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总攻王妃》 第1章 芳魂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章 芳魂 正是年中最冷的季节。皑皑白雪是在几天前漫天扑下来的,因为冷,墙根下积着冻成了冰。屋檐下也挂着冰挂,在漆黑夜色下依然泛着飕飕冷光。蓦然,声凄厉的猫叫声撕破夜的寂静。屋内灯火烁,那刚伸出去试探的芊芊玉手也随之颤,“娘……”手的主人回眸看向个丽色妇人,“她……她好像还有气。” 那妇人瞥了眼床上的散发少女,“刚才不是试过了么?早就死透了。”床边着的少女盯着那双圆睁含忿的眼,心头浮起层层寒意,“娘,可我……我总觉得她还在看着我。”那妇人皱了皱眉,“嫣儿,这事儿至此已成了半,再过几天,你就可以遂了心愿,要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娘可不帮你了啊。” 那个叫嫣儿的少女定了定神,眼前不再是那双满是怨怒愤恨的眼,而是满屋子的绫罗绸缎;满桌子的鸡鸭鱼肉;还有个脉脉含情看向她的俊俏郎君。似定下了决心,她伸手用力将那双眼合上,回头,接过妇人替她拿着的汤碗,深吸几口气,忽然将那碗掷于地上,簌簌掉下泪来,“来人呐,救命啊!大姐……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妇人早已候在门口,推开门,跟着那些匆忙赶来的人影携着寒风而入,“这是怎么了?嫣儿,你可别吓人,你姐姐到底怎么了?”她装作才到的样子,像阵风似的挤在了最前。在她身后的妇人满面焦急,“是啊,云嫣,云雅她怎么了?我才刚走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也挤了进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云嫣白着脸,手攥紧帕子不断擦拭着眼角,“我方才喂大姐喝鸡汤,才几口,她就……就咳个不住,像憋住了气似的,然后……然后就没动静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短暂的安静后是大声的哭喊,的人影涌入。云嫣闪身退至边,看着最后赶到的父亲燕继棠不死心的去试大女儿的呼吸,掐她的人中,最后拍大腿,懊丧道:“唉,这是怎么说的,病就病的……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帮她争回来的亲事转眼又泡汤了。” 余人不是看着了无生气的云雅在哭泣,就是低头掉着泪,惟有那丽色妇人拭着眼,搭腔道:“眼看着大姑娘这嫁过去同他们侯府攀上亲,我们这日子就好过了,谁想……”继棠唉声叹气,“谁说不是呢?不然千里迢迢的也不过来了。”“老爷,不是我说,当初要知道如此,还不如定我们嫣儿呢。”妇人抽噎着瞥了眼云嫣。云嫣用帕子揉红了眼,头垂得低,“娘,这时候你说这个作什么?” 继棠却是看着她,许久,定定道:“不错,当初要是定了嫣儿……嫣儿……”他的眸色如此时被风吹过的烛火,晦暗不明,“嫣儿样是我们燕家的女儿,唐家那边虽然也见过她们姐妹俩,不过都是从前的事了,过了这么年,哪里还认得出谁是云雅,谁是云嫣?”他目光炯炯,愈说愈大声,“只要三天后将云嫣送过去,这桩婚事还不是成了?” 屋内霎时片安静。正抱着云雅几乎哭晕过去的妇人蓦地抬头,红肿的双目几欲眦裂,“你说什么,老爷?”继棠神色不变,“我说让云嫣代替云雅嫁过去,过后把云雅当做云嫣来发丧不就行了?”“这怎么行?”跪在床边的小丫头脱口。继棠狠狠瞪了她眼,顺便又瞪了眼其余想反驳的人,“怎么不行?云雅是死了,我们可还得活下去。要是让云嫣进唐府与仲宁成婚,与唐文功做成了亲家,他不为里子也得为面子,少会帮我们点,不然这好不容易争来的亲事泡了汤,我们还不都得等死?” 云雅的生母燕夫人流泪不止。云嫣的母亲二夫人上前哭两声,挽住她的手道:“大姐,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要在我来说,让嫣儿顶了她姐姐的名头进侯府,以后都得换个名活着,想想就……唉,谁能乐意啊,还不是为了找条活路?老爷说的不错,这家里老的小的,包括你我,为了以后能活下去,现下也只能委屈着了。” “可是……”燕夫人拉住她的手不断簌簌发抖,“妹妹,委屈是桩,云雅这孩子究竟是犯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总得找个大夫来问清楚。”继棠大手挥,“找大夫不就传出去了么?那头的喜事不能再推!阿芙,听我的,三天后再找大夫,这会儿天气冷,放三天无碍的。”燕夫人看他执意,哭哭啼啼道:“她总是我们的女儿,老爷你忍心……” “正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总不能看着她的爹娘、她的祖母还有她的弟弟妹妹起陪着她死!”继棠说着,拉过燕夫人另只手,向二夫人使了个眼色,“走吧,先给老太太报信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别吓坏她老人家。”燕夫人就这样脚不沾地的给他们拉走了。剩下的二夫人之子熙斐、三夫人和最幼小的女儿云萱、以及燕夫人的陪嫁孙嬷嬷和那个小丫头窦弯儿都哭泣着不知所措。 云嫣抹了抹眼,镇定神色道:“大姐真是命苦,这个时候就……孙嬷嬷,窦弯儿,帮大姐收拾收拾。三娘,妹妹,还有熙斐,我们也去老太太那边看看吧。”云萱看了三夫人眼,摇首道:“我想再陪大姐姐会,娘,你先同二姐姐过去吧。”熙斐听说,也道:“要走你先走,我再留着陪大姐会。”云嫣看他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声音略略抬高,“这里地方狭窄,你们留在这儿只有碍事。来,跟我和三娘起过去!” 三夫人擦净泪珠,道:“萱儿,先跟我来。”云萱无奈,缓缓起身走至门边,时回首又看了眼床上那像是在熟睡的纤细身影,“大姐姐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云嫣唇角微抿,“是睡着了,只是永远醒不过来而已。”云萱黯然,“也说不准,说不准三天后大姐姐又醒了呢?” 云嫣心头跳,原先不愿落在那处的眼光这时就定在了云雅的脸上。她不会醒的,不会!她没了鼻息,再不会活过来!毅然转身,正想出门,房梁上忽然传出几声响动,极像是云雅平日的脚步声,带着裙裾的悉索,轻轻细细。云萱紧挽住三夫人的手,“娘,是什么声音?”三夫人抬头,余人也都抬起了头。窦弯儿大胆地拿过烛火往上照,暗沉沉的,空无物…… 三天后,成亲夜。云嫣身绯红,安静地坐在床沿边上,颈上是只攒珠八宝如意金项圈;腕上是叮叮当当的金丝嵌环玛瑙镯;手上是滴水云纹戒与枚红宝石的戒指,映着烛火,那透水样的红益发显出那抹异彩来。云嫣越看越爱,心想父亲和母亲都说的不错,即使侯府并不满意这桩婚事,门面上还是会装点的,先不说身上这些,光那五箱聘礼已够家里那许张嘴吃喝上阵子的了,只要父亲不去赌…… 想起继棠,云嫣的眉头就不由蹙紧。临出门前他还瞅着空子腆着脸说要她在人前说说他的好话,好歹拨给他份闲差做做,手上便能宽裕些。话是不错,只是她脚跟未稳,如何能开得了这个口?再说她父亲的脾性她最清楚,手上宽裕了也不会给家人留着,股脑儿都往赌坊里送……眼前光线骤地亮,云嫣抬头,那在梦中不知出现了几回的俊脸令她瞬即又低下头去,羞涩道:“二爷……” 唐家二公子唐仲宁哼了声,“燕云雅?” 云嫣睫毛颤了颤,“是。” “你们燕家都是些没皮没脸的,还装什么羞?抬起头来!” 云嫣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缓缓抬起了头。眼前人的形貌与梦中并无二致,只是这眼角眉梢透出的鄙夷之气,令她心中的团欢喜凝结成冰。 “土气!”仲宁打量了她几眼,目光愈冷,“就你这副形容还想做我们唐家的长媳?” 云嫣尽力维持着庄重,“那是从前定下的婚约,如今,我能在二爷身边伺候已是最大的福气。” 仲宁勾了勾唇角,“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他忽然俯身低头,“知道怎么伺候?”云嫣红了脸,起身想为他宽衣。仲宁把推倒了她,“伺候我就该知道我喜欢什么,学着点!”心里冷,身上凉,那乍然而来的疼痛撕裂令云嫣不由哭出了声。她不懂,这个在街上令无数少女心折的翩翩公子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粗狂?他点都不在意她,不在意弄疼了她,不在意她正在他的身下哭泣,只是味的夺取,由着性子来…… 云嫣无望地望着帐顶,那朵朵榴花红艳如火,又如血,像极了那天她吐出的鲜红,混合着汤液,满身满脸……云嫣不由阖了阖眼,再睁开,那血还在蔓延,而且还了个人,披散着长发,苍白着面容,那对圆睁的眸愤怒地诉说着不甘与怨恨,还有那唇角上的抹弧,像是在嘲笑,嘲笑她燕云嫣虽然亲手害死了她的姐姐,代替了她的位置,可最终,她得到的仍是痛,生不如死的痛…… “啊!”云嫣尖声狂叫,用力推开了身上那个正在逞勇斗狠的人,“鬼!有鬼啊!”仲宁正酣畅,突然间被她打断,抬手就是巴掌,“哪里有鬼?贱人!”云嫣捂着半边脸,顾不上唇角沁出的鲜血,抬手指着床顶,“那……那里,真的,二爷,真的!”仲宁抬头。榴花团团簇簇,随着窗口透入的清风微微摇曳,像是美人面,妖娆姿。 第1章 芳魂 欲望文 第2章 点蜡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章 点蜡 为着新婚夜的闹鬼之事,仲宁对云嫣越发不在意起来。不出两年,又连纳两房小妾,云嫣在侯府中的境遇是日不如日,几乎有如最下等的丫鬟,甚至,连丫鬟都不如。这晚,她木愣愣地坐在屋子外间,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男女嬉笑声、喘息声,和着窗外的细雨声、风声,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从前云雅常念的首词:“……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 还没待她默默念完,里面唐仲宁的的声音迭迭传出,“贱人,还不过来点蜡!快点!”云嫣身上阵发抖,即使她已沦落至此,他也不能这样折辱于她!她不动,帐中又传出娇柔低笑,“燕家大小姐又摆小姐的谱了?二爷……唔,好重,轻……慢点。”云嫣捂住了耳,可挡不住仲宁喘吁吁的声音直刺耳内,“什么大小姐?燕继棠拿她作价三千两硬送过来的贱货,小姐?”床板又是阵急响,“连我们家最下等的丫鬟都不如。” 女子发出阵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的声音。仲宁面大动,面大声嚷着,口气不善,“贱人,再不过来,小心明天下不了地。”下不了地?这样的日子还少么?初时她为了脸面,还能半遮半掩的递消息给娘说是夫妻恩爱,可是后来,日子长,任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每次他都是往死里折腾她,没法躲,没处躲,身上没有处好肉。她惯了,他却不惯,三五天就想出个新法子来折磨她。点蜡……这是最新鲜的,也是最伤人的。 云嫣拿起烛台,灯火映照着她苍白脸色,好像是个鬼影,悄无声息地挑开床帐。里面仲宁仍在卖着力,健硕的身躯,肌肉线条分明,薄薄的沁出层汗,显出别样意味。半晌,他回头,剑眉乌发,仿佛仍是最初那个让她心动到不惜杀死自己姐姐的男子,而不是那个日日折磨她、羞辱她的唐仲宁,她的夫君。“看什么?快点!”仲宁故意几下用力,身下那女子娇喘着,柔美的身躯好像化成了条蛇,紧紧缠着他,“二爷,快给人家嘛,爷……” 眼前人疯狂扭动着,厮缠着。云嫣闭紧了眼,每时每刻,她都希望再次睁开眼眸时,她仍是燕家的女儿,嫁给他的是她的姐姐,受他凌/辱的也是她的姐姐,而不是她。她的衣裙簌簌而颤,执着烛台的双手也跟着不断抖动,蜡油滴滴滚落,像是她的泪,血泪……突然阵风过,吹起的床帐后似乎又出了个人影,窈窕身形;散落垂下的乌发;怒睁的圆眼;还有那直直伸出的双臂,似乎是要来掐她,掐得她喘不过气…… 云嫣“啊”的声惨叫,蜡油连串滚落,生出股子皮肉焦灼的气味。仲宁猛地顿,身下女子但觉快意骤消,不乐道:“二爷,怎……”仲宁赤条条抽身起,回手就是巴掌,“贱人,你想烫死我是不是?”叮呤当啷,飞出的烛台正撞上蓄水的铜盆,翻洒地的清水到处蜿蜒。云嫣吃不住力,跤跌坐在床边脚凳上,“没……没有!”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脸颊上也现出几道红印,可眼前人仍是毫不怜惜,反而将怒火燃得旺,“没有?没有你又乱叫什么?还不是存心不良,有心惹事?”仲宁才刚未泄的火此刻全都泄到了云嫣身上,“你们燕家人都是如此,好声好气的给你们脸不要,作死作活的非要把女儿嫁进来,为什么?为的还不是以后生计,好要我们侯府拉扯你们燕家?”伴着他的话语,劈头盖脸的就是阵猛打胡踹。云嫣蜷紧了身子,翻来覆去的只是两个字,“没有……没有……” 床上那女子无所事事,裹着被子趴在枕上娇声道:“二爷,仔细手疼。我想……我想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她是心里难受,时失手罢了。”难受?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与人欢好,亲手点蜡为他们助兴,起初或许是刺心难受,但是眼下,惟余麻木……仲宁看她不辨,似乎是默认,“嗤”地声冷哼道:“她有什么难受?有吃有喝,不用跟着他爹娘挨饿受冻,还有脸难受?”锦帐中传出吃吃的笑声。云嫣不言,只抬首等着仲宁,眼神怨愤。仲宁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起道:“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么?你有的吃、有的穿,难得还有我疼你,再能有什么不知足?” 笑声越发刺耳,听在云嫣耳中是痛心,在仲宁耳中却是称心快意,“不识好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养你个可以,养你全家不行!” “没有,我没有!”云嫣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我没想过,也没拿过你文钱!” “没拿过?没拿过的话,你燕家那几口人怎么还活着?是靠你老子赌来的还是你弟弟嫖来的?” 满屋子里都是笑声,娇媚的,放肆的,和着自鸣钟的滴答声响,云嫣只欲晕去。钱,还是为了钱,嫁入唐家是为了钱,而唐家这么厌她也是因为钱吧?“我哪里有钱给他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啪”地声,又是记清脆掌掴。仲宁还觉不够,狞笑着扯住她的发将她往墙上猛撞,“我对你还不够好么?顾不过来?嗯?有什么顾不过来?” 外面的雨似乎已经止了,整座侯府比之前为安静。遥遥的鼓传来,床上那女子媚声唤道:“二爷,还是睡吧,仔细明天肝火旺,手也疼。”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手不疼,仲宁又连挥了几下,转而又抬起了脚。云嫣抱头抵挡着。她已不觉得痛了,什么都不能让她痛了。眼前是片暗红色的血雾,鬼影在其中闪烁,不时还有几声谩骂,时远时近,“贱人!有本事当初就别搅黄了我的婚事,强要嫁进来。”“既然进来了,我要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云嫣不说话也不看他,只盯着个方向。那里烛台铜盆翻倒地,可是有星火点却在慢慢燃着,沿着垂下的床帐向上爬着。他们都没有看见,个正打她打得兴起,个正看白戏看得兴起。云嫣“嗬嗬”几声,唇边竟绽出抹笑意。仲宁愣了愣,忽然又往她身上来了脚,“疯子!” 他回身,正看见隐着的火点突地熊熊窜起,燃着了大片水墨绫帐。床上那女子尖叫着,胡乱裹着被子就要往外逃。仲宁边唤人,边想要去找水灭火,谁也没顾上伏倒在地的云嫣。昏昏沉沉间,云嫣拖着身子靠上墙角。雨已止,风渐起,火舌吞噬了那张木雕大床,直窜上头顶房梁。浓烟滚滚中,下人们心急火燎地奔进忙出,按着指挥抢出珍玩,又运水进来想要止火。 已逃出屋外的仲宁在窗下,随手披上件递上来的夹纱袍,“桌上那对绿波瓶抢出来了没有?”那女子裹着被,倚在他怀里道:“还有墙上那幅《双艳图》,是我去岁生辰时,二爷送我的呢。”仲宁搂得她紧了些,“这有什么打紧?到时候我再送你幅就是。”女子娇声不依,“再有也不是原来那幅了,我就想要原来那幅。”“好好,”仲宁瞥了眼刚抢出的绿波瓶,又道:“听见了没有?还有那幅画。” 下人们喏喏答应着才要转身进去,里面扑火的几个小厮白着脸冲了出来,“二爷,里面火太大,怕是拿不出什么了。”“废物!”仲宁看着那贪婪的火舌,遛了眼院中那些黑灰着脸,不断奔走的下人们,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贱人呢?” 云嫣在浓烟中剧烈咳嗽着,烧毁的悬梁瓦砾不断在落下,砸在脚边,掉在身上。她想出去,可是没有力气;想呼喊,那令人窒息的烟气让她张口只有咳嗽。有些不甘,这三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看来终于有了了结,没有人会在乎她,对花瓶,幅画都来得比她重要得。也是,败落人家的女儿,腆着脸定要他步步高升的唐仲宁履行旧约,他不快,他们侯府中也没有个人乐意。原定的驸马爷啊,生生叫她毁了他们成为皇亲国戚的大好机会,谁会乐意呢? 那些下人似乎放弃了这间屋子,只在外围撒着水不教火势蔓延。院里吵吵闹闹的,似乎侯府中人都集聚在此。 “仲宁,你没事吧?” “没事,娘。” “让我看看……好,没事就好。” “二爷,我家小姐呢?” 阵死寂。云嫣无力的看向窗口。她错了,还有个人是在乎她的,是不是?窦弯儿,她从前待她不够好,以后…… 窦弯儿似乎从众人脸色中发现了什么,返身就要奔入火场,“小姐,小姐你在哪里?答应声!窦弯儿来了,小姐!” 仲宁使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立刻架住了她,“别去,你进去不是寻死吗?” “放开我!小姐,我家小姐还在里面……” “你家小姐自己放了这把火想要烧死我和梦如,没想到我们逃得快,她自己倒给困在里面了。” “小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放火,不会想要烧死姑爷和如夫人。”窦弯儿挣扎着,口气中却有着那么丝不确定,“不,不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家小姐……”终于直了身体的梦如从鼻间哼出声,“好厉害的手段,好毒的心!” 云嫣咬碎银牙,他们竟敢这样毁她,竟将这纵火的罪名扣到她的头上!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肆意弥漫的火舌却已将她围拢,舔着她的发、烧着她的衣、烤着她的心。“咳咳,咳咳!”退缩着蜷成团,云嫣正待闭目就死,那燃尽切的火舌陡地窜高,像是火蛇吐信,又像是上元节上满布夜空的烟花,绚烂至极。 “是你……是你,直都是你,对不对?”望着从绚烂处走出的人影,她瞪大了眼,两手虚空地想要抓烂那人的脸,“是你害我,每次都是你害我!” 云雅冷然笑,“害人害己,若不是你自己,也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胡说!我有今天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我,每次都来装鬼吓我。” “若非你自己心里有鬼,看见我又何必害怕?”云雅环视着整间屋子,“三年,我在这里竟也待了三年,是时候该走了!” 云嫣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往前扑想要拽住她的衣摆,“别走,你救我出去,我要告诉仲宁,都是你吓唬我,我才……才不能称他的心。” 云雅笑意冷,看着她抓住满手的火舌,“你到今天都没看清楚,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还有唐仲宁,真正称他心的,只有他自己。”云嫣凄厉惨叫,看着云雅在火光中消失,“燕云雅,你别走!有本事你在人面前现现形,让他们知道我没有说谎,你就是个鬼,讨厌鬼!我恨你,下次要再让我遇见你,我不会毒死你,我会烧死你!哈哈,烧死你,燕云雅,恨死你!”声嘶力竭,最终随着那屋子化为团青烟,仲宁搂着梦如早已走了;下人们摇头叹息,只说她临死前疯了;只有窦弯儿伏在地上,望着那断壁残垣,眼角沁出滴泪来…… 第2章 点蜡 欲望文 第3章 婚约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章 婚约 “烫!”云雅下睁开眼,对上的却是窦弯儿关切的目光,“小姐,我已经添了凉水了,还是烫么?”云雅时间有些茫然,没有令人窒息的浓烟,也没有烧成炭灰的家具,有的只是小屋内洁净的陈设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她定了定神,从水盆中抽出手来,“弯弯……” 窦弯儿试了试水,抿嘴笑,“小姐像是个雪人儿,水要温的,又怕晒,差点都不行。”说着她出门又去舀水。云雅望着她的背影,愣愣的仍是有些回不过神。她为什么这样怕热怕烫?不就是因为孤儿院的那场大火,让她知道酷热到透不过气是么可怕,那卷着浓烟的烈火舔在脸上、身上,远比冷言冷语和棍棒拳脚令人绝望…… 到她清醒时,她以为十五岁的她已经摆脱了那家冷冰冰的孤儿院,该投胎转世,找到疼爱她的父母双亲,却不料到了这样个古代人家,成了个哇哇哭叫的女童。十几年的相处,让她知道她回不到现代,也难了夙愿。母亲虽然疼她,但是个软包子,任人欺负;父亲好赌,赌坊与那个妖娆的二夫人才是他的心头爱,父女之情淡薄如纸;祖母重男轻女,眼中只有长孙,惟看重她的时候就是那场约定的婚事来临之际,只是……她不该相信任何人的,那碗毒药就是对她放松紧惕的最大惩罚。报仇的执念让她不能重新开始人生,可如今她大仇已报,心愿已了,不是该投胎转世么?为什么会再次回到这个家里,回到燕家的老家——临汾?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手脚无损,身上是件水蓝色的布衫,同色的长裙,并无装饰。再看镜中,春水横愁,带着股子娇怯,衬着莹白肤色,越发使人生了怜惜之情。这不是她,不是孤儿院中干瘦如柴的她;不是在侯府中做鬼三年的她,也不是去到玉都城后饱经冷暖的她。 云雅起身走到窗前。窗下的桌案上放着几部书,还有做了半的针线活计,抚桌角,那里有几道刻痕,都是她那个顽皮的弟弟所留;再看窗外,有晾着的衣物,还有晒着的菜干,再有就是同她样从窗中探出头来的身影……云雅皱眉,窦弯儿匆匆奔了进来,“小姐,老爷回来了,夫人说让你去老太太那里呢。” 云雅心头突地跳,果然不出所料。窦弯儿走近几步,悄声道:“小姐,我听我娘说老爷是想卖了这处宅子去玉都为小姐完婚呢。”云雅盯着她说不出话。窦弯儿被她看得手足无措起来,“小……小姐,怎么了?”云雅猛地摇头,“没怎么。弯弯,帮我收拾收拾,我这就过去。” 窦弯儿答应着为她净了手,又为她整理发髻道:“听说唐老爷已被授了爵位,如今是江麟侯了;唐二少爷也新近受封龙骑尉,小姐若是嫁过去,唐家就是三喜临门了。”三喜临门?云雅苦笑。如果她猜得没错,唐家这时候正在筹谋着怎样将这件从前定下的婚事取消,好让唐仲宁去娶了公主,知道她去了,他们只会觉得烦、恼、厌,而不会觉得是喜吧? 老夫人的屋子是在这小小院落的南厢房。云雅眼就看见了在门口的孙嬷嬷,“嬷嬷。”孙嬷嬷是窦弯儿的母亲,是燕夫人从前带来的陪嫁丫鬟,也是在燕家败落后所剩不的能留下来的老人,因此云雅对她格外尊敬。孙嬷嬷看着她也像看着自己的女儿,“大小姐,快进去吧。老夫人已经等了会了,老爷也已经到了。” 云雅微微点头。孙嬷嬷又转向窦弯儿,“二小姐叫你打结子去,还不快去?” 窦弯儿扁起了嘴,嘟囔着道:“又要打。天天找活计让我坐,还让不让人歇了!” 孙嬷嬷瞪了她眼,“胡嚼什么蛆!小姐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由得你嘴?” “我哪里嘴了?小姐就从没让我打过什么结子,三小姐也没这么事,偏是她花样,看我在谁房里留会就要寻出些事来让我过去!”窦弯儿愤愤不平。 孙嬷嬷急着握住她的嘴,看她还要说伸手就想打。云雅急忙回身止住,“嬷嬷别打!弯弯如今个人伺候我们姐妹三人还有熙斐是够累的。这样吧,”她的目光落在窦弯儿身上。“你把结子拿过来,晚上我同你起打。” 窦弯儿吓了跳,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小姐,我是说说的……” 孙嬷嬷也道:“小姐怎么能替她做活?要来不及,还有我呢。” “嬷嬷晚上要照应祖母,还有爹娘那儿、二娘和三娘那里都要照拂,我左右也是无事,同弯弯起做点活计正好打发时间。” 孙嬷嬷仍是不答应。云雅向窦弯儿道:“二妹那里你快去吧,晚上再过来。我也要进去了。”她说着轻轻捻孙嬷嬷的手,挑帘自己进去。 孙嬷嬷揉了揉眼,点点窦弯儿的额头,“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听听,又让小姐为你操心了。” 窦弯儿垂首扭着自己的衣角,“我也不想的,就是时没忍住嘛。” “忍不住也得忍。眼下有少的烦心事,还轮得到你用这点小事来烦她?” 窦弯儿扭着扭着就扭住了自己母亲的衣角,“小姐不是要嫁人了么,还有什么烦心事?” 孙嬷嬷叹了口气,望了眼垂落不动的门帘,“着呢,同你哪说的清!” 云雅敛眉垂首进了老夫人的起居处。这里仍保留了几样从前燕家鼎盛时所用的家具器皿,只是因为孙嬷嬷人要伺候几人,实在分/身乏术,不少物件上浮着层薄灰,掩去了本应有的华彩光芒。香炉中点着老夫人最喜用的檀香,青烟缭绕,使得座中人的神情都有些看不分明。云雅索性也不看,屈膝先向燕老夫人行了礼,“祖母。” 燕老夫人歪在竹篾榻上,双眸半开半合,听见这声,半晌才嗽出口。在下首的燕夫人急忙端了茶盏送上去,老夫人噙了口,缓缓道:“看来我是老了,找你们过来都要三请四催、左等右等的。”燕夫人连说自己的过错,又向云雅使眼色道:“她怎么敢怠慢您老人家呢?必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云雅从前碍于燕夫人的谆谆教诲,每到这时必要顺着她的口风寻出个理由来自省番,又要小心赔错,又要认自己的不是,可是再次历经生死,她这时只觉这些人的可悲。家中已是如此光景,燕老夫人再耍威风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明仗着燕夫人老实,欺负人罢了。“接到消息我就来了,想是脚步还不够利索。祖母找我有什么事?” 老夫人眉心动,耷拉着的眼皮向上掀,转向云雅。她这个平日里最听话、最乖顺的孙女儿是怎么了?说话这样大胆,直接就转了话风?燕夫人向云雅微微摇了摇头,云雅只作不见。直没出声的燕府大老爷燕继棠开口道:“我想过了,你已过了及笄之龄,从前与唐家定下的婚事也是时候该操办起来。如今唐家不比从前,书信不便,还是亲身过去商量来得妥当。” 云雅望向父亲,他还是像记忆中样挺直着背脊,丝毫不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皮光肉滑,发髻、须髯都修得整齐,纹丝不乱。似乎这几年的愁苦困顿都刻在了母亲身上,与他没有丝毫干系。燕继棠也是第次接触到女儿这样不满与责问的目光,皱皱眉,背脊挺得直,“唐家眼下的情形你也该知道点,仲宁这孩子如今也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这桩亲事可说是男才女貌,于你是大有益处。” 大有益处?云雅清晰地记得第次听见这话时的情景,也不是高兴,也不是不高兴。毕竟从小就有人告诉她,她是要嫁入唐家,嫁给唐仲宁为妻的。虽然这桩婚事是她还在襁褓时就已定下的,虽然她已记不清他的模样,可是听说他年轻有为;听说他令玉都城中未嫁女子心动;而自己则会是他的妻,心里总还是会有些许期盼,盼着夫妻和顺、举案齐眉、白首……真是可笑! 云雅为当初的自己轻笑了声。燕夫人吓得白了脸;老夫人哼哼两声,不以为然地看向自己的独子;燕继棠拧眉瞪着云雅,“怎么,我说错了?” “能有什么益处呢?怕是对爹你才是大有益处吧?” 屋内霎那间静默无声,静得连屋檐下鸟儿抖翅的声音都是这样尖锐。“啪”地声,燕继棠拍桌案,陡然发作,“不孝女,敢这样对我说话!” 老夫人哼哧着看向呆愣而的燕夫人,“你教的好女儿!” 燕夫人缓过神来,白着脸向云雅道:“敢是你午晌睡昏了头?还不快向你爹赔罪。”云雅挺直着背脊,不紧不慢道:“女儿没有说错。如今以唐家声势,只消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们燕家受益无穷。可是爹你想过没有?他们是否愿意开这个口,费这个力气呢?” 燕继棠哑口。他的确是存着这个私心,嫁女嫁女,又是嫁给这样的人家,只消落定亲事,仕途名声、金银财宝还不都是囊中之物?“唐家是我们的旧识,当初交情也是极好,不然也不会定下这门亲事。如今你到了年纪,嫁给仲宁,两家成了家,能说谁助了谁呢?”想了想,继棠又缓下语气,“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单以从前交情,唐家也定会出手相助。” 云雅冷笑,“他们要是肯出手,何须等到今日?爹,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罢。”又是“啪”地声,案几上的茶盏跟着跳,烫热的茶水溅在了继棠的手上、衣上,吓得燕夫人急忙取出帕子来替他擦试。他挥开她,瞪着云雅道:“跪下,给我跪下!”云雅抿紧唇角,昂首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我们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何须去看别人的脸色?祖母、爹、娘,我是绝不会嫁给唐仲宁的!” 第3章 婚约 欲望文 第4章 家法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4章 家法 燕夫人用手握住了嘴。老夫人顿足捶着自己的胸口,“听听,听听,这还是我们燕家的人么?这么不懂规矩,不知廉耻,要传出去,我们燕家的名声还往哪儿放哟!”燕继棠瞪着云雅,像是不认识这个往日贯和顺听话的大女儿了,“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又是当初就定下的?往后我要再听见这句,家法伺候!” 云雅整整衣裙,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女儿请家法。”“你!”燕继棠指着她,突然回手将茶杯掷了出去,“好,你自己选的!”他看向燕夫人。燕夫人抖着身子跪在云雅身边,“老爷,这丫头今日是糊涂了,待……待我劝过她,她就不会再说这些糊涂话了。” 糊涂?她就是太清醒才会说这些话,否则,今日的热水浇淋又怎比得上日后的烈火焚身之痛!“娘,我没糊涂,今时不同往日,唐家与我们已是门第悬殊,高攀不起。”“你你你……”老夫人忿忿地盯着云雅,日渐凋零的家境虽让她整夜辗转反侧,可又怎容得个小辈来亲手揭开疮疤?“继棠,你养出来的好女儿,要等着我替你教训不成?” 燕继棠脸色发青,将案几拍得砰砰作响,“反了,反了!这家里哪轮得到你开口?我几日不在,你竟这样没了王法,来人……”他拿眼溜了圈屋内,窄小的地方堆满了物件,哪像从前样能满屋子等候吩咐的下人呢?“我自己去拿!” 他起身往外,燕夫人下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腿,“老爷,云雅向来娇弱,哪里受得住家法?你让我劝劝她,她还小,也听我的话……”云雅抱住涕泪交流的母亲,眼角也不禁有晶莹难止,“娘,我不想嫁,就是不想嫁!”“这是从前定下的,哪里能说不嫁就不嫁?云雅,爹娘也是为你好啊……”燕夫人哽咽难语。 云雅心头也是酸涩。她知道娘是为她好,也知道这桩亲事在人眼中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只是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人也是头披着人皮的狼,她再不能重蹈覆辙。燕继棠看她流着泪不说话,还以为她扭转了心意,软下口气刚要开口,外面却是阵吵嚷。“二夫人,您不能进去。老太太、老爷还有夫人正在商量事情呢。” “商量什么事?打量着还是从前深宅大院的听不见人声?早就听得清二楚了。要是窗户再开大些,怕是连整条街都听去了呢。”这声音娇脆爽利,盖过了孙嬷嬷的声音。“再说算起来大姑娘也得唤我声‘二娘’,劝她几句总行吧。”她来做什么?云雅蹙眉望向那挑起的门帘。继棠咳嗽声,回身重又坐回椅上,“罢了罢了,让她进来吧。”燕夫人正衣了起来,低头拭着泪痕。但听进屋之人行了礼,又向她道:“大姐。” 燕夫人抬头瞥了她眼:脸若春桃,眉若刀裁,双秋水隐隐含波,最难得的是在有了两个孩子后那体格仍是风骚,穿着霞色渐染的衣裙,着实将自己比了下去。她淡淡应了声,“二妹。”二夫人轻巧笑,扫了云雅眼后到继棠身边,为他抚胸顺气道:“老爷何必生气?这样好的亲事,大姑娘喜欢还喜欢不来,怎会不嫁?要真是不嫁,可真是个糊涂人了!” 云雅冷着脸,“我是糊涂,我们家但凡有个不糊涂的人,不就是二娘你么?”继棠额角跳又要发火。二夫人却不着恼,笑盈盈道:“我哪里不糊涂?我是个最糊涂的,幸亏有老太太、老爷照拂着我,还有大姐……大姐可是个最精明的,不然也不会早早的为姑娘定下这门亲事。大姑娘,你可别枉费了大姐的番心意啊!” 云雅轻哧了声。嘴甜心苦,她有看重这场婚事,恐怕只有自己这个喝过毒汤的人才会知晓。“爹娘的心意我知道,二娘的心意我也知道,只不过我心意已决,再无改!”继棠暴跳起来,下踢倒了案几,“你哪来的心意?放着大好的姻缘不成就,你还要我们燕家悔婚不成?告诉你,收拾好东西,三天后就走。你要不嫁,我押也要押着你去嫁!” 窦弯儿小心地用伤药替云雅抹着被茶水烫红的手背,“小姐,你真的不嫁么?”云雅用另只手揉了揉额角,苦笑。才刚听完了燕夫人的教导,这小丫头也要来说上番么?“弯弯,你说我为什么要嫁?”窦弯儿偏着脑袋想了半天,“唐家如今这么富贵,嫁过去吃得好,穿得好,不用饿肚子。” 云雅垂眸看向她扁扁的小腹。窦弯儿红了脸,嗫嚅着道:“小姐,我今天吃得很饱。” “那半碗稀粥就叫很饱了么?”云雅笑了笑,从大袖中摸出块帕子,打开看,是只桃酥饼。 窦弯儿“呀”了声,“小姐,这是给老夫人留着的……” “祖母还是从前的规矩,情愿看着算有富余也不愿让人吃了。我不管,我饿了,你吃不吃?” 窦弯儿干咽了几口口水,终是禁不住那诱人香味,微微点了点头。云雅将饼掰开,递给她大的那半边。窦弯儿急忙摆手,“小姐,你晚饭吃得比我还少呢,还是你吃大的吧。”云雅硬是塞在她的手中,“我吃这点够了。你做了下午的活计,比我累得。”窦弯儿抽了抽鼻,“小姐,要是还像从前样让我跟着你就好了。”云雅默然。跟着她有什么好的?终还是被人欺负的份。 窦弯儿看她出神,嚼了几口饼又道:“我还听说唐公子模样俊俏,文采武功都好,从前是皇上的伴读,如今封了官职,想必也是要步步高升的。”云雅几口吃完饼,淡淡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就算不用饿肚子;就算他人才再好,若是待我不好,又有什么用呢?”窦弯儿眨巴着眼,脸莫名,“小姐怎么知道唐公子会待你不好?小姐这么美,手工针线又好,又有学问,他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怎么知道?云雅的眼前又现出那间被烈火焚烧的屋子,被火团包围的云嫣,烧焦的皮肉、刺鼻的气味……“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窦弯儿急切呼唤,终于将云雅唤回了神,“我没事。”窦弯儿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小姐,快喝吧,你今天总是不太对劲呢。” 云雅啜了口,心里似乎安定了些。三天,还有三天她就会去玉都,然后这桩亲事就会闹得满城风雨,直到两家各退步,他愿意娶她,而她只能以妾室身份进门……“啪!啪!”有小石子儿丢中窗棱的声响。窦弯儿撇嘴角,向云雅道:“少爷好好的门不进,非要钻窗户。”云雅莞尔,示意她开窗,“他就爱做那四条腿的,我们又何必迫他?” “弯弯,你今天定错给大姐东西吃了,吃得她嘴利心硬,看谁都要刺两句。”人熟练钻入,笑嘻嘻起身向云雅道,“我娘说你像是吃错了药,整个人神气都变了。”云雅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笑意如同他脸上笑容那般明澈。 这是她惟的弟弟燕熙斐,虽然是二夫人所出,但是同她倒比同自己的亲姐姐云嫣亲热些,只是……她对着他的俊朗眉目,挺拔身姿,想着不过几年这英俊少年就会在唐仲宁的带领下被酒色掏空,而燕家也将真正败涂地,才刚安下的心肠又扭在了处。“这么晚来做什么,就为说我吃错药了?” 熙斐先不答话,坐在椅上大咧咧向窦弯儿道:“弯弯,先倒茶来。” 云雅以目示意,窦弯儿这才倒了茶来递到他手上,“那边没喝么?偏要到小姐这里来喝。” “那里的茶没这里的茶香,是姐姐的茶好,二是你的手上香。” 窦弯儿因听惯了他的玩话,立时反唇相讥,“茶是样的茶,人是样的人,是你偏爱来这里捣乱。” “我才不是来捣乱的,特别是今天。”熙斐扬眉,向云雅道:“大姐,你真不要嫁给那姓唐的么?” 云雅望着他的眼,半晌点点头。熙斐又道:“那我有个主意。”云雅心头喜,“什么主意?快说!”窦弯儿急道:“小姐,你怎么能听少爷的?少爷尽会瞎胡闹。”“我再胡闹也不会拿这事来胡闹,”熙斐正了神色,“大姐,你可以走,跟我起走。” “什么?”云雅同窦弯儿同时出声,又同时伸手掩口。熙斐看她俩个眸中惊诧,笑笑道:“反正我也想四处闯闯,既然大姐不打算嫁给那个姓唐的,不如我们就结伴同行。嗯,弯弯,你也可以来。”窦弯儿瞪了他眼,“这算什么主意!小姐……小姐怎么能偷偷出家门同你起四处乱走?” 云雅沉默。逃出家门这个主意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娘……娘在这个家里已经够苦了,要是再个逃婚的女儿,个带着弟弟不知所踪的燕家大小姐,她还能有什么出路?不……不行!她不能走了之,将娘个人留在这火坑之中。 熙斐看她转了神色,抿了抿唇道:“大姐,你要是不想嫁,我看只有这个办法。” “可不是最好的办法。”云雅看着那对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轻轻道:“熙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出去后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再者,你学业未成,又拿什么来养活你自己和我?”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我燕熙斐会被饿死。” “你不会饿死,可是你会难受,没人做好了饭等你来吃;没人暖好了被等你来睡;你要看人脸色而不是人家看你的脸色。” “大姐,我就是厌烦了在家里,还有上学。那起子下三滥就会笑话我没钱,不能同他们出去喝酒斗鸡,我天天听得头疼。”熙斐揉揉额角,孩子似地鼓起了嘴。 云雅与窦弯儿对视了眼,摇摇头抚了抚他的发,“以后还有的你头疼的呢。听大姐的话,好好上学,等你功成名就了,就是别人头疼了。”熙斐不作声。云雅又道:“你都说他们是下三滥了,还要听下三滥的话?听大姐的,至以后你再头疼的时候就来我这儿喝茶,你不是说这儿的茶香么?” 熙斐转忧为喜,“我要喝弯弯沏的茶。”窦弯儿无奈道:“只要少爷你好好在学业上用功,我沏再的茶也愿意。”熙斐笑,清冽的笑容看得云雅也轻快了不少,正要送他出去时,他忽又蹙眉道:“大姐你不逃出去的话就要嫁给那姓唐的了,以后我怎么还能来喝茶?”云雅为他拂去袍子上才刚钻窗进来时沾上的灰尘,“我已经有了主意,你不用担心。” 第4章 家法 欲望文 第5章 争锋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5章 争锋 燕夫人回到自己房中时,燕继棠仍然端正坐着,见了她来低低问道:“如何?”“还好,我让弯弯给她上了药,应该没事。”燕夫人垂眸又拭了拭眼。燕继棠皱眉,“我是问她答应了没?”燕夫人怔了怔,哀声道:“我看她总是不情愿的样子,还是等等再说吧。”“等?再等下去不是要我们都去喝西北风么?”继棠的声音不自觉的又高了起来,“只要她嫁过去,我们就是唐家的姻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谋个官半职,我燕继棠迟早重振家声!” 燕夫人呆立片刻。继棠缓下语气,“女大当嫁,嫁的又是这样份人家,她还有什么不满的?我看总是你过往太娇纵她了。”燕夫人垂首,“我会再劝劝的她的。她还小,又是去个陌生之地,仲宁虽说从前见过,只怕两个也都忘了。”继棠点点头,停了停,声音忽然转柔,“阿芙,你也累了天了,坐吧。” 燕夫人心头跳,这声“阿芙”没让她忆起半分从前的旖旎光景,只让她暗道不好,冷汗连连。继棠看她不说话也不动,起身将她拉至椅边坐下,“阿芙,那人已将银票给了我,我也把帐都给结了。”燕夫人干巴巴道:“那很好。” 继棠轻咳声,“帐虽清了,这路去玉都的车马食宿总要点银两。你知道,几个孩子都不是结实身子,娘也上了年纪,受不得累。” “哦。” “到了那里还得找地方住下,买几匹像样子的布料做成衣裳装点装点门面,也不能太寒酸,惹得人笑话。” “哦。” 继棠声音低,“你知道,结了账就没什么结余了,这……” 这就是又要问她要东西了吧?燕夫人抬眸睨眼自己的夫君。数十年过去,他仿佛还是那个恣意享乐的少年,而她,再不是那个期待着夫唱妇随的阿芙了。继棠看她没反应,脸上又是变,“哼”地声甩手道:“我要这钱也不是为自己,还不是为这大家子?上路没盘缠,难道要这老老少少的走去玉都?说到底,这回离乡背井,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 难道就不是他的女儿,他的宝贝?燕夫人攥紧了手,缓缓起身入到内室,从衣箱中取出个嵌着白玉的首饰盒,也不打开,直接送到继棠手上,“就剩这个了,怕是这上头的白玉还值几个钱。”继棠轻轻抚了抚那栩栩如生、带有温润光泽的玉兰花瓣,“就这几片,我看……”他不死心地又打开盒子,空空如也,“罢了,省着点,我看也够了。” 收进怀里,他回眸望向木然而立的燕夫人,“我还要去那边看看,你早些睡吧。” “好,你也……也早些休息。” 燕继棠没听出燕夫人凄苦的语声,也没看见她眼角重又沁出的泪痕,无心应了声后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卖了这盒子,除去路上盘缠应该还有盈余,兴许临走前还能赌上几把,再者今天二房里受了几句话,还得买些东西应付应付,不然可闹得慌…… 三天后,燕家仅剩的座宅院售出,连带着老夫人珍藏的那些家具器皿因带不走,也给并卖了出去。这天天还没大亮,燕继棠就将留恋不舍的老夫人送上了马车。他自已与熙斐各骑两匹马,三位夫人共辆马车,云雅则与两个异母妹妹共挤车。因车内窄小,三人坐的都不太舒服。二小姐燕云嫣扭着身子,正对上云雅的侧颜,朝阳斜照,她的肌肤如玉般生着光泽,衬着那水蓝衣裙,即使毫无装饰也显得清逸出尘。 云嫣心头生出些许小刺,故意端详着道:“大姐,你这几天没睡好么?看着憔悴了许。” 云雅瞥了她眼。虽然这几天冷眼看下来她仍是十六岁时的她,并没有像自己样重活世,但是她这恼人的性子,自己好像再难像从前样容忍。“谢二妹关心。” “大姐也要放宽心才好,人说知足者常乐,有的没的想太反而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云雅淡淡道:“智者千虑,我不像二妹你无忧无虑,夜夜能睡得安稳。” 三小姐燕云萱嗤地笑,看见云嫣脸色,方才用帕子掩了口,只露出对笑眼。 “大姐说的是,不过‘智者千虑,必有失’,小心那失啊。”云嫣掩不住心底的不忿。神气什么?容貌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少,身子也是出奇的娇弱,惟好过自己的,不就是在那“嫡庶”二字上头么?那桩婚事……那桩婚事就是论了嫡庶,要是真像娘所说她不愿意嫁过去,当年定下的还不如是自己! 云雅瞥见她神色变幻,心中了然,“我失了也未必轮到你,二妹可别像我样夜夜睡不好,憔悴下去。”云嫣被她点中心事,低下头去摆弄着自己的石榴红裙,“我可没有这个心。”没有么?上世为了唐家的荣华富贵,她给自己端来了碗断魂汤,虽然最后她也受了烈火焚身之痛,但是自己心头的恨意与伤痛,永世再难消除!云雅唇边显出个轻蔑的弧,不屑再看她,转过了头继续看着窗外。 跟着车晃了会,缩在最里面的三小姐燕云萱开了口,“大姐姐,初十是大娘的四十整寿,你想好送什么寿礼没有?” “呀!”云雅轻声呼。这几天她都想着如何取消婚约,早把这寿礼的事给忘了,幸好有这个小妹妹提醒,否则娘嘴上不说,心上可要伤心了。“我还在预备,你呢?有主意了没有?”她侧首看向云萱红润如苹果的脸蛋。 “我不止有了主意,还已经备下了呢。” “是什么?” “是件夹袄,我亲手做的。”云萱扬首,显得有些得意。 云雅微笑。这个小妹妹今年方才十二岁,稚气未脱,自己素性也最怜爱她,“这才几岁呢,就能做衣裳了?萱儿你的手真巧!”云萱听赞,墨丸似的眼珠亮。云嫣撇了撇嘴角,“她的手当然巧,也不想想三娘当年的本事。”云萱眸中光华当即暗了下来。她的娘本是燕府中的针线丫鬟,因手艺好才被叫上来给燕继棠做些贴身穿戴,没想到做着做着,就做了继棠的第三房夫人。“我的手再巧也巧不过二姐你。二姐,这回你送什么?” 云嫣听她自认不如,唇角上扬道:“我做了对云萝枕,保准大娘喜欢。”对云萝枕……云雅秀眉拧紧:她明知道娘已经独守空枕年,还要送对枕头来?云萱毕竟年幼,不知其中深意,“对云萝枕?二姐你好巧的手工,好巧的心思!”云嫣沾沾自喜。云雅不咸不淡道:“二妹的心思当然巧。有母必有女,也不想想二娘当年巧的心思。” 云嫣勃然变色。她的娘虽然受尽宠爱,为燕继棠育有子女,但在出身上却是连三房里也不如的。“燕云雅,你说什么!什么巧的心思?”云雅掩口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二娘若是不巧,怎么能广结善缘,脱籍入户呢?” “你!”云嫣的衣袖簌簌而颤。这个燕云雅是发了什么疯?从前争辩的的时候只会像大娘样抖着唇流泪装可怜的人,如今怎么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我怎么了?我夸赞二娘也不行么?”云雅脸无辜。云嫣“哼”地声,敛袖不再出声。就让她自鸣得意回吧,反正婚事就在眼前,她要是再发疯不肯出嫁,自己就有的好戏可看了! 这路直行了大半个月才到了玉都城。玉都是东溱的都城,天子脚下,繁华又与别地不同。商铺林立,人流穿梭,大街连着小巷,稍不留心就会迷路。好不容易等燕继棠摸熟了道路,顶了处宅院暂作栖身之地后,云雅稍作收拾,就给燕夫人备礼去了。四十整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不想像往年样单拿手工活计充数,只想买份真正的寿礼。只是这样的寿礼必要大笔银两,而她,除了平日攒下的堆绣件,可说是身无分文。 这天天气晴朗,燕继棠准备了几样见礼去侯府拜会;几位夫人在老夫人房内陪伴侍奉;余下熙斐外出游玩;三位小姐则各自回房寻事情去做。云雅趁着机会,换了窦弯儿偷偷拿来的衣物,对镜自顾道:“弯弯,怎么样,可看的出来?”窦弯儿仔细打量道:“看不出来。没想到小姐你穿了少爷的衣物正好,而且越发俊俏了,小心到了街口那些婆婆姑娘都跟着你。” 云雅嗔了她眼,回头又整理盘在帽中的长发。窦弯儿有些不放心,将绣件包好递给她时踟蹰道:“小姐,我拿出去替你卖了不就行了?要不然还有我娘呢。” “要告诉嬷嬷的话,我娘也会知道了。再有你哪里走得开?不见会就必有人找,反而我,”云雅瞥了眼放下后掖好的床帐,“你说我睡着,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万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呢?”云雅最后望了眼铜镜,“这里又没熟人,我卖了东西就回来。” 说是没熟人,云雅却也不敢往繁闹之地走,只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摆出各种绣件。上世她也曾做过相同的事情,只是那时又羞又怕又急,根本不敢叫卖,也没做成几笔生意。这世,她强忍着心底的不安和惊惶,大着胆子学起了小贩,“香囊,荷包,扇套子!上等的绣工!姑娘,姑娘你来看看!”那姑娘看她俊俏后生拦着,红着脸急忙绕道走开。云雅无奈,清清嗓子刚要再喊,有人问道:“这荷包怎么卖?” 云雅抬眸,眼前正是对玄色双眸,静如潭、深如海,不可窥测…… 第5章 争锋 欲望文 第6章 青鸾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6章 青鸾 她见过他的,上世,她也遇见了这人,做成了唯的笔生意……云雅心头砰砰急跳。那人看她不说话,又问,“怎么卖?”他的声音醇厚如酒,本是能让人安定心神的,可云雅非但没安心,反而心跳如鼓,像上世那样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见过他的,后来还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人皱了皱眉,“少钱?” 云雅垂眸,支吾着道:“十……十……” “十两?” 云雅急忙点头。果然身份贵重,出手比人大方。 那人看她嫣红着脸仿佛松了大口气的模样,唇角稍稍弯起,“十两太贵,十文怎么样?” 呃?云雅不忿。还以为他算是个好人,原来也是这样轻佻。“十文?你看看这手工,这绣线,不比官造的差。” “是么?”那人修长的手指抚过那只展翅青鸾,“我看也不过如此。” “那是你眼力不济,”云雅在这只荷包上下了不少功夫,听他说句“不过如此”,心底气忿涌上,盖过了先前的惊惶羞怯,“还给我!” 她想取回,那人却是不给,“十两可以买下你所有的东西了。两怎么样?” “不卖!”云雅斩钉截铁,“你翻过来瞧瞧,我要你十两不算。” 那人翻面,玄色为底,青鸾如生,烁烁金光倾泻流转,“双面绣?” “当然。就冲这点金线就不止两。” 那人看了会,忽然迅速地将荷包置于怀内。云雅急呼,“嗳,你……” “五十两,我买你所有的东西。如何?” 云雅愣怔。五十两,可以为娘买份大礼,剩下的,还能置桌酒;给熙斐买几部书;给云萱买点绣线;再给弯弯买点吃的…… “怎么?是不是要去问过这些东西的主人?” 云雅回神,“不,不用。” “你可以做主?” 云雅点头,却没看见那人唇边笑意深,“那么究竟卖不卖?” “卖,卖!”云雅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递给他。 他却不接,向身后人看了眼。那人上前,云雅才刚发觉他身后还有个跟班,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身姿挺拔,看就是练武之人。“给。”她递上,小心不碰到那人的手。没想到那人比她还忸怩,飞快接过时顺而过,有几样小物便掉落在地。云雅急忙俯身去拣,触手却不是那光滑柔软的绸缎,而是另人的手。她愕抬眸,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正对着她,这样近,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疑惑与探究…… “王……王公子……”那个护卫的呼唤声惊醒了两人。云雅急忙收手,那人拣起了扇套,回手递给了那个侍卫,“小兄弟,这些东西是谁做的?”云雅正疑惑像他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手上怎会有层沙沙的茧子?是因为练武带兵还是……被他这声“小兄弟”打断,她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是……是我家小姐做的。” “可是她急等着钱用?” 云雅点了点头。 “以后她还会让你拿出来么?” “不……不知道。” “若是她再要用钱,”那人深深地看了云雅眼,翩然转身,“下回还是拿到这儿来,好卖。” 云雅凝望着那俊逸背影,久久移不开目光。依稀记得上世他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可惜,她之后被人害了性命,再也不能知道自己的那些东西还能不能卖出去,而他,会不会再来买……霍地转身,云雅恍恍惚惚往前走时,正与灰衣和尚迎面对上,合十施礼后,她抬了抬头,见有稀落香客才知道这里离寺庙不远。他是来这里进香还是……云雅再次回头,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心头点疑惑,还有那对眸,缠绕着,久久不去。 晚间饭后,云雅仍是有些神不守舍。燕夫人担心地望住她,燕继棠则大口喝着酒,骂骂咧咧地数落着唐家的不是,“……不开门迎客,尽说出去了没回来,那些狗腿子,狗眼看人低……”熙斐三两口就扒完了自己的那碗饭,转着眼珠瞅着别人的饭碗,“或许是里面的意思,人家不想见你,想做缩头乌龟。”云雅无心吃饭,这时便把自己碗内没动过的饭分了大半碗给他,“别缩头不缩头了,快吃饭吧。” 熙斐吐舌做了个鬼脸,低头吃饭。二夫人看在眼内,轻声笑,“哟,我们大姑娘真是的,嘴里嚷着不嫁,心里却是护着别人,这不,已经不让我们熙斐说话了。”燕夫人举着筷子的手抖了抖。云雅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当初我已经说了,如今身份有别,他们闭门不见并不出人意料。” “是不出大姑娘你的意料,我们这些糊涂人可没想到。”说着话,二夫人拿肘子碰了碰三夫人,示意她也说上几句。三夫人是个老实人,因只生了个女儿也早早的失了宠,这时看二夫人拿眼珠子瞟她,只好干咽下团饭道:“是……是没想到。从前巴着老太太和老爷做了这门亲,如今升了官发了财就不认人了,真是……是……”她看着桌人晦暗的脸色,嗫嚅着说不下去。也是,他们这会儿都快吃不上饭了,那边已经封了爵位,位高权重,少人在眼热巴结,哪还顾得上他们? 老夫人吃不惯这糙米饭,勉强咽了几口便要孙嬷嬷拿水来泡饭,嫌东嫌西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这米是年不如年了,又硬又黏牙。还有这汤,从前哪敢把这样的东西端上来!”孙嬷嬷看着那可怜的几片菜叶子,低垂下头。老夫人责怪地瞅了她眼,转向继棠道:“照我看唐文功还不至于这样下作,必是高升了去道贺的人,门人嫌烦便给拦住了。继棠,你打量着封封门封上去,看看他们还拦不拦。” 燕继棠为难道:“路上花了笔银子,顶下这宅子又是笔,这手上……”他求救似地看向燕夫人,燕夫人回以个苦涩笑容。他侧首又看向二夫人,二夫人向正在夹菜的三夫人道:“妹妹手上这镯子颜色真好,黄澄澄的。”三夫人滞了筷,后悔自己贪食露财,“这……这镯子是旧物,虾须镯,不值几个钱。” 老夫人发话道:“能要几个钱?拿去当了给那些门子正好。”三夫人不敢再说,褪下镯子默默递给继棠,“老爷。”继棠收好后,精神仿佛又高涨起来,“打发了那些狗腿子,见了唐文功就好办事了。”二夫人暗暗撇了撇嘴角。他就拿着这虾须镯去办事吧,别想把他刚送给她的珍珠串给收回去。 继棠原以为打通了门路,见了江麟候唐文功后就能说定婚事嫁女。谁知人家客气是客气,只是今天说唐夫人身染急病不宜谈论嫁娶;明天又说唐仲宁深受当今天子器重,公务不断,无暇论及婚事。这天拖天,眼看着燕家的米袋天比天瘪,老夫人的抱怨天比天。燕继棠发了狠,成天不是堵在侯府门口就是在茶馆、赌坊间大肆宣扬这从前定下的婚约。 时玉都城中传言纷纷,有指责唐家不守信的;有说燕家穷困想赖人的,燕继棠自为得意,云雅则暗暗摇头。逼急了狗都会咬人,何况是步步高升的唐家?上世她未过门就已惹怒唐家众人,这世如果再不想出个法子,她就算逃得了云嫣的毒手,嫁过去后也必然会沦为众矢之的,那熊熊烈火也许就会烧在她的身上……只是着急归着急,眼见着这天是初十,她洗净了手,自己下厨烧了桌菜,家人围坐,又命窦弯儿将早已藏下的酒取了出来,亲自斟了递到母亲手上。 燕夫人为她婚事烦恼,早已忘了自己寿辰事,这时见女儿孝敬,又惊又喜,“这酒……这菜……云雅,你哪儿来的钱?”云雅笑吟吟道:“娘别问,今天只管喝酒吃菜。”燕夫人看她日来第次绽出笑容,心头也是喜,就着她的手喝了酒后入座道:“那今天我就省心了。”其余人等见势也上前敬了酒,燕夫人喝了,脸上发烫,拿帕子出来轻轻拭着道:“许久不吃的,今天吃就吃了这么,待会儿要是失礼,也请老太太、老爷、两位妹妹恕我。” “吃了便去躺着,谁还能说你不成?”老夫人抿几口酒,脸上的沟壑也似少了些。继棠捻着须,大口喝下美酒,“要是放在从前,你少说也要喝上三天的酒,今天这点子酒算什么?”云雅不愿母亲又听见什么从前,于是向熙斐使了个眼色。熙斐伶俐,起身向燕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大娘,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好孩子。”燕夫人微笑示意他起来。云嫣上前送上云萝枕道:“大娘,这是我新做的,枕着它,夜夜安梦。”燕夫人瞥见那对枕,笑容微微滞,“好。嫣儿你针法细密,心思是灵巧。大娘会枕着的,夜夜安梦。” 二夫人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得意地睨了眼继棠。继棠没有看她,正看着云萱送上的衣裳,“萱儿,你什么时候会裁剪针纨了?”云萱害羞道:“娘去岁已经开始教我了,今年才算有小成。”“不错,不错,”继棠赞叹着道,“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手艺,将来……”云雅厌恶地皱眉,有个嗜赌成性的爹和个不断败落的家声,小妹能有什么指望?上世的三年后,她不是嫁了个好人家,而是被爹作价卖给了人,还美其名曰“填房,能拿些聘礼”。 云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笑盈盈地低下头去。熙斐看向云雅道:“大姐,我们都送了礼,就差你了。”云雅歉然,“我并没有准备别的,娘。”燕夫人不以为意,“有你这桌酒菜,娘就很满足了。”别人听了都不理论,只有二夫人放下筷箸,扶扶鬓道:“大姑娘这些天尽想着自己的事呢。老爷在外忙,姑娘就在里忙,能顾得上这桌酒菜就已经不错了。你说是不是,姐姐?” 燕夫人着恼。这二房已经抢尽了宠爱,如今恃宠生骄,谁都不放在眼里,明的暗的不算,言谈中也是咄咄逼人,只恨自己笨嘴拙腮,想不出话来反驳她。二夫人看燕夫人脸的敢怒不敢言,待笑不笑道:“姐姐本来等着大姑娘的份大礼,谁知就是些穿肠物。你们看,嘴上不说,脸上露出来了吧?” 众人看,果然燕夫人脸上不好。燕夫人恼,只是不知道如何发作。云雅喝口酒,“二娘说了这么,不喝口酒润润么?”二夫人还未答话。云雅又笑道:“呀,我忘了,二娘今天就像我娘肚子里的虫,才刚我娘喝了这么酒,早就不需要润了。”熙斐第个笑出了声,接着云萱、三夫人都掩口而笑。老夫人睨了眼云雅,没说什么。继棠放下酒杯刚想笑,瞥见二夫人红白脸色,忙咳声道:“这是什么话?没规没矩的,还不同你二娘赔个礼?” 云雅垂眸不语。二夫人自为有人撑腰,干笑几声道:“大姑娘就快嫁入侯府了,凭着仲宁才干,以后出将入相都不是难事,到时候姑娘成了品夫人,哪能给我这样的人赔礼呀?”她不说话,继棠也不过随口说;她开口,继棠这两天埋下的心火又燃了起来,“什么品夫人?就算是成了王妃,她也是我燕继棠的女儿,也得叫你声二娘!快,快给你二娘赔礼!” 云雅不吱声。继棠越发火大,伸手就要拍桌。“啪——啪啪——”似乎有人替他打了响板。他愣,放下手看了孙嬷嬷眼,“这么晚了,谁还能过来?去看看,要是……要是些不相干的,就说我出去了还没回来。” 不相干的?燕夫人心头紧,难道这么快就又欠下赌债了?她心头如是想,别人也是如她所想,霎时屋内静得能听见针落,道道目光都盯住了继棠。继棠像是毫无所觉,依旧喝口酒、吃口菜,竖起双耳听着门口响动。不时,孙嬷嬷回来道:“老爷,他说他是侯府的总管,奉侯爷之命来说件事。” 第6章 青鸾 欲望文 第7章 退婚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7章 退婚 定就是婚事了。继棠扫了几位夫人与儿女眼,“还不快回房去?”燕夫人扶着老夫人进去;二夫人扭着水蛇腰,同云嫣风姿绰约地款款而去;云萱挽着三夫人,云雅拉着想留下来偷听的熙斐也都走了。 窦弯儿同孙嬷嬷迅速收了桌子,抱着叠碗进去后忽又顿住脚步。孙嬷嬷催促道:“还磨叽什么?快走呀!” “都走了谁奉茶?娘你先进去,我侯着。” 孙嬷嬷没做他想,以为女儿伶俐,嘱咐了几句也就进去了。窦弯儿将碗放在边,悄悄挨到门边,就见继棠迎着人进来,客气有礼,“请坐。” 那总管四十来岁,五短身材,精瘦如猴,双三角眼滴溜溜转着,将燕家的窘状都收入眼底,“谢过燕老爷,在下说完话就走。”燕继棠见他如此,也不命人上茶了,只道:“那敢问总管,是有什么事下榻寒舍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天天追着赶着人发了急,总得斩断这条根。“燕老爷知道,当今天子雄途大志,正是要励精图治的时候。侯爷责无旁贷,自是要全心辅助,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日日到宫禁时分才能回府,因此怠慢了燕老爷,还请恕罪。” 继棠不咸不淡道:“如今文功兄贵人事忙,我也是知道。但这是儿女大事,”他突然抬高了声量,显出十分不满,“怎能避而不见,拖再拖?”总管未被这样的声势吓着,反而微笑道:“是,是,侯爷也很过意不去。这段时日又兼夫人身上不好,两头没法兼顾,所以今日特让我前来向燕老爷赔罪,顺便送上这个。”他递过个薄薄的纸封。继棠狐疑打开,取出张银票。 总管抬眸看见他脸上神色,心中暗定,“这张五百两的通票,各处都可兑取,而且只要燕老爷再点个头,侯爷还有另张奉上。”继棠掂量着这薄薄纸的分量。有了这些,足以供他数年花费,若是省吃俭用,下半辈子也用不完,只是……他忽然想起二夫人的话,品夫人……云雅若是做的了这品夫人,他燕继棠何愁没有这千两的进账?再说还有已到出嫁之龄的云嫣,再有个云萱,以后都可以找个好人家,到时再为熙斐谋个好差事,他就不用再为这银钱事犯愁了。 “这算什么?当初定下的婚约就想用这张银票给了结了?”继棠鼻间嗤了声,转回身坐到椅上,“他唐文功当我燕继棠是什么人!” 总管看他翻脸,眼皮抬也露出脸的蛮横,“我劝燕老爷你还是见好就收,谁不知你们燕家现今是什么光景?要是真让你们燕家女儿进了门,以后我们侯府还不要给人笑话?” “笑话?还不是是谁笑话谁呢!当初我们燕家和唐家毗邻而居,是谁三天两头的到我爹娘面前讨好?是谁宅子走水借住到我们燕家?是谁临去大比前怕盘缠打点不够,又问人借了笔的?” 总管拉下脸道:“此时彼时。不错,当初侯爷是得你们燕家相助,只是今非昔比,如今与我们侯府毗邻而居的是荣老国公的府邸;出门见的都是当今权贵,报得响名儿的人。我们二公子了不得,曾是当今天子的伴读,如今也是刻也离不开。燕老爷,做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再纠缠不休,到时怕是人财两空。” 燕继棠是个赌徒,而且是个赌了三十年的赌鬼,见惯场面,听惯要挟,此时怎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怕人财两空的是你们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唐家的主意,皇亲国戚是这么好当的?”看总管脸色变,继棠扬起脸,叩着桌案又道:“我们燕家是不如从前,不过在这儿也有几门像样的亲戚,见不了皇上见见皇上身边的人总是可以。到时将那样信物送上,皇上、公主便知道你们姓唐的都是些什么人。别说是亲戚,就是头上那顶乌纱也怕保不住!” 总管没料到他这样难缠,连哼几声道:“给脸不要脸,我们走着瞧!”他拂袖而去。继棠“嘿嘿”冷笑,顺手将直拿在手中的银票揣入怀中。走着瞧,他非把女儿嫁进去不可! 当窦弯儿心急火燎的将两人的话复述给云雅听时,云雅只是垂着头不做声。窦弯儿急出了汗,用手抹着道:“怪不得小姐你之前说不嫁,要是真嫁过去,以后该怎么办啊?唐家那些人单等着做皇上的亲戚呢,要是真给搅黄了,还不把气都撒在你头上?”云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谁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偏就是自己的爹看不出来,强扭的瓜不甜,非但不甜,还比黄连苦!“弯弯,我知道爹心意已决,谁也改不了。这事,只有我自己想办法。” 窦弯儿瞪大了眼,“小姐能有什么办法?” “我想……想去见见唐仲宁。” 窦弯儿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唐家二公子?小姐你……你……不太好吧?” 她也知道不好,可是她已经没了退路。接下来,唐家欲悔婚的消息会从传到十,然后整个玉都城中人都会知晓。迫于议论,唐家会退让步,愿意让唐仲宁纳她为妾。而她那个钻到钱眼里的爹也就不再顾及其他,只管收钱交人,将她推入深渊。“弯弯,我定要见他。我要让他讨厌我,别说娶我,就是见面都觉讨厌。” “可是……可是……小姐你点都不让人讨厌啊。”窦弯儿显然还没转过弯来。 不让人讨厌?云雅莞尔。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个人能做到完美无缺,不令个人讨厌,现代是,古代亦是。就算她那个挂名母亲慈善得像个佛爷,老太太不是还嫌弃她不能生,二夫人还讨厌她占了燕家主母的位置么?“要让人讨厌还不容易?只是我不能天到晚等在侯府门口看他什么时候出来。弯弯,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窦弯儿还在想着云雅如何让人讨厌她,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当然能。这几天娘的风湿又犯了,她说明儿让我替她买菜呢,她实在走不动路了。”云雅眼前亮,“那就好。你晚些回来也不要紧,到时候我帮你起弄。”“不用啦,小姐,我手脚快着呢。”窦弯儿眼儿弯弯,唇角也是弯弯,“不会误了吃饭时候的。”云雅微笑。窦弯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抠了抠脑门道:“但是小姐,我不知道唐公子长什么样啊,怎么知道出来的人中哪个是他?” 云雅想起那人眉眼,颗心就慢慢皱起来,皱起来,蜷成团。谁也不会想到个谪仙似的人物竟会有着那样狠毒的心肠。“他……他大约二十来岁,”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已在这时候不该知道唐仲宁的模样,于是含糊道,“你看着觉得最好看的那个,应该就是他。”窦弯儿点了点头,“是啦,这儿的人都说唐二公子长得俊,我正好去瞧瞧。小姐,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窦弯儿心相帮云雅打探唐仲宁的行踪,只是侯府门口车水马龙,人员来往众,她又不知道唐仲宁何时会出来,因此天、两天、三天的都没有什么消息。到了第四天,连日心焦的云雅眼皮直跳。她知道,唐家就快来人了,提出那个无理的要求,而她,根本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她得比他们快步,让唐仲宁加的讨厌她;愈加的轻视她;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踏入半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姐,小姐,我看到他了!”窦弯儿气喘吁吁,进了门抚胸只喘粗气。 云雅突地起,“他在哪里?” “在鼎丰楼二楼的雅间里,穿件天青色的袍子,我看他坐定了就回来了。” “好弯弯!”云雅迅速地拿出上回留下的衣物,继续扮成个俊俏后生,“我走了。你替我留心着,娘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昨晚上走了困,这会儿补眠呢。” 云雅心急火燎地寻到了鼎丰楼,顾不上迎上来的伙计,只管“蹬蹬蹬”地冲上二楼,揭开雅座帘子,对着那青衣人影道:“唐仲——”那人回头,玄色双眸中掠过丝诧异,“你……是你?”云雅红了脸,暗怪窦弯儿错认了人,“我……”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人身边的护卫也已认出她是谁,因打量着道:“小兄弟,王……王公子不是让你去菩提寺那边卖货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今天不卖东西。”云雅咕哝了声,立即掀帘逃了出去。怎么又是他?好像她追着他似的。她有些懊恼,深吸几口气后稳了稳因奔跑而急速跳动的心口。这会儿该怎么办呢?是回去坐以待毙还是……不行,她出也出来了,今天定要找到唐仲宁,早早了断。 云雅定了主意,低头下台阶想去侯府蹲点,刚走到半,楼板大响,涌上来群人。“我说,路平兄,今天这顿可是你做东!”“好说好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要吃好的找仲宁兄,吃青菜萝卜的都我请。”云雅在片哄笑声中抬起了头。 是他,唐仲宁! 第7章 退婚 欲望文 第8章 温酒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8章 温酒 几个年轻人中,有人紫袍玉带,鹤立鸡群,虽也在笑,但笑容中了几分自傲与淡淡的讥诮。可是别人不会觉得,即使觉得,也会认为他理当如此。不是么?侯府的二公子;皇帝继位前的伴读;年少英俊;文武双全;还有什么比这完满的呢?惟的不完满,也就是那桩不该过早定下的婚约吧? 云雅看着那张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本能的,她缩了缩身,以抵挡突然冒出的寒意。那三年在侯府中虽不是她亲身受苦,但是想到那些冷言冷语,想到那些施在云嫣身上的老拳与窝心脚,还有那些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她就再也不想见到此人。只是不行!她深吸口气,让过走在前面的路平兄,却挡住了唐仲宁的去路,“唐仲宁?” 余人见她布衣布鞋却直呼其名,皆是愣。仲宁瞥了她眼,淡定自若,“怎么,有何指教?” “我想和你说说燕家的事。” 唐家与燕家的陈年婚约已闹到满城风雨,余人听了都颇感兴趣的注目于她。 “你同我说?你是谁?” 仲宁捏了下指节,“咯嗒”声,云雅的心也似“咯嗒”了声,“你别管我是谁,反正听了对你没坏处。” 仲宁盯视着她,片刻道:“你们先进去,我等等就来。” 众人涌进了雅间。仲宁则带着云雅进了另间,掩上门道:“说吧。”云雅深吸口气,来之前她已经打好了腹稿,反正从她三十年的古今生活经验来看,男人最怕最讨厌的就是头上绿油油。“燕家大小姐不想嫁给你,她想嫁……想嫁的人是我。”仲宁似乎颇感意外。云雅鼓作气道:“我和小姐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我……燕老爷,如果你肯退了婚,燕老爷就只能把小姐嫁给我了。” “是么?”仲宁挑眉,“那你也该知道,燕继棠是心要把女儿塞给我,他不退,我怎么退?”他直呼继棠名姓,显然对这个未来岳丈毫不尊重。云雅早知他视燕家众人为绊脚石,因此毫不奇怪,只道:“燕家就快到了无米下炊的时候,你只要再等几天,许些好处,燕老爷是会答应的。” 仲宁没在听她说话,直盯着她这个人,“你好像对燕家的状况很清楚?” “当……当然,大小姐与我互许心意,自然会把关键告诉我。”云雅被他长久盯着,心里阵阵的有些发慌,因此语速极快,“我想这是举两得的事,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对你大约是有好处,对我……”仲宁目光转,幽幽道,“也没什么好处。” “怎么,你不是不想娶燕家的女儿吗?”云雅脱口。 “之前的确是没那个心思,不过眼下……”他的眸光倏忽沉。已经有人来说明公主的心思,他这条驸马路已经被堵上了,娶谁不都是样?“眼下我想娶她了。” “什么?” 云雅不敢置信的目光让仲宁的眼底生出无限趣味,“我看她也怪可怜的,摊上这么个爹,与其以后跟着人饿肚子饿死,还不如跟着我,起码锦衣玉食,只要伺候得好,要什么有什么。” 她才不稀罕他的饭、他的衣,凭她的双手,别说是自己,就是娘、熙斐、云萱,还有弯弯、孙嬷嬷,她都能养活。“我告诉过你,小姐不想嫁你,她只想与我在起。” “真的么?”仲宁走近她步,“我看她这是没见过我才会想与你在起,要是她见了我,管保回头就会忘了你。” 好个大言不惭的浪荡子弟!云雅对眼前人益发厌恶,“小姐她要的是颗真心,你给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仲宁又靠近了步。 云雅惊觉想躲,背后已是冰凉的石壁,“你做什么?让开些!” 仲宁伸出手,阻住她的退路,“说了这么,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怎么会认识燕家大小姐的?” “我……我干什么要告诉你?”云雅感到他的压迫,往事又齐浮上心头。他是头狼,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她该小心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在你。让开些,我要走了!” 仲宁松开手,“要让我听你的话,只有个办法。” 云雅的手已经触到了门边,听他这么说,不由滞了手缓缓回头,“怎么说?” 仲宁坐下,高声叫来了伙计。云雅让开在边,怔怔地看着壶美酒与只酒杯被人送了进来。“你有没有温过酒?” 云雅点头。 仲宁勾唇角,“你用的定是最下等的方法,火烧水温。” “不用水火还能用什么?” 仲宁倒了杯,看着那清透的酒液,“美人温酒,用檀香小口含上片刻再送入口中,那滋味……”他将酒杯向前送,笑对云雅道,“燕大小姐,想不想为我温杯酒?” 脸上的三分笑意,眼底的好奇与试探,这不像是她所认识的唐仲宁,她所认识的唐仲宁虽然有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却永远是傲慢的,甚至狰狞的。从前他对着云嫣时从来不会笑,只有冷冰冰的命令与高高在上的藐视。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男人和女人我总分得出,再回头想想你说的话,我自然知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看她神色变幻,仲宁还以为她在挣扎着要不要过来替他温酒,因叩桌案,微扬下颚道,“燕大小姐,这可是你惟的机会。” 又是这样的威胁,看来他对人也只会用这招。云雅才刚的惊惶与畏惧突然下消失无踪,他还是他,可她,早已不是那个为求苟安而任人摆布欺凌的燕云雅了。她扬起下颚,几步走到桌前端起了酒杯。 仲宁唇角弯,眼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娇润的唇瓣上。云雅居高临下睨着他,口含住酒液后微微倾身,“噗”地下,仲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已经是滴滴答答,连眼也睁不开。云雅放下酒杯扭头就走,“我不会嫁给你,你别想羞辱我!” 房门开合,仲宁取出帕子慢慢抹了脸。看来燕继棠这个老赌鬼又在扯谎,说什么温文大度,娴淑有礼,全是骗人!不过……他瞪着那只酒杯,忽然又是笑。真是有趣呢,这样的女子,比公主能激起他的征服之欲! 云雅急匆匆赶回家,窦弯儿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她回来,念声佛迎出来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云雅急忙进屋掩上门,“怎么,有谁找过我?”“才刚二小姐来过,听说你睡着就要我去她房里描花样,我怕我走了后又有人来,所以推说着有事不肯去。二小姐就说我拿大,说什么别以为我能跟着小姐去侯府过好日子,人家肯不肯娶是回事,能不能去又是另回事呢。” 云雅看着窦弯儿委屈的小脸,眉头蹙紧,“别理她!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永远不分开。”“真的么,小姐?”窦弯儿重又高兴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云雅看她欢喜,心头也有暖意流动,“真的。” 窦弯儿眉眼弯,突然,她拍脑门,急急问道:“我又只顾着自己高兴了。小姐,你让唐公子讨厌你了么?”提到这件事,云雅的笑意下隐去,“没有。”窦弯儿扁了扁嘴,嘴角耷拉了下来,“我看唐公子是个讲理的人啊,怎么偏偏让人这么讨厌?” 提起这个,云雅不由嗔了她眼,“你看错人了,那个看上去讲理的人不是他。”“啊?”窦弯儿掩口,却掩不住自己的惊讶,“那个人不是唐公子么?我看他从大门口出来,看就同人不样,很好看,很……”她红了红脸,吃吃道,“很讲理的样子。”云雅摇了摇头,脱下帽子,泻下自己的头青丝。那样的人,的确是不同的,难怪窦弯儿会错认,只可惜…… 恍恍然又回到了云嫣初嫁入侯府的日子,自己也是那样惊诧地看见了那人的身影。彼时唐仲宁的妹妹唐语娆正同云嫣起从侯夫人的房里出来,见了那人身影,同她样微微愕,随即展露出如花笑颜,“王爷……来了。”她正坐在云嫣伞上享受着春日的濛濛细雨,听见这样声,立时滑下了伞面。 云嫣虽然不会像她那样惊讶,但也带着好奇之色,“他是王爷?”“是啊。”语娆收不回目光,痴痴地望着那人已远去的背影,“当今皇上的九皇弟,唯曾经带过兵上过战阵的皇子,先帝在世时就已被封为了谨王,你怎么会不认……”她忽然顿口,显然想起燕家日渐衰败的家运,“你不认识也难怪。他之前带兵去平阳剿匪,上个月的月半才刚回宫向皇上交了兵符。” 上个月月半?明明在月头上她已见过他了啊。初十是娘的寿辰,初八她去街上做的买卖,而那人的形貌,她定不会认错。她狐疑地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听见语娆掩不住的恋慕之声,“……战甲骁勇善战,拿起笔来文采风流,先帝很是看重,那时候都说继位的该是他呢。” 该是他,是他…… “小姐,小姐,唐公子这边没成,我们该怎么办呢?”窦弯儿迭声呼唤替代了语娆的娇柔之声。云雅回过神,望住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也在回望着她,散着发、白着脸、眉宇中全是愁绪。怎么办?怎么办?也许只有这个机会,个办法!镜中的云雅隐去了愁绪,春水样的眸中显出几分果决,“弯弯,拿笔墨来。” 第8章 温酒 欲望文 第9章 侧室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9章 侧室 第二天早,燕继棠从二房里出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赌运亨通,靠着那五百两银子,他已小赚了笔,今天再去试试手气,说不定还能大发!他抬脚正想走,二夫人从房内款款出来,“老爷。”继棠回眸。二夫人今天是身柳初新的薄纱裙,衬着她那保养得宜的身段,越发显得窈窕动人,只是……他皱了皱眉眼光定在乌发边上的红玛瑙佛手拈花钗上,“怎么戴这支?” 二夫人垂下眼睫,显出个委屈的影来,“就这支算是新的了。” “同这身点也不配。等着,我去给你拣支透水绿的。” 二夫人暗暗得意,脸上神情却是欣喜,“真的么,老爷?” 继棠最爱听她这娇柔嗲糯的声,再加上她柔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白嫩的小手抵着自己的胸口,浑身的骨头已酥了大半,“我哪回骗过你?” 二夫人笑得柔媚姿,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三夫人恰这时出来倒水,见了此情此景,简直比吞了只苍蝇还要难受。二夫人撇眼见她手拿铜盆木立在那儿,娇笑声推开继棠道:“老爷,有人看着呢。”继棠正爱她,大手往下掐了她把,“你还怕人看么?”二夫人惊呼声,扭水蛇腰直起身道:“老爷不怕,我可怕呢。过会儿三妹妹就要摆脸子给我看了。”“她敢!”继棠斜睨了眼三夫人,“这家里谁同你摆脸子就是同我摆脸子,你尽管将这话传出去,看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三夫人捧着的铜盆不断晃动,连带着里面的水都溅了出来。真是只狐狸精!家里都快没饭吃了,还在那儿乔张致作的要这要那。这老爷也是个糊涂的,有了钱就赌,赢了少许就填在这狐狸精身上,到时候家子饿肚子单看她人穿得山青水绿,有什么好呢?她垂眸掩去眼底憎恶,向这两人欠身施了个礼后就要走时,孙嬷嬷瘸着条腿,拐拐地进来道:“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唐家那人又来了。” 继棠眼前亮,“这时候过来,看来婚事有望了。” 二夫人侧首看他神情,边为他整衣边小声道:“老爷,这唐家怕是回心转意了。” “嗯。” “他们这拖,可闹得满城皆知,你可别轻饶了他们。” “当然。”继棠捏了捏她的下颌,“敢怠慢我燕继棠,准叫他们后悔当初。” 总管负手在客堂,看燕继棠慢悠悠出来,上前拱拱手,和悦笑道:“燕老爷,大喜啊。”继棠看他放下架子,脸上也就露出些微笑容,“何来之喜啊,大总管?”总管微微躬腰,眼睛眯成了条缝,“燕老爷知道,侯爷先前实在难为,当今天子的三妹宁馨公主有意于我家二公子,这金枝玉叶,不好得罪啊。” 继棠虽然来玉都城中没有少时日,但他混迹赌坊,大小消息过耳。这公主属意不属意唐仲宁他不知道,不过对这桩婚事最热心的必不是公主,也不是皇帝,而是唐文功的侄女儿,当今天子的宠妃——玉妃。其中之意谁都明了,不过当唐仲宁已有婚约的消息传出去后,她再热心也是竹篮子打水场空! 总管眼皮掀见继棠没反应,时又干笑着道:“这事算是过去了,侯爷同我家公子都是重义守信的人,定会履行当年约定。这不,今儿大早就让我过来了。”继棠似笑非笑,“怪道今儿大早那雀儿叫得烦人,原来是有喜事上门。我还以为我这把老骨头等不到这会儿了呢。”总管打着哈哈,心里却是暗骂继棠才是绊脚石、拦路虎呢。“这是说笑了,燕老爷正当盛年,我福才是把老骨头呢。”继棠得了便宜,也知道不能太过得罪,于是转话锋,“既是如此,就请侯爷选个好日子,我们好准备起来了。” 总管点着头,时又咳嗽声道:“既然燕老爷肯答应,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在挑日子之前,侯爷还有句话要说。” “什么话?” 总管挺直腰板,“候爷说‘今非昔比,还请燕老爷为唐家声名与二公子前途着想,允大小姐以侧室入府’。” “什么?”继棠下敛了笑意,“唐文功敢这样羞辱于我!” 总管淡笑道:“燕老爷,这可不是羞辱。您想想,公子未娶妻,大小姐虽是以侧室之礼进门,但过个两三年,有了男半女,公子开言,自然是能扶正的。再说燕老爷,我们侯府再贵也贵不过公主是不是?总得给人留个面子,这样公主好受些,我们底下也好过些,是不是?” 什么好受?分明是虚位以待,等着公主能回心转意呢。继棠“哼”了声。要在从前,谁敢对他说这样的话,非拿热茶泼出去不可,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们好过,也就是我们好过。罢了,我燕继棠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你回去同你家老爷说,这事我答应了,不过聘礼……” 总管立即接口,“这礼数自然不会少,来是为大小姐委屈;二来也是为之前怠慢;三来侯爷与燕老爷也是年知交,又是这么年不见,自是要补齐这年亏欠。”继棠满意,摸了摸刚由二夫人为他修剪过的胡子,朗声笑,“好!” 云雅眼皮直跳,唐家又来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后院。燕夫人会儿坐下;会儿起;会儿去窗口张望;会儿又低声嗟叹。云雅起身将她按在位上,“娘,这事你就别管了。” 燕夫人嗔怪道:“我怎么能不管?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了主,你也做不了主不是?” 燕夫人呆了呆,又长长叹了声,“娘也知道,这门当户对四字是不能用在我们两家身上了,只指望仲宁是个好的,能待你好,娘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云雅心头阵酸涩。母亲的要求不过如此简单,可是唐仲宁绝非她的良人,他也不会待她好。这时,溜去听壁角的窦弯儿跑了回来,掩上门就大口喘气,“夫人……小……小姐,不好了!”燕夫人身子颤,起道:“怎么不好?”云雅因知道前情,这时候也不着急,反而悠悠坐下,听着窦弯儿竹筒倒豆子,“唐家说要娶大小姐。” 燕夫人念了声佛,嗔她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傻丫头。” “当然不好,他们娶小姐,是要小姐做妾!” “什么?”燕夫人簌簌而抖,“妾?” “是……是啊。还说什么是为小姐好,将来若是唐公子欢喜,也能扶正什么的。” “胡说!燕家的女儿哪有去做妾的道理?”燕夫人忿忿,“老爷必不会答应。” “老爷答应了。” “啊?答应了?”燕夫人跤坐倒在椅上,面如死灰,“答应了……” 云雅看着燕夫人,就像是看着上世的自己。先是震惊,再是绝望,最后只能认命。果不其然,待燕夫人与燕继棠商谈了下午后,云雅又被叫去了老夫人的屋子。这个时候,老夫人的屋里只是几样简单的家具,唯留着的就是那个青铜双耳燕翅香炉,仍是袅袅地散着青烟。“云雅,爹已经同侯府谈妥了,你虽是以侧室名分出嫁,但是应之礼都是按着正室来的。过个两三年,要是你自己肚子争气,这正室的位子也跑不了。” 云雅不作声。燕夫人知道她委屈,眼含泪花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是我们再不答应,他们可就要说咱们不守约了。云雅,委屈是委屈了些,但是只要你们小两口日子过的和顺,仲宁为你正了名,也就好了。”云雅仍是不吭声,直没说话的老夫人在床上嗽了两声道:“大丫头,这就是你的命啊。先前嚷嚷着不嫁,之后看唐家的情形又是不想娶,到如今,你还是他们的人,命里注定,改也改不了。” 云雅攥紧着手,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从前她就是被什么命运之说给骗了,这次她再不信什么命,她要把命给改了!老夫人看她依旧沉默不语,示意燕夫人扶她起来,“照我看,你这命算不错了。仲宁这孩子,从前我们都见过的,如今打听着好了。家世是不用提了,要不是从前定了约,你看那侯府的门这么好进去?” 到头来还是她占了便宜?云雅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却又是无泪。老夫人在床头摸索着取出只匣子,抖着手从内取出枚白玉龙凤珮,“这是当年放下的信物,你收着,到时带过去,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云雅动也不动。继棠瞅了瞅燕夫人,燕夫人双手接过,“这孩子收着我也不放心,索性我替她保管着,到时候给她带过去也不耽误。”老夫人没理论,只盯了云雅眼,“孩子大了,心也大了,我看哪,趁这时候是该收收心了。” 第9章 侧室 欲望文 第10章 要挟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0章 要挟 被老夫人断定该要收心的云雅天都没有出自己屋子的门,连饭菜也是窦弯儿端来的。等她收完盘子走了,云雅又是坐立不安。想拿针线做点活计,这针扎下去不是刺到自己的手就是偏得离谱;想看几本书,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书上在说些什么;想躺着睡会儿,闭上眼就是那烈火炙烤、无路可逃的情景。冷汗涔涔地冒上来,云雅不敢再闭眼,歪在床上想着心事。 门上“笃笃”两记轻叩,“大姐姐,我和二姐姐向你道贺来啦。”云雅知道是两个妹妹,心里添厌烦。她不想再听人提起这桩婚事,仿佛每提次,这桩婚事就越真切了几分,容不得自己去改变。“萱儿,我身上不舒服,还是明天再见吧。” 云萱关切,“大姐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找个大夫?” “不用不用,我躺躺就没事了,明天再向你们赔罪。” “那大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云萱要走,云嫣却是满心的不乐意。先前唐家不娶云雅,她还满心的畅快,谁知这么快又改了主意。虽说是个妾,但是能嫁入侯府那是何等的尊荣?她燕云雅以为是个羞辱,其实那是她没本事,要是换做她燕云嫣,不出两年她必要坐上嫡妻宝座,到时候就像娘说的,品夫人还不是稳当当的?她心里嘀咕着,忽然返身又敲了敲云雅的门,“我说姐姐,你得保重好身子啊,别得了病成不了亲,浪费了桩好姻缘。” 云萱脸上变色,拉开她道:“二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说错了吗?我是为她好,从前就是会儿这里痛会儿那里疼的,眼下就快要嫁人了,还不得保重?”她说着话,扬着脸就往二夫人房里去了。云萱呆了会,也往自己母亲房里去了。只有屋子里的云雅,心口阵阵的疼起来。她上过次当,绝不会再上第二次当,她的妹妹想要她病得命呜呼?没门! 直到彩霞满天,为这荒僻简陋的小院染上层殊色时,云雅迎来了自己最想见的人。“怎么样,弯弯?他收了没有?有回话没有?” 窦弯儿拿起茶盏喝了口凉透了的茶,“收了。” 云雅那颗直不安分跳动的心终于落定,“怎么说?” “说是明天未时三刻,让小姐你去城西的满荷园等。” “满荷园……”云雅低低重复。 窦弯儿又喝了口水,拿手做扇扇着道:“小姐,刚开始那几个守卫真不肯让我进去呢,连收个信转进去都不肯。后来我求死求活,又拿了香囊给他们看,说是王爷认得的,又说他们要是不报的话,以后王爷知道了定会杀了他们的。他们大概是被我吓住了,总算答应把信和香囊传进去。” 云雅放下愁肠,看着眉飞色舞的窦弯儿微笑道:“幸好有你这张巧嘴。后来呢?” 窦弯儿见成功引起云雅兴趣,说得越发来劲,“后来我直等啊等的,直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人给我回个消息。我就问他们,那人是不是乌龟变的,走得这么慢,结果他们说……” “说什么?” 窦弯儿笑嘻嘻吐舌,“他们说要放我进去的话,这时候恐怕还没走到地方呢。王府这么大,王爷事情又,等两个时辰是常有的事。” 云雅想象着王府的雄伟,点点头道:“怪不得你这么晚才能回来。” “是啊,我等得腰也酸了,腿也疼了,那人才总算出来给了我这么句话。我还想问他几句的,结果他说我这么嘴舌,按王府里的规矩就该把我的舌头给割了。”窦弯儿说完又吐了下舌,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舌头还在。 云雅嫣然,“要是真能进王府,我就替你把这人给找出来,到时候割舌头也好,缝嘴巴也好,随你处置。” 第二天未时,装病躺在自己屋里的云雅改了装扮,偷偷与等在门口的窦弯儿会和,起去了满荷园。这时的满荷园中池碧莲才刚露出了尖尖角,远远的有几个渔人在垂钓,暮春的暖风已没了凉意,拂在身上暖烘烘的,催着人欲睡。许是因为这个缘由,园中并没有少人在走动。 云雅和窦弯儿进去,正不知该往哪里走时,那天接过云雅绣件的护卫已转了出来,迎面相对,云雅颇觉尴尬。明明上回是他们帮了她的,她却要算计他们,不知道谨王有没有对他提起过信中的话语,那些要挟竟出自于个得了他好处的人之口,实在可算是忘恩负义。 那个护卫似乎也没想到是她,愣在原地。窦弯儿看着他,横眉冷目,“怎么是你?”回头又向云雅悄悄道:“小姐,我昨天说的那个割舌头的人就是他!”云雅摇摇头。那人也回过了神来,“燕姑娘?”“是。”云雅颔首。那人又打量了几眼,“我叫吟风,王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姑娘跟我进去。” 云雅点头移步,跟着他来到座看来颇为破败的小楼前,门户开着,里面黑洞洞的片。吟风做了个请的手势,云雅沉沉气,跨过门槛走入。窦弯儿也想跟着进去,吟风长臂展,挡在她身前,“王爷说了,只让燕姑娘人进去。”“小姐也说了,要我跟着的。”窦弯儿不理他,往边上走几步就想入内。吟风跟上步,仍是挡在她的身前,“你们小姐要想见王爷,只能个人进去!”“你!”窦弯儿瞪了他眼,看向云雅,“小姐……” “弯弯,你留在门口吧。”云雅安慰似地望了窦弯儿眼,示意她放心。不让她进去也好,待会儿自己要说的那些话,她听了怕是要认不出自己了。也是,就连她自己,也快要认不出自己了。云雅定了定心,缓步往里走着,步、两步、三步……门“吱嘎”声合拢,就听窦弯儿在外惊恐的急叫,“喂,你怎么把门也给关了?你们王爷到底想做什么?”接连两遍,吟风干脆利落的声,“闭嘴!”窦弯儿果真没了声音。紧张得手心出汗的云雅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她顿了顿脚步,再想往里走时,暗影中有人道:“想不到真的是你!” 窗门紧闭,缝隙中透出的光线仅仅能让云雅看见有个人影正坐在正中把椅上,仿佛是穿着石青色的衫子,肩头垂着几缕发丝,还有那坚毅的下颌,绷得很紧。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清晰感到他话中愠意。“我也是迫于无奈,请王爷见谅。”“见谅?”他声音沉,“说吧,你想要什么?”这样的单刀直入,正中她下怀,“我想要王爷娶我。” 片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每下都像是要蹦出心口。 “女不嫁二夫,难道你们燕家败了,连理也都败了?” 他口气中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她,“王爷既然知道燕家败落,也该知道唐家如今权势。云雅自问无才无貌无德,不配嫁入侯门,履行这桩婚约。” “说得好。不过你既然对这些这么清楚,怎么就忘了我谨王府的门槛并不比人低,怎见得就会要你这个无才无貌无德之人?” 云雅深深吸口气,“如果我不小心把那件事情说出去,那么王爷家的门槛兴许就会比燕家还低,王爷也不愿如此吧?” “本王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那天是王爷买走了云雅所有的东西,云雅没齿难忘。只是如果让别人知道王爷提前回了玉都城而没有让人知道,恐怕有人会很不高兴吧?”云雅说着望了眼窗缝中透出的蓝天。如果她是个完完全全的古人,或许她不会想到这么,但是她有现代各种宫斗小说傍身,当然知道不想篡位的王爷不是好王爷,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出身和才能,心里没点小九九,怎么会瞒着皇帝,偷偷摸摸回城呢? 椅上那人似乎动了动,语气依然冰冷,“你这么清楚我的动向,也就该清楚我的为人。凡是敢要挟我展君宜的,如今都已躺在了地底。” 云雅淡然笑,“如果王爷想要杀了我,尽管动手。只不过三日之后要是满街都是王爷欺君的文书,可也不能怨怪云雅。” “你能有这样的手段?我不信。”君宜双眸微眯。 云雅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的举动,因此反而走近了步,极为坦率道:“王爷要是不信,尽可以试。” “你以为本王不敢?” “王爷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杀两个人算什么?”云雅阖目,仰起脖颈。 君宜望着她修长优美的颈线,起身走近,“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宁愿死在本王手上,也不愿嫁入唐家?” 云雅微微点头。 “为什么?”君宜离得她近,“唐仲宁表人才,江麟候朝中重臣,你嫁进去,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嫁给本王?” 云雅睁开双眼,望住他那双深沉莫辨的眼,“因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果有好的,我为什么要选择差的?还有,”她转眸,略过那双眸中的轻视,“他们给不了我最想要的。” “你最想要什么?” “嫡妻。王爷,我要的是王妃的名分,不是侧妃!” 第10章 要挟 欲望文 第11章 君宜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1章 君宜 直到吃过饭倚在床边,云雅仍是脸色苍白如纸,心跳疾急如鼓。她眼下是燕家最大的希望,这样连躺了两天,就连继棠都无心再赌,面张罗着要去请大夫,面又责怪燕夫人没有好好照料。燕夫人心底委屈又不敢辩,暗暗抹了泪去了云雅房间。不时,二夫人、三夫人也搭讪着来问冷暖;两个妹妹也相约着过来;连带着熙斐也进来坐了坐。云雅敷衍着过去,勉强喝了点大夫开的宁神汤,道:“娘,你回去歇着吧,我没事。” 燕夫人为她掖好被子,仔细端详着道:“我也睡不着,看着你睡了再去吧。” “不用,”云雅阖了阖眼,“我想着让弯弯来给我读几段书来听听。躺了两天,这会儿点也不想睡。” “那娘给你念吧。” 云雅望着母亲泛起血丝的眼,心底有些感伤,“上回大夫说了,让您歇歇,少用眼,少劳神,不然以后就看不清东西了。” 燕夫人知道女儿关心,脸上愁容稍减,“既知道娘的病,就不知道自个的病了?你从小身子娇弱,也是个不能劳神的,这向……如今事情已经定了,也别想了,好好养着身子,娘看着放心,你爹知道了也放心,就连老太太,今儿外头吃饭时也在念叨你的病,想着你快好呢。” 除了母亲,别的两个要她快好都是为了不久之后的婚事,她清楚得很。云雅的唇抿成线,为让燕夫人放心,不得不松快了语气道:“连祖母和爹都惦记着,我的病根定不敢久留,很快就会跑的,娘你放心吧。” 燕夫人总觉着云雅有些变了,从前自己望着她,就像是在照镜子看着年轻时的自己,如今望着,明明还是同个人,那眼神中的绝决,那言谈中的锋芒,分明就成了另个,就像是……脱胎换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就是这桩婚事提头的时候…… 燕夫人长久的注视令云雅为不安。母亲是这个世上最为了解自己的,定是看出自己有了太不同,只是她又能如何解释呢?如果她再像从前样消极为人,不主动不争取,随波逐流,那么将来的下场必就是前世的云嫣,任人蹂/躏……“娘,让弯弯进来吧,我听会就睡了。”“好。”燕夫人又次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抚了抚她的脸后缓缓出去。没久,窦弯儿溜烟地蹿了进来,“小姐,路上你又不肯说,到底王爷答应了没有?” 云雅摇首,“没有。他要我明天样的时辰样的地方再去趟。” 窦弯儿皱眉,“他要想晚上吗?要我是他,早就答应了,最好明天就能来娶呢。” 云雅莞尔,“哪有这么简单的事?他要考量的着呢。” “还有什么好想的?小姐要嫁他是他的福气,难道要等着让别人把小姐娶走吗?” “弯弯,”云雅嗔了她眼,“这事的确是太唐突了,王爷能答应见我,能答应再回去想想已经很好了。” 她对窦弯儿撒了谎,并没有说是自己要挟展君宜,而是说在那次卖绣品时她对他见倾心,而他,也帮了她个大忙。因此在窦弯儿眼里看来,这是郎有情、妾有意,比起唐家那只强扭的瓜甜了。“那就想吧。想他夜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明天答应就行。”云雅笑。窦弯儿忽又红了脸,向她悄悄道:“小姐,真没想到我上回错看的人就是王爷呢。这会儿想想,定是小姐那时候追过去,王爷还以为小姐是去找他的,于是……小姐,我这样算不算是你们的红娘呢?” “应该也算。”云雅看她完全想错了路,也不便纠正,只随口答应着。眼前却已是君宜临别时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如果被窦弯儿看见了,定就会知道什么才子佳人私定终身都是假的,他对她,只有轻视与厌憎。 第二天未时不到,云雅云雅依旧拿出那身男装想要换上,窦弯儿看见,阻她道:“小姐还要穿这身么?” “不穿这个穿什么?” 窦弯儿去箱子里翻出从前留下的件粉荷色纱衫和同色渐染的纱裙,“小姐见王爷每次都穿那身男装,今天都要定婚事了,还穿那身像什么样?” 云雅望着那惟留下的鲜亮服饰,淡淡笑了笑,“这身太艳了。” “哪里艳了?穿了这个,小姐就是满荷园里第枝盛开的芙蓉,王爷定会答应婚事的。”窦弯儿不由分说为她换上,之后左右看着,嘟囔道:“要是能再有些胭脂水粉,小姐就美啦!小姐,要不要我去二小姐那里偷点?” 云雅摇首,“这样不是很好?” “不是不好,是有了之后好。” 云雅笑看了她眼,“弯弯,要是让你每天荤腥满口的话,你就会喜欢清新小菜了。”窦弯儿不明白云雅怎么下子从打扮说到了吃,摸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鼓起过的肚皮,委屈道:“小姐,就算天天给我大鱼大肉,我也吃不厌。青菜豆腐什么的,点味儿也没有。”云雅本有些想笑,可是想到家势衰败,连带着忠心耿耿的婢女也跟着受罪,嘴角就不由耷拉了下来,“豆腐青菜虽没味道,可有些人就是想吃呢。这就好比环肥燕瘦,各有所爱。” 窦弯儿转了转眼珠,这才回过味来,“小姐是说王爷吧?也对,王爷什么东西没吃过、没见过?只有那些最特别的,才能让他不忘吧。”云雅唇角稍牵。她的姿容面貌他会不会忘,自己不得而知;不过她这个人,他定不会忘! 云雅到满荷园的时候,依然是吟风在门口相迎,目光在她那清水芙蓉面上转,立即移了开去,“请,燕姑娘。”云雅跟着他到门边,低低道了声谢后步了进去。木门依旧在她身后合拢,她适应了下倏忽暗的光线,向着那暗影福了福,“王爷。” 这娇雅轻薄的衣裙将她的身姿衬得为娇柔动人,而垂下的乌发、微微颤动的眼帘、还有那樱色双唇也引出人无穷怜惜。他知道她是美的,可是她不该用她的美再为自己添样武器。“你今天打扮过了?”他的语声仍是像昨天样冷。云雅抬眸,镇定地望着他,“既然我想嫁给王爷,总得让王爷好好看清楚我的样子不是?” “这样子就能看清了么?”君宜语声转,带出几分不满,“我看不清。” 云雅向前走了几步,“相信以王爷的目力,这样已经足够清楚。” “看不清。”许久,君宜的声音在黑暗中懒洋洋的响起。 云雅僵立片刻,又向前几步,几乎触到了他的衣袍,“王爷这回看清了吧?” “没有,隔着衣裳,我怎么看得清?” 如果君宜是以轻佻口气说出,云雅或许还不会这样吃惊,偏生这人以这样实事求是的正经口气说出,倒把她吓得身子跳,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君宜满意地看出她的惊惶,“怎么?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不好,还是……”他起身,贴着她的耳,“要我来帮你?” 云雅强抑住颤抖。她早该知道的,从她的父亲到唐仲宁再到眼前人,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是什么好东西!云雅愤而想走,可是才刚挪动步,君宜的声音又追着她而来,“你不敢让我看清楚,我又怎么敢娶你?”屋外安静,连风也似止了呼吸;屋内却是有声,沙沙的,裙裳飘落。云雅双手抱在胸前,双眸直愣愣地看住前方。幸好这里很黑,幸好谁都不知道她所受的屈辱,尤其是娘…… 君宜默默地对着她。这里很黑,凭着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并不能很好的看清她,不过他能感觉、能倾听、能触摸……感受着指下柔滑,还有那玉脂样的肌肤上生出的细小疙瘩。她的心跳很快;她在颤抖;她想夺路而逃,很好!“脱了它!”他的指尖触了触截沿着锁骨垂下的细细红绳。云雅侧首。那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她眼中怨毒,可是他还是命令着,“脱了!” 最后件遮羞的衣裳落地,云雅的双臂却已移开垂在身侧,目光坦然,“王爷看清楚了么?”君宜的手沿着她的发丝落到了她秀丽的起伏,那雪团在他掌中盈盈握,末梢的挺立如鸟儿的嘴样,轻轻啄着他。他用力,直到她发出声呼,“痛。” “痛么?”君宜的手滑落至她的柳腰,稍用力,她的人就倒在他的怀里。她想躲,想逃,可是腰间大力令她不能移动分毫。“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诱得我要了你,自然就会娶你。”他的声音冷漠无温。她仰起脸,对上的也是他没有丝毫漪涟的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要了你,也不定会娶你。” 云雅脱不开身,索性依着他。他的心跳也很快,身子很烫,而他身上的物,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冷漠,“王爷想错了。” “哦,是么?” “是。云雅既然有了王爷的把柄,又何须着急投怀送抱?今日打扮着过来,只是想着王爷是云雅的终生所托,虽然王爷并不情愿,可云雅并非无可取,还是有二或能让王爷动心的,是不是?” 君宜垂眸,怀中人儿柔弱得似乎稍用力就能把她碾碎。他加大了力气,而她,贴得他愈紧,“王爷,你这是答应了么?” “哼”的声,君宜忽然低头,两人的鼻尖相撞,痛得云雅几乎流泪,她张口,呼声却被人吞入腹中。他吻住了她,她的唇,她的舌,像烈焰样夺去她的呼吸。她透不过气,拼命挣扎;他吻得愈狠,卡在她腰间的手也在慢慢下移,托住了她的股,令她感到他身上最炙热的地方…… 门外窦弯儿与吟风大眼瞪小眼的快成了斗鸡眼。“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吟风不理她,只以目光示意她这是管闲事。窦弯儿皱着眉、噘着嘴,身子动就往窗口跑。吟风赶忙拦住,“不许过去。”“为什么?王爷只说不让我进去,没说不让我看啊。”窦弯儿灵巧地折身,扒着窗口就想往里窥视。吟风恪守礼节不敢碰她,只能抽出腰刀以刀背横在她的脖间,“退后。” 窦弯儿感到颈间凉,垂眸时就看见刀锋晃眼,“你……你要做什么?”“退后!”吟风逼得她退后两步,将刀收了回去。窦弯儿揉了揉脖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你急什么?”吟风回门边,垂眸看地。窦弯儿气愤不过,绕着他转圈道:“你这个傻子,自己做泥菩萨也就算了,还要让我跟着你起做。里面黑咕隆咚的,不知道你们王爷会对我家小姐做什么坏事!”吟风对这个话动的小丫头十分厌烦,“王爷身份尊贵,哪容得你胡乱评说?你再话,小心我真割了你的舌头。” 窦弯儿冲他做了个吐舌鬼脸,“你动不动就要割人舌头,看来你们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胡说!王爷文武全才,军中将士都视他为神明。你要再说句不好,”吟风的脸涨得通红,摸着刀柄的手又动了动。 “连说句不好也不行了?那你说说,王爷除了身份尊贵,文武全才,能带着人打仗之外,还有什么好的?”窦弯儿笑眯眯地歪着头做倾听状。 吟风的火气发不出来,虎着脸道:“王爷从不仗势欺人,而且惜老怜贫,对王府中人都很好。倒是你们小姐,哼哼……” 窦弯儿扬眉,“我们小姐怎么了?我们小姐比你们王爷好得。” “哼哼!”吟风又是两声,不以为然。 窦弯儿来了气,横眉竖目道:“你哼什么?我们小姐人长得好、手也巧、心地也好,不然你们王爷怎么会追着我家小姐不放?” 追着不放?信都递到王府了,反说别人追着不放?“你家小姐……” 屋内声惊呼打断了吟风的话语。两人都是怔了怔,各自回神后,窦弯儿顾不上吟风的威胁,扑到门上拼命拍门,“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扫兴!”君宜抽回手的同时也松开了云雅。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后,他垂首对着蜷缩在地的云雅道:“起来。”云雅咬紧牙关,怒目回视。君宜不理她像是要喷火的目光,把拽起她道:“这样就受不住,还妄想做我的王妃?” “王妃是王爷的妻子,不是……不是玩物。”云雅还在颤抖,体内似乎仍存留着刚才的感觉,他的手指……她闭紧了眼,双腿并得拢。君宜放开了她,“我要的妻子必要会讨好我;奉承我;做我的玩物,看来……你并不想做。” 云雅沉默。门口窦弯儿呼喊急,“小姐!快放我家小姐出来!”“砰砰砰!”门上的敲击也用力,“王爷!”君宜俯身捡起纱衣,“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来找我。”“不用想了。”云雅挥落他披在她肩上的衫子,“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妻子,我就会是什么样的。”君宜维持着姿势,片刻,直起身,“我要出去了。” 云雅迅速穿好了衣物,还在整理长发时,君宜已打开了门。阳光投入,那片金芒照得云雅睁不开眼,可她仍是跟着那模糊的身影,“王爷。”窦弯儿拉住了她的手,“小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云雅摇头,只对着那人背影,“王爷,我想好了,你呢?”君宜没有答她,只是看着前方慢慢走近的人影。头戴白玉冠;身穿白底金线鹤纹纱衣,虽然天还不算太热,手中已是拿着把泥金折纸扇,边走边摇,说不出地风流倜傥。“仲宁,你来了?” 唐仲宁?云雅时呆愣,身边的窦弯儿也立刻安静了下来。唐仲宁走近向君宜行了个礼,正要开口,眼角余光正瞄到云雅那惊诧莫名的脸。她……他眼皮猛然跳,眼风从那有些凌乱的发髻到了那显然匆忙穿就的衣裳,再从苍白的脸色停留在那红肿樱唇。君宜像是没有发现仲宁和云雅的异样,极为自然道:“仲宁,本王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先同我进去。吟风,替我送王妃回去。” 第11章 君宜 欲望文 第12章 毒药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2章 毒药 王妃?仲宁脸色大变。云雅回眸想看,君宜却已是留给她个背影。吟风躬身领命,云雅拉着有无数疑问的窦弯儿快步跟上,擦身而过时,但听仲宁阴沉狠戾的声音,“燕云雅,你好……”云雅没有理他,直到了家门口,她才深深呼出口气,“谢你,吟……吟风!” 吟风的脸色仍像之前样冷淡,只是眼中微有探究:这两年上到当今天子与太后,下到部从将领,都为王爷牵了不少红线,不论家世背景还是相貌学问,其中都有不少不逊于眼前女子,有些是无可挑剔,可是王爷……怎么就选了她呢?门第败落不说,和唐仲宁也是早有婚约,这样的水性杨花,怎能成为谨王妃? 吟风越想越替君宜不值,窦弯儿却是越来越为云雅不值,“小姐,看样子那个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知道小姐与唐公子的婚事,还把他叫来,当着面……”她的眸光落在云雅颈上,雪肤印着红痕,分外鲜明。云雅拨弄了下长发,遮去那些碍眼,“两害相较取其轻。弯弯,我就要成为王妃了,不是唐仲宁的小妾,而是谨王的王妃。”窦弯儿看她欢喜,也只好放下对君宜的成见,露出笑容道:“是啊,小姐,当王妃可比做什么小妾好啦。” 云雅微笑,心里却仍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他那样待她是为了羞辱她、折磨她,然后变着法子拒绝她,可他却答应了,还是当着唐仲宁的面,不容反悔!她猜不透他的心思,没想到他会安排这么出…… “小姐,小姐!” 窦弯儿的连声呼唤惊醒了犹如在梦中的云雅,“怎么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云雅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己说出来不好,等几天吧,等几天定会有人上门替我们说的。” 云雅能耐下性子等个结果,有人却是等不了。这晚云嫣在二夫人房里皱眉撇嘴,连声抱怨,“……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她房里,我们只能吃点菜皮,还让不让人活了!” 二夫人正在梳妆,听了便是回眸,“忍忍吧,如今家子就指望她嫁过去了。” “她嫁过去又能怎样?还不是个妾!” “这也不能这么说。要是嫁到别人家里是不怎么样,你看娘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要是嫁到侯府,穿金戴银,吃喝不愁,谁还敢看不起你?再说仲宁又没娶妻,老太太和老爷他们不就指望着那丫头的肚子能争点气,早早开枝散叶,也就有了扶正的机会。” 云嫣低下头,满脸的不服气,“就她那德行,我看到死都是个妾。身子又弱、人又古怪,先前嚷嚷着不嫁不嫁,这会儿又没声音了。”二夫人停下手,将梳子放在边,“那丫头也不是个傻子,这么桩好姻缘,她能真不嫁?不过装装样子唬唬老爷和老太太,让人知道她有重要罢了。” “哼!”云嫣不屑,“这会儿他们都赶着奉承她、说她好,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所以娘叫你忍着点,毕竟她嫁过去对我们也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 “侯府那边什么人没有?到时留心着,总有个好的。”二夫人微笑着,“娘会盯着你爹的。” 云嫣听说到自己的婚事,脸上红,绞着手上的帕子,“娘……” 二夫人看她欲言又止,走近她坐下道:“怎么?” “那天……那天我看见唐公子了。” 二夫人怔了怔。 云嫣益发忸怩,“那天那个什么总管来说定亲,云萱孩子气,非说要跟过去看看侯府气派,后来……后来我们跟着他出了街口,就看见位年轻公子在那儿等着,应该……应该就是唐公子了。” 二夫人不用再问下去,单看女儿这越来越红润的脸颊,她就能猜到二了,“你能肯定那是唐仲宁?” “我听见那个总管叫他‘二公子’,而且……” “而且什么?” “娘,我看见他,就觉得他很眼熟,好像是从前见过的。” 二夫人掂量着这话中意味,“嫣儿,这娘可就没法子了。他再好,也是那边早就定下的。” 云嫣知道母亲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扑到她怀里将脸埋了起来,“娘,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忘不了,闭上眼就是他。” 二夫人有子女,熙斐是她受宠的保障,是她的心头肉;云嫣就是她的宝贝,也是以后期望所在。母女连心,这时看着她为情所困,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起来,“唉,当年唐家与我们交好,只说寻个女儿结个亲,可恨你那糊涂爹,偏生要计较什么长幼有序,要不然定了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娘,这时候再说这个也没用,她……她就要嫁过去了,唐公子……仲宁……娘,我不要什么好的了,我就想要他。” 二夫人两道细细的柳眉拧了起来,边抚着她背脊边犹豫道:“这还能有什么法子?这事等于是板上钉钉了,除非……” 云嫣下抬起头,“除非什么?” 二夫人垂眸,“你让娘仔细想想,明天这时候再来。” 云嫣煎熬了天夜,看继棠晚上吃完饭又出去赌了,立时溜到母亲房里,“娘,你想到主意了没有?”二夫人颔首,脸色却是凝重,“主意是有,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胆量?”云嫣狐疑,“要有什么胆量?”二夫人拉开门再次看看有没有人,回屋掩上门后,她在云嫣耳边极低的说了几句。云嫣脸色大变,惊愕道:“要我杀了她?” 二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半天才徐徐放下,“娘只有这李代桃僵的法子。再说怎么叫杀了她呢?她自己身子不好病不起,命呜呼,享不了福,我们有什么法子?”“可是……可是……”云嫣虽与云雅并无少姐妹情谊,但是想到要她自己亲手送了自己姐姐的命,脸色煞白,双手也是颤抖不止,“爹会知道的,还有大娘……” “不会。”二夫人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纸包,“这是天仙子,无色无味,从前累了不想唱了或是厌烦这客人,就在人酒里加点这个,轻则腹痛;重则泄个晚上;再重,可就回天乏术了。”云嫣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是官家歌姬,见识广,有千百种对付人的法子,可是用药的话,她也是第次听说,“万被人查出来……”“不会的,不然怎么敢对客人用?”二夫人似乎有些不满云嫣的软弱,将纸包往她手中塞,“你要是想嫁入侯府,嫁给唐仲宁,就只有这个法子!” 第二天过晚,二夫人先从云雅房里出来,然后嚷得满院皆知,“我看大姑娘的病竟是不好呢!话也怠懒说;眼也睁不开;脸上蜡黄蜡黄的,别是什么大病吧?”燕夫人因才问过大夫说不碍事,这时听见,自己又疑惑起来,看着云雅也觉不好,“云雅,娘再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可好?”云雅其实就是心里不安,不想同人说话,哪有什么大病?“娘,我没事,你让二娘说去,她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呢。” 燕夫人惊了跳,急忙听听窗外动静,“这孩子,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那边听了又生事。”母亲是味求安稳的,云雅也无心说,只推推她道:“娘,你看我好得很,哪像她说的那样不堪?你都忙了整天了,吃了饭快回去歇歇吧。”燕夫人听她说话也觉她神气还好,磨磨蹭蹭地又陪了她大半个时辰,嘱咐来嘱咐去的才算去了。 云雅阖阖眼,心里正盘算着侯府何时来人时,门外“笃笃”三声轻叩,“大姐,我煮了碗汤来,你睡了么?” 煮汤?云雅唇边泛起抹冷笑,若是云嫣此时看见了,必不会有胆量进门,可惜,她看不见。“大姐,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 “吱嘎”声,云嫣推门而入,手上是个小小托盘,盘上团花小碗中冒着丝丝热气。“我听娘说你没什么胃口,这是早上我拿梯己让孙嬷嬷买的鸽子才刚煮好的汤,补元气最好。” “谢妹妹想着。”云雅注意着她的举动,语声听起来却还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这几天吃什么都没味,正想热热的喝盅汤呢。”云嫣正端着碗过来,听见这话不知怎的就溅出些汤水在手上。她“咝”了声,云雅忙道:“小心啊,妹妹。” 云嫣勉强笑道:“我听大姐说正想着喝汤,心里高兴,手上就拿不稳了。大姐,来。”她斜坐在床边,用小勺舀了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趁热喝。”云雅看着那呼呼冒出的白气,“看样子还烫着呢,妹妹放着吧,我过会儿再喝。”怎么能过会儿呢?她必须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滴也不剩。“大姐,”她对着勺子又吹了几口,“凉了就不好喝了。我来吹,你只管慢慢地喝。” “这怎么过意的去呢?”上世她就是被她的虚情假意给蒙蔽了,命归天后才觉出自己的蠢笨。个本来同你格格不入的人怎么会突然对你这么好呢?其中有鬼,其心可诛!“要妹妹这样服侍我。还是让弯弯来吧。”云嫣急忙阻止,“弯弯也忙了天了,我又没什么事,喂大姐几口汤算什么?”“话是这样说,可毕竟……妹妹对我实在太好了。”云雅低头像是要喝。云嫣即刻将勺子往她唇边送,可还没沾着边,云雅就皱眉道:“烫!” 这样还烫?云嫣看了眼勺中已经渐凉的汤水,“大姐……”云雅不等她说下去便道:“妹妹知道我素来怕烫,的确是麻烦。”“不麻烦不麻烦,”云嫣忙忙又吹了几口,“大姐再试试呢?”云雅斜靠在枕上,安适道:“妹妹替我试试吧,妹妹若是觉得好,我也定觉得好了。”“啊?”云嫣呆住。她怎么能帮她试?这汤里有着足够分量的天仙子,足以令人顷刻毙命。 云雅看出她的惊慌,伸手握紧她的手,关切道:“妹妹,你怎么了?手怎么比我还冷?”“没……没什么,”云嫣不想试汤,又不知道怎么推辞,手上再被她这么握,心口阵阵地发紧,语声也是干涩,“姐姐怕烫,我怕我也试不好,还是我再吹凉些让姐姐喝吧。”她低头想要吹气,云雅却执意要把勺子往她嘴里送,“妹妹替我试试吧,不用吹来吹去的麻烦。” 云嫣不敢喝,连碰都是不想碰到,被云雅这么推手,闭紧了嘴只是摇头,“不……姐姐……不,啊!”推拒间,她用力太大,不仅勺子里的汤全都翻了出来,连碗里的汤都泼沥了大半。云雅连声呼烫,小院为之骚动,除了燕老夫人,连刚回家的燕继棠也挤在了门口,“怎么回事?” 面对屋子的目光,云嫣只是摇头。燕夫人边让孙嬷嬷和窦弯儿帮着整理,边询问云雅事情缘由。云雅蜷在被中,楚楚可怜,“是……是我不好,二妹好心做了汤来给我喝,我怕烫,想让她帮我试试冷热,谁知二妹竟比我还怕烫,就是不肯试……” 燕夫人看着云嫣的目光有些许疑问。二夫人抢上道:“嫣儿定是肯为她姐姐试的,只是她素来不吃鸽子,闻不得那味,所以才不肯喝上口。”云嫣手上的碗勺早被窦弯儿接过了,这时听见母亲为她辩白,便也委屈道:“是啊,我忘了大姐怕烫,大姐可也忘了我不吃鸽子呢。”燕夫人点了点头。继棠在外听明白原委,便道:“这算什么事?快出来,出来!让云雅好好地歇了,要做什么汤什么羹的都白日里送来,别扰着人休息。” 二夫人看孙嬷嬷手上湿漉漉的被子,心头暗恨。云嫣才刚只顾辩白,往外走时,才发觉刚才的汤也洒在了自己手上,发红的皮肤泛着隐隐的痛意。她回头,云雅仍是蜷在被中,无辜的大眼,苍白的肌肤,只那似弯非弯的唇角不似惊吓,而像是在嘲笑人的白费心机。 第12章 毒药 欲望文 第13章 别抱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3章 别抱 这天早,燕继棠喜滋滋地让二夫人给他穿上了衣。今天可是过大礼的好日子,以唐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礼只会,不会少;只会重,不会轻。虽说云雅嫁过去只是个妾,但是那边说了,切按妻礼。按侯府派头,定会大肆铺张番,到时……继棠摩拳擦掌,似乎成堆的金银元宝已送到了他的眼前。二夫人眼瞥见,“嗤”地声笑,“老爷,大姑娘还没嫁过去,你就这样了,要真嫁了过去,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呢!” 继棠笑,捏捏她的小手,“我知道,嫣儿岁数也不小了,等云雅嫁过去,那边安安定定地给找个人,家世门第都不会差到哪儿去的。”二夫人抽回了手,抚着鬓边垂下的细细流苏,“老爷果然偏心!服侍要我服侍,好处却是那边得的。”继棠皱眉,“这是什么话?那里得什么好处了?” “大姑娘就能嫁进侯府,我们嫣儿就只能嫁个差不到哪儿去的,”二夫人扭过身子,躲开继棠摸过来的手,“我已经是这样了,看来女儿连我都不如。” “嗐,你哭什么?” 二夫人揪着绢子越发抽泣个不停。 继棠刚才的好心情扫而空,“你看看,是我说错了不是?来来来,我告诉你。嫣儿只会得个好的,我留心着呢。” 二夫人回过脸,又使劲抽噎了声,“真的?” “那当然,等以后我们同唐家结成了亲家,巴结奉承的人着呢,到时候挑个好的还不容易?” “我不要。那边的女儿能嫁进侯府,我的女儿就必要嫁进王府才行!” 继棠像是吃了大碗苦瓜,脸上皱成团。真是妇人之见!王府哪有这么好嫁?先不说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单就云嫣庶女出身,挑个妾也未必能挑到她的头上。不过眼前这个时候,为免麻烦,他还是拍着胸脯道:“当然!我们嫣儿貌美如花,人又乖巧伶俐,就算是皇宫说不定也能进去。”“真的?”二夫人眼前亮,“你别说,老爷,按我们嫣儿的天资,进了宫包准受宠,以后什么玉妃丽妃,见了她都要磕头行礼!” “嗯,嗯。”继棠敷衍着往外走,“今天唐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我先去门口看看,这里偏僻,免得那些下人找不到道。”二夫人正想入非非,听他这么说便又耷拉下脸来,“这大早的,哪会过来?”正说着,孙嬷嬷又拖着腿进来,“老爷,那个什么总管又来了。”二夫人怔了怔。继棠喜形于色,“那边倒上心,这大早就来了。告诉他,我这就来。” 看孙嬷嬷转身又开始拖着腿吃力地走路,继棠三两步越过了她,“算了算了,我自己过去。”孙嬷嬷看他步子大得几乎要飞起来,犹豫着开口提醒,“老爷,我看那人神气不好……”燕继棠早已经听不见了。看见总管,他满脸是笑,“今儿大总管来得早,我才刚起来。这……”他往门口张望了下。别说成堆的金银,就是雀儿也没有只。 总管看他那着急的样儿,冷笑出声,“燕老爷,你别是还等着我们侯府的聘礼吧?” “啊……啊?”继棠也觉得自己过于急切,干咳声后又端起了架子,“这是怎么说?不是定了今天么?” “定是定了,不过有人琵琶别抱,我们侯府虽然不缺银钱,但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人送钱!” “什……什么琵琶别抱?”继棠头雾水。 “燕老爷也别装样子了,侯府门小,容不下你家姑娘。从今日起,婚约取消,你燕家与我江麟侯府再无瓜葛。我家侯爷也说了,请燕老爷别再过来烦扰,否则见次打次!” 继棠变了神色,手拉住扭头要走的总管,“明人不做暗事。你们侯府会儿不娶,会儿娶,我们步步退让,样样答应,到今天你突然说不娶就不娶,是何道理?是打量着我们燕家没人,好欺负不是?”总管斜睨着他,“燕老爷何必再惺惺作态呢?高攀上这门亲事,以后有谁敢欺负你们燕家?绕道走还来不及呢!”他甩袖,推开继棠阻拦的手就往外走。 继棠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自己也气得双眉直竖,朝地上啐了口,“呸!没天理没人伦的!当年我燕继棠待你唐文功不薄,今天又说见次打次。好,好,打量着我打不过你是不是?咱们走着瞧!”他说完也就气鼓鼓往回走,想去寻云雅问什么“琵琶别抱”,什么“另寻亲事”?可是里面听壁脚的人不少,这时见他进来,个个都围了上来。“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大姑娘要琵琶别抱?老爷你可得问问清楚,传出去可真是没脸了!”“爹,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什么侯府,耍人玩呢?”燕继棠在片嘈杂声中厉声喊道:“都别说了,去把云雅给我叫出来说个清楚!” 云雅抱定了宗旨,无论继棠如何发问,她都不吭声,从白天到晚上,不食粒米,不喝口水。继棠暴跳如雷,跺着脚又出去了。燕夫人拉着云雅进了房,边看她吃东西边抹着泪道:“这是怎么说?你不肯同你爹说,到底同娘说声啊?” “娘,以后你会知道的。” “娘这会儿就要知道!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瞒着娘呢?” “我没有,”云雅咽下口水,坐直了身体,“若是事情定了,我自然坦然相告,如今那边还没消息,我不想娘为我空欢喜场。” “怎么,你以为定了的话,娘就真能为你欢喜?”燕夫人摇头,“先不说你究竟定了什么人,单就这琵琶别抱,另寻高枝的声名,娘就声儿也笑不出来。” 云雅看看燕夫人华发早生的两鬓,再看她眼尾细纹与晦暗脸色。听孙嬷嬷说,母亲未嫁之前也是临汾带远近闻名的美女,并不比二夫人差,只是父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成亲才没几年就累得母亲褪尽笑容,成天只是担忧与哀愁。她不要像母亲这样,不想母亲辈子都再难笑容,“娘,就算没有这件事,我的声名又有什么好的呢?不自量力的狗皮膏药,断了人成皇亲的机会,侯府里哪个会说我好呢?只会嫌我是个出来的人。” “可是……” “可是既然我有条好的路,为什么还要走老路,明知前面是个火坑还要往下跳呢?娘,你信我,我定不会再让你担心我的!” “怎么能不担心呢?唉!”燕夫人叹了口气,徐徐起身,脸上深刻的线条又让她瞬间老了几岁,“你要是真想要娘不再担心你,你就不会这么胆大妄为了!” 云雅看着母亲的背影,眼前有些许的模糊。她也许是有些胆大妄为了,前路究竟如何,她也不清楚。唯知晓的,就是只要不用再嫁入侯府,不用再面对唐仲宁这头披着人皮的狼,就算再胆大的事,她也做得出! 连七天,云雅时时被人逼问,会儿是继棠,会儿是老夫人。白天二夫人、三夫人轮流;晚上燕夫人与她同屋。晚间听着母亲的唉声叹气,云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而比她心里不是滋味的,就是远在皇城中的顺太贵妃——君宜的母亲。此刻她正望着垂手而立的君宜,头上那支双叶纤柳莹花钗上垂下的细珠子直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对于母亲的愤怒,君宜的表情则是平淡,“母妃若是没听清楚,儿臣可以再说遍。儿臣要大婚了,皇兄也已知晓,很为儿臣高兴。” “高兴?他当然高兴,全玉都城中的人都会高兴,连整个大溱都会高兴。他们会说先帝的第九子,最得欢心的谨王娶了个破落户的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是许过人家,险些做了人小妾的。”顺太贵妃说到这里,原本双美妙凤眸中的盈盈秋华都化为了怨责之意,“这哪里是高兴?这是笑话!” “儿臣不觉得是个笑话。我愿娶、她愿嫁,有哪里惹人笑了?” “君宜……”顺太贵妃起身,似要拉住他的手。君宜不动声色地退后步。顺太贵妃有些失望,垂目看着自己的银灰色竹纹纱衣,“好女子得是。你看看董国公的孙女儿;再看看文相国的幺女;还有江麟候的小女儿语娆,哪个不是娴淑有礼,貌美姿?你从前东挑西拣的,哀家也没有催你怨你,只望你找个好的,哪想到……算了,听哀家的话,退了这门亲事,再找个好的是正经!” 君宜也没有在看她,而是盯着自己的脚面道:“我看燕姑娘很好。” “好在哪里?不论家世、品性都矮人头,再说你是从哪里认识她的?街上!那样的心计,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她父亲搅得江麟侯府不太平,他女儿就来搅得我们不太平!” “不太平的是母妃你,不是儿臣,”君宜无视顺太贵妃由红转青的脸色,冷淡道:“儿臣心意已决,燕姑娘只能是我谨王妃,绝无改!” 第13章 别抱 欲望文 第14章 王妃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4章 王妃 七日后,燕继棠还在沉梦中时,屋外就已是喧闹不堪,敲锣打鼓的闹得震天响。撬不开云雅的嘴已让他头疼不已,这时再被人搅了好梦,继棠的火气直冲脑门,顺手撩床帐,“大早吵个什么劲?我看没个人收拾你们真就要闹翻天了!”不会儿,孙嬷嬷在屋外小心翼翼道:“老爷,快出来吧,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难不成唐家又派人来说想娶了?”继棠翻了个身向里,自己也没把自己说的话当真。“真的,老爷,真的是有人来娶大小姐了,不过不是唐家。”孙嬷嬷的声音里有着几分不确定,但的是出于心底的高兴。继棠骨碌坐起来,“什么,有人娶?”当他匆匆披上外袍,汲了鞋出去时,十几只披红木箱已将小院塞得满满当当。他张大了嘴,在看见还有人仍在门外忙活时赶忙冲了过去,“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个背着手的中年太监回头打量了他眼,“燕老爷?” 那尖厉的公鸭嗓令继棠的眉头结得紧,“是。你是?” “咱家是谨王府的。” “谨王府?”继棠茫然,“我们和王府……” 太监打断了他的话,“咱家是奉王爷之命,特来向燕老爷提亲的。” “提……亲?”继棠仍有些转不过来,木愣愣地瞪着那太监似笑非笑的脸。 “对,提亲。王爷说燕大小姐贤良淑德,克己守恭,能胜王妃之大任。” “王……王妃?”继棠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那大太监当做没看见,自顾自道:“咱家看燕老爷也不会反对,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共八十箱聘礼,看来这院子是放不下了,燕老爷就指个地方吧。”“这……这……”继棠的手指比嘴巴灵活,指了指燕夫人的房间,犹豫了下,又指了指燕老夫人的房间。大太监边催着人搬箱子,边又答着继棠的话,“王爷公务繁忙,等定了日子自会派人来知会燕老爷。其余东西概不用准备,到时王府中自有人送来。还要别的?”他回头瞟了眼继棠。 继棠打了个格楞,道:“我们这边总还得准备些东西。公公也看见了,这手上……”他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大太监眼皮也没抬,不阴不阳道:“燕老爷可以把想要的东西给列出来,不过可别说咱家没提醒过燕老爷,王爷的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要是漫天要价……”他瞥眼各个沉重的赤色木箱,“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谁也救不得老爷呀!” 云雅直在屋里看着,透过窗户,朝阳映在这大红木箱上,火红似锦,似为她铺起了路,通往院外,通向条她未知但却愿意为之尝试的路。路边也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冷眼旁观的三夫人;有艳慕嫉恨的二夫人;有懵懂未知的云萱;也有脸欢欣喜悦的熙斐与窦弯儿。老夫人喃喃念着什么;云嫣“啪”地下放下垂帘;可是燕夫人呢? 云雅又寻了遍,也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这时大事落定,她是该去亲口告诉母亲声的。她匆忙拉开门,还没出门口,继棠那欣喜若狂的脸已现在她眼前,“好闺女,爹就知道!哈哈,什么江麟候,哪比得上谨王?连人家的脚趾头也不如!王妃……爹就知道没白疼你,王妃……哈哈!” 这整天,云雅的耳边就充斥着继棠得意的笑声。破天荒的他这天没有出去赌钱,而是遍又遍地追问云雅如何认识君宜。大到件事,小到句话、个动作,他都恨不得全盘知晓。云雅自不会将实情托出,只是按照之前窦弯儿的思路整理了遍。继棠越听越乐,越想越是喜欢,眼睛都眯成了条缝,“看来王爷很看重你呐。” 云雅脸红。喜欢她?讨厌她还来不及呢。继棠误会了云雅的神情,在掂量番后,他自觉对两人间的情意有了底,“好,好!为爹找了这么个好女婿,今晚加菜,再叫窦弯儿去买两坛子酒来,咱们家人喝个痛快!” 晚上喝个痛快的也就是继棠和熙斐,老夫人喝了小半杯后就说头疼去睡了;燕夫人始终言不发;二夫人冷冷地看着酒杯运气;三夫人默默夹菜,只有云萱向云雅举杯道:“大姐姐,我敬你!”云雅笑喝了杯。 云嫣轻嗤了声,“三妹,你敬大姐什么?” “我……”云萱红扑扑的脸蛋愈加红艳,“大姐姐就要出嫁了,我敬她杯也不行么?” “行是行,不过我怕你敬得太早,到时要是不作数,你不是让大姐白喝杯么?” 云雅眉心动。 云嫣掩口作惊慌状,“哎,大姐,你别怪我说错话啊。我自罚杯。”她自己喝了杯,拭着唇角向云雅道:“我这是为大姐你开心呀,才去了个好的,就又有个好的等着,果然是姻缘天注定,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啊。” 云雅微笑,“的确如此。好比我和二妹你同年出生,个年头,个年尾,如今我已要去学着如何做个称职的王妃,而二妹你的姻缘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云嫣脸上阵红白。二夫人接口道:“大姑娘说的是。王妃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是得要好好学学,免得到时候当不好,王爷恼之下来个休妻再娶,可就竹篮打水咯!”“这事无需二娘操心……”云雅没来得及发作完,继棠已是重重掷酒杯,“说的什么丧气话!什么休妻再娶?他敢!我燕继棠的女儿,死也要死在王府里,辈子都是谨王妃……哈哈……王妃……”他拿过酒樽将残酒全都灌进了自己肚子,拿眼狠狠地瞪着二夫人,“你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二夫人从未受过他的重话,这说倒被他镇住了,直到这顿吃完都没有再开过口。云嫣看没人给她撑腰,自己也就泄了气势。云雅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寻个机会就去了燕夫人房里,“娘。”燕夫人像是没听见,仍在床边整理着衣物。“娘,你生我的气了?”云雅抱住板着脸的燕夫人,娇俏笑脸像是回到了幼时,“我向你赔罪来啦,要打要罚随娘处置!”燕夫人看女儿这幅模样,心头火气消了大半,只口气还是僵硬,“你就要做王妃了,娘怎敢打你?” 云雅红了红脸,偎在燕夫人怀里道:“娘,我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 “说不出口是不是?”燕夫人自然了解她的心事,“你怕先说了,娘会追问你究竟,又怕到时人家不提亲,你下不来台是不是?” 云雅点了点头,“娘,我也没想到这事就这么成了。” “成是成了,可是……”燕夫人嗔道,“我看你今天同你爹样,有些得意过头了,拿话呛你二妹妹不说,险些又同你二娘拌上嘴。” 云雅抿了抿唇,“从前尽是她们欺负我们母女,以后看她们还敢不敢撒娇撒痴地欺负人!” 燕夫人抚了抚她的发,推开她些正色道:“云雅,娘知道你的心,不过为人不可锋芒太过,你要压着别人,自也有人要来压着你。小心处事,得容人时且容人总是不错的。”云雅没吱声。燕夫人叹了口气,道:“以后你进了王府不比我们这里,家里这副光景,也没人能为你说的上话,要再是逞口舌之快得罪了人,难道要指望王爷替你排解么?” 云雅知道母亲始终担心,心里也感她的好意,“知道了,娘,我以后会小心的。”她做了个拿线缝嘴的手势,燕夫人笑,愁容去了大半,“祸从口出,小心为上,你真要是能这样,娘也能安心不少。”顿顿,燕夫人又道:“先前你说我们与唐府已是门第悬殊,如今你嫁入王府,又是天差地别……幸好看情形,王爷对你尚是真心,只是他说切他来准备总是太过,我们自己也得准备些才好。虽说比不上人家,但总是我们自己的……” 云雅无言。她先前只高兴着可以脱离唐家婚约,可眼前母亲说到妆奁,才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就要嫁入王府,嫁给君宜,与个她可以说是无所知的男人相伴生…… 第14章 王妃 欲望文 第15章 成奸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5章 成奸 自那天起,燕夫人就开始着手准备起妆奁来。继棠则是万事不理,直对着那八十只木箱打转。因为几个装金器的木箱放在了燕夫人房里,破天荒的,继棠连着几天都宿在了她的房里。二夫人越发不忿起来。这天大清早的过去给老夫人请安,正撞见燕夫人也在那里说着婚事的准备,于是像是许久未见似的,只管拿眼上下打量着燕夫人,看得她频频拿帕子拭汗。老夫人看出两人不妥,瞅了瞅双方眼,道:“这是穿错衣裳了还是头没梳好?看得人瘆的慌。” 二夫人笑声清脆,伶俐地接过孙嬷嬷递上的茶盏,打开盖吹了吹后又奉给老夫人,“姐姐做事向来有条有理,哪会穿错衣裳梳错头?我是看姐姐这几天容光焕发,跟她比,我可真成了烧糊了的卷子喽!” 燕夫人红了红脸,“妹妹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姐姐。当着老太太的面,我怎敢对姐姐不敬?再说等回头,姐姐告状告到老爷那里,我可不是要遭殃?” 燕夫人觉出她话中所指,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这是怎么说,我怎会为了这个去老爷那里告状?” “当然不是特特的去,只要晚上吹吹风,老爷自然就知道了。”二夫人半扬着脸,柳眉挑得高高的,“如今我们同老爷都是说不上话的,只有姐姐你,大小事务说个准!” “啪”的声,老太太放下茶盏,不悦道:“这是什么话?在我这儿争风吃醋的!”二夫人垂下了头,声音里却是委屈,“我也不敢吵着老太太,不过是有冤无处诉,只好到老太太这里来说个明白。”老夫人原是不喜她的,歌姬出身,人又生的妖娆,嘴上是来得,哄得宝贝儿子不分南北东西。只是后来生了对儿女,为燕家带来了惟的男孙,又兼嘴上也比从前小心,这才渐渐地转了心意。这时偏首见个委屈;个苦着脸,暗自摇摇头道:“难得大丫头的事落定了,你又要到我这里诉苦情,叫我怎么帮你?” 二夫人双手交叠,微微躬身,脸恭敬,“不敢让老太太帮我,只是我想着,那几箱子金器放在外头也着实危险,不过放在姐姐这儿,老太太知道的,姐姐只要老爷眼皮子抬,就惯会拿着东西去做人的。到时老爷下场赌,赢了便罢;输了的话,岳丈大人把女婿送的聘礼都给输了出去,这话可就难听了。所以照我说,这箱子还是放在老太太这里安全。”她头说,头瞥着老夫人神情,到最后说完,她松出口气,老夫人也抬眸看向燕夫人,“别的话不论,这倒是个主意,你看怎么样?” 燕夫人知道老夫人常在暗地里怪罪自己拿了嫁妆去给继棠赌,这次二夫人提这个,正是提到她的心坎。“放在老太太这里最为安心,我待会儿就送过来。”“好。”老夫人点点头。二夫人得意地挑眉。没了金器,今晚继棠怎么也得过来,趁着他心情好,手上又有了闲钱,正是得上笔的好时机。她正盘算,三夫人忽然从门外进来,“老太太……”她抬头看见燕夫人和二夫人分立两边各有所思,心下怔就忘记了下文。老夫人看她呆呆的不说话,咳嗽声道:“怎么,你也来找我诉苦?” 三夫人回过了神,“不是,是……是唐家来了人,说要要回那枚玉珮。”几道目光对望眼后都集中在了燕夫人身上。她被她们看得退后了步,慌乱道:“老……老爷这时候不在,要不先去请他回来?”“不用。”老夫人摆手,“如今王府那边礼也送来了,还怕他们做什么?你把玉珮拿出来给他们,说以后再无瓜葛,大家各自避开的好。” 燕夫人也觉理应如此,于是爽快答应后回房去取玉珮。二夫人却存着另桩心事,因出来偷偷拉着三夫人问道:“唐家那边还是那个什么总管来的么?”“是啊。不过这回还有个后生,好像是……”三夫人偏首思索着道,“仲宁。那孩子我从前见过,依稀还有些影儿。”二夫人心头跳,“仲宁?仲宁来这儿做什么?”三夫人摊手,“我怎么知道?要不是已经退了婚,看他探头探脑的,我还以为是来偷看媳妇儿的呢。” 媳妇儿……二夫人眼珠子转,立时回头向燕夫人房里走去,“姐姐,姐姐。”燕夫人已找到了那枚玉珮,听她唤得急便回头道:“怎么?”二夫人像是没发生过刚才的事,亲切笑道:“姐姐,不是我说什么,你这送出去,唐家那边来的人必没有什么好话,你向来佛爷似的,恐怕受不住。”燕夫人总觉得这次是云雅对不住唐家,人家要说什么自己也只有承受的份,“这也无法,谁让我们欠着理呢?让他们说几句也就完了。” “说几句也就罢了,就怕到时候传到外头去,不好听!”二夫人说着压低了嗓子,“你味任着人说,我们这里也就算了,叫王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燕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因犹豫道:“我笨嘴拙舌的,恐怕说不过人,老爷……” “大姐你要是放心,这事包给我办如何?” “你?”燕夫人迟疑地看了看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妹妹你带我受过,如何使得?” “姐姐,”二夫人拉住她的手,脸真诚,“说心里话,老爷连着几天宿在你这儿,我心里的确是不太舒服。不过就事论事,要是人家踩到我们头上来,我也不能让着他们不是?” 燕夫人虽不大信,不过想着在这嘴皮子功夫上面,眼前也只有靠她了,“那就有劳二妹了。” 二夫人接过羊脂玉珮,转头不是向着客堂去,而是快步到了云嫣门外,“嫣儿。” 云嫣挑帘出来,“娘……” 没等她往下说,二夫人就将玉珮塞到她手中,“去客堂,别的就看你自己了。” “这……”云嫣看了看手中物件,“这是……” “这是他和大丫头的信物,也可以是你和他的信物,懂了么?” 唐仲宁负手在这窄小的客堂中绕了几圈。总管看他脸不耐烦的样子,小心问道:“二少爷要不还是去车上等着吧?这里腌臜,小心脏了衣服。”仲宁也觉得这里不可入目,不过他心里总还存着个希望:要是再见到那人,定要狠狠羞辱她、让她哭、让她跪倒在自己脚边恳求自己、让她说她其实是恋着自己的,不过是因为展君宜仗势欺人!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他要……穿堂门口的竹帘轻轻挑,人未到,香风却已入内。 总管还没什么,仲宁却是直了眼。那婀娜的身姿;那垂落肩头的乌发;那比白玉还要润泽的肌肤,真的是她亲手送出来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你……”女子抬头。他却失了声。虽然是样的瓜子脸,眉目间也依稀有些相似,但是那狭长而又微微上挑的眼角;那唇边粒俏皮小痣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她! 云嫣当然眼就认出了唐仲宁,暗暗镇定下便径直向他走去,“唐公子有礼了。” 仲宁虽然有些失望,不过神情间还算有礼,“姑娘是?” “我在家排行第二。” “哦,原来是燕二姑娘。”仲宁又恢复了风流自诩的本色,摇着扇略欠身道:“二姑娘有礼了。” 云嫣微微笑,把玩着手中玉珮只是不说话。 总管抬了抬眉刚要开口,仲宁向他摆手,眸光仍是向着云嫣,“福,这里地方太小,你去外面候着。” “这……”总管刚要反驳,转念再看他们两人相对而笑的情景,立时转了过来,“是。” 待他退到门外,仲宁收了扇,敲了敲掌心,“二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云嫣浅笑着抬眸,“敢问公子今天为何而来?” 仲宁看着她手中玉珮,“姑娘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是你们侯府定会有人来取,可不知道的是竟然劳动了公子大驾。” 仲宁对上她的笑眸,“可是我已经来了,而且此行不虚。” 云嫣红霞扑面,眸中却是亮,笑容也是娇,“公子说笑了。依我看,公子想的是亲自来取珮,而我姐姐则是亲自送珮吧?”仲宁笑,显得飞扬洒脱,“从小定下的婚约,说不想看看她是绝代佳人还是无盐丑妇就是骗人;说希望她长得比二姑娘丑就是哄人了,是不是?” “公子的确很会哄人,可惜姐姐无福。”云嫣低头,将玉珮往前送了送。 仲宁却不接,“怎么能说无福呢?如今都知道她要嫁入王府做王妃了。” “做王妃是好,不过王爷到今日都没来过我们家,又说公务繁忙无暇见爹,显见得是不如公子你了。” “是么?你姐姐也是这么想的么?” 姐姐?云嫣微微愣。按着她之前想法,说到这里他就该顺着话问她了,怎么会问到云雅头上?“姐姐……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只叹自己和公子无缘。” 仲宁重重击了下掌,果然!他唐仲宁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可能有人不选他而选别人?定是为势所逼。云嫣看他直发愣不说话,心下不由有些发急,“公子,唐公子?”她将玉珮塞到他手里,顺带紧紧他的手,像是要他拿住,“这玉珮……快收回去吧。” 仲宁垂眸。若是收下它,走出这扇门,他与燕家就再无干系,那么云雅……她就要是他的人了,偏给人活生生的拆散!心下发狠,个念头陡然而生。他反手,握住玉珮的同时也握住了云嫣的手,“二姑娘……不,敢问姑娘芳名?” “云嫣,取嫣然笑之意。”云嫣给他握着手,心下怦怦,“公子你……” 她做势要抽手,仲宁握得紧,“仲宁,叫我仲宁。” “仲宁,你……” “云嫣,我今天的确不虚此行,不仅见到你这位佳人,而且唐燕两府的婚事或许可能断而再续。” “断而再续?”云嫣知道说到自己头上,心也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她脸上还是副茫然无措的神情,“这是怎么说?” 仲宁将扇子往桌上掷,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只要你点点头,就能断而再续了。” “我?”她显得为惊讶,“仲宁你是说娶我?” “是,只要你答应。” 半天,云嫣估摸着考虑的时侯差不长了,终于忸怩着轻轻点头,“好,我答应。” 第15章 成奸 欲望文 第16章 争夺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6章 争夺 唐燕两家的婚事到最后会是这样个结果,谁也没有料到。虽然云嫣过府后仍是个妾,可是这样做既不得罪人又了门侯府亲家,继棠乐开了花,想也不想就应承了下来。二夫人自然也是举双手赞同;三夫人不干己事;只有老夫人和燕夫人疑心这中间有什么文章。不过对老夫人来说,又续了前约又嫁出个孙女儿,没有什么不好;对燕夫人来说,自己的女儿另嫁他人,再用个燕家的女儿去顶上也未尝不可。因此就算断定二夫人和云嫣在这事上做了什么文章,她也装聋作哑,绝口不提。 云嫣看没人提起她那件丑事,心下得意,轻狂本性愈加展露无遗。这晚吃饭时她又嚷着天气渐热,自己与云萱共处室热得连晚都睡不着觉。二夫人在边上添油加醋,“可不是?眼下发青,人也憔悴,要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照应好她。”继棠收了侯府的十八箱聘礼,正是连做梦都会笑的时候,这时听见,摆手道:“这算什么难事?窦弯儿,等会儿给三小姐收拾收拾,搬到三夫人那里去。你们娘儿俩挤挤,等着她们两个出嫁了就好了。”他的目光划过云雅和云嫣,最后落在三夫人脸上。三夫人满腹委屈,对着继棠眼色只好应承道:“是,老爷。” 云萱本就不喜和云嫣共居室,只是就这样被她挤出来,脸上不好看,嘴上也就不太好听,“我娘那屋子既闷且热,我再搬过去就真住不得人了。二姐姐既然怕热,何不搬到二娘房里?二娘那里既宽敞又凉快,而且半夜睡不着,还能有个照应呢!”云萱平日不太开口,今天这开口锋芒逼人,刺得二夫人立时扬起笑脸反击道:“这是怎么说的,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三姑娘你来安排家务了?” 云萱脸红,有些窘迫。继棠瞪了她眼,“没规矩!幸好你二娘大度,不同你计较,不然就让你跪上个把时辰也是该!”云萱听了他这几句,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这样偏心,她和她娘又算什么?三夫人望望女儿,瞅瞅继棠,心里深恨二夫人。偏二夫人转眸,向她娇声道:“妹妹,不是我说,照理这三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及笄后也可以开始谈婚论嫁,这要是嫁到婆家那里再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别人可没我这样好的性子!” 三夫人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手,“我会好好教导她的。”二夫人嫣然笑,显得大度而又体贴,“妹妹,三姑娘算起来也是我的女儿,我这样说也是在教导她呀。”云萱实在难以忍受,推碗筷就想起身离桌。云雅知不是事,放下碗筷抢在她之前道:“我那儿还算凉快,个人又嫌闷,就让萱儿搬到我这里来吧。” 桌上仅余的几下碗筷声都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各色目光,云雅笑盈盈向继棠道:“爹,你说好么?”“好,好。”继棠没有理由反对,想了想转向云萱道:“不许闹着你姐姐,她秋天就要出嫁,不能有失!” 窦弯儿和孙嬷嬷起拾缀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云萱的衣物用具都搬到了云雅房里。这时虽已是太阳落山之际,但天气依然闷热潮湿,几朵合拢了花瓣的牵牛花也是垂头丧气的耷拉着。两人忙了这场,汗珠都是沿着额头滚滚而下。云萱过意不去,便说要自己收拾。 云雅帮着整理了会,想起要去燕夫人那里趟,遂起身走了出来。转过门,就遇上刚抹了身子过来的窦弯儿,“小姐要去哪里?” “去我娘那里。云萱这里也收拾得差不了,你看着没事,早些去歇着吧。” 窦弯儿扁了扁嘴,见四下无人便悄声道:“小姐也真是的,那样怕热还让三小姐过来。” 云雅淡淡笑,“也不过捱几个晚上而已。再说要是我不开口,她还能住哪儿去呢?难道真让她和三娘挤在处?” “难道小姐这里就不挤么?”窦弯儿说着,气鼓鼓地瞥眼二夫人的屋子,“自己占着好的,还天天想着挤兑别人,真……” 云雅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时就见继棠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几个大步就蹿入了二夫人房里。窦弯儿看着是生气。云雅笑着让她去了,自己则进了燕夫人房里。燕夫人对她愿与云萱共挤室的做法倒显得颇为赞赏,说了几句后便让她早些去睡。 云雅出来,二夫人那里已点上了灯,人影绰绰,隐隐有笑语传出。她不愿再看,转身往回走时,发现云嫣那里也点上了灯。她稍稍驻驻步,向着窗下人影慢慢走近。挑开帘,在灯下书写的云嫣乍然惊,侧首见是云雅,双手不自觉地笼住刚才所写字句,“什么事?”云雅也不看她手,只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云嫣眉心动,露出怀疑之色。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这样心求来的婚事,人家未必珍惜。” “是么?”云嫣眉间挑,露出与二夫人极为相似的神情,“你说的是我,还是你自己的婚事?” 云雅神色坦然,“我不求人能珍惜,只求能世平安。” “你不求是你求不到吧?别拿我同你相提并论。” 面对云嫣的刻薄,云雅笑,放下门帘转身去了。她已仁至义尽,若有人非要做那扑火的飞蛾,她无法阻止。 满荷园的满园荷花盛极而衰,到最后只留下歪斜的莲蓬供人采撷。秋风初起,秋雨沥沥,在云萱无所事事地窝在被中贪睡的时候,云雅已完成了那幅将要带去王府的鸳鸯锦被。鸳鸯织就欲双飞,可她想要的,不过是对能在池□□游的鸳鸯,你不来扰我,我也不来烦你…… 日子天天临近,燕夫人待着雨停,又开始整理打扫起宅院。孙嬷嬷腿脚时疾又犯,窦弯儿人又难以应付众人,所以应布置打扫,燕夫人都要亲自动手。继棠是不管这些事的,每日只在赌坊出入;老夫人想着云雅婚后,云嫣的婚事就在眼前,偶尔提醒着二夫人前去搭把手,二夫人在她面前自然力应承,转身出门后却是各种忙事,只说应付不过来;只有三夫人因着云萱事,时或上去帮忙,再加上云萱和熙斐,终于在大婚之礼的前三天将宅院布置新。 大红的喜布披上了树;屋角旮旯都已清扫空;桌椅四角都被擦得发亮,连门口那段小道都被黄土填得平整。云雅望着瘦了好几圈的母亲,心头只是酸涩,“娘,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呢?双手也就是份力。” 燕夫人摇头,拉着她的手道:“你就要嫁入王府了,虽说燕家已是今不如昔,可也不能让人笑话说要新嫁娘亲自动手整理嫁房吧?” “这有什么?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 “笑话我们也罢了,难道让他们笑话王爷去?”燕夫人怜爱地看着云雅,“王爷爱重你,你也要爱重他的声名。” 云雅低下了头。 燕夫人紧紧她的手,“再者,再过两天,娘就要把你交给他了。虽说女子以性情为第,不过容貌妍丽能增色,娘可不能让那些家务活弄粗了你的手脚,连萱儿,娘也只让她披布。” “娘……”云雅的声音轻不可闻,“他不会在意的。” “那娘就放心了,王爷爱重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色。”燕夫人宽慰。 云雅却是哭笑不得。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说不论她是弄粗了手脚还是坏了性情,她那位夫君都是不会在意的。他惟在意的怕就是那天她燕云雅上街,而他怎么偏偏就去买了她的东西而已…… 这晚吃完饭,云雅想回房再将些细小琐物整理下,因叫了窦弯儿起走时,二夫人向继棠道:“老爷,大姑娘的婚事是重要,我们嫣儿的也不简单,就算不是正室,这个人都不带的嫁过去,可也失了身份。”听见这句,云雅和窦弯儿都停下了脚步,二夫人看了门口两人眼,又道:“家里就剩娘俩了,孙嬷嬷上了年纪,窦弯儿伶俐,手脚也勤快,我想着就让她跟着嫣儿去侯府,如何?” 燕夫人和云雅都是大愕。这件事之前没有提及,就是因为想好了窦弯儿会跟着进王府,理所当然的事,哪想到会被人捷足先登?继棠还没有发话,云雅就抢在他和母亲之前道:“若是女儿人不带,进了王府会被人笑话。况且弯弯熟知我性情喜好,没有她,我事事不惯。”窦弯儿也连忙跪下道:“老爷,我伺候惯大小姐的,让我跟着去吧。” 继棠翘着二郎腿,不知该答应哪方。二夫人轻笑声,“窦弯儿倒成了香馍馍了。老爷,反正人总是要去个的,到时候人手不够,总要再买个人来,何不买个,让大姑娘带着去呢?”说着她又向云雅道:“大姑娘,你那里不比别地,是堂堂谨王府,窦弯儿虽好,到底没见过世面,到时闯出了祸,看谁救得了她?还是再买个好的带了去,你放心,我们也放心!” 第16章 争夺 欲望文 第17章 大婚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7章 大婚 “二娘好心,云雅受下。不过平日弯弯人伺候我们姐妹三人还有熙斐,所以我想着要是不能带她去,至少得买四个好的让我带上,”云雅停说,停以眼色阻止开口欲言的窦弯儿,“这样才公平!”云嫣听她要带四个,而自己只能带个窦弯儿时,立时不乐意道:“要这么说,我愿意带上四个充数的丫头,让大姐带上窦弯儿。” 继棠本来只打算买个丫头,这时听她们说话间竟要他买上五个丫头,立刻气不打处来,“去去去,也不想想这里有大的地方,买得了这么人?人个。窦弯儿,你自己选,跟哪个姑娘去?”窦弯儿立刻道:“我愿意跟着大小姐。”继棠摆手算是应允。二夫人含忿道:“窦弯儿年纪不大,可也知道拣高枝去飞了。”孙嬷嬷时气不过,在老夫人身后嘟囔道:“窦弯儿还小,哪里知道什么高枝不高枝?不过是大小姐待她好,她才要跟过去伺候的。” 二夫人轻嗤了声,酸溜溜道:“我们倒也想对人好,可惜手上空空,哪里有东西给人呢?”她这么说,倒像是窦弯儿收了东西才觉得云雅好的。孙嬷嬷母女哪受得了这样的话,才要再辩,直不出声的老夫人道:“好了,这么个从小看大的毛丫头什么时候成宝了?从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她。” 二夫人对上她的目光,支支吾吾道:“通共还剩这个家生丫头,又是知道嫣儿脾性的,跟着过去还能知些冷暖。” 老夫人点了点头,转首看向燕夫人,“你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回过头,又打量着自己两个孙女儿。个深藏不露;个是聪明外露,都不是她最喜欢的。不过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燕家的家财虽然败了,规矩可不能败。“话是这么说,可又不能把这丫头分两半。这样吧,窦弯儿跟着大丫头过去,二丫头这里,我管保给她挑个好的带过去,你可放心?”二夫人无奈点头答应,出门时却故意越过燕夫人,扭着腰先她而去。 燕夫人不以为意。云雅也只好当做没看见,带着窦弯儿回到自己房中。才刚掩上门,就听“噗通”声,窦弯儿跪地磕头道:“谢小姐!” 云雅忙扶她起来,“谢我做什么?” “要不是小姐,我就要跟着二小姐去了。” “我说过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的,怎么会让她带你走?”云雅为她理了理鬓发,凝眸微笑道:“而且这件事最后是祖母定下的,要谢你也该谢她老人家啊。” 窦弯儿想是刚才心急,脸颊上红扑扑的,鼻尖上也有点汗珠,“这是自然的。不过老太太最后放话,也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啊。” 云雅笑没说什么。窦弯儿笑道:“不过小姐,王府里规矩这么,我也怕要是到时候做不好,倒给你添了麻烦。”云雅想起前几日王府派来的教引嬷嬷,眉头也是稍稍蹙起,“要这么说的话,我也怕啊。这么零零碎碎的规矩,做不好不是样要给人笑话?”窦弯儿没想到自己句话反添了她的愁绪,这时忙安慰道:“小姐怕什么?小姐以后是王妃,谁还敢笑话你?再说还有王爷呢,谁要是笑你,就叫王爷罚谁,看谁还敢笑。” 云雅忍俊,“王爷的事着呢,哪会理会这些小事?”“可是小姐是他的王妃啊,而且……”窦弯儿笑嘻嘻道,“王爷就只有小姐你位王妃,别的乱七八糟的都没有。”云雅看她不自禁地露出些得意之态,心里既感好笑又莫名的有些宽慰。当教引嬷嬷同她说时,她也没想到他竟连个侍妾都没有,从前她总以为,凭他王爷身份,即使不娶正妻,身边伺候的妾室应该少不了,她甚至都做好了准备要去面对无数个比二夫人加厉害难缠的人物,谁想…… 窦弯儿看云雅的唇角像弯新月样的上弯,脸上笑容也就愈甜,“小姐,哎……”她手上痛,粒圆滚滚的小石子弹到她手上后又骨碌碌掉在地上。这种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做的,窦弯儿皱眉,满地里找石子时,熙斐已拉开半掩着的窗户跳了进来,“弯弯,别找了,我在这里呢!”窦弯儿头也没抬,“我在找石子儿,哪里找你了?” “你要找石子儿,我这里的是。喏,拿去!”他从腰间解下个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真装满了石子儿。窦弯儿不接,转身到了云雅身后。云雅看着他也露出责备之色,“不是要认真念书么,怎么又捣鼓起这些玩意儿?”熙斐笑嘻嘻地将袋子往桌上放,自己也坐了下来,“这两天哪有心思念得了书?爹拉着我常往王府和侯府跑呢。”他自己丢人也就算了,还要拉着自己的儿子?云雅微微抿起唇角,敛色道:“白天往外面跑,晚上可不是应该加些功夫?有工夫捣鼓这些石子儿,还不如温几遍书。” “知道了,知道了,”熙斐随意摆摆手,静了静,他也正色道,“姐姐,你看弯弯……除了跟着你去王府,就不能留下么?”云雅怔,抬眼去看窦弯儿。窦弯儿紫胀着脸,像是不知所措,“我不是同你说了么?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我总听小姐的。”熙斐看她道:“王府有什么好的?我让爹再买个丫头代你去不就得了?” 窦弯儿拉着云雅的胳膊直摇头,“不行,小姐没了我怎么行?” “所以我才来问姐姐啊。” 绕了圈,这问题又丢给了云雅,她看看稚气未脱的弟弟,又瞅瞅团孩气的婢女,莞尔道:“弯弯这回必是要跟着我过去的,不过三五年后,我定会放她出来自己择婿。熙斐,到时候你若想留下弯弯,就必得凭你自己的真本事。” “我有的是本事!”熙斐拍胸脯,“能文能武,不输给两位姐夫!” 云雅粲然,“好,只要你有这个心,何愁弯弯不肯嫁你?弯弯,你看如何?” 窦弯儿的脸上似要沁出血来,低着头只是不肯出声。云雅笑着推了推她,“怎么,这时候做哑巴了?你要不出声,我只当你不答应,以后就让王爷为你挑个好的。”“不,不要!”窦弯儿连声道,“切但凭小姐做主!”云雅忍着笑,郑重颔首。熙斐高兴,笑着想去拉窦弯儿的手。窦弯儿急忙闪身离得他远些,“就算小姐做主,少爷你还得能文能武呢。” “在武上头,你还怕我不如人?至于文么,我这就回去念书。”熙斐说走就走,个箭步就到了窗下。云雅好笑道:“都说要好好念书,还爱钻窗户?”“也就这次了,以后姐姐你就是想看我钻还看不成呢。”他动作利落地钻了出去。窦弯儿跟过去想要关窗,蓦然,熙斐又从窗外探入脸来,“姐姐,替我看紧着弯弯。”云雅笑出声。窦弯儿抓住窗棱就要用力关上,谁想熙斐卡住窗户,在她颊边就是吻,“弯弯,等我。”窦弯儿失了神,直到云萱搓着手从三夫人那里回来,她才惊觉夜已深,风已凉透…… 九月双十。天未明,燕家的小院内已是灯火通明。云雅沐浴焚香,敬过祖先牌位后就被送到了燕夫人房里,由燕夫人亲自为她上头。鸡唱三轮,东方泛白,燕夫人抖着手,总觉自己结的发髻不够紧,遍遍重新梳过。云雅知道她的心意,端然坐着望住镜中的母亲,“娘,让我自己来吧。”“不行,”燕夫人坚持重新挽好发髻后,又从袖中摸出支红鸾玛瑙钗来,为她紧紧定住。云雅从未见过这支钗,“娘,这钗……” 燕夫人做定大事,舒口气道:“这钗我直贴身收着,总不能让你……没样自家的首饰吧?”云雅想着燕夫人从早到晚小心翼翼地贴身藏着,时刻警惕着不能让继棠看见,“娘……”燕夫人拭去眼角沁出的泪珠,又为云雅小心拭去眼角晶莹,“才刚抹好的粉可别弄花了。来,试试这件喜服。”云雅穿上金线密绣凤羽的大红喜服,但觉长短尺寸无不合。燕夫人也频频点头,夸赞王府织匠的手艺,“先前我还想着没人来量个尺寸,会不会大了或是短了,没想到这样合身,真是本事!” 云雅不相信这喜服的尺寸凭空就能这样巧,疑惑着是不是那人做的手脚,那天他可是……她红了脸,燕夫人以为她欢喜,为她戴上凤冠,披上霞帔后又仔细端详着,“好,好,就是瘦了些,以后记住吃些东西,别饿着。”云雅笑,“女儿记住了,以后看见什么吃什么,绝不让这里空着。”她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皮。燕夫人也绽出了笑脸,时想起什么,又走到床后翻找出样东西,拉起云雅的手想为她戴上。 云雅瞥见那抹石榴红,急忙推辞道:“娘,这是我送给你的镯子,怎么能……”“娘收下你的心意,不过娘在这里也用不上,给你爹看见……还是你戴着吧,看见它,就像看见了娘。”燕夫人说着话,泪水又滚滚而落。云雅看着她衰老而又哀伤的面庞,心里也是黯,“娘,我会时常回来看你的。”燕夫人捂着帕子直摇头,“你在王府里过得好,娘知道了也就好了,不用常常回来,免得人闲话。”云雅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滑落,对着镜子再次审视下自己后,她松开母亲的手,缓缓步出。 门外已是人头攒动,不管真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目光划过那张张笑脸,回头,只有燕夫人依然倚着门边,脸上满是留恋与不舍。她在笑,尽管含着泪水,她仍想让自己安心出嫁……云雅努力向母亲绽出个欢快的笑容,拜别老夫人与继棠后,她从容上轿,任由片黑暗淹没自己。 敲锣打鼓,仪仗开道,路上都是喧闹不已。路人在指指点点,有总角孩童追着轿子奔跑嬉闹,不小心摔了跤后,清脆的哭声惹得云雅暂时忘记愁绪,开始算起脚程。又行许久,花轿才算停妥在处,半日,有人踢过轿门,喜婆在片嘈杂声中请了她下来,搀扶着进入座人声鼎沸的大殿中。 里面似乎都是人,云雅低着头,透过喜帕,她能看见自己的右手边是各式各样的裙摆,有滚着金边的百鸟裙;有遍底撒花的朝凤裙;有闪烁着细细光华的月华裙;也有金银丝线勾勒的如意裙,争奇斗艳。左手边则是男子的袍摆和皂靴闪过,单看缎面上的绣物,也知非富即贵。就在云雅想着这大殿怎么没有尽头时,喜婆终于扶着她止步。有人递过来截红绸,她知意拉住,知道另头必是那个蟒袍在身的他。 殿中仍是人声沸沸,不知几时,三声鼓响,有人踏着青砖而入,“时辰到了?”殿中乍然安静,只个尖细的声音答道:“是,皇上。”“那还等什么,开始吧。”这声音低沉而又略带着沙哑,云雅正疑惑着这太监能否听清时,典礼官已高声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礼毕。云雅掌中的薄汗已浸透了那块红绸,晕头晕脑的被喜娘带入洞房。她挨着床沿坐下,房中早已放下的炭盆熏得人如在仲夏,因此她身上汗意未减,反是湿透重衣,也不好让人擦拭,只能自己捱着。 喜婆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到外间去歇着,云雅不好自己揭盖,只能透过缝隙打量自己坐着的这张千工床:应是檀木制成,闻着有淡淡的幽香,刻着流云百福的踏步前有雕着和合二仙的柱架和挂落飞罩,大红喜帐上绣的是子福花,用金线勾着边,烁烁光华似乎时时都在提醒着她应尽的本分。 云雅坐直了身体不敢再看,身上越来越暖,鼻间是那淡淡的香气,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父亲还没有那么爱赌,临汾老宅后的那大片林子是她最爱去的地方。尤其是在夏日的午后,没有人声,安静得能听见虫鸣,阳光穿透树叶洒在身上,虽有些热,但并不炙烤,鼻间也是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自己个人玩得累了,枕在草叶上席地而睡,朦朦胧胧地有些肚饿时,就会有人跑来往她脸上吹气,“醒醒,姐姐……醒醒,王妃……王妃!” 第17章 大婚 欲望文 第18章 对攻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8章 对攻 云雅猛地睁开眼,盖头已经被人挑开,眼前正是那对眸,深邃得像是两潭玄水,明明知道看不透,可偏偏还是耐不住要临水观瞧。她不说,他也不说话。尴尬而的喜婆嗫嚅着刚要开口,那人摆手,示意她出去。喜婆带着众丫鬟又道了几句恭贺之词才快步退出。君宜将手中锦盖往桌上扔,烛火倏忽暗,瞬即又恢复了光亮。“大事已定,怪不得你能睡得香。” 云雅睡意已消,对自己的行为也无可辩解,起身向他福了福,“妾身知错,妾身……服侍王爷宽衣吧。”君宜没有动弹。此刻她起了身,恭眉顺目,那身喜服衬得她越发肌肤若雪,明媚动人。要不是她算计过他,要挟过他,他几乎又要被她骗了,就像第次……第次相见,她以男装示人,他以为她是清水出芙蓉,最害羞最没心机的女子,可惜不久她就送了封要挟信给他,让他明白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是点都没错,从他的母亲再到眼前这个,越是美丽就越是狠,他宁愿对着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也不愿对着这些食人花。 “紫陌,紫陌!”君宜没有理睬呆着等候的云雅,只是抬高了声音。很快,从门外步入个丫鬟,纤秀身材,鸭蛋脸儿,身雪青,清雅怡人,“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取些点心来。” “是。”紫陌快步离开,不时就送入几碟宫点以及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君宜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甩袍摆在桌边坐下。云雅这天也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时见他开吃,肚子里的仗打得为激烈。好香啊!看得她不能想任何事情,眼前和心里都只有那盘饺子,白玉似的皮、黄金般的馅。也许是她肚中发出的声音连装聋作哑的君宜都难以忍受,他回过头,瞥了她眼,“饿了?” “是。” 君宜放下筷,“过来吧。” 云雅经他允许,立即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样筷,也只是样筷,“王爷,妾身好了。” 君宜正准备着看她狼吞虎咽的大啖美食之态,谁知竟是这样草草收场,“饱了?” “是。” 君宜挑眉,“你刚才不是很饿么?” “可是妾身已经不饿了。” “就这么几筷子?” “是,足够了。” “你还真像只雀儿。” “什……什么?” “只雀儿。”君宜展臂,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自投罗网的雀儿,替我宽衣。” 云雅有些生气,她可不是什么自投罗网的雀儿,她只是无路可走才到了王府这只鸟笼,如果她像他样是个男儿,她早就四处闯天下去了,才不用要挟他得来个庇护之所。君宜看着她为他解衣的手,“这里不冷。” “是,很暖。” “暖为什么发抖?” “因为……”云雅抬眸,又避过了他的眸光,“因为王爷。” “你之前好像并不怕我。” “王爷是王爷,夫……夫君是夫君。”云雅收了他的大衣裳,自行叠好了去挂着,“不是怕,只是有些不惯。” 君宜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我以为你只是要个王爷。” 云雅的身形微微滞,回来后又继续服侍他躺下,“不管王爷以为妾身要的是什么,妾身都会尽到做妻子的本分。” 君宜眸光掠,自行拖出喜被盖好。云雅背身解了喜服,卸下凤冠,放下床帐躺下时,才发现有人眼光烁烁地盯着她。她咬了咬唇,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即使不是贴身挨着,她也能感到从他身上发出的男子之气,好热!云雅又往外挪了挪。君宜侧首,“不是不怕么?”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令她想起那天他的唇、他的吻、他的动作…… 云雅本能地想逃,可是他已经覆了上来。灼烫的唇、炽热的身躯、还有那微燥的手,沿着她的曼妙到处游走。云雅闭紧了眼,绷紧了身子,动也不敢动。蓦然,声轻笑,有人贴着她的耳,“王妃,你真像块木头!” 木头?云雅睁开了眼,对上君宜嘲讽的微笑,“教引嬷嬷回来后还说你学得很用心,原来你用心的结果就是这样侍奉本王?”他在羞辱她,就如上次那样毫不留情!云雅撑起身,贴着他的身躯,对着他的眼,“那么王爷要怎样侍奉呢?这样?” 她推倒了他,像他样贴上他的身躯。君宜似乎有些发怔,云雅低头,长发如瀑样倾泻在两人身侧,“还是这样?”她吻他,不得章法,胡乱地贴着他的耳、他的唇、他的脖颈,解开他的中衣,露出坚实的胸膛。君宜半闭上眼,像是有猫爪在身上轻轻挠着,东下、西下,杂乱无章却又莫名扣紧他的心弦。云雅的吻还在往下,他不由得也绷紧了身躯,呼吸沉重,等着那刻,那个吻……娇柔的声音突然到了他的耳边,“王爷,你也像块木头呢。” 君宜低吼了声,翻身将这作怪的人儿压在身下。撕开了最后层伪装,他就像头豹子,头因为得不到猎物而发怒的豹子。云雅感到窒息,就像是山雨欲来前,万物皆是静止,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等待,等待它落下的那刻……她再次闭紧了眼,双手悄悄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如果躲不开,她只希望来得越快越好! 君宜从秀峦中抬起了头,她的身体的确比想象中为诱人,可是她脸上那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让他想起战场上英勇献身的部将,实在令人不快。他看着她的脸,她长长的双睫就像蝶翼样在颤抖;被他吃去胭脂的双唇紧紧抿着,毫无血色;双眉扭结着,就如他的心,结得那样紧,似乎永远也打不开。 云雅的手越攥越紧,为什么他就不能来个干脆?这样的等待,分明要逼得她发疯!身上骤然轻,那灼人的温度立时而消,她睁开眼,却见君宜已经背身睡下,呼吸沉重。云雅咬了咬唇,“王爷?” “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什么,让她睡?云雅心头先是阵轻快,随之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失落又很快被另样东西所取代,“可是……” 君宜没有理她,似乎短短的工夫已经入梦。 云雅低头,看着身下那块洁白如雪的喜布。让她睡是好,可是明天她又该怎么交代呢? 纠结了半日,云雅终于还是披衣坐起。她得找样东西,小刀或是剪子,赤着足,虽然有些冷,但是好在能够不发出半点声音。她在这宽敞的房中翻找着,宝格、橱柜甚至是衣箱中她都伸手掏摸了下,没有!也许是为了避凶,样尖利之物都没有。她颓然坐回床上,半晌,用力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疼!十指连心,对于她这个极为怕痛的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的痛楚。 血点点滴下,眼看着成了幅落梅图,云雅急忙将指头含进嘴里,怨忿地看了那熟睡之人眼。夜深,君宜缓缓转过身来。云雅弓着背,似乎在宣告她的不满。真是个傻子!他看了看那半截落梅图,明明桌上就有波斯进贡的葡萄酒,她却偏要咬开自己的手,真不知究竟是聪明过人呢,还是蠢笨过人! 云雅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只知自己再睁开眼时,桌上的对龙凤烛已经燃尽,窗纸已经透白。“该起来了。”这声就在脑后,她身子颤了颤,才记起这晚是与人同眠。“是。”她似乎已经忘记昨夜的不快,背身起来后,熟惯地披上长衣,回头道:“妾身服侍王爷穿衣。” 君宜早先在军营中早已习惯了自己动手,听她这么说,拿起衣服的手又放了下来。云雅半垂着眸,不去看他精实得没有丝赘肉的身材,仔细为他穿上中衣、披上外袍、束上金错钩玉带,抚平衣上的每道折痕后,她退后两步,打量了几眼,“好了,王爷。” “这就算好了?”君宜在桌前坐下,“半还没完呢。”云雅低了低头,“若是王爷放心交给妾身,妾身愿意代劳。”“交给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君宜故意咬重“妻子”二字,悠哉悠哉地从镜中望着云雅。这时听见屋内动静,早有婢女端着铜盆步进来行礼,见两人坐,个穿清露色衣裙的婢女上前两步道:“王爷,让奴婢为您梳洗吧。” 君宜摆手,仍是盯着云雅,“这事以后都由王妃代劳,无须你们动手。”云雅蹙了蹙眉,本以为他是时心血来潮,到头来还是变着法子要长久地欺负她。她不乐,那个青衣婢女的脸色也似乎不太好看,回列后不以为然地瞥了云雅眼,眸中露出几分不屑。云雅心头紧,又仔细看了她两眼。黑鸦鸦的头发分成两股梳成鬟髻,肌肤白皙,身段窈窕,比之在她身边的紫陌,了几分妖娆之态。 这定是个不安分的,云雅暗暗记下,停为君宜梳通了发,停向紫陌道:“紫陌,把王爷的紫玉金冠给我。”紫陌早已捧在手上,这时听见便送了上去。云雅第次为男子戴冠,摆弄许久都觉不妥。那青衣婢女再次出列道:“王妃,还是让奴婢来吧,这冠不是这么好戴的。” 第18章 对攻 欲望文 第19章 儿媳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19章 儿媳 云雅觉出她意有所指,盈盈笑道:“熟能生巧,既然王爷开了口,我自然再不能把这活推给别人,是不是,王爷?”君宜暗地笑,对着镜子看了看,“的确要加练习,不过本王乐意奉陪。”他走开取了水,漱口洗脸后便去外间吃早饭。云雅松下口气,拿起发梳要梳头时,紫陌轻声道:“王妃,让奴婢来伺候吧。”云雅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惯了自己弄了。窦弯儿呢?你能不能把她找来?” 窦弯儿很快被传了进来。见云雅在梳头,立时为她挑出了首饰,“小姐,王府真的好大,我昨晚上差点迷路了。” 云雅见了她,心情顿时好了许,“是么?后来怎么找回去的?” “我看见那根大木头了,他给我指了路。” “大木头?”云雅疑惑。 “就是跟着王爷的那个侍卫,叫什么吟风的。” 窦弯儿说话时得意洋洋,云雅不禁嗔了她眼,“既然知道人家名字,怎么才还刚叫人大木头呢?亏得他还帮你指了路。” 窦弯儿扁了扁嘴,“可是我看他带着人在那儿动也不动,眼也不眨,就像根木头嘛。” 动也不动,眼也不眨……云雅梳发的手忽然滞住,“他带着人在哪儿?” “就在这院子门口,他帮我指完了路,扭头就进来巡视了。” 云雅的脸上火烧火燎,原来还有人巡视,那么昨晚的那些话语,不知要被人听去少呢! 第次进宫非比寻常,既不能太招摇又不能过于素净。云雅衡量比较了许久才算梳妆完毕,披上拖地长衣,她缓缓步到外间,正想坐下吃几口早点时,君宜已经起了身,“走吧。”走?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云雅留恋地望着桌上点心。纵然她只吃点就能饱,可还是会饿啊,而且饿起来的滋味绝不比人好受。 坐上马车,吃了包气的云雅整理着裙摆。君宜吩咐完车夫,跳上车后就闭眼做休憩状。云雅实在忍不住,在隆隆马车声中开口道:“王爷昨晚上还让人在院中巡视么?” “这是王府的规矩。” “妾身不会害王爷的。” “不会?那是谁要挟了我?” 云雅深吸口气,“妾身说过那是无奈之举。” “那么有谁知道你还会不会有无奈之举?”君宜口气冰冷,望着她的目光也像冬日河水那样寒凉透骨,“既然吃了次亏,总得加倍小心些,是不是?” 在他的目光下,云雅的语气也是渐冷,“情非得已,如果王爷不放心,害怕妾身有加害之意,今日就可休了妾身。” 君宜半眯双眸,“你费了这么大心思进来,这么轻易就会离开?” “我曾说过不想嫁入侯府,如今我二妹即将嫁给唐仲宁,我也再无可能嫁入唐家,所以王爷只管休书封打发了我。” 云雅不再自称妾身,倒让君宜听得顺耳了些,“我的确已准备好了休书,不过什么时候给,轮不到你来发话。” 云雅怒视着他。君宜懒洋洋伸伸腰,“所以你这会儿还是王妃,得想法子讨好我,不要惹怒我,尤其是……瞪着我!” 他瞪眼,云雅立即收回了目光。他不信她,又不放她走,像是猫儿捉到了只老鼠,不把它吞入腹中却喜欢把它百般捉弄……不,不是老鼠,他昨晚说的,是只雀儿,只自投罗网的雀儿,由着猫儿耍弄。云雅身子动,刚要抬头说些什么时,膝上忽然沉,个油纸包儿被人丢到了眼前。她恼刚要推开,君宜沉沉道:“你最好都吃了。” 吃了?云雅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细巧宫点,被他这么丢,有几块都碎了。“今儿见的人,你要是再闹出昨晚的动静,我是再不会进宫的了!”他!云雅含忿。君宜已望向车外,“快点吃,我这车可不等你!” 马车堪堪挺稳时,云雅也堪堪吃完。没有水润,再好吃的点心也会噎人,她连咽几口口水,用帕子细细抹了嘴,跟着下车时,似乎又成了那个仪态万方的王妃。“王爷,”她伸手笑吟吟地为君宜整理颔下束带,“王爷既想做只猫,妾身只好做只雀儿。猫能逗弄雀儿,雀儿恼急了,可也会啄瞎猫的眼睛。”她声音低细,笑意分毫不减,几个迎上来的太监婢女都认为两人琴瑟和谐,暗暗低头偷笑。君宜扫了众人眼,握住云雅小手的同时倾身附在了她的耳边,“那就试试看!” 他离得她那样近,灼热之气都喷在了她的耳内,像是故意在挠她的心。云雅红了脸,微微侧首躲过。君宜看她颊上抹嫣红,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觉得有趣,顺势吻了吻她的小巧耳垂,“王妃,你身上好香啊。”云雅脸上几乎快烧了起来,可是抬眼,看见他唇边抹笑痕,她就明白,他不过是存心逗弄。 “王爷,”她声音娇柔,手上却是用力想要抽回,“时辰不早了呢。”君宜笑松开了她,整整衣自顾自往前就走。云雅疾步跟上,穿过云水桥,跨过洪武正门,踏上汉白玉的台阶,大溱的紫宸殿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这天碧空如洗,绚烂的金顶在阳光照射下越发耀得人睁不开眼。云雅半眯双眸,好奇地打量着檐角上的六兽和垂下的金铃。她曾听说宫中凡此物必用纯金打造,如今看来传言竟是真,真是奢靡不过天家,穷困不过百姓啊。在前引路的太监绕过了正殿,带着他们进入偏殿后躬身告退,由着另拨太监带着继续前行。穿过回廊,拨开水晶帘,跨过门槛踏上用驼毛织就的万象宝瓶毯。正中端坐的明黄身影朗声笑道:“九弟来了?快过来说话。” 云雅跟着君宜上前欲行大礼,皇帝急忙下座拉起了君宜,又虚扶把云雅,“免礼,赐座。”云雅告谢后坐在君宜的下首,目不斜视,只听他们兄弟俩说话。“……昨夜朕几乎醉了,回来倒头就睡。九弟如何,没有醉吧?” “没有。” 皇帝笑了笑,偏首看向云雅,“正是。以弟妹却嫌脂粉污颜色的姿容,九弟若是醉了,岂不是大煞风景?” 君宜笑,偏首也注目于她,“皇兄说笑了。她姿色平平,比起宫中佳丽可是差得远了。” 云雅不喜别人议论她容貌,但听人当面说她姿色平平,不禁觉得分外刺耳。皇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摇首不赞同道:“九弟这话有失偏颇。宫中女子美则美矣,但个个都是木头美人,哪像弟妹,喜怒皆看得出心思。”说到“木头美人”时,君宜禁不住咳嗽声掩去笑意,再说到“喜怒露形”时,云雅已是坐不住了。这哪里是夸她?分明是说她不如那些大家闺秀,不善掩饰。她抬眸,皇帝也正向她看来,这次,云雅没有移开目光。 这位东溱国的第十位君主也不过比君宜长了五岁,此时盛年,眉清目朗,与君宜颇有几分相似,只嘴唇生得薄了些,未免给人以凉薄之感。他登基不过短短四年,朝中大事业已梳理妥当,虽说边疆偶有战事,但吏治清廉,百姓安居乐业,不愧于国号“永盛”二字。 永盛帝为着君宜这桩并不合称的婚事也在仔细打量云雅,这时对上她的眸,才觉自己刚才那句“却嫌脂粉污颜色”并不是妄言。只是他与君宜从小起长大,知他并不惑于美色,这样绝决地娶了这个女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若有所思,君宜看在眼底,“皇兄,她初次入宫,不懂规矩,还请见谅。”永盛帝收回目光,“朕可没有说过弟妹不好。弟妹,是不是?” 云雅这次惊觉自己的不敬之举,忙低头道:“是。”“况且弟妹不是外人,不用拘束。”永盛帝笑着扬手,边上立刻有宫娥奉上柄赤玉如意,“这是才刚找出来的小玩意儿,弟妹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玩吧。”云雅急忙叩头谢恩。永盛帝示意她起来,又向君宜道:“今日皇后身上不快,你们不用过去了。母后在寿安宫等着,还有母妃,你们先去见了,等回来朕在绛云轩设宴,咱们兄弟喝个痛快!” 君宜答应着带了云雅出来,穿过御苑走小道到了寿安宫。太后已在等候,见了他俩进来,立即满面带笑地免了礼仪,只让他们坐下。云雅听教引嬷嬷说过君宜幼年曾在太后膝下承欢,因此与太后感情甚笃,此刻见母子相聚的情状,果觉比刚才兄弟之间要家常许。“君宜,这黄翎毛用的是去岁化的雪水,味道如何?”“好。”君宜尝了口,笑微微道:“母后最是疼儿臣。”“哪里是疼你?哀家是疼你的媳妇。”太后转首看着云雅,满脸疼爱之情,“以后他的心就靠你收着了,别让他再到处跑没个定性。云雅,记住了么?” 云雅看了君宜眼,点点头。太后极是欢喜,边仔细端详她,边让人去取赏赐,“模样是好的,性子看着也和顺。君宜,以后可不许欺负云雅,不然我这个老太婆可是不答应的。”君宜笑道:“母后,您哪里老了?儿臣看着都要叫姐姐了。”“呸!胡言乱语,尽拿你母后开心。”太后虽是嗔怪,可圆圆的脸上皆是喜气。 云雅有些看呆了,她本以为以太后权势地位,必是不苟言笑,轻易不能近人,可谁知竟是这样亲切,甚至比家中祖母能让她产生亲近之意。而这样大笑着的君宜,这样油嘴滑舌的他也是她从没见过的……云雅正出神,太后回头向她笑道:“有空哄我这老太婆,还不如花些心思照顾照顾云雅,看她瘦的,要是下次来再是这样瘦,哀家可是不依的。” 君宜笑答应。太后拍了拍云雅的手背,“以后常来坐坐,哀家这里天长无事,总等着你们能来热闹热闹。”云雅看出太后眼底的孤寂,于是颔首答应道:“是。只要母后不嫌妾身笨嘴拙舌,妾身定常来叨扰母后。”太后笑得眯起了眼,“好,好,果然君宜没有看错,你不是那些乔张做致的人,哀家喜欢。哀家还等着你快些诞下孙儿,以后就有的热闹了。” 云雅红着脸低下了头,声儿也不吭。又坐会,太后便催着他们去顺太贵妃那儿。君宜看时候不早,辞过后便带着云雅进了寿宁宫。按着云雅的心思,顺太贵妃是君宜的亲生母亲,两人必是为亲厚,可在看见顺太贵妃的第眼时,她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寿宁宫的殿宇比寿安宫狭长些,偏于隅,光线也似暗些。顺太贵妃着朝服坐于正中,头发纹丝不乱,脸上也毫无表情。这时的君宜看着也同她非常相似,行礼过后同样面无表情,“母妃。” 顺太贵妃摆手让他起来,却没有让云雅起来的意思,“你是燕云雅?” “是。” “抬起头来。” 云雅抬头,高座上的顺太贵妃看上去也不过三十许人,仍有着张艳丽动人的脸,假使不是这样冷若冰霜,那双凤眸定顾盼姿,引人留情。 云雅眼中的那双情凤眸此刻也正在她脸上身上搜寻着:百花髻,簪着对嵌珠珊瑚蝙蝠花簪,并支双鸾点翠步摇,身上是正红色牡丹花样的宫装,手上只石榴红的手镯,别无他物。“究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之前赐给你的镯子手钏也不算少,今天这样重要时候怎么不带出来?头重脚轻,股子寒酸样。” 云雅在出门前特意检视过自己,自觉不算张扬也不嫌寒酸,应该不会让人挑出错来,谁知在顺太贵妃面前,仍是被批得体无完肤,“我……妾身知道了,下次定小心。” “下次?这穿衣打扮的本事可是人从小就开始学的,钗环,帕袜,以你这十几年在你家中所见,恐怕……难啊!”顺太贵妃脸的不以为然。 云雅张口,最终还是低低头,“妾……” “儿臣看她今日装束得体,并无什么失礼之处,先前皇兄和母后见了也很喜欢。” 云雅诧异抬眸看了眼君宜。他会这么好心帮她说话? 顺太贵妃脸上也很不好看,“当着你的面,自然不好说些什么,等你走,这笑话的、说她的人着呢。” “笑话她?儿臣并没听见什么人笑话她,惟笑话她的人就在眼前。” 云雅再次抬眸看向君宜,以这样的口气同自己的母亲说话,他这是怎么了?顺太贵妃脸色大变,急喘几口气后才缓缓声道:“哀家怎么会笑话她?哀家提点她也是为着她好,免得到时候给人挑出错处。”君宜冷哼声,“这倒是。母妃当年艳冠六宫,在穿衣打扮上自然让人挑不出半点不好,有母妃提点着,她以后必会是完美无缺。” 顺太贵妃冷着脸没有出声。君宜又道:“母妃怕人笑话她,倒不怕她笑话人,无事跪了这么长时候,传出去还以为宫中礼节不过如此。”“起来吧。”顺太贵妃向云雅做了个手势,眼光却不再落在她身上,“才刚语娆也来了,带了几样东西,我想你们也见过,这就叫她出来吧。”不等君宜反应,顺太贵妃已回头道:“语娆,出来吧。” 不时,从画屏后转出道纤细身影,婷婷袅袅,衣不带风,恰像朵含苞玉兰,什么都是恰到好处。云雅望着那优雅从容的举止、那含羞带涩的笑容,颗心渐渐沉到谷底。语娆,唐语娆,她早就认识的那个倾慕君宜许久的女子……与她相比,自己又算什么呢?个让夫君讨厌的妻子;个不讨婆婆喜欢的儿媳,与上世的云嫣何其相似?原来她始终逃不开,始终都要面对。 第19章 儿媳 欲望文 第20章 过招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0章 过招 “太贵妃,”语娆福了福身,转身又向君宜同云雅行礼,“王爷,王妃。”君宜向她点了点头。云雅向她勉强笑。语娆也回她笑,到了顺太贵妃的身后。顺太贵妃回头看了看她,眼光也跟着柔和了下来,“语娆,你不是有话同君宜说么?”唐语娆脸上红,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才向君宜道:“王爷,语娆祝你和王妃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对着她,君宜才刚冰冷的脸色也有所缓和,微微笑。语娆又小声道:“昨天王爷太忙了,我说不上话,所以今天进宫,来探望太贵妃,二来也想补上这句。” “谢。” 语娆看他不话,自己也就收了声。顺太贵妃回身拉着她的手,怜爱道:“难为你有心,改天让君宜带着你上城郊转转吧,你不是说想去么?” 语娆飞快地瞥了眼君宜,“王爷近来恐怕不会得闲吧?” 顺太贵妃望着云雅,“公务再忙也总能抽出些许工夫,除非是有人添乱。” 她又管不了他,他想陪人去难道她还能拦着么?不过这么快就想让人取而代之,云雅心中仍是不快,端起手边茶盏轻轻啜着,像是陶醉于茶之甘味而忽视了人家的意有所指。君宜也像是不解风情,“这时候城郊片野地,没什么好看的。而且那里风冷,唐姑娘这么娇弱,要是得了风寒倒是不好。” 顺太贵妃蹙眉,顿顿又道:“说的也是,这几天天又凉了,还是在家做做活计……语娆,上回你为哀家做的舒萝枕枕着很是惬意。” 语娆正为君宜的拒绝而神伤,这时听见,勉强打起精神,“太贵妃若是喜欢的话,臣女再做几个。” “是想让你再做几个,不过不是为了哀家,是为了君宜。”语娆怔。顺太贵妃又笑道:“怎么,你不肯?” “不……不是,臣女再做几个都没关系,只是王爷……”她向君宜望去,君宜却在看着别处。语娆黯淡了眸光,“臣女手艺不精,恐怕王爷看不上眼。” “怎会看不上?哀家枕着都觉得好,君宜……” 顺太贵妃提高了声量,君宜不能再装聋作哑,“唐姑娘手工必然精致,不过我已经有了。” “有了?” 君宜好整以暇地看着已连喝了两杯茶的云雅,“是王妃给我做的,枕得很是舒服。” 嗯?云雅呆愣。她什么时候给他做过枕头了?而且他将火引到她的身上是何居心?果然顺太贵妃又冷了目光,“怎么,你也会做枕头么?” 云雅放下茶盏,“是……是会做,不过大约做得没有唐姑娘好。” “哼!”顺太贵妃轻轻拍了拍语娆的手,“以你家门,想必是万事自己动手的。” 云雅看着她那轻蔑睥视的神情,咬牙将心火忍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母妃不就觉得唐姑娘做的比宫中内造的好么?” “她那是消遣工夫,你呢?” “妾身想来,从前的针线皆是为了王爷,”云雅转向君宜,“有王爷句‘枕得舒服’,妾身余愿足矣。” 她竟又能绕回到自己身上,君宜剑眉扬,不自禁地带出几分笑意。顺太贵妃望着凝眸对视的两人,紧抿的唇角边现出道深深法令,“巧舌如簧!听说你父亲曾纳了歌姬为妾,你这嘴皮子功夫是不是从她那儿学来的?” “母妃说的是妾身的二娘么?妾身在家时从来只尊她为二娘,并不关心她的出身来历。”云雅低着头,令人看不出她脸上神情,只露出袖外的发白指尖才显出她此刻心境。 君宜突然起了身,“母妃,皇兄说要在绛云轩设宴,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过去了。” 顺太贵妃收敛起眉间不悦,“既如此,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到这顿吃完回到王府时,原本碧如洗的天空像是蒙上了层青纱,幻出许姿态各异的云彩来。云雅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正想回房歪着躺会儿时,直在前行走的君宜忽然驻步道:“换了衣服到中堂来。” “有什么事么?妾身身上不太舒服。” 君宜像是没听见,“我在那儿等你。” 他说完就走,留下云雅对着他的背影兀自运气。迎出来的窦弯儿悄悄道:“王爷怎么这样凶巴巴的,有什么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云雅叹了口气,在宫中走了圈,她少也明白点他的难处。娶了个不相配的妻子,给他带来了太的困扰吧?说到底,终究是她欠他的。“应该是有要紧事。弯弯,走吧,替我衣。”换下沉重的宫服,云雅换了身海棠花纹的大红锦衣,用温水敷了敷脸,脸素净的进了中堂。 中堂内已是乌压压的了片,见了她来,即刻垂首行礼道:“王妃。”云雅吓了跳,缓缓步上前,在君宜身边坐下,“这是?”君宜指了指左手群人,“这是我王府的护卫、门子以及在我书房伺候的人,除去昨晚巡夜的十六人,今天请假的两人,到场共有四十五人。”云雅虽然心底疑惑,但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后仍是点了点头。君宜又指右手,“这是在内院伺候的丫鬟,除去那些零散各处的和粗使打扫的,有八个跟着你,八个在我小书房伺候。” 云雅在后面八个之中找到了紫陌与那个青衣丫鬟,再路看下去,几个丫鬟各具风流,显然精心挑拣过。她收回目光,又听君宜道:“还有四十个嬷嬷照管炊房以及各处。陈贵!” 个管家模样的精干汉子了出来,“王爷。” “本王说的对不对?” “太对了,王爷。”陈贵满面放光,露出钦佩之色。 云雅看着想笑,君宜侧首,她又敛了笑意,“妾身记下了。” “光记下这个有什么用?”君宜扬手。 陈贵从腰间取下大串钥匙奉了上来,“王爷,都在这里了。” “嗯,给王妃。” “是。”陈贵转向云雅,“王妃。” 云雅诧异道:“这个……” “这是各个库房的钥匙,以后进出物品全由王妃打理,听明白了么?” “是。”室整齐划的应声,令摸不着头脑的云雅与窦弯儿面面相觑。“由妾身打理?” 君宜颔首,“是啊。还有内院这些人每个月的月钱、婚丧大事、还有休假事宜以后都交给你了。”“这……”云雅蹙眉。家道中落,自己晓事时母亲已在为每天的柴米油盐犯愁,要不就是在为父亲的赌资犯愁,哪有工夫来教她治家之道?遑论银钱物品进出,她是窍不通。君宜漠视她脸上难色,“以后每月初我会单给你笔银两调度内院事物,有什么不明白的,让人到账房找陈贵就是。” 云雅知道再说也是无用,只得垂眸道:“是。” 君宜唇角稍牵,“事务众,辛苦王妃了。” “妾身不辛苦。” “还有我那只枕头,王妃可别忘了。” 云雅双睫颤动,“是。” 君宜起身,声音低沉却偏又能让她听了个清二楚,“王妃,有你在……真好。” 好什么好?他哪里把她当做王妃了,分明是要她当他的管家和贴身丫鬟。云雅的额角又涨又痛,可是没奈何,有人留了大堆事务,她只能认认真真地认了每个人,知道他们所办事务,又要陈贵整理出账本以及王府库房物品的进出记录。到她回到自己的房中时,丫鬟们已在各处点上了灯。窦弯儿绞了巾子又让云雅抹了把脸,才刚沾上椅子,紫陌来传话说君宜在小书房进饭,晚上也不过来了。 窦弯儿待她走后,结眉向云雅道:“王爷这几天不是停了公务么,有什么事要晚留在小书房?况且今天才是大婚的第二天,这么做不是故意冷落小……”她噤声。云雅却不像她那般在意,“王爷爱留在哪里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么?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窦弯儿闷闷不乐,“我还以为王爷这样喜欢小姐,成亲后定会是寸步不离,如胶似漆,哪想到才刚第二个晚上就不见人影了。” 云雅失笑。这个弯弯,还真以为君宜是破除万难才娶她回来的呢,其实……是她破除万难强嫁给了他,哪里能成恩爱夫妻呢?“好了,我带你来是让你抱怨王爷来的?快去让人送晚饭来,他不在,我们俩个正好自在。”窦弯儿也不是那种愁善感的性子,听她这么说,立刻又高兴了起来,“也是,我这就去找人,看看她们这里的手艺如何。” 贵妃鸡、水晶豆腐衣、木耳山药、外加大碗竹荪火腿汤,云雅进了小半,其余的都被窦弯儿给扫入腹中,满意地拍拍肚皮,“果然好吃!比我娘做的还要好吃,就是比不上小姐你做的。”云雅莞尔,“好吃也不能贪,别到回去时,孙嬷嬷认不出你来了。”窦弯儿抹嘴,脸上红扑扑的,“所以小姐你也要吃,等回去了起都认不出,娘就不会怪我啦。” 云雅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我是不怕,不过要是连熙斐也认不出你了,你该怎么办?啊?别笑,快说!”与窦弯儿笑闹回,云雅安稳睡下,他不在也好,她可以个人霸占喜被;可以在这张大床上翻来翻去;可以不用绷紧着心揣测他的心意,应付他突然而来的举动。想到昨晚他像只兽样地将她压在底下,云雅的脸上身上就又开始发起烧来。他这会儿……这会儿会不会又像只兽似地将别人压在了底下呢? 第20章 过招 欲望文 第21章 归宁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1章 归宁 梦中的云雅是被窦弯儿唤醒的,“小姐,王爷说让你去小书房为他梳头。”什么?云雅时还反应不过来。窦弯儿又重复了遍,“紫陌姐姐说王爷已在等着了。”他那里不是有八个丫鬟么,难道就没人能为他梳头?云雅眼前现出那抹青色的身影。人家都自告奋勇了,他为什么偏还要来作弄她呢? 不快归不快,云雅仍是匆匆赶了过去。君宜的小书房隔着两重院落,在王府最南端竹林之中,松涛如泻,绿影婆娑,显得既安静又清幽,仿佛是遗世隅。紫陌早已在门口候着,见了云雅即刻将她迎了进去。外间除了书架就是书,书案上也都铺满纸笔,偶或有两份公文夹杂其中。转过最后个书架,紫陌按动消息,那人高的穿衣镜徐徐转开,露出君宜在内休憩的地方。 地上是青花砖,铺着岁寒三友的织锦毯;雪洞样的墙壁;几件样式简单的橱柜挨墙放着;架子床上被褥已经叠得齐整;水墨绫子的床帐也已收起。这屋里似乎什么都已齐整,只有它的主人散着发、披着件秋衣在看书,“我昨天不是吩咐过你以后都要为我梳头么?”云雅双眉皱,脚下也是滞,“妾身以为王爷辨得出谁人梳得好。”君宜放下书本,微微侧过脸,“王妃昨天说针线皆是为了本王,那么本王也应该投桃报李,让王妃以后加练习,比别人梳得好。” 外间似乎有人在磨墨,听见这声,墨条磨砚的声音明显滞。云雅因为发恼也没在意,拿起象牙梳就往君宜头上重重梳。君宜半闭着眸,“看来王妃昨夜睡得很好,这么有力气。” 云雅怕真的弄痛了他,手上放轻了力道,“王爷昨夜看来也睡得甚好,有精神单等妾身过来伺候。” “身边没有根木头横着,我向睡得很好。” “妾身也是呢,王爷。”云雅不自禁地又重重梳。 君宜眼底掠过抹笑意,不再开口。 云雅也是无言,默默为他结上发髻,“王爷今天要戴冠么?” “不用,”君宜又翻开了书卷,“我今天就在这儿,你可以回去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还真拿她当丫鬟了。云雅抿了抿唇,福福身道:“那妾身告退。”她倒退着出来,抬头即见那抹青衣身影正在桌边磨墨,因笑笑道:“这么大早就起来磨墨么,青霜?”那青衣丫鬟神情倨傲,“王爷事务繁忙,哪儿比得了别人?”窦弯儿双眉横就要上前,云雅拦住道:“王爷这几天不是停了公务麽?” “公务是停了,可别的事着呢!往日别人求王爷写的字趁着这会儿都要写出来,还有太后要的佛经抄本、太贵妃要的题跋,谁让王爷的字好呢?”青霜历历数来,神色中别有夸耀之情。云雅笑而过,等出了书房才向气鼓鼓的窦弯儿道:“怎么,还是有气?”“当然,”窦弯儿鼓着腮,脸的忿忿不平,“王爷也就罢了,不过是底下个伺候丫鬟就敢这样同小姐你说话,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就算拼得王爷顿骂,我也要让她知道小姐你不是她好欺负的!” 云雅笑吟吟望着她,“弯弯,你以后可是要当我的护法尊者了?”“当然,我不保护小姐,谁保护小姐?”窦弯儿有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云雅心中触动,敛了笑意道:“弯弯,我知道的,这府里除了你,谁也不会真拿我当王妃看的。”窦弯儿经过这两天,自也看出少许端倪,因安慰道:“就算他们不认,只要王爷认不就行了?” 云雅苦笑,抚抚她的发,“弯弯,你看王爷真的认么?” “可是王爷不是看中小姐……” 云雅摇了摇头,“你看,就算是公侯之家,哪怕有当初定下的婚约,他们也只肯纳我为妾,何况他贵为王爷,天子之弟呢?” “那之前?” “之前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云雅拉起窦弯儿的手,“弯弯,只要我天在这王妃之位上,就不会让人欺负我们。那个叫青霜的丫头,你去替我探探她的来路。” 窦弯儿立刻点头。顿了顿,云雅又道:“不止她个,还有现在小书房里伺候王爷的几个丫鬟,你都要替我打探清楚。” 像是要回应她的决心,窦弯儿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是,王妃!” 云雅回房后刚吃过饭,陈贵就带着人送来几叠厚重的账本。她本想留下他问个清楚,但陈贵满口里嚷着忙,又说账房离不开他,云雅只好随他去了,自己页页翻着慢慢摸索。不知道是所有的账本都是这样繁复还是单就王府如此,这笔笔进出要不就含糊带过,要不就挤在处,细细密密地罗列大串,字迹又是潦草。云雅看得十分吃力,才翻了十几页就觉得头昏脑涨,有心想出去走走,但看着堆满整张桌子的账本只好打消了主意。 好在她幼年读了两年书,又曾学过算法,熟悉过后便稍稍摸出门道。到看到第二本时,她已从中看出趣味,再抬头时,已有丫鬟脚步轻盈地进来点灯。云雅伸了伸腰,揉了揉自己那酸疼不已的脖颈。那丫鬟向她福了福身,微笑道:“王妃好性子,这整天都没动过地。”云雅也向她报以微笑,“没想到这看看了这么长时候。你是……是冬雪吧?” 那丫鬟没想到她只见过次就记下了自己的名姓,高兴道:“是,王妃,奴婢是冬雪。” 云雅看她穿着身鹦哥绿,容长脸儿,皮肤白净,唇边颗小痣颇为俏皮,“我看你们几个模样都很好,是起挑进来的么?” “是的,奴婢和春桃、夏荷、秋叶三个都是起进来的。另有四个则是别家荐进来的。” 云雅心头动,“还有荐进来的?” “是啊,王府里不少人都是荐进来的,就说跟着王爷的那几个,除了紫陌姐姐是王爷从宫里带出来的,别的都是荐进来的。” “哦?都是哪几家荐进来的?” 冬雪想了想,“有太后荐进来两个、太贵妃荐进来个、还有王爷相熟的几家。” 云雅似不经意道:“我看青霜与紫陌这两个名字是对,还以为她们俩是起进来的呢。” 冬雪听提起青霜,嫌恶地皱眉,“青霜是太贵妃荐进来的,本来是叫青玉,后来王爷给改成了青霜。” 云雅点了点头,“怪不得呢,我看她们青紫,名成对、影成双,倒是有趣。” “王妃觉得有趣,可她们自己未必这么觉得呢。” 云雅眉尖挑,“是么,她们两个不和么?” “紫陌姐姐倒也罢了,不过青霜她大约除了王爷和太贵妃,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 云雅皱了皱眉。 冬雪大约觉出话有不对,立时低低头道:“王妃,奴婢还有几盏灯要点上,这就去了。” 云雅颔首,望着她的身影慢慢退出。这王府中原来有这么人事纠葛,看似平静,其实都在暗中较力吧?这晚昏沉入睡,第二天早,三朝回门,隆隆马车行到路口便停滞不前。不时,吟风叩叩车壁,道:“禀王爷、王妃,前面小道太窄,马车无法行进,还请王爷同王妃屈尊步行。” 君宜打开门自行下车,云雅也在窦弯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因晚上下过阵秋雨,这泥道上仍是有些泥泞,她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边,步看,走得十分缓慢。熙斐早已在门口候着,这时见状,飞奔着过来道:“姐姐,我背你进去吧。”云雅急忙摇头,又暗中以手势示意他要向君宜行礼。熙斐对独自在前的君宜似乎颇为不满,这时只做不见,“这有什么?小时候我也常背你的。”他背转身就要蹲下,云雅只是不肯,“不用了,熙斐,又没几步路。” “几步路也是路,何况脏了你的鞋袜也就算了,要是摔跤可怎么办?”他说着就想去拉云雅的手,谁知有人伸手,下把他拉了开去。熙斐大恼,稳身子面红耳赤道:“你做什么?”云雅忙道:“这是王爷。熙斐,还不快行礼?”熙斐倔头倔脑道:“我是来迎接姐姐你的,什么王爷?”云雅板下脸,“熙斐!” 熙斐无奈,只得草草行了个礼。君宜扬着下颔,半晌才向云雅道:“这是你弟弟?” “是。” “好没规矩!”君宜负手又向前走,“不愧是你的弟弟!” “什么?”熙斐冲上去想要理论,窦弯儿和云雅齐拉住了他,直到君宜走开了才放开他。 “熙斐,你这是做什么?” “他……他点都不疼姐姐你。”熙斐瞪着眼,脸鄙夷之色,“只顾自己,算什么男子汉?狗屁!” 窦弯儿听说,禁不住笑。云雅也好笑道:“好好好,你这个男子汉,别光说不动了。来,起进去。” 云雅手搭着窦弯儿,手扶住他的胳膊,慢慢行道:“听姐姐的话,进去后别再给人看脸色了,他毕竟是你的姐夫,得懂礼。” 熙斐用力哼了声,探头又看窦弯儿道:“他要是欺负姐姐的话,你就来告诉我,看我不打他个满地找牙!” 云雅松开手,低低喝道:“又胡说!他要满地找牙,我就动家法打得你大开花。” “姐姐!” 窦弯儿扯扯云雅的袖,又向熙斐吐舌笑,“王妃,别听他说大话,刚才扯就被王爷扯开了,真要较上劲,还不定是谁给谁打的满地找牙呢!” 熙斐脸上涨得通红,对着娇俏的窦弯儿又没法说,只能哼哼着冷笑。 云雅笑着摇摇头,“还说男子汉呢,明明是个小孩性!快说说,家里怎么样,我娘可好?祖母怎么样?孙嬷嬷呢?” 第21章 归宁 欲望文 第22章 剥橘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2章 剥橘 跨进门,继棠等人早已在客堂等候,按着礼数,原是应该君宜向他行礼的,只是他实在看重这个女婿,又想着如何讨好,因此只着迎客,装作忘了这回事。君宜也不提,各自叙了礼便大咧咧坐了上座。云雅按规矩仍是行了大礼,在君宜身边坐下后,又看着侍从将回礼送入。继棠搓着手,乐得直嘬牙花。燕夫人却没看那些礼,只细细端详着云雅。 云雅知道母亲心意,因微微笑着各问了安好,又问起老夫人身体,又说云萱似乎又长高了。二夫人听总不问到她们母女,心里便不太乐意。云嫣在婚宴那天只远远见过君宜,今日近看,觉他姿容气度不凡,心里比较着又有些失衡。孙嬷嬷因知道云雅回门,送过茶后便缩在角落里不走。云雅恰好瞥见,微笑道:“光顾着说话,倒忘了。弯弯,快跟着嬷嬷去吧!” 窦弯儿躬躬身,立即挽着孙嬷嬷叽叽喳喳的走了。二夫人咂嘴道:“这做事的人都走了,过会儿谁来添茶呢?”云雅这才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二娘说的是呢,我们自己倒算了,王爷可是不能怠慢的。”继棠正想着那箱箱的回礼中不知又装了什么好东西,这时听见云雅说话,立时顺口道:“你二娘沏的手好茶,过会儿让她来就行了。来,来,君宜,这是刚得的新茶,快尝尝。” 二夫人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云嫣也觉得没趣,因听云萱问起云雅进宫所见,便抬头笑道:“是啊,姐姐进宫次,可有什么心得?” 云雅看她笑的颇有意味,便也回她个深长笑容,“说得上什么心得呢?不过初窥门径,等以后去得熟了,恐怕才能说上二。” 云萱听了便笑道:“大姐姐,以后要是方便,能不能也带我进去看看?” “你要去自然是方便的,太后老人家才刚说要着人去去,好热闹些呢。” 云萱喜不自胜。云嫣冷冷撇嘴角,“听说侯府的姑娘也常进宫呢,而且深得太贵妃的喜欢。”她说着话瞥了眼君宜。君宜正低头喝茶,双眸却是向着云雅,显是没听见她刚才的话。云嫣不肯放过,咳声略略提高了声量,“听说王爷认识唐姑娘,是不是,王爷?” 君宜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在她脸上掠,“认识又如何?就像本王和你,也可以说是认识。”云嫣被他这句呛得脸红脖子粗,想想脸上又是挂不住,不依不饶道:“可我听说在太贵妃眼里,王爷和唐姑娘可不止认识呢。”君宜脸色沉,“可笑!什么时候母妃的心思本王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倒是你们这些人都清楚了?”二夫人见势不对,立即起身道:“看看,我光顾着说话,这茶水都凉了。来,云嫣,帮娘搭把手。” 云嫣拧着眉被她拉走了。继棠看出君宜厉害,打着哈哈道:“都是小孩子的糊涂话语,君宜你别往心里去。来,云雅,带着君宜去你屋里坐坐,这里我们准备着开席。”云雅引着君宜进去了。这时她的屋子已由云萱居住,只能搬了两把椅子让他在窗口坐下,端过茶,又送上两盆瓜果,云雅这才在他对面坐下,“二妹向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君宜哼了声。云雅为他剥开只橘,细细挑去筋络送到他手上,“王爷。” 君宜看着手上散开后如同花朵样的小小橘瓣,良久,挑了瓣送到嘴里,“酸的。”“是么?”云雅自己另剥了只,“妾身吃着还好呀。”“你把甜的留给自己,酸的给我吃?”君宜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云雅又把自己的递给他,将他手里的想要拿过来。君宜收回手,“不给,自己剥去。”“王爷不是说酸么?”云雅皱眉。君宜却是勾唇角,“我说酸的,又没说不吃。” 被人戏弄的云雅在饭桌上也显得有些不乐。继棠味哄着君宜喝酒,只是直到他自己有些醉了,君宜也是面色如常。酒醉后的继棠越发话,缠着君宜说个不停。燕夫人瞅准时机,悄悄拉着云雅到了自己房里,相对半晌,用帕子拭着眼角道:“看着你好就好了。”云雅拉着母亲的手,也是有些哽咽,“娘,我很好,你也要自己保重。” 燕夫人看着她精心梳就的双环望仙髻,又看看她身上那袭雀羽织就的鹤舞裙,心里渐渐安定,“娘看着君宜性子是冷了点,不过他是王爷,身边奉承的人定大堆,怠懒搭理也是人之常情。你记住,以后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里,别让他以为你嘴舌就是了。”“知道了,娘。”云雅低了低头。燕夫人抚她的脸颊,“再过十天你二妹也要出嫁了,这家里下少了两个人,以后怕是要冷清了。” 云雅坐上马车时,心里还在回思着母亲的那句“怕是要冷清了”……母亲是怕冷清的吧?只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却盼着她能得点清净,不要有时时打着钱财主意的父亲,也不要有咄咄逼人的二娘,安安静静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该有好…… 君宜望着她脸上变幻的神情,突然道:“今天你还是来晚了。” “什……什么?” “你早上来晚了,我每天寅时起床,你明天可别迟了。” 云雅收拾心情,淡淡应了声。 君宜拉开车帘,望着那些同样归家的人群,“回去了,就别再想你家的事。” 他自己什么都不管,却来管起她想些什么?云雅郁郁入眠,无法安寝。这晚同她样睡不着的大有人在,就比如下不来台的云嫣,直到夜深也还在向二夫人抱怨着,“娘,你做什么拉我走?我还有好的没说呢。”二夫人瞪了她眼,“他终究是个王爷,又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娘怕你再说下去惹恼了他,真就给你来个痛快。” “他敢!我以后会是侯府长媳,就算他是个王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云嫣的眼瞪得比二夫人的还要大。 “说是这么说,不过惹恼了他终究没好处。你看看你爹今天巴结他的样,好像我们燕家以后就靠他了。” 二夫人的话语正触到云嫣的心境,“娘,我就是奇怪,他大好个王爷,怎么会娶了她?”她眼光斜向云雅从前住的那间屋,“我听仲宁说,太贵妃是有意将唐语娆许给他的,那时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太贵妃就以为他是默许了,谁知隔不了几天,他就说要娶我们家这位,谁劝都不听。” “这就难说了,”二夫人揣测着,忽然暧昧笑,“兴许人家就是有本事呢?” “哼,有什么本事?玉都城里都传遍了,勾引王爷,琵琶别抱,我都替她害臊!” 云嫣说话时半分也没想到自己勾引仲宁的事,二夫人自然也就想不到了,“这是,有这样的名声在外,我看她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你想想,今天勾引了王爷,明天还指不定勾引了谁呢。再者宫里太贵妃看中的儿媳妇被她顶了,还不恨得她牙痒痒?我看哪,她这好日子过不了几天了。”“是啊,”云嫣露出笑意,“娘说得对。我看她迟早会被逐出王府,到时候……”母女俩对视眼,笑得灿,“到时候她们母女俩就要自求福了。” 云雅每日查对账本与库房出入,渐渐理清脉络,也知晓了内院个月的大约用度以及些人情往来的开销事宜。这天她正估算着如何用好君宜拨给她的银两时,陈贵遣人来问江麟候府中即将到来的喜事该如何送礼。云雅皱眉,她虽看见过相同品级人家的喜事送礼,但是来云嫣是自己的妹妹;二来侯府似乎与王府的关系不错,尤其是太贵妃,曾有过婚配的念头,虽说之后不成事……她琢磨了半天,想定还是要先问问君宜再作打算。于是暂遣了那人回去,自己略整了整衣衫便向小书房走去。 此时秋意已浓,枝头不断有秋叶飘落,虽有人不时打扫,但是池塘边、小道上仍是有枝叶叠叠。云雅时兴起,瞅着无人便往那树叶上踩,沙沙的声响掩去她心头愁绪,脸上也欢快不少,到得书房前,她沉沉气,正要往里走时,就听里面有人叹了口长气,“你说,王爷怎么就会娶了她呢?”云雅听出这是青霜的声音,因此便驻步不前。等了等,又有人开口道:“我看王妃挺好的,模样、性情都不输给别人。”青霜嗤了声,“这里又没别人,你犯得着说这些话来讨好她吗,紫陌?” 第22章 剥橘 欲望文 第23章 爬床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3章 爬床 原来是紫陌。云雅侧耳加听得仔细。 “那我也犯不着成天长吁短叹,想着王爷为什么没有娶了我。” “王爷连这样家世的都娶了,你就没那心思?” 紫陌静了静,“若我有那心思,王爷也不会把我带出宫了。” “咯咯”声,青霜似在笑,“那你每晚上偷看王爷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屋里阵响动,似乎有人打翻了东西。青霜又追着嘲讽道:“外面做好人,里面又想跟着王爷,你倒是里外都不得罪人!” 云雅听见声呜咽,脚步声急,赶忙躲到树丛后,待捂着脸的紫陌跑过去后才匆匆转出。君宜定不在,不然这两个丫头也不会肆无忌惮地说这些。她边琢磨着晚上再来,边又想着青霜说的那些话。看来想做王妃的人真不少,明的暗的,眼前再有个自己做例,就惹得人心不服了。 云雅慢慢踱向自己的住处,刚跨过门槛,窦弯儿就从里面迎出来道:“王妃,你去哪儿了?也不带人,也不留话,我找了你好久。”云雅抱歉地笑,挥退其余的婢女,道:“我忘了,就想着别的事呢。你是不是已经打听出什么来了?”“王妃你怎么知道?”窦弯儿脸惊诧。云雅刮她下鼻,“你脸上分明写着‘我知道很事’,快说吧。” 窦弯儿吐了吐舌,郑重了神色,“原来青霜是太贵妃指来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啊?” “说吧,还有什么?” 窦弯儿整理了下思绪,神秘兮兮道:“这个王妃定不知道,青霜是太贵妃指来给王爷做通房使唤的。” 虽说早有猜测,但从窦弯儿口中说出,云雅仍是结眉。窦弯儿又道:“所以她自觉高人筹,整天想着能扶正要个名分,谁知道王妃……” 云雅摆手,“不用说了,这都是想着我没家世,同她们是样的,说不定比她们还要差,怎么就能做得了王妃?” “是……是啊。”窦弯儿点着头,看见云雅脸上神色才立即转口,“王妃,还有紫陌,据说同王爷……” 云雅冷笑,“你是不是还要说那八个丫鬟他其实都有染指?” 窦弯儿第次看见她脸上现出这样厌恶痛恨的神情,愣怔着只知道摇头。云雅像是失了力气,缓缓坐下撑住沉重欲坠的头。原以为他没有妾室,却原来通房丫头大堆,怪不得晚晚都逗留书房,消受美人恩呢。窦弯儿看她神色黯然,口吃着道:“王妃,别的我可没听说,我只听说两个。” 两个……对他来说是不算,可对她来说已够了。“弯弯,你打听的很好,还有什么没有?” “还有那边有两个丫头是侯府荐来的,就是姓唐的那家,王妃可要仔细。” “嗯。”云雅稍稍振作精神,“我知道还有两个是太后那边派来的,这样的话,还剩两个。” 窦弯儿得意道:“这两个我也知道,是皇上特指给王爷用的。” 云雅无语,她还不如不知道呢! 晚间,云雅遣人去问过了才步入书房。君宜似乎刚回来不久,正解了腰带上的零碎,见了她来便是扬手让人退出,“你来的正好。” 云雅上前为他宽衣。 君宜满意道:“王妃,你聪明了点。” “妾身再聪明也没有王爷聪明呀。”云雅为他解开外头大衣裳,脸上似笑非笑。 君宜下攥住她的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妾身没有什么意思,妾身自觉蠢笨,是特来问王爷件事的。” 君宜盯了她眼,松开手道:“什么事?” “江麟候府就要与我们燕家结亲了,王爷看送什么东西好呢?” 君宜微眯双眸,“从前不是有例么?你按着送就是。” “可是妾身不知道侯府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若是送的礼轻了,王爷不喜欢;若是送的礼重了,王爷恐怕不喜欢。” “所以你就来探听下,个唐语娆外加江麟候在我心里究竟有重要?”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就事论事。” “好个就事论事!”君宜走近,直视着毫不示弱的云雅,“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句,送的礼太重,唐仲宁只会以为我在讥笑他,你的妹妹怕也是如是作想;送的礼太轻,他们又会以为有意轻视,所以对报喜银瓶已足够打发了他们。” 云雅没想到他会这样痛快,微微愕后福福身,“知道了,妾身告退。” 她回头要走,君宜忽然又叫住了她,“你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云雅抬眸探询,“王爷有什么事?” 君宜坐到床边,半倚着床架,“你这个时候来,会没有别的事?” 她能有什么别的事?白天找不见他,不是只有晚上么?君宜拉开了被。云雅忽然明白了他在指什么,脸上红扭头就走,“没有。王爷早些安寝,妾身回去了。” “回来!”君宜这声不早不晚正踩着点。 云雅磨磨蹭蹭又转了回去,“王爷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王妃,你很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啊。” 君宜懒洋洋的声音在云雅听来莫过于最大的讽刺,“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你刚才那些话白天不问,非要等到晚上来问,不就是想借此让我留你下来?” 云雅眼观鼻,鼻观心,“白天王爷忙碌,妾身候不到王爷,只能这时候来。” “是只能这时候来,还是故意这时候来,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雅唇角紧抿,他怎么就门心思觉得她是要来爬他的床呢?“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君宜睨着她,“那么你究竟想不想留下来?” “王爷想要妾身留下,妾身就留下。” 君宜哼了声,“我问的是你。” “妾身切听从王爷的。”云雅的头垂得低,“王爷想留就留,王爷……” “出去!”君宜将被子股脑儿盖上了头,闷声如雷,“给我出去!” 第二天早开了库房,云雅命人找到那对报喜银瓶后就交给了陈贵,顺带着粗粗理了遍几样重要的摆设器皿,又将单子上找不到的东西罗列了遍,命人各处寻找。直到四天后,东西堪堪归位,云嫣出嫁的日子也在眼前。这天云雅换上新装,带着人独自上了马车。君宜事忙说要晚到,且又不与她同席,所以她并不在意,只盼早早开席入席,了结此事。 江麟候府位于城南,占地虽比王府小些,但也是三进三出,十分豪阔。云雅跨过门槛入内时,但觉眼前景物似是而非,从前的草木、桌椅对于个轻飘飘的鬼魂来说都是十分遥远,可望而不可及,今日亲手触上,心头感慨,别有番意味。云雅触景生情,但在别人看来却是以为她在感慨她与唐家那段断了又续、续而又断的婚事,因此指指点点,颇有议论。 窦弯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王妃,我们进去吧。”“好。”云雅回过神,打着她的手走几步忽又道,“小心前面,那转角上的石子儿有些活动了,直没找人来修葺。”窦弯儿讶然,“王妃,你怎么知道?”云雅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忙道:“我说混了,大约是看着这条路就想起王府里那条石子路了。”窦弯儿不疑有他,抿嘴儿笑,“王妃这些天尽在盘算王府里的事,所以看着人家的路也以为是自家的路了。” 云雅笑而过,想着旧地重游,心神有些恍惚,不能再出岔子露了陷,因此入席后只是默默无言,听着别人说笑。原本按着她今日位份,自然是该安排在上席的,但是唐家人心气不顺,又兼着她也算在女家亲友中,因此只让她坐在最末席上。云雅与家人同坐,不以为意,看着云嫣在热闹声中被人牵进来,想到那天自己也是不分东南西北的被牵进来,唇边不禁浮起抹笑意。 云萱终是小孩性,听二夫人喋喋不休地赞着云嫣身上的喜服和首饰华贵过人,又说仲宁仪表不凡,与云嫣堪称郎才女貌时,撇嘴角道:“我看还是大姐姐那天穿得好看,王爷也像仙人似的,哪像这人油头粉面,两只眼珠乱转。”云雅忍不住噗嗤乐,再眼看过去,果觉烛火映衬下,唐仲宁红光满面,不觉仙气,只觉贼气。二夫人拉下脸道:“小孩子胡说个什么!再说样是你姐夫,你这损话是说给谁听呢?” 三夫人暗暗瞅了云萱眼。云萱转开目光,不满地低头夹菜吃,“吃人顿酒,连话也不能说了,我吃菜还不行么?”云雅笑,又夹了筷子鱼给她。云萱吃得欢。二夫人脸上为难看,因时看人将云嫣送入洞房,便回头向云雅道:“王爷看上去很不高兴呢。”云雅遥遥望去,见君宜默默喝酒,便道:“王爷忙了天才得闲过来,想是有些累了。”二夫人以帕拭了拭唇,“我看唐姑娘今天打扮得仙女似的,别是有人看着后悔了吧!” 云雅眉心动,也许是唐家人存心,唐语娆的座位正对着君宜的视线,而她今天又是身淡粉薄纱裙挽着披帛,淡扫妆容,看着的确有仙女之姿。“二娘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爷如今同唐二公子成了连襟,唐姑娘也就是他的小妹,亲戚场,他定是在想如何为唐姑娘寻个好夫郎,不然,我这就遣人去问问?” 二夫人睨了云雅眼,不再说话。云雅让着燕夫人吃几口菜,又陪着喝了点酒,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便托故说出去走走。窦弯儿为她披上斗篷,才要跟上时,她轻轻摇头,“我去去就回。你替我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去,叫我声就是。”窦弯儿点头答应。云雅人扶着廊柱出来,月色霜华,夜风吹在脸上沁着凉意,她紧了紧斗篷,熟门熟路地绕到花园,闻闻草木清香,胸口烦恶之气稍减,可满腹愁思却是挥之不去。 唉,自己虽然逃开了这里,可是又陷入了同样个死局,而且还带累了另外个人……他会不会是喜欢她的呢?她是那样的美,而且侯府嫡出,比之自己,在人眼里不知要高上几倍。要是她来管家,定不会像自己样素手无策,事事都要摸索;太贵妃也定会喜欢这个容貌美丽,身份高贵的儿媳;太后也会喜欢。没人笑话他娶了个身份不合的妻子,他兴许就不会那么愁眉不展,只喝闷酒。 云雅抚抚花树,是不是她错了呢?她错了,硬是让他也错了,还连累了唐语娆。要是她没有强行要挟他,他就会娶到个合乎心意的好姑娘,合乎所有人心意的好姑娘……她错了,是她错了!云雅心头紧,手上就扯下了片树叶,正看着发呆时,耳边忽然传来声低唤,有人靠近了她,身金丝嵌绣福底枣红袍即使在暗夜也是分明,“云雅……”云雅惊,急忙往边上退开几步,定睛看清那人后,脚上是连连后退,“是你!” 第23章 爬床 欲望文 第24章 妻子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4章 妻子 “是我。”唐仲宁勾起唇角,眼光只在她身上上下游走,“你越来越美了,特别是穿了这样身……”他伸手似要触上她衣上那鲜活如生的满地芍药。 云雅下挥开他的手,厉声道:“唐仲宁,请你自重!” “自重?”仲宁扬起下颔,漫声道:“你好像忘了,我本来就该是你的夫君。” “我们已经退婚了,再无干系。” “要不是展君宜威逼我们侯府,你以为能退得了婚?”他靠近。 云雅退至树根底下,再无可退,“本来你也不想娶我,退了婚岂不是两全其美?” 仲宁轻笑,“谁说我不想娶你?我娶不上公主拜你所赐,想要你以身抵债又被人横插杠,如今我很想娶你,恨不得今日此时就是你我婚期。” “你!无耻下流!”云雅四下看着路径,深悔自己只想寻个清净,结果寻到这样个偏僻之处。仲宁伸出手,手扶杆挡住她退路,“这话是说你和展君宜吧?先是你自己上阵来诓我,看着我不答应又让他摆出王爷的谱来压人。哼哼,还故意让我知道他要了你,你说说,你是不是无耻,他是不是下流?” “走开!”云雅感到他喷薄在脸上的呼吸,又急又气又燥,“你再说什么也是没用,如今我是王妃,我让你走开就走开!” 仲宁把捉住她挥出的手,“云雅,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劲。” 云雅用力想要抽回手,脸上憋得通红,“你疯了,你娶了我妹妹!” “怎么,你是要我跟着她样叫你声大姐?”仲宁轻佻,将脸凑得近,几乎相贴,“大姐,我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展君宜待你不好?是不是让你夜夜孤枕难眠?要不要………呀!” 云雅奋力踩了他脚转身想逃,却被他把拉住,“别忘了,这里是我侯府,你能逃到哪里去?” “前院里这么人,只要我高声呼……” “你叫啊,越大声越好!”仲宁用力,让云雅贴紧自己,“他能故意让我知道你是他的人,我就能让他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勾引的我,怎么让我情不自禁的要了你。” 云雅恼极,往他脸上啐了口,“你还是不是人,你别忘了,云嫣正在房里等你!” 仲宁笑,毫不在意道:“让她等着吧,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他低头,云雅偏首躲开,他顺势吻在她颊上,“好香,云雅,你知不知道,我……” “二哥,你真的在这里。”有脚步声近,人欣喜道,“爹娘都在找你呢。”仲宁皱眉,无奈松开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昏暗中现出张年轻温文的脸来,身形略瘦,袭铁锈红袍显得他颇为持重,“遍寻不见,爹已经发急了,你快去吧。”仲宁看了看云雅,又看了看他,跺跺脚走了。那年轻人看他走远,回头向云雅道:“王妃也请快入席吧,在下出来时看那小丫头也在找呢。” 云雅低头整整衣摆,“谢三公子。”那人诧异,“王妃识得在下?”云雅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唐家共有五子,除了长子在幼年得病夭折,其余四子岁数相近。仲宁为侯夫人嫡出,虽人称“二公子”,其实是为长;眼前这位三公子仲衡比他小两岁,是他的亲兄弟;四公子仲平与五公子仲远与云雅同岁,是唐文功的两位如夫人所出。这四人云雅上世见得,这世却并没有打过照面,唐仲衡可以认出她是谨王妃,可她怎么能唤的出他是三公子? 云雅急急转念,“是……是王爷曾向我提过,说侯府四位公子中以三公子最为温雅,为人也最好,所以……我看公子气度,随口猜的。”仲衡听后温厚笑,“王爷过誉了。其实仲衡是最无能的。”云雅因着前世所见,急切为他辩驳道:“谁说为官入仕就是有用,编书修纂就是无能?我看公子才是最有用之人。”仲衡张了张口,又是惊讶又是感激,“王妃过奖。仲衡实在愧不敢当!” 云雅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因垂目道:“公子不必过谦,别的不说,单只刚才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是感激不尽。”“方才二哥……就请王妃恕他酒后失德吧。”仲衡又施了礼。云雅不想再提这件事,不想想起刚才那人,“三公子不必如此,今日之事是我迷路后遇见公子,有幸得公子指路才能回去,这里还要再谢过公子呢。”仲衡明白她的心思,略微欠身,“那就请王妃跟着在下吧。” 云雅跟着他回去,果见窦弯儿等人在附近四处寻找,她急忙唤住几人,说了自己迷路事。窦弯儿抹了把头上热汗,赶着扶她进去道:“幸好回来了,王爷早说要走了。”他要走了么,不想留会儿?云雅望向君宜,君宜的眼光却不曾落在她身上分毫,直到进了马车,行过半路,他也只是冷冷地盯着车壁。 云雅咬咬唇,忍不住道:“王爷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为你妹妹能嫁入侯府,还是能嫁给唐仲宁?”君宜的声音比他的脸色还冷。 “也是,是没什么好高兴的。”云雅低低叹了声,想起云嫣要嫁的那人是蹙紧眉头。 君宜以眼角余光打量着她,“看样子你也不太高兴。” “是啊。”云雅叹了声,在君宜听来却莫名有些刺耳。她不高兴什么?是为她妹妹眼下嫁给了唐仲宁,还是为她自己当初没有嫁给唐仲宁?“为什么?” “为……”云雅愁苦,为她自己敌不过命运,也为云嫣执迷不悟地想要入局,“王爷,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不该在那天上街,后悔之后不得已娶了我。” 君宜唇角微抿,“这么说,你是后悔了?” 云雅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妾身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时任性就……” “你最好不要后悔。”君宜打断了她的话,“我最讨厌人做错了事再来说后悔,听次我就想打次。” 云雅噤声。 君宜冷冷又道:“加不要想,想后悔的人最是无用。” 他怎么总要干涉人想什么呢?云雅抬眸看了他眼,“不想这也不想那,那妾身该想什么?” “想我。”君宜答得理所当然。 云雅干瞪眼,半晌,“王爷就在妾身身边,有什么好想的?” “你出嫁前没人教你么?做了人家的妻子就必须时时刻刻想着夫君,不想着夫君的就不是好妻子。” 云雅愣愣听完,又叹了声,“妾身的确不是个好妻子……” 她是有所感叹,可听在君宜耳中又变了味。从唐府出来就这么怪模怪样的,时说后悔,时又说不是个好妻子,难道在唐仲宁娶了她妹妹后,她的确是后了悔,想去做别人的好妻子了?她把王府当做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把拽过了她,在她的惊呼声中倾身吻了下去。 从最初的挣扎到最后的无力,云雅软在他怀里,任凭他的手沿着衣襟慢慢探入,摸索着攀上她的秀峰。云雅忍不住轻吟了声。许是嫌小衣碍事,君宜的手指勾上,用力扯就将系带扯断拉了出来。云雅抱住他的臂,“不,王爷,不……” 这个“不”字大约是激怒了他,他又再次吻住她的唇,点点折磨,点点吞噬。他的手也没有停止,松开了紧束的腰带,褪下了讨厌的阻碍,指尖触上她滑腻的肌肤,正勾勒她动人曲线时,马车晃而止,吟风那平板似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禀王爷、王妃,到了。” 君宜松手,整了整衣就要推门。云雅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瞥眼看见自己几乎光裸的身躯,立刻缩成团躲在角落,“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开,等……等我……”云雅迭声,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君宜却是露出了今晚第个笑容,“不开是可以,不过那些人样知道出了什么事。” 云雅忿恨地看着他,他是故意的,故意挨到这时候,故意看她的笑话! 君宜敛了笑意,垂目盯视她,“还想不想做个好妻子?” 无奈、恼恨都终于化为句,“想。” “想就过来。”他解下身上斗篷,将她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于是这晚,王府众人都看到王妃娇弱无力地偎在王爷怀里进了内院,真是恩爱夫妻惹人羡哪。 侯府内,送走最后几个宾客,唐仲宁坐在桌边喝了口酒。温醇酒液润喉,心底涌起的不是欢欣喜悦,而是丝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惘然。从前总以为,天下好女子任取任得,即使是公主,也不过是碍于口舌才会舍他另择,只有他不要人的,没有人不要他的,除了,她……他皱了皱眉,放下酒杯起身坐到了云嫣身旁。虽然她只是他的妾,不过应服制都按上品所裁,上好的宫缎、密绣的海棠富贵,层层叠叠,像极了他此时的心。 仲宁手上动,揭下了盖脸的喜帕。云嫣半垂着头,满头的珠钗簪环几乎淹没了她的乌发,虽然映着她修饰精致的脸极为艳丽,但是与刚才那人相比,似乎又嫌了几分俗气。云嫣看他只是呆愣,眼帘动,头垂得低,“二公子……”仲宁捧过她的脸,想从中细细搜寻出那人的影子。云嫣娇羞,颊边霞色极是动人,“仲宁,你欢喜么?” “欢喜……”仲宁眸中黯。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像她姐姐呢?明明是两个人,点都不样。云嫣没有看见他的神色,也听不出他话中的敷衍意味,只柔弱地靠在他的怀中,“我也很欢喜呢。”仲宁展臂搂住了她,脂粉味、头油味、还有那种淡淡的幽香齐贯入他的鼻间。他眉心动,又轻轻嗅了几下。云嫣偎得他紧,软语娇哝,“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想到这个我就……” 仲宁心念急动,完全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刚才那人也是在他怀里挣扎着,扭动着,她身上同样有着这股子香,凭他年历人,怎么会认错这处子之香?只是……只是怎么可能呢?那人怎么会不动她?云嫣的素手抚上他的胸口,“仲宁,你怎么不说话?” 说话?他还要说什么?仲宁下放倒了她,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想到云雅或许还是处子之身,想到君宜还没动她,他就止不住要大展雄风。痛!那尖锐的撕裂感、那粗糙而又干涩的进入让云嫣觉得仲宁英俊的脸庞不再美好。她哭,他却只顾自己索取和掠夺,那样急促、那样迫切,像是要贯穿她,脸上全是兴奋与狰狞。 泪雾愈浓,云嫣已经看不清他了,耳边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下、下……似乎也是这样,粗重呼吸;纠缠身躯;散了地的衣物;滴下的烛泪;突然而来的暴虐;然后,滚滚浓烟,到处舔舐的火舌,烧焦的肌肤…… 啊!云嫣声尖叫。仲宁却以为她动情,行动加卖力。云嫣浑身发抖,她记起来了,身上这个男人是如何无情的嘲笑她、虐待她、然后将她弃如敝履,任由她随火而化,还说是她纵的火……这个恶棍!这个害了她生的人,她要杀了他,杀了他! 第24章 妻子 欲望文 第25章 邪念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5章 邪念 云嫣的手慢慢摸到发边,零落的金钗横七竖八地歪在枕上,那冰凉激得她猛然个激灵!她是可以杀了他的,可是之后呢?之后怎么办?她在新婚夜杀了她的夫君,此后命抵命,她也得下去陪他。即使她能寻个法子瞒天过海,他死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这偌大的侯府不嫌个寡妇,可是荣华富贵,呼喝号令都是都与她无缘了。夫家人看不起她,娘家人又会捧着她的王妃姐姐,到时候……云嫣想起云雅,越发心不甘气不平,这次她又代她的姐姐受了过,而她的好姐姐却能在王府安享尊荣,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改变命运,自己却不能呢? 云嫣收回了手,软绵绵抚上仲宁的背脊,嘤咛了声,“仲宁,轻……轻点嘛。”仲宁正嫌她毫无反应,这时听见这声,不轻反重,哑着嗓子咬她的耳,“轻点?这样?”伴着云嫣的惊呼,仲宁越发得趣,“这样好不好,嗯?” 她恨死他了,这个禽兽!但是脸上是欢喜的,眉眼儿也是含羞带娇的,“你说好就好。”仲宁得意急骋。云嫣低低吟着,细细为他抹去额上汗珠。点痛楚算什么,她不会让她的姐姐得意,不会便宜她这个禽兽夫君,等着瞧! 自那晚过后,云雅每次见君宜总有些负气的意味,除了请安、梳头、没有别话。君宜也任由她沉默,每日上朝会客处理公务,其余的时候皆待在小书房里。时候长,府里关于他们俩夫妻不和的消息不胫而走。窦弯儿为此焦急忧心,云雅却像是不关己事,依旧处理账目,整顿库房。 这天进宫,略说几句话后太后便细细打量她,“这才几天工夫,看着又瘦了,可是吃的不习惯,睡的不好?” 云雅微笑道:“王府中几个厨子的手艺都很好,妾身每次都吃了呢,睡得也是很香,母后不必担心。” “哀家也不想担心,但是看着你这副模样,又不能不担心。” 云雅感念,低低头道:“母后,妾身真的很好。” 太后捻着沉香木的佛珠串,念声佛道:“你要是真的好,哀家也就放心了。起头哀家还在担心君宜这个古怪性子,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呢。” 云雅听她说君宜古怪,忍不住小心问道:“王爷的性子是有些冷淡,不过妾身大约也是这个性子,所以不太觉得。”太后笑容慈和,“君宜这孩子,外头看着是冷冷的不爱搭理人,不过你看上回他笑话哀家那几句,就知道他心热着,嘴也甜着呢,就是非要板着个脸,等人家剖了心,他才会显露二。”云雅抿了抿唇,要人家挖心剖肺,他看着好才给几分好脸色,这可比皇帝皇帝了。 太后看她不言语,因将那串佛珠递到她手上,“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爱笑爱闹,之后懂人事了才慢慢变得沉静。”云雅细细想了想“懂人事”这三字,忽然有些明了,“王爷是想……母妃了吧?”太后颔首,命人又换上炷香,“按当年位分,她是能自己抚养君宜的,可惜……他的亲生母亲不能好好待他,云雅,你可再不能伤他半分心了。” 云雅琢磨着太后的话语,又去给顺太贵妃请安。因上回被人说过头重脚轻,这次索性化繁为简,声俏丽淡雅的水墨兰花宫裙,外罩着青雀羽斗篷,头上以细巧银簪略作点缀。谁知刚进门,仍是被人嘲弄道:“这是大溱皇宫,可不是你蓬门小户,这样的打扮,让人以为你是个宫女,哪里像个王妃?” 云雅听说她不肯抚养自己的亲儿,这时又听她故意挑刺,声音里就带出几根小刺,“母后才刚说素雅简单才是大家闺秀之道,看来母妃是大不赞同了。” “素雅简单也得分时分人,譬如蓬门小户的女儿出来总带着股小家子气,不用几样华贵首饰压着总觉得畏畏缩缩见不得人;要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自然不用再挑好的东西衬人,因她本身有了底气,看就是与人不同。” 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与唐语娆。云雅强抑住与她争锋的冲动,低垂下眉眼,“母妃所言甚是。妾身看母后发上只支赤金扁簪就尽显雍容大气,的确与人不同。” 这时顺太贵妃梳着如意高髻,头上支孔雀开屏的绿松石发簪,枝翠环绕的束发银环并几只玳瑁扣在发边。听她这么说,那雀屏就是簌地抖,“你倒是不笨。” “在母妃面前,妾身笨得连穿衣打扮都不会,怎么能说不笨呢?”云雅抬眸,目光正与那双凤目相对,略触又都各自看向别处。 话不投机,沉默着喝了几口茶云雅便告退出来。轻舒口气,她沿着小道往宫门方向走,堪堪走过太后所居的寿安宫时,打里走出队人来,那抹明黄令得她不得不驻步行礼。皇帝见是她,微微笑后虚扶把,“弟妹快请起。也是来看望母后么?” 云雅起身道:“妾身已探望过母后与母妃,正想出宫回去。” “是么?那正好,朕送送弟妹。” 身边陪着个皇帝,要不自在就有不自在。云雅微微蹙眉,“皇上公务繁忙,妾身不敢耽搁。” “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朕坐了天,也正想走走呢。”皇帝说着举步便行。云雅无奈跟上,小心地空开个身位。 此时已是初冬,宫中树木花叶已大零落,只有几棵梅树上星星点点长出了许花苞,随着风带来阵阵幽香。皇帝似乎很享受这份静雅,愈行愈慢。云雅不得不放慢脚步,等着他前行。“朕听说九弟将治家大权交给了弟妹,可是有?” 皇帝突然发问,云雅不禁惊得跳,片刻后才答道:“只是内院与库房,不过妾身恐怕不能胜任。” “哦,为什么?” “妾身从前从未理过家,怕到时候办得团麻,有负王爷所托。” 皇帝笑,“朕知道九弟从不轻易托人,旦托付必是他择中之人,定不会负他所望。” “或许……王爷这次看走了眼。”云雅郁郁。 皇帝定看她眼,“弟妹若不情愿,可以向九弟请辞。” 云雅接手后虽觉困难重重,可是请辞事,她倒是从没想过。“妾身虽愚昧,但不想半途而废,若是以后实在难以支持,只好再请王爷收了这个烂摊子。”皇帝眸中露出几分赞许,“九弟果然没有看错人。”云雅脸上微微红,重又低下头去。皇帝又向前缓行道:“弟妹在王府中除了理家,可有什么别的喜好?” 怎么问到她的喜好来了?云雅心头动,轻声答道:“妾身没有什么喜好。” “样也没有?” “妾身没有什么自己的喜好,王爷喜好什么,妾身便喜好什么。” 皇帝眉尖轻挑,“是么?据朕所知,九弟最爱舞剑骑马。” “那么妾身便爱养马磨剑,到王爷想到要用时,便有好马好剑。” “九弟还爱饮酒。” “那么妾身便爱酿酒,王爷喜欢喝哪种,妾身便年年酿造此酒。” 皇帝兴味愈浓,“九弟还喜爱美女。” “那妾身便以搜罗各色美人画卷为乐,到时王爷拥美无数,妾身也可饱眼福。” “好,好!”皇帝击节,“弟妹果然聪慧过人!” 云雅微微屈膝福身,“皇上过奖了。” 这时已近宫门,来往人众,皇帝又看了她几眼,微笑道:“虽说礼人不怪,不过在自家人前,可以不必这么礼。”跟皇帝称“自家人”,她还没这么大胆子,因此也只是笑沉默。皇帝不便再留,侧首向人随意道:“车马都候着了?”窦弯儿急忙应道:“回皇上,都预备好了。”皇帝点点头。云雅同他别过后便自行出宫离去。待回到王府家务事忙,自然将这件事忘到脑后。直到过了三天再进宫,从太后处出来时又遇见皇帝,她才微有些诧异。皇帝却是神色自然,只说是来探望太后。到她从太贵妃处出来时,又是撞上他恰好出来,路相送。这样巧合了三四次,云雅便有些不安起来。 这天她有意换了个时辰进宫,路没有遇见任何人,心下松口气正觉自己心时,两天后再去,才刚进寿安宫的门,就见太监宫女各个垂首肃立。进入内室,果然皇帝也在,还是脸的笑意,还是连声赞叹着巧合。云雅坐不住,略陪了会儿便说要去顺太贵妃处,刚起身,皇帝也起身道:“朕也很久没去看过母妃了,正好同弟妹起过去。” 云雅想不出借口推辞,太后也在边上道:“去吧,起去吧。要不是哀家这副老骨头怠懒走动,哀家就同你们起去了。” 云雅告辞出来,路沉默。 皇帝却是兴致颇高,“弟妹好像改了进宫的时辰?” “王府中事务繁忙,妾身得空便来,说不准时辰。” “哦,”皇帝笑,又指那不远处已经绽开花蕾的梅花,“这花倒是开了,可惜今年这雪却直没下。” “是啊,”云雅抬首看着阴阴天色,“若是能赶在年前下,倒还算是场瑞雪。” “听说弟妹的家乡在临汾,那里的冬日如何,会下雪么?” 云雅颔首,“会,而且常常下就是几天,都没法子出屋子,只能在屋里遥看梅花。” 皇帝含笑,“玉都的雪零零散散,不过要看雪中梅花已是足够了。弟妹若是有兴致,等下了雪,朕陪你去御苑看看如何?那里梅花开得好,而且有几棵珍品,别地看不到。” 云雅心头打鼓,“皇上若是有兴致,王爷和妾身定当奉驾。” 皇帝敛眉,不再往下说了,指指寿宁宫飞檐角,道:“往常嫌这里偏远,不大到,今日同弟妹走,几步就到了,可见是人心之故。”云雅不敢搭话,沉默着进去。顺太贵妃早已得知消息迎到了门口,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好几位宫妃,见了皇帝都是行大礼请安。皇帝敛眉,“你们怎么在这儿?”位绿裳丽人率先答道:“臣妾们看着天好,特来探望太贵妃,为太贵妃解闷。”顺太贵妃眸光流转,绽出个云雅从未见过的妍丽笑容,“可不是,哀家正想着今天难得热闹,没想到皇上也赶着来凑热闹了,真是请的也没有这么齐全!” 从这天过后,云雅便不大敢进宫了,只是碍于礼数,她又不能拖上太长时日,否则反会遭人话柄。思来想去,她不得不仍是换上宫装,拣了个大早去了寿安宫。太后刚念了经出来,稍有疲惫,半歪着与她闲闲说了几句家常后,就有宫娥进来报说皇帝到了。云雅脸色变,想要告辞又怕着了痕迹;想要留下又怕以后是非愈,正踟蹰时,太后已向进来的皇帝道:“怎么今儿这时候就来了?” “儿臣才下了朝,想着过会儿要布置几件军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所以趁着这会儿工夫先来看过母后。”说着他微侧首看向云雅,“怎么弟妹今日也是这样早?” 云雅有些尴尬,“是……妾身是看着这天像是要下雪,所以早些过来。” “弟妹好像好几天不来了,是不是府中很忙?” “是,近来准备年下里要用的物品,是有些忙不过来。” 太后看看她消瘦的脸颊,再捏捏她纤细的腕骨,“真是个实诚孩子,你要忙不过来,何不要君宜派些人手给你?他也是的,只管忙着自己的事,也不顾顾你。” 云雅低头,“妾身还算应付得来,只是要比别人花些功夫。” “母后,您就让她去吧。”皇帝扫眼云雅,目光灼灼,“她是乐在其中,单等着鸣惊人呢!” 他说话时的神气活像在夸耀自己的妃子,云雅睫毛颤,头垂得低。太后看着两人光景,正要说些什么,宫娥又来报说:“禀皇上、太后,玉妃娘娘来了,丽妃娘娘来了,还有艳嫔娘娘、如贵人、禧贵人,还有……”皇帝拍桌案,怒道:“都来做什么?以为这里是庙会?出去!把她们都轰出去!” 宫娥白着脸答应着走了。太后抿口茶,淡淡道:“你这又是何必?为着你近来常到,她们也是常常过来,哀家这里热闹了许,正欢喜呢,你又把人都给赶走了。”皇帝压下怒气,“母后修身礼佛,儿臣是怕她们吵着您。”“怕吵着哀家还是吵着皇帝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太后说完,目光又转向云雅,“不是哀家要说你,只是这伺夫之道,你是得好好学学。看看她们,再看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别再来见哀家!” 云雅心惊,讪讪着告退出来。看来太后已经看出端倪,只是自己怎么会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自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宫里暂时是可以不来了,不过太后提到的伺夫之道,自己倒真是可以学学。她不能总是同他这么冷战下去,既然他无心退让,那么只有她有心逢迎了! 第25章 邪念 欲望文 第26章 吃醋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6章 吃醋 第二天早,下了大半夜的雪已经将玉都城变成了个琉璃世界。片冰莹洁净中,雪仍是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云雅让人打着伞去了小书房,甫入内,暖风拂面,骤冷骤热下,她禁不住打出个喷嚏。君宜回头望了眼她红红的鼻,转首又对着书看。云雅咬咬唇,上前行礼后为他梳理长发。因路行来,手指被风吹得有些发凉,挽发髻时不太灵活,不小心触了下他的头皮。君宜皱了皱眉,“紫陌,去给王妃倒杯热茶来。” 紫陌在外答应着去了。云雅心头微有暖意,“谢王爷。” “不是给你喝的,是给你捂捂手,免得再冰着我。” 他还会冰着么?明明自己就是个石头人,哪怕什么冰!云雅心里又冷了下来。 君宜从镜中看见她面上神气,也不再看书,只注视着她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雅接过紫陌递上的茶杯,捂着手字斟句酌道:“妾身想着王爷连日忙碌不得闲,因看今日雪好,梅花也开了,想请王爷到噙香阁中赏梅,权作松散消遣。” “噙香阁?那里已经很久没人去过了。” “妾身知道,妾身已吩咐人打扫整齐,再放上几个炭盆,应该很暖和。” “我不怕冷,倒是你……”君宜看她仍然透着红的鼻尖,“怕是禁不得风。” “经得了,经得了。”云雅强忍下鼻中痒痒,“妾身从前在家乡时也常常赏雪赏梅,今年能同王爷共赏,定……定别有趣味。” 君宜扬眉,几乎要笑出了声。懂得奉迎了?很好!“不错,你我夫妻同赏,这梅花也会争着逗趣了。”他说话怎么这么怪呢?云雅极力维持着脸上笑容,“那么,王爷今天来不来呢?”君宜起身,就这她的手将那杯温下来的茶饮而尽,“来,晚上来。” 晚上?晚上能赏什么梅啊?云雅不乐。不过他说要来,自己总是要准备的,因此白天忙碌,到了近晚便派人去打探着消息。听君宜已经回来正在见客,立刻去厨房动手炒了两个菜,堪堪送到噙香阁时摆好,楼下踏板也已经响了起来。 云雅起身整衣,恭敬地在楼梯口,“王爷,请。”君宜“嗯”了声,身影闪,身后又现出个人影来,“在下见过王妃。”云雅愣怔,“三公子?”君宜回眸,“你们认识?”仲衡正想说话,云雅已抢在他前面道:“二妹大喜当晚,妾身在侯府中竟迷了路,恰好遇见三公子,得他指点才得以返回。” 君宜脸上神色变幻,捉摸不定,“哦?有这样的巧事,怎么没听王妃提起过?”她同他提起这事做什么?何况自从那晚过后,他们两个根本就没说上几句话。“王爷忙碌,妾身以为这等小事不必特意提起。”小事么?君宜没说话,坐下后向仲衡招手,“快来坐吧。既然相熟,今晚这赏梅酒就得喝几杯了。” 仲衡本以为是有三五友人起行这风雅之事,谁想君宜只叫上他人,而且看云雅情形,分明是要夫妻同乐,他插在里面算什么?不过来也来了,又不好走,只得无奈坐下。君宜看云雅仍是滞立在楼梯口,自己拿起酒壶为仲衡斟了杯,“没人招呼,我先来给你满上。”仲衡忙起身相让。云雅总算回过了神,迎上去道:“妾身来吧,王爷和三公子都请坐下。”君宜睨了她眼,松手让她接过。仲衡还要再让,云雅微笑道:“三公子坐吧,不必客气。” 仲衡听她温软话语,如花笑颜,不由脸上红,慢慢坐了下来。君宜却是起身来将窗户推得开,“这里怎么这么热?”冷风频吹,云雅身上不由哆嗦。仲衡急忙道:“那里是风口,王妃快请过来坐下吧。”连个相识不久的人都知道关心她,可她的夫君却对她毫不顾及。云雅身上冷,心中冷,向他笑了笑后勉强打起精神,“三公子,不碍事的,这里是有些热。”仲衡呐呐地看了君宜眼,不再说话。云雅倒完了酒后,自己在下首位置坐下,“空腹喝酒伤身,王爷和三公子还请先吃几口菜吧。” 君宜正对着桌上的菜肴打量,听她这么说便让仲衡道:“尝尝,我王府拿不出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不过这几个厨子的手艺大约还是能拿出手的。”仲衡与他相熟,因各样尝了点,点头赞道:“据我看是比从前好了,特别是这道樟茶鸭,酥而不烂,回味有余,不太像是本地手艺。”“是么?”君宜捡了块鸭子吃了几口。云雅望着他道:“如何,王爷?”君宜吐出块鸭骨,“马马虎虎,据我看是仲衡心向书,即使吃点粗茶淡饭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无关手艺。” 云雅泄气。仲衡笑道:“是不是人间美味我不知道,我只是吃着觉得好。” “三公子若是喜欢,尽管吃些,还预备着呢。” 云雅客气,仲衡比她客气。两个互相谦让间,君宜毫不客气地拣了只鸭腿吃着道:“你的《溱风》编得怎么样了?” “我已梳理了回,只是遗漏颇,还需再借阅些古籍查证下。” 君宜颔首,“我这里还有些古本,你若是要我便遣人送去。” 仲衡听说有古本便精神振,“那甚好,我正愁往何处去借呢。” “这几部恐怕连宫里也没有,都是从前父皇高兴赏给我的。” 仲衡两眼放光,“真的?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不过我先说声,待修完了书恐怕也要过些时候才能归还,还请王爷莫要心急。” 君宜笑,“我要是心急也不会同你说了,知道你是个书痴。” 仲衡似乎有些窘迫。 云雅笑盈盈道:“三公子博览群书,胸有丘壑,怎能说是书痴?该说是书神才对。” 仲衡加窘迫,“王妃过奖,在下不过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爱看书而已。” “这就是最大的本事啊!” 云雅想起前世每逢夜半自己就在侯府中游荡,别人彻夜笙歌,只有这位三公子唐仲衡是彻夜明灯看书。他不知道,他在灯下看书的时候,她就在他边上同他起看。初时看到他对着书笑或是恼,心里也会笑他痴傻,可是后来见得了,读的书了,渐渐也会跟着他起笑、起恼……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微微向上扬着,看起来很像是个为夫君自豪的妻子。君宜仰脖喝下酒,身上又是阵阵地发起热来,“既然赏梅,怎么说起书来?王妃,再去把窗户开大些,去,快去!四面都打开!” 云雅把手笼在袖中不停地搓着。酒已冷,菜已尽,仲衡也已告辞而去。心下反复较量,她终于开口说道:“夜深,这雪又不止,王爷还要回小书房去么?” 君宜瞥了她眼,说话时微带酒气,“不回小书房还能回哪儿?” “王爷想回哪儿就能回哪儿,王府处处都是王爷的家。” “是么?那你那里我能去么?” 云雅恭谨道:“这话问的奇怪,妾身不敢回答。” “我要你回答!” “妾身从没有说过不让王爷去。” 君宜盯视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是你也不喜欢我去,是不是?” “不是,”云雅对着他的眸,吐字清晰,“这只是王爷以己度人。” “好。”君宜猛然起,隔着座椅把拽起了她,“跟我回去!” 喜房内布置还同从前样,只是那张千工床上换上了喜鹊上梅梢的帐子,喜被换成了蜜合色的云纹被,看着素净之中依旧带着几分喜气。君宜笔直在床前,云雅小心为他宽去外衣,拉开被子服侍他躺进去后,自己也卸了妆躺了进去。 灯火昏暗,安静中只闻彼此呼吸。云雅知道他没睡着,因稍稍侧身道:“王爷,以后王爷进宫探望母后与母妃时能不能知会妾身声,妾身与王爷同去探望。” 静默良久,君宜终于出了声,“你从前不是都自己去的么,怎么想起来要同我起去了?” “因为母后说妾身不擅伺夫之道,所以妾身想着以后与王爷同进同出会不会比较好些?” 又是长久的沉默,君宜翻了个身,以背脊相对,“随你。” 云雅放了心,慢慢合拢眼帘睡去,这觉睡得安稳,到夜半时分觉得身上发热才突然醒来。她原本还以为晚上吹了风、着了凉,这会儿身上起了热度,谁想才动动,就发觉有人从后紧贴着她,手还从她腋下穿过,探入她衣襟覆着她的心口。这样亲密而又暧昧的姿势,他是对谁做惯了呢?云雅再不能眠,勉强捱到自鸣钟响,她轻轻唤道:“王爷,王爷该起了。” 半晌,君宜似乎从梦中醒来,语气微愠,“什么时辰?” “寅时了,已经晚了。” “晚什么?今日不用上朝。” “哦,”云雅动了动,低低声,“那王爷继续睡吧。” 君宜哼了声,也跟着动了动。云雅以为他会翻身把手抽走,可是他没有,反而轻拢揉捏起来。云雅绷紧了身体,强咬下唇隐忍。君宜似是完全清醒,低低头,唇挨着她的耳畔,“那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雅愣,“什么事?” “你遇见仲衡的事。” “妾身以为只是件小事,王爷不会想听的。” “小事?要真是小事你就会说给我听了。” 他手上用力,云雅禁不住皱眉,“痛,王爷……” 君宜稍稍放过她几分,却仍是按弄顶端点樱红,把玩不止,“你那天说什么后悔,什么不是个好妻子,都是因为他吧?” 云雅错愕回身,“王爷怎么会这样想?这些话……同三公子毫无干系。” 君宜对着她的眸,“博览群书,胸有丘壑,你才见了他回就这么清楚他,真是少有!” 云雅有些后悔。她不该言的,这些话的确不像是才见了面的人能说得出的,“三公子看上去文质彬彬,又是王爷请来的客人,妾身恭维他两句也是有的。” “是恭维还是真心话,你以为我听不出么?”君宜拢紧手下绵软,感觉着急促的心跳,“王妃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云雅索性平躺下来,坦然道:“王爷太高估妾身了,妾身纵然有万个心眼,王爷也会比妾身个,妾身如何敢欺瞒耍弄王爷?” 君宜俯身逼视着她,云雅也不敢移开目光,只管看着他,看到他的眼底。不知几时,君宜松开了手,也移开了目光,“你最好老实些,不要忘了你谨王妃的身份。”云雅苦笑。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的身份,可是有人却好像是忘了呢。 这晚过后,君宜仍是回小书房起居,隔不了几天,他果然遣人来说要进宫探望太后与太贵妃。云雅忙忙打点好切,又换了身衣裳,坐上马车时,对上的仍是张面沉似水的脸来,“你可真够磨蹭的,就这点工夫,我说不定已经到皇城了。” 她哪像他说的那样慢?何况又是突然而来的消息,总不能甩手就出来吧。“王爷若是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去,妾身随后就会到的。” “你不是说母后要我们同进同出么?我先到,你再到,算什么同进同出?” 云雅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妾身错了,妾身以后会加快手脚,免得王爷久等。” 听她认声错,君宜止了声。转首掀帘去看窗外,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好东西,才刚紧抿的唇角渐渐弯起,化去了脸寒冰。 到了寿安宫,分开暖帘,股暖意夹杂着梅花清香扑鼻而来。君宜瞥了眼宝瓶内纵横而出的红梅花枝,躬身向太后行礼,“母后好会享福,儿臣来晚了。”太后兴致颇佳,手扶了他起来,手又拉云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哀家正想着人少,你们来得正好。”时又向云雅笑道:“今天又下了点雪珠子,难为你们起来。” 这“起”二字让云雅的脸上红了红,“母后喜欢热闹,往日妾身人前来的确是冷清了些,如今同王爷起来,只盼母妃别嫌我们两个太吵闹才好。” 太后笑得眯起了眼,“哀家还嫌不够吵闹呢。这都小半年了,什么时候抱几个小孙孙来玩,哀家才觉得好呢。” 云雅脸上红透。 太后又转向君宜,“哀家对她说的也就是对你说的,别光在哪儿装没事人。” “儿臣知道了。母后快赏花吧,别花还没赏就想着要赏果了。” 他这语双关令得太后又气又笑,“平日不开口,开口尽是猴精的话,让人怎么说你好?” 云雅想起君宜平日的确是要么不开口,开口词锋犀利,不由抿唇笑。君宜正隔花在她对面,见她发笑不由目光柔。太后尽收眼底,正想再说几句打趣他小两口,外头忽有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第26章 吃醋 欲望文 第27章 雪裘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7章 雪裘 太后眉心动,示意云雅扶她坐下。门口暖帘又是分,皇帝随常打扮,脸带笑意地进来,“母后,儿臣送的这礼还不算俗吧?” 太后点头,“皇帝你也算有心了,只是这向国事不忙么,日三次的过来?” 皇帝略带出些许尴尬,挥手示意君宜和云雅起来,“近来各地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儿臣也乐得松散两日。” “既要松散何不去看看皇后?她病了这么久,正是要你去探视的时候。” 皇帝颔首道:“儿臣每日都去,看着已经不碍事了。” “好了就好,哀家也能放心。” 皇帝似乎不想说这个,侧首向君宜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才刚到会,母后正嫌不够热闹呢。” “是么?”皇帝眸光转,在云雅身上掠过后停在太后这里,“母后要是嫌不热闹,儿臣晚上设个家宴,专让母后热闹回如何?” 太后摇头道:“哀家老了,坐也坐不动,吃也吃不香,而且这不年不节的,算是什么名堂?” “管他什么名堂!儿臣看人家小门小户的只要有心也尽能大家齐聚回,难得今天母后兴致高,九弟和弟妹也已经进宫来了,儿臣就做个东道邀上这席,母后还不肯赏脸么?” 太后听儿子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不能再拒绝他,“好吧,看你今天也兴头,过会儿再让人知会皇后声,她若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得了首肯,立刻遣人去布置,没过久太监就回说已在香雪坞中设了座。太后听后皱起了眉头,“怎么想到去那儿?怪冷的。” 皇帝微笑道:“那里有几品珍梅,朕上回说要请弟妹看看,这次正能如愿。” 云雅低着头言不发;太后看皇帝神色,目中也浮起层隐忧;只有君宜饮口茶,淡淡道:“臣弟恐怕皇兄要失望了。” “哦?为何?” “她既怕冷又不懂梅,”君宜从云雅身上收回目光,向着皇帝道,“皇兄邀她品梅,真可算是对牛弹琴。” 云雅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又知道自己绝不能反驳,只好顺着他道:“是,妾身蠢笨如牛,只知梅花好看好闻,再要说些什么就只能干瞪眼了。”皇帝不以为意,“好看好闻不就是花之真髓么?弟妹语中的,的确是不用再说什么了。”云雅的心直往下沉,也不敢看其他三人神色,只管低下头去装聋作哑。时又有人来回说酒菜备齐,所邀人等也已到齐,皇帝起身,亲自扶着太后出去。云雅跟在君宜身后,想说什么又不知怎样开口。 到了香雪坞,里面已经人头济济,不仅才刚病愈的皇后到了,竟连唐语娆也在其中,挨着盛装出席的玉妃而坐,见了君宜便是羞涩笑。皇帝解释道:“朕本想邀母妃来的,但母妃说她头痛,恰好唐姑娘也在,便邀着唐姑娘来了。好在她是玉妃的堂妹,也算是家人。”太后眉锁紧,看了云雅眼后道:“去挨着君宜坐吧,既是家宴,不必拘礼。”云雅躬躬身,挨着君宜坐下。 待其余人等坐定,她发现其实除去跟来的太监宫女,其实来人也不算。除了皇后与正得宠的玉妃和丽妃,其余妃嫔中只邀了个恬妃与珍婕妤。她们个是大皇子与三公主的母亲,个则刚为皇帝诞下五公主不久,都是有功之人。再者东溱实施分封制,皇帝的几个兄弟都封王在外,所以在玉都城中,只有君宜人能入席。 皇帝似乎对此情此景已是大为满意,下令开席后便率先向太后敬酒。直未出声的皇后待他过后也起身向太后祝酒。太后抿了口,向她点点头道:“你身子才刚好些,酒也不能饮,快坐吧。”皇后谢恩坐下。云雅偷眼打量了她回:头上是百鸟朝凤髻,身上是百鸟朝凤服,长眉精修,眼皮略肿,衬着泛黄的肤色隐隐还有些病相。 云雅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皇后也不能说不美,只是她是皇帝发妻,年纪上似乎还长了岁,皇帝近三十,她也如盛极的花朵样无可奈何地走向衰败。再对比梳着灵蛇髻、笑容妩媚的玉妃;还有挽着堕马髻、娇言痴语的丽妃,甚至就是恬妃和珍婕妤两人看着都比她为鲜活灵动。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云雅注目的眼神,皇后突然向她笑道:“之前直病着,没有见到九王妃,今日见,果然以玉为骨,以月为神,就如窗外这几品珍梅,不是凡品。”得人赞誉自然是好,但是赞的过分就未免让人有些尴尬。云雅也不知皇后是有心还是无意,斟酌着想要说几句谦辞时,偏皇帝又言道:“皇后比喻的很好,弟妹确实是与众不同,不是凡品。” 这句可说是打翻了大片醋缸,几位嫔妃早已探知他近来突然频繁探视太后的的原因,心存不忿下再听他公然夸赞,自然谁都咽不下这口气。终还是玉妃仗着宠爱,以帕掩口轻笑道:“皇上与皇后娘娘说的都好,九王妃的确不是凡品,不然九王爷也不会谁都不要,单单见了她后就急忙定下亲事,还险些同人翻脸呢。” 云雅自付自己的出生早已是人的笑柄,因此也不太介意人提及此话,只是听说君宜险些同人翻脸这句,不由微微侧目看向他。君宜没有看她,只向着玉妃道:“不错,王妃她的确不是凡品,不是凡夫俗子轻易所能见到,所以本王看见就要定下,到时候就能慢慢品赏。”他这半真半假的语气引得人不知怎样接口。玉妃干笑几声侧过头去找呆愣着的语娆说话。皇后笑容端庄,声音盖过了几处细碎的话语声,“九王也说得好,只是九王妃不俗,本宫原先备下的俗物也就有些送不出手,怕是难于相配。” 众人隐隐听出她话中讥嘲之意,各自暗笑着等好戏看,只有皇帝吩咐身边内侍句,兴冲冲道:“皇后不必费心了,朕这里倒有件不俗之物恰能送给弟妹。”皇后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皇上既说是不俗之物,那么必不是些金银玉器。”“自然不是。这东西天下只得两件,件在大周的锦平公主手里,另件……”皇帝挥手示意那内侍将东西送到云雅面前,“弟妹,这样定能算得上不俗。” 送到眼前的是件雪白的裘皮,毛长而柔顺,没有根杂色,通身泛着莹莹的柔光。云雅不敢接,推辞道:“皇上已赐给妾身柄玉如意了,妾身再不能受了。” “嗳,这是朕替皇后送的,再说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赠给弟妹正是物尽其用。” 云雅为难地看了眼君宜。 君宜看着那裘皮道:“这是雪熊皮,天下能猎它的怕只有萧氏兄弟了。” 皇帝颔首,“萧逸寒为了他的爱妻可说是费尽心力,朕也只能算是借花献佛了。”说着又看向云雅,“弟妹身子单弱又怕冷,这身披着,以后再大的雪都不怕了。” 各嫔妃早就看着那雪白之物眼红,这时又听见皇帝软语关怀,俱是坐不住了。君宜目光掠,向云雅道:“既是皇兄皇嫂的美意,你便收了吧。”云雅无奈,收下后又行了大礼。这顿酒宴自此后变得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捱到散席,皇帝嘱咐人送太后回去,头又向云雅道:“外头还在下雪,弟妹快披上那件雪裘吧。” 云雅真恨不得今天从未进宫,这时听见他的话,又不好违旨,又不想披上,杵在那里发呆时,君宜回手已将雪裘抖开为她披上。云雅看他手指灵活的为她束上束带,正想说些什么时,下颔忽然紧,那束带紧紧勒着她的脖颈,险些让她窒息。 “咳……咳咳……”云雅连声咳嗽,颈上力道刹那消。君宜回身道:“皇兄送的的确是件美物,臣弟都快认不出她来了。”皇帝觉得云雅披上雪裘后像极了枝香雪,目光正在她身上打转,听见这句方才讪讪地收回目光,“弟妹这样清雅,也只有这件雪裘才能相配。皇后身子才好,朕也送她回去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 君宜和云雅告辞退出,沉默着步出皇宫。王府的马车已在候着,吟风带人打着伞,送他们两人上车后便自行上马跟随。雪片纷飞,车夫为免路滑也是御马行得极慢。晃晃悠悠中,云雅解下雪裘慢慢叠好收拢。君宜望着她的举动言不发。云雅披上自己的斗篷,深吸口气道:“雪裘虽好,但是太过厚重,不如这件轻便又暖和。” “是么?”君宜语气冷如铁石,“照我看还是雪裘好,合乎你的身份。”云雅郑重道:“妾身的身份就是谨王妃,妾身清楚。”君宜冷笑不再出声,到了王府后自行进了小书房,紫陌、青霜都在等着,见了他来便是个倒茶,个为他宽衣。云雅跟着进来,依然抱着雪裘,“妾身想了路,自觉并没有做出不合身份的事。王爷若是有话,只管请说。”君宜眼神厉极,“我倒是想说,就是说不出口!” 云雅咬牙强抑住心情,“妾身不明白,有什么说不出口?”“嘡啷”声,君宜挥开了紫陌递上的茶杯,又推开了青霜的手,“出去,你们都出去!”紫陌低头步出,青霜则在瞪了眼云雅后才傲慢地带上门出去。 君宜回头死死盯紧云雅,“你为什么突然要与我同去看望母后?是不是已经觉出不对?” “是,妾身是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想与王爷同行,难道错了么?” “难道你还想要我说你声对?燕云雅,从你强要我娶你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云雅眼中含泪,仰首望他道:“我是个什么人,王爷真的在乎么?” “不在乎!”君宜字顿,“我对你只要求做到件事,可是连这件你也做不到。” “我做到了,只有王爷认为我没做到。”云雅瞪视着他,“只有王爷以为我不想做到!” 君宜扣紧了她扬起的下颔,“那么告诉我,当日若是做皇兄的妃子能让你不用嫁入侯府,你会不会做?” “会,”云雅毫不掩饰,“可是……” “可是你遇见的是我,所以你只能利用我,要是早步遇见皇兄,你也会不惜切利用他。” 云雅沉默。 君宜又道:“你说你后悔的时候,大约已是看出皇兄对你的不同来了吧?” 他怎么又把她的后悔扯到这上头来了?云雅将雪裘放在桌上,退开几步道:“王爷,当初我的确是利用了你,可是我既然嫁入王府,就自然是王爷的妻子,只要王爷天没休了我,没赶我出府,我燕云雅就会尽到妻子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云雅心里清楚。王爷若是不信,只管剖开了心瞧瞧。” 君宜望着她起伏胸口,“王府再好,也拿不出件雪裘,你真不后悔?”云雅目光清澈,神情坦然,“皇上再好,也给不了我个嫡妻之位。但是王爷要是后悔给我嫡妻……”君宜蓦然转身,挺直背脊张开了臂,“替我宽衣!” 第27章 雪裘 欲望文 第28章 借钱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8章 借钱 那件雪裘被云雅束之高阁。因着年下,来往送礼,人情频繁,又兼着几处庄子送供奉来,每日只是忙忙碌碌,连带着窦弯儿也是脚不沾地。这天她路疾行像风,云雅从叠单据中抬起了头,“弯弯,这里毕竟是王府,被那几个老嬷嬷看见,又要嘀咕你走路没样子了。” 窦弯儿红润着脸,只顾喘气,“那是她们自己跑不动路。王……王妃,夫人来了。” “娘来了?”云雅讶然,手上松,蘸满了墨汁的笔就在纸上印上大团的墨迹,“这大雪天的,她怎么来的?” “好……好像是走来的,”窦弯儿边收拾笔,边道:“夫人走的正门,门子又没见过她,来问的时候正好撞上王爷,这会儿夫人已被王爷迎到前厅去了。” “呀!”云雅急着就要出门。 窦弯儿边唤她,边从里面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王妃,有王爷陪着夫人,不用急。” 怎么能不急呢?他这几天都没给过她好脸色,要是对着娘也是如此,到时娘又要担心了。云雅也顾不得两边丫鬟为她打起的伞,脚下飞快直往前走。谁知刚出了月洞门,就见君宜手执着伞,手扶着燕夫人微笑而来,像是在说什么家常,听得燕夫人频频点头。云雅愣怔。燕夫人已望见了她,脸上满是慈爱笑容,“傻孩子,有君宜送我进来,你出来做什么?也不打伞。” 云雅这才觉得脸上被几片雪花冰得凉凉的。君宜头叫人来打伞,头又向燕夫人道:“我还有点公务要办,就先不能陪娘了。”燕夫人即刻点头道:“公务要紧,你快去吧。我同云雅说几句话就走。”君宜又客气了几句,这才返身走了。燕夫人边挽住云雅的手,边道:“君宜真是个好的,半点都没有王爷的架子。”云雅望了望那人背影,神色黯。对着别人就是笑脸相迎,对着她就是正眼也不瞧,要说不耐烦理她,那为什么对母亲这样客气有礼?真是个怪人! 入得屋内,窦弯儿过来倒茶后便带了人出去。燕夫人望了望室内陈设,点头赞道:“贵而不俗,确实像君宜的手笔。”云雅蹙眉,奈不住性子,“娘,他不过是送了你段路,哪里值得你说他这也好,那也好了?”燕夫人没听出其中负气意味,只觉得女儿是在逗趣,“他是你的夫君,娘看他自然哪里都是好的,难道你要娘说他哪里都不好么?” “他就算再好,也不能什么都好。”云雅在母亲面前,露出未嫁时的神气,“况且他好,我就不好么?” 燕夫人笑盈盈道:“娘还总以为你出嫁了就该是个大人了,没想到还这么孩子气。好好,娘说他好,说你好,这回满意了么?” 云雅很少在燕夫人脸上看到轻快的表情,这时候望见,不由紧盯着道:“不满意。” “怎么还不满意?” “不满意娘大雪天的走过来,要是路上滑倒了可怎么是好?” 燕夫人知道她关心自己,抚抚她简单束起的发髻,“娘做了些糕点,知道你节下忙没工夫过来,所以趁着这几天送来。” “那也可以让别人送来,或是递个消息过来我遣人来拿。” “你孙嬷嬷腿脚不好,熙斐和云萱倒是想来,但是我也怕他们路上摔着。再者,我也想看看你和君宜,这么久都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你们俩好不好。” “好的。”云雅急切接口, 燕夫人怔笑,“我才刚对君宜说这话时,他也是这么抢着答的,你们俩呀!” 云雅低头垂下眼帘。燕夫人舒心道:“从前我总想着要亲眼见了才放心,今天我是真正放心了。只是你们两个好,那边……”她皱皱眉,叹了口长气,“听说云嫣在侯府不大好呢。” 云雅听说是她,冷着脸道:“娘去理她们的事做什么?” “我是不想理,可是你二娘在饭桌上常常念叨,说什么云嫣娘家没人才由着侯府里的人欺负。又说你这个做王妃的姐姐在别府里见到她也不理她,害得人都说你们姐妹不和。” “那就让他们说去,我们姐妹是不好。” 燕夫人看住她道:“娘知道云嫣同她娘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惯了,但是说出去你们总是姐妹,能帮就帮她回,她在那里是难过,又是妾,又是没有家世,侯夫人也不喜欢她,仲宁对她虽说还算好,但又是不定性的,听说又看上了个新近入府的舞姬。” 云雅轻嗤以鼻,“我早劝过她这桩婚事不好,可她执迷不悟,这会儿以为我去看看她,同她在人前说个几句话,侯府的人就会尊敬她,唐仲宁就又会喜欢她了么?” “虽不至于如此,可你要是去走走,人家倒真不敢太过轻慢她,毕竟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给君宜几分薄面。” 云雅沉默。 燕夫人又道:“我那儿还有几样糕点想着明天要送到侯府去,你若是想去,娘和你正好同去。” 云雅抬眸,“就算娘为她做了糕点,也该让二娘去送,怎么要娘你去?” “你二娘头风又发作了,我看她病得不轻,只好帮她跑这次腿。” “我看她就是装出来的,哄娘为她跑腿。” 燕夫人眸光动,摇首道:“天下间为人母亲的心情都是样的,你二娘再坏也不会装病不去看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云雅,等你以后自己做了母亲就会懂了。” 云雅脸上红,想想,不得已道:“明天我去接娘吧,然后起过去。” “好。”燕夫人欣然。云雅又问了问熙斐学业,又问了问老夫人与三夫人。燕夫人说起老夫人,脸上才刚带起的笑意又隐了下去,“你祖母这两天也不太好呢。” “怎么,病了?” “不是,是……是为你爹。” 云雅面上冷,“爹又怎么了?” “你爹惦记着那剩下的两箱金器,天天闹着你祖母呢。” 云雅听后双眉直竖,“他又赌输了钱?别的呢,别的都输没了?” 燕夫人艰涩点头,“就剩下那两箱金器了。说是外头欠了账,单等着拿出几样去抵了,要是再抵不出,那些人怕是要砍了他的手脚。” “那让他们去砍好了,反正他的手脚也只会给人添乱。” “云雅!”燕夫人喝斥声,浑身发抖,“他是你爹!为人儿女,怎能说这样的话?” 云雅咬牙,“为他欠赌债的事,被人闹上门也不知道几回了,哪次真的给人砍去手脚过?不过是唬唬人,好教你们交钱替他还债罢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刀剑无眼,真要砍下去,你爹怎么办?我们家人怎么办?” 云雅沉沉道:“娘,你总是想着家人,可是他去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家人?要是他不想着,我们为什么要想着?” 燕夫人没想到从她嘴中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起身往外就走。云雅忙拦住道:“娘,你要去哪里?” “你既然不拿你爹当家人,那么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同你不是家人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娘,娘……”云雅跪下,晶莹泪水夺眶而出,“我错了,爹是家人,娘也是。” 燕夫人看着窗外纷飞白雪,只是不吭声。 云雅哭道:“娘,我不是不认爹,只是想着爹要受个教训才好,不然这样个无底洞,拿少钱去填都不够。” 燕夫人亦落下泪来,“你以为娘不知道?只是出嫁从夫,既为夫妻,我怎能坐视不理,眼看着他去遭罪呢?”云雅看着母亲落泪,心中亦痛亦疚,拉着母亲重又坐下,“祖母若是不肯给,娘也是无法呀。” 燕夫人拭着泪,定定心绪,“你祖母哪能守得住?当日燕府家财还不是这么点点被磨掉的?只是我想着那是你仅剩的聘礼,能不用就不用,最好另筹笔……”云雅拭去泪,问清所欠数目后,心下有了主意,“娘,别再想了。我先让人备车送你回去,明天再来接你。” 送走了燕夫人,这下了天的雪不小反大,扯絮样飘落不停。云雅回屋后让人打听了下君宜去处,再到里间拿了样东西就要找布包起来。窦弯儿迟疑着问道:“王妃是要问王爷拿银子去么?”云雅回眸。窦弯儿低头道:“我前几天听娘说了,老爷又输了大笔,在打王妃最后那两箱聘礼的主意呢。” 云雅滞了手,神色木然,“恐怕那两箱东西迟早要出手的,只不过是早天晚天而已。”窦弯儿忿忿不平,“老爷总要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从前是夫人,如今就是王妃你了。”“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爹呢?”云雅将东西包好后就要往外走。窦弯儿听听外面响动,低声道:“如今王爷是来也不来的,要是王妃再去问他借银子,恐怕……” 恐怕他会看不起自己吧?云雅无奈道:“眼下唯有这条路了,我还能问谁借去?”窦弯儿声音低,“王妃忘了?这王府大半的款项都在王妃手里,只要偷偷拿出笔,到时再设法填上不就是了?”云雅蹙眉不语。窦弯儿又道:“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知道。” 云雅驻步片刻,终还是往外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他相信我,肯将款项交托给我,我又怎能偷偷拿他的钱去堵自家的窟窿呢?弯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窦弯儿琢磨着点了点头,“王妃说的是,但是……”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明借了是不是?” 窦弯儿点头。 云雅望眼风雪,紧了紧手中之物,“先别管他怎么想我了,只要能借的到。” 君宜正在灯下疾书,见了云雅眼也不抬,“娘回去了?” “是。” “那篮子糕点我已命人交给厨房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叫人热了送来。” “谢王爷。” 君宜不再出声,直到写完,才抬头看了她眼,“你手里拿着什么?” 云雅揭开布,露出里面只做工精巧的素面云金枕,“王爷要的枕头,妾身已经做好了。” 君宜看了看,漠然道:“这么久远的事,我都已经忘了。” “妾身没有忘,虽然时候是长了点,但是包准王爷枕得舒服。” 君宜看着她递上的枕头,却没有要接的意思,“上回你说你东西好的时候要了我十两银子,这次……又要少?” 云雅心头跳,“妾身不是要,是借。” “借和要都样,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云雅咬紧下唇。 君宜又冷声道:“你在我府里吃穿不愁,这笔银子定是为你那个爹填窟窿的吧?” “王爷别问妾身要银子做什么,只说借不借?” “不借!”君宜干脆。 云雅捏紧了枕头,“妾身会想法子归还的。” “拿什么还?”君宜斜了眼她发白的指尖,“你别是又想绣出些什么拿去卖吧?” 云雅自觉心思全被他看透,越发窝火,“绣出来放着也是放着,若有人能买回去物尽其用,也算是美事桩。” “你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怎么能用?带出去只会被人笑话!” 所以她的东西,他样也不用,样也没留是不是?反正区区五十两,就当花钱买乐子是不是?“王爷怕人笑话不敢用,不见得所有人都不敢用,妾身……妾身自会去找敢用之人,不劳王爷费心了!”她抱着枕回头就走,刚要跨过门槛,就听君宜道:“回来!” 云雅当做没听见还要再走,吟风不知从哪儿转了出来,恭敬行礼道:“王妃,请!” 倒退着又被他逼回来,云雅愤然看向君宜,“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记住,这是最后次,我买你的枕头,银货两讫,以后你再要找我买或是借,我都会让吟风打你出去!” 云雅依旧忿忿。 君宜冷漠看她道:“说,要少?” 良久,枕头送到案上,云雅的声音也同这枕头样,气鼓鼓的,“口价,二百两!” 第28章 借钱 欲望文 第29章 点火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29章 点火 有人在王府做交易,有人就在宫中做着谈判。 “依哀家看来,还是给君宜指块封地,让他带着人出去的好。” “不行!”皇帝脱口,“他从前跟着父皇练过兵、上过战场,那些人都肯听他的,若是放出去,到时登高呼,我大溱大半兵力都会投靠他,到时朕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太后捻着佛珠,显得心神不宁,“这几年哀家看着这孩子倒好,办事也有条理,又不邀功,况且他如今娶的这样个没家世的,显是没有了争胜之心。” “那也不定。父皇当初那样喜欢他,险些立为太子,他心里未必没有些计较。母后,儿臣看还是留他在身边最好。” 烛火下,皇帝的面色沉重,薄薄的唇角抿成线。太后望着他许久,深深叹口气道:“你自己有主意最好,哀家只怕你因人而及事就不好了。” 皇帝自然知道太后指的是哪个人,眸光掠便即看向别处,“儿臣懂得分寸。” “你要是懂得分寸就不会将那件雪裘赐给她了。”太后愁眉紧锁,“再下去,哀家看你也要像君宜样昏了头。” “不会的,母后。” “不会?你以为哀家是傻子还是瞎子?” “儿臣是喜……喜欢听她说话,无关其他。” “你要喜欢听人说话,哀家这就可以招说书的进宫,天十二个时辰你想听久就听久。再者宫里这么妃嫔,难道就没个说话比她好听?分明就是你存了心。” 皇帝不语,片刻后直起身,“母后,儿臣以后再不私下见她就是!” 夜深。小书房内仅留了盏灯火,其余都被青霜熄灭。最后她放下床帐,轻手轻脚的刚要退出,君宜忽然出声,“那只枕头呢?” “哪只枕头?” “王妃送来的那只。” 青霜咬了咬唇角,“奴婢看着这枕头做得太小,怕王爷枕着不舒服,所以收起来了。” “拿过来。” 青霜没有动作,“王爷要是睡不好,明日如何上朝办事?况且……” “拿过来!”声音不容置辩。 青霜垂首绕到屏风后,不久将枕头送了上去,“王爷。” 另只枕头从里丢了出来,“出去!” 青霜默立片刻,随后捡了枕头躬身退出。君宜枕上枕,慢慢阖上眼。鼻间有股隐隐带着苦味的清香环绕,不同于花香,是另种草木香气。他翻转侧首,愈加用心闻着,是……是艾叶,再似乎加了点梅花蕊,别有种清甜。怪不得她要等到现在才能做好,君宜唇角微扬,安然进入梦乡。 第二天,云雅接上燕夫人后便去了江麟侯府。在车上,她将银票交给母亲后又叮嘱道:“娘,不到最后你别拿出来,要真的有人来追债了,你才当着人面给他们。”燕夫人答应着收好,时又问她银票来路。云雅强笑道:“这是宫里太后、太贵妃的赏赐,我让人兑了银票。”燕夫人点头放心道:“这就好。虽然君宜待我们家不薄,但若是让他知晓你爹的事总是不好。”云雅缄默。他娶她之前自然会找人查清楚她家底细,她就算想瞒也无从瞒起,何况这事根本就瞒不了人呢? 为怕母亲烦恼,因此也就放过不提。到了侯府,因近年关,往来客人自也频。拣了西边角门入内,众丫鬟仆妇打着伞簇拥着迎了进去。里面小道上都已扫尽了雪,用青灰毡子铺地,踩上去又软又防滑。燕夫人咂着舌轻声道:“看这情形,比王府还考究呢。”云雅也不答言,径自陪着她入了内。云嫣接到消息,早已花枝招展地在廊下,见了人来便即亲热迎上,“大娘,大姐,快进来罢!怪冷的天,还难为你们来看我。” 燕夫人和云雅都有些诧异于她别样热情。云嫣只是不觉,笑着扶燕夫人入内让着坐下,“大娘,快坐。”因又命丫鬟再搬了把椅子,亲自又搭了绒毯上去,“大姐也快坐吧。”云雅挨着坐下,边接过丫鬟递上的茶边打量了几眼屋内布置。桌上是水晶玻璃的珐琅钟;墙上是幅斗艳图;地上是金玉满堂双织色的长绒毯,透着富贵之气。云嫣打扮得也是富贵,红玛瑙梅花簪;又是金叶华胜缀于髻上;耳上坠着梅花样的玛瑙耳环,愈发显出肤色若雪,檀口如樱,身上是红梅花底的织锦小袄,再件小毛坎肩,显出她比出嫁前略微丰盈的体格。 她味客气着,又是让茶又是让人端来各种小点,又将燕夫人送上的糕点夸赞着,直到几个丫鬟退下,屋内才又显得冷清安静起来。燕夫人絮絮说了些家中琐事后就再无别话好说,尴尬地看了眼云雅,想让她说几句话。云雅假作喝茶,就是不出声。没办法,燕夫人只好向低着头嗑瓜子的云嫣道:“二丫头,你这向可好?” “大娘看看,我能有什么不好?”云嫣抬头,耳坠子直颤。 燕夫人只好讪讪道:“好就好,我们和你娘在家里也能放心。” 云嫣挑眉,“我自从嫁入侯府后就百事顺心,万事如意,有什么让人放心不放心的?恐怕是大娘你自己杞人忧天吧。” 燕夫人张口结舌。 云雅放下茶杯道:“你既然什么都好,那下回二娘来看你的时候就别嚷什么不如意,让人白白担心。” “我可没同我娘嚷过什么不好,是她自己听错了、传错了,还让人巴巴地赶来想看好戏,结果却没看成。” 燕夫人不悦,“你这是什么话?我同你姐姐都是家务繁忙,谁会特特地丢下手头事来看你的白戏?” 云雅亦起身,“狗咬吕洞宾,若不是看你还算是我们燕家的人,谁有工夫理会你的不如意?娘,我们走。” 燕夫人看云嫣脸无谓,摇摇头也就走了。云嫣听见外面仆妇相送,挑帘又出去道:“这天气不好,大娘和大姐以后还是少出门罢,免得冻着了,得了风寒什么的可就糟了。”云雅大恼,又不好真同她在侯府里争执起来,因冷冷笑道:“谢妹妹关心。只不过得了风寒虽糟,心寒可就不得治了。妹妹有这工夫担心我们的风寒,还不如仔细自己的心寒之症,别到时候有苦说不出。” “你!”云嫣刚要反驳,打头见群人簇拥着侯夫人而来。她当即收了口,迎出去道:“太太怎么来了?这大雪……”侯夫人正眼也没看她,只向云雅微微笑道:“听说王妃近来甚少出门,今日既有幸,到我屋里坐坐如何?”云雅不好推辞,挽着母亲含笑跟着去了。云嫣看着那群人,身上阵阵地发寒起来。她出嫁时带过来的小丫头香草送上斗篷,怯怯道:“如夫人,快进屋去吧,小心着凉。” 着什么凉?自从嫁给唐仲宁,她的心已经凉透了!顺手推开香草,云嫣气鼓鼓地进屋坐着。自鸣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影影绰绰中,仲宁不知什么时候掀帘进来,“听说今儿你姐姐和你大娘来过?”云嫣有心不想理他,可再想,强扭着也是自己找罪受,上世就因为扭着扭着,不止他对自己越发作践起来,连带着下人们也加踩了上来,如今……她可得收着性子了。 “是啊,来过。”她说着话就要丫鬟们端茶来,又自己上去服侍他衣。 仲宁又问道:“说什么没有?” “能说什么?不过是左好右好罢了。” “她能好?”仲宁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云嫣抬头望见,心中动,“怎么能不好?姐姐是王妃,连太太都对她礼让三分,今儿还特地到这儿来迎她过去坐坐呢。” “外面情罢了,里面你哪知道?”仲宁往床上躺,舒舒服服地伸了个腰。 云嫣坐过去,挨着他笑问:“什么外面情?里面怎么了,王爷对她不好么?” 仲宁先是不说话,被她问得了,自己也忍不住道:“你想不到吧?除了大婚之夜,他们两个都是分房而睡。你姐姐可是天天独守空房呢。” “是么?”云嫣心头跳,掩住几乎浮到唇边的快意,“这事你怎么知道?” “世上哪儿不透风的墙?不过是吹不到你们这里罢了。” 云嫣看他脸上浮出的快意,忽然道:“怪道姐姐比出嫁前还要瘦,又不说话,又不笑,我看她那样儿像是……” 故意顿住不往下说,仲宁果然问了上去,“像是什么?” “像是……像是悔了。” 仲宁眼前亮,显出十分关心,“悔什么?” 云嫣看他那急切劲儿,恨得牙根痒痒,“还能悔什么?当初她自己拣了高枝,如今……可不是悔嘛。” 仲宁点着头,语中亦是感叹,“再悔不当初,我可也救不了她。” 谁要他去救她了?难道他还想姐妹共侍夫?云嫣心头暗恨,脸上却是关怀,“只可怜姐姐,白放了二爷你这样好的人才,如今也只能自食其果,苦忍辈子罢了。”仲宁想着云雅身上淡淡馨香,还有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半闭着眸神驰道:“她才大,怎么忍得了……”云嫣几乎想掌掴上去。仲宁侧过身,拉过她的手道:“嫣儿,前些时你还抱怨说我对你不好,你看看,比起你姐姐,我还算对你好的吧?” 是啊,十天半月的来看她次,没说几句就要泄火,他对她还真够好的!“是啊,二爷你对我自然是好的,就算没有姐姐的事,我心里也明白。”云嫣说着,慢慢俯下身去,以柔软挨擦着他,“只可惜了姐姐,没人怜惜她、爱她、要她……”仲宁扯下了床帐,狂乱地扯散了她的腰带。谁说没人要她的?他要她,恨不得立时要了她——燕云雅! 第29章 点火 欲望文 第30章 口舌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0章 口舌 云雅陪母亲去侯府的当口,君宜在王府中听着陈贵的汇报。“王妃已将库房中的所有物件都清点了遍,并列出单子,说以后凡有出入,必要写好了条子让她样样对过了才能进出。”君宜微微点头。陈贵又道:“王妃还将内院花销单独列了个账本,应银两去向都有了明细。”偷睨眼君宜脸色,他添了句道:“这样写好是好,不过太过琐细,费时费力。” 君宜扬手,“你外头的账本还是按原来的做,我看得懂就好。” 陈贵松了口气,躬了躬身道:“王妃又说伺候的人手太,她那处只用四个丫鬟就够了。” “随她。” “王妃又说……” 君宜扬了扬唇角,“她说的还挺的。” 陈贵点头,“王妃说得,做的也,得了空便会去府中各处查看,有时候晚上也会去,累得那群老妈子都不敢偷酒赌牌了。” 夜阑人静时她就做这个么?君宜笑,“还有呢?” “还有?” “还有她又说什么?” “是,是。”陈贵抹了把沁出的汗水,续道:“王妃还说宫里有规矩说‘宫女凡二十五岁者皆放出’,王府也应该按时放出些人来让她们自行去婚配。” “嗯,那就听她的,凡满二十五岁的都放出去吧。” 陈贵摇头,“王爷,王妃的意思是不能越过宫里的岁数,宫里二十五放,王府就应该二十放。” 二十?君宜玩味。按二十的放,他身边众丫鬟都该到了岁数……她很聪明。“二十很好,就按二十的放。” 陈贵苦着脸,“要按二十的放,府里大半的丫鬟都得出去,王爷……” “有出就有进,再招进来些人就是了。” “是。”陈贵不得已,躬身答应。 君宜想了想,又道:“我身边那几个,除了紫陌和青霜,别的都该到了年岁,你到时同王妃说声,要她挑几个好的来。” “是。”陈贵头垂的低,心里嘀咕着道:紫陌青霜两个别说没到二十,就算到了二十也没法放,王妃这招扫外围可没扫到点上啊。 很快便到了正月,各处都是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就连王府门口也是地的红纸屑。云雅迎客送客,又要进宫赴宴,这天正觉着疲惫想要歇上觉时,宫里又有人递出消息说皇后设宴,必要请她出席。请她做什么呢?明明都不喜欢她。若是为了皇帝,就无必要如此了。她看得出,皇帝近来并不想见她,即便除夕宴上也是句套话,别无其他说辞。他不理她,她只有觉得浑身轻松,可是想到还要进宫敷衍他的妻妾,她就觉得头疼。无法,仍是换了身玫红色的宫衣,稍稍带出几分喜气。进了宫,脸上也是笑微微的,违心地夸着各个妆扮。 这样撑到宴毕,云雅忙不迭的就想回府,谁知刚下了台阶,不知是地上滑还是长裙绊脚,身子歪便要跪倒在地。窦弯儿急忙用力扶住她,刚搭上手,身后就是传来几声轻笑,玉妃和丽妃迤逦上前,惊乍道:“哟,还当是谁,原来是九王妃。” “九王妃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啊?” “是要回九王府还是要进紫宸殿?” “紫宸殿?哎呀呀,皇上这会儿可不在那儿,王妃不用着急,慢慢走着出城去寻也来得及,反正离天黑还早着呢。” 云雅咬牙直了身体。 玉妃上下打量她几眼,“嗤”地笑,道:“不过本宫奉劝王妃小心,那里正在狩猎,要是被人当作野物射了去可就不好了。” 窦弯儿气炸了肺,刚动动要开口,云雅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娘娘说这话可不对。” 玉妃敛了笑意,“怎么不对?” “今日是皇上和王爷同去郊外行猎,娘娘刚才这话,不是说皇上和王爷箭法不灵、人畜不分么?” “你……”玉妃柳眉横,丽妃暗暗拉她下大袖,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玉妃不理,蛮声道:“本宫说的不是皇上同王爷,本宫说的是你,野物!” 云雅冷冷睨她眼,“那就是娘娘你人畜不分了。” “本宫不分?本宫分得很清楚,是人是畜,是大家闺秀还是狐媚子妖精,本宫都分得清二楚!” 云雅摇头,拉着窦弯儿转身就走,“快走吧,玉妃娘娘糊涂了。” 玉妃恼,追上去拦道:“本宫哪里糊涂了?” “人有人言,畜有畜语,娘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野物,你自己呢?对着野物说人话还是对着人说畜语,你自己清楚么?”云雅眼中露出怜悯之意,转向丽妃道:“丽妃娘娘,看来你要向皇后娘娘禀告声,玉妃娘娘已分不清自己是人是畜,得找太医来治治。” 玉妃先还有些懵懂不清,待听到最后句,立时上前想要挥掌,“好你个贱人!你敢说本宫有病?”窦弯儿把捉住她的手,“来人呀,来人!玉妃娘娘犯病打人呢,快来人呀!”她这么叫喊,陆续出来的宫妃都好奇走近。那些伺候的下人也惊惶道:“是谁犯病了?是谁?” 玉妃又气又急,只是凭她的力气,哪里甩得开窦弯儿的手?因紫涨着脸皮瞪向那些人道:“你们过来做什么?走开!”丽妃见她讨不到好,忙上前隔开道:“好了,好了,大家少说句。玉妃妹妹,随我回去吧。” 这时云雅也悄悄扯了窦弯儿下。窦弯儿松开手,回身又扶着云雅,“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谁知玉妃娘娘竟有这病呢?” 这主仆二人来去,竟坐实了玉妃有病。玉妃从没有受过今日这般羞辱,在那么人面前又有些下不来台,夺手甩开丽妃拉住她的手,“本宫好得很,哪里有病了?” 丽妃看她鬓发蓬乱,脸上通红,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地说自己没病,想笑又不敢笑,重挽过她的手向前走道:“大节下的生什么气?走吧,去赏赏梅,清静清静。” 玉妃仍是不忿,“赏什么梅?不看不看!” 丽妃回头睨眼云雅,抬高了声量,“呀,妹妹怎能不爱赏梅呢?皇上最喜梅花了,什么墨梅、朱砂、绿萼,就是不喜欢跳枝梅。” 玉妃定定神,已自领会了她话中意图,“是啊,本宫也不喜欢。这梅花无品性,人人都是色,偏它颜色不,跳来跳去的惹得人讨厌,早早砍了得了!” 丽妃轻笑,点头以赞,“的确,也不知道哪里珍贵了,竟能混入珍品流,真是可笑!” 两人边笑边走了,余人也都跟着散了。云雅紧紧拉住窦弯儿,不让她冲上去,“弯弯,不得鲁莽!” “王妃,她们竟……竟这样说你……”窦弯儿怒视那两道妖娆身影,“应该把她们砍了才是!” “为这话要砍人,那要砍的人可就了。”云雅轻轻叹息声,松开手道,“扶我回去吧。” 窦弯儿嘟起嘴,“王妃还是太好性了,应该把这事告诉皇上,让他管教管教自己的婆娘。” 云雅嗔她道:“从哪儿学来的野话?什么婆……真难听!” “我那时替我娘买菜,听那些卖菜的汉子都是这样说的。” “你也说了是卖菜的汉子,你个姑娘家,好不好的学这些话来。”云雅说着,忽然伸指点下她的鼻,“除非你想听熙斐直叫你‘婆娘,我的婆娘’!” “呀,王妃。”窦弯儿捂着脸拼命摇头。主仆俩路说笑着出了宫门,正等待车夫将马车赶过来时,另头恰走来人,远远看见便是躬身礼,“王妃。” 云雅向他微微笑,“三公子。” 仲衡近前驻步道:“王妃进宫来拜见太后和太贵妃么?” “不是。皇后娘娘今日设宴,我这是大吃大喝来的。” 仲衡笑。 云雅又问他道:“皇上出宫狩猎,三公子这是?” “在下是来拜见太后的,前些时为太后抄写了部佛经,太后看了说好,所以这次又抄写了部,特拿来给她老人家瞧瞧。” 云雅微笑着点头,见自家马车来了便微微欠身想走。 仲衡犹豫了下,唤道:“王妃请留步。” 云雅回眸。仲衡歉然道:“上回得幸在王府赏梅,其中有道蜜汁火腿十分入味,在下回府后想要仿制道,哪知道总也仿不出原味来,所以今日唐突,想问问王妃,能不能让那个厨子到侯府来指点二?”云雅怔了怔,随即抿嘴笑,“想不到三公子爱书爱画还爱吃。”仲衡抱涩,“让王妃见笑了。”云雅莞尔,“这有什么可笑的?只不过那厨子实在不便过府,不如让她写张单子,将烧制之法全数列出交给公子可好?” 仲衡连忙答应。云雅微笑着去了,过后不久果然送来张单子,字迹清秀,宛如其人。仲衡再木讷也知这厨子究竟是谁了,因命自家厨子按所写方法烧制了,晚上拿到饭桌上,果然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增。 这次侯府中并无人跟从皇帝狩猎,连往年直随驾的仲宁都被摒弃在外,因此江麟候唐文功便有些不乐,连带着对仲宁也有些不满。“你看看你,成日与人鬼混,这回皇上带了这么人,偏没带你,让老夫颜面何存?”仲宁只顾自己吃饭,“这都是展君宜给闹的。皇上定是为他抢了我女人的事,不想两家再起纷争而已。” 唐文功听他提起这事,脸上为阴沉,“这样的女子,抢了便抢了,有什么好说的?偏是你非要娶了她妹妹回来,显得我们侯府不服气,非要同人争争似的。” “爹你那时不也是不服气么?这会儿倒来说我。” 唐文功“啪”地下放下碗筷,“你如今是要同我来争争喽?” 仲宁不语。 侯夫人打岔道:“老爷消消气。皇上这回是想让人看看手足情深,所以只带了宫里头几个侍卫和王府里的人,其余官不带,仲宁不去也是意料之中。” “是的,爹,我听玉妃娘娘说这也是太后的意思,说是要让皇上和王爷好好相处下。”语娆也驻筷开口。 唐文功捋了捋须冉,扫眼自己的几个儿子和唯的女儿,“如今年里难得聚上几次,你们也别嫌我啰嗦。据我看,皇上是要立番大业的,谁助他,谁就是功臣,今后前途不可限量。王府这边,我们自然也不能太过得罪,毕竟是皇上的兄弟,险些得了皇位的那个,虽说眼面前还是防着,谁知道以后呢?看情形,太后的意思是要拉拢的,我们也就不能违背圣意了。” 众人沉默着颔首以应,只有仲宁不耐烦,夹了筷蜜汁火腿大嚼起来,“咦,今天这厨子的手艺长了啊,比上回入味很!” 仲衡瞥眼父亲脸色,应道:“今日是问原主讨了张方子,已经有原来七八成的味道了。” “七八成就这样子,十成那还了得?怪不得从你上回吃了后就念念不忘。”仲宁又吃了筷,随口问道:“是在哪里吃到的?” “王府。”仲衡轻声。 晚饭后,仲宁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反而到了仲衡处,“我说,你是问谁要了方子,总不见得是王府的厨子吧?”仲衡摇头,“我先前以为这道菜是他家厨子做的,今天才知道不是,是……是王妃做的,方子也是她给的。” 第30章 口舌 欲望文 第31章 禽兽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1章 禽兽 王妃……云雅……印证了心中揣测,仲宁阵激动,“你今天遇上她了?” “是啊,在宫门口,她正要回去。” 仲宁拍大腿,“早知道今天同你起过去了。” 仲衡微皱眉,“二哥……” “我是说同你起过去拜见太后。”仲宁转过话头,问起些宫中景况,绕了半天,这才又道,“你才说这道蜜汁火腿只做出了七八成的味道,那余下几成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不见得让王妃来我们家再烧制遍。” 仲宁转了转眼珠,“过来是不可能,不过我们要是带人过去,你再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她就肯再烧制遍了。” “这个……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了?她肯就肯,不肯就算了,有什么不好?” 仲衡虽觉得以自己和云雅的交情,这样求上去有点贸然,但是转念想,又难抵美食诱惑。再加上仲宁不断怂恿,他不禁有些心动,“这几天王爷不在,不如晚几天再去,等王爷在了,我再求上求,王妃说不定就会答应了。” “王爷回来了,王府必有番热闹,到时候她哪有心思做东西给你看?还不如这几天趁她清净,让她做了就完事了。” 仲衡想来想去,终还是颔首道:“不错,明天我就去问问看,她若不肯也就算了。” 仲宁起身拍他的肩头,“好,明天我们同去,她定会答应的。” “什么?”仲衡讶然,“二哥也去?” “是啊,反正这几天无事,我就陪你走上这遭,给你壮壮胆。” 仲衡皱眉,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他这位二哥还要去人家府上……仲宁似看出他的心思,笑微微道:“那天我是喝醉了才会唐突佳人,这次为陪你;二也是赔礼。” 仲衡看他目光坦然自若,心中也不疑有他,第二天午后 便驱车同去了王府。云雅听说他亲来也没什么,但是听说仲宁跟来,脸色就是变。窦弯儿也知道她不喜此人,因说道:“不如我出去说王妃病了,打发了他们完事。” 云雅摇首,“昨天才刚见过,今天又说病了,三公子会疑心的。” “疑心就疑心呗,他又说不出什么。” “他是个好人,我倒是愿意交这个朋友。” 窦弯儿偏首思索了下,“可是他同着他哥哥起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算了,这是王府,谅那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走吧,弯弯,我们过去。” 云雅略整了整衣物,带着窦弯儿缓步而出。仲衡正在品茶,见了后忙放下茶盏起身施礼。仲宁也跟着起身,只他的眼光不是对着地,而是对着云雅。家常挽的流云髻,疏疏的簪了几根玉兰花样的并头簪,粉底玉兰花样的裙袄,让看惯了花红柳绿的仲宁也挑不出半分瑕疵。云雅在上首坐下,向仲衡做了个手势,“三公子请坐。不知三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仲衡入座。仲宁见她完全不理他,自也讪讪地跟着入座。“昨天谢王妃赐下烹制之法,只是回去如法炮制后,仍觉缺了几味,所以今天冒昧前来,是想王妃若是得空,能否亲手再做次,在下定让人仔细看着,记下。”知道有人喜欢自己所烹制的菜肴,又是这样孜孜以求的想要得出其中真髓,云雅心中自也欢喜,“三公子果然是读书人,好学不倦,那么我也只好献丑了。” 仲衡听她答应,立即又起身道:“谢王妃。”云雅盈盈笑,起身带着他去厨房,挽挽衣袖便动起手来。仲衡看她举止轻盈,刀功细腻,步步好像行云流水样,不由赞道:“看来王妃不是偶为之,而是极擅此道。”云雅莞尔,“公子好吃,我却是好做,看着这道道菜做将出来,好像比自己吃下去还要舒心惬意。” 仲衡停让带来的厨子仔细记住步骤,停道:“王妃爱好此道,那王爷真是有福。”仲宁正在窗下,听见这么说便是心头深深刺,什么有福?本来都是他的,她的人、她的手艺,哪里轮得到别人!云雅听见仲衡话语,笑嫣然,“看见王爷吃下去,比我烧出整桌菜肴有成就。”仲宁不住了,踱两步走至仲衡身边,“王妃说得好,不过在下听说王爷忙于公务,并不时常回府用饭,可惜了王妃的好手艺。” 云雅那句本就是有意明志说给他听的,这时见他厚颜,面捣弄蜜汁面道:“王爷不吃我便不做,乐得清闲。”仲衡听仲宁说话露骨,暗暗不满地看了他眼,“的确,上回要不是王爷邀请在下,在下恐怕也难尝到王妃的手艺。”云雅不语,将捣得粘稠的蜜汁仔细浇在切好的火腿上后,方才道:“三公子是王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若想吃,我也是愿意做的。”仲衡喜出望外,“谢王妃抬爱。” 云雅又指点了那厨子几句,时抬头笑道:“三公子尝尝看,是不是原来的滋味?”仲衡接过窦弯儿递上的筷子,夹了片火腿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不断点头,“酥而不烂,甜而不腻,正是原来的味道。”“三公子喜欢就好。”云雅的目光再次略过张口欲言的仲宁,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时候不早,府中还有别事,恕我不能奉陪了。” 仲衡知趣就要告辞,仲宁却上前步道:“三弟的事是完了,不过在下还有事相求,不知王妃答不答应?” 云雅眼神凛,“若是问烧菜之法,我或可相助,别的,恐怕有心无力。” “这事恐怕就只有王妃才能相助。” “什么事?” “把那块白玉珮还给我,把我们从前的订婚之物还给我!” 厨房内仅余的几个厨娘张大了嘴呆着,原本的刀切锅铲声霎时没了音,只余火舌欢快地舔着炉灶内的柴火。仲衡暗暗扯了下仲宁,“二哥,这事不是结清了么?我们快走吧。” 仲宁甩开他的手,“哪里结清了?虽然那块玉珮不算贵重,好歹也算是家传之物,总要拿回来的。” “我们不是还给你了么?那天你明明来拿的。” 仲宁瞪眼窦弯儿,“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了?” “我……我……”窦弯儿说不出话。 云雅冷声道:“拿没拿,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给没给,王妃心里也清楚。如今我只求件,请王妃看在云嫣份上,将那块玉珮当面赐还。” 他竟这样无耻!云雅的手在袖中慢慢攥紧,蓦然,道:“好,我当面还给你!三公子,请!弯弯,带着人出去。” “啊?王妃……” 云雅扫了眼窦弯儿,“还不快带人出去?” 窦弯儿无法,带着几个厨娘出去。仲衡还想再劝仲宁,“二哥,你……” “少管闲事!”仲宁不耐道,“快出去等我。” 仲衡愧疚地看了眼云雅,默默退出。仲宁示意云雅步到最里面的灶台边,隔着水汽,谁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很聪明。” “有什么话你就快说,无须绕圈子。” 仲宁勾唇角,“我费尽心机得来这个机会,自然是要说些要紧的。” 云雅两眼只向着窗外,“我同你根本无话好说,留下来,就是想看看你还能有无耻!” “我无耻?”仲宁欺近,“那么才刚说什么王爷吃了,她会比做了满桌菜肴有成就的人不是无耻?” “我不懂。” “那我就告诉你,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做什么,你又何必自作情?” “自作情的恐怕另有其人。唐仲宁,我早就同你说过,你我各不相干,无需你来关心我同王爷究竟如何。”云雅眼神凛冽,恰如枝傲雪红梅,只是她睥视得了冰雪,却赶不走只采花蜂。 “这话你就说得过了,算来我也是你的妹夫,关心下有何不可?再说,人家不稀罕,我可是很稀罕的,云雅……”他伸出了手。 云雅因为上回经历早有准备,往边上闪身道:“你真是色迷心窍,不怕我告诉王爷,治你个不敬之罪?” 仲宁锲而不舍,灼灼目光想要融化冰雪,“你不舍得的,我知道。” 云雅几乎想笑。他以为他是谁,她会不舍得?上次之事唯没告诉君宜的理由就是她不想再将事情闹大,引至王府和侯府大的不快而已。“你若再敢动手动脚,旦王爷回来,我便和盘托出,调戏王妃的罪名,恐怕你人担当不起。” 仲宁神色僵,倏忽又嬉皮笑脸起来,“把这事闹大对我不利,对你好像不利。再说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人,是我调戏的你,还是你勾引的我,到时王爷、太贵妃、乃至天下悠悠众口都不会放过这件事,你这王妃宝座坐不坐的住恐怕就难说了。” 他戳中了她的软肋,云雅不禁后退步。仲宁靠近,“不过你放心,云雅,我们的事你知、我知,别人谁会知道?他不珍惜你,我会珍惜你,只要……”只要什么?只要献上她的身体,满足他的兽/欲,他就会放过她了,是不是? 第31章 禽兽 欲望文 第32章 小别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2章 小别 云雅双手背后,四处摸索着。仲宁欺身近,“……只要想到你独守空闺,我就为你可惜。云嫣说你憔悴了许,我看也是……”他越说越不堪,云雅几乎想吐。仲宁还不觉自己惹人反胃,只以为云雅住不动是被他软化了心肠。“今天人不便,下次你来侯府探望云嫣前先让人知会声,我备下酒菜等你,到时候……” “到时候什么?”云雅右手挥,明晃晃物闪过,仲宁垂下的发丝随即掉落几根。“到时候再让我给你看看我的刀功是不是?” 仲宁勃然变色,身子往后缩,斥道:“燕云雅,你别不知好歹,我是看你可怜才想安慰安慰你。” “我不要你可怜,你最好收拾起你的好心滚出去,免得我拿不住刀,割着你什么就不好了。”云雅“啪”地声将刀放在案板上,“再要胡来,我连这锅都拿不住。” 她伸手欲要端起灶台上正烧制的锅鸡汤。仲宁看锅身晃动,汤液四溅的情形,边退边瞄着门口方向,“好,好,你今天赶我走,以后莫要后悔!”云雅作势要松手,他赶忙跳出门外,路大声叫嚷,“吞了我们唐家的玉珮不肯还,都说了不值几个钱了!王府里什么没有?别是还对从前定下的婚事放不下吧?” 云雅失声。以她如今身份,他尚且满口污言,若是有日她不得王府庇佑,还不知会被他作践到何种境地。晶莹的泪水涟涟滴落在鸡汤里,窦弯儿着急掰开她的手,让她放下那锅东西,“王妃,别哭!这样的无赖,谁会信他?”云雅将自己蜷成团,无声的哭泣令窦弯儿加不知所措,“王妃,别哭,别哭……王爷就快回来了,这人再不敢闹上门的,别哭……” 正月初十,外出狩猎七天的君宜终于归来。人马才刚到门口,后院就已骚动起来。等他路进去在小书房刚露面,青霜就越过等候着的云雅欢喜道:“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奴婢先为王爷衣吧?”君宜披着大氅,里面是身玄色短装,滚青的边,面色极好,看着云雅时甚至还微微笑着,“你也等着?”云雅福福身,“妾身知道王爷回来,自然是要等候。” 君宜将大氅甩给青霜,接过紫陌递上的茶喝了口,“这回收获颇,我带回来头鹿,还有几只野兔、只野鸡……”他的目光落在云雅身上,“王妃,今晚我想喝野鸡汤。” “可是妾身……” “别说你不会做菜。”君宜的双眸亮晶晶的,“你上回做的那几道勉强还算入得了口。” 云雅收口,原来他知道上回是她做的菜,还说什么不好吃,明明还是要吃的嘛。“妾身是想这野鸡汤需要熬个时辰,怕王爷等不及。” “你熬出来,看我等不等得及。”君宜心情颇佳,看着云雅时目光也是柔和。 青霜见此情景,笑容敛,“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王爷沐浴洗尘吧。”君宜颔首。云雅躬身道:“那妾身先去熬汤了。”君宜没出声,往外走几步,忽又回头道:“青霜,去厨房说声先把那只野鸡准备好。王妃,”云雅愣抬头。君宜深深看她道:“过来伺候我沐浴。” 汤池内水气弥漫,四面薄纱环绕。为防冰脚,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顺而长的绒毛直至脚踝。云雅低着头,言不发,先为君宜解净了衣衫,看着他入内后,便想隐到薄纱之后去。君宜在汤池中,舒服地轻叹声,“还是家里舒服。”云雅抿了抿唇。他又道:“王妃,你脱衣服真慢。”云雅惊了跳,谁……谁说她在脱衣服了?阵哗啦啦的水声,君宜大约是在汤池中看她,“是不是要我上来帮你脱?” 云雅有些慌张,“王爷……妾身……妾身不想沐浴。” “又没让你沐浴,是让你伺候我,快来!” 难道从前那些丫鬟都是脱光了伺候他的么?云雅才刚得知他回来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殆尽,垂首脱了衣裳,咬牙又除尽了小衣,小心翼翼地步入汤池之中,“王爷。” 君宜望着水气中向他走来的曼妙身影,恍恍中如在仙境,有神女分开碧浪,拨开烟云,露出螓首,垂下的乌发虽然挡去了她的秀挺,却挡不住那动人的腰线……蓦然,腹中热意升腾,他猛地转身不再相看,“帮我搓搓。” “哦。”云雅干巴巴地答应了声,从水中摸出布巾略略绞干后为他搓背。君宜看着瘦,却是宽肩窄腰,肌肉紧实。她又要使出力气令他满意,又要小心自己动作时不要碰到他的身体,因此没几下就已是气喘吁吁。 君宜却是惬意,半趴在池边道:“我走了这几天,府里可有什么事么?” “没……没有。” “你有没有去过宫里?” “有。去过母后那里,也去过母妃那里,还有皇后设宴去了次。” “你还挺忙的。”他忽然回身,直对她的目光,“有没有想过我?” 想他吗?好像是想的。虽然他就在府中时也碰不到几面,可是刚才看见他,她莫名就松了口气,好像是找到了遮风避雨的大树,不用再担心外间风雪。“想过的。” “哦,什么时候?” 他做什么问得那么仔细?云雅想了想,“像是有天早上突然醒了说要去为王爷梳头,可是刚起来就想到王爷不在府里,妾身只好自己为自己梳头。” 君宜眼中蕴含笑意,“还有么?” “还有晚上巡夜,走过小书房见灯都灭了,想着要进去问问怎么不点灯,王爷还要阅览公文呢,可是再想,王爷那时在外狩猎,哪里需要点灯看公文呢?” 君宜眸中笑意深,“你从前晚上巡夜是不是常常路过我这儿?” 云雅低声,“妾身哪里都会去看遍的。” “是么?”君宜动了动,像是要靠近。 云雅大惊,立时退开几步,抱着臂挡住胸口。 君宜眸色沉,“你还是怕我?” “不……不是……”云雅嗫嚅。她知道这时候不该逃开的,可她就是有点怕,目光也不敢往下移动分毫,“不是怕,是妾身胆小。” 胆小?君宜几乎想笑,趋身靠近时,云雅勉力支撑着,“王……王爷要做什么?”君宜没说话,从她手中拽过那条巾子浸在水里湿了湿,“放下手。”云雅身子颤。君宜已将湿透的巾子沿着她的脖颈抹了下来,“放开!”云雅咬唇放下了手。那巾子沿着她纤细锁骨滑到了秀挺双峰,又从那至高点慢慢滑落至小腹,还想往下时,云雅不由绞紧双腿,带出些许水花声响。君宜滞了手,“上回你的胆子可没这么小。” “妾身……妾身是大了岁,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云雅极力忽视他滞留在她小腹上的手。她明明觉得很热,可是身上又是止不住的发颤,“让王爷见笑了。”君宜沉默。云雅低头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可是汤水清澈,底下览无余。她脸上发烫,微微侧首看向别处。不知久,小腹上热意减,君宜低沉道:“转过身。” 云雅如释重负地转了过去,可是没久,她就觉得比之前为难堪。他的身子贴着她;他的呼吸就在耳后;湿热的布巾到处游走。愈沉默,愈觉呼吸沉重,身软无力,云雅实在忍不住,打破了这过分的旖旎,“王……王爷。” “什么?” “王爷在那边有没有想过妾身?” 短暂的静默,只余水声,“想过的。” 云雅身子震。 君宜续道:“早上吟风为我梳头的时候,我就在想你的手艺虽然糟糕,但是比他要强些。” 他这算是夸她呢还是贬她?“还有么?” 还有……君宜又陷入了沉默。云雅也不指望他真能想她,稍稍上前步脱离他的紧密相贴,“王爷贵人事忙,能偷闲想到妾身,妾身已经很高兴了。” “真的?”烫热的身躯又贴了上来。 云雅微微点头。 君宜拨开她耳边散发,又将她垂在肩上的湿发全都拢到侧,“燕云雅,你不是胆小么,怎么还敢在我面前说谎?” “妾身没有。”云雅想要动弹,可是长发全在人手里,点都动弹不得。 “我才刚问你的第句话你就说谎骗我,这会儿又来骗我!” “没……没有,妾身不敢。” “还不敢?两天前,有谁到过这里?”君宜手上用力。 云雅止不住头往后仰,几乎跌在他的身上,“是三公子来过,妾身看他实在喜欢那道蜜汁火腿,所以亲手又做了次。” “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 “还有你那从前定过婚约的夫君也来过,是不是?” 云雅齿冷,“那个是人么?妾身以为是只畜生。” 大力骤消,君宜松开了她,独自上岸。云雅咬了咬唇,跟着上去后取过边上块干燥的布巾,“王爷,妾身……” “你又以为是小事,所以不对我说是不是?” 云雅低头看着那覆脚的长毛,“是妾身不好。” “是你不好,招蜂引蝶都引到我王府里来了。” 这能怪她么?云雅抬首。 君宜低头,正对上她不忿的目光,“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藏着少瞒着我的事!” 他的声音有些凶狠,可落下的吻却是那样轻柔,细密绵长……云雅有些恍惚,他不是对她不满么,为什么又要吻她?吻得她快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的温柔里…… 过后云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那锅野鸡汤炖出来的。到上桌齐吃饭时,她的身子是软的,头有些发晕,连唇舌都有些麻木。君宜却是极富精神的样子,连喝了三碗汤后又要了大碗饭,“陈贵说你准备在年后先挑了人进来,然后再把到年纪的放出去?” “是。” “挑些能干的进来,岁数小些也没关系。” 他赞成她这样做么?云雅心头喜。可是君宜很快又说道:“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紫陌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我答应过她,只有她自己想走时才让她走,所以明年即便她到了岁数,你也得先问过她再说。” “那么妾身敢问句,她要是直不想走呢?”云雅驻筷。 君宜手上也是滞,微微皱眉,“这个以后再说。” “那么妾身再问句,青霜呢?青霜也是这样处置?” 君宜眉结紧,“若我说不是,你想如何处置?” “青霜是王爷的人,妾身不敢说如何处置,只是王爷既然答应妾身定下的规矩,那么到时是走是留,总得给妾身个说法,好让妾身向其余下人交待。”云雅似已完全清醒,侃侃而论,“妾身又想,她们两个个是从小伺候王爷的,个是母妃指给王爷的,王爷要是想留下她们,为己为人,还是给个名分的好。” 名分……君宜的眸光完全冷了下来,“我不在这几天,你就在想这个?” 云雅微微怔,随即开口,“妾身是想王爷所想,这事早早办下来,也好教人少些胡乱猜测。” “我看胡乱猜测的人只有你!”君宜将空碗往桌上撂,“我给不给她们名分,什么时候给她们名分,轮不到你来为她们操心!” 第32章 小别 欲望文 第33章 贤妻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3章 贤妻 云雅本以为他为这事生气了,不要再见她了,可过后仍是让她梳头,又时不时地要她烧些菜来送去给他吃。随着跑动次数增,她越来越不明白他,而有些人却是越来越不喜欢她,时常摆起脸色。云雅笑置之,窦弯儿则为她抱不平,“王妃,她不过是伺候王爷的丫头,即使真……也是排在王妃后面,哪轮得到她给王妃看脸色?” 云雅因想着天气渐暖,再不能推说风雪大而不出门,对镜皱眉梳妆道:“她是太贵妃指来的人,王爷待她也不薄,我又何必去同她对上?” “可是她副她才是王妃的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云雅“嗤”地笑,“那你就别看她,谁让你看她自找气受了?” 窦弯儿想想还是不服,“她不就觉得自己是太贵妃指来的人么?可还有太后指来的人呢,人家可没她这么横。” “太贵妃毕竟是王爷的亲生母亲,你也知道,她不喜欢我,王爷,”云雅顿了顿,转而道,“王爷为我已经同太贵妃闹得不愉快了,若我再去找她的人不痛快,太贵妃会加讨厌我,王爷也会难做。”窦弯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是王妃不敢动她,而是王妃……那个叫什么来着?忍辱负重!” 云雅嫣然,“你出息了,会说忍辱负重了,赶明儿让熙斐再教你两课,恐怕这学问就超过我了。”“呀,王妃,别拿我取笑了。”窦弯儿红着脸,为她在发辫中缠上金丝银线,“我只要能跟着王妃学学就够了。”跟着她学学?云雅望着镜中的自己,眸光渐渐黯淡下来。跟着她学什么呢?如今她能做的,也是唯应该做的就是忍辱负重,别让人有机可乘,赶自己出府。 冬雪已去,原先光秃秃的柳条上已重又爆出嫩芽,鸟儿们在其间飞来飞去的啄取新泥,编织新家,唧唧喳喳的派热闹景象。云雅驻足看了会,过后进入寿宁宫时,才刚暖起来的心肠又渐渐冰冷下去。 顺太贵妃正同唐语娆在挑拣几匹新到的绸缎,见了她来,才刚春风拂面的脸色亦是如“三月天,孩儿面”样阴沉下去。应景的垂柳髻,发中编着金丝银线倒也华丽;衣裳是柳初新的颜色;适巧的戴着柳叶盘枝的镯子,显出应有的身份。她这身无可挑剔,可正因为挑不出来,心底才又气,“这几天陆续有人过来请安,可也没看见像你这样打扮的,这些金丝银线是别出心裁讨人的巧,还是有心要抢人的风头?”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左右她是没对的地方了。云雅习以为常,沉静道:“是想讨母妃的好。既然母妃不喜欢,下次不会再用了。”顺太贵妃轻哼了记不再理她,转而拉着语娆看那几匹宫缎,“语娆,说说,挑哪匹好?”语娆细细看着道:“臣女以为是这匹蟹壳青的好,花样大方,又显出太贵妃的身份。”顺太贵妃颔首,“哀家也是这么想,就拿这匹蟹壳青吧。” 宫人答应着想要退去。顺太贵妃眸光掠,忽然又叫住了他们,“等等。”宫人们立刻停下。顺太贵妃看着云雅道:“哀家看你像是大不赞同。” 云雅低低头,“蟹壳青固然是好,但是太过暗沉,不若用那匹青莲紫同样能显出母妃尊贵。” “哀家最讨厌这颜色,不青不紫,不清不楚,就像有些人样。”顺太贵妃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哀家问你,君宜近来是不是时常让你做菜给他吃?” “是。” “你都做了些什么?” “不过是些家常小菜,”云雅抬头,“母妃想听么?” 顺太贵妃拂广袖,“君宜自幼挑剔,你别尽顾着‘新奇’二字讨他的巧,需知菜品除了色香味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时令新鲜,不然吃坏了肚子,哀家可饶不了你!” 这定是有人仔细向她透过风了,云雅低眉顺目,“是,母妃。” 顺太贵妃看她恭顺,点点头道:“这还是小事,另有件要事哀家反复思量许久,今天你来的正好,哀家正好同你说说。”语娆听她们婆媳在谈说家务事本已有心要走,这时听说另有要事,立即请辞道:“太贵妃,臣女还要去玉妃姐姐宫中坐坐,这就告退了。”顺太贵妃颔首答应,望着她纤细身影消失在帘后才转眸看向云雅,“算来你嫁入王府也有大半年了,只是直没有动静,”她的眸光在云雅扁平小腹上停留片刻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你可有什么打算?” 云雅眸光跳。她知道的,早晚会有这句,就像上世,云嫣腹中没有消息,侯夫人立即纵容唐仲宁连娶三房小妾样,避无可避。“妾身听从母妃的。”顺太贵妃本以为她会不情愿,这时听见这句,大以为然,“你别的事尚不清楚,这道理上倒算明白。很好,省了哀家的口舌。”云雅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有人能为妾身分忧,妾身觉得很好,只不知母妃看中的是青霜姑娘还是紫陌姑娘?” 顺太贵妃凤眸挑,大有自得之态,“这两个过后再说,现时已有个最好的人选,只等着君宜答应。”最好的人选……云雅绷紧了心,希望自己听到的不是心中所想,可是,希望破碎,顺太贵妃欢悦的声音已传到耳边,“语娆这孩子,难为她愿意屈居你之后做君宜的侧妃,江麟候也已默许,只要君宜点头……” 云雅的脚上像是踩着棉絮,耳边只是回响着“语娆,君宜……”他们本该在起的,如今还是能在起,只不过当中了她个傀儡王妃而已。春/色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怡人,柳条稀稀落落的,像人秃了的发;鸟儿吵吵嚷嚷的,闹得人头疼。她想捂住耳,声音却还是不断重复:君宜,语娆,开枝散叶…… 窦弯儿扶住了她,声音焦迫,“王妃,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甚至还能笑,笑着对上窦弯儿惊惧的脸,“王爷等这天等了很久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王妃,王妃!”窦弯儿使劲拉住她,“到底什么事?什么事要告诉王爷?” 云雅反手握住她的手刚想说,从树影后转出个纤细人影,盈盈向她拜倒,“语娆见过王妃。” 云雅看着她柔美的脸庞:这样清澈的秋水瞳;这样吹弹可破的肌肤,托着花瓣样的唇瓣;这样楚楚可怜的神色,有谁能够忍心拒绝?许久,伸手欲要扶起。语娆却不肯起,“王妃,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我对王爷……对王爷是真心的,若是能为王爷端茶倒水,铺纸磨墨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先前王爷娶了王妃,我以为此生已经无望,可如今,我愿意侍奉王爷,也愿意侍奉王妃,只求王妃成全。” 真心……唐语娆有的是真心,那她有的又是什么呢?云雅强拉起语娆,又耐心劝她回去,恍恍惚惚地回到王府,哄着不断出主意的窦弯儿去小书房打探君宜何时回来,自己则歪在床边定下心神。到窦弯儿回来说君宜已到书房时,云雅也已将事情想了个通透,洗手衣炖了盅枸杞银耳羹亲自送了过去。君宜停下手中事务,就着她的手吃了口,“太甜了。” 云雅知道他不爱吃过甜的东西,因此垂首认错,道:“是妾身太不仔细,忘了王爷不爱吃甜的了。”君宜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云雅又道:“妾身爱吃甜的,总记不住王爷不爱吃甜的,妾身对王爷总是粗心。”君宜从眼前文书中抬起头来,“你究竟要说什么?”云雅放下那盅羹汤,深吸口气道:“妾身想,若是以后有个有心人来照管王爷饮食起居的话就不会出错了。” 君宜盯住她的眸,“有心人?谁?” “就是唐姑娘,王爷从前就认识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来得,最最重要的,就是她对王爷有心。” “她对我有心,你对我无心,是不是?”君宜将手中笔杆攥的“吱嘎”作响,“燕云雅,你还真是个贤妇!” “妾身不是无心,只是心不能二用,既要侍奉王爷又要打理王府,总有无心之失,所以想做个贤妇为王爷找个有心人来,这样便能两全其美。”云雅说的顺溜,“王爷若是答应,妾身即刻着手去办。” 君宜腾地起身,隔桌拽过云雅衣襟,又将手中笔掷向门口,“出去,都滚出去!” 丫鬟们忙不迭地都退尽了。君宜攥紧手中衣襟,“你以为替我纳妾就是贤妇了?出嫁从夫,你怎么不先问过我?” “妾身不正是在问王爷么?” “你是来问我的还是来告诉我的?说,是谁的主意?” 云雅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可是闪,又被他迫着对住,“是妾身的。” “不是。” “是妾身的,妾身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打理王府又觉力不从心,所以想找个帮手。” “所以就想到了唐语娆?” “唐姑娘以侯府嫡女之贵肯入王府为妾,片真心妾身不忍拒绝。” “不忍拒绝到替她们来游说我?” 君宜松开了手,将桌上的碍眼之物全都扔到了地上,纸、墨、镇纸、笔架,件件,清脆作响间,那盅银耳枸杞羹直接砸到了云雅的脚面上。又烫又痛,云雅双膝软,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哗啦啦声,桌上所有的余件全都落在了地上,君宜踩着那些纸墨碎片,目中似有火焰燃烧,“息怒?我哪里有怒气?你们全都是片真心为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发怒?”云雅屏息,只觉那暴怒的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尤其是你,王妃,你的片真心还真是让我感动,”他突然揪起了她,声音冷冽如冰,“对我这样的体贴关怀,想我所想,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真能有这样的真心?” 真心……她的真心,他想知道的话,她可以让他知道。“是,王爷,妾身的确有这样的真心。妾身不得王爷所喜,不能为王爷开枝散叶,日日焚心,妾身很累,不想再担负种种恶名,所以妾身愿意促成王爷好事,既能让王爷得偿所愿,也能得个贤妇的美名。” “得偿心愿?你以为我想娶唐语娆?” “不是么?”云雅对着他的眸,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半分心绪,“王爷不喜妾身,不碰妾身,不就是找个借口好让她入府么?只不过王爷大约是不想委屈她,所以这次妾身若是稍加阻拦,那就是犯了七出之条,王爷到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休了妾身再迎她入府。只是王爷唯没想到的就是妾身今日亲口要求王爷娶了她,虽然她依然可以入府,不过依然只能是个侧妃。” 脚下的碎片发出轻微声响,君宜怒火已消,惟余清冷,“你很聪明,就像我肚里的虫,什么都知道。” “妾身既然做了王妃,自然时时刻刻要揣摩王爷的心思。” 君宜冷笑,“你有没有想过,谁都不喜欢肚里有条虫,太过清楚我的事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云雅的语气也样冰冷,“可若是不做这条虫,妾身怕随时都会被人赶出王府。” “赶不走你就没有别的法子对付你了么?”君宜拂袖,踏着地狼藉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最好别在我眼前出现!” 第33章 贤妻 欲望文 第34章 风流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4章 风流 云雅瘸拐的由窦弯儿搀扶着回了房,脱去鞋袜,脚面上已经起了溜小泡,稍加碰触就疼痛难止。窦弯儿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找来了药膏后就为她小心涂抹,“王妃,王爷怎能这样待你?让他纳妾又不是王妃你的主意!”云雅咬紧下唇,不让自己痛出声来,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发这样大的火,唯的理由就是她说出了他心底的秘密,“恼羞成怒!” “啊?”窦弯儿不解。云雅也不想详细为她解释,只道:“等着吧,我看唐语娆很快就会入府了。”云雅猜错了。春/色渐浓,暖阳和煦,处处都是派春意,可唐语娆要嫁君宜的事就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动静。府中下人们嘀嘀咕咕,云雅也是不解,只有窦弯儿欢喜道:“我知道王爷那天为什么会发怒了。王妃错怪他了,他定不想纳妾,而王妃又帮着太贵妃要他纳妾,所以才恼了。” 会是这样么?云雅不信;青霜紫陌不信;所有人都不信,放着如花似玉的侯府嫡女不娶,甚至连个妾的位置都不肯给……这天君宜邀了仲衡出外喝酒。仲衡看他落寞神情,小心翼翼道:“王爷是在为小妹的事情烦恼么?” 君宜摇头。 “那么王爷是在为王妃烦恼?” 君宜仰脖喝下杯,由着仲衡又为他斟满。“你看王妃如何?” 仲衡思索片刻,“王妃蕙质兰心,全然不像寒门小户出来的女子。” “可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常常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仲衡不敢答话,慢慢饮口酒道:“以王妃的家世门第,处处要小心做人,如履薄冰,思虑得比人些也是常事。”君宜的唇角抿成线,显出负气意味,“我交给她这么事要她忙活,她竟然还有闲心想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真叫人想不通。”仲衡舒朗笑,“幸好王爷没有想通,不然还不成了个女子了?” 君宜怔了怔,付之笑,“你还有心开我玩笑?看来家中大事是没有烦扰到你。” “姻缘之事不能强求,我早已想得通透,只可惜小妹……还请王爷谅解。” 君宜摆了摆手,“你有机会告诉你小妹声,非是她有什么错处,是我定了心意。” 仲衡点头答应,时又为君宜那很快空去的杯中斟满酒液,“王爷既已定了不再纳妾的心意,为什么不让王妃知道?” “让她知道?”君宜又口饮干,“她费尽心机揣测我的心意,却连星半点都没有真正揣摩出来,就算我现在当着面告诉她,她也只会以为我要设计害她,赶她出府。” 仲衡默然,眉头也像君宜样拢紧,半晌才道:“那么王爷以后怎样打算?就任由王妃继续胡乱猜度?”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也不会邀你来喝酒了。”君宜说话间又饮下三杯。 仲衡不禁劝道:“王爷酒量虽好,可也不能这样喝法,会醉的。” “醉?什么是醉?别人还能醉解千愁,可我从没醉过,就是想解愁也解不了。”君宜吃了口如意菜,想起往日云雅那些精心烹制的菜肴,眉目间就笼上层霜色,“她这会儿倒乐得清闲了。” 这事事关人家夫妻之事,仲衡也不好言,又让着吃了几口菜,道:“我那部书赶着今年秋天应该能编纂完毕,到时还请王爷过目提点。” 君宜答应,喝两口酒,时又问,“同皇兄提过了么?” 仲衡摇头,“我看皇上近日心绪仿佛不好,所以还没有提过。” “不妨,你尽管提。这书罗列大溱风土人物,是弘我大溱之书,皇兄不是让你时常提着点么?你不提反倒不好。” 仲衡答应,闲闲又问:“不知道皇上这两天烦些什么呢?” 君宜唇角动,“同我样,烦着没人说话。” 仲衡送君宜回来的时候,他还只是微醺,挣扎着仍要阅览公文。紫陌拿来醒酒石,又倒来浓茶,君宜概不用,只说要喝碗热汤。青霜拉过紫陌道:“你快去厨房那儿叫人煮了吧,我在这儿伺候。”紫陌答应着离去,步三回首。青霜撇了撇嘴角,待她走后又将其余人等全都哄了出去,“王爷要安安静静地看公文,你们都散了吧。”余人答应着也就散了。青霜欢快着脚步重又入内,君宜手上的公文已经歪在边,手撑着头,双眸合拢,眉头紧皱。 这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呢?青霜走近,几无声息,“王爷,王爷?”君宜哼了声。青霜半跪在地,双手搭在他的膝头,“王爷,奴婢扶你进去睡吧。”君宜没什么反应。青霜轻手轻脚的从他手中抽出公文,又将他的手臂搭在肩头,咬咬牙架起了他。好沉!青霜几乎要摔倒在地,“王爷,王爷!” “怎么?”君宜半闭着眼,含糊道。 “王爷,奴婢服你进去。” “嗯。” “你小心。”青霜踉跄着步子,半拖半抱地扶着他入内躺好。“王爷,奴婢伺候你衣。” 君宜挥了挥手,“走开。” 青霜咬唇,隔了许久,试探着又问:“王爷,这样会着凉的,王爷?” 君宜没有反应。她大着胆子,慢慢摸上他腰间玉带。依然毫无反应。解开、收好,回头又拉开他的外衣,“王爷,动动,下就好。”君宜动了动,侧身抱着枕头睡了过去。青霜收了衣服,俯身看着他的睡颜,真像个孩子!让人想要碰触又恐碰触会伤了他。那浓黑纤长的眼睫、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微微上翘的唇角,没有了白日夺人的英气,此刻只惹人贪恋……“王爷,”青霜大半个身子都凑了上去,“王爷脸上这么红,是不是热了?奴婢帮你解开些吧。” 她探手摸索着拉开衣结,刚要触上那坚实的胸膛,君宜已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痛得她低呼出声。“你要做什么?”他眼中已没有醉意,语气也是冰冷。青霜试着想要抽手,“奴婢怕王爷热着,所以……”君宜眸中冷,“我想我从前已对你说过,有些事你可以做,有些事你最好想也不要想!” 青霜脸上似烧,眼神也是委屈,“王爷说的,奴婢都字句记下了,可是奴婢情不自禁,求王爷恕罪。” “你对我有情么?还是听了谁的话,定要来看着我的举动?” 手腕上传来阵痛意,青霜几乎掉下泪来,“王爷,即使奴婢刚进来伺候的时候是有心留意王爷举动,可是这几年朝夕相对,奴婢心里早以为自己是王爷的人了。” “这么说,你对我也是片真心?” 青霜连连点头。 君宜漠然视之,“可惜你的真心文不值,我不要!” 青霜咬紧下唇,失了血色,“王爷,奴婢不明白,奴婢有哪里不如人了?”她忽然用另只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娇艳的抹桃红,颈上那垂下的细细红绳沿着锁骨荡荡地随着胸脯起伏,“为什么王爷肯要个破落户的女儿,个曾与人有过婚约的女子,却始终不肯要奴婢?” 君宜没想到她这样大胆,微眯双眸道:“我知道你的出身,也知道你向认为她不如你,不过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有样,你始终不如她,”他突然拽过她,手揽她细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是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要是不按规矩,随心所欲坏人好事,只会让人扫兴,添厌恶。是不是啊,王妃?” 从云雅所处位置,正看见青霜半趴在君宜身上,两人衣衫半褪,举动暧昧,在做什么不问而知。她后悔听了窦弯儿的话煮了解酒汤,后悔不让紫陌送来而要自己过来,这会儿端着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王爷说的是,妾身的确扫人兴致,妾身这就告退。”君宜松开了手,“兴致也没了,你再告退有什么用?青霜出去,把门带上。”青霜拢紧衣襟,从云雅身边过去时恨恨瞥了她眼,“奴婢告退。” 云雅有些不是滋味,将汤碗放在桌上后便想要走,“该是妾身告退才是。” “这么说你就是专来扫兴的?” “不是,妾身是来送解酒汤的。” “不是说了不要在我眼前出现么,还送什么解酒汤?” 云雅听了不是滋味。才刚听说千杯不醉的他有些醉了,又听紫陌说他念叨着要喝汤,这才想到煮碗解酒汤给他,谁知道他根本没醉,美人在怀不说,刺人的话语也是句连着句。“是,妾身的确不懂规矩又随心所欲,妾身继续回去自省,这碗汤王爷想喝就喝,不喝便倒了。”她说完就走,君宜看她副急不可待跑路的样子,心下又是阵急躁,“回来!” 云雅在门口僵滞片刻,慢慢退回,“王爷不是觉着妾身碍眼不要见么,还要妾身回来做什么?” 她这句又堵得他火气上涌,“叫你走便走,叫你留便留,你要问为什么,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要来呢?” “妾身说过了,妾身是来送解酒汤的。” “我看不是,你是专来同我置气的。” 云雅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走也不好,留也不好,他到底要她怎么样?索性言不发,低头做恭谨状。不知久,君宜又恢复了往常的声音,“拿来。”云雅怔了怔,在看清他目光所在后才明白他指的是解酒汤,因端了过去,看他没有接的意思,轻轻唤了他声,“王爷。”君宜靠在枕上,也不整理衣襟,只这样看着她。 云雅蹙眉看向别处,“妾身去找青霜来吧。” “为什么要找她来?” “她不会同王爷置气,也不会碍王爷的眼,而且……”想到那抹过于娇艳的桃红,云雅心里便是别扭,“她懂王爷的心意,妾身远远不如。” “你是不如她,不过只是碗汤,不用她来懂我的心意。”君宜拍了拍床边,“过来。” 云雅无法,侧身坐在青霜刚才所在位置,舀口汤,轻轻吹了吹送到他的唇边。君宜喝了那淡白的米汤,才刚舒展的双眉又是皱拢,“甜的。”“是甜的,越甜越解酒,”云雅粲然笑,舀了勺又送到他的唇边,“喝吧,王爷。” 第34章 风流 欲望文 第35章 摸心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5章 摸心 君宜知道她存心,但是看到灿烂笑容,就算是苦的都也甘心,何况是甜的?因大口喝下,直到嘴中甜到发苦才摇头道:“拿过来。”起喝下后,又将空碗送到她手上。云雅抽出袖中帕子,小心地为他拭了拭唇角,“王爷睡吧,妾身告退。”君宜拉住了她的手,“今晚留下。” 这儿?云雅垂目,床上被褥凌乱,分明还留着青霜的痕迹,“妾身……妾身有择席之病,换了地睡不着。” “是么?那睡几次不就好了?” 云雅摇头,“妾身不想打扰王爷休息,王爷明早还要上朝,睡不好有碍国事。” “你怎知我睡不好?”君宜将她拉倒在床,“或许我会睡得很好,夜无梦。” 是啊,知道她在这床上彻夜难眠,他就能夜无梦了。怎么样都不想睡在他同别人欢好过的床上,云雅急中生智,“王爷,妾身……妾身今晚不方便,怕弄污了床,招来秽气。”看他不说话,她又强作笑颜道,“虽然妾身很想伺候王爷,但是要为王爷着想,若王爷松松手,妾身这就去找青霜过来。”君宜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按在身下,“王妃,你今天口个青霜,不知道是太过喜欢她呢,还是太过嫉妒她?” 嫉妒?云雅失笑,“妾身与王爷同心,王爷这么喜欢她,妾身定也是喜欢她的,哪里会嫉妒她?” “是么?”君宜低头,鼻尖对着鼻尖,轻轻嗅,“我怎么闻到你身上都是醋味呢?小心呀,王妃。” 云雅脸上僵,“小心什么?” “七出之条你已占了条,再占条我随时都能休妻。” 心头发苦,连口中都满是苦味,又不想被他看出,只好用笑容掩盖,“妾身身上的醋味是因为晚上做醋鱼时泼了醋,王爷想了。” 明明都快哭了还要假装笑……也好,他本来就不喜欢看人哭,不喜欢看她哭。“醋鱼是好,不过吃了怕也会存肚皮的醋,以后少吃点为妙。” “是,妾身记下了。” 君宜松开她,自己扯过被子盖好。云雅没奈何,宽了衣挨着他躺下。没久,鼻间就传来股淡淡的苦味混合着梅花蕊的寒香,她侧首,才发现他枕着她做的枕头。心里似乎舒畅了些,小心地扭转身,还没阖目,君宜已从后拥住了她。不能躲,也没有心思回应,只是这样僵着,片刻,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衣里,悉悉索索的,解开了她的小衣,攥住了她胸前雪团。也只是攥着,并不抚弄。 云雅隐忍,估摸着他入睡了便捉着他的手想要拿出来。身后人动了动,握得紧,“别动。”云雅不意他会这样用力,低呼了声忍痛道:“王爷,这样妾身很不舒服。”“我很舒服。”君宜没有丝毫的歉疚。云雅有几分气恼,“王爷若觉得舒服,尽可以让别人来伺候,不用……不用专来作弄妾身。” 她以为他是专来作弄她么?君宜不乐,声音沉沉,“伺候我是你的本分,动不动就要别人过来伺候,我要你这王妃有何用处?”云雅哑口,想来想去终是道:“妾身以为王爷在这上头会喜欢别人伺候。”君宜唇边带出抹笑意,“在这上头你比别人好些,所以要你伺候。”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那里比别人长得好,所以专要摸她?云雅脸上发烧,心跳发急。君宜笑,只声音还如之前,听不出变化,“可惜好是好些,里面却没有少我。” 云雅愣,这他也能摸出来?“妾身的心里都是王爷,再没有别的。” “你不用同我说套话,我在这里面占了少,我自己心里清楚。”君宜拢了拢手,似乎是在掂量。 云雅任由他所为,半晌,轻轻道:“是有王爷的,真的。” 君宜滞了手,“都是什么时候才会有我?阻止唐仲宁娶你的时候?还是能给你立身之地,躲过人纠缠的时候?” 原来他都清楚!云雅回眸,眸中了几分感激,“还有王爷买了妾身绣品的时候,再是王爷肯借钱给妾身的时候,还有……”君宜打断了她,“不够,要做我的妻子,这些远远不够。”云雅抿了抿唇,至少她心里还会有他,可他呢?他的心里可曾有过她的影子?“王爷光会说妾身,可王爷自己呢,有没有为妾身留下席之地?”君宜抽回了手,带笑看她,“你可以摸摸看。” 云雅脸上红透,可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真的伸手贴在他的胸口,隔着中衣,仍能清晰感觉他的心跳,“没有,王爷的心里只有别的,没有妾身。” “你摸得不对,好好摸。” 还能怎么摸?云雅挣扎着又想转身,被君宜强拉着手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有没有?” 这是她第次这样感觉他的心跳,贴着肌肤,好像他的心就在她掌下,“扑通扑通”,合着自己那越来越大声的心跳,起感受着那难以言说的滋味。良久,云雅终于回过神来,触火似地拿开手道:“有的,王爷想讨厌个人的时候,想赶走个人的时候大约就会想起妾身了。” 君宜感到她柔滑的小手离开,心中怅然失,再听她这句,心头是郁郁。为什么她总是放不下从前?为什么她总以为这场婚事就是她能要挟得来的?“即便如此,我想你的时候还是比你想我的时候。”说着话,他阖拢双目,“睡吧。” “哦。”云雅习惯性地想要转身,可刚动动,君宜的手就跟了上来。想到刚才异样,她再不敢背对着他而睡,索性仰面朝天躺着,手搭拢自己的肩头,借此掩住胸口。君宜看无机可趁,便将手搭在她的腰间,尽力贴紧,“再过几天是母妃的寿辰,你可备好了礼?” “备下了,除了挂面和寿桃,还有架松鹤延年的象牙摆屏,再就是妾身自绣的幅麻姑献寿图,到时应可应景。” 君宜“嗯”了声,就在云雅以为他要睡去时,他忽然又道:“这几天你关在房里就在绣这个?” “是啊,趁着不出门,正好把这个绣出来。” “很好,绣也绣好了,礼也备下了,明天你正好可以继续理事,别想着偷懒。” 咦,她什么时候偷懒了?云雅抿了抿唇角,忽然意识到他这是给自己解了禁,“王爷,妾身明天可以出门了?” “嗯。” “王爷不生妾身的气了?” “生你的气是浪费工夫。” “……”云雅生气,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么,唐姑娘的事?” “闭嘴!” 第二天早起,云雅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在将库房整顿新后,王府后院的人手也被也被调派新。所有荐来的人概不录用,嘴舌的也被调至僻处,惟有那些肯卖力做活的才在她的精挑细选下被调至小书房伺候君宜。这天她将人带去给君宜看时娓娓说道:“这几个都才十六,是妾身亲自挑选的,手脚勤快,人也聪明,只要跟着紫陌和青霜学两天,没有不会的。” 君宜正下笔如飞,听见后也只应了声,随意抬眼,看清在她身后的六个丫鬟时不禁皱眉好笑,“这就是你挑给我的人?” “是。” “嗯……都很……很喜庆。” 云雅暗笑,面上不动声色,“王爷看着喜庆就好,最重要是手脚麻利,也不会到处放风。” “手如蒲扇,脚似鸭掌,的确是只能扇风不能放风。”君宜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王妃,你又妒了。” “妾身不敢妒。” “不敢妒你就挑这样的给我?” “王爷那时可没说要模样好的,要是妾身领会不错,王爷就是要锯嘴的葫芦,不爱说的。”云雅目光狡黠,“葫芦都长得样,要是王爷想要好看的,得自己另行挑选。” 君宜眸中笑意掠,随即低下头去,“若是不好看还漏风,我定拿你是问。” 又过不了几天,就到了顺太贵妃的四十寿辰之日。她这是个整寿,皇帝为着君宜的关系也想办的热闹些,因此早早放风出去,到了正日,自然是登门贺寿之人络绎不绝,即便有些官员外戚不能入宫,那些琳琅满目的寿礼也是摆满了寿宁宫的的偏殿。云雅早让人将寿面、寿桃还有屏风送至宫中,自己匆匆梳洗打扮,知道君宜不能等,胡乱吃了两口早点就至王府门口登上了马车。 君宜果然已经等着,见了她来刚想说些什么,那曳地的桃红薄纱裙已拂上了他的脚面,“王爷,妾身没有迟到吧?”清雅如她,竟也有这么娇艳的时候,像是枝傲雪寒梅突然变成了娇灿桃花,令人几乎回不过神来。君宜定定看她许久,“你这是什么打扮?”云雅拢了拢烟霞似的挽臂纱,“王爷不喜欢么?” 君宜扭过头,“母妃不会喜欢的。” “母妃从来也不会喜欢妾身的打扮,不过今天是她寿辰,妾身这身至少显得喜庆,挑不出太大的错来。” 君宜仍是望着窗外,“她成日待在寿宁宫,最爱的就是挑拣别人的错处,今天是她寿辰,你该穿身不应景的让她挑些错出来高兴高兴。” 云雅莞尔,“那妾身再回去换身?” “没工夫了,何况……”君宜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 云雅也跟着沉默下去。她知道顺太贵妃不挑衣服也会挑别的,上回君宜坚定说辞不娶语娆,顺太贵妃定气恼,不知道会对她作何反应,惟所幸的是今天寿宁宫中定热闹,就算要发作也该在寿宴之后再说吧?心下揣度的云雅刚踏入宫中正殿,就听见片欢声笑语中有人声音急躁,“九弟怎么还不到?”君宜疾行几步,上前先向皇帝行完礼后又向顺太贵妃祝寿。云雅跟着上前,那些笑语骤消,转而成了窃窃私语,唯有皇帝的声音在其中仍是清晰,“弟妹快请起。” 云雅起身后也不敢看他,又跪倒在顺太贵妃面前祝寿,“妾身愿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岁岁有今朝。”顺太贵妃像是没听见,继续同玉妃说着话。君宜咳嗽了声,“母妃。”顺太贵妃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云雅,“哟,你跪着了?哀家都没看见。” 云雅没想到她的刁难比往日胜,心里猜测着她是否是以为自己阳奉阴违,所以把腔怒气全都转到了自己头上?因维持着笑容又说了遍,顺太贵妃这才挥手示意她起身。云雅起,接过窦弯儿递上的锦盒又送了上去,“这是妾身的小小心意,愿母妃福寿安康。” 顺太贵妃瞥了眼,“这个归在别的起送进来不就行了?左右都是王府里的东西,巴巴的还要单送进来。” “这是妾身的心意,自然动用的不是王府里的东西,还请母妃打开看看。” “什么好东西,偏要人打开。”顺太贵妃说归说,毕竟还是示意人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卷白绢,再展开,麻姑献寿,栩栩如生。“原来是这个……也算是你尽力了。” 语毕,顺太贵妃再不看那绣品眼,扭过头又继续与玉妃说笑。云雅默默退至边,也没人同她说话,只好独自着。半晌,不意听见皇帝赞语,“针法细密,绣工精巧,王妃果然心灵手巧。”云雅抬头,皇帝手上正拿着那幅白绢啧啧称赞。那些嫔妃听他赞,自然也跟着大加夸赞,顺太贵妃脸上有些过不去,因是皇帝也不好说,只能问道:“皇上真以为有这么好么?” “当然。朕看织造处里也没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手艺。”皇帝说着又向云雅笑笑。顺太贵妃不以为然道:“她这绣工虽不算差,但要说好也是难。语娆,你不是也送来幅绣品么?拿出来请皇上品评品评,看看到底哪个是好?”语娆才刚看见那幅麻姑献寿就有些不自在,这时听说要把自己的那幅拿出来,急忙推辞道:“太贵妃,臣女所绣难登大雅之堂,皇上说得对,王妃……王妃绣的那幅很好。” “就算她绣的好,你拿出来请皇上看看又有什么不好?”顺太贵妃说着嗔了她眼,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你这丫头,就是太过谦逊忍让了。”云雅心头小刺丛生。语娆看推辞不过,只得将才刚送上的绣品找出,展开看,亦是幅麻姑献寿。众人啧啧称奇,云雅也是怔,竟然她与自己的心思样?语娆也正看过来,与她目光触,立刻避了开去,“臣女这幅确实不如。” “哪里不如?”顺太贵妃指着那麻姑道,“这颜色,这针法,你这个傻丫头该用了少功夫啊!”顿顿,又问:“皇上看呢?”皇帝有些尴尬。他刚才情不自禁地赞了云雅,这会儿要再说她好,传到太后耳里又是烦事桩,“朕也比不出来,看着各有各好处。九弟,你说呢?” 第35章 摸心 欲望文 第36章 心机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6章 心机 刚才还在悄悄议论的众人顿时噤声。谁都知道唐语娆想嫁展君宜为妻,可也是谁都知道展君宜就是不娶。当初以为他会另择贵女,谁知道竟娶了个破落户的女儿,连做妾的机会都不给语娆,真可说是郎心/如铁。这次再择绣品,不知道他会不会为语娆留些面子?于是都屏息凝神的听着,只君宜两幅各看了看,随意道:“唐姑娘这幅大约用的是烟华罗,绣成后带着层烟色,好像云中仙子似隐非隐,的确属于上品。” 顺太贵妃听他夸赞,眉头舒展,唇角轻扬,“那么是这幅好喽?”君宜侧首又看向云雅那幅,“王妃用的针线并无特别,但是绣成后眉目灵动,像脱凡成仙的麻姑,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顺着语意,孰高孰低已是不言而喻。云雅望着他不禁笑。君宜却没看她,只望向皇帝道:“要说针艺绣功,皇嫂才属当世无双。臣弟记得当年母后屋里张了幅百鸟朝凤,谁知竟真的引得鸟儿往窗户里钻进来,赶都赶不走。” 皇帝眉心动,“她的绣功的确不俗,可惜这两年身子不好,都没拿过针线。前两天又病了,不然今天理应到场。” “是什么病?可要紧?”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自从那年伤了身,每到变天就说腰腿酸疼,下不了地。”皇帝说着有些唏嘘,“当初那孩子若是活着,这会儿也能过来凑个热闹了吧?” 君宜垂眸,连带着殿的人都沉寂下来。永盛朝固然国势昌运,但皇帝在子息事上甚是艰难,到今日也只有位皇子,四位公主而已。那年皇后有孕,太医纷纷断说是男胎,太后和皇帝自是欣喜非常,谁想到生产日等足天夜,抱过来的却是个手脚都已经冰冷的男婴。从此后皇后病,皇帝也为此神伤不已。皇帝看众人神色都黯淡下来,振作精神笑道:“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今天是母妃寿辰,该当高兴才对!朕看弟妹同唐姑娘所绣的麻姑各有千秋,并在起,正好凑成个双仙贺寿。” 寿宴过后的第五天,唐语娆接到顺太贵妃递出的口信,不情不愿的来到了寿宁宫,“臣女给太贵妃请安。”顺太贵妃摆手示意让她上前,“怎么连着几天不过来?是不是恼了哀家?”语娆急忙跪下,“太贵妃对臣女爱护有加,臣女感激还来不及,哪敢有半分恼意?”顺太贵妃笑扶她起来,“你连几日不来,还要哀家递了信才肯来,不是置气是什么?” 语娆低头,“臣女没有生气。” “哦?君宜那些话,哀家听着都不舒服,你会不生气?” “王爷说的对,的确是王妃技高筹,臣女输得心服口服。” “你服,哀家可不服呢。”顺太贵妃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拍道,“君宜那些话都是说给哀家听的,所以输的是哀家,不是你。” 语娆讶抬头,“太贵妃?” 顺太贵妃望着她,点点头,“知道君宜为何拒你于千里之外么?” 语娆清澈的目光中笼起愁雾,“王妃才貌过人,得到王爷的钟爱也是理所应当。” “傻丫头,不是的。” 不是?明明三哥就是这样对她说的呀?语娆有些迷惑。 顺太贵妃叹声道:“什么才貌过人,得他钟爱都是假的。语娆你唯输就输在得到哀家的赏识,在他看来是哀家的人。” 语娆张了张嘴,愈加迷惑,“臣女不明白,王爷与太贵妃是……” “是母子,但是他把哀家看成仇人,凡哀家喜欢的,他都不喜欢;凡哀家要他做的,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你明白了么?他娶别人不娶你,不过是与哀家置气唱反调罢了。” “可是……太贵妃毕竟是王爷的亲母,王爷怎会如此行事?”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顺太贵妃长眉挑,向寿安宫的方向凝眸看去,“如今哀家只想让你知道,君宜同哀家置完了气,还是会回头来找你的,你千万别失了耐性。” 语娆在那对凤眸的注目下慢慢红了脸,“臣女不会。” 顺太贵妃颔首,“你不会就好。哀家的儿子哀家最清楚,只要你能时常在他眼前出现,假以时日,他必会知道你的好处,到时自会回心转意。” 语娆脸上红,“可是男女有别,臣女并无少机会见着王爷。” “没有机会就要去制造机会,你三哥仲衡不是同他交好?让他去提两句。再者你们侯府交游广阔,可以借着人情往来……” 说到人情往来,语娆长睫颤,“下月初七是家父寿辰,只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来?” 顺太贵妃眸光动,含笑道:“如此大事,怎能不去?就算他不去,皇上也会让他去的。” 语娆被顺太贵妃叫去宫中重植信心的同时,云雅也被皇后邀入了宫中。因是午后,皇后所居的丹凤宫到处垂着冰丝样的纱帐遮挡阳光。因为四周极静,殿内亦是落叶即闻,穿行在纱帐时,眼前朦朦胧胧的切让人心中有些耸然,恍惚以为自己是在片死地,没有声音,没有生气,就连歪在床上的皇后也像是死了样。但毕竟还是活的,甚至还稍稍修饰了番,身上那厚重的宫服也显示着她独无二的身份。 云雅屈膝行礼,皇后摆了个手势,示意她起来。不知从哪儿又出来几个宫娥,搬来椅子后又送上了茶水。时安静坐了,云雅抬眸看了看皇后脸色,“皇后娘娘的气色不错,应该就快大好了。”皇后疏淡笑,“本宫的病,本宫心里清楚,王妃不用来安慰本宫。”不说病,那么要她来说什么呢?云雅轻轻啜口茶,突然望见了皇后手中锦帕,色彩鲜明的凤穿牡丹,花浮暗香,凤似翱翔,定是皇后自己的手笔。皇后望见她目光所在,攥紧帕子的手松了开来,“王妃看这幅绣如何?” 云雅既已知道了她邀自己来的用意,颗心便安定不少,“凤穿牡丹难就难在用色上,没有十分功力不敢动针,没有十分眼力不敢选色,娘娘这幅色彩分明,用色杂而不乱,妾身自叹不如。”皇后轻轻笑,“这也是早几年了,如今……哪里还比得上人?比不上王妃你了。” 云雅心头跳,“妾身微末道行,实在拿不出手,难与娘娘比拟。” “这话过谦了,你那幅麻姑献寿本宫虽未见过,但连五天,每天皇上来探视本宫时都会提到王妃你不俗技艺。” 云雅知道这是皇帝又为自己招恨了,半垂眼帘谦声道:“皇上厚爱,妾身愧不敢当。妾身那幅是耗尽心力所为,比不得娘娘随手拈来就已高人筹。” 皇后清浅笑道:“王妃果然能说会道,听着舒服,怪道皇上念念不忘与王妃攀谈的那几日,抱怨宫中姐妹都不会说话呢。” “妾身也曾将所说话语转告王爷,王爷说妾身说的都是小孩子话语,难得皇上不怪罪。” 听云雅这样轻轻巧巧的就解释了过去,皇后不禁挺了挺脊背。因瞥了眼她身上单薄衣物道:“虽说天暖了,但风里还是透着几分寒意,那件雪裘王妃可还穿着?” 云雅摇首,“雪裘是皇上和娘娘所赐之物,妾身珍重非常,早已收起来了。” “收起来也好,只是要小心别给虫蛀了或是霉坏了。这样的得来不易,旦损毁可就是文不值。”皇后眸色意味深长。 云雅警醒,立即道:“是,妾身定会小心看护,娘娘放心。” 皇后似乎有些累了,阖目微微点头,“王妃是个聪明人,本宫很放心。” 云雅适巧地告辞出来,心事却是比刚才进宫时为烦重,又不能对人说,只能自己在心下反复掂量。因此在君宜进门时,就看见她皱着眉、苦着脸、双手支颔神游天外。窦弯儿故意大声,“王爷来了!王妃……王妃正在算账呢。” “哦……是心算啊?”君宜背着手,目光在空无物的桌上转了圈。窦弯儿脸上红,云雅已经反应过来,起身屈膝道:“王爷。”君宜应了声。云雅尴尬着让他入座,接过窦弯儿递上的茶亲自奉了上去,“王爷是有什么事么?” 这是他们的喜房,不过自从大婚之夜后,他才在晚上来过次,这次再来,看见满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器物,只觉陌生,“没事我就不能来么?” “不,不是。”云雅低头,“王爷来,妾身很欢喜。” “哪里欢喜?我以为你煮了锅黄连给自己吃。” 他就不能说些好话吗?云雅本就心烦,听了这话觉气躁,“王爷若是不满妾身独享,妾身可以都让给王爷吃。” 君宜脸上沉,“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云雅愣。君宜阴沉道:“皇兄说你那天那身红让他想起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你绣幅洛神图给他。”才刚在烦心的事转眼间烦上加烦,云雅摇头道:“妾身手坏了,王爷还是同皇上说……”君宜个箭步,把捏住她的下颔不让她再说,“你定要绣,不绣就是不尊圣意,违逆之罪。” “可……妾……身……不……想……”云雅费尽力气才刚说完,君宜就松开了手,“不论你想不想,都得绣。”云雅摸了摸自己那酸疼不已的下颔,确定没有被他捏脱了臼,“妾身以为旦绣了这幅,往后恐怕就永无休止。”“你也清楚么?”君宜冷漠地看了她眼,“既然清楚,那天为何要穿得这么娇艳?” 为什么都要怪她?穿的素淡是丧气,想穿的喜气就又成了娇艳?“妾身那时只想到了太贵妃和……王爷。” “你以为我会喜欢?” 云雅低头,连脖颈上都是绯红片,“不是么?” 君宜眼皮抬,蓦然想起青霜曾露出的那抹艳红。看来,他的王妃又再次猜错了他的心思。“不是,这颜色虽美,但也要看是穿在谁的身上,有些人穿着就是……不配!” 云雅缄默。 君宜收回目光,往外就走,“那幅绣越快越好,你知道皇兄是等不得的。” 还是沉默,但脚步细碎,显然是跟着的。 君宜在屋门口顿了顿,“洛神体态轻盈柔美,面容也定是端庄平和,就像……皇后。” 云雅眼前亮,抬头道:“王爷是说?” 君宜甩开了帘子,“我什么都没说,皇兄是让你绣,又不是让我绣。” 云雅因为解开了难题,便也不在意他这撇清话语,“是,妾身听岔了。” “听岔了就罢了,到时候别绣错了才好。”君宜缓步,时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还有江麟候的寿宴帖子已经送来了,你别忘了备份厚礼,到时与我起送去。” 啊?云雅才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再次拢紧,江麟候府,唐仲宁,她不去不行么? 第36章 心机 欲望文 第37章 偷香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7章 偷香 于是绣品又被云雅放在了脑后,心只想着如何可以不去侯府。眼看着日子天天临近,她再忍不住,趁着告诉君宜所备寿礼时,并将自己不去的念头也说了出来,“妾身又要绣像,又要打理家务,实在难以支撑,这次侯爷寿宴,妾身想留在府中歇上天,王爷看?” “不好。”君宜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为什么不好,妾身身体不适,就不能……” “不能!”君宜抬眸看向她,“王府与侯府之前已经有些过节,这次你若是不去,分明是授人口舌。” “可是妾身就是……”云雅低低声,有几分委屈,“不想去。” 君宜示意她走近,“是为了唐仲宁?” “妾身不想再生是非。” 君宜眸色深沉,“他在前院,你在后院,如何招惹是非?” “他……”云雅欲言又止。 君宜勾起她的下颔,“你怕他?” “不。” “不怕他就去,除非你自己心虚。” “我……妾身心虚什么?” 君宜眸光转,带出几分趣味,“心虚那桩婚事,究竟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云雅强作镇定,“妾身以为当日已经说明白了,妾身不愿为妾。” “燕云雅,以你的本事,要做他的妻也不是什么难事。”君宜不愿放弃这次机会,穷追猛打,“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妾身……妾身自从那日见过王爷后就对王爷见……不忘……”云雅结巴着说不下去。 君宜兀自笑着看她,“就连你自己都不信,我怎么能信?再说!” “……起初的确是执念不愿为妾,后来那天……王爷也知道的,妾身去茶楼找他,发现他轻浮好色,并不是……不是个好人,所以……” “所以你就赖上我了?” “赖上”这个字眼虽然很刺耳,但是当时情况确实如此,因此云雅反驳不得,只得道:“王爷是个好人,妾身……”君宜摆手,“你要是还想再赖下去,就得好好想想以后。”以后?看云雅不甚明白的样子,他继续道:“别人说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不过无子这条,即使我不计较,也有人替我计较,所以……”他又捏了捏云雅的下颔,含笑道:“王妃,与其顾虑去不去侯府,还不如顾虑顾虑这个。”这个……云雅羞得简直不敢看他。有子无子又不是她说了算,难道他是要她像趴在他身上的青霜样主动求取? 云雅在琢磨主动出击的事,云嫣则比她进步,早早地打扮收拾好了叫人去请了仲宁来。灯火摇曳,云鬓花颜,即使无酒人亦醉,何况是十来杯酒下肚的唐仲宁?因手搂过云嫣,边斜睨着眼打量她道:“今天怎么穿得这样娇艳?”云嫣颊边红霞如她身上衣裙,“这是新做成的,听说是宫里最时兴的颜色,二爷……好看么?” “好看!”他在她腰上掐了把,“以后不妨穿穿。”“嗯。”云嫣自己喝了口酒,又凑上唇去渡到仲宁口中。口脂交偎下,仲宁的手慢慢拉开了她的裙子,云嫣推推他,“不要……”“你让我来,还说不要?”仲宁只当她是欲迎还拒,按着她的腿根道:“要不要,嗯?” 难道她找他来就没别的事吗?云嫣心头暗恨,可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挨挨擦擦的道:“要是要,不过要给那起子人看见,又要传出去,到时候老爷和太太……”仲宁皱眉,伸手推开她,“你怕就别来招惹我,我在外头好得很,没人说什么闲话。” 当然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不闹出事来,他的爹娘就自然当做不晓得,可是她呢?不亲近说她没能耐,太亲近又说她勾引带坏了他,总之都是她的错。“仲宁,我是不怕人说闲话,不过你才刚升了级,皇上正是看重,老爷也正欢喜,总不能为了这个而扫你的声名吧?” “扫声名?哈……哈哈……扫声名的事着呢,我这个算什么?”仲宁口中的酒气喷了云嫣脸,“你看看你身上,知道这颜色为什么时兴吗?”云嫣摇了摇头。仲宁笑得为放肆,“这都是因为你的好姐姐啊!她这穿红,宫里的女人就都跟着穿红,你想想,是为了什么?”云嫣此前也曾听到些许传闻,这时听他说,恨不得将这红撕下来,“原来皇上也很看重姐姐。” “何止看重?简直是念念不忘,不避嫌隙。”仲宁又灌下杯,醉眼朦胧地盯着云嫣,“其实你穿这颜色倒是很像你姐姐。”云嫣心头揪紧。自从上回从王府回来后,他就时常在外追欢买笑,绝口不提云雅的事。她以为他是放下了,原来还是想着。“姐姐的确是很好,只可惜命薄,不像我,能有二爷你这么疼爱。”她说着故意扭了扭腰,像蛇样缠了上去,“天天独守空房,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我看她过得很好,还天天为人洗手做羹汤呢。”仲宁为着上回的事,放不下,心里又恨,没天不在心里把云雅推倒个几遍的。这时语气嘲弄,可心里那几分别样思绪哪能瞒得过人? “二爷你这就不懂了。”云嫣抚了抚他的脸,低声道,“姐姐是个要强的人,她再不好也要装得很好,你要是想听她的真心话,就不能当着这么人的面问她。”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可是在王府之中,耳目众,她怎么能亲口承认她后悔了呢?” “那要怎么办?把她劫出来?” “初七不是侯爷的寿辰吗?到时姐姐定会来,她又不能跟着王爷,总有机会把她请到这儿来的。” 仲宁对着云嫣的脸,慢慢笑意漾深,“我不知道你竟这样聪明。” “为了二爷你,我就算再笨也会学着聪明。”云嫣靠上他的胸膛,“到时候姐姐若认了后悔,你可要好好安慰她呀。” “这个自然,”仲宁也不喝酒了,直接打横抱起了她,“不过在安慰她之前,我得先犒劳犒劳你。” 云嫣假笑着攀上他的脖颈,往他耳朵眼里吹气,“二爷,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嗯。”仲宁意只在她身上摸索。 云嫣强忍着那油滑的手,又咬他耳道:“听说太太又为你定了门亲事。” “嗯。” “是位官家小姐?” “嗯。”仲宁将自己送了进去,满意地哼了几声,“县令的女儿,也不过是个小官。” 云嫣边配合他,边又假意着紧道:“那么太太为何取中了她?她很美吗?” “比不得你,不过,”仲宁暂缓进攻,瞄了眼她的平坦小腹,“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怨不得娘着急。” 云嫣暗恨,前世就是为了这肚子的事,接二连三的纳了小妾进门,可惜样也是无所出,焉知不是他自己坏了身子?因面看他在上捣腾,面又压住渐渐聚拢的火气,“那么看来我又要个妹妹了?二爷,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到时可别亏待了她。” “我要保重什么?”仲宁大动,“再不好就再娶,谁有了谁就扶正。”云嫣紧住了他的臂,“真的?”“真的。”他的汗滴在她的胸口,腻腻的化开,“不过在想有之前,你们也得伺候好了我再说。来,转过身去。” 初七春花正灿,满目的姹紫嫣红却也比不上侯府中那些来往女眷的娇影。除了最时兴的桃红,海棠红、嫣红、绯红皆是耀目颜色。云雅却是身樱草色,于片红中反倒是醒目。云萱久不见她,这次得机见了欢喜非常,拉着她说东道西总没个停歇。云雅也不惯与人说套话,这时便带她到侯府花园中边赏花便说了个够。因说得口渴,窦弯儿说去取茶,云萱便说在亭中小坐,趁着细细暖风,倒也惬意。“大姐姐,我说了好事了,你呢?你好么?” 云雅微笑,“我很好。” 云萱点头,“你好我就放心了。” 云雅看她说话时那老气横秋的模样,禁不住掩口笑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是不是我娘?” 云萱自己也笑了起来,“是啊,听大娘说的了,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对了,大娘呢?” “娘嫌你啰唣,自己找了个地去坐了。” 云萱害羞低头,“我好久不见大姐姐,家里又没人说话,只好憋着,等见到你的时候再说了。” 云雅莞尔,“说的这样可怜,熙斐呢?怎么不找他说话?” “他呀,真的本正经地在读书了,说什么要考取功名,要让人过上好日子。” 云雅“嗤”地笑,“这回没机会告诉他了,等回去你代我传句话,就说让他悠着点,别太急功近利了。” 云萱扁了扁嘴,“这个大姐姐你不用担心,二娘宝贝着呢,成天说我们燕家以后就靠他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他先吃先用,还整天担心累着了,不时进去提醒他呢。” 云雅皱了皱眉,“先前在外到处胡闹时也没见她这么关心,这会儿肯念书了,她倒不时进去啰嗦两句,哪还让人有心思好好念书?” “大娘也是这样说的,她说大娘见不得人好,同大娘吵了架,闹到祖母开了口才算好了。” “娘又这样,报喜不报忧。”云雅心疼母亲,望着水中落花出神道,“要是我能把娘接到王府里去住就好了。” 云萱宽慰道:“大姐姐别担心,二娘这几天也烦着呢,欺负不了人。” “她烦什么?” 云萱看看四周并无人影,压低了嗓子道:“听说侯府里又要为二姐夫纳妾了,还是官家千金,所以二娘心烦得很。” 云雅并无少惊讶之情,“这也无法,当年爹要娶她进门的时候不就是说要求子么?”云萱却似有些感叹,“我娘说这才年不到,侯府里就等不得了,二姐姐……”她忽然止了口。花树下,云嫣正扶着香草走来,袅袅婷婷,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笑意,“姐姐,三妹,原来你们在这儿,倒叫我好找。” 云雅尚没忘记上回的不欢而散,冷冷地转过目光。云萱从她出嫁后就没怎么见过,想着她境遇也不算佳,遂忘记从前,只是柔声道:“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都来了,得空便过来找找。先前已找到大娘说过几句,再想找你们又找不见,没想到你们竟是在这儿。这里日头大风也大,还是随我进屋去吧。” 云萱道:“这里挺好的,弯弯给我们倒茶去了,再坐坐我们也就进去了。” “与其在这儿等茶,还不如到我那儿去。现成的茶,还有点心,又安静。”云嫣说着话,亲热地拉住云萱的手,“我们姐妹也长久不见了,陪我说说话不好么?” 云萱为难地看了眼云雅,“大姐姐?”云雅淡淡道:“你随你二姐姐去吧,我在这儿再坐会儿。”云嫣松了云萱的手,又来拉云雅,“大姐,难不成你还在生我的气么?上回是我病中糊涂,拿你们来撒气,是我不对,这回我给大姐你赔礼了。”她说着就盈盈福,小心地又瞅了云雅眼,“大姐你也知道,我在这儿是有苦无处诉,有气无处发,若你们也不心疼我,还有谁能心疼我呢?” 云雅不为所动。云萱却觉以云嫣从前为人,如果不到山穷水尽是绝不会开口求怜的,所以心下倒也可怜她,“二姐姐,你不用这么说。大姐姐总当你是妹妹的,我也总当你是我姐姐的。”云嫣手拉住她,抬眸又看向云雅,怯生生陪尽小心,“姐姐?”云萱拉着云雅的手紧了紧。云雅没奈何,只得道:“那就去坐坐罢。” 云嫣欢喜,赶着香草先去准备,自己则絮絮说着侯府状况,“……老爷本来是很高兴的,想着小妹若能定下婚事,今天就能双喜临门,可……”她瞥见云雅脸色,话锋转道,“不过皇上今日亲书匾送来,也是莫大的光荣,老爷正同仲宁他们兄弟几个在看奉在哪儿好呢。” 云萱年幼,毕竟好奇,“皇上写了什么?他的字能有王爷的字好么?”云雅瞅了她眼,“你这话问出来就该打,皇上的字千金难得,哪有人能与之相较?”云嫣笑着把她们让进屋,也不奉茶,先送上了两碗玫瑰露,“太阳底下走的热了,先喝碗解解渴。”云萱看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中盛了胭脂色的汤汁,先就赞道:“好看好看,像是葡萄酒,大姐姐成婚那天我见过的。” “这不是酒,不过比酒好喝,快尝尝。”云嫣客气。云萱便尝了尝,甜香满口,令人心旷神怡,“真的很好喝,二姐姐没说错。”云嫣微笑,又转向云雅,“姐姐应是尝絮了的,我就不在这班门弄斧了。”云雅喝了口,“这是尊贵物,哪能常得的?不过偶然想到了才喝上点。”云萱因确实是渴了,又兼这露的确好喝,没会儿就将自己面前那碗喝了个精光。云雅好笑道:“这是谁同你抢呢?喝得这样快。”云萱不好意思道:“弯弯倒茶倒不来,我实在渴了嘛。” “你这会儿哪像是喝茶,倒像是牛饮。来来,把我这碗也喝了吧。”云雅说着就要递给她碗,云嫣阻止道:“还有备下的,姐姐你喝,我再教人调了送来。”“不用了,二姐姐,我够了。”云萱笑吟吟地打量起屋内陈设。云嫣面为她解说,面又让人送上细点,不断地让着两人吃。也不知是因为真的被日头晒着了,还是因为连日劳累发作出来,云雅渐渐就觉云萱和云嫣的说话声时远时近,面前琉璃盏也是时大时小。她慢慢伏倒在桌上,云嫣发觉不妥,急忙让人取了水来,“姐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喝水?”云雅只是摇头,“不用,我就是……就是想睡。” 她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就觉自己已躺在张柔软的床上。有那么刹那,她以为自己回到了王府,可是再细看,她就知道不是。床上的鸳鸯枕、鸳鸯被,还有悬在床边的如意香囊都让她清楚,自己这是在云嫣和唐仲宁的喜床上。外间似乎有人在轻声说话,“大姐姐怎么样了?要不要去请王爷来?” “我看大姐只是累的,让她躺会吧,晚上还有宴呢。” “哦,那我留下。” “有丫头看着呢,我们去外面说会儿话。” 脚步声响,切又都复归安静。云雅时想要挣扎着起来,时又克制不住困倦想要睡去,正挣扎间,外间似乎又想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姐妹俩回来了,昏沉开口道:“萱儿,去找弯弯来,找……找王爷……”脚步声止,床帐被人拉开复又拢上。云雅勉力看清眼前人影,时间惊得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是……你!” 那人轻笑,既得意又畅快,“是我!” 第37章 偷香 欲望文 第38章 得逞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8章 得逞 “云……云嫣……”云雅哑着嗓子直喊。 仲宁似乎觉得有趣,盘膝坐在床边看她挣扎后退害怕的样子,“云嫣同小姨去了漪雨阁那边看热闹,那几个丫鬟也跟着去了。王爷应该也在,都等着我家小妹献舞祝寿呢。” 云雅惊恐之至,“弯弯不会去的,她应该就来了。” “是么?”仲宁伸手拂过她娇美的脸庞,“那我们起等。” 云雅偏首躲开他的手,“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她越怕,他就越是要靠近,“燕云雅,你躲不过的。” 是,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他那对眼角微微上挑的眸正像猫捉老鼠似地盯着她,贪婪的眼光在她身上到处游走。衣物像是件件被他剥落,云雅觉得冷,攥紧了被,指尖发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仲宁笑,却也不答她,挑起她络长发凑近闻了闻,“你这么香,我自然要赶着回来。” “无耻!”云雅伸手欲打,可是身上软绵绵的,挥在他脸上倒像是抚弄。 仲宁大为得趣,换过侧道:“来,再来。” 云雅几乎想哭,“她们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别想跑得了。” “我为什么要跑?你躺在我的床上,又有几分像云嫣,我喝了酒,时糊涂……”他不怀好意地低了低声,“这事谁都怪不了。要是王爷实在介怀,我可以把云嫣给他……” “你!”云雅气得浑身发抖。仲宁浑然不觉她眼底憎恶,只觉得她这装样子也装得未免过像了点,“好了,云雅,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后悔,我唐仲宁也是怜香惜玉之人,给不了你名分,给你几分安慰总是行的。”后悔?他说什么后悔?“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譬如今日此时,神不知鬼不觉……”他说着又要动手,云雅闪身避开,也不发作,半嗔半恼道:“既然神不知鬼不觉,你急什么?” 仲宁愣,随即暧昧笑道:“我本来是不急,不过你这模样实在动人,我忍不住。”他说着话,手又跟着上来。 云雅笑,抵住他胸口轻轻推,“天热了,你还这样啰里啰嗦的堆……” 仲宁顺着她眼光看向自己层层叠叠的衣物,恍然大笑道:“没办法,今日贵客盈门,不能不穿的齐整些。”他边动手解衣,边又拉过她的手想要她帮忙,“你看着热,倒也帮帮我呀。” 云雅咬了咬唇,索性止住他的手,半跪起身,“我来。” 仲宁大乐,垂眸看她道:“我就知道你知情识趣。” 云雅垂着头,看不见她神情,语声听着却是柔媚,“我几次都吓不走你,可知你是真心。” “当然,我从看见你的第眼起,就知道你会是我唐仲宁的。云雅……”他低头,却发现那两只灵活的小手没有为他在宽衣解带,反而将衣结都打成了死结,“你这是做什么?” 云雅又缩回到床里,脸鄙夷,“就算你是真心我也不要,何况你是色/欲熏心?唐仲宁,我对你忍再忍,绝不是对你有情,而是为着王爷与侯爷能够放下心结,同朝理事。你别再高估你自己,也别再低估我对王爷的情意!” “情意?你对他有什么情意?不过是因为他姓展,能给你个王妃的名头。不过你没想到吧,他娶你又不动你,让你夜夜枯守空房,到时他就能连娶小妾进门,外头还说是你的不是。” “胡说!”他这句正击中她心坎,云雅脸上大变,“你……不许你污蔑王爷!” “我污蔑他?那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动过你?他当初放着我妹妹不娶为什么娶了你,不就是想压制我们侯府吗?这会儿引得我妹妹连妾也肯做,到时再娶,外头还以为他是好人,不过是因为你无子才又纳妾进门。他是情义两全了,你呢?你不过是个笑话!” “不……不是!”云雅心绪纷乱,双目空虚地望着仲宁。他说的不对,君宜娶她是因为她的要挟,可是,真的是为她的要挟么?茫茫然中,仲宁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无门第二无家世,进王府就由得他摆弄。你想想,要是他娶别家小姐,再软的柿子也会哼两声呢,哪能任由他胡来?” 云雅想要反驳,张口却是无声。这环环都因为他的话语而扣了起来,虽然心里有个小小声音在劝诫她不要相信仲宁的话,可是另有个大的声音似乎在说:对的,他说的是对的。那人并不是受了她的要挟,而是顺水推舟将她视作枚棋子,枚自投罗网的棋子。仲宁也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双手扶上她肩头,“云雅,这也是我才刚想到的,他自幼心思深沉,你个弱女子怎么看得透?就连皇上也都摸不太准呢。” 云雅沉默,木愣愣地望着被上的交颈鸳鸯。仲宁看她没有推拒,伸手又为她拂开颊边乱发,“你自己错了步,不过不要紧,以后有我帮你,有我……”他声音愈低,凑过唇去想要吻上那渴求已久的双唇。 云雅身子蓦地抖,偏过脸道:“走开!” “你不要我帮你?” “走开!”云雅声音冷漠,“你不是想帮我,只是想趁火打劫,逞你自己的兽/欲罢了。” 被她当面揭破,仲宁下不来台,板脸道:“好心却当驴肝肺,我唐仲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你这个弃妇做什么?” “那你走,再别来烦我。” “我偏不,当初你和他做了场戏来羞辱我,今天我偏要假戏真做来羞辱羞辱他。”仲宁合身扑了上去。 云雅惊呼声,只想躲过他炙热的唇和那双到处乱摸的手,“走开!走……来人!” 无人应声。只有仲宁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你乖乖听话,有你的好处,不然……”他声音忽然滞,连慌乱无措的云雅都已听见了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王妃!王妃!” 是窦弯儿!云雅喜,刚要出声答应,仲宁伸出掌捂住她的嘴,手则将床帐理好。不刻,有个丫鬟似乎迎了上去,“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我来找王妃。” “王妃不在这儿,到别处找去。” “怎么不在?我刚遇见过二小姐和三小姐,她们说马上就过来呢。” 云雅“呜呜”出声,仲宁愈发使力。但听那丫鬟又道:“王妃还在里面休息呢,你到别处转圈再来吧。” “那你刚才怎么说不在呢?” “刚才我是怕……”那丫鬟支吾着道,“怕王妃睡了有会儿,给你这么闹,万醒了怪罪起来,我哪担当得起?” 窦弯儿不理她,似乎还在往里走。那丫鬟边退边阻拦道:“你别进去,看吵醒了王妃。” “我偏要进去,我还有王爷的句话要带给王妃呢。” “什么话?由我传进去。” “你是谁,凭什么由你传?再说王爷说了,定要我来亲口告诉王妃。” “你……你……”那丫鬟似乎奈何不了窦弯儿,抬高嗓门道,“你当这里是王府?这里可是侯府,有什么话自然由我去通禀。点礼数都没有,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窦弯儿“哼”了声,“我还要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尽拦着我见王妃,不知在捣什么鬼?” 好丫头!云雅掰开了仲宁的手,疾呼道:“弯弯,王爷有什么话,快进来告诉我。”窦弯儿推开了那丫鬟,疾步走进,“王妃,你醒了?”仲宁早从后面闪了出去。云雅半靠在枕上,心头兀自大跳不已,“是啊,你们两个这么闹。”窦弯儿红了红脸,“王妃,我不是有意的。”云雅将散乱的被褥推在边,自己坐起了身。窦弯儿忙上前替她整理衣物,“我倒了茶,找了大圈都没看见王妃和三小姐,后来看见有人在搭台说要跳什么舞,我以为王妃会在那,谁知道没遇见王妃,倒遇见了王爷。” 云雅声音淡淡,“王爷交待了什么话?” “王爷说,请王妃也去观赏。” 她才不想去呢!云雅咬紧唇角。 窦弯儿喜滋滋又道:“遇见王爷后我就交好运了,转眼出来就遇上二小姐和三小姐,她们说王妃累了,在二小姐这里小憩,我才赶着过来的。” 云雅颔首,“幸好你来了。”对上窦弯儿疑惑目光,她急忙又添了句,“不然可不是来不及去看人跳舞了么?” 窦弯儿释然笑,“我路来时听说是唐小姐要献舞贺寿呢,还专门请了王爷,王爷又请了王妃,定是不想她有机可乘,要王妃去镇住她。” 云雅皱眉,“什么镇住她,我拿什么去镇住她?” “那为什么王爷定要王妃去呢?”窦弯儿理不清,索性门心思催着云雅,“反正不管了,王妃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漪雨阁中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云雅向云嫣和云萱点了点头,便径自向君宜走去,“王爷。”君宜正同唐文功与唐仲衡说话,见了她来也只微点头。互相见过礼后,唐文功看时机差不了,拍手道:“语娆这孩子去年就献了支舞为老夫祝寿,今年她说遥想我大溱将士在马上克敌的风采,所以特别编了这支鼓舞,来是祝寿;二来也是想请王爷你指点二。”君宜淡笑道:“上阵杀敌或许我还能指点二,这舞乐技艺我是窍不通,何来指点?”唐文功捋须笑道:“老夫也不懂她女儿家的心思,还是先看了再说。” 语声毕,仲衡击了三掌。语娆声红装缓步走上了那只人高、圆桌大小的牛皮鼓,盈盈施了礼后,她便舞动身躯,绕着鼓边摆腰踢腿,旋舞起来。随着节律,脚下鼓点由弱到强,由缓渐疾,或如奔马,惊涛骇浪;或如小溪,流水潺潺。或许开始还会有人分神去品评她如赤焰样的舞衣,谈论那柔美中又带着刚强的舞姿,可到后来,人心随着鼓点起伏,满了人的漪雨阁中竟无点声响,只随着那“咚咚、咚咚”的鼓声生出种慷慨沙场之情。 君宜率先击掌以赞,再是得意不已的唐文功,不断赞赏欣喜的仲衡。云雅望着众人赞佩目光,也不得不跟着鼓起掌来。舞毕,落英缤纷都洒在语娆的发上、肩上、身上,她也顾不得拂去,带着笑容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爹,这支鼓舞您还喜欢么?”唐文功不断颔首,“喜欢!你看这里谁不喜欢?特别是王爷。” 语娆本就在偷偷打量君宜神情,听见这么说,立即害羞低下头去。 “唐姑娘这支舞鼓随心动,激励斗志,以后让那些将士们看了,我大溱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君宜声音朗朗。 语娆脸上腾起红云,颗心也飘荡荡在云端,“王爷在战场上杀敌的英姿,定比我这支鼓舞能激励人心百倍。语娆只学得了形,神却不能得。” 君宜清浅笑,忽然侧首看向云雅,“王妃,你看如何?” 云雅心里有结,再看了这支舞,听了这席话,结也成了死结,“唐姑娘这支舞很好。” “就这句?”君宜微扬眉尖。 他还要她说几句?车吗?“恕妾身词穷。” 语娆看她形容淡淡的样子,微有些许尴尬。仲衡笑道:“小妹,王妃这是说你这支舞好的已无法形容,说得再也抵不过这句‘词穷’。”云雅向他点了点头。语娆嫣然道:“王妃过奖了。语娆雕虫小技,以后还要请王妃指教。” 她能指教她什么呢?她是曾想过学舞,但是她的爹宁愿将二两银子扔在赌桌上转瞬输光,也不愿为她请个教习嬷嬷。而舞艺过人的娘则垂泪向她道:“学了有什么用呢?夫君若是不喜欢,你跳得再好他也不会注目片刻,还不如学些女工针纨,总会派上用处”。“唐姑娘不必客气,我于舞艺上窍不通。” “哦?哦。”语娆呐呐地不再言语,暗地以为云雅定是看出了她还未断绝的念头,所以才冷淡她不愿与她说。其实云雅虽不喜欢她,但也并不至于讨厌她,她只是觉得她可怜,虽然出身娇贵但样是枚棋子,由着人算计摆弄。 唐文功本就看不起云雅,既悔了婚约又占了语娆的位置,进退都是算计。这时听她话语冷淡便干笑几声道:“这舞也舞完了,还在这里做什么?进去吧,再等等就该开席了。”他说着边招呼,边又向君宜道:“王爷请。” 君宜略欠了欠身,道了句,“侯爷请”后便执住了云雅的手齐入内。语娆眸光黯。云雅却是冷眼相视,“王爷,妾身自己会走。” “我看你这会儿不太精神。”他说话时仍然目视前方,所以没有看见她疏离神色。 “妾身来之前就说过了,妾身很累。” “那等开席后我们早些告辞。” 这样的温和体贴,倒像是存心做给人看的,云雅瞥了眼身后倩影,依依挨着他的臂膀,“好。”既然全是场戏,那么她不妨陪他做好做足,只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才能得到自己所求。望着换过衣物后匆匆赶来的仲宁,云雅无声地笑了…… 第38章 得逞 欲望文 第339章 诱惑 重生之总攻王妃 作者:雪蝴蝶 第339章 诱惑 自从侯府归来后,云雅天中大部分的时辰都交给了那幅绣像。因天气渐热,惟恐手中汗液会污了绣线,她特意避过午后最热的时辰,而在晚间晚睡上个时辰。这样虽说绣像很快便好,人却是比之前越发削瘦了。这天她将绣像拿去给君宜,君宜匆匆瞥后便随意道:“放下吧。” 她依言放在桌上,福福身正要走时,君宜却又叫住了她,“听说你近来吃得很少。” “妾身有些疰夏。” “睡的也很晚。” “似乎比王爷早些。” 君宜睨了她眼,“照这样下去,没过久,我看你也当不成这个王妃了。” 云雅露出笑靥,“妾身想透了。王爷若想要妾身这个王妃的话,谁也赶不走妾身。” “是么?那要是我不想要你了呢?” “妾身还有用,所以王爷会要妾身的。”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你很有用?”君宜上下打量着她,“从前是根木头,如今变竹竿了,愈发难招人喜欢。” 云雅微笑迎上他的目光,“王爷娶妾身回来,又不碰妾身,妾身是木头还是竹竿,对王爷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是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我宁愿要块好看的木头,也不要根瘦成节巴的竹竿。”君宜疏淡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雅垂首。她听得出他是为她好,可是这好之中,又有几分真切之情呢?“妾身吃不下、睡不着,即使勉强下咽躺倒,也只会难受。” 君宜走近,看着她尖尖下颔,“如今绣像已成,府中事务都已疏理,你还有什么心事?” “王爷知道的。”云雅垂下眼帘。 “我不知道。”君宜极为直接。 “王爷上回说的事,妾身还想不到法子解决。” “上回?”君宜的唇边起了抹笑容,“你要是再想不出法子,可就再也解决不了了。” “所以妾身想,与其妾身想破了头,不如直接来问王爷,王爷究竟要妾身怎么做?不妨直说。”云雅话语大胆,心头却是怦怦。 君宜直视她的眼眸,“你进府也快年了,还不知道我想要你怎么做?” 她想要他的答案,谁想到他又反将她军?因此声音里也有些沮丧,“妾身愚钝,猜不出王爷的心思。” “是很笨!”君宜眉尖挑,重又坐下掩住笑意,“不如今晚让厨房做些脑花来,给你补补脑。” 脑花?在这个仲夏时节? 晚间,云雅陪着君宜在葡萄藤架下吃脑花。清风习习,花香隐隐,口中却是团肥肥腻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顿究竟是吃的舒服还是不舒服。因看君宜很快吃完,起身要走的意思,云雅便起身相送,“妾身不跟着去了,恭送王爷。”听她这句,君宜脚步反是顿住,“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他不就是要回他的小书房吗?偏还要她说出来。“妾身以为王爷着紧回去是要处理公务。” “哪有这么公务?不过是人情债而已。”君宜说着,负手仰望星空,“今晚不回那儿。” 云雅偏不接口,只道:“哦,那王爷想去哪儿,妾身让人准备。” “你说我想去哪儿?” 不说,偏不说!“妾身脑花吃得不够,猜不透。” 君宜失笑,“原来王妃自己心里清楚。好,传我的话,以后每晚上上道脑花,给你补补!” 呀,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望着云雅怨忿的眼,君宜笑得越发舒畅,“走,回去!” 回的自然是他们两人的房。放下湖色纱帐,隔断外间切,千工床也就成了他们两人的天地。云雅背身躺好,心头忐忑地等着那人过来,可是没有,他这次非但没有伸手进来摸她,就连靠近她的意愿也是没有,反而自行向里转了个身,与她背脊相对。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变丑了,他连碰都懒得碰她?还是真像唐仲宁所说,他既要借侯府的势力,又不想侯府来左右他,所以才心机深沉的找了她来做个面子王妃?云雅回头,看不见他面容,只看得见他的背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永远都不会碰她,至少在他达到目的之前,他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引诱。之前说的什么有子无子,也分明就是对她的逗弄和嘲笑! 云雅暗暗磨牙,她可以试试他的,只要大着胆子,像青霜样……脸上如烧,身上也发起烧来,索性褪了中衣,露出青色绣莲的小衣,转过身,慢慢向他靠近,“王爷,王爷?”君宜没有动静。云雅咬了咬唇,豁出去展臂抱住了他,“王爷……”半晌,君宜才动了动,“王妃,你还觉得不够热?” 云雅也觉得很热,只是为了心底的念头,绵软身躯贴的他紧,“妾身不觉得热。王爷呢,热不热?”君宜不答话。云雅放肆地将手探入他的衣襟,“王爷,你好像出汗了,要不要妾身为你宽衣?”“不必。”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也不理会她到处乱动的小手。闹了会,云雅自己出了头大汗,身边那人倒像是睡沉了,呼吸也是绵长。果然……果然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理她。赌气似地贴紧他,光裸的手臂仍是环着他的腰,没有了刚才急切的试探,贴在起的心跳似乎为清晰,虽然各为节拍,倒也能合成律…… 云雅安稳阖目,全不知道有人的大手慢慢覆在她的掌上,轻轻收拢。他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为了以后能得到,他愿意暂且忍耐,虽说忍的很是辛苦……大手带着她的手移向绷紧的下腹,深深叹了口气…… 夜深,王府中除了那些值夜的仆妇侍卫,其余人都渐渐熄灯安睡。宫中却是另番景象,除了早睡的太后,其余各宫灯火都是亮如白昼,人人都在等着皇帝从皇后宫中出来后召人侍寝。可偏偏皇帝就是迟迟不出,“你是不是同她说过什么?” 皇后仍半靠在床上,容色疲累,“没有,臣妾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为什么她每次见朕都像老鼠见了猫,老远就躲开?” “那么皇上应该去问她,为什么来问臣妾?” 皇帝冷笑,“自从你上回邀她进宫后,她是对朕退避三舍,不来问你问谁?” 皇后阖了阖目,“臣妾只是赞了她的绣工,又说了几句闲话,别无其他。至于她为何会对皇上退避三舍,臣妾实在不知。” “好个不知!你在人前称病,人后却是万事皆知,如今连朕同谁说个话你也要管起来了。” 皇帝在床前,虽然离得近,可是明黄色的龙袍却又显得那么远。皇后痴痴望着,“皇上要同她说什么呢?若是谈论绣工,或是王府事宜,甚或是谨王,臣妾都愿闻。” 皇帝挑眉,齿间含冷,“朕以为皇后你只想知道朕今日幸了谁,又或是谁身上有了朕的骨血。” 皇后挺挺脊背,“臣妾是后宫之主,自然后宫中的切臣妾都要知晓。” “你都要知晓,可你别忘了,她不在后宫,不是朕的女人。” 皇后突然仰首,眼底隐隐有怨毒之意涌动,“太后和臣妾都怕皇上再同她说下去,不是也会变成是。” “胡言乱语!”皇帝勃然拂袖。 皇后幽幽道:“太后和臣妾都没忘了,当年,臣妾的孩子怎会胎死腹中。” 提起当年,皇帝心头凛,“那是你自己身子不好,怨不得朕。” “是,是臣妾自己作践坏了身子,可是臣妾为何会如此呢?皇上没忘了吧。” 皇帝的眸中似有浓浓寒雾笼罩,“既然皇后记得这么清楚,朕又如何会忘?” “是啊,那年臣妾有了皇上的骨肉,心里实在欢喜。按着太后的吩咐,起居饮食都是小心非常,渐渐显怀,正逢皇上的六弟诚王来宫中交旨,顺道探望太后与瑜太贵妃。他难得来回,臣妾自然尽心陪侍,又打听到诚王爱观歌舞,所以连天设宴款待。谁知道……谁知道……”皇后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血色全无,声音是颤抖,“那天的绿腰舞跳得很美,在场中人全都击节叫好,可是臣妾却发现皇上没了踪影,而且很久都没进来。臣妾怕皇上酒气上头,所以想出外找找,可找着找着,不止找到了皇上,也找到了诚王的侧妃姵瑜。臣妾还记得她的腰很细,折得像是快断了……” “住口!”皇帝个箭步上去挥掌像是要打。皇后仰着脸,毫不躲避,“臣妾又要瞒住此事,又恨那女子勾引皇上,又要想法子让诚王快些回他的属地,所以彻夜难眠,心绪烦乱,由此失了孩子。”皇帝变掌为拳,突然重重捶在床沿,声巨响,皇后的身子虽然跟着震了震,可眼皮连眨都没眨,“母子连心,后来太后大约也看出些许端倪,所以来问了臣妾。臣妾不敢说出此事,只说此女妩媚妖娆,的确能动人心魄。” “她不仅动人,而且她喜欢的是朕。” “可是她是皇上六弟的侧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他两个女人有什么要紧!” 皇后看着他的眉眼,只觉得十数年的爱恋情分都化成了瀚海烟云,“诚王木纳无用,或许还不要紧,可她是谨王的王妃,若是事发,皇上以为谨王会如何?” “朕知道他并不喜欢她,有她没她没什么不同。” “可是据臣妾所知,王府半大权都在她的手上,而且如今,王府中大半的下人都被她换过了。皇上以为个不得宠的王妃能如此行事?” 皇帝默然。 皇后紧盯着他脸上变化,缓缓道:“留他还是激他,臣妾请皇上三思。” 作者有话要说:╮(╯_╰)╭皇帝虽然道德观念差了些,不过至少比唐明皇好点吧,大家觉得呢? 第339章 诱惑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