时开朗,却又不甚明白,皇上既然早就知道这躯壳里换了魂儿,为什么还待他这般亲厚? 罢了罢了,细想了累,反正就快要还回去了。 两人心知肚明,再没提此事。 为了细致体验这顿东瀛料理,宫人还特意收拾了一间日式庭院。 院子里红枫掩映,翠竹流觞,一方细水浮红叶,禅意深幽。屋檐挂着几许风铃,和着雨声叮当作响,幽幽切切。一花一木,皆是风骨。 周絮为皇上打着伞,在院子里流连了番,皇上道:“夏天的时候,这院子里开满紫阳花,好看得很。”顿了顿又道:“可惜恒之你大概看不到了。” 周絮不言语,将伞微微朝皇上那边倾斜,水哗哗地溅到他肩上,微凉。 推开格子拉门,脱了靴,两人在卓袱台相对盘坐而下。 一女子跪坐在屋角,抱着三味线,发髻厚重,面上粉白丰腴,小巧红唇,微微低头,露出后劲那一寸白嫩光滑的肌肤。 周絮见这形容打扮新奇得很,不觉多看了两眼,皇上看了看那三味线女子,又斜眼瞧了瞧周絮道:“恒之喜欢?” 周絮回过神来调笑道:“东瀛女子确是别有风味。” 料想这不过是男子间略轻浮的玩笑话而已,却不料皇上眉毛一挑,笑道:“恒之倒是多情得很。” 周絮回过味来,不言语,替皇上沏了杯茶。 “说起来,若不是出了黎桑公子这事,恒之可知,朕给你准备的贺礼是什么?”皇上看着周絮笑道。 “皇兄准备的,定是好东西罢。”看这皇上的笑容,周絮心中莫名忐忑。 皇上看着他的眼神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本朕,是打算把悦卿送与你的。” 周絮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勉强笑道:“皇兄说笑了,悦卿他又不是东西,怎能说送呢。”他听不出皇上这句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皇上笑,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后才道:“后来朕想,比起悦卿,恒之大概更喜欢那剑罢,爱屋及乌,朕可猜对了?” “一人一物,怎能比较,皇兄送臣弟的剑,臣弟是十足的欢喜。”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没再言语。 东瀛料理清淡雅致,讲究食物本身味道,一套下来,汤、饭、向付、煮物、烧物、吸物、八寸、香物、果子,一丝不苟,意境十足,就是填不饱肚子。 膳罢,取了清酒温了温,倒在青瓷的杯子里,风雅温醇。 “今日你生辰,就陪朕喝两杯罢。” 周絮看皇上已替他斟满了一杯微温的清酒,又不好推辞,笑道:“只这一杯罢,皇兄也知臣弟酒量――” “喝醉也无妨。”皇上打断他,扬起嘴角又道:“或者说,朕今日就想让你喝醉。” 周絮的笑凝在脸上,愣了愣,转又笑道:“好,臣弟恭敬不如从命。”仰头一杯酒见了底,清酒偏淡,入口绵,落口甜,最是怡情。 三味线之音悠悠切切,雨声穿透弦音,混着落秋沉香与酒气,黄昏将尽,夜色渐浓。 三杯两盏下肚,这间清淡雅致的屋子变成一艘船,周絮坐在船上,一道浪打过来,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站不稳一个踉跄,一人揽住他的腰,对他眯起眼好看地一笑道:“恒之,可是喝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表白看文小天使~ 和食粗略参考了一下怀石料理orz 昨天忘了告诉大家,菊花茶貌似可以治针眼。。。 第47章 行刑之日 弦音终止,艺伎躬身关上拉门,小小和室只得周絮与皇上两人。 或许因为清酒酒性淡薄,周絮身体脱力,意识还是有一丝清明的,他被一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榻米上,那人的手指细致柔软,抚过他的脸缱绻微凉,舒服得身子一颤。 那人看周絮睫毛一颤,顿了顿,片刻,手指又动了起来,从脸颊继续缓缓下移,在周絮的嘴唇处轻轻蹭了蹭,蜻蜓点水,那人心中荡起涟漪。 周絮被温热的清酒烧得浑身发烫,感觉有一抹微凉的触感停留在唇畔,周絮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个人像被烫着一样收回手指。 片刻,那冰冷的触感又卷土重来,这次更柔软细腻,带着淡淡的清酒香,更深更贪婪地吸允着他……是黎桑罢……周絮伸出舌叶回应,却闻到一阵冷幽幽的清香,周絮陡然清醒,睁开眼,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是皇上。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地将皇上一推,酒醒了大半,瞪大眼睛道:“臣弟……酒后失了礼仪,请皇兄恕罪。” 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怅然若失,面上从容道:“恒之刚才可是把朕当做什么人了?” “……臣弟不敢。”趁皇上不注意,周絮偷偷用衣袖擦了擦嘴。 他那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皇上的眼,灯火噼啪作响,雨大屋檐,一室寂静。 半晌,皇上轻描淡写道:“恒之,朕心里一直有件事,怎么想都不甚明白,最近有个想法,就不知行不行得通。” 周絮目光一凝,道:“皇兄但说无妨,或许臣弟能给些建议罢。” 皇上点了点头,片刻,眉头微蹙道:“朕想,若朕杀了那地牢之人,把另一人囚禁在身边,日日与他同寝同食,那人会不会回心转意呢?” 周絮面色青白,一字一句道:“这个问题简单的很,若皇兄那么做,那人非但不会回心转意,一定会恨皇兄入骨,或许做出什么疯魔的事来,也说不定。” 皇上沉吟片刻,点点头,眉头拧得更紧了,继续道:“若朕把地牢那人放了,把另一人囚禁在身边,他难道就会回心转意么?” 周絮扬起嘴角,道:“也不会,毕竟那人,早已不是皇兄记忆中的人,皇兄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么,何来回心转意之说?” 皇上沉吟半晌,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笑道:“那这事岂不是无解了?恒之,你说得有理,但万事不试一试,朕又如何死心呢?” 周絮身子一震,面上血色褪尽,颤声道:“皇兄说的试一试是……” 皇上笑道:“自然是第二个法子,朕既然答应过你,地牢那人的性命,你便放心罢。” 几场秋雨后,冷得有些刺骨了。 站在周絮身后的两个狱卒,一人托着十斤重的厚棉被,一人抱着几张狐皮豹皮,脸都被这毛茸茸暖烘烘的物件淹没了。 周絮则抱着两坛子西域葡萄酒,一派自在,眉开眼笑地站在黎桑面前道:“怎样?酒瘾犯了罢?” 黎桑看到酒就心痒难耐,伸手便将酒坛子从周絮的怀里夺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封泥,香醇清冽的酒气扑面而来,不觉赞了声好酒。 周絮佯作不解状,道:“咦,阿桑你不是嫌葡萄酒寡淡么?” 黎桑斜了他一眼,笑道:“今儿这两坛,又不是寻常的葡萄酒,想是宁王从西域给你捎来的罢,是好酒绝不会错。” 周絮咂舌,行呀,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精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啧啧啧。 黎桑也顾不上与他言语,抱着坛子便喝了起来,下酒菜都省了。 看黎桑对酒的执迷,远远地超过他对自己的执迷,周絮心里有些苦闷,撇着嘴抱怨道:“我两日没来,你倒是好,看到酒就忙着喝,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来?” 黎桑越过酒坛子瞧了眼他,云淡风轻道:“昨日是你生辰,你自然在宫里与皇上过,我都知道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不会吧,竟然没有一点儿吃醋的意思?周絮更苦闷了,蔫蔫道:“我生辰与皇兄过,你就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欢喜?” 黎桑扬起眉,奇道:“你与兄长一道过生辰,我为什么要不欢喜?” 周絮听这话,眉间一展,心里乐道,是了是了,这反应这语气,是生气没得跑了。他早打算好,这两坛酒,就是赔罪酒。 看黎桑喝得尽兴了,周絮正色道:“行刑的日子,定在这月十六……” 黎桑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由禁军魏统领亲自押送到鸣尸谷行刑。”鸣尸谷是京郊的一处行刑场,人烟稀少,从京城出发要大半日的路程。为了避免过度惊扰百姓,会把大批囚犯押送到那里处决。 黎桑点了点头,笑道:“以前倒是路过过,鬼气森森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什么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似的,淡淡的一笔带过,又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酒。 “现在天凉了,那地方常年有流云瘴雾,怪阴冷的,我给你备了些御寒的衣物,路上别冻着。”周絮这话说的,比起死别更像生离,就好像叮嘱那人别冻着,路上多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黎桑笑:“你倒是想得周全,不过比起御寒衣物,你不应该送我几坛酒?” 周絮也笑:“那夜的仙藤酒你只喝了一坛,另一坛我替你存着了,十五那天给你捎来,一起醉一场。” 黎桑眉开眼笑:“一言为定。” 十五那夜,月圆如盘,周絮提了仙藤酿,如约而来。 黎桑捧着仙藤酿,如获至宝,眉花眼笑道:“得此佳酿,死十次也值得。” 周絮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贴着黎桑耳边道:“所以一个月前那晚,在王府水榭,你便是喝了这酒欢喜了,才如此乖觉――” 黎桑的脸刷地红了,朝他胸口便是一手肘,咬牙切齿低声骂道:“轻浮!” 周絮捂着胸口仍死皮赖脸地笑着:“我不对你轻浮,难不成还对别人轻浮罢?” 黎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讨论这话题的意思,无意间看到那两个狱卒,僵直着身体,脸上写满非礼勿视。 周絮耍了一会儿赖皮,微觉地牢潮湿阴寒,拿起狐皮披在黎桑肩上,沉沉道:“阿桑,明儿一早我怕是起不来,不送你上路了罢。” “料你是起不来这么早的,也罢,之后可愿为我收尸?” “那一定,无论活的死的会不会动能不能说话,你都是我的。”周絮脸上露出一贯放浪形骸的笑,揽住黎桑的肩膀,紧了紧。 这次黎桑难得没有推开,顺势将头靠在周絮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周絮握住他的手,微凉,有细细的茧。 有这人在怀里,真是好。 十六这日,黎桑卯时便醒来,喝了最后一口仙藤酒。一队狱卒将他提上囚车。 快一个月不见天日了,这日的天气并不好,黑云压城,一副要下雨却下不成的憋屈样子,气压低,憋着人心头一口气。 除了他,还有那日劫法场的十六七人,手脚都铐在枷锁里。魏统领在前,一百来个士兵跟着,一队人马拿着火把,稀稀拉拉地押着囚车走向城郊鸣尸谷。 黎桑昨晚与周絮喝酒喝得晚些,今儿一大早又醒,看着这队慢吞吞松垮垮的押送队伍,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哈。 众人心中都有几分疑惑,皇上怎放心用如此松散的队伍押送他们这些个劫法场的反贼呢?而且他们这些人,没一个功夫是弱的,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果然,刚出城不到一个时辰,众人看到五六十兵卒在山麓下等候接应,而众人马中,一个白衣男子骑在玉花骢上,身形神态格外引人注意,腰间配着黎桑的剑。 “那狗贤王当日使计害我们众人被朝廷鹰爪抓来,今儿怎还敢露面!”当日劫法场哭天喊地叫爹的女子睁着杏眼,不屑骂道。 她就是谢侯爷流落江湖的私生女谢霜,没错,谢侯爷就是一个造反也不忘风流的典范。 众囚犯看到贤王,个个怒目圆睁,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喝其血食其肉。 周絮看一队人马遥遥走近,稀稀拉拉萎靡不振,面上露出些微喜色。 魏统领看到贤王,早已飞身下马行礼,周絮朝他拱了拱手,气定神闲道:“一路上有劳魏统领了,接下来的路程,就由本王亲自押送罢。” 魏统领早得了皇上的旨意,与周絮交接了几句,便飞身上马,带着几个亲随朝京城奔去。 周絮遥遥看了一眼黎桑,四目相对,片刻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调转马头朝前方走去。 周絮故意慢悠悠的走,遛着遛着便与黎桑并肩而行,黎桑直视前方,周絮也没多瞧他,默默遛着马儿在他身边守护着。 “狗贤王!”黎桑身后那辆囚车上的女子对着周絮的背影骂道,周絮下意识地一回头,谢霜便恶狠狠地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众囚犯看那姑娘得手,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周絮取出手巾擦了擦脸,心道,这小娘子,生得娇媚水灵,性子倒是烈得很。 “狗贤王,你使计害我们落入朝廷鹰爪的手里,我们偏不认罪,要杀要剐随你便,我变成鬼都要缠着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这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大恶之人……” 周絮摇摇头,这姑娘牙尖嘴利慷慨激昂虽然有意思,就是太泼辣,于是气定神闲道:“姑娘,稍安勿躁,生气脸蛋就不好看了,还是留些气力罢。”周絮其实想说,你还是留些气力待会儿逃命罢……怎么同是青衣会的女子,沐音那般通透明白,这丫头这般固执嗦? 姑娘听这懒洋洋的语气,急的连续呸呸呸地朝他吐唾液,直要气炸了。 周絮啧啧了两声,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如此粗鲁,骑着马儿向前走去 黎桑斜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眉尖微蹙,心里暗道一声‘轻浮!’他和别人的重点不大一样,隐隐听出周絮话里有夸这女子容貌姣好的意思……闷闷的有些不乐意。 说好只对他一人轻佻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还在看的小天使~有你萌真好 黎傲娇是喝醋长大的~~ 第48章 风澜一别 天空开始飘起了薄薄的雨丝,周絮拢了拢衣衫,越发冷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进入一个雾霭缭绕的山谷,越深入雾越浓,像被一块白纱布遮住眼睛,只能勉强看到前一个人的后脑勺。 周絮佯装不知情,从马背上俯下身子与身边领队的士兵头子问道:“雾怎么这般大,路线确实没错吧?” 那士兵头子肯定道:“王爷有所不知,这风澜谷是通往鸣尸谷的必经之路,终年雾气不散,加上今天有雨,雾气更重了,路肯定没错的。” 周絮点了点头,下意识转过身想看一眼黎桑,却只看得到浓浓白雾。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吼杀声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士兵皆面露惊疑惶恐之色,纷纷握紧手中的刀枪准备迎战,可惜雾太浓,连自己人都看不清楚,哪里看得到对方呢? 只觉脚步声愈来愈近,喊杀声回荡在山谷中,震耳欲聋,地动山摇,对方人数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他们百来个松懈懒散的士兵,如何抵挡得了? 那士兵头子大叫一声:“保护王爷!” 四周的兵士循着声音聚拢在周絮身旁,握着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周絮却气定神闲说道:“大家莫慌,敌众我寡,打不赢就跑,莫硬拼伤了性命。” “……” “……” “……” 众人听了这话皆愕然,自古最忌讳当逃兵,这王爷居然让他们寻机会逃跑…… 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众人也来不及权衡思考,操起刀枪格挡抵抗,一时山谷间刀枪交鸣,喊杀声不绝于耳。 只听得谢霜欢喜道:“黎桑哥哥,怕是黎大哥带领弟兄们来救我们了!” 黎桑哥哥?!周絮咂舌,这姑娘叫得倒是甜。 几个士兵将周絮围在中间,周絮循着那女子的声音,想确定黎桑囚车的方位,眼前的雾气却越发浓,目不能视物,只听得各种砍杀哀嚎之声。 大半个月前周絮便往北疆传消息,与沐音商议营救黎桑之事。他生辰那日,沐音将写着计划的白绢藏在贺礼中,说已经联络了帮主黎大哥,地点便选在雾气终年不散的风澜谷,只要确定了行刑时日,便可行动。人一救出,青衣会就撤退,决不恋战,伤及无辜。 有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暗推一把,又有青衣会鼎力营救,本来可以说万无一失,周絮却放心不下,要亲自跟着,看着黎桑被安稳救出才放心,恰巧这天雾气又比往日更浓,局面就有些不可控了。 忽而听得身边一位士兵发出喊叫,想必是受伤了,周絮便趁乱翻身下马,把腰间的剑紧握在手里,根据记忆朝囚车的方向走去。 左右格挡了一番,这点状况周絮的功夫还是应付得来的,不多时他便摸到了囚车处,可囚车有十六七辆,他只得一边格挡刀枪,一边一一低声喊着阿桑阿桑来确认。 “……是我……” 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周絮顿时眉开眼笑,终于找到你了! 这犯人的枷锁是精铁炼制的,刀枪不入,要硬开很是费劲,周絮从皇上处早早有了准备,听到黎桑的声音一阵欣喜,急忙从怀中摸索出一把开枷锁的钥匙。 隔着浓浓的白雾,周絮终于看到黎桑朦胧的轮廓,他的黎桑,连虚晃晃的身影都这般令人赏心悦目。 咔擦一声,枷锁开了,正在他想帮黎桑拿掉枷锁时,一个冰冷锐利的物体穿破他的腹部。 “阿桑……”这两个字从喉间蹦出,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腹部蔓延。 周絮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那尖锐冰冷的铁器抽离他的身体,血涓涓地往外翻涌……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黎桑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惊觉不对,摘掉枷锁俯下身来,隔着浓雾看到握着剑半跪在血泊里的周絮。他身后是拔刀还欲刺去的谢霜。 黎桑厉声道:“霜儿,你给我住手!”周絮哑然,从未听过黎桑这般凶厉的语气 谢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颤了颤:“可这是谋害我们的贤王……” 黎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谢霜身子一颤,凛冽的寒意爬上脊梁骨,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又与士兵厮打起来。 周絮捂住肚子,勉强抬头笑了笑:“阿桑,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你的剑……你先带着众人躲一躲,宁王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沐音她会……” 黎桑想把周絮抱起来,看他伤口涓涓地流着血又不敢妄动,脸色青白嘴唇发颤,眉峰竖起咬牙切齿道:“周絮,你想让我自己走……!?” 周絮故作嬉皮笑脸状看着黎桑:“阿桑,我可没说过我们一起走……”他咳了两声,血又流出来了一些,笑脸却还摆着,但脸色苍白沾满血污,笑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却比哭还难看。 眼看厮杀声渐近,黎桑捂住周絮的伤口,颤声道:“我带你去三郎那……” 周絮对上黎桑的眼睛,看他眼中血丝满布水汽氤氲,惊愕万分……这……难道……我的阿桑要哭了?要知道看到他这样高傲强势的人落泪,比偷看姑娘洗澡还让人不知所措…… “别……那姑娘能有多大劲……这点伤三郎要嫌弃的……”说着把剑蹭到黎桑怀里:“你先走,再耗下去,我这伤虽然不致命,血流干却也没救了……” 黎桑一字一句道:“我带你走!” 周絮苦笑:“你要带着我,那谁都走不了了,皇上有意放你,我若跟着,一路上埋伏的精兵就会有所行动……” 突然听到一个士兵叫道:“王爷受伤了!保护王爷!” 周絮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阿桑,你带着众人不要恋战不要惹事,赶紧撤退罢……” 黎桑定定地看着他:“要我放你不管,不可能。” 周絮推了他一把道,佯作淡然道:“黎桑公子,请你顾全大局,且别浪费我一番心血,赔了这许多性命,况且……做清闲王爷当然比与你行走江湖的好。” 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说得肯定非常,咳了一阵,又故作轻佻道:“黎桑公子,你说你傻不傻……” 黎桑听了这话,身子明显颤了颤,面上青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此时那些侍卫已经杀到周絮身边,周絮又使尽气力推了黎桑一把,黎桑一个踉跄,身子晃了晃。似回过神来,突然双目一凝,长剑出鞘,与众侍卫缠斗起来。 周絮终于舒了一口气,黎桑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雾气渐渐薄了,那些人哪里是黎桑的对手,只见黎桑游刃有余的击落众士兵武器,也尽量不伤他们性命,片刻后,士兵们明显败了气势,渐渐不敌。 周絮被几个士兵架着,勉强装出一派从容的样子道:“横竖是打不赢了,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罢,这罪名我来担,你们放心……” 众人看落了下风,王爷又受了伤,听到王爷这番话如蒙大赦,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青衣会的人本还想再战,蠢蠢欲动想杀了贤王以绝后患,却都被黎桑压制住了。 “各位青衣会好汉,我们认输,你们快走罢,待会援军来你们怕是走不掉的……” “呸,孬种!”谢霜像看过街老鼠般,嫌恶地扫了眼满身血污却依旧气定神闲的贤王,想杀了他大快人心,却也不敢在黎桑面前造次,只得愤愤不平地收了手,向后退去。 黎桑隔着薄薄雾气与遥遥众人,定定地看着周絮,眼中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脸色白得吓人,过了许久,才轻轻道:“那八条命,你到底还是没能还我。” 话毕,黎桑寻了匹马,翻身与众人疾驰而去,当真一骑绝尘没有回头。 那谢霜坐在黎桑的身后,身子紧紧贴着黎桑。 周絮嘴角浅浅一勾,心道:小丫头,你且别得意,你挨着那人,可是曾经被我抱着的呢,虽然只有一次。 一次也罢,总强过没有。 猎猎长风,周絮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谷,心道一声后会有期,觉得不妥,又道了声珍重。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失血过多的疲倦感翻涌而至,后面的事周絮就记不大清了。 缘分尽了就是尽了,再不舍也是徒劳。 不过,他周絮,还就偏是不认命的。 贤王府的朱红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 百姓们路过都叹一句,古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风水轮流转,那曾经一手遮天为非作歹的断袖贤王,如今不也因为押送造反重犯,途中有了闪失,阴沟翻船了么?好得很!大快人心!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贤王一被抓入大理寺审讯,曾经许多罪状就被抖了出来,强抢良家少年贪赃枉法勾结内官等等等等,足足列了一百来条,条条罪不容诛。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侍卫连夜来封贤王府,王府内却早已人去楼空,一个下人也找不着,人人凭空消失了似的。 “那这王府里的金山银山,万贯家财何去了?”一个卖包子的老头儿奇道。 卖烧饼的老婆子压低声音道:“全都凭空消失了,你说奇不奇?” 众人听罢,啧啧称奇,一阵唏嘘。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诶~好像过了orz 表白看文小天使~ 放心~会甜回来的~肯定点头 第49章 鸩酒传闻 “皇兄,我那王府的小金库里,当真只剩下几枚铜板了?”周絮抱着一碗清粥,喝一口,皱一皱眉,寡淡得令人伤心。 皇上将碗端端正正地放回桌上,淡淡答道:“当真。” 周絮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当日让徐伯泊如一干人见势不妙就跑为上策,念他们为王府尽心尽力这些年,出了王府不知有没有去处,便心生怜悯嘱咐道,跑路时可以拿点王府的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以后生活也容易些,原本还担心他们客气不敢多拿……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呵呵,扫荡王府如蝗虫过境,拿起钱来手也不会抖罢?良心不会疼罢? 皇上看周絮一脸沮丧,好笑道:“银钱乃身外之物,恒之何必如此介怀。” 周絮腹诽,皇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当然不知道钱的妙处,嘴上却装得乖巧道:“皇兄说得是,臣弟不够通透。”说着便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寡白的粥,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上一眼便看穿了周絮的心思,笑笑不揭穿他,看着与白粥杠上了的周絮道:“恒之你这样讨厌喝粥么?” 周絮啧了一声,道:“皇兄,你面前那碗是鸡茸野菌粥,臣弟这碗,是连盐巴都没有的清粥,简直是天壤之别……”说着又苦大仇深的喝了一口粥,继续道:“若是喝个一次两次,倒也清淡新奇,可臣弟整整喝了七八天,寡淡得头晕目眩了……” 皇上笑道:“恒之你暂且忍忍罢,有伤在身,前几日一直高烧不退,御医吩咐过饮食务必清淡些。” 周絮恹恹地点了点头,无奈抬眼望了望天牢黑压压的天花板,心道,这清汤寡水的,怕是比天牢其他犯人吃得更苦罢。 自那日押送黎桑后,已过了十天,记忆停在黎桑平安离去那一刻,之后怎样被送来怎样被救治,他就不知道了。醒来后,眼前便是这黑压压的天花板。 之前皇上说,身在地牢还有太医救治,黎桑是第一人,如今周絮,身在大理寺天牢不仅有太医救治,还有皇上日日来探望,怕是更猎奇也更风光些。 “恒之在想什么,这样出神?”皇上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在想,皇兄把臣弟的王府封了,出去后,臣弟要睡大街了罢。” 皇上挑起眉毛道:“恒之觉得,还能出得去这天牢?” 周絮愣了愣,释然笑道:“也是,臣弟纯粹自寻烦恼。” 皇上嗤一声笑道:“跟你说笑的,朕如何会杀你,以后就陪朕住宫里罢。” 周絮的笑容凝在脸上,嘴角抽了抽,道:“皇兄这才是说笑,臣弟住宫里不合规矩――” “噢?恒之也有担心不合规矩的时候么?”皇上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怀着意味不明的笑。 周絮一阵心虚,知皇上指的是自己在地牢饮酒作乐,协助青衣会逃跑这一系列事情,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勉强笑道:“皇兄乃一国之君,自然与臣弟不同。” 皇上笑笑不置可否,沏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半晌后方云淡风轻道:“恒之若是担心风言风语,朕倒是有个万全之策。” 周絮一听万全之策这四个字,就觉得不妙,果然―― 皇上继续说道:“朕让大理寺查透彻了,将你的罪名坐实,明面上把你依律处决,暗里,仍把你留在身边,只有你知朕知,如何?” 周絮打了个寒颤,还是第一次听人把软禁说得这般动听这般理所当然…… “皇兄,这不大合适罢……”周絮铁青着脸道,定定地看着皇上。 天牢里暗幽幽的烛光一闪,映得皇上的双眼如寒潭,这汪死寂寒冷的潭水突然荡起一丝涟漪,嗤的一声笑:“朕也就说说而已,恒之可是当真了?” 周絮也笑:“臣弟当然相信皇兄不会这样做。”心里却忐忑道,你都让大理寺加了我这许多罪名,还把王府封了断我后路,难道真不是这打算?鬼才信。 皇上与周絮坐了一会儿,便要回宫了,临走前说了句:“恒之你不喜欢喝粥,明儿就让御厨房做些清淡的小菜送来。” 这真是周絮十天来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转眼过了立冬,贤王府门上的封条已经蒙上了细细的尘土。 贤王的诸多罪名坐实,皇上赐了鸩酒,贤王惨死在大理寺天牢中,已经从简下葬陵墓。 鸩鸟,以毒蛇为食,用其羽毛浸酒,未入肠胃,已绝咽。 也有民间传言,被鸩酒毒死的那人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贤王,被皇上软禁在宫中,至于为何,自然有不可言说的缘由。 还有诸多种说法,整理起来,可以唱出戏,写个话本了。 千般流言万般传说,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大快人心。 这天黄昏的时候,京城飘起了初雪。宫里红的墙,白的雪,暖黄的灯,天寒地冻,宫人少有走动,一片肃杀寂寥。 一个人裹着厚厚的绸被,挨着暖炉打盹,暖暖的流岚香萦绕在屋中,舒舒服服混混沌沌,与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对比分明。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卷进几片雪絮一股寒气,几缕明晃晃的雪光,那人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冷,从骨子里的冷。 皇上解下狐皮氅,取下暖耳,抖了抖身上的雪末儿,严严实实地关上门。 只要来此处,皇上身后必不带随侍。 看到那人懒懒地仍未起身,皇上的心悬了悬,皱着眉暗暗叹了口气,这人的精神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病来得快且蹊跷,让他束手无策。 烛火闪了闪,屋内渐渐亮了起来,皇上在床榻上坐下,看那人的睫毛动了动,才轻轻唤了声恒之。 周絮闻言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哈哈,半眯着睁开眼,懒洋洋的揉了揉眼角,瞄了眼窗外,用手肘撑起身体又伸了个懒腰,过了片刻才道:“雪这样大,皇兄怎么想着过来了。”他并非故意做作出这副疲倦的样子,他是打从骨子里没气力。 “昨夜你府上失窃了。” 周絮伸懒腰的动作顿了顿,奇道:“臣弟的王府还没抄干净么?这贼人难道连砖瓦都要扒开偷了去?” 皇上静静的看着他,片刻才道:“贤王府虽然封了,但是朕吩咐过,里面的东西,全都原样不动照常留着,违者格杀勿论。” 周絮又做出一副嬉皮笑脸浑不在意的样子:“噢?皇兄是想留着原样,臣弟死后也有个追思的地方么?”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去,嘴角抽了抽:“朕再给你换个御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顿了顿又道:“御医若是不行,朕再给你找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医仙妙手三郎。” 周絮裹了裹被子,面上笑嘻嘻道:“臣弟才不信世上有那样的神医,皇兄别费那个气力罢,横竖不过是一死――” “你的病朕会想法子治,今后别再提死字。”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面上青白。 周絮愣了愣,又笑道:“臣弟除了身子犯懒些也没什么大碍……不提这个了,皇兄,我府上昨夜到底失窃了什么物件?” 皇上沉吟了片刻,道:“一枚弦纹玉珏。”看着周絮的眼睛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周絮嘴角的笑容凝了凝,随即又化开了去,眉开眼笑道:“白九罢?” 皇上也笑了笑,道:“朕猜也是。” 自从那日菇州一别,据周絮推测,悦卿也没再与皇上有何联系,兴许,他做腻了白九,做腻了小楼,做腻了悦卿,又想换一个角色了罢。 他拿走那枚玉珏,又是作何打算呢? 不懂,悦卿这个人,周絮从来都看不透,不是一路人罢。 身子一日懒似一日,周絮的心情却一日好过一日,不愧是医仙三郎,配出的毒药凝魄丹,也这般不露声色,最厉害的太医也察觉不出分毫不对。 当时沐音质疑过三郎,这药真这样神奇?宫里御医个个医术高明会不会被察觉?周大哥会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一命呜呼啦?假死后一定会下葬被埋会不会憋死?吧啦吧啦说得三郎不耐烦极了。 三郎一挑眉,阴阳怪气道,小丫头,我妙手三郎当得起医仙这个名头,你说这些我早就考虑周全了,这凝魄丹下肚,保管没人瞧得出端倪,而且我这丹药神奇就神奇在,身体被活埋也不碍事,转醒之前挖出来就好了,厉害罢? 周絮都能想象出三郎花枝乱颤的得意样子,打了个寒颤。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身体被毁了,比如被切碎了煮熟了炖烂了,放干了血头砍掉了心被挖了,烧成碳了磨成粉了化成灰了,出了这些意外,那就没救了。 …… 既然是赌一把,总是有风险的,周絮想得开,反正这副躯壳也不是他的。 周絮看现在这个状况,每日清醒不过三四个时辰,从骨子里冷,漫无边际的冷,应该用不了半个月,这副身体便和死去无异了罢。 周絮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和黎桑再见的日子,应该就要盼到了。 也不知他是否乖乖地与沐音待在北疆,都说北疆风光壮丽牛羊肥美瓜果甜如蜜。与黎桑喝上一两坛子果香浓郁的葡萄酒,咬上一口脂香四溢的烤肥牛羊肉,看飞沙漫过天涯日升月落春去秋罢,一定比做神仙还快活。 哈,要是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六一快乐呀! 下一章~黎傲娇上线预警→_→ 第50章 挫骨扬灰 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纷纷扬扬,直到冬至这日才停下来。 冬日溶溶的日光照下来,积了一尺来深的雪化出道道水痕,化雪的天气,最是寒冷。 京城吃早点有喝豆汁儿配焦圈的习惯,豆汁儿甜中带酸,酸中有涩,有人爱极,有人恨极。 这豆汁儿在京城家家户户虽随处可见,但毕竟口味重了些,摆上桌不雅,宫里是禁食的。这日,皇上差人从宫外带了些回来,只因周絮说好奇,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豆汁儿,更别说喝过了。 果然,这乳白中泛灰的一碗举到嘴边,一股呛鼻的泔水味儿扑面而来,下不去口。 皇上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扬起嘴角道:“接受不了就别勉强罢。” 周絮靠在床榻上,也笑:“味道冲了些,奇怪了些,但也比这满屋的药味要强。” 皇上闻言沉默片刻,温言道:“太医昨日又给你换了副药,兴许有用。”说着宫人便端了煎好的药叩门而入,皇上接过药,宫人又严严实实地将门关好,生怕漏进一丝寒气。 下了三日的雪,周絮就昏睡了三日,皇上日日来,还在这屋里设了个桌案,堆满奏折。 周絮是个好伺候的病人,端到他面前的药,再苦,不消片刻也见了底,皇上用手巾替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嘴角道:“今儿冬至,恒之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周絮思索片刻,笑道:“荠菜猪肉的,不过这时节没荠菜罢……” 皇上笑了笑:“恒之想吃就有――”顿了顿又说道:“晚上朕再温些黄酒来,你陪朕喝两杯,就似三月时游园喝酒那次,恒之可还记得?” 周絮扬了扬嘴角道:“怎么不记得,那次臣弟太过得意,把皇兄提上屋顶赏月喝酒,现在想想真是……故作风雅。”本想配合这氛围笑两声,笑意却被咳嗽取代,皇上皱着眉,轻轻地拍了拍周絮的背。 “等你好彻底,开春暖和了,再陪朕去屋顶醉一回罢。”皇上面上虽然笑着,语调里却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 周絮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打了个哈哈,眼里泛起水光,困意袭来。 皇上看他这般形容,温言道:“困了罢,先歇下,朕在这屋里陪着你。” 周絮点了点头,心道可能就是一两天了,脑子清明的时刻越来越短,每日只想与枕头作伴。他的头一沾枕头,睡意就汹涌而来。 皇上替他掖好被子,静静盯着眉目紧闭的周絮半晌,将手伸进被子里拽住周絮的手,这手即使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也是凉的。捂在手里暖了很久,依旧凉。 周絮的意识还有一丝清明,模模糊糊感觉谁握住他的手,暖了半晌。那人俯下身,在他耳边喃喃道:“恒之,你这一肚花花肠子,朕总担心你翻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将你囚禁在身边――” “你的病这样急又蹊跷,朕不是没怀疑过,其中有诈,但这段日子朕时常想,有诈也好,比真病了好,说明你还能活很久很久――” “你若骗朕,宁可诈死也要离开朕,朕也就放你去罢,但又不甘心,怎么会甘心呢?恒之,你原本眼里只有朕的――” “你终究不是恒之,但朕的心里,其实是你……朕是该放你远走高飞,还是让你死在朕身边有始有终――” “是不是该把你挫骨扬灰罢――” 挫骨扬灰,周絮的身体似乎微微颤了颤,也许是皇上眼花了。 午后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近黄昏的时候,变成细雪,掌灯后,雪停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雪上,白晃晃的一片。 温好了黄酒,皇上走到床榻前唤了几声恒之,不应,再唤,不应,推了推,不应,就这样无声无息,失了体温。 皇上怔怔地坐在床榻上,半晌,竟认命地笑了笑,半晌,身子开始细细地颤抖,半晌,眼中的光彩一分分褪了下去。 刚温好的黄酒又凉得透透的。 过了良久,几个太医跪在这屋里,将头埋得低低的,浑身剧烈颤抖,无论诊断多少次,这次贤王是真的去了,别说脉象了,身体都开始僵硬了,用针扎入经脉,没有一丝反应。 皇上坐在贤王的尸身旁,整整一个时辰,身子细细地抖,双目赤红,良久,闭上眼睛,冷冰冰地道:“来人,把贤王的尸体烧了罢,就在这院子里烧了――” “烧了罢,烧成灰,骨灰盛在这酒罐子里――” 骨灰入酒,是否可让朕长醉不醒? “小桂子,你别卖关子啊,后来,后来皇上到底有没有烧了贤王的尸体?有没有把骨灰混在酒里喝了?噫……想想好恶心,到底有没有?”一个圆脸盘子的宫女压低声音,双眼放光急切问道。 “杏儿你猜猜,猜猜嘛?”小桂子眼睛骨碌碌地转,他这故事唬得杏儿这般有兴趣,开心得很。 “我猜……皇上定是没烧!”杏儿咬着嘴唇,双眼烁烁地等着答案。 “哈哈哈杏儿你太精明啦,当然没烧,那晚院子里满地是雪,火怎么烧都燃不起来,皇上大概觉得是天意如此,叹了一口气,罢了,后来就把贤王的尸体偷偷葬了,你猜,下葬前,皇上给贤王的尸体戴了什么?”小桂子又卖了个关子。 杏儿瞪大双眼,急急问道:“什么什么?小桂子好哥哥快告诉我罢。” 小桂子压低声音,在杏儿耳边低声道:“一张白皮狐面,绘有红色图腾,你道奇不奇?” 杏儿兴奋得跺足笑道:“这个我知道,这是东瀛国的能面,我在集市见过的!” 小桂子连忙急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让别人听到我与你讲,你我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小声点儿罢……” 漠北的三月,风沙极大,临近黄昏,飞沙漫过灼灼晚霞,那人提着一个酒桶,撩开帐子的帘布,出门打酒去了。猎猎白衣被落日染成艳艳血色。 待月如钩爬上沙丘时,那人才回来,提着满满一桶果香浓郁的葡萄酒,眉花眼笑,嘴里发里都是沙。 黎桑坐在案前翻看一本新到手的剑谱,看那人回来了,眼都不抬一下,皱着眉似有责备之意:“怎么去了这般久?”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伊玛尼拉着我说了许久话,这姑娘倒是热情爽快,她一开心,这酒就送我了――” 看黎桑闷闷地哼了一声,面色转白,周絮止住了话,知道又打翻醋坛子了,忙赔笑转移话题:“说了半天好饿啊――哈哈――哈哈哈――” 黎桑斜了他一眼,眼中几分薄怒几分期待,看得周絮心尖儿一颤,是了是了,晚上要好好哄哄。 “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天不打情骂俏就要死啦!“沐音愤懑地转向他们,她身后的铁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周絮这才闻到满屋子的羊肉香气。 周絮眉眼堆满笑,转向沐音道:“婶娘……”看沐音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周絮一激灵,慌忙改口道:“沐女侠煮了什么好吃的?”沐音本就忌讳周絮把她喊老了,加上最近她和宁王有点小摩擦正生着气,周絮得千般万般哄着别惹恼了她。 “今晚你们有口福了,这是我新学的羊肉手抓饭,师兄,你也不来帮帮忙。”沐音朝一脸不食人间烟火埋头剑谱的黎桑道。 黎桑闻言,拧了拧眉头,眼也不舍得抬一下,云淡风轻道:“君子远庖厨。” “……” “……” 周絮忙捞起袖子,笑眯眯地对沐音道:“我来我来……”这师兄妹二人,他一个都不敢得罪。不过哄都来不及,得罪作甚? “我就说吧,还是周大哥体贴我,周大哥,帮我把洋葱切一切罢?”沐音朝周絮使了个眼色,甜糯糯地说道。 周絮会意,也笑吟吟地答道:“好好好,音儿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果然如二人所料,身后那人一甩剑谱,冷冷道:“没羞没臊,乱了辈分。”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沐音本是武陵人,很能吃辣,做菜一不小心就撒上一大把辣椒,周絮第一次吃她做的菜时,嘴整整肿了一天,火辣辣的直冒烟。 他捞起袖子帮忙,最终目的还是监督沐音……周絮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是吃不得辣,是他的阿桑吃不得,恩……是他的错,昨晚一时意乱情迷控制不住力道……恩……所以今天黎桑都不怎么走动……坐着也一脸不舒服……脾气也变得不大好…… 果然,沐音抓了三四十只辣椒,就要往锅里撒,周絮忙截住她的手道:“音儿,今儿就别放辣椒了罢?” 沐音皱着眉,奇道:“为什么?没辣椒这菜怎么能吃啊?” 周絮顿了顿,笑眯眯道:“你师兄吃不得辣,一点都吃不得。 ” 沐音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喃喃道:“不是啊,我记得师兄是吃辣的――”想着便朝黎桑喊道:“师兄,你怎么又吃不得辣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黎桑听了这话,面色由青转白又转红,赤橙黄绿青蓝紫,五颜六色精彩极了,嘴唇抖了抖,几次欲言又止,愣愣的盯着沐音。 “啊!师兄,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到底哪里不舒服?”沐音面有忧色急道。 “没……没有不舒服,辣椒也吃得。”黎桑别开脸毫无底气答道,甩了甩衣摆,缓缓站起身挪到帐外,想让晚风吹吹烫得炙手的脸。 沐音怔怔地看着脚步有些奇怪的黎桑,再看看忍笑忍出内伤的周絮,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淡淡地哦了一声,手一撒,一大把辣椒落入锅里,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我的亲婶娘啊……!”周絮回过神来,看着一锅红艳艳的辣椒,扶额哀嚎。 作者有话要说: 半苦半甜的一章。。。 豆汁儿大家可以试试~真诚脸~ 感谢还在看文的小天使~~ 第51章 最终章 周絮烧了一桶热水,放了些许干姜艾叶红花,试了试水温,刚刚好,端到床榻前道:“这些日子膝盖好受些了罢?我看你晚上睡觉也没先前这么折腾了。” 黎桑倚在床榻上,从剑谱中抬起眼懒懒道:“本来也无大碍,你不用日日替我熬药。”他知道这漠北水源缺乏,打桶水不容易。 周絮笑:“伤病在你身上你不在意,反正疼的是我――”说着周絮拽住黎桑的手按在心口处,油嘴滑舌笑道:“看看看,它多疼啊。” 黎桑脸刷地红了,不施力道地锤了锤周絮,抽回手道:“……说话没个正经。” 啧啧啧,周絮心中暗道,我的阿桑真是太惹人爱了,无论被抱过多少次,只要一撩拨脸就诚实地红透艳极,甚是撩人,他这幅样子,今生只得我看到才好。 周絮依旧嘻嘻笑,伸手去解黎桑腰间的束带,黎桑反射性地慌忙将他手按住,周絮佯装正经道:“阿桑,你不解了外袍,怎么泡脚……” “……我自己来。”黎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垂下眼不再多说什么,有点手忙脚乱地解开腰带褪去外袍,其实他原本倒不是这么敏感戒备的人,只是现在周絮一碰他,他身体就很诚实的……想入非非…… 这一点,周絮一直没看出来,只当黎桑在身体接触上极易害羞罢了。 水温刚刚好,多一分太热减一分微凉,暖暖的没过膝盖,如被千万针刺入骨的疼痛感稍稍缓解了些,黎桑暗暗舒了一口气。确实,这三个月,在周絮的精心调理下,他这双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前连站立都疼得打颤,别说走路了。 三个月前,正月的京郊,积雪足有三尺来厚。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地上,疯了似的挖着一处墓地,足足挖了大半日,才见了墓室,又足足撬了一日,才把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从墓中抱出来。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那具尸体虽然僵硬得足足的,却没一丝腐烂没起一点尸斑,面上还罩着一张红纹白皮狐面。 那掘墓人狠狠地将狐面揭开踩在脚底,踩得碎碎的才解气,又如获至宝似的将那具尸体抱在怀里,在冰天雪地里狂奔起来。 那人将尸体抱回屋中,烧了暖烘烘一盆炭火,用三床棉被捂着,尸体依旧冰冷僵硬,那人心慌意乱,又褪下了身上所有衣物,一丝不挂地钻入被子里抱紧那尸体,想用自己体温去化解他的僵硬,将他一点一点嵌进自己血肉里…… 一日,两日,三日,足足等了五日,早已过了凝魄丹转醒的期限,那尸体还没一点转醒的迹象,众人都说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没醒,大概是再也醒不来了。那人偏不信,仍执拗地日日抱着这僵硬的尸体,疯了一般。又过了两日,奇迹没等来,那尸体上竟长了尸斑。 众人骇然,偷偷将那具尸体从屋里拖了出来放在雪地里,怕在屋子里再捂一日,就要腐烂发臭了。那人发现后,疯了似的将尸体抢回,抱回屋中继续捂着,众人劝说,他没有一丝动容,也似死了般。 又过了一日,终于,那人不知怎的突然想开了,脸一扭曲,眼泪啪嗒啪嗒滑落,众人大骇,要知道那人自小行走江湖,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受了多重的伤,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日竟无声地大哭,简直要把眼珠子都哭落了。 大概是哭乏了,那人也想通了,亲自将那具尸体抱出屋子摆在积雪上,用最细最白的雪裹了全身,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那人取了二三十坛酒,就跪在冰天雪地里,跪在那冰雕一样的尸体旁,一口一口地喝酒,从天黑喝到天明,从飞雪喝到化雪,足足跪了两日,膝盖都冻坏了。 第三日,奇迹真的出现了,那冰雕的尸体突然动了动,醒了。 后来周絮总结,这三郎,定是配药的时候走神了,害他的阿桑冻坏了一双膝盖。周絮当下发誓,他一定会慢慢将阿桑的膝盖养好,养得比原先还好。 看黎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言语,周絮以为他撩得过了,裂开嘴笑道:“阿桑你放心罢,今晚我不会强要你做那事的――” 黎桑闻言身子颤了颤,依旧不言语。 周絮看黎桑的反应,心道:他果然不大想和我做那事的。于是继续道:“我周絮虽然够混蛋的,但也不至于如此禽兽,你昨晚被我弄伤了,今儿又勉强吃了辣椒,我怎么舍得再……再弄你?” “……” “阿桑,对不起,昨晚没控制好,现在还疼不疼?哦,对了――”周絮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檀木盒子,笑嘻嘻道:“今天我去巴丝玛店里给你捎的紫琼膏,止血消肿散瘀愈伤最好,重点是不含薄荷,没有刺激性,擦那处完全没问题――唔――” 周絮话还没说完,一阵酸麻,喉咙发不出声音,被黎桑点了哑穴,周絮垂下眉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静静地挨在黎桑身边,黎桑不睬他,自个儿擦干了腿端着桶倒水去了。 周絮对着黎桑的背影动了动嘴唇:娘――子――好――凶――!又自个儿咧开嘴笑起来,打从心底里喜滋滋的,浸了蜜一般。 待黎桑提着空桶回来时,看到周絮呈一个大字状躺在床上,笑笑摇摇头道:“你往里靠些,我没地方睡了。” 周絮不怀好意地笑笑,指了指自己手臂,示意让黎桑枕着他手臂睡。黎桑当然没这么容易让他得逞,伸出两指欲点他的肩贞穴,还好周絮眼疾手快,慌忙把手收了回去,安分地缩在床里侧,为黎桑空了一大片位置。 黎桑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周絮哪肯作罢,眼咕噜一转,身子一翻,整个人压在黎桑身上,这猝不及防的耍流氓让黎桑愣了愣,随即伸手又要去点他的穴道,周絮早已将脸埋在他脖子旁,嘴唇贴着黎桑的耳边,动了动嘴唇道:“阿桑。”虽然没有声音发出,又暖又湿的气体抚过耳边,黎桑身子微微一颤,心头莫名痒痒的。 感受到黎桑身子的微妙变化,周絮使坏般伸出舌尖舔了舔软软的耳珠子,蜻蜓点水,却乱了黎桑的呼吸节奏。 周絮抬起脸朝黎桑不怀好意的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让他解了哑穴。黎桑的脸染了层旖旎的红,迎上周絮不怀好意的眼神暗暗别过脸去,淡淡道:“你话太多,吵。” 周絮又蹭了蹭他,不睬。啧啧啧,不给我解开是吧?嫌我油嘴滑舌是吧?就算不说话,我这张嘴也能让你服服帖帖……周絮半眯起眼意味不明地盯着黎桑瞧,心中盘算着坏主意。 感受到周絮莫名其妙的视线,黎桑犹豫了片刻转过头,双唇却被对方噙住,猝不及防,缱绻缠绵,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唇齿交缠间理智早已节节退败,灼人的情欲如潮水漫上心头,平日里那抹云淡风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酥入血淫入骨的意乱情迷,想要与眼前的人更深刻更紧密的联结。 感觉到怀中的人早已溃不成军,周絮依旧不怀好意地笑,动动嘴唇道:“我说过,今晚不弄你。“ 怀中那人一僵,盯着周絮,眼中分明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却又被故作淡然的神情淹没。周絮依旧游刃有余地笑,指尖拂过黎桑热得烧起来的脸,贴着他耳边道:“但会让你舒服。“ 黎桑的身子一哆嗦,周絮笑,果然,即使不发出声音,你还是听得懂我的话罢。 自己点燃的火,当然要负责到底,怎能不把我的阿桑伺候好呢? 袖子一挥,烛火闪了闪,灭了,帐外是漠北天边一轮新月似钩,风刮过,卷起白似雪的细沙,漫过天涯。 五年后,六月末的一天,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午后下了一场急雨,周絮黎桑二人进了一家酒楼避雨,挑了个临窗的座位,从窗外望去,一城的山水繁华尽收眼底。河港交错的街道,灰白雅致的屋舍酒肆,满街水灵娇艳的姑娘,正是菇州。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吟赏风月,路过此地蓬蒿满地,t正肥,黎桑久闻t大名,正巧今日被阵雨困住,横竖也清闲无事,就招呼了小二来,问还有t没有。 小二赔笑:“不巧得很,前面的一位客官也点了t,本店只剩一条了,二位客官要不点些别的,本店招牌菜还有……“ 这话似曾相识得很,周絮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过去那些恩恩怨怨,经过这许多年,千帆过尽,都是浮云罢,自己虽然还是这副贤王的皮囊,却早已做回了周絮。 与意气相投之人,仗剑江湖的周絮,这般云淡风轻逍遥自在。 总是先来先得的理,黎桑无奈,只得随意点了些菜,不到片刻,菜上桌了,却多了一盘子白汁t,两人诧异,小二眉开眼笑道:“这是那位公子赠给二位的。” 顺着小二所指望去,那一桌的公子早已消失了踪影。 “这人……是谁呢?”黎桑拧着眉头奇道 周絮摇摇头笑道:“快吃罢,鱼要凉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原装贤王番外~ 给看到这里的小天使鞠躬,遇到你萌真好呀~ 正文完结,觉像谈了场初恋~ 下一部想写重生捉妖降魔谈恋爱的故事~预计六月中下旬开始连载~ 恩~如果还有小天使记得并想看的话qaq 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的围观~ 第52章 番外:剜目 满屋氤氲妖娆的合欢香,昏沉沉的,推开窗,一阵风夹着雨丝吹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重生之王爷难当 作者:菊长大人 ,微凉,云雨后的迷乱之气消失殆尽。 贤王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片刻,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王爷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过了半晌,贤王才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丝笑,看床上懒懒的人儿斜斜的躺着,不言语。 香肤柔泽,如菡萏芙蓉,此人正是鉴袖阁第一公子观澜,在贤王看来,观澜旖旎有余,弘雅不足,不过是放在床上供人把玩的一块软肉而已。 观澜看贤王不应,半眯着眼似娇似嗔,一双眼荡起涟涟水雾,道:“莫不是我没把王爷伺候好?” 贤王眉毛一挑,坐在床榻上,用手挑起观澜的下颚,像是鉴赏什么稀奇事物般,片刻方道:“好得很。”手指顺着细软的脖子向下滑去,微微笑道:“不过――” 听到那声不过,观澜心中一凛,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贤王,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惶恐之色。 难得看到观澜将媚态收敛起来,不经意间露出担忧之色,贤王怔了怔,观澜此时的眉眼间,竟和那人有三分相似。 “不过――就是太好了,本王觉得不够――”手指滑进了衣衫,身下的人一阵轻笑娇喘,旖旎轻佻之极。 “本王要把你藏在王府里――”说着便探手朝那手感还不错的臀部捏了一把。 那日后,京城坊间流传,至此烟花巷柳间又失了一号风流人物,鉴袖楼第一公子观澜,被贤王金屋藏娇了。 月照中庭,清冷冷的光映入帷帐。 观澜经过半宿折腾,早已失了气力,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贤王身侧,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着。 贤王定定看了片刻观澜的睡颜,心道,他睡着的时候,倒是比醒着好看,那股子腻人的风尘气也淡了些许,也许是月光太暧昧,贤王竟觉得,观澜此刻的面容,竟与太子有五分相似了。 又涨了两分…… 原本,单从外貌上,特别是眉眼间,这观澜,确实和太子有点儿神似。只是平日里他故作媚态,言语行动上失了些许从容弘雅,风骨更无法与太子相提并论。 贤王揽住观澜的肩膀,在他眉尖轻轻的吻了吻。 观澜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睡意惺忪地看了看贤王,懒懒道:“王爷,怎么还不睡……” 贤王对上他水光涟涟睡意蒙蒙的眼眸,淡淡扬起嘴角:“本王的阿澜太好看,看不够怎舍得睡。” 观澜听了这话身子一颤,睡意褪了大半,弯起一双眼笑道:“能让王爷欢喜,是观澜前世修来的福――”顿了顿,又故作娇媚问道:“王爷觉得,观澜哪处最合王爷的心意呢?”说着便将鼻尖抵在王爷的耳旁,微微吹出暖暖的气流,风尘轻佻得很。 本来这话问得色气之极,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贤王脸色却沉了下来,片刻后,冷冷道:“本王喜欢你的眉眼――”说着双手用力扳过观澜的脸,定定看着他道:“因为与某人有几分相似。” 观澜惊得身子一哆嗦,隐隐间,竟听出了咬牙切齿的狠厉。 贤王说完这话,披上衣服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院中月光清冷,贤王站久了,不觉手已经冰凉。再如何相似,别人也不是他,既然不是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无论是谁,都没有那人半分的风骨罢。 第二日一早,观澜就被唤进王府一间隐秘的屋子里,他原本心下忐忑,一进屋,看到贤王一袭白衣,坐在太师椅上笑容春风和煦地看着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阿澜,你知本王今天为何让你来?”贤王笑得一双眼好看的弯起来。 “王爷这般开心,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罢。”观澜也笑。 “我的阿澜真精明,明日上元节,本王有个礼物送你,不知阿澜你是否喜欢。”贤王的眼睛笑得更弯了,眼底却隐隐透出一丝寒意。 观澜没察觉,依旧笑眯眯道:“王爷赠的,我一定欢喜。” 王爷站起身来,走到观澜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眼睛,笑道:“我的阿澜真是乖巧讨喜。” 说着一拍手,两个下人应声而出,每人手中端着一个檀木托盘,一个盘子里装着一条绣工精良的绸布带子,另一个盘子中,是一把精钢制的颇为秀气小巧的刀子,泛着凛凛寒光。 贤王将那绸布带子抓在手里递给观澜,扬起眉道:“可喜欢?” 观澜愣了愣,看这绸布绣工虽然精良,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大文章,勉强笑了笑道:“自然喜欢得很。” 贤王笑问:“阿澜可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观澜面上有些僵硬,他确实不知,王爷有何用意,正在他苦恼如何作答时,贤王笑道:“阿澜不知罢,那本王就告诉你――”冷冷的声音竟让人背脊一凉。 还没等观澜反应过来,一个下人就走到他面前,手持那把小刀子,漠然举起手,一阵晃眼的白光刺入眼中,观澜紧紧的闭上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锋极利,一双眼珠子完完整整的落在盘子里。 刀子转而伸进观澜口中,冰冷锋利,绞了他的舌。 撕心裂肺的叫声截然而止。 “安安静静的,才听话嘛。” 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装在琉璃碧玉盒子里,呈到贤王面前让他过目。贤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命人去请大夫,为观澜仔细包扎好,别伤了性命。 从此,那条绸布带子,就永永远远地系在了观澜的眉眼间。 他观澜有何过错,竟被处以这般残酷的割舌剜目之刑?谁让他的眉眼,与贤王心头之人有几分相似呢?谁允许他相似了?他敢! 谁也不能与他相似! 何况是观澜这等风尘之人! 上元节那日,太子派人来贤王府传话,说得了一个妙人,邀王爷来宫中一同玩赏。 何等妙人,他贤王没见过?在他心里,一等一的人物,自然是太子本人,哪有理由不进宫一道儿过上元节? 贤王心下欢喜,坐在轿子里掀起帘子往外瞧,临近黄昏,积雪初融,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今夜有上元灯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摆摊儿的自然不会错过做生意的好时机,热闹非凡。 贤王目光一凝,停在了一处卖花灯小饰品的摊子前。轿子停下,贤王在随侍耳边低语两句,不多时,随侍麻利地提了两盏玉兔纸灯回来。 “王爷,那老头儿说,这对兔子纸灯是有名儿的,叫朝朝暮暮灯。” 贤王仔细瞧了片刻,这对兔儿拳头大小,一只脚扑朔耳竖起,一只目迷离拉怂着耳朵,才问道:“这两只纸兔子,是雌雄一对儿?” 随侍愣了愣,不知王爷有何用意,呆呆地点了点头。 贤王道:“去把这只母的换掉,换只公的来。” 随侍恍然大悟,这小王爷,可是个断袖啊! 贤王将两盏玉兔纸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嘴角浅浅的噙着笑,虽然是粗陋玩意儿,但看着却有趣,心想,他这太子哥哥整日被困在宫中,鲜少出宫游玩,看到宫外集市上的小玩意儿一定会欢喜罢。 还没进入殿中,贤王的笑容就凝住了,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一人正与太子相对而坐,一袭素衣,头发半束,背影纤细挺拔,颇为风流。太子脸上,是贤王未见过的和煦笑容。 贤王暗暗将两盏纸兔儿揉进手里,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一对公兔儿早已皱成一团废纸,指甲穿透纸片掐进肉里。 “恒之,可把你等来了,院子里冷,快进来罢。”太子看到贤王,笑道,心情极好的样子。 贤王敛去眉间的阴霾,也笑,不露一丝破绽,那一瞬间的阴郁就似幻觉般散了,只有手心那点残破的纸片儿是真真的,存在过。 那人也转过头,朝贤王一笑一作揖,这一笑,贤王怔了怔,瞬间失了方寸。 风姿清举,音容兼美,濯濯如春月柳,满眼春风和煦,竟和舞儿的面容十足十的相似,眉眼间却多了许多风流。 果真是,一等一的妙人。 这样的人,怎能留在他的太子哥哥身边呢? 这等人物,就应该替自己暖床罢―― “穆哥哥,我可以跟你要个人罢?“贤王扬起嘴角,静静地盯着太子。 太子笑:“恒之若是喜欢,我自然会给你。” 眼波一转,彼此心知肚明,会了意。 贤王探出手,轻佻地捏住那人的下颌,微微眯起眼道:“你跟了本王可好?” 那人也乖巧一笑,桃花眼荡出春水潋潋波光:“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小楼一夜听春雨,以后,你就叫小楼罢――记住,你今生只有这一个名字。” “是,小楼明白。”小楼笑,所有的风流旖旎都在这眸子里了。 反正从来都不是他,都不是,是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手中的纸片儿早已落在风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小王爷想想也是个悲剧~~ 更新暂时到这里了~ 正在完善下一个坑的构思~ 诶~看文的小天使们~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才遇到的你们~~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