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作者:席祯【完结+番外】 001 苏绣之家 民国二十三年春。苏州。 阳春三月的早晨,散去了好几天细雨霏霏的连绵阴霾,艳日早早挂上了枝头。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幽幽花香随风轻袭,伴随着四周人来车往的早市开场,位于苏州市中心偏近郊某座四四方方仿造京城前朝时期的特色四合院内,下人们已经各自忙乎着手头的清扫工作,间杂着大厨房里飘来的饭香菜浓,新的一天开始了。 俯览这座苏州城内外有名的“苏绣之家”——苏家宅院,几座小院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是弯弯绕绕的青砖小径,穿插着优雅精致的亭台湖阁,两侧是繁茂齐整的花树灌丛。不得不说,苏家大宅的主事者是个非常懂得享受,也善于欣赏的人。 ”你们小姐呢?”苏家长孙苏庭翊顾不上一路纷纷向其行礼道早安的丫鬟仆役,匆匆迈进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迈进一间正向朝阳的敞亮的大绣房,朝两名正在收拾绣线的丫鬟问道。 两名丫鬟闻言对视一眼,颇觉奇怪,其中一名身材略略高挑一些的丫鬟迅速低眉答道:“回大少爷,小姐一早起来拿了那副后日要参展的大型苏绣就去老太爷院里了,说是少爷派人让她去的。”话到后来,语调低垂,看少爷的脸色,想必是另有人抬了少爷的名义让大小姐去的吧。 苏庭翊剑眉一挑,随即匆匆掉头出门,往苏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老太爷院落赶去。 尚未进院门,就听见院里传来阵阵由远及近的惊呼声。苏庭翊眉一皱,脚下的步伐更迅速。 “阿芬,你快去秉告老爷和大少爷,我去回太太。” “哎!”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形色匆匆面露惊恐的丫鬟,从老太爷主院方向往院门跑来。 “出了什么事?”苏庭翊唤住这两个低头赶路没有注意来人的丫鬟。 “啊!大少爷!”两个丫鬟似是抓住了主心骨,几乎喜极而泣。 “出了什么事?有看到大小姐吗?还是老太爷他……”苏庭翊也不顾她们俩无礼地拽住他衣袖的举动,急切地问道。 “大少爷,是……是大小姐……大小姐她……”其中一个丫鬟早已惊吓不散,另一个丫鬟语无伦次地答了几个词。 苏庭翊抓住几个字眼后,也不再问她们,推开她们俩急速往老太爷住院奔去。该死的!都怪自己没有觉察,若是,若是水潋因此而有个好歹,他势必不会放过那对母女,管它什么二姨太有多受宠。 一路愤恨地想着,老太爷的主院就出现在眼前。苏庭翊一把推开主院大门,边大步往里踏进去,嘴里急切地喊着:“水潋!水潋!” 大厅没有,偏厅没有,左厢房没有,苏庭翊一间一间地搜索着,直至来到门帘半挂的右厢房,他闻到了一股腥味儿,疾步踏进,门帘在他身后摇摇欲坠,眼前出现的一幕赫然让他几欲跌地而坐。 “水潋……水潋……”苏庭翊颤着双手,上前几步,突地席地而跪,轻轻捧起地上曲膝而躺,头部似是撞到了桌角,一个血眼子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染红了她一身翠蓝的衣衫,也煞白了她小巧的鹅蛋脸。 “水潋,你不会有事的,大哥这就带你去医馆,你不会有事。”苏庭翊瞬间煞白着脸,抱起地上的女子,边笏仑地自言自语着,边匆匆往门口走去。 一路上,朝四下喊道:“来人,立即备车。”身形则一顿不顿地飞速往外奔去,偶尔低头看一眼苍白没有血色的妹妹,眉宇紧皱。 “娘,你说她会不会……”苏庭翊一路奔走,在路过某座精致的仿真假山后,传出一对母女的对话。 “若是真的,倒是好了,以后看谁还压着你。”一名衣衫华贵的中年贵夫人率先露出了脸,眉眼有着恨意。 “可是,这件事老太爷不会不管的,毕竟是在他那里出了事。”一名年方十六七的年轻女子嘟着嘴。神色略显慌张。 “你怕什么。再怎么追究,这也是意外。没有人证物证的,难不成还将意外责罚到我们头上?再说了,苏水潋死了,你的才华才能得到老太爷和你爹的赏识,没了苏水潋,你就是苏绣之家名正言顺的首席了。他们哪里会逮着由头责罚你。”贵夫人甩了下帕子,伸出食指朝兀自慌张的女儿点了点额头,恨铁不成钢地叮嘱道:“到时若是老太爷和你爹问起,你可别说漏了嘴,记住了?至于那副'清明上河图',赶紧送出去处理掉。” “知道了,娘。可是我怕大娘和大哥……”一想到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还有那个言语不多却神情严肃,似乎一眼瞧来就能看穿自己心思的大娘——苏家现任的当家主母,苏水滟就禁不住身子发颤。 “没出息!”贵夫人也就是苏家老爷的二姨太邓云斜目狠狠瞪了自个儿女儿一眼,手上的帕巾被她揉成了团。“回去吧。这两天宅子想是不会太平了,你给我好好待在绣房练习。后日的国标大赛,老太爷肯定会让你去,你可别丢了你娘我的脸。”邓云斜了自己女儿一眼,若非为了她今后找个好婆家,而不是像自己这般为人妾室,终是不得抬头,自己至于如此费劲心思地为她这般谋划吗? 苏水滟垂着头轻应了一声。心里却也忐忑不安。即使自己这个处处高自己一头的嫡房长姐侥幸地没有死,怕也是无法参加后日的国标大赛的吧。嗯,娘说地没错,自己好好准备准备,若是在国标大赛中一举成名,“苏绣之家”的首席还不手到擒来?至于王家大少爷,也肯定会选自己而不再是苏水潋的吧。毕竟,王家看中苏水潋可不就是苏绣出挑嘛!苏水滟满心地自信又使其趾高气昂起来。跟着自己的生母翩然回了自己小院。 …… 苏家主院大书房。 “啪!”桌上一阵巨响,青花瓷杯盏顷刻碎裂。主位上怒目而视的赫然是苏家老太爷。 “谁瞎传的话?让水潋去我院里?这个家虽然是老大在当,可是我还没死呢!”老太爷虽然年逾八十,可怒骂起来依然中气十足。 “父亲息怒!”苏家当家,也即老太爷的大儿子苏放华连忙从老太爷的左侧偏位起身,弯腰向老太爷求恕:“儿子这两日正忙着布置后日举行的国标大赛,确实不知水潋出事。据儿子彻查,那日是庭翊的大丫鬟去了水潋的院子,说是庭翊在父亲这里,水潋去了父亲院落,哪知并没有庭翊和父亲的影子,只是不知怎么会撞上桌角导致出血不止而……这个,儿子也还没查明。” 苏放华将自己查到的真相秉告了老太爷,只是心中也有疑虑,依着水潋以往沉稳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不带个丫鬟就匆忙出门的。而且据水潋身边两个丫鬟的陈述,水潋出门的时候还带着那副准备参展的大型苏绣。可是事发之后,据最先发现的两个老太爷院落里执勤的丫鬟和大儿子苏庭翊所言,均没有发现这幅巨型苏绣。这事,恐怕真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谋之。只是如今…… “庭翊那个丫鬟呢?”老太爷也想到了其间的弯弯绕绕,随即发问。 “儿子派人找到那么丫鬟时,已经……已经掉入湖里没气了。” “混账!”老太爷愤怒地拍桌而起:“这哪里还是意外,明着就是谋害!水潋这丫头……唉……你赶紧的,加派人手,不惜代价查明其中缘由。”老太爷蹙眉吩咐着大儿子,末了,又加了一句:“后日大赛……让水滟这丫头好好准备准备,无论如何,苏家不能没人前去。” “是。儿子这就去叮嘱她。”苏放华垂首而答。 ………… “大夫怎么说?”医馆手术间外的休息室,一名四十左右的富家太太抓着苏庭翊的手,急切地问道。这就是苏家如今的当家主母——苏放华的正妻李如曦,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时沉稳肃静的大太太模样,满脸满眼都是对生死不明的女儿的焦虑。 “娘。”苏庭翊紧握了握李如曦冰凉的手,轻声唤了一声,却是说不下去,只是一味摇摇头。 “翊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如曦再也忍不住,眼里“扑嗦嗦”地落起泪来。身边跟着的丫鬟也紧张地看着自己大少爷,希望得到的结果不会让太太绝望。 “大夫说……”苏庭翊组织了下大夫适才说的话,挑了些不是那么令人一听就要晕厥的话语:“大夫说,妹妹,妹妹伤到了头部,淤血没有散尽之前,可能要昏迷几天。”这只是其一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此成为一个活死人,若是半年没有起色,恐怕就……苏庭翊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挥拳击向身侧的水泥墙。 “大少爷!”李如曦身畔的丫鬟见状,惊呼一声。 李如曦看向儿子,听了他的话,心情缓了不少,见儿子如此,还道他是在愤怒那些个伤害水潋的人。遂安慰其儿子来:“既然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其余的,我想,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那个传讯的丫鬟死得蹊跷,背后的主子不消猜,就是那个贱人。我明儿回趟你外祖父家,听说邓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参加了什么组织,前段日子正到处筹钱……哼,我就不信逮不到那个贱人的把柄,就让他们一家子互咬尾巴去。”李如曦冷冷地哼道。双目满是冰霜刀剑。敢伤自己女儿,活得不耐烦了! 002 夺舍?穿越! 更新时间2012227 15:36:13字数:3221 苏水潋从昏迷中醒来时,周边的环境实非民国二十三年春的苏州城洋人医馆,而是一片枝繁叶茂的丛林。 丛林?苏水潋眨眨眼,撑起自己貌似虚弱不堪的身子,迷糊地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再不解地低首看看自己:“呀?”这身衣服似乎并非自己此前所穿的那套,难道是自己昏迷时丫鬟给自己换的吗?可也不该是这种华丽绸布呀,自己对服饰的华丽没有要求,但是素来要求舒适。两个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也是知晓这一点的,由里到外,一般都是细棉、蚕丝,像如今身上这套看起来华贵、实则闷热不透风也不柔适的服装肯定不是自己的。 无意间又扫到双手,再度蹙眉,这双同样葱白的手,却比自己小上一圈,手背也划有不少伤痕,想必是枝条荆棘所致。只是,这明显不是自己原来那双修长白皙、呵护有加的刺绣之手了。 只是,自己是苏水潋,占据“苏绣之家”首席绣娘整整五年有余的苏家嫡长孙女呀,难不成,此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吗,整整十九年,却是一场明析、深刻、真实的梦吗?真正的自己其实是如今拥有这幅柔弱无力又不堪任何承受的身子的女子?哦,不,该说是少女吧,看身子骨估计还没水滟大吧。 想到自己那个庶出的妹妹苏水滟,苏水潋不免一阵唏嘘。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素来在众人面前乖巧有理、尊卑分明的姨娘与性子活泼、长相漂亮的妹妹水滟,竟然会因为嫉妒自己的绣工而报复自己,借着大哥的名义将自己骗到老太爷那里,夺走了那副自己花了将近四个月才完工的大型苏绣“清明上河图”,还狠狠地将自己推倒在地。 轻晃了晃脑袋,有点沉,但并没有刺痛的感觉,难道此前被水滟推了一把并似乎撞上了老太爷厢房的桌角,随后就没了知觉,这些事都是自己的幻觉不成? 苏水潋硬撑着自己无力的身子起来,再度确信这具娇小柔弱的身体不是自己。 眉间的疑惑没有散去,拾起身边一根大枝条,拄着自己全身的分量,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待头晕现象稍有好转,才四顾观察起来。 几步开外的灌丛上,挂着一只小巧的包袱,苏水潋上前拿过来细看,心下猜到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抖开包袱想看看里面可有任何信凭之类的可以明确自己身份的东西。 可惜的是,包袱里有一套内衣中衣外袍三件式的鹅黄|色绸缎衣衫,一只估计是装水现在则是空着的葫芦,一把精致的短匕,一把檀木梳篦,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铜镜,几件用绸布包裹着的首饰:玉簪子、缀花金钗、一对雕有龙凤的白玉镯,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小荷包。荷包里有五绽银元,若干碎银。 苏水潋再一次扶额不解:看这些首饰尚无法确定,但是银元宝和碎银子早就不准许流通了吧?去年之前确实还用银子铸成的银币,可是去年开始就只许用法币了呀?为何这个包袱里还有这种十两左右的银元宝以及碎银呢?看衣衫也不像是个闭塞山内许久不出的人啊。再看这铜镜,照了半天瞧不清楚模样,只是大致可以看出脸部轮廓,绝对不是苏水潋。再加上头上挽起的云发,肩侧飘落的乌丝,光洁的额头令苏水潋坚信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或者说绝对不是原来留着燕尾式前刘海梳着少女髻的苏水潋。 苏水潋郁郁地放下包袱,沮丧地坐在一根粗大的树墩上,捶着无力的双腿,苦苦思索着各中缘由。半晌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却被腹内一阵饥肠辘辘声提醒:这个身子之所以如此虚弱是被饿的。 随即猛然想到:这具身体该不会是被饿死了,然后被自己的魂魄占据了吧?天!这不是夺舍吗?意即传奇志里所说的“借尸还魂”?苏水潋呆了,那么,真正的苏水潋呢?死了吗? 只是容不得苏水潋更多思考,不远处传来的野兽狂吼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激烈的撕杀声,她猛然惊醒,这才记起这里可是山林呢,保不准有野兽吃人的事发生,还是先赶紧找个藏身之所吧。 捞起地上的包袱,拄着粗枝尽量地往野兽嘶吼的相反方向行去。然而在一阵激烈的嘶吼声之后,不远处的林子再度恢复了原先的宁静。 苏水潋立在原地倾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了嘶咬怒吼声,想了想,拄着粗枝往适才嘶吼的地方慢慢挪去。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苏水潋抓紧手上的枝条与包袱,紧张地心跳加剧。若是猜测错误,自己这条外借的命也可就没了。 看着眼前凌乱血腥的现场,苏水潋抑制住呕吐的欲望,撑住几欲晕倒的身子,苍白的小脸上奇异地扬起唇角,透露出她内心的欣喜。是的,自己有了可以继续存活下去的裹腹之食了。 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处理。 一只足足有她四人不止的吊睛白虎,两只大狼。 她颤抖地靠近那三只已然因拼杀而受伤死去的凶悍之物,掏出那把不知道实不实用的短匕,却不知从何下手。 剥皮,割肉,烧烤。这是她闲暇时从奇异志里看来的,只是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亲手来试的一天。 作为苏家嫡房长孙女,又是连冠五届的“苏绣之家”首席绣娘,自己的生活不可谓不精致、舒逸。何况,以苏家在苏州城的地位名望,也由不得她亲手来做这些琐事。她的手,是被保护了用来持针刺绣的。 可是,如今的自己,哪里还有机会坐等吃食送上嘴?只有自立救济才能得以生存吧。虽然这具身体并非苏水潋,但是,魂魄是。从此以后,它就是苏水潋,苏水潋就是它。 遥想了许久,直至暮色笼罩,苏水潋却依然没有敢上前碰触这三具悍物尸身。握拳的手紧了又紧,几番深呼吸之后,她决定持着匕首开始劳作。没错,劳作。将这些行为看做简单的劳作,她不信自己克服不了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正欲上前,却听得身后草堆里一阵“悉悉索索”之声,随即滚出两只通体雪白的小狗。额,看它们“呜呜”地轮番舔着两只早已死亡且逐渐僵硬的大狼,苏水潋意识到,这两只应该就是狼崽了。它们这是出来找自己的父母呢。 苏水潋眼角有些湿润,为自己此前还想剥皮吃肉的欲望惭愧了一把。上前抱起这两只似乎出生不久的小狼崽,轻声说道:“别难过了,我帮你们葬了他们可好?”两只狼崽也不躲避苏水潋的亲近,“呜呜”两声,看着它们水润晶亮的眸子,苏水潋觉得它们能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 将小狼崽轻轻放在草堆里,拿着匕首掘起土坑,看着半天才挖出这么小一个坑,苏水潋不免有些焦急,天色都暗下来了,还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更加凶猛的猎物出来猎食,自己孑然一身,又带着两只小狼,该何去何从呢? 回头瞥了眼那两只乖巧蹲着的小狼,会心一笑,没想到,人没遇到,倒是遇上了这两个小家伙。 小狼崽也扫到了苏水潋的目光,见她盯着自己,似是不解地“呜呜”两声,随后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苏水潋脚边,舔了她两口,开始学着苏水潋刨土,苏水潋一见它们如此可爱的举动,也停了遐想,继续开始手上未完的工作,将土坑挖大,直至足够装下两只大狼为止。 …… “行了。”苏水潋在埋大狼的土坑旁边磊了一圈小石头,以免日后带着小狼崽回来找不到这里。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出了这个林子,也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不过,她习惯了在任何出自自己之手的物品上做点标记。 拍净身上的尘土,奋力拖起那只吊睛白虎,招呼两只狼崽:“你们住在哪里?带我去好吗?” 两只狼崽围着埋好的土坑绕了几圈后,回道苏水潋身侧,抬头“呜呜”几声,一口咬住白虎的前腿,帮着她拖白虎,并示意苏水潋跟着它们前去。 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跟着小狼拨开身前的灌木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两米宽的大洞,苏水潋心下了然,想必这里就是狼洞了。否则小狼也不会如此熟门熟路。 将白虎丢在洞口,随小狼进了它们的家。 洞内除了有股马蚤气,倒也没有很脏。地面垫着松厚的干枝叶,踩上去“嚓嚓”做响。洞不大,却很狭长,一直走了约摸有十几米才到头。尽头居然是一个水洼。 哦,不,这哪里是水洼,竟然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沿着尖长的石||乳|,清脆地滴着钟||乳|滴。最中心的那个钟||乳|石有个凹处,里面积了几瓢似水非水似玉非玉的透明色晶绿液体。 这是?苏水潋用食指挑了一点点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清新爽口,一入腹顿时精神大振,哪里还有此前疲惫饥饿的感觉啊。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呀?看它似乎是从洞顶上渗下来,继而积起来的吧。只是,抬头观察洞顶,也没有很潮湿的渗漏处,只是略略有些异样。可是,若是要从这样的洞顶积蓄一滴滴落到这个凹处,得等上多少时间啊,怪不得凹处盛着晶绿液体的地方丝毫没有往外溢出的现象。这会是积累了多少年啊? 苏水潋呆楞地想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晶绿透明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东西。 003 山中无岁月 更新时间2012228 8:51:43字数:3279 第十天了。 苏水潋拿着石块在石洞壁上又添了一横。 心里不禁焦急。走不出这个林子可怎生是好啊。 原以为不过是座山林,然而花了六天从六个方向摸索出去,半天之后依然看不到林子的尽头,只好悻悻地无功而返。 看看脚边欢快地追逐嬉戏的“小纯”和“小雪”两只小狼崽,苏水潋眼里泛起笑意,幸好还有它们作陪。否则,自己哪能挨过这么多十日,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被野兽叼了去做美餐了。 想到这里,苏水潋来到洞口,几根粗壮的枝条搭成的简陋晾晒架上,挂着一串串肉干。 旁边的灌木丛上还摊着一张足够躺下两个苏水潋的豹纹白虎皮。 是的,那只与大狼同归于尽的吊睛白虎被苏水潋花了两天时间才彻彻底底地将其皮肉分开。在两只狼崽的带领下找到了离洞最近的水源——约摸三十米外一条蜿蜒而过的清澈小溪。将虎皮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晾晒在灌木丛上。 经过一周下来的晾晒,虎皮已经渐渐收缩并干燥柔滑,想着晚上可以躺在如此温暖柔滑的白虎皮上睡觉而不是再被那些干枯枝叶刺得浑身不舒服,苏水潋就忍不住嘴角轻扬。 轻轻摩娑着日渐不再柔嫩的双手,上面因劳作而增加的伤痕细细麻麻,心底一阵叹息:能不能出这个林子还不一定呢,更别说重持绣花针做刺绣了。还是为生计打算吧。 幸而八岁之前在外祖母家跟着大自己四岁的表哥四处玩耍,知道些野外烧烤的秘诀,再加上刺绣之余阅览的那些闲书异志,里面讲述着各地的风土民情、特色吃食,让苏水潋在处理吊睛白虎时想起了不少求生的应付措施。 能把虎肉从虎皮上剥离下来,多亏了包袱里那把华丽精致的匕首,如今被她用枯藤编织的麻绳绑在小腿上,以免四处打探时发生什么意外得以用来自保。 想不到这把被她认定为华丽装饰的短匕首,竟然可以这么锋利,削铁如泥的兵器也不过如此吧。 也多亏了它,自己切割起虎肉块来一点都没怎么费力,当然,也因自己手艺不熟而数次划破了自己的手皮,甚至还有一次割得太深而流血不止,若非在钟||乳|石下的水洼里洗手时发现那些晶绿透明的液体可以迅速止血,说不定苏水潋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再一次昏厥了呢。 晶绿透明的液体简直就是琼浆玉液,不仅有着补气养神的功效,还能止血疗伤呢。看看自己经过几滴玉液的滋润而健康不少的身子骨,早已不复一开始的柔弱不堪了。 呵呵,苏水潋忍不住再一次偷笑,虽然初时因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而沮丧过,不过在捡到两只小狼崽有了休憩之所,甚至还如此好运地发现了这么神奇的宝贝之后,苏水潋已经淡定了。 古有训: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苍没有让自己就此魂飞魄散地死去,而是换了个环境继续生存,那就尽自己的努力好好生活吧。想必娘亲和大哥知道了,也会宽心吧,女儿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自力更生地努力生活呢。 至于剩下的晶绿液体一定要省着点用了,估计没有两小勺了,在决定出林之前一定不能再轻易使用了。想到出林,苏水潋还是决定再过些时日,数数架子上晾晒着的虎肉干,估摸着还能再维持个十天、半个月。 届时,“小纯”、“小雪”应该也大些,健壮些了,足够跟着自己走得更远。自己再多准备些吃食,前些天探索出路的时候还发现了不少野果子,看个别有鸟儿叼啄过的赤痕,想必是没有毒的吧。 待明日去仔细探探,若是有新鲜果子吃,那就幸福了。这些天来,不是清水就是肉干的,若非饿得实在受不了,自己压根就不想吃。 虽然是虎肉烤过之后很香,可是没有涂抹蜂蜜、盐巴之类的调味,根本吃不下几口。看着两只小狼崽啃的很欢的样子,苏水潋无语地转身,准备去找些可以当做调料的野酸果。最好能找到异物志里描述的那种可以在野外代替盐巴的咸味果。苏水潋发挥着最强大的记忆恢复能力,使劲地把以前看过的知识融合到现下的生活里。 ………… “小纯、小雪?”苏水潋顶着露水进了洞,唤醒两只兀自沉睡的小狼崽,白皙的小脸上透着喜悦。 “呜呜”,两只小狼崽睁开朦胧的双眼,见是苏水潋,朝她略带着凉意的身子拱了拱,咿咿呜呜之后再度闭上眼继续享受清晨的好眠。 苏水潋失笑地把它们轻轻放到虎皮上,由它们继续憨睡。 自己则来到钟||乳|石下的水洼旁,从怀里掏出那几颗令她绽放笑颜的果子。 是的,这几颗看似其貌不扬的干瘪青果,就是异物志里描述的咸味果,可以替代盐巴使用的咸味果。 她在发现时就小心尝过了,确实是咸的,只是略略有些苦涩。想必是需要根据异物志里所说的方法处理过的吧。苏水潋忍不住心底的欢喜,轻哼着软哝婉转的苏州小调,处理起这几颗果子。将它们的外皮剥去,用匕首细细挑出果核,然后将果肉一一放入石碗里。 所谓石碗也不过就是一张类似凹口瓦片的石片,可以盛放一小碗水的容器,是她在小溪边发现了带回来的,一共找到了两个,一个给了两只小狼崽用。另外还找到了一只很像瓦罐的石头,可以架在火上用来炖肉汤。 至于汤勺和筷子,则是她自己用匕首和较为硬朗的木块雕成的,虽然花了好几天,但是效果很不错,汤勺柄上,甚至还被她闲来无事时用匕首雕了些花草图案,而筷子则做成了两根由细至粗的木筷,在相对最粗的筷子顶端雕成了蘑菇状的圆头,显得很有艺术喜感。 只是匕首雕刻起来明显没有绣花针在棉、丝上刺绣来得不顺手,苏水潋花了好几个清晨时光,练废了好些木头,才做出了现在使用的两样在她眼里还算尽善尽美的木艺,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融会贯通也就是这样的吧。 用木汤勺将咸味果肉捣得很碎,一共五颗咸味果,剥出来的果肉只占去了半个石碗底。苏水潋想好了,若是去涩方法成功,那就带着藤编的篮子去采。唔,那株咸味果丛上结的果子全部采下来应该有上百颗不止吧。也许因为这种果子味道着实不好,所以才避免了鸟儿兽类的叼啄吞食吧。 苏水潋将石碗里的果肉搁在最大的那块钟||乳|石上,晾上半个小时之后,将前些天找到的酸浆果捏出汁搅拌进去。酸味去涩,这是异物志里说的最简单实用的方法。只是,这书中描述的通体橘红果汁浑酸的浆果她还没找到,只是找到了一种尝起来也是奇酸无比的类似桑椹的无皮小果子。 用筷尖挑了些果汁放到舌尖“咂吧”了下,瞬间两眼放光,真的没有苦涩之味了呢。品起来酸酸咸咸,足够自己用作调味料了。嗯,今天总算可以炖一锅酸酸咸咸而非奇淡无比的肉汤了。 看看两只小狼崽依旧睡得很香甜,也不去唤它们了,径自带着一葫芦清水,挎着样式很田园的藤篮决定出洞去采摘大量的酸浆果和咸味果了。顺便去小溪附近看看那几株野草莓可以吃了没。 感受着林子里的气温,应该已经快五月了吧,枝头灌丛里间杂的花骨朵都已经逐渐绽开了花蕾,刚来时尚且青涩的野草莓也已经红透了呢。算算日子,自己无故降到这个林子已经有一个月了。 清澈的小溪顺着高低不平的地势“哗哗哗”地流过,苏水潋将手上的藤篮和葫芦留在溪边一块较为平坦的大石上,自己则挽起裤腿,脱去脚上那双几乎看不出色泽的绣花鞋,将白皙小巧的双足伸入溪水里轻轻滑荡。 呼,轻吐出一口气,五月的早上,溪水还是很凉澈侵骨的。不过,经过几滴晶绿液体的补养,这具身体的体质越来越好。这段日子以来,苏水潋早已习惯每天一次的溪水泡足。不能畅快地洗澡,泡会双足也可以弥补下遗憾呢。 拿出怀里的檀木梳,将过肩的乌丝轻轻捋直,随意地绑了两条麻花辫。 以前在苏家时那些漂亮温婉却繁戎复杂的发髻都是丫鬟们梳的。想想那时的自己,每日除了净手焚香之后的刺绣外,哪里需要做这些个粗重的活计。 回过神,整整褶皱的绸布中衣,那件华丽的外衫早就被自己洗净收入了包袱,虽然自己对那件艳丽而繁缀的外衫很感冒,但是随着日后天气转冷,倘若自己还走不出这个林子,也是需要用来过冬的。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冬季有多寒冷,单靠那件外衫是否足够抵寒,但是聊胜于无吧。 如今的苏水潋已经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家嫡长孙女了,凡事都得亲历亲为不说,还要费劲心思地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谋求打算。 想到这里,苏水潋唇角微弯,其实,如今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至少不用再步步惊心以免触碰了繁复戎杂的大家族规矩,也无需整日耳提命地接听受训着大家闺秀该有的气韵与矜持。若是苏家老太爷与父亲知道自己如今这般衣衫不全、脱鞋露足的样子,该是怎样的表情呢? 呵呵,苏水潋有些愧意地收住笑意,真是太不应该了,一个多月的野外生存,让自己的心思也野了不少呢。想到外表严格实则与大哥一般疼爱自己的娘亲,苏水潋禁不住一阵心疼:娘亲,女儿换了个环境还活着,也会好好地努力活下去。你们切勿为了女儿伤身伤神。 004 准备出林 更新时间2012229 8:14:48字数:3160 “呼”,苏水潋轻吐出一口气,直起身,揉着自己酸疼的腰,总算是完成了。 苏水潋将已经晒得很干燥的各种野生菌菇用绸布包好,收在包袱里。 这些是前些日子探路的时候在几棵阴湿的大树丛下发现的。一开始不确定是否有毒,后来在某次观察中,发现窜过的山鸡在叼啄着吃,也没见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大胆地拿着根粗枝条将这些菌菇全数挖掘了回来。 在炖肉汤时加了几朵进去,发现果然味道好了许多。看来,炖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想自己从最初的钻木取火种、炖淡而无味的虎肉汤,直到上个月调出酸咸汁,汤味才有了烟火气,而这些天找到的菌菇更是为肉汤加分不少。 苏水潋满足地甸甸收起来的一大包袱干菌菇,虽然分量不重,但是足够自己吃上好几个月了吧。 “呜呜”,两只小狼崽从外面窜进洞,咬着苏水潋的裤腿直往外拖。苏水潋只好由着它们拽着自己往洞口走去。 “小纯、小雪,这是你们逮来的?”苏水潋讶异地指着洞口地面上躺着滴血的两只山鸡,朝两只小狼崽问道。 “呜呜呜。”小狼崽似是回答她,还直起前肢围着苏水潋摇摇晃晃走了一圈,随即放下前肢摇摆了几下纯白的尾巴。 苏水潋失笑地蹲下身,揉揉它们的头:“想不到,小纯小雪也长大咯,居然会猎捕食物了呢。呵呵……好吧,今天我们就吃烤山鸡吃,嗯,把鸡爪鸡脖子割下来炖汤喝。” “呜呜呜——”两只小狼崽欢快地围着苏水潋摇头晃脑了几下就窜出洞叼枯枝去了,苏水潋立在洞口微笑着看了它们一会儿,随即捋起袖子准备干活。 边在石瓦罐里烧着拔鸡毛的热水,边想着出林子的事。如今两只小狼崽已经快一岁了吧,跟着自己出林子应该没有问题了,何况,它们还会逮捕小野物,即使自己准备的肉干、菌菇、野果不够吃,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唔,就这么决定了,趁着还是春夏季,自己一定要趁早出发。谁知道走出这个山林要多久,万一天气转冷,大雪封山可就糟糕了。 想好决策,苏水潋就轻快地拔起鸡毛,将两只山鸡都洗干净之后,用匕首剖开鸡肚子,山里生存的野物肚子里都很干净,除了五脏之外几乎没有恶心的油囊,不像自己记忆里,表哥剖鸡时挖出那么多油腻恶心的东西。 苏水潋盯着两只洗净剖好的山鸡考虑了半天,决定将其中一只用咸味果的肉汁腌渍半天,然后用藤草编织的麻绳吊着鸡爪子挂在洞里风干,另一只则是用酸咸汁涂抹一遍鸡身后,架在木棒上准备待会儿烧烤。并将割下来的鸡爪、鸡脖子以及内脏放入已经加了六分水的石罐里,又抛下了不少香菇干,同样加入调味料后,就架在火堆上炖了起来。 “呜呜呜——”浓香的鸡汤和酥香的烤鸡已经差不多可以品尝时,两只小狼崽放弃了离洞不远处的追尾玩耍,“呜呜”地跑回苏水潋身边,舔着她的脚,似是嘴馋了。 苏水潋好笑地抱起小雪,“妹妹这是饿了呀?好,我们马上就开饭哦。”随即也拍拍蹲在地上闪亮着眼睛十分艳羡地看着苏水潋逗弄小雪的小纯,笑着安抚道:“小纯也饿了对吗?好,先带着妹妹玩会儿,我来给你们盛香香的鸡汤,切酥酥的烤鸡哦。” 给两只小狼崽的石碗里装满浓浓的鸡汤放在一边先凉好,又用匕首将整只烤鸡切成八大块,将两只鸡腿分给小纯、小雪,自己则夹了块鸡翅膀啃起来。唔,有了调味料,烤鸡的味道比当初烤虎肉好吃多了。 看着两只啃地很欢的小狼崽,会心一笑,想不到,狼崽也喜欢吃熟食呢。也许是从一开始自己就喂他们喝肉汤,啃肉糜的缘故吧,小纯小雪对于活物或是已经将死的野物都没了饿狼扑食的凶悍样,即使像今天这样逮到了野物,也会叼回来交由自己处理。也不知道这样的狼,对它们而言是好是坏。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带着它们一起出山林,就将他们当大狗养着好了,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绝不饿了它们。 ………… 虽然早就决定要走出山林,但是真正等到苏水潋准备充分、收拾妥当之后,已经又过了一个月了,林子也如期进入了夏季。 “小纯、小雪,我们该出发了。” 苏水潋拿起整理妥当的大包袱,里面除了原先就在的衣物、饰品、银两外,又加入了一包晒得很干、几乎没啥分量的菌菇,一只晾干的咸山鸡,一大包混杂了虎肉、兔肉的肉干。 另外,苏水潋还将钟||乳|石凹处的晶绿色透明液体用木汤勺全数舀到了葫芦里。虽然只是葫芦底上一点点,但是,仅仅尝过几滴的苏水潋就是知道这个液体的功效有多大,不到万不得已可不准自己偷尝。 两只小狼崽近期爱上了捕猎,虽然能够捕到的都还只是小野物,许是天性所致吧,不过猎来的食物都如数交给了苏水潋处理,它们依然不喜生食。苏水潋将它们猎来的野兔、野鸭都烤的烤,炖的炖,美美地吃了好久,剩下的都被她晒成了肉干,准备背在路上吃。 至于野果子,她用那只可爱的田园藤篮装了满满一篮子,里面有熟透了的野山桃、酸梅子、野桑椹、山楂,还有几个样子很像苹果,却比苹果要小些、酸味重些,估计是野苹果吧,不过这种果子树很少,找了好些天才只找到两株,将树上所有成熟的果子都摘了下来,也只有二十来颗,之前几天又忍不住啃掉了好几个。余下的野果里面就这种果子最少了。 不过,也足够自己吃上许久了。苏水潋美美地想着。 至少,现在的情况比刚来时只能啃淡淡的虎肉干好多了,你看,有咸味的肉干、有晒成干的各种菌菇、还有新鲜爽口的野果子,唔,虽然拎着的篮子分量着实重了些。可是,看看两只欢跳着前进的尚未成年的小狼崽,苏水潋无奈地换了个手,还是自己拎着吧,总不能欺负它们还小吧,虽然真的很想将果篮子搁在它们背上去,让它们背着前进呢。 ………… 一人两狼,走走歇歇,每逢遇到水源,苏水潋总要停下来,因为葫芦里装了晶绿液体,无法再装水了,只好借着水源洗脸洗手、喝点清水滋润嘴唇。 入夏了之后在林子里赶路还是有点闷热的。 苏水潋让两只小狼崽喝饱了水之后随它们在一边玩耍一阵,自己则靠着树干休息,啃几个野果子,也丢了几块肉干给小狼崽当点心。 虽然因为水源,害得自己丢失了几张面额有千两的银票,但是还是喜欢在有水的地方歇息。 说到那五张因入水而湿烂的银票,苏水潋只得归结为自己与它们无缘。 谁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会将银票藏在外袍与中衣之间的腰带处呢。自己在小溪边脱外袍时又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只是脱下就着溪水漂洗了,结果呢,那五张银票赫然从水里浮起时才看到,捞起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千两面值的银票,可惜已经化烂了。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部分阅读 …… 当走走歇歇了四五次之后,再一次来到水源附近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水潋看看尚无尽头的林子,低叹了口气,四下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可以适合过夜的石洞、树洞之类的。看来今天晚上得露宿在这里了,继续往前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水源呢。 苏水潋环顾四周一圈之后,挑了个相对隐秘的灌丛背后,从包袱里掏出虎皮铺在地上,两只小狼崽很有眼力,见苏水潋这个架势就乖巧从四处叼来了不少枯枝干柴。苏水潋开心地拍了拍它们的头,好似自己的孩子知道体贴做母亲了一般开心。 只是开心了没多久,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火种。 “哦!”苏水潋沮丧地拍拍额头,想起那个被自己小心存放在石筒里用干草吹着的炭木火种,如今却遗漏在了山洞里。 那个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用钻木取火的知识拿来实验,不知道实验了多少次才成功燃出火花的呢。也是自那之后,苏水潋习惯地留一个火种在石筒里,免得下次生火又要耗上无数次的钻木动作。那可是非常疼手的。 苏水潋无辜地看看两只蹲在地上摇头摆尾的小狼崽,朝他们摊摊手心,委屈地倾诉道:“小纯、小雪,我忘了带火种了呢。虽然石碗、石罐是重了些,我本就没有打算要带。可是石筒里的火种我没想要忘记呢。唉!都怪我,离开之前尽想着这张虎皮了,没再仔细检查一遍。”苏水潋半似抱怨半似自责地自言自语着,两只小狼崽“呜呜呜”地向她亲昵地拱了拱,钻到了她怀里,似是在安慰她。 “好啦,我没有难过,只是怪自己太不仔细了。幸好现在是初夏了,晚上露宿应该也不会很冷,何况,我们还有这张又暖又软的虎皮呢,对不对?咯咯……别舔我脸啦,好痒哦!” 一人两狼分享了肉干、野果子,苏水潋还割了一只咸鸡腿给它们俩分着吃,小狼崽还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了。随后,各自喝了清水后,依偎在一起裹着虎皮安静地入睡了。 005 捡了个杀手 更新时间201231 11:20:54字数:3003 苏水潋是被一阵似是激烈的打斗声吵醒的。 打斗声?苏水潋倏地惊坐起身,睡意全无。 既然有人打斗,说明这里距离林子口已经不远了吧。只是,看看这灰暗的天色,抬头还可见几颗稀疏的星子没有消去。怀顾四周,也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这么早,会是谁在这里呢? 苏水潋轻手轻脚地起身,将两只兀自睡得香甜的小狼崽裹入虎皮,自己则循着声响传来的地方走去。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来到灌木丛的最外侧,一颗大石背后。 五六米之外的溪边空地上,一群黑衣人正在互欧。互欧?哦,不,不是,是七八个黑衣人手持长剑正在围截中间一个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器的黑衣人。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持着手中的长剑,指着被围的那个黑衣人,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落到苏水潋耳中冰冷无比:“中了软骨散和赤鸠毒也能耗上这么久。怪不得……阁主的决策果然没错,留着你终是心头大患……用阵。” 说话的黑衣人一挥手,其余七名黑衣人迅速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势。八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从八个方位直直均指中间那个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言语黑衣人。 苏水潋哪里见过如此凶残的撕杀场面,顿感一阵骇人的凉意从头淋到脚,趁着还没昏厥之前,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尖叫出声。 没一会儿,被围截的黑衣人终于不堪敌众我孤的攻击,歪软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之前说话的黑衣人从他身上拔出最后一剑,直立片刻后,依旧是冰冷无波的语调说了句:“司凌,要怪就怪你太过耀眼,杀手,该是活在黑暗里的。”随即转身,手一挥,八个人瞬间隐没在尚且阴霾无光的林际。 苏水潋捂着嘴缩在大石背后许久不敢出声。她不敢置信,几分钟的时间,自己面前就躺了个死人。那个地方,自己昨天还和两只小狼崽嬉戏追逐呢。如今却,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直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呜呜”声,苏水潋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拍拍蹲在脚边拱着自己的两只小狼崽,抹去额头吓出的冷汗,定定神,决定带着小纯、小雪走近去看看情况。 希望没有死吧,不过看着那么多剑齐刷刷地插入他的身体,想必是活不成了,看来自己还得挖个坑将他埋了呢。总不能等着被野兽嘶咬入腹啊。想到当初挖坑埋两只大狼的情景,苏水潋禁不住手心发疼。这么个大男人,要埋的话,得挖多大的坑呀。 带着两只小狼崽慢吞吞地踱到黑衣人身边,天,她真的要晕厥了,黑衣人仰躺在地,身边几乎血流成河。腰腹部的衣衫早就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两手垂地,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眉头紧锁。 眉头紧锁?苏水潋顾不得欲令自己作呕血腥味,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颤微微地放到黑衣人鼻下。良久,苏水潋绽出一记浅笑,轻嘘了口气,抹去额上浸出的汗水。真好,还活着!虽然呼吸很轻,轻的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小纯,乖,快去帮我把包袱拿来。”苏水潋轻拍小纯的头,指指灌木丛后面的位置。小狼崽似懂非懂地摆摆尾,窜了出去。很快就叼来了包袱,连同那张虎皮一起。 苏水潋打开包袱,掏出那只盛着晶绿液体的葫芦,拿出木勺倒了一小勺出来,小心撑开黑衣人的嘴,将它如数灌进了嘴里,又捏住他的鼻子,待液体一点都不浪费地滑入黑衣人喉里,这才收回手。 应该能救护回他的性命吧。想当初自己划破手指,只是抹了一点点,就能立即止住血口,那么他喝下这么一小勺,应该足够他止血疗伤了吧。苏水潋专注地盯着黑衣人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苍白的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这才放下了心。 收回眼的同时,扫到他身上那件尽是血的衣衫,特别是腰腹部,破碎烂湿到几乎没有成片的布条。 想了想,解下小腿上绑着的匕首,剪去裹住他腰腹部的衣衫,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极力忍住下腹翻滚欲呕的难受感觉,颤着手,将葫芦里的晶绿液体沾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涂抹上他的伤口。 直到身上所有的血眼都止住出血,才停下手,拿出包袱里那件唯一由棉布制成的里衣,想也不想就丝成了十寸宽的布条,学着小时候表哥给受伤的云雀包扎方式,一圈一圈地缠上他的伤处。直至看不到一丝血渍,闻不到浓郁的血腥才罢手。 去小溪里洗净手,用剩下的棉布沾了些清水,回到原地,给黑衣人擦了把脸后,又擦去他沾在手上的血污。擦去脸上沁出汗渍,真的是夏天了呢,就这么忙乎了一会儿,就热得汗莹莹了。不过,看到黑衣人身上已经清爽的见不到一丝外露的血渍,就觉得顺眼了不少。 这样好多了不是。苏水潋拍拍手,绕着黑衣人转了两圈之后,支着下巴沉吟了会儿,随后叹息:“几乎用尽那神奇的疗伤圣药,还撕了我那件唯一可以换洗的里衣,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吧?万一我们走了,被那些出来寻食的野物叼了去可就白费了。” 招招手,也不管那两只小狼崽有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兀自低语:“小纯、小雪,看样子我们要延迟出林了呢。唔,这么个大男人我可扛不动,得想个法子才行呢。” 苏水潋携同两只小狼崽捡来很多枯藤枝条,准备用与编藤篮一样的手法编织一张足够躺下一个人的藤网,然后将他拖回山洞。 打定主意之后,苏水潋喂了两只小狼崽吃了几块肉干与果子,自己也啃了两个野苹果,喝了几口清水,在用沾了清水的棉布滋润了黑衣人的嘴唇,挤了些水小心地喂入他的嘴。 探探他的鼻息,似乎比之前稳了不少。 之后,席地坐在黑衣人不远处的空地上,编织起藤网。 边忍不住哀叹:好不容易准备妥当才出林的计划就这么被自己丢不下的同情心给搁浅了。若是他醒来之后能给自己指条出林之后通往附近村落的便捷路径也就罢了,否则,自己真的是在瞎忙呢。搞不好还丢了性命。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恩将仇报、暴尸荒野的惨状,苏水潋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应该……不会……那么对自己吧?不过,自己也不怕他,还有两只小狼崽在呢,至少可以吓吓他,苗头不对大不了就跑呗,山洞附近可是自己的地盘了呢。哪里可以躲藏,哪里有捷径自己早就摸得很熟了。这样想着,苏水潋放下心神,专注地编织起藤网来。 ………… 暮色降临之前,苏水潋和两只小狼崽总算将黑衣人拖回了山洞。 先将虎皮铺在厚厚的枯枝上,再将黑衣人拖到了虎皮上,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妥当,她就疲乏地摊倒在了地上。 这一路上,她可不敢像出去之前那般悠闲,丝毫不敢走走歇歇,生怕到了晚上还没回洞。现在总算是安全了。 “呜呜”,两只小狼崽一左一右地围着她呜咽,似是再抱怨他们饿了。 “呵呵……好,我这就去给你们炖肉汤喝。乖乖地先休息会哦,小纯小雪今天也辛苦了呢。”苏水潋捶了捶酸麻的双腿,挣扎着起身,来到钟||乳|石边准备炖肉汤。 看来,下次要出林子要不就一刻不停地在天黑之前出去,要不得把火种带上。一天两天不吃热食好像有些习惯不了唉。 只是,看那些黑衣人如此快速的奔走,似乎就是异人志里描述的轻功呢。自己可不会,所以,估计怎么紧赶慢赶,一天也不够自己出林吧。更何况,即使出了林子,能不能立即找到可以入宿的村落也未知呢。 算了,还是等那个人清醒了向他打听打听再说吧。随即低头,手下的动作没有停。 浓汤熬好后,苏水潋给自己和两只小狼崽的石碗里盛的满满,随后又拿出那只微咸的风山鸡,切了一块腿肉分给两只小狼崽,自己则借着肉汤啃了几颗野桑椹。 随后,来到黑衣人身边,俯下身,探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没有烧起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只是,这样昏迷着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幸而服下的晶绿液体也有补气养神之效,他又喝了一小勺,昏迷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的吧。 ………… 这一日清晨,苏水潋起身后,拿着石片在石壁上又划上一横,再度回来已经第五天了呢,回头看了眼躺在虎皮上的男子,低叹了口气,若非呼吸沉稳,还道是就此昏死过去了呢。 梳理好长发,整了整衣衫,准备照例去小溪边洗脸泡足。 待苏水潋出洞后,躺着的男子悠悠睁开了双眸。眼里满满是冰冷的寒意。 006 原来是个哑巴? 更新时间201232 11:25:17字数:3044 这样也没死成吗?司凌心底自嘲一笑。 环视一周,发现这里居然是个狼洞,身边两只狼崽正呼呼睡得很香甜。难道救自己的竟然是狼? 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不过立马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看着腰腹处缠绕齐整地犹如一件艺术品的白色棉布包,以及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血渍,清爽地犹如并没有经历之前那场血战似的,司凌就猜到救自己的肯定是人而非狼。 可是,是谁有着如此神奇的医术,能将自己从死亡谷底救了回来? 运气周身,发现不仅悉数解去了体内所中的软骨散和赤鸠毒,连剑入腰腹的伤口疼痛也不复所见。 正疑惑着,洞口传来“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司凌迅速闭上眼佯装未醒。 来人正是洗漱回来的苏水潋,顺便还从溪边采了些野菜回来,放下藤篮,来到男子身边,凑下身,见他依然鼻息沉稳地昏睡着,也不去管他了,唤起两只小狼崽:“小纯、小雪,起来啦。我们今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呢。快点哦,不然野菜肉汤可没有你们的份了哦。”边说着边拍拍两只小狼崽的头。 不出她所料,只要听到肉汤两字,两只小狼崽就嗖地起身,似乎之前的憨睡都是装出来的。 “咯咯,好了,我去炖汤哦,去溪边洗洗你们自己的爪爪,喝点清水就回来哦,不许跑远了知道吗?”苏水潋叮嘱两只摇头摆尾地出洞奔往小溪的小狼崽,随后失笑地摇摇头去里头炖肉汤了。 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与小狼崽沟通了呢?它们居然也能听懂。呵呵,想必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待久了,一直一直地不说话怕失去了语言功能吧。 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了,哼着千篇一律的软哝轻柔的苏语小调,快乐地炖起了野菜肉汤。 想着吃完早饭之后打算带着两只小狼崽出去逮些鱼儿回来,也不知道它们在水里时的动作是否和陆地上一样的迅猛敏捷呢。刚才在小溪里看到好多已经有两三指宽的鱼儿了。 夏季来临,鱼儿都长大了呢。还有好些个蹦跳灵活的青虾也都钻出了溪底的洞出来透气了。 唔,想到这里,苏水潋吞了吞口水,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兽肉,鱼儿虾儿的美味好想念哦。 司凌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水潋的背影,很意外,居然是这么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姑娘救了自己。随即又自嘲地想到:也正因为不谙世事,才敢出手救自己吧。想自己在江湖上的煞名,谁人不知风瑶阁排名第一、江湖排名前三的杀手司凌呢? 如是想着,司凌冰冷的双眸里透出一丝愤怒:风清崖,想我司凌遵循老阁主临死前的托付,为风瑶阁尽心尽力,从不曾有过其他心思,你却抵不住下面人的恶意窜掇,竟然给我连下两种毒药,末了还派司拓他们千里截杀自己。如此低下的手段,看风瑶阁在你手上能撑几年?若非自己曾受已故老阁主的大恩,这次追杀之仇就此抵过。当然,也别想再有下次。 苏水潋似是听到一阵闷哼声,疑惑地回头,歪着头思忖了片刻,轻轻走到司凌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没有发觉异样,随即伸出手凑到他鼻尖下方,欲要探探他的呼吸,不想却被抓住了手腕。 “呀!”苏水潋吓地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了五个昼夜方才醒过来的男子,看着这双倏然睁开透着无尽寒意的眸子,不敢再直视,偏过头欲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依然被男子牢牢地攫在手里,劲道足地令自己疼得想哭。 她极力忍住眼里的晶莹,瞪着对方低吼:“放开我,你这个蛮子!” 真是吃力不讨好,救人反被恶狼扑。饶是性子再温婉如水的苏水潋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随即,她才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学会了骂人。两颊浮起明显的红晕。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挣扎着欲要挣脱出他的紧锢。 司凌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松开手,任苏水潋收回手,边揉着发红的手腕,边后退了几步。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请便吧。”苏水潋佯装平静的语调里带着不难察觉的气呼呼,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去盛肉汤,不想再与这个粗鲁的蛮子说话。 司凌挑挑眉,她这是再给自己甩脸子?轻轻按了按中了无数剑的腹部,居然没了任何疼痛。不解地坐起身,看着身下被自己压得平扁的豹纹白虎皮,虎皮外延则是铺得很厚的枯枝散叶,想必是她与两只狼崽睡的地方了。心道自己这个伤患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嘛。 轻扶着石壁站起身,虚弱的体质让他再度肯定自己此前的伤确实严重到足以致死。一阵晕眩袭来,司凌忙撑住石壁以致不让自己跌倒。 苏水潋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到这个刚从死亡线上下来的男人竟然不怕死地站起了身。忘了之前还在气愤不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他,嘴里咕哝着:“你还想再死一次么?那么重的伤,你以为就这样躺上几天就痊愈了?” 扶着他重新趟好,仔细检查了一遍包扎着伤口处的棉布,见没有血渍渗出来,才放心地抬头,对上他依旧寒意森冷却透着虚弱的眼神,暗叹了口气,壮着胆子说道:“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你救回,可不想看你再度倒下。” 司凌扫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只是闭上眼养神。 “咦?不会是哑巴吧?”苏水潋见状,轻蹙眉,从醒来之后都没发过声音,忆起他与黑衣人对战时,似乎也没有说过话。 这样想着,苏水潋免不了一阵泄气。好不容易冒着风险救了个人,想要探听些这个世界的信息,好决定自己今后的去向。结果倒好,对方竟然还是个哑巴。 “唉,运气好差哦。”她靠着洞壁曲膝坐下,头搁在膝盖上,想着这下也探听不到外头的情况了,也不知这里的物价如何?若是出去了,那几绽银子也不知道能挨多久哦。 …… 司凌再度醒来时,洞内只剩自己了。 看着那只应该是狼崽的汤碗已经被舔舐的很干净,心下了然,她与两只狼崽在自己的再度昏睡中享用完早餐后就出去了。暗恨自己如此羸弱的虚体,不然怎么会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如此沉,连他们来了又走都没有察觉,换作以前,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想到自己陷入昏睡前,听得她坐在自己身边咕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不会是哑巴吧”?说自己吗?呵……一直不曾开口都让她怀疑自己不会说话了吗?也好,装聋作哑,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洞外传来她的声音,似乎在和两只小狼崽说着什么。 软软的柔语,能够猜到她的性子应该也如她的声音这般温婉柔和。不过,想到初醒时因习惯使然握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那时的她怒视着自己骂自己“蛮子”时的愤懑表情以及之后懊恼的神情,令司凌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嘘,小点声哦,万一又把他吵醒,我们又要出去了。”苏水潋探头看看洞内,见司凌还闭着眼,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两只小狼崽别闹出声响。 正假寐的司凌闻言,暗蹙眉:什么叫又要出去了,难不成自己醒了还让你们有家也归不得吗?素来无波的心底被苏水潋的无心之语激得怒涛汹涌。索性也不再假寐,睁开眼,寒光直指苏水潋。 正欲轻手轻脚溜到钟||乳|石下准备午餐的苏水潋,被后背莫名升起的凉意激得打了个颤,也没多想,径自拿起已经洗净的石罐,将藤篮里已经收拾干净的鱼儿放了四条进去,剩下的六条准备待会出去做烤鱼。 两个小家伙确实很厉害啊,竟然捕到了二十来条,选了十条大的准备今天吃新鲜的,其余的就用咸味果与酸浆果和着腌渍起来。这么热的天,淡鱼放久了容易馊掉。腌渍了之后再风干,下次就能吃上咸鱼干了。 呵呵。苏水潋边想边满足地逸出一声轻笑。 司凌见她如此也能自得其乐地兀自轻笑,忍不住轻哼了一记,很好,把她的注意力成功地引到了自己身上。 “额,那个,你醒了?”苏水潋回首见司凌正瞪着自己,忙放下手里的动作,来到他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是我无礼了,对不起。那个,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些了?能喝点热汤吗?今天小纯小雪猎到了好多鱼儿,你若是想要就点点头。” 苏水潋巴巴地望着这个被她自动认定为是哑巴的男子,嘴角噙着羞涩的笑。 司凌在她如此坦诚的目光下,心底有一个角落似是塌陷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好,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炖咯,马上就好。”苏水潋得到答案,替他拉了拉已经滑到身侧的半块虎皮,退到钟||乳|石下继续忙碌起来。 007 你不是哑巴? 更新时间201233 17:39:24字数:3023 “小纯、小雪,开饭咯!” 苏水潋轻快地唤着洞口戏耍的小狼崽,并将炖好的鱼汤分盛到两个石碗里,一只石碗放到了小狼崽习惯喝汤的角落,另一只石碗,则打算先喂躺在虎皮上尤自闭目养神的伤患喝。 现在看来,得再去找只适合装汤的石碗了呢,唔,还有木筷和汤勺。 苏水潋拿出仅有的一双筷子和汤勺,想着闲下来再雕双筷子和汤勺出来吧。 看他受了如此重的伤,虽然服用了晶绿液体之后恢复得很快,但是,毕竟才养了五天,体质还是虚弱的吧。所以说,基本上自己要再次决定出林,肯定要在一个月之后了。苏水潋淡定地为自己的下一次出林做了时间上的规划。 将烤好的六条鱼干丢了四条给一旁喝鱼汤喝得正欢的小狼崽,然后捧着那碗入口已不烫的鲜鱼汤来到司凌跟前,正欲唤他喝汤,却想到自己压根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那天虽然听到另外的黑衣人有叫他“司凌”或是“司林”、“司磊”,总还是不敢擅自乱叫。毕竟当时的自己听的是壁角。 司凌在她端着汤碗慢吞吞地向自己靠近时就觉察到了,以为她会出声唤醒自己,却迟迟没有听到声响,睁眼扫去,却见她正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外兀自愣神。也借此让他有机会得以细细观察她。 他承认,她长得很美,且有种我见尤怜的温婉气韵。虽然只着了一件中衣,头发也只是清爽的绑了两条辫子垂在前胸两侧,并没有梳成外面那些少女该有的飞云髻与垂柳丝,更没有什么钗头凤碧玉簪做头饰,但是,就是这样的她,突然让自己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感。 “咦?”苏水潋回过神时,正撞上他深远清寒的眼神,红霞飞满两颊,忙蹲下身,将汤碗放在地上,伸出手欲搀扶他坐起来:“坐起来喝些热鱼汤吧。” 司凌这次没有并拒绝她的近身,由着她伸出手搁在自己的脖颈下,半搂抱着坐了起来,见她还细心地将包袱塞到自己背后,缓解了因直接靠上石壁而硌硬的难受。 “来,喝喝看,可能会有些清淡,听书上说伤口没有好透之前不能吃的很咸。”苏水潋边说边舀了一勺鱼汤递到他嘴边。 司凌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见她疑惑地抬眼看向自己,才张口喝下。嗯,味道确实很淡,不过能在野外,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武功,能喝到如此地道的鱼汤已很不错了。品品舌尖残留的味道,似乎还有菌菇的香味。 一个小心地喂,一个大方地喝。 两个人浑然忘了一件事:其实他的手臂没有受伤,完全可以自己捧着汤碗喝。 …… “是烤鱼,要尝尝吗?”苏水潋见他喝完了鱼汤,依然盯着自己瞧,还以为是眼馋自己手上的烤鱼呢,虽然说正在恢复中的伤患还是不要吃这种烧烤类食物的好,以免消化不良,不过还是羞涩地扬了扬串在树枝上烤得香脆入味的烤鱼,用一贯的软哝细语客气地问道。 司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本来也没有觉得饿。之所以盯着她看,无非是觉得她的言行很奇特。有时候很大胆,譬如敢瞪着自己骂,有时候又很胆小,譬如此时,自己盯着她看上一会儿,她就会两颊泛起明显的红晕,直至红到耳根。 住在这样的狼洞里,举手投足却依然优雅地像个大家闺秀,连喝汤的勺子和夹肉的筷子也被雕琢打磨的精致而秀美,看上去足以媲美艺术品而非吃饭用的餐具。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流落在深山老林里与狼崽为伴? 司凌满心的疑惑,投射到眼里却依然是清冷无波的寒冰样。 苏水潋见他半天没有其他表情,嘟嘟嘴,径自收回手,也不再理会一张脸没有阴晴的司凌,开心地品尝起已经想了好久的烤鱼。 ………… 应该是盛夏了吧? 听着林子里聒燥的蝉鸣声,苏水潋坐在小溪边的矮石上,双足依然脱去了鞋袜浸在凉爽清新的溪水里,偶有调皮又大胆的小鱼儿在她足间窜过,痒得她“咯咯”直笑。 苏水潋自从带回了司凌,午后的闲暇时光基本都是在小溪边度过的。 当然,偶有眼波一转想要走远些去采野果子,也会在落日之前赶回来做晚餐。因为,现在可是有三张嘴等着她喊“开饭”呢。 低头看看裹在身上当了两件式襦裙的外袍,撇撇嘴,当初压根没有考虑的将那件唯二的里衣撕了给那个人做了包扎用,回头才发现夏天又不可能长时间不换里衣,特别是做了活计之后,出了汗自己闻着都难受。于是只好将其中一件中衣裁成了两份,做成了两件贴身里衣,一件较大的外袍改成了两件高腰式襦裙。 这样,换洗衣物是足够了,只是,由里到外裹着两层绸布,既不透气又不吸汗,真的很闷热呢。幸而林子里没有直射的烈阳,即使午后有些许潮热,那只是暂时的,到了日幕西下,林子里的晚上依然只有春秋天的适宜温度。 只是,夏秋可以勉强这么地过,待到入冬,愕如此单薄的衣衫可是会冻死人的呢。 再者,那个人身上的衣衫也是没法过冬的吧。想到那件因要上药包扎而被自己割了个大窟窿的黑衣前襟,以及看着别扭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将黑衣后摆也裁了下来,黑袍外衫瞬间成了一件劲装短褂。 苏水潋难为情的抿抿嘴。好在那个人醒来之后并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也是养伤时没有办法的办法。等到他伤完全好了,肯定需要换置一套新的吧。 苏水潋微微仰头,看着溪边的竹林直插云霄,心思飞得很远。 也不知道远在苏州的家人怎么样了,特别是娘亲和大哥,想必很伤心吧,还有鑫逸哥……苏水潋想到王鑫逸,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虽然鑫逸哥答应娶自己,也是迫于无奈的吧。他喜欢的可是水滟呢。也是,水滟长得漂亮,性子也开朗,不像自己,一满13岁就开始成日窝在自己的独立小院里,不是刺绣,就是翻阅那几本早就被自己铭记于心的传记异闻,就算心底喜欢鑫逸哥,也不敢有任何显眼的举措,更遑论开口表白了。想到他那时虽然经常借着名义来探望自己,最后也都跟着水滟出府去逛了。如今,他该是顺心遂愿了。 苏水潋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擦干双足,挽下裤腿,整整衣衫后打算回山洞。 “呀!”苏水潋掩嘴轻呼,随即急忙上前扶住倚着竹子环胸而立的司凌:“你怎么起身了?还走得这么远,虽然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能这么快就下地吧!”真是太不懂事了。苏水潋最后一句话聪明地咽在喉咙里。 司凌垂下眼睑,任她搀扶着自己原路返回。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二十天休养下来,不能说十成,八成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只是,他眼里闪过一丝微光,这个小女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将自己当做重伤患者看待,莫名的,自己竟也乐得让她如此忙前忙后的照顾。 刚才在四周察看了一圈,走到这里时,发现她正惬意地在溪里荡着双足,正要转身避嫌,却看到了她仰头发愣时的一幕,那是自己从不曾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忧伤。 素来都是轻柔欢快的她,居然也会流露出如此哀伤决绝的神情。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让自己感觉到了一种超乎她外表的沧桑。如此一驻足,就被起身的她发现了自己。 算是偷窥吗?司凌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因为她早已急急上前扶住自己,嘴里也没有停顿地唠叨着自己的不是。司凌垂眼看着这个才及自己胸口的小女人,突然间,他心底又一个角落崩塌了。 ………… “呵呵……小纯小雪好厉害是不是?”苏水潋抱了抱两只小狼崽,亲昵地揉揉它们纯白如雪的毛发,赞赏不已。 这段时间,随着盛夏来临,林子里出没的动物也逐渐多了起来。 许是少了那只吊睛白虎与两只大狼的猎捕,小兽繁殖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快,两只小狼崽每日出去扫荡一圈,总能叼回不少野兔、山鸡、野鸭,今天居然还拖回了一条足有小碗口粗、四五米长的蟒蛇。 苏水潋虽然还有些惧怕这些长相凶悍的野物,但也知道在林子里,这些就是他们的口粮。 更何况,她眼波流转,嘴角微扬,朝角落里练功的司凌看去。 靠坐在洞壁边径自打坐的司凌自然听到了她雀悦的赞赏声,无力地睁开眼,果然,她正眨着晶亮如黑曜石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利落地起身,来到洞口,不发一言地收拾起那条大蟒来。 自从苏水潋看到过他无比迅速而不脏衣衫的剥野兔一幕之后,就自发地将这些杀戮活都丢给了他。 008 再度出林 更新时间201234 13:56:08字数:3083 ”收拾下,过两日出林。”司凌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餐后,丢出这么一句,在苏水潋耳里犹如平地起惊雷,她迅速地抬起头“唰”地看向司凌,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晌后,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不是哑巴?” 司凌剑眉一挑,“谁说我是哑巴了?”若非他的声音与他的眼神一般清冷无波,苏水潋几乎以为他有在笑话自己。 哦——,苏水潋哀叹一声,双肩下垂,双手埋住自己的脸,闷着声音说道:“那你不早说,看我这样子很好笑嘛!” 司凌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刚想伸出手安抚她,却立在半空停了下来,自己与她是什么关系?值得自己这么做。” 他和她,孤男寡女在山洞内相处了一个半月,已是不应该。 他是无所谓,自小无父无母,四处飘零,如今脱离了风瑶阁,更是少了组织上的约束,连唯一的顾忌都消失殆尽了。 可是她不同,看她素日来生活起居上的举手投足,就可得知她一定出生于大户人家,虽然现在不知何故会流落山林,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出了林子,他与她就会分道扬镳。以自己的过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她再有任何交集吧。 司凌垂下手,敛下眼睑,起身往洞外走去。 苏水潋只是觉得自己好丢脸,竟然将他误认为哑巴,而且一认就是一个半月,这下可好,他对自己不生气动怒已经很不错了吧,换作自己,就因为没有说话就被别人当作哑巴,肯定会生气。 苏水潋这样想着,也就放下掩面的双手,正想抬头道歉,却发现身边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啊,只有脚边两只小狼崽兀自欢快地吞咬着烤得酥香的蛇肉。 ………… 这几天,苏水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了,自从前日那个男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又再度陷入了闭口不语的境界。 难道是自己的态度让他误会了?宁可作哑巴也不屑与自己说话? 边胡思乱想,边收拾着手里的大包袱。这次出林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了吧? 其实,如果不是碍于有些生活上的不方便,山林里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在那个男人恢复功力,接手了粗重血腥的活计之后,苏水潋更加觉得安心又、轻松了不少。 只是,总是要出林的。就算不缺野物、野果等吃食,单凭这两套洗得泛白的衣衫也挨不过不久后的冬季吧。 这样想着,苏水潋收拾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 各式肉干、腌腿,菌菇干、野果,塞了满满一包袱。 扫到那只没空可放的葫芦,猛地想到钟||乳|石上的晶绿液体,三步并作两步攀上钟||乳|石的下台,果然,凹处底部还残留着上次舀不走的晶绿液体,既然这种液体这么好用,何不全部带走呢。虽然残留下来的这些没法用汤勺舀出来,但是加上些水,溶在水里了不就可以舀出来装入葫芦带走了吗?呵呵,即使里面只含了一点点,但是真受了什么伤,喝几口也总有好处啊。 “你做什么?”苏水潋正想得开心,不料身后一句低沉迫切的问话让她吓了一跳,脚底打滑,就这么朝后仰了下去。 糟糕,苏水潋害怕地闭上眼,无奈地等着身体着地时传来的的疼痛。不至于吧,刚想了受伤可以用到,这么快就验证了? 咦?怎么是软软的?还是温热的,这是…… “呀!”苏水潋迅速一记弹跳,脱离了司凌的怀抱。羞意布满两颊,低着头朝司凌道谢:“谢谢你。” 司凌握了握空拳,适才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等到她柔软馨香的身子倒入自己怀里,才发现这些时日以来,自己过得有多压抑。 “你在做什么,不知道危险吗?”他极力抵住心底那抹难以名状的失落,低沉着语调恢复往日的淡漠。 “我……”苏水潋动了动唇,却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不能反驳说要不是他出声干扰自己,也不至于被吓一跳,更不会踩空脚下而跌落吧。毕竟他也是好意不是。 “对了,你来看……”苏水潋想到还没打包的晶绿液体,拉拉司凌的衣摆,示意他站上钟||乳|石的下台。 司凌挑挑眉,脚下却依言踩了上去。 这是?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伸出小指挑了一丝放入嘴里,唔,果然是。难道自己几乎没有可能救活的伤势得以好的这般快也是因为这个? 他回头看看下方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小女人。 这个傻瓜,居然把这么稀世难求的玉心仙髓拿来给自己疗伤之用。她难道不知道连续服用一月玉心仙髓就可以延年益寿、百病皆除、百毒不侵吗? “你说,一共两勺,都给我用了?”司凌听完苏水潋简单却又不简单的阐述,心潮澎湃。千万思绪化到最后,唯留一句:这个傻瓜! “嗯。一勺口服,一勺外敷。”苏水潋点点头,更正了他的说法。虽然很奇怪他怎么会突然对如何伤愈而感兴趣了。 “你有尝过吗?”司凌依着她的话,在凹处加了一勺半的水,搅拌了会,待晶绿全部溶解于水后,将它舀入了葫芦。 “有。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尝了一点点,发现可以耐饥饿,后来,手上有了伤痕,只要抹上一点点,马上就止血了。”苏水潋浅笑着娓娓道来。 想到刚来时什么都不懂,连剖只死去多时的白虎也吓了很久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经好多了不是。 而司凌则因她说的那句“手上有了伤痕”而不禁蹙蹙眉,是了,想她一届弱女子,初入山林时自是百般艰难的吧。能够像她这样,不仅没有自怨自艾,还过得颇为自得其乐。瞄了眼手上的雕着花草手感圆润的木汤勺,他如是想道。 ………… “这样就行了。”苏水潋打好包袱的结,再将装满野果子的藤篮盖上绸布,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司凌说道。 司凌接过包袱和藤篮,再将绑着虎皮的藤网揽上,苏水潋唤来嬉戏的两只小狼崽,二人二狼准备出林了。 “那个……你叫什么?我叫苏水潋。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水潋。” 苏水潋腼腆地自我介绍着,两人相处了近两月,竟然还没有交换过名字呢。林子里也就罢了,横竖就他们两个人。但是一出林子,到了人多的地方,说句话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岂不是很尴尬。 司凌低头看了眼她低下头时露出的白皙嫩洁的后颈,忙不迭将目光扫向它处。 水光潋滟晴方好吗?果然很贴切,也因此更加让他确信她的出身必定是名门大家。 “林司曜。”司凌清冷的嗓音逸出一个名字。 司凌,那是属于风瑶阁的名字,包括其代表的身份和地?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部分阅读 地位。如今,自己脱离风瑶阁,自是将属于那里的印记除去。 苏水潋闻言点点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唐突地叫他那日隐约听到的名字。 “林……司曜,你知道出了林子之后最近的集镇有多远吗?”苏水潋克服了唤他名时的尴尬,问起盘旋心内许久的问题。看看身上穿的略显怪异的襦裙,迫不及待想要找个成衣店。 听她喊着自己编造的名,居然也会有那种难以名状的悸动。稳稳心神,林司曜回忆了下当初自己进林之前最后夜宿的客栈所在地,好像叫什么繁洛城。随即点点头,“约摸半日。” “这么近?”苏水潋惊讶地轻呼,随即撇撇嘴,咕哝了一句:“早知道一开始就出来了,还以为要走上好多天呢。” 苏水潋看了眼林司曜手里大包小包的干粮物件,忍不住想扶额而叹。 林司曜自是听到了她的嘀咕,随即想到自己所说的半日是运用了轻功之后,若是以她的脚程,再加上每逢水源都要习惯性地停下来休整半晌的速度,还真是要走上不少天呢。这样想着,话也随之脱口而出:“依你的速度要三天。” 苏水潋闻言忽地抬头,懊恼地追问:“什……什么?”他的意思是,以他的速度只要半日,自己则要走上三天吗? “或者我带你走。”林司曜不经大脑的话再度脱口而出。 苏水潋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叫带自己走?现在不就是他在带路吗? 林司曜将包袱绕过脖颈背在后背,将果篮绑在小纯背上,虎皮藤网则傅在小雪身上,随后拦腰抱起苏水潋,回头朝两只狼崽说了个“走”字,就一个运气飞身而起。 苏水潋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紧张与羞涩在发现他几个起落之后就已飞出了几十米开外后,转为了欣喜与崇拜。天哪,这就是异人志里所说的轻功吧。 林司曜其实有些担心她会害怕以致呼喊着要求自己放她下来。毕竟,两人这样的姿势在外人眼里可是惊世骇俗的,至少不该是夫妻之外的男女可以随便做的。 夫妻吗?林司曜心底浮起这个字眼,随即自嘲地否决了这个可能。她,不是自己这种人可以奢求的。 …… 009 终于出林了 更新时间201235 11:42:58字数:3068 蝉鸣阵阵的盛夏山林,若是有人,就能看到这么一幕:随着一阵疾风划过,两只狼崽各自背着一个盖过它们身体的包袱和物价,在风中飞速奔跑,在他们前面,是一个肆意穿梭在丛林里的黑衣男子,他的怀里还揽着一个衣着奇特、长辫轻扬的女子。 “你,要不要停下来歇歇?”苏水潋仰头,看着额上略有薄汗沁出的林司曜,轻声问道。 林司曜闻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水潋咬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眼里,不懂武功、连走路都比别人慢上几拍的自己,是否是个累赘呢。 林司曜见状暗叹了一声,随即选了个较为空旷的场地,将她轻轻放在大树旁的大石上,“我去找水。”他转身一个起跃,就消失在苏水潋眼前。 他,这是在生气?苏水潋揉着略有些酸的胳膊,听出了林司曜言语里明显的僵硬。可是,自己不是怕他辛苦吗?虽然自己不算重,可好歹也是个……额……15岁左右的女子了吧,这样抱着自己用轻功疾速奔驰了一个多小时,难道不会累吗? 苏水潋垂垂还略略有些发麻的双腿,兀自想着。 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瞬间呆楞当场,两只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 天!这具身体究竟是几岁呀?自己凭着身长以及从铜镜里看到的模糊轮廓就自发地将她定之为了15岁,可是……可是为何都近三个月了,怎的没有来过月信呢? 苏水潋惊呼地捂住嘴,这……这具身体该不会是连15岁都没有吧?她无力地垂下双肩,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间。 林司曜带着一张盛了一捧清水的新鲜大叶片回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眉头暗皱了一下,正欲上前唤她,就见两只狼崽喘着粗气赶到了。 “小纯、小雪……”苏水潋也听到了两只狼崽的呜咽声,知道是它们到了。抬起头,撇下心头的沮丧,换上一如往昔的轻柔浅笑,亲昵地揉揉它们的毛发,正想夸赞它们一番,就扫到了几米开外看着自己的林司曜。 斑驳的树影下,一个俊挺修长的男子就这么淡淡地立着,似乎能感受到他周身潮热的空气也逐渐趋向清凉。 “你回来啦?”苏水潋浅笑地低问。 林司曜点点头,递上手里的清水,一路飞跃而来,竟然没有一丝晃在叶片边缘,更别说洒出叶片。 “谢谢。”苏水潋接过叶片,抿了一小口,正想问小纯小雪渴不渴,却见两只狼崽早就在林司曜寒意四射的目光下打了个激灵,随即一窜而出,直奔几里外的溪流去了。 苏水潋疑惑地看看林司曜:“它们今天怎么啦?好像一下子懂事了好多哦。” 林司曜挑挑眉,不置可否。夸两只畜生懂事,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说得出吧。随后,也靠着大树干盘腿而坐,运气周身以作休息。 苏水潋见林司曜径自闭目养神,也不去打扰他。静静地看着周边的精致,听着林中聒燥不减的蝉鸣和间或着黄鹂、云雀之类的小鸟儿清脆悦耳的美妙歌声,靠着树干竟然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仿佛回到了苏家大宅,坐在自己精巧美丽的小院里手捧闲书晒着太阳,偶尔与身边两个大丫鬟笑说几句。 突然,景致变化。她来到了老太爷的厢房,小心地捧着那副耗神许久的大型苏绣——《清明上河图》,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老太爷和大哥,却等来了二娘和水滟。她们不由分说上前夺走了这幅自己平素都不舍得用力碰触的苏绣,还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恍惚间,她似是听到了二娘冰澈心骨的话:苏水潋,苏绣之家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我没有!苏水潋很想喊出口,可是,身子却力不从心,慢慢的,眼前看到的、耳边听到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直至…… 苏水潋蹙着秀眉,感到有些冷,下意识地环紧身边温热的物体,往里靠了靠。 林司曜无奈地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足下飞掠的速度依旧不减。 两只狼崽也背着分派给各自的果篮物件,兴奋地跟在男子身后,在林中急速飞奔。经过调息,它们这次可是拼了命地紧跟追赶,不肯落下男子太远,否则,保不准主人就被他给带走了呢。 苏水潋从梦境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林司曜抱在怀里疾驰在林中。 “呀!”她羞地几欲埋头,却发现这样子只会更加促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到自己双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脖颈,不好意思地偷瞥了眼林司曜,见他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尴尬,稍稍放心了些,随即悄悄松了松双手,让自己不是那么紧窝他的胸膛。 看着四处的精致,明显已是自己不曾到过的陌生区域,仰头看看树稍顶上的烈日,早已倾斜西下了。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还真久呢。 不好意思地低垂眼睑,尽量不让红晕染至耳根。 林司曜这时才垂眼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低眉羞涩的苏水潋,心底涌起一股自己也不知道的微妙情愫,只是莫名觉得这样子自己的心就很充实。 “休息会儿,再半个时辰就出林子了。我去取水。”难得的好心情使林司曜破了一次最多一句话的先例。在苏水潋讶然的眼光中略有些狼狈地转身去找水源。 苏水潋确实很吃惊,不过,这样的林司曜平易近人多了不是。 看着两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奔至自己身边的狼崽,轻柔地拍了拍它们的头,将缚在它们背上的果篮藤网解下来,抛了两个水分很多的野果子给它们当零嘴。 没一会儿,林司曜就照旧带着一大片鲜叶裹着的清水回来了,两只狼崽看到他扫来的目光,习惯性地后退了两步,随即一个箭步循着他适才回来的足迹去寻找水源解渴了。 苏水潋愣愣地看了林司曜一眼,不解地问:“他们真的很聪明唉,你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该做什么了。以前都没发现呢。” 林司曜无奈地盘腿而坐,选择没听到。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自己会驯兽似的。 “对了,出了林子你有什么打算?”苏水潋小口小口地喝完鲜叶里的水,抿抿唇,想到后续的实际问题,忍不住出声询问。 林司曜身形微震,脸上却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冰山一角。她这是在赶自己走?也是,出了林子,她该是要回家的。自己孑然一身,何去何从,有什么区别。 “我都不知道外面的物价是怎么样的。你说,买套小些的宅子得多少银子?”苏水潋支着下巴,轻声地加了一句。似是在问身边的林司曜,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想到荷包里那五绽银元宝,不知道够不够自己基本的生存所需。 林司曜闻言睁开素来寒意不化的双眸,只是此时的眼里多了一丝不解。 “不回家?”他淡淡地开口。看她举手投足尽是连坐姿都如此优雅的闺秀风范,怎么可能与自己一样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家?我的家,估计是回不去了。”苏水潋闻之黯然地低下头。双手拽着膝盖上的裤腿绸面,眼里有着不知所措的茫然。 林司曜转头看向她,回不去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素来习惯只执行任务而从不探听任务的他并没有进一步追问她的话。摩娑了下手指,沉吟了会说道:“城里的宅子五十两起步,偏郊的农家院落连名下的田产估计十五两左右。” 苏水潋讶异地看向他,他,这是在说给自己听? 五十两……十五两…… 盘算了下荷包里的银子,想必是与城里的宅子无缘了。好吧,那就去偏郊的村落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住的院落吧。有田有房,呵,自己竟然成了这里的一名农妇。苏水潋失笑地想着。 林司曜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调转头,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夕阳,起身说了句:“走吧。” “可是,小纯小雪……”还没回来呢。苏水潋咽下后面半句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两只小家伙从树丛后背窜了出来。乖巧地等着林司曜将果篮与藤网绑上它们的背。 这是什么情况,又这么懂人性的狼吗?苏水潋抬眼看看面无表情的林司曜,再低头看看两只摇头摆尾的狼崽,有些无语。 她哪里知道,林司曜施出的内力,早就将两只狼崽吓得不敢不服从他的命令。没办法,它们现在还小,打不过他,只能听命于他。当然啦,等到足够强壮了,那就得看看谁厉害了。 估摸一个小时左右吧,苏水潋看到了林子尽头开阔的视野。欣喜地搂紧了林司曜的脖颈而不自知。天知道,她在林子里待了足足三个月,除了树丛就是树丛,除了小溪就是小溪,就差没视觉疲劳了。 如今,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精致,虽然举目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其间夹杂着的星星点点,想必就是池塘了。再远处,哇,村落,炊烟袅袅的村落唉!苏水潋雀悦无比。终于出林了。 010 繁洛城 更新时间201236 13:02:01字数:3047 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林司曜揽着苏水潋疾速地奔驰在田间小路上。幸而下田的农户们早就收了工具回家了,否则看到此情此景,还不吓得丢了魂。这哪里像是人在跑啊,明明就是飘移的鬼魅。后面还跟着两只通体雪白的怪物。 这还真的难为两个当事人了,身着样式奇特的黑衣,揽着同样奇特服饰的苏水潋,不是林司曜的错,背上绑缚的满满当当远远看去就像是奇形怪状的浑白鬼魅更不是两只狼崽的错。 好吧,这应该是苏大小姐的失职。她不该贪图清爽洁净而撕了林司曜沾有血污的外衫前襟后摆,也不该嫌弃数日不换洗里衣而裁了中衣外袍,更不该舍不得酸甜的野果、柔暖的虎皮、费了好大的劲才编织成的藤网,从而只好压迫两个刚刚长开尚未成年的狼崽的背。 “要不,这里我自己走吧。”苏水潋抬眼看到林司曜脸上沁出的汗渍,觉得有些羞愧。大酷暑的,竟然让他抱着自己跑了整整一天。 林司曜垂眼看了看她,让她自己走,无异于散步,能否赶上客栈打烊也难说。可是,继续带着她赶路,也不现实。离最近的村落越来越近,万一被村民看到她被自己这么搂着抱着,总是有损她今后的名誉。 两难地蹙蹙眉,却听得几里外似是有车马过来的声音,立即收住疾驰的身子,揽着她原地旋了几转之后,放下了她。 苏水潋被他几个旋转有些晕头转向,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被林司曜一个用力,揽在了他怀里:“小心些。”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头顶。 苏水潋闻之又羞又怒,让你放我下来,也用不着如此快速地止了步吧。不知道这样子很晕的嘛。还说什么“小心些”,好似我自己的缘故是的。我人都被你抱着搂着了,怎么小心嘛! 然而素来温婉和顺的性子让她敢怒不敢言,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太没用了。转了两圈就晕得东倒西歪辩不出方向了。 林司曜这次倒是没有注意她羞怒交加的神色,一心听着越来越近的车马轱轳声,欲想拦住它带自己二人二狼顺利进城。 “吁——”马车夫借着暮色看到有人拦车,心下了然,必定是想搭自己的车进城。这样的事例太多了。每天不知道有几起。何况现在夜色也逐渐重起来,再不赶进城,即使近几年的和平安乐,让守城的兵士门偷着懒,渐渐不再赶着半夜起来关门落锁,但是城内不超过五家的客栈可是会客满的。一看这两个身着奇服,打扮怪异的年轻男女,就确定肯定不是本地人。 这样想着,车夫心里也有了考量。壮着胆子朝苏水潋两人吆喝道:“两位是不是想搭车啊?成,三十个铜子,老汉我今天就帮你们了。” 林司曜冰眸一闪,正欲上前踢了他夺了他的车,却被欣喜的苏水潋一句话就停顿了身形:“有,三十个铜子是吧?有的有的。我们上去吧,小纯小雪快点哦。” 车夫一听呆楞当场,什么?还不止两个人?随即眼前闪过两道白光,定睛一看,两只通体雪白、背上不知道驮着什么玩意儿的狗,已赫然落坐在车厢里。 苏水潋拉着林司曜也笑盈盈地登上了马车车厢,随即解下依然挂在林司曜背后的包袱,从荷包里挑出一粒最小的碎银子,递给车夫:“大叔,这个够了吧?” 车夫接过一看,竟然是颗银裸子,抵得上百枚铜子了,立即喜笑颜开地说道:“够够够,足够了。诸位坐稳咯,老汉我要出发了。” 林司曜周身散发的寒意更重。倒不是对苏水潋给车夫碎银的举动,而是为自己出于天性的杀意。 低垂眼睑,看着自己沾满血腥难以用下半辈子净洗的双手,自己与她,那是云与泥的区别。这样想着,林司曜的周身再度溢满冻澈入骨的寒意。吓得两只狼崽打了几个冷战之后乖巧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再也不敢扑到苏水潋怀里撒娇打滚。 “你……没事吧?”苏水潋担心地看着自上车之后就铁青着脸兀自沉思的林司曜,还以为他跑了一天累过头了,毕竟这是他伤好之后第一次用力疾驰奔吧,生怕他扯了伤处,没有多想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林司曜被她的举动惊回了神,见她眼里是满满的担忧,“没事。”他轻轻拿下她的手,低声回道,指尖触碰到的柔嫩令他下意识地敛起了周身四散的杀意与寒气。怕吓了她。 两只狼崽此时若是懂得读心术,必定大声反驳:老大,你吓倒的是我们啦,主人对你的那什么杀气根本免疫好不好。 ………… 约摸行了三个小时左右,苏水潋感觉到马车的速度似有放缓。打起车厢的窗帘,好奇地探出头。 “哇,好美哦。”苏水潋发自内心地叹道。比自己绣的“清明上河图”里的景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林司曜闻言暗暗蹙眉,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城罢了,哪里值得她如此真心赞叹,难道她原本的家族所处的地理位置连这样的小城都比不上吗? 苏水潋则兀自沉浸在繁洛城星星火火的万家灯火中。 这里虽然没有苏州节日街头的热闹与繁华,但是有一种独特的气氛,或者说是浑然天成古朴,是了,这里本来就比民国二十三年的苏州城落后。但是这里的落后并不会让人觉得无法接受。相反,经过三个月的山林生活,苏水潋对如今这般热闹的街头更加倾心。 是怕再度陷入渺无人烟的绝境吧。她暗自失笑。 “客倌,这里就是繁洛城最热闹的街头了,今天可是七月七,街上可热闹了,待会还有放荷灯和仙子夜游,你们是想在这里下了逛逛呢还是直接拉你们到下榻的客栈去?”车夫“吁”地一声拉住了马缰,回头撩起挂帘,朝苏水潋与林司曜热情地问道。收了对方这么多打赏,自是要服务到家了。 苏水潋闻言转头看向林司曜,她对这里压根不熟,自是难以决定。 林司曜自是感受到了她投来的无声询问,朝车夫果断地吩咐:“行来客栈。” “好咧~”车夫得了命令,立即扬起马鞭,“驾!”马车再度缓缓地行进在繁洛城的主街上。 苏水潋正趴在窗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街头叫卖的各式各样的物品,后知后觉地忆起刚才老板的介绍,转回头不解地问一旁闭目养神的林司曜:“什么叫七月七?还有放荷灯、仙子夜游是怎样的?” 林司曜闻言睁开眼,不期然地对上苏水潋亮晶晶的双眸,眼神暗了暗,两颊升起不明显的热意。 “七夕相会。”林司曜斟酌地说出解释。“你想去?”他看着一脸兴趣的苏水潋,脱口而出。 “嗯!”苏水潋点点头,随即眨了眨眼,期盼地看向林司曜,柔声问道:“可以吗?” 林司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随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力反驳她的祈求了。 “太好了。”苏水潋开心地绽放出足以令四周景致顿时失色的绝丽笑颜,随即无意识地拉拉林司曜的衣袖,“谢谢你。” 林司曜注视着她正拉着自己袖摆摇晃的手,再度走神。 …… “两间上房。一柱香内,热水热饭,两套男女衣衫。”行来客栈内,面带笑颜的小二刚将苏水潋一行人迎入大堂,就听林司曜清冷的嗓音下达了一连串的吩咐。 “好咧~客倌请上楼,您的吩咐马上照办!阿风,带这两位客倌上楼,天字上房两间。”小二兴高采烈地接过苏水潋递上的几粒银裸子当住店押金,又听这两位住店的客人又要热水、热食,又要衣服的,面上喜色大增,这么一来,自己从中又可以赚到好几个铜子了。 林司曜不再理会,拉过身后的苏水潋往楼上走去。 “呀,两位客倌,这个……敝店有规矩,这个猫猫狗狗的不得进店,要不,小的帮两位牵到后院养着?”正欲招呼其他来店投宿客人的小二一转身见到两只通体雪白的大狗背着果篮,煞是有趣,但是店里的规矩不可破,只得喊住正欲上楼的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点头哈腰地致歉。 苏水潋抿抿唇,心里也知道要让两只狼崽进房间确实有些困难。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按你说的办。”林司曜丢下一句,就拉着苏水潋转身上楼,临行前向两只狼崽扫去了一眼,两只狼崽立即聪明地跟着客栈小二去了后院。呜呜呜,主人啊,我们好可怜哦,好想抱着主人睡觉觉哦,可是这个男人太凶太狠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他呀。呜呜呜。 “我怎么听到小纯小雪在叫呢?”苏水潋停住脚步,偏着头倾听了一会儿,回头问林司曜:“你有听到吗?” “没有。”林司曜想也不想地就丢出这句话,“你听岔了。”随即,继续上楼。 这回,再也没有人打扰他们俩上楼回房间的脚步了。 011 七月七 更新时间201237 14:05:17字数:3062 “呼……”苏水潋趴在浴桶木沿,舒服地轻逸出一口气。 三个月没有如此痛快地洗过热水澡了,感觉好幸福哦。 捧了掬温热的清水淋过自己柔嫩白皙的双肩,将近腰的乌发散开了辫子,浸入清水里轻轻揉洗。 山林的岁月,溪水虽然不缺,但是毕竟是凉澈的,何况身边也没有洗浴用品,洗头擦身自是简之又简。如今重返烟火俗世,苏水潋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似乎从前生在苏家长在绣阁,是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如今梦醒了,自己活回了本真——一个不知家在何处的孤女。 苏水潋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尽心努力过吧。相信娘亲和大哥也会梦到自己,并且乐于希望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开心地生活着的吧。 …… 房间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有力的敲门声,以及伴随着一道已然熟悉的清冷嗓音:“吃饭了。” “哦,哦,马上就好。”苏水潋闻言才回神,发现水都块凉了,迅速地从浴桶里起身,伸手捞过搭在椅背上的棉布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擦拭起滴着水的长发。 门外的林司曜自是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哗啦”水声以及浴桶椅凳碰撞的声音,可以想见她手忙脚乱的从浴桶里起身的模样,身子不受控制地一僵,急忙后退了两步,转身靠在房间门口过道的栏杆上,欲集中精神注视楼下店堂里的举动,然而,心神依然不时地想着房里那个娇柔的人儿。 苏水潋好不容易穿戴好复杂繁琐的罩纱罗裙,打开门,就看到林司曜背着她看着楼下。 “我好了。”她柔柔地唤道,眼里闪着浅浅的笑意,正撞上转过身来的林司曜,有些短暂的怔忡。 是的,眼前的男子身着一套烟青色衣衫,腰间一圈较衣服颜色深些的同色系腰束,长发高高束起,用一个同样烟青的玉扣挽住了头顶的发束。若非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苏水潋几乎要以为眼前的男子已非此前的林司曜,而是与他容貌相仿、性情迥然、斯文不少的同胞兄弟。 林司曜见状剑眉一挑,随之眉头一蹙,越过她,拉着她进了房间,随手捞起一块干燥的棉布巾,不发一言地帮她擦拭起依然湿漉漉地黏垂在后背的长发。 苏水潋脸上一烫,自己还不是怕他等急了嘛,才将奋力擦得差不多的长发披在背上就出去了。谁知道,没一会儿,发尖又开始滴起了水珠,反而劳烦他给自己擦头发…… 苏水潋咬了咬唇,低低说了句:“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林司曜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坐好,另一手运起了内力,尽快地烘干了她滴水的乌丝。也顺带将她有些黏湿的后背衣衫散去了潮气。 “谢谢……”苏水潋低喃出一句。她当然感受到了后背逐渐温热继而衣衫全数干燥,回头眨眨眼,一记“好神奇哦”的眼神令林司曜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 随即他搁下手里的擦巾,走出房间,唤小二找了个正在隔壁收拾房间的粗使丫鬟,来给苏水潋梳了个少女钟爱的飞仙髻。 丫鬟灵巧地手三两下就帮苏水潋挽好了头发,高高挑起的飞云髻,肩后披散着余下的长发,并留了两缕发丝绕过两耳飘逸地垂在了胸前,风一动,犹如九天仙女垂窕的柔发。煞是好看。 “小姐真好看!”丫鬟发自内心地赞叹。 眼前的苏水潋一身荷绿色的罩纱罗裙衬得她愈加白皙柔嫩,乌黑亮丽的长发挽成少女飞仙髻,即使上面没有佩戴什么步摇、簪钗,也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苏水潋浅浅一笑,这具身体究竟有多好看,她并不是很清楚,虽然身边有枚铜镜,也只能模糊地看出个大致轮廓,只知道不丑就是了。 林司曜闻之轻扫了苏水潋一眼,确实,很美!不是倾国倾城的外貌,而是优雅婉约的气质。更显得不施脂粉、不饰珠玉的她更加温婉动人。 僵硬地转身,低低唤了句:“过来吃饭吧,不是还想去看放荷灯吗?” 苏水潋一听双眸晶亮,谢过给她挽发的丫鬟,强忍住想赏她一粒碎银子的念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林司曜去他房里用餐了。实在是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挽发的人情就先记着吧。 …… 七月七的繁洛城通宵达旦地喜庆。 算算时间,应该已有晚上十时了吧,街头依然热闹非凡。 苏水潋跟在林司曜身后,脚边则跟着两只吃饱喝足了惬意散步的狼崽。 话说回来,小二对它们还是非常不错的。不仅喂了它们一大盆饭,还丢了不少骨头给它们啃咬。虽说骨头上附着的肉不多,估计是客人啃剩下的,但是味道着实不错,酱香酱香的,比它们在山林里啃的光是咸味的烤肉味道好多了。唔,下回让主人也做这样的酱排骨给我们吃吧。 两只狼崽边悠哉地溜达,边想着美味,嘴角垂涎的憨样让过路的行人忍俊不禁。 林司曜带着苏水潋来到放荷灯的地方——一个风平浪静的碧水湖畔,位于繁洛城主街东首,与护城河相衔接。 “哇!好美!”刚走到湖边的苏水潋见了眼前的精致,禁不住赞叹。 湖面上已经漂满了大大小小忽明忽暗的荷花灯,远远看去,就像是夜空不小心跌落在了湖里,而星光依然在闪烁。 “小姐,公子,要买荷灯吗?只要十个铜子一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串各式各异的荷灯,有最传统的莲花灯,有小巧可爱的玉兔灯,有拟人化的喜鹊灯……看得苏水潋一阵欢喜。仰头对林司曜腼腆一笑:“我们也去放个荷灯好不好?” 林司曜闻之身形一动。她,可是明白相携放荷灯的寓意? 民间的七月七,可是恋人们的专属节日。据说单身的男女在这一日放了荷灯,来年就一定能心遂所愿觅得意中人。而相携放荷灯的男女则能够如愿以偿得以白头偕老。 然而对上苏水潋那双纯净无杂的眸子里闪烁着的灼人渴望,令林司曜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许是她并不清楚这个传说吧。否则,怎么可能会邀请自己与她一道去放荷灯呢! 苏水潋买了那只可爱的玉兔灯,小心地提着,走在湖边的青砖道上,抬头浅笑着问身侧的林司曜:“以前你有放过吗?” 林司曜僵了僵身子,没有作答。心里则掠过一丝失望。她是真的不懂这个寓意吧。也好,断了自己的宵想。 “我们去那里放吧。”苏水潋瞄到不远处有个相对空闲的位置,开心地对林司曜指了指,随即,回头唤了声”小纯小雪,我们去那边。”同时脚下的也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 看着渐渐远去的玉兔灯,苏水潋闭上双眼,双手交握胸前,学着以前在苏宅附近的教堂看到过的洋人做弥撒的样子,无声地许了个愿。 林司曜定定地看着她,与湖水相映成趣的荷绿色衣衫,娴静温婉的气质,优雅迷人的动作,在绚丽四射的烟花下,愈加耀眼,甚至让人无法不瞩目。安静地立在她身后,为她挡去了一些宵小之辈的猥琐目光。 随后,林司曜带着她来到仙子夜游的街头。 苏水潋好奇地掂着脚尖,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要一睹周边人人称赞的仙子夜游。直至夜游的仙子们缓缓路过苏水潋跟前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仙子夜游其实就是她所知道的游行的高跷队伍。只不过这里踩着高跷游行的是七个仙女装扮的女子。 一个个衣着鲜艳、打扮美艳的年轻女子,在高跷上风姿绰约地各显着神通。有吹笛子的,有舞彩带的,有撒花瓣的……总之,七个仙子衣带飘飘、及尽妖娆。 耳边传来男男女女的七嘴八舌,苏水潋才得知,这些女子其实都是繁洛城每年一次的斗诗会上选出来的当届才女,能够有幸选入夜游仙子名单的女子不光是诗词歌赋出挑,外貌也要求一等一。渐渐的,每年的七月七,演变成了繁洛城名门闺秀们互相攀比的节日。 当然,为了顺应七月七最初的节日特色,这些女子们还有一个额外的厚例,即若是中意了街边围观人群中的某个男子,即可以当场抛下花束,择日再携同出游赏花赏景。这样的机会可是非常稀罕的,说不定,某男子就此好运地攀上了高枝,与才貌双全的女子共衔连理了呢。 苏水潋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男子朝着路过的仙子们大肆嘶吼,身旁更有不少言辞露骨、笑容萎缩的男子欲要挤过自己以致更加近距离地向仙子们卖好。令她羞煞了脸颊。 正想着后退几步避让他人,却不知被谁踩中了脚,一个踉跄,几欲绊倒在地时,被身后的林司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 “小心。”林司曜眉头一蹙,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护着她欲往外围走去。两只狼崽则早就嫌弃地溜到了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012 一起定居吧! 更新时间201238 11:32:01字数:2944 “哇!抛花了抛花了!”瞬间,人群里一阵激动。 苏水潋忍不住好奇,顿住脚步转回头,确实,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仙子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正羞涩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咦?苏水潋疑惑地左顾右盼,不知道谁会这么好运呢。竟然有幸得到夜游仙子的亲睐。呵呵,她轻扬唇角,等着欣赏仙子扔花束。 不料,身后护着她的林司曜搂紧她的腰,顺势一挥,将周围挤挤攘攘的人群硬生生地隔开了一个缺口,拥着苏水潋几下纵跃,就飘出了几丈远。 “呀!”苏水潋下意识地双手环过他的腰,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正欲发问,却听得身后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喊:“公子!公子!”苏水潋回头一看,正是那名捧着花束待要抛的仙子。啊,她恍然大悟,原来她中意的竟然是……身边的他! 苏水潋偷偷扫了眼寒意陡增的林司曜,怪了,人家那是巴巴地凑上前,他倒好,竟然远远地向后逃,甚至还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似是冒犯了他的领地一般。 待林司曜放下她时,已经在一个与夜游的仙子们隔上了好几条街之外的清闲坊肆了,安静的连逐渐远去的连锣鼓声也能似有若无的听到。 “这是哪里?”苏水潋看着周围几个零星的小摊,不解地问道。 “坊肆。”林司曜一语简答。 “做什么的?”苏水潋早就习惯了他惜字如金的答话方式,也不介意,径自问道。 林司曜没有回答,而是拉过她,走向一个门庭冷落的摊贩前,从诸多的玉器中挑了几件样式新颖别致的簪子、耳坠、腰坠、手环,塞到苏水潋手里,同时从怀里摸出一枚碧玉坂指,抛给了正昏昏欲睡的店主。 “送我的?”苏水潋拿着这几枚首饰含笑问道。 林司曜避开她笑意盈盈的目光,脸上升起几丝不仔细看就不易察觉的红晕。 “其实,我有首饰啦。你无需拿自己的玉坂指换这些。”苏水潋低首轻声解释道。只是因为包袱里那几件首饰实在太过晃眼,所以她并不想拿出来佩戴罢了。 林司曜没有开口,转身越过她,丢下一句:“回去了”,就率先往宿夜的“行来客栈”方向走去。 苏水潋无力地抿抿嘴,他,这是什么意思嘛。难道不知道首饰是不可以随便拿来赠送的吗?特别是对象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顿顿脚,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月入中天的晚上,游走在人群逐渐散去的街头。 回到客栈门口时,苏水潋才想起那两只顽皮的狼崽,“遭了,小纯小雪跟丢了。”她急急返身,欲要往回找。 “它们已经回来了。”林司曜拉住她的手臂,指指她身后。苏水潋回头一看,果然,客栈大门的角落,两只狼崽早就拥在一起呼呼大睡了。 …… 次日早晨,苏水潋似是被一个柔软温暖的不明物体吵醒的。睁眼一看,两只狼崽正一左一右地趴在自己身上,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祈盼地盯着自己。 “小纯小雪……”苏水潋亲昵地揉揉两只狼崽的毛发,轻笑着唤道。 “对了,你们不是不能进房间的吗?怎么进来的?”苏水潋想到这个问题,疑惑地问。两只狼崽似是听懂了她的问话,咬着她的衣摆,硬是将她拉下床,来到大开着的窗户跟前。 “你们,是从这里跳进来的?”苏水潋轻蹙着眉,指了指窗外,边问边从窗口探出了头,窗外并没有可以借力的大树之类的呀。难不成,它们是从地面直接跃上来的? 苏水潋想着这个不可能的可能,轻叹了口气。这两只狼崽今后不知会长成何样,若是真像它们父母那般威猛强大,自己怎么瞒得过周边诸多的眼睛?若是被旁人知晓它们其实并非狗而是狼,结局肯定不堪设想。至少在如此繁盛多人的城里,它们是无法立足的。 ………… 在客栈的大堂享用了一顿简单却营养的早餐——小米粥配葱卷之后,苏水潋和林司曜带着两只狼崽再度漫步在清新闲散的街头,渐渐的,两人两狼再一次来到湖边。 看着碧绿幽静的湖面,苏水潋的心头再度冒出萦绕心头一早上的堪称大胆的念头,只是,她扫了眼身边挺俊而立的男子,不知他会否接受。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她偏过头看向他,试图看出他脸上有无挂着答案。可惜,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若冰霜。 林司曜闻言稍顿了顿身形,随之低垂着眼睑,淡淡地回道:“没有。” 苏水潋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随即转过头盯着湖面的涟漪不知道怎么启口,虽说他的答案值得自己冒险一试,只是,他会同意么? “怎么?”林司曜见状,索性拉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朝两只狼崽扫了一眼,两只狼崽就只好乖乖地分别蹲在两人的一左一右,当起了尽职的守护犬。 苏水潋斟酌了下肚里的话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林司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震惊,但都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你,想不想听?” 林司曜剑眉一挑,有些讶然于她的严肃。从第一眼见她至今,似乎都是轻柔温婉的,从不曾在她的脸上有过如此严肃的时候。 究竟有什么事让她如此难以启齿?是想与自己分道扬镳吗?林司曜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是了,哪个闺阁女子愿意与自己这样的杀神有所牵扯? “我们……我是说我和你,在一起居住可好?”苏水潋迅速地丢出这么一句几乎耗尽她全身勇气的话后,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绣花鞋的鞋面,死死不肯再抬头看他。 林司曜听完有些许恍神,几乎不敢置信,她,刚才说得可是真的?!愿意与自己一起居住?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低头看着这个说完就当鸵鸟的小女人,林司曜眼里闪过一抹不易捕捉的笑意,真是难为她了,让她一介娴静娉婷的女子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来。 “好。”林司曜简洁地答道。不仔细听,确实听不出语调里的轻快喜意。 “……”苏水潋得到想要的答案,惊喜地猛地抬起头,“你……你答应了?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4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4部分阅读 了?”她羞红着脸再次确认。 林司曜点点头。周身的寒意全数敛去,冷浚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你,不问我原因么?”苏水潋见他是真的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下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不需要。”林司曜摇摇头。能与她相伴而居,这样的结果就够了。至于个中原因,真的不需要。 苏水潋浅浅一笑:“谢谢你。”自己一人想在这样的世界独自居住,何其艰难。不说买房、买田需要有个男子出面才好交涉,单论有了宅子田产之后长久的独居,也是极度惹人耳目的吧。 苏水潋自是知道自古皆有”寡妇门前是非多”的论调,更何况自己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呢。就算身边有两只狼崽忠心守护,终究不是办法。再者,等小纯小雪再大些,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借着城里、村里不得养狼的借口,驱逐它们,从而对自己施加压力。所以,若是林司曜没有其他打算,与他一起居住是最好的办法不是? ………… “这里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哦,你看够我们买一处宅子了吧?”苏水潋捧出荷包里五绽银元,巴巴地望着林司曜。 林司曜扫了她一眼,无力地暗叹了口气,她怎么就不懂得藏私呢?之前的玉心仙髓如是,如今的银子又是。倘若自己是个有心眼的,说不定就此夺了她的银子逃之夭夭,她也是一点办法也没的。 不过,林司曜似有若无的微弯了弯嘴角,她说了“我们”,“我们的家当”、“我们的宅子”,她已经把自己视为与她享有同一个家的人了。这就够了,至于有可能因她的不藏私而带来的安危,统统由他来解决。 “我先去打探一下。”林司曜让苏水潋收好银子,起身往门口走去。 “银子不带去吗?”苏水潋不解地问道。就算只是打探,说不定也需要用到钱吧。 “不用。”林司曜脚下顿了顿,随即忍不住出口加了一句:“别轻易拿出银子。” “这不给你看嘛!不知道有多少的话,怎么去买宅子嘛。”苏水潋闻之撇撇嘴,小声咕哝了一句。 林司曜自是没有漏听她似是抱怨的话,眼里闪过微不可见的笑意,随即,足下运起轻功,迅速掠出了客栈,游走在街头小巷,目光掠过之处,但凡贴有“宅院出售”的告示,均被一目十行地记在了心里。 …… 013 知道你是杀手 更新时间201239 10:56:22字数:2752 ”这么说,城里没有适合我们居住的宅院咯?”苏水潋听了林司曜简之又简的汇报后,眉头轻蹙:没想到繁洛城里的房价真不低呢。 也是,这里虽说地处偏远,但从林司曜的话里,可以听出繁洛城可是衔接了大惠国西部的两大要塞之地呢。东来西往的商贩走卒一多,城里自是日渐繁盛,在此落户定居的移民也多了起来,继而拉动了整个繁洛城的地产房价。 “我记得来的路上,有路过一个小村落是不是?”苏水潋忆起马车上看到的精致,虽说当时夜幕降临,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但是,那是一个聚集着数十户农家的村落是肯定不会错的。 定居城里虽然方便生活,可是就算凑足了钱足够自己买下一个宅院,但是没有营生不懂生计也肯定维持不了多久。苏水潋可不敢保证单凭自己的刺绣就能横行繁洛城。而林司曜,她可没有忘记当初那个持剑的黑衣人所说的话,林司曜是个杀手。而她,总不至于希冀一个杀手去靠杀人赚银两吧。倒是在依田傍井的村落里,买个小院子,买块小田产,就算没有其他营生,也不至于沦落到挨饿受冻的地步吧。更何况,两只狼崽养在村落里也不怎么会受人瞩目吧。 这样想着,苏水潋更加确定了要去繁洛城附近的村落里定居的念头。 林司曜闻之点点头,“繁花镇,距这里十里路。” “十里?”暂且不去管自己有没有这个体力,单论自己的脚程,恐怕也得走上大半日吧。 “我会带着你。”林司曜似是读懂了苏水潋的满腹纠结,加了一句。让苏水潋愈加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残废,需要他动不动带着自己奔来奔去的吗? …… 次日,天刚蒙蒙亮,苏水潋两人就下了楼,问小二包了几个肉包花卷之类的吃食,准备带在路上吃。既然考虑好了要买宅子定居,还是趁早去繁花镇打探下有无合适的想要出售的闲置宅院吧。 两只狼崽依然紧随其后,乖乖地背着尚余下半篮的果子和藤网虎皮。 说起那篮子野果,给两只狼崽喂饭的小二哥,在两只狼崽不怒自危的眼神下吓得不敢擅自取用,碰到苏水潋一行人要出门,就腆着脸想讨两个尝尝,这个年头街头叫卖的果子可是不便宜的。繁洛城距山林又远,几乎没有野果子可以随便采来吃。故而,难得见到有如此新鲜的野果子,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小二哥嘴馋了。 苏水潋二话不说就客气地倒了半篮子给他,顺便要他留一部分给那个天天给她梳头挽发的灵巧丫鬟。 小二哥对着苏水潋的娉婷的背影好一阵出神。啧啧,这年头,漂亮有气质的女子不少,像她这么礼貌客气的倒是不多见。想繁洛城里哪家漂亮的女子不趁着年轻傲骄一把的。这么温柔似水的姑娘若是给自己做了媳妇,他老娘不笑开怀才怪。 不过,小二哥转念想到陪在苏水潋身边、寸步不离身的冰山似男子,不禁有些吓抖抖,啧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额……龙粪上吧。男子长得是比自己英俊挺拔些啦,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没追到人家姑娘嘛。一看姑娘梳着飞仙髻就知道了。小二哥撇撇嘴。转身回店里啃果子去了。 ………… 苏水潋再度见识到了林司曜那堪称绝美的轻功步法,不禁有些艳羡。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学会,她也好想学他这样,脚尖略略点地,随即一拔冲天,转眼就飘出去好几丈。但凡枝条、树叶,都能成为他的借力。 不过,想归想,苏水潋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据闻,这种轻功也好,武功也罢,都是要从小娃娃时打小练起的。倘若过了一定年纪,待骨龄成熟定型,那就练不成了。唔,以后自己若是有了小宝宝,倒是可以培养他成为一介侠士呢。 呀!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呀!苏水潋暗呼一声,捧住自己骤然发烫的双颊,使劲摇了摇头,压下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升起的念头,真是太疯狂了! 林司曜疑惑地扫了她一眼,心下知道她必定又在走神了。 在天色尚早豪无人气的官道上,疾驰了没一会儿,林司曜就带着苏水潋来到了繁花镇的入口。将她轻轻放在镇口那株约摸已有数十年的桃树下方的大石头上,没一会儿,两只狼崽也“呼哧”“呼哧”地赶到了。 林司曜挑了挑眉,两只狼崽的速度已然提升不少。日后,用来看家护院什么的,倒是不错的选择。 两只狼崽除了感觉脊背有些凉意,并不知道林司曜的心思。径自欢快地跑到苏水潋身边,围着她摇头摆尾地讨肉包子吃。 “给。”苏水潋递了个肉包给林司曜,随即,自己挑了个素花卷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咽下最后一小口花卷,见林司曜已经三两下解决了他的早餐,正背手而立在入口附近的田野边,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对这一带很熟吗?”苏水潋轻轻来到他身侧,深深吸了口气,夏日清晨满田的稻香,令人不由地心旷神怡。 林司曜闻言微微动了动身形,心底涌起一股苦涩。从数十年前孤身飘零的少年,至两年前侪身风瑶阁排名第一的金牌杀手,数十年间接在手里的任务不知有多少,死在自己手里的冤魂又何其多,不说这衔接东西要塞、居户繁杂的繁洛城,就是那人烟稀少的漠北、几难生存的海南,自己又何尝去的少了。 “不想说就别说,我就随口问问啦,没有别的意思。”苏水潋不是没有察觉林司曜僵硬的表情,想到他以前的身份,知道他心里必定有着难言的苦衷,立即浅笑着收回了自己的问题。 林司曜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宽容,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光洁明亮的前额思忖了片刻,低低开口:“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苏水潋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还是依言点了点头。当时应该没有听岔吧。 这下子换作林司曜愣神了。他一直以为她并不知晓自己从前的身份,毕竟,杀手这个行当,没人不怕吧。可是,她居然点头,这意味着什么?她竟然能接受自己——这个两手沾满血腥的地狱使者吗? “不怕吗?”林司曜似是喟叹地问出盘旋心底良久的话,眼神扫向她白皙无汗的小脸。以为会看到她瑟瑟的惧意。 苏水潋闻言只是一愣,怕吗?是哦,听说杀手该是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可是,她抬眼看了看身侧依然面无表情的冷浚冰脸,却因微微握拳的双手姿势透露出此时的他也有着不安。是了,不管以前的他是怎样的,至少与自己相处期间,他都不曾让自己产生过哪怕一丝的骇怕与不安。相反,有他在,她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和静。也因此,她不自觉地就遗忘了他曾经可能是的身份。 于是,苏水潋摇摇头,“你没有伤害我不是吗?”她抬起头闪着亮晶晶的黑葡萄般的双眸看着他。斟酌了一番后,苏水潋大着胆子持着苏州特色的软语向林司曜建议道:“那个,林司曜,若是我们在繁花镇落了脚,你……你可不能再重操旧业哦。”她可不希望村里的农户们用异样又惊惧的目光看他。她宁可希望他从此就是一个平凡而安乐的农夫。 “好。”林司曜没有丝毫停顿地点头应允。原本就没有重返风瑶阁的打算。也厌倦了曾经一度四处奔走,刀口上舐血的日子。若是,若是她愿意,他希望下半辈子就这么待在她身边,陪她在这安静的小镇过清静的日子,只是,这会不会只是他的奢求? “那我们走吧。”苏水潋拉了拉他的袖摆,指指东边绚丽夺目的日出:“想必村里的人们也都起来了吧?希望我们好运。” “嗯。”林司曜紧随她身侧,往繁花镇中心走去。两只狼崽也嬉戏够了,一左一右跟着苏水潋,摇头晃脑地视察起自己今后很有可能跟着主人定居下来的小镇。 014 繁花镇 彪悍的农妇 更新时间2012310 11:05:43字数:3084 繁花镇,名里有镇,却算不上一个镇,而只是一个方圆不过数百里的小村落。因繁洛城下没有设镇,故所有的独立村落都被人们习惯性地唤做了镇。至于取名繁花,得追溯到几十年前,最初落居这里的农户,在满村种上了桃树,阳春三月,十里花开,远远望去,整个村团花紧簇,异常美丽,故由此命名为繁花镇。 繁花镇现落户着二十八个异姓农家,虽说不多,但比起相邻的青田镇和洛水镇里廖廖十来户农家,繁花镇也算得上热闹了。 “没想到,这里的景致这么好!”苏水潋欣赏着两米来宽的村道两侧一株挨着一株的蜜桃树,以及镇中心的大池塘四周倒挂着的垂柳,忍不住赞叹。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一名肩上扛着犁耙正准备下地去的老农路过池塘边,听到苏水潋的赞叹,微笑着插话。 “是呀,老伯这是下地去吗?”苏水潋也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是啊,趁早上还凉快些,下地去走走,等太阳一上头可就太热咯。”老农笑着朝苏水潋和林司曜两人点了点头,继续往村西的田里走去。 “对了,老伯,你可知道这村里有没有想要出售的宅子?”苏水潋忆起来这里的目的,浅笑着向老农打听。以林司曜的打探方式,她可以保证他们两人两狼压根无法在这里落足。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姑娘想买房?”老农讶然地看看两人。男的吧,木讷是木讷了些,但是比起繁花镇里的小伙子们,那可是俊朗的没话说。女的更是貌美如花,款款袅袅。且凭这两人的气质,也不像是需要落户穷乡僻壤的繁花镇的人哪。 “不瞒老伯,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苏水潋笑盈盈地答道。 “嗯,不好说。”老农思忖了片刻,随即摇摇头,虽说确实有听自家婆娘提过,东头老花家,似乎要举家迁往城里,但现在人家还住着呢,究竟搬不搬就很难说了。再者,花家在繁花镇,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若是自己带了他们俩前去,搞不好会被花家的老太婆给当场轰出来。 “老伯,我们是诚心想在这里落户,若老伯真有听说哪家想转让房子的,能否行个方便,给我们指指方向,我们自己找去问问,可好?”苏水潋一听老农的语气,似是知道有这么一户可能想卖房,急忙商量着打探。 “不是老汉我不肯说,那家子……唉,要不这样,你们俩先到我家去坐坐,我让家里那婆娘去探探那家子的口气,姑娘觉得如何?”老农见这两人似是真的很想在繁花镇落足,当下也起了帮助之心,想着何不让自家婆娘先去花家探探口风,若是有戏再让他们自己去谈。 “好,当然好,只是要麻烦老伯了。”苏水潋一听,自是同意,歉意地向老汉行了个礼,就拉着林司曜跟在老农身后去了他家。 老农的家在繁花镇的西北角,一座不大的院子,泥砌的院墙不过一人多高,随便一掂脚就能瞧见院子里的景致。三间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耳房,估计是厨房、杂物间之类的。院子一角搭着鸡舍、鸭棚,另一角是一株高大的柿子树。屋后围着一圈矮矮的篱笆墙,墙里种着一片碧油油的菜地。长势看着很喜人。 “老伯,你家打理的真干净。”跟着老农进了院子,苏水潋瞧着院内杂而不乱、干净齐整的摆设,笑着对老农说道。 “哈哈,这话要是让我婆娘听到了,肯定很高兴。这些都是她伺弄的。”老农憨笑着搔搔头皮。 “说什么呢?疯言疯语的。不是刚下地去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随着一串爽朗的声音,左厢房的门帘被打起,出来一个五十出头的农妇,一见自家老头子身后还跟着一对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女,女的看起来,似乎还没自个儿闺女年纪大。 “哟,这是谁家的闺女啊,真真比天仙还漂亮呢!啧啧!”农妇拉过苏水潋,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眉开眼笑、赞赏不绝。 苏水潋被她赞的委实不好意思,两颊各升起一道红晕。 “行了,赶紧的,给两位客人倒杯水出来,没见人家姑娘都被你说得脸都红了。”老农唠叨自己婆娘了几句,招呼着苏水潋两人往堂屋里的坑上坐。 “谢谢。”苏水潋接过农妇倒来的白开水,道了谢之后抿了一小口,正要抬头,却见农妇还盯着自己笑眯眯的打量。瞬间,再度红了耳根。 “啧啧,老头子,你瞧瞧这姑娘长的多好!水灵水灵的!对了,姑娘,你今年有几岁了?”农妇再度向老农赞了几句,随后挤走了老农,自己挨着苏水潋坐下,拉过她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了拍,心里有了打算。 “……”苏水潋闻言不解地看了看农妇,不明白她怎么会扯到自己的年纪上去,只是,自己还真不确定这具身体几岁了呢。13?14?抑或是15? 苏水潋暗暗摇了摇头,算了,就瞎编一个吧。 “15。”往大了说总没坏处吧。苏水潋这样想着,报了个自己瞎猜的年岁。 “正好哇!哈哈!”农妇一听,乐得拍拍大腿,回头朝老农说道:“老头子,你说咱家二娃子配她合适不?” 苏水潋一听,暗道一声:完蛋!这农妇看着是个利落能干的,怎的如此不靠谱啊。竟然想把自己许给她二娃子?哦,老天,自己该不会是入了狼窝了吧? 这样想着,身子稍稍往另一边端坐着的林司曜处靠了靠,转头看他,正撞上林司曜同时转来的目光。看着他略有些寒意的眼神,苏水潋反而安心地搁下了瞬间悬起的心。是呀,还有他在呢,自己真是多虑了。 而另一厢,老农听了自家婆娘的提议,被茶呛得大咳了好几声,方才停下来。 “怎么?你觉得不合适?哪能呀?我瞧着真不错。白白净净的,样貌也好,以后生的娃子肯定不会丑。最主要的是,年龄也很匹配啊。二娃子18,这姑娘15,三岁的差距,刚刚好啊。哈哈。”农妇见自己老头子不答话,还道是他嫌弃人家姑娘,兀自细数着苏水潋的好。 听得苏水潋一阵尴尬,哭笑不得地正欲开口解释,老农总算是缓过了气,适时地喝止了自己婆娘的瞎牵线。再不阻止她的胡闹,身边这位公子都快发怒了,周身的寒意已是蓄势待发。老农虽说没有文化,但是眼介力还是不差的。 “你别一头热地瞎前线。先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才是真的。”老农朝自己婆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注意姑娘身边还有个护花使者呢。 “哟,也怪我糊涂了,一见着你啊,其他心思都没了。这位公子是?”农妇这才回过神,发现了自始至终被她当成门柱的林司曜。忙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大娘,我叫苏水潋,他是林司曜。我们今天来,是想问问,繁花镇可有哪家想要转让宅子的?”苏水潋一见农妇总算停了叨絮,立即接了话,将话题拉回了正事。 “你们……想在我们镇落户?”老农闻言愣了愣,还道他们是来这里投亲的呢。没想到是想在这里直接买房落户了。也好呀,落了户,自家二娃子的亲事落实起来也更方便,而这位公子嘛,对呀,自家闺女过了年也满16了,该是说亲的年纪了。 这样想着,农妇的心思转到了林司曜身上。对苏水潋的问题则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公子是吧?不知林公子家里可有婚约在身?”农妇斟酌了一番,还是先问清楚这个情况再说。毕竟,看上去年龄似是有二十开外了,说不准家里已经给他定婚了。 此言一出,苏水潋和老农都为之一震,而林司曜则脸色更加难看。 “你这婆娘,今个儿怎么净挑这种事说了?你脸子臊也不臊?”老农涨红着脸,大着嗓子呵斥起自家婆娘来。 “这有啥好臊的。男未婚女未嫁的,给自家娃子闺女挑对象怎么了?就你这样子做爹的,娃子一辈子都讨不着媳妇!”农妇见自家老头子当着两个外人的面臊起自己,也急得乍乍呼呼起来。 苏水潋抬头偷偷扫了眼身边的男子,见他寒冰似的脸崩得紧紧的,似是已经到了欲要爆发的边缘,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摆,见林司曜转过头来,对他璨然一笑,同时用嘴型说了句:“走吧。” 苏水潋拉着林司曜从炕上起身,向仍旧喋喋不休的农妇和低头不语老农浅笑着弯腰致谢:“老伯,大娘,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今天我们真的是为着寻宅而来的,若是两位真的知晓哪户人家有这方面的意向,麻烦给我们指个方向可好?” “咦?”农妇这才听明白了他们这是真的要买宅子落户呢,看看眼前温婷娴静、轻扬着笑颜的苏水潋,再看看一旁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却稳稳护在苏水潋身侧的林司曜,再粗枝大叶、直直脑筋如农妇这般也着实看出了那么些腻味儿。 015 太冲动了 更新时间2012311 11:00:32字数:2053 ”你们……你说你们俩买房?那个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不?”农妇说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的,不就是刚才见了天仙般的人儿,一心想着拉给自己的二娃子做媳妇,头脑一热,摆了个大乌龙罢了,有啥好臊的。 “……”苏水潋不解地看着农妇,啥叫是她想的那意思?她有说什么意思了? “哎呀,就是那个啥,我看姑娘还是闺女的发髻,想必是还没成亲的,可是听姑娘说要与这位公子一起买房落户,那个,那个啥,你们这是打算在我们繁花镇成亲吗?” ………… “那个……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苏水潋低着头,垮着肩,低低地向林司曜道歉。 如今,劳家静寂的院子里,就剩下她与林司曜两人。 劳家的当家劳有坤趁着日头还没上正头,扛着犁耙依然下地去了。劳家婆娘则带着任务去繁花镇最东头的花家探口风去了。 此前,苏水潋面对劳婶喋喋不休的“成亲”理论,不知怎的,就头脑一热,点头称是了。 自此,劳家两位长辈的嘴是被她直白的言论成功地封住了,可是,苏水潋偷眼瞧了瞧林司曜的脸,面无表情的俊容,似是瞧不出他是否有在生气的征兆。 林司曜确实没有气恼。相反,他的心底竟然陡然升起一丝窃喜。 是的,窃喜。当他听到苏水潋羞红着两颊腼腆却铮铮地对劳婶说“是”,“想落了户成亲”时,他内心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然而,没隔多久,她又低着头对自己说抱歉。 抱歉吗?林司曜低垂着眼睑,手里捏着茶盏摆弄着,令苏水潋丝毫辩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苏水潋轻蹙着眉,暗暗懊恼自己的冲动。就算是被劳婶继续拉着唠叨不断又怎么了,就算是两人没有婚约就合居要被村民瞧不起怎么了,自己不顾林司曜的心思,脱口而出“两人有婚约”的谎言,真真是太冲动、太不经大脑了。 林司曜暗叹了口气,抬眼对径自埋头懊悔自责的苏水潋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高兴都来不及。他在心底埋下了后面半句话。 “真的?”苏水潋闻言,惊喜地抬头,微微泛红的双眸,写满她刚才纠结的心境。 林司曜心底划过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清冷的语调:“你这样做没有错。” 毕竟,一名梳着飞仙髻的闺阁女子,与一名豪无身家背景的适婚男子,独居于同一个屋檐下,若说没有半点瓜葛,谁会相信。还平白地被人说三道四了去,今后要想在这里安静地生存何其艰难。倒不如顺着这些人的思路,编造个两人因着成亲所以想要在繁花镇落户的借口,从此杜绝那些个三姑六婆的八卦口舌。由此看来,她,苏水潋,处理的很好。 林司曜想及此,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借着喝茶的姿势迅速敛了去。 而苏水潋则因他说的“不怪她”,也彻底放下了懊恼自责的情绪,学着他悠悠地品起这里特有的野生山莓茶,同时,眼波轻转,参观起劳家的堂屋来。 …… 劳家在繁花镇还算得上殷实。 一座整顿的异常齐整的院子,一家五口共有的三亩方田。劳家大儿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在村西口开了间铁匠铺,平日里接点附近几个镇的铁器活营生。五年前娶了青田镇方家的大女儿,却到如今都还没有延下子嗣。 劳家两个老的,虽然嘴上没好当着大媳妇的面明说,私底下,特别是盼孙心切的劳婶,则早就怂恿着大儿子办和离、娶继妻的打算了。只是,老大是个敦厚的,与媳妇感情也不错,自是没有应允。而大儿媳方氏知道两老的打算后,竟然一赌气,从劳家搬了出去,住到了铁匠铺。劳家大儿竟然也陪着她不回劳家住了。 为此,劳家两个老的,气得好几天没有出门。好不容易缓过了气想要出门,却碰上亲家公带着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上门来讨说法了。最后,还是劳家两个老的率先低的头。不低头不行啊,面子值多少钱啊,搞不好连小命都丢了。 只是,从此以后,劳家婆娘,对繁花镇以及繁花镇附近的村落里的姑娘家,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二娃子今年都十八了,早就适合说亲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应下媒婆的游说,无非是怕再娶来个方氏,平白惹上一身腥。 所以,今个儿,劳家婆娘一见跟在自家老头子身后的白嫩温婉的苏水潋,眼睛“唰”的晶亮了起来,一看苏水潋就不是繁洛城本地的,而且长得也俊,举手投足丝毫没有娇气,看着俏生生的臀部,应该也是个会生养的。于是,劳婶就这样眼里心里满满都是苏水潋了,也因此搞出了个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大乌龙。 ………… 直到从花家探听回来的路上,劳婶还在惋惜。 还以为自家二娃子总算是可以找到个好的了,没想到却是个名花有主的。 想那姑娘身边的男子,俊是俊了点,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会下地的。唉,想要在繁花镇落户,找这么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做夫婿,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想那个姑娘瞧着是个聪明伶俐的,怎的也这么犯浑呢?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可怜咱家二娃子,到嘴的美丽天鹅就这么飞了。看来,改天还是找那杨媒婆去排个队吧,总不能真的拖到二十岁还没娶上媳妇吧。那样的话,丢脸的还不是自家。 劳婶这样想着,就跨进了自家院门。 “姑娘,公子,可等急了吧?”劳婶一路小跑着进了堂屋,喜笑颜开地朝苏水潋和林司曜说道:“有戏!有戏!” 不等她自己动手,苏水潋早就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温茶,递到她手里,笑盈盈地说道:“不急的,劳婶,先喝口水润润喉,缓缓气再说。” 劳婶一口饮尽杯盏里的水,才舒缓了不少。坐在苏水潋身旁,仔细说起花家的情况来。 016 花家 更新时间2012312 11:00:38字数:2505 花家在繁花镇的历史足以称得上长远,花家最近两代大媳妇儿在繁花镇也是数一数二的精明能干。可以说,只要是花家婆娘和花家媳妇看得上的,那铁定都是好的。包括花家如今居住着的一亩宅基地以及二亩肥沃的良田。 花家原来的老宅子在繁花镇的西北角,一个仅有两间正房一间耳房的小院落。当时,花家老太爷花响银当家,膝下二个儿子,二个女儿,花响银的婆娘早在生小儿子花康的时候难产死了。花响银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靠着他娴熟的木工活,将几个萝卜仔拉扯大,手里也攒下了不少钱,打算给两个儿子讨媳妇用。 两个闺女年龄只差2岁,在大闺女15,小闺女13岁那年就早早地出嫁了,同时嫁给了洛水镇一对双胞胎兄弟,如今倒也过得殷实美满。 话说花响银替自己大儿子订了门亲,是洛水镇同样做木工活的刘老三的闺女刘氏。只是这刘氏过门没多久,就嫌屋子太窄,趁着怀上了身子,借着由头对自家汉子吹枕头风,要求扩院搬出去住。 起初,花响银还是不乐意的,老二还没成家呢,分什么家!说出去徒惹人家笑话,还道是自己一个老汉容不下人家媳妇儿呢。然而,刘氏死活不依,执意要找地扩建去。花响银素来实诚,也不与妇人一般计较,只好大腿一拍,成,补你们夫妻俩一两银子,随便你们出去置地安家去。 刘氏是个精明的,拿着这一两银子,愣是拿下了繁花镇东头一处视角最好的一亩闲地做了他们新宅的宅基地,还好说歹说地将花家原来的一亩旱地换了东头偏南的二亩水田。 繁花镇里管户籍宅地的孙有茂,从此就对花家婆娘留了心眼。凡是她来自己处打探地块的事体,他就先装聋作哑地当作不知情,回头等她走了,再仔细研究,等整明白搞透彻了,这花家婆娘又找上门了,他心中也有数了,绝对不会再像多年前,她第一次问自己买宅基地时那样被她绕来绕去地绕进了她的圈套。 孙有茂被花家婆娘整得几乎活脱脱应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典故。 再说刘氏与花家大儿花安自立门户之后,小日子过得确实逐年红火起来。肚子也争气,隔上两年生个仔,一连生了仨,直至她小叔花康在繁洛城做学徒时被富家小姐看中入了赘,花响银气得病倒且一病不起,没半年就过世了,披麻带孝期间有身孕就如大不孝,故而,刘氏索性结了扎,生育路也到此为止划下了句点。 自孝期一满,刘氏就卖了花家老宅,说是横竖花康改姓了陆,这宅子钱自然是没他的份了。存着给三个儿子讨媳妇吧。 好不容易盼到大儿子娶亲,谁晓得讨了个比自己还精明会算计的,刘氏这下有如哑巴吃黄连了,自苦自得知。大儿媳倒也没有窜掇着大儿子自立门户,只是像她娘家的阿姊,心思太活泛,近两年还跟着她阿姊相中了繁洛城里的一套宅院,硬是逮着机会劝全家人搬去城里居住。话是说得很动听了,说什么爹娘年纪大了,田里的活迟早干不动,倒不如搬去城里,享享清福。 刘氏当然知道她的目的,大儿子在繁洛城租了个小摊卖杂货。每天早上鸡一叫就要出门,直到夜露深重才返家。碰上个雨天雪天恶劣天气的,还得花上几十个铜子在客栈住一宿。于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早就在私底下盘算着举家迁往繁洛城去。到时索性再买个小铺子,从此可以脱离田籍,做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了。 去城里定居,谁听着不心动啊。可是得有银子啊。大儿子俩夫妻手头的钱不肯轻易放出来,说是存着将来买铺子用。知道刘氏手上有那笔卖了老宅的钱,如今竟然还窜掇着两个阿弟整日里嚷嚷着要去城里住。 刘氏那个为难啊。她手头积蓄的银两确实不少,可是这是放在繁花镇比呀,若是拿到繁洛城买宅院,那还是大大不够的。于是,大儿子傻乎乎地听从他媳妇的话,提出把这个宅子卖了。 我的娘唉,真真是个败家的,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像他爹一样埋头干活,净想着享受了。刘氏心里把大儿子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却还是拗不过两个小的整日里唠叨。说到底,还是因为刘氏手里有银子,所以,听着听着,慢慢的,她也有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大媳妇托人说好了,两个月内交得出银子,那套宅院还是他们的。过了两个月,那可就对不住了,人家就另寻买家了。 两个月啊,五十六两唉!我的娘啊!想她刘氏东挖西省的积蓄了半辈子,才好不容易存起了三十六两银子,这还包括卖了花家老宅与二亩旱地的十二两呢。亏得她还沾沾自喜地自认为是繁花镇最富的人了。谁知道,一到城里,一座据说也不过只有一进的小宅院也买不起啊! 这自家现在住的宅子虽然旧是旧了点吧,那好歹也是有着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两间耳房,屋前屋后都很宽敞的正统院落。 刘氏咬咬牙,定了个只高不低的价钱——四十两。盘算着卖掉了宅子,不仅足够买下城里那套房子,还能给两个小的存起些老婆本。这今后都是城里的人了,讨的媳妇自然也是城里的闺秀,老婆本只能多不能少。 只是,这繁花镇上的村民各个都有自己的院子,就算儿子要娶媳妇想扩建买房的,也舍不得花这么大一笔银子去买花家的旧宅子吧。而繁花镇以外的,即使有那么几个有钱人想置产业的,也因信息的闭塞,压根就不晓得这个事体。 所以当劳家婆娘一探这个事,刘氏就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劳家有人想买自己的宅子。于是,抓紧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愣是将自己这个宅子夸得地上仅有的一座,当然,四十两银子是一分也不少的死死咬住。 ………… “这么说,那花家是真的想卖了?”苏水潋一听劳婶说完探来是情况,开心地嘴角上扬,总算可以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一定要成功。 “我听那花家婆娘的口吻,四十两是一个铜子也不能少的。”劳婶叹了口气,四十两啊,想自家一年忙到头,省吃俭用地积蓄,也不过存起了五六两银子,那花家婆娘可真狠,那么旧的宅子,居然死死咬住四十两不松口,简直和抢钱没两样啊。就算那宅子地理位置再好,离良田再近再方便,也值不了那么贵吧! 有一瞬间,劳婶很想和苏水潋说,要不咱家的房子对折卖给你得了。可转念一想,这要是二十两银子卖了,自己一家子住哪儿去?还不得找房子住啊。于是,她就自动扼杀了这个不靠谱的苗头。 “劳婶,劳烦您带我们去一趟吧,具体的,等我们看看这个宅子再说。”苏水潋心下也觉得这个价钱贵,毕竟繁洛城里最便宜的也不过五六十两,不过胜在还有两亩良田,若是房子真的如劳婶说的不错,她确实考虑了想买下来。于是,拉着劳婶想去花家实地落实一番。 林司曜一言不发地跟着苏水潋出了劳家的院子,蹲在院门口正无聊的两只狼崽一见主人出来了,连忙跟上,趾高气昂地迈向自己今后的领地。 017 买宅 更新时间2012313 11:00:47字数:2164 从劳家走到繁花镇东头的花家,几乎穿越了大半个繁花镇,足足走了约摸一刻钟。 若非在山林时喝过几滴玉心仙髓,将苏水潋娇弱的身子锻造地健康了不少,否则,以苏水潋原本的体质,早就气喘吁吁了。 “看着姑娘娇娇柔柔的,没想到比咱家闺女还能走,今后啊,定会是个好生养的。”劳婶走了一阵,见苏水潋依然大气不喘地紧跟着自己的步伐,没有丝毫想要歇歇的意思,挑起大拇指赞许地说道。 这话一出,惹得苏水潋红霞满身不说,连一旁素来沉默没有表情的林司曜也僵硬了身子。不自然地稍稍撇开头,状似轻咳地握拳掩了掩鼻唇。 劳婶倒是丝毫不在意地径自说起她那个过了年也要准备议亲的闺女,闺名劳喜翠。平时在家里接点绣活为自己赚点嫁妆,这几天正逢繁洛城里热闹非凡的七月七,跟着二娃子劳永强去城里摆摊卖绣品去了。算着时间,今天中午就要赶回来了。也不知道这次大集,女儿卖了多少绣品出去。劳婶兀自盘算着。 一旁专注听劳婶大赞女儿的苏水潋则因她提到了“绣活”二字而双眼一亮。嘴角止不住轻扬。这样的话,自己的特长就能发挥余热了,至少凭着自己出色的绣工,要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林司曜疑惑地扫了她一眼,不明白刚才还羞涩地几欲想要埋头入地的苏水潋,顷刻间就能感受到她愉悦的好心情。是这个农妇说了什么么?他蹙蹙眉,仔细忆起适才劳婶说的全部内容。 ………… “说起咱们这个院子啊,坐北朝南,出向明朗,出门往左不到百米就是咱家自己的水田,往右没一会儿就是繁花镇的大祠堂,节日里可热闹了。屋后有自己专用的河埠头,清洗衣物被单也用不着走很远的路去那个公用的埠头,可方便了……” 花家婆娘刘氏一见跟在劳家婆娘身后来看自己宅子的居然是这么一对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女,且看这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姑娘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温婷婉约,想也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娃子。 于是,她那张尽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层层笑意,拉着苏水潋竭尽其所能地介绍起自家那敞亮的宅子来。 劳婶听着刘氏那张灿若梨花的嘴里说起花家百般好的宅子,禁不住朝天翻了翻眼皮。 苏水潋跟在刘氏身后,绕着花家大院走了一圈,心下欢喜。除了主宅破旧了些,但整体布局确实挺好。屋前屋后的庭院空间也不小,到时栽几株自己喜欢的花草瓜果,端把躺椅安在如今足以遮阳蔽日的大树下,刺绣阅览,似乎可以回到以前在苏家闺阁小院时闲静安逸的岁月。 这样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5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5部分阅读 这样想着,苏水潋打断了依旧滔滔不绝夸个不停的刘氏,盈盈一笑,柔声说道:“花婶,四十两包括家私吗?” 刘氏闻言愣了愣神,这个倒是没想过呢。正想开口,却听自己大媳妇开口了:“这位姑娘,这家私大部分我们是要带走的,毕竟咱城里的宅子可是有这里的两倍大,需要摆不少家私进去的。你也知道如今这家私,涨的可厉害了。”花家大媳妇边说边拿眼偷扫了一旁的林司曜好几次,心里不由地想着:这男人真是够俊的,自己汉子要是有他八分俊也够自己乐了哇。 苏水潋闻言轻蹙了蹙眉,若是这宅子里的家私物什都留下的话,那么四十两就四十两吧,可是现下听花家大媳妇这么一说,心下也知道这四十两买的必定只是一座空宅无疑了。自己要添齐宅子里必需的家私,剩余的十两够不够不敢保证,还有接下来没有接绣活之前的日子,可是要怎么过呢?! “哎呀,我这媳妇不会说话,这样吧,姑娘,花婶我也不与你见外了,这宅子里的家私就留一部分给姑娘吧。花婶知道,姑娘初来乍到的,必定是什么都还没有准备,放心,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搬光的,必定给姑娘留下几件必需的物什。花婶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刘氏见苏水潋眉头轻蹙,也知道自己大媳妇的话让她迟疑不决了,生怕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立即拉拉自己媳妇衣角,示意她甭插嘴,自己则凑到苏水潋身边说起好话来,希冀苏水潋马上掏银子签契。 苏水潋听她如此客气,也不好意思再还价,回头看看林司曜,轻抬秀步来到他身边,轻询他的意见:“你觉得这里可好?” 林司曜低头,目光轻柔地扫过她满怀希冀的小脸,对他而言,住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目及所处,能看到她娉婷温婉的身姿,能听到她轻柔暖馨的嗓音,这就够了。 林司曜点点头,四十两吗?这样的话,她的荷包里就只剩下一绽十两的银子了,至于那些押在客栈里的零星碎银,付这几日的房费想必是够了。 林司曜心底一阵自嘲,成为高金聘请的杀手多年,自己何曾有过如此捉襟见肘的时刻。只是,如今既是脱离了风瑶阁,也承诺了她必不再重操就业,那么,自己留在秘密之所的多年积蓄还是别去用的好。只是,除了只懂提剑杀人,见血封喉之外,自己还能会什么? ………… “这里是四十两,花婶收好了。”苏水潋从荷包里拿出四绽银元宝,递给一旁眉开眼笑的刘氏,也接过刘氏手里的房契、田契,并在刘氏婆媳俩早就拟好的转让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两方各执一份。 “啧啧,瞧着姑娘的书法,真真是大家闺秀啊。”刘氏捧着转让契约,盯着苏水潋秀气写意的签名称赞不已。再观左边一栏自己大儿子歪歪斜斜犹如蚯蚓般的大名,老脸禁不住一阵发烫。看得一旁羡慕她这么快就有四十两落袋的劳婶,适时地找回了自己的脸,不由自主地挺挺胸,说起这认字书写,自己那两个儿子可比这花家的儿子厉害多了。 “成!那咱们收拾收拾,尽快就搬。”刘氏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让契约和四十两大银元,爽快地说道,回头贴着大儿媳的耳朵,示意她立即下田找正在干活的老头子,让他赶紧进城通知一声摆着货摊还没收的大儿子,最好今个儿就把城里那套宅子落实了。这样,明天,自家就可以风风光光地搬去城里,享受城里的生活了。 018 导火索 更新时间2012314 11:00:22字数:2106 “姑娘若是不嫌弃,中午就在我家吃吧,省得大中午的还要往城里赶。就是小门小院的吃食,怕姑娘不习惯。”出了花家的大门,劳婶客气地邀请道。 她还以为花家婆娘会留苏水潋两人用了午饭再走呢,毕竟谈成了这么大一个面额的交易。谁晓得那刘氏连客气一番都没有,径自与那同样精巴抠算的大媳妇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讨论起搬家的事,对他们几人的离开丝毫没有挽留用饭的意思,心下着实有些替苏水潋恼怒。 “不了,劳婶,我们还是回城里的客栈用餐吧,那里的房费还没结算呢,再说了,下午我们还得去备些洗漱用品之类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粒碎银也值不了几个铜子,劳婶就收下吧。今天可是多亏了你和劳伯的帮忙,否则,我们还不定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苏水潋边说着感谢边从衣袖密袋里掏出一粒碎银裸子,笑着塞给了劳婶。这是她刻意放在衣袖里应付琐碎用的。 一共十一粒大小不一的碎银,最小的两粒一粒给了车夫,一粒在七月七那个晚上买了荷灯以及繁洛城的特色小点心。三枚大的,住客栈那天做了押金。余下的这六粒碎银裸,也没多少分量,于是苏水潋便没有收入荷包,而是放在自己衣袖的贴臂密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不不不,姑娘这是哪里话,能帮上你们那也是碰巧了,这个我可不能收。这要是收了,我臊不臊的不去理会,回头我家老头子都没好脸色给我看了。”劳婶面带羞意地婉拒了苏水潋的谢意,这跑了腿就收了对方一粒碎银裸子,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取笑自己贪财啊。繁花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么多村里村外的婆娘汉子指着她的背议论纷纷,她可受不了。说到底,劳家婆娘的面皮还是做不到花家婆娘那般厚实,不管别人的嘴,只顾自家的肥。 “既然如此,待我回城给劳婶带些必用的物什做谢礼吧。”苏水潋见她执意不肯收,或许是不敢收,也就不勉强她,将碎银收入衣袖,浅笑着说道。 “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劳婶红着老脸,呐呐地回了一句。心下还是很高兴苏水潋这般体贴客气。想到去城里买新物什,劳婶在心底盘算了一遍家里缺漏的用具,想着若是她能送自己几只陶瓷碗碟该多好哇,再不济,几块棉布巾又或是一只新面盆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三人两狼很快就走到了繁花镇的进出口处——那个大池塘附近。 “劳婶回去吧,今天真是劳烦你了。”苏水潋拉着劳婶又叨絮了几句,就此别过了她,与林司曜和两只狼崽出了繁花镇,往繁洛城赶去。 一路上,自是林司曜揽着她,足下运用轻功,几个纵跃之后,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赶上了最后一拨饭菜,随便吃了点,就回了各自房间稍做歇息。夏日炎炎的午后,逛街也提不起精神,倒不如趁着夕阳西下、凉爽些的傍晚十分,出去转一圈呢。 ………… “原来,银子也这么不经花呢。”苏水潋轻轻捏了捏已然空空如也的衣袖,再回头报以歉意地看了眼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什和用具的林司曜,似是叹息的说道:“本想着再给我们每人买两件换洗里衣的,没想到,这些物什就用掉了六粒银裸子。” 林司曜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她说要给自己买里衣呢。从有记忆开始,除了老阁主,谁还曾关心过自己的生活起居呢,更遑论亲自给自己挑衣物了。 “累么?我来提两件吧。”苏水潋觉得这么多物什都由林司曜提着,而自己则两手空空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林司曜自是没有应允。不过,也不忍看她被自己直言拒绝后径自自责不已的表情,又加了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的话:“帮我把袖子挽起来。” “哦,好。”苏水潋见他吩咐自己做事,立即扫去了眼里因暗暗唾弃自己没用而浮现的沮丧,上前帮他挽起了因提着重物而极不方便的盖住手背的外袍大袖,替他松松地卷到了手肘处,好让他感觉凉爽些,不至于那么闷热。 林司曜一低头就能闻到发自她身体的馨香,稳了稳身形,极力压抑住心底乱窜的莫名渴望,待她一挽好袖子,正欲退后几步,却听到一声极其娇媚的招呼传自身后:“公子,你还认得奴家吗?” 苏水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打扮精致,装容艳丽的女子主动而热切地向一脸寒意的林司曜问候,直至听到她说:“奴家闺名陆婉儿,是北街陆家的。在七月七那晚本欲抛花给公子的,只是没想到公子有事提前离开了,奴家……奴家今天难得出门,却如此好运地遇上了公子,不知能否请公子到杏花楼一聚?” 陆婉儿扬着她那副足以勾人魂魄的肉媚嗓音,极力邀请起林司曜。 这个男人,可是她一眼就看中的。那时走在高跷上,远远的,就瞧见了人群中这个一脸漠然却俊朗非凡的男子,心底激起未曾有过的悸动。随后,抛花不成,抑郁了好几天,即使身边围满了不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陆婉儿也无法自主、不可遏制地惦念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以为从此无缘再见的陆婉儿,忧郁了几天后,今天又重焕容颜地出门散心,没想到一出门就这么好运地遇上了他。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吧?陆婉儿激动地想,恨不得就此扑上林司曜的怀,霸住这个令自己几欲神魂颠倒的男子。 林司曜周身冷气骤聚,压住心底欲挥手震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妇的念头,不悦地绕过她,朝苏水潋说了声“回去”,就率先往客栈走去。 苏水潋眨眨眼,再度看了眼被林司曜以果断的行动直接拒绝的陆婉儿,见她由初时的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到回神后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苏水潋回以一记歉意的浅笑后,也不再顾暇她,立即匆匆地掉头追着林司曜的步伐回了客栈。 ………… 019 问情 更新时间2012315 10:00:36字数:2190 ”那个……林……司曜,”苏水潋思忖了良久后,唤住了晚饭后送她回房后正欲回自己房间的林司曜。 林司曜闻声回身,剑眉一挑,等着她的下文。 “那个,今天的事……对不起,此前是我莽撞了。忘了,你也会遇到心仪的女子,是要成婚生子的……我……不该这么自私地,拉着你,落户繁花镇……”苏水潋断断续续地说着连自己都没有头绪的话。 她确定自己对他有好感没错,也因着山林里两人共同居住了近两个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虽然她还没有理清自己这样的念头背后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不过,在她对着劳婶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承认自己与他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时,苏水潋才恍然明白他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分量。不知不觉的,她会在视线范围内,不由自主地追逐他修长俊挺的身形,遇有任何事,也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清冷却莫名令她心安的双眸。 只是……她却不知他的意思,不知他答应自己的请求出于什么目的,她担心他只是单纯地出于报恩,怕自己一介女子独自生存太过艰难,所以才不忍拒绝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决策真的是太自私了。苏水潋垮下双肩,不知所措地低着脸。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他因此而大松一口气,随即与自己挥手作别,去追寻他欢喜的女子。 她胡思乱想地猜测着林司曜的种种决定,就是不敢抬眼看他的脸。 “这是你想要的?”耳边传来他特有的清冷音质,只是,比平时更多了几丝冰意。 苏水潋闻言摹地抬头,什么?什么叫这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只是他啊。 呀!苏水潋猛地捂住了差点惊呼出声的红唇,眼底是不可置信的讶然。她……她竟然是想要他的。不是单纯的像此前那般有礼有距的相伴,而是……而是超乎朋友之外的欲念。她……这是喜欢上他了,而且潜意识里还希望两人能更近一步,譬如落户后的成亲。 苏水潋羞得双颊滚烫,捂唇的双手也改而支在桌上掩上了两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司曜见她半晌没有出声,俯身看她,这才发现她蓦然焉红的脸颊,还以为她今天走了一天中暑了,蹙眉地轻触了触她的额头,还好,额头不烫,可是被她掩住的双颊似是有些发烫。眼里闪过一丝担心,蹲下身子低声问道。 “没,没事啦。”苏水潋捂着依然烫意不减的脸,有些羞恼地回道。 林司曜闻言,眉头不展,想了想,伸出左手拉下她捂着脸颊不肯放的双手,紧紧握在他宽厚的手心,右手则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氤氲的双眸看着自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我……没事啦。”苏水潋撇过脸,不敢直视他清冷深幽的双眸。 “与我有关?”林司曜也不强迫,只是握在手心摩娑着的那双娇小柔嫩的手依然不肯放松。他知道这样于礼不合,只是就是不想放。就算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后会逃避、不接受自己,也总比现在这样怀揣着希冀却不敢尝试的好。 苏水潋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让她一介女子大胆地说自己喜欢他,想与他在一起,不希望他离开自己与别的女子成婚生子吧。 “前面你说的话……”林司曜想了片刻,试探性地斟酌开口:“关于我心仪的女子……” 苏水潋闻言,猛地抬头,却不想额头撞上了林司曜坚硬的下巴,“唔!”她疼得几乎泛出了泪花。 林司曜一愣,随即伸手帮她揉着有些微於肿的额头,忍不住叹息,这样的她,若是今后分别,让自己怎么放的下。 “你刚才……”苏水潋手足无措地开口,他,真的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吗?是之前那个陆婉儿? 苏水潋抿抿唇,压下心头泛起的涩意。是了,男人都喜欢像陆婉儿这般活泼开朗、美艳大方的女子的吧,就像鑫逸哥,他不也是喜欢同样活泼开朗又漂亮的水滟而非沉默寡言的自己吗? “先告诉我,你之前在想什么?”林司曜拉了一张圆凳,坐在她身侧,打算今天将这件事问清楚。就算是出局,他也认了,免得今后对她再有什么奢想。 “……”苏水潋一听他又提起此前羞煞自己的事,顿时又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搁。脸上也再度飞满红霞。 “水潋。”林司曜第一次唤出辗转在心底无数次的名,低低问道:“我可以这样唤你吧?” 苏水潋心头一震,不由地点点头,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逸出,竟然有着魔力般似的,让她心头晕颤。 “我没有送过谁礼物,更别说首饰。”林司曜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解释。对她,他愿意倾尽自己的耐性,只要她愿意听。 “你……”苏水潋不敢置信地回应他深远的注视,对面这双素来清冷的眼眸里,如今似是多了些自己尚看不明确的情绪。只是,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你……你刚才说……心仪的女子……是……”她不相信自己的猜测,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是,你。”林司曜吐出这两个字眼后,有些狼狈地转过了头,怕看到她眼底的嘲笑,怕她陡然转冷的神情,更怕听她说出拒绝自己的话。是了,自己一介漂泊无根的残酷杀手,怎么可能配得上如此娴静美好的她。 这样想着,林司曜起身,脚步有些许踉跄,急欲走出她的房间。半晌不语的她,不正是婉拒了自己的意思吗? 只是,这是什么?林司曜低头看到拽着自己衣摆不肯放的小手,抬眼看到苏水潋绯红不减的娇颜,以及她欲语还羞的双眸。 “我,我也是。”苏水潋鼓起勇气,终于说出盘旋心底多时的话。 林司曜闻言,身形一震,她,说的可是他想的意思。他默立着不敢轻易移动身形,怕,刚才听到的她的低喃只是他的幻听。 “你不信?”苏水潋见他半晌没有声响,心头一急,忙加重了手里的动作,改而拉住了他的手臂。“我,我说的是真的。我……” “我信。”良久,林司曜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低的嗓音里夹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意。 020 情动 更新时间2012316 10:00:42字数:2054 次日一早,苏水潋来到楼下大堂结账。 “姑娘这是要退房了?”刚收拾干净桌椅的小二哥一见苏水潋拎着包袱下楼,腼腆着笑问道。 “是的。麻烦小哥了。”苏水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眉眼间尽是娇俏柔媚的笑意。是的,自昨晚上明了了与林司曜之间的情动,她就遏制不住的快乐,那是此前从未有过的幸福。 “哪里,哪里。”小二哥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地接过苏水潋递给她的房号回柜台里结账去了。心里则想着要不要鼓起勇气问问这位姑娘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媳妇。 “好了?”林司曜带着两只狼崽进了大堂,来到苏水潋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袱,眼里含着明显的柔意。自他昨晚上知道苏水潋心里有他后,就抑制不住发自心底的喜悦,几乎一晚上没有入睡。 直至东方发白,起身给苏水潋留了张字条,就带着两只狼崽出城练功了,在渺无踪迹的山野之地,将无尽的喜悦转化成道道气流,伴随着他一记啸吟,直冲云霄。 随后,才神清气爽地带着那两只被他操练到筋疲力尽的狼崽回来,找她——他未来的妻,这辈子认定的唯一。 “嗯。”苏水潋回他一记柔柔的笑。 “那就走吧。”林司曜捞起桌脚那堆昨日采购的行李,绑在了两只狼崽背上。两只狼崽乖乖地伏在地上,任林司曜绑缚,哀怨的表情似是在说:把我们俩操得这么累,还要给我们这么重的任务。呜呜呜!主人,可不可以不要啦! “姑娘,这是您的找零。”小二哥远远地看到苏水潋与林司曜之间的柔情互动,心里的激动凉了个彻底,原来,她身边这个冷浚的男子,真的是她的未来夫婿吧。小二哥沮丧地垂着头,来到苏水潋这一桌,将结账后多出的押金找给了她。 “谢谢。那我们走了,再见小哥。”苏水潋浅笑着接过三十六个铜子,想了想,将剩余的半篮子野果倾数送给了小二哥:“小哥,这个留给你。这些日子,多谢你帮我照顾小纯小雪。” “应该的应该的。”小二哥憨笑着连连摆手,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两只毛发胜雪的大狗,没见过哪家的大狗被训练的如此乖巧懂事,居然还会帮主人家背负行李之类的物什。 “那就谢过姑娘了。”小二哥搓搓双手,接过苏水潋递上的果篮,正想提着回柜台,却被林司曜拿了过去。 “嗳?”小二哥瞪大了双眼,一动不敢动地看着林司曜让他兜着前襟,将篮子里的野果子全数倒入了他前襟,随后将那只用藤条编织的可爱果篮绑在了其中一只狼崽背上。 苏水潋看着林司曜这一系列的举动,直至他将果篮绑上小纯的背,才哭笑不得地向小二哥抱以歉意地笑笑。跟着一脸严肃的林司曜出了客栈。 苏水潋不解地抬眼看看身边再度恢复寒浚的林司曜,眨眨眼,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林司曜自是知道她在偷瞄自己,心里也暗恼不已,不该因她对着小二浅笑盈盈而心生不悦,不该为着她亲手编的果篮连同野果送了那小二,不该…… “你在生气吗?”苏水潋拉住他的袖子,问出盘亘心底不散的疑惑。她怕不问清楚,这份好不容易刚开始生根发芽的情种被两人将任何情绪藏于心底、不善直言的习惯而扼杀殆尽。 林司曜顿住脚步,回身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一个飞纵就离开了繁洛城热闹的街头。直奔城外,直到一望无垠的碧绿原野才停下来。 “林……阿曜。”苏水潋脱口欲要喊他的全名,随即想到两人既然名分已私定,这么叫似是太见外了,就挑了个自己能接受的名唤他。刚抬头欲要继续刚才那个尚无结果的问题,就撞进了他幽不可测的双眸,那里,似乎隐约可见他压抑着的极深极浓的情愫。 “你……”苏水潋呐呐地打破了一方宁静,一开口却又发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正想着,却被林司曜食指一竖,掩住她欲张口的双唇。 “我气恼。”他似是解释,却更像是自言自语的低诉:“我不想别的男子见你的笑颜,更不想你将亲手编织的物什赠于他人。” “噗嗤!”苏水潋忍不住笑出声,才在林司曜骤然转冷的眼神里发现自己如此不合适宜的笑实在是太过分了,随即报以歉意的一笑,柔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笑话你,我是想到……咳……那个……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串话,竟然是抱怨我的话。所以才忍不住……”她越说越小声,直到被他看不清情绪的眼神迫使地低下了头。 “水潋……”林司曜低低地叹息,随即俯身,在她光滑如丝的额上轻柔地一记蜻蜓点水。 苏水潋迷蒙着双眼看着他,脸颊两侧升起绯红一片。看得林司曜再度忍不住予以动情一啄。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想要更多。”林司曜隐隐含笑的眼里映出她带着慌乱的羞涩。 “你……你不能这么亲我!”苏水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羞恼地轻斥。 “不喜欢?”林司曜伸手细细摩娑着她艳若桃花的两颊,微烫的感触提醒他,她在害羞。 “也不是啦,可是……可是……”苏水潋被他盯得失了方寸,可是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本不该的不是吗?她以为男女之情浓到深处,也必定是在婚礼之后,方可享有这些逾距的举动。是她思想太陈旧了吗?怪不得,那个时候,水滟经常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古董、顽固呢。 “女人,不许随便发呆。”林司曜扳过她的脸,轻轻弹了弹她秀气的鼻尖,施以蹙眉警告。随即一把将她拦腰横抱,在她回神后的低呼中,一个运气,脚尖点过离离野草,直往繁花镇而去。 身后,两只好不容易赶至的狼崽,吐着长舌喘着粗气,颇感无奈地看着刚刚被男人再度搂着离去的主人,对望一眼后,也继续撒开四肢疾驰在郊野旷田间。 021 花宅不卖了 更新时间2012316 14:00:33字数:2513 进入繁花镇时,可以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村民都在往繁花镇的东头赶,嘴里还嚷嚷着“看戏去了,看戏去了。” 苏水潋和林司曜立在村道上,不解地对望了一眼,正想找个人问问,却听得一声招呼:“哎呀——姑娘!姑娘来得正好——” “劳婶!发生什么事了吗?”苏水潋看着气喘吁吁跑至自己眼前的劳家婆娘,忍不住问道。 “哎呀,出事儿了。”劳婶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回过气,急匆匆地拉过苏水潋,就往东走:“一路走一路说吧。这事儿呀,说起来还与你有关呢……” 听劳婶念叨了一路,苏水潋才明白,果然,还真与自己有关呢。苏水潋摇头叹息,碰触到林司曜覆着自己手背上的温实宽厚的手,回他一记安慰的眼神。 原来,花家婆娘与自己签订了房田两物的转让契约,收了自己的四十两银子之后,回头通知了花家当家花安和大儿子,想去城里订那套事先看重的价值五十六两的宅院,不想那家的主人竟然已经将那套宅子转让了。 这下,花家闹腾大了。这里契约签了,钱也收了,说好今天就要搬出去的,那厢却没了既定的宅子,临时在城里头问了一圈,发现最便宜的大宅居然也要价七十五两,而且还不带任何家私。 这么一来,花家婆娘当场晕厥,大儿媳被花安责备了几句,也哭天呛地地吵嚷着”不活了,除非宅子不卖了”…… 一听有可能要闹出人命了,繁花镇的村长大人王更发被距离花家最近的田家婆娘请去主持大局了。这一来,几乎整个繁花镇都惊动了,四处奔走赶来看戏。 “唉,姑娘放心,就算那花家想反悔,村长也势必会给你个公道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对自己有好处的就做,回头一见捞不到好处反而要破财了,就反悔。哼,没这么简单,再怎么着,也得还你个公道。”一边,劳婶还在叨叨絮絮地说着花家如此不负责任的举动,顺道安慰苏水潋几句。 苏水潋暗叹一声,花家若真要反悔,想收回房产田契,她是不会为难他们的,毕竟,这里是他们的根,愿不愿意搬迁也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强迫他们,无疑自己是强盗行径了。只是,自己这一来一去的,又要重新找宅子落户了。 “别担心,大不了回客栈再住一阵子。”林司曜见她如此低落,叹息道。心里则打起了索性在城里落户的盘算。 至于银子,早在昨日陪苏水潋逛街采购物什的时候,他就扫到了城中心布告栏上张贴着的悬赏通告。不就是几个蹩脚的江洋大盗么。 只是,让他从前排名风瑶阁第一的金牌暗杀神如此光明正大地去逮毛贼,届时,随着名声外传……倒不是怕风瑶阁找上自己,怕的是他们伤害自己身边的小女人啊。 苏水潋抬头,朝眼里满是担忧的林司曜弯弯嘴角。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呢。呵呵……在他素来淡漠清冷的眼里,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担心,实属窝心。 “我没事啦,其实就算花婶反悔不卖了,我们也没损失什么。”苏水潋浅笑着反过来安慰林司曜。 另一侧并肩而走的劳婶听了,心底啧啧暗赞。大家闺秀就是肚量大啊,若是换了自己大儿的媳妇,哼,说不定就闹上了。就算房子不肯卖了,多少付点辛苦钱吧。看他们俩每天往返城里的,瞧那两只大狗背上还驮着不少为搬家而置办的物什呢。可都是要花银子的呀。想到这里,劳婶装着四处张望了一番,实则仔细打量起两只狼崽背上的物什,不知道有没有记得要给自家送的物什啥的。不过,交易不成了,想必自己的介绍礼也没着落了吧。 ……………………… “来了,来了,是他们吧?” “应该是吧,看着斯斯文文的,应该不会硬要履行契约吧?” “这可难说,越是看着斯文的,越难对付。” “我看他们不像是个不讲理的,看这个姑娘长得多好,不过可惜啊,已经名花有主了,要不然,倒是直接住我家去得了,给我家大牛做媳妇儿……嘻嘻……” “你想得美。你家大牛哪有人家这后生长得俊啊。我看大牛啊,就只有娶老文家春波的命了。” “你……你这猴嘴子里乱嚼什么玩意儿哪!呸!” ………… 随着苏水潋和林司曜跟在劳婶身后进了花家的院们,就听到四下里不同反应的嘀咕声。 劳婶刚进院子大门则被几个相熟的婆娘拉去嘀咕了。 “……哇……我不活了啊!我不也是好心好意地希望咱家上城里过上好日子嘛!……哪会想到人家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答应了将宅子卖给咱家的,昨个儿去交钱了才晓得早就转给别人了……哇……我尽心尽力为咱家合计,谁晓得结果会这样啊!你这个没出息的,竟然还打我!呜呜……” 苏水潋立在堂屋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哭天喊地的嘶吼声,尴尬地收回了本欲踏进去的步伐。里面似乎还在开家庭会议呢,而且情况似是……呃……很激烈,自己这样进去岂不是很失礼。 “啊,苏姑娘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正犹豫着是否等里面冷静些了再进去,就见堂屋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出来的赫然是花家大儿媳方氏,此时的她,哪里还看得出刚才听在耳里要死要活的阵势呢。 方氏不由分说地将苏水潋拉入了屋内,林司曜跟在苏水潋身后,见她如此粗鲁的举动,禁不住蹙蹙眉心,朝苏水潋的手腕扫去,果然,白皙的手腕被那个妇人粗鲁的手劲捏起了於红。向方氏射去一道带着森寒冷意的眼神,同时走到苏水潋身侧,将她劳劳护住,免得再有不相关的人不识相地来拉她。 “那个,想必你就是和花家签了转让契约的苏姑娘吧?我是繁花镇的村长,你可以唤我一声王叔。”一个穿着较其他村民正式的老汉,手里持着一根大烟斗,见苏水潋被花家大媳妇拉进了堂屋,心下了然地客气问道。 “嗯,王叔。”苏水潋闻言乖巧地向村长点点头。 “丫头啊,你是真想在繁花镇落户吗?”村长狠狠吸了一口烟,随即抬头问苏水潋。 苏水潋点点头。 其实倒也不是非得在这里落户,只是,自己对这一带人生地不熟的,而林司曜,他虽然没说,但她也能猜到,以他之前被人如此残忍的追杀,怎可能再大张旗鼓地陪着自己离开繁洛城四处去找房子呢。反正到哪里都是落足,何不就这里。毕竟,这里是离开大室山之后的第一个城镇呢。 “唉!”村长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朝身侧笔挺地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花安看了眼。而方氏见状又开始嚎上了。看得苏水潋着实无语。 “那个……大姐,我听劳婶说了这个事了,你们若是真有困难不想卖了,也没事。我把房产田契还给你们就是了。”拜托别这么嚎哭了。真的……很难听。 苏水潋从林司曜的手里接过包袱,拿出契文和转让协约,准备与花家互换银两。 花家大媳妇一听,苏水潋这般轻松就同意了?顾不得哭花的脸,呆楞当场。村长和花安闻言也是微微一楞,随即面面相觑:这样就行了?他们此前想好的种种对策压根都还没进行呢。 022 村长有宅要卖 更新时间2012316 20:00:34字数:2112 “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害你来回跑,都怪我没弄灵清,那啥,我那婆婆身体不好,我就不送了啊?两位慢走!”方氏腆着笑脸,将苏水潋和林司曜两人送出了院门,回头见四周几个好事的婆娘还没走,叉着腰扯起了嗓子:“你们一个个地净在我家看热闹啊,啊?散了散了吧!烦都烦死了!” “切!我说花大媳妇,你们家做出这么个没良心的事,还不留人家吃口饭,没见着都烈日上头了呀?”其中一个性子直的,见不惯花家这么没品的做法,毁约了也不客气客气留人家吃顿便饭,就这么大晌午地赶人家这么一对白白嫩嫩的小俩口出去了。 “哟!田大嫂子哎,你要是心疼,你去收了人家吃一顿啊!我家可是要养活六口人的。”花家大媳妇一听田家婆娘话里有刺地嘲讽她小气,心头火上来了。从昨晚上到现在,自己可是被家里几个老的小的轮着骂,这下倒好,好不容易解决了麻烦事儿,居然还要被几个家境不如自家的婆娘明里暗里的嘲讽,这气可不得白受了。 “啧啧,我就说嘛,田嫂,你和她对上,肯定吃不了好的。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签了契收了钱了,还能逼着人家吐出来,可见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田家婆娘本欲发作的,一听身侧明着劝自己,实则暗骂了花家大媳妇一通的水家婆娘的话,再看那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方氏,也就气顺了,好整以暇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抬起下巴朝方氏一记示威性的“哼”,就与水家婆娘跨出了花家的院子。只听得身后一阵摔簸箕扫把的声音,以及夹杂着一串咬牙切齿的咒骂声,田家婆娘与水家婆娘相视一笑:得,花家内讧又要开场了。 ………… 苏水潋与林司曜出了花家,沿着整洁的村道往村口悠悠走去。 其实,繁花镇还真的挺不错的,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不说,整个村子整顿的也很干净齐整。只是可惜,向劳婶再三打听,这里也再无其他闲置的房子要出售的了。 苏水潋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着一直紧随自己左右的林司曜,再转头看看身后两只背负各式物什的狼崽,浅浅一笑:“好像我们准备的太早了,害得小纯小雪来回辛苦。” 两只狼崽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呜咽着围着她的脚脖子绕了两圈,似是在说:“是呀是呀,我们真的好辛苦的!主人,你得体谅我们一下,今晚上给我们加顿肉餐吧!呜呜呜……” ……………… “丫头!”身后传来一声招呼。苏水潋回头一看,竟然是村长王更发,一路上许是走的急了些,还有些气喘。 “王叔?”苏水潋不解地看着村长。 “苏丫头,王叔看得出来,你是个好的。这不,我思忖了下,咱繁花镇上还有套宅子闲着,丫头想不想去看看?”王更发一口气说完了赶过来的原因,拿起烟斗狠狠吸了一口,等着苏水潋的答案。 “咦?”苏水潋闻言讶然,“是真的吗?可是刚才,劳婶还说没的了。” “诶,那套宅子,劳家婆娘自是不知道的。你若是感兴趣,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王更发敲了敲他那只大烟斗,抬眼看着苏水潋。 苏水潋侧头看向林司曜:“阿曜?” “去看看也无妨。”林司曜伸手帮她滑落耳际的碎发捋到了耳后,眼里含笑着点点头。 苏水潋霎然红了耳根,垂着眼睑避过头,朝王更发点点头:“王叔,那就麻烦你了哦!” “不麻烦,不麻烦。那这就走吧,估摸着要走上好一会儿,索性路过我家,吃顿便饭再去?”王更发拿着烟斗走在前头,边邀请苏水潋两人去他家吃了午饭再去看宅子。 “这怎么好意思。”苏水潋羞涩地笑笑,摇头婉拒了。 “你这丫头,既然来了咱繁花镇,那就是客人。花家那口子实在不像话,毁了你们的约,竟然也不留你们吃顿便饭,老汉我都瞧不下去。”王更发持着烟斗,双手交叉背在身后,迈着步子与苏水潋聊道。 苏水潋腼腆一笑,也没接话。她良好的教养让她养成了不在背后议人的习惯。 “你这丫头不错!是个好的。”王更发见状更是一个劲地竖起大拇指朝苏水潋亮亮。 “王叔,你说的那套宅子,不知是哪家的?”苏水潋满心奇怪,为何村长会突然跑来告知自己,还如此热情地邀请他们去他家吃饭呢。 “嘿嘿……”王更发听苏水潋这么问,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不瞒你说,那套宅子是我老爹留下的。本来是没打算卖的,就是……那个啥,我家娃子今年议亲,不出意外过了年就要成婚的,刚才听你的意思也很想在咱繁花镇落户,所以就思忖着要不把咱家那套老宅转给你得了。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呵呵……”王更发憨憨地笑着,把心里的盘算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苏水潋听。以他当村长这么多年的阅历,一眼就觉得苏水潋是个靠谱的,由她买了自家的老宅去,只会把老宅拾掇地倍加好,而不是继续丢它在那里破落不堪。 这王更发就一个宝贝儿子,还是在他三十岁那年才有的,因此平日里是及尽所能地宠着他。这次议亲的对象是青田镇上的一朵花,是宝贝儿子在无意中看上人家的,前阵子托了杨媒婆上门去说亲,谁晓得对方家开口就要十两银子做聘礼。待明年成婚又要花不少钱。家里积蓄统共就八两,这些日子都愁煞了。正巧今天碰到苏水潋两人没买成花家的宅子,王更发的心里就活泛开了。 苏水潋听他这么说,才放下了心,笑盈盈地点头接话:“那就谢谢王叔了。” “诶,谢啥谢的,若是成了,这不,我那娃子成婚的钱也总算是有了着落了!呵呵……走走走,上咱家吃饭去。吃了再去看宅子,丢不了的!”王更发极力拉着苏水潋往他家走去。 ?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6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6部分阅读 苏水潋见状,倒也不再扭怩客气了,拉拉林司曜的衣袖,跟着他往繁花镇中南端的王家走去。身后,自然是两只驮着物什的狼崽,信步跟着自家主人去村长家蹭饭去了。 023 定宅西南 更新时间2012317 10:00:13字数:2131 “来,姑娘,吃点鸡蛋。别净吃白菜嘛!”王家婆娘杨氏客气地夹了几筷子鸡蛋放到苏水潋碗里。 “谢谢杨婶。”苏水潋笑着谢道。 扫了眼身旁兀自吃着白饭的林司曜,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到了他碗里。见林司曜抬眼看过来,浅浅柔笑不语。 林司曜垂下的眼睑挡住了他眼里深深的笑意,一口吃掉了她夹给自己的鸡蛋。 “啧啧!瞧这小俩口,多恩爱。!”杨氏笑着打趣道。 上午在花家院门口拉着劳家婆娘唠了会儿磕,才知道苏水潋两人是打算在繁花镇落户成婚的,谁想到昨日刚买的花家宅子,今个儿花家就反悔了。 杨氏当时心里就思忖开了,不过碍于自己老伴还在花家堂屋里坐着,也不好唤他出来商量。没曾想,老头子竟然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还拉着他们上门来谈转让老宅的事儿了。 杨氏心下可高兴了。她早就想把老宅给处理了,离自家路远不方便照料不说,屋子也早就落破得连娃子成婚了都不想去住,宁可与自己俩老窝一块儿。既是如此,倒不如早点把老宅转让了,趁现在还能住人,若是真等屋子塌了,不整顿卖不了多少子儿,整顿了又嫌费钱。 这样想着,杨氏对苏水潋两人招待地更殷勤了。 ………… “那个啥,闺女儿,我和你婶商量过了,咱也不开虚价,就这个数。”午饭后,在去王家老宅的村道上,王更发思忖着要不要先把自己的心里价位说给苏水潋听。省的她待会一看宅子如此破落,会直接给自己报个狠数。 苏水潋见村长伸出食指和中指朝自己晃了晃,这是……二十两吗?她唇角微弯,朝王更发笑了笑,点头说道:“王叔,若是宅子合适,自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更发“嘿嘿”地笑着放下了手指,依然背在了身后,远远见几个村民往这里走过来,朝苏水潋低声吩咐:“那个……闺女儿啊,若是待会有人问起,可别说是我要卖宅子哦。那个……嘿嘿,闺女你没中意之前,我总不好意思四处宣传的。” 实则他是担心,若是其他村民也有与自己同样的心思,拉着苏水潋去看他们的宅子,两相比较之下,怕她选了人家的宅子。毕竟,王更发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家老宅的破落程度的。 “放心吧王叔,我明白的。”苏水潋闻言点点头,她本就不是好嚼舌根的人。更不会与他人说这些尚没有影子的事。 王更发赞许地点点头。果然是个乖巧的。若不是自己娃子有了中意的姑娘,这丫头倒也是个好的。心底盘算了无数个小九九的王更发,完全遗忘了苏水潋身边一心护着她的林司曜。 ………… 王家老宅建在繁花镇的西南角,占地一亩。主屋是三间正房,一间做了厨房的耳房。院子都是篱笆矮墙。北面屋后的空地上只栽了一株野樱桃,屋前向阳处原先是一大片菜地,不过多年没打理,现在都是丛生的杂草。当初王家老爹之所以把宅子选在这里,看中的就是屋前淌过的蜿蜒河道。河道西高东低,故而,这里的水质是最清澈见底的。 只是由于宅子落坐在西南角,离入城的村口距离也最远,故而待王更发机缘巧合地坐上了繁花镇村长的位子后,首先就给自家挑了个镇中的好位置重新造了座院子。王家老爹上了年岁,行动不便了,才拗不过王更发,搬去了新宅与他们共住。 王家老宅里的物什在王家老爹搬去新宅之后,就被方氏给拾掇完了。只剩了个空壳。所以说,苏水潋两人若是决定入住这里,还必须花上不少银子备齐各种家具物什之类的。 苏水潋绕着王家老宅走了一圈,对于这里的外围景致还是十分满意的。 屋前的篱笆墙外,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淌过,过了七、八米的岸,是一大片碧油油的草坡,一直延伸往西,隐约可见一座秀丽的山峰,估计是大室山的支峰吧,与更远的山峦绵延在一起,远远望去,云雾萦绕,煞是优美。 屋后,村道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西就没路了。换句话说,王家老宅占据了这个繁花镇的西南一隅,若是想在村道尽头继续扩建几间耳房之类的,只要手头上有资金,直接到村里办个手续就成了。 只是,苏水潋扫了一圈有些发脆的屋柱和门梁,布满霉斑的内墙,窗纸尽剥的窗子。这样的宅子也要二十两吗?她有些为难地看看林司曜。 “十两。”林司曜直接了当地开口。 王更发一听,面色难看了不少,讷讷地看向苏水潋,朝她游说道:“那个啥……闺女啊,这个宅子可是还有两亩良田的,就在西首,出门没几步路就到了。那啥,十两是不是太少了些?” 对哦,还配了两亩田呢。苏水潋点点头,再度看向林司曜。 “十五两。”林司曜接到她投来的询问目光,加了五两。 王更发这才发现做主的好像是眼前这个冷浚寡言的男子,之前自己一个劲儿地围着苏水潋转悠,明显是抱错大腿了。只是,就算是知道做主的是这个男子,自己也不敢与他大着嗓门讨价还价吧。实在是,林司曜周身散发的寒意,令近身的外人不自觉的会两腿发软。 罢了罢了,横竖超出了自己与婆娘商讨好的最低价位——十两,就这样成交了算了。这么角落的宅子,明显是越放越跌价。王更发这样想着,朝苏水潋两人狠狠点了点头:“成!” 于是,双方回到王家新宅,在王更发从花家拓来的转让契约上各自画押签字,一手交钱一手易物。王更发接过了苏水潋递上的二十两银子,心疼地找了五两给她。同时,将老宅的房契、田契一并交给了她。略有些感叹地说道:“闺女啊,今后,那宅子就是你们的了,可要争气些,好好整顿整顿啊!”被杨氏拧了一把胳膊,王更发才回神,朝苏水潋两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苏水潋浅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的。”回头与林司曜对望一眼,两人眼底都隐着深深的笑意:有自己的家了,真好。虽然,这个家需要付出的可不只是一点点。 ………… 024 求婚 更新时间2012318 10:00:14字数:2426 “看来,我们还要住几天客栈呢。”再度回到刚属于两人的宅子,苏水潋环顾一圈,看着这座空无一物的破旧院落,忍不住低低叹息道。 正在将两只狼崽背上的物什解下来的林司曜,闻言,点点头:“明天,我去唤个泥水匠过来修葺一下。” “嗯,这些柱子……”苏水潋指指堂屋里几根好几处脆裂的柱子:”能更换的就更换,不能更换的,也就只好先加固一下了。等将来咱们有条件了再翻新吧。”说着,就溜达到东西两间厢房查看去了。 林司曜挑挑眉,嘴角微弯,眼里闪过明显的笑意:她,可是在与自己说两人的未来? “啊!”东厢房传来苏水潋带着惊慌的呼声,林司曜丢下手里的物什,一个箭步就旋身进了东厢房。 “怎么了?”他一把扶住靠墙而立的苏水潋,言语里透着焦急。 “没,没什么,是……是只大老鼠啦!”苏水潋脸颊泛起红晕,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脸,真是太丢脸了,竟然会被一只硕鼠吓成这样,他必定会在心里笑话自己如此胆小没用了吧。 苏水潋偷偷抬眼向林司曜扫去,却撞进他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心神一震:他,并没有半点讥笑自己的意思呢! 林司曜一手揽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缓神。另一手则拉过她白皙柔嫩的小手,在几个|岤位上轻轻按着,协助她放松。 “谢谢!”苏水潋低着头,轻轻说道。 林司曜闻言,轻蹙剑眉,似是不悦。抿了抿唇,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以后,不许对我说谢谢。”道谢,那是对外人而言。对他,则不必如此。 苏水潋看着他幽不可测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林司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她娇柔的脸颊,白皙无汗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瑕疵,细腻的手感,令他舍不得放开,也不想放开。 苏水潋的两颊在他轻柔的触碰下,似是着了火,红晕不散,肌肤灼人。 “待房子收拾好,咱们成亲。”林司曜脱口而出心底的奢望。 苏水潋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他这是……在对自己求婚吗? 林司曜瞬间回神,见她如此表情,脸色有些狼狈,不自然地撇开脸,补了一句“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随即欲要放开她离身,再这么近距离地待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冲动地做出更为大胆的事。 “阿曜……”苏水潋见状,拉住了他的衣袖,唤住他:“你不能每次都不给我回答的时间。这样不公平。”她说着,将自己拉着他袖摆的小手改而覆上他的大手,满面潮红却超乎任何时候的大胆:“我想说……我愿意……愿意嫁你为妻……我……”苏水潋的声音在其几欲埋地的羞涩中逐渐减弱。 林司曜几乎是不可遏制地颤抖着拥住她娇小的身子,素来清冷无波的眼里,浮现了一层似雾似水的介质。良久,才渐渐转化为未曾有过的狂喜。 “呀!阿曜!”苏水潋被他的举动吓得急忙搂着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在低空中旋转起舞。柔媚的脸上泛起浓浓的笑意。 …………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定制一张大床,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苏水潋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嘛!这个男人刚才的求婚竟然只是为了想要少买一些家具!哦,天!自己真够愚蠢的,竟然还走火入魔似的向他倾诉了自己的情意,没有半点保留。 见苏水潋似有恼意,林司曜忙拉着她走到屋外那棵仅存的樱桃树下,随手一挥,从树上掉下几颗夏末过季、所剩无几的野樱桃,一一接到了手里,将它们擦干净了递给苏水潋,同时不忘解释道:“我只是说,咱们成了婚,床就只需买一张就够了。你不能倒过去想。这样不公平。” 他……他居然还学自己说话的语气。噢…… 苏水潋有些气恼地想着。好吧,是自己颠倒了他的意思。可是,谁让他自己说话如此简略,甚至有了歧义,每次都要自己拿来猜。 苏水潋兀自神游着,不由自主地张嘴咬住了一颗被林司曜送至她嘴边的野樱桃。直至酸酸甜甜的果汁滑下咽喉才回过神,刚要说什么,又被他喂了一颗。 “呀!”苏水潋这才发现,他居然在喂自己。连忙捧住迅速泛红的双颊,急急转身,往里屋走去,丢下一句“我再去看看还需要买什么家具。”随后,就遁入了西厢房不肯出来了。 林司曜看看手心里余下的几颗野樱桃,嘴角轻扬:“看在你们帮了我的份上……”他手一扬,几颗野樱桃随即悄无声息地飞入了樱桃树下的泥里,化作了春泥更护花。 ………… 而躲入西厢房避羞的苏水潋,捧着双颊靠在门柱上,久久回不过神。 哦,天!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竟然喂自己吃野樱桃。而自己竟也……噢…… 苏水潋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再度烫红了两颊。 苏家的家教很严谨,或者可说是传统。苏家当家苏放华与主母李如曦是家族联姻结合的夫妻,这在当时的民国很普遍。只是,这样结合的夫妻,感情大多是淡泊而疏离的。 习惯了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苏水潋一直以为夫妻间本该就是这样进退有度、得体有礼的。 可是,苏水潋捧着发烫的脸颊,眼前晃过自昨日晚上以来,林司曜对自己间或有之的亲昵柔意,自己的内心竟然是喜欢林司曜这样对待自己的。是自己变坏了吗?就像曾经与表姐结伴去看的西方电影,里面演的那些言辞露骨、举止开放的女子一般。噢!苏水潋不由地捂住了脸,娘亲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水潋……”林司曜敲开了厢房的门,见苏水潋满脸绯红地倚在门柱边不知所措地想着什么,不解地蹙眉问道:“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苏水潋茫然地回过神,被林司曜自然地伸手抚上自己额头的举动又吓了一跳:“阿曜?” “脸这么烫,不会中了暑气吧?”林司曜眼里含着担忧,轻轻问道。 “没啦。这房子里这么阴凉,哪里会中暑气啦。”苏水潋喃喃地回道。心底自是知道原因。 “没有就好,还是……你在害羞?” “哪有啦!”苏水潋急忙抬头否认,不期而遇地撞进他略有些促狭笑意的双眸,这才明白他在调侃自己,当下又气又恼地顿脚:“你……你这个人……” “水潋……”林司曜一把拦住她急欲跑掉的身子,轻轻拥在自己胸口:“既是打算成亲了,用不着如此害羞吧?” “我……我哪有啦……”苏水潋抿抿唇,低着头不肯承认。 “呵呵……”林司曜第一次如此轻快地逸出一串低笑,拍拍她的头,好笑地说道:“莫不是,害羞的是我?” 苏水潋因他第一次对自己绽露如此轻松愉悦的笑颜而呆呆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神。他,原来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怪不得,那主动拉着他表白的陆婉儿,那同样拉着他做女婿的劳婶……而自己,何其有幸!从此可以与他执手到老。 025 旧居换新颜 更新时间2012318 19:00:57字数:2565 当晚,苏水潋两人依然回了繁洛城,在一家离大型坊肆较近的客栈投了宿。 次日一早,林司曜在坊肆挑了两名泥水匠和木工,回今后定居的宅子大肆翻修整顿去了,留下两只狼崽陪着苏水潋采购各式布匹针线。 苏水潋带着两只狼崽,转了好几个布料铺,直到日上三竿,才选中了几匹中意的花色。棉布,她素来喜欢素色碎花的。挑了五匹粉紫色底,浅白、鹅黄、绯红交织的碎花棉布,打算缝制窗帘,门帘,桌布,以及各种大小的挡巾。 想到成亲,苏水潋眼闪过羞涩的水光,微弯着唇角挑了一匹黛青色缎面,一匹烟云色帛锦,打算给林司曜缝制两套新衣衫。又给自己各选了一匹翠藕罗纱、绯色缎锦。随后又挑了两匹白色细棉布,准备给两人做几套里衣、中衣。最后,在布店小二眉开眼笑中,苏水潋羞红着脸给两人选了一大匹做喜袍、绣喜帕用的大红绸缎。匆匆结了帐,让小二将这些布料如数送到现下落脚的悦来客栈。 等布匹按时送到后,苏水潋选出那五匹碎花棉布,准备先缝制这些新家必需的门帘、窗帘、桌布、挡巾来。幸而昨日回来之前,想到要量下门窗的尺寸,否则,还真无法下手呢。 在脑海里使劲搜罗着从前苏家使用的各种布料做成的窗帘门帘,苏水潋手下持针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或者该托刺绣的福,她对其它类似缝制、编织的活计也很快就能上手。 虽然这些堪比粗活的针线活,以前是绝不可能让她过手的。她的手,用她父亲苏放庭的话说,就是为苏绣而生的。 想及此,苏水潋再度陷入恍神。苏家……苏绣之家……娘亲……大哥……,呵……原来自己心底,惦念着的,除了娘亲和大哥,老太爷和父亲的影子几乎都快遗忘殆尽了。若是他们知晓,该是会伤心的吧。毕竟,被他们在苏绣之路上费心栽培了数十年的女儿,竟然不足半年,就快将他们忘却了。 苏水潋轻轻摇了摇头,微叹了口气,拂去心头百般滋味,敛神做起手下的活计。 ………… “呼!”苏水潋收了最后一针,起身摆了摆略有些僵硬的手腕。许久不做刺绣,手势都有些生疏了呢。 低头看着桌案上那堆已如数完工的帘子、布巾,嘴角轻弯,愉悦的笑意浮上双眸。 将它们一一摊开、抚平、折叠,最后收入了包袱,准备等宅子整修完就带去安装。 此时,林司曜也从繁花镇回来了。 看到苏水潋正忙碌地收拾着桌案上的碎布片,不由地蹙眉。 “小二说你一天都没叫东西吃?”林司曜接过她手里装碎布的竹篓,衣袖轻轻一挥,案上的碎布全数飞入竹篓。 “咦?很迟了吗?”苏水潋听林司曜这么一说,才起身来到窗前,望望外头,确实已至傍晚了,日头西落,余晖夕照。 林司曜见状,目光扫过她已经收拾妥当却还未打结的包袱,看着里面露出的温馨紫的碎花棉布,心下了然:她必是一刻不停地从上午忙到现在了。 正想拉她去他房里用餐,才看到了那些齐整堆放在衣箱上的各色布匹。特别是那匹无比晃眼的大红色绸缎,看得他忍不住轻扬嘴角。 “怎么啦?”收拾干净房间,洗净双手后回到林司曜身畔的苏水潋,看他似笑非笑的别扭表情,疑惑不解。 “咳……”林司曜握拳凑到鼻下,借着轻咳掩去因喜不自禁而略略失态的神色。佯装淡定地拉过苏水潋的手腕,“先去吃饭吧。吃完和你说宅子的事。”自是知道她极易害羞的性子,若是自己问起喜袍的事,必定又要脸红许久。私底下自是乐见她羞涩的模样,可又怕她因此恼了自己。咳……还是当做不知情吧。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 旧宅虽然看上去破旧不堪,但经过泥水匠和木工的现场考察,若是经过一番加固,再住上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在林司曜看来,那样的宅子,完全不敌他一记玄风掌,就随掌风破落了。当然,这种话他自是不会说给苏水潋听,怕她一多心,被自己吓跑了。好不容易两情相悦,他自是不希望出现任何的节外生枝。 苏水潋听林司曜说了泥水匠的活计只需要三天,至于木工么,就看家具是否还需要他打造了。若是家具都去家私铺买现成的,那么木工活一天就能搞定了,不过就是将几根略有些发脆蚀蛀的梁柱在外面包上一圈木皮罢了。 “明天我们去家私铺看看现成的家具价格几何,若是合适,那就买吧。”苏水潋盘算了下剩余的银子。 五十两银子,除却十五两付了房款,三两零五十个铜子买了布匹,泥水匠的三日工钱以及加固、粉刷的材料,加起来估摸着要一两不止。 据木工的估算,家具若是全部由他一人打造,连木材同工钱,大概需要六两,而且还只是几件吃住必需的大家私,譬如大床、衣橱、桌椅、碗柜、五斗橱等。至于浴桶、脸盆、菜盆等木质小物什,压根还没算进去。并且,时间上,至少也需要个把月。 如今已经夏末,即将入秋,待家具全部打造完毕,宅子收拾干净,待真正入住,想必都正秋了。不说住客栈需要银子,过冬还需好好准备一番呢。比如气候转冷两人必需的棉服被铺,比如大雪封道前需要准备的各类过冬粮食。 苏水潋想到那两亩与宅子配套的良田,最近几年都是王更发家种的麦子,这次虽然连同宅子转让给了自己,但是今年秋收,收获的粮食可都还算他们的。自己过冬,还需要好好囤积一番呢。 所以说,银子还是得省着点花呢。 这样想着,苏水潋双手握拳暗暗自我鼓了鼓劲。 看得林司曜一阵好笑。然而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想到自己脱离了杀手的队伍,似是成了一无是处、需要女人操心的人,有些……说不出的窝囊。然而,若是冒险回那处秘密之所,取回那笔不小的积蓄,不仅苏水潋用着不踏实,司拓等人也会借此追踪到未死的自己吧。 “阿曜?怎么啦?”苏水潋抬眼看到走神的林司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问道。 林司曜回神,正对上苏水潋担忧的目光,随即弯弯嘴角,“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苏水潋闻言,依然不放心地抚上他的额,却被他的大手裹住,身子一软,顺势被他拉到了怀里。 “我很没用是不是?”林司曜将头抵在她的肩上,低低地叹息:“几乎一无是处。” “怎么会!”苏水潋听见他如此妄自菲薄,急急抬头,看着他略有些黯淡的双眸,心疼地劝慰道:“若不是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如此快速而无恙地走出山林,怎么敢去繁花镇买宅落户……若没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不可能如此安心地宿在客栈做自己喜欢的活计……林司曜……”说到最后,苏水潋几乎有些恼了。 “水潋……”林司曜叹息一声,轻柔地拥住她,“对不起,我……” “之前是谁说的?两人之间不许如此见外?”苏水潋抓住他话里的字眼,不悦地嘟囔道。 “呵……好,是我不对。”林司曜在她一连串似是抱怨实是安慰自己的质问声中,终于放下了萦绕心头多时的心结,含笑拉过她柔嫩无骨的小手,贴着自己的下巴,摩娑着。眼底是深深的眷恋。自己何其有幸,拥有了她。 026 伐木 更新时间2012319 10:01:05字数:2323 次日,苏水潋和林司曜一早就去了大型坊肆,丢下两只狼崽兀自在客栈后院逗掌柜的两个孩童玩耍。 在苏水潋的再三叮嘱以及允之以晚餐加肉的条件下,两只狼崽乖乖地趴在地上,任由那两个三五岁的孩童当马骑。看地候在一旁小心看护儿子们的掌柜夫人惊奇不已,心下越加佩服刚出门的苏水潋和林司曜了,决定回头就吩咐自家相公,给他们俩优惠点房费,作为他们的宠物大狗陪自家儿子嬉闹的谢礼。 而两只任劳任怨的狼崽,则趴着垂涎遐想,并不时地在内心低吼:主人,别忘了你的承诺啊。晚上我们要吃肉! 苏水潋两人走了几家较大的家私铺,里面陈列的现成家具是不少,只是价格也不低。光是一张两米宽、两边各带一张床头矮柜的雕花拔步床,竟要价三两银子。一张带上拉式鞋柜的三开门衣橱,要价二两银子。 看得苏水潋是一阵咂舌。想那座一亩大的宅子连同两亩的良田,合起来不过十五两银子,这里几件大家私的价格都快赶超房价了。 苏水潋哪里知道,家私铺陈列的家具都是该店的活招牌,自是选择做工最好、雕工最精致的。 刚送走一批客人的小二,见苏水潋兀自盯着昂贵的雕花大床愣神,自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姑娘想买家具?”小二热络地上前招呼道:“这些都是咱店里的招牌。姑娘若是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我进内堂看看其他款式。” 听小二说里间还有,苏水潋也就不执着于眼前几件内心欢喜、价格却实在有些离谱的大家私,唤了林司曜一起进了内堂。 果然,内堂里摆着整整一大间的家具。都是由普通木材、简单款式打造而成。这些家具的价格虽然不贵,只是,与聘请木匠自己打造还是贵了些。苏水潋心里盘算着若是买下那几件事先考虑好的必需家具,合起来要价十一两。比聘木工打造足足贵上五两整。 五两唉,苏水潋心下暗叹。据繁洛城的日常物价,五两银子可以维持一户没有任何物资傍身的三口之家过上整整一年了呢。可为何,独独家具这么昂贵呀?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咱城里会木活的一共也就十几不足二十人。如今,这近山的木材都砍伐的差不多了,再远些,就靠近那凶兽出没的大室山了,几乎没人敢去的。所以说,这今后,家具都是靠从邻城拉来的木材打造了,价格自是要高涨了不是。不瞒姑娘,咱这店还没开始疯涨呢,对头那两家,还要贵呢。姑娘不信,大可以去比较看看。”小二见苏水潋秀眉紧蹙,还道是嫌自家的价格贵,拉拉杂杂地径自说了一大堆。明着暗着劝她在这里买。 林司曜拉过兀自思索的苏水潋,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回去再说。”两人当下回了客栈。 ………… “什……什么?不行!”苏水潋话没听完,就反驳了林司曜的提议。开什么玩笑。人家小二都说了那大室山凶兽出没,没人敢去,你还冲进去,就为伐几棵做家具的木材,疯了不成! “听我说。”林司曜微微一叹,拉苏水潋坐在桌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走了一上午,两人连杯水都没喝过。看她柔嫩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我们在大室山待了一月余,你有见过什么凶兽吗?”林司曜柔柔地看着她,低声解释。 “咦?那座山林就是大室山吗?”苏水潋眨眨眼,不可置信。 林司曜嘴角微弯,原来她竟然不知道。怪不得刚才的反应那么大。点点头:“嗯。我猜那大室山里的凶兽早就不存在了。” “为何?我们没遇见过,说明我们运气好,不代表不存在啊。”苏水潋撇撇嘴,哪本书上说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林司曜指指那张收在包袱里的白虎皮,眼里闪过明显的笑意:“我猜那个凶兽应该是它。” “……”苏水潋惊愣。不……不会吧? 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刚来这个世界,就远离了凶兽的猎捕?若是,那天,两只大狼没有与白虎拼命,导致两败俱死,自己可还活着? 苏水潋捏着满是汗渍的手心,心下暗暗庆幸。该感谢那两只大狼,虽说它们也是为了保护幼崽,可是自己也大大受益了不是。决定今后一定一定要对小纯小雪再好些。嗯,对了,答应给它们今晚上加肉的。千万不许忘了。 ………… 是夜,林司曜只身进入了大室山。 出发前并没有告知苏水潋。只是给她留了张字条,不出意外明日午时就可返回。并去后院扫了眼那两只睡得正欢的狼崽,将它们从吃肉的美梦中寒醒,就在它们无辜的眼神中一个纵跃离开了繁洛城,直直奔那大室山而去。 苏水潋直至次日早上前去唤他用早餐时,看到留言才知晓他竟然不告而别地入大室山伐木了。心头交织过种种思绪,最终停留于感动与气恼。感动于他的体贴,气恼于他的胆大。 好吧,就算他武功高强,就算林子里已经没了大凶兽,可是,既是伐木,一个人怎么将那些木材扛回来嘛? ………… 林司曜来到大室山入口,挑了一条人迹罕至的捷径,直奔山林深处。 猜想着苏水潋可能会喜欢的木材颜色,挑中了仅有的七棵紫檀色、足有两人粗的高壮成树,想着做套卧房内的家具应该绰绰有余了。其余选的是林子里最多的血红色榉树,深沉的暗红做成家具应该很喜庆大方。 想及此,林司曜清冷的眼里闪过丝丝柔情。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迟缓。调足内力至手部,以手为刀,刀刀致命,棵棵倒地。不出半晌,选中的数十棵大木全数倾倒。 用藤条做缚带,五棵为一捆,扎扎实实的六大捆。来回七趟,将三十五棵大木如数运至了大室山出口处。随即盘腿而坐,调息养神。 几个周天后,内力又恢复如初。 饶是性子再淡漠者如林司曜,心下也不免欣喜。玉心仙髓果然不是凡品。两勺下去,不仅短短数天就救癒了自己,还能尽速恢复流失的内力。若是传至武林,必将引起一番血雨腥风。 如此想着,林司曜双眉紧蹙,无论如何,当下的任务就是尽快整顿妥当宅子,搬离客栈。否则,若是不小心遗失了那只装有玉心仙髓水的葫芦,极易引起武林人士的觊觎。 若是换作以前,林司曜丝毫不会去理会。即使武林里掀起的风浪再大,又与自己何干!然而,今日不同以往了,他已有了心爱的女人,即将有自己的小家庭,日后,还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 而一旦被有心人追到玉心仙髓的初踪,直接的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苏水潋。 林司曜握紧双拳。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可能发生。 027 久违的! 更新时间2012320 10:00:57字数:2756 次日晌午,林司曜依言回到悦来客栈。 苏水潋正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等他。见他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欣喜地迎上前:“回来啦?” “嗯。”林司曜点点头,眼里闪着浓浓的笑意。她的问候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悦。 “木材都已拉到了繁花镇。”林司曜接过她递上的湿面巾,擦去了满脸满手一路的尘土,换了件外袍,拉着她落坐,将大略过程说与她听。 “水潋,再请几个木匠同时开工吧。”末了,他突兀地提议。 苏水潋有些不解,眨眨眼:“怎么了?”之前都没见他如此焦虑过。 林司曜低垂着眼睑,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好。”苏水潋扬起轻柔的浅笑,握住他宽厚的大掌,“我总是信你的。” 林司曜闻言,抬头,专注地看她良久,才缓缓地点点头:“我不会欺你。” 苏水潋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他会解释什么呢,结果……这算是……承诺吗?然而,两颊陡然升起的红晕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欢喜。 ………… 苏水潋躲在纱帐里,盯着自己的亵裤内层看了半天,噢……老天!你在欺我是不是? 之前月月惦念着,它却迟迟不来。就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具身体尚未及笈的可能、几乎忘了这遭事时,久违的葵水蓦然降临了。把豪无准备的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苏水潋干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乱了身下铺垫的细白棉布。 幸而,那日买了两匹做里衣的细白棉布。扯了一段,裁成十几条一手宽的布条,层层相叠后,铺在亵裤里,希望不会弄脏仅有的两套换洗衣衫。 只是,如此一来,她就连客栈的房间门都不敢出去了。 这个时候,她开始怀念起在苏家时每月用的棉布包了。外层也是这样的细白棉布,里头夹了一层厚实的棉絮和一张吸水纸。虽然感觉很笨拙,但至少,穿在身下,不会漏到亵裤里。 苏水潋这样想着,同时双手交替揉着有些胀疼的小腹,希冀别一下子涌出太多。慢慢地,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 林司曜一早就去繁花镇做监工了。 新聘了三个木匠,连同原先的冯老六一起,四人在宅子里热火朝天地忙开了。 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颜色的木材。心里暗自猜测是否从外地买来的。毕竟,听几个素来习惯早起的村民说,这些大木是一辆四骡大板车分四趟拉了来的。 繁洛城里几家木料店卖什么木材,自己做这行的还不清楚吗?!自是没有这种颜色的大木的。特别是这七大棵紫檀色的木料,在他们看来,甚至比正宗的紫檀木还要硬朗、坚实。 凭林司曜的耳力,四人在嘀咕什么,自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可没有解释的兴致。只要不影响工程进度,喜欢嘀咕,那就嘀咕好了。 手里持着一根随手拈来的柳枝,绕着宅院走了好几圈,最后定在后院的樱桃树旁,随地画了个圈,无视四个木匠奇异的表情,清冷地吩咐:“这里,加一张带背长椅。” 四人面面相觑,随后还是年长的冯老六接了话:“公子是想用这个木头打造?”院子里摆张石桌石凳倒是有的,可是木头做的…… 林司曜闻言扫去冷冷一瞥,意即:让你们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四人迅速低下了头,赶紧忙起手里的活计。天,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就那么随意一扫,就感觉好大的压力。算了算了,还是埋头苦干吧。早日完工回家抱老婆去。好在这家开的工钱还是不低的。若是能够在十日之内完成,还能有笔不菲的赏钱。所以,抓紧时间干活总是没错的。 林司曜也不再理会他们,径自继续溜达,时而止步思索。其间,又吩咐四人在前院面河的大枣树旁加了一张同样款式的长椅,在河岸附近的草地上加了一组高矮不一的梅花桩。 直至此时,四人才确信眼前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气势却远远盖过自己几人的年轻公子,是个懂武的。否则,哪家农户会想到要做一组梅花桩呀。而且用的还是如此硬朗、坚实的大木。总不至于是做来当摆设的嘛!于是,四人手上的动作越加迅速而认真了。及尽可能地拿出了全部实力用到这次工程上。 ………… 待林司曜返回客栈时,苏水潋依然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甜。 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没有异样。林司曜这才放心。扫视了一眼室内,似乎与早上出门时并没有两样。 微微蹙了蹙眉,转身下楼,向掌柜打听她今日的午餐情况。一听她既没叫人送食物上楼,也没下楼或者出去吃,双眉蹙得更紧了。 点了几个清淡的热菜,让小二迅速送上房间后,林司曜再度转身上楼。心里则不停地猜测她不肯进食的种种原因。 “咦?你回来啦?已经很迟了吗?”苏水潋听的声响,悠悠睁开双眸。这一觉睡得好香甜,几乎忘却了小腹的胀痛。 见林司曜正指挥着小二将饭菜一一摆上桌,又送进来一桶热水,才发现天已经浑然灰蒙蒙了。 “哪里不舒服吗?”林司曜绞了个热湿巾,帮她轻轻擦了擦睡得绯红的脸颊。 苏水潋一听,脸上又烧红起来。 林司曜见状,不解地扫了她一眼。若不是体温正常,他都要怀疑她是否发烧了。 “中午又没吃?”林司曜扶她做起来,让她靠在床头。自己则端过一碗饭,每种菜都夹了几筷,坐到她身边,这架势就像是要喂她进食似的。 “我……我自己来吧。”苏水潋欲要接过他手里的碗筷。 “告诉我怎么了,或者,我喂你。”林司曜手一动,碗筷早就换至了另一只手。嘴里则用一贯清冷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担忧,与她谈起条件。 苏水潋闻言煞是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不再理他。 林司曜无奈地轻叹:“水潋……有什么不方便说与我听吗?还是……我依然没有资格听……” “别浑说!”苏水潋一听,立即转回头,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的羞意,伸手捂住他的嘴,意图阻止他带着黯然的叹息。 林司曜拉过她的手,包入自己的手心,幽深的黑眸则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我……那个……来了。”苏水潋拗不过他的坚持,以蚊子般的细声说了一句。听得林司曜一头雾水。 “哪个?”他见她低头半天,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脱口问道。 “葵水啦!”苏水潋涨红着脸,忍不住低吼。随即才发现自己似乎说得太大声了,急忙捂住了双唇。 林司曜呆楞了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红晕。 ………… “掌柜夫人问这些可够?”林司曜手里捧着一大簇白棉花,进了苏水潋的房间。 “哦,应该……够了吧。”靠坐床头的苏水潋小心地挪了挪下身,接过林司曜手里的白棉花,大致目测,应该可以分做四五片不止吧。 没错,苏水潋,苏大小姐,准备依着记忆缝制几片葵水专用的棉布包出来。她可不想接下来数天,都得天天躺床上不得动弹。再说了,即便是她躺着不动,也不代表葵水它就不会渗漏到亵裤、外衫上啊。与其如此战战荆荆的,倒不如想个好对策。 在这里,棉花虽说不是贵物,可是一般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7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7部分阅读 家在收获之后除了留下一部分用来缝制棉袍、棉被外,其余的,趁着棉花色泽白灿、积体蓬松时都贩给前来收购的布坊的货郎了。 掌柜夫人想必也是从自家的体己里匀了一些出来送给苏水潋的。 林司曜依着苏水潋说的,从她那个各式针线齐全的缝韧包里挑出一枚较粗的绣花针,连同包袱里尚未更换的细白棉布条,递与她。虽然好奇,却是没有细问。心下猜测必定是与她来了葵水有关。 想及此,林司曜的脸上再度浮起两片几不可见的红晕。 女人来了葵水,就代表着从此可以孕育孩子。孩子……想他一介孤儿,前二十年几乎活在见不得光的暗处的杀神司凌,也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028 边角料 更新时间2012321 10:00:56字数:2237 “夫人,谢谢你。”次日一早,苏水潋垫着昨晚上缝制好的棉布包,小心地下楼,向正在用早餐的掌柜夫人致谢。 “哪里哪里,姑娘客气了。”掌柜夫人也是个温顺的,特别是那两只狼崽收服了她家两个胡天胡地的皮孩子之后,对苏水潋的态度自是比旁人好上了几分。 “姑娘若是还需要,我那里还有一些的。不用客气。”掌柜夫人虽然不知苏水潋拿棉花做什么,不过,开客栈的嘛,自是知道要尊重客人的隐私。不该问的不问,客人不愿说的更是不能问。 “谢谢夫人。”苏水潋点头笑允。 昨晚上那些白棉花,缝了六片棉布包。由于没有吸水纸,效果自是没有以前用过的棉布包好。不过,较之于单纯的细白棉布,那是自然好多了。至少一晚上下来,她只更换了一次,且没有任何渗漏。 换下的棉布包,她用清水洗净后,晾晒在窗档上了。在夏季炎炎烈日下,不消半日,就能将它晒得足够干燥、松爽,回头又可重复使用了。只不过,使用次数多了,也容易发硬。那就需要拆开来,将里头的棉花,用牛筋丝弹松了,可以再缝制使用。 总之,苏水潋对目前能够使用这样的棉布包,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她从收拾房间的丫鬟口里,得知这里的妇女,来了葵水用的都是草木灰缝制的布包。白棉花缝在里头当葵水垫,那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才用得起的。听得苏水潋一阵羞愧。好吧,她确实不知,不过,即便如今了解了,一想到要用草木灰做成布包垫在身下,着实有些为难。 所以……苏水潋握握拳,明年开春,那两亩良田里必定留一块来种棉花。至于棉花怎么种,届时搬好家再去书嗣买些农种方面的书好好研究下吧。两人想要真正融入繁花镇的农家生活,不懂农事肯定不行。再者,她可不认为林司曜这样的……呃,杀手,会农事。所以说,两人的农家生活堪称路漫漫、需求索啊。 ……… 林司曜依然每天往返繁花镇。早上打包两个馒头,午时一到,和水啃。害得埋头做木活的四个木匠师傅也不敢回家吃午饭。人家主人都这样了,拿人工钱的他们怎好意思回家吃热饭喝热汤呢。于是,接木活的次日起,四人也是每人每天两个窝窝头,打发了午餐。做活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距离约定的十日仅有三天了,再不加紧干,不说主人难看的脸色,自己也得不到额外的加赏了。 这一日,宅子的篱笆矮墙外围了几个婆娘,不时地向宅院里探头探脑的,嘴里还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还不是想来讨些零木的,这种事每次都有,这回隔了七天才来,已经算够忍了。”冯老六抬眼看看外面,摇了摇头,依然加紧着手下的切割动作。 “哎,那不是东头的花家婆娘吗?她也好意思来?”年纪最轻的方大生偶尔扫到夹在人群中花家婆娘刘氏,禁不住好奇地说道。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花家婆媳俩,那是在繁花镇上有名的只进不出。你想在她脸上找到不好意思?那怎么可能!”微有些瘸的王水发,是村长王更发的堂兄,一手木活着实了得。 不过,一般主人家选木工都鲜少挑上他,一来他有些瘸,二来又是村长的堂兄,开多少工钱给他合适呢?若是做出的木活不合人意,工钱扣还是不扣呢?如此一来,索性就不找他了。 这次要不是林司曜一口气要冯老六再举荐三个手艺好的,冯老六也不会想到他。不过,后来见林司曜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阿发说得没错,花家那婆娘,真真会抠算,我那婆娘也吃过她的亏。”最后发言的就是花家的邻居,田大富。他那性子耿直的婆娘田婶,刚嫁入田家时,吃过几次花家婆娘刘氏的暗亏,后来就与花家婆媳俩素来对不上盘。 林司曜在右厢房丈量了接下来要打造的家具的尺寸出来,就听到四个木匠的嘀咕声,挑挑眉,视线掠过只爬上他膝盖的矮篱笆,扫向宅子外的一堆妇人。 “那个……公子……还记得我吧?”花家婆娘见林司曜出来了,讪笑着上前搭话。 林司曜剑眉一挑,出而反而的妇人,他如何会不记得。只是,答应了苏水潋不再随意出手伤人,他,忍了欲丢她下河的冲动。 “那个,公子啊,我们这是……瞧着公子家这么多木材,做家具剩下的……呃……边角料应该也是不少的……呵呵……能否送给我们哪?”花家婆娘被推出来做了这群妇人的代言人,支支吾吾地说清了来意。 边角料?林司曜心底嗤笑,面上不显地转头问四个大气也不敢出、只顾埋头干活的木匠:“家具做完剩下的木材都叫边角料了?” “公子说笑了,这么多木材,打造完公子要求的家具后,应该还不少的,甚至成棵的大木应该也还会剩下几棵。哪里会像她们说得都是边角料了。”冯老六接到林司曜投来的视线,佯装镇定地说道。 “很好。”林司曜闻言点点头,随即转向院子外那群依然不死心的妇人们:“五日后来取吧。”丢下这么一句后,就径自走入耳房,丈量起厨房里需要摆置的家具尺寸了。 一群婆娘一听真有得拿,就兴高采烈地散了。 冯老六与其他三人则面面相觑,丝毫不明白主家的意思。 直至傍晚时分,林司曜对四个正收拾工具准备回家的木匠淡淡地说道:“再延长两日。五日后若是还完不成,不仅没赏钱,余下的木料就给她们了。” 冯老六四人一听,面露喜色:这,可是说若是按时完工,余下的木料就可归自己几人分享了?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林司曜,眼里带着满是渴望的询问。 冯老六立即拍胸脯保证:“成!成!公子放心,保证完工!来不及晚上点着蜡烛也来做。”其余三人也都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生怕林司曜反悔。 林司曜点点头,也不再理会他们,一个纵身跃出了几丈远,很快,就消失在四人眼前。 “哇!真的会功夫呢!”方大生两眼晶晶亮地赞道。 “是呀,看他今天门都没锁的意思,是不是……” 是夜,冯老六四人大振精神地秉烛夜赶,直至半夜方才落锁回家。四人的婆娘闻讯也是非常支持,甚至还执意要陪着他们干活。想那堆大木,无论如何,四人也能分到一张大桌的料。 029 相思木 更新时间2012321 19:06:16字数:2434 “阿曜,真的不用一起去吗?”苏水潋拉着正欲出门赶至繁花镇收拾新宅的林司曜,有些希冀的问道。 据说新宅的家具已经全部打造完毕了,除了院子里还需要用青砖铺一条小道出来。还有,听林司曜的意思,那圈装着与没装没两样的篱笆墙,打算全部拆除,换上足有一人高的木栅栏,并安上一扇双开大院门。 这些事,他都不让她去碰触。宁可留她独自待在客栈,不是与两只狼崽为伴,就是躲在房里缝制新衣。可是,如今,之前买的布匹都已全数变成了新衣新袍,他还是不想让自己跟去,不是嫌弃自己没用是什么?! 林司曜见她满眼流露着想去的渴望,暗叹了一声。无奈地点点头:“到了那里,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苏水潋自是满口答应。随即转身收拾起那包早就缝制好的门窗布帘,打算带去安装。 “不忙。宅子还需要清扫。”林司曜接过她手上的大包袱,收入衣箱。他可不希望她不吃不喝费了整整一天才缝制出来的帘子,挂了没几天就脏了。 “哦,哦。”苏水潋听话地点点头。自从买下宅子之后还没去过呢,都不知道整修成何种光景了。呵呵……好期待哦! ………… “你看你看,就是这家……” “看不出来哦,才这么年轻,是从哪里迁来的商贩吗?” “不知道。听花嫂说,他们家的家具都是用没见过的大木打造的呢。她抢到了一块边角料,拿回家当菜板了,说是可好用了,一点都不会切出粉腻腻的木屑。” “啧啧,花家婆娘的脸皮还真够厚的。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捡边角料。” “哎……我听田家嫂子说,她家汉子这次帮这家做木活,干了十二天,拿到了六百个铜子,还有一块很大的木料,这几天督促着她汉子做新桌呢。” “真的呀?啧啧!我听村长也说了,王瘸子这次也去了,主家非但没有嫌弃他,还照样赏了他一块大木料,他媳妇让他打了个浴桶。唉,咱家那口子当初怎么就没去学木活呢!” ………… 当苏水潋两人相伴路过繁花镇中心的大池塘畔,几个坐在柳荫下边闲聊边做针线活的婆娘们见状,小声地议论开了。当然,苏水潋还是耳尖地漏听到了一些。 “你的功劳?”苏水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好笑。这下子,繁花镇上的婆娘们想必都要窜掇着自家的汉子学做木活去了。 林司曜挑眉不语。这关自己什么事?无非是自己提出了带有奖励的要求,那四个木匠做到了而已。 “那……木栅栏的木料还够吗?”苏水潋想到他说的篱笆墙改造计划,既然都将边角料分完了,哪里来的木料? “自是有的。”林司曜含笑扫了她一眼。示意她无需担心。 没有告诉她,自己四日前的晚上又去了趟大室山,不过这次伐的数十棵都是大腿粗细的楠木,准备用来建木栅栏的。也没有另叫板车,而是被他绑缚在背上连夜运回了新宅后院。除了被他找来帮忙锯割栅栏条的冯老六,再也没有其他人得知。 而冯老六本来也是个口风紧的。四天前结束了这次的木工活,领到了抵得过他好几个月的工钱,还得了一大块足够给他孙子做一张小书桌的木料,自是对林司曜言听计从。更何况,林司曜还答应会将剩下的楠木料全数给他。这么好的事,冯老六自是不二话,每天吃过早晚饭,就过来锯割木栅条,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去。一连四个晚上,锯割出了足够围满整个院子的木栅条,就等着今天没上工,过来帮忙安装并领余下的木料了。 ………… “怎么?”林司曜见进了里屋眼也不眨、动也不动的苏水潋,不解地蹙眉问道。难道是不喜欢自己选的木料颜色? “阿曜……这些……真是你在大室山伐来的?”苏水潋不可置信地看着做成了一室家具的紫檀色鸡翅木。 轻轻抚过卧房居中那张精巧圆桌,桌面上花纹精致如鸡翅、香味淡淡如香脂,真的是鸡翅木唉!她暗自叹息。想当年,老太爷托人找来一把由鸡翅木打造的扶手太师椅,珍惜地连碰都不让他们兄妹几个碰。 而如今,苏水潋环视卧房一周,自己竟然拥有了满满一室由鸡翅木打造的家具。能不震惊吗?! “这木料……有问题?”林司曜听她如此询问,双眉蹙了蹙。 “这是鸡翅木,子为红豆,故而又称相思木。木质硬朗坚实,隐有香味,不易虫蛀。总之,很珍贵。”苏水潋转头,将自己所知的有关鸡翅木的描述简略地说了一遍。 “相思木?”林司曜咬住其中一个字眼,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苏水潋。这个寓意挺好。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呢。从她短时间的惊愕,到回过神后的欣喜,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些木料打造的家具。 “血榉也是很珍贵的呢,虽然没有鸡翅木那么名贵。”苏水潋喃喃地说道。看着卧房以外清一色由血榉打造的家具,有些恍神。 天,不是说这里的家具现在都不便宜吗?自己却能用上如此齐全的堪称稀贵的木材打造的家具。是了,这些,都是这个男人冒险从大室山深处伐来的呢。 苏水潋心湖泛起一阵涟漪。虽然他从不多言,总是用行动来让自己猜。但是,就是这样的他,让自己逐渐倾心。也才明白,原来以前对鑫逸哥,仅仅只是像兄长一般的喜欢,不像现在,这种发自心底的依恋,堪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浓浓思念。 “怎么了?”林司曜从后院嘱咐完冯老六如何钉制木栅栏,一进堂屋,见苏水潋依然如他出去时一般,站立在新造的大炕边,双手搁在炕上的几案上,蹙眉问道。 苏水潋闻言,方回神,眨眨眼,“阿曜……” “嗯?”林司曜拉着她坐在炕沿上,疑惑地转头看她。 “没什么。”苏水潋想及自己适才的心里活动,有些羞涩地拉了拉衣襟,岔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还要铺青砖、围栅栏吗?” “嗯。冯老六已经在钉栅栏了。青砖要下午才到,估计今天来不及铺了。”林司曜见她没什么异样,就起身拿来一只装水的葫芦,递给她。 苏水潋喝了一小口,想了想,自己总得做些什么吧。“那我来清扫吧。屋子里应该都整顿好了是吗?” 林司曜点点头,也拿过葫芦灌了一口水。看得苏水潋两颊禁不住发烫。见林司曜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只好低头当没看到。只是胸口有力的心跳,提醒她这是一件极其亲密的事。 林司曜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他自然知道两人共饮葫芦水意味着什么。只不过,突然心情很好地想看看她反应。没想到,她居然只是红了耳根也不出声制止自己。这说明什么?她已经渐渐接受了两人光明正大的亲昵举动了。林司曜眼底一暗,待搬入新宅,意味着两人就要成亲了。否则,他扫了眼卧房里那张仅有的两米宽拔步大床,难道自己要睡这冰冷的石地吗? 030 初吻 更新时间2012322 8:51:48字数:2761 接下来几天,苏水潋都在奋力清扫新居。林司曜则在院子里铺青砖。这批青砖是从一个外地来的货郎那里买来的,价格不高,但不提供铺砌,所以,林司曜挽袖上阵,用拿惯了刀剑的手,拿着砌刀在前院后院丁丁当当地干得很欢。 栅栏已经围好了。齐人高的楠木栅栏,绕着一亩左右的院落走了一圈。栅栏上头尖锐如刺,下头直插入泥。每片栅栏手掌宽,片与片之间留了两指宽的缝隙。站在院内,依然能吹到徐徐凉风,丝毫没有影响院内的空气流通。站在墙外看进来,只能隐隐可见院内的景致,具体是什么,就看不清了。如此一来,既安全又安心。 喜得冯老六连连称赞这个办法好。还说着下回他家院子改造,也学这个法子。林司曜付了他一天的工钱,并将余下约摸小半棵的楠木也如约给了他,冯老六连连道谢后,抱起楠木就一溜烟儿地奔回家向媳妇报喜去了。 看得苏水潋失笑不已。 “你有告诉他们这木材的来路吗?”苏水潋想到这个问题。 林司曜看了她一眼,随即摇摇头。不是怕他们分享大室山里广茂的资源。而是里面确确实实有危险。虽说如今没了白虎,但谁晓得还会不会出现其他长成年的凶兽。告诉了他们,短时间或许有利可图,但若是有一天因此而丢了性命呢? “嗯,我也觉得还是别说得好。万一……”苏水潋也想到了同样的担心,“你也是,下次别去了。”她担忧地看着他,柔声劝道。 “嗯。”林司曜点头。没有需要自是不会再进去的了。 ………… 待到苏水潋将三间主屋以及一间厨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一丝灰尘,方才停歇。 “呼!”她轻呼一口气,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背。 连着五日来,天天清扫、抹擦,可第二天依然还是会有木屑粉尘,只是随着每日的清扫擦拭,这尘屑越来越少,直至今天,她进屋的时候,已经不大能看出细微的灰尘了。想必是排放干净了吧。不过,还是拿着木桶和布巾,把所有家具都擦了一遍,最后又将石板铺成的地面清扫了一遍。总算可以休息了。 “阿曜,休息会儿吧。”苏水潋洗净双手,抹了抹脸后,打了盆清水,绞了块湿脸巾,递给正在后院铺一条通往河埠头的青砖小道的林司曜。 林司曜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脸上确实已经有些汗渍了,接过苏水潋递来的湿巾,擦了擦脸,随即像发现什么似的吗,拉过苏水潋的手灼灼盯了半晌。 “阿曜?”苏水潋不解。自己手上似乎没什么吧?光是抹擦家具、扫扫地不会有伤口呀。除了粗糙了些。 是了,林司曜就是看到了她那双原本细致白嫩,如今却略感粗糙的手,不悦地蹙眉。 “没什么的。你没见劳婶她们手里都起茧子了嘛!”苏水潋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想缩回双手,却不料被林司曜握得更紧。 “你不同。”林司曜低语。她不同,她该是被人呵护有加,而非如今这般劳心操力的。 “没什么不同,阿曜。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苏水潋见他似是有些自责的神色,改而拉过他的大手,他的手,这些日子以来不也粗糙了很多吗? “真的……喜欢?”林司曜由着她翻来覆去欣赏自己的双手,兀自问道。 苏水潋点点头,脖颈处泛起淡淡的红晕。 林司曜叹息地揽过她,“你,该是过得更好的,而不是……” “我喜欢现在这样。阿曜,以前……虽然生活上很优越,但,不如现在幸福。”苏水潋埋在他胸口,闷着声音说道。以前的苏水潋,十指不沾阳春水,衣食住行,哪样不精致。只是,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感受过如今这般简单而充实的幸福。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吗?他给予了自己其他人给不了的安心与宁静。 夕阳下,河岸旁。芳草碧连天。 相拥的两人,久久,没有再说一个字。但是内心都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时,其实很简单。有时,即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感悟不了。 ………… “劳婶,真是谢谢你了。”苏水潋谢过劳婶送来的一对烛台,是祝贺他们过两天就要迁入新居的贺礼。 这繁花镇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哪家的新宅建成,都该由同村的邻里送上一对烛台,并用它来点燃着祭祀,才算吉利。 “哪里的话。一对烛台算什么,我那大儿子其他的不会,这铁打的玩意儿还是拿得出手的。”劳婶笑着打趣着自己大儿子,心里止不住地赞叹苏水潋的新居摆设。 “劳婶,我们定在三日后搬家,你看那日子合适吗?”苏水潋给劳婶倒了杯水。 “三日后哦?八月初八吗?好日子哇!”劳婶拍拍大腿,八月初八可真是好日子。适婚嫁,宜迁居。 “那……闺女儿,不怪劳婶多句嘴啊,你和林公子打算何时成婚哪?”劳婶眼尖地扫到房里头唯一的一张大床,低低问道。 苏水潋被她一提醒,方才想到这个事儿。这些天不是忙着整理宅院,就是去坊肆采买软家私物什的,压根就忘了这件事。可是,苏水潋撇撇嘴,林司曜也没有提嘛。 “换我说啊,你们既是要成婚的,何不就一起办了!这搬进了之后再挑日子成婚,你……那啥,一张床可怎么够睡啊是不?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也不好听不是。”劳婶腆着脸,一五一十地说了心底的想法。 她也确实拿苏水潋当闺女看待。虽然更多的牵扯,一开始缘于苏水潋送她的四条棉布擦脸巾。那时,明明已经被花家毁约了的苏水潋,还是执意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劳婶。这样大方懂礼的姑娘,谁不喜欢呀。也就从那时起,劳婶和苏水潋两人走得近了不少。 “嗯,我回头和阿曜商量下。就怕……时间上,会不会太急了。”苏水潋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劳婶的提议,不过,由于搬家时间是早就商定好的,物什之类的也都基本齐全了,若是连同婚事一起办,会不会不够准备呀。 ………… “有话和我说?”林司曜将干柴火收入厨房的灶台下,洗净手出来,见苏水潋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坐在她身侧,拉过她的手给她揉捏着几处活血舒经的|岤道,柔声问她。 “阿曜……”苏水潋鼓鼓气,低着头:“我们……我们……” “我们的婚事?”林司曜见她羞红了双颊,猜测地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你听到劳婶说的话了?”苏水潋闻言吃惊地抬起头。 林司曜摇摇头,含笑地帮她捋了捋垂到耳际的散发,将之勾到了耳后。 “你,你是怎么打算的?”苏水潋垂下肩。 “搬家这一日成婚。”林司曜继续低着头帮她捏着|岤位。 “那你之前怎么……”提都不提。苏水潋咽下了后面半句话,因为,林司曜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水潋……”他叹息似地低唤她的名。“我们两人……我是孤儿,而你……我怕你将来……” “阿曜。”苏水潋急急反驳他的猜测:“你……难道我之前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她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吼。”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是你的累赘,那我……呜……” 林司曜俯身以唇抵住苏水潋几欲出口的伤人伤己的话。这个傻女人,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难道,他平素的行动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林司曜轻啄着苏水潋的双唇,趁她一个不备,本能地将舌尖顶入了她嘴里,与之交缠嬉戏。直至她抵不过摒息,才退出她嘴里,留连在娇艳欲滴的唇上不肯离去。 “你是我的,水潋。”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林司曜在她耳边轻柔低语。 苏水潋羞红着脸,娇喘吁吁地抵在他胸口,他,他竟然如此吻了自己。这,不该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私密之事吗? “三日后,我们成亲。还有疑问吗?”林司曜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再次含笑确认。 031 新居 更新时间2012322 14:00:44字数:3663 如今的宅院,与刚买下的时候,俨然换了个样。 远远看去,黑瓦、白墙、青砖、红柱,色泽分明,清亮洁明。 面朝村道的双开大院门,门檐上垂着两串灯笼。 院墙是一圈齐人高的楠木栅栏,齐整而干净。 进了院门,除了院子右侧那棵高大的樱桃树底下用碎砖圈了一个树坛,距离树坛是一把向阳的双人靠背式长木椅。另一侧,靠院墙砌了一个两米宽、五米长的花坛,里面栽种着各种不常见的花草。其余的空地都铺上了青砖,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一丝尘土。 离主屋一米处加了两级青砖台阶。 三间正房,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功能,且划分的很清楚。 中间自是堂屋。一进堂屋北门,就见一张面东紧靠西墙的足够躺得下四人的大炕,炕上居中一张殷红色的带抽屉宽大几案,案上一个白净素花的陶瓷大果盘,盘子里装着花生、瓜子、干枣之类的干果。案几两侧的座位后方,一溜烟靠着四只殷红底金丝线绣花的靠枕。 大炕南首,竖着一张不带门的龛柜,十来个大大小小的龛格里,陈列着极难在农家院落里看得到的摆件。譬如木雕、根雕、瓷器等,并非因为昂贵,而是对那些农户而言,这些东西除了好看,几乎没什么用处。而这些,是苏水潋在坊肆足足逛了一天才淘到的宝贝,花了她一两银子。 龛柜的边上靠墙放着一张躺椅,椅上也铺着一层殷红金丝绣花的薄棉垫。与那靠枕可说相得益障,与血榉打造的家具更是相映成趣。 大炕的下首,即靠东墙,左右两侧各一对扶手大椅,椅子中间夹着一张放着一对带盖单耳杯的茶几。 堂屋朝南的双开木门大开着,阳光肆意洒入,投在擦拭地异常干净的龛柜上,耀眼地形成了一个五彩光晕。 堂屋东侧的厢房,如今成了卧房。里面是清一色的鸡翅木家具。 一张两米宽的拔步大床,座北朝南而放。床上已经罩上了白底紫花的细棉纱帐,由两个木勾松松地勾着帐门。床门两侧各一个带屉矮柜,里头各自收着两人的里衣和袜套。矮柜之间的床前地面上,搁着一张手掌高的地榻。 床背后的靠窗位置,是一张有着高低错落的两杆置衣架、一张圆凳,一道与家具相应成趣的紫底碎花棉布帘将之与房内其他空间静静隔开。这里,原来是一个简易的更衣间。 大床以南,靠东墙依次是一张足有一人高的五斗大橱、一张带上拉式鞋柜的三门衣橱。 靠堂屋墙,大床往南依次是一组上中下三只叠放的大衣箱、一张一人多高的上开式被絮大柜。随后就是通往堂屋的门,门上垂着同色系的碎花门帘。一只木勾从单侧勾起。 卧房的南窗下,安着一张宽大的梳妆台,大小不一的龛屉,分门别类地收着几件首饰佩件、胭脂水粉。梳妆台上一张椭圆形的大铜镜,足可照见半身像。 梳妆台的右侧,离卧房门不远处的南墙角,是一个两层花架。下层架着一盆五头金线菊,上层架上是一盆临水的碧茎白苞的水仙。 卧房居中的空地上,一张单脚圆桌,围着四条圆凳,桌上摆着一个细藤编织的果盘,里面铺着的碎花衬垫上,盛着满满一盘的糕点、酥糖。 堂屋西面的厢房,如今是书房与绣房。 靠北的窗台下,是一张大型的多功能绣架,这是苏水潋画了图纸要求木匠打造的。是她今后的刺绣工具。绣架两侧各一排靠墙而立的半人高、两米长的矮柜。里面隔成了数个格子,可以放置各种绣针、绣线、碎布条。柜上可以放置齐整的布匹。 靠南窗,是一张宽大的带屉书桌,桌前一把扶手大椅,铺着薄薄的殷红金丝线绣花的松软坐垫。当然,还有一个加厚的同款坐垫被苏水潋收在了柜子里,待天气转冷就可以更换了。 桌上一个大肚笔筒,一方砚台,一只圆肚细颈的仕女瓶,里面插着数支金桂,暗香阵阵,弥漫整个房间。 书桌左侧靠墙角,立着一只大型的瓷质画筒,里面搁着两卷已经完成大半的水墨画,是苏水潋准备拿来绣到冬服上的画样。 书桌右边,靠墙倚立一张大书柜,如今,上层齐整地摆放了一排线装的农事、耕种与烹调之类的技能书籍。下层三三两两地放了几本大惠国的地理志、异趣志。 好吧,当时逛书嗣时,苏水潋只是想买些农耕方面的书籍资料,没成想,发现了几本有关当地的地理志、异趣志,就忍不住心痒痒地买下了。谁让她最爱看的就是这类讲述异国风情、异地特产、异人趣事、异物杂谈之类的书呢。三两银子又白花花地出去了。好在林司曜对此从不说她,似乎她花的不是钱似的。搞到最后,花钱的是她,心疼的也是她。 书房兼绣房里的南北两扇窗户以及通往堂屋的门上,垂着的帘子不似卧房里的那款粉紫底的碎花棉布帘,而是苏水潋用藤草编织的卷帘。卷帘比布帘厚重有质感,但是由于藤草毕竟比棉布手感粗糙,故而不适合放在卧房。 三间正房外,靠西首栅栏处,还有一间耳房,如今是他们俩的厨房并饭厅。虽说是耳房,里面的面积也不小。 靠北窗的灶台是重砌的,新刷的白坯清清爽爽。灶台旁边是一个上下两层独立的碗柜。下层可以放一些洗菜择菜用的盆盆桶桶、瓶瓶罐罐,上层专门用来搁置碗碟、筷羹。 苏水潋挑了一套仿青花瓷的四十八头六人套的碗碟羹盏,木勺和筷子是她自己用楠木雕琢的,一开始只雕了两套,后来想想万一有客人来吃饭呢,于是,又加了四套。筷身上雕的都是清一色的兰花,顶上一粒可爱的蘑菇头。木勺的勺身上是一只黄鹂鸟栖息在枝头,勺身由细到宽,直至顶端成了一片纹理清晰的扁平叶子。 至于从山林带回的那两对筷子木勺,则成了两只狼崽的专用餐具。而它们今后吃饭的大碗,是苏水潋让冯老六帮忙打的两只楠木汤碗。 饭桌安在南窗下。四四方方的桌子依窗而立,两把有靠背没扶手的椅子对面对收在桌下。椅子上同样铺着一层同色系的薄形坐垫。当然,这种椅子一共打了六把,以防有客人,其余四把暂时收在卧房的更衣间角落里。 桌上一只迷你细颈瓶里,插着一支鹅黄月季。 饭桌与灶台之间的墙边,立着一张矮柜,柜子里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调味品、面粉、鸡蛋等食材。柜子上方搁着几个藤条编织的大小不一的果篮。 矮柜边上是一张足可容纳大小脸盆五六个的脸盆架与悬挂着四片布巾的晾布架。靠墙角还搁着一只大浴桶。想必是洗澡用的。 走出厨房间的南门,是一条蜿蜒的青砖小径,与堂屋出来的小径在前院中央会合成一条一米来宽的径道,继续往南通往河岸。 前院约摸有四间正房宽,两间正房长。如今被林司曜隔成了四处功用。 厨房出来约摸四、五米,紧靠西侧院墙,造了个西阁,四周栽了一圈碧绿的翠竹。不知情的人,还道这里是个休憩场所呢。由于怕淋进雨,故而没有设窗,而是在木门上开了个可以闭合的小窗,平时小窗都是开着的,方便透气,用时就关上。里面放置了一个做工精致、高低舒适的漏底大马桶,底部直通地下深处挖掘的沼池。这是苏水潋回忆着苏家的洗浴房,试探性地提出来的,结果,泥水匠都说好使。沼池用两大块厚重的大石板交叠压着,也可以打开,取里面的沼物用来施肥。 西阁不大,除去居中的马桶后,前方一个角落摆着一个放草纸的小柜子。另一个角落则收着用竹子做的晾衣架。 本来,依着苏水潋的意思,想把浴桶也搁到这里来的。将这个西阁完全辟成一个洗浴房,只不过,想到抬热水太麻烦,还是放弃了。索性厨房间也不小,洗澡的空间足够了。小西阁再往南,隔了一块两米见方,如今种着辣椒的菜地,就是那棵高大饱满的大枣树了。枣树底下也用碎青砖围着砌了一圈边。枣树南端的向阳处,搁着一把与后院樱桃树下一般无二的长椅。长椅前是一方青砖铺的空地,足够放下那张大木榻,以林司曜的打算,是让苏水潋冬日躺这里晒太阳用的。 东南边的院墙,并排造了两个鸡鸭舍,四周用半人高的小栅条围着,开春后就可以买些鸡仔鸭仔来养着。今后的饭桌上也好多些蛋类的菜式。 前院剩下的空地,就是五个由青砖小径隔出来的菜圃了。 距堂屋与厨房最近的三个菜圃里,由东往西依次种上了冬季可以吃的土豆、萝卜之类的块茎蔬菜,青菜蕻、小白菜、卷心菜等叶子蔬菜,小葱、生姜、蒜头等调味作料。 南边较大的两个菜圃,如今还空着。打算隔些日子再看看有什么适合现在下种冬季就可以吃的菜梳。 青砖小径的尽头就是屋后那条宽敞清澈的小河了。 由于村道西南首这一带附近,除了如今被苏水潋买下的这么一座独零零的宅院外,不是空田畈,就是野草地。故而,林司曜只在沿着栅栏外设了几个小陷阱。栅栏内侧栽种了一圈从秀峰脚下移来的具有驱虫功效的七里香。 越过栅栏扎成的院门,河埠头是用石板搭起来的五六级大台阶,平整而清爽。埠头上的岸边还砌了一个大石板,石板下收着洗衣用的棒槌、木刷、皂荚。 岸边的空地也不小,被林司曜设计的梅花桩占去了小半面积后,余下的地方,搭上竹衣架晾晒衣服是绰绰有余了。 林司曜还在厨房与西栅栏之间的一条窄道上,搭了座葡萄架,栽了两株从大室山顺手移来的黑紫葡萄藤,若是没有意外,来年夏天就有葡萄吃了。 葡萄架的北侧,安置了一只大水缸,平时装些从河里担来的水,方便淘米、洗菜之用,若是雨天,屋顶上沿着瓦片顺流到大缸里,一来积蓄雨水,一来减少雨幕对门窗的压力。 大水缸的旁边还搭了一块大青石板,可以方便择菜、洗菜。 在卧房与东栅栏之间的三米左右的空地上,林司曜打算给两只狼崽安个家。只是,托了冯老六打造的那座适宜狼崽居住的小木屋还没完工。想必是要等到搬家那天才能拿到了。 就这样,购置产业、翻修屋子、打造家具、装饰摆件……一系列下来,苏水潋算了下,统共花去了三十一两银子。这还没算上最大头的木料费呢。过两日再与客栈结清这近一月来的投宿费,估计手里最多就只余十五两了。所以说啊,这银子真的很不经花呢。 032 添妆 更新时间2012322 20:00:13字数:3430 自从两日前与林司曜捅开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恋意后,一切都将成婚的准备如数搬上了接下来仅有的两日日程。 幸而,她有偷偷将两人的喜袍、喜帕绣好了,否则还不得更来不及。而苏水潋不知道的是,人家林司曜早就知道了,应该是说在她刚买来大红绸缎的当天,他就发现了。只是怕她害羞不止,没有明说而已。 这两日,苏水潋再度去布店搜罗了一圈,挑了几匹喜庆的缎面、帛锦,赶着时间绣了两幅鸳鸯戏水、牡丹连理的吉祥被面,和一对同花色的两人式长款枕套、枕巾。给两人又添了一套成婚后穿的曜紫色锦缎新衫。 还抽空去了趟棉花铺,定做了盖被、垫被,薄、厚各两床。至于冬季穿的棉服,苏水潋只给两人分别定做了两身棉里子。至于外袍,自是她亲自来绣图、缝制了。 这几日,虽然新居都布置妥当了,但是他们两人晚上还是回的客栈,次日一早再过来收拾打扫。新居,他们想择着吉日迁入。如今既是要并着成婚一起,更是要庄重地留到吉日。 故而,两只狼崽也没有跟来。因为,林司曜托冯老六造的大狗屋直到昨日才刚刚做好。被安置在后院樱桃树的南侧。 客栈的掌柜夫人得知两人这几日就要成婚并搬新居,特意嘱咐她与两个儿子要上门讨杯喜酒喝。 思及此,苏水潋两人才想到还得办酒席。 本来想着两人在这里都是孤家寡人,有没有酒席无所谓,只要下个厨房,炒两只热菜,再温壶酒,就成了。可如今,劳婶、掌柜夫人都发话了,要来喝喜酒。岂不是要另行安排了。 于是,林司曜找了冯老六帮忙。冯老六自从接了两次活计、白拿了不少好木料后,就很感谢林司曜。一听是喜事上的忙,他二话不说,就立即着手去办了。 ………… 八月初七。天气晴好。 苏水潋将红丝线搓成了粗细、长短均一致的大红穗子,一一绑在家具上。连凳脚都不放过。还将刚从劳婶那里学会的喜字窗花贴上了?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8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8部分阅读 了各扇门窗。 至于林司曜,则再一次绕着宅院走了一遍,仔细检查着院内还有什么需要却没有准备好的物什。刚走回樱桃树下,就见劳婶领着五六个婆娘,笑盈盈地沿着村道一路走来,不一会儿就敲响了自家的院门。 “林公子啊,苏丫头不在吗?” 劳婶见开门的是林司曜,下意识地院子里望了望,有些紧张地问道。 林司曜点点头,让开身让她们进来:“在里面。” 劳婶示意身后几个婆娘一起进门。一行人面对气质冷浚的林司曜,不由得就有些紧张。一群婆娘你推我搡地进了院门。 看着眼前迥然不同于自家风格的精致院落,这些婆娘们就啧啧地称赞开了,聊到起劲时浑然忘了跟在她们身后的林司曜。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进了主屋,正碰上听到声响从卧房出来的苏水潋,就七嘴八舌地赞开了。 “闺女啊,你这屋子布置得真好。” “是呀,想不到苏姑娘的手艺这么巧!瞧这戏水的鸳鸯,多活灵活现啊!” “还别说,你瞧瞧这布帘子,虽说咱家也有这种棉布做的布帘,可是一经姑娘的手,怎么就变了个样呢。” “我看着那个卷帘子也不错,丫头,下回可要教教我怎么做的,咱也好回去向家里那口子炫耀炫耀。” “啧啧,你们发现没,一进这屋子,哪里还有是在繁花镇上的感觉啊,活脱脱就像城里的大户人家了。” ………… 苏水潋被她们赞得红了耳根,一边招呼她们入座,一边想着去厨房里泡壶热茶来。正欲出卧房,却见林司曜已经拿着仿青花的洁白瓷茶壶进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串单耳茶盏。 “公子真是好贴心,净怕姑娘累着了。嘻嘻……”其中一名婆娘见状笑着调侃开了。 “你还别说,这林公子真的能干!闺女是个有福的!”劳婶一听周家婆娘打趣苏水潋,也笑着赞了一句。 苏水潋不由得朝正走出卧房的林司曜望去,正对上转头回视的他,四目相对,皆是凝聚的柔情。 周家婆娘偷笑着推推劳婶。其余婆娘也都偷笑不已。羞地苏水潋脸上的红晕扩散至了耳脖子。 林司曜见状,轻扬着嘴角出了卧房,继续巡视检查院子去了。 “好了,不要闹了,老脸厚皮的,没见闺女都羞煞了嘛。”劳婶见林司曜出去了,想到正事,挥挥手示意其他几个促狭不止的婆娘停了嬉闹。 “对了,闺女呀。今个儿我们几个过来,是这样的。这闺女出嫁吧,总得有人添妆,那寓意吉利。如今,你们俩都没家人主持,这几天我也思忖着,要不由我们几个给闺女你来添份妆礼。你看可好?”劳婶轻轻拍着苏水潋的手背,微笑着提议。 确实,农家小户的,闺女出嫁就算嫁妆不多,但三姑六婆的添妆不少。不见的很贵重,但胜在寓意:广结缘多积福。 苏水潋一听,还有这样的风俗,自是点头应允:“还是劳婶替我着想。只是,就要麻烦诸位婶婶了。” “哪里的话。咱们呀,都和劳家嫂子一样,家里也都是有闺女的,下次闺女出嫁时,姑娘也来添份妆礼就成了。哈哈……”爽直的田家婆娘直接了当地解释给苏水潋听,示意她甭在意。 她们听劳婶提出想来添妆的建议后,心底早就打过算盘了。这苏水潋家可比自家殷实多了,下次自家闺女出嫁,不说添出去的本定能捞回来,说不定还能多些饷头呢。于是,这不,劳婶连喊了五个婆娘,没人不愿意来的。 “自是应该的。”苏水潋含笑点头。不说别的,光凭她们这份热心劲,下次还妆时也该丰厚些。 “那成。咱们呀,先回去好好拾掇拾掇,待过了午时就来给闺女添妆加彩头!”劳婶见苏水潋开心地应允了,也就招呼着其他婆娘回去准备妆礼。 “哎呀,劳嫂子急什么!咱先逛逛姑娘家的院子嘛,出去也好气气那花家婆娘。”田家婆娘唤住劳婶,回头笑着对苏水潋说道:“你不知道,那刘氏真真可恨。一得知你买了村长家的老宅,逢人就说:那宅子哪能住人呀,买那破宅子还不如租了我家的偏房划算呢。十五两,啧啧,买了个破宅子。真真是不会过日子的。”田家婆娘声情并茂地转述了花家婆娘到处宣传的话。 苏水潋闻言,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买房一事,自己算是与那刘氏结下梁子了。可问题是,那毁约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传到外人耳里,不知情的,还道是自己惹了花家不痛快了呢。 是了,当然不痛快了。四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捞不到,里子面子都剥光了。花家婆媳俩的心里自是长疙瘩了。如今若是知道苏水潋居然把一座摇摇欲坠的破落老宅,改造得这般清新洁净,布置得这般大气、雅致,自是抬不起头继续说道了。 ………… 下午申时,劳婶与其他五个家里都有闺女待嫁的婆娘准时来到了苏水潋家里。 哦,忘了提一句,当初林司曜吩咐冯老六做了块扁额,以正楷刻上了“苏宅”挂在院门上,楞是被苏水潋给摘了下来,说什么要挂也该挂“林宅”嘛。结果,索性啥都没挂。 六人特意换上了簇簇新的衣裳,每人的臂弯里都挽着一个包袱,或大或小。 劳婶让林司曜取了个新的大面盆,搁在卧房的圆桌上。 六人边说着吉利话,边从各自的包袱里小心地取出添妆礼。 “闺女,你也别见笑。劳婶我添的俗了点,不过日后也是要用到的。”劳婶边说边拿出她包袱里的一竿带着秤盘的秤,小巧精致,想必是她那铁匠大儿自己打的。 “是呀,咱们呀,添的就是个吉利。”第二个添妆的是田婶,添了套她家那口子——田大富自己打造的香木梳蓖。大小不一、齿距不同的六把,装在一个同样是香木做的盒子里。煞是雅趣。苏水潋开心地谢过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喜欢的是打琢精致的小玩意儿,对咱们这些实用的倒是看不上眼了。”劳婶见状,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说得苏水潋委实不好意思。 林司曜闻言,眼里闪过满满的笑意。可不是嘛,想她当初一个人在山林里都能自得起乐地雕出艺术品似的木筷子、木汤勺呢。 “我呀,添的是自己绣的荷包。不过,看了姑娘自己绣的活计,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何家婆娘林氏的绣工原本是繁花镇公认最好的。不过,自晌午看了苏水潋绣的被面枕巾,那真真是差距太大了。回去一个劲儿地犹豫,是否还送荷包。只是,自家似乎除了荷包,还真没其他物什可以拿出手的了。 苏水潋在劳婶的介绍下已经认识了她们。自是知道她就是繁花镇绣活最出色的婆娘了。 “何婶,别这么说。我很喜欢这个荷包。原先那个已经很旧了,明日刚刚好可以用您送的这个。”苏水潋腼腆地接过绣着翠绿连理枝的荷包,真心地谢过何婶的添妆礼。 “姑娘,我家没什么手艺,就送件这个吧。别见笑就好。”说话的是住在苏水潋家不远的方家婆娘。她家老少都是下地的,故而送的是一大包颗粒饱满的种子。里面几乎囊括了这里能种的各种粮食种子,包括豆类、谷类、瓜果子、菜籽等。喜得苏水潋止不住地道谢。这些,还真是他们没有准备的呢。秋收之后,那两亩良田可是收归自家所用了,确实该预留种子了。 剩下的汪家婆娘和水家婆娘送的都是首饰。一个是一根雕工精致的檀木簪,一个是一对秀气的珍珠耳坠。 苏水潋都喜不自禁地谢过了她们。她素来喜欢简单的首饰。当初包袱里那几件的耀人眼的首饰都被她想也不想地压入了箱底。这段时间戴的一直都是七月七那日林司曜送她的简单玉饰。 “瞧瞧这丫头,见着什么都是好的。”劳婶见状再一次打趣她。惹得众人都笑开了脸。 033 喜盈门(上) 更新时间2012323 10:00:45字数:3042 八月初八。上好的黄道吉日。百事吉利、诸事皆宜,万事如意。 “阿曜,听你劳叔说,今天午时进屋酒,晚上酉时喝喜酒?”一大早,劳婶就匆匆来到苏水潋家,见林司曜正在院子里整顿刚安装好的大狗屋,逮着他就问。 自添了妆礼之后,苏水潋就要求她们几个婆娘别再姑娘、公子的唤他们了,一律喊名字就好。 “嗯。”林司曜点点头,见劳婶气喘吁吁地,不由得问道:“有问题?” “没……”劳婶喘着气,摆摆手,待气顺了些,才说道:“那不是浪费银子嘛。本来迁居和成婚合在一起办,不也是想省点钱来着。现在……”劳婶一股脑儿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是水潋的意思。”林司曜简短地打断了劳婶的唠叨。 苏水潋本来就是想借着这个事谢谢他们几户人家。村长家、劳家、田家、何家、方家、水家、汪家、冯老六家,以及掌柜夫人一家。四桌酒席,设在繁花镇的祠堂院子里,刚刚好摆下。掌厨的,则是掌柜夫人从客栈请来的大师傅,还自带了四桌酒席需要的碗碟筷羹,当然,喜钱自是少不了他的。 “那……那两次酒席,得花多少银子呀……”劳婶呐呐地嘀咕。见林司曜已经蹲下身子给狗屋铺刚编好的草垫,不再理会她了,也就悻悻地回自个儿家去了。 “刚才是劳婶吗?”苏水潋从厨房里收拾好林司曜清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油、米、面,正要去堂屋准备待会儿要进行的进屋祭祀仪式,出来时,远远地看到劳婶正沿着村道往家赶。 “她来问怎么会有两次酒席。”林司曜铺好草垫,正寻思着明日起可以训练两只狼崽了。听苏水潋问及劳婶,就好笑地说道:“劳婶……很替你的银子着想。” 苏水潋见他嘴角噙着笑,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知道他在打趣自己。 “我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么。”苏水潋低低地咕哝了一句,随后也不理他,径自进了堂屋,摆起祭祀需要的供品来了。 林司曜怎么会没听到,眼里笑意不减,洗净双手后,也跟着她进了堂屋,将早上买来的新鲜糕点、果子等素食一一装了六碟。 齐整地摆在炕上的大几案上,供品前则是一对烛台、一只香炉小鼎。将蜡烛和长香分别插上烛台和香鼎,又在几案前的地上铺了一张刚编织好的麻垫。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吉时来到。 “行了,换衣服去吧。”苏水潋看看两人身上穿的,还是平时的那套换洗衣衫,遂拉着林司曜进了卧房。 给他选了一套绛紫色的新衣换上,衣摆处用银丝线绣着几株苍翠欲滴的竹子,系上与衣衫同色、绣有螺旋花纹的宽腰带。配上同样全新的白色袜套和玄色布靴。随后拉他坐到梳妆台前,示意他坐下。 林司曜不解地扫了她一眼,看她坚持的眼神,也就顺从且略有些别扭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苏水潋从抽屉里拿出田婶送的那套香木梳,挑了把齿距合适林司曜发质的蓖子,意欲帮他梳头。 “水潋……”林司曜明白了她的用意,转身拉过她:“不必如此。” “我想给你梳。”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扶着他宽厚的肩膀,让他面向铜镜坐好。解开他的发束,持着梳子一记一记地顺着他乌黑顺滑的发丝梳起来。 梳了整整九十九记,苏水潋才将他的长发高高束起,并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前些日子逛街时买的碧玉扣,轻轻扣在他的发束上。 林司曜看着她轻柔地给自己梳发,从头至尾没有出声,直至她拿出碧玉扣扣住束发,才一个旋身,将她牢牢圈入胸怀。 “阿曜……”苏水潋推推他紧锢的拥抱,“换我更衣了,快到吉时了啦。” 林司曜听她理由充分,才不舍得松开她馨香柔软的身子。也学她适才的举动,替她选了一件与自己衣衫相衬的绛紫色罗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的粉紫纱衣。从床边的矮柜取了她的白色长棉袜套,刚转身就见苏水潋两颊绯红地欲推他出卧房:“我……我自己来……“ 林司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垂下头去,方才说道:“刚才,我可让你出去了?” 苏水潋闻言,倏地抬起头,这哪里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林司曜剑眉一挑,眼神如是反问。 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让她坐在圆凳上,自己则蹲下身,脱去她小巧玲珑的绣花鞋,再脱去洗得很薄的袜套,轻轻抚了抚她白玉般的小脚,羞得苏水潋欲缩起双足。却被他牢牢包入了手心。摩娑了半晌,才替她一一套上新的袜筒和绣花鞋。 起身拉她来到梳妆台前,换他给她梳发。 “阿曜,这个我自己来吧。”苏水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却拗不过他的劲。 “不信我会挽发?”林司曜站在她背后,带着笑意的低语传自她头顶。 苏水潋眨眨眼,飞仙髻可是很难的。她可是跟着客栈的巧手丫鬟学了好几天,才掌握了其中的门道。可是,她看着铜镜里略略模糊的林司曜,忍不住撇撇嘴,心底暗道:看来,你曾经有过心爱的女子呢。 林司曜专注着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梳着她柔软飘逸的乌丝。数到九十九记时,放下了梳子,轻巧地挑起两缕长发分别绕了几圈固定在发顶,插上她最喜欢的那根玉簪,又将肩上披散的长发,分了两缕挂到胸前,余下的则随它们松松地披在肩上。 “成了。”林司曜状似有些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镜子里的苏水潋柔声问道:“可还满意?” 苏水潋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没有出声。 “怎么?不好?那……我拆了,你自己来……” “不是。”苏水潋急忙拉住他几欲动手拆发的举措,摇头:“不是不好,是很好。” 林司曜闻言难得地咧嘴而笑。 “阿曜,你……你以前有过……心爱的女子是吧?”苏水潋憋不住心底的疑问,不搞清楚,她此后都很难安心。说完后,又觉得今日这样的好日子,自己却挑了这么个沉闷窒息的话题,委实不合宜,遂歉意地低下了头。 林司曜闻言敛住笑意愣了愣,刚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见她低下了头不再言语,顿时又气又笑地蹲下身子,伸手扳起她的脸,对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苏水潋,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我这辈子的唯一。这样说可明白?” 苏水潋闻言,不信似地指指发髻:“可是……” “这是我在你跟丫鬟学的时候看到的。”林司曜眼里闪过些许狼狈。他当时算是偷窥吧,来唤苏水潋用早晨,却见她正在跟丫鬟学挽发,于是立在门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一连三天下来,自是看全了整个挽发的流程。 “真的?”苏水潋偏着头问。心里则开始埋怨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像个怨妇了。 林司曜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拉她起身,低头在她唇角偷了个香,含笑地看着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替她整了整罗纱裙,才拉着她出去,准备接下来的进屋祭祀仪式。 ………… 午时,苏水潋与林司曜准时踏入了繁花镇的祠堂大院。 院子里满满当当地摆了四桌,邀请的九家邻里乡亲,都已经落座等他们俩了。 见主家准时到来,纷纷鼓掌祝贺。 村长王更发则被其他几户齐齐推上来,要求说几句吉利的祝辞。 “咳……那啥……我就说两句。首先,欢迎你们落户咱们繁花镇,今后,咱们都是一个大家庭了。(掌声热烈)其次,谢谢你们花十五两买了我家的老宅,嘿嘿……这个特别重要,因为我娃子的亲事有着落了。(掌声轰鸣)最后,祝贺你们迁入新居,那啥,我们家还没送礼,进屋酒倒是一个不拉地来吃了。据说晚上还有喜酒喝,回头我让咱娃子牵只母羊过来。算是我们一家的贺礼。(掌声雷鸣)” 王更发说完祝辞,四周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苏水潋也抿着唇强忍着笑,憋得几乎双颊通红。林司曜好笑地轻轻拍了拍她略显僵硬的脸颊:“想笑就笑吧。” “噗哧”,苏水潋听话地笑出了声,回头对上林司曜含笑的双眸:“繁花镇没有来错,对吗?” 林司曜点点头,眼底柔意不减。 “行了,大家入座吧,酒席上咯。”劳婶从搭着简易帐篷的厨间出来,招呼大伙儿入座。 随即,几户人家的闺女齐齐出动,帮忙上前端菜上桌。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去吧。”苏水潋见状立即想要起身,被林司曜拉住了,“别忙。当初冯老六与我说过的,让这些闺女们帮忙,每人拿几个铜子。” 苏水潋一听是这样的情况,才复又落座。既是冯老六提出的,那就没事。否则,花几个铜子事小,就怕村民们认为是自己两人拿乔,刚落户就使唤起村里的闺女们了。 034 喜盈门(下) 更新时间2012323 15:00:06字数:3037 自从决定了要办酒席,苏水潋就与林司曜商议好了,拿出三两银子,请那几户对自己有过帮助的邻里朋友,分两餐举办进屋酒和喜酒。 故而,当酒席开桌,冷盘热菜一碟接一碟端上来时,饶是知道大致菜式的苏水潋也吓了一跳。 自己与林司曜定的十八道菜,应该是九冷九热,取九九圆满之意。其中冷菜热菜各四道。余下一道是半荤半素。 而如今上桌的,不说那九道六荤三素的凉菜,单说那九道热菜里的六荤,也都是大荤,红烧猪肘子、葱油烤鸭、清蒸鳊鱼、花式肉丝、干炸响铃、乌鸡大补汤。 三两银子,四桌两餐,菜式有这般好吗?她疑惑地转头看看身侧的林司曜。 “掌柜夫人说她的礼金就拿菜抵了。”林司曜自是看出她的不解,边解释边替她夹菜。 苏水潋闻言看向对面带着两个儿子开始喂饭的掌柜夫人,见掌柜夫人正巧抬眼看过来,忙微笑着致谢。 “客气啥!自是应该的。不过添了两道菜罢了。”掌柜夫人连连摆手,笑着示意苏水潋别在意。 苏水潋见她如此说,也就大方地受了她的贺礼。心下自是明白的,说是两道菜,价格必是不低的。不过,既然掌柜夫人也说了拿她当妹妹看待,今后自己多绣些上好的绣品送她作回礼也是可以的。 酒过三巡,席间也热闹起来了。拼酒的有,表演节目的有,侃大山的有,温情脉脉的也有。 林司曜知道苏水潋偏爱素淡的菜式,基本都挑了清淡不油腻的,如那清蒸鳊鱼,挑去细骨后,放到她面前的碗碟里。 坐在苏水潋另一侧的劳婶,笑盈盈地打趣道:“这小两口的感情就是好啊。” 掌柜夫人闻言也笑着接话:“可不是嘛。当初我见着阿曜早出晚归的,回来后找我们当家,第一句话就是问:今天水潋有没有用餐?哈哈……”掌柜夫人边说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苏水潋满脸通红。 是了,自那天买完布匹,她就窝在房间里缝制,忘了吃午餐而被林司曜发现了,之后,他每次从繁花镇监工回去,就要找掌柜的问一问。久而久之,掌柜夫妻俩也知道了他的脾性,若是苏水潋忘记叫小二送饭上楼或者没有下楼用餐,他们也会主动吩咐小二送上去。免得林司曜一回来得知,周身的寒气四射,吓跑了前来投宿的客人,倒霉的还是他们呀。 “还别说,阿曜真算得上咱们繁花镇最疼媳妇的汉子了。”同桌还有田婶和她闺女儿。一听掌柜夫人如此说,也吃着菜调侃起苏水潋两人。 “那是的,你没见咱水丫头细皮嫩肉的,我瞧了都舍不得她忙乎。”劳婶给自家闺女夹了个响铃,继续凑趣。当初第一次见苏水潋,真被她那清纯高雅的气质所吸引,想也没想地就急欲拉她做自己的小媳妇,惹了个大笑话。如今,这水丫头名花有主且都要大婚了,自己二娃子还……唉,只能怪自己二娃子没福分吧。想着,拿眼角扫了眼正和他爹坐一块儿侃大山的二娃子劳永强,心里止不住暗叹。 “劳嫂子说得没错,我呀,第一次在花家院子里见了水丫头,也看呆了眼。你说咋有这么好看又文静的姑娘呢,真真和那年画上下来的仙子一样啊。”田婶继续笑说着讲起了回忆。 这繁洛城的集市、节日,她次次都去,也没见过像苏水潋这般粉嫩娇柔的姑娘家,幸好,她听自己男人说,林司曜是个懂武的,而且身手还不弱,也不怕那些个有可能对水丫头居心不良的混球摸上门欺负。 要说这农家生闺女吧,主要看家境。家境好的,闺女长得靓丽,那就是福分。家境不好的,生个貌美如花的闺女,那可就不好说了,一个不好,就是灾祸。 ………… 一顿进屋酒吃了个尽心。一直到未时末才收场。各家的婆娘、媳妇、闺女的,都争着抢着收拾桌椅、碗筷。看得苏水潋有些不明白。 “估计是冯老六说的,参与的都有铜子拿吧。”林司曜扶住喝了两盅酒有些脸色潮红、脚步踉跄的苏水潋,担忧地问:“可以走吗?” 苏水潋点点头,这自酿的高粱度数还不是一般的高啊,就两小盅,连地面都摇晃了。那晚上的喜宴可咋办呢?劳婶可说了,这中午就是意思意思喝两盅,晚上嘛,自是该敬大家伙儿的了。 噢……苏水潋忍不住心下哀嚎。赶明儿一定要研制些没有什么度数的果酒出来,就像从前大哥送给自己喝的法兰西葡萄酒那样的。 最终,苏水潋还是被林司曜揽腰抱了回去的,幸而这午后大太阳的,大多数村民都在家歇着,看到这一幕的,也是别了酒席走在回家路上的熟人。见状除了善意一笑,倒也没什么歪心思。 “安心睡会儿,我就在外头。”林司曜将她轻轻放到拔步大床上,扯了个被角盖住她胸口,示意她休息会儿。自己则来到后院,看到两只狼崽已经吃完了两个大汤碗里的肉汤拌饭,拥在一起睡倒在新建的小木屋里了。遂拾起汤碗拿去大水缸旁洗净,又舀了一大瓢清水加到小木屋前的水槽里。待它们睡醒就要喝的。 随即,走回堂屋,准备起申时末要进行的婚礼仪式。 遵循着之前劳婶教的,将晌午用过的糕点收在了两只大果盘里,碟子上重新摆上没用过的点心、果子,换上新茶盏、酒盅。将燃过的蜡烛和长香收起来放到了厨房间的杂物柜里,等日后晚上照明用。拆了一对新蜡烛,三柱长香,分别插上烛台和香鼎。 一切准备妥当后,林司曜回了卧房,见苏水潋睡得正香,也抵不过一斤多白干上来的酒劲,和衣躺在了苏水潋的外侧。 ………… 苏水潋再一次借着梦境回到了苏家。向苏家宣布了自己要成婚的消息。可想而知,一干人反应各异。有愤怒,有无奈,有失望,有幸灾乐祸,只有她娘亲——李如曦,却是微笑着对自己轻轻点头:杀手怎么了,只要对你好,一颗心系在你身上,那就够了。 娘亲这是在感叹她自己吧。父亲对她……终究不如对二娘那般疼宠,然而因嫡妻这个份位摆在那里,娘亲不得不强作欢颜。这就是为何自己从小到大,鲜少见到娘亲发自内心开怀大笑的原因吧。 苏水潋恋恋不舍地看着李如曦佯装坚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身前,焦虑地欲要伸出手去拉她:“娘亲……娘亲……” “水潋!水潋!” 是谁?如此轻柔而焦急地唤着自己的名。苏水潋擦拭去忍不住滑落两颊的泪痕,娘亲,你要保重! “水潋……”耳边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闺名,令她不由得睁开了双眸。这是哪里? 是了,这里是自己与林司曜今后的卧房。而今日,正是她与林司曜成婚的好日子。 呀!思及此,苏水潋倏地坐起身,被两盅高粱给喝高了,只想小憩一会儿的,怎么就睡死了呢。还有很多准备要做呢。 “别急,离吉时还早。”林司曜低柔的嗓音响在她耳际,吓了她一跳。摹地回头,却见林司曜正半坐着靠在床头,双眼炯炯地看着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 “你……”苏水潋顿觉脸上一阵发烫。急忙捂住双眼,“你还不赶紧穿衣服。” “别想太多。”林司曜见她这般表情,顿觉哭笑不得。“我的外袍被你哭湿了,想着马上要换喜袍了就脱了下来。” 苏水潋听他如此解释,才想起自己刚才的梦,不由得有些走神。 “怎么了?”林司曜扶她靠坐在床头,见她脸色伤感,忍不住蹙眉轻问。刚才被她压抑的哭泣惊醒,还道她做了什么噩梦。只是,纯粹是噩梦的话,此时怎的还会如此伤感。心头划过一丝不安,生怕她说出后悔与自己成婚的话,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捏得指骨略略发响。 “我……梦到了娘亲。”苏水潋回过神,想到梦里娘亲对自己的话:夫妻相处,贵在知心。不由得有些羞涩。抬眼见林司曜略略泛白的脸色,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阿曜,怎么了?” 林司曜摇摇头,拿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两颊:“我以为……” “我梦到了娘亲,以及苏家上上下下,我对他们说了我要成婚了。”苏水潋鼓着勇气继续往下说,有些话,错过了对的时间,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以后,你就是我的天。阿曜……” “水潋……我的妻……”林司曜一记深深的叹息。 响在苏水潋耳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疼:“阿曜,以后,我们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不要藏在心里。”她会谨记娘亲的教诲:夫妻之道,贵在知心。也绝对不允许自己与林司曜,走上娘亲与父亲的老路。 林司曜郑重地点点头,随即紧紧拥她入怀。良久…… 035 观礼 更新时间2012324 10:00:06字数:3043 随后,两人轮流泡了个舒爽的柚叶澡,刚换上喜袍,就听得屋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与脚步声,知道该是吉时快到,村民们前来观礼了。 林司曜出了卧房招呼众人去了。苏水潋则扣好喜袍的纽攀,系好喜带后,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圆凳上,细心地收拾起自己那头乌亮的青丝与不施脂粉也很细腻白皙的脸颊。 “哟,丫头,你还在磨蹭什么呀,快些,吉时可是不等人的哦。”田婶撩开卧房的门帘,笑着催道。 “田婶……”面对爽朗直率的田婶,苏水潋着实有些无语。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的,来,田婶来帮你挽发吧。话说这闺女出嫁,长发可是要娘家人挽的。今天,田婶我就沾点小便宜了。”田婶边说,边拿过苏水潋手里的香木梳,替苏水潋挽起发来。 “田婶,你家闺女今年几岁了?”苏水潋见状也就由她去了。确实,自己身边没有可以替自己挽发的娘家人,而自己,她可不认为在如此兴急慌忙的场面下,可以冷静无误地挽好及腰的长发。 “我家闺女呀,过了年有十四了。这不,他爹在青田镇上做工的时候,经主家介绍,隔壁一户小子提了个亲,不过,两人岁数差了四岁,估摸着也就来年年末的事了。”田婶一面细致地帮苏水潋挽好发,依次插上发簪、串珠甸子,一面则直爽地说着自家的女儿田妞。 “青田镇吗?离咱们繁花镇有多远啊?”苏水潋好奇地问道。从出了大室山后,不是在繁洛城,就是在繁花镇,压根没去过其他地方,不说好奇是不可能的。或许,下次清闲了,可以央阿曜带自己四处逛逛呢。 “不远,出了村口往东北拐,约摸六里地,比到城里近多了……好了,闺女看看满意吗?”田婶拍拍手,表示大功告成,示意苏水潋照照铜镜。 苏水潋对于这里的铜镜着实没有眼介力,怎么看也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可就是这样的镜子,劳婶几个婆娘也啧啧称赞了许久。想她们房里能有个巴掌大的梳妆镜就很不错了。 “谢谢田婶,这样就很好了。” “你这丫头,怪不得你家那阿曜如此疼惜你,真真是个乖巧的。”田婶提起林司曜,再一次忍不住打趣苏水潋。 如今,繁花镇里哪个婆娘、媳妇没有称赞林司曜的,有些就算口上不说,心底可都羡慕着苏水潋呢,有这么个事事替她打点的男人,真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大福分。 想到自己那个同样乖巧懂事的闺女,田婶也忍不住希冀起自己那个未来的女婿能对她好些,不说如林司曜这般疼人吧,大事小事上能尊重她的意见,也就够了。 苏水潋再度被田婶说到脸颊绯红。很好,都省了上胭脂了。 不过,既是大婚,这妆是无论如何也要上的。虽然,直接将这里的胭脂水粉涂上脸,不仅体现不出女子妖娆的艳丽,反倒是徒增一份厚重的俗气。 于是,苏水潋一边忆着从前丫鬟们给自己做胭脂粉膏的情景,一边用指尖轻轻挑了些殷红厚实的胭脂膏,一点一点均匀地抹上双唇,随即抿了抿唇,嫣红的膏脂似是与唇色合二为一了。想了想,又挑了些胭脂膏,轻轻地揉散到水盒里,化成了淡淡的绯红,沾了些,和上脂粉,细细拌匀了轻轻涂到脸上,一记又一记地用食指指腹轻揉着双颊,直至脸颊两侧的红妆与自己原本白皙、柔腻的肌肤融为了一体。 “哇!原来上妆是需要这么上的。哈哈,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田婶看得入神,见苏水潋三下两下就将原本厚重俗气的粉腻胭脂调成了如今这般轻盈剔透的艳丽绝色,止不住拍手赞叹,惹来了卧房外头边唠嗑边等吉时来到的众婆娘们。 “呀,真的是天仙下凡了。”水家婆娘夏氏磕着瓜子的举动也停了下来,真心地赞道。 “是呀,咱们繁花镇也有这般灵动出色的媳妇了,下次我回洛水镇,可要好好打打那方家婆娘的脸了。”施家婆娘何氏,娘家在洛水镇。那里有个极爱打扮的邻居媳妇骆氏,动不动就自以为是地夸耀一番,说什么她是附近几个镇上最漂亮的。好吧,何氏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那媳妇的相貌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不过,那仅限于之前。今后,有了苏水潋,看那婆娘还敢大言不惭地称她自己是方圆几十里最漂亮的了。改明儿,一定要带着苏水潋去洛水镇走一圈,哼,狠狠锉锉那婆娘的骄气。 “行了,吉时快到了,赶紧的,把盖头披上。”劳婶从外间进屋,一见几个婆娘还围着苏水潋唠嗑,急得连连催她们准备。 “这丫头的绣工真真是了得!”何家婆娘取过苏水潋的喜帕,忍不住抚过上头精致灵动的一对戏水鸳鸯,嘴上赞叹不已。 “何小嫂都要称赞的绣活,咱们呀,是老脸都没地方搁了。”田婶看着喜帕上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图,啧啧赞了几句后,打趣起何家婆娘来了。 “田嫂子,下次可别再说我的绣活了,传出去可是要被人说我没脸没皮的了。”林氏听田婶如此打趣自己,脸上浮现了明显的红晕,心里倒确实有些不舒服。 自从嫁入繁花镇十来年,最被其他婆娘媳妇称羡的,就是她那一手出色的绣工。如今,苏水潋虽然还没有大张旗鼓地接绣活,仅是两人常服上的绣花以及新嫁娘的喜被、喜袍、喜帕上的绣图,就如此精致灵动,足见其绣工是远远地超越了自己。今后,自己唯一的特长也要被掩盖了。不知那绣楼会否从此只接苏水潋的绣活,那自己的营生岂不是就此要断了? 林氏径自出着神,其他婆娘倒未察觉她心底的小九九,只是催着苏水潋盖上喜帕,等着林司曜进来接她去堂屋拜堂。 ………… 堂屋里,如今已是人头攒动。前来观礼的村民将原本看上去还算宽敞的堂屋挤地几乎脚不沾地了。 不仅被邀请喝喜酒的九户邻里朋友一个不拉地都来了,繁花镇其余不少住户也赶着热闹上门了。 特别是花家婆媳俩,之前早就听田家婆娘不止一次地夸赞这宅子整顿地有多好,如今一见苏水潋两人成亲,所谓喜事不赶客,就随着大流赶紧来溜溜眼。心里自是希望那田家婆娘说的都是夸大了的事实。 只是,婆媳俩绕了屋子里里外外好几圈,那心头是千般滋味,百般艳羡。瞧这些家具物什,打造的多少气派舒适,瞧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青砖木椅,布置地多少清爽雅致。啧啧…… “花婶,花大嫂子,我娘说请你们进堂屋去,吉时快到了。”劳家闺女劳喜翠气喘吁吁地跑来,奉她老娘的嘱咐,将前院西阁正在研究茅厕的花家婆媳俩带去堂屋。 据劳婶的原话:堂屋好歹人多眼杂,她们想崩哒都难。若是没看在眼皮底下,谁知道她们婆媳俩会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呢。实在是,那花家婆媳俩的案底委实不少,去哪家串门,哪家都得捂紧家里值钱的物什。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这两个抠算的婆媳俩给忽悠走了。 “那个喜翠呀,堂屋不是挤不下了嘛,我俩就在这里挺好。呵呵……”花家婆娘刘氏笑皱了老脸,挥挥手示意喜翠回去,不用管她们。 喜翠为难地嘟嘟嘴,老娘的命令不敢违,花婶的笑脸又不好驳,正想着该如何劝说呢,就听见一阵“呜呜呜”声,随即眼前晃过两道白影,就听见花家婆媳俩一阵哀嚎。定睛一看,竟然是搁后院看门的两只大狗,此时正咬着花家婆媳俩的衣襟,拽着她们往堂屋走。 “哎哟喂……狗狗乖,先放了我俩,啊?”刘氏讨好地与两只狼崽说着好话,也不管它们有没有听懂,只希望它们先将自己两人的衣襟给松了。 “那啥,娘喂,它们这是要拉我们去堂屋吗?”花家媳妇方氏见拽着她衣襟的大狗没任何要咬她伤她的迹象,疑惑地转头问同样被大狗拖着走的婆婆。 “咦?”花家婆娘闻言,也注意到了两只大狗的举动,遂讨好地对两只狼崽说道:“嘿嘿,狗狗,先松了我们,我们自己走,自己走,去堂屋观礼……” 两只狼崽似是听懂了她说的话,果然松了她们的衣襟,改而退后了两步,一步一趋地盯着她们俩往堂屋走去。 劳喜翠见状,开心地拍拍两只狼崽的头,暗暗称赞它们厉害。 而那花家婆媳俩,除了止不住地啧啧称奇,心里的小算盘也噼里啪啦地打开了:如此通灵性的大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瞧着这两只似是一公一母,要不等产出小崽子了,问那苏水潋讨要一只回去。 而那两只狼崽若是懂读心术,势必会咬牙切齿地欲撕了那对婆媳:我们是兄妹,兄妹好伐?你丫的有本事找你那兄弟生个崽子试试! 036 少年 喜宴 更新时间2012325 10:00:47字数:3168 盖上喜帕的苏水潋,被一干婆娘拥着出了卧房,随即,由劳婶做主,将苏水潋手上攥着的大红绸布的另一端递给了急迎上前的林司曜手上。 两人牵着红绸布,缓缓走到了供奉祖宗的几案前。 “吉时到!”冯老六扯着大嗓子大吼一声,随即还不忘敲了敲手上的铜锣。 嘈杂喧闹的人群瞬时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哈哈哈……” “恭喜恭喜!” “早生贵子!” 苏水潋只觉得像是在梦境里一般,由着身边的劳婶、田婶扶着自己,行叩拜大礼?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9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9部分阅读 礼,行夫妻对拜,几乎忘了呼吸,只闻得身边男子暖香静谧的体味,以及盖头下,目及所处他那双出自自己绣工的玄色棉布靴。真真切切、厚厚实实地伴在自己身前身后。随即,就在一片喧嚣的嬉闹声中,苏水潋已然发觉自己坐在了那张宽大的拔步大床床头。 盖头挡着自己的头,看不到周边围观的人群,但那些朴实、真心的祝贺之辞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大兄弟,赶紧的,挑开红盖头给我们见见你媳妇吧。” “听说你媳妇长得可漂亮了,林大哥,我好羡慕你啊。” “小兔崽子,你才几岁呀,就这般猴急!” “哎哟喂!老爹,别老打我的头啦,会笨的……我过了年可就十三了,哪里还小啦。” “哈哈哈……” 苏水潋听得也心下一阵好笑,唇畔泛起梨涡浅笑。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不由得眯了眯眼。待再度睁开双眸时,发现喜帕已然被林司曜挑落在床头,他持着秤秆,正静静立在她眼前,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之后是满满的柔情。 “哇!林大哥,你娶的是仙子吗?可是,我瞧着比七月七游街的仙子们好看多了。” 苏水潋这才发现站在林司曜身旁、一脸兴奋雀跃的少年,猜测必是刚才自称过了年就要满十三岁的声音主人了。 见苏水潋浅笑着看着他,他也不怕羞地回了苏水潋一记极其灿烂的笑容。 “行了行了,离喜酒开席没多少时间了,大伙儿散了吧,让小俩口好好说会子话。”劳婶见林司曜开始沉下来的脸色,率先抢着将依然不自觉地打扰着新娘子的众人赶出了卧房。 “劳婶,我还没看够仙子呢,你怎么就赶我们出去了呀。”少年边朝劳婶抱怨,边被田婶攥着手臂拉出了新房,一路上不忘回头朝苏水潋招呼:“姐姐,仙子姐姐,我叫田大宝,我赶明儿再来看你哦。哎哟,娘喂,你咋这么狠心,我不是你亲生的么……” ………… 待一干前来观礼的村民一一退尽,整座宅子里就剩了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哦,还有两只尽忠职守的狼崽,正惬意地躺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木屋里酣甜地睡着回笼觉。 林司曜端来了一盆温水,捋起喜袍宽大的袖子,绞了块帕子,来到苏水潋身旁坐下,拉过她汗湿的手心,轻轻擦起来。 “阿曜……”苏水潋用糯糯的嗓音地羞涩地唤道。 “劳婶说……交杯酒要喝……”林司曜放下湿巾后,拿来两盅酒,朝一脸不解的苏水潋有些不自在地解释。 两人紧张地交臂,饮进杯中白酒后,林司曜喂她吃了三只劳婶做的略略有些生的吉祥饺。 “喜袍太闷,换下来,咱们去吃喜酒。”林司曜边替她擦去手心、额头浸出的汗渍,边低柔地说道。 “咦?可是……”这里不是奉行新嫁娘留守洞房,不随夫君参与酒席的吗?他这是…… “水潋,我不是迂腐之人,况且,我不放心。”林司曜低低地说完,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不放心?苏水潋不解地眨眨眼,抬眼看向眼前正打开衣橱拿换洗新衣的林司曜。 “是这套吗?”林司曜没再理会苏水潋疑惑的表情,而是拿出两套绯色衣衫。这么喜庆的颜色,该是现在穿的吧。 苏水潋点点头,随即起身,帮他脱去了大红喜袍,繁复累赘的喜袍,确实闷地人浑身不自在。 “你也换上。”林司曜接过自己那套绯色的新衫,示意苏水潋也脱下这套美则美矣,却太过闷热的喜袍。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苏水潋替他扣上侧襟的纽攀,抬眼轻问。 “嗯,自是一起去。”林司曜穿戴好绯色银纹云袖的新衫,束好同色同花的宽腰带,抬头却见苏水潋依然捧着她那套同色系的罩纱罗裙立在圆桌旁愣神。 “又发呆?”林司曜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衣衫,拉她来到更衣间,似是要帮她换上。 “呀!我自己来。”苏水潋含羞带涩地抓过他手里的衣衫,推他出了更衣间,惹来林司曜一串发自喉底的轻笑。 苏水潋的脸更烫了,她想到了随后即将来临的洞房花烛,不禁捧住双颊,胸口狂跳的心似是要蹦出来似的。 ………… “瞧瞧人家阿曜,真正是个疼媳妇的。”看着这对相携而至、衣衫同色的新人,劳婶忍不住搡搡身边的田婶,话却是对着身后闷头抽着烟斗的自家汉子。虽说这乡下不如城里拘谨,可在大婚喜宴上,带着媳妇一同上桌敬酒的,据她所知,也就这林司曜独独一个了。 “是呀,丫头是个有福的。”田婶扫了眼自家女儿田妞,见她正毫无心机地看着走近的苏水潋两人径自乐呵,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那小子也会对妞儿好。自己就两个娃子,儿子……是没希望了,希望女儿的将来是顺遂的。 刚想唤田妞嘱咐几句,却听自家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又嚷开了:“林大哥,仙子姐姐,你们来了,快快,坐这里来,我占了两个好位子。” 田婶无语地拍了拍额头,已经十二岁的大宝,在九岁那年跌入了村里那个大池塘,救上来之后,身体是无恙了,心智却从此留在了九岁那年。随着年岁渐长,越发地惹人瞩目了。真不知将来该怎么办。 “大宝,你个皮小子,给我过来,坐你爹边上。”田婶忙不迭地上前,揪住田大宝的耳朵,攥着他就往田大富那桌走去。 “哎呀,娘……娘……我就是想和仙子姐姐说几句话嘛!问问她可有什么妹妹……哎哟喂!” “哈哈哈……”周围业已入座的村民们都笑开了。 “我说大富,你家大宝似乎已经开化了,看样子,明年可以给他留意对象了。哈哈……” “田嫂子还说大宝还小,性子还像个孩子,我看不见得啊,大宝已经想要媳妇了呢!”性子外向的施家婆娘何氏笑着打趣起田婶,说得田婶脸红了大半,心里直骂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儿子。 说来也奇了,据说繁花镇上的老老少少,没人敢和林司曜面对面说上几句话。就连如今与他走得较近的冯老六,说起林司曜,心里也是直犯紧张的。可自己这个不开化的儿子,自观礼之前缠着林司曜问了两只大狗的事之后,就亲热地喊起对方“林大哥”。可是,之前也不曾见他们彼此认识呀,午时的进屋酒,因他前日去了自己娘家,也没有来得及赶上啊。田婶心里直犯嘀咕。 这厢,苏水潋随着林司曜,与邻里们浅笑着打了招呼之后来到主桌落座。 “你和田婶家的大宝很熟?”苏水潋见那田大宝明明已被田婶按坐在田大富身侧,还止不住地朝自己两人方向张望,接到苏水潋正巧投去的好奇目光,回了她一记咧嘴憨笑。 “不熟。”林司曜毫不客气地回道,心里对她此刻不在自己身上的心思有些吃味。随即又觉得好笑,对方,不过是个心智不熟的半大孩子,自己与他置什么气。 苏水潋闻言也不再追问,想必是那个少年性格活泼吧,对于如陌生人一般的他们,也能如此熟稔自然地对待。 “来,闺女,阿曜,劳婶不大会喝酒,就拿这小酒盅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劳婶举着一个小酒盅,斟满了高粱酒,笑着过来祝贺苏水潋两人。 苏水潋与林司曜相视一笑,齐齐起身,举杯轻碰后一饮而尽。 “还有我,还有我!”田婶端着小汤碗,她的酒量素来不错。“来,祝你们早生贵子。呵呵……干了!” “田婶……”苏水潋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被田婶斟满的小汤碗,有些发怵,自己的酒量有多少,再清楚不过了,不说接下来还有不少上前举杯祝贺的,单是这么大一杯高浓度的高粱酒下肚,自己也肯定醉倒了。 “田婶,水潋不善饮酒,我来替她喝,可好?” 林司曜边询问笑眯眯地捧着一汤碗酒的田婶,一边已经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汤碗,不等田婶回答,就一饮而尽了。 “好!像个汉子!兄弟,来,咱继续干了!”冯老六此时已经几杯老烧下肚,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故而早就收了对林司曜的敬畏之心,端着一大海碗的老烧,来与林司曜碰酒。 苏水潋看着这架势,有些担忧地拉了拉林司曜的衣袖。 林司曜回头扬了扬唇角,示意她别担心,接过大海碗就灌了下去。 “好!” “好!” “像个汉子!” “来来来,这下该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咱有的是酒。大宝,走,随六叔回家搬酒去!” ………… 037 洞房 挑烛 更新时间2012326 10:00:35字数:2532 “那啥,大富,咱是不是喝高了?那月亮咋看起来是圆的?” “呃……”田大富打了个呃,听劳有坤一说,也仰起头看挂在东边天际的那轮明月。 “坤哥,那月亮咋有三个呢?”田大富愣了愣,随即搔搔头皮大着舌头反问。 “你们俩行了吧?啊?谁让你俩喝那么多的?走了半天居然还在这里溜达!” 结束喜宴后又帮着拾掇了一番的劳婶与田婶两对母女见各自的男人(老爹)还蹲在大树下的石礅上赏月,好笑之余忍不住出言唾道。 “羞不羞!看人家阿曜可有半点醉意,你们俩倒好,嘴里嚷嚷着要灌他个不醉不休的,自己倒醉上了。”劳婶瞧着自己汉子跌跌撞撞地熊样,忍不住再度出口糗他。田婶毕竟比劳婶小上好几岁,自是不好这么说。只是跟在田大富身侧不停地偷笑。 “你这婆娘……呃……好生无趣,咱男人喝点小酒……你还……呃……还这么罗嗦!”劳有坤酒劲一上来,也顾不得自家婆娘会不会翻脸,梗着脖子大着舌头冲劳婶吼道。听得劳婶又好气又好笑,想想多久没见自家汉子这么牛气冲天的了?哈…… ………… 苏水潋绞了个湿热的布巾,贴到林司曜额上,“真的不难受吗?”看着他被人一杯又一杯地灌下不知几斤烧刀子,看地她心里直抽疼。 “没事。”林司曜摇摇头,真的喝不下时,他自是会借助内力将酒劲逼出体外。只是,这繁花镇上的村民还真能喝,预备的高粱酒喝完了,还愿意自掏腰包,拿出各家各户储存着过冬的烧刀子。 含笑地看着为自己忙里忙外的小女人,趁她拿着布巾搁在自己额上的小手还没收回去,林司曜顺势一扯,就将她捞到了怀里。 “呀!”苏水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慌忙一抓,就拽住了他的胸襟,他的外袍就这么被她给扯松了。就这么扯着他松散的胸襟,苏水潋放也不是,抓也不是,瞬间羞红了脸,咬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潋……”林司曜叹息间,轻柔地扳过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 苏水潋抬起飞满红霞的脸,双肘抵着他厚实的胸膛看着他。 “别怕。”林司曜抬手抚上她羞烫的脸颊,沿着她的眉眼鼻唇细细描绘勾勒。直至食指点上她艳绝柔润的双唇。随即以自己的热唇代替食指,轻轻吮住…… “阿曜……”苏水潋无助地唤着他的名,颤抖的声音似是哽咽。 “水潋……别怕……不许怕我。”林司曜一遍一遍闻过她的弯似柳叶的双眉、长似扇叶的睫毛,高挺秀气的鼻尖,再度袭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无声倾诉着对她的深深爱恋。悸动中又似有隐隐的不确定,谁都可以惧他怕他,唯有她,他不允许。于是在喘息中带着控诉的低喃,一遍又一遍响彻在她耳际。 苏水潋自是明白林司曜如此说的用意,只是……呵……这个男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自己会因为他曾经是杀手而惧怕他吗?若真是惧怕,又怎会决定与他共同落户繁花镇?又怎会愿意嫁他? 苏水潋颤抖着身子,任林司曜抱她起身,轻柔地将她放在在洒了一铺子桂圆、大枣、花生等吉利干果的拔步大床上,几乎烙得她脊背生疼。含羞地从背后抓出了几把干果挪到床沿,并替林司曜也收拾出了一个足以躺下他一人的空位。惹得林司曜低笑连连。 苏水潋还来不及询问他在笑什么,就见他退下了全身衣袍,覆上了她娇小的身体。 “傻丫头,我现在还不需要躺你身边。”林司曜点了点她的鼻尖,咧着嘴宠溺地笑说了一句。 苏水潋呆愣了几秒后,呐吶地吐出一句:“阿曜,你笑起来真好看。” 林司曜闻言,剑眉上挑。好看?男子的外表可以这么来形容吗?不过,她说是就是吧。随即,也不再理会她,径自低头品尝起身下女人香甜的滋味。 她,终于是自己的了。与她唇舌交缠之际,林司曜满足地喟叹。 ………… 远远地,似是听到了公鸡的第一次打鸣。该是寅时末了吧?苏水潋挣扎着起身,揉揉酸疼的腰腹,以及那略感肿痛的下身。 忍着全身的酸疼,羞涩地越过躺在外侧、正呼吸绵长的林司曜,借着微弱的烛光,拉出床底下的木盂,轻轻避到更衣间小解。随后就了无睡意了,索性披上了不知什么时候搁在置衣架上的外衫,小心地挪到窗边,拉开了一角窗帘。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朦胧泛白,皎洁的弯月却依然挂在西南上空,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繁花镇的黎明似是要拉开帷幕了。 回头看看桌上燃着的一对龙凤呈祥蜡,都只剩下了最后一小截。嘴角微弯了弯,来到圆桌旁,执起桌上的木挑子,将烛心轻轻挑了挑,随着一阵轻微的噼里啪啦声,烛火瞬间又旺了起来。 看着这重新串得极高极旺的火苗,苏水潋有些恍神。如今的她,已是一名新妇了呢。俗称:嫁娘新妇需早起,为公婆洗米煮羹,为夫君烧水净身……那么,自己该去厨房准备早晨了吧?苏水潋想到要烧热水为林司曜洗脸擦身,就禁不住脸颊飞满红晕,哦!天……她一想起昨晚上他在她身上营造的疯狂,她的脸就似火烧云一般的发烫起来。 “想什么这么出神?”林司曜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即被环身而上的双手禁锢到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阿曜!”尚未回神的苏水潋被吓了一跳,见是他,才放心地任由他搂着自己。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昨晚上……不累吗?”林司曜似是不悦地轻蹙眉,揽着她往床上走去。 “我……我是不是……该去烧水做饭?”苏水潋有些羞涩地低语。 莫说从前身为苏家大小姐的她不需要做这些杂碎琐事,即使成亲,以她的出身,也是少奶奶、富家太太的命格,越加无需记挂这些。她,苏水潋,从及笈开始,接受的教诲就是两个字:苏绣。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离开了苏家,也嫁给了阿曜,既非大小姐,亦非阔太太。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俗语说男子远庖厨,那么,下厨的自该是她无疑了。 “呵……还早。”林司曜将她搂上床,拥着她继续补眠。昨晚上是他有史以来第一个满足的好觉,让他不忍清醒。 “可是……”已然没有睡意的苏水潋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司曜一个翻身压上了她的身子,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双唇。既然不想睡了,那就做些令他想一要再要的事吧。 “唔……阿曜……”苏水潋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脱离他的热唇纠缠,大口大口地换了几口气,林司曜的双手早就灵巧地游走于她敏感的全身,令她不由得地呻吟出声。 “水潋……”林司曜四处点燃着丛丛火苗,看着她娇柔地躺在自己身下,娇娥轻吟,他的欲望就不止一次地骤大、膨胀。 从未想过,自己会与普通人家的男子一般娶妻生子,更未想过与自己相携到老的会是如此娇柔贵气的女子。他,原本是注定在暗黑处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的一介杀神。或许,他该感谢那个下令风瑶阁全体杀手一路追杀自己的无能阁主风清崖吧。拜他所赐,让自己收获了如今在自己身下绽放娇颜的世间至宝…… ………… 038 新妇 更新时间2012327 10:00:45字数:2083 再度清醒时,天色已然发白。初升的朝阳业已徐徐跃上了枝头。屋外那株枝繁叶茂的野樱桃树上,鸟雀们正叽叽喳喳地欢叫跳跃,迎接这个新家的全新早晨。 身边,原本拥着她甜睡的男子该是早就起身了,留下已经没有温度的另一半被铺。 苏水潋忆及凌晨十分与他交互缠绵的火热场景,禁不住扯过薄棉被角捂住红霞满布的脸。天!她居然……在那最后关头……昏厥了。阿曜……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吧。只是……那时,只觉得自己那私密深处,随着一阵陌生却无比舒爽的感觉来袭,一股灼热的滚浪也随之翻腾涌入了自己的小腹深处。随即……她,苏水潋就这么华丽丽地晕厥在了林司曜的怀里。 噢……苏水潋再度蒙着被角懊恼不已。 直至窗口传来狼崽的呜咽声,苏水潋才想到该起来做早饭了。 撑着泛酸的身子起来,才发现身上原本粉色的里衣已经被换成了一套白色的,下身也似是被清理过了,感觉很是干爽洁净。若非私密处尚有丝丝肿胀的疼痛,以及胸上两处柔软的丰腴上,颗颗似草莓的红印依旧清晰,她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极度羞煞人的春梦。 捞过床尾叠得齐整的绯色两件式罗裙,穿戴齐整,回身将被子叠成长条状放在床尾,抚平枕套、枕巾,正想整整床单,咦,那块……沾了血渍的白帕巾呢?苏水潋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一想到很有可能是被林司曜收了起来,就忍不住脸颊发烫。 坐到梳妆台前,轻轻拍了拍自己红晕未退的双颊,试图让自己镇定些。从今天开始,自己可是他的妻了呢。想到这个词,苏水潋就忍不住唇角轻扬。 挽好前几日从田婶那里学来的婚后女子才能梳的发髻之一的凌云髻,插上那支林司曜拿碧玉扳指换的白玉簪子,戴上白玉耳坠。高挽的妇人发髻,不再有低垂遮耳的发丝,倒是显得她那戴着白玉耳坠的双耳越发白嫩光洁。 起身复又拉了拉短褂式上衣衣襟,撩起门帘,来到屋外。小雪见主人出了卧房,“呜呜呜”地上前撒娇打滚。看得苏水潋一阵好笑,“小雪,怎么只有你在?阿曜和小纯呢?” 小雪低低地呜咽了几声,似乎很委屈的样子,苏水潋轻笑着拍拍她的头:“好吧,那小雪陪我做饭去,可好?” 狼崽一听有饭吃,马上窜在苏水潋身前,奔至了厨房。 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这两只狼崽,真的很通人性呢。也不知道阿曜带小纯去哪了。心里想着,脚下也随着狼崽的步子来到了厨房。 咦?阿曜已经煮好粥了吗?苏水潋掀开大灶锅盖,里面是一小锅热气腾腾的白米小粥,边上的蒸龛里还热着一蒸笼花卷、馒头。 这是?苏水潋眨眨眼,这些,是阿曜做的吗?可是,她记得他说过也不善厨艺的呀,还是……正想着,却见脚边的小雪迅速窜出了厨房,看它如此兴奋的表情,该是小纯回来了吧。那么阿曜…… 苏水潋也急急跨出了厨房间,就见一身烟青色常服、手里提着一串垂头耷脑的山林野物的林司曜,跟在兴致高昂的小纯身后,闲闲地走入了朱红大院门。 林司曜刚进院子,就一眼扫到了那娉婷玉立在厨房门口,含羞带笑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阿曜……你带小纯去打猎了?”待林司曜将手里的野物抛在院门附近的空地上,苏水潋才发现这些都是萎靡不振却还活着的野兔、山鸡。 林司曜摇摇头,接过她递上的洗手盆,放在青砖地上,洗净双手。“我只是带它去练练,这些……”林司曜指指那堆野物,浅笑着解释:“都是它的功劳。” “小纯?呵呵……他这是想吃肉了吧?”苏水潋蹲下身子,好笑地拍拍小纯的脑袋。由着它拿头蹭了蹭自己的手臂,想起厨房里那一锅热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问道:“你……很早就起的吗?那早饭也是你……” 林司曜洗了把脸,擦净双手后,将她拉起身,扶在自己身侧,耳语似的说道:“干粮是劳婶拿来的。见你还没起,就回去了。至于我,呵……我后来没再睡……” 苏水潋一听,耳脖子又潮红一片,垂着的头愈加低了。直至林司曜胸口略微震动,轻笑低低传至她耳里,有些羞恼地抬起头,正欲恼怒,却撞进了他柔情似水的双眸里。 “水潋……”林司曜低低唤了她一声,随即在她唇畔偷了个香,才浅笑着放开她的身子:“先洗漱吧,劳婶快来了。” 苏水潋这才想起自己起身后压根还未洗漱呢,又羞又恼地瞪了林司曜一眼,在他好笑的摸鼻子举动中逃进了厨房。 ………… 果然,在苏水潋刚洗漱完毕,劳婶就踩着轻快的步子敲进了院门。 苏水潋狐疑地看向林司曜,心想有武功的人听力就好,劳婶刚出家门,他就知道了? 林司曜给她盛了一汤碗米粥,凉在她跟前,又夹了一只新鲜花卷给她先咬着。见她如此表情,只道好笑。他的听力是不差,只是之前已经得知劳婶吃过早饭还要再过来的,必是猜测快到了。 如今的林司曜,压根就没以往做杀神时那般提心悬胆地过日子,特别是自昨日之后,更是一颗心自在地融入了繁花镇的汉子生活。若非酒席上被热情的村民灌得实在吃不消了,才运内力驱散了酒劲,其他时候几乎都没再记起自己从前的身份。 当然,清早带着小纯去附近小山峰练体除外。两只狼崽,林司曜早就想着要好好训训它们了。否则,失去了野性的狼崽,与家狗无异,如何保护今后他与苏水潋共同的小家?于是,决定每天早上轮换着带两只狼崽外出野练。 至于那些野物,倒确实是小纯在小山林里四处扫荡时猎来的,自己只是立在一根轻巧的竹尖上冥想了一个时辰,将久久徘徊在第九层边缘的风云诀顺利突破至巅峰中阶,才收神回气。见天色不早了,就唤了小纯赶了回来。 039 限时绣活 更新时间2012328 10:00:57字数:2111 劳婶一路急急走来,见院门虚掩着,也就意思性地敲了敲,尤自喊着苏水潋的闺名踏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被这一堆几乎堵在院门口的山林野物给吓了一跳。心下暗忖:乖乖!清早来的时候还没见呢,这才隔了多少时间呀,就打来了这么多野物,看来,那个阿曜真的是个身手不凡的呢!边赞叹边朝着厨房走去。哪里知道她赞的猎手可是那躺在那秋日的太阳下补眠的狼崽呢。 “劳婶,这边坐,吃过早饭了吗?”苏水潋腼腆地笑着招呼劳婶入座,心里自是想到了之前林司曜说的,劳婶送馒头来时自己还在酣睡呢。心下又忍不住羞意上浮。 劳婶也看到了林司曜对苏水潋的体贴服务,心下啧啧赞羡不已。怪不得那田家婆娘每每提到他,言辞里的羡慕显而易见,直盼着田妞也能有个这般体贴人的汉子。 这样的汉子,哪家闺女不喜欢呢!劳婶咽下心头对自家闺女喜翠的祈盼,扬笑说道:“闺女呀,我今个儿来,是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苏水潋闻言,搁下手里的筷子,朝一脸纠结的劳婶浅笑着劝道:“劳婶无需客气的,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都还没机会谢你呢,若是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帮衬上的,尽管开口无妨。” “闺女这么说,反而臊了我了。”劳婶老脸尴尬,心下暗暗怪自己怎么挑这个时候来说这个事呢,横竖人家新婚燕尔的,自己这不是瞎凑热闹嘛! “劳婶?”苏水潋见劳婶尤自愣神,与林司曜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先把粥喝了。”林司曜抬抬下巴,指指她面前已经温下来的白米粥。 “好。”苏水潋点点头,端着小汤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心想有什么事,等吃完了早餐慢慢说吧。实是她从前接受的闺秀风范入骨太深,尚不习惯边吃边聊。 ………… “劳婶,你之前为难的就是这事儿?”苏水潋听完劳婶支支吾吾的叙述,方才明白她今个儿连来两趟找自己的原因。 无非是她家闺女喜翠在前两日进城兜售绣品时,接了一个大件绣活儿,完成了就能领到三两银子。至今手里从未拿过一两以上银子的喜翠自是一口应允了。哪知,今日鸡未鸣,她就就兴冲冲地进城去领绣活,才知道人家绣楼之所以出这么高的赏金,是因为顾客要的很急,三日内必须完工。这下,已经匆匆夸口允了的喜翠不接也不是,只得带着绣活回家哭诉。 “闺女,劳婶知道你绣工了得,可是,要在这三日之内完成那么一大幅锦绣,我怕……” “劳婶,你也说了,不止我一人,还有喜翠呢,两个人的速度自是够的。”苏水潋安抚地拍拍劳婶的手背。一幅两米见方的凤求凰,想必是主家用来做屏风的吧。三日时间该是够的。 “闺女!”劳婶一听苏水潋如此确信,也不再矫情,连连谢过之后,忙道:“那就说好了,我这就回去让翠儿拾掇拾掇,回头带着绣品过来。还是……闺女与我一同去我那屋?”劳婶摹地想到这还没过三日呢,好歹是新房,怎么就能让闺女搬着绣活上门来呢。 “没事,劳婶。我与阿曜也没那么多规矩。何况,大幅绣品用绣架方便多了。”苏水潋自是猜到劳婶的迟疑,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多心。 在这个世界,自己与阿曜都无父无母,亏得这帮邻里相亲热心的帮衬。即便是他们心里有着各自不同的小九九,那也是正常的。至少对她,苏水潋而言,的的确确受了他们的帮助,那就够了。 ………… “怎么了?” 林司曜见劳婶兴冲冲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院门,往家里赶,还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搁下手里正清理一干野物的活计,洗净了双手,进了卧房。见苏水潋正坐在圆桌旁支着下巴神游,忍不住问道。 “哦,阿曜,这几日我可能会忙些。”苏水潋见林司曜进来,忙与他说了喜翠接了限时绣活的事,有些歉意地看看林司曜。 这关于限时绣活,她自是熟悉的。从前参加一年一次的苏绣大赛,除了提供平日完成的得意绣品参与评比外,还要在限定的时日内当场完成一幅由组织方提供的绣题。那种紧迫神经的绣法,不说没有时间关乎三餐,就算是边上备着点心茶水,也是由身边的丫鬟们伺候着用的。自己的双手,一旦开始绣活,就不再打算弄脏,否则,不仅担心浪费时间,也怕那油渍、水渍什么的,沾上绣品。 适才她虽然劝着劳婶不用在意规矩,自己心里对林司曜也是有愧疚的。她这一点头,意味着接下来三日,家里的事都要压到他头上了呢。 “三日?要不停地绣吗?”林司曜蹙眉轻问。 “嗯。”苏水潋点点头,“家里的事,要辛苦你了。” “这些不用担心,倒是你的眼睛,这样一刻不停地绣,不会累吗?”林司曜揽着她,往屋外走去。 初秋晌午的太阳虽然还有些灼人,不过坐在樱桃树下的长椅上,一点都不怕被晒到。 两人挨坐着聊天,脚边卧躺着两只狼崽,这场景,说多美有多美。 “这些……”苏水潋羞怯地靠在林司曜身上,指指那空地上被拴了绳子时不时崩哒两下的三只野兔、四只山鸡,“打算养起来?” “嗯,咱们该做些过冬的准备了。”林司曜头抵在她的肩窝,低柔的嗓音传至苏水潋耳里,似是在催眠:“这兔子有两只是雌的,一只肚里还怀了崽,没几个月就要生了。这山鸡有两只也是雌的,留着让它们生蛋,至于雄的嘛,再养上几个月,宰了过年。” “阿曜……”苏水潋回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柔声说道:“能认识你真好。” 是呀,虽然当初是她一时心软救了他,可是之后的一路,都是她依靠着他。若不是有他在,凭她柔弱的性子,几乎五谷不分的技能,想要过上如今这般安稳静谧的好日子,堪称不可能。 “我也是。”林司曜回以低低的叹息,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红晕,因他巧妙的动作而被苏水潋错过了。 040 凤求凰 更新时间2012329 10:00:06字数:2158 喜翠带来的绣活物什,是一副两米见方的藏色帛锦,一副瞄着凤求凰的金色绣图。至于绣线与绣针,都是得接绣活的绣娘自己准备的,绣楼是不提供的。 “水潋姐。”喜翠低着头,羞愧地低声唤了她一声。 “没事儿,三日应该是够的。来,进绣房吧。赶紧净手开工。”苏水潋挽着喜翠的手,将她提来的绣活篮搁到了绣架边上,拉着她去厨房净手。 喜翠见苏水潋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迅速收拾好心情,整整衣襟,洗净双手。跟着苏水潋回绣房。 待苏水潋焚上一柱檀香,拉开喜翠带来的绣活。 “看这幅绣样,这对凤凰是金丝绣线打主,银丝绣线附底。其余则是碧绿缠枝、湛蓝湖面,弯月则是银线打主,金线附底。” 苏水潋将帛锦架到绣架上,边说边把随后需要用的丝线一一挑了出来,与喜翠分工道:“喜翠,我从凤凰起绣,你从缠枝开始,这样两人不会交叉。” 喜翠一听,点头附议,同时拿起针线就想开始。 “别急,慢慢来,尽量不要出错。”苏水潋见状,柔声安抚道。这一旦起绣,若是出错,可是比慢的还要慢呀。何况,还会影响整体美观。 她虽然没问,若是没有完成,或是完成的绣品质量不达标,劳婶一家该赔上多少银子,但从劳婶与喜翠两人的神色上,自是可以猜出几分。那赔钱,定是不少的。 ………… 这是她来到大惠国之后,这是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大幅刺绣。 之前在喜被、枕套、枕巾、及盖头上绣的鸳鸯戏水也好,林司曜与她两人衣物上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也好,用的最复杂的针式不过是单面双套绣。对她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压力,纯粹是信手拈来。 可这次不同,莫说这凤求凰要求的是双面绣,较之单面绣难上不少。且据那绣样所示,还得将这对一前一后展翅盘旋在月下、枝旁、湖面上的凤凰绣出修长且绒动的羽翅,这就不得不用上苏绣里的偏毛套。 持着针沉思了一会儿,见喜翠已经开始用直针绣起那碧绿缠枝,嘴角菀儿,提议道:“喜翠,若是用旋针或长短针来绣缠枝,色泽上会更加逼真哦。”毕竟,绣样上可是一副相当逼真的水墨画呢,若是绣出来的锦图只是形似却不见神韵,反而会被绣楼抓住把柄克扣工钱。 喜翠一听,脸上似是有些羞赧,“水潋姐,我……我担心来不及……” “来得及。咱们分工,定能赶出来的。”苏水潋朝喜翠点点头,“若真赶不急,我来承担你的赔银。但是既然应允了,咱们就该尽量做到最好。”苏水潋对于苏绣,有着莫名的尊重与执着,若只是应付,那她宁可赔钱也不绣。也因此,苏水滟总是明里暗里说她顽固,不知变通。 变通?她确实不知。在一幅写意舒心的泼墨画前,如何让她执着绣针,在大幅昂贵的缎面上,偷懒地以简易轻松的绣法,应付本该是复杂却逼真的绣法。这种事,她自是不屑做的。也因此,她,苏水潋,得以成为连绵五届拿下”苏绣之家首席”美称的一品绣娘。而那苏水滟,却做不到。只是如今,该是水滟替她代表苏家参加这次广传盛名的国际苏绣大赛了吧。 苏水潋甩甩头,定定神,开始在帛锦上飞针引线。 喜翠听了苏水潋的话,心下定了很多,细细将走了没几针的直针拆了,选择了针式虽然复杂却效果异常逼真的旋针,试着地走了几针,正想抬头看看绣样,却被那厢专注刺绣的苏水潋吸引住了。 美却不艳的脸,恬淡沉静的神情,手上飞速却不急躁的针法,在透过卷帘撒入室内的晌午阳光下,显得更加动人。莫说汉子见了,即使是她一介未出阁的闺女,见到此情此景,也深感震撼。无怪乎自己老娘、田婶那几个婆娘,都羡慕不已。这样的女子,还有谁不愿娶了来搁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 喜翠心下赞着,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下意识地模仿起苏水潋的绣姿。心里则暗暗定了主意,在出嫁之前一定要多和苏水潋接触,学她那手娴熟精致的针法也好,学她那身通体雍荣的身姿也好,一定一定要让自己今后的汉子也对自己一如那林司曜对她这般呵护疼惜。 ………… “阿曜,我送饭来了。她们还在忙吗?”劳婶挎了个饭篮子兴匆匆地踏进了宅子,见林司曜正在花坛子里松土浇水,笑着招呼道。 林司曜搁下手里的木水壶,起身,朝劳婶点点头,“拿回去吧,她们中午只吃馒头。”林司曜转达了苏水潋进入绣房之前的吩咐。 “啊?那怎么成,好歹吃些米饭和菜嘛。瞧我还让翠儿他爹去城里宰了一斤大肉回来,炖了红烧肉呢。”劳婶扬扬手里的篮子,丝毫没注意脚下两只狼崽一听有肉,早就流着哈喇子围着她的腿肚子绕圈了。 “这是水潋的意思,怕中途吃饭浪费时间。”林司面上淡漠,心下却着实有些不耐烦。这还是自己新婚的头几天呢,就被这群好事的婆娘给搅黄了。虽然劳婶对他与苏水潋两人帮助确实不小,可他宁可就此丢上三两银子,让他们别折腾水潋了。只是可惜,如今的他身无分文,用的花销还都是水潋的体己呢。他只得咽下心头的不悦。 “浪……浪费时间?这么说,她们俩打算中午不吃饭了?”劳婶一听林司曜话里的意思,忍不住重复低喃。 林司曜点点头,随即准备进厨房,打算蒸几个馒头给她们端进去。 “那……唉,阿曜,那啥,这饭菜就搁你这了,她们啥时候出来,就让她们啥时候吃些。别饿着肚子了,啊?”劳婶将手臂里挽着的饭篮子递给林司曜,将他没打算收,就直接塞到了他怀里,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那啥……下午再来看她们。”就匆匆跨出了院子。 心里疙瘩不解,想着这事儿,终究是她莽撞了。看那林司曜周身寒气不散,想必是怨自己的。也是,人家这还是新婚呢,连归宁日都还没到,就被自己闺女惹来的麻烦事儿给搅没了。换谁谁还心情好啊。 唉哟!真真是个没大脑的。劳婶狠狠拍了一记额头,嘴里碎碎地念叨着往家里赶去。 041 辛苦?幸福! 更新时间2012330 10:00:47字数:2134 “累吗?”林司曜将手上提着的一满桶热水倒入了搁在卧房更衣间里的大浴桶,打算让水潋在这里洗澡。 “还好。辛苦你了。”苏水潋歉意地看着林司曜帮她布置洗澡水,还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里衣,搁在置衣架上。 “说了几次了,不许与我这么生分。”林司曜不悦地蹙蹙眉,试试水温,“可以了。好了叫我。”说完就带上卧房的门去了屋外。 苏水潋见他似是有些不开心,还道是因为自己应了劳婶的话帮喜翠绣凤求凰,从而忽略了新婚的他。 只是,劳婶一大早就连着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0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0部分阅读 早就连着两次来找自己,又是有时限的绣活,自己若是不答应,岂不很过意不去。毕竟,劳婶一家对自己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阿曜……苏水潋趴在浴桶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朝身上淋着清水,心里惦记着此时不知在屋外做什么的林司曜,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林司曜在樱桃树下站了良久,皎洁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他身上。犹如一尊月下玉神,清朗俊美,只是,那眉眼间的轻蹙,却打破了远望时那种淡然静谧的神韵。 该死,怎么这么久还不出声唤自己?是刚才自己的态度让她误会了吗?以为自己是在生她的气?他是有些气闷没错,可是,却不是完全针对她。整整一天下来,除了中午啃了半个馒头,连水都没怎么喝,就怕小解浪费时间,只是,这样只争朝夕地拼命刺绣,她与那喜翠合起来也只完成了四分之一。若是这样连着绣上三天,她的身体吃得消才怪。 林司曜再度秉息倾听卧房内的动静,许久没有水声传来。眉头拢了拢,当下一个旋身进了堂屋,敲了敲卧房的门,“水潋?” ………… 林司曜看着眼前一幕顿觉哭笑不得,她竟然就这么洗到一半就睡着了。头侧趴在浴桶的沿上,湿漉漉的长发越过桶外,几欲垂地。 捞过搁在置衣架上的大浴巾,将她整个包裹了从浴桶里抱起身,轻轻放到大床上,先将她全身的水渍吸干,塞入了薄棉被窝。随即又打理起她几乎长及腰部的秀发。用干布巾来回轻轻摩擦数次,尽量吸干水分,又运起内力,将她一头秀发哄得十成干,同时不忘将同样有些湿漉漉的枕巾枕套也烘干了才罢手。 待林司曜倒掉一浴桶的水,拖干有些潮湿的地面,并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将两人换下的衣物收在厨房间的洗衣盆里,准备次日一早再洗,随即重新摸上大床时,苏水潋已经翻了个身,几乎整个上半身裸在了被子外面。 林司曜强忍住鼻腔内那股冲动欲出的热流,迅速给她套上了里衣,才钻入了被窝,拥着她,进入新婚后第二个好眠夜。 ………… 鸡鸣三响时,苏水潋动了动身子,想到昨晚上喜翠离开时与自己约定好的今日卯时开工,只好极不情愿地睁开双眸。 黎明前的曙光透过不是很厚重的碎花布帘照进室内,已经可以辩明一干物什。 看着身边拥着自己睡得正香的林司曜,苏水潋忍住想要伸手抚上他脸的冲动,昨晚上什么时候与他一起上床的都记不清了呢。只记得自己是在洗澡……洗澡……然后…… “呀!”她捂住欲要脱口而出的讶然,生怕吵了他。可一想到昨晚,自己极有可能是被他从浴桶里裸抱着来床上,就羞得欲要钻入被子。 “还早。”林司曜闭着眼,紧了紧怀里突然僵硬的她,咕哝了一句。 “阿曜……”苏水潋羞红着脸,任由他抱着自己,一手绕过她的脖颈搁在她婷婷玉立的双峰间,且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膛,另一手环在她的腰际,牢牢固住,让她起身不得。 “还早。”林司曜再度轻吐出一个词,抱着她不肯放手。 “我与喜翠约好卯时的。”苏水潋倾听着他胸口强有力的脉动,低声解释道。还有昨晚上换下的衣物,这几日都是他抢着洗的,害她都不好意思了。随即,想到他昨晚上似是不悦的反应,忍不住脱口问道:“阿曜……你……昨晚上是在恼我吗?” 她明显低落且满含歉意的语调,听在林司曜耳里,心头划过一丝心疼。原来,在他懊恼自己如此对她的时候,她也在同样自责呢。 收紧臂弯里的小女人,怜惜地吻上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顺着她弯弯的眉眼、秀挺的鼻尖,一路找到她那双红润欲滴的香唇,深深吮住。 苏水潋颤抖着身子,承接地开启樱桃小口,在他满足的喟叹中,与他强势霸道的舌尖深深纠缠嬉戏。 直至她抵不住长时间的秉息,满脸潮红地摊软在他怀里,急急喘息不止。 林司曜好笑地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轻笑道“怎么还学不会呼吸?” 苏水潋羞得将头埋在他肩窝,迟迟不肯面对他的打趣。 “水潋?”林司曜将她的扳起来,让她看着自己,正色道:“昨晚上,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担心,担心你的身子。”有些话,不说清楚,他怕她误会。一旦误会多了,累积成怨艾,那就未时晚矣。 “我知道。”苏水潋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唇瓣,“就这次,既然已经答应劳婶了,就这一次。今后,我再也不会如此绣了。”她抚着他的双唇,低低承诺。 限时刺绣有多辛苦,她自是知道的。从前,苏家为了让“苏绣之家”的美誉长存不倒,从不曾如是规劝自己,相反,只想着尽可能不浪费时间的法子,为自己提供一切物什,包括足够自己使唤的丫鬟。即便是娘亲,眼底有着疼惜,言语上也从不轻软。这是身为苏家嫡长孙女应尽的责任。她,自是知道的。也从不曾道过辛苦。 只是,如今,从林司曜素来清冷的嗓音里,听他说着对自己的担心,苏水潋就突然有种想哭的欲望。多年来积郁心底的辛苦,突然就喷薄而出,刹那溃不成军。 林司曜吻着滑落她眼角的泪珠,虽然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流起泪,于是想单纯地吻去她的泪,她的无助,她的委屈……将自己一腔柔意灌注在这一连串的亲吻里…… 只是,热浪制造地过猛,一下子煞不住势头,两人就此卷入了激|情的狂潮。 042 多余的梅花桩? 更新时间2012331 10:00:21字数:2025 卯时正,喜翠敲响院门时,是一脸神清气爽的林司曜起身去开的门。至于苏水潋,苏大小姐,则全身酸软地趴在拔步大床上几欲动弹不得。 林司曜让喜翠先进绣房刺起来,自己则去厨房端了热水进卧房,扶苏水潋起身洗漱。 “你是故意的?”苏水潋通体羞红,无力地由他扶自己起身,看他满身清爽的样子,忍不住嘟囔道。 林司曜轻笑不语,帮她穿戴齐整后,绞了个湿布巾轻轻敷在她脸上,手上则拿着洗牙枝和水杯,等着她洗完脸漱口。 “我自己来。”苏水潋接过湿布巾,捂了会儿脸,希冀红晕能消退些。 “水潋,我们才新婚。别人,自是能理解的。”林司曜见状,有些好笑,拿开她脸上的布巾,递上洗牙具,扬着唇角低低解释。 苏水潋听他一说,脸上的烧烫更重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在他满眼深邃的笑意中漱完口,疾步躲去了绣房。 ………… “喜翠,你的缠枝绣得很好,待会儿,湖面用交叉绣,这样更能突出水面的涟漪。”苏水潋立在喜翠身旁,静静地看她绣完一支垂在湖上的碧绿枝条,才笑盈盈地赞道。 “好。”喜翠欣喜地点点头。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将平日里不怎么娴熟的复杂旋针顺利绣完一根枝条。如此一来,她的信心更足了。 她老娘说的没错,苏水潋在刺绣方面的能力,是自己远远需要虚心学的。此前只擅长用直针、其余针法皆是平平的她,决定趁此机会好好向苏水潋学学各式针法。今后,自己嫁去了婆家,也好有门精通的本事傍身,毕竟,精致的绣品可是能换得更多的银子呢。 思及此,喜翠抬起头,朝苏水潋感激地点点头,随即又低头赶起手上的活计来。 苏水潋见喜翠不仅没有反驳自己的提议,而是发自内心的欣然接受,心下也放心了。 她不由得想到从前,她的妹妹水滟,虽然也会时不时地让自己提点她的不足,可是,真要自己如实提了,她又会满脸的不高兴,有时还会冲着自己耍脾气,似是自己故意挑她的刺。故而,即使对于刺绣有着近乎完美的挑剔,苏水潋还是渐渐学会了接受水滟那一幅幅漏洞百出的绣品,只专心巩固自己的绣工。也从那时起,她与水滟之间的隔膜,也越来越厚了吧? 暗暗摇摇头,苏水潋也低下头赶起帛锦上初具雏型的金凤来。 ………… “阿曜,她们今天还是不出来吃中饭吗?”中午十分,劳婶又挽着饭篮子进了院门。轻手轻脚地找到刚晒完衣物,正在前院菜地里除草捉虫的林司曜,掩嘴低问。 林司曜沉吟了会,随即回复:“今日,让她们出来吃吧。也该松松身子。” “对对对,那我就把饭菜搁厨房间啦,待会你记得让她们吃,啊?”劳婶一听林司曜的话,连连点头应道,自家闺女也就算了,这要是水潋丫头因此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可承受不起眼前这个武力高强的男子随便一击。 林司曜看着劳婶几乎如逃一般地疾步奔至厨房,搁下饭篮子之后,又飞快地出了自家院子。失笑地摇摇头,继续弯腰接着干手里的农活。 昨日挑了几本书橱上有关农事的书翻阅了一遍,想着趁现在天好,可以学着种些番薯下地,待寒冬腊月来临之际,也好多些不同种类的吃食。所以,他今早上盯着苏水潋喝完一汤碗米粥大半个花卷后,才放她回绣房,自己则去了趟城里,选了一批甘薯苗和,打算待会儿就把它们一一下种。至于剩下的那块空地,已经被他分成了三条田垄,打算待会从当初方家婆娘添的妆礼里挑些适合现在种下、冬日收获的叶菜种子来种下。 除尽杂草后,松完土,起身来到栅栏墙外的河埠头,洗净双手,抹了个脸。 扫到岸边至今未碰过的梅花桩,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知那个小女人绝对猜不到自己当初设立这个梅花桩的用意。以他如今的武功造诣,自是不需要这种呆板的练武场地。他,当时心血来潮,想到了日后与苏水潋共同的孩子。 立在河岸边,想着日后宁静美满的幸福日子,静静地沐浴了会儿午时的阳光,才踱回厨房,打算唤苏水潋两人好好地用顿午餐。 两只狼崽似乎早就闻到饭篮子里红烧肉的醇香,迈着矮壮的腿,绕着方桌兜圈子。若不是担心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它们早就窜上桌子偷肉了。 两只狼崽垂涎地盯着桌上的饭篮子,见林司曜进来,摇头摆尾地作撒娇模样,乞求他能如昨日中午一般,丢两块肉给它们解解馋。 是的,昨日劳婶送来的红烧肉,苏水潋和喜翠不肯出来吃,林司曜只好挑了两块较瘦的肉夹在馒头里,给她们送进了绣房。余下的三块红烧肉,他吃了一块,赏了两块给两只狼崽。毕竟,它们是一餐无肉就无力啊。 想着还是再去趟山林,猎些野物给两只狼崽加餐吧。顺便多存些皮毛啥的,好在寒冬来临前给苏水潋做些护腕护膝坎肩之类的。他内功雄厚,自是不惧寒冷,而苏水潋不一样,看她如今刚至初秋,就已经套上了两件式短褂,到冰雪封天的冬季还不得冻坏了。 看得出来,她以前出自高门大户,一到冬日想必是躲在闺阁暖房里不出门的。可是,如今这宅子虽然也砌了大炕,自是比不上大户人家家里的暖房。 这样思忖着,林司曜将饭篮子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夹了两片较薄的肉片丢到了两只狼崽的大汤碗里,又添了两只馒头,给他们摆到了小木屋前,眼神示意它们别贪心。 两只狼崽叼着薄薄的肉片,啃着硕大的馒头哀怨地看着林司曜,在他说了句“下午去林子猎捕”后,方才转为晶晶亮的希冀眼神。 林司曜好笑地摇摇头,随即去绣房唤苏水潋与喜翠出来用午餐。 枚杀手做农夫 正文 043 狩猎 拜师? 类别:穿越时空 作者:席祯 书名:捡枚杀手做农夫 043狩猎拜师? 苏水潋与喜翠是被林司曜半押着从绣房出来去厨房间吃饭的。 依着苏水潋两人的意思,中午坐在饭桌上吃饭吃菜委实浪费时间,以她昨日的吃法,将馒头搁在碟子边缘,实在觉得有些饿了,才凑过去啃了一小口,而双手,是绝对不想弄脏的。一旦弄脏手,还得去洗,这一来一去的,说不定可以绣上一个轮回了。 可是看林司曜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自己与喜翠一旦决定不去厨房坐着好好吃一顿中餐,他就会生自己的气。一想到他可能会有的怒意,苏水潋就只得乖乖地收针,招呼喜翠一起跟着林司曜去外头吃饭。 “下午我带小雪出去猎些野物,小纯守院子。”饭间,林司曜夹了块劳婶炖的红烧肉,想到之前的计划,说与她听。 苏水潋闻言,不解地眨眨眼,“昨天不是猎来了一些了吗?” 想那几只壮实的野兔、山鸡如今正与村长送来的母山羊一起,放养在前院的鸡舍鸭舍的小园子里呢。再猎来野物,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圈养呀。 “是给它俩吃的。”林司曜自是明了她的想法,指指正趴在苏水潋脚边的小纯和小雪,柔声解释道。 “噢,对哦,忘了小纯小雪不能一餐没有肉呢。”苏水潋轻笑着拍了拍两只狼崽的头,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又分了大半给它们俩,若是没有它们爹娘与白虎的绝斗,没有它们领自己找到狼洞,她或许早就香消玉殒在那个凶兽出没的大室山了。 这样想着,苏水潋更加愧疚于自己这段时日对它们的疏忽了。找宅子,搬家、成婚……自从出了大室山,似乎都没有好好停歇下来,至于像从前在林子里一般,带着得瑟的它们四处溜达的清闲日子,更是没有过。 “等完成了这次绣活,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林子摘果子。”苏水潋抬头笑盈盈地对林司曜说道。 “好。”林司曜眼里闪着柔光,点点头,他自是希望她多多出去走动的。总比一直端坐着刺绣好多了。 “水潋姐,它们好通人性哦,前与林大哥成婚,那花婶子婆媳俩,硬是要赖在前院,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劝都劝不走,后来还是小纯小雪将她们拖回堂屋的呢。”喜翠看着桌边这两只可爱的大狗,想起前日那花家婆媳俩与两只大狗互扯的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来。 “是吗?”苏水潋听着好笑,忍不住捏捏小雪略带肥嘟嘟的脸颊,“我也觉得呢,它们确实很懂事。不过,下次别随便咬人家衣裳,知道吗?”咬坏了要赔几个铜子事小,不小心咬伤了人可就罪过了。 两只狼崽呜呜两声,似是听懂并答应了苏水潋的要求,还调皮地双双将头凑到她怀里磨蹭,惹得苏水潋一阵娇笑。直至林司曜一记轻轻的“哼”声,才制止了两只狼崽继续撒娇的动作,齐齐后退了一步,无辜地看看苏水潋,再看看神色有些吓狼的林司曜,有些恋恋不舍地踱回了它们的小窝。 呜呜呜,主人啊,不是我们胆子小,而是怕他生气了会反悔事先答应我们的事,我们要去林子捕猎啦,我们要顿顿吃大肉啦远远的,两只狼崽可怜兮兮地对视一眼,继而如是呜咽。 ………… 午饭后,苏水潋与喜翠自是抓紧时间回绣房赶活了。 林司曜收拾好碗碟,将劳婶带来的碗碟一一洗净了之后依然放入饭篮子,让喜翠回去时带上。 回到前院菜地,在早上松了土,挖了坑的地里,一一种入了甘薯苗。又在其余的空菜垄上,均匀地洒上了几样没几个月就可以收获的菜种,浇了些水。 见两只狼崽午睡已经醒来,自发地来到河埠头喝了几口清水,目光炯炯地盯着林司曜,他知道该是去林子狩猎的时候了。 把河岸上已经晾干了的衣物收下,叠整齐后放入卧房的衣橱,又检查了一遍屋前屋后,没有什么异样,就去绣房与苏水潋说了一声,吩咐小纯守好家,就带着小雪直奔大室山。 ………… 经过数次进出,林司曜已经发现了大室山的另一个出入口,通过繁花镇东南田墦间的小径,可以直接绕到与大室山接壤的秀峰,越过秀峰就是大室山的地界了。 多年前,屡有关于大室山凶兽食人事件的传闻,渐渐的,这一带的猎户也不再进山狩猎,而是都转为下地务农了。故而,连带着秀峰一带的小山林子,也逐渐人迹罕至,野物也慢慢丰富了起来。 自从搬来繁花镇,小雪这是第一次出门,一路上兴致高昂,追着数十米外疾速飞掠的林司曜,撒开四腿畅快地飞奔着。 转瞬间,一人一狼就奔至了秀峰脚下。 林司曜估摸着横贯这秀峰至少要一柱香的时间,于是带着小雪在入林口的溪滩边驻足,喝水休整数秒后,正准备招呼小雪动身,却听得一阵似是人的声音,从溪滩后侧的灌丛里传来。 林司曜轻挑眉,心下暗忖:这秀峰不是说也已许久不见人迹了吗? 不过,即便是真有人入林,也与他无关。素来清冷不喜多事的他,虽然与苏水潋在一起之后,性子已经被她磨得几乎没了杀神司凌的逼人寒意。 林司曜淡漠地转过身,朝小雪说了个“走”字,就一跃往林子中心掠去。得赶在夕阳落山前回来呢,想到那小女人极有可能趁他不在,掌灯夜绣,他就忍不住性急。脚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几步就掠到了几十丈之外。 小雪呼哧呼哧地吐了吐大舌,收回同样落在灌丛处的目光,使劲紧跟林司曜的步子。 ………… 待林司曜与小雪几个纵跃间就消失在林子里,灌丛后钻出来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赫然是田大富家的大宝,一个思维停留在九岁的十二岁伤智少年。 “哇好厉害啊这就是爹说的武功吧?”田大宝一脸的神往,好不容易扑到手的青蛙,趁着他愣神的时刻借机一窜溜得没了影儿,他也浑然不觉。 “要是我也学会这么厉害的武功,狗子他们应该愿意跟我玩了吧?”田大宝傻兮兮地径自乐着,随即也不逮青蛙了,坐在溪滩边的石头上,支着下巴渴盼地盯着林子深处,等那个只来得及瞧见背影的林司曜从林子里出来。没错,他,田大宝,决定拜他心目中的好人林大哥为师了。 林司曜若是知道自己在田大宝这个小屁孩的心里,浑然是一个繁花镇不可多得的好人时,必定会仰天大笑且不可置信吧。 可是,自田大宝第一眼见到林司曜,并且缠着林司曜讲两只大狗的事,他就这么认定了。 在他看来,这繁花镇上的汉子们,没一个比得过林司曜,长得俊朗,(这是他娘说的),武功又好(这是他爹说的),对仙子姐姐体贴(这是他姐说的),对他的问题丝毫没有嘲笑,还认真解答(这是他说的)。 纵观他听来的或是亲自体会的,田大宝就能总结出——那林司曜林大哥,就是繁花镇上最好的汉子。而他以后,也要像林大哥一般,那样才能娶到像仙子姐姐一般漂亮的人儿。 …………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可是田大宝依然等着,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林大哥必定还会从这条路里出来,因为这里离他家最近。 伤智的大宝,这点聪明劲还是有的。其实说他伤智,也不甚准确,该说是他当初跌入池塘时后脑勺撞到了硬物,淤血没有散尽,阻碍了脑神经的正常发育。倘若哪一天,待那淤血化尽了,说不定就能恢复他的智商。 等到田大宝几乎没有信心确信林司曜是走这条捷径返家而要垂头丧气地回去时,被远处疾行而来的一人一狼,喜得顿时笑颜绽开。 “林大哥,林大哥”田大宝使劲地挥动着胳膊,试图引起林司曜的注意,生怕他一刻不停地就此疾驰而过。 林司曜自是远远地就注意到了他,只是眼看着夕阳尽落,心下急于回去,确实有过不收足停下的念头。 只是,见田大宝已经挥手招呼自己了,再当没有看到得疾驰而过,回头水潋知道了也会责怪自己的吧。毕竟暮色渐起,以田大宝的身心发育情况,皆不适合留在这里。 “林大哥,你们去打猎了吗?”田大宝看着林司曜手里与小雪嘴里叼着的诸多野物,不禁好奇地发问道。 林司曜点点头,随即想到他的处境,忍不住蹙眉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呵呵……我是特意等你的。林大哥,你收我作徒弟吧”田大宝鼓着劲说出心头的渴望,随即又觉得有些羞赧,搓搓手,又搔搔头皮。眼角则不停地瞟向林司曜看他的反应。 林司曜闻言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请求。随即想到进来时,也是这个方位,那灌丛后面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就是他了,必是见到了自己一跃数十丈的一幕,专程候在这里等自己了。 044给我生个娃娃吧 最终,林司曜没有开口,究竟是答应抑或不答应,而是一把捞起田大宝,夹在自己胳膊下,唤上小雪,往繁花镇疾驰而去。路过田大富家门口,放下田大宝,再度脚不沾地的继续往家赶去。心里惦记着苏水潋,也没管那田大宝在他身后流露出的一脸崇拜与坚定。 “你回来啦?”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反手关上院门,林司曜就看到心里惦记的人儿正笑盈盈地立在樱桃树下,借着昏暗的暮光,她眼里的欣喜与放心不言而喻。她,这是在等自己吗? 苏水潋确实在等他。掌灯时分,喜翠也回家了。她独自绣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了。想他怎么还不回来,担心他会不会出事……直至她热好中午剩下的馒头,炒了个唯一擅长的鱼香肉丝,却还不见他的踪影,开始坐立不安地踱步在樱桃树下。 幸而他安然地回来了,否则,她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若真……她丝毫不敢往下想。 林司曜将一伤野物随手丢在院门附近的空地上,扫了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堆野物兴奋不已的两只狼崽,挑了只小野鸡丢到他们的木屋前,外加一句“吃完好好看家,不许动那些野物的脑筋。”随即就不管它们俩的狼吞虎咽,拉过苏水潋就一起进了里屋。 “还没吃?”他洗净双手后,回头见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过的痕迹,而她,苏水潋,正默默地递布巾给自己擦脸擦手。 “怎么了?”林司曜随手一扔,布巾挂上了晾巾架,揽过身侧的小女人,扶她坐在椅子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水潋?”他摩娑着她细腻柔滑的双手,低低唤道,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蹙眉不语。 “阿曜,下次,下次别去那凶险的山林了。”她担忧地吐露纠结心头多时的话。 “怎么了?”林司曜抚了抚她轻颦的柳眉。 “我……我好担心,怕你……”苏水潋刚说了几个词,才发现自己许是多心了,他的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出事,于是,收住了喉底未出口的话,低头绞着帕子,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呵呵……”林司曜低低轻笑着,拥她在胸口,“担心我?” 苏水潋听他素来清冷的嗓音里明显带着笑意,霎得红了耳根。 “我不会有事,今天是小雪撒野跑远了。”林司曜低柔地解释。想那只狼崽许久不曾回林子放风,一入大室山就撒了野似得四处狂窜,着实奔得老远才记得要回来。 “嗯。”苏水潋点点头,脸上的红晕依然未减。 “先吃吧。吃完我们再聊。”林司曜夹了个馒头,稍稍运气加热后,对半掰开,夹了几筷子鱼香肉丝,再合上后递给苏水潋,又给她倒了杯热茶,示意她慢慢吃。随后,自己也依样啃起了晚餐。 ………… “咦?你是说田婶家的大宝想拜你为师?”晚饭后,两人各自洗好澡,门窗落栓后就准备回卧房。 林司曜洗完澡就着了一件里衣,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拉着苏水潋。同时与她聊起了那田大宝欲要拜他为师的事。 苏水潋虽然觉得奇怪,那田大宝不是心智有些不健全吗,怎么会突然想要拜林司曜为师呢。不过既是林司曜与她说了,想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考量吧。 “嗯,想是他看到了我施展轻功,好奇罢了。”林司曜点点头,扶她坐上床沿,自己则将油灯捻了捻后,搁在圆桌上,也摸上了床,拥着苏水潋靠坐在床头。唔,这样的感觉好满足。林司曜微弯唇角,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那你同意他了吗?”苏水潋娇羞地承接着他温润的唇,双手抵在他胸口。 “还没。”林司曜摇摇头,他原本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过,回来后看到她,想到今后她会怀有自己的孩子,或许身边多个会武的人照看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今天不打算挑灯夜绣了?”他低笑着轻问,不想她继续这个话题。即使对方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童,他也不允许。 苏水潋自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轻笑,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胸膛,嘴里嘟囔了一句:“还不是怕你生气嘛” “水潋……”林司曜自是听到了她极轻的嘟囔,低低叹息:“我不是生气,是担心你的视力,而且长坐着不动对身体有害无益。” “嗯,我自是明白的。”苏水潋靠在他的胸口,数着他胸膛内那健强有力的脉动,觉得这样就好安心。 “真的明白了?”林司曜含笑挑眉。顺势一个翻身,将她置在自己身下。抽去她发髻上的白玉簪子,将她顺滑的秀发摊开散在枕上。 苏水潋虽然已连着两宿承受他灼热无尽的激|情,面对他此时幽深火烫的眼神,还是羞得不知所措。 “水潋……”林司曜褪去两人单薄的衣衫,低低唤着她的名,轻轻覆上她娇弱惑人的躯体。 双手游走在她微微颤栗的身上,“给我生个娃娃可好?”他轻吮着她白皙柔嫩的耳垂,耳语道。 “好。”苏水潋迷蒙着双眸,羞红着两颊点点头,在他的肆意下禁不住呻吟出声,伸手攀着他的脖颈,不由自主地屈身躬迎,娇艳的红唇不小心碰触到他的颈侧动脉,惹来他更为激烈的情动。 纱帐下,交颈缠绵的两人,夹杂着娇柔的呻吟,与低沉而喘息的闷哼,惹得堪堪结实的大床也随之轻微摇晃。灯影交织下,激|情的欢愉在鸡鸣声中结束了灼人的一宿。 ………… 直至鸡鸣三声,苏水潋才忍着近乎散架的身子,欲要越过外侧的林司曜,起身洗漱。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可不能害得喜翠失望。前两日的辛苦赶工,绣活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今日,她的任务是将一对凤凰羽翼用套毛绣捋一遍。喜翠则是将弯月与剩下的湖面完成,一幅堪称绝美的凤求凰屏绣,就要出自她们手了。 045收徒”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烧水。早上想吃什么?”随着林司曜刚睡醒时略略低哑的嗓音传至她耳边,刚要越过他身的苏水潋已经安然躺在他的位子了,趁势在她唇角偷了个香,就立在床边穿起了外衫。 “我也起来吧,总不好天天被喜翠看到我赖床。何况,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趁早完成了也好安心。”苏水潋扯扯林司曜的衣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以吗?”林司曜穿戴整齐,扶她起身靠坐在床头,回头从衣橱里拿出一套荷绿色的旧衣,换她的话说,刺绣时穿旧衣,更加自在便利。 苏水潋敌不过他执意要帮她穿衣的动作,红着耳脖子由着他服伺自己穿好衣衫,挽好发髻。 见他丝毫没有任何做这些女人该做的分内事时的别扭,忍不住弯起嘴角,心底浮起一股难以明状的满足感。这样的他,哪里还有初见他时的冰寒清冷呀,明明就是一个疼惜自己的好夫君啊。或许劳婶与田婶说得没错,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汉子呢。 “好了。”林司曜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插上那支用碧玉扳指换来的白玉簪子,带上白玉耳子,回头见她正抿唇而笑地神游天外,忍不住拧拧她秀挺的鼻尖,好笑地问:“想什么哪?” “呀好了吗?没……没什么”苏水潋瞬间回神,羞涩地抚了抚脑后高高挽起的清爽发髻,低低说了声“谢谢”,就捧着发烫的双颊跑去厨房间洗漱了。 林司曜失笑地摇摇头,虽然不明白她在羞什么,不过看她这副模样,想必是与自己有关了。许是想到了昨晚上那幕激|情四射的交缠。林司曜眼底一暗,压下再度扯她上床缠绵的强烈渴望,三两下就收拾好卧房,一跃去了河边洗漱清醒了。 ………… “师父,师父”待苏水潋与喜翠进了绣房赶最后一日的活计,林司曜刚收拾好碗筷,晾晒好衣物,蹲在后院的空地上处理那一堆死伤的野物时,田大宝扯着少年略略 粗嘎的嗓子敲响了院门。 “师父,林大哥,请你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学武,不怕苦不怕累的,一定学得与你一样厉害。你就收下我吧。”田大宝一见林司曜开门,就跪在院门口,直直跪立着不肯起身,非得林司曜应允他的请求才罢休。 林司曜定定地看了他几眼,随即也不再理会他,兀自回到野物旁,继续忙起手上的活。 田大宝一看,心下凉了半截,心想那戏场子里演的拜师一幕压根就是假的,不实用的,自己跪了老半天,那林大哥也没发应,哪里有戏里唱的那样——师父立即就点头应允了呢?假的假的,明显是做戏骗娃子的。 这样想着,田大宝心里有些委屈,虽然依旧跪得笔挺,可时不时地抬眼偷瞄不远处收拾野物的林司曜,终究还是娃子心性。 “大宝,大宝,你干啥子跪在这里?”远远的,田婶与田大富两人沿着村道跑来,跑到院门口,扫到院子里正不吭一声兀自收拾着野物的林司曜,田婶有些气闷,好哇,还道是个疼媳妇的好汉子咧,竟然让自个儿宝贝儿子下跪在门口,一跪还半个多时辰,这要不是方家婆娘给自己通风报信,这得跪到啥时候去呀?有什么大错值得罚自己儿子如此吗? 田婶一急,就要冲动地进去质问林司曜。田大富虽然得过林司曜的木材,见此情景心里也不免有气,就打算随了自己婆娘进去闹。 “哎呀,娘,我这是拜师呢,你和爹来凑啥子热闹?快走快走”田大宝见田婶捋着袖子似要进去找架,赶紧扯着她的衣摆不耐烦地说道。 “啥?啥拜师?”田婶和她田大富闻言均一愣,“大宝,你给娘我说说清楚,啥拜师?”田婶扯着自己儿子要从地上起来,而田大宝则死活不肯起来,这一来一去地两人扯得面红耳赤。直至田婶呼啦一把扯烂了自己儿子的衣领子。 “好哇,你个死小子,和你母亲杠上了是不?给我回去,现在就给我回家去。什么拜师不拜师的。”田婶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先听听儿子怎么说的吧。”田大富倒是有些惊讶于自己一天到晚只知道贪玩的儿子,啥时候这么执着地要求做一件事了。偷眼看看院子里面依然面无表情剥着狐皮、兔皮的林司曜,以及卧躺在他脚边的那两只眯眼补眠的大狗,似乎摸到了一点头绪。遂制止了自己婆娘继续无理取闹。 “爹,我要拜林大哥为师。”田大宝跪得直挺挺地说道,不是恳求,而是陈述。 “为啥?”田大富一时没会过意,脱口而出地问道。 “学林大哥的武功啊。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和林大哥一样,去林子里打猎,去城里卖皮毛换银子,这样,爹娘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而且还可以娶到一个如仙子姐姐一般的漂亮姑娘呢。不过,这句话,田大宝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口,还是留着自己心底慢慢偷笑好了。哼,看以后狗子他们不嫉妒死我。 田大富与田婶听完都为之一震。特别是田婶,一把抱住田大宝的身子,“好儿子乖儿子,是娘错怪你了。”田婶有些腼腆地自我检讨,随即扯扯田大富的衣袖,示意他进去说说,别让儿子继续跪下去了。心下对于大宝想拜师学艺一事倒也不反对。当然,不是为了大宝说的要孝顺爹娘一辞,而是希望他借着学武,一来可以杜绝他整日乱窜,像个野猴子似的不着家,二来也暗暗希冀,若真像林司曜这般武功大成,说不定就能化了他后脑勺上压迫神经的淤血块呢。 田大富自是见过林司曜的轻功的,一个纵跃,就可以飞出几丈几十丈远。听说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往返一趟城里。这样的顶尖高手,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甘于屈居在繁花镇这个虽然依山傍水、美丽宁静却偏远无名的小镇里。许是高手总喜欢特立独行吧。 “干啥?还不进去,真要咱儿子跪上一天啊。”田婶见田大富皱着眉杵在门口,却迟迟不见他进去,急得推了推他。 “咳咳……”田大富无奈地进了院子,清了清嗓子,“那个……大兄弟……” 林司曜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手头的皮毛都已全数剥离了物身,径自起身,将那堆血淋淋的皮毛收入了大木盆,打算待会拿去河里漂洗去臊,随后来到水缸旁舀了几瓢清水洗净了双手。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杵着的田大富也好,门口的田婶、跪着的田大宝也罢,都是眼珠子随着林司曜的举动而滴溜溜地转,直至林司曜擦干双手,抹去袖口上些许因剥皮毛而溅上的血渍。 “那个……大兄弟……大宝他……”田大富搓搓双手,不知该如何开口。门口几人的对话,那林司曜又不是没有听到,要真想收大宝为徒,怎么不吭一声呢?既然对方没有收徒的打算,自己这么强行进来劝说又有什么作用呢。 这样想着,田大富也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一个劲地搓着双手,有些无措地看看林司曜,又回头看看田大宝。心里直叹气。 林司曜径自走到院门口,朝昂着脖子,跪得笔挺的田大宝,淡淡地说了一句:“一旦开始,可容不得你说放弃就放弃。” 田大宝眨眨眼,好不容易搞明白林司曜说的话,欣喜地直点头:“不放弃,不放弃,死也不放弃。师父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田大宝激动地忆着年初时去城里看大戏学来的拜师一幕,边说边要朝林司曜磕头。 林司曜衣袖一佛,制止了大宝磕拜的动作,并运气挥起了他,“今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知道了,师父”田大宝喜滋滋地站直身子,下意识地揉了揉已经疼到发麻的膝盖,嘴里连连应道。 田婶看着心里听不是滋味的。 莫说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在家里还没遭过这种罪呢,如此乖巧的言听计从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唉,真真是应了儿大不由娘的古语。只是,心智才九岁的大宝,真的吃得了练武的苦吗?她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是练功要吃苦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看那些在街头卖艺的,哪个不是咬紧牙关死熬过来的?大宝……能行吗? “行了,今天先回去吧,膝盖好了再来。”林司曜这样说着,转身走到那堆没了皮毛的野物边,随手拎起一只野兔,丢给了还傻愣着的田大富,说了两个字“不送。”就端起大木盆,穿过厨房往河埠头走去了。 两只狼崽翻开耷拉着的眼皮,扫过田大富手里的野兔子,目光亮了亮,随即想到林司曜的无声威胁,只好又乖乖地合上了眼皮,晒着秋日晌午的太阳,继续酣睡。 “这……他爹,这是给咱们的?”田婶指指田大富手里的肥硕野兔,欣喜地问。 “应该是吧。”田大富搔搔头皮,提着那只野兔走出院子,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许是给大宝的见师礼吧。” “啥?见师礼?那我们得交束修吗?”田婶想到这个事,忧心忡忡地朝田大富问道。 田大富一听,扫了眼走在自己身边,兀自傻乐的?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1部分阅读 的田大宝,随后朝自己婆娘吩咐道:“赶明儿,你陪大宝一道去,按着学堂里的规矩交点束修。” 田婶也只得点点头,心里则禁不住心疼。虽然儿子就一个,还是个心智有损的,可是,要她掏出几十个铜子,还是有些舍不得呀。 046今后的中秋年年一起过 “收大宝为徒了?”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终于把那副牵扯了她整整三天神经的凤求凰完成了,心里陡然轻松不少。替从河边洗了菜回来的林司曜擦干湿漉漉的双手,柔声问道。晌午时发生在院门口的那一幕,她虽然听得不甚仔细,但相信他定能处理妥当,故而没有收针出来,不过最后喜翠耐不住好奇,趴在窗口偷偷看到了结局,似是已经答应了田大宝的拜师请求了呢。”嗯。”林司曜点点头,含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挽起袖子,准备炒菜做晚饭。 中午依然是劳婶送来的饭菜。正在收拾皮毛的他,也没拒绝劳婶的好意。只是随后让喜翠回家时带了只野獐子回去。 虽然这次猎来了不少野物,两只狐狸,三只獐子,一只獾子,三只野兔。不过,两只狼崽还是对自己的口粮非常宝贝的,几乎没有挪过位子,一直守在野物堆旁,只是,敌不过林司曜的强悍气场,只好眼睁睁看着他搜刮去属于它们的口粮,每送出一只,它们的心就抽疼几分。 直至见到主人出了绣房,喜翠带着完工的凤求凰与肥壮的野獐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家,院门也就此上了栓,它们才放下了高度的警惕,撒娇地围着苏水潋讨肉吃。它们想吃烤肉,不要吃昨日那种淡而无味的血淋生肉了啦。 苏水潋在桌上摆好碗碟,看着熟练地炒着蒜泥野茼蒿的林司曜,苏水潋有些不解,当初还听他说过不怎么善农活会厨艺,可是看这架势,似乎很精通呢。 苏水潋心下羞愧,似乎真正不懂农活厨艺的,好像就只有自己呢。 “又发呆?”林司曜将炒好的茼蒿端上桌,见她愣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笑地问道。 “呀”苏水潋吓了一跳,回神羞涩地抚了抚散了几缕发丝的凌云髻,偷瞟了眼再度回到灶台爆炒兔肉的林司曜,慢慢挪到他身边,“阿曜……” “怎么了?”林司曜将翻炒透的兔放上调味料,盖上锅盖打算焖上半小时。回身拉过苏水潋,走到桌边,按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剥着手里的蒜头,打算明日腌制用。 苏水潋刚要捞过几个蒜头,学他剥去表皮,却被林司曜给制止了,“这些我来就好。”他不想她柔嫩馨香的小手沾上这些刺鼻难闻的气味。 “阿曜……”见他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让自己碰,苏水潋有些委屈,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这么没用吗?“家里的事,我也该有份的。”她的语调里似有愤愤不平。 林司曜闻言,抬眼却见她略略泛红的眼眶,才知自己适才的举动让她误解了。 放下手里的蒜头,擦净双手,蹲在苏水潋跟前,“水潋,我没有其他意思,这些,味道着实不好闻。不信,你闻闻……”林司曜举起自己的双手,凑到她鼻尖,见她蹙眉不语,低笑着搂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拥着她,将头埋在她肩窝,柔声解释:“我不想你的双手,沾上这么刺鼻的味道。何况,这些事,我足够应付,也喜欢应付。” “真的……喜欢吗?”苏水潋闻言,抬起头,撞入他深幽如墨的眼底,不由自主地轻问出声。 “只要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喜欢。”林司曜第一次郑重而明白地袒露心声。她,是他这辈子永远都放不下的心头结。婚前的懵懂而欢喜,婚后的确信而执着,他,已然彻彻底底地陷入了她用心编织的柔情之网,挣脱不得,也不愿挣脱。 ………… “今天一起进趟城吧,想想有什么需要买的?”一夜温馨缠绵,好睡到天明,林司曜搂住正要起身的苏水潋,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揉着她顺滑的秀发,低哑地提议。 “好。就快中秋了,咱们买些陷儿、砂糖,回来做月饼可好?”苏水潋把玩着他胸口的一枚墨色玉牌,兴致勃勃地建议。 “月饼?你会?”林司曜双手撑在脑后,看她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自己这枚自小不离身的玉牌,含笑问道。 苏水潋愣了愣,随即老实地摇摇头,“不会。不过可以学呀。” “我可不会,中秋,呵……不曾特别过过。”林司曜抬眼盯着床顶的纱帐,低低说道。对他们杀手而言,一年不过一个节日,那就是过大年。只有那一天,他们才有机会放下心防,安安生生地吃顿年夜饭,是,仅仅只是年夜饭,而非团圆饭。他们,几乎都是孤家寡人,像他如今这般静谧惬意的生活,堪称不可能。 “阿曜……”苏水潋自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低落,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柔声安慰:“今后,我们每个中秋都一起过。” “好。”林司曜收回目光,低声允道。伸手抚过她柔滑细腻的脸颊,与自己粗糙带茧的大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苏水潋捧着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磨蹭着叹道。 “我说了,为你做这些,甘之如饴。”林司曜说着的同时,一记翻身,将苏水潋压至了身下,忍不住腹下的悸动,再度将她整个的吞吃入腹。 ………… 繁洛城这些天也很热闹。距八月十五中秋只有三天了,卖各种物什的小摊小贩都摆上了各个街头小巷。 林司曜带着苏水潋赶至繁洛城时,已近晌午了。为此,一路上,苏水潋的耳脖子都没有停止过烫意。真的是太疯狂了。她与他,竟然在天光大白的早上,再度耗了许久时间在床上,且迟迟起不了身。 “累吗?要不要先找个茶馆歇歇?”林司曜在距城门口一里地左右放下了她,见她脸色潮红不退,神色又有些怪异,还道是她被自己折腾坏了,遂柔声提议道。 “我没事啦。还是先采买物什吧。万一散集了,岂不白来了。”苏水潋使劲拍拍自己依然滚烫的两颊,朝林司曜浅笑着说道。 林司曜拉下她拍个不停的小手,握在手心,刻意放缓脚步朝城里走去。 047赶集”听说中秋节晚上还有点孔明灯的节目,我们回去也做一个好不好?”苏水潋见路过的行人有些手里捧着制作孔明灯的材料,也兴奋地朝林司曜提议道。 林司曜含笑地点点头,只要她喜欢,有何不可。 随后,两人对照着苏水潋记在纸上的需要采买的各类物什,一家一家地买起来。 “水潋姐……水潋姐……” 苏水潋与林司曜一起回身,见喜翠正喘着粗气从数十米外的街口朝他们奔来。 “喜翠?”苏水潋不解地看着弯着腰,喘着大气的喜翠。她不是应该去交绣品了吗? “水潋姐……呼,好累好累……”喜翠好不容易缓过气,拉着苏水潋欣喜地汇报:“水潋姐,你不知道,那副凤求凰,绣楼很满意,老板娘还额外赏了我一两银子呢。给,这是你的。要不是你,我压根就完成不了。”喜翠边说边从缝在腰带上的贴身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捧在手心递给苏水潋,娇憨地说道。 “傻丫头,说了是帮忙,怎可收你的银子,这些,你自己好好保管着,可是要准备嫁妆了呢。”苏水潋笑着摇摇头,让她收回手里的银子。“好了,这里人多眼杂的,快收回去。” “可是……”喜翠急急地摇头,执意要苏水潋收下,“我……我怎么收得下这么多。又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若没有你……” “好了,你若是这样,下次可就不许上我家门了哦。”苏水潋佯装生气地威胁喜翠。心下却对这个丫头多了较之以往的客气多了一分真心的结交。从前的她不善交际,但不代表她没有交识闺密的意愿。如今的她,抛却了“苏绣之家”嫡长孙女的高门光环,自然是愿意多多结心的同龄女子。 “水潋姐……”见四周多了几个驻足围观的人,只得腼腆地收起了手心里的二两银子,真诚地致谢:“谢谢你,水潋姐。”谢谢她舍弃新婚的头三,对自己鼎力相助,谢谢她不计得失,只因之前答应了帮忙,就绝不再收银子。这些,是自己远远做不到的吧。喜翠紧了紧握拳的双手。既然决心向她学习,这些,也是自己今后要重视的吧。 “咱们是朋友不是嘛”苏水潋笑盈盈地说道,“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嗯。”喜翠闻言,欣喜不已,使劲点点头。她把自己当做了朋友。与有荣焉 “对了,我们还要采买些物什,你呢?有什么要买的吗?”苏水潋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的任务。 “我娘与我一道来的,现在应该还在肉摊,那我先去找她了。”喜翠一听苏水潋的问话,才想起在肉摊等自己的劳婶,也就不再继续拉着苏水潋唠嗑了,急忙别过两人,往肉摊方向跑去。 “喜翠是个好姑娘。”苏水潋望着喜翠远去的背影,笑着说了一句,希望能找到疼她一辈子的良人。就像自己身边的男人一般。回头偷偷扫了眼身旁的林司曜,俊朗挺拔、剑眉星目的他,吸引了路过的各色女子而不自知呢。 这样想着,苏水潋弯了弯唇角,柔声说道:“阿曜,咱们也走吧。” “嗯。”林司曜含笑应道,将她滑落耳际的几缕秀发捋至了耳后,将她紧紧护在身侧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 去了布店买了两匹缝制冬衣外袍的厚棉布。 一匹是黑色,是她给他选的。虽然不愿意他穿得过于灰暗,不过冬衣嘛,颜色深些也耐脏不是。更何况,她不可否认的是,黑色穿在他身上是最贴切最自然的,似乎这么深重的颜色天生就是为他而生的。 另一匹是樱红,是他给她选的。就像是熟透了的红樱桃,让他禁不住联想到自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樱桃树上结出的果实,算是她与他得以顺利成就此段好姻缘的媒频吧。他唇角轻扬。 随后是杂货铺,补足了缺失了颜色的各色线团,又添了几枚足够缝制皮毛的粗针。林司曜已与她说了那些剥下来正晾晒着的皮毛的用途,说是给她做坎肩护膝之类的过冬物什的。她开心地接受了,也打算给他做一套。只是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时间,她又有好一阵子要忙了。与喜翠一道去绣楼接活计的计划,只好再拖后几日了。想着家里剩下的十余两银两,应该足够他们俩过完整个冬季以及顺当进入来年的期盼吧。 一开春,宅子名下的两块地就需要松土播种了,也就意味着来年,他们俩就有丰足的口粮与制衣的棉花了,当然,这还得需要老天爷的厚道。若是来个水灾旱灾之类的天灾,他们的希冀也就落空了。 苏水潋惦记着林司曜说的,没有过过中秋,没有尝过月饼的事,拉着他去了点心铺。 本想买些月饼馅儿回去自己尝试着做月饼的。不想人家店里只售月饼,不单卖馅儿。还说这馅儿家家妇人都会做,不好做的是需要烘烤的月饼。若是家里没有烤炉,就没法做。 苏水潋听点心铺的小二说得有理,再想想自己与林司曜连月饼都还不会做呢,更遑论专烘月饼的烤炉呢。谁知道劳婶她们是不是自己做的,说不定也是买地呢。 索性就买了九只,豆沙、枣泥、杂仁三种馅儿,每种三只。又称了一斤桂花糕,一斤果仁糕。一共花了她一两多银子。心下对于亲手学做这些米糕点心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最后去了趟米面铺,量了五十升大米,五十升面粉。林司曜一只手就轻松地拎起两只在苏水潋看来丝毫提不动的米面布袋子,走到街口外,揽过她,就往家里奔去。 ………… “咦,那不是……”苏水潋与林司曜刚离开街口,转角处轻轻盈盈走出来的紫衣女子顿时驻足,望着逐渐走远的两人久久没有移步。 “快些呀,婉姐姐,再不走,王公子身边的位置又被方家那俩个臭丫头占去了。”几米外,同样一个打扮精致,衣衫美艳的年轻女子语带焦急地回头召唤。看着日头高升,诗社的聚餐时间就要到了。再不走,就要错过与城主儿子近距离交流的机会了呢。 陆婉儿这才回过神,没错,她,陆家千金陆婉儿,再度遇到了这个令她一见就倾尽芳心的冰样男子。 这个方向是通往城外的,莫非,他只是附近村落里的农户?怪不得自己再三打听,都没有获取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可是,看他那张让自己几欲发狂的冷峻帅气的脸,以及那具让自己心潮澎湃渴望融在他身下的高大挺拔的身躯,丝毫看不出来他只是个普通农户呢。再说了,农户又怎么了。想自己爹不就是从什么繁花小镇出来的嘛。大不了,让他也与她爹一样入赘陆家嘛。 心下思定,陆婉儿扬起娇艳的唇角,压根将林司曜身侧的苏水潋忽略了个透彻。在她心里,没有男人不爱她这副傲人的身姿,这张娇艳的容颜。再加上她陆家大富的门庭,会有男人,特别是区区乡下农户,会断然拒绝她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她再一次满心确信。 048束修 八月十五的清早,苏水潋收拾好卧房,正要去厨房帮林司曜做早餐。 说是帮忙,无非是摆摆碗筷,递递物什之类的,林司曜从不让她真的下厨,从搬来后至今,她只下过一次厨,炒过一次菜。 换言之, 头三天因为忙着帮喜翠赶刺那副凤求凰,她只得将家里的活计统统压到了林司曜头上,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即使她闲下来了,林司曜也从不让她的手轻易下水。无论是洗衣服,洗菜,还是洗被褥,洗杂物……,都是他全权包圆。 好几次想抗议,都被他一个眼神给驳了回来。 唔,好吧,白天不行,那就晚上吧。在两人缠绵悱恻时,她羞红着脖颈,执意要他答应自己的要求,结果咧……被他一一吞入口里,连同她整个身子,吃干抹净末了还被他戏谑道:“明天再接再厉?” 噢……就这样,争取了四个晚上,苏水潋苏大小姐就放弃了晚上的计划。 实在是——娇弱如她,怎敌得过他的勇猛强悍呢 再者,目前这样的分工状态对她来说,明显是太轻松不是:只需负责整理房间,打理两人的穿着就好,其余的,都是林司曜一手揽下。 只是她心疼他太辛苦,才想与他分担的嘛,谁知道……既然他这么不客气地对自己上下其手,吃干抹净了,她也就不客气了,哼哼别以为大家闺秀不能使性子了,现在的她可是他的妻呢,自然有使性子的资格了不是? “师娘——”院门口传来的一声呼唤,生生止住了苏水潋迈往厨房的脚步。 “大宝?”她讶然地看向来人,随即释然。 如今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唤她师娘的,除了田婶家的活宝少年田大宝之外,还能有谁? “大宝?用过早饭了吗?”苏水潋朝缩在院门口小心翼翼且不敢贸然进来的田大宝招招手,柔声问道。 “吃过了。师娘……我师傅他……”田大宝拽着衣摆,朝院子里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没有看到林司曜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既失望又松了口气的矛盾情绪。 “先进来吧。”苏水潋自是明白他的心思,失笑地招手示意他进来。 自家的大门,自一早上林司曜带着小纯或是小雪出去训练回来后,就虚掩着院门不再上栓了,直到夕阳落山才上栓落锁。似乎从不担心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来捣乱似的。 不过既是林司曜这么做,苏水潋当然也不怕。家里有他在,她就从不担心安全问题。何况,她扫了一眼那两只正舒展地躺在院子中央,惬意地晒着秋日的暖阳的狼崽。每天早上轮换着被阿曜带出去训练,看上去,越来越有大狼的威猛了呢。有他们看家,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田大宝有些羞赧地小步挪了进来,跟在苏水潋身后进了厨房。 “师……师傅……”田大宝一见灶台前那个挽着衣袖,正盛粥夹馒头的男人,瞪圆了双眼,这不是自己师傅吗?师傅……他?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在灶台前做饭呀? 再偏头看看身侧这个除了进门后拿了两双筷子放到饭桌上后啥都不做,只一味笑盈盈地看着师傅等开饭的师娘,田大宝的脑子里霎时乱了乱了…… “膝盖好了?”林司曜三口两口喝完碗里的稀粥,眼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苏水潋正要抬头问他是什么意思,却被他塞到自己嘴里的一小口玉米馒头堵住了欲要问出口的话。 “好了,师傅。”坐在厨房门边的田大宝自是明白林司曜这句话的含义,点点头应道。随之而来被师傅喂师娘吃馒头的这一幕惊呆地差点没掉下巴。诶?师傅……师娘不是大人了吗?大人还需要喂吗?想自己老娘都不会再喂自己吃饭呢。 苏水潋无意间抬头,正看到田大宝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表情,忍不住想到几秒之前被林司曜喂食的一幕,禁不住两颊发烫,“下次别这样啦……” “别怎样?”林司曜明显装糊涂,嘴里一本正经地问着,手上喂食的动作照旧。 “张嘴。”他清冷低沉中透着些许愉悦的声调,令她有些愣神,不由自主地听他的话张嘴,再度喂食成功。 “林司曜”她回神后,鼓着腮帮子忍不住羞恼地低吼。 “呵呵……”林司曜轻逸笑颜,同时揉了揉被她挽地一丝不苟的凌云髻,飘下了几缕馨香的发丝,被他轻轻挂到了她白嫩无暇的耳后。 “我带大宝去河岸,这里等你吃完我会来收拾。你不许动手知道没?不然……”林司曜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她当然知道那个不然后面是什么意思。刹那,不仅双颊红晕不减,连同耳根脖子也绯红一片。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居然敢大白天地与自己……这算是吗?哦,老天还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呢。 目光送走了嘴角轻扬眉头舒展的林司曜,与一脸惊诧不减,眼神迷茫不解的田大宝,苏水潋捧着脸颊羞得几乎不能自己。不过,这样的感觉真不坏。甚至是……很幸福哦,老天她也变坏了吗? ………… “水丫头?” 田婶上门时,苏水潋正乖乖地吃好早饭,将碗碟收在洗碗盆里,擦净桌子,洗净双手,然后回到书房,打算画些绣样。两人的冬衣要放上日程了。 “田婶?你来看大宝吗?阿曜带他在扎马步。”苏水潋指指书房南窗,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河岸边的草地上,林司曜与田大宝两人,一个负手而立,一个半蹲着练习扎马步。 “呵呵,咱家这个臭小子呀,一碰上你家阿曜,浑身的倔驴气都没了。”田婶站在窗前张望了半晌,随即笑盈盈地从怀里掏出几粒银裸子,约莫有五百个铜子。 “来,丫头,田婶也不与你们客套。这些,算是大宝的束修。别嫌弃。”田婶拉过苏水潋的手,边说边将银裸子塞到苏水潋手心里。 “不不不,田婶,你这是做什么?阿曜收大宝为徒并非为这个。”苏水潋摇摇头,执意不肯收。并非她嫌弃少,而是这几粒银裸子,在田婶家里可以称得上是必不可少的贴用,她是绝对不会收下的。相信林司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靠收徒来赚取银子。 “丫头,你听我说,我与孩子他爹已经商量好了,这些,就是给咱们大宝学武的一年束修。我知道,这些比起外头那些学徒费来说,是不算多的。可……” “田婶,我是不会收的。你若执意要给,就去交给阿曜吧。”只是,阿曜应该也不会收就是了。苏水潋摇摇头,坚决没有收下这些银裸子。 田婶呐呐地收回苏水潋塞到她手里银裸子,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不收意味着林司曜也肯定不会收。这些银裸子自己依然可以存起来给大宝将来傍身用。 自己这个心智不健全的儿子啊,不知道还会不会如大夫所说的化淤恢复。若是一直停留在九岁的心智,将来还有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为妻啊?只能趁自己和大富还干得动,多积蓄些银两下来,以备他将来无依无靠了可以用。 只是,这拜师了却不交束修,又觉得过意不去。 这样想着,田婶与苏水潋说了一声,就往穿过堂屋,沿着青砖小道往河岸边的草地上走去。不管心里舍不舍得这几粒银裸子,大宝拜师学武是真真实实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果然……苏水潋倚在南窗前,看到田婶被青着脸的林司曜赶回主宅方向的一幕,忍不住摇头轻笑。 “闺女……”田婶有些黝黑的脸庞上泛着明显的红晕。回到堂屋,田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苏水潋局促地笑笑:“闺女,既然你们不肯收,那我就不再坚持了。这样,今个儿正好是中秋,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上咱家吃顿便饭,也算大宝正式拜师吧。你们就别开火了,啊?” “不用的田婶,我们有准备菜……”苏水潋指指供在炕上几案上的果子点心,“瞧,我们还打算供奉一下的。” “那不也是晚上的事嘛。就这么说定了,啊?中午你与阿曜一定要和大宝一起来,不来就是瞧不起你田婶我了。那我先回去拾掇拾掇。别送了,忙去吧。”田婶边说边碎着步子往院门走去。 她心里有着满满的羞愧。看人家苏水潋夫妇对大宝拜师不仅分文不收,还第一天就开始这么认真地教导,自己却还想着如何少付点束修。真真羞煞了她的老脸。 决定回去做点上得了桌面的吃食出来,对了,横竖大富今天没有上工,待会让他去河塘里捕两尾鱼上来添菜。 苏水潋看着迅速消失在院门口的田婶,失笑不已。不过,既然田婶执意邀请她与阿曜前去田家过中秋,也不能佛了她的好意吧。倚在堂屋门上思忖了片刻,随即去厨房准备些带去田家过节的伴手礼。 049中秋 “怎么了?”林司曜回到厨房,见苏水潋似是在整理食品柜,饭桌上堆了好几包前几天从集市上买来的点心、糖果。 “哦,阿曜,田婶说中午让我们去她家吃饭,一起过中秋,也想谢谢你收了大宝为徒。”苏水潋见是林司曜,浅笑着解释道:“我想,若是我们不去,她肯定会再来邀请,索性就挑些糕点果子,待会带去,两家一起过节也热闹些。” 林司曜挑挑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不说好或是不好,只是转身来到洗碗盆前,端起盆子出了厨房。 “阿曜?”苏水潋有些不解,搁下手里收拾着的点心,跟着林司曜出了厨房,看他利落地清洗着碗碟,吞了吞口水,走到他身边,低低问道:“阿曜,你不愿意去是吗?若是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让大宝带些糕点果子去就好了。” “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简单地回了她一句。 “那……”苏水潋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挽起的袖子似是要滑落到水面,连忙替他卷了起来。 林司曜洗碗的手顿了顿,随即低低说道:“你答应要陪我过中秋的。”带着从未有过的依赖味。他如实控诉她的说话不算话。 是她主动开口答应他的,要陪他过中秋,将来的中秋节也要年年一起过。他只是希望他第一个中秋节,与她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打扰的过。不想与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一起。即便她也在场,那也让他不舒坦。 “咦?我没说不陪你过呀。”苏水潋这才明白他刚才突然转身不理她的原因。 “真正的中秋节在晚上,在月下,赏桂对饮。瞧,我连桂花酿都买好了。不过这里的桂花酿不如……醇香,下次我们自己酿些尝尝可好?” 昨日,她特地托进城赶集的劳婶给自己带来了一小坛子桂花酿,趁林司曜在前院菜地里忙活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开启了一点点封口闻了闻,虽然确实是桂花酿的味道,却远远不如从前在苏家大院里尝过的本地桂花酿香醇。就想着何时学书上的酿酒步骤,自己也来酿些美酒佳酿出来。 她挽好他的衣袖,将已经清洗干净的碗碟晾在葡萄架下的竹筐里,待干燥了再收入厨房的碗柜里,这样省得发霉长菌。 见林司曜依然有些发愣,好笑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走神的时候呢。 “怎么啦?还是不想去吗?嗯,那就不去。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她轻轻摇着他的手臂,带着娇憨的神情,让刚回神的林司曜下腹骤然发紧。 “你说……”他低哑地开口,“晚上就我们俩人过中秋?还准备了桂花酿要与我对饮?”他还在回味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她说的要与他对月共饮,她的酒量如此差劲,不怕三杯下去就倒地不起吗? 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什么时候买来的桂花酿?该死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没错,还有专程买来过节的月饼、咱们昨天就裹好的汤团哦。都是为晚上准备的呢。”苏水潋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司曜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刚爬上脸的红晕被他一个运气而徒然化散了。 “阿曜?”苏水潋揪着他的衣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居然在害羞呢。虽然脸上的红晕不明显,而且马上就消退了,但是她能确定他刚刚有在害羞。 “我去看看大宝。”林司曜找了个借口,疾步往南院走去。 “那中午……”她强忍着笑,追问道。 “随你啦。”远远传来他依然有些别扭的答案。忍在眼底的笑意终于化作“噗嗤”一声,清脆地洋溢在阳光下。 原来,他是个这么可爱的人呢。苏水潋远远看着南院河边督促大宝扎马步的林司曜,脸上的笑颜一直未退。 ………… “来来来,兄弟,再满上。咱客套话也不多说了,大宝交给你,咱放心。”满脸潮红的田大富拉着林司曜拼起后劲十足的老干白。 “他爹,你净拉着阿曜灌酒做什么,来,阿曜,水潋,尝尝咱自家养的鸡,虽然还不足一年,不过嫩鸡有嫩鸡的味道,快尝尝。”田婶热情地夹了两个鸡腿,分别搁在苏水潋和林司曜的碗碟前,示意他们俩尝尝。 “娘……”田大宝看着鸡腿,心疼地要命,不过还是强忍着吞了吞口水,对林司曜说道:“师傅,师娘,赶紧吃鸡腿,我娘炖的鸡可好吃了。赶紧吃。”吃完好让他死心。他喂养了大半年的鸡仔呀,本来就算吃不到半只,啃只鸡腿那可是他的专属权利。可是如今……唔,不能想了,不能想了,鸡腿给师傅师娘吃,他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呢。师傅还要传授自己高强的武功呢。 苏水潋看着大宝咽着口水无比眼馋的样子,顿觉好笑,刚想夹了田婶分给自己的这只鸡腿送到他碗里,却被林司曜压住了筷子,“你自己吃。”他夹了他那块递到了大宝碗里。 “这怎么好意思……大宝……”田婶急地想夹回去,却见大宝已经忍不住啃了一口,气急败坏地低吼。 “咦?这鸡腿啥时候到我碗里了?”田大宝听见自己老娘低吼,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碗里果真有只鸡腿,还被自己啃了一口。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对面。完蛋师傅碗里的鸡腿竟然被自己啃了?呜呜呜……自己啥时候抢过来的呀。 “没事。让他吃。长身体。”林司曜淡淡地说了一句,压下了田婶欲要爆发的怒火。臭小子,要拜师的也是他,拜了师不知道好好孝敬师傅,啃师傅鸡腿的也是他,都快十三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做出的事还这么丢人这副德行还成天想着娶漂亮媳妇,难哦,不是难,是绝无可能 “师傅……”田大宝弱弱地唤了林司曜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晶莹,随即将脑袋几乎埋入了饭碗,啃起鸡腿,扒起米饭。林大哥……师傅……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的好男人。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将来与你一样。呃……学师傅一样做什么?娶美娇娘吗? 若是林司曜知道田大宝的心声,想必会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吧。面冷心热?说他吗?风瑶阁曾经的金牌杀手?那是侮辱他吧。只不过是不想收下的徒弟在日后的训练中因体力不济而拖延他既定下的计划吧。 “水潋姐,大宝叫你师娘,那我还能叫你姐吗?”田妞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个辈分问题,忍不住想笑。换言之,若是自己叫姐,大宝叫师娘,大宝岂不是要唤自己娘字辈了?可是,水潋姐又叫自己娘是婶,哦,好混乱哦。 “噗嗤”,性子活泼的田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妞儿……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田婶愣了愣,方才明白自己女儿在说什么,想想也有些好笑。 苏水潋看看身侧端坐的林司曜,眉眼弯弯。是呀,身边这个男人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吧。具体年龄,居然两人都没有彼此过问过唉。 幸而不在民国的苏州,结婚前不仅需要知晓双方的五行八字,还要在《闻讯》上刊登详尽结婚喜讯,包括名字,性别,年龄,若干证婚人,基本家状况……总之,绝不会是如今这般稀里糊涂的就是了。 想到这里,苏水潋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开了颜,惹来林司曜若有所思的一瞥。忙收敛笑意正襟危坐。她似乎,越来越不惧他了呢。 ………… “阿曜,你今年几岁了?”从田婶家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走在空若无人的村道上,徜徉在秋日的午后。苏水潋抿抿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林司曜朝她投来一记怪异的目光,夹杂着低柔的清冷嗓音说道:“成婚那日,不是告诉过你?” “咦?”有吗?苏水潋眨眨眼,使劲回想着八月初八那日。可是,任她在脑海里从头至尾放映了一遍当日的场景,也想不起他何时告诉过自己有关他的年龄。 “想不起来?”林司曜弯着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在你身上的时候……” “呀——”她惊呼一声,顾不得两颊飞起的红晕,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唇,偷偷四下张望,幸而此时正是午时半刻,大多数村民都在家午歇,整条村道上竟然就只有她与林司曜两人。 松了口气,这才松开手,正欲收回,却被林司曜拉住了。被他裹在他的大手里,拉着她慢悠悠地往西南首的家里晃去。 “阿曜……”太大胆了吧?苏水潋心底闪过“光天化日”的相关画面,羞红着脖颈,挣了一下没挣脱他的大手。 “别动。”林司曜低低一喝。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那座白墙黑瓦朱红柱的宅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家,突然心情很好,“我今年二十有三,十月初十生。你呢?” “我……我……十五……生日……三月初一……”十五是她诌的,生日则是她从前那个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司曜拉着她,好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她,“水潋,我说过,我们已是夫妻。” “我知道。”她迅速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记得娘亲在梦里的叮嘱:要彼此知心,不要像她与父亲那样,疏离得压根不像夫妻。 050借酒吐醉 两人相携回到家。在林司曜的执意要求下,苏水潋进卧房午歇。原本以为不会熟睡的她,醒来时,居然已经日头西斜。 靠坐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嘀咕道:“真是越来越会睡了呢。” “醒了?”刚在堂屋坐下喝了杯茶的林司曜,听到室内的动静进来,含笑而问。 “嗯。阿曜,你在忙吗?”苏水潋见眼前的他已经脱去了外袍,高挽着袖子,利落的像是在做什么活计。 “嗯。”林司曜点点头,同时唇角轻扬,却不肯向她透露具体在忙什么。 苏水潋见状也不急于追问。与他相处数月,成婚数天,也已渐渐摸熟了他的脾性。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是他不愿多说的,就一律以“嗯”作答。 起身披上外衫,突然想到即将要绣的冬衣外袍,顺便问他:“阿曜,衣衫上的绣图,你有什么喜好吗?”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图案,之前的新衣,都是按着以前大哥喜欢的绣样缝制的。如今,两人既是夫妻,彼此的喜好总是要慢慢了然于心的吧。 “都好。”林司曜拉她坐到梳妆台前,替她整好松乱的发髻。 “都好?没有特别喜欢的吗?”苏水潋透过模糊不清的铜镜专注看着他。 “没有。”应该说是,他从不曾在意过衣衫上有什么图案。杀手最适宜的衣衫,就是通体玄黑的劲装。即使是风瑶阁特制的服饰,那也只是在右臂上多了一个风瑶阁专属的徽章——金丝绣成的兀鹰罢了。 “阿曜……”苏水潋急急转身,拉下林司曜的手紧紧握住。适才他浑身散发出的森冷寒意令她心慌。 “我没事。”林司曜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着她纤瘦的背,安抚她因自己的忆昔而陡然慌乱的心绪。 那些,都已是过去式了。如今的他,是林司曜,是她口里的阿曜,而不再是那个江湖里人人惊惧的杀神司凌了。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风瑶阁。 毕竟,那里,曾是自他过去数十年间唯一算得上家的休憩之所。老阁主的救命与之遇之恩,他会铭记于心。新阁主的追杀与毁命之仇,他也会铭记于心。 如今的风瑶阁与自己,算是恩怨两清。他不会再回去,当然,若是那风清崖再拎不清现实地不肯放过自己,他也绝不会再姑息。 命,还一次就够。何况,他现在的命,是她的。 ………… “阿曜,这是……”苏水潋惊喜地看着北院樱桃树下新添的一张圆形石桌,桌面是由一块大大的青石板整体打琢而成的,上面还雕刻着一副象棋图谱。围着石桌,摆着四张同样材质的圆形石凳。 “这就是你忙了一下午的原因吧?”她睥了他一眼,暗暗撇了撇嘴。居然还不肯告诉自己 “想给你个惊喜罢了。”林司曜挑挑眉,怎的她不仅没有多少惊喜,反倒是对自己很没好气呢? “是哦,看看你自己,手上都磨出这么多水泡了呢。”她刚才在室内握住他的大手时就发现了。只是被他骤然变寒的情绪慌了神而忘了这遭事。现在一见眼前这套石板桌凳,方才记起来。 “不碍事。”林司曜抽回自己的手,揽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已经铺了草编坐垫的石凳上,“这里,我们晚上可以赏月对饮。” “就是因为这个,才赶着今日打造出来的吗?”苏水潋心疼地拉过他的手。 “当然不是。早在刚搬进来那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石板。”林司曜含笑看着她,感受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怜惜。 “就在这里打琢的吗?”她带着懊恼地低叹。自己是睡死了吗?他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打造石桌石凳,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听到声响。 “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解释道:“昨日早上在秀峰山坳处发现的。自然是在那里打的。刚刚只是搬回来安装而已。”两个晨练的早上,一个充裕的下午,足够他完成这套坚固的青石桌凳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有没有这些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你……总之,不许这样了……”她哽咽地抚着他手里有些泛脓的水泡,心疼地几欲落泪。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2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2部分阅读 司曜叹息着将她一把揽入了怀里。这个傻女人,居然为自己手上区区几颗没什么所谓的水泡掉泪。看来,今后自己干完活,还得好好检查一番全身上下,免得她逮着由头就掉豆子。 他忍不住倾身,逐一吻去她眼角沁出的晶莹,低低安慰:“真的没事,水潋。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再大的致命伤都挨过了,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那也不成。”她有些恼他的不重视:“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要依靠一辈子的天。她不许他再对他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在意。 “哪里不同?”他低低一笑,想听她亲口说。 “当然不同了……”她刚想鼓起勇气对他说之前想的那段话,却扫到了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眉眼,未出口的话语顿时化为握拳的手,用力捶向他厚实的胸膛。 “水潋……”林司曜失笑地拉住她的手,在她唇角偷了个香,柔声提议:“乖,咱们该准备晚上的物什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苏水潋才惊觉日头早就隐入西山,已是黄昏了呢。东边的天际隐隐得见一轮淡淡的圆月,在洁白的云层与猩红的斜晖交织下,忽明忽暗,忽隐忽现。 ………… 在新置的石桌上,一一摆放好准备供奉的蜡烛、香鼎、月饼、果子。 点燃长香与蜡烛,在幽静的夜色中,显得越加沉寂。 林司曜拿来一对苏水潋放在书房里备用的糊着宣纸的竹编烛罩,轻轻罩上那对被忽而风起而淌着烛泪的蜡烛台。顿感温馨了许多。 “阿曜,汤团好了,在哪里吃?”苏水潋一袭绛紫的束腰罗裙,垂手立在厨房门口,脆生生地唤他。 代表团团圆圆的枣泥汤团,是苏水潋前几日从城里回来时就想好要做给他吃的。 本来想做麻心馅儿的,可惜临时买不到芝麻,只能将屋后成熟的大枣捣碎了碾成泥,拌上劳婶送来的红豆沙,撒上黄霜糖,香喷喷甜丝丝的枣泥馅儿就做好了至于将糯米饭加凉开水稀释,继而和成一个糯糯的大面团,再摘成小团子来裹汤团,她不会,但是见过丫鬟们裹过。 林司曜在她的言辞说明与裹烂了几个汤团的现实指导下,迅速领会了要诀,不消半个时辰,就将一大团糯米面全数裹成了一大盘共计五十八颗不露馅、不歪扭,外形大小皆一致的完美汤团。 这说明什么?天赋吗?苏水潋收起惊讶与些微的羞恼,镇定自若地分送了一半给劳婶,以此感谢她友情赞助的红豆沙。随后,在林司曜看不见的角落,无声地咧嘴而笑:看来,杀手做起厨娘活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呢。 ………… “既是不善饮酒,就少喝些。”林司曜无奈地扶着有些醉意的苏水潋,示意她靠坐在木质长椅上。 两人吃完汤团,坐在石桌边,对着明月举杯共饮。果然,三杯桂花酿下肚,她就神态娇憨,醉意朦胧了。 “阿曜,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灵魂吗?”苏水潋仰头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浑圆皎月,低低诉道。 “灵魂?或许吧。”林司曜也舒展身子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揽她靠在自己肩上。 “呵呵……原来你也相信呢……真好……”苏水潋打了个呃,闻到嘴里逸出的酒味,禁不住咕哝道:“这里的桂花酿好难喝……” “以前也喝过?”林司曜讶然地低头看向她。看她丝毫不像是会饮酒的人啊。 “嗯……大哥喜欢品酒……大哥他……每到一处地方,就会把当地特色的美酒带回来……遇上好气氛……会邀我们一同饮几杯……”苏水潋眯着眼,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从前与大哥品酒辨酒的光景,她有醉意,却没有完全醉。只是,借着醉意,就不由自主地将深埋心底的话吐了出来。 “水潋……你以前的家庭……”林司曜将下巴抵在她头顶,闭着眼轻问。他并不是想探听有关她的家世,他只是怕,怕她突然有一天,回到她那高门大户般的贵胄家族,那是他曾经不屑一顾却又高攀不起的地方。 “以前?不过是笼中鸟、井底蛙罢了……若不是娘亲与大哥……我想……恐怕是连回忆都不会再有了……”苏水潋咽下喉底涌现的苦涩。 她从不知自己的存在,竟然给二娘与水滟造成了如此深的恨意,恨到要夺了她的绣品,甚至是她的命也不惜的地步。 “水滟……我有个妹妹叫水滟……同父异母……我一直以为她最多只是耍耍小性子,发发小脾气罢了……却没想到……”她哽咽地说不下去。 想到在大室山苏醒后的惊恐无助,想到若是那大狼与白虎没有两败俱死,想到若是没有小纯小雪,再想到若是没有救下林司曜……那么,是否意味着,自己很有可能死了不下百次?。 051月圆人更圆 “以后,有我。”林司曜攫住她柔软带着桂花酿醇香的双唇,印下他的承诺。以后,他必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伤害。不管是谁,休想再伤她分毫。 “嗯,谢谢……”她迷离着晶亮妩媚的双眸,抬眼笑对,望进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 “说了不许与我生份。”他再度低头啃咬她的娇嫩红唇,似是惩罚,却更像是诺言。是的,夫妻之间何须言谢?”我们回房。”林司曜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伸出拇指轻轻摩娑,言辞却是不容商量的肯定。 “现在……不是还没月上中天吗?”苏水潋抬头望望那轮尚未爬上树梢的圆月,拍了拍自己的粉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差不多了。”他可等不及了。谁说中秋赏月一定要正襟危坐、抬头仰望的?床上不照样可以?相信拥着她靠坐床头,观赏窗外那轮圆月的感觉会更好。 于是,不再询问小女人的任何意见,一把抱起她,瞬间纵入了卧房,将她安置在拔步大床上,迅速脱去两人身上的衣衫,俯身压上她…… 室内光婍旎,窗外月色皎洁。 两只狼崽见状,摇头摆尾地目送两人离开后,欢喜地窜上了石桌,哦呵呵呵……桌上的美食都属于它们的咯。 ………… “唔……” 苏水潋醒来,伸手揉了揉额头两侧的太阳|岤,心下犯起嘀咕:不就才三杯吗?想她从前与大哥品酒时,最多一次还喝过一小瓶呢,咳……当然啦,那是葡萄酿。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这里的桂花酿后劲太大,让她压根想不起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以及……究竟是怎么回的卧房。 “醒了?”耳畔传来林司曜低沉中带着笑意的问候。双手依旧缠在她身上,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双腿被他锁在他两条修长精实的大腿之间。 苏水潋红着耳根,学对虾一般缩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臀部贴近他的下腹。也羞涩的不敢回头。天知道如今这般两人身上均不着寸缕的状况,她是头一次遇到。 以往事毕后,无论她是清醒还是已经昏睡过去,都晓得他会在清理干净两人身子后,会帮她着上里衣,而他自己也会套上亵裤。 可是昨夜……该说是那坛子桂花酿惹得祸吗?她越想越觉得羞煞。 “水潋……”他含笑低唤。知道她在害羞。这个小女人,从新婚至今,即使两人之间的亲密已经经历过不下十次,她依然不敢面对自己的"坦诚相见"。 “呀林司曜”她忍不住低吼。红晕也瞬间遍布全身。 他一个动作就扳转了她那蜷缩背对的身子,情急之下只得以手抵住他的胸膛,鼓着腮帮子,双眸瞪着他的脸,不敢四下乱瞟。 “哈哈哈……”林司曜见状委实忍不住,爽朗的大笑从他素来不多变化的脸上荡漾开来,看呆了正对他脸的苏水潋。 他,原来笑起来是这般好看呢 苏水潋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俊逸的笑脸。弯弯的眉眼,俊挺的鼻梁,饱满的双唇,以及……因大笑而绽放的两颗酒窝。 是的,这个素来冰澈清冷的杀手,大笑起来,竟然有两颗可爱迷人的酒窝。 “是这个原因吗?”她情不自禁地道出了心头突然闪过的猜测。 “嗯?”已经收敛了灿烂笑容,只余唇角笑意的林司曜,听她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不解地挑挑眉。 “平时不爱笑,是因为有酒窝吗?”苏水潋捏了捏他的两颊。企图再看一眼那两颗迷人可爱的小酒窝。 “你喜欢?”他拉下她的小手,让她环住他的腰身,而他的双手则开始游走在她光滑柔腻的身上。 “阿曜……”苏水潋这才回神,羞涩地挣扎一番,宣告无果后,环着他腰的双手改而抚上他身上无数道已然淡去的疤痕。 新婚之夜就发现了他身上有着数不清的旧伤痕,他不说,她自是不问。但是,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疤痕,足够她想象当时的触目惊心。 “很丑吧?”每每她轻抚这些疤痕,他都会自嘲式地丢出这么一句。 “不丑。”她如是说。是的,在她眼里,这些疤痕,无关美丑。她只是没来由地心疼,心疼他曾经遭受的苦难。 “阿曜,那葫芦里的水喝了会有效吗?”她第一次看到这些疤痕时这样提议。 “不知道。”他淡淡地说道。 事实上,他当然知道那玉心仙髓的神奇功效。当初被她喂了一勺内服,抹了一勺外敷。经过数个月的调养,不仅丝毫感觉不出致命伤的遗留症状,甚至连刺入胸腹的数个深刻剑伤也早已寻不见。 “你嫌弃我?”他佯装受伤地朝她质问。生怕她把那个压箱底的葫芦取出来逼自己服用。 想到她曾将江湖人视之为圣品的玉心仙髓当做一般的祛疤药在使用,他就忍不住想扶额而叹。 “当然不是。”闻此言,她急急摆手,只是怕他自己看到了会难过罢了。 “不是就好。以后不许对着这些早就没有知觉的疤痕掉豆子。”他沉声命令。 ……… “阿……阿曜……还不起身吗?已经大亮了。”苏水潋不敢直视他炙人的眼光,眼神东躲西藏。 “还早。”他赖皮地缠住她,不肯让她起来。下腹的肿胀再度蠢蠢欲动。 “可是,大宝不是还要来早练吗?”明明听到他昨日吩咐大宝,今日起若没有意外,一律卯时整报到早练。 “嗯。”他想到,同时也明显坏了心情,早知道收了徒弟这么麻烦,还不如不收。 “亲我一下。”他好心情地说道。既然不得软香在抱,总得由她安抚安抚他强压下的欲望吧。 苏水潋羞涩地勾住他脖颈,拉下他的头,在他唇上浅啄了一记。 浅浅一啄明显满足不了他顺势待发的冲动。吮住她的唇瓣,趁她双唇微微开启的瞬间,舌尖一顶,探入了她的嘴,与之交缠嬉戏。 “阿曜……”她趁着换气的空挡,低低提醒。已经能听到院门上的清脆的叩环声了。 “该死”林司曜低咒一声。忍住欲望翻身而起。 全场3折,淘宝女装大促销!! 052备冬 时间很快走到了大惠国丰庆十年的九月底深秋,距离苏水潋来到这个世界已整整半年有余。 田大宝跟着林司曜唤“师傅”也已足足一个半月了。除了基本的扎马步,打长拳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之外,他已经开始跟着林司曜正式练习起了轻功与剑术。 练剑术用的铁剑是田大富托劳婶的大儿子劳永富打造的。虽然看上去沉重,削起来粗钝,但田大宝依然喜欢得紧。据田婶的戏谑之辞:他连睡觉,也是抱着它不撒手的。 自从林司曜收了田大宝为徒后,早上带着狼崽四处溜达,偶尔猎捕些野物的任务也一并交给了田大宝。 而他自己,则光明正大地拥着娇憨的娘子睡到日上三竿,直至田大宝被狼崽半驼半拖着送回来。当然,肯定不是受伤,而是跑到虚脱。 不过,这样的情形维持不到一个月就渐渐开始改观。田大宝不再是虚脱地被狼崽送回来,而是远远跟着狼崽奔回来,直至紧紧地跟着狼崽跑回来,再至气喘吁吁地与狼崽同时到达。 田大宝的成绩是喜人且显见的。 他有副好根骨。林司曜早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他收徒的次因。没有练武的根骨,再努力再勤奋,也只能打造一具强壮健康的体魄,却达不到练武之人有心想往的大成。 至于主因,当然是为了多一个人来保护她了。在林司曜的认知里,除了苏水潋,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田大宝想学日行千里的玄移步,他教;想学招式华丽的玄天剑,他教。只要田大宝想学的,他都倾力教。但是,日后,但凡她有任何安全上的需要,徒儿自当以命保护师娘。这是他提出的唯一交易条件。 ………… 这期间,繁花镇一年一度的秋收也在村民们的期盼中如约而至了。 村长王更发找上了林司曜。 原因无他,过了这季秋收,宅下的两亩良田就要归林司曜夫妇俩所有了。这不,收割完水稻、玉米、高粱、大豆等作物后,余下的杆子需要清理,最关键的是,冬小麦、冬季蔬菜等也可以准备播种了。 王更发晓得林司曜是个会武的,干起农活来肯定也能一个顶两。因此希望林司曜能帮他们家秋收,当然了,他们夫妇二人也会帮忙善后清理,并允诺送林司曜五百斤谷子,一百斤苞米。 林司曜二话不说,欣然同意。 倒不是因为王更发提出的谷物酬谢,而是为了春种时能找个懂农事的人指点他一二。 是的,林司曜不懂农事。 让一个十来年只从事杀手行业的男人,不加学习熟悉,就能利落下地种粮,那是奢望。 他不懂,所以他欣然同意秋收去帮工,不仅应了村长家,还主动找上劳家、田家,不为其他,纯粹想熟悉秋收,熟悉各式农活。 至于来年的春种,村长、劳家、田家已经白白受了他一个顶两的恩惠,岂会袖手旁观?自然是主动前来指点加帮忙咯。 所以说,林司曜绝不是个肯做亏本买卖的人。杀手,有时候往往比商人更懂互惠互利。 ………… 苏水潋则致力于缝制冬衣、冬被,好充充实实地过冬。 两人的冬衣,她采取了民国苏州现下流行的改良式对襟衫,而非大惠国普遍的斜襟短褂式棉袄。 长过膝盖的冬袍,宽腰窄袖,八颗纽攀居中齐整排列。为方便浆洗,内衬的白棉花里子,是可脱卸的。 苏水潋在林司曜的玄色冬袍上,绣的是天青色重瓣木槿。这是林司曜从她描好的十来副花木类绣样中选的。也是她最喜欢的花树之一。木槿花开美丽却不张扬,纤纤枝条繁盛而不杂乱。低调中有着温婉的娴静。 她很意外林司曜居然会选它,而不是那葱翠的青竹、空谷的幽兰,又或是那苍劲的寒松、冰雅的冷梅…… 追问他缘由,他却回了她一记足以让她跌破下巴、呆愣当场的迷人微笑,两颊的可爱酒窝再度隐约可见。 苏水潋的冬衣是林司曜给她选的樱桃红细厚棉布,故而绣的是一丛深粉色重瓣野蔷薇。花团锦簇的深粉蔷薇花,在陪衬的墨绿灌丛中恣意绽放,煞是雍容华丽。 这是她从前非常喜欢却不能随心所欲的绣样。野蔷薇,在苏家老太爷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花木。 苏绣之家历来崇尚庄重、高贵的卉木与木本。譬如牡丹、芙蓉,再譬如松柏、寒梅。 她个人非常喜爱的刺本类蔷薇以及藤本类紫藤,被苏老太爷严令再三:不许她浪费时间在这些花木上。因为,国际大赛比试的项目,用不上这些。 如今,她可以将它们光明正大地绣到衣衫上、坐垫上、桌布上,再没有人斥责她说这是不务正业的做法。 于是,随着两套冬衣的完成,她又绣了一张紫藤碎花桌布巾,以慰籍她酷爱的紫藤。 随后,才开始缝制厚冬被。 两床垫被,两床盖被。 盖被的被面是一湖蓝一鹅黄的锦缎。 湖蓝的被面上,绣的是藕红色的荷花、青绿的荷叶,在似是湛蓝湖水里摇曳生姿。鹅黄的被面上,是七彩的"金枝玉叶"——深红、绯红、明黄、淡粉、玉白、浅紫、荷绿这绽放枝条、大小不一枝头的七朵富贵牡丹。 缝好冬被,繁花镇上的秋收也进入了尾声。 村长家的粮食已经全数收割完毕,王更发让田大宝用板车去他家拉来了之前说好的五百斤谷子和一百斤苞米。趁着近几天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在河岸边的草地上,轮批摊在林司曜亲手编织的藤席上晾晒。 七个日头下来,谷子松燥,苞米开裂,就说明晒得差不多了。 随后几天,林司曜干完厨活,让田大宝在河岸边的梅花桩上练玄移步法,自己则忙着将谷子放在刚托石匠打造磨滑的大石臼里,用石杵捣谷脱壳,再将捣好的谷子盛在扬篮里借风去壳。 就这样,一个在绣房里工于刺绣缝制,一个在河岸边给谷子脱壳,给苞米脱粒。 五百斤谷子脱壳又碾磨两次后,只剩下了三百六十斤。被林司曜分成了三堆。八十斤磨成米粉,八十斤准备做年糕,余下的二百来斤大米则囤积在米柜里,维持到来年春末应该不成问题。 全部剥落的苞米粒,与八十斤大米一起被林司曜送去了繁花镇上唯一的一家磨坊——文家磨坊里,碾成了玉米面。 这样一来,他们过冬乃至来年上半年的口粮,基本上是不成问题了。衣物被铺上的保暖准备也差不多齐备了。 哦,对了,此前被林司曜洗净晾干并用烧刀子喷洒数遍后收在柜子里的各种野物皮毛,也已被苏水潋全数利用殆尽了。 分别裁制了两件坎肩、两对护膝、一顶毡帽、一对袖笼,毡帽是林司曜的,袖笼是苏水潋的,坎肩和护膝自是每人一套。 虽然在缝制过程中,林司曜极力拒绝他的那套,强调他不需要。但是苏水潋还是按照他的尺寸裁制了。宁可用不上,宁可压箱底。可万一这里的冬季冷地他也受不了呢? 一心想着他的起居物什的苏水潋苏大小姐,压根忘了人家林司曜乃大惠国土生土长的武林高手,不像她,还没领略过这里冰冻三尺的冰天雪地。 至于日常食材,蔬菜佐料在南院的菜圃里已经种了不少了。如今,两亩良田里,除了规划种冬小麦的几垄地外,又开了一垄新地专门用来种蔬菜用。菠菜、大白菜、土豆等易于寒冬生长成熟的耐寒性蔬菜,已经一一下种了。 荤食上,林司曜抽空带着狼崽之一的小纯,前往大室山大肆搜刮了一番。猎了不少尚未窝在洞|岤里避冬的野物。活的就养在鸡鸭舍旁边的新建栅栏圈里,死伤的则被林司曜利落地剖杀洗净,腌渍的腌渍,风干的风干,仅取了几只做成红烧、炖汤等新鲜荤料,分别盛了两大汤碗送给劳家和田家尝鲜,作为平日里互助的酬谢。当然咯,两只狼崽的三餐也丰盛了好几日。喜得它们一个劲地想窜上大室山继续猎捕。最后在林司曜一个简单又寒迫的眼神下,乖乖地窝回小木屋,躺着晒初冬的暖阳。 某天,田大宝在梅花桩上立定调息的时候,发现眼前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里,居然还有不少鲤鱼、鲫鱼、小青鱼在游来游去。 这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从西首的山洼间顺流而来,苏水潋家是一路下来经过的第一户人家。河里的鱼儿自然有不少。 于是,田大宝回家吃午饭回来,顺便带来了一张大型的捕鱼网。 在苏水潋与两只狼崽亮晶晶的眼神期盼下,林司曜无奈地拿着渔网下岸捕鱼。 可想而知,第一网上来时,活蹦乱跳的鱼虾蟹令在场的其他几人大吃一惊之后是极度的喜悦与兴奋。 这不仅意味着晚餐有丰盛的加菜,还预示着未来的严寒冷冬里,他们将有除了膻味过重的野畜肉之外的第二种荤腥大餐:鱼虾蟹。 捕捞了小半天,收获的鱼虾蟹装满了两家能够拿出来的任何容器。 苏水潋让大宝挑去一大半,随后又装了一木盆给劳家。余下的就是自己一家的了。预留了接下来几天可以吃的新鲜鱼虾蟹后,其余的,被林司曜统统浸炮在盐巴水里,两天后过滤掉盐巴水,将已经腌透的鱼和虾,一条条、一只只地排列串在粗棉线上,挂在衣架上暴晒三日,随后阴晾在干燥的厨房间一角。 这不,过冬的吃食又多了一样。 053庆生 十月十日,晴空万里。 这是在接连几日的绵绵秋雨之后的第一个暖阳日——林司曜的生辰之日,着实让刚睁眼的苏水潋好一阵欣喜。 “这么开心?”林司曜低笑着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摩娑着她光滑的后背、颈窝。 “当然,今天可是你的生辰,昨日我还祈祷来着,今日果然开太阳了。”苏水潋被他逗弄地轻笑不已。 “生不生辰的有什么关系。”他满脸的不以为然。 他从有记忆起,就是个孤儿。在一座落魄的庙宇——云罗寺以小曜之名住了八年,与他相依为命的老方丈圆寂后,他就关了庙门下了山。曾经跟着老方丈偶尔下过几次山,或是化缘或是采买,还以为山下不过是人多了些,物品丰富了些,却不知要想生存是何其艰难。他被地主家的长工揍过,被烤鸭店老板后骂过,偷过、抢过,甚至行乞过。直至流亡到甘明城,在一家南来北往的小茶坊里落了足做了年仅十岁的少年小伙计,本以为他的人生就该这样过了。 谁知命运之轮的主宰似是在与他开玩笑。 一年后的某一天,在某次奉茶后,替刁蛮的客人夺回了一只被扒手顺走的荷包,而被江湖排名前三的杀手组织风瑶阁阁主发现了根骨奇佳的他,当即收入门下,并送他上了玄武山,拜玄武真人为师。三年后,学成归来。从此,司凌取代了小曜之名。“司”,风瑶阁玄字辈通用字首,“凌”,寓意领军人物。 杀手“司凌”,六年时间,他从初出茅庐、默默无闻的新生代杀手,逐步爬升到江湖排位前三,风瑶阁顶级金牌的“杀神”。他以为,他的下半生就该这样过了。 十月初十是他的生辰,这是在云罗寺时,老方丈亲口告诉他的,谁知道是不是老方丈胡诌的。不过,会在这一天,给他煮上一碗鸡蛋面为他庆生。后来到了风瑶阁,每逢十月初十,只要他没出任务,风瑶阁的大厨房也会给他送上一碗长寿面。年复一年,雷打不动。他知道这是老阁主的心意。 直至一年半前,老阁主过世,风瑶阁易主,风清崖虽是老阁主唯一的儿子,却无比忌讳功高盖主、耀眼夺目的司凌,更担心自己顺位而继、唾手所得的阁主地位朝不保夕。 于是,以阁主的闪亮身份,风清崖邀了司凌上聚风台一叙。 三杯赏酒,杯杯致命。 他断没有想到平日里与自己兄弟相称的风清崖,竟然会在杯中下了两味无色无味的毒药。一味是软骨散,服用之人半个时辰之内就会软化全身经骨。一味是赤鸠毒,毒气攻心,致人灼烧而亡。均是风瑶阁内部视之为顶级的毒药。 待司凌入口发觉不对劲时,双毒已随经络入侵其喉颈。他迅速锁|岤闭气,佯装无事告退。一出聚风台,逼出了部分毒气,连夜逃出了风瑶阁界。无奈风清崖早就下了十道金羽暗杀令,命风瑶阁全体玄字辈杀手无条件追杀杀神司凌,理由是:为老阁主报仇。 后来,事情就发展到如今这般,杀神“司凌”死于大室山,如今的他,是林司曜,只是一介与风瑶阁全然无关的农夫。 命运真的很不可思议不是吗?林司曜忆及此,苦涩地摇摇头。 一年的时光,他从风瑶阁顶级招牌的摇钱树,成了风瑶阁不惜代价追杀的叛徒——残害老阁主的凶手。只是,老阁主在世时对他恩重如山,待他有如生父,所以,他决定这次放过风清崖。但是,绝对没有下次。 ………… “阿曜,真的不让大宝跟吗?”苏水潋再度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她与林司曜两人,且作委屈状的田大宝,朝身侧的男人确认。 “不是说想为我庆生?”林司曜轻蹙眉。 “对呀,喜翠说伍沁斋的寿面很有名。”苏水潋点点头。 她其实更想亲自为他做寿面。无奈清早起床后,趁着林司曜带着大宝与小纯进山练功,想给他个惊喜。结果呢,惊喜成了惊愕:和面的面团成了稀拉的面糊。不死心地想重来一次,谁知,这竟然是家里仅剩的小麦粉了。呜呜呜,寿面是做不成了,只好做了一锅满满的疙瘩汤,成了全家人的早餐。吃得两只狼崽也连连对她投去哀怨的目光。呜呜呜,主人啊,其实你不下厨就是惊喜了。 可是,今个儿好歹是他的生辰,苏水潋执意要陪他进城采买小麦粉,并且,决定去那家喜翠一直挂在嘴上的颇具盛名的“伍沁斋”酒楼,为他庆生。 “那不就结了,还有什么问题?”林司曜怪异地扫了她一眼,难道不知道多个拖油瓶,会是件非常烦人的事吗?吃饭多张嘴,走路多条腿,最主要的是,他想偶尔对她做些亲密的小动作,还有双贼溜溜的黑眼珠围着他们转个不停。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林司曜,绝不同意在两人约会的时候还要多个徒儿来搅局。收田大宝为徒这件事,他已经懊恼了不止一次了。当然,懊恼的时机基本上都是在他正与自己这个极易羞涩的小娘子恩爱的时候。 苏水潋见状,只得无奈地朝身后的田大宝挥了挥手,“大宝乖,先回家吧。等师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林司曜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过就大了田大宝三岁,说得好似真的将对方当成子侄辈了。 莫不是田大宝心智受损,他这个师傅,还真不想当呢。十二岁的徒儿,十五岁的师娘,他着实不放心,并非不相信苏水潋,而是不相信田大宝这个半大小伙子。 “抱稳了。”见四下无人,林司曜将她拦腰横抱,紧搂在胸前,同时让她双手环过他的脖颈,足下运起玄移步法,几个纵身后,两人就消失在了田大宝眼前。 “哇师傅太帅了”田大宝此时哪里还有小媳妇般委屈的模样,早就被林司曜精湛的玄移步吸引了全副心神。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练功去。田大宝抿了抿唇,暗暗握紧双拳,朝守着院门的小纯小雪招了招手,“你们,谁与我练功去?”师傅有令,无论何时,家里都要留一只大狗。 两只狼崽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一眼后,略微娇小的小雪无奈地起身踱向他。谁让今早上跟出去练功的是小纯呢。现下,只好换它作陪咯。不过,进山意味着可以顺道逮些美味加餐。它也就勉强应了吧。 于是,一人一狼疾驰在通往大室山山脚的蜿蜒小径上,渐渐成为两个小黑点…… 而留下看家的小纯,则缩回了探看的脑袋,趴在虚掩的院门口,眯着眼打起盹。在深秋的晌午,享受难得放晴的暖阳。 ………… “阿曜,除了长寿面,你还想吃什么?”入座“伍沁斋”二楼的包间,苏水潋捧着厚重的菜单,笑盈盈地问林司曜。 “随你。”林司曜替她斟了一杯伙计刚送上来的热茶,随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从来就不挑食。不是因为杀手的身份,在云罗寺待了八年养成的习惯,以及下山后两年被生活所逼练就的本能。只要能裹腹,他从不在乎入口的是什么。 风瑶阁里数他晌银最丰厚,九年下来,积蓄的银两,要想买下这座繁洛城也绰绰有余。只是,其中一部分被他送上了山,大肆翻修幼时视之为家的云罗寺,聘请住持打理之用外,剩下的,则被他全数安置在一处极其隐秘之地,打算用于几年后退隐江湖的生活所需。但,那却是在风瑶阁的地界内。所以,如今的他动不了,也不想动。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辰唉”苏水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菜单,嘴里忍不住嘟囔。 “你爱吃的我都喜欢。”林司曜沉吟了片刻,缓缓安慰道。话一出口,他却有些羞赧。刚爬上耳根的红晕被他即刻运气下压。唔,什么时候,杀手说起甜言蜜语来,也能如此顺口呢? 苏水潋闻言,两颊迅速飞起两片红霞,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 正在此时,“伍沁斋”的小二敲门进来接单。 “小二哥,我们就尝尝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吧,再加一份长寿面。”苏水潋翻阅了数遍,最后敲定了“伍沁斋”的招牌菜。一共有六道:葱烤脆皮鸭,富贵鸡,清蒸鳜鱼,核桃虾仁,脆溜瓜,碧玉羹。 “好咧——,夫人点了六道招牌菜,本店有小礼相送哦。两位是庆生吧?”小二笑呵呵地记下了她点的菜式。 “是的,小二哥,今日是我夫君的生辰。”苏水潋合上菜单,浅笑着回答。 “那小的就先祝寿星公生辰快乐啦稍等,菜很快就上。”小二笑着朝林司曜拱了拱手,随后替他们拉上门帘,退出了包间。 两人静静地品着茶,时不时地聊上几句。由于他们的包间正对繁洛城最忙碌的主街,抬眼就可欣赏到外头热闹非凡的街景。”阿曜,吃完我们去湖边逛逛吧,回家前再去补给可以吗?”这么好的天气,不四下逛逛岂不可惜。 “好。”林司曜点头应允。 “咦?那不是上次那个姑娘吗?”苏水潋眨眨眼,看到街对面的首饰铺门口正翘首以盼的陆婉儿。她还是那么娇媚可人,路过的男子没有一个不回头多看两眼的。 “不认识。”林司曜目不斜视地替她加满茶水。 “耶?你不认识?那个……就是那日……”追着你表白的女子呀。看到林司曜抬头扫过来的淡淡眼神,苏水潋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话吞下了肚里。好吧,其实她也不希望他还认识对方啦。 “上菜——”随着一声清亮的吆喝,包间的门帘被高高掀起,适才接待他们的小二端着长菜盘,走了进来。 六菜一面,顷刻就将一张双人座的长方桌摆得满满当当。 “两位客官,这是本店给寿星公加的菜。两位请慢用。”小二边说边送上一碟酒糟凤爪,笑着退出了包间。 “这就是贺礼吗?”苏水潋笑盈盈地夹起一只凤爪,欢快地送到了林司曜碗里,“来,寿星公,祝你生辰快乐” 林司曜微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样的她有些不寻常。随即也不二话,啃起了她夹到他碗里的凤爪。这么重的酒糟,她吃上两只就会醉了吧? “好吃吗?”苏水潋见他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睁着圆眼,好奇地问道。 她没有尝过酒糟凤爪。虽然这在民国的苏州城随处可见。可是她却没有机会品尝。或者应该说,身为苏家大小姐,她没法丢弃厚重的身份,品尝这种需要以手作筷、吃相极不文雅的零嘴吃食。 “不打算尝尝?”林司曜抬眼低问。他面前的空碗碟里已经装满了各道菜的精华部分,鸭腿、鸡腿、鱼肚肉、虾仁,以及一汤碗满满的长寿面。 “今天你是寿星公。呵呵……赶快吃哦,不够再点。”苏水潋替他添满了菜面之后,自己也舀了一小勺豌豆玉米熬成的碧玉羹,小心地喝了起来。 “你多吃点。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林司曜闻言,似有不悦地蹙蹙眉。也夹了只脆皮鸭腿放到了她碟子里。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苏水潋皱皱鼻,不过也没婉拒林司曜的好意,夹起鸭腿斯文地咬了一小口,抬头朝林司曜笑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波一转,“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我知道你为何不肯让大宝跟着来了,若是有他在,没等我们开吃,半桌菜就下了他的肚了。” 每每想到田大宝对鸡腿鸭腿等荤食的热爱,苏水潋就忍不住想发笑。 林司曜睥了她一眼,难到自己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与十二岁少年抢吃食的男人吗?暗暗摇摇头,夹了一大块鳜鱼肉,挑干净骨刺,才放到她碗里。 “吃吧,冷了不好吃。” “好。”苏水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喜欢吃鱼,却因不擅挑刺,所以大多数时候宁可放弃。 054不死心的陆婉儿 陆婉儿已经在“福盈门”珠宝铺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了。她明明见到那个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走入了对面的“伍沁斋”酒楼。本想跟进去,却不想之前遣了贴身丫鬟青玉到诗社送词谱,自己又素来不带荷包,因为平时抢着请她吃饭的男人太多,压根不需要她掏荷包付账。所以,这次,陆婉儿只好干站在“福盈门”门口,双眸紧盯对面进出“伍沁斋”的宾客。生怕又错过了他。 陆婉儿暗暗发誓,这次,无论如何要问出他的名字与住处。他不来找她,那就换她去就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如此迫切地想得到。 想她陆家大小姐在繁洛城好歹也是一个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级美人。多少男人为了一睹她的芳容,并有幸约她小游一番,天天徘徊在陆宅门口。 可是,自从七月七那晚遇上那个男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气质冷然功夫不弱的男人后,她就害上了相思。此后,又在街上偶遇了两次,虽然一次是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另一次则是自己远远地瞧见他却还未来得及上前招呼。 但是,陆婉儿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会爱上自己。这样的男人,要么不爱,一爱就惊天动地。她相信自己有令他爱上自己的魅力,换言之,她陆婉儿想得到的男人,迄今为止还没有得不到的。 ………… 结了帐,苏水潋将剩下没有吃完的一大半菜让小二哥用油纸包了起来,暂时寄存在大堂柜台,打算回家前再过来取。还有足足半只烤鸭、大半只富贵鸡,准备带回去给小纯小雪当晚餐。至于田大宝,苏水潋额外给他买了一只小巧美味的麻油淋鸡,也是“伍沁斋”热销的外卖菜品之一。酷爱鸡腿的田大宝应该会喜欢。 两人相携着走出了“伍沁斋”大门,打算慢慢走去繁洛湖,散步兼消食。 “公子——”当陆婉儿看到总算从“伍沁斋”出来的林司曜,欣喜不已。低头整整衣衫,随即上前唤道。 “公子,奴家陆婉儿,见过公子。”陆婉儿迎面拦住林司曜,佯装羞涩之意,半低着头柔声招呼。 依着林司曜而立的苏水潋,闻言一愣,方才明白适才在楼上包间看到的那一幕,也明白了原来能让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陆姑娘翘首以盼的人竟然是林司曜。 “公子……”陆婉儿稍稍抬眼,眉间媚态横生,眼底烟波轻转,似是有着千言万语要与他分说。 苏水潋心底泛起一丝不可名状的酸涩。如此美丽大方的女子,想必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喜欢吧?眼角扫向身侧的林司曜,只见他冷凝着脸,瞧不透丝毫情绪。 蓦地,腰间被他轻揽,一个转身,就与陆婉儿全然两个方向而行。 “阿曜……”苏水潋低喃着他的名。不明白他的举动。 而另一厢,陆婉儿也急急唤道:“公子,七月七一面,奴家一直……一直记着公子……可否请公子告知婉儿名讳,好让婉儿不日可登门造访。” 陆婉儿不是没有瞧见与林司曜相携而立的苏水潋,不过,傲慢如她,丝毫不把已是妇人装扮的苏水潋看在眼里,更不愿意去相信眼前这个打扮低调、性子看似泛陈可欺的纤小女子正是自己意中人的妻子。 林司曜蹙眉地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3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3部分阅读 曜蹙眉地抬头看看正猛的日头,这大中午的,居然还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站在大街上向一个陌生男子讨要名讳。 揽紧身侧的苏水潋,感觉到她的身子较以往有些僵硬。低头看看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虽然正午的日头是有些猛,不过已入深秋,不至于被晒晕吧。”问我吗?我没事。”苏水潋愣了愣,收回兀自遐想的思绪,垂着眼睑轻轻摇了摇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担心他会喜欢上陆婉儿吧。 “什么叫问你吗?不然还会问谁”林司曜不悦地皱皱眉,搂着她的腰慢悠悠地往繁洛湖踱去。对于身后那羞愤交加的陆婉儿,丝毫没有收在眼底。更别说放在心上了。 他的女人,自始至终只会有一个,也只会是她——苏水潋。 陆婉儿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压在眼底的嫉恨明显浮现。她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一而在再而三地罔顾自己,无视自己。 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究竟好在哪里?居然让清冷漠然的他甘愿伏低轻问。这种殊荣,该是由自己独享的。 陆婉儿越想越愤恨。无奈,深映于心的男人已然走远。她依然不知道他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他家在何方。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真的是入了自己的眼,上了自己的心。 难道,她,陆婉儿——陆家大小姐,平素围着自己转的男人无数,到最终却只有害单相思的命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相思,还要她继续到何时方才罢休? 不不不她绝不放弃。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自己心潮澎湃、神魂颠倒的男人,她才不愿意相信两人的缘分只浅到如此地步。更何况,现在的她,想放也已放不下了。 那个男人,注定是她的。 不肯透露名讳,不肯告知宅址是吗? 她不信用钱买不到她想要的信息。 她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 深秋的繁洛湖依旧很美。 虽然没有接天连叶的夏荷迎风轻摆,但有湖岸相映成趣的红枫,与幽静的碧波互为倒影。 踱到那张曾经落座的石凳,苏水潋拉着林司曜坐下,看着不远处偶有波纹漾过的湖面,苏水潋浅笑低语:“阿曜,那个陆姑娘真的很喜欢你呢。”这个问题,她已经纠结了一路了。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吧。 有谁知道,在绣架前,举手投足堪比皇后般雍容华贵的苏家大小姐,竟然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呢许是受水滟的话影响太深吧。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水滟,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以自己这种深闺女子的柔弱性子,鲜少会有男人真心爱上。 于是,苏水潋也曾不止一次猜测,林司曜之所以娶她的缘由,多半是因为自己救过他吧。她苦涩地摇头失笑。 “?”林司曜闻言转头看向她,半晌才蹙眉低语:“别胡说。” 什么陆姑娘,什么喜欢他?这个小女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让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一而再地再而三地黏上自己,他还嫌烦呢。若不是答应了身边这个小女人在外不得随意动用武功,他早就一记玄风掌,将之震出百米外了。哪还轮得到对方在自己耳边乱嚼舌根瞎造谣呀 偏偏她——苏水潋,竟然还敢笑着调侃自己。难道那个姓陆还是姓骆的八婆说了那么多足以致人误会的话之后,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吗? 想及此,林司曜有些气闷,挺直脊背端坐,双目瞪着湖面的红枫倒影,瞬间冷凝的氛围让苏水潋有些恍神。 他,这是在生气吗?气自己不该大肆评价陆婉儿的言行吗?毕竟,对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呢。自己这么一说,无疑是在嘲讽她的胆大妄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她的名声? “我……”苏水潋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只是……”她断断续续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说对不起?”林司曜不是没有听出她语调里的懊恼与自责,盯着湖面淡淡地开口。 “阿曜,我……若是你认识陆姑娘在先,还会娶我吗?”她吞了吞口水,一鼓作气问出庸扰心头多时的话。其实,她原本更想问的是,他喜欢自己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吗? 林司曜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搁在腿上,手里攥着的丝巾,早就被她绞地皱不拉几、不成样子。而她,却依然没有注意。 她这是在担心吗?怕自己移情别恋? 林司曜又气又笑地轻叹一声,随后伸手扶住她的肩,揽到了自己怀里。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他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或许我的不擅言辞,让你误解了我的心意。水潋……你在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抚上他厚实沉稳的胸口,停在心跳最明显的地方,久久不肯松手,“这里,只有你。”他再度肃然地强调。 “阿曜……”苏水潋再也忍不住地扑入他怀里,“对不起,我该信任你的……不该如此小心眼……”她哽咽着急急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对自己的疼宠,对家里的付出,她该是最了解的。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单方面的只字片语,就怀疑起林司曜的真心呢?莫怪他刚才会生气了。 “我很高兴……”林司曜头抵着她的发顶,含笑说道:“你会这般在意我。”他曾经以为只要留在她身边,可以不求她任何感情上的回报。只是,随着时日的递增,他才发现,自己是何其需要她的在乎与重视。 感情,原来真的是需要双方共同补给的。 看在那个姓陆或是姓骆的八婆,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这般在意自己,他决定,即便再有下次,他不会出手玄风掌。当然了,真的忍无可忍了,他会考虑让自己徒儿出手。 全场3折,淘宝女装大促销!! 055田婶的担忧 初冬来临时,林司曜又带着田大宝与狼崽小纯,进了一趟大室山,猎来了最后一批尚未冬眠的野物,这次除了小纯与大宝竞赛式地狩到三只獾子、一只野猪、一窝野兔外,林司曜竟然捕到了一只正于入冬前四处觅食饱肚以供整整一季寒冬好眠的熊瞎子。 这不,扛来之后,林司曜在南院的河岸边足足忙了两天,总算把熊皮完整地剥离了熊身,并将一只一人多高,两人宽的熊瞎子剖堂净肚,熊身则被齐整地分割成了四大块。劳家、田家,一家一块,且每家各带一只后掌,剩下的两只前掌,清水浸泡了一个时辰后,用料酒和盐巴稍稍腌了会儿,就用大葱、香叶爆炒、焖炖。两大块熊前身,一块搁坛子里腌渍,待腌透了准备风干做腊肉。另一块涂抹了盐巴、香料后,架在篝火上做烧烤。两只狼崽自从出了大室山后,还没有吃过烤肉呢。这下,算是成全了它们。 而这次猎来的其他野物,逢赶集的时候,被林司曜与田大宝带去繁洛城。自从数年前,大室山有凶兽吃人的流言传出后,集市上已经许久不曾有野物出售了。何况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故而,三只獾子、一只野猪,卖得了八两的好价钱,林司曜给了田大宝五两,毕竟,这些出售的野物是大宝和小纯合力猎得的。而那窝野兔,二大三小,也都由田大宝带回了家去喂养。 苏水潋觉得家里的那一大窝兔子就够她忙得了。搬来繁花镇后,第一次猎来的两只野兔,怀孕的那只雌兔已经生了一窝小兔,足足有六只,二公四母。野鸡也已育了两窝了。一窝有五只,另一窝得了七只。至于那只被村长送来当贺礼的母山羊,前阵子被村长借去与公羊接种,回头产了四头小羊,送了一头给自家。故而,南院养殖的小动物已经很繁盛了。林司曜还专门开了一垄地,种植喂兔子的胡萝卜。至于小鸡吃的草籽以及羊吃的羊草,则是每天清早,林司曜带着大宝与狼崽练功,回来时从秀峰脚下采来的。 劳家、田家压根没想到,在冬季来临前居然还有熊肉可以吃,特别是美味难得的熊掌可以补,开心之余未免担心起林司曜以及田大宝的安危。派了家里相对能说会道的婆娘前来,一方面致谢,一方面想通过苏水潋劝劝林司曜,别再进那凶险万分的大室山了。 “闺女,我和你劳婶说好了,咱们有熊肉的事,绝对不会外传。只是,你也劝劝你家阿曜,别再进那林子了。据说那里不仅有熊瞎子,还有吊睛大虫、凶残野狼……总之,千万别再去冒险了啊?你不知道哇,咱们隔壁的青天镇,几年前还有不少猎户的,就是因为进了大室山,一去不复返……” 田婶极尽所能地想要游说苏水潋,希望她将林子危险、千万别进的讯息,如数传达给林司曜。其实是担心自家的大宝。 虽然近三个月以来,跟着林司曜练武,一副身子骨已经练地无比坚实健康。从前的大宝,每逢入冬就要生病发热,今年破天荒地不仅没有生病,还不怕冻地仅着两件单衣就够了。 这样的变化,是田家上下始料未及的。原本他们只是希冀大宝跟着林司曜,不会再窜地找不着影就好。同时,学点拳脚傍身,免受其他同龄人甚至是比他小的孩童欺负就够了。谁知,三个月下来,田大宝的身手对付他爹还绰绰有余。如今得知他还跟着林司曜肆意进出大室山,虽然赚得了五两银子和一窝五只野兔。这在六口人的田家,也足够全家上下维持一整年的用度了。 可是,每每一想到,这些银子、野物是大宝冒着生命危险从大室山猎来赚得的,田婶的心就提到了嗓子口。田大富也因此几日没有吃好睡好。生怕田家唯一的命根子因此出了啥状况。 你说他心智受损也就罢了,好歹人还好端端地在自个儿跟前时不时地上窜下跳呢。可如今,倘若……哎呀个呸呸……乌鸦嘴田婶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几口。回过神,继续游说起一脸娴静安然的苏水潋。 “是呀,闺女,虽然这野味好吃。可也经不起它们袭击啊。我们知道阿曜身手好。可要是有个万一……”劳婶也在一旁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嗯,两位婶婶放心,阿曜知道分寸的。回头我野会劝他。”苏水潋浅笑着点头应允。她并非不担心。只是之前几次狩猎,她也提醒过林司曜,他都笑着让她安心。说是并没有进入大室山深处。平时不过带着田大宝在林子边界让他放开手脚练剑,或是与小纯、小雪赛着轻功逮些野物。而他,则是足尖立在高耸入云的竹枝上,一边巩固已经冲入十成大圆满的玄冥风云诀,同时时刻警戒着四周的动静。若是有凶兽靠近自己一行人百米远,他就旋即带着大宝与狼崽离开。如今的他有了她为妻,也有了安定温馨的小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所以,你们尽管安心。阿曜不会让大宝出任何事的。”苏水潋再三保证。林司曜肯定不会拿田大宝的安危开玩笑。一如他自己不会放任自己的安危一样。被他收在羽翼下的人,绝对可以信任他的保护。 “闺女,我们田家三代单传,要不是我生了大宝之后伤了身子,今生恐怕难再受孕。也不会紧张大宝到如此地步……”田婶似是有些哽咽,她并非不信任林司曜,只是,大宝是田家的独苗,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是她事先知晓跟着林司曜练武还要进那凶险的大室山,她是死也不会同意拜林司曜为师的。可是,昨个儿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类似想让大宝与林司曜脱离师徒关系的话,宝贝儿子就闹上了绝食,以此来抗议自己。如此看来,他哪里还只有九岁的心智啊,活脱脱就是个攻于心计的小大人了嘛。 田婶不止一次地怀疑起儿子的智商,是否已经痊愈了?不过,如今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最要紧地是,必须说服林司曜,别再带着自家的命根子四处冒险了。 “好。我会转告他。”苏水潋点点头。既然田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不会让对方为难的。虽然,她确信林司曜并不会让大宝面临任何危险。他是想尽快让大宝练成那套厉害的剑术吧。 ………… “阿曜……晌午时,田婶和劳婶来过。”苏水潋给刚进家门的林司曜倒了盆温水,绞了个湿面巾,递给他擦脸。 这两天是播种冬小麦的日子。所以除了清早照例带着田大宝和狼崽去秀峰一带练功外,其余时间,林司曜都在田里劳作。大宝则被他放了五天长假。小纯小雪则依然留在家里陪苏水潋。与其说陪,倒不如说是保护。林司曜素来不放心她的安危。 林司曜闻言挑挑眉,接过面巾擦净有些汗渍的脸。 “田婶说……大室山太凶险……”苏水潋斟酌着说出口的语句,生怕林司曜听了不舒服。他对大宝的上心,她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明面上从不说破,虽然也有板起脸来训戒大宝的时候,但是她就是知道,林司曜对唯一的徒儿有多上心。 “她希望我别带他进山。”林司曜刚听了半句,就定定地接了下半句。 “你……你没有生气吧?”苏水潋抬头在他脸上巡视。 “我为何要生气?”林司曜哭笑不得。 “呃……毕竟你也是出于好意。”苏水潋呐呐地解释。 “没事。如今他只需巩固即可。进不进山无所谓。”林司曜喝完苏水潋送上的一大杯野山莓茶水,嘴角勾了勾,轻笑着说道。 “中午想吃什么?”林司曜起身来到放置食材的橱柜,搜寻着可以用作午餐的原料。 “哦,我煮了什锦饭。”苏水潋笑盈盈地小跑至灶台前,掀开锅盖,一大锅香喷喷的什锦米饭呈现在林司曜眼前。 “不是说我回来再做吗?”林司曜轻蹙着眉,拉过她的手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伤痕才松手。 “你这么辛苦,我在家做顿饭又怎么了?”苏水潋边说边拿着锅铲,给林司曜盛了满满一大汤碗。继而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你应该多吃点。”林司曜接过锅铲,给她添了小半勺,将小碗压地满满地才罢手。 虽然看起来如此纤小娇弱的她,拥抱在怀的感觉丝毫不咯手,相反,该丰腴的地方,她绝不削瘦。只是,说归这么说,他依然担心她的体质,寒冬来临时,刺骨的西北风随便一刮就能将她吹倒。 苏水潋若是知晓林司曜心里的所想,肯定会出言反驳。事实上,自从大室山到现在,她的身子不曾有过任何不爽、不适的时候,当然,除了每个月如期而至的月信例外。 全场3折,淘宝女装大促销!! 056两情缱绻 话又说回来,苏水潋将她如今这般健康的好体质,归功于在大室山狼洞发现的神奇圣药——玉心仙髓。虽然只是浅尝了两小滴,那也足够调理她那原本娇小姐般羸弱的体质了。 于是,她将那只装有小半葫芦的玉心仙髓水的紫藤葫芦,小心翼翼地收入了大衣箱底。难保会有哪天需要用到它的时候呢。 将饭端上桌,又从食品柜里拿出了一小坛酸黄瓜和酱萝卜,分别盛到小巧精致的仿青花小碟里。这些酱菜是苏水潋问劳婶学来的。 入秋前,南院菜圃里的番茄、黄瓜、脆瓜大丰收。新鲜的蔬菜短时间内吃不完,长时间的话又搁不了,那可怎么办?劳婶带着喜翠前来唠嗑时,无意间提到可以做成酱菜。 对呀苏水潋一听,双眸晶亮,当下拍手称是,并当场拉着劳婶请教起酱菜的做法。 劳婶不愧是繁花镇上数一数二的当家婆娘。光是酱菜的做法,就举了好几种。什么米醋浸啦、酱油浸啦、盐巴渍啦、豆酱熬啦……总之,足够苏水潋将收获的一大堆番茄、黄瓜、脆瓜做成各种口味的酱菜了。 深秋时,南院的菜圃又收获了一大批粗粗壮壮的白萝卜,也被苏水潋挑了一部分做成了又香又脆的桂花酱萝卜。 当然啦,这些活计,苏水潋主要是动动嘴皮子,偶尔搭把下手,递个工具、容器什么的。大部分力气活,以及容易伤手的活计,譬如洗、切、剁、雕、浸泡、腌渍、酱渍、装坛……都是林司曜一手包圆的。 他不许她轻易下冷水、不许她持刀、不许她用重力……总之,是千万个不允许。 当然,做桂花酱萝卜时,那一大碗香气扑鼻的银桂,可是她亲手采来、晾干的呢。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林司曜扒了几大口什锦米饭,打破了两人静谧的吃饭时光。 “嗯,不好吃吗?”苏水潋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抬起头,有些羞涩地解释道:“我……曾经吃过,知道由哪些食材组成。只不过不知道具体配比比例,也不知道火候够不够……” “傻瓜,很好吃。”林司曜咧咧嘴,笑着说道:“我只是没有吃过这种米饭。觉得好奇罢了。”他不知道米饭还能做成这样吃。豌豆粒、嫩苞米粒、胡萝卜丁、黄瓜丁、腊肉丁、豆干丁、再加上白米饭,五彩晶莹,好看又美味。 这是扬州传统的特色主食之一。苏州那一代也很风靡。苏家的早餐桌上偶尔也会上这道口感独特、营养丰富的点心式主食。颇受苏水潋的喜爱。不过,苏家大厨房做的更加精致、配料种类更多、掺了糯米的口感也相对更好。 不过,苏水潋对于自己第一次尝试就能获得林司曜由衷的赞赏而开心不已。 这样一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厨活一事上的自由度也会更多? “想也别想。”林司曜不消猜就看穿了她心底盘算的小九九。三下两下扒完一大汤碗饭,抬头看到她似是委屈地扒着足能数得清颗粒的米饭咀嚼着,暗暗叹了口气,放柔声调:“若是你喜欢,可以做些今日这种米饭。不过,要下油锅炒的菜一律不准碰。” “好。”苏水潋闻言立即点头应允。说实话,对于要下油锅的炒菜,她其实也不怎么会做就是了。 不过,她会炖汤呀。以前在大室山好歹生存了数个月,其间总算是学会了炖汤的基本步骤。 前阵子又问劳婶学了几道适合冬季养生的汤品。譬如萝卜炖猪排、土豆炖牛腩、黑鱼炖豆腐……这些菜,在繁花镇以及相邻的洛水镇和青田镇,都已够得上是上等汤品了。因为荤素搭配,且猪排、牛腩都属于价格昂贵的荤菜。倒是黑鱼,偶尔还能在河里捕捞到几条。但是,对于普通农家而言,花上小半日就只为炖锅汤,废柴废时太不划算。 …………”这几天累了吧?”苏水潋给刚冲完澡的林司曜递上自己缝制的柔暖宽厚的夹层睡袍,看他随手披上后,给他系上了腰侧的带子。 无论什么季节,林司曜都会在睡前冲个冷水澡。夏秋季还能接受,可是如今已是初冬时节,夜色下足以可见银白的霜冻。 苏水潋不是没有担心。不过,看他依然如以往那般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冻得瑟瑟发抖,心下也就安定了。只是,每次在他冲完澡的第一时间,就会递上睡袍,并督促他赶紧裹上。 “还好。”林司曜一个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上拔步大床的内侧,自己也翻身躺了上去。将她搂在胸前,在她唇角偷了个香。 轻笑着看她瞬间红彻耳根脖颈的过程。这是他每日必看却百看不厌的一幕。 “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辛苦了。”林司曜抚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享受着每日睡前的脉脉温情。只要拥她在怀,他就能忘却一切苦累。 “我能辛苦到哪里你都不肯让我跟去帮你。”苏水潋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他那温暖厚实的胸膛,似是有些抱怨地嘟嘴道。 “呵呵……”林司曜咧嘴而笑。 自从被苏水潋发现了那两颗被她称之为可爱迷人的酒窝后,他就越来越不介意在她面前绽放笑颜了。何况,在他几经观察后得出的一个结论证实:他的笑颜能带动她的喜悦,甚至让她着迷失神。从而得以被他屡次”偷袭”屡次成功。 比如现下———— 林司曜倾身吻住她娇艳的唇瓣,双手抚上她柔嫩坚挺的。在她回过神后的刹那,吟出的娇哦声中,他覆上了她那堪比柔媚无骨的身子。 “阿曜……”苏水潋迷蒙着湿润水亮的双眸,羞涩地抬眼与林司曜对望。 “嗯?”他离开她的香唇,挑眉凝望,询问的低哑语气里透着魅惑人心的性感。双手依然揉捏着她饱满的浑圆,时不时低头轻咬,肆意戏弄着她胸前那两颗樱红涨实的茱萸。 苏水潋紧咬着双唇,生怕自己在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欢愉感官中忍不住轻吟出声。 “别咬。”林司曜抬起头,伸手抚过被她咬得几乎赛血的唇瓣,同时浅啄了几口。 “别伤害自己。”他似是不悦地蹙眉。 “可是……”苏水潋羞煞地垂下眼睑,不敢看向他已偷空脱去里衣,浑身坦露的精壮身体。 “咱们已是夫妻。夫妻之间行敦实之礼,乃天经地义。”他吻着她细腻肉嫩的肌肤,含糊地说道。 苏水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她并不认为她那对远在民国苏州的父亲、娘亲,也会如是这般。否则,怎会在每日的早餐席上,从不见娘亲带着一如自己这般羞意的柔情呢?以前她懵懂不知,如今回想起来,才明白娘亲过得有多辛苦。苏家当家主母这个名分与身位,绑缚住了娘亲冷情的一生。 “女人,不许走神。”他狠狠咬啮了她的茱萸一口,眼底透出的怒意兼胸前的刺疼,让她立即回了神。 “专心点,不许你想其他。”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事,但凡在这个时候让她走神惦记的,他统统都不允许。 “好。”她含笑以对。她只是突然地想起了娘亲。自从成婚后,她就鲜少记起从前。那些远在民国苏州的人和事,于她而言,早已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无缥缈,触手不得。 于是,她选择放下。除了祈祷娘亲与大哥,当然,苏家诸位长辈也在内,祝愿他们一生顺遂、健康平安。其他的,统统都被她丢在了脑后。如今的苏水潋,就是繁花镇上一名普通又普通的农妇,偶尔充当一把绣娘,仅此而已。 “水潋……”林司曜低低唤着她的名,两只大手轻柔地轮流抚过她身上每个部位,手到之处,如同着了火一般炙热滚烫。 她轻轻颤抖着,尽量压抑着自己被他带动到几欲如灵魂脱壳般地疯狂的激|情。 只是,在林司曜日渐肆意的、戏弄下,苏水潋渐渐不能自己,也越来越沉醉其中。于是她感到慌乱无措。以她素来矜持内敛的性子,如何接受得了自己在闺房之礼中放荡地丝毫不像平时的自己。 “我想听你叫出来。”他双手不停,嘴上忙乎,逼着她呻吟不断、逼着她喘气不息。看她在他身下恣意绽放,他的心里,才渐渐填满一种称作满足的感觉。 “嗯……啊……”她在他不带警示、突然侵入的瞬间,激|情高呼。随即羞恼地捂住双唇,无论他再怎么点燃挑弄,她也死死坚持、不肯再度开口。 好吧,有的是法子让你继续娇媚地吟哦。林司曜邪肆一笑。加速下面的动作,深深将自己埋入她那娇翘的p瓣间………… 夜正浓。情正浓。 究竟是他一记猛过一记的撞击,令她难忍压抑,最终轻吟声声,犹如媚曲?还是她极力地克制了自己,让他在她体内失了心迷了魂,却仍没有成功开启她已经合上的尊口…… 总之,这一夜的苏水潋与林司曜,以前所未有的热忱与激|情,魅惑了彼此,感动了彼此,最终,双双卷入了绚丽多姿的天堂…… …………。 057贵妃醉酒 “水潋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喜翠第三次确认。 “嗯,完成这块垫子,我还要帮阿曜缝两件厚些的中衣……”苏水潋浅笑婉拒喜翠的好意。 天气转寒,林司曜依然只着两件单衣,即便是夹棉外褂与冬袍早就做好了,他在家里也不习惯穿,总说不冷。可是,再看看她身上,早就裹上了夹棉厚袄。清早的河水也早就有冰涛的迹象。再冷下去,就是大雪纷飞、冰冻三尺的三九严节了。故而,她打算等手上的活计一忙完,就给他再缝制两件稍厚些的夹层中衣。 低头继续飞针走线。没错,这块黑熊皮经林司曜用烧刀子喷洒处理后,已经没有了腥浓的腹味。 这几天趁着天好,赶紧又将它晒了又晒,揉了又揉,晾了又晾,直至柔软无味,再用细蓖子轻轻梳理,直至杂碎毛屑清理殆尽,整片皮毛显得光滑又锃亮。 随后,她才将这块平铺一如熊型的黑熊皮毛裁剪成了数块,依着拔步床的尺寸,欲将它缝制成一块长方形的毛皮褥子。虽然拼接起来依日不足大床的尺寸,不过,能在寒冬时节的夜里,有厚厚软软的黑熊皮垫在身下,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呢。 呵………苏水潋想到这里,有些抑制不住地弯了弯好看的唇角。 “水潋姐…………。”喜翠一看苏水潋此时的神情,知道她又在神游天际了。 无奈地唤了一声。”那可是整整六两呢……”她弱弱地又加了一句。试图劝她接下这份绣活。 “悦云绣楼。”的老板娘,在喜翠前去交绣品时,专程邀了她上楼一叙。得知上回的《凤求凰》,主要出自苏水潋之手,兴味盎然地提出,这次的新绣品《贵妃醉酒》,希望也能由苏水潋亲自执手。六两还只是基本工钱,若是完成的绣活品质上乘,必定会如《凤求凰》那般,给出一笔不小的赏银。 老板娘还透露那副《贵妃醉酒》是繁洛城的城主大人将于岁末进奉时呈献给锦都城官员的年礼之一。不得出丝毫差错。 所以说,喜翠盘算了一遍,若是这次依然能保持《凤求凰》的品质,至少能得八两银子。 八两唉!想她老子娘辛辛苦苦精算了大半辈子,攒下的银两也不过才二十来两。 如今,苏水潋若是点头应下这份绣活,不出两个月,就能赚足普通农家需要耗上十来年兢兢业业的劳作、精精巴巴的抠算攒积下来的银两。 若是她喜翠有这个能力,八两银子足够她买上一大批她向往已久的奢侈摆件充实嫁妆了。 当然,她纯粹是做做白日梦。上回那副《凤求凰》让她为此赚到了一笔数目大到她此前都不敢奢想的银两数,已经该偷笑了。且还是在苏水潋的尽力帮助下,否则,以自己的绣工,就算按时交货也不见得能拿到如数银两。 故而,喜翠对苏水潋的绣工是非常有信心的。 问题是,关键人物还没同意接这个绣活呢。喜翠着实有些想不通。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苏水激要谢绝呢?八两唉,足够她与林司耀两人宽宽松松地用上三年了吧? “喜翠,代答应了阿曜不再接限时绣活的……”苏水潋腼腆地笑着解释。 既然是要于年前进献用的想必又是有时限的。如今已是十一月初五,距离过大年已经不足两个月了。绣活完成后绣楼还需要进行浆洗、清漂、晾干、软化、装被等一系列工序。那么,留给绣娘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 可是,要完成这副据喜翠描述约有五米宽、两米高、估计是用来作八门大型折叠屏风的《贵妃醉酒》,以她从前的刺绣速度,除却三餐,白日里只一门心思地对付它,也需要耗上个把月吧。 所以,一旦她应允,就意味着她将要足足一个月时间不管不顾林司耀的心情来全心对付它。 虽说这六两银子的工钱是不少可是,既然答应过阿耀,必不会再接如此压迫神经的限时绣活,她并不想违背这个承诺。更何况,她还要替他做两套中衣,给两人各做一双新棉靴和一双室内棉鞋,光是这些活计就要耗去她十来天的功夫了。哪里还有充足的时间接这么紧凑的绣活呢。 “可是………八两唉…………。”喜翠见苏水潋依日坚持不肯接,无奈地垮下双肩。其实这压根就与她无关。即使人家苏水潋接了绣活,绣楼也没说会给她赏银。她就是舍不得希八绽白花花的银子。就算入的并非是她的口袋。她也不舍。 “噗嗤!。”苏水潋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呃………抱歉,喜翠。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见喜翠状似哀怨地目光定定地转向她忙歉意地笑道。 “可爱?那是哀悼好吧……”喜翠嘀咕了一句。哀悼那八两大银即将进入他人口袋而非自己心目中堪称一品绣娘的苏水潋的荷包。 “喜翠,其实你的绣活也不错,如果能摒弃掉拘谨的绣法,你完全可以接下来。…”苏水潋并非只是安慰。近几个的努力下来,喜翠的绣工在繁洛城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了。至少,在苏水潋眼里,除了她那依然过于拘谨保守的绣法之外,其他方面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话又说回来,这大惠国的绣法与苏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大部分绣法极其相似,仅有个别几种是苏绣中独有的绣法,譬如乱针绣、盘金绣等。当然,大惠国也有自己独特的绣法,譬如晕纱绣、旋流绣等,这些似是蜀绣却又与蜀绣有所区别的绣法,苏水潋花了一个来月就从喜翠这里学得了十成像。也因此,喜翠对她更为崇拜了。 “水激姐,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喜翠有些脸红,嘟着嘴似是有些抱怨:“那老板娘压根就没问我想不想接,只让我来劝你来着……”这不明摆着自己的绣工还远远不敌人家苏水潋嘛! “称该自信些的,喜翠……”苏水潋见状,失笑不已。 来年就要论及婚嫁的劳喜翠,做起这些可爱的小动作,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孩子。 随即想到,许是与自己的心里年龄有关吧。 十五六与二十岁,足足差上一截呢。 “这与自不自信无关嘛!。”喜翠也学着苏水潋随意地坐在大枣树下的长椅上,背靠着椅背,眯着眼晒起冬日淡而不灼的暖阳。 今个儿没有风,阳光灿烂。透过大枣树上仅存几片尚未调落的叶子,斑驳的阳光晒在身上,煞是温暖舒适。 苏水潋收了针脚,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完成了这块熊皮垫子。站起身,朵朵脚,将熊皮垫子抖了抖,佛去上面沾上的线头。 “真漂亮!。”喜翠由衷地赞道。也对那位现下正在厨房忙着做两人午饭的林同耀仰慕不已。 “水潋姐,阿曜哥对你真好……”她伸手抚着手感柔软融暖的黑熊皮垫,有些艳羡,也有些感慨:“我若是也能嫁得这般的夫婿,必不让他这么受累……”她捏捏拳,似是为林司耀抱起不平。 “喜翠。”苏水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喜翠,夫妻之间,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这般简单……”苏水潋有感而发地提醒她:“不是一味的付出就能获得相应的回报。前提是,那个人你未来的丈夫,必定是爱你护你的。然而,若是真的爱你护你了,他就绝不会放任你一天忙到晚而不与你分担丝毫家务琐事。倘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也不值得你投入全心地去爱去护。明白吗?。”苏水潋的神情有些严肃。 她是想到了她那远在民国苏州的娘亲。身为苏家长媳,贵为当家主母,付出的辛劳与心思何其多。为了能搏丈夫(也即她的父亲)一笑,为了能拥有与二娘一般的疼宠爱护,娘亲的付出不可谓不够多。可结果呢?苏水激从来没有见过娘亲发自内心的柔笑。即便是她在内宅安稳、子女出息的和顺光景,也不曾开怀而笑。归根结底,父亲的心不在她身上。也就看不到她努力的付出,看不到她承受的苦楚。 “水潋姐…………。”喜翠不曾见过苏水潋如此肃然冷凝的语调与表情,顿时有些发愣。 “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夫妻之道,贵在知心。你嫁了人,用心休会,自会知晓……”苏水潋回过神,微笑着揉了揉喜翠梳着尚是少女髻的头顶。 “水潋姐,我不是小孩子……”喜翠红晕飞上两颊,对于苏水潋言辞举措间浑然将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有些气闷。 听她老子娘说,她苏水潋也不过才十五岁。比自己还小上一岁呢。难道嫁了人之后,就是大人了?未出嫁的就是小孩子嘛!真是的! 莫怪乎在尚不知情的时候,被自己老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误导下,口口声声地让自己喊对方为“水潋姐””哦,后来知晓了苏水潋的年纪,真当别扭死了啦。不过,横竖都喊了几个月了,也不在乎继续喊下去。至少,跟着她提高了绣工、活泛了绣法,没被老娘追着逼自己喊人家为“师傅。”就不错了。所以,“姐。”就“姐。”吧!喜翠非常阿莎力地自我安慰。 “哦,抱歉。我忘了……”苏水潋笑盈盈地吐了吐舌头。不是忘了喜翠的年纪,而是忘了她自己,如今也只是个十五岁芳龄的女子罢了。 058 不成文的规定 “水潋姐,那我先回家了哦。”喜翠瞟到厨房门口一闪而过的林司曜的身影,心知他们必定快要开饭了。也就起身,拍了拍衣衫上沾着的几枚枯叶。向苏水潋告辞。 “不留下吃顿便饭吗?”苏水潋笑着留她,“今天中午阿曜做了卤蹄子哦。”想到那只被闷炖在锅里的猪蹄子,苏水潋就忍不住扬起唇角轻笑。 这是今早上田婶特意送来的。她娘家前阵子宰了一只母猪,分了她一只后腿。 林司曜是大宝的师傅,田大富夫妇早就思付着要送份丰厚的酬礼给林司曜了。故而,一大早,田婶就提着整只猪后腿来苏水潋家送年礼了。 苏水潋两人见状,执意不肯收。 苏水潋是觉得,这只价值不少银两的后腿,搁在田家,可以省却他们个把月的菜金呢。 而林司曜则没想那么多,纯脆是因为苏水潋不愿,那他就不收。 互于人情世故,抱歉,他以前的职业没有机会让他习惯。 最终,田婶也不再来回推辞客气,主动提着后腿,来到厨房,拿过菜刀,“咔嚓“咔嚓“几声,就将整只猪后腿利落地砍成了两段。 “闺女,我也不同你们客气了。这样,你们自个儿挑一段。一段是无论如何要收下的。否则,就算我提着它原样回去,你田叔还不得把我给灭了。”田婶持着菜刀,挥了挥手,示意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赶紧挑一段。 为避免他们客气而刻意选小的一段,田婶特地将这只后腿均匀地分成了两半,带蹄子的一段修长而壮硕。上段肉多少骨的,则粗粗短短。从分量上而言,田婶的眼力非常之精确。 拗不过田婶的坚持,于是乎,苏水潋做主,选了那段带蹄子的后腿肉。许久没吃卤猪蹄”她还确实有些馋了呢。 林司曜好笑地看她难得垂涎的模样” 问田婶要了卤猪蹄的做法,将猪蹄洗、切块、掉烫后,在下了猪油的热锅里爆扁了录好的蒜粒,并依次加入生姜、苗香、白奈、挂皮、陈皮、花撤、少许干红椒、香叶、霍香、丁香、砂糖、酱油、盐巴、料酒等十来种香料和调味料,放入适量的水,再放入掉过水的猪蹄,先用大火煮开,然后文火闷炖。整整一个上午,林司耀择洗完蔬菜后,就安心守在厨房看火候了。 “不了”我觉得与阿曜哥一起吃饭太有压力了。哈哈哈…“……喜翠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与苏水潋一道往主屋走去。 苏水潋闻言,只觉好笑。也就不再强留她。穿过堂屋,搁下手里揍着的黑熊皮垫,送喜翠出了院子。 “水潋姐,你真的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喜翠迈出院门的刹那,再度不死心地回头朝苏水潋确认。她真的不希望那八两银子不经考虑就被抹杀了呀。 苏水潋摇摇头,“不了,时间上太赶了。绣活,我想等出了年再接。”年前还要准备好此物什呢。不仅衣物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4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4部分阅读 袜,还有年底前祭祀用的拉拉杂杂的物品。 喜翠不舍地点点头”“好吧,那我明日去城里就替你回绝了?” “好。”苏水潋含着笑点点头,挥手目送喜翠离开。 “阿曜,来,试试看合不合身?”苏水潋抖了抖刚缝好的加厚中衣,出了堂屋南门,向已收起又晒子一天的鱼干、虾干正朝主屋走来的林司曜唤道。 林司耀笑着点点头。加快脚下的步伐。将手上拎着的两只盛满野味干货的藤箩收在了厨房储物柜顶层,以免狼崽偷食。随后洗净双手来到堂屋。 “这么快?”林司耀含笑问道。似是昨日刚起的头,今天就做好了? “天冷,你又不肯加棉褛外衣。”苏水潋嘴上抱怨着,手上则主动帮林司耀脱去了单层外衫,穿上这件新做的夹层中衣,系上衣带。 “很合身。”林司曜低头在她唇角偷了个吻,“谢谢!“他含笑低语。 “谁说夫妻之间无需致谢的?”苏水潋眼波轻转,似是嗔怒地横了他一眼。然而脸上飞起的红霞,出卖了她其实只是害羞来着。 “我只是谢谢你嫁了我为妻。”林司曜低沉的嗓音柔柔地传至她耳里,不由得烫红了她的耳脖子。 “行了,将外衫套上吧。”苏水潋替他着上外衫。心底则甜滋滋地冒着泡。他,什么时候学会甜言蜜语了呢。 “晚上想吃什么?葱油蝙鱼怎么样?”林司曜挽起袖摆,准备去厨房张罗晚餐。 这段时日以来,他的厨芒长进了不少。由原先那几道无师自通的烧烤、爆炒类菜肴”增多到数十种做法不一、口味各异的炖、蒸、煎、炒、炸等多色菜式。不得不说:厨夫也是一门需要花大量精力、体力下去方能大成的职业。 不过,若是做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吃,他甘之如怡。 “好。”苏水潋完全没有意见。她素来喜欢吃鱼。只是以前因鱼骨难挑,不怎么愿意吃。如今,林司曜总有法子,将鱼骨剔地干干净净的,仿佛他做出来的鱼,是没有骨头似的。 更何况,养在大水缸里的鱼都快要满出来了。 几天前,田大宝又心血来潮地抱着渣网跑来捕鱼,说是要学师傅将鱼儿脆清了晒成干,以备在寒冬腊月里也能尝到鱼鲜。 于是,林司曜带着他专程去了河道西首的上游,捕捞了三天,网到了十来大木桶的鱼获。 当然,其中除了各种品种、大小不一的鱼儿外,还网到了好几斤河虾、二十来只几乎肥得流油的河蟹,甚至还有一只三斤多重的老鳖、五六条斤把左右的大黄鳞………,总之,收获不可谓不丰。 末了,田大宝只拿走了三大桶杂鱼,打算拎回家让他老子娘晒成鱼干。 其余的,则统统留给了林司曜。还嚷嚷着说是孝敬师傅师娘的。惹得苏水潋一阵好笑。 家里虽然有只养鱼的大水缸,但是也经不起这么多鱼儿一同放养下去呀。 于是,林司曜又剔出了一半相对又小又瘦的杂鱼,洗净后直接晾晒成淡鱼干。因为咸鱼干之前已经晒了不少了。应该说,之前两次捕捞来的几大桶杂鱼基本都晒成了咸鱼干。 至于那些河虾除了用大葱爆炒了几大盘子,分送给劳家、田家后,自家也尝了两顿美味的鲜虾大餐。其余还有两三斤,都用盐水煮熟浸泡入味了,晒成熟虾干。以便日后在炖汤时,可以丢下凡只调调鲜味。 肥溜溜的二十来只大河蟹,自己留了八只养在木桶里,准备隔几天尝两只。其余的都让大宝带回了家,他们家连老同少的,一共有六口人每人也能分到两只尝尝鲜。 至于那几条大黄鳞和唯一的老鳖,则被林司耀单独养在了木盆里,打算留待大年三十祭祀用。 好歹也是搬入繁花镇后的第一个大年,总得备些上好的吃食祭拜祖宗菩萨吧。 虽然,林司曜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些祖宗大人。他也只是听劳婶唠叨起这些才搞明白所谓的祭祀。 劳婶之所以找他叨絮关于祭祀一事,一来是林司曜揽着厨房活计,找苏水潋说这些还不如找林司曜来得明白。二则无非是想提醒他早做准备。因为,越到年底,祭祀需要的各种物什,要价也越昂贵。 林司耀想着苏水潋应该是从高门大户出来的大家千金对祭祀一事应该比较看重。于是,在这件事上留了心。凡是遇到祭祀需要的物什包括吃的用的摆设的,统统都提前备下。 而苏水潋则因为看到林司曜在主动准备这些事,还道是他懂,且需要祭祀。也由着他安排。并且,也主动留意起这方面的有用信息。 于是,两人都异常上心且积极地准备起祭祀需要的各种物什,无非是想为彼此做些什么。 至于缘由,则完全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压根没想过该与对方沟通一番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件事上误解彼此。虽然,这,应该归于善意的误解吧。 总之,随后而至的一系列祭祀活动:腊八、送灶、祭年、迎灶………都有序地展开且完美地落幕。 老实说,苏水潋有些搞不懂,既然在上游一带能捕捞到那么多的美味河鲜,为何不见繁花镇的其他村民来上游捕捞呢?不仅可以为家里添份菜网的多了还可以运到城里卖给各大酒楼鱼肆赚垫家用。那不是很好吗? “咦?师娘,你不知道吗?咱们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户只能在自家的宅基地周边捕捞啊。”田大宝听了苏水潋某一天终于忍不住而问出的疑惑,笑嘻嘻地嚷道:“要不然我为何要拖着师傅一起去捕鱼呢。哈哈………师娘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呢…“…… 原来如此啊!苏水潋洗然大悟,决定对心智受损人士脱口而出的鄙视之辞直接无视。回头看看身侧一脸镇定自若的林司曜忍不住发问:“阿曜,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嗯,宅子装修时就听说了。”林司曜好笑地摸摸鼻子。他自是听出了苏水潋活里的火药味。也听出了她把在徒儿面并丢脸的原因自发地归结到了自己没有事先告知她这个事。 林司曜确实是在冯老六等一干木匠在替自己两人打造家具,闲聊到住在偏远村西的利弊点时,才知晓这个规定的。不过,因为事先并不知道这个事会引发她难得的怒火,所以他也压根没有想过要拿这件事当两人之间的谈资。 “可是,你们这一次不是跑去秀峰脚下捕捞的嘛?那里总是公共区域吧?”苏水潋依日想不通。 “那是因为“田大宝拉长着嗓门,在苏水潋满眼的期待中刻意顿了半晌,才继续解释道:“别人没有我与师傅这般厉害的轻功呀!哈哈哈哈……“…… 耶?苏水潋迷茫地转向正含笑看她的林司曜,难道……… “到秀峰脚下的上游,需要越过一道八米宽的沟堑。”林司曜揽着她的肩,柔声解释:“大宝如今的轻功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所以我才带他去。” “噢“苏水潋横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几乎是咬牙切齿:“看我这般出丑你很开心吗?”别以为她没瞧见他希张从头笑到尾的嘴脸哦。比他平素冷着脸时还可恶呢! “呵呵…“……林司曜忍不住轻笑,不自禁捏了捏她的鼻尖,顺势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般俏皮模样的她,竟然引得他当即情动,全然顾不得徒儿还在场做着鬼脸看着呢。 “别恼,大宝说话素来不知轻重。而我,从来没有想要看你出丑的意思。”林司曜见她羞恼地背过身,似是不想再搭理自己,也慌了手脚。一边狠狠瞪了田大宝一眼,一边出言安抚她。 “总之,今晚上的糖桂花米酒酿没你们的份!“ 撂下狠话,苏水潋佯装气呼呼地转身迈进了厨房,还“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隔着厨房门,她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个男人,竟然看不出自己是真气还是假气呢。居然还当着大宝的面亲自己。噢,老天! 而被留在院子里看风景的师徒俩,面面相觑后,一人迅速撤开两腿奔至厨房门外,敲着门低声下气地争取今晚上早就说好的福利:“师娘,我错了。你可别与我斤斤计较了嘛。我娘说我脑袋磕坏了,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哎哟…………师娘………别生气了师娘………仙子姐姐…“……田大宝卖力地蹲在厨房门外,口水四溅地演说着,试图挽回刚才不经大脑顺溜出口的不敬之辞。 而林司曜则早在苏水潋进厨房后传来的那一声“噗嗤就听出了她其实并没有生气。至少没有如表现出来的这般生气。也就不急着做如徒儿这般丢脸的行径了。即便是晚上喝不到她学酿桂花酒时剩下的桂花与红砂糖炒熟了做的酒酿圆子甜汤,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她不再气自己。当然咯,那得是晚上,徒儿不在场的时候。 059 悦云绣楼 江映云 “真的不理我了?”。 是夜,他搂着她靠坐在床头。低笑着轻问:“可是,你之前明明答应过的,等挂花酿出来,要再试试交杯酒的滋味。若是不理我,交杯酒怎么喝?…”他言辞露骨地刺激着她极易羞涩的敏感神经。一副不挑逗到她满身潮红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那不也还要三年五载嘛……”苏水潋呐呐地想找个借口。谁让她在中秋醉酒的那晚上,撂下了要酿坛上好挂花酿出来再试试交杯酒的豪言壮语的。只是,她很怀疑自己在醉酒后会如此胡言乱语。可他坚持自己如是说过。 好吧,于是她在上个月初,挂花缤纷的时候,试酿了一坛挂花酒,如今正埋在院子里那棵枝叶繁茂如巨伞的野樱桃树下。 至于晚餐前,说要惩罚他们师徒俩而取消的糖挂花米酒酿,依然还是如约端上了桌。配着肥硕流香的大河蟹,三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至于那两只啃起蟹来纯粹是浪费的狼崽,则只能哀怨地抱着酱肉吞馒头。 “那你准备这三年五载之内都不打算理我了?水潋………你自己说的,夫妻要知心,三年五载互不搭理还怎么知心?。”林司曜不依不挠。半年多的相处,他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 突然,苏水潋转回了头,脸颊绯红。一汤碗的米酒酿对她而言,也够威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就是觉得好丢脸罢了。在十二岁的徒儿面前,表现地像个一无所知的傻瓜。 “我知道。大宝该打……”他早就想好明日清晨如何折腾他那个顽劣滑皮、不敬长辈的不肖徒儿了。 只是,如今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躺在刚做好没几天的黑熊皮垫上,总得做些什么才不枉费它的柔软温暖吧……… 次日清早,林司曜趁天好,依日带了大宝去秀峰脚下的平草地上练剑,身后跟着出了院子如撤了欢似的小雪。 苏水潋则在他们出发后不久也起了身,洗漱完后守在厨房的饭桌旁,手上扎着准备给林司曜做保暖棉靴的鞋底,不时地扫几眼灶上煮着的小米稀饭。生怕焦了锅底。 “水潋姐水潋姐你在家吗?。”此时”院外传来喜翠脆生生的叶唤”并夹杂着门被铜环撞击的声音。 苏水潋心下疑惑,却也迅速地出了厨房,替她开了院门。 “喜翠,这么早找我有急事儿?。”苏水潋浅笑着拉了她进来。 刚欲关上院门,却发现喜翠身后还立着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不远处的村道上还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这位是?。”苏水潋不解地看向喜翠。 “水潋姐…………我…………。”喜翠拉着苏水潋的手,摇来晃去了一会儿,言辞间却支支吾吾。 “别怪喜翠,是我执意要她带路前来找林夫人的。我是“悦云绣楼”的二掌柜江映云……”江映云朝苏水潋福了福身,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起喜翠口中的完美绣娘苏水潋。 这是一位典型的大家闺秀”这是江映云第一眼对苏水潋的评价。 虽然高高挽起的妇人发髻显示其已嫁为人凄。也早在来的路上,从喜翠口里得知她夫家姓林。 只是,举目眉眼间的娇柔,举手投足间的大气,无一不彰显其必定是被大家族娇养疼护出来的千金小姐。 然而,是哪家的千金会有这般出色的绣工?又是哪家的千金甘于下嫁农夫并以绣活持家? 江映云着实想不通。 苏水潋一听“悦云绣楼””就明白了个大概。 想必是喜翠前去替自己回绝《贵妃醉酒》时,对方不死心,亲自跟着她找上门来劝说自己了。 “江掌柜,想必喜翠也都如实替我告知您了”这次的绣活于我而言,时间上太赶,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苏水潋朝对方点了点头,浅笑着解释。 “不知林夫人需要多少时日,才愿意接下这副《贵妃醉酒》?。”江映云一副好商量的口气。 实在是她也好无奈啊。可城主大人自从在王家欣赏过那副《凤求凰》的屏风后,亲自上“悦云绣楼””非得指名要《凤求凰》的绣娘即苏水潋来绣他的《贵妃醉酒》。否则,想她绣楼里那么多固定或不固定的绣娘,不见得没人敢接。 “江掌柜…………。”苏水潋闻言,讶然地抬头看向江映云。既然是限时绣活,哪里还由得绣娘挑时日?这“悦云绣楼。”不是繁洛城最大的绣楼吗?不该会缺出色且闲暇的绣娘吧? “夫人直接唤我映云就好。掌柜二字过于见外了……”江映云微笑地修正苏水潋的称呼。同时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双臂。 早冬的早晨即使没有风,在外站久了也觉得冻人。 何况,她今个儿寅时起身,乘坐马车来了繁花镇。昨日晚间方从锦都城赶回来的她,一听大姐说了这件事,就一晚上没睡踏实。 这厢,就算不是为了那五十两大银的应诺单凭城主大人这样的身份,也不是绣楼能得罪得起的。那厢,绣楼也不能因此而传出楼内绣娘无力承接重要绣活的言论。 故而,她按照喜翠预留在绣楼的户籍信息摸黑找到了这里,并央求了喜翠好半晌才肯带她前来游说苏水潋。 “既然如此江姑娘也唤我水潋就好。进来聊吧……”苏水潋自然看到了江映云的动作,方才觉得自己有些怠慢了来客。带着歉意地笑笑,请她与喜翠一起进了堂屋。 邀两人坐上已经烧得温热的大炕后,苏水潋去了趟厨房。熄了灶堂里的火,将已经熬熟了的小米稀饭炯在锅里,随后泡了一壶挂花香每茶,来到堂屋。 “水潋,我是说真的,希望你能接下《贵妃醉酒》,只要能赶在除夕前交给我就行……”江映云品了一口茶,暗道一声好香,随即也不再与苏水潋客套,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除夕前?可这不是要做成屏风作为年礼之用吗?怎么来得及?。”苏水潋纳闷不已。绣品做成屏风,其间工序复杂,没有十天半个月,哪来得及? “这些,你无需担心,只要能保证在除夕前交给我,我就有办法……”江映云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口里依然是安抚苏水潋的话。 她与大姐江映悦经营绣楼十来年,怎会不知绣品做成屏风,其间需要哪些步骤、至少需要多少时日。可是,既然苏水潋是因为担心时日不够而不敢应接,那她就只能出此对策来宽慰她。 是的,江映云在赌,赌苏水潋若是接了绣活就一定会在送灶日之前完成了交给她。这样,她就有时间完成后面的工序。四日时间,倘若不眠不休地启用制作坊,她不信完不成。 “悦云绣楼。”要想继续安枕无忧地屹立在繁洛城不倒,她只想到两个法子:一是直接以“悦云绣楼。”的一定势力,来逼迫苏水潋应允。然而,这个法子在她适才一见苏水潋的第一眼,就自发地消散了。如今只剩下第二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得不试的法子:尽量以宽裕的时限来说服苏水潋接下《贵妃醉酒》。 “江姑娘………。”苏水潋轻蹙眉头。原谅她从前见识过不少大哥在经商处事上的狠戾作风,不得不怀疑江映云提出的条件。 “叫我映云就好,水潋……”江映云笑着肯切地指正。 “映云,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若这《贵妃醉酒》是作年礼之用,拖到来年交货,岂不违背了你们既定的约定?届时该不会得由我来承担这份过失吧?。”苏水潋笑地温婉,问得坚定。 不是她太过小心眼,实在是有些事,特别是极有可能涉及利益纠纷的交易,她不得不防备在先。 这些是她从大哥的处事过程中学来的硬道理。 “哈哈………水潋,该说你精明呢,还是该说你坦诚?。”江映云清朗而笑。 她对苏水散的反应着实有些意外,这委实不像是养在深闺丰的高门女子该懂的反驳能力吧? 苏水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看似温婉娉婷一如娇养的闺秀,实则聪慧明理一如持家有度的名门主母。 然而,事实上,她却又是身在偏远村落、嫁与农夫为妻的没落绣娘。 饶是再聪慧干练如“悦云绣楼。”的二掌柜江映云,挠破了头皮也依日想不通。 “水潋,你若信我,就请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与我的交易,仅限于年底前交上标准的《贵妃醉酒》即可。届时,一手交货一手付银,十两为基,按品质另行加赏……”江映云微笑着说出极为丰厚的报酬,继续抛出在她看来应该算得上是大诱惑的条件:“以之前那副《凤求凰》的品质,八两赏银只多不少。”。 “天!。”一旁静静喝着茶倾听她们俩互相探问的喜翠,闻此言惊喜地捂住小嘴,忍不住出声提醒似地低唤:“水潋姐!。”还不快应下呀!她急地直朝苏水潋使眼色。就有十八两白花花的银子落入荷包!哦!老天爷!比她之前预想的还多出整整十两哪!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呀!若非她喜翠还不足这个能力。否则,她是哭着抢着也要将这份绣活求到自己头上来的。这简直就是财神爷显灵嘛! 060 首席绣娘 苏水潋与江映云认真中带着几缕焦灼的眼神对视了数秒,随后在江映云的屏息期盼中莞尔一笑,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江映云的邀约:“好吧。我接。” 苏水潋愿意给自己一次尝试的机会,来证明眼前这个英姿爽朗的女子出的承诺,一如她的外表般值得自己可信。 而直觉也告诉她,江映云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否则,依她全城最大绣楼的二掌柜身份,压根不必亲自赶早来游说自己。 报酬丰厚、赏银高额,甚至连紧凑的时限也破例给她宽限至了年底。 想到这里,苏水潋也客气地退了一步:“我会尽力赶在腊月二十左右完工,好让你们多些时日完善屏风。 “真的?那太好了!“江映云一听,惊喜地从炕上一跃起身,伸手握住苏水潋的手,止不住地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她的承接,也谢谢她的体谅。这次,自己是完全押对了宝,一赌完胜! “希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回绣楼,就立即遣人送《贵妃醉酒》的绣样及相关物什过来。”江映云与苏水潋谈妥绣活事宜,看日头已升上三竿,绣楼里还有不少活计等着自己回去处理呢,只得起身与苏水潋道别。 “好。”苏水潋点点头,刚送她与喜翠出了堂屋,就见练了一早上功的林司曜师徒俩以及叼着一头鼹鼠的小雪回来了。 “阿曜,你们回来啦?”苏水潋笑着上前,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一捆羊草,并向他介绍起立在一边透着好奇目光打量他的江映云:“阿曜,这是“悦云绣楼”的二掌柜,江映云江姑娘。”回头朝江映云笑了笑:“映云,这就是我夫君,林司曜。” 哦,老天。江映云此时脑子里只闪过这一句感叹。 自己的猜测错地可真够离谱。 眼前的男子,哪里有半点农夫的影子?活脱脱就是长相清俊、气质冷凝的杰出英杰嘛! 饶是素来眼力犀锐、处事利落、分析条理的江映云江二掌柜”此时的大脑也彻底地当了机。一个苏水潋不够她想明白”还来添个林司曜!明显是刺激她十来年的经商阅历还不够丰富是吗? 反观林司曜,则明显比她淡定多了。 朝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就径自拎起蹲在一旁提着剑当戏看的田大宝,去南院的河坪头洗手净脸,准备开饭了。 “水潋………你夫君……“……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农夫,倒更像是隐居在此的大侠呀。 江映云吞了吞喉咙口的唾沫,看着冷俊的林司曜像老母鸡似地拎着笑嘻嘻的少年,随意几步就纵出数丈、消失在众人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咂舌。 “抱歉,阿曜就是这样的性子。”苏水潋以为江映云是在责怪林司曜的无礼”有些不好意思。 想那个男人也真是的。人前如此冷漠,私底下却热情似火。炙得她几乎承受不住。呀!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些羞煞人的事呢! “没事,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江映云似是有些艳羡地调侃起苏水潋。 虽然那个男人自进了院子,就没一句话,可他的视线却一直胶着在苏水潋身上,没有一丝脱离。即便是应付似的朝自己点头致礼时,目光也紧锁在苏水潋左右。 女人的一生,若能得男子如此重视,还有什么遗憾未满?江映云暗暗叹息。 想她此生估计是不可能实现如此的奢求了。 十一年前,她十岁,大姐江映悦十六岁,爹娘在一次补货途中遇山贼而双双亡故,留下她与大姐相依为命,且接手打理起爹娘遗留在世的唯一念想“悦云绣楼”这是她爹娘在她六岁那年创建的,字号“悦云“取用的就是她与大姐两人之名的末字。 十一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如今的“悦云绣楼“早在数年前就已在繁洛城站稳了脚跟,并一跃而成为绣楼界的老大。 当然,这一切不得不归功于她大姐江映悦的自我牺牲。牺牲了她绝美的青春芳华:不嫁人凄,不留子嗣,一心扑在绣楼的运作上。 如今年已二十有七的大姐江映悦,被繁洛城里不少大小商户一提起,口里除了赞赏就是叹息。赞她的经营之道,叹她的孤独未来。 只是,她江映云怎么可能会让她大姐孤独终老呢?若是无法替大姐圆了幸福婚姻,那么,就由她陪着大姐相伴终老吧。 更何况,现年已逾二十的她,也早过了如花般的及笈年纪”过了最为被男子迫切求取的芳华好龄。 即使现在的她不挑不剔,愿意出嫁,恐怕,等待她的另一半,不是老弱病残,就是痴傻笨混吧。这样的对象,她宁可不嫁。宁可如她大姐那般,索性将男人圈离了自己身侧。 然而,她大姐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今生誓不再嫁。 即使其中有不少对她另眼相看的商户鲸夫,也都被她笑着一一婉拒。只是对江映云她唯一的亲妹子的终身大事,却时刻警醒,替江映云相看了不少适龄男子不说,还托了媒婆于暗处打探。一旦听闻有好的对象,江映悦必定立即遣了媒婆找上门去探询。 只是可惜,至目前为止,她江映云接触到的男人,不是色令智昏者,就是幼稚不堪辈。 如此经历了不下数次后,她死心了,她大姐也无奈地暂时放缓了催她成婚的步调。 想及此,江映云苦涩地暗暗摇了摇头,敛下心头突然喷涌而出的悲悯。 是的,悲悯。 这十一年来,她江映云第一次因眼前这对伉俪美眷而产生的自我怜惜,令素来以沉稳干练著称的她涩了心神。 “阿曜,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早饭后,苏水潋向收拾完桌面正在厨房门口清洗碗筷的林司曜低着头轻声说道。 “有绣活?”林司曜抬头扫了她一眼,见到她一副似是做错事的愧疚表情,忍不住轻笑。 “咦?你怎么知道?”苏水潋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正巧撞入他含笑的眼眸深处。在那里,她没有找到任何属于责备的信息。 “水潋,我并不是不让你接,只要不是上次那般紧促到几乎催命的绣活,我自是不会拦你。”毕竟,这是她的擅长,也是她的爱好。 林司曜收好洗净的碗碟,擦干双手,揽着苏水潋来到温暖如春的堂屋,拉她坐在炕上。 “不会不会,这次的时间很宽裕。”苏水潋连连摆手保证,惹来林司曜一阵爽朗的大笑。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在她唇畔偷啄一记,含笑确认。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她心目中逐渐衍变成一个可怕且不通事理的男人。 “不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苏水潋摇摇头。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哪里可怕啊。 噢,当然啦,在大室山狼洞里的第一眼,她还是有些畏惧他的。毕竟,当时的他,委实过于寒冷莫测了些。 “知道就好。总之,即使接了绣活,每日除了三餐要定时,中间也要时常起身喝水走动。否则,我就没收你的绣活。”林司曜再次嘱咐,并撂下一句佯装恶狠狠的威胁。 横竖他现在也有了收益。前阵子猎来的野物,已经林林总总地一共卖得了七八两银子。当然,大宝比他赚得还多呢。在这方面的分配上,他从不多拿。只要是两人共同进山、共同赶集卖野物得来的银两,他与大宝,基本上都是四六开。自田家抗议后,他就不再带着大宝进大室山练剑兼捕猎了。不过,偶尔在秀峰附近,也能猎到不少野物,只是价值上相对低廉些罢了。 当天午时刚过,“悦云绣楼“的伙计就驾着马车将绣《贵妃醉酒》需要用到的一干物什送到了苏水潋手上。并转交了一封来自绣楼大掌柜江映悦的亲笔信笺聘书。 意即:从今往后,她苏水潋若是应允,就是“悦云绣楼“聘请的首席绣娘了。可以不去绣楼坐堂,可以自由挑选绣活,且每个月无论有没有接绣活,都有一笔一两银子的固定聘金。另外,所接的绣活依然按照每次的契约单独结算报酬与赏银。 苏水潋看完后,着实有些无语。这么做,对绣楼有什么好处? 无论自己接或不接绣活,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收入。接了,绣品的报酬与赏银仍然依照日有的模式结算发放。那么,绣楼岂不是平白支付了她每月一两的银子吗? “他们是想留住你。”林司曜一眼扫完聘书,丢下这句肯定的话。以苏水潋堪比绝美的绣工,无论与哪个绣楼签下契约,都会造就该绣楼的名气。至于传播的速度,则自然视她接绣活的频繁程度而定了。 故而,“悦云绣楼“欲想抢先一步与苏水潋签下这样的聘书文契。即便是对于她接或不接、一年接几次都没有任何要求,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一旦签署了首席绣娘的文契,苏水潋就不得再接其他绣楼的活计。 没错,“悦云绣楼“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当然,对于苏水潋而言,这样的契约不仅没有害处,还有固定的收入。而对“悦云绣楼“而言,这样的举措,可以完全杜绝其他绣楼欲要挖角的风险发生。 对于双方而言,苏水潋一旦应允受聘,该说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061 开始绣吧! 将首席绣娘的聘书轻轻地搁在书案上,坐在太师椅上拖着腮帮子盯着它。爱情频道: 该说有缘吗?从“苏绣之家“到“悦云绣楼“她的人生似乎与刺绣扯上了牵扯不清的渊源。 或许该说是“苏绣之家“造就了绣工精湛的她,才让她在一个与民国苏州全然不同的陌生地方能如此顺利地立足。 首席绣娘吗?苏水潋弯了弯唇角,收回视线,将聘书收入了书橱。既然阿擢让她随心而定,那么她就顺着心意,等绣完了《贵妃醉酒》再作决定吧。 打开《贵妃醉酒》的绣样,果然,与自己猜的不相上下这是一副贵妃醉酒的屏风式组图。 苏水潋盯着绣样上的三幅不同表情不同背景的贵妃醉酒图:主角都是杨贵妃,第一副,她正举着杯盏邀明月,第二副,似是饮酒后,她撑着累赘般厚重的头饰,微醺赏菊,最后一副,她由侍儿扶着,蹒跚地步往内室,似要休憩。 看完绣样,苏水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一副六扇式屏风绣品,而不是八扇式的。否则,图的格局就要被打破。只是,近五米的绣品,只做六扇式屏风,似乎单扇的宽度大了些。 苏水潋比着绣样上的人物与景致的比例,思付着该如何分配,才比较好安排成八扇式的屏风绣品。 这样想来,上回那副纯粹作壁画之用的《凤求凰》就明显轻松多了。 许是绣楼在考验自己吧,苏水潋偏着头想到这个可能。一般而言,若是制作屏风,会在绣样上用虚设之线隔离出安装屏架的标记。 不过,既是首席绣娘,那么,不仅只懂依样画葫芦地刺绣就行的,还需要统筹布局的思路。 依照从前“苏绣之家“聘用绣娘的标准,设计、画图、刺绣、制作…………一系列考评下来,单项及总休均获最高评价者才算胜出。 故而苏水激作为苏家的嫡房长孙女又是“苏绣之家“蝉联五届的首席绣娘,无论是绘图、绣工、制作成品等与苏绣有关的各个方面,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会被“悦云绣楼“小小的布局考验而难倒呢? 苏水潋举起细狼毫,在丈量后的绣样上轻轻而又确定地描上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细微记号。既没有破坏绣样的整休美观,又能提醒自己绣至何处需要留出多少尺寸的空缺、以便制作屏风木棱柜。 将三副图分害成了八副大小一致的屏风式绣样。当然,她并没有破坏贵妃的整休风情,偶有衣边裙裾、花叶杖条被安排至了另一扇屏风上,反倒形成了一种扇扇屏风藉断丝连般相连成图的独特风格。 轻呼了一口气,搁下狼毫笔总算是将八扇屏风的绣样分害好了。 接下来就是开绣了。 《贵妃醉酒》的底衬是仿古色的浅鹅黄帛锦,故而,根据绣样,各种丝线的颜色都非常地好搭配。 苏水潋看着由绣楼特意提供的各色绣线,几乎囊括了繁洛城大大小小杂货铺里的所有绣线种类与颜色吧。甚至连她上回找寻不着的金杏与银褐两色也在内呢。这是辛苦绣程中的福利吗? 苏水激失笑地摇摇头,心想那“悦云绣楼“这次是卯足了劲暗示自己要将《贵妃醉酒》以最完美的姿态绣出来吧。也不知那繁洛城城主有无拿身份威逼他们? 罢了,就算是为了自己衷爱的刺绣事业,她也该尽力而为。更何况,她如今还是个只能靠刺绣来揣积银两的绣娘呢。 虽然,林司曜向她再三强调今后的家用无需她犯愁,她只要做她喜爱且不伤身的事就好譬如读读闲书、偶尔做做针线…………以及陪陪他………最后那个提议,她羞涩闭住耳朵,佯装没听到。 可是,她不认为家里的负担,该由他一个人全权承担呀。她也是一份子,虽然下了不地、上不了山、做不来粗活、担不了水………但是她会出色的绣工、精致的绣活。既然刺绣能赚银两,且又满足自己不伤心神的宽限前提,她当然愿意接也要接地圆满周全,那才不枉费她一介“苏绣之家“首席绣娘的称号。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一个半月,苏水潋就进入了全职绣娘的角色。 当然,三餐固定,偶尔消食、喝水、如侧…………只要是林司曜此前提出的要求,她都乖乖地照办。不仅是为了持久拥有健康的休魄也为了持久可以刺绣的自由。 没错,苏水潋在绣《贵妃醉酒》过程中,已经暗暗决定要与“悦云绣楼“签订首席绣娘的文契了。 有一个稳固的大绣楼做自己的傍身依靠没什么不好。何况他们开出的条件委实令自己心动。每个月一两银子唉!她该知足的不是吗? 据近半年来的家用开销,苏水潋已经知晓这一两银子的用途是何其之大。 她与林司曜两人外加两只嗜肉的狼崽,每个月最多只需花费三百个铜子就够了。也就是说一两银子,他们可以宽松地用上三五个月不在话下。而且,这还是在米、面等粮食均需要采买的情况下。若是明年,自家那两亩良田大丰收,岂不是还会更省? 想及此,苏水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是的,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变得如此会算计了呢!也不想想,很多时候,自家餐桌上出现的荤腥,可都是阿曜冒着危险猎来网来的呢。 想到他将卖了野物赚得的银两全数交给自己保管,苏水潋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林司曜,他真的很用心呢。无论是家里的一应琐事,还是田地里的农忙活计,他都尽心尽力地完成。就连收的徒儿大宝,也在他恩威并施的双重鞭策下,进步神速地成长着。 这样的男子,曾经的成就必不平庸。如今却甘于丢弃过往、抛却身份,只愿与自己相守在一方偏远的村落里,做一名平凡单调的农夫。她是知足而安乐的。 也因此,她更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将这个温馨的小家打造得更为和美而富足,并与他一同在这纯朴安静的繁花镇,繁衍子嗣,平安地生活到老………… 062 意想不到的访客 就在苏水潋沉浸在《贵妃醉酒》的绣活中无暇分享犬宝提供的每日八卦与劳婶、田婶三不五时的串门子唠堕时,繁花镇上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新鲜趣闻。花家那“出嫁。”至城里首富家的小儿子,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来大哥(大伯)家送年礼了。 “师傅,我说的是真的啦。花家那个长得美美的闺女真的问我打听你呢。…”田大宝上窜下跳地向蹲在河岸边的草地上翻晒前阵子进山采来的野生菌菇、木耳片的林同耀再三保证自己没有撤谎。 “打听我做什么?。”林司曜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句。 若不是大宝强调了对方是个女的,他还担心对方会否是风瑶阁派来的细作呢。但若是女的…………哈…………除非风清崖心血来潮改了制。否则,以他对风瑶阁的了解,上上下下加起来约莫五六百号人,其中没一个会是女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耶?师傅啊,会不会是她相中了你,想让你做她家的倒插门吧?哈哈哈,……呃………师傅饶命………饶命啦………我再也不敢了…………啊………好好好………我这就去站桩子啦………”。 可怜的大宝,刚大着胆子用从镇上那些爱碎嘴的婆娘口里学来的话打趣起这个在自己跟前基本保持面瘫的俊帅师傅,却不想被林司曜以一记出其不意的玄风掌给逼至了他最最讨厌练的梅花桩处。 哀怨地立在桩子上,偷偷扫了眼不远处依日是面无表情地翻晒着菌菇的林司曜,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不就是玩笑嘛,知道你有师娘了…………不过,那个女的美是美啦,确实没有师娘好看…………”。 “专心!除非下午还想继续……”林司曜似是听到了他的嘀咕,传来一句清冷音质的提醒。 “知道了师傅…………。”大宝撇了撇嘴,去秀峰练剑可比走梅花桩好玩多了。随即收敛心神,运气、提起脚尖,开始在数个桩位间迅速游走练起了已经颇有风范的玄移步法。 “叩叩叩“………… 起风的午后院门被难得地敲响。 苏水潋侧耳倾听了一阵,不免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林司曜带着大宝去了秀峰练剑、害羊草,而平时极有可能来的劳婶、田婶,自知道她这段时间在赶绣活,也放了话绝不会前来打扰她。而即便真是她们俩,随着叩门声还必定会亮着嗓门高声唤自己名的。……………那会是谁呢? “姑娘?。”苏水潋打开院门,浅笑着欲问外头那道被风吹得有些东倒西歪的人影,定睛一辨,才认出是她希个曾有过三面之缘的美艳女子陆婉儿。顿时有些愣神。 “咦?这里不是林司曜林公子的家吗?。”陆婉儿一见开门出来的竟然是她那个曾数次碰面数次伴在意中人身边的纤娇女子心里一凛。嘴里却依然以询问的口吻探询真相。 那两个只晓得拿银子的混蛋怎么也不说清楚!哦,也怪自己太急切了,只想找到意中人的住所,好登门游说加诱惑,忘了要他们杏探眼前这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身份了。究竟是林司曜已过门的妻子,还是其他的关系呢? “姑娘找阿曜?。”苏水潋讶然地问道。心头浮起了一抹难以名状的怪异感,这个陆婉儿,真的对阿曜很上心呢,竟然追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5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5部分阅读 ,竟然追到家里来了。 可是,她难道不知阿曜已经成婚了吗?还是她压根不在乎,不在乎为妻为妾甚至是不要名份? 苏水潋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在父亲眼里犹如空气的娘亲,自己,该不会是也有了一个如二娘般那么难缠的劲敌吧? 林司曜,会像自己父亲一样,宁可选择一个只能做妾室的女子,而不要自己这个曾经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吗? 呵………也对,娘亲是因为有着娘家庞大的家族背景,父亲才休不得也凶不得,可自己呢在这里无依无靠,哪敌得过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来自城里的富家千金呢? 噢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呀!阿曜才不会这样呢!苏水潋思及此,坚定地摇摇头,立即否定了心里瞬间闪过的无厘头揣测。 063 狼崽,轰人! 林司曜听到一声陌生女人嗲不拉几的叫唤,身子隐隐一僵,暗暗怀疑起自己的听觉嗅觉是否有所退化?还是在宁静偏远的繁花镇住久了,连素来敏锐的警惕性也大大减弱了?居然家里多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女子也没察觉到?来人若是想对水潋及自己不利,岂不早就迟了?带着寒意的眼神,扫了眼尚兀自趴在木屋里打着瞌睡的小雪,看来明日又要加紧对它的训练了。女主人身边出现了陌生人,它居然还敢窝在狗窝里睡觉! 小纯见状,深知林司曜的脾性,打了个冷颤,赶紧奔至小雪身边,呜呜咽咽地朝它低吼了两声,似是在说:还不赶紧起来!若是主人有个好歹,你我就是陪葬的下场! 小雪似懂非懂地睁开了眸子,嘴里也呜咽道:我也想呀,可是我好困哪!主人没有危险啦,那个女人没有武功,不足为惧。哎哟,我又想睡了…………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两只狼崽在木屋里唯唯呜呜地交流起狼族语言。而大宝则在陆婉儿一出堂屋就认出了她正是问他打听师傅情况的美女姐姐呢。于是,饶有兴趣地蹲在厨房门口,避着风向、晒着太阳看起好戏来了。 林司曜瞪了大宝一眼,见他正笑嘻嘻地盯着陆婉儿,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色,才无奈地冷着脸蹙着眉转过身,睥了眼一脸花痴模样的陆婉儿,正欲越过她进屋,却见苏水潋也跟在那女子身后移出了堂屋门。看她除了神色上有些怪异,其余倒也安然无虞,才放下了刚刚悬起的心。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她面前,拉过她有些凉意的小手,运了气替她驱走周边的寒气。“不是说了吗,我不在时,别轻易开院门。”他语带不悦地开口。 苏水潋眨眨眼”指指他身后那个一脸羞恼尴尬的陆婉儿”“阿曜,她……“…… “林大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城中陆家的陆婉儿,哦,我与我爹爹来繁花镇看大伯,哦,他叫花安,林大哥应该认识的吧?大伯说你住在这里,所以我…………顺道来看看你。”陆婉儿见林司曜终于肯回头看自己了,立即收起羞恼的表情”变脸似地换上一副楚楚动人的神韵。编着理由企图吸引他的心神。她压根就没通过花安,而是花了银子雇人买来的消息。“顺道?”林司曜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那可真够顺道的。花家也好,村口也好,距离自家足足约莫有十里路,谁会说绕上十里地那还叫顺道的? “嗯,其实…………不算顺道,我…………是专程来看林大哥的。”陆婉儿看到林司曜那副足以摄她心魂的表情后,酥得心肝儿都颤颤了。嘴里也随之吐出了真相。 “看我?我与你非亲非故的,姑娘认错人了吧?”林司曜收回嘲讽的笑。冷冷地说道。 真的好想出手将她扫出院子啊。他叹了口气,可也明白这里是繁花镇”不是可以随心肆意的江湖,无故伤人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没有认错。就是你”林司曜,我找了你很久才得知你住在这里。我…………我…………我不介意你成了亲,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那个…………我爹爹也答应了,只要你愿意,今后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陆婉儿急吼吼地嚷出了此行前来这里的目的。没错,她就是想要他。虽然他已经成了家有了妻,但是妻子可以休掉啊,她不信凭自己的优屋条件会比不上他现有的妻子……”哈哈哈”。 陆婉儿吼完这番话后,气氛诡异到无人接话。 只有田大宝”拍着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师傅…………师傅喂………哎哟我的妈唉,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师傅…………我猜的没错吧?哈哈哈…………哎哟师傅“田大宝被林司曜一记玄风掌,越过屋顶被卷至了南院草地上。直至听不到他夸张的大笑。 “大宝……“……苏水潋见状,急急想去南院看看田大宝,却不料被林司曜揽住了身。紧紧将她扣在了身前的怀里。“哪里都不许去。”他低声警告。知道她是担心大宝,可他确信自己的力道压根伤不到他”无非是想让他滚远些、别在这里揽局罢了。 可是这个小女人去了,却不见得会在短时间乖乖回来。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正被其他有狼子野心的女人凯觎着吗? “林大哥……“……陆婉儿适时地打断他与苏水潋的交流,从刚才田大宝嚷嚷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冀的意味,是否他早就知道自己在繁花镇?或者”他其实是盼着自己前来找他的?这样想着,陆婉儿欣喜地上前”无视林司曜怀里的苏水潋,直接坦言道:“林大哥,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只要你愿意娶我,将来陆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门在前方,不送。”林司曜冷冷地睥了她一眼,嫌恶地绕开她,搂着苏水潋进了堂屋,头也不回地朝两只狼崽说了句:“再不好好看家,明日别想吃肉。”随即,进了堂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徒留下在冷风中冻得有些摇曳的陆婉儿,以及被威胁后迅速起身奔至陆婉儿脚边,叼着她的裤腿往院门外拖的小纯。 至于小雪,则依日半眯着双目,浑身无力地趴在木屋里,欣赏这一幕因被小纯咬着裤腿拖着走而尖叫声不绝的陆婉儿。小。样!让你莫名其妙地跑来找我们主人的麻烦。还害得我被男主人骂,若是再不把你丢出院子,还要害得我们明日吃不上肉呢!“别管。”林司曜扯住欲要出门去看情况的苏水潋,沉声道。“可是阿曜,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若是被小纯小雪咬伤了……“…… 好吧,其实她担心的是那两只狼崽啦,若是不小心将陆婉儿咬伤了,被陆家告到官府,遭殃的岂不是它们吗?即便有她与林司曜的保护,可是有过一次伤人事件之后,难保不会有村民刻意辨认它们,从面认出它们其实是狼崽而非大狗,继而会不会群起而攻之地来赶走它们? 苏水潋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也很坏心是不是?居然只想着狼崽,而不是陆婉儿的安危?只是,在听了陆婉儿适才那番令她惊愕到无语的表白兼求婚之辞后,她就彻底失了对陆婉儿仅有的同情之心。 064 罚跪搓衣板 待外头尖嚣的女声渐渐消失,直至归于平静后,林司曜重新去厨房冲了壶茶,顺便将乖乖立在梅花桩上反省的田大宝拎到了院门外,说了句:“早点回家。”就关了院门落了栓。“师傅,师娘她,会不会罚你跪搓衣板呀?”田大宝整个人没型地贴在院门上,透过门缝,朝正往堂屋走去的林司曜好奇地喊到。 林司曜闻言,一个凝神,差点没葳脚,“回家去!“他几乎咬牙切齿。暗暗发誓:若是这个混小子再这么无厘头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给丢到护城河、最好飘到外城永远回不来! “好嘛!那师傅明天见咯!希望师娘不会罚你跪搓衣板。不然,我的明天又惨了!“田大宝朝着院门挥了挥手,后退了几步,低头咕哝了一句,才转过身提着脚尖往村东头的家里奔去。一路上依然暗念菩萨保佑,别让师傅像老爹一样,挨婆娘的罚跪,否则,自己明天的训练肯定会很凄惨………“要掌灯吗?还是明日再绣?”林司曜进了西厢房,将南北两扇窗的帘子卷到了最高处,却依然敌不过隐了日头后的冬季申时,室内已经有些昏暗了。 “不了,绣好这个边,就歇了。灯下太费眼。”苏水潋没有抬头,持针的手快如梭子似地在帛锦上两面翻绣。“晚上想吃什么?”林司曜拉过书桌前的靠背椅,坐在绣架前看她飞针走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欣赏她刺绣了,却每一次都让他倍加心安。 “随你决定吧。”苏水激完成今日的最后一针,利落地收了针线,抬起头看向有些愣神的他,忽然莞尔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跪搓衣板的。”因为家里也没有搓衣板可以让他跪呀。苏水潋心下偷笑。“你听到了?”林司曜挑挑眉,庆幸室内的昏暗,应该瞧不清他脸上的红晕。很好,田大宝明日的训练如你所愿要加量了!他咬牙发誓。“噗嗤!“苏水潋忍不住笑开了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刚才的表情太可爱了,而且,若是她没猜错,他肯定是在咒骂大宝。“是,你是有意的。”林司曜咕哝了一句,一个旋身绕过绣架,将她搂入了怀里,锁在胸前,强悍霸道的力量令她动弹不得。 “阿曜…………唔……“……苏水潋一见他的气势就知道自己要“遭殃“了。果然微启的双唇被他狠狠吞入了口里,吸着吮着就是不肯松舌。直至她仅有的气力也被他耗尽,才瘫软窝在他怀里,胸口起伏,呼吸渐缓。“不公平!“她缓过气,用力捶了捶他的胸膛,忍不住嘟嚷:“该受罚的明明该是你,怎么换我了?”“好。那现在换你罚我吧。”林同耀好笑地看着她,同时伸出食指点了点他希两瓣温厚有力的热唇。示意苏水激尽管“惩罚“他。“林司曜!”苏水潋禁不住羞恼地直呼其全名。 “我在。”他笑着应允,随即俯身吻去她眉眼间的羞恼之意“水潋,我只要有你就好。”至于那些不相干的女人若是她愿意,早在她们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足以将她们丢出几丈远了。哪容得她们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似是解释又似承诺的在她耳际低低柔语。瞬间消散了苏水潋心里、脑里那莫名其妙又不可名状的郁结。 原来他都明了,明了她心底隐隐不去的担忧,也明了她眼里复杂交织的情绪。“阿曜,我自是信你的。”她垂着头抵着他的胸膛低语。为自己此并无端端冒出的怀疑而羞赧不已。“若再有下次,我罚的可就不是这里了。”他伸手轻柔地抚过她那娇艳欲滴般的红唇,低哑着嗓音警告。 苏水潋自是听出了他言辞里的火热意图,顿时红晕泛起,烫彻了两颊耳脖。“罚我跪搓衣板么?”她一想到大宝方才的嚷嚷就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小子如今越发不惧我了。”林司曜无奈地叹道。 应该说田大宝从头到尾就没真正怕过他的时候。最乖巧听话也莫过于刚拜师之时,绝对的言听计从。师傅说东,徒弟就不敢往西,师傅说站,徒弟就不敢蹲着。只是,这训练有素般的言行举止还没维持到半月,就恢复其时不时的嬉皮笑脸、没型没样了。 当然这得归功于田大宝对自家师傅的脸色之熟悉,已经摸到了分熟。啥时可以嬉皮笑脸,啥时该正襟危坐,他是把握地异常到位分毫不差。也因此,林司曜几乎拿他没有办法。 实在忍无可忍就只得一如方才那般将他丢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说明你其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师傅嘛!”苏水潋难得调皮地眨眨眼,逮着机会不忘捋他几把顺风毛。果然,林司曜的脸颊隐隐冻潮红的迹象。 很好,苏水潋使劲在心底给自己鼓了鼓掌。她也渐渐摸透了他的性子。他其实很容易害羞,且也很容易满足呢。只要稍稍大着胆子美言他几句,他就会浮现红晕。唔,以前怎么会没发现呢?“咳…………行了,你也跟着大宝淘气!“林司曜睥了她一眼,随后似是羞赧地偏过了头,手上攥着她的劲道却没放松。“晚上做糖醋鲤鱼可好?”拉着她,往屋外走去。一路上,轻轻揉捏着她那双嫩滑酥骨的小手,含笑征询她晚餐的意见。“好。”对于只吃不做的苏水潋而言,只要不是太辣太麻的菜式,她都喜欢。“对了,阿曜,你说那陆婉儿,还会再来吗?”她隐隐有些担忧地问道。 虽然对陆婉儿不甚了解,可是三番两次接触下来,足够看出一点:她绝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子。如今又遭到林司曜这般直截了当的辱待被狼崽逐出了院门,她会不会再找了人手,前来家里报复破坏呢?“放心,就算她来,我也有法子。”林司曜安抚她。 大不了就将那个花痴直接拎至陆家,丢到陆家主事跟前,再撂些狠话:若是再敢搅和不清地前来叨扰自家,那就让整个陆家陪着她承受他涵天的怒火。他就不信,陆家主事会是个拎不清状况、舍大逐小的人吧! 065 小雪怀孕了?! “小纯?怎么了?”苏水潋见一向不进绣房的狼崽,今日破天荒地跑了进来,咬着自己的裤腿使劲拽,似是要她起身去外面。苏水潋一来担心绣品被它碰到从而沾上了污清,二来也怀疑外头是否出了什么事,让素来还算稳重的小纯竟然会如此焦躁。 跟着小纯出了主屋,来到狼崽们的木屋前,见小雪一如昨日那般懒散地趴在木屋里,动也不动。 “小雪,怎么了?是病了吗?”苏水潋见状担忧地蹲在小。雪跟前,伸手触了触它的脑袋,并没有发热,又学着从前表哥杏看小狗时的举动,翻了翻小雪的眼皮,也没有见到浑浊不堪或是布满血丝的瞳孔。仔细瞧着小雪的神态,除了慵懒、嗜睡外,就再没其他异样症状了。 “那是怎么回事呀?”苏水潋蹲了半晌也没找出小雪如此有气无力的原因。 看看天色已过晌午,林司曜带着大宝应该也快回来了。 苏水潋起身,给小雪加了几勺清水,想着狼崽应该与人一样,即使生病了多喝水也总没坏处吧。 来到厨房,就着温水洗净双手,将林司曜早上已经摘好的菜心拿到厨房门口的石板上,沐着冬日的淡淡暖阳,思索着小。雪的症状,悠悠清洗了起来。 刚将洗好的菜心晾上搁板,林司曜与大宝也回来了。“说了我会洗,冻手了吧?”林司曜见那篮子已经洗好的菜心,不悦地蹙蹙眉,拉过她用大手裹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阿曜,小雪不知怎么了,这两天一直很嗜睡,会不会病了?”苏水潋惦记着小雪,拉着林司曜,边说边往木屋走去。“这是正常现象,因为”小雪当娘了。”林司曜含笑看她。早在清晨出门前,就发现了小雪的异样,把出它确实有了喜脉,才没带上小纯。现在的小雪,应该无力应付真要找上门挑衅的陆婉儿吧。 而他更期盼的是,身边这个小女人为自己诞下这世上第二个亲人的那一天。不过,林司曜的眼神幽了幽,还是将她的身体调理的再好些吧。横竖两人还有大半辈子可以悠度,不急。“小…………小雪…………当…………当娘了?”苏水潋讶然地微张小嘴,“可…………可它…………还不到两岁吧?”原谅她脑袋实在有些转不过弯。 “确切的说,才刚满一岁半。”林司曜点点头。狼崽的交配期大多在早春”若是顺利怀孕并足期产崽,那么小雪该是去年夏初出生的,到现在已有一年半了。当然了,秋末交配的母狼也是有的,眼前的小雪不就是个活例嘛!“老天!“苏水潋不可置信地捂嘴惊呼,随即蹲下身,忍不住戳了戳小雪的脑袋唠叨道:“自己都还没成年呢,就想着做娘了!笨小雪!“不碍事。狼与狗一样,身体机能好,一岁半也是可以产崽的。”只是”若想把寒冷岁末出生的小狼崽顺利抚养成活的话,那就需要非常保暖的照顾了。林司曜好笑地拉她起身”“不好奇小雪肚子里姓姓的爹是谁吗?”他言语间似是有些隐隐的得意。“你知道?”苏水潋闻言诧异地抬头看他“不确定,只是猜测。”他拉着她来到厨房,按她坐在饭桌旁,自己则挽了袖子准备做午饭。 “还记不记得最近那次去大室山?”他边坐在灶膛前起火,边与她聊起半个月前,他带着小雪最后一次进大室山冬猎的事。“ 就是那次吗?”苏水潋有些不好意思地与他讨论着小雪之所以会当娘的原因。“嗯,五该是。若是没有看错,对方是狼王。”说话的同时,林司曜看着灶膛里的火候差不多够旺了”才起身绕道灶台,开了另一个专门炒菜用的大锅,启了灶火门,加了一勺菜籽油,准备炒香菇菜心。 “狼王?”苏水潋讶异地眨眨眼,不会吧,那大室山竟然还生存着大规模的狼群吗?“阿曜”下次别再进山了。”她担忧地劝道。想来,自己曾经是多么好运,在遇见林司曜之前,一个人在大室山居然安好地生活了两个来月。 可是”如今再细想,则后怕不已。“我有分寸。“林司曜笑着五允。 大室山有狼群存在”那是必然的。因为狼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就小纯小雪一家。不过,遇上狼群,也是最近几次进山的事。不过由于身边跟着同为狼的小纯或是小雪,故而,那狼王率领着的狼群并没对他产生恶意攻击。 只是,连同最近一次进山,小雪也不过见了那狼王两次面罢了,竟然就怀上了它的崽子吗?林司曜对此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厢,苏水潋也很无语。 真没想到呀,自从来到大惠国,几乎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小雪,竟然在一夕之间从狼崽一跃而成为了怀着崽子的母亲,至多三个月,就要产下一窝粉嫩可爱的小狼崽了。而它自己,则脱离“小狼崽。”这个称呼也不过才半年时间吧。“阿曜,既然小雪怀孕了,那羊奶多给它喝一碗吧……”苏水潋迅速地调整了心态,尽职地进入到照顾小雪待产的角色,为它争取起怀孕期间的福利待遇。 村长送来的那只小母羊,配种产羔后,如今正是泌||乳|最旺盛的时期。更何况,五日前,村长家的另一头母羊也产了一窝小羔羊,奶水充沛有余。故而,他把属于他的那三头小羔羊抱回了家去喂养了。 手是,苏水潋家的这只小母羊,分泌的羊奶多出了不少,唯一一只小羔羊吃饱喝足后,还能挤出两大汤碗。而田大宝一闻到羊奶的羊臊味,就捏着鼻子跑远了。于是,两人两狼平均分配,每天的早饭桌上,多了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做营养饮品。 “好……”林司曜自是没有意见。一般而言,寒冬腊月产出的小狼崽,存活率很低。不过,如今小雪并非在大室山生产,而是在家里。大不了在堂屋给它们搭个临时的小窝度冬,挨不了涛。吃食方面,有库存充足的肉干、有新鲜热腾的羊奶,偶尔还可以烤些新鲜的杂鱼条喂它们,总之,着实饿不了它们,也不至于让小雪因营养缺失而引起早产或产后不活………… 林司曜知道苏水潋对于小纯小雪有着胜似亲人般的情感。许是她先于自己认识了它们吧,他一想到自己竟然还为此吃上几口两只畜牲的飞醋,委实好笑。接下来几天,林司曜将小纯小雪的小窝搬至了堂屋一角。当然,仅限于晚上宿夜或是阴雨天气。若是白天日头好,林司曜依然要小雪躺在外头的木屋里晒太阳。小纯的每日训练也被林司曜喊了暂停。吩咐它就守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如今家里可说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怀有身孕。小纯的任务不得不说还是蛮艰巨的。幸而,自那日之后,陆婉儿就没再出现。不知是死了心,还是因这一日寒过一日的天气,暂时歇了心。总之,苏水潋担心了没几日后,就彻底地淡忘了这件事。 她一心攻在那副不足半个月就要支货的《贵妃醉酒》上。期间,喜翠带来了“悦云绣楼。”二掌柜江映云的口信,让她不用硬赶,只要预留四日时间给她处理后续工作就行了。 苏水潋失笑不已。瞧瞧,瞧瞧,露马脚了吧?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自己在除夕之前交货就行了的?幸而,苏水潋给自己设定的交货期是腊月二十。即便是给江映云留足了四日,也只需在腊月二十五之前交货就好。她还有足足五日时间可以灵活调节呢。于是,苏水潋也不再紧赶慢赶地做绣活了。 偶尔起身溜达一圈,陪训完徒弟的林司曜择择菜、聊聊天,陪练功之余的田大宝斗斗嘴,陪待产的小雪顺顺毛、晒晒太阳,陪无聊的小纯绕着院子慢跑几圈取取暖。小日子倒也过得很是惬意。这一日晚饭后,苏水潋依着往日的习惯,逗完小纯小雪后,进了卧房整理被铺,林司曜用则清理干净厨房,刚走至院门准备上栓落锁。 却见一只通休雪白的大狼蹲在院门口,两道萤绿色的幽光定定地注视着面前走来的林司曜。 狼王?林司曜也注意到了它,俊眉轻挑。 “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林司曜低低喝道。若是被出巡的村民发现,不仅狼王危险,自己一家也难保不被怀疑。这也就是他之所以一到傍晚就落锁,从不放小纯小雪出去四处晃荡的原因。而今日,因留了大宝吃晚饭,落锁也迟了大半个时辰。 “啊呜…………。”大狼低低呜咽了一声,似是哀求他放它进去看看小雪。 “回去。它很好。若是不想惹麻烦,赶紧进山别再下来……”林司曜立在狼王面前,沉声命令道。宁可傻兮兮地耗在这里与狼王对话几句,也绝不允许它进屋。有一就有二。若是放它进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没完没了。到那时,就太容易被外人发现异样了。 066 狼王的爱情 回厨房的路上,路过菜圃,顺手摘了几颗长势诱人的小白菜、挑了颗白萝卜,准备中午的菜式:腊肉炒白菜,鲫鱼萝卜丝汤。再用前两天挖出来的大土豆,准备做锅土豆炖熏肉,给小纯小雪当今日的主食。随后,林司曜来到厨房,洗净双手后,准备洗米煮粥。昨日吃剩下的玉米馒头还有三个。 无意间扫到橱柜上那坛酒味已经很浓郁的米酒,是用田婶送来的几斤糯米做的。于是,趁着小米粥在锅里用文火慢慢熬的间隙,林司曜找出米粉和糯米粉,准备试试劳婶曾送来给他们尝过的米馒头。将米酒掺入两种粉和成的面团里,揉和均匀后,搁在一旁发酵。打算过会儿再来看看。 随后,他又拿了两个大汤碗,来到羊圈,进行每日一次的挤羊奶工程。从初时的手忙脚乱、浪费多多,到如今的淡定自若、滴奶不漏,林司曜已经练就了挤羊奶的最佳方法。 羊奶挤出后,再用大火烧开,洒入几勺野杏仁碾磨的粉末,又丢了一块冰糖进去。据说这样就能消去羊奶中的大部分羊腹味,余下的一丁点腔味,一般人也能接受。只有田大宝这个奇葩,依然坚持不肯碰羊奶。故而,林司曜将煮好的羊奶分成了五份。小雪如今属于特殊照顾,独占两碗份额。 将羊奶分别舀到两个特制的狼崽大木碗与两个仿青花的小汤碗里。以碟子为盖,一一摆上饭桌。狼与狗一样,碰不了热汤食。所以,他都是在羊奶温凉后才搁到它们俩跟前去。基本都要等到太阳初升,小纯小雪转卧至院子里的木屋时了。 自从入冬之后,太阳开地迟,故而,大宝的早练课延迟至了早饭后的辰时三刻。 故而,林司曜都是悠悠地办妥一切琐事后,才去卧房,以他独特的…”林氏唤法。”亲吻,唤满面羞红的苏水潋起床,陪她洗漱吃早餐,吃完后洗净碗筷,理好厨房,才带着前来与师娘道早安的田大宝去那秀峰脚下练剑,而他还要兼害羊草。 这就是林司曜每天早上的基本活计。对于这些,他已经熟练到得心应手。也忙到甘之如怡。 若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他也心满意足地偷笑不已了。就在林司曜处理完全部琐事活计正欲去卧房唤苏水激时,小纯回来了。当然,它一如出去时那般,走得并非院大门,而是翻的墙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头被它叼在嘴里的血林林的幼年野山羊。 看着小纯浑身上下干净地没有沾上任何血清的皮毛,林司曜扬了扬眉,看来,这头幼年野山羊应该是狼王捕来献给它的伴侣怀了狼崽的小雪补身子用的。 对丢下野羊后摇头摆尾地围着自己转了两圈的小纯说了句:“下次别再跟去。它也别再来了……”顿了顿,又加了句解释:“你该知道,这里是村落,那狼王进进出出多了,总是麻烦。”。小纯似懂非懂地瞅瞅他,随即呜咽了一声。若是林司曜听得懂它的狼言狼语,想必会震惊吧。 小纯说:昨日狼王来,就看看小雪、探探路。今后是不会来了。除非你邀请它。而且,它还应允了,今日起,每隔上五日会送一次食物过来,只需到大室山入口处等它就好。直至小。雪产下崽子恢复猎捕…………这就是狼族的爱情。用吃食的数量来表示它对伴侣的爱意。在即将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要做到五日一野物,将会何其艰难! 林司曜将这头死相凄惨的幼年野羊提至了河岸边。准备从秀峰回来再进行清洗。 当然,以如今一入夜就冰冻的气温,鲜肉若要放上三五天,也不会变质。 所以,林司曜决定将野羊洗净后架在晾竿上,搁在厨房后檐下,每天需要做饭了就切一块下来。 由于小纯小雪已经习惯了吃各种口味的熟食,当然,麻、辣、烫,它们是坚决不沾的。其他的,它们都像撤了欢似地喜欢。最钟爱的就是烧烤式的肉类了。 故而,接连五天,林司曜将野羊分肢解成五大块,每日依着顺序,切害一块下来给小纯小雪做饭。抹了酱汁后烧烤、浇了酱油后与萝卜红烧、与土豆等块茎类蔬菜一起炖大汤、清水掉过后蘸盐巴撕啃,一天换一个花样,五天五种口味的野羊大餐,吃得小纯小雷两只肉食动物嘴角流油、直打饱嗝。完了,就躺在冬季午后的阳光下,惬意地眯着双目数云朵………… 看得苏水潋一阵好笑。不过,她的绣活最近几天要收尾了,想着交了绣品,她也要学小纯小雪一般,拉着林司曜吃饱喝足后晒着不烈的暖阳唠堕………… 067 签契 腊月二十二这日早上,苏水潋带着那副前一日刚绣完的《贵妃醉酒》,与林司曜两人来到了“悦云绣楼。”招待他们的是绣楼大掌柜江映悦。二掌柜江映云因于腊月二十前往锦都城采买货品尚未归来。 江映悦微笑着打量着坐在下首的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心里止不住啧啧暗赞: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伉俪美眷呀!女子温婉娉婷,男子清冷俊逸,若事先知道他们是落足于繁花镇偏角的农户,还道是一对来自于传说中的神仙侠侣呢。 莫怪小妹映云一个月前从繁花镇游说苏水潋接绣活回来后,关在房里独自郁闷了半天。 想来是受了苏水潋两人恩爱匹配的刺激了。想及此,江映悦失笑地暗暗摇头。 若是爹娘在世,自己与小妹想必也早已觅得良人、嫁得归处了,哪里会落得如今这般高不成、低不就的束之高阁般的尴尬局面。 自己现下年近三十,早已断了考虑婚嫁之事。 只是,映云不同。 现年二十一的她,虽说早过了及笄之年,可真要论起来,这样的年纪也不算离谱。 然而,经她多方打听、四处托媒请说之后,依然没有找到适合小妹的适龄人选。 唉!江映悦垂下眼睑暗叹了口气。随即整了整心绪,嘴角微弯,朝正端坐品茶的两人开口道:“林夫人,不介意我托大唤你一声妹子吧?” “掌柜言重了,直接唤我水潋就好。”苏水潋柔柔一笑。对眼前这位独立自强的女子,她有着由衷的好感和敬佩。 “好。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水潋,适才那副《贵妃醉酒》,我已吩咐师傅拿去鉴定了。稍等片刻,就可以出来结果。两位应该不急着走吧?”江映悦微笑着与苏水潋攀谈起来。 江映悦十三岁就不得不学会独立持家,同时又当爹又当娘的管教唯一的小妹江映云,性子上早就脱离了传统女子该有的温婉与柔媚。 故而对苏水潋这种外表看起来似水一般的娇柔女子,她在此之前是敬而远之、甚至可说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许是因为苏水潋的绣品一再打动了她”又于未见之前”被江映云好一番洗脑,总之,初次会面,她对苏水潋这般秀色温婉的女子,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好感。 “掌柜尽管慢慢安排,今日本就为送绣品而来,并没有其他事。”苏水潋闻言,搁下杯盏,朝江映含笑着点点头。 看看日头,还不到晌午呢。早在出发前”她与林司曜就商量好了,出门前就喂足了留在家看院子、养胎的小纯、小雪。两人中午是不赶着回家吃午餐了,直接在城里下馆子了,吃完还能四下避遥,采办些年货。 如今已过腊月二十,街头街尾叫卖各种物什货品的贩子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分不清哪一日是大集哪一日是小集了。可以说天天都在赶大集。 “那就好。”江映悦点点头,“不知水潋对首席绣娘的提议意下如何?”江映悦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 对于苏谁水的绣工,她早在一拿到《凤求凰》的成品时就已留意上了。 虽然听喜翠那丫头如实的交代,苏水潋只绣了一对凤凰”也足够她瞧出苏水潋精湛、娴熟的绣工了。 不过,当时听喜翠的意思”苏水潋今年并没有接绣活的打算,故而也就没有力揽她。若不是城主大人指名要《凤求凰》的绣娘给他绣这副自带绣样的《贵妃醉酒》,她还没想到要与苏水潋签下文契。 毕竟,这文契是死的,人是活的。 “悦云绣楼“里签了文契的绣娘有不少,可真正出色的绣娘,都不大愿意与一家绣楼签下固定期限的文契。这无疑是绑缚了她们的手脚。她们往往是哪家绣楼有好活计,就去哪家绣楼应征。而愿意签契的,往往是单凭自身的绣工”接不到大活计,依傍着绣楼,还能凑在一起绣副大型的壁画、屏风画之类的,分点工钱。若是有小而简单的活计,也能优先一步于没有签契的绣娘接下。当然,客人指名的除外。 但苏水潋,江映悦不得不加紧速度以优屋的条件留住她。不说那副评价优等的《凤求凰》”还是那副刚刚被伙计拿进后堂鉴定的《贵妃醉酒》,单看苏水潋夫妻二人那两身衣袍上精致逼真的绣花,就足以令江映悦赞赏不已了。也因此,江映悦对于招揽苏水傲成为“悦云绣楼“首席绣娘一事更加上心了。 因为,以苏水潋如此绝丽完美的绣工,无论去哪家绣楼接活”都将会得到各家绣楼掌柜的亲睐,随之就会有无数客人慕名而来,特别是那些用于送礼、不计要价的大客户……“承蒙掌柜厚爱,只是,这每月一两的基本工钱是不是………”。 “是不是少了?那就二两……”江映悦迅速接口道。只要她点头,二两算什么。像这次的《贵妃醉酒》,城主大人一出口就是五十两。除却支付给苏水潋的工钱,其余就是绣楼的盈利了。这种绣活,若是一年接上个三五次,那么,苏水潋给“悦云绣楼。”赚的银两,足足超过其他绣娘的总和还不止。拿出每月二两来奖励她又有何不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水潋闻言哭笑不得。“我是觉得绣楼平白付我一两是否多了些?毕竟,像《贵妃醉酒》这般由客人指名的绣活并不会很多。”。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江映悦一听苏水潋居然是嫌她付一两还太多的意思,顿时好笑不已。 “水潋,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绣工是如何了得。瞧那副《凤求凰》才送出去多久呀?就有客人为你而来了。倘若咱们绣楼再做些宣传,何愁没有大型绣活?你就尽管安心吧!说不定,到时还忙得你一日都不得空闲呢。要知道,我江映悦是绝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再说了,哪今生意人会下没有胜算的本?。”江映悦笑着安抚苏水潋。对她,江映悦又多生了一份激赏。也因此确信,苏水潋绝对不会是个背弃绣楼、背叛契约的女子。 苏水潋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商业上的道道,她素来不懂。她担心的是,倘若日后没有非自己不可的活计,那绣楼岂不是亏了?而到那时,以商利为先的“悦云绣楼”会否与自己生起嫌隙? 苏水潋自付不是个擅长善后之人,她能做的,就是在一切的最初阶段,考虑到可能会有的最差结果。 不过,听江映悦说完这番肯定到令她无法辩驳的言辞后,苏水潋心中的隐忧也去了大半。好吧,再推却就变成自己在拿乔了。 这样想着,苏水潋笑着点了点头,“掌柜既然如此相信水潋,再推辞倒是水潋的不识趣了。那就先谢过掌柜了。不过,水潋也有个要求,若是时间过于紧迫的绣活,水潋恐怕是无力承接的……”她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总不能签了文契,转眼就成签了卖身契般地任劳任怨不得休憩了? “这个自然。就按原先给你看的文契来,你若不愿接的,就不接。若是客人指名要你接的绣活,绣楼自然会事先与客人商定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时间,绝不会像这次这般紧迫……”江映悦赞同的点点头。她也不赞成紧迫的活计。那样会影响绣品的质量。 若非《贵妃醉酒》是城主大人亲自前来下单,她也不会如此仓促地接下。幸而苏水潋如期交货,否则,自己以及整个绣楼都得承接城主的怒意了。 不过,她也已于城主大人沟通过了,今后若是还要定制绣品,时间上必不许如此紧迫。至于其他客人,一般都是知晓绣楼规矩的。即便是高门贵胄,偶尔用身份施压,那也是极少数的情况。更何况,如今连城主大人都欣然允应了她的提议,其他人还敢吗? “那就好。…”苏水潋欣然点头。只要时间上足够宽限,自己是无所谓接或不接的。反正家里的活计都被林司曜抢着包圆了,她不做刺绣,还觉得闲得慌呢。 于是,苏水潋和“悦云绣楼。”当下签定了首席绣娘的文契。条款内容与之前给苏水潋看的聘书没有任何变化。虽然江映悦有意想提高至二两,不过被苏水潋婉拒了。 开玩笑,一月一两,一年就有十二两。若是一年下来,接的绣活不多,岂不是有种白拿的感觉?更何况二两了。故而,苏水潋执意不肯增至二两。 就算是她固执吧,在这方面,苏水潋是宁可少赚些,也要稳着良心的。 文契以一年为期,到期可依双方意思确定是否续签。 双方签字画押后,文契生效,双力各执一份。 江映悦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她确实担心苏水潋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毕竟,也有其他绣楼时不时地推出些价高诱人的绣活。譬如是客人自行带来的复杂绣样,绣楼就会出高价应征绣娘。也因此,她才有机会通过喜翠结识了苏水潋。也算是缘分不是? 068 一等上品 林司曜则静静地低头品着香茗,时不时地抬眼扫向身侧聊得正欢的苏水潋,偶尔与她投来的关切目光对视一笑。她这是怕冷落了自己呢。林司曜扬扬唇角,继续低头品茗。 而江映悦则是从最初客套有礼的攀谈,到后来全心投入的欢聊,不得不暗赞苏水潋的学识之广,由此认定,她苏水潋,绝非一般家境培养出来的闺阁女子。 再看其言行举止间自然流露出来的大气婉约,不得不令江映悦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只是,以如今两人尚为掌柜与首席绣娘的聘用关系,她也不好直接相问。毕竟,这也算是对方的隐私。 若真如自己揣测的那般:苏水潋是与林司曜私奔至此的名门千金。可那一手堪称绝美的绣工,又令江映悦自动消退了此番猜测。 “大掌柜,鉴定出来了。这是鉴文。”正在此时,在后堂参与鉴定的大伙计出来了。递上手里的一纸文书给江映悦过目。 江映悦一目十行,一眼扫完宣?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6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6部分阅读 宣纸上的全部内容,眼底的笑意更甚,抬头对上苏水潋好奇的目光,笑着说道:“水潋,恭喜你,《贵妃醉酒》列为一等上品。” 大惠国交易的绣品有其一套统一的划分标准。每家绣楼都聘有专业的鉴定师傅,依照标准来评定绣品等级。 绣品根据门幅大小简易程度、布局排景、绣工品质等多方要求分为一二三等,一等为优,二等为佳,三等为正。每等又按细节分上中下三品。至于连三等下品也评不上的绣品,就是粗绣,即便是懂点针线活的妇女都会。故而不适合流入放肆参与买卖。因为,就算是被哪家商户贪便宜收了去,也是属于压箱底的库存货。没人愿买。 上回那副由苏水潋与喜翠合力完成的《凤求凰》,被鉴定为一等下品,主要是喜翠负责的次位绣面”针脚过于拘谨了些。 而这副《贵妃醉酒》”完获一等上品的最高评定,是江映悦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是的,她确实想过,凭苏水潋的绣工,应该可以拿到一等上品的评定。只是,想是一回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了,又忍不住有些恍神。 想她江映悦、江映云姐妹俩,经营绣楼十一年,从未收过鉴为一等上品的绣品。一等中品,也是这么多年来的最高评定”且迄今为止也仅有三幅。其中一副还是出自苏水潋之手。 放眼整个繁洛城,哪家绣楼收过一等上品的绣品?都没有!但若有一副,该绣楼早就超越自家的“悦云“而一跃成为“繁洛城第一绣楼“了。 如今,眼前这个丝毫不像绣娘的绣娘,仅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就打破了“悦云“十一年来的悬空记录,更是改写了繁洛城的绣品史。 幸而,江映悦暗自庆幸:自己已经签下了她,一年之内,以苏水潋的人品,应该无需担心其他绣楼会挖角成功。一年后,她还会继续游说苏水潋,与“悦云绣楼”合作。至于工钱方面,只要在合理范畴内,她江映悦都能做主应下。 “阿曜,走,咱们上“伍沁斋”吃顿好的。”苏水潋开心地拉着林司曜往主街西端的“伍沁斋”走去。 《贵妃醉酒》一等上品的鉴定结果,让她当场领到了二十两大银。这是她来到大惠国、落足繁花镇后有史以来的第一笔收入。能不开心吗? “好。”林司曜含笑地碰了碰她因喜悦而娇憨的面颊。心下则有些讶然:她会因这二十两银子,就能如此满足? 想她那几副收在梳妆台屉底的璀璨夺目、随便一件就值数十两,其中一件还值上百两的饰品”再加上初时的她,身上还携着五十来两大银呢。那时的她,也不见得对银两有多上心。该花时花,该用时用,有时,甚至连他都要怀疑,她是否真的懂市价行情? 是了,这二十两是她足足劳作了一个半月的辛苦所得,自是不同。 两人来到“伍沁斋”时,正值午时,酒楼的包间早就满客。只得在大堂的一角找了个二人桌。 点了几道特色的菜品,叫化鸡、松子鱼、清炒香蒿、五色羹,摆了满满一小桌。 “小二哥,再帮我们留两只脆皮烤鸭,未时末前来取。”苏水潋微笑着吩咐上菜的小二。准备带回家给大宝、小纯、小雪尝尝鲜。 “好咧!夫人放心,我这就吩咐厨子去。等夫人来取时报上桌号就成了。”小二笑眯眯地一口应允。上回也是他接待的苏水潋两人。眼前的伉俪,男子冷俊、女子婉约,这样一对堪称绝色的少年夫妻组合,在相对偏远的繁洛城并不多见。故而,遇上一次,就印象颇深。 大堂内用食的其他客人,也时不时地往苏水潋这一桌扫上几眼。投来目光有兴味,也有艳羡………… 林司曜不悦地蹙蹙眉,冷哼一声,周身四散的寒意与内压瞬间消去了投来的饱含兴味或是艳羡的目光。 “阿曜?怎么了?”苏水潋听到他的哼声,才从专注地用餐中抬起头,见他脸色沉郁,担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想是这里闷了些。”林司曜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找了个由头。 “闷?”苏水潋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大冬天的,店堂里这样的室温才暖和嘛。不过,许是他与自己一样,不习惯在这闹哄哄的大堂用食吧。 “那我们快些吃吧,吃完去采办些年货。”苏水潋笑盈盈地说道,司时夹了一块松子挂鱼块,递到他跟前的碟子上。 “好。你也多吃此。”林司曜见状,此前莫名浮现的不悦顿时一扫而空。给苏水潋舀了一碗由鸡丝、银鱼丝、豆干丝、冬笋丝、胡萝卜丝组成的五色羹,嘱咐了她一句,随后也埋头吃了起来。 她已是他的妻,这就够了,至于他人那吃不到葡萄般的羡嫉眼光,干他底事? 只是,林司曜并未想到,周边投射而来的目光,不仅只为苏水潋而来,还有专为他的…………譬如,隐在大堂西窗口一隅的陆婉儿。 069 小年 “表妹?”杨克义不解地朝对面正陷入沉思的陆婉几换到。 “哦,表哥,我没事。”陆婉儿回过神,敛下嫉恨的目光。回头对杨克义摇摇头,咬着唇低声解释:“我以为遇到了个熟人。” 哼,以她堂堂繁洛城首富陆家大小姐的身份,如此低声下气地向自己中意的男子求爱,不仅得不到相同的回应,竟然还遭到他那般辱待。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陆婉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自己得不到的人,别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安枕无忧地享有?!不,她不许。林司曜该是她的!那苏水潋怎么配? 看着对面角落恩爱有加的林司曜两人,陆婉儿气得差点没暴走。 可怜她手里的竹筷,被生生掰成了两段。 “表妹?”正埋头吃饭的杨克义听到声响,讶然地抬头看向她,“表妹是否有心事?”他疑惑地循着陆婉儿的眼神,往前方扫去。看表妹的神色,明显是看到了什么人吧。 “褂嘴!吃你的饭!“陆婉儿眼见自己的情绪被杨克义撞了个正着,顿感恼羞成怒,狠狠朝他横了一眼,压低嗓音吼道。 杨克义很不解地眨眨眼,不过见陆婉儿如此生气,也就噤了声不再多问。 他这个美艳动人的表妹,据母亲大人说是要嫁与自己为妻的。这次他与母亲大人不远千里地来到这僻远的繁洛城,主要就是来议亲的。若是顺利,明年一开春,就要迎娶表妹进门了。 只是,他没看错吧,适才她的眼神好凶恶,哪里还有此前的优雅娇俏? 而陆婉儿此时也很懊恼。 想这杨克义木是木了点,但胜在对自己唯命是从、休贴有加。更何况,杨家是凤台城的名门。虽然离家远了点,坐马车哼也要赶上七八日。可若是嫁了他”今后的生活,必定是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定了定心绪,陆婉儿恢复此前千金大小姐的优雅风韵,朝杨克义娇柔一笑:“表哥,对不起,刚才是我的不是。我只是………唉,总之一言难尽。若是表哥不嫌婉儿烦,待会儿用完餐,我与表哥细细说说,可好?” 陆婉儿毕竟在人际复杂的诗社里混久了”说起七分假三分真的讨巧话来丝毫不见停顿。 不过,她才不会真的对杨克义和盘托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心思呢。除非她脑子被马车门给夹了。 但对苏水潋,她倒还真的惠借故贬贬她呢。 甚至,她想到了要雇那收钱不眨眼的“风雷帮“出面替她教训一番苏水激,即使没想要取她的命,也绝不想就此便宜了她。 至于林司曜,陆婉儿不是傻子,以他那般出色的武功造诣,哪里是“风雷帮“可以敌对的主?! 更何况,即便林司曜让她尝受了这辈子不曾遭受的难堪与羞愤”她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害舍不下。 也因此”那日被林司曜家的大狗逐出院落、跌跌撞撞地回到花安家,她依然没有对其他人,包括她爹,说起相关的只字半语。 只因她还存了一丝执念:希冀林司曜会因愧疚那般对她,而私下里回头找她道歉。 于是,她硬是说服了花康,留在花安家小住了几日。直至,陆家的主母陆婉儿的娘亲陆巧莹遣了人来繁花镇催他们,说是她远在凤台城的姨娘与大她三岁的表哥来了家里做客”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花康回了繁洛城。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在时隔半月后的“伍沁斋“这般令她艳羡嫉恨的唯美画面。想她陆婉儿岂能憋下这口怨气?! 看着于自己两人先一步跨出“伍沁斋“大门的陆婉儿,林司曜眼底闪过一抹足以冻人心骨的寒意。 他早在陆婉儿一落座,并时不时地拿嫉恨的目光远远地瞪着他与水潋时,他就感觉到了。 以适才感应到的敌视波动”林司曜心头闪过隐隐不安。希冀那陆婉儿不会做出任何不利水激的事。否则,哼!…………不过就是个区区陆家!若是繁洛城倾夜间少了个首富,相信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小麦粉、糯米粉、赤豆、芝麻、砂糖、料酒、盐巴…………还有遗漏的吗?”苏水潋清点完刚采买的物什,这些主要是为包饺子、裹汤团准备的食材。 “差不多都在了。”林司曜朝棉布大兜里扫了眼”抬眼看看已逛得有些疲劳的苏水潋,扎紧了布兜提在手上”另一手揽过她,“累了吧?先回家。想到什么可以再来。”反正以他的脚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走上一个来回。 “也好。”苏水潋点点头,委实记不起还有什么是急需采买的。 “还要去“伍沁斋”打包烤鸭。”她记起之前给大宝他们准备的吃食。 “知道。”林司曜椰愉地扫了她一眼。看她对大宝与那两只懒散好吃的狼如此上心而有些吃味。 腊月二十四,繁花镇家家户户送灶神的大日子。 田大宝期盼了许久的年假也如约而至了。 只不过,说是休假,每日早上依然要绕着秀峰跑上一个来回,再练上半个时辰的玄天剑,之后才准予其自由活动。譬如跑到祠堂附近的晒场,向其他孩童炫耀一番、得瑟一把。好在田大宝虽然智力有损,孩子性重,与其他孩童戏耍、玩闹倒也不会很过分。想是跟着林司曜学了小半年,脱跳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莫怪乎连田婶都开始怀疑他那后脑勺的血疯是否消散了?因为大多数时候,看他的言行举止,与平常的十二岁少年几乎没两样,除了偶尔会没皮没脸地管不住嘴。 也因此,田家上下对林司曜的态度更加恭敬。一有好吃食,都会遣了大宝或是田婶自己,给苏水潋两人送来。 连带着繁花镇上的其他住户,也对林司曜刮目相看起来。能不钦佩吗?连大夫都难以医治的血疯,跟着林司曜不到半年,就清除殆尽了。更别说田大宝那副一入冬就要窝热炕的身子骨,自习武开始就没再得过任何病痛。大冬天的,两件单衣,最多加件薄棉短褂就活蹦乱跳地出门了。 于是,又有几家农户想送儿子来林司曜这里学武了。即便将来用不到什么高深的武功,光是可以不得病痛、体力过人,那也划算呀。 林司曜自是一口回绝。开玩笑,当他是开武馆的呀。一个田大宝就够他费劲心力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烦地挑几个孩童来做徒儿。 若非为了多个人保护苏水潋以及今后的孩儿,他才懒得收徒呢。 他自认没司栅那般的怪癖嗜好。见一个根骨奇佳的,就收一个。如今已有二十余个孩童唤他师傅了吧?啧啧,二十三岁的师傅,二十来个徒儿。想想就毛骨悚然。林司曜耸耸肩,回南院逮徒儿去了。 赶走练完玄天剑依日腻在苏水潋身边不肯回家的田夹宝,林司曜清扫起屋里屋外,角角落落。 苏水潋则是端了一盆清水,擦拭起屋内的家具摆件。 随后又褪下已经用了两个月的被面、枕套、床单以及堂屋、西厢房、厨房里所有的靠垫、坐垫套,统统换成新制的。床铺换上的是一套极衬家具的绎紫色金银双丝牡丹绣的被面枕套。床单则是纯白细棉布。其他靠垫及坐垫套,则是极衬粉蓝碎花桌布巾的靛蓝底银丝绣花的缎面套。 环顾一圈焕然一新的屋内,再看看外头整洁清爽的院子,苏水潋禁不住弯了弯眉眼。 “阿曜,先喝口水歇会儿……”她冲了一壶田婶家前几日刚炒了送来的黑苦养茶,给林同耀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册刚整理完院子洗净了手准备去厨房忙活的林司曜唤道。 “好……”林司曜依言来到堂屋。”很香!。”他品了一口黑苦养茶,由衷地赞道。 “嗯。田婶他们家去年种了几垄地的黑苦养麦,一年下来,统共收了五十来斤,邻里分送了些。 阿曜,咱们来年也种些可好?。”苏水潋揍着杯盏,时不时地品上几口醇香四溢、暖人脾胃的黑苦养茶,表情煞是惬意知足。 “好……”林司曜含笑点头。只要她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喝了几杯茶,唠了会堕,小歇了会儿,才起身来到厨房,准备做送灶神需要用到的点心果子。 做饺子、五福饼的面团都已经醒好了。 林司曜先将吉利的九十九张饺子皮一一择好,交给一边正拌好馅儿等在一旁跃跃欲试的苏水潋,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见沾上了一丝白面,浅笑继而变成爽朗的大笑。 苏水潋疑惑地看看他,回头照了照脸盆架上搁着的一盆清水,才明白林司曜的恶作剧,在他难得灿烂的笑颜中,她也沾了一手指的白面,欲要戳上他的脸。 两人笑闹了半晌,直至她的娇唇被他狠狠吮住并大肆侵略了一番,才许她娇羞地挣脱他的怀抱。 苏水潋做起清早自告奋勇抢到手的活计包饺子。准备了三种馅儿:肉馅儿、脸白菜肉末馅儿、青菜香菇馅儿。 此前跟着林司曜包过两次,这回虽还有些生手,包出来的饺子不算漂亮,但也不至于破皮、裂口。 林司曜含笑地看她包了几个,再度忍不住捏了捏她秀气高挺的鼻尖,在她无声的抗议中笑着转过身,做起又大支圆、象征吉利喜意的豆沙馅儿五福饼来。 送灶日小年日,在两人温馨又开怀的准备劳作中静静地降临………… 070 大雪绮情 瞥了自己,遂坐上炕,脱了靴子,微微扬了扬,示意她杏看。“很干吧?。”他 意有得瑟。 “许是时间不够长呢?””苏水潋依日不是很确信这鹿皮包裹在棉布 靴外头的效果会如此好。 林司曜闻言,不禁好笑地椰愉道,“这冰天雪地的,你还想我穿着它 去哪里长途跋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苏水潋一听,瞬间涨红了双颊 ,止不住连连摆手。 娇羞的容颜,映衬着她那件荷绿色的室内夹袄式束腰罗裙,惹得林司 曜一阵情动。 “呀………阿曜…………。”苏水潋被他突然提住了双唇,尚未来得 及出口的阻止之辞也被他如数吞入了腹内。 “…………阿………阿曜…………现在………,才…………未时………… 。”换言之,这还是在大白天。她在他的火热吞噬中,好半天才借着喘息,断断 续续地表达完了婉拒原因。 “不碍事……”林司曜粗噶地咕哝了一句。同时一手将炕上的小几推 至炕沿一侧,另一手揽起她,将她平放至了炕上,随即俯身欺上她。 苏水潋见他竟然想在堂屋就吃了自己,顿时羞煞地小脸都泛白了。 “阿曜…………。”她欲想惊呼地制止他如此这般的大胆猛浪,却发 现话到嘴边竟成了媚骨的娇吟。 “乖,没事……”林司曜自是明白她紧张的缘由。头也不回地朝身前 身后各挥了一记手,却见南北两扇大门各自“吧嗒。”一声落了栓。 “放心了没?。”林司曜低笑着注视着身下娇羞至颤抖的苏水潋,心底没 来由地涌上阵阵疼惜,“水潋,我是你夫君。夫妻之间私下里无需固守那些个“ 礼义廉耻”……,他准备晓之以礼。 “可是………。”苏水潋羞涩地颤了颤睫毛,心知他说得或许没错。 可自小接受的教养,让她依然没办法这般放开。 “还是你心底依然没将我当做你的夫君?。”林司曜状似哀怨地低喃 。这是准备动之以情了。 说话的档口,还不忘一记一记地轻啄着她那饱满光滑的额头、秀气弯弯的 眉眼,直至慢慢下移到她那小巧挺直的鼻尖、白皙柔嫩的耳垂、娇俏殷红的双唇 。最后流连于此不肯撤去,等着她的答复。 “当然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苏水潋急急地反驳他那错 误的认定。压根没注意到他正开疆拓土般的小动作。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林司曜从吮吸她唇瓣的动作中抽空逼问。 “嗯…………。”她忍不住轻逸低吟。随即才发现他趁着自己没注意 ,竟已上下其手地褪去了两人的外袍。 还将她的上衣柜至了胸前,一只手甚至已伸入到了她的罗裙内侧。哦 ,老天!苏水潋羞得不能自己。 “水潋………我的妻………。”他喃喃着,低头埋入她高耸白皙的双 峰间,在她无暇多想的娇哦声中,挺身进入了她紧窒诱人的体内………… 屋外,大雪飘扬。屋内,春意盎然。 小纯小雪相依着缩在堂屋外的木屋里,时不时地竖起耳朵听听屋内如病般 呻吟又如痴般呢喃的奇异动静,偶尔用两下尾巴,继续欣赏眼前那纷纷扬扬从天 际倾洒而落的雪花。 心里则不停地祈祷着:主人啊,别忘了准时做晚饭啊。小雪可是孕妇 呢。一顿不吃饿地慌! 年前的第一场大雪从小年夜开始,一连下了足足三天,直至腊月二十 八凌晨方才停歇。 大雪过后,冬阳刺眼。 林司曜起早扫雪,将南北两院的青砖小道清清爽爽地扫了出来。 至于院门外的村道,由于积雪委实太过厚重,至今没有人沿着村道走 至村西。故而,远远望去,与周边的田野接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想着大年迎灶神的祭祀物什早就准备齐全,一家人的吃食也足够支撑 到来年开春。故而,林司曜与苏水潋都没打算踏雪出门。 倒是小纯,五日一满,又溜去了与狼王约定的大室山进口。只是,如今这 大雪封山的,想必狼王也猎不到什么吃食。故而,小纯从自己的口粮里留了块野 鸡腿,叼在嘴上就兴冲冲地往大室山进口疾奔而去。 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的野鸡腿赫然换成了一个通休樱红的朱果。 林司曜接过这枚插子一般大小的朱果,剑眉轻挑,心里早就讶然不已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圣延朱果吧? 相传这朱果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又方十年才成熟。且多在大雪 冰封的寒冬悠然熟透。 于是,关于这朱果的服用成效,更是众说纷纭。 最受武林人士追捧的答案,无非是:可助长疯者半甲子内力。 至于普通人服食后效用如何,那就更不用说了:延年益寿、百病皆除 ,男子可以雄风倍展,女子可以迷人倍增…………当然,这些都是传说。 林司曜失笑地摇摇头,随即将朱果丢入了小雪的汤碗里。既然是狼王摘来 孝敬其伴侣的,自不会无良地收入自个儿囊中。更何况,对于已步入终阶圆满的 他而言,这朱果也实在起不了多少作用。倒是水潋,若是有机会,可以试试。不 过,如今还是算了,小雪肚子里还有一胎狼崽,需要大量的营养支持呢。 071 田妞要退亲 腊月二十九这日晌午,田大宝踩着尚未完全消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了。 “师傅、师娘,我娘说了,今个儿咱家祭祖宗,让你们随我一起去吃午饭。你们就别启灶了。要是不去的话,我的脑门又要疼了。”汇报完他老子娘的千叮咛万嘱咐后,田大宝笑嘻嘻地摸着小纯的脑袋,与它在北院里追逐嬉戏起来。 苏水潋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还说这孩子的性子收敛了不少呢。她是丝毫看不出来,谁家快十三岁的少年,还这般无忧无虑地咨意嬉闹的? 复又低头轻哼着唯一那首软哝苏语般的小调儿,擦拭起书房里那盆素心兰的盆沿、叶面,随后给它浇了几勺隔夜茶水。才来到厨房。适逢林司曜从南院菜地里摘了菜回来。 “阿曜,田婶让大宝来唤我们一道去他们家吃午饭,说是中午祭了祖宗。”苏水潋边说,边伸手接过他手里装满大小白菜的木盆,搁到了厨房角落。这么一大盆白菜,可以吃上好两天了。 “你不想去就不去。”他无所谓。林司曜来到脸盆架前,舀了一勺灶台眼上还有剩的蒸汽水,洗净了双手,顺便抹了把脸。 “哪能这样!“苏水潋一听,回头横了他一眼,“要不咱家明个儿中午也请他们过来吃一顿?总吃不回请也不好。”只是看看家里的方桌,最多也只挤得下六个人。这不,椅子也只配了六把。 “等开了春吧。咱请他们上馆子吃一顿。”他早就想好了,打算待她生日那天中午,去“伍沁斋“包间上房,请上劳家、田家等与她交好的人家,一起去给她好好庆今生。至于晚上,则都属于他,谁都抢不走。 “好。”苏水潋点点头,没有意见。 自从来到繁花镇,不说搬家、成婚那日,繁花镇里半数以上的村民给了他们极大的帮忙与祝福,特别是劳、田两家,平常也时不时的专程上门,给他们俩不少提点与照应。他们的小家能有如今这般红火兴旺、美满顺当,自然也离不开这些邻里们的关照。 这是一群朴素而友爱的人。苏水潋想及此,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当然了,其间也不乏有如花家婆娘这般的人物,精巴抠算、只进不出。 幸而,他们的小家坐落在繁花镇最为偏远的西南首。距离最近的劳婶及文家,也要一里路左右。更何况是那些难相与的婆娘嫂子们。即便是她们有心想上门来找茬,也得耗上小半个时辰在往返的路上呢。 所以啊”苏水潋忍不住偷笑,她与阿曜定下村长家老宅的决定还是非常明智的。至少,远离了那些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厉害婆娘。 “哎哟,让你们别启炉灶,与大宝一道过来吃顿便饭就行了,干啥还带这些东西!“田婶接过苏水潋递上的一小包鲜虾干,怪嗔地嚷道。 “每次都来叨扰你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若是再空着手,岂不更加没脸没皮了?!“苏水潋也学起劳婶素来爱挂在嘴上的说辞,笑着应道。 “你这丫头”如今被你家阿曜惯地越发会说道了。成,说不过你。田婶我就收下了。待会儿回去”带些我娘家自酿的高梁酒。那个呀,最适合过大年喝了。”田婶笑呵呵地把鲜虾干收入了厨房食柜里。回头招呼林司曜与苏水潋两人入座。 苏水潋与林司曜客气地向已经落座的田家二老问了好,也跟着坐在了田婶执意留给他们俩的上首位。 “来来来,崩客气,你们既是大宝的师傅、师娘,就不算外人。我也不晓得你们喜欢吃啥,自己夹,啊?” “行的,别忙了田婶”我们自己来。对了,怎么不见大妞?”苏水潋环顾一周,却没看到田妞,好奇地问询。 “大妞,你还在里屋忙啥呀?你水潋姐来了“田婶朝着田妞的睡房吼了一声,回头对苏水潋两人解释道:“这丫头从昨日回来就闹脾气呢。突然说是要退了那来家的亲。你说这孩子,人家亲都提了,咱家聘金也收了,来年都要准备嫁过去了,怎么可以说退就退的。要是传出去,这像话嘛?!”田婶原本就为田妞犯傻的事儿嗝应在胸口,这不苏水潋一提,她就倒豆子似地一股脑儿全说了。 “啊?这…”……苏水潋闻言顿时愣在当场,侧头与林司曜对视了一眼,却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合适。 “为啥退不得!为啥退不得!“不料此时,田妞一个箭步从睡房跳了出来,抹着泛红的眼眶,似是抱怨地低吼:“小芳都说了,那来有明与同村的寡妇有腻味儿,我才不要他了。不要不要”气急败坏地吼完,再度旋进了睡房,“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那就退呗。有啥了不起的。”田大宝凉凉地语调,打破了饭桌上的静默。 “臭小子说什么那!…”田婶一听,气得捞起筷子,敲了他一记脑壳。”别混说八道。你姐要是退了亲,你下次要议到合适的对象,还容易吗?啊?!。”真真是气煞她了。 “那个…………田婶…………。”苏水潋见状,轻轻拍了拍田婶的手臂,斟酌地劝道:“恕我直言。我觉得大妞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何不去先探一番?若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呢?那大妞嫁过去岂不是苦了她?”。 田婶一听,有道理!昨晚上被田妞撂下的几声“不嫁。”给气昏了头,压根没考虑那么多。只知道自家已经收了来家十五两聘金,若是退了亲,不仅要退还这白花花的十五两银子,还要赔上大妞的名声,以及影响大宝将来的亲事。可是,若那来家小子真的与同村的寡妇有腻味儿,自己女儿嫁过了,也迟早要闹将起来。届时,苦了女儿不说,自家的名声也照样好听不到哪里去。 “水丫头说得没错,明儿一早我去青天镇打听打听,回来再说……”正在田婶走神的时候沉默不语的田大富发话了。女儿的亲事还是自己在青天镇上做木活时做主定下的呢。若真有啥事儿也得探实了口风才好抬头挺胸地去那来家摊牌退亲吧。 因家二老也认同地点点头。他们这个媳妇儿,能干是能干,就是直肠子到底,不晓得变通。不过,深知媳妇性子的田家二老也没有发话,最多就点点头,要不就摇摇头,免得儿媳转移了火简子朝他们发射。 “可是明儿………唉,那你仔细些,别让熟人碰上知晓了这事儿……”田婶本想劝他开了年再去的可万一是真的,这事儿又拖不得。于是只得不放心地再三叮咛了田大富一番,才复又招待起苏水潋两人来。 “让你们俩看笑话了。大妞那丫头平日里憨实着呢,哪晓得犯起倔来连我都吃不消……”田婶夹了块烧鸡腿搁到了苏水潋眼前的碟子里,又夹了块蹄膀给林司曜,“赶紧吃,凉了都腻了。今个儿好歹也算是个小年,咱们两家呀,也算提前除日岁了。”。 “田婶,我去劝劝大妞吧让她一起来吃饭……”苏水潋想了想,朝田婶提议道。既是小年没有不团圆的道理。何况,想必那丫头心里肯定也难受着呢。 “那…………你去试试…………就怕这丫头脾气一上来会伤了你…………。”田婶心里也是惦记着女儿的。只是瞧她刚才对自己那副牛样,心里一股气儿就下不去。也拉不下脸再去房里唤她。所以一听苏水潋如此提议,也是非常属意的。 “不会的……”苏水潋摇摇头,起身进了田妞的睡房。 “水潋姐,你不知道,当我听小芳说了这个事儿后,心里不知有多难过……”田妈趴在被铺上,闷着声音对苏水潋解释道。 “我能了解……”苏水潋点点头坐在她身旁的炕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但凡女子,都是希冀有份一心一意的情意同等对待自己的。”。 “是啊,可是那来有明,看着是个老实能干的,怎么会与那寡妇扯到一块儿去呢?。”田妞吸着鼻子,抬起脸,不好意思地瞄了眼苏水潋见她丝毫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索性也就敞开了心,对苏水潋聊起青天镇的来家小子。 那来有明,她是见过两次的。当然都是在定下亲之后。一次是年初时的上元节,青天镇请了戏班子她带着大宝去看戏,他接待的他们姐弟俩。再一次是七月七,两人与其他几个三个镇上的姑娘小伙儿一起,相邀进城看仙子夜游。虽然一路上,两人几乎没能有唠堕的机会,但心里的甜蜜是与日俱增的。 可昨日,在外祖家遇上小时候的玩伴刘小芳,却听闻了这么一件几欲令她当场发飙的丑事。压着羞愤恼怒回到家,才大着胆子向老子娘提出了要求退亲的打算。 “一切没有探清楚之前,谁都不好下定论。你爹说了,明日去青天镇打探打探,若是真的,想必也会依了你的意愿……”苏水潋一边劝,一边拉起她,往外堂走去。 “先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想必昨儿晚饭今儿早饭都没有吃好吧?…”苏水潋微笑着看了田妞一眼,“傻丫头,有什么事就和爹娘好好商量,一家人,犯得着这般气恼嘛?”。 “水潋姐…………。”田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想这苏水潋也不过才大了自己一岁,却完全不似自己这般莽撞。于是,对之前那番没大没小的吼叫,心下的愧意更甚。低着头任苏水潋拉着她来到了堂屋,在田婶与苏水潋之间落了座。 “行了,先吃饭吧。瞧这菜都凉了……”田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夹了一块子田妞妥吃的清蒸翰鱼,递到她碗里。 一顿饭,总算是平平和和地落了幕。 072 除旧迎新 从田家吃完午饭,告辞出来,林司曜手上拎着一坛子高粱酒,与苏水激相携走在村道上,慢悠悠地晒着暖烘烘太阳往家晃去,当是消食散步。 村道中央的薄冰碎雪都已彻底融化了。举目四望,田野垄间以及每家每户的屋顶、篱笆上还铺着厚厚实实的白雪,在暖日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亮光,煞是迷人。 在这样一个宁静到几乎没有一丝风的冬日午后,安逸地几欲令人觉得是一种奢侈。 “这样的日子很幸福,是不是?”苏水潋柔笑着肯定。 “嗯。”林司曜含笑凝望着她在殉丽晶莹的雪景中越显娇艳迷人的容颜,点头应道。 苏水潋亦含笑回望。 她突然想感谢二娘及水艳,让自己来到了这里,遇见了眼前这个看似冰寒莫测、沉默寡言,实则热情似火、温柔休贴的男子。也让自己的下半生必不会再如苏家大宅时那般面上平和恬静,心下压抑清寂………… 大年三十,终于在繁花镇声声绕径j的爆竹声中如约而至了。 一大早,两人喝完热腾腾的粟米粥就米馒头后,苏水潋被一如既往地赶出了厨房,只得哭笑不得地回卧房打理床铺、整理衣物来。 而林司曜忙完一应厨房活计后,打了盆清水,找了块干净的棉布训出了厨房。 先是所有的窗户技档,再是东西两湘房的门,随后是堂屋及厨房的南北两扇门,最后则是那扇大大的双开院门,总之,林司曜将家里所有的门窗,再一次彻彻底底地擦拭了一遍,直至没有一丝尘屑,才将昨个儿下午,苏水潋兴意所至时提笔书写的春联对儿与大“福“字一一贴上了所有的门窗。 除了大院门和堂屋南北两扇大门上贴的各是一副描述着盎然春意、除日迎新等寓意美好的祝辞对联外”其余门上、窗上贴的都是写在正菱形红纸上的大“福“字”且都是要上下颠倒了贴的,意即“福到“。 小纯绕着正专心忙活的林司曜兜了好几圈,最后叼着一张大“福“字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它与小雪的家木屋门口,朝正躺在木屋门口晒着太阳眯着眼打盹的小雪呜咽了几声,似是在说:这么好玩的事儿,我们也来贴着玩玩吧……… 当然了,回应它的是毫无兴趣的不屑闷哼声。 苏水潋见状,好笑地接过小纯口里的“福“字,沾上糯米制的白浆糊,将它贴在了木屋门的正上方。拍了拍小纯的脑袋”似是打趣道:“怎么样?像个家了吧?” “呜呜呜……“……小纯摇头晃脑地回了一句狼语,随即安心地趴回了小雪身侧,眯着眼晒起暖烘烘的阳光来。 真是越来越懂得享受了呢!苏水潋见状,忍不住弯了弯秀气的眉眼,心下赞道不已:小纯小雪是越来越通人性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是听得懂人话的。有时还会回嘴,只是,自己听不懂它们的狼族语言罢了。如此想来,狼比人还要聪明呢。 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替兀自享受着暖阳普照的小纯、小雪添满了一大汤碗的清水”随即走进了堂屋。 晌午将至,日头也即将升上中天”苏水潋决定趁着大睛天的好天气,将垫被、盖被都再拿出来翻晒翻晒,不仅可以除尘去霉,晚上睡得也干燥暖和些。 而林司曜贴完春联与“福“字,满意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起午饭。 由于未时末就要开始迎灶神,迎来灶神、祭完祖宗,约莫申时就可开席年夜饭,故而”林司曜思付着中午还是简单些的好。否则,晚上那些早就准备好食材的丰盛考究的大菜就要浪费了。 “水潋,中午煮面条吃可好?”想了想,林司曜还是来到南院河岸边的小晒场上,朝正掸着被铺的苏水潋提议道。 “好。我想吃。”苏水潋笑盈盈地要求。林司曜做的堪比苏家大宅特级面点师傅的手艺。令她一吃再吃也绝不腻口。 林司曜好笑地点点头。不过就是一道面条罢了,再好吃也吃不出山珍海味来呀。可她那极其满足的愉悦表情,让他也不由得深深怀疑起自己做的水平”是否真有了神速的大涨? 这是他在茶馆做工时暗地里从老板娘那里学来的。初时的用意很简单:喂饱自己。只是后来被老阁主收入门下、随后被送上山学艺、学成归来以及渐渐成为风瑶阁一顶一的杀手司凌…………有时甚至忙碌到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要挤出来。故而也渐渐失了做饭给自己吃的闲情逸致。 如今,他却可以慢条斯理地揉着面团,切害着细致分明的面条,继而切洗净的冬脖菜、切肉丝、切野冬笋、切胡萝卜丝…………凡是可以拿来当佐料的”都被他一一拿来切成了丝备用… 想他一介以时间计价的杀神,如今却甘愿以如此这般悠闲、随性的速度窝在小厨房里切切洗洗”只为给他心爱的女人煮一碗她想吃的片儿川。 若是被他从前的队友们知晓,说不定会因此而笑掉大牙。可这却是现在的他心甘情愿且甘之如怡的。 午饭后,略微休憩了半晌,窝在炕上喝了壶醇香四溢的黑苦养茶,直至午时末,才起身准备起除夕的泡燥物什。 林司曜去厨房烧热水、准备柚子叶。而苏水潋则来到卧房准备两人全副的换洗衣物。 如今室内最温暖的地儿莫过于堂屋,因为整日生着炕。 故而,林司曜将堂屋南大门落了栓,免得趴在堂屋南檐下晒太阳的小纯小雪不合时宜地跑进来搞破坏,以便苏水潋能安心地在堂屋尽情沐浴净身。 而他自己,则守在堂屋北门口,倾听着里头的声响,以免出什么状况。直至苏水潋泡完,他才将堂屋收拾干净。自己则丝毫不惧冷意地在厨房里泡燥净身。 两人双双沐浴完,神清气爽地换上新衣。 苏水潋是一套樱红底金银双丝线绣着寒梅的两件式束腰罗裙,与那件樱红的棉袍极其相衬。 而林司曜则是一身烟青色的长袍式束腰儒衫,宽大的腰带上,绣着几瓣银丝勾勒的竹叶,与下摆处苍翠的青竹相互映衬。 配上他那头高高束起的长发,益显其儒雅高贵的特质。而他那件玄色的劲松绣背的长棉外袍,不知是他不舍得穿,还是他真的不惧严寒。总之,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大会拿来披用。实在是寒风刺骨、北风呼呼了,且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出门,这才在苏水潋的再三叮咛下穿上了这件极其暖和、修身的冬棉袍。 直至两人换上新衣,才开始着手准备起祭祀物品。 先是迎接灶神回归人间。 迎灶与送灶的祭祀其实很相似:依然是一对蜡烛,三根长香,一杯清茶、一杯酒、一杯砂糖、一杯水,两盘水果、四碟点心、六道荤菜、九道素菜、一大碗米饭………总之是要将家里拥有的好东西,都一一供奉在几案上,呈给灶王爷享用。 小年送灶神,奉上这么多美食佳酿,无非是为了封住传说中较为的嘴垂涎的灶神爷的嘴。所谓吃人的嘴软,希冀灶王爷在前往天庭汇报人间工作时,得以替自家在玉帝跟前说些好话,美言什么的不敢奢想,至少别说坏话吧,以盼来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大年迎灶神,奉上同样多的美食佳酿,无非是感谢他,或是羞赧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7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7部分阅读 。若是他说了好话,自是该得自家倾尽所有的奖励与谢意。若是他没说好话,则是羞煞他,让他明年必不会再如此。 迎完灶神,就是祭拜祖宗了。 苏水潋与林司曜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祖宗的大礼,心底默念着:祖宗大人在上,保佑彼此安康无虞。 然而,事实上,两人跪拜的是连他们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虚无般飘渺的祖宗大人呢。还暗道对方如此郑重,必定是有那么一回事呢。 迎来灶神,祭完祖宗,剩下的六荤九素十五道精致美味的大菜就是一家人的年夜饭了。当然,冷了的回锅炯热,干了的回锅滋润。又加煮了一锅热腾腾的水饺和汤圆,这才端上几案,两人围坐在热炕上,两狼蹲趴在热炕下,“一家四口“准备团团圆圆地过大年了。 屋外爆竹声声,寒风凛冽。屋内,欢声笑语,温暖如春。 一顿团圆大餐,从申时直吃到百时末,终于,挨不过高粱酒后劲儿的苏水潋,等不及守岁,就迷蒙着双眸,歪倒在林司曜的怀里酣酣地睡着了。 直至突然间增多的爆竹声燃醒了她,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小睡至了刚刚进入新年的子时初刻。 而林司曜正含笑欣赏着她初醒时的迷离眼神与风韵醉姿。“醒了?已经子时了。咱们回屋里睡吧。”他眼底闪过一丝熟悉的炙热。随即一把抱起她,踢开了卧房的门。 “阿耀,不是………还要燃爆竹吗?”苏水潋情急之下想到了这个由头。 “已经燃完了。”早在她醒来前就点燃了岁岁平安的迎新爆竹。否则,她怎会苏醒?他在她耳边沉沉低笑,遂将她放上子大床,压上她那无骨般娇柔妩媚的身子………。 点点烛火摇曳,谩谩寒夜,也因此而显得无比炙热而短暂。新年初时,已经来临了…………春天,还会远吗? 073 拜年忙 喜人的暖阳迎来了大惠国丰庆十一年的第一天正月初一。 林同耀在厨房煮好一锅由芝麻、豆沙、枣泥馅儿分别做成的三色口味的什锦汤团后,见时间还早,就起身来到南院,准备将菜圃里那些成熟的菜蔬全都采摘下来。 经过三天的大好日头,南院面阳处的积雪均已经完全消融,除了偶尔有几处阴湿角落,薄冰尚未完全化去。不过也不妨碍他接下来的劳作。 将油毡布收起来叠好了置在小西间的角落里。当然,木架子还留在原地,说不定啥时还会再来场春雪肆虐这满院的菜蔬呢。 将地里早已成熟的大白菜、小青菜、番著、萝卜等都一一采摘、挖掘出来,分别盛在大竹筐里。至于烂叶,都留在土里当自然肥料,撕下来的黄叶则被他顺手丢至了鸡舍、羊圈的栅栏里。 将全数收好的大白菜,留了十来棵相对嫩口的,与为数已不是很多的小青菜堆在一起安在厨房角落,这些是打算新鲜吃的。其他的大白菜,则被他摊开在晒蔑上,搁在河岸边晒,准备做脏菜用。 至于萝卜、番著,则留了几个马上要吃的在厨房,其余的都收在了鸡舍边上新建不久的储物小间里。小间是石头磊起来的,门和顶都是由木板钉起来的,顶上铺了碎砖瓦,又盖了一层油毡布,即便下雨下雪也林不到里头。故而,一些可以存放良久也不会坏的食物都被囤放在了曜这里。 干完这些活,看看时辰不甚早了,林同耀就先回厨房洗净了双手,准备来挤羊奶。至于已经空了大半的菜圆,还是等闲了再做打算吧。如今很快开春了,宅子外的那两亩良田也该全部启用起来了。虽然年前已种下了一亩地的冬小麦,可这不还有一亩地只是零星地洒了些菜籽儿,基本都闲着嘛。 林司曜边思付着,边一丝不落地忙着手里的活计。想他一介杀手”如今却整日里为种什么、收什么、吃什么而苦恼”起初还真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地前行,看着家里一日日地完善,这样的苦恼于他而言,那是甜蜜而满足的代名词。有时甚至让他想要好好感谢一番那个不辞千里举兵追杀他的风清崖。 “村长家,劳婶家,田婶家……“……苏水潋数了一遍饭桌上已经分装好的一干准备前去拜年而方便随身携带的伴手礼。 繁花镇有个不大不小的风俗,即:家有长车的,正月初一不出门。 故而,像苏水潋与林司曜这般并无长辈傍身的”自是可以随意出门拜早年的了。 他们今日打算将繁花镇走个遍,向曾经给予过自家帮助的村民,但凡大小轻重,都想上门拜个早年、祝贺一番。 至于伴手礼,瞧,林司曜手上提着的两只大果篮,里头装着的不正是嘛! 一个个由大红棉布扎成的布并子,用一根细黑麻绳穿过棉布简子的边沿,随手轻轻一抽,棉布简子就束了口。至于每个简子里装着的”大多是家里盈余的吃食,譬如野鸡蛋啦、咸鱼干啦、果味花糕啦、油酥小饼啦…………以及一串串用细麻绳穿成可爱形状的几十枚簇新的铜子。 当然了”每份伴手礼的价值都是差不多相当的。这点,苏水潋还是想得比较周到的。否则,人家若是闲聊起来,得知自己送的拜年伴手齐l还有价值上的高低区分,岂不造成误会?还道是自己心眼有偏颇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他们搬到繁花镇落户,小半年下来,村里也有个别精巴抠算的农户,见不得她家好。譬如那此个看到林司曜提了野物回家”自个儿不敢进山,就跑去村长跟前说三道四,意即那大室山的野物会不会被他给打完咯。也有个别婆娘,在得知苏水潋的绣活赶超了何家婆娘林氏而一跃成为繁花镇刺绣最厉害、甚至成了“悦云绣楼“首席绣娘后,则时不时地在何家婆娘跟前掰几句话头,是否欲要离间她与苏水潋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好在何家婆娘还算识大休,心里再刺梗”口上还是笑着谦虚以对的。 并没有真与苏水潋有所疏离。毕竟,绣工方面,苏水潋胜出太多了,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于是,筛掉几家实在过分得紧的农户”苏水潋与林司曜提着满满两大篮伴手礼出门拜年去了。自己也很精巴不是?省却几份伴手礼也是好的。呵呵………苏水潋心下好笑地想着。不过,这就是繁花镇上的现实生活。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若欺我,我即便不会睚眦必报,也必不会理你睬你。否则,岂不真当自己好欺负了不是? 直至未时末,两人才提着两只依日满满的大果篮回到了家里。 二十五份伴手礼随着拜年如数送完,也无奈地收下了其他住户硬要塞进果篮的物什。其中也有家养鸡鸭蛋、自酿的烧刀子、酱菜脆黄瓜、绿豆米糕…………甚至还有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 苏水潋喜悦地将红梅枝插入了卧房花架上格的宽口圆肚瓶里。给室内增添了几分春的气息。 拍了拍手,才笑盈盈地来到厨房,与林司曜一起收拾起村民们送的一干吃食。 “师傅几几师娘几几“远远的,就听到田大宝叶叶呼呼的嗓门。明显的人未到声先至。 “外傅、师娘,我们来拜年咯。”田大宝笑嘻嘻地旋进了厨房,身后还跟着一串尾巴,约莫六七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苏水潋只认得其中三个,一个方大生家才六岁的方小华,一个是孙有茂家九岁的孙齐和,还有水根家的小儿子九岁的水福。因曾跟着他们娘来过自家,故而苏水潋还记得。 “林师傅、林师娘新年好!“六个孩子齐刷刷地朝林司曜与苏水潋弯腰鞠了个躬,嘴里说着事先由大宝教他们说的拜年辞。 其实,他们本来是想唤苏水潋姐姐的,哪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师娘的?可田大宝不干。这么一来,自己反倒成了最小的了。故而,执意坚持他们跟着自己唤,否则就不让他们跟。当然,嘱咐他们在前头加了姓氏,让人一听就知晓与自己的区别。不得不说,田大宝这孩子后脑勺的血疯是真的消散了。 “师娘,他们非得跟着我来拜年,我也没办法。”田大宝见苏水潋有些诧异的表情,双肩一耸,两手一摊,似是他也很无奈地解释道。 此话一落,被林司曜当即赏了个大爆栗。立即正襟危坐地装起乖孩子。 “新年好!走,咱们去堂屋玩吧。”苏水潋笑眯眯地回了礼,随即朝几个孩子招招手,示意他们去堂屋。 “我没骗你们吧?师娘家的零嘴儿可多了。”田大宝刻意压着嗓子与其他几个孩子说道。其他孩子自是艳羡地点点头。眼珠子一个劲儿地朝摆得满满当当的几案上溜。那里有整整七八碟的干果点心,连家里不肯给他们买的麦芽糖、冰糖葫芦串儿也有不少呢。 据说,正月里家家户户都要敞开了大院门,以便彼此串门唠堕。 不管有没有邻里上自家门,苏水潋依然本着万一有带着孩子的婆娘嫂子们上自家来唠堕的可能,就让林司曜在年前最后一次赶集时买了这些颇受孩子们欢迎的零嘴吃食。 “别口气,想吃什么尽管拿。”苏水潋从厨房端来林司曜做好的糖鸡蛋,七个孩子,每人一碗,分给他们吃。”来,当心烫,就搁在案上吃吧。”苏水潋把糖鸡蛋小心地放在孩子们坐的椅子旁的茶几上,而跟着大宝坐在炕上的两个孩子,则都围着几案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我没骗你们吧?师傅做的糖鸡蛋是最好吃的!“吃完糖鸡蛋,抹净嘴角的田大宝,得瑟地朝身侧几个孩子们炫耀。 “嗯!“其他孩子一致认同地用力点点头,随后都闪着亮晶晶的黑眸,盯着几案上的糖果,却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大宝,赶紧把糖果子分给他们吃呀。”从卧房拿了六串十枚一串的铜子出来的苏水潋,听到田大宝的话,好笑不已,吩咐他分糖果,同时将做为拜年礼的铜子分给孩子们:“来,这个拿回去买些小玩意儿玩哦。” 孩子们面面相觑,似有害羞却又舍不得错过,双手缩在身后,双眼则亮莹莹地盯着苏水潋手上的铜子。 苏水潋好笑地将铜子一一塞到了他们手里,至于田大宝,早在上午去他家拜年顺便被田婶留下用午餐时就已将事先准备好的由九十九个铜子串成的生肖免送了他做压岁礼。 “谢谢林师娘。”年龄最小的方小华嘴可甜了,其他支个孩子见状也跟着致谢。 “不客气。想吃什么?师娘给你拿?”苏水潋摸了摸才六岁的方小华,笑着问道。 “我想吃冰糖葫芦,其实哥哥们都想吃…“…… “谁说的!“ “谁告诉你了!“ “……“…… 拜过了新年,也吃了、喝了、拿了之后,田大宝率着六个比他小的孩子们,继续朝村里其他村民家挺进。 正月里,最开心的莫过于孩子们了。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去哪家去哪家,想吃什么尽管拿。甚至还有铜子做回礼,能不开心嘛! 074 清玉寺 接下来的整个正月,苏水潋与林司曜就惬意地窝在了家里,哪里都没再去。 除了几个此前来过家里拜年的孩子们,时不时地跟看到处得瑟的田大宝来家里打秋风似地吃喝玩闹一番,外加劳婶带着喜翠、田婶带着大妞等几个平素往来的婆娘嫂子们前来唠唠堕,大多数时候,院子里是静谧而安逸的。 提到田妞,苏水潋也刚从田婶口里得知她的婚事并没有告吹。 那日田大富去青天镇虽没探到什么消息。不过人家来有明正月初二一大早就带着一只猪大腿前来田家拜年了。 田家留了他用午饭,席间状似唠堕地聊到那青天镇唯一的寡妇,来有明依然神色自若,丝毫不见其有任何心虚有鬼的表情,还坦然地说:那寡妇是他姨娘夫家的表亲,虽然与他家无啥关系,但毕竟是从锦都城的留下镇嫁到这青天镇的,去年又新失了夫婿,只有一个三岁半的儿子和一今年过六十的婆婆,平素自是要多份照顾的。 田妞一听,心下信了八分。并决定信他一回,不退亲了。若是嫁过去真知他在欺瞒她,实与那寡妇有腻味儿,那也是她田妞福薄,她认了。 随后,田婶也放宽心地收下了来有明送来的拜年礼,并兜了不少家里富足的干果、年糕,让他带回去。 时隔十来日,适逢正月十五闹元宵,青天镇又请了个戏班子,周边知晓的村民,也都带着板凳,口袋里揣着瓜子花生,说说笑笑地前往青天镇看戏。苏水潋与林司曜也被田大宝、田妞、喜翠几人拖着去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半路搭上了村长家的牛板车,才总算赶上了最后一幕戏。谢幕后,苏水潋正要与林司曜一起找一进戏场就没了人影的田妞,却见田妞双眼微红地回来了。 “刘小芳简直是个混蛋!。”她愤愤地抛下了一句。 原来,那刘小芳暗恋来有明许久了。眼见及笈已过正说服了家里准备托媒上来家说亲昵那厢却听来家已与田家说下了。刘小芳得知后心生不平。觉得是田妞抢了她的夫婿。这才想着法子拆散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编造谎言的由头,希冀田妞能退了来家的亲,她好趁虚而入。不料,田妞竟决定依然要嫁给来有明。刘小芳这才气急败坏地嚷出了心里话,且被前来偷偷看田妞的来有明听了个正着。这下,不仅没再可能嫁给来有明,与田妞青梅竹马的好友关系也算是彻底蹦了。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田妞也大大方方地向来有明说了经过,并红着脸向他说了“对不起”” 来有明倒是没有田妞这般激动。一来,他并不喜欢那刘小芳见过几次,总觉得她心计太重。二来,他与那王家寡妇本没有什么,既是误会,说清了也就是了。倒是从这件事上,他看出了田妞的本性:质朴爽直、通情达理。也因此,对田妞的喜爱又增了几分。 田妞这也算是“因祸得福。”:看透了所谓青梅竹马的本性,获得了未来夫婿的看重。 苏水潋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唏嘘不已。 为何总有那么些个女子,譬如那陆婉儿,再譬如这刘小芳难道不知,这世上总有些事特别是姻缘,冥冥中早有注定,强求不得?! 这些时日,林司曜忙完活计就在书房陪苏水潋描绣样,手里翻阅着农艺方面的书籍。 该归功于那个收养了他九年的老方丈吧,让他认得了不少字。后来上玄武山学艺三年,因为要背诵不少武功心法,故而也借此机会识得了不少繁杂生僻的字。 如今,家里头陈列着的书籍中有一部分是他挑着买的。水潋喜欢看异闻趣录、地理风俗,而他自然是选实用的。比如农林栽培、比如食材相克…………每当他揍着书籍,端坐在桌案前,手边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养麦茶,甚至会陡生一种错觉:他从前的二十三年,只是他的一场梦,如今这样的安逸生活才是真实可慵的。 林司曜摇摇头,为心头掠过的浮想失笑不已。倘若被司拓他们知晓,自己如今竟在这般安静偏远的小村落过着如此惬意、悠闲的小日子,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想他们那些素来冷漠无波的冰山脸上显露震惊的表情林同擢自付无法想象。 就像他自己,若是在一年前被人预测说自己将有一劫而救自己的恰恰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更甚者还是娇俏温婉的大家千金,他会嗤之以鼻。再预测他会与这位千金拜堂成亲、继而过起农夫绣娘的知足安逸的小日子,他更是不屑以对。可事实是,恰恰如此,且他还偏偏胜任地非常愉悦。 苏水潋在这期间,除了又缝制了两套微薄透气的细棉春衫外,闲来无事,就描了不少新颖的绣样出来:有花果同存的成串野草每、有扑着绣球戏耍的猫妹、有腆着肚子晒太阳的小猪………总之,这批绣样都有个相同的背景: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跟着劳婶前来串门子的喜翠,一见这些绣样,就喜欢的紧。缠着苏水潋也给她画了两幅:一副是春雨后绽放枝头的满树梨花;一副是扑蝶的小狗。这才喜滋滋地捧着绣样回家做绣活去了。说是要在嫁妆里的春衫上一一绣上。 是哦,喜翠的好日子将近了呢。三月十八,宜嫁娶。 苏水潋思付着该给喜翠准备添妆礼了。该送什么呢?绣品?喜翠的手艺也是不错的。银裸子?会不会太俗了? 苏水潋蹙着眉犯起了愁………… 时间很快到子二月。 初五这日,小雪生产了,一窝三只小狼崽,全是纯白胜雪似的毛发,其间没有一丝杂色。比起小雪还要白净几分。想必是狼王的关系吧。毕竟,狼族选王,白狼为最。如今与同为白毛的小雪生下的狼崽,不消猜便知是下届狼王的最佳候选之一了。 小雪产完后,狼王偷溜着前来探视过一次,自然是在静谧无人的深夜。亲昵地舔抵着自己孩子的毛发良久才恋恋不舍得离开。 林司曜心下明白,待这三只小狼崽一独立,必定是跟着狼王走的。于是,也没再阻止狼王的探视。只以眼神警告:不许长时间逗留,不许肆意破坏。 狼王似懂非懂地朝他摇头摆尾一番后,就与小雪以及三只小狼崽亲昵地彼此舔抵起来。 直至丑时,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里回了大室山。 二月十九,据闻是观音诞辰的日子。繁洛城外唯一一座寺庙位于繁洛城郊、距离繁花镇二十里地的清玉寺,香火也因之鼎盛起来。 喜翠前一天就邀了苏水潋,与她一道去清玉寺进香。苏水潋但笑不语心里自是明白她这是去求姻缘美满的。自己虽已嫁人,不过,既有机会,能去见识一番这里的寺庙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毕竟,再过上几日,家里就要开始播种春忙了。 “水潋姐,阿曜哥也一同去吗?”喜翠扫了一眼紧护苏水潋身侧的林司曜,偏过头在苏水激耳边低问。 不是她不让林司曜跟啦,实在是,她们去那清玉寺是跪蒲团、拜菩萨的。想他成日肃杀的脸、寒冰的气息即使寺庙里真有菩萨也必定被他给吓跑了。 再说了,她还想抽空向苏水潋讨教一番有关婚嫁的事宜呢。虽然她老子娘都已事无巨靡地告知她了可还是会有些小疑问需要他人给她解惑的嘛。想苏水潋去年刚成亲,该是最适合谈心的对象。可如今有林司曜在,有些话还怎么问出口哪! 苏水潋见喜翠皱着个小脸,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好笑地瞥了眼身侧一脸无语又无辜的林司曜,柔声安慰她:“他就在寺外等我们。”不让他去,那是不可能的。在林司曜看来,那种人挤人的地方,是最易出事的地儿。他怎么可能放任两个女人只身前往呢。 喜翠只得点点头。 谁让人家是一对恩爱夫妻呢。即便是只有一日那也是不愿分开的。 唉,若是自己所嫁之人也这般对自己那该多好啊。不过她老子娘也说了,像林司曜这般对妻子好得过分的男子,就不要奢想了。否则,是纯挥给自己心里添堵。所以,今日去清玉寺也无非是求个平安,顺道许个愿当然了,愿望自是再平常不过又极其笼统的希冀婚姻美满幸福咯。 三人在村口拦了辆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香火极旺的清玉寺所在的清峰脚下。苏水潋甚至怀疑这里是否聚集了繁洛城里里外外的住家?要不然看着堵满了人墙、人墙、还是人墙的蜿蜒山道,她委实发怵了。 “找个地儿先休息。一时半会进不了寺门。”林司曜朝喜翠提议了一句,就揽着苏水激往相对少人的外围走去。 “老天!我怎么觉得突然之间要晕去了似的。繁洛城哪来那么多人啊!“喜翠急匆匆地跟在他们身后,来到了题有“清玉、寺“三个字的鳞晌大石边,眼底是满满的不解。 “想必是今天日子特殊吧。”苏水潋不以为然地淡笑。这二月十九的观音诞辰之日,即便是在民国苏州,那也是极其热闹的。甭说各大寺院庙宇了,就是街头商区,也都借着这个由头炒卖与观音大士相关的一切物什摆件呢。 “可往年我也跟着我娘来过呀,哪有这么多人啊!“喜翠摇摇头,依然觉得奇怪地四下张望。以期发现些什么不同原因。 “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哦,也不晓得要等到何时呢。还不如回家做饭去。我惠菩萨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吧。” “就是,要怪也该怪那此个包了场子的。也不知今个儿又是哪家的达官显贵,霸了寺庙,不让我们进了……“…… “你没听说吗?好像是从帝都丰城来的贵人唉。” “切,跑到咱们这个又偏又远的小地方来进香?真当好笑唉!“ “是真的…………我是昨个儿听那守城的大头李说的…………你们别不信,是那大头李带的兵护着他们进的城呢。” “哎哟,信不信关我们啥事儿,算了,我要回家做饭去了。不然老头子又该唠叨了。阿玉,你咧?” “我自是同你一道回去了。” “那我也同你们一道回去吧。这么多人,今个儿是甭想进寺了。” “希就走吧。” “走吧。” “原来如此“喜翠听了个大概,也猜了个大概。 想是清玉寺被来自帝都丰城的达官显贵给包了场子,故而繁洛城里里外外的住户只得候在寺外等了。怪不得这通往清玉、寺的百来米长的蜿蜒山道上也都是等着进寺膜拜的香客呢。 原来如此。苏水潋也了悟地点点头。 只是没想到呢,这地处偏远的繁洛城,竟然还会吸引如此远道而来的大香客前来进香祈福呢。 这下,清玉寺的名声该更响亮了。她不禁弯了弯眉眼。 “喜翠,那还等吗?”苏水潋转头问正四顾不暇的喜翠,以她的意思,还是回家算了。这不,如今都快晌午,却还不晓得该等上多久才轮到自己呢。 再说了,那观音大士也会累的吧。经过那个达官显贵近半日的包场,再有前头那么多妇人闺女的跪拜乞愿,相信也会疲劳的观音大士还有心情精力记住自己两人微小的愿望吗?!苏水激忍不住在心底做了个鬼脸,如是想道。 “算了,还是等明儿人少些再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就怕。”喜翠吐了吐舌头,摇摇头。开玩笑,以自己两人的身板,就算那贵人离开了,自己想要挤过眼前这堆看了就发麻的人墙如愿进寺,恐怕也是非常难的。 “好,那我们就回去吧。改明儿我再陪你来。”苏水潋听她这么说,也正合心意,遂点点头,侧头与林司曜相视一笑,随即,三人往外围行去。 075 风雷帮 临近二月底,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繁花镇上的农户也都陆陆续续地开始下地播种插秧了。 林司曜与苏水潋商量了下,剩下的一亩地,收拢种着的菜蔬后,翻垦一番就打算种些棉花、玉米、大豆、高梁之类的。等再过些时日,隔壁那亩地里的冬小麦熟透收获了,就全部种上水稻。 苏水潋自是没有二话。 棉花是肯定要种的。想自己最初缝制的那几片来月信时用的棉布包,早就已经被她洗地结块发硬了。而这白棉花,大街上竟还买不到。至于那些出售成衣、被铺的布店里,即使有棉花,却不保证是全新的。若是已经用过的棉花被弹松了继续使用的,自己即便是买了来也不敢夹在棉布包里心安理得地使用。 谁知道这里头有多脏呢。 故而,林司曜早就盘算好了,一开春首先就种棉花。并且准备种半亩地。自用太多,就卖给前来收购的小贩换棉布。 至于余下的半亩地,林司曜种了两垄玉米,一垄大豆、一垄花生、一垄养麦…………玉米、大豆既可鲜食,又可碾面,若还有多余,就拿去油坊榨成食油。花生的用途更大,鲜食、干吃、做酱、榨油。总之,林司曜选的都是些用途广泛、打理简单的作物。 至于田垄间的其他空隙,则撤了些常用却不多需的豆类,譬如赤豆、绿豆、黑豆等生命力旺盛却不需时时打理的作物。届时只要给它们时不时地删减一番枝条,再松松土、浇浇水、捉捉虫…………便可了。委实是,他不想离开水激视线太久。 更何况,再过上数月,待三只小狼崽的体力足够支持它们进山,小雪肯定是要带着它们跟狼王回大室山的。故而,家里只有小纯守着,他不甚放心。前阵子,觉察到几个宵小之辈在自家附近转悠,虽没做什么对自家不利的举措”不过”光是如此就够他担忧水潋的安危了。 会是什么人对自家有宵想?眼红自家的村民?风瑶阁派来的细作?他立即否认了这两个猜测。村民又不是刚得知自家的境况,若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了,以村里那些个农夫、匠人的身手,没那个胆量来碰自家分毫。至于风瑶阁,林司曜也暗暗摇头否决,以风清崖狠戾决绝的行事作风,若得知自己未死,绝不会只派几个三脚猫来试探自己。 三日后,不消林司曜再做任何揣测”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三脚猫自投罗网了。 “风雷帮?什么东西?。”林司曜剑眉一挑,朝眼前三个扶着错位的手臂、捧着骨裂的小腿鬼哭狼嚎的大汉,沉声问道。 “那…………那不是东西,啊呸呸…,……当然是东西了…………哎哟…………照哥你踢我干啥!。”其丰一个直头直脑的大汉率先嚷嚷。 “什么东西不东西的,当心老大削了你!大………大侠,风雷帮…………是咱繁洛城最大的帮派。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看似三人中较有话语权的大汉朝林司曜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就是,咱们风雷帮可是叱咤繁洛城五六年了呢。叶会没听说!…”最后那个大汉也是个直肠子。 “大侠,都是咱哥儿几个错……,怪那该死的娘们儿没说清楚………那啥………您放心,咱们这就回去秉明老大,绝………绝不来您这胡闹了。真的。我发誓。那个”您可以放了咱仁了吧?”。有说话权的大汉似是哀求又似保证地朝林司曜竖着手掌发誓。 “那该死的娘们儿是谁?。”林司曜无波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杀意。令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色,再度由有话语权的大汉出面支支吾吾地作了解答:“那娘们儿………好像…………好像是那城中陆家的大小姐。…” …”让你们到这里做什么?”。 林司曜握紧双拳”幽深莫测的眼底闪过阵阵冰意。 “那个…………大侠饶命………饶命,……小得只是奉了老大的指示,绑了刚才那个女子……………………呃…………至于绑回去做什么就不关小的事了……”三个大汉胆战心惊地彼此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惧意。哎哟娘呀,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啥来头?比咱老大还高出不止一个甲子的功力。瞧他不过弹了弹手指,哥仁几个就断手瘸服伤势惨重了。那要是给哥仁几个再补上一掌,岂不就一命呜呼见阎罗去了?! 林司曜盯着他们三人,垂立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幽深莫测的眼里门过丝丝隐含怒意的冰寒。 好个陆婉儿!屡次三番扰乱自己不说,如今竟还找了帮派来绑架水潋。此番举措犹如揭了他的逆鳞。很好!他林司曜不杀女人”不代表不出手教训女人!回去转告你们老大,若敢再来繁花镇扰乱,我会踏平风雷帮……”直盯到三人冷汗不停,才冷冷地丢出一记警告。转身一个纵步就飘至了数丈外。 他真的有这个能力踏平风雷帮!三人看着林司曜三两下就消失在他们眼前,抖着心肝儿擦去额上满头的冷汗。彼此搀扶着走出秀峰脚下刚刚被林司曜一手一提丢至这里问话的地儿,跌跌撞撞地往繁洛城奔去,得赶紧向老大汇报去。 繁洛城西首一座陈日的大宅院。 大门上悬有一扁额上书“风雷帮。”三个黑漆繁休大字。而这里,正是那据说是繁洛城最大的街头帮派风雷帮的大本营了。 “啪!…”。”岂有此理!”。 随着一只茶碗被捏碎的声音,风雷帮现任老大约莫四十出头、扎髯浓眉的华鱼儿狠狠拍了一记桌案,对垂头丧气跪又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首的三个手下怒骂道:“不是让你们去探听情况的吗?谁命你们擅自行动了?!”。 “老…………老大不是你说的让咱们见机行事的嘛……”其中一人大着胆子回嘴道:“那女子又没几两重…………”。 “还敢顶嘴!得得得,你们仁儿以后甭出去了就留在伙房打下手。免得丢人现眼!。”华鱼儿气急败坏地翻了个白眼,朝三个没用的家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滚出去。 “老大,阿照他们仁儿也是好心,本以为绑了那女子回来就可交差拿银子了,谁晓得会冒出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来?人哪算得过天嘛!。”华鱼儿身侧的小四赶紧安抚气闷躁烦的老大。 饶是被谁指着鼻子说要踏平自己的地盘,都不会舒心畅意吧。想自己老大也算是个大肚能容的帮派首领了。换作“铁马帮。”那个秃子老大,早就带着众兄弟先去踏平那繁花镇了。 哦,当然了,这与自家老大还有个需要照顾的七十岁老娘有关。命比尊严重要不是? “好心?好心顶屁用!一群没脑子的废物。我看他们八成又是看中对方貌美如花想先下手为强了。哼!一群屡教不听的顽劣!。”华鱼儿再度愤愤骂道。 他之所以应了陆家大小姐的委托,无非是冲着她那五十两大银的报酬。虽与自己制定的帮规有冲突不动女人与孩童。可那是………五十两唉,足够帮里兄弟安安稳稳地过上三五年不怕没活计接了。 可…………唉…………谁知竟然得罪了一个据说弹弹手指就断了阿照他们仁儿手腕、腿骨的男人。这可怎生是好?推了委托,那五十两…………就此无缘了。可不推是不成了。对方都撂下这般狠话了。 若自己还不死心的前往繁花镇找那女子的麻烦,无非是将自己一手创建、又辛苦多年的“风雷帮。”往火坑里推呀这不自投罗网嘛!虽然帮里的众兄弟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可自己还有个老娘要赡养呢。所以………… “小四,给陆家大小姐传个口讯,就说这委托咱不接了。让她上门来拿了定金去……”华鱼儿衡量再三,决定做个识时务者的俊杰。心疼那二十绽刚收入怀里还没捂热呢又要吐出来的定金。 “老大?哦哦哦,好,小四这就去。”小四一溜烟跑出了议事厅。传口讯嘛,这还不简单,趴在墙头给陆家的丫鬟递个话儿就成了。可是老大叶会放过这五十两大银了不赚呢?”风雷帮。”上下谁不知道自家老大最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话又说回来,哪个不爱银子嘛?!才二十出头却机灵有加的孤儿小四,搔了搔头皮,出了“风雷帮。”大院门,往位于城中的繁洛城首富陆家赶去。 “阿曜,刚才那几个人…………。”苏水潋低头看着林司曜给她那被拽到皮层渗血的手腕抹上清凉透心的膏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他们…………找错人了……”他压抑心头的怒火,哑着声音安抚道。 “哦……”苏水潋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也不知是来找何人的,看他们的来意并不善……”若林司曜迟来一步,自己说不定就被他们给掳了去了。总不会是被掳去做客的吧?!可既是找错人,那么他们要找的又是哪家的闺女嫂子? “别担心,他们找错了村子。如今已离开繁花了……”林司曜抱了她躺上床,受了惊吓又受了皮肉之痛的苏水潋,在他轻柔的安抚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入夜,一如鬼魅般的蒙面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飘出了繁花镇,一路往城中陆家疾驰而去………… 076 生辰快乐 是日,繁洛城首富陆家传出唯一的大小姐陆婉儿一夕之间成了头发全无、神情呆滞的痴儿的惊闻。虽被陆家掌事再三下了噤口令,却还是纸包不住火地传至了大街小巷。 而与陆家正谈及婚嫁的凤台城杨家母子,即日也离开了繁洛城欲返千里之外的凤台城。这门亲事,双方虽没明说,但想必是再无可能了。 没过几日,陆婉儿也被陆家送至了位于百里之外的浣纱城外的度假山庄,从此没再踏入这流言四起的繁花镇半步。 苏水潋是从喜翠口里辗转得知这个骇人之闻的。 若是不曾认识那陆婉儿,她也就听听而已,最多为那个女子同情惋惜一番。毕竟,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被人一夜间削去秀发、吓成痴傻,那会是结了多大的怨恨呢? 可如今,她认得这陆婉儿,且还有过一次不深不浅的交集。听闻后,心头有些复杂。既有同情,也有庆幸。同情她一介女子,遭受了这般辱待。庆幸她离开了繁洛城,从此应该再无机会打扰自己与阿曜的平静生活。 该说自己的心肠其实也很硬不是?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随即理了理心绪,敛去脑中乱七八糟的猜想,低下头专注地绣起准备要送给喜翠做妆礼的一套三只尺寸不一、花样不重的精美荷包。 林司曜负手立在绣房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后才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厨房。 没错,陆婉儿的事正是他做的。削其头发,无非是警告她,今后若再有伤害水潋的一丝歪邪心思,他要削的就不是头发而是与皮肉相粘的肢休、五官了。而之所以被吓成痴傻,则是她自己胆儿太小,受不住这番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惩而非大戒的举措吧。 只是没想到,那陆家的门风竟如此不严,此般丑闻于隔日便迅速传至了大街小巷”也因此传到了身边这个小女人耳里,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堂屋听到绣房里喜翠与她的唠堕,也听到她在得知此番事件后颇为惊惧的抽气声。突然间有些莫名慌神,怕她因此而联想到自己,继而惧怕自己。他捏了捏拳。任何人都可以惧他怕他甚至恨他,他都无所谓,只有她不可以。她是他的妻,是他心爱的女人,绝不容许她惧怕自己。 不过,现下看来,她该是已消退了惊意。 没了陆婉儿搅和的繁洛城”林司曜顿觉一切都很美好。甚至连滴滴答答、缠绵不休的春雨,在他眼里也顺眼了不少。 “幸好………幸好………把那委托给推了…………否则,我看被削光了头发痴痴傻傻的,就是咱风雷帮上下五十三个兄弟了。”风雷帮一把手华鱼儿抹着脸上的虚汗,在议事厅内兜着圈子止不住地庆幸。 “老大,那如今…“…… “如今?如今自然是过以往的日子呗。该接委托就接,当然,帮规再给我好好背背,别再犯之前的错误了。”华鱼儿大手一挥,让小四通知帮里众兄弟”重温帮规去了。 想他一手创立的“风雷帮“最初不过是依着一心向善的老娘的意思”给无父无母的孤儿提供个遮风挡雨的住所罢了。之所以会衍繁成如今这般类似街头帮派的规模,也是因为想给帮里的兄弟谋份差事,有个依靠。 “风雷帮“接的委托五花八门,只要是需要跑腿、打杂、当护卫的短期工事,他们统统都接。当然,其间不乏有那些个财大气粗的老爷们,出大钱让帮里去给他们当当打手、撑撑场面之类的,看在报酬丰厚的面子上,他也是二话不说就应允的。只是”为了不让善心的老娘担心,特地定下了那八大条帮规,其中就有不对妇孺孩童下手的规定。 只是………只是啊,他就难得一次眼馋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破了帮规,就遇上了那般厉害的人物。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今后还是规规矩矩地接点不那么伤天害理的委托,当是给老娘积德吧。 “砰!“正想着,议事厅的大门被由外踢开。一阵阴风随之窜入室内。 “什么人!“华鱼儿惊诧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只见一道人影飞速旋进了室内”随之而来的是满室阴冷肃杀的气息。那是………专属于杀手的气息…………真正的杀手………… “阿曜,劳婶说村长家的牛板车今天要进城拉货”他们打算搭了去,我们呢?”带着小纯从劳婶家回?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8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8部分阅读 回来的苏水潋,兴冲冲地奔至了南院,尚有些气喘的朝正在摊晒梅菜干的林司曜问道。 林司曜好笑地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清,带着宠溺的说道:“我带你去。”他带她去,意即用轻功咯。苏水潋点点头,“那我去与劳婶说一声。让他们先启程。” “不急,我们马上就出发,顺道去与他们说一声。”林司曜拉着她往堂屋走去。不忍见她再奔来跑去,横竖手头的活计也干完了,早些出发也好。 今个儿正是三月初一,苏水潋十六岁(她自行估计的)的生辰。 老天计眼,结束了十来天的连绵春雨,开出了久违的太阳。 林司曜昨日就去劳、田两家知会过了,也早在数日前就定好了足以容纳十来人的大包间,今日去“伍沁斋“好好给她庆生一番。 林司曜出门前以眼神示意小纯,好好看家。 至于小雪,早带着她那三只刚睁眼没几天的小狼崽,慵懒地将窝暂时挪到了南院草地上。 小纯无奈地扫了眼正躺在大枣树前,惬意地晒着太阳与小狼崽亲昵嬉戏的同胞妹妹………… 得,还是乖乖地去北院看家吧。若是又像上回那般,让几个宵小之徒潜进了宅子,它的皮毛想必是保不住了。它可没错漏林司曜临行之前瞥来的森寒目光。呜呜呜…………它其实也好想跟去城里瞧瞧热闹的啦。 林司曜揽着苏水潋,几个飞纵,就将劳、田两家连同村长王更发一共八口人乘坐的双牛大板车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田大宝自然紧跟其后,足下运起玄移步,奋力追赶着林司曜的身影。师傅说了,今个儿就是考校他轻功的时刻,倘若没有跟丢”就算顺利过关”中午的大菜随他点,想吃什么点什么。……………唔……“……伍沁斋“有什么好吃的?上回师娘带的麻油林鸡很正点,脆皮烤鸭也不错………哎呀呀呀…………师傅呢?糟牧………田大宝用力甩了甩脑袋,不再想那些个令人口齿生津、垂涎欲滴的美味,奋力疾驰起来,试图赶上早就没了影儿的林司曜与苏水潋两人。 “啧啧…………大宝也这么厉害?这小子也算有出息了。大富呀…………这回不再忧心了吧?”劳有坤笑呵呵地朝田大富打趣道。 “嘿…………瞧老哥说的,大宝也就这点花枪子,啥出息不出息的,他健健康康的,咱就知足了。” 田大富嘴上如是说”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心下的得瑟。 能不得意吗?想他辛辛苦苦做木活这么多年,积累的银子竟然还赶不上这小子大半年赚的多。这不,刚一开春,跟着他师傅去秀峰,竟然捞回了一只老王八,他娘舍不得吃,带去城里卖,得了三两银子。啧啧,这小子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依我说啊,大宝他师傅还真有两下子”瞧他刚才的身手,像不像传说中的那啥………江湖…………对”就是江湖…………江湖里的侠客?”劳婶也拍着大腿赞道。 “劳婶,那江湖在哪儿呀?”田妞眨巴着眼睛亮莹莹地瞅着田婶,好奇地问道。 “咳…………咳…………大妞啊,你劳婶我也就听那说书的提过,至于江湖具体在哪儿,我也不晓得唉。”劳婶老脸涨红,不好意思地朝田妞解释道。逗得众人一阵好笑。 她记得孩提的时候,跟着她老爹进城,偶遇说书摊”总要赖在原地听上几回才肯罢休。故而,关于江湖、侠客的一些词义,也是那会儿半懂半猜得来的。如今,见识了林司曜这般的高手,复忆起曾听说书的提过,那眨眼间飘出数里地的高深功夫,那挥手间便取恶人脑袋的侠客…,……所谓江湖”说的该是充斥着像林司曜这般武功高强、身手不凡的大侠聚集地吧? 一行人赶至“伍沁斋“酒楼门口时,日头已上中天了。 林司曜两人早在大宝点好一大桌丰盛的大菜后,三人结伴去坊肆避了一圈,买了些赏心悦目又价值低廉的小玩意儿回来。 譬如精致雕花的桃木答、奇形怪状的墨现台、新颖可爱的木风锋………直至花完了她小荷包里的银裸子方才罢休。 林司曜禁不住揉了操她的发顶”柔声道:“怎不选些贵重的?”她的生辰礼物不该都是这么些低廉的小玩意儿。 “贵的不一定就喜欢呀。”苏水潋觑了他一眼,男人哟”难道不晓得:昂贵不一定代表最好嘛。 得看是什么。就譬如他………也不见得是身价最高的,但却是她最喜欢、最爱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在“伍沁斋“吃了顿丰盛的寿宴,虽然一再强调不收礼,却还是拗不过两家的客气。 田家送了苏水潋一串浑圆幽香的墨绿色檀木珠手链,是田大富自个儿打磨的。早在年前,就听大宝说起苏水潋今日的生辰,就开始准备了,历时三个月,不可谓不精致。 “师娘,我也有礼物要送你。不过不方便带,回去就知道了哦。”田大宝也趁机献宝。 “好,谢谢你了。”苏水潋点点头,好笑地拍拍他已快要赶超她的肩膀。 “丫头,昨个儿得知你今日生辰,来不及准备,知道你喜欢花,给你分装了两盆君子兰。回头让永强给你送去。”劳婶家那林开了七八年花的君子兰,根系已经很发达了。昨日阿曜邀请自家来庆生,来不及准备,就将君子兰分了小半株出来装在陶土盆里作为贺礼。 而被苏水潋两人强留下吃饭的村长王更发,则羞赧着老脸,搓着双手直道“羞愧羞愧“愧于没有送礼还蹭了顿大餐。 “你们太客气了。若是非得要礼物,哪好意思邀你们一道来?今日借着庆生,无非想谢谢你们,这大半年来,若不是有你们,我与阿曜哪能这么快熟悉村里的生活?”苏水潋含笑解释之所以请他们前来聚餐的缘由。 当然,这只是苏水潋的想法。在林司曜看来恰恰相反。他愿意请上劳、田两家以及王更发,无非是希望她过个开开心心的生辰。至于致谢邻里这种礼仪,从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分头活动。 劳有坤父子俩与田大富随着村长去拉货。 两个婆娘带着各自的闺女喜滋滋地逛起了坊肆。 田大宝在林司曜的眼神示意下,无奈地先行一步,给小雪小纯送宴上剩余的大块肉食且顺便陪它们看家守院去了。 林司曜揽着苏水潋,慢悠悠地散步到了大湖畔。相依而伴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着冒了绿芽的垂柳在湖面上随风荡漾,偶尔泛起阵阵波晕,一圈荡至一圈地化散开来,顿觉心内舒爽不已。 “生辰快乐!“林司曜从怀里掏出一枚成色上乘、雕工精湛的凤凰玉佩,替苏水潋挂上了脖颈。 “这是?…………阿曜…………虽然,我很喜欢,可是,很贵吧?”苏水潋低头握住这枚小巧却精致的碧玉凤佩,忍不住问道。 据大宝时不时的透露,他将卖野物所得的银两基本上全数交给了自己,即便留了一些零用,也不够买下手上这枚手感如此细腻贴滑的碧玉凤佩的吧? “喜欢就好。”林司曜看她轻抚着这枚碧玉凤佩,眼底笑意不减。果然,她最适合佩戴这类首饰,碧玉色能将她白皙的肌肤映衬的愈加晶莹剔透。 “可是…“……她抬头看向他,眼含担忧,呐呐地低问:“你…………没从事以前的营生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林司曜愣了半晌,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遂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既是允了你,自是不会了。”她竟然怀疑起他花的是杀人得来的血腥钱。 “那就好。对不起啦,阿曜,我只是太惊讶了。那个…………你赚的银子不是都给了我吗?!“苏水潋见他似是有些气恼,忙歉意地解释。 “大宝捞了个老甲鱼,难道我就没有吗?笨!“他睥了她一眼,该说她是太信任自己了吗?从不怀疑他或许是留了一部分银两傍身的? “哦,原来如此……“……苏水潋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含羞带恼地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怎知道。” “好,是我不对,今后,事无巨靡一律向你汇报,可好?”他难得咧嘴而笑,唇畔的梨涡绽放,一时惑住了她。 林司曜趁机低头在她樱红饱满的香唇上啄了一记,在苏水潋捧颊惊呼青又啄一记,方才满意退开。 “天色不早了,回家吧。”知道她怕羞,也不再逗她,横竖夜里的她整个儿都是他的。 遂拉她起身,沿着湖畔缓缓走至城门,方才揽着她往繁花镇疾驰而去。 077 别来无恙 是夜,如钩弯月挂上中天。 淡淡的月光洒在青砖铺设的院子里,犹如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缠绵多次,直至她承不住他强势的一再索要而沉沉睡去后,林司曜才满足地清理了两人的身子,拥她入眠。 不到一个时辰,他倏地睁开了双眸,一个窜身出了屋子,在小纯小雪圆睁的双目中,几个起落就隐入了略显惨淡的月暮,顿时消失无踪。 。”一年不见,别来无恙?!。”一名通休黑衣的蒙面人立于秀峰脚下的青竹枝尖,环胸以对疾驰而至的林同擢。听来客套,却因其冰冷漠然的语调,似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招呼。 “承你吉言,一切安好。。”只着白色袍式中衣的林司曜,立在黑衣人几丈外的竹叶尖上,在清冷的月光下,衣袍因风而鼓,飘逸得一如谪仙。 “你变了…………司凌。”夹杂着一声叹息,黑衣人缓缓道了一句似是摸不着头脑的话。 “司凌已死。…”林司曜清冷的音质随风而逝。如今的他,是林司曜,落户繁花镇的一名普通农夫。 “当日…………没想到你还活着。。”黑衣人专注地盯着林司曜片刻,方才缓缓而道:“突破了?”。 听似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却并没有让林司曜有片刻停滞,点点头,清冷的嗓音穿透整片竹林:“没错。若是还想索我命,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错。我司拓行事,一次不成,绝不补救。。”黑衣人,赫然是风瑶阁排名仅次同凌之后的司拓专事阁中业务的拓展。 “既是如此,今夜所为何来?。”林司曜口上虽然如是问道,身子却已半侧而转,准备随时就可回去。至于同狂口里的原因,只要不危机他身边的小女人,说实话,他并不感兴趣。 “无事来看看昔日的杀神成了情圣是何等模样?!”。语调里明显的椰愉之味,令正欲离去的林司曜明显身子僵了僵。随即,一个纵跃遂旋出了竹林。 “这么闲,怎的不去替风清崖多赚点银两?!…”远远的,传来林司曜咬牙切齿的提议。 “哈哈哈…………。”司拓终忍不住心底的有趣,狂放的笑声冲破夜的静寂,直冲云霄。 院门被有力而节奏地敲响时,苏水潋正在研究刚接的一副绣活的绣样。 前些日江映云托喜翠传口讯给她,说是有件来自锦都城的绣活,指名要她绣。是一副半米来宽一米来高的《观音送子图》。期限很宽裕,足有三个月,故而苏水潋一口应允了下来。于是,昨日下午,江映云就派绣楼的伙计将《观音送子图》的绣样及一干所需物什送至了家里。 这不,今日用过早饭,林司曜扛着农具下地种大豆、玉米去了,苏水潋就坐在桌案前,调配起将要启绣的针线。 那厢,院门就被敲响了。 “请问找哪位?。”苏水潋来到院门前礼貌问询对方。自陆婉儿上门一事及差点被错掳之后,林司曜再三叮嘱她:独自在家时不许轻易开门。 “在下司栅,乃司…,……司曜之同门师兄弟。…”门外传来一道与林司曜极为相似的清冷音质。 苏水潋一听是林司曜的师兄弟,想是专程来探望阿擢的。故而下了门栓,对上一张与声音极为匹配的冷峻面容。 “嫂子好。。”司栅初见苏水潋,略有些怔忡,随即敛下心头的讶然,淡然地向苏水潋行了个弯腰大礼。 “你好………哦,阿曜他,这会儿下地还没回来呢。你…………。”苏水潋有些尴尬,按理该邀他进屋一坐,喝杯热茶等林司曜回来的。然而,看他虽然表现得休有礼,浑身上下却莫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心下有些踌躇。 “下地?。”司栅闻言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这里是乡村僻壤不种地难道还举着锄头杀人吗?也方明白,为何昨个儿夜里,司拓回来时那副令人不禁想挥拳揍他一顿的怪异表情是因何而来了。”噗…………。”让一个杀手,扛着锄头下地?哇哈哈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看着眼前这个愣在当场,脸上表情似是抽掠的男子苏水潋有些无语。 “咳…………那个,嫂子,不请我进去等吗?。”司栅极力压下心头欲要狂喷的笑意,眼含椰愉地朝眼前这个不日前在帝都寻人榜上见过的人物极为相像的女子提议道。 “抱歉,是我怠慢了。。”苏水潋微笑着迎他进了堂屋。 跟在苏水潋身后,眼神扫过院子里那头半趴着蓄势待发的大狗,行进的步履顿了顿。司栅剑眉一挑,哈………看家护院的…………狼?想必是司凌从林子里捕来的吧?似笑非笑地撇撇嘴。农夫………哦,别开玩笑了! 虽说手上配着各色绣线,眼前对着《观音送子图》的绣样,苏水潋的心神则大部分警惕地注意着外头堂屋里那个自称是阿曜同门师兄弟的同栅。 司栅在她冲泡了一壶香气扑鼻的黑苦养茶,并奉上两碟酥饼豆糕做点心后,就示意她自便。 请她自便?在她的家里?苏水潋心下好笑地退回了绣房,兀自配起绣线,真没再去外头打扰那个惬意地品着香茶尝着点心,双眸却不停地四下打量着屋里屋内家具摆设的同栅。 想不到一介杀神,竟然甘心窝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做农夫?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若非为等司烙会合,他与司拓在繁洛城逗留了数日,若非在坊肆转悠时发现了专属司凌所有的碧玉扳指,又听闻有高手弹指挥手间断人筋骨的消息,又若非昨个儿夜里司拓坚持前来一探以确事实,或许,不日就要启程去西廊出任务的他们,就此与司凌错过了。 只是,他与司拓均想不通,足以致命的伤,一年光景,不仅痊愈,还突破进级。这让成日不是刀里来就是剑里去,一刻不放松练功的他们,如何自处?简直无颜以对了么。 环顾屋内四周并不奢华却彰显独特精美的摆设装饰,复回想隔壁房里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足可想象如今的司凌,该是过得煞是惬意且悠闲的。 而他们呢?成日与血腥为伍、终年与刀剑相伴,不曾想过未来,因为杀手没有未来。今日生、明日死,乃是心中早就笃定的可能。 可饶是如此,现下的司栅,竟也不由地心生一丝微小如芒的希冀。 他,是否也可以遥想,当他愿意卸下刀剑,是否也能如那死后重生的司凌这般,过上一亩方田、半亩宅院、悠然度日的平凡且平静的生活? 苦涩地摇头失笑,身在这个馨香四溢、软垫背身的静谧室内,居然任自己毫无压抑地想了这么多堪称胡思乱想的东西。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了小纯几声招呼似的呜咽。 苏水潋“噌“地站起身,太好了,是阿曜回来了。她总算可以放下悬着的心了。毕竟,与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子共处一个屋檐下,压力委实不小。 “阿曜,你回来啦。”苏水潋越过收回心绪正欲起身的司栅,直接奔出堂屋。朝刚进院子,搁下手里提着农具的林司曜笑盈盈地唤道。 “嗯。”林司曜点点头,有些讶然于她语气里夹带的一丝放心。微微蹙蹙眉,瞬间身形一动,稳稳地将苏水潋护在了身后。 抬头迎向刚从堂屋里移步而出的司栅。很好,一个、两个,真当自家是酒肆吗?想来便来? “好久不见。”司栅见到同凌这般护小鸡似举动,难得地弯了弯嘴角,抛出一句在他们二人耳里听来均是废话的招呼。 随即,冷然无波的脸上,微露讶色。眼前这个男人,真是曾经的杀神司凌吗?玄色的束腰儒袍,高挽的袖口里,沾泥的鹿皮长靴,浑身上下,除了面容依然冷俊,眉目依然清朗,浑身上下哪里还找得到寒森如冥的杀神影子? “的确。”林司曜见来人竟是平素难寻踪迹的司栅,心知必定是司拓透的嘴。这些人,何时学那爱嚼舌根的婆娘们,如此多嘴了! “看样子,你过得不错。”这是由衷之言。 司栅环劈抱胸,丝毫不介意林司曜对他的漠然。 也是,被风瑶阁索魂追杀,大难不死后,即便再遇,没有举刀相迎已属开恩。如何能希冀他热情相拥自己以示庆祝呢? 再者,杀手本就冷情冷心。何来夸张的情感波动?哦,司凌已属例外。 “托你的福。”林司曜无波的眼神扫了他一眼,随即丢下这么一句,不再理他,径自揽着苏水潋进了厨房。 “阿曜,这样好吗?”进了厨房,苏水潋替他窗了一盆锅灶还有余温的清水,待他洗净双手后递上干布训偷瞄了眼依日在院子里与小纯大眼瞪小眼的司栅,为难地问道。不是同门师兄弟吗?怎的感觉怪怪的。还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素来如此相处? “不用管他。”林司曜淡淡地说道。他既已放过风清崖,就不会仇视司拓几人。 然而,不仇视并不代表就是原谅,更不代表还要盛情招待。 78:四司聚首 苏水潋手上正剥着午餐需要的豌豆荚,闻言不解地看了林司曜一眼,随即想了想,柔声提议:“既是师兄弟,就请他吃顿便饭也是应该的。”良好的教养,让她委实做不到视而不管现下这般不尴不尬的局面。 “师兄弟?他说的?”林司曜抓到她话里的几个字眼,剑眉微挑。 “咦?难道不是?”苏水潋偏着头看他,眼里是满满的疑惑。 正因为对方说是他的师兄弟,她才请他进的门呢。 “呃,算是吧。”林司曜顿了顿,半响才点点头,有些不甚情愿地承认。师兄弟。哈,亏司翀想地出来。同出风瑶阁之门,已是最大的牵扯,他居然还编成师兄弟这样离谱的关系来忽悠水潋。 这一个,林司曜对司翀不请自来的不悦感,有些略略松动。 曾经,他确实与司拓、司翀、司烙这几位同门走得最近。因入风瑶阁时间相近,年龄亦相仿,故而不出任务留在阁里休整时,也常拎着酒坛共饮一番。 那时,任谁都预料不到会衍变成现下这番观景吧?她们依然是风瑶阁顶尖杀手,而自己,已然是一枚农夫。 想及此,林司曜顿时失笑,农夫也挺好,只要身边的农妇是她就好。 抬眼扫了眼正抬头关切地看向自己的苏水潋,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业务好,中午,我与司翀喝一杯吧。”纯粹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饮,与背景身份全然无关。 “好。那我让他到堂屋等吧。”苏水潋见他松了口,含笑着起身准备去唤屋外百无聊赖又不肯就此离去的司翀。总不能两个主人都躲在厨房,徒留来客在院子里纳凉嘛。何况,没开太阳的早春,凉意还是蛮重的。 “我去,你去绣房吧。”林司曜拉她起身,送她进了绣房。 “可以吗?”苏水潋不放心地回头看他,让两个大男人在厨房干活,自己则窝在绣房? “当然可以。”林司曜在她额上偷了个亲,浅笑着示意她进屋,“开饭了我来唤你。” 随即脚步一转,迈向院子。哼,既是被允许留下吃饭喝烧酒,也总得干些活计不是?林司曜心下凉凉地盘算。 正惬意地最在樱桃树下长椅上的司翀,突觉鼻尖一窒,转头看向正朝自己走来、面色不变、总觉得有些诡异的林司曜,背脊有些生生发凉起来。 ………… “生火”简单。司翀抓起一把干柴就欲点火。只要司凌肯亲口请他进门,甚至还留他吃饭喝酒,生个火烧个饭怎么了?想他在野外露宿时又不是没生过火烤过野味。 “别烧了灶房。”林司曜在一边凉凉地提醒。别怪他没提醒,向他当初刚搬来这里时,窝在灶膛下小练了好几把,方才成功地煮熟了一锅即不生也不焦的白米饭呢。会控制内里固然重要,可要控制依然大旺的火力,那就不一定了 “这锅饭交给你了。若是入不了口,你知道后果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林司曜就闲闲地提了个竹篮,出了厨房去南院摘菜了。 啥?就这样不管自己了?司翀定了张乌漆抹黑的早就不复清冷俊逸的脸从灶膛下抬头,盯着无人的厨房门口无语地呆了半响,呐呐地吐出一句:“真不怕我烧了厨房哪?” 不过也是,若真不行,就用内力熄火呗,总不至于真的把厨房给烧了。想必那林司曜也是这般笃定的。 司翀愤愤地低头,与手上的干柴火较起劲来。 擦——什么后果!无非就是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嘛!有什么要紧! 擦——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自讨没趣! 擦——早知道就学司拓夜半来了,说不定还能撞上司凌亲自上演的活春宫! 擦——啊哦—— 总算成功了! 看着眼前那正熊熊燃烧而不再是烟雾过后萎缩不旺的灶膛,司翀有种直冲云霄的痛快宣泄感。 这是否意味着,他,司翀,也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农夫了? 咦?啥时候他又开始展望起这个莫名其妙涌出心底的念头了?莫不是真的杀人杀腻了想金盆洗手? 这厢,一介杀神在南园菜地里挑选着中午要炒的新鲜菜蔬。顶尖杀手则在厨房灶台下运气控制火力——就为煮好一顿不焦不生的白米饭。 那厢,自林司曜进门就虚掩着的院门由外推开。进来两个面容俊朗、气质可说是清逸出尘的漠然男子。 负手相继踏入这小而精致的宅院。 小纯竖起长毛,瞪着眼前这两个不请自如的生人,低低吼道。吼声传至南院,似是在告诉林司曜:北院有情况。 “啧啧,司凌什么时候改性了?还豢养了只宠物?”落后司拓一步的司烙嘴角一撇,邪肆一笑。该说他是这四人中性子最活跃的。至少没有司凌的冰寒,司拓的冷漠,司翀的别扭。 她,司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仿佛这时间礼法压根拘束不到他。也还真没拘束到他。 司拓淡然地扫了眼似是怒目而视、蓄势待发的小纯,心下有些讶然,见鬼了!他竟然从一只狼的眼里看到了熊熊怒意。是因为司烙说的“宠物”两字吗? ………… 五人围着饭桌而坐。 桌上六道家常菜,家常到没有一道是荤菜。这令三个不请自来的男人颇感好笑。司凌绝对是故意的。他们都能瞄到那两头狼吃的都比他们丰盛。 林司曜满含冰意的眼神狠狠剜了眼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水潋瞧的司烙。 “咳……”司翀识趣地轻咳出声,顺势已手腕撞了撞挨着他坐的司烙。见他讶然中带着疑惑的眼神投向自己,忙不迭地使了个颜色:别看了,再看没饭吃了。 司烙这才注意到了对面寒意深重、怒意隐含的林司曜,心下顿感好笑。哈,司凌竟然真的所陷不深哪。莫怪乎连素来蓦然冷清的司拓,也揶揄他为“情圣”了。果然有趣。 他不过是觉得苏水潋眼熟,逐盯着她对看了几眼罢了。 忆起半年前与司翀出任务到帝都丰城,城里城外贴满了寻人榜,那被静王府出高额赏银寻找的榜上女子,不正于眼前这个已然成为司凌妻子的苏水潋有着十分的相像吗?该不会…… “不知嫂子娘家何处?”司烙丝毫不惧林司曜递来的杀人眼神,闲闲地域苏水潋攀谈起来。 完了!司翀的第一反应。 他自然猜到了司烙的用意。毕竟,那次任务,是他与司烙一同去帝都丰城。司翀依稀记得那寻人榜上的内容。似是那静王府的四小姐,因故失踪,凡知情者告知王府且顺利找回的,重酬三百银。三百银,诱惑不小。故而那阵子,帝都丰城的大街小巷无一不在传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司翀眼神一暗。倘若她真是静王府的四小姐,司凌他知道吗? 苏水潋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不甚相熟的司烙竟然会出口问及自己的娘家。她该怎么回答?或是,她该则么编造? “司烙!”林司曜低低喝住司烙的无礼。 “司烙,你逾矩了。”而司拓也紧跟其后出言制止。 “我不过就是问问。莫不是……嫂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司烙邪邪一笑,继续逼问。 倒不是他想的那三百银赏钱。当然,能得到也是好的。毕竟,值他辛苦一年的工钱呢。杀人也很累的不是? 最关键的是,他就是无聊,想看好戏,想看看素来冰冻三尺的司凌如何破功,以及破功的程度几何。若是能逼得他追着自己三人打至西廊,在一个怒极攻心,顺手出手,将自己三人此行要完成的任务也给了结了那该多好。 毕竟,这突破九层升值大圆满境界的,目前这大惠国也就只他一个再无更多吧?藏着不用多可惜! “阿曜!”苏水潋拉住正欲出手的林司曜,朝他缓缓摇了摇头。这本不算什么重要到必须保密的事。何况,想他们也是关心阿曜吧。担心他所娶的实非良人。于是,苏水潋决定透露一些自己能说的。至于信不信,就看他们自己了。 “我不记得过往了。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只知道醒来时,已经没有从前的记忆了。”她斟酌了一番,低垂着眼睑轻轻解释。 这不算欺骗吧?自己确实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至于以前的苏水潋,就让它沉埋心底,不复见天吧。否则,被这里的人们用火活活烧死也不一定。 毕竟,这是一件多么离奇诡异的事呀。 若非自己亲身经历,她也定不会相信的吧。 “失忆?”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司烙与司翀面面相觑。 “你们,知道什么?”司拓眉目轻佻,司翀与司烙的表情,绝不是单纯只是好奇苏水潋的娘家这么简单。 林司曜听完苏水潋低低地陈述,心下淌过疼惜。随即寒光直射司翀、司烙,盯着他们看了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吃饭。吃完再说。” 079 他疯了 苏水潋疑惑地看了眼司烙,见对方回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笑,不禁心生担忧。真如司拓问的那般,他们知道她前身什么事吗? 定了定心绪,苏水潋暗暗安慰自己:既已说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即便冒出一堆陌生的亲人找上门,也不至于怀疑自己吧? 正想着,搁在腿上的双手,被林司曜温厚的大手裹住。 “别担心,有我。”林司曜在她耳衅柔声安抚,随后夹了一筷唯一沾了点荤腥的豌豆胡萝卜丁炒蛋,放到了苏水激的碗里,“乖,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谈。” 这一幕,差点没跌落三个男人的眼珠子。 本以为有好戏可看的戏虐神情,却生生被素来冰冷不知温柔几何的司凌、对着女人低声下气兼夹菜递筷的震撼表现,彻底破丁七。 震撼?也压根不足表达他们的内心! “吃你们的饭。”林司曜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手上依然停也不停地给苏水潋夹着她不方便够到的菜。 “是“三道异口同声的呐呐之辞。 再不吃,成,待司凌一吃完,铁定收拾碗筷赶人,哪会真当他们是客呀。只有苏水潋,还客气地给他们上茶送点心。只是司凌的眼神太过吓人。她奉上的茶水不敢多喝,点心也不敢多吃罢了。 “说说你们知道的吧。”饭后,林司曜送了苏水潋进绣房,示意她别多想。自己则带着司拓三人来到了南院河边的梅花桩附近。这里视野开阔,几乎一目了然,不怕有谁听了墙角去。 “帝都静王府“司栅开了个头。 “四小姐“司烙接了话。 “她?”司拓挑挑眉,扫了眼一脸沉静无表情的同凌。 “只是怀疑。”司栅加了一句。 “可能性很大。”司烙继续火上添油。 司拓同情地睥了眼不怕死的司烙,转而看向司凌,沉声道:“司凌,她既已失忆,就当做不知晓吧。”最好就此尘封数十年。最好永远别恢复。否则”以静王府的实力势力”必不会承认有个杀手女婿的吧? “据说,那赏银有三百两。”司烙邪邪一笑,睥着司凌,“本想赚上一笔。” 同排闻言,无语地望了望天,看来,要想安然无虞地离开这里,怕是难了。 “你缺钱?”林司曜冷冷问道。 “不缺,但也不嫌多。”司烙跃上梅花桩,眺望起四周宁静平和的景致。 “三百两?很好。”林司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转向司拓”淡然吩咐道:“秀水洞三里处,第五棵老魁树,树身暗门可入,密道接云湖底。” 司拓一听,似是一处秘密之所。随即剑眉轻挑,淡然问道:“做什么?” “里面是我上辈子的积蓄。”林司曜依日平静无波的声调。 上辈子?司拓闻此言,身子微微一僵。终究是记恨了。否则,何须区分地如此清楚。连卖命赚得的积蓄也仅以“上辈子“三个字一笔带过。 而司栅与司烙则面面相觑,均摸不透此时林司曜的意思。 将自己存了半辈子的积蓄暴露在他们三人眼前,所谓何意? “替我做件事,送一份上云罗寺。”林司曜沉吟了半晌,继续低声吩咐:“剩下的留我一份,其余的,你们三人分了吧。条件只有一个,水潋………当做没有见过她。” 原谅他有私心。水潋是他的。静王府,这辈子最好就此别再提起。 三人听完,齐齐呆愣当场。想他司凌刀口抵血般打拼赚下的银两,仅用几句话就瓜分殆尽了? 以他当年出任务的频繁程度,十来年下来,存下的银两,即使以最低报酬计,也不止数万两吧? 老天,他疯了!三人从彼此惊愕的眼神里读出一个相同的结论。 司凌,他真的陷下去了。古有云:一笑千金。可他倒好,无非是个并不确信的可能,竟愿抛散得知不易的数万两大银,仅为一个已然是她妻子的女人。他真的疯魔了。 司拓暗叹息。 司排摇摇头。 司烙,突然“噗嗤quot;一声,展露了前所未有的真实笑颜,朝林司曜竖竖大拇指,“服了。” 他是真服了。至少他司烙绝对做不到这般。 别提什么“钱财如粪土“之类的屁话。 想他们一介孤苦无依、飘零江湖的杀手,除了一身傲人的武功,一箱积蓄多年以作傍身的银两,再无其他。 如今,司凌竟然甘愿抛出这大部分银两,只为踏踏实实地拥着他的妻子不分离。 这样的魄力,他们三人自付没有。 “成交。”司烙第一个出声赞成。废话,不赞成的是傻瓜。 “好吧。”司栅也点头应允。他本就没想要生是非。不过,竟然司凌如此大方,况且司烙都不拿白不拿地同意了。自己有二十三个徒儿需要养活,更是不会客气了。 司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委实破坏了他一向清冷漠然的气质。但愿司凌最终也如现在这般得偿所愿,安逸康乐。否则,要想逼已吞银下肚的三人再吐回来,怕是难了。 “阿曜?”苏水潋不安地迎向刚送走三个杀星进了堂屋的林司曜。“他们,他们走了吗?”她朝他身后瞄了瞄。不知道那个一脸深沉笑容诡璃的司烙可有说什么关于自己前身的身世。 “嗯。”林司曜放下从厨房提来的一壶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苏水潋。”他们还有事。”三人联手去西廊出任务,若是有命回来,就要去风瑶阁地界瓜分自己的全部积蓄了。林司曜撇撇嘴,以司烙的财奴本性,自是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敛财机会。 “他,我是说那个司烙,是否知晓我的……“……苏水潋瞟了眼面容有些严肃的林司曜,禁不住呐呐地问道。 “他认错人了。”林司曜接过了她的话,找了个百试不爽的借口:“你与他见过的那个人有些相像。”这不算期骗。寻人榜上的画像,本就不那么逼真。 “哦,原来是这样。”苏水潋莫名的松了口气。 080观音送子 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却不肯替她孝顺父母兄长,委实说不过去。 可是,原谅她胆子小,万一被他们瞧出个中疑点继而怀疑起自己的来历,甚至以惊惧的目光对视她,那么届时,她又该任何面对他们,以及该何去何从? 就让她自欺欺人地缩在这一方偏远宁静的繁花镇吧,与心爱的男人共同打造温馨甜蜜的家园,再生上几个可爱活泼的孩子…………这是她唯一的梦想。 却恰恰与林司曜的打算不谋而合。该说他们夫妻同心吗? “水潋,不管你有着怎样的身世背景,如今已是我的妻,我不会放手。永远不放…”…… 是夜,林司曜极尽所能地缠着她,肆无忌惮却又不失温柔地索要她。 她攀着他厚实温热的双肩,在他矫健而狂放的律动中,无数次登上殉烂璀璨的天堂………… 他呢喃般的承诺,在她耳窝一再回荡………… 直至她筋疲力竭地窝在他臀弯里沉沉睡去,他的热量才肯于她体内最深处喷薄而出,顺利着床…………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未再提起任何有关她的身世背景,好似那日司拓三人的上门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好笑地摇摇头,拂去心头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低头绣起手上这副《观音送子图》。 图上的主角是仙衣飘飘、眉目慈祥的观音大士,一手上托着一个插着柳杖的净瓶,另一手上则抱着一个只着肚兜的可人姓姓。正踏在云海缭绕的云端间飘逸而来。 绣着绣着,苏水潋被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童真、可爱天成的大胖娃娃吸引了心神。 想着自己与阿曜成婚也过半年了,却还没有任何怀上孩子的迹象。 前阵子还听劳婶唠瞌时谈过这件事,问自己是否做了什么措施,不然,怎么都大半年了还没怀上孩子? 劳婶也是在担心自己吧。毕竟,身为女人,若是不能生育,那么她的下半辈子,即使不遭夫家嫌弃,也会诟弊百出,从而导致夫妻生份的。 一如劳婶家那个至今无所出的大儿媳,以及整日沉闷寡言的大儿子。即便他们原本的夫妻感情再好,也经不起岁月无情的流逝吧。毕竟,没有孩子,终是遗憾哪。 伸手轻轻覆上自己依日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希冀快快怀上。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所出,阿曜会不会………选择休妻………或是纳妾? 不,她猛地摇头,不可以,他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蓦地,她有些了然,为何身在主母之位的娘亲会那般孤寂肃瑟。 少了一份原该一对一独占的情份,而是生生被他人分害了去。这样破碎的爱,是女人都无法心甘情愿承受的吧? 思及此,苏水潋紧抿了抿双唇,对着眼前这副《观音送子图》上逼真祥和的观音大士禁不住低喃:大士,我会有孩子的,对么? 喜翠出嫁的前三日”再度找上苏水潋,邀她一同前往清玉寺进香祁愿。 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甚至可说是极为主动地陪喜翠前去清峰叩首上香的。 不言而喻,喜翠求的是婚姻。而她,求的是子嗣。 跪在塑着金身的观音大士前的蒲团上,恭敬地双手合拜,三拜之后再点燃香火、顶礼叩首、心底乞愿。 传说,这繁洛城清玉寺里的观音大士是很灵验的。只是由于地处偏远,获知者并不多。当然了”所谓的灵验,也需要善男信女的虔诚恭敬为前提,且所求的并非那?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9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9部分阅读 那触犯天地规则、也不是那伤天害理之事。 林司曜守在清玉寺门槛外,对于浑身上下沾满血腥的他而言,进入寺内顶礼膜拜,无疑是对菩萨的一种变相亵读。 然而,让他不护着她上山进寺,又极不放心。无奈,只得守在清玉寺的门槛外。视线则依然紧紧追随那道娉婷温婉的影子。 看她恭敬地叩拜,虔诚地祁愿。不免好奇起她所求不知谓何事? 若是他知道这个小女人只为他的子嗣而来,他必会忍不住放声大笑吧?! 事实是,自成亲后,他以为她方才十五的娇柔身子应该承受不住怀胎十月的辛苦,故而每日事前以及事毕后对她个别|岤位进行反复刺激,以不利她受孕。 不过,早在司拓几人来了又走后,他就不再防她怀孕了,反而不遗余力地再三耕耘,以期盼她尽早怀上他的孩子。 他一直都有些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随着司烙几人的出现,从而获知她极有可能的家世背景后,就更加明显了。 也因此,他开始极其渴望拥有一个属于他与她两人共同的牵绊孩子。而若是他没有算错,这几日,她该是有了。 从清玉寺归来后,苏水潋又回复了往日平和的心境。 在清玉寺时,面对着观音大士,她顿时明悟:但凡这世间,有些事是强求不得的。该是她的,一定会有。不该她的,求也不见得能遂心如愿。一切祈祷,无非是慰籍她一番焦虑的内心罢了。 想通之后,也就安然地放下了对孩子的焦急期盼。 还有三天就是喜翠出嫁的好日子了。她要添的妆礼也早就绣好了。就等着明日去劳家添妆。 林司曜这些天基本上都耗在地里,一亩地的作物也已全数下种。现下,就等着收害那一亩已快成熟的冬小麦了。而收完冬小麦后的那亩地,他准备全部种上水稻。 这样一来,自家一年的粮食就有保障了。 应该说,若是天公不降惩戒的话,这两亩地的收成,不仅足够一家人吃度,还有半数盈余可以留待来年以作万一。 三月十八,宜嫁娶的好日子,天公作美,睛空万里。 一大早,苏水潋就去劳家帮忙了。主要是,喜翠中意她那手上妆的活儿,前几日就上门来说好了,今日由她给喜翠上面妆。 看着一脸期待又隐隐有些紧张的喜翠,盖上喜帕,坐上炕头,等着未来夫婿来迎走她。苏水潋不免忆起半年前的自己,应该也是这般光景吧? 心下直叹,这日子过得好快。自己来到这里,整整一年有余了呢。 081 安胎的小日子 这一日中午,林司曜煎了一条葱烤鲫鱼,还未端上桌,就见刚收了针想进厨房帮忙的苏水潋捂着嘴好一阵干呕。 “水潋………。”林司曜见状,疾步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道,就觉得这鱼腥味儿很恶心。…”苏水潋呕了几口酸水,灌了一杯林司曜递上的温水才感觉好些。 “恶心?。”林司曜蹙蹙眉,随即捞过她的手腕把脉。 好半晌,才轻轻地放下她的手腕,面露喜意,“水潋,我们有孩子了。”。 “啊?。”苏水潋闻言愣了愣,方才欣喜地回搂住他雄健的腰身,“你说我怀孕了?真的吗?。”那清玉寺的观音大士真当这般灵验吗?她被喜悦冲击地无暇多想的脑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没错。。”林司曜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做娘亲了这般开心?…” “那是当然。。”苏水潋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他是男人,自是不会理解身为女子的压力。不过如今好了,她真的如愿怀孕了呢。且不到一年,就会诞下属于他们俩的心肝宝贝。能不开心吗? “好了。那么,娘亲大人,小心些,为夫这就扶你进房休息吧。至于午膳,让为夫给你炖锅清香的小米鸡蛋粥可好?。”林司曜见她这般喜悦,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一把抱起她,送她回卧房躺着休憩。连带着语气里只属于夜间的宠溺逗趣也情不自禁地展露无疑。他,林司曜,也做爹爹了。这个世上,他将拥有第二个至亲他的孩子。 “乖,多喝水。。”………… “休息会儿,别净坐着。…”………… “饿不饿?用些点心。。”………… “怀了身子还这般不小心!…”…,…… 自那日把出喜脉后,耳边就能时不时地听到林司曜母鸡般的唠径不断。 苏水潋哭笑不得地遵照他的吩咐喝水(茶水也被他给禁了。不确定会不会有害腹中的胎儿,索性不许她喝),吃点心(一日三餐外又加了上下午各一顿点心,生怕她不够强壮到足够健康地诞下孩子)休息(连带养那副《观音送子图》被林司曜一再拖沓幸而三个月的期限还算宽裕,想是再如何延缓也不至于无法按期完成的)。 于是,苏水潋的安胎日子就在林司曜时不时的提点督促下幸福地开始了。 已经当了母亲,时不时管束着三只小狼崽四处滚爬嬉戏的小雪,也称职地肩负起了监督苏水潋健康安胎的使命。一旦她有超时刺绣的迹象,小雪就会带着三只小狼崽踱进绣房逮人了。 为避免三只只顾嬉闹而尚不懂好歹的小狼崽破坏绣房里的一干物什,苏水潋只得谨记时辰,一到林司曜给她定下的刺绣时长,就起来走动,外加如侧喝水吃点心顺道溜去厨房巡视一番,以确定晚上想吃的菜式。 自从怀孕后,初期只是对油烟敏感的她,近段时间,对于入口的菜式也明显挑起了嘴。 有些菜式譬如要下油锅翻炒的菜式,她统统入不了口,鼻尖一闻到菜油味,就反胃恶心。严重的话,直至呕完胃里的食物方才罢休。 特别是煎鱼,油味加上腥味她是一触即安、一碰即灵、屡试不爽。 故而,林司曜这些天除了每日早上例行检杏大宝功课、下午去地里除草、捉虫、偶尔施肥等劳作一番,其余时间就是对照着食谱研制各种清淡营养、爽口开胃的菜式,以及做些适合她休息时配茶吃的小点心,譬如芝麻小酥饼、枣泥豆沙松馅儿米糕…………不可谓不上心。 连带着一个多月下来,他的厨艺又精进了不少。特别是炖汤方面的手艺,连素有繁花镇一等厨娘之称的水家婆娘,在某次随着劳婶前来探望苏水潋时,品尝了一小碗林司曜刚给苏水潋炮制的鲜菇构杞野鸡汤后,也连连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丫头你真正是个有福的。。”水家婆娘拍拍苏水潋的手背,笑着赞道:“瞧瞧咱繁花镇,还有哪家的汉子会对婆娘这般上心?我看呀,即使是整个大惠国内,像你家阿曜这般的好男人,也是少有的。”。 “这话呀,早在他们成亲那会儿我就说过了。。”劳婶也笑呵呵地加入了赞赏林司曜的行列。 “所以说,挑婆家,关键就是挑夫婿呀。婆家底子再好,碰上个不懂休贴的夫婿不还白搭。。”劳婶似是有感而发。 当初给喜翠议亲,同时前来劳家说媒的有两家。一家是洛水镇上的农户另一家是方家的远房亲戚,落户城里后开了家豆腐铺。 一开始,劳叔想都没想就说城里的好。因为过惯了农家的苦,城里的日子想着该是享福去的。不过,几次说下来,再加上劳婶私下里偷偷去两家附近打探观察,最终还是定了洛水镇上的那家小伙子。 小伙子虽说是个种地的,但劳婶见过数面后就喜欢上了。看重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也看重他对自家女儿的休贴。仅有一次的共同出门,就见他时时将喜翠护在身前身后。这样的男子,即使平庸,也不会对女儿差到哪里,日子也不会真苦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那家豆腐铺的小伙子,年初时也成亲了。可还没到半年呢,媳妇儿据说早跑回娘家去了。听说是婆婆太苛刻,丈夫不懂事,不仅不帮衬媳妇儿,还随着老娘加入了打骂媳妇儿的队伍。 这要是喜翠嫁过去了,还能有福可享嘛?!劳婶对此庆幸不已。反观嫁到洛水镇快两个月的喜翠,期间回了两次门。回门时,劳婶虽然没问她过得好不好,女婿对她够不够休贴,但看着两人肢休间的互动,以及喜翠打心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意,劳婶就可认定她确实过得不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苏水潋终于赶着五月初五端午节前去绣楼交了那副《观音送子图》的绣品。并且在林司曜的眼神威逼下,只会了江映悦、江映云一声:自己短时间是暂不考虑接绣活了。 因为,她开始有一连串怀孕初期强烈的孕吐反应了。 坐着疲乏、躺着酸软,每日清晨起来就要恶心呕吐一番,如此一个月下来,本就娇小纤柔的她越发清瘦了。看得林司曜止不住的心疼之余免不了满满的自责。明知道她身子娇弱,还让她这般早早地就怀上了孩子。 不过,事已至此,他除了尽可能地多做些她想吃的食物出来,多陪她四下走动以增强休质,其他还真没办法。他一个大男人总替不了女子受孕生子吧? “豆沙、枣泥馅儿吃腻了吗?”林司曜挑着准备裹粽子用的陷料原料,纠结于赤豆、大红枣,还是其他的馅儿料。 “阿曜,咱们做肉馅儿的吧。”突然想吃咸味馅儿的粽子了,苏水潋蓦地忆起从前苏家大厨房在端午节这日端上桌的咸蛋黄肉粽,味道还是满香醇美味的。 “肉馅儿?粽子还能做出咸味的?”饶是这阵子研究食谱到了痴迷境界的很林司曜,时于粽子能用咸味馅儿裹,满眼的疑惑不解。 “嗯,我大致知道做法。咱们买些肉回家试试,可好?”苏水潋笑盈盈地提议。 “好。”林司曜自是不会拒绝。更何况,如今的她可是双身子呢,能主动说出想吃什么,他自是乐意得很。 “累吗?”许久没有进城的苏水潋,强烈要求逛逛坊肆街巷,林司曜不得不依着她。当然了,一路上,林司曜一直扶着她,还时不时给她灌输点内力,以支持她的体力。 “还好。你不是一直在帮我吗?”苏水潋笑盈盈地抬头仰视他。虽然她不懂武,但每次在她快要有疲劳感之前就责一股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自己体内,她自是感觉得出来。 “嗯。若是吃不消了,我们就回家。”他还是不放心。但见她避得如此高兴,也不想驳了她的兴致。何况,今后起直至满月前,都不见得会有机会再来坊肆逛了。还是由着她尽兴吧。 “阿曜,咱们去布庄选些细棉布吧。我想趁接下来没有绣活,给宝宝备些小衣。”苏水潋抚着尚不明显的小腹,柔声提议。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每日缝制的时间切不可太长。”他真怕她伤了眼睛,也缝得疲累。可他若是提议在直接布庄买几套现成的小孩衣物,她绝对不会赞成。索性放弃了这个建议。只是一再强调她今后的劳作时长。 “知道了。”苏水潋无奈地点点头。自她怀孕了之后,要想再看到那张有着食古不化的冰山脸,以及半日不过吐出几个简单词句的他,似是不可能了。至于如早先在狼洞时那般冷漠、冰寒的林司曜,更是消失的不见影踪。 这就是家庭的力量吧。苏水潋暗自猜测。今后有了孩子,他会更像个慈父吧?只是,她委实想象不出“慈祥“这个词搁在他身上会是怎样的光景? 082 待产准备 在常去的“丰雅布庄。”扯了两匹细白棉布,宝宝的账身衣物打算全部用这种棉布中市价最昂贵的细白棉布来缝制。 再者,夏日即将来临,阿曜和她的里衣也需要重新做两套新的换洗。故而,苏水潋在四周艳羡的目光中毫不心软地吩咐掌柜扯了三匹。 刚交了绣品,得了五两银子,就是打算用来给宝宝备物什的。来之前还特意向劳婶请教了生产以及产后需要用到的琐碎物什。包括宝宝出生后需要用到的衣物鞋袜、襁褓尿布等。 “夫人,您瞧瞧这个,是咱们店新到的布料,据说是从海外传进来的。价格么,夫人若是喜欢,我一定给夫人最优价。 布庄掌柜已经认识苏水潋了。知道她喜欢挑选一些细腻舒适又透气松爽的布料,于是早就吩咐伙计从后堂搬来了几匹新到的布料出来。 “细麻?。”苏水潋还没用手抚摸,就辨出了这几匹布料的材质。 “夫人认得?。”掌柜讶然。想这细麻布,自己布庄还算是最早拿到的呢,别家店该是还没出售的。 “曾经在书上见过。。”苏水潋忙笑着解释。从前自己的不少衣物都是用这种细麻面料制成的。只不过,其间还添加了蚕丝、棉丝,故而比现下这款纯麻仿制的布料更加细腻柔顺几分。 “呵呵,夫人真是好眼力,确实是细麻。您摸摸这手感,虽没细棉柔顺,不过穿着可透气了。眼见着天气热起来了,夫人要不要扯几尺回家试试?。”掌柜笑眯眯地看着苏水潋建议。 眼前这两位虽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夫人,不过自一年前来自家布庄买了几匹布料后,基本上每隔上一阵子就会前来光顾一番。多的时候,譬如年前,她是几匹几匹的采买,少的时候,也有几尺细白棉布。 掌柜留过心眼这夫人看着年轻挑选布料也不同于其他妇人闺女般拖拖沓沓地耗上一两个时辰,但她选中的布料往往都是最舒适的,价格也相对比较昂贵的。 故而,这次见她进来选布料,掌柜就已让伙计进后堂,将那几匹昨晚上刚进店且尚未来得及整理妥当放上布架出售的细麻布拿了出来。 “好。那就麻烦掌柜帮我这几种颜色各扯上五尺吧。。”苏水潋微笑着点头。 选了藏青、粉紫、鹅黄三种颜色,深藏青应该很适合阿曜,就给他做一身适合夏季穿的外衫吧。 粉紫则是打算给自己做。细麻布若是做成一套九分宽袖短襟式高腰罗裙应该会很集快,而且罗裙的宽松,完全可以挡住日渐凸现的大肚子。 至于粉嫩的鹅黄|色自是准备给宝宝缝制几身大小不一的罗汉衣的。 另外又选了几尺色泽鲜亮活泼的厚棉布,准备做几条厚薄不一的未出月子时裹宝宝用的襁褓。 这不,拉拉杂杂地买了十来种共六匹五尺的布料。 结算的时候,掌柜布满褶皱的老脸几乎没笑开花。 “夫人,零头给您抹了,一共三两整。”。 掌柜面前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一阵拨,随后笑眯眯地抬头,朝被林司曜按在椅子上休憩的苏水潋报了个算是她意料中的价格。 林司曜二话不说从袖袋里掏出三绽银子丢到了掌柜手边的柜台上,随后接过伙计抱来的一大捆用布绳扎得结结实实的布匹,提在手上另一只手扶起看上去有些疲乏的苏水潋,小心地揽着她出了布庄。 “啧啧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被媳妇儿调教地这般会照顾人!好似有了身孕了吧?怪不得………”。 。”城里哪家新娶了这么标致的媳妇儿?叶没听说过呢?”。 “就是,还这般会花钱,一扯就是三两银子,啧啧,都赶超咱家一年的用度了。”。 “可不,这细麻价格这么贵,一扯就是三身衣裳…………”。 “掌柜的,你认识这是哪家的?”。 “不认识。…” “耶?不认识你还与她这么熟?”。 “呵呵………那夫人每次都到咱庄上来扯布,一来二去的也就认得了。”。 “算了,管他哪家的,掌柜的,那细麻布真有那般好吗?给我也来五尺,先做身衣裳穿穿试试。…” “好咧!保管夫人您穿了就不想再换其他面料的衣衫!”。 “真有掌柜的说得这么好嘛!那给我也扯五尺………”。 “掌柜的,我扯四尺………好的话下次再来………”。 “呵呵呵,好的好的货很充足,夫人们尽管放心…………”。 托苏水潋的福,“风雅布庄。”新进的三十匹细麻布,上市第一天就被抢售一空。 喜得布庄掌柜连连决定下回定要给苏水潋最大的优惠。此后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来月。繁花镇也进入了真真正正的夏季。 孕期满三个月后苏水潋的孕吐现象方才有所好转。 虽然,一顿能吃下的食物依然不多,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反酸地想吐了。 只是怀了身孕后,苏水潋的睡眠状况没以前好了。 每天一过寅时半刻,她就清醒了。也因此发现,原来林司曜每天都起得这么早,忙完了北院忙南院,忙完了院子忙厨房,一刻不停,几乎要忙到卯时半刻。 “啊曜…………”。 起来后简单地挽了个发髻,随后到厨房洗漱完毕,苏水潋来到南院,不出所料,林司曜正在鸡舍打扫卫生。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林司曜看着她因穿了件荷绿色的薄春装而越发显得清瘦的身子,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心疼。心下决定,等会儿定要把那装在葫芦里、压在箱底的玉心仙髓拿出来给她服用。倘若她再这么瘦下去,生产时出点状况怎么办?这种身外之物再多于他又有何用? “睡饱了。。”苏水潋擦拭着他顺脸徜下的汗,含笑说道:“我这个妻子当得好不称职,以前居然连你每天起得这么早都不知晓。”。 “混说。。”林司曜蹙眉横了她一眼,“这此都是我乐意做的。什么称不称职的,下回不许这么说。”。 “好。。”苏水潋看他这般严肃,只得点点头,“对了,阿曜,昨日田婶对我说,宝宝的摇篮田叔已经打好了,今个儿下午就送过来。”。 这些时日,她与阿曜都忙着准备宝宝出生时需要的一干用具物什。 里里外外的小衣,以及月子里包裹的襁褓,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那摇蓝是林司曜托田大富打造的,木料是他从大室山砍来的一棵上好鸡翅木,款式是依着苏水潋画的样稿从前风靡民国苏州城的摇篮式带护栏孩童小床。小床宽半米,长一米,摇篮既可以单用,也可以架在小床上用。一般来说,刚出生的宝宝在半岁之前都用摇篮,半岁以后就可以脱离摇篮直接睡小床了。据这小床的尺寸,睡到三岁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三岁之后嘛……… 唔,林司曜早就盘算着想把自家宅子以西的两亩闲地买下来了。反正这日宅年份久了也不安全,索性就僻地另造一座南北两进的宽敞大宅。至于老宅嘛,自然是推到重建咯。建什么?林司曜心里早有主意。 “嗯,先去用早饭。今天煮了你爱喝的银耳红枣汤,多喝些。。”林司曜收拾完鸡舍,将扫在簸算里的鸡粪收在一起,随后去河坪头洗净了手,这才轻轻地搀扶着略有些显怀的苏水潋,往厨房走去。 这一日辰时刚过,林司曜准备出门。 “自己小心此,我晌午前就回来。。”林司曜让小纯守在樱桃树几丈外,护着坐在长椅下正给林司曜缝细麻夏衫的苏水潋。 “放心吧,就这么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能有什么事啦。。”苏水潋好笑地打趣他,“好啦,我答应你,一定会很小心。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可好?。”反正他摆了好几碟点心,一壶温水在几乎伸伸手就能够到的石桌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司曜微微蹙眉。 “我知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啦。再说了,那玉心仙髓都服食了好些天了,你该放心的。。”苏水潋自是知道他担心自己,可未免紧张过头了,堪比她这个准娘亲啊。 “嗯,那我出门了。谁敲门都不许开。…”林司曜再一次强调她的安全。 如今,小雪已经带着三只小狼崽进大室山与狼王一起生活了。家里只有小纯,他委实不放心。 实在是因为,此前几次敲门进院的人,不是花痴,就是绑匪,甚至是自己那票杀人不眨眼的同门。 若非今早上看到司拓留下的暗号,他压根不想离开家门半步。 不过………疾行中的林司曜眯眯眼,以司拓留下的暗号看,他们三人中必定有人受了重伤。否则,以司烙嗜看好戏的性子,若是任务圆满完成,且三人毫发无伤,不可能路过繁洛城不顺道绕来自家…”问候。”一声的。 思及此,林司曜足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若是附近有人看到,必会觉得一阵阴风刮过,随之是一道青色的影子,疾窜而过……… 83:买地扩宅 “三人联手都不敌对方?我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林司曜坐在距床不远的桌案旁,兀自倒了杯水,凉凉地嘲讽,对现下那个正盘腿坐床上疗伤的司烙丝毫没有半点司情。 “是我们大意了……”司翀语气略带懊恼:“没想到西廊双刹如此厉害。怪不得………”。 “风清崖有异……”久久沉默的司拓,此时清冷地冒出一句状似没头没脑的话,却令在场几人均心头一震。 “嗤…………。”林司曜淡淡嗤笑,“内忧外患…………我看你们也索性学我,隐姓埋名,做名农夫算了。…” “司凌…………。”司拓闻言,无言地看向他,“你是,死人,风清崖才没有找上你。而我们…………。”这个时候退出风瑶阁,不消说,风清崖自是不会舍得放人,隐哪里都不得安宁。 “司凌的提议我看可以考虑……”司翀沉吟了半晌,随即缓缓开口,“如今的风瑶阁已经全然背弃了老阁主那会儿制定的规矩。哼,再给风清崖干下去,我们就不是杀手,而是恶魔了。”。 “我赞成……”结束疗伤刚睁眼的司烙接过司翀的话,眼底寒光一闪,冷冷地说道:“想风瑶阁上下六百来个同门,武功不下我们三个的也为数不少,却偏偏让我们仨去西廊。不是有意让我们葬身西廊是什么?!”。 他早就看出那风清崖对他们仨不怀好意了。特别是司凌一事后,风瑶阁上下以司拓他们三人为首的司门不少。若是没有猜错,风清崖是想彻底换血了吧?一年前是司凌,一年后是他们仨。再过一年…………凡是老阁主手里出来的司门,不出三五年,就要被换洗一清了! 林司曜一听自己闲来无事玩笑似的提议,竟被他们仨视为了极可一试的方案,顿时颇感无语。 “那就这么定了。等司烙养好伤,回阁里处理完余下事宜,再来商议此事……”司拓一饮而尽杯中的烈酒,淡淡地拍定此决议。 …“对,咱们也积攒不少了,胡吃海喝不下地也饿不死咱仨吧。再说了,不是还有司凌分给咱仨的银子嘛。对了,司凌,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司烙邪邪一笑,面上回复的血色,掩饰了他所受重伤的事实……“届时,就来与司凌做邻居吧。虽然时不时要受某人的冷眼相对,不过,少了他,咱仨还不见得会做饭炒菜呢。哈哈………。”司翀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那么,司凌,安置我们的宅院就拜托你了。快则三月,慢则一年,我们就回来与你做伴。…” 若非司拓面上依日清冷无波,林司曜都要怀疑他是否转性了,这像是那冷酷无情的杀手男说的话吗? “别忘了之前拜托你们的事……”林司曜无奈地看着不到一刻钟就下定今后打算的三人,蹙眉叮嘱道。如今的他,去不了千里之外的风瑶阁,想要拿回收藏在那的半辈子积蓄,只得委托他们三人。虽然,拿到手的也不过就五分之一。然而仅这四分之一,要搁在这小小的繁花镇里使用,足够他做不少事了。 既然自家打算要扩宅,而司拓三人又交给了他安置的任务,于是,林司曜一回繁花镇,就开始计划起了买地建宅一事。 “什么?你想买下西首那六亩荒地?。”村长王更发讶然地盯着林司曜。 虽说镇西首的荒地目前还是无主地儿,可是一口气要买下六亩,起码也要十几两银子吧。花那么多银子买荒地干啥? 造房子?他们不过就小俩口,要那么大宅子做什么? 开垦良田?要那么多良田做什么?之前连着宅子的两亩县田足够他们一家人过日子了。 王更发左思右想没想明白林司曜问他开口买六亩荒地的用意。 “我有几个朋友想来繁花镇落户,托我给他们安置宅子。我看这镇上没哪户人家打算卖宅,何况水潋有了身孕,家里也迟早要扩建,索性就打算买些荒地来自己造……”林司曜的言辞难得如此诚恳。 其实,以他原本的意思,自家以西一直到那两亩良田,共十来亩地,他都想盘下来。 不过,怕村里其他住户有意见,索性就先买下这六亩,安排两亩给自家”剩下四亩给他们仨造个大院落。至于他们今后若要成家,想要再扩建的”那就不关他林司曜的事了。没道理他还得像个爹娘公婆似的负责给他们讨娶老婆吧。 老实说,他都怀疑现在的自己早就不是自己了。至少不是曾经的司凌。 想那司拓三人一年前还奉命追杀自己呢。一年后,自己还得像个老婆子似的给他们安置家院,想想就憋屈。只是,每次一想到,拜他们所赐,自己才能遇到水潋,继而有了如今温馨安逸的小家,他就释然了。万事有因,万物有果。有因有果,方为世道。 “所以,村长就答应了?”苏水潋笑盈盈地替他绞了个湿布训如今到了六月中旬,晌午的太阳就已经很毒辣了。虽然林司曜会武功,到村长家这点路还不至于让他满头大汗,不过,苏水潋已经养成了给刚进门的他绞湿面巾擦脸的习惯。 “嗯,他没理由不同意。荒地放再久依然还是荒地,倒不如卖给我们。”林司曜擦了个脸,随手搓净布训一挥手就挂上了晾巾架。随即揽着苏水潋往堂屋走去。 “今天感觉如何?”他柔声问。 “挺好的。”苏水潋闻言,轻抚了抚略略凸显的小腹。 据劳婶说,这双胎的肚子果然要比那单胎的大上不少呢。还不到四个月,就明显可见其凸起了。那要是搁临盆前,不晓得会大成何样呢。 想这繁花镇以及周边的青田、洛水两镇还未曾出过双生子,故而,那些原本与苏水潋并不相熟却只觉得稀奇的婆娘嫂子们,也找了个探望的由头,跟着劳婶、田婶等人时不时地前来瞧上一番,惹得苏水潋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成了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的鸟雀儿了呢。 这一日,林司曜总算从孙有茂那里拿到了六亩荒地的地契。就找田大富商量建宅的事了。 当然,他决定先给司拓他们三人建宅。 一来是苏水潋如今正在安胎备产,好不容易养活了精神,若是临近的宅远,整日里叮叮当当地烦个不停,恐怕又会惊扰了她休息。 二来,司拓也说了,少则三月,他们就会搞定风瑶阁的事,来这里安家落户,故而给他们先造好落脚的地方,省得他们届时找了由头整天去自家叨扰。 于是,田大富带他去找了附近三个镇上最有名的泥活匠,又找了几个尚未接活的小工、木工,其间包括曾经给自家做过家具的方大生几人。 一行人聚在田大富家里商量起了最西首那四亩大院落的造法。一听这么大的地造的宅子只有三个人住,这些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猜想必是哪家的款爷要来这里落户了。否则,仅三人,需要拿四亩地来建吗? “最好有独门独户式的卧房书房,又有共用式的厅堂,厨房。至于空地角落,栽上竹子就成了。” 林司曜简要地说了几个不算条件的条件,就打算先行离开回家了。 至于余下的事,统统交给了田大富。工钱嘛,“你们统算一下造完整个院落需要的所有材料,估算个价目报给我。一旦定下开工日,我会先付一半给你们。剩下的一半,等完工再结清。” 话毕,就朝田大富点了点头,意即一切都交给他了,随即出了田家,赶回家做午饭去了。 “大…………大富,那林家的,是这个意思不?价目随咱们定?末了,开工前付一半,完工了付一半?”耐不住心头的疑惑,几个泥工率先讨论起来。 “是呀,大富,你家与他家平日里走得最近,他说得是这个意思不?”搓着手,个别几个已经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盘算着自己能赚多少钱了。 “你们行了,啊?好歹他也是咱家大宝的师傅。他家的事不就是我家的事嘛。得得得,赶紧的,算算统共需要多少银两,我好给他报个数去。先声明啊,该多少就多少,别耍心眼。你们都知道他是个武者,别自找难堪。” 田大富横了众人一眼,明明白白地严肃警告。 “哎哟,说说罢了,这么严肃做什么。成成成,大富,那咱们好好核算核算,不会多收他,但也不能亏了不是?要知道,这种造宅子方式,咱可是大姑娘坐骄,第一遭…”…… “就是,大富,届时你得和林家的说一声,若是最后造下来,咱们是亏的,是不是可以贴补我们些的啊?” 这些人中,田大富自是不必说,其他人,除了原先给林司曜做过木活的方大生、王水发、冯老六三人是确信林司曜必不会亏了他们的,其余几个泥水匠,即便是曾经听闻过林司曜在雇佣上的大方,也难免盘算起怎样才能多赚些。 不过,毕竟冬夏两季是活计最少的时候,如今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大工程,狮子大张口的下场,不划算的还是自己。 故而,几个泥水匠经过再三合计后,报出的价格在田大富看来还算公道。 84:司徒耘 “听娘说你有了身子后消瘦很多,还以为……”……来娘家探亲的喜翠,得知苏水潋怀孕,特意过来看她。 “还以为什么?”苏水潋巧笑倩兮地扫了她一眼。依然惬意地保持原状躺在樱桃树下舒适的软榻上捻樱桃吃。树上的野樱桃今年长势喜人,从五月份挂果,直至现下的夏至,依然樱红一片。托它的福,她每天都能吃上几口酸甜爽口的红樱桃。不可谓不满足。 “大抵怀了身子的,哪有你这般水嫩的!”喜翠满是艳羡。看苏水潋虽然比年初时清瘦不少,却依然白皙粉嫩的脸蛋儿,连她一介女子都忍不住想伸手抚上几把,遑论男子了。 “老实说,你是怎么保养的?”话刚出口,喜翠自己也突然了悟。 不操家务、不沾春水,若是自己,应该也能像她这般,即使挺了个身子,也能保有少女时那般白皙柔嫩的肌肤、优雅高贵的举止吧。 只是,唉,人比人,堪堪气死人哪。 自己汉子,虽说在洛水镇,也够得上是休贴自个儿婆娘的好汉子了。可妇人该做的家务厨活,他是绝不会主动插手的,最多闲来无事偶尔搭把手。那还得小心看着公婆的脸色。就怕被公婆说成自己在床头窜咄他才这么做的。 按照老子娘的话来说,像自己夫婿这样的,才是正常。像林司曜这般抢着争着揽下家里所有粗活细活、生怕媳妇累着苦着的男子,堪称世上独一无二。 所以说呀,比不得,比不得!喜翠心下暗自抚慰。至少与苏水潋用不着比,也压根没法比。 “阿曜说,多喝温开水,多吃此蔬菜果子。”苏水潋用丝帕擦了擦嘴角,伸手抬至额头,眯了眯眼,透过树叶看到斑驳的阳光明亮地晃人眼睛。该是晌午了吧”坐在北院的樱桃树下也能晒着太阳了。 “该进屋了。”果不其然,林司曜从厨房出来,让她辗转战场,哦,不,是休憩场所。 “喜翠,吃了便饭再回吧。”苏水潋由着林司曜扶起她,小心地揽着她日渐沉重的身子,往堂屋走去。 “不了,我娘说今个儿中午准二嫂要来家里吃饭,我得回去坐陪呢。”喜翠笑呵呵地婉拒。 劳家二儿永强,前阵子说了个亲,对象是青田镇货郎家的小女儿,自幼跟着她爹走南往北地贩货,基本不着家的日子多。之所以劳家遣了媒婆上那货郎家提亲,着实考虑到永强的将来。 原来劳永强打算在繁洛城开个杂货铺,货郎家走货十来年,自然有其稳定低廉的进货渠道,永强若是开成了铺子,进货上有了丈人指点,自是吃不到什么亏。 故而,劳家老二的亲事也算是定下来了。婚期就定在今年年底。过了年,劳永强小俩口就准备去城里发展了。 “如此一来,劳婶老俩口岂不冷清了?” 大儿跟着大儿媳搬到了铁匠铺,虽说也就在镇上,可毕竟不在一个院子里,总是难照应。如今,二儿娶了媳妇又要搬去城里开杂货店,家里就劳婶劳叔俩口子,又没孙儿孙女可带,岂不冷清。 “等你生完,让劳婶来帮把手。”林司曜沉吟了半晌,肯定而非陈述地说道。 “耶?”苏水潋偏过头微讶地看向他。没一会儿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届时生产完,她与一对宝贝都需要照顾,光靠林司曜,想必是顾不过来的。再者他对月子里需要注意的细节也不甚清楚。故而请劳婶过来帮忙,是最合适不过的。 “好,改明儿她来了问问她意见。”苏水潋点点头。 劳婶自是一口应允。即便苏水潋不提,她也早就想好要来照看她坐月子的。至于林司曜提出的每日一百铜子的工钱,则被她板着脸当即回绝了,“若真当我是你婶儿,就别提这钱不钱的事儿。” 苏水潋见状,想着横竖两家今后的情谊长着呢。年来节往的,致谢的机会也不少,也就作了罢。 这厢,苏水潋安逸地养着身子安胎待产,那厢,林司曜忙起了建大宅的事情。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一干联络事宜统统交给了田大富。 原本只是木工的田大富,如今身兼数职,既是林司曜的代言人,又是小工泥水匠的倾听解惑者,本质上,还是木工的领队儿。 这不,宅子一启动,他就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倒是林司曜,除了每日例行两次探视检查外,就窝在家里陪着苏水潋给她做点心、佳肴了。 惹得田婶是既怨又喜。 怨的是,她家汉子一回家,除了吃饭就是洗漱完毕倒头睡。连夫妻之间的敦伦之乐也被他直接忽视,都大半个月了也不见他如往日那般雄起地址着自己上炕交缠,若不是知晓他这段时日整天耗在西首荒地上起宅子,还道是他外头偷腥吃饱了呢。 喜的自然是这回做督工,报酬可比往常丰厚多了。应该说,林司曜家的活计,工钱从不小气。 故而,田婶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也就只得按耐下闲时有的浮躁,尽量给田大富炖些清淡营养的汤汤水水消暑解乏补充体力。 这一日,林司曜收拾完厨房,照常准备趁苏水潋午休去趟西首工地,巡视进程,顺便检验新到的材料。 院门被敲响了。 “司凌师伯?。”门外一年约十二三、唇红齿白的少年立在门外,“司徒耘见过师伯。师傅命我来送信。…” 司翀?林司曜微微蹙眉,搞什么,派个徒弟前来,不怕招了风清崖的眼吗? 司徒耘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实实的信笺,恭恭敬敬地递给林司曜。 “师傅还说了,命我送到后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用去……”收徒耘见林司曜丝毫没有想当面拆封一阅的意思,反倒是一副送客的表情,讪笑着复述了一遍司翀之前的交待。 “没空屋。…”林司曜淡漠地一句反驳。 司翀那小子发什么疯,送了一叠银票回来也就算了,反正如今正是用钱的时候,且还是用在他们仨身上的。可派个少年徒弟守在这儿干啥?监工?还是护院?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碍事,睡树上也行。”。 司徒耘指指院子里那棵大伞式的樱桃树,眯眼笑道,丝毫不介意。 身为司翀的徒弟六年,什么古怪的事没做过?不过就是在树上睡觉嘛,大热天的,比睡屋里还凉快呢! 林司曜?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0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0部分阅读 曜闻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下确信他是司翀的徒儿了。活脱脱都是一伙儿不知道何为寡廉鲜耻的人士。 虽然,以这几个道德上的字眼来要求一干杀手,无疑是以卵击石,全然破功。只是………唉,想是他跟着水潋,早已习惯性地接受了这此礼义廉耻的教条,可不能就此要求司翀他们也能即刻做到如他这般。 “随便……”林司曜抛下两个字,就转身欲回卧房,走到一半,脚步顿了顿,淡然地吩咐道:“既是你师傅派你来,那么,在宅子落成之前,你就负责看好这个院子。…” 大宝这些天随着大富东奔西走地四处采购建宅所需的各式材料去了,故而只有小纯在家,他不甚放心身子越来越沉的水潋,若是在他刚好出门时有个闪失,又无人发现可怎么办。这同徒耘既是司翀的徒儿,不用可惜。 司徒耘了愣愣地看着消失在堂屋门口的林司曜,表情怪异地瞥了眼院子中央趴躺着懒洋洋看他的小纯,心下委实不敢相信适才听到耳里的话,师伯他………居然愿意留下自己…………虽然,让自己做的是与眼前这条大狗一样的活计:看家护院?! 噢,师傅大人,这下您老人家的赌注铁定是一去不复返了。师伯他,不仅没有赶自己回去,还留下了自己给他做免费的苦力看家护院。 随着苏水潋被林司曜扶出堂屋,司徒耘呆愣的表情越发夸张,且毫不掩饰,圆睁的嘴里几乎塞得下一颗大鸭蛋。 噢,师傅大人,你没和我说过,师伯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唉,关键是………老天………她还挺了个大肚子。该不会是快生了吧? “愣着做甚?还不帮忙把软榻搬到屋檐下……”林司曜不悦地扫了眼径自发愣的同徒耘,吩咐完后回头间苏水潋解释:“他是司翀的徒儿,司徒耘。特意前来帮忙。”。 “司翀想得很周到……”苏水潋闻言笑着点点头。 宅子一开工运作,确实有太多事要忙了。林司曜又要分心照顾她,还要忙地里的活,委实分身乏术。虽然司翀派来的徒儿年纪小了些,不过做些监督检杏看守之类的活应该不成问题吧。 苏水潋的话让在场两人听了均愣了愣。 继而都想仰天长叹。 司翀那厮哪里有这么好心呀,无非是想派个人来看好戏,兼做眼线舟他汇报吧。林司曜腹诽。 师傅大人想得周到?哇哈哈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师傅他,不来扯后腿就不错了,来帮忙,除非回娘胎里重新滚一遍。唔,怎么可以这般说师傅呢?呸呸呸,大逆不道!就算是事实也不该如此腹诽嘛!司徒耘心下狂笑不已。 正文 085 帝都的来客 司徒耘入驻家里后,苏水潋的安胎小日子又有趣了几分。应该说,她清静的安胎日子热闹了不少。即便是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司徒耘两人,外加小纯一只,他也能活跃到令她捧着日渐便便的大腹哈哈大笑。如此现象,恰是林司耀乐于见到的。故而,也就随着司徒耘贫嘴耍宝了。 当然,司徒耘偶尔也有安静的时候,譬如现下辰时初刻,日头尚未升上中天,他惬意地躺在樱桃树衩上补眠。 偶尔伸手摘几颗树上剩下为数不多的红樱桃,丢到半空,再坠入嘴里。 偶尔顺手抛几颗到苏水潋榻旁的果盘里,“很干净,完全不需要清洗,美人姐姐不用谢我。” 在南院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消食兼晒晨阳后,正靠坐在软榻上歇息的苏水潋闻言哭笑不得,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用去宅子巡视吗?” 说是被司栅派来监督宅子进程的。结果呢,除了清早溜着小纯去山脚兜了个风,采了些新鲜酸甜的野果子回来给她开开胃外,其他时候几乎没见他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在这里,只听师伯的吩咐。”司徒耘皮皮地回到。司栅和司凌,他早在拜入司栅门下时,就已看出两者间的端倪:司栅的吩咐不听,最多被挨几个爆栗子,顺便耳朵里灌些实属少年不宜的训斥进去。然而,司凌的命令不从,今后就不必出现在他眼拼了。 开玩笑,这里的生活这么惬意悠闲,有大狗可以溜,有美人姐姐可以欣赏,有满山的野果可以吃,最关键的是,这些天缠着司凌师伯给他在新宅里也留个房间,将来还能有机会在这里安个宅,办完差事可以顺道来度个小假,能不选择听司凌师伯的命令嘛!保护美人姐姐”他义不容辞! 苏水潋见他丝毫不担心”也就随他去了。横竖宅子那里有阿曜和田大富盯着,也不缺他这个方过十三岁生辰的少年。 话说前天,司徒耘突然说是他十三岁的生辰,愣是霸占着厨房做了一大碗味道绝不差于林司曜的长寿面出来。也因此被林司曜发掘了他过人的厨艺,虽然他并不热衷于下厨,总是百般推脱。 兴之所至地想着,苏水潋竟迷迷糊糊地歪倒在软榻上睡去了。 自从过了三个月,孕吐现象有了好转,她也渐渐嗜睡起来。每日总要补上不少小觉。 “咦?又睡着了?”司徒耘见她半日没有开口,转头朝下一看”原来她早就会周公去了。 一个跃身,下了樱桃树,从堂屋拿了条薄毯子,替她盖上。 正欲再度跃上树枝享受樱桃的美味,足下的步子顿了顿,随即命小纯守在她身边,自己则跃上了高大繁茂的樱桃树,蹲在树枝里,远远注视着院门外几十米处正越驶越近的一前一后两辆四马豪华马车。 蹙着眉沉吟片刻后,重返树下”命小纯从后院越墙去新宅找林司耀,自己则守在苏水激身侧”等着院门被敲响。 若是他没有看错马车门上的标记,这两辆马车正出自师傅前些天让他打探的帝都丰城的静王府。 奇怪,堂堂帝都静王府,来这么一个偏远僻静的小村落做什么?而且看其一路驶来不加停顿的感觉,似乎目的地正是这座院子。 司徒耘想了想,小心地扛起软榻,将之移入了堂屋。随即回到院门口,垂手静立,双拳作准备状。双耳侧听着院外越来越近直至马匹停步嘶鸣的一系列响声。 “确定是这里?”马车里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男声。 “是的”大总管。”马车外的侍从恭敬有礼。 随即,马车门帘被掀起,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被两名二十来岁的侍从搀扶着下了马车。 司时,后头那辆司样豪华宽敞的马车里,也走下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老姐,并没有贵妇模样的打扮,却受着身边几个丫鬟的恭敬伺候。可想”其身份地位必是不低。 两人一前一后地被小厮丫鬟搀扶看来到院门外,其中一名侍从正欲上前敲门,却被司徒耘从里拉开了。 司徒耘双手环胸绮在门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位因赶路而颇为疲劳困顿的老者。 “找哪位?”司徒耘冷冷发问。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与苏水潋逗趣、与小纯戏耍时的调皮模样,全然有着司栅一干杀手特有的冷漠狠戾。 突然开启的院门令刚欲抬手叩门的侍从惊了一跳”随即回头看向两位老者。只见两名老者也是一副煞是惊讶的模样。 “小兄弟,请问这里可住着一位姑娘,闺名梁思绪……”老姐与老者对视一眼后,率先客气问道。 “没有……”司徒耘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 欲要关上院门,却被老者身边两名侍从迅速上前推挡住了。 “小兄弟,且慢……”老者柱着拐杖,急急唤住司徒耘关门的动作。 “怎么?。”司徒耘剑眉一挑,方才十三的年纪,眉宇间已隐隐有武者压迫式的英气。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们因寻人,从丰城千里迢迢赶至贵地,能否邀我们进去坐会儿歇歇脚?。”老姐用眼神制止了急欲解释的老者,笑着问道。 “抱歉,此地不是客栈……”司徒耘撇了撇嘴,转身进院,丝毫不介意拒绝两个老态龙钟的老者的请求之辞。他才没那么傻,放两个静王府的总管进来,没事还好,若是有个什么事,司凌师伯才不会对自己客气! “小兄弟,小兄弟”。 “小兄弟。”老姐见司徒耘如此不客气地关门上栓,也急了。忙随着老者大声唤道。 然而,司徒耘才不会再搭理他们。丰城来的?切,不就是帝都静王府派来的吗?只是,他们找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梁恩絮?又是什么人?莫非………… “怎么回事?”。 刚返至堂屋门口,就见林司擢与小纯一前一后地从后院悄无声息地疾驰而至。 “师伯,那两人自称是从帝都丰城来的,找一个叫什么梁恩絮的姑娘。我想是找错门儿了吧……”司徒耘不以为然地耸耸双肩,简要地答道。随即又添了一句:“看他们的马车,似是静王府的。”。 林司曜闻此言顿时轻微地僵了僵身子,随即低头蹙眉了片刻,方才抬头瞥了司徒耘一眼,“吃了午饭,你去宅子里盯着。”。 既是来自帝都静王府,即便不是指名找水潋的,也不能忽视了他们。接下来,还是自己守在她边上放心些。 “师伯?。”司徒耘一听双肩齐齐下垮,哀怨无比地盯着林司曜看了好半晌,却见对方压根不睬他,径自抱起软榻上的苏水潋进了卧房休憩去了,还传来一声吩咐:“中午你做饭。”。 “师伯!。”司徒耘这下完全是跳脚哀嚎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做饭了。一身早上刚换的白衣又要被烟灰沾污了! 想他如此风度翩翩美少年,怎么可以缩在灶膛口抹烟灰呢!早知道就不会在生日那天心血来潮地做长寿面了。明显是被司凌师伯给彻底利用殆尽了。 呜呜呜师傅,你早些来吧,徒儿我快要被司凌师伯虐成林司耀第二了。今后还怎么做杀手呀!索性改行做农夫厨夫算了!呜呜呜 “嗯………阿曜,你回来了?我又困得睡着了……”苏水潋苏醒时,睁眼就见林司曜坐在床头,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是需要多休息。既然醒了,先用饭……”林司曜扶她起身靠坐在床头,先让她喝了几口温开水,随即才小心地扶她起来,打算去厨房用餐。 “宅子的事,不顺利吗?。”苏水潋见他眉头微蹙,心疼地操了操他的眉心。 前阵子本想拿出揣下的所有银两以供他建宅子花销,却不料,那司徒耘正是奉命送银两来的。 整整一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听阿曜说是他从前积蓄下来的,如今托了司栅给他取来。 取了一张去钱庄兑换成了面值不等的银子外,其余的均交给了她保管。正好六千两,被她悉数压在了大箱底。钱,够用就好。若是在一年前,她兴许会兴奋半日,不过,如今,她觉得小日子已经够惬意安乐了,面临这么大一笔银两,反倒淡定了。 “宅子没事……”有事的是她。林司曜压住心头的担忧。想起那两个还在院门外候着的老顽固,忍不住头疼。真想一个挥手,将他们扇出繁花镇。可他知道,如此一来,繁花镇就更别想宁静无波了。只好生生忍住心底的郁气。 可是,他知道,门外那两人再候下去,苏水潋迟早会知道。虽然听司徒耘说他们所寻并非苏水潋,但不保证他们在见到据说与静王府四小姐的容貌极其相似的苏水激后,会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阿曜?你…………。”苏水潋不解地看向蹙眉不语的林司曜,刚要问个明白,却听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该死!。”林司曜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随即一阵风掠过,苏水潋身边已然无影。 正文 086 静王府四小姐? “公子,我们是从帝都赶来寻人的。能否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喝杯茶水?银子自是不会少了公子的。”侍从之一见这次前来开门的是个气质清冷肃杀的年轻男子,讨好地笑着说道,司时从袖袋里掏出一绽银子。他相信对立即会客气地出言邀请自己一行人进去小憩一番。委实是,年过半百的大总管与大嬷嬷,在如此炎炎的烈日下怎么撑得下去呀! 何况是一绽银子哦,在这个穷村落里,一人一年的花销最多也就值一绽吧。这么好的差事,他不信眼前这个气质出众得不像农夫倒更像是某个上位者的男子会出言拒绝。 “抱歉,这里不是茶馆。诸位往回走,以四马大车的脚程,我想不出半刻就能到达繁华齐全的城里。”林司曜绮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赶人。与此前司徒耘的说辞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子“侍从呐呐地唤了一声,却见林司曜周身寒气骤聚。受其内压所制,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退至了老者身畔。 “咳咳……“……老者混油地咳了几声,随即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因烈日灼晒而潮热不堪的老姐,摇了摇头,“先回城里落脚吧。”虽然时间不多了,也不知能否赶在老王爷………之前,顺利找回四小姐………… “可是…“……老姐闻言讶然地看向梁安,他,不是向来比自己还焦急吗?现在又怎么会………老姐几乎是撑着几欲昏厥的身子,绮在院墙上。 “别多说了,你的身子也吃不消这么等下去。”况且,老者压下心头的揣侧,暗报也不见得准确,这院内住的,说不定未必真是静王府的四小姐。他们这一路不眠不休疾驰而来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阿曜…………他们……“……跟在林司曜身后来到院门口的苏水潋,不解地指指绮在院墙旁的数人。林司曜暗咒了声“该死“此前关门的动作在听到对方两人的对话时略略顿了顿”就迟了一大步被苏水潋瞧见了。 “四小姐!“丫裂们的惊呼。 “四小姐!“小厮们的抽气。 “四小姐……“……两位老者面面相觑之后的惊喜”外加不可置信的惊讶。 面对一年半不见的静王府四小姐已然身怀六甲,不得不说,他们的视力冲击该是多么强悍哪。数种思绪就这么强烈而直接地越过林司擢的思量,打断了苏水潋的疑问。 “你们…………认错人了吧…“……苏水潋迷茫地回头看看林司曜,再转头看看对方,随即呐呐地吐出一句,心下随之冒出一个极有可能的可能:她的并身恰是对方口里的四小姐。哦,老天,千躲万防还是要这么快就面对了吗? “四小姐…………不认得老奴了?”老姐颤着身子,在左右两名丫鬟的极力搀扶下”走至苏水激跟前。 苏水潋摇摇头,“大娘是否认错人了,我并非你们口里的四小姐。我叫苏水潋,如今是林夫人。”她含笑而答。虽然心下对于占据原身的身体而隐感愧疚,却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不能退怯地透露分毫。 “别人许是可能错认,老奴是不可能的。你就是静王府的四小姐。老王妃,已经找人在外寻了小姐整整一年了。”老姐摇头否定苏水激的说辞,一模一样的容貌”更有,那长在右耳垂处”与故去的睛姨娘一模一样的一粒小黑痣。 “我…………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苏水潋黯然地敛下双眸。 既然对责如此肯定前身的身份,那么,这该是最好的借口吧佯装失忆? “可怜的孩子。”老姐眼角潮润,掏出袖中的丝帕,擦了擦眼角,“这一年半来,苦了小姐了。” “咳……“……老看见四小姐,真的不错,每天更新都很快哎。真在这小院子里,也放下了悬着的心,清了清嗓子”转而对蹙眉盯着苏水潋与老姐交谈的林司曜建议:“咳…………公子,能否进屋里说话?我想,四小姐也扛不住这大太阳的暴晒。” 林司耀收回心绪,伸手捞过挺着肚子的苏水潋,转身往堂屋走去,也不开口邀请他们,但也没有就此当着他们的面关上院门。 这是…………待客之道?老姐与老者面面相觑”心下苦笑。 “诸位………进来喝杯茶吧。院子小,马车怕是只能留在院外了。”被林司曜搂着往屋里走的苏水潋,转头柔笑着邀请。既是对方如此确信她就是他们口里的四小姐,这大中午的”总不能只请他们吃顿闭门羹吧。 四人面对面地围坐在小方桌旁。 至于司徒耘,早在静王府一行人进院子的司时就捞了几颗玉米馒头,从后院绕去新宅监工了。虽然不明白美人姐姐怎会与那权倾朝野的静王府扯上关系,不过,在司凌师伯隐含的怒意爆发之前,自己还是识相地躲远些比较好。小命要紧不是?! “四小姐,老奴与安总管托大了,与四小姐司席而坐……“……老姐挥退了两名随身伺候的丫鬟,慈祥地看着苏水激。 “两位不必拘谨。虽然,对于你们口中的四小姐身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两位既然千里迢迢地从丰城赶来,一路上也辛苦了……“…… 苏水潋替他们两人斟满了杯中的茶水,恬淡地说道。 帝都丰城,她曾在大惠国地理志上看过,距此一千三百多里。四匹大马拉着疾驰,日追夜赶,至少也要赶上两个昼夜。何况,眼前两人,一化十古稀,一个已过半百,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四小姐的休恤,老奴铭记于心。只是,老王爷…………四小姐,午饭后可否随老奴二人即刻返都去见见老王爷?”老者忍不住心头的焦虑,直言问道。 苏水潋闻言愣了愣,抬眼看向身侧的林司耀,见他也是一副蹙眉不解的表情,“安总管,你瞧我这身子……“……近六个月的身子,因为怀的是双胎,显得愈加沉大。 “想都别想。”林司曜低沉地丢出这四个字,随即抬眼扫向对面的梁安,“她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她是我的妻子,肚里怀着双胎。你们若真心为她考虑,该不至于说出这样的混话。” “阿耀……“……苏水潋伸手握住林司曜搁在腿上的拳,朝他温柔地笑了笑,抚下他心头的急躁与担忧。回头看向梁安与老姐据说是老王妃的陪嫁丫鬟。 “两位,可是有急事?”她问出心底的揣测。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人在王府的身份地位自是不低,可毕竟均已年迈,长途跋涉地,时日久了,如何吃得消?为何王府会派他们两个外出寻找自己,哦,不,寻找他们的四小姐? “不瞒小姐,老王爷在小姐夫踪后,就卧病不起,不知找了多少探子寻找四小姐的下落,均未有任何消息。眼看着老王爷病情越来越重,昏睡时常喊着小姐闺名,老王妃知道他思小姐心切,心病不医,身子也好不了。 年初时,得王爷,也就是小姐司父异母的大哥,老王爷病后进言退位,王爷依圣命承了爵。年初时,与王爷交好的襄王府王爷王妃路过繁洛城,停驻半日进香祈福,无意中似是瞧见了小姐您。老王妃立即派了探子,前来繁洛城内内外外探寻了数月,这不,一确定住址,就命老奴与安总管前来接小姐回去。老王妃有句话要托老奴转递:絮儿素来乖巧,必不会记恨如此之久。王府既已是絮儿的家,玩够了也该回家了。”转述完静王府上任王妃的话,老姬企盼地看着苏水激,“四小姐,五小姐因为这件事,已经被老王妃下了禁言令,没有出嫁前,必不得多言,也算受了不小的惩罚。至于四小姐的生母睛姨娘………在四小姐夫踪后,牌位就被迎入了梁家宗祠,老王爷与老王妃,已经接纳了她。四小姐,是不是……,…“ “我说了,以前的事,我统统不记得了。”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她不是假装,她是真不记得了,且永远没有记起的可能。 只是,听眼前这位老嬷嬷的一番断断续续的解释,也大休了解了前身之所以孤身一人躲入大室山的缘由:似是她生母过世,牌位却还没有入王府宗祠,如此说来,她是个不被王府认可的私生女咯?怪不得………必定被那五小姐言语刺激,最终选择离开了王府出走。满脑子不想被人找到,冲动之下躲入了大室山这座深山野林。也因此而香消玉殒,倒是便宜了她苏水潋。 苏水潋暗暗叹息,梁恩絮吗?你会不会也如我这般,在民国苏州替了我,落了户?从此,你是民国苏州苏家大宅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苏水潋,而我,是大惠国帝都静王府的四小姐梁恩絮…………好玄幻不是? 若真是如此,希冀你在另一个时空,也如我这般找到一个疼你护你爱惜你的男子,也能善待我辛苦半辈子的娘亲。而我,亦如是……… 正文 087 这里就是我的家 “夏嬷嬷,安总管,你们的意思我明了。只是,不管从前如何,现下的我,已嫁为人凄,且怀着身子,委实不便赶去帝都探亲。请两位代为转告。”苏水潋盈盈一拜,尚未躬身,就被林司曜揽住了。 管他什么嬷嬷总管、王爷王妃,即便是来了天皇老子,也受不得小女人一拜。怀了身子,还想学人家鞠躬敬拜,不嫌辛苦吗?! “可是,四小姐……“……安总管闻言欲要继续游说苏水潋,却被老姐一个眼神制止了。 “四小姐说得是,是我等考虑欠周了。那么,老奴与安总管先行回丰城,不日再遣人送些待产物什过来。老王爷听到四小姐的喜讯,身子必定会利索起来。”老姐,也正是老王妃身侧的大嬷嬷夏氏慈爱地拍拍苏水潋的手背,含笑说道。 “多谢嬷嬷休恤。”苏水潋含笑点头。幸而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否则,此番帝都是行定了吧?如今得知这具身体的生母已然过世,牌位也被王府认可,她也乐得窝在这个宁静美丽的繁花镇里,与阿曜一起过安乐的小日子。 时于那静王府的老王爷她现下名义上的父亲,一如前世的父亲那般,除了唯一可能存在的敬畏之情,就再没其他感情。抱歉,她苏水激并不乐见一个妻妾成群、子嗣互轧的父亲。更不值得她全心敬仰、亲睦。 目送两匹四马大车隆隆远去,苏水傲这才关上了院门,转身欲往堂屋行去。 却见林司曜正定定地立在她身后,眼底是看不透的深沉。 “阿曜?”她莞尔一笑,上前拉过他的手,摩娑着他手心里的老茧,柔声问道:“怎么了?”自从午饭前遇上那两个来自帝都静王府的老者,他似乎就没开过颜。 “水潋…“……他哑着声音低低问道:“你…………真是那静王府的四小姐?”他紧紧拽着她的小手,侧身挡去炎炎灼日,以期她凉快些”拉着她慢慢步入了堂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问出心底盘旋许久的问题。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阿曜,如今我已是你的妻,这里就是我的家,除非你不要我…………阿曜!“ 不待苏水潋说完,林司曜俯身提住了她不司往日的有些聒噪的小嘴。 “下次不许再说什么要不要之类的话!“他在她唇上辗转半晌,方才让她得空喘气。额头抵着额头,肃声警告。 “好。”苏水潋反手捧着他的脸,忍不住倾身啄了一记他的唇角,“你是我的……“……她低声呢喃。他,是她苏水潋的一个人的”没有其他女人共享。 “我们是彼此的。”林司曜顺着她的轻啄,加重了再次唇舌交缠的亲密。双手则早就探入了她的里衣,揉捏着她怀孕后越发饱满丰挺的,随即将头埋入她的颈窝。 “可以吗?”他压抑着情愫,低哑地问道。 “嗯……“……她羞怯地回应。 自从怀了身子后,即使大夫说这阵子可以适当地行些房事,他也只是单纯地搂着她入眠,强忍着不碰她。 征得她的意见,早就隐忍不住的林司曜,一个拦腰抱她进了卧房”轻轻放上大床,替她解去了罗裙”外衫,自己也三两下褪下了衣衫,躺在她身侧,抚摸着她日益高挺的小腹,随即,伸手探入她下面早就潮湿滑润的谷地,低笑地抬头扫了她一眼,似乎怀了身孕之后的她,热情了不少。 这样的转变”他在意外之余是满满的知足。她,也在尽量回应自己,学着满足自己吧。原本是那么拘谨有礼的高门闺秀,如今愿为自己卸下羞涩,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阿曜……“……她柔柔地唤着他的名,主动地躬起身子”以不压到宝宝的姿势,什手搂住他的头,含羞带涩地邀请他。 他含笑深吻了她一记,才挺身进入她的紧窒潮谷”隐忍地动了几下后,见她除了带着呻吟的沉醉并无其他异样后”方才放心地放开禁制,仰头跪坐着起来。 她咬着牙,极力压抑着口里不自禁的碎吟,双手撑在身侧的床板上,躬着身子,配合他温柔中无尽强悍的律动。 压抑良久的,一旦碰触,所谓星火燎原,引发了他极力隐在体内的烈火,灼灼而燃,烈得她,几欲承受不住………… 隆隆东行的马车,在繁洛城最大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落脚休整一日再启程返帝都。 “你怎么……“……在包间用餐时,依日想不明白的梁安,有些气恼地瞪了夏嬷嬷一眼,计了个头,却不知该说她什么。 四小姐怀有身孕是他们噫料之外的。 没想到,素来安静寡言的四小姐,在离开王府不到两年,就与一个陌生男子成了亲,且怀上了身孕。这,让他们如何去司尚在病榻上缠绵的老王爷解释呀? 故而,梁安想带着四小姐一司回去,一来是好让老王爷见着她的人可以安心养病。二来嘛,让挺着肚子的四小姐,自行向老王爷解释,就没他与夏嬷嬷什么事了。委实是,这个消息太撼人了。 “你不是女人……”夏嬷嬷回了梁安一眼,缓缓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是女人!。”梁安闻言,几乎没气得吹胡子瞪眼。 “所以你不知道女人怀了身子是多么辛苦……”夏嬷嬷不急不躁地接下去说道:“既已找到了四小姐,也不虚了此行。至于她愿不愿回王府…………。”夏嬷嬷眯着眼顿了顿,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主街,微笑道:“你不觉得,老王爷得知四小姐已成婚且怀了孩子,铁定会急着要赶来探看一番吗?”。 “你是说………。”梁安心头划过一丝了悟,随即盯着夏嬷嬷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女人的心思总是这般复杂吗?”。 “许是就我复杂。…”夏嬷嬷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咏春,你还在怨我?…”身为王府大总管,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却独独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毫无办法。 “怨你什么?你我都已踏入棺材半个身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怨不怨的!。”夏嬷嬷淡然回道。随即坦然地喝茶用膳,没有继续和梁安搭话的意思。 梁安叹了口气,心知她还没有完全放下以往的种种,只是,她说得没错,如今的两人,都已年迈,说不定不久便会………那,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呢。 只是,遥想当年种种,他也不自禁地自我反问:当年,他的决定是否错了?! 泳春是夏嬷嬷的闺名。 她是夏府大小姐夏紫莹在一次外出进香途中,从流民手里救下的孤身民女。 为还救命之恩,泳春自甘从夏姓,愿意留在夏府,侍奉大小姐左右。虽然看似贴身大丫裂,但夏家大小姐夏紫莹并未视她为丫鬟,更多像是姊妹,没有卖身契,没有劳工契,只要咏春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并早为她准备了丰厚的盘缠。 只是,已经无家可归的泳春,决意留在夏府伺候大小姐。 并作为陪嫁入了静王府。 时间久了,渐渐与与司在静王爷身侧伺候的小厮梁安,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情愫。 王妃得知后,有意撮合冰春与梁安。无奈,梁安是梁府的家生子,一家数代在梁府为奴为婢。得知泳春不仅不是家生子,且还并非夏府的奴婢,是个完全自由之身。梁安婉拒了王妃的撮合之意。连带着拒绝了与泳春可续的情愫。 他,梁安,将自己定位在了梁府的家生子小厮、王爷的贴身侍从、梁府大总管,却独独不再考虑任何谈婚论嫁的可能。 而咏春,也从此不再提及任何有关婚嫁之事,将她自己束之高阁。年复一年,她从陪嫁大丫鬟,升至了王妃的大嬷嬷,继而协助王妃统管王府内宅的一切事务。直至老王爷退居幕后,她才卸下重任,安心地侍奉老王妃左右,以度晚年。 每每思及此,梁安心头就会闪过一阵疼过一阵的惋惜,泳春她,不该如此作虽自缚,她该嫁为外头那些普通却自由的男子为妻,而不是一辈子困在府里,一辈子孤身一人。 “行了,叹什么气?用了膳,回房休息吧……”颠簸了这么久,骨头还不得散架了。夏嬷嬷横了梁安一眼,这个男人,想必至今还在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吧。 只是,她之所以不再谈及婚嫁,也不全然因为他,许是再没遇到对眼的人吧。过了三十之后,则是再没那方面的心思,内宅的事务忙得她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故而,慢慢歇了嫁人的心思。横竖老王妃再三允诺自己会给她养老。她也乐得安逸。 “嗯,此次回去,老王爷也该放心了……”梁安撇去心头的郁结,重新衔上话题。 “放心?我看未必。四小姐不愿回王府,又擅自嫁了人怀了孕,他会放心才怪……”夏嬷嬷眯眼轻笑。 “咏春!。”怎可如此在背后议论老王爷?!柔安低声喝止。 “行了,用膳……”泳春埋头吃饭,不再理他。她素来这样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老王爷老王妃都不介意了,他急个什么劲! 正文 088 葡萄酿 盛夏的繁花镇,家家户户院子里的果子都成熟了。 葡萄、香梨、大杏、青梅、李子、蜜桃、批把………几乎所有的夏季水果,在繁花镇都能找到。 而苏水潋家那两株从大室山移植来的黑紫葡萄,也挂满杖头熟透了。 “美人姐姐,这么多葡萄,吃不完浪费多可惜,何不拿来酿成葡萄酿?。”司徒耘躺在樱桃树衩上,手里丢着一串饱满剔透的黑紫葡萄,懒懒地提议。 “对哦,去年还想着要酿葡萄酒来着,如今葡萄真成熟了…………。”苏水潋双眸晶晶亮,“耘儿,你会酿酒?”。 “不会,我只会喝酒……”司徒耘毫不客气地答道。 “哦…………。”苏水潋泄气地垮下双肩,挺了挺肚子,靠在软榻上,“唉,阿曜肯定不许我酿。”。 “师伯不是会吗?。”司徒耘嘴里嚼着葡萄,眯着眼靠在粗技上,享受夕阳落山后,繁花镇清风阵阵的阴凉。 “他会酿酒?。”苏水潋讶然不已。他从不曾说过他懂酿酒呀。上回那坛子挂花酿,还是自己照着书上的步骤,一点一点操作的呢。 “咦?他不会吗?那树下埋着的那坛美酒是谁酿的?。”司徒耘不经意间就暴露了他曾经的举动。那坛美酒,他凯觎良久了。 “耘儿!。”苏水潋闻言掩嘴惊呼,“你怎么知道这树下埋着一坛子酒?”。 “呃………不是我,是小纯刨出来的……”司徒耘急忙撇清干系。 “司徒耘。”苏水潋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他。那是她辛辛苦苦酿出来的,没到两年启封就是浪费了这一坛好酒呀。 “放心,刨出来又放回去了。肯定没有漏气也不会变质。我保证……”司徒耘举双手做投降状。不忘偏头咬上一颗手里的葡萄串。 “就说嘛,师伯怎会不司意你酿葡萄酒嘛。只要你开心”。司徒耘晃荡着双腿,坐在樱桃树的技干上,朝树下正慢悠悠清洗着一大盆紫葡萄的苏水潋继续说道:“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看他也会不遗余力地飞上天去取下来的。啧啧,美人姐姐”师伯对你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师傅他们要…………”。 “要什么?。”苏水潋听到一半”不解地抬头接话道。 “还能要啥,嫉妒羡慕呗……”司徒耘打着哈哈一语带过。 师傅他们派他来,不就是来凑热闹的嘛。 监督工程是假,搅和师伯两人世界的婚姻生活才是真的吧! 他那个无良的师傅,以及另外两个高深莫测的师伯,实在看不惯司凌师伯现下如此优哉游哉的好日子吧?唉,谁让他们仁还如此苦命地在刀口上讨生活呢。 不过,想想那座日渐成型的大宅子,司徒耘不禁眯了眯眼,师傅他们是否也快要告别杀手生涯”来此隐居了? 话又说回来,师缚所在的风瑶阁实在是太压榨人了。幸而,他与众师兄弟聪明地没有加入,而是在师傅与大师兄的规划下,另行成立了一个组织。 即使日后师傅与风瑶阁脱离关系,相信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成天喊着“无聊。”没事做的。 “广刺楼””其众兄弟发誓要打造成为大惠国第一信息楼的奋斗目标。也是他们今后努力的方向。而繁洛城,他们早就相中了一个据点,并有意收编其为分部。此行前来,他司徒耘还委实兼着这么一个差事。 当然了”这些日子,在这里吃好”(唔,自从被师伯知晓他会厨艺,此后的三餐基本都由他包了)住好”唉,每个晚上睡在樱桃树上,都快忘了床铺是啥滋味了),还能陪着大肚子美人姐姐聊天打趣,逍遥地几乎忘了这桩差事。 唉,还是抽个时间趁早去办了吧。要不然”师傅知晓自己近日来一直在打浑,还不得暴扁自己一顿。 “美人姐姐,今个儿下午我进趟城,有什么需要带的吗?。”思定后,司徒耘利索地跃下了樱桃树,打算乖乖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唔,进城吗?那帮我扯些白棉布、买两个空酒坛和过滤丹的细棉纱布回来吧。”。 苏水潋偏着头思付了半晌”将家里需要消耗的物什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才锁定了已经裁用完的细白棉布,以及准备酿制葡萄酒需要的酒坛、纱布,朝司徒耘确定地点点头。 “噢我就客气地随便问问”你大可不必当真……”司徒耘哀嚎一声,拍了拍脑门。布庄啊什么的,他与下厨一样讨厌。那明明就是女人该去的地方吧?想他一介堂堂大男人,呃,纠正翩翩美少年,居然窝到布庄去挑什么细白棉布,哦,杀了他吧。 “…………。”苏水潋无语地看看他,是他主动问自己需要带什么的嘛!真想让他代买了,怎的又这副表情?会很为难吗?想想自己开口要他带的物什,没什么不正常的呀!至少,她没说要他代买…………侧纸啦……… “好啦,别这么无辜地看着我,要是被师伯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白棉布、纱布、酒坛是吧?没问题!。”司徒耘重复了一遍,见苏水激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佯装淡定地进了厨房。这些,是他自找的。噢司徒耘,下次可以摒弃这些所谓的礼仪尊敬了,实在是,有些人她不懂何为客气………… 接下来几天,苏水潋就沉浸在酿制葡萄酒的工序上了。忆着从前大哥的讲述,参照着书籍上关于酿果酒的工序,苏水激试着酿起了第一坛葡萄酿。 当然了,其间的体力活,自是司徒耘操作的。林司擢才不会真放任她如此做呢。只是让她有个兴趣可以消遣,连带转移怀孕的辛苦,但不代表她就可以全部亲力亲为了。 不过,光是这样,苏水潋也很开心了。 将司徒耘摘下来的葡萄,搁在大木盆里浸泡、去了腐果枯皮后,仔细地洗净晾干,挨个儿捏碎了装入酒坛,直至七八分满,才用纱布扎在酒坛口上封住。 三日后,打开纱布罩,搁入冰游搅拌。接下来五日,每日搅拌一次。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1部分阅读 五日后把浮起的葡萄皮、籽捞出,由司徒耘将液体倒入另一个洗净干燥的酒坛里,将沉淀底上的果肉也拿出来,用纱布过滤出汁液直至干透。 新酒坛里形成的汁液就是纯正的葡萄汁了。 掺入打碎至泡沫般的蛋清,搅拌均匀后,封住酒坛口子,这回,用的是尖封。干叶盖住后,再用湿泥封实。才不会漏气。 “怎么样?啥时可以喝?。”司徒耘拍了拍双手,大功告成,面带希冀,唇角垂涎地问苏水激。 “至少一个月吧。来,将它埋到樱桃树下……”苏水潋指指上回埋挂花酿的地儿,示意司徒耘将葡萄酿也埋那里去。 地下温度低,这么热的天,才不至于坏了吧。 “姐姐,樱桃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折腾死的……”司徒耘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扛着锄头去挖坑了。 “那…………大枣树下?。”苏水潋抚着发沉的肚子,眨了眨眼,想到南院的大枣树。可那里不是面阳嘛,会不会温度太高了些? “就不能不选在树下嘛!。”司徒耘咕哝了一句。要是酿坛酒就埋树下,那树根还不得被刨死! “那…………你说埋哪里?。”树下不是阴凉嘛!而且,曲子里不是有唱过:埋坛好酒在树下,时隔多年香一香………… “唉,找时间让师伯造个地窖吧……”司徒耘无奈地摇摇头。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沐浴在母性光辉中的女人,绝对还会再心血来潮地酿些酒出来的。再不找个存酒的地窖,这棵供自己睡觉的大樱桃树,就快要毁在她手上了。 “地窖?。”苏水潋坐在石凳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几步外刨着土挖坑的寻徒耘,思索着他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这里是不现实的,几十年的老宅,虽然粉饰之后看上去还算新,实质上已经破落不堪了。要不然,阿耀也不会急着另行建造了。 不过,新建的宅子里倒是可以造个地窖呀。即使不一定是用来专门储酒,其他过冬的米粮、肉燥、鱼干也有地方存放了。再者,与其地面建仓库,倒不如地下建地窖呢。虽然这样的工程庞大了些。但,确实是个好提议不是吗? “辛苦你了,耘儿……”苏水潋朝奋力干活的司徒耘眯眼一笑,随即托着大肚子,进书房找类似的书籍参考地窖的设计去了。 “唉,怀了孕的女人都这样的吗?一会儿一个主意。适才还说酿完了葡萄酒要研制酸梅汤的,怎么一个转身就又改变主意了?唉,我好想喝酸梅汤啊小纯,你也很想是吗?。”司徒耘对着正午睡起来,嘴角流着一串晶莹液体的东西,猜测道。 “呜呜呜…………我才没有垂涎什么酸梅汤,我是晚上要吃肉啦。肉。”小纯摇头摆尾地呜了半天,才踱着娇健的步伐走到南院河边干瞪鱼儿解馋去了。 留下歹命的司徒耘,依日挥动着锄头刨土、挖坑、埋酒坛………… 89:荷叶田田 七月走到月底时,屋后小河里丢种的莲花籽儿居然绽说了花蕾。 那是林司曜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几粒莲花籽儿投在屋后的河里,开春时也不见其发芽长叶,索性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也没去打理它。 却没料到,随着夏暑渐盛,田田连叶遮蔽了整个坪岸,其间粉花含苞,就待伺机绽放。 莲叶间,鱼虾戏水,煞是有趣。 苏水潋趁着清早凉快,立在岸边舒展胳膊呼吸新鲜空气时欣赏了半晌,才回书房,刷刷几笔,遂勾勒出几副不司情景的红鲤戏莲图。 收了笔,将画轴卷好了搁在桌案边的圆肚大瓷缸里,打算日后可做绣样用。 其实早就想好了用来绣在宝宝们的肚兜上,来年夏暑,宝宝们会爬了,穿着胸前绣有红鲤戏莲的肚兜片儿,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喜欢的话,在新宅开个小池,栽些莲花……”不知何时,林司曜已来到她身后,伸手绕过她早就没有腰身的腰,抚上她浑圆的肚子,轻笑着提议。 “可以吗?。”苏水潋闪着扇叶般的鸟黑睫毛,晶亮的眸子写满惊喜。 “你若喜欢,有什么不可以?!。”林司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何况有两亩宅地,一亩建屋,还有一亩你想做什么都行。”。 “嗯…………那就挖个小池吧。…”苏水潋绮在他身上,由他轻揽着靠坐在椅子上。 思及从前苏家大院里,属于她独自居住的绣楼,也有个小而精致的荷塘,栽着粉白两色的荷花,养着黑红两色的锦鲤。 一入夏,就勃勃生机彰显无虞。一直等到秋季调叶谩舞,莲子采尽,方才结束满池的碧绿,留得清寂的残荷,秋雨声中叩人心扉”那也是另一番景致。 “听司徒说,新宅想挖个地窖?。”林司曜见日头才刚升上树梢,索性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抱她坐上他大腿,下巴搁在她肩上,与她聊起今后的新家规划。 为司拓三人而建的四亩大宅目前已临近尾端。 除了院子里还需顺应宅子风格的栽种些竹子、花草,另外,再行拾掇打扫一番,备些日常用具物品就差不多了。 于是,趁着即将来临的天高气爽的秋季,林司曜想着索性把自家那两亩新宅也搬上日程开工建造算了,说不定在她临盆前还能顺利竣正。这样,就能搬去新宅生产坐月子了。而他,也能全身心地照顾她以及宝宝们。 即使,来不及竣工,至少到年底前也能完成化七八八。剩下的,待来年开春,整顿收拾妥当后,也能举家入驻新家了。 “你觉得呢?挖地窖,会不会工程浩大了些?。”苏水潋转头看向他,虽然地窖的用途很广,可以存储暂时用不到的物什米粮不说,最主要的是”夏季来临,果子丰盛,想酿些果酒,也不至于没地儿储存。大树下挖坑埋坛,正如耘儿说的,总会伤了树根经络。 “不会,我已经让泥水匠们设计方案了。虽说没有建过地下的屋子,不过………。”林司曜低头在她唇角轻啄一记,他们并不急着搬家,故而,拖上个把月,增设出个地窖,只要她喜欢,他无所谓。 “你看看这个,是否合适?。”苏水潋闻言,从桌屉里拿出一副前些天兴之所至时画的地窖图,是她忆着小时候跟着表哥在外祖家的地窖玩儿的印象画出来的草图。 “这是?。”林司曜打开画轴,细细观摩了半晌,方才含笑看着她,“如此一来”他们不用那么耗费脑神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苏水潋有些不确信地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专业的,只是随手画画罢了。”。 “放心,足够详尽了……”林司曜再度在她唇上偷了个亲吻,压抑着小腹里急欲狂窜的欲火,低嘎养嗓音说道:“你简直就是个藏宝盆,随时给我惊喜。”。 “我哪有…………。”苏水潋羞红了双颊,她哪有他说得那么好。 或者该说她运气好,从前的二十年,她见过学过的虽然不算很多,但阅览的书、听过的趣闻轶事也不少,两相结合,让她徒增了二十年的阅历、知识。 只是,面对林司曜的由衷赞美,她竟然有些心虚。似乎,那一切,只是她偷来的记忆,并不公平不是吗? “你有。不过,只我看到就够了。…”林司曜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悸动,深深吻住她香甜可口的红唇。她是他的,她的美、她的好,也只能由他独享。 “阿曜…………。”她坐在他大腿上,侧头仰脖,承接他制造的滚滚热浪。 噢,老天,自己越来越大胆了呢。这里是书房,且还是大白天的。 “没人会进来……”这些天,司徒耘进城办差了,田大宝又奉他之命,在大宅里检查完工情况,遇有缺什么物什,就去城里采买。如此一来,也给工期节省了不少时间。 故而,除了那两个即使栓了院门,也会爬墙越门的家伙外,林司曜丝毫不担心其他还有谁会擅闯自家的大门。 “可是………。”苏水潋羞得将头埋入他的胸窝,委实是羞煞了她。 “呵呵…………”他好看的唇角逸出一串轻笑,随即抱起她,回到卧房。即便她近期热情了许多,也没大胆到敢与自己在书房里颠鸾倒凤吧。再者,仰躺床上,她还能轻松些,免得既要应付他,又要顾及她沉重的身子。 苏水潋任他抱着她回到卧房。潮红的身子,无不彰显她的羞意。离清早穿上衣衫还没一个时辰呢,现下又要被他褪了去………… “阿曜…………。”她禁不住低吟轻逸。 “乖,轻松些就好……”他抚着她细腻柔滑的肌肤。怀了身子后的她,不仅没有一般妇人因怀孕生产而长出的黄褐斑点,反倒是越发的白皙柔嫩,也更让他爱不释手。 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一介冷情杀手,一旦入情,竟然这般狂热得不可抑制。 似乎,她挑起了他封锁心底二十来年的情愫。一旦点燃,喷涌不熄。 “水潋………。”他深深叹息,以唇挑起她炙热的回应………… 屋外是炎炎夏日势不可挡,屋内更是热浪翻滚灼烧两人。 汗水顺着他俊傲的脸,直直倘到她白皙的胸上,深邃的眼转而是幽不可测的情悸。 跪坐她双腿间,双手揍着她饱满丰胜的翘臀,一个挺身,随着两道一沉一媚的舒爽呻吟,顺利进入了她体内………… 自上次后又经数日的禁欲,一旦点燃,灼灼不可压制。更何况,为她疯狂,他甘之如怡………… “师傅,我爹说,宅子竣工了,您要不要去检杏一番?。”八月初的一日午后,林司曜陪着苏水潋刚要午休,就见田大宝奔进了院子。喜滋滋地前来报讯儿。 “哦?这么快?。”林司曜挑挑眉,他还以为至少也要再拖上十天半个月方能收尾呢。 “那是。我爹说了,趁着天好,索性另两亩宅地也开建得了……”好让底下的小工们过个好年。 若是顺利,这大半年下来,他们可以赚上抵得过平素两年的工钱。 当然,这个原因田大宝还不至于傻傻地道出来。这是他在闲暇时听小工们聊天提起的。 “那就按照你爹的安排做吧……”正合他的心意不是?林司曜淡然地点点头,“图纸待会儿我拿去给他。”。 “好咧……”田大宝闻言笑眯眯地点点头,正欲回去转述给田大富听,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师傅,这些天怎的不见司徒?”。 司徒耘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与毫无心机的田大宝倒成了不温不火的朋友。 说是朋友,更像是伙伴,司受林司曜之命在苏水潋身前身后保护的伙伴。 “他有事进城了……”林司曜扶着苏水潋躺上床,拉了一条薄布毯盖上她的胸口,“乖,好好休息会儿,我先去趟田家,马上回来。”。 “好……”苏水潋依言点点头,“有时间你也小憩会儿,别太累了。”。 夏日,地里的农活也不少,看着他起早忙到晚的没见丰途打盹歇息过,她的心都泛疼。 “知道了。睡吧……”林司曜嘴角噙着笑意,在她唇畔一记浅啄,示意她安心午休,随即拽着蹲在堂屋炕上端着茶壶喝茶的田大宝,“走吧,找你爹商量新宅的事。”。 “哦,师傅啊,新宅建好了,这里做什么?。”布置的比他家漂亮好几倍的宅子,不住人多可惜。 “推倒了重建……”林司曜迈在田大宝跟前,疾步往田家走去。 “啊?推到…………重建?还要建宅呀?…”田大宝愣愣地立了会儿,随即露出一个喜滋滋的憨笑:“这下,老爹与方叔他们,还不得乐掉大牙呀!”。 接连三个大工程呢。来年不接活也不愁没银子度日了。这不,其他两个镇上闲置着没活可接的木工泥匠都眼红的不得了呢。 只是,师傅师娘就两人,哦,即使加上师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也不过就四人,哪住得了两座宅子呀。唔,搞不懂师傅心里的想法,咱还是乖乖地当今监工吧……。 90:繁花学堂 “村长,你得说句公道话,凭啥他们可以开垦西首面那片荒地?。”高八度的女飙声,似乎正是花家那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大媳妇儿。 “这………确实是我同意的……”村长王更发低低的声音。 “你同意?村长,你当了村长那么多年,咱们哪家没支持你?可…………他们毕竟是外来的嘛!届时把咱们繁花镇里的荒地都买了下来,可咋办?”。 “那不正好,荒地荒地不就正荒着的地儿嘛。”。 “哎呀,村长,你咋那么糊涂,地都成|人家的了,那繁花镇一共就那么丁点地儿,他要成了地主那咱不都成他佃户了?”。 “花家媳妇儿,你这话不中听。啥叫他买了荒地就成地主儿了呢?那你要是想买,西面闲着的地儿还多着咧…………”。 “那不废话嘛!三两大银一亩荒地,我买来做啥!又不见得能种出粮食………”。 “那不就结了,人家买了去不过就是建个宅子。…” “他们家就两口人,建那么多宅子做甚!”。 “那就甭管了,人家还有亲戚啥的迁来这里落户也正常呀。说明咱繁花镇越来越有名儿了……”村长抚着几撇山羊胡眯眯笑,幻想着繁花镇成为大惠国第一大镇的一天。 “切,图咱们繁花镇山清水秀来落户,也不见得有啥贡献………”。 “花家媳妇儿,你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来咱繁花镇落户的都得有啥贡献的不成?那话说起来,当年花家落户这里时,咱祖爷爷也没要求你家祖上要做啥贡献啊?”。 “村长你…………”。 “行了,花家婆娘你这是何必,咱繁花镇里的家家户户祖祖辈辈都不是土生土长的,都是从各地迁来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现下日子好过了,人家阿曜愿意花那几十两银子买地建宅,也不见得要经过你的同意……”村长见那花家大媳妇说的话越发离谱了,也不禁威严了。 “我不过就说说罢了…………”。 “用不着说三道四。今儿个大家都听着了,谁家若是缺地儿,那西面的荒地,欢迎大家去选,三两一亩,银子归村里统管公用。收益好了,改明儿元宵节,咱也请个戏班子来咱镇上热闹热闹。 …”村长也不再理会那多舌精抠的花家大媳妇,兀自对着围在祠堂门口看好戏的村民说道。 “好!。”还道会反驳的花家大媳妇压根没想到,众人竟然都是同意的。 这………这些人,之前还围在大池塘那里嘀嘀咕咕地说着林家买地建宅的事儿,还说要告到村长这里来。她心头一热,率先做了领头羊,没曾想,被村长这么一说,他们都一个个的临阵倒戈,好似适才反驳林家买地建宅的事儿就只有她自己。 呸,这算个什么事儿呀! 环视一周,好哇,这些村民中,除了个别与自己一样是与林家疏忽远离,老死不相往来的,其余一干人”好似都受过林家大大小小的恩惠。 像那方家婆娘,她家大生现在还在林家做木活儿呢。当然巴着大伙儿买地建宅了,建宅的越多,她家汉子的木工活也接得越多,年年有人家建宅,那方大生都可以接个不停了。 再看其他几户,年初拜年时都或多或少得过林家的伴手礼。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家那块用起来非常不错的砧板还是从林家得来的呢。 这样一想,花家大媳妇眼珠子一转,也对,林家现下木工活儿不断,边边角角的木料,该是不少的…………既然村长铁了心同意他们买地建宅,索性就去讨些边角料,给儿子做几个小板凳之类的也好。哼,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啥?学…………学堂?。”村长闻言,几乎没从炕上跌下地儿。 他刚才确实传递了村民们的话,说了众人的意见没错,私心上也希冀林司曜夫妇能为村里办些实事,好封住那一干村民八卦又偏心眼儿的嘴。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林司曜现下就有了盘算,而且还是一个惊人喜讯:说是要为繁花镇办一个学堂。 学堂唉,那得从荷包里掏出多少银子呀! “是,等新宅收拾妥当搬入后,这座宅子就改建成学堂,至于人手、物什等方面,劳烦村长列个开支计划,我好同水潋商量……”林司曜品了口茶,缓缓地说道。 本来,这个事情,他想等新宅收拾妥当、老宅推倒重建之时再与村长商量的。奈何个别村民竟然为了自家买六亩荒地建宅的事,找上了村长理论。 他是无所谓,可担心这些闲言碎语传到水潋耳里,影响她安心养胎。 故而,他和盘托出了既定的计划为繁花镇建一所有史以来第一家学堂。且属于个人出来,全村受益的善事。 当然了,林司曜首先考虑的并非是村里放羊撒野的孩子们,而是现下水潋肚子里以及今后更多的属于他与水潋两人的孩子们。 若干年后,总要有个地方教他们四书五经。他希望他的孩子们,与他们娘亲一样知书达理、文雅秀气。 一方面,与其送他们去数十里外繁洛城里的学堂读书,倒不如在就近的眼皮子底下管理。 另一方面,他也想水潋若是今后不接绣活了,得闲也可以教教孩子们画画。毕竟,他总是觉得刺绣这份活计太费神费力。且待有了孩子,全家的衣物归她打理也够她忙了,依他看来,她首席绣娘的活计,索性不接也罢。 当然,这件事,需要等到她与“悦云绣楼。”的一年契期满后再提。 因此,林司曜早就想好将老宅改建成学堂。 整个繁花镇,五至十岁的孩童,统共也就十来个。若是附近两个镇上的村民也想送自己孩子来繁花镇就读,他也不会拒之门外。 只是,别个镇上的么,来此就读路程遥远,中途不便赶回家用膳,中饭还是要自行解决的。或是交几个铜子在学堂里搭伙,或是自己带馒头干粮。 但言而总之,这是一件造福繁花镇及周边镇村民的事。毋庸置疑! 村长听完林司曜简要的几句解释,朝他肯定地点点头。 林司曜不以为然,横竖积蓄的银两,在这个僻远的小村落足够他几辈子花不完,倒不如提出一部分来做点惠及自己子孙的实事。 说他想借此积点善德也好,为子孙谋点福缘也罢。总之,他不想因他沾满血腥的双手,累及子孙后代遭些无辜报应。 这个意愿,随着水潋的肚子越来越大而愈加强烈。归根结底,他承认,现在的他也会害怕。怕眼前温馨、美好的一切,因他曾经的行当、踏血的历程而毁灭殆尽。 “好样的!好样的!。”村长王更发除了点头就是好不吝啬的赞赏。 在繁花镇办学堂,且还是免费的,这广告要是打出去,谁还有话说?谁还不信服? 莫说免费,即便是缴纳束修的私垫,这镇上也办不起来。一来没有哪家愿意出资请夫子,二来,缴纳的束修远远不够私垫长久的经营开支。 久而久之,镇上再无人提及开办私熟一事了。 若是家里头有几个铜子的,就送孩子去城里的学堂学上一年两年的,认几个大字,也算是了不得的事了。 没条件的,自然是大小就带着弟妹在山野田垄间撒野玩耍,待大些,就随着爹娘下地干活了。 这下,要是顺利,来年就能开启这繁花学堂。繁花镇上大大小小的住户,该多么兴奋激动呀。 不管哪家,总会有适龄的孩子需要进学堂识字吧。 况且,阿耀刚才怎么说来着?请个夫子,教教孩子们识字、念诗,也教教他们礼义廉耻。 听听,多么妥善的打算,多么宏伟的目标! 王更发更加相信,小小的繁花镇,必定在不久的将来,扬名大惠国。 王更发走在回家的村道上,满脑子依然是刚才林司曜与他透露的讯息,办所繁花学堂。所有的开销,都由林司曜全权负责,作为村长,他只要请到一名德才兼备的夫子,以及备妥所需教学物什即可。 这还不简单?!只要是花钱能办到的事,对他面言,压根算不上什么事。 只是,话又说回来,那林司曜哪来那么多银两? 村长边走边捋着他那撇蹙脚却独特的山羊胡,蹙眉思付。 百思不得其解后,索性归结为他们的家族因素。 没错,想林司曜与苏水潋夫妇两人,自从落足繁花镇,有见他们为缺银少两犯过愁吗?没有! 虽说一个身手非凡,一个绣工了得。但凭他俩举手投足间彰显的身份,两人也必定出自高门大户。说不定,是小俩口与家里闹了别扭私奔至此的。 不是说,前阵子,林家门口来过两辆四头大马拉的豪华马车吗?对呀!肯定是他们家里找来,并出银两资助他们小俩口了。 这高门大户的,一出手说不定就是上百两!啧啧! 王更发越想越对头,最后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自己跑马式的猜想,也给林司曜主动要在繁花镇办学堂的资金来源找了个最合适不过的理由。 91:招摇过市的待产礼 苏水潋对于林司曜想将老宅推倒重建成学堂的提议自是没有任何意见。 在确定了新宅的布局规划后,索性窝在书房,画了副老宅改建学堂后的草图,且在两宅之间安了道圆弧花拱门,日后方便孩子们进出学堂。 原本有些无聊的安胎日子,随着新宅开建,老宅规划的介入,苏水潋也连带着忙碌了不少。当然,此忙碌非彼忙碌。她无非就想些新颖的布置风格出来,让那一干泥匠木工忙碌罢了。 直至又是一年的八月半,秋高气爽。 挺着身子的苏水潋没法随同一大早就出门前往繁洛城赶大集的田大宝与司徒耘,采买中秋团圆要准备的吃食物品。 早上起来后,悠闲地喝了一碗鸡汁粥,啃了一只枣泥馅儿的馒头,随后在院子里散了一圈步,就窝回了书房,靠坐在大椅上,给肚里的宝宝们读起大惠国流行的诗词歌赋。 林司曜一早上去了趟正在建造中的新宅,未到晌午就回来了。 想着晚上还有一顿由司徒耘亲自操刀下厨的团圆大餐。故而,中午,他只煮了两碗青菜鲜虾面,又给苏水潋蒸了个水鸡蛋,凉拌了一碟醋溜黄瓜。 吃完后,收拾完厨房琐事的林司擢正要陪着苏水潋去卧房小憩,院门就被敲响了。 “阿曜,怎么了?是谁来了吗?”。 见林司曜立在开启的院门口,半晌不出声,苏水潋便托着便便大腹,好奇地越过林司曜,往院门外张望。 这一看不得了,乖乖,十来辆双马拉的大车一字儿排开停在门口的村道上。每辆马车旁立着一名持剑的侍卫。 这一路上,招摇过市的马车,早就引来了不少村民驻足观望,且围着马车小声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地扫来几眼艳羡的目光。 苏水潋知道这下,自己想再低调地过她的小日子,想必是难了。唉…………静王府四小姐的身份,若是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要啊。 此时,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下了马车,带着从各辆马车上下来的七八个丫鬟小厮,来到苏水潋跟前,齐齐行礼:“见过四小姐!…” “四小姐,奴婢梁氏是老王妃派来伺候小姐的。老王爷老王妃得知小姐怀了身孕,开心地不得了,若不是老王爷身休微恙,早就赶来看小姐了……”领头的妇人行完礼,笑着解释道。 “粱…………嬷嬷,这………。”苏水潋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马车里的都是老王妃吩咐奴婢采办的待产物品,若是小姐觉得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吩咐,奴婢马上差人去采买。”梁嬷嬷见苏水潋盯着一列马车愣神,含笑解释道。 眼前这位静王府的四小姐从两年前的秋末,以私生女的身份接进王府到次年的初春,丢下一封书信离开王府,整个王府上下都已确定她在老王爷心中的特别地位。 否则,老王爷不会因此伤心地卧病不起,还遣人想方设法地寻找她,也不会罚了五小姐,下了出嫁之前一年的禁言令,更不会依了她书信里的意思,迎了她生母的牌位进了王府祠堂。 梁氏相信眼前这位看似柔弱无骨、优雅秀气的四小姐,性子崛起来时最像老王爷。 而膝下无子傍身的老王妃,对老王爷其他妾室所出的子女素来宽宏大量,特别是这位四小姐的生母,还是老王妃的表亲,当年阴差阳错地失散了她们母女俩,再见面时却闻她生母已香消玉殒。故而,老王妃对孤苦无依前来王府投靠的四小姐也更加关照。 无奈,其他同为庶出的小姐,却嫉妒了。 特别是同龄却小上四小姐数月的五小姐处处刁难,句句嘲讽。有几次连他们做下人的也看不下去了,却碍于同样是小姐的身份,不好乱嚼舌根,故而都不敢向老王爷老王妃说道。 私底下也都以为四小姐会向老王爷老王妃告状,毕竟,谁受得住三番四次的挑衅辱骂呢。 没曾想,性子刚烈的四小姐,要么不说,一说就是辞别之言。 他们虽不清楚那封信里具体写了什么,不过,从老王爷老王妃接下来的一连串举措,自然猜到了四小姐的用意:只求静王府接纳她生母,而她,则远离王府,从此寻觅不着。 收回思绪,敛下眉眼,粱嬷嬷含笑地朝苏水潋转达老王妃的意思:“小姐,老王妃吩咐,奴婢几人今后就是小姐的人了,一切听从小姐的安排。”。 “什…………什么?。”苏水潋闻言惊愣当场,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脸色越来越沉郁的林司曜,“可是,……梁嬷嬷,我已嫁人…………”。 “是奴婢怠慢了,奴婢见过姑爷……”梁嬷嬷随着苏水潋的动作,也扫到立在一侧始终不发一言却令她压力骤大的林司曜,心下确定这位想必就是四小姐的夫婿,他们要效忠服伺的姑爷了,遂率身后的丫鬟小厮朝林司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呃………不是………梁嬷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与阿曜在这里落户定居,并没考虑过要丫鬟婆子伺候……”苏水潋顿了顿,转了个方式细细解释道。 “小姐,这是老王爷老王妃的好意,怕小姐怀了身孕辛苦,奴婢等人绝对不会给小姐添惹麻烦的……”粱嬷嬷始终坚持他们一干奴仆要与马车上的物什一道留下。 “可是………。”苏水潋转头撇了眼狭隘的小院,“梁嬷嬷,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就这几间屋子…………其实不仅你们,马车上的物品,我想也是难搁下的。老王爷老王妃的盛情我领了,可是这些物什…………”。 “小姐,奴婢几人既已奉了老王爷老王妃之令前来伺候小姐姑爷,若是小姐不肯收留,奴婢也只能候在门外,王府,如何有脸回去?!。”梁嬷嬷牙关一咬,索性不留后路地说明来意。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老王爷的厉声质问,甚至会以为他们故意不愿留下而可能有的贬罚,倒不如留在这里求四小姐成全他们。 毕竟,此次前来,老王妃还额外加赏了他们半年的月例钱呢,若是就这样回去,不仅拿不到赏,还有老王爷责罚。 想到这里,梁嬷嬷不禁打了个冷战,不行,为了求老王妃替儿子觅门好亲事,她绝不能就此打道回府。 “可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地儿呀!苏水潋心头哀叹。家里一共就三间正房,再怎么收拾,也容不下那八名侍卫,八名杂役丫鬟,外加一名嬷嬷吧! “小姐,奴婢几人连司马车上的物什,如今都听小姐安排。若是没有地儿安置,奴婢这就去村里问问有无闲置屋子出售,绝不会影响小姐的生活起居……”梁嬷嬷思定方案,朝苏水潋肯定地说道。 临行前,老王妃有给她一笔公银,只要与四小姐有关的开支,都可以记在这笔公银账上。那么,寻一座宅子,安置自己几人以及大件物什,该是妥当的吧。 “这………梁嬷嬷……“……苏水潋讶然地看着粱嬷嬷,不知该说什么。 “小姐无需多虑,奴婢会安排好每日前来小姐身侧伺候的丫鬟,也会准备好一切待产物什。绝对会安排妥当小姐临盆、坐月子的事宜。请姑爷小姐大可放心……”梁嬷嬷笑着安抚苏水潋的惊讶。 怀了身孕的四小姐,似乎与从前不同了。虽然同样的美丽优雅,却少了从前那般孤傲清高的计韵,多了几分温婉娴静的风姿。许是姑爷的功劳吧。 梁嬷嬷暗暗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对这位四姑爷更加尊敬有礼些。 “既如此,司拓他们的宅子暂时空着,住那儿去吧,连带马车上的物什,也先搬去那里……”静默良久的林司擢此时缓缓地开口,“司徒,看够戏了,就出来带路。”。 顿时,人群后挤出面色尴尬的司徒耘,朝着苏水潋与林司曜嘿嘿干笑了两声,就转身对粱嬷嬷说了句:“随我来吧。”。 林司曜清冷的吩咐,司徒耘调皮的指路,听在梁嬷嬷等人耳里,犹如天籍之音。 “谢谢姑爷小姐成全……”梁嬷嬷行礼致谢后,朝身后的丫鬟小厮挥了挥手。 就见他们迅速跃上了马车前辕,与侍卫一左一右护着马车,在车夫的齐齐扬鞭产中,往西首那座刚建成的四亩大宅缓缓驶去。 目送着十辆大马车渐渐离去,碍于林司曜的冷颜冷眸,围观的人群只得压下满心的八卦,散场归家。总是有办法打听到的不是? “阿曜,你有什么打算?。”苏水潋柔顺地靠在林司曜身上,在他的揽抱下往堂屋走去。在大太阳下站了片刻,确实有些受不住了。 “留下他们,许是用得到……”林司曜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疲乏困顿,就拦腰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你累了,先好好睡个午觉,醒来再聊。”。 “唔,好。…”苏水潋顺着他的动作,小心地仰躺上大床,脑袋刚一沾上枕头,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对林司曜安排梁嬷嬷几人连同十马车的物什留下,她报以十成十的信任。他说用得上,那就铁定有用。所以,她乐得做一名心思单纯的孕妇,在秋太阳毒辣的午后,安然酣睡。 092 安顿 林司曜的用意很简单,只要对苏水潋有利,他就同意。 梁嬷嬷说得没错,产后坐月子,少不得人手,原本想请劳婶来帮忙,现下既有这麽一群训练有素的现成丫鬟婆子可以伺候水潋,他没道理会拒绝。 再者,给司拓他们三人建的宅子,有人住总好过无人收拾。 毕竟,四亩大宅的院子里,种了不少的竹灌花木,需要有人时不时地清扫打理。屋内的家具摆设,也需要擦拭抹净,否则,待不知何时才得空来此的司拓三人入住,说不定又是 蓬尘满室,枯叶满园。 而司拓三人,即便日后入住,也需要一名会下厨的丫鬟、一个打理园子的杂役,要不然,以他们三人的性子,铁定三餐一到就赖在自家了。 林司曜绝不承认留下梁嬤嬷几人,是为了杜绝今后司拓三人有理由的叨扰自己与水潋温馨宁静的二人小家庭,哦不,来年就是实实在在的四人世界了。 申时初刻,劳婶与田婶挽着手臂叩进了门。见堂屋里,一位穿着得体,举止严谨的妇人正恭敬地立 在苏水潋身侧,正向她汇报着众人刚在四亩大宅里的安置情况。 于是,她们俩小心翼翼地在下首挑了个较远的位子坐下,眼神示意苏水潋先不用管她们。 “两位夫人,请用茶!”立在一旁安静伺候着的丫鬟,见状给劳婶田婶再人各自奉上了一杯来自静王府的顶级香茗。 “呀……这……谢谢!谢!” 劳婶、田婶两位何时受过此等待遇,莫说没受过,过见都没见过这般恭敬有礼的场面。 两人手忙脚乱地接过杯盏,小心地搁在手边的小几上,才屏住心神地端坐椅上。 此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揣测,果然,这水丫头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呢。 之前听村里沸腾地流传着各种说辞,她们俩还不相信,特意约了过来看看。这不,看情形还真是这样!只是不知,这丫头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宁愿来这个穷乡僻壤做个农妇绣娘,是何缘由?该不会是,真与那阿曜私奔来的吧?可是,看着那林司曜,也不像是平常百姓呢。武功高强不说,这通体的气质,啧啧,若是他还没成家,哪家的闺女不倾心仰慕啊!故而,委实令她们这干婆娘媳妇挠破头皮也想不通透。 “小姐,姑爷说了,这里有他在,就无需派侍卫过来。那么,奴婢就将肖侍卫他们分別安顿在竹园三个院落,丫鬟小厮也每个小院各留了一人,余下奴婢与春兰,在小姐这里伺候。” 梁嬤嬤事无巨靡地汇报了她在四亩大宅里的做的人手安排。 本想轮流安排两名侍卫守在院门口保护小姐安全的,不料,姑爷说这里不需要侍卫。她起初想不明白,老王爷老王妃之所以挑造选了静王府武功最厉害的八位侍卫,且连侍卫长都来了,正是考虑到这天高皇帝远的,怕小姐吃了亏。不过,适才来之前,姑爷在竹园,一招卸下了肖侍卫长手里的剑,且一个纵身就不见了身影,不仅她与一干不懂武艺的奴婢小廝,连八大侍卫,特别是肖侍卫长,也开始对姑爷崇拜至极。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呀!这让一干只懂直来直往持剑厮杀的侍卫能不艳羡吗?若是能得姑爷指点几招,他们的武力值必定上升不少空间。那要是回去参加三年一届的帝都黄金侍卫大赛,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姐,这阵子,奴婢几人暂住竹园,夜里恐怕没法伺候小姐了。奴婢……” 梁嬤嬤似有歉意,她们奉命前来伺候四小姐,却被安排在距此一里地外的新宅子。哪里像是来伺候小姐的,活似来享福的。 除了自己和春兰,其他丫鬟小厮只需要在竹园清扫园子、拾掇干净院里院外就好。连每日清早前来这里向小姐姑爷请安,也被姑爷取消了,说是不需要。 至于夜间的伺候,因这里没有多余的耳房,就想着与春兰二人轮流在堂屋守夜,也被姑爷驳回了。想必是……粱嬷嬷想到姑爷的用意,老脸有些羞红。 “粱嬷嬷,阿曜就与我说过了。这样的安排就好。嬤嬤无需在意,至于丫鬟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嬤嬤与她们交代清楚了就好。”苏水潋轻缓地接过梁嬤嬤的话,示意她无需多虑。 午休起身后,阿曜就与她说过这些安排了,她自是赞成。毕竟,现在这个院子,容不下这么多丫鬟小厮,至于夜间……想到她与阿曜那般抵死缠绵的画面,她的耳脖子就禁不住发烫。 连忙收敛住发散的心神,苏水潋顿顿。就对梁嬤嬤说道:“只是,那竹园是替阿曜师兄弟三人建造的。至于他们何时过来入住,也不晓得具体时日,只是希望他们来时,丫鬟小厮们能格守本分,别逾拒了。”她可不希望过于清闲的日子消废了丫鬟小厮们素来严谨、务实的工作态度,继而惹怒了司拓三人。他们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杀手呀! “小姐放心,这些话在入住竹园时,奴婢就已提点过他们了。绝对不会忘了自个儿的本分的。”梁嬤嬤正色而答。 静王府出来的丫鬟小厮,即使其他方面没有其他高门贵庭的奴仆厉害,但是,安守本分,那是绝对不落人后的。 更何况,来这里伺候小姐,老王爷老王妃早就考虑到这点,怕丫鬟小廝离了王府会野了心,高了眼儿,特意命自己陪同老王妃身边地位最高的嬤嬷夏嬤嬤,一起仔细挑选的。不仅模样儿周正,手脚利索,最关健的是,之前都是跟着夏嬤嬤一起伺候老王妃的,性子安分,绝对可靠信得过。 “那就好。”苏水潋点点头,“嬤嬤,我与两位婶婶聊几句。落户这里,她们给了我们不少帮助。” “那奴婢先行告退。”梁嬤嬤朝苏水潋行了个礼,转身向劳婶田婶含笑头,“多谢两位夫人对我家小姐的照顾。谢礼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夫人回家时,春兰送二位回去时捎上。” “这……这哪里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劳婶田婶连忙摆手婉拒。这邻里之间你来我往的,压根没想过还有谢礼。 “夫人不必客气,这是老王妃临行前交待的,说是凡对小姐好的,定以礼回报,伤了小姐的,定不饶恕。”梁嬤嬤笑着转达了老王妃的旨意。也顺势敲敲两位婆娘,希望能让这附近的村民放亮了眼,别有的没的欺负自家小姐。哼,静王府名正言顺的四小姐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2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2部分阅读 的四小姐,哪能容得他人欺侮。 “嬤嬤,哪里有你说得这般严重。她们对我好是事实,但也没人伤害我呀。”苏水潋哭笑不得。 “小姐,奴婢也希望没人欺负小姐,这不,奴婢顺口说说罢了。那奴婢告退了,两位夫人陪小姐聊聊,晚些,春兰会送二位回去。”梁嬤嬤笑着安抚苏水潋,回头朝春兰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准备礼单。 “呼,闺女……”劳婶田婶见梁嬤嬤与春兰都退下了,才轻呼了口气,那梁嬤嬤虽说只是个伺候人的嬤嬤。可散发出来的压力好吓人。乖乖,高门大户里的丫鬟婆子都比自家的媳妇闺女穿戴地精贵。举手投足也比自个儿大气。 “劳婶、田婶……我……quot;苏水潋见她们这般举措,失笑之余又有些歉疚,虽说并非自己原意,但原身的身份地位让她心下产生了一种似是欺骗了这干朴实善良的农妇的感觉。 “哎哟,我们不过就是好奇,来瞧瞧,真没啥事儿。不过,说真的,闺女,你真的是……是那……”劳婶呐呐地欲要问出心头的疑问,却不好意思地开不了口。觉得“王府”那个词离他们委实太远。 “王府的小姐?”田婶利落地接了话头。即使觉得不可思议,但问问也不会少块肉吧。 “嗯。似乎是这样。不过,我与阿曜,依然会留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繁花镇,是她来到这里后接触的第一个小镇,山清水秀、宁静悠闲,她绝不会离开这里转居它处的。即便里将来孩子们大了,与阿曜一起带着他们出去游山玩水,也不会忘了这里才是他们的家,是她在大惠国的根之所在。 “嗯,我们巴不得你留在这里。只是,丫头啊,我们这些乡野村妇,礼数上铁定不周全,你可别见怪哦。”田婶笑呵呵地说道,一半打趣,一半却是真心的解释。 “田婶你这是哪里话,你们一直以来都待我如妹如女的,我还没机会谢呢。若是因此与我生份了,我可不依。quot;苏水潋笑着拉着劳婶田婶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 “傻丫头,只要你不介意与我们往来,我们才不舍得与你生份呢。”劳婶心头的紧张感因苏水潋的话也顿时消散。是呀,即使她是王俯小姐又怎麽了,一年来的相处,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嘛。 如此一想,劳婶与田婶两人相视一笑,轻松与苏水潋聊起家常,问起她的身体状况。 直至夕阳西下,才赶着回家做饭去了。 候在屋外的春兰,端着两只不知装了什麽大锦盒,陪同她们回家。 (未完待续) 093 红娘也难当 日子一走完八月,金挂飘香时,繁花镇就迎来了一整个月的秋收季节。 梁嬷嬷挑了几个壮实机灵的小厮,协司林司耀下地丰收去了。本想直接雇佣几个村民的,毕竟,静王府的姑爷哪能干这些粗活。不过,建议刚一出口,被林司耀一个眼神就被迫收回了肚里。 只得细细吩咐小厮们照看好姑爷,别真让他干这些重活粗活。其实哪能呢。三名小厮的体力还压根敌不过林司擢一人。 待男人们下地劳作,梁嬷嬷就指挥着丫鬟们进厨房炖绿豆汤、凉茶等消暑饮品,又做了不少咸甜各异、营养美味的糕点,一到点心时间就准时送到地头。 苏水激则由春兰陪着做些简单的绣活,累了就靠在软榻上休憩,倦了就找些闲书翻阅。偶尔与春兰聊几句家常。 话说春兰这丫头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什么菜肴点心饮品,只要唤得出名儿的,统统都会做,什么衣服鞋袜都会缝。虽说绣工方面不及苏水激精湛娴熟,但做出来的小衣小裤肚兜鞋袜的款式、缝工,完美地几乎找不到一丝儿线头。莫怪乎梁嬷嬷要安排春兰贴身伺候她了。比她在苏州大宅的那两个贴身丫鬟还能干不知几倍呢。 “春兰,是老王妃让你来这儿的吧?。”某一日,苏水傲心血来潮,对着正在埋头缝制虎头鞋的春兰问道。千里迢迢的,应该没有哪个丫景小厮主动愿意来如此偏僻简陋的村落伺候自己吧。 “小姐,春兰自己也愿意来伺候小姐……”春兰见苏水激搁下了书籍,靠坐在桌案前的椅上,似是有与她唠瞌的意向,就起身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冲了壶从帝都带来的具有安胎养神功效的花草茶。 这次过来,老王爷老王妃命夏嬷嬷、梁嬷嬷两人投罗了一大堆物什,不仅有待产用的,还有日常用的”不仅有各色精致昂贵的布匹吃食、珍贵顶级的补品茶饮”还有小件的珍品摆设、礼品摆件。总之,将十辆大马车塞地满满当当,还说不够了再去信遣人采兰之前就在夏嬷嬷手下当差,自是知晓老委爷老王妃对四小姐的重视。 许是四小姐之前在外流落了十来年,老王爷老王妃心生恨,疚,又许是如今四小姐嫁了人有了身孕,欣喜之余有着浓浓的担1心。 再如何猜测,足以确信的是,四小姐在老王爷老王妃心里的地位必是不低。甚至除了去年刚承爵的王爷之外,就数四小姐最获老王爷老王妃的器重了。 故而”被选上的丫靠小厮侍卫们哪个不愿来?即便这里距王府千里迢迢,但,这阵子的接触熟悉,他们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宁静纯朴的小镇。若是让他们一辈子待在这里,也甘心情愿。至少,现在的他们,能像个平常百姓一般,自由地出入宅子,自由地聊天话家常,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绝对没有你踩我一脚”我轧你一脚,就只为争个上等大丫鬟的名额、添上一两的例钱。 现下的他们”工作很单一,活计也不重,做完分内的事,得了闲,还能征得梁嬷嬷的司意,借些闲书认认字,给自己缝些衣裳做些绣饰,真正过得像是普通的农夫绣娘。 更何况,对于春兰而言”她还有个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因为“他。”来了,所以她更加心无旁鹜地愿意来到这里。 “他?他是谁?。”苏水激好笑地接问。 呀!她怎么不经意地就说出口了呢。春兰又惊又羞地捂住嘴,“小姐…………”。 “让我猜猜,是………肖侍卫长?。”因为,好几次扫到春兰看肖侍卫的眼神有些异样。 苏水激发现春兰也很容易害羞,或者说,陷入了爱恋的女人都很容易害羞。突然调皮心起”决意当今红娘打发日子。毕竟,怀了身子后的安胎日子是多么的谩长又无聊哦。 “小姐!。”春兰羞煞地转过身,老天,看起来这般娴静柔雅的四小姐”竟然也会打趣自己。哦,让她死了吧。这还怎么出去见人呀。 “春兰。”苏水激失笑地摇摇头”“我不会说出去的。当然,你若是主动希望我找肖侍卫谈谈,那我也乐意。 “小姐!不要!。”春兰一听,也顾不得害羞了,急急转过身,拉着苏水激的手,解释道:“小姐,肖侍卫有意中人了,你可千万别司他说我…………我…………。”她急得语无伦次。 “行了,我知道了……”苏水激听她这么一说,也敛下调皮的笑意,拍拍春兰的手,“只是春兰,你怎么得知他有意中人了?”。 “我…………我听其他姐妹提起的。肖侍卫原先是襄王府的侍卫长,因王爷的关系,也不知怎的,就来了咱们静王府,不过,据说他的意中人是襄王妃的一等大丫寰。”说到这里,春兰暗暗叹了口气,王妃的一等大丫鬟耶,她自付肖侍卫是不会再看这里的丫鬟哪怕只是淡淡一眼的。 “ 依我看,春兰这样就很好,模样出挑,性子温和,手艺出色,即使真想做王妃的一等大丫鬟也不是不可能呀。”苏水激柔声安抚她,这些是她发自肺脏的真心话。几日的相处,春兰温和的好脾性,与出色的厨艺缝工,早就令她刮目相看。也完全收买了家里那两个小的司徒耘、田大宝的胃。 “小姐…………你真好!“春兰闻言吸着鼻子带着鼻音说道。进王府五年有余,不曾有人这般赞赏她,何况对象还是四小姐,试问哪个小姐愿意发自真心地赞扬自个儿丫鬟长得出挑、脾性好、手艺棒吗?从来没有。所以她感动地想哭,也真的哭了。 “呜呜呜……“…… “春兰……“……苏水激见她这般哭泣法,也慌了手脚,忙不迭地递上丝帕,“春兰,是我哪里说错了吗?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哭,别哭……“…… 春兰一听自个儿小姐慌了心神只为安慰自己的焦虑模样,越发感动,索性将埋藏心头整五年的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在王府压抑生活的委屈,统统化作泪珠儿发泄了个透。 “对不起,是春兰的错,春兰不该在小姐面前如此放肆。”哭到再也流不出泪,哽咽着思念完委屈够,春兰才回神发现自己竟然在四小姐面前如此放肆。老天,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若是在帝都静王府,她半条小命就要丢了。 “没事。是人总有难过哀伤的时候。这说明春兰你没把我当外人。”苏水激笑眯眯地递上一杯香茗,“好了,哭也哭够了,该做饭去了吧?”指指屋外的太阳,已经西下了。阿耀和梁嬷嬷该秋收回来了。 “ 是,小姐!我这就去做晚膳,小姐今个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式?”春兰擦了擦红肿的眼眶,又恢复平时温和的好脾性,似乎之前的嚎啕大哭只是苏水激的梦境,不过,看着春兰那双肿得像桃核般的眼睛,苏水激不免几分坏心的期待,不知门外那个依从林司耀吩咐,安静守着她安全的肖侍卫看到了会否有何想法? 唔,原谅她实在无聊过头了,只是,真的很期待呢。 “嗯,随便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挑食了。”苏水激赶忙推她出了堂屋,顺势朝院子里樱桃树下立着的肖侍卫瞟了一眼,很好,有反应。至少他看了春兰一眼。 结合刚才的哭声,现下的肿眼,若是有戏,应该会有效果吧?至少也该去厨房安慰春兰几句吧? 苏水激边想边走回堂屋,懒懒地撑在炕上的靠枕上,打起了小盹。 “小姐!肖恒求见。”倏地,堂屋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苏水激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眸,肖恒?肖侍卫?他来求见自己做什么?不是该去厨房安慰春兰吗? “进来吧。”她低头整整衣衫,端坐炕上,扬声唤道。 肖恒,是所有侍卫中最出色的,长得也很俊,莫怪乎春兰那丫头这般喜欢他。不过,比起自己的阿擢,还是逊了一筹啦。 苏水激心底浮过一番比较后,静等他回话。 “小姐…………小的知道不该这么对小姐说。可是………小姐,春兰究竟犯了什么错,让小姐这般责罚她?”肖侍卫肖恒双腿直跪在苏水激跟前,不卑不亢地质问。 是的,他在质问自己。苏水激唯一的感觉。只是,质问自己什么?责罚春兰?自己什么时候责罚春兰了? 苏水激瞪着眼前的肖恒,半晌才蹙眉问道:“谁说我责罚她了?春兰说的?” “不是。小的听到……“……肖恒说到一半,猛地抬头,“小姐没有责罚她?” “没有。”苏水激没好气地吐了一句,“既然关心她,怎的不直接去问她?问我做什么?” “小的多有冒犯,请小姐责罚。”肖恒敛下脸上尴尬的神情,恭敬直跪,神色严肃地恳请。 “责罚?唔,那就罚你替我去厨房通知春兰一声,晚上我突然想吃鱼羹了。”苏水激品了口茶,故作严肃地说道。 “小姐…………小的领命。”肖恒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敛下眉眼,恭敬地退出了堂屋。这四小姐与传闻里的不一样呢。 “看来,春兰不是没有希望,呵呵………只是,自己怎么就成了虐待丫鬟的主子了?原来,红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苏水激好笑地摇摇头,托着越发沉重的肚子,起身去院门口迎接快从地头回来的林司擢。 094 歉意之礼 次日,苏水激尚未来得及细察春兰与肖侍卫之间究竟有没有产生相互暧昧的情愫,江映云来了,并且,奉她大姐江映悦的指示,送上下半年的月钱,顺便拖了一马车的待产礼。包括生产之后苏水激要用到的细白棉布缝制的宽大睡袍以及宝宝们的全套小衣小裤肚兜袜套。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保养的?。”江映云仔细打量了一番靠在对面软榻上捻着刚收获的大枣秀气地吃着的苏水激,忍不住嫉妒地问道。 太没天理了,司样是孕妇,她家隔壁茶馆的掌柜夫人与苏水激差不多的产期,却丝毫没有苏水激这么好命:黄褐老斑,手脚浮肿。哪里有眼前这个快八个月身孕的女人这般:肌肤赛雪、柔嫩弹性。唉…………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苏水激见江映云如此夸张的反应,但笑不语。她能怎么解释?林司耀把她保护的太好?抑或玉心仙髓的功效太过喜人? “话又说回来,你居然是帝都静王府的四小姐…………。”江映云眼见着递上瓜果茶点的春兰悄然退下,轻叹了口气。大姐打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原以为等苏水激坐完月子,就可以接绣活,且来年的首席绣娘聘契也能如期续约。没想到………… 明知她是王府的四小姐,哪里还敢与她签契呢。 “我不是有意隐瞒…………。”苏水激闻言,为难地看了江映云一眼。她压根不知道前身的身世这般复杂。 “安了,我也不是怪你……”江映云手一挥,阿莎力地说道:“只要静王府不要追究“悦云,就好。 “映云!。”苏水没满含歉意地唤了江映云一声,随即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映云,日后怕是难再有机会与“悦云,长期合作了。你也知道,两个孩子…………恐怕没得空接绣活了。…” “我知道……”江映云点点头,一下来俩孩子,换谁谁头疼。 莫说苏水激还没公婆可以仰仗呢。幸而,江映云扫了眼此时正低眉顺眼地候在苏水激几步外的春兰还有静王府给她撑腰必不缺计么奶娘、嬷嬷。要不然,光凭她那个极为疼护她的寒冰脸夫君,怕是要忙昏头才怪呢。 “春兰,替我将卧房大衣橱里那个锦缎包袱拿来。…”苏水激朝春兰唤了声。 没一会儿,春兰就捧着一个锦缎包袱出来,“小姐,是这个吗?”。 “对……”苏水激接过包袱,朝春兰点点头,“春兰,你去厨房看看绿豆百合汤熬好了吗?若是好了给江小姐盛碗来尝尝,也好消消暑。”。 “哎,春兰这就去。小姐,你还是喝蜜豆红枣汤,绿豆百合太凉,不适合小姐现在喝……”春兰说完,便朝两人盈盈一笑,就进厨房忙去了。 “你这是打发她走?。”江映云似笑非笑地睥了苏水激一眼,打发个丫鬟也需要找个如此合情合理的借口,真不愧是王府出来的千金小姐。 “也确实想让你尝尝她们的手艺。…”苏水激笑着补充道。 遣走春兰无非是不想让她瞧见自己近乎完美的绣工。 虽然不了解曾经的四小姐会否女红,且娴熟程度几何。 然而光凭之前身上穿的、包袱里留的两套换洗衣衫,由里到外,女红程度仅称得上一般,或者说,华而不实。衣衫布料很昂贵,刺绣针脚很一般。 故而,苏水激尚不想大肆告知来自静王府的嬷嬷丫鬟们:自己的绣工如何了得。即便是他们极有可能凭着她与林司耀身上的衣衫刺绣,早就猜测到些什么。可是,她就是不想公然说破。 “映云这副绣品,你看如何?。”苏水激抖开包袱里那副一米款,半米高的绣品,赫然是她模拟从前准备参加国际大赛用的《清明上河图》,缩小了尺寸的袖珍版。虽小却极为精致。若是装被后,挂在任何厅堂书肆都合适。 “老天!。”原本闲闲靠在靠背木椅上的江映云,只一眼就“唰…”地端正了身形,圆睁着双眸,双手禁不住捂住双唇,抖着声音:“水激………这………”。 “这是我在签下首席绣娘后就想绣的。无奈因有了身子阿擢看得紧,所以直至八月初才完成。本想托耘儿进城时带给你的他这阵子一直忙着宅子的事,没进城的打算,我也就没麻颇他。想着孩子们洗三你应该会来,没曾想你今个儿来了。正好带去。”。 “水激………。”江映云不可置信地盯着苏水激,愣愣地看了半晌,方才听明白苏水激活里的意思,指着这副必定被鉴为一等上品的绣品,不可置信地确认道:“你是说,这副绣品,是…………” “是送给“悦云,绣楼的,作为首席绣娘该缴纳的绣活。应该值了你们给予我的一月一两的月钱吧?。”苏水激调皮地眨眨眼,意思是这副绣品抵二十四两银子,该是够本了吧。 “值值值,当然值。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哟,水激,你这副精品简直把我给绕糊涂了。我的意思是,首席绣娘的一月一两本就约定了给你的,压根不需要你另行缴纳绣品。真的,我与大姐这点信用还是有的。至于这副绣品,水激,我只能说,这简直是刺绣之神的杰作。放心,我回去就让鉴定师核定,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绝不少了你……”江映云欣喜地就差没拍胸脯保证。原本以为“悦云。”绣楼今年难再出一等绣品,没曾想,仅是简单的探望,就让她掏到了一副上品之作。 “映云,这副绣品,是首席绣娘的歉意之礼,很抱歉我签了契,收了月钱,却没办法接相应的绣活,让你们破费又为难。你若还要另行付我银两,那我就收回不送了……”苏水激佯装不悦地说道。 她本就因为歉意,才依着脑子里的记忆,画出了这副大司小异的《清明上河图》,并绣在了锦缎上。应该说,更加贴近大惠国民间街头小巷的节日氛围与平常百姓的生活。 “水激…………”江映云呐呐不成言。当初大姐之所以大手一挥,定下与苏水激的首席绣娘的文契,无非是希望她别应下其他绣楼的活计,所谓花钱少竞争。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竟然因为歉意而绣了这副堪称绝品的绣品,送给绣楼以作回礼。老天,她难道不知道,这么一副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人物静物皆活灵活现的绣品,若是市价,卖上五十两大银丝毫不在话下。若是送去拍卖行,说不定能以数百上千两成交。 然而,她就这么说赠与就赠与,一点都不肉痛心疼。 江映云满腹的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用一种复杂又复杂地眼神瞅着苏水激。 “好了,收起来吧。春兰快出来了……”苏水激扫了眼厨房门口,示意江映云将这副断断续续耗了她近三五月的《清明上河图》卷起来,收入包袱。 “好吧。不过,待我回去核定完,若有超额,定给你送来。虽然我相信静王府的四小姐必不缺银子花。不过,这是我的坚持……”江映云轻叹了口气,算是接受苏水激的好意。将绣品小心地收入锦缎包袱,搁在自己身侧。 “映云,你大可不必如此……”苏水傲失笑地摇摇头。不过见江映云一脸“我坚持…”的表情,再回头扫到春兰已经端着两碗盛好的时汤,从厨房出来朝樱桃树走来,两人也就默契地暂停了这个话题。 是夜,林司擢拉开大衣橱拿换洗衣物,意料之中,那个锦缎包袱已经不在原先那个位子了。 轻扬了扬唇角。敛下眼底的笑意。虽说他对于此前心爱的小女人耗了约莫四个多月在这副绣品上,嘴上没说,心感不悦。不过,今日那“悦云。”绣楼的二掌柜既然带走了那副绣品,也就意味着,今后水激可以不用再因签了首席绣娘的文契却没接绣活而耿耿于怀了。 褪去沾满尘土木屑的脏衣,在院子里冲了个战斗燥,迅速换上一身舒适的薄棉睡袍,钻入了被窝。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搂着早他一步躺入厚实的熊皮为垫的松暖被窝的小女人,低低问道。 “挺好。你呢?这几天累坏了吧?。”苏水激轻柔地抚着他责些黝黑的脸,心疼地说道。 林司耀为了想赶在她生产前搬入新宅,这些天,整日与泥匠木工们一起忙着赶工。司徒耘与大宝也被他拉去做帮工,害得两个小的,在傍晚归家前,还不忘来她这里抱怨一通,直至春兰允诺了第二日给他们做点心方才满足地各自归去。 司徒耘自静王府的那干丫鬟小厮们入驻四亩大宅的当天,也在司栅的院落里挑了个小间落脚,以他的话说,他要保证师傅师伯们的宅第安全。 “不累……”林司耀吮住她的红唇,轻轻磨擦交缠。 “阿耀…………。”苏水激忍不住呻吟出声。双手情不自禁地绕过他的脖颈,让自己与他更加贴近。 095 秋获 惊变 乖,不碰你。大夫说接下来几日可能虽时会阵痛。双胎,许是要提前生产。…” 林司耀吮着她的唇瓣厮磨辗转了一番,方生生忍住下腹的肿胀,揽她靠在胸前,示意她安心睡觉。心头则反复记着前几日大夫的提醒:双胎,不仅会提前生产,还容易出意外。言下之意,无非是双胎产妇的危险性。 意外?不,他绝不允许她出任何意外。故而,他拼命地赶工,希冀在她生产前得以顺利竣工,建成新宅。因为,新宅里,其中一间就是专为她生产所备的产房。里面收纳了顺产所必须或可能用到的物什。 至于产婆、催产嬷嬷、奶娘、粗使丫鬟等一干人手,梁嬷嬷早就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妥置了。 金秋十月结束时,繁花镇的秋收也圆满地落了幕。 原本金灿灿、明晃晃的田野,经过近月的收害,如今萧瑟地只余尚未清理干净的稻茬,麦根……… 新宅虽未竣工,不过地窖已经收拾妥当,可以使用了。故而,秋获的谷粮留出了要碾米、磨面的量,其余的,均被装在了箩筐里,整整齐齐地安置在地窖。 在春兰的搀扶下,苏水激悠闲地巡视了一圈属于自家独有的大地窖,止不住唇角上扬。 “春兰,看着这么多粮食,是不是感觉很满足?。”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阿擢亲手栽种、收害的粮食。 “嗯,春兰小时候也有下过地,不过九岁那年,家里的田地都被大水淹了,村子里还死了好多人。那之后,春兰就没再实打实地见过这么大筐大筐的谷子了……”春兰忆起小时候的光景,禁不住红了眼眶。 “春兰,你爹娘现在何处?。”苏水激记起上月初,她对着自己嚎晦大哭时曾透露的想家想爹娘的情绪。 “他们在廊州,问当地大户农庄租了两亩地过日子呢。奴婢还有个弟弟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春兰扶着苏水激出了地窖替她拢紧了厚棉外袍,阴霾天气的深秋,已经有些冷了呢。 “每年都不能回去探望他们吗?…”苏水激记得她哽咽时说道已有五年没见过爹娘兄弟了。 “ 小姐,那是春兰的胡话,小姐别记在心上……”春兰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虽说不是家生子,不过王府也是买断了春兰终身的。老王妃休恤下人,还给了咱们每月三百个铜子的月钱。若换作其他大户人家,既是买断了的奴婢,哪还有月钱可领呀……”春兰笑盈盈地仔细解释道。听夏嬷嬷说小姐离府后受了惊吓,记忆受损想是忘了她们这批都是静王府一次性买断的丫鬟,而不是赚月银的短期工。 苏水激了悟地点点头。从前苏家大宅也有买断了终身的仆役,一笔银两,终身为奴。这是贫苦人家不得不为的下下策。 她虽瞧着他们可怜,却从不敢深想。如今,春兰的话再度挑起她心底的愧疚。 是的,愧疚,她愧疚自己的魂魄投了个好人家。从前是名门闺秀,现下是王府千金。无需为家计担忧,也不用替家人操心。她需要做的只是为自己博一个好夫君,为家族撑撑脸面仅此而已。 如今,在这个与民国苏州全然两样的大惠国,她找到了将与自己一辈子荣辱与共的夫君林司擢。 该庆幸的不是吗?若不是在王府派人找到自己之前,她已生米煮成熟饭地成了林家媳,若非她已便便大腹地有了身孕,许是早被王府的马车接去帝都,见她今生那对便宜爹娘了,顺便好为王府的联姻出份孝力。 “ 小姐?…”春兰见苏水激久久没有回神,还道是她哪里不舒服急忙伸手探了探苏水激的额头,司时不忘唠叨:“早说了现下天冷,出来久了容易冻着。小姐,你有没有什么事?千万别骗奴婢。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姑爷铁定恨死奴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那个平时肃杀冷漠得比王爷还像冷面王爷的姑爷,一见着小姐就全数化为了绕指柔。 “没事。咱们回家吧。晌午该过了。今个儿中午吃什么?。”苏水激敛下心神,拢了拢外袍,在春兰的搀扶下,慢慢往老宅挪去。 “美人姐姐”。 前方飞速而来的司徒耘面色焦灼拦住了正欲继续往前走的苏水激两人。 “耘儿?怎么了?。”见司徒耘素来慵懒闲散的表情,如今确是蹙眉沉怒。苏水激不禁心头一颤“耘儿………。”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幸好…………你没在家里……”司徒耘打量了一番气色不错的苏水激,暗暗松了口气。 “师伯他出门了,让我守着你……”他简要地要一语带过。 “阿耀?他去哪里了?。”苏水激揪着外袍的胸襟,蹙眉问道。不告知她一声就出门,不是林司擢的作风。 “耘儿,他出事了对不对?不然,你刚才的脸色不会如此难看。”。 “没有。师傅他们都来了,刚刚与师伯一起出去办事了。命我在这儿守着……”司徒耘担心她知道了真相会动了胎气,尽量挑着比较平实的话说与她听。 “真的?。”苏水激怀疑地看着他,她委实不信。依阿耀的性子,素来会在出门前知会她一声,即便只是下地干活,也会让她知晓他的踪迹,更遑论他要进山进城了。 “ 真的。我以性命发誓……”司徒耘见她疑惑不定,遂举拳发誓。师伯与师傅几人一司出去办事不假。关键是:此前家里遭到了破坏,若是美人姐姐前一刻呆在家,许是早被风清崖顺手劫了威胁师伯几人了。如今,她没事,师伯就放心了。至于风清崖,这回被师傅几人逼至了绝境,想必也只是临死前的挣扎,撑不了多久了。想到那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的风瑶阁,如今被外敌内患逼得将要关门大吉,不得不说,风清崖真的不是个好老大。哪有身为杀手阁阁主,不仅不信任手下,还一个劲儿地赶尽杀绝的?哪有与外部勾结,联名除尽下属的?风瑶阁走到今天这步,归根结底,那个收留了一干孤儿、架夫的老阁主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谁让他生了这么个无用却无良的儿子?谁让他死前没有擦亮双眼挑一个担得起重任、负得起重担的好老大?唉…………晚矣。幸而司凌师伯大难不死,幸而师傅与另两位师叔伯也看清了风清崖的真面目。只是,风瑶阁这一场血洗,不知要持续多久?不至于等美人姐姐肚子里的姓姓钻出来了,那混战还未结束吧? “小姐,姑爷临走前吩咐奴婢一定要照看好小姐。若是姑爷回来,小姐却消瘦得不成|人形,奴婢可就死定了……”梁嬷嬷叨叨絮絮地劝着绮在院间的长廊柱上,神情萎靡地盯着远处一片竹林发呆的苏水激。他们搬来了四亩大宅其中一座院落。原先的家,被什么风瑶阁阁主破坏地一片狼籍。屋倒瓦碎,仅剩几件上好木料打造的家具,被肖侍卫等人如数搬来了这里安置。幸而,昨日,苏水激兴之所至,带着春兰去参观秋获后的新宅地窖,免了一场灾难。一场由狗急跳墙的风清崖制造的大混乱。待林司擢得到小纯低吼狂吠的急报赶至家里时,被眼前混乱的场面吓得几欲当场发狂。幸而此前在厨房正要准备午膳的梁嬷嬷躲在饭桌下逃得了一劫,且知晓苏水激的去向,赶紧提醒姑爷小姐并不在房内。这才熄了他涵天的怒火。但也没打算眼前狂笑造孽的份子。 梁嬷嬷清楚地听得当时姑爷只说了一句:“老阁主知遇之恩,已于一命还报。从今往后,我与风瑶阁势不两立。”。话毕,便风卷残枝,眼前一片迷离。待睁得眼,那个肆意破坏的狂徒不见了,随之而来的三个手持长斜、面容冷酷、神情肃杀的男子不见了,连姑爷,也不见了………… “唉,小姐,恕奴婢逾矩,姑爷……,是什么来头哦?那么高深的武功,是不是就是那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梁嬷嬷轻叹了口气。回想起那幕风卷云涌般的沉沉气压,以及院外闻讯而来却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一干侍卫,若非梁嬷嬷人在现场,瞧得一清二楚,打死她都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举手投足便能引发山吼水哮的磅礴力量。 “嬷嬷…………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夫君,我肚里姓姓的爹爹,那就够了……”苏水傲轻且坚定的话语打破了梁嬷嬷的愣神。 “ 小姐说的是,姑爷这人呀,看着挺骇人,可奴婢知道他心地可好了。不仅安排咱们住大院,刮风下雨时,还会遣了人来通知,免得咱们忘了准备。还有啊,小四说,那地里的活,基本都是姑爷一个人干的。他们几人虽是小厮,力气却没姑爷大,只能打打下手,小四被水蛇咬着了,还被姑爷遣回了宅子休息…………。”梁嬷嬷笑着细数起林司耀的种种好,连带着对他极有可能的危险身份,也瞬间遗忘地一干二净。苏水激没有打断她的唠叨。没有他在的时候,听人说着他的好,赞着他的贴心,对她而言,也是一种享受。轻抚着肚里的宝宝们,心底一遍遍地祈祷,希冀他平安无事、安然归来……… 096 风瑶阁易主 “司凌!你莫要忘了是谁给了你现在的一切!…”被林司耀与司拓三人逼得走投无路,停驻大室山入口的风清崖,转回头,盯着林司耀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司凌已死于你手。一命足以尝尽恩怨。”。林司耀立在风清崖数丈外,清冷的嗓音缓缓而道。 他的身侧,是伤痕遍身的司拓,以及护在他左右的司栅司烙二人。皆是漠然中带着隐隐的怒意,直视对面的风清崖。 “ 哈说得好听。当年若不是你,我爹眼里哪会无视我的存在?所有大事小事,他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哼!司凌,莫说你没死,即便是死了,我也恨不得鞭你尸身数百遍!什么一死抵恩怨,我呸”……”风清崖,因你是老阁主之子,我们兄弟才尊你敬你,可你呢?哼,逼我们兄弟相残,勾结外戚血教,老阁主若是在天有灵,也必定手起刀落,恨不得没你这个儿子……”司栅冷冷地接了风清崖的指控。 “哈哈哈好个兄弟相残!那是你们笨,看你们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还道你们感情有多好。一接命令,却立即倒戈相向,哈哈哈………真是讽刺!司凌,我看,你今日首先要解决的,该是他们三人才对。至于我,以你的记性,应该没忘老阁主身亡时托你之事吧?。”风清崖嘲讽地盯着司凌。 “风清崖,莫要死到临头还挑拨离间!。”司烙冷哼一声。扶了扶身侧已然僵硬的司拓。风清崖的话,对司拓的影响是最大的。毕竟,当时,正是司拓率队剿杀的司凌。 “挑拨离间?笑话,真要兄弟情深,何惧外人挑拨离间……”风清崖继续变本加厉地嘲讽。希冀司凌将怒火转移目标。 没错,眼前几人,就数司凌武功最强。虽然近两年未见,不清楚他现下的造诣如何。不过,看其适才在繁花镇轻而易举便可顷刻间舒风卷云”就已猜到他的功力即便没有进入大圆满”也该是接近大成了。 故而,风清崖聪明地掉头就走,没有选择与他直接交锋。 无论如何,他风清崖的小命要紧。 风瑶阁换不换血,在他性命无虞的时候,是被他排在第一顺位的大事。 然而,现下,他性命堪忧,岂不懂能屈能伸的道理。 十多年来,屈于老不死的威压之下”早就学会了识时务方能成俊杰。如若不是,他风清崖也登不上阁手之位。早就被他那老不死的爹传与他钟爱之徒司凌了。 “冤有头债有主。司拓奉你之命杀我,我自是把帐记在你头上才是……”林司擢并没有被风清崖几句挑拨之辞激得动怒,而是淡然回道。 “ 啧啧司凌,快两年不见,性子也变了?素来刚烈的司凌,何时成懦夫了?。”风清崖见司凌竟然没有以他设想的那般,掉头对付司拓。半恐半急地开始胡言乱语……”懦夫也好,勇夫也罢,昔日的司凌早就已经死在你的手上。念在老阁主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只是,可一不可二”今日你毁我家园,我不取你性命,岂不显得我懦弱了!。”林司耀冷冷地说着,司时移动身子,朝风清崖逼近了几步。 他的一番言论,差点没把风清崖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不就是摧了他那座破瓦房吗,既没伤人也没坏物,却扬言要取他性命!这还叫念在老阁主的面上不与他计较?更气人的是,他还拿那。”懦夫。”二字来堵他方才的话。 司烙三人听了”的僵了僵身子。微震的身形,无不说明他们都在闷笑不已。而司拓则松了紧绷的脸,司凌这么说,是否已经原谅了他曾经制造的伤害? “咳…………司凌,与他多说什么!早打早收场,莫忘了,小嫂子还在等着你呢!。”司栅看着司拓越发惨白的脸”知道他身上的毒已入侵血液。解药,应该还在风清崖这厮的身上。 “司栅,别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要解药就说一声”别脱司凌下水……”风清崖暗哼一声,企图揭开司栅的目的。 然而”司凌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引开,而是掌风急劲,直朝他命门而去。 “司凌,你不能这么对我!。”风清崖尖嚎一声,往前方的大室山入口掠去。 “你们留下,护住他心脉。我会尽速而回……”林司耀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就尾随风清崖掠入了大室山。 “风清崖诡璃多端,务必小心!。”司烙点点头,朝司凌叮嘱了一句,也不再坚持,与司栅一左一右扶着司拓,选了个隐蔽之地,盘腿而坐,给他护住心永,以隔毒液入侵。 他们心中都明白,以司凌大圆满之功力,要一对一地拿下风清崖,实属易事。当然,前提是:那风清崖没有耍诡计,而司凌也没有上当。 “司凌,你何至于此!。”风清崖望着对面几步外,冰寒如地狱来使的司凌,心头的恐惧越来越重。他,这回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吗? 一路紧咬着自己不放,即便是屡次搬出风瑶阁前任阁主他那个对儿子不如对外人好的爹,也似是无济于事了。若不是他手上握有不少迷烟毒丹,早就被司凌逮住死了千儿百遍了吧。 退至身后是万丈悬崖的崖壁尽头,风清崖凄惨一笑。 林司擢冷冷地盯着他,寒冰似的脸上的没有任何表情。 他之所以决定赶尽杀绝,无非是不想今日的事再度发生。今日是水激幸运,不在家,因此逃过了一劫。否则,林司耀紧了紧拳,一想到身怀双胎的她,极有可能被塌陷的屋顶压垮,就抑制不住心头涵天的怒火。 “交出鞘药,自行了断……”林司耀淡淡地吐出一句。 “好!好个自行了断!我想我那个识人不清的老爹,在九泉之下也要悔不当初了吧!瞧他收养的好徒儿!。”风清崖盯着林司耀,字字敲击。 林司耀回视着风清崖,脑海里闪过司栅的话:“老阁主教诲之恩,你为风瑶阁卖命了十数年还不够还吗?若是不够,风清崖下令剿杀你够不够?司凌,现下的你,死而重生,且有家有室,何须再为难过去的自己。”。 “呜呜呜…………。”正在此时,林司擢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狼嚎声。侧眼扫去,果然是半年未见的小雪,率着三只狼崽,蹲在自己身后,似是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老天,这是狼!。”风清崖惊呼一声,不止林司耀身后的一大三小,还有十来丈外,围城半圆的狼群。这下,即使逃过了司凌的出击,能避得过这么大一群狼的围堵吗? 风清崖眯了眯眼,随即诡异一笑,“司凌,这就是司拓所中之毒的解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3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3部分阅读 。敢不敢过来拿?。”眼神睥睨,似是嘲讽司凌的胆小。 林司耀扫视了一眼风清崖摊在手心上的一小纸包,沉吟片刻,遂上前捞起。 果然,风清崖趁他伸手取解药的当口,另一只手击出一记蕴含十成功力的一掌。掌风呼啸而来,林司耀不曾停顿地继续手上的动作,顺利捞取解药的司时,另一手接了风清崖狠狠的一掌。殊不知,风清崖击出一掌后,反手拉住林司耀的手腕,誓要将他拉下悬崖。 “将死之际拉你做垫被,也不错啊!哈哈哈哈………”。 一击一拉间,林司擢未做多想,将获得的解药随后一抛,“小雪,交至山脚三人……”随后,借着风清崖的拉力,顺势追着他纵下了陡峭的山崖。 这一次,即使他摔不死,也要将他击毙。林司耀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这是………解药?可是,司凌呢?。”司栅捡起落在地上的一小包药粉,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白狼,似是有些熟悉。没错,它就是那只养在司凌家的母狼嘛。 “嗷呜……………”小雪仰天一记长嚎,黑亮的狼眼里,闪过一丝水润。 男主人被那个坏人拉下山崖了。嗷呜…………女主人肯定要伤心死了。怎么办?可是这三个没用的家伙根本听不懂。算了,还是找狼族一起下山谷去拨寻吧。 “它…………它在鄙视我?。”司栅指着转身奔回大室山入口的小雪,讶然不已。他确信自己没漏看适才它眼里闪过的鄙夷之色。老天,他被一只母狼鄙视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自己那二十五个徒儿轮番笑死。 “它似乎在告诉我们什么。莫非,与司凌有关?。”司烙将解药喂入昏迷的司拓口里,眯着眼思付了片刻,随即将司拓交给了司栅,“带回繁花镇小嫂子那里,我去找司凌……”话音未落,就跃出几丈,紧跟着小雪消失的方向追去。 司排无奈地扛起服了解药之后脸色好转却依然昏迷不醒的司拓,暗叹子一声,纵身往繁花镇奔去。 狡猾的司烙!竟然要自己一人面对小嫂子的质问。呜呜呜…………他也好想逃开啊。最怕女人的眼泪了。该怎么向她解释昏迷的司拓,失踪的司凌呢?唉,归根结底,全怨那个死千次也不足惜的风清崖! 097 条件 已经三日了,自从三日前林司曜随着那个什么阁阁主消失,已足足三日了。连同紧随小雪入山搜寻的司烙,也没了消息。 这其间,司拓已从昏迷中苏醒,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不过已无大碍。 “嫂子,别担心,司阿曜他会安然回来的。” 看着每日一早就准时倚在长廊尽头看着院门方向的苏水潋,司翀轻叹了口气,上前安抚道。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的。”苏水潋虽未回头,却低语回道。双手轻抚过腹部,这里有他未曾出世的两个宝宝,他怎么能舍得不安然回来? “师傅” 司徒耘忧心地走至司翀身侧,“美人姐姐这样下去可不行。春兰说了,那大夫来瞧过,说是孕妇情绪不安极可能导致早产。” 司翀闻言,蹙眉不语,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如今你司拓师伯已无大碍,家里有你守着,我进山一趟。” 司徒耘闻言,点点头,除此之外想暗再无其他法子了。 正在此时,梁嬷嬷边呼边从院外奔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 之前还在走神的苏水潋,一听梁嬷嬷的呼喊,迅速拉起裙摆,挺着八个来月的身子朝院门奔去。速度之快,令她身后的司翀、司徒耘两师徒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哎哟,我的小姐,别走那么快,当心身子!小姐——!春兰,你来得正好,快,快些扶着小姐!”梁嬷嬷看着苏水潋疾步快走的样子,吓得魂都没了,无奈自己才刚进院门,哪来得及扶住她,见春兰正端着汤品从大厨房出来,忙提醒她。 “小姐,慢些。”春兰忙将手里端着的汤碗,搁在长廊一侧的长条凳上,上前搀住苏水潋。 “我没事。阿曜回来了!”苏水潋笑着示意春兰扶她快些朝院外走去。 “小心些。”尚未走出长廊,就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撞入一具温暖厚实的怀抱。 林司曜紧紧揽着怀里的小女人,方才刚入院子,就听见梁嬷嬷的大呼小叫,生怕她出点什么状况,也不管身后体力有些不支的司烙,几个运气就跃至了苏水潋身前。 “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低低叹道。 “下回不许这样了!不说一声就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苏水潋忍住眼里的湿润,轻嘟着嘴,捶了捶林司曜的胸膛,听到他一记极轻的闷哼,方才紧张地拉下他的双手,拉开他胸口的衣襟查看。 果然,胸下方有处淤青,已肿得极高。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我我竟然还”她哽咽着不如该如何是好。方才自己那两下捶打可是丝毫没有省力气呢。 “没事,皮外伤罢了。倒是你确定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检验我的身体吗?”林司曜低笑着擦去她慌乱中滴落的泪珠儿,转移话题地说道。 “伤这么重,还有心思说笑!”苏水潋横了他一眼,转身拉着他往内室走去,那玉心仙髓还留有几滴,治伤应该有用吧。原谅她的私心,司拓昏迷之时,她都没想要拿出来救治,就怕林司曜出点什么状况。 她真的不怕他! 紧随林司曜进了院子的司烙,以及瞠目结舌的司翀师徒,见此一幕,心底闪过同样的肯定。 苏水潋一点都不怕杀人如杀鸡的杀神司凌。 所以,司凌才甘愿留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里做一名农夫。 可他们呢?若是他们也愿意放下手里的长剑,也会有如水般的女子接纳他们吗? “我真的没事。不需要浪费。”林司曜制止苏水潋欲要将所剩不多的玉心仙髓涂抹在他的青肿处,摇头说道。 “怎么是浪费?”苏水潋横了他一眼,执意要给他上药。 她可以不问他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问他这满身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莽撞地不顾自身安危,继而丢下自己以及腹中的宝宝们。只是,看着这身伤,她依然忍不住眼眶发热。 “水潋对不起”他轻叹一口气,拥紧身前热泪盈眶却死咬着双唇不让泪水滑落的女子。他真该死!没有保住两人辛苦创建的家园,还惹来了一身伤让她难过伤心。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是我太没用你有事我却丝毫帮不了你。”她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有时候,我甚至想,你有个同样武功卓绝的妻子,是不是会轻松许多。”她知道自己开始无理取闹。只是,这些话,是她这三日来除却满满的担心后仅有的感触。 “不,不许,我只要你。不许推离我。”林司曜越发紧拥她,心疼她语无伦次的说法,知道她是担心极了他。 “所以,下回不许丢下我。即使我是你的累赘,也不许丢下我。”苏水潋婆娑着泪眼盯着林司曜,企图以泪水打动他。让他丢不下自己,让他不许再做危险的事让她揪心不已。 虽然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光看昏迷着被司翀带回来的司拓,以及失踪三日的司烙与他,饶是再后知后觉的苏水潋,也晓得他此去必定行的是危及性命之事。 “好。我都答应你。别再哭了。乖,孕妇哭久了对身体不好。”林司曜耐着性子哄着怀里的小女人,直至她靠着他安然入睡。心知她这几日必定夜夜失眠。如今见他安然归来,才肯放松紧绷的心神沉沉睡去。 小心地抱起她,将她放上床。那一场破坏,似乎并没有压坏这张拔步大床,除了边缘有些磨损,但总体来说依然结实如常。 收起桌案上装着玉心仙髓的紫藤葫芦,才关上房门离去。 风清崖已死,风瑶阁易主之事,还需要与司拓几人商议。他大可以不管,只是,那风瑶阁毕竟是老阁主一辈子的心血,绝不能就此毁了。 098 迁居 说实话,司凌给他们三人建造的宅子还是蛮不错的。 虽说目前不能如预期规划的那般,一人独享一座小院落,而是三人共享一座兰园。因为竹园由暂时被毁了家园的司凌夫妇居住,松园给了来自静王府的一干侍卫、仆役共住。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至少,他们可以如高门子弟一般享受着王府仆役毕恭毕敬地服侍,且日日享用丰盛的三餐。 司翀几人甚至暗地里希冀司凌夫妇就此安家落户别搬走了。虽然隔壁那座正被日夜兼程地赶造着的新宅不久即将竣工。 司拓已于半月前伤一好就动身回了风瑶阁,整顿阁里事务去了。 当然,随他而去的,自然还有那枚从风清崖手上摘来的阁主信物——血玉扳指。 司拓暗暗发誓,此次一回风瑶阁,确定阁主地位后,就将这枚看着就不吉利的信物丢入风瑶阁附近的大湖喂鱼。 从此,风瑶阁只认碧玉扳指为主。 当然,那是因为四司手上皆有这枚样式一致的碧玉扳指——当年老阁主所赠之物。至于被司凌贱卖的那枚,早被他赎了来,届时就交由司凌的娃娃接收吧。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司凌的娃娃“拖下水”的。谁让那个冰块脸的家伙能幸福得这般碍眼! 司翀与司烙则不约而司地选择了暂时不回去。 以他们的话说,难得可以自由自在地过阵人样的日子,干啥要窝回那个血腥味极重的基地。还不如让司拓整顿完毕了再回去参观比较好。 再者,刚开张的“广刺楼”还需要司翀莅临指导。 过不多久,司烙也想再去趟廊西,他可不是由着别人欺负的主。故而,这阵子,他早出晚归,有几日甚至是夜不归宿地在大室山深处练武,冲击十层大圆满。 自从那日与小雪一道搜寻林司耀之后,狼族上下对于这位出入大室山极度自由的冷酷杀手也选择睁眼闭眼,避路让道。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干扰它们的生活。 十一月初五,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林司曜选在了这一日迁新居。 先是搬大件,再是整小件,暴后是………挑人选。 梁嬷嬷与春兰,毫无疑问自是陪同前往。另外,说服了姑爷后,梁嬷嬷又挑了两名手脚利索话语不多的丫鬟。委实是新宅较之老宅大了一倍不止,要用到人手的地方也多。 屋子造成了两进式。前头一排亮堂大气的五间是主屋,正中是堂屋兼饭厅,东西两侧各是一间卧房和一间书房。林司曜夫妇住东头,日后孩子大了,就住西头。后头一进比主屋稍低矮些的五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堆杂物,三间仆役房,每间可住两人。 至于储粮兼酒窖,自是在地下了。两进之间的青砖铺设的小院落一角挖了个通往地窖的暗石梯。出入口很隐秘,设在一棵从大室山移植来的几十年树龄的大香樟后。若是有什么灾难,还能躲入地窖避人耳目。当然了,这繁花镇里的村民除了耳聋的,几乎无人不知林家建了个可以藏粮纳酒的地下屋子。 委实是,这工程实在太大了。若非林司曜又从城里招了些泥工瓦匠来帮忙,哪里赶得及年前就竣工呀。这“哗哗哗”地流出去的银两自不必说了。 南院靠河岸,挖了个小池塘,与河岸相通的半米宽的换水道上方,间隔着铺了几块大青石板。池塘里撤了些荷苗莲籽,今年是看不到荷叶田田的美景了,只得为来年夏季的满池芬芳做准备。 莲塘四周,是一片撒了草籽却还没有任何青草的空地儿。草籽是汪家婆娘林氏送的进屋礼。如今正是撒籽儿的时候,待到上春,就满地碧草,等宝宝们会下地爬走,适合他们满地打滚。 河岸通往主屋,是条一米见宽的青砖小道。小道两侧,栽了一排半人高的四季长青矮灌木。据镇上懂花木的老人说,这种灌木还有驱蚁避虫的功效,丝毫不亚于天竺葵。 老宅里的鸡舍兔窝羊圈,因被风清崖的肆意破坏,重新雇人加盖翻新。、 伤残的野鸡、免子,除了个别几只伤重不治的,当晚就入了厨房,其余的,依旧养在老宅,由三名小厮轮流打扫。也没打算迁入新居。一来怕破坏了大片草坪的美感,二来,也怕影响日后宝宝们在院子里的活动范围。 何况,依林司曜的意思,这些腥臊味重的鸡鸭兔羊,连同日后还打算养的奶牛,搁在老宅,还能让日后入学堂的孩童们照看喂食。一举两得。 北院除了通往大院门的青砖小道两侧依然是一排齐整的矮灌木,其余空地,靠东侧,是一片微型的果树林。乱中有序地栽种了林司曜从大室山深处移植来的石榴、桃子、批杷、樱桃、梨、大枣、苹果、梅子等野果树。都还不是很粗壮老龄,故而应该都能移植成活。西侧院地,种了一片花色各异的梅树。这是林司曜在某次赶集时发现的,忆起苏水潋极喜欢在案上的瓷瓶里插各类花枝。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随四季更替。故而,将货主手上这十几株两年龄的梅树全数买了下来。 除了这片微型梅林外,屋墙四周用碎砖垒起来的花圃里也栽种了不少野生花卉:兰草、菊花、海棠、月季…………均是他在大室山挑野果树时发现并一道挖掘回来的。 新宅的院墙,与司拓他们的四亩大宅院墙一样,不再是木条篱笆,而是青砖砌起来的高头大墙。 一人高的墙体都是实心垒砌。超过头顶高度,则用镂空菱形的花式挑砌。既挡住了墙外人的窥视,也不会觉得闷不透气。 这么大数量的青砖,繁洛城压根买不到。后来通过田大富托了隔壁青田镇的远房亲戚,从几百里外专制砖石的石安城买来的。足足运了五大船,砌了好几天才完工的。剩余的小半船青砖,以半卖半送的形式转给了家里正需要的匠师、小工们。这样的便宜事,没有人不欢喜。 如此一来,林家在繁花镇真正奠定了外来富户的形象基础。在内高墙大院、丫鬟小厮,出门车马齐备、侍卫护送,令镇上一干多舌之人除了咂舌艳羡之外,也再无其他言论。 人哪,一旦超出了与自身太大太高的距离,就不会再起攀比之心。心知想比也攀不上。 梁嬷嬷遵从林司曜的吩咐,没有安排小厮和侍卫住进新宅。自家姑爷对小姐的独占心理,她这个嬷嬷瞧得可清楚了。不过看在姑爷卓绝非凡的身手上,梁嬷嬷也识趣地闭了劝说的嘴。 小厮好办,夜里住在隔壁大宅,白天有什么粗活或是跑腿的事儿,就吩咐丫鬟去传唤一声便可。可侍卫咋办?原本跟来就是保护小姐安危的。这下子,啥事都没有的成日窝在隔壁大宅,莫说担心肖侍卫八人心里有意见,被千挑万选地从王府里筛出来尽忠职守却没想到被安置在宅院里整日无所事事。光想到若是被老王爷得知后的下场,梁嬷嬷心里就直犯嘀咕。 “侍卫的事,我自有主张。”这一日,梁嬷嬷再度“不小心”地提到尚无安排工作的侍卫,林司曜如是说道。 他确实自有主张。宅子里偶尔也需要人手看护,譬如他不在的时候。 不过,那个侍卫头子——肖恒一人也足矣。至于其他人,林司曜摇摇头,压根没什么实用。倒不如随着司翀去“广刺楼”,学点其他技术也好。 既然梁嬷嬷说了这些人被静王府安排来了这里,就是水潋的人了。那么,他希望能将他们尽量打琢地有用些,而不光光只是一根根守在门口做疙瘩的榆木。 为了方便进出,林司曜早在开建新宅时,就在四亩大宅与新宅之间辟了扇木门。自家搬入新居后,将最靠近木门的竹园留给了肖恒等一干侍卫居住,也算是承了他们守卫水潋的情。 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司拓三人想要随随便便地绕近路进出自家新宅,还得过一遍静王府侍卫的眼。 虽然这道木门在司拓几人眼里等同虚设,不过,既是上门拜访,他可不认为肆意越墙而入就是尊重主人的行径。虽然,尊重一词套用在他们三人身上,委实好难! 于是,安顿妥当后,当日酉时正,繁花镇祠堂再度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进屋酒。这一回,林司曜索性将邀人吃酒的任务丢给了村长。 反正席开九桌,取其长久之吉利意,至于坐得下坐不下,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横竖自家保留了三桌。自己这一桌,除了他与水潋,司拓三人,还有接到邀请函立即前来赴宴的“行来客栈”的掌柜夫人母子三人与“悦云绣楼”的江映悦江映云姊妹俩。 其余两桌,自是来自静王府的一干侍卫与小厮丫鬟。原本梁嬷嬷与春兰等人死活不肯上桌,无奈林司曜与水潋皆报以“位子空着也是空着,上不上桌随便他们”的态度,只好小心翼翼地上桌祝酒。心里一个劲地自我暗示:这是一件大喜事,不能违了主子的心意。 这回的厨子是林司曜直接问“伍沁斋”租来的,一晚上一两银子的工钱,哪个厨子不愿来?不仅人来,还主动捎来了桌椅板凳,择菜洗菜端菜的女工。私心里,希望表现地好些,下回再有这么好的差事,还能找上他。 至于菜式,是林司曜与水潋商量后,依着以往进屋酒的菜式,又加了几道,算是感谢邻里互助。 总之,这一顿进屋酒,吃得大家伙儿满脸通红,一半是被酒气熏的,一半是被林家的大度羞的。瞧人家不仅没有介意他们在背后议论他们买地建宅的事儿,甚至还跟着花家的媳妇儿捅到村长那里去告状,还邀请了他们来喝进屋酒。能不羞愧嘛。 至于村长,他在细算了一遍人数后,除了劳家田家与自家是林司曜交代全家到场,其余的空桌位,与林家委实不对盘的花家不好意思邀请外,其余的住户,他都邀了户主前来出席。至于黄口小儿,有没有位子无所谓,就随便他们来凑热闹了。 事实是,人家林司曜压根不知道往村长跟前凑热闹的具体有谁谁谁,也没空知道。他只在乎苏水潋,只要她开心,忘却因即将到来的临盆而时不时浮现心头的紧张与担忧,无所谓多花些银子多请几人。 潜意识里,也希冀借着这场喜酒,可以冲淡即将因临盆而可能带来的险情。大夫怎么说来着?尊夫人的身子太过纤瘦,生双胎,极有可能难产。 他不否认,这些话对他影响极大。早知如此,在水潋孕期不足三月时,就该流了它。 若是得了孩子,却可能失去她,他宁可这辈子都不要子嗣。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让她知道,也命了梁嬷嬷等丫鬟在她面前闭紧了嘴巴别乱嚼舌根。 他绝不许这种可能发生。于是,早在大夫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个可能后,他就命梁嬷嬷往帝都静王府去了口信,意欲借来御医。只是,随着时日的逼近,御医却迟迟不至。也让他焦虑的心更加凝滞。 不能再坐以待毙,与司翀商议了后,遣了司徒耘专程跑了一趟帝都,只是,他与御医均未归来。是静王府没那么大的面子,请不来御医,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林司曜心下作了多番考量,却皆无头绪。本想一个冲动,亲自前往帝都皇宫逮人的,却又担心水潋在这个当口生产,急归急,面上却丝毫不显。生怕她瞧出了什么端倪。 虽然,最近,从她异样的举止中,似乎已料到生产之日的困难,否则,她不会挑着临近产期还一日不得闲地给他缝制四季衣衫。生怕他穿不够似的。 然而,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窒息般的疼痛。 哎,不是又要横生枝节吧?静王府啥打算啊? 099 早产引发的辛秘? “阿曜?”身旁传来柔柔地轻唤,打破了他的沉思。 “没事。多吃些,生宝宝才有力气。”他体贴地替她挑去鱼刺,白净的鱼肉放到她碗里。 “好。”她含笑点头。她岂会不知他心里头在想什么。现下,能让他如此走神的,无非是她肚子里的娃娃,以及她能否安然生产。 能不能顺利熬过双胎的生产,她心里确定没底。 特别是听大夫说了那般严重的话后。 是的,那日检查完后,本想起身送送大夫的,却听到了堂屋外大夫与阿曜的那番对话:她的生产有危险。 自古双胎易血崩。母体受损,严重者极易难产而亡。 可是她不认为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生产。毕竟,在孕期满三月后,她几乎日日服食玉心仙髓,一小滴冲一杯水喝。经过小半年下来的调理,她不觉的身体有任何异样。 相反,她觉得这段时日以来,体力似是越来越好,即使托着沉重的身体,快走几步也不会有任何难受之处,仿似除了肚子大了些行动不便些外,其余的,与未有身孕之前无任何异样。 宝宝们的胎动也很正常。不仅每日早中晚,照三餐与自己对话。其间还会时不时地踢自己几下,调皮的小动作,心猜该是男娃娃。与可曜一般强健勇敢的男娃娃! 故而,她并没有将大夫的话太搁在心上。即使不相信玉心仙髓的功效,也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吧。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顺利产下这对双胞胎的。 随着她的喃喃自语,肚子里的娃娃们也回以一记记轻轻的踢动。 呵呵,他们这是在赞同她的话呢。 于是,苏水潋索性放开了心神,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绕着河岸散步、睡前拉着可曜与娃娃们交流外,还拾起了许久不曾碰触的女红,为阿曜缝制起过年的新衣。里衣要添两件,厚棉中衣也要裁几件。因为他不喜穿厚重的冬袍。 当然,为免伤到眼睛,她总是自觉地在其间起身走动,喝水吃点心,也会按时在太阳落山前停下手中的活计。 想必因她过得如此规律又有节奏,阿曜也没出声制止。这是苏水潋自个儿的猜测,哪曾想早被林司曜误解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冬至。 之前获知司徒耘上帝都静王府请御医的消息后,苏水潋并不在意。 若是能让阿曜放心,怎么安排都随他。包括梁嬷嬷早早就安排了两位极有经验的产婆住进了主屋后的仆役房,就怕她早产。 更何况,她也希望能顺利诞下双麟,若是便宜爹娘能请得动御医前来小小的繁花镇,自是是好。 毕竟,繁洛城不大,统共也就两家医馆。大夫数量有限。若是生产当天,大夫没及时上门。却又真的出点什么状况,岂不糟糕。 若实在请不来御医,她也不认为自己的生产过程,真就需要大夫到场。 “小姐,风大起来了,千万别受了凉。”春兰将取来的斗篷披上苏水潋的肩,嘴里唠叼着。这阵子,所有人都悬着心,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嗯。那就回房吧。阿曜也该回来了。”苏水潋拥了拥围住身子的斗篷,并不反驳丫鬟的好意。 现在已临未时末,想着一个时辰前硬是被司翀拖去繁洛城“广刺楼”密谈商事的阿曜也该回来了。他出门前说过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回来,那么,他就铁定会如约回来。 春兰正欲说什么,却听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素来平静无波的肖恒肖侍卫竟然破天荒地从门口急窜而入,脸上的震惊之色令苏水潋两人大惑不解。 “四小姐,老王爷老王妃到了繁洛城。现在正往这里赶来。” 轰——老天!苏水潋惊讶地眨眨眼,不是说老王爷病得卧床不起吗?怎的大冬天的,还千里迢迢赶来这个位于大惠国最西南边的小角落——繁花镇? 正欲询问详细,突觉肚子一阵发紧,继而是满满的涨痛,似是要爆发开来。 “春春兰”苏水潋一把攥住身边的大丫鬟。 “小姐!你怎么了?”春兰被她一拽,从老王爷老王妃来到这里的震撼中回过神,再一看苏水潋苍白的脸色,吓得慌了神。 “小姐该不会是要生了吧?”肖恒呐呐地猜测。随即立即往大厨房跑,去通知辈分最大的梁嬷嬷。“春兰,赶紧扶小姐去房里。我通知了梁嬷嬷就去唤产婆。”边跑边朝吓得慌乱不知所措的春兰吼道。 “哦哦”春兰这才定了心神,搀住苏水潋,“小姐,你还能走吗?” “可以”苏水潋忍着剧痛,刚说了两个字,就感觉下体似是有滑腻腻的液体湿了亵裤,“春兰我,我好像要生了” “水潋”随着一声急呼,一道影子从院门口掠入,疾驰至苏水潋身畔,一把拦腰而抱,“春兰,去准备热水。” 苏水潋见林司曜回来了,紧张的情绪松了大半。靠在他身上,由他抱着自己急奔卧房。 院里院外,一阵鸡飞狗跳。 幸而,之前早就约好了会春堂的大夫,只需遣人去城里医馆,将人接了来即可。 于是,一名侍卫协是肖恒,两人驾起闲置许久的马车,急吼吼地就往城里方向赶去。 此时,竟忘了通知梁嬷嬷与林司曜:老王爷老王妃即刻就要莅临繁花镇的消息。 等想起这个事儿时,马车早就疾驰在繁洛城的主街了。 肖恒蹙蹙眉,心下保佑春兰应该会如数转达。毕竟,这也是件大事。虽然,他尚不知老王爷老王妃不远千里赶来此地所为何事。总不会真的是来探望四小姐的吧? 肖恒摇摇头,撇去心头浮现的这个不可能的揣测。 莫说四小姐并非老王妃的亲生女儿,单凭老王爷素来冷冽霸道的性子,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尚还陌生的女儿前来如此偏远的地儿。 谁都知道,偌大的静王府,最不缺的就是小姐。 据说,老王爷统共纳了七个妾室,没有名分的通房丫鬟则是不计其数。林林总总,为老王爷诞下三个少爷,九个小姐。除了承爵的大少爷,其余两位小少爷均在年幼时早夭。而九个小姐则个个身体安康,活蹦乱跳。其间还不包括现下他所保护的这个论年龄排行第四的小姐,两年前刚被老王爷带入王府,在众位小姐间插队为四。 虽然是遗失在外的骨肉,多年不曾疼爱关怀。可四小姐出事及获寻后,老王爷对其妥状况的安排与照顾,并迎其生母入王府宗祠,这样的待遇,足以超越其他各房小姐。怎可能再为她千里迢迢地赶来探视呢?! 肖恒如是想着,手上动作不停,扬着马鞭,催促马车速速前行,好接了相应的人赶回繁花镇。 若是因为自己的速度导致四小姐出什么状况,老王爷饶不了他,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尘土飞扬中,马车行至医馆,正欲下车逮了大夫上车赶路,却见街道中央徐徐停了一辆八头大马拉着的豪华大车。 “肖侍卫?你怎的在此?”掀帘对着肖恒问话的正是静王府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冬梅。 “冬梅姑娘。”肖恒与另一位侍卫面面相觑,随即利落下了车,来到豪华马车前正欲朝车厢中人下跪行礼。 “大庭广众的,免了虚礼吧。”车内传出一声略显疲乏的男中音,制止了肖恒两人的举动。 “不在小姐身边贴身保护,跑来这里做什么?” “秉王爷,小姐要生了,命我等前来接大夫。” “那还不快去,磨磨蹭蹭地做什么!”一阵低吼从车内传来,随即是一声急过一声的吩咐,“快,速速赶往繁花镇。不是说还有两个月才的生吗?” 待肖恒两个进了医馆,豪华马车也随之往繁花镇方向驶去。 车内一道平和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打破了因肖恒带来的消息而陡我紧崩的场面。 “休要性急。欧阳先生不是已经随了司徒小子先走一步了吗?” “欧阳?他就算是个御医,也是个老区夫,怎可进女儿的产房?” “欧阳还有个女徒儿,替宫里嫔妃们接生过不止一次。” “呿,毛都没长齐的女娃娃!你听信欧阳的话才见鬼咧!” “梁玄静,你是不是专程要与我作对?恩絮也是我的女儿,当初若不是你那个该杀千刀的小妾,会让我们母女分离十五年吗?” “停——你是现在要与我算总账?” “没错!若是恩絮有个什么万一,我就与她一道去了——呜呜你做什么!” “别混说八道!就算是双胎怎么了?我就不信凭欧阳的医术还会治不好。” “那你刚才在纠结个什么劲嘛?” “我我不就说说嘛。谁让你老赞扬那个老匹夫。就算是他再厉害,你是我王妃,心里眼里都只能有我。” “呿!多大数了,还来这一套。” “此前不是有误会嘛!你怪我害死了女儿,我怨你无辜冤枉我。如今恩怨解开了,哪里还由得你逃!” “是哦,我也不知是谁?小妾纳了一个又一个,通房更是数不胜数!哼!” “采韵,我不是与你解释过了,那不是为了刺激你嘛!” “是呀,刺激得我一连十七年皆无所出!若不是恩絮还活着,我这辈子就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这不是还有我” “抱歉,有那七个虎视眈眈的姨娘看着你,我才不想徒惹一身马蚤!” “丰采韵!别越说越离谱了,我让着你并不代表我怕你。” “哼,谁怕谁!横竖如今女儿找着了,我大不了跟着她过!谁稀罕回那个牢笼!” “你” “我怎么了?” “” 100两手准备的临盆 “啊”从被临时设为产房的西厢房卧室内传来的一阵尖厉叫声,差点没让外头焦灼等候的林司曜推门而入。 然而,饶是他再想进去一探究竟,依然铁青着脸,立在产房门口,之前梁嬷嬷死着他,不让他进去,说什么男子见了产妇的血,双方皆不吉利。 不吉利?哼,这种话,他原来毫不在乎,自己双手沾的血腥还少吗? 只是,如今不只是有他,还有里头那个因生产疼痛而凄喊不断的女人,为了她能平安诞下双麟,他生生忍住。 “师伯”北上帝都请御医的司徒耘,总算不负众望地赶在苏水潋生产时回来了,在一干丫鬟小厮的喜极而泣的目光下,司徒耘极速奔进了院子,奔至林司曜跟前,“师伯,御医御医来了,还有他徒儿,据说接生不曾出过任何差错的惜月姑娘。” “人呢?”林司曜直直盯着他,这个臭小子,还敢再迟点到吗?待水潋生产完或是他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还有何用?他不敢深想。 “那个出了点意外师伯,回头再解释,现在,呃让惜月姑娘先进去吗?”司徒耘挠了挠头皮,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还不快!啰嗦什么!人呢?”林司曜低吼一声。恨不得立即逮着人进去看看情况。听着产房里头传出来的声音,素来不知何为腿软的他,都快虚软无力了。 “哦,好。欧阳大夫惜月姑娘”司徒耘回头看向刚踱进院子朝这厢走来的一老一少,老的虽然白须飘逸,却精神饱满,少的却扶着小腹,步履蹒跚。 “惜月姑娘,你没问题吧?”司徒耘以一种可怜又可笑的眼神朝低头捧腹的女子问道。 据闻接生一把罩,从未出过任何差错的龙惜月,居然要晕马车。已经将四马大车放缓了速度,一日的行程缓至两日,却还是晕得呕吐不断,吃啥吐啥。 “没没问题呕”女子刚说了一句,又抱着小腹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唉,让你出发前就服些丹药的,偏不听,这下受苦了吧?”老者摇摇头,命身后提着药箱的药童取些清凉丸出来。 “不要”龙惜月连连摆手,开玩笑,一路的颠簸呕吐都忍过来了,她可不想到达了目的地还要服用这些难吃的要死的清凉丸。 “你确定现在的样子可以接生?”欧阳勋看着自己这个药理医术上堪称天才的徒儿,无力地摇摇头,她自小见惯血腥恐怖场面,几乎可说什么都不惧,却偏偏晕马车。 这次若不是因病退养的静王爷,为失散多年且怀了双胎危险待产的女儿进宫面圣,求取徒儿顺带自己这个以防万一的御医,前来千里之外、偏远落后的繁花镇,想必以徒儿畏惧马车如临大敌的性子,是绝计不愿出京的。 “啊”产房里再度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没听到里头要生了吗?”林司曜寒着怒意的脸,盯着院中一蹲一立的两人,据说皆是名扬帝都的御医及产婆,可,见鬼的,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聊天吗? 继续迟延下去,他不保证自己还有耐性候在外头干听声音。不见到水潋安好无虞,他压根站不住。 “行了行了,我马上进去。喊声虽凄厉,不过,应该还没到要出来的时候啦。您多虑了。”龙惜月无视林司曜铁青的脸色、愠怒的表情,摆摆手,撑着晕晕的头,直起身,忍着喉底依然往外涌的欲望,往产房走去。该死的,若不是看在难得的双胎上,什么静王爷,即便是皇帝老儿下圣旨,她都不来。破马车颠得她都快见阎罗去了。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不介意对一个毫无职业素养的女人动手。”林司曜冷冷地收回目光,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产房里头。 “职业素养?拜托,正是因为这该死的素养,让我足足吐了五天不止。”龙惜月朝背对着她的林司曜撇撇嘴,滴咕了几句,才定了定神,丢下欧阳勋往产房门口行去,“你,对了,就是你,给我端盆温水进来,总得洗漱下吧。吐得我全身酸臭了。”龙惜月随意点了个立在产房外正等里头吩咐的丫鬟,说道。 丫鬟看看林司曜,见自家姑爷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就顺从地点点头,去厨房取水去了。只是,这样年轻、泼辣的姑娘,真的是可以挽救自家小姐小小少爷们的厉害人物吗? “开六指了,开六指了夫人,加油,还差一会儿就能出来了”房内两个产婆欣喜的喊声,令林司曜等人稍定了定心刘,除了此刻立在丫鬟跟前,洗净双手,抹净脸面的龙惜月?“六指?呿,还有得等”要不要直接剖了?她瞪着眼前明晃晃的水,心下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唉,算了,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这古代人的迂腐,她不是没见识过,若是她一提剖腹产,这里的人全当自己是刽子手也不一定。 只是,她频频蹙眉,双胎唉,又提前了一个多月,胎我和有足够的体力从娘胎里出来吗?还有,产妇又有足够气力顺产吗? 算了,看情况而定吧。 龙惜月将用后的布巾丢给了丫鬟,转而往产房走去。 “吩咐厨房多准备些热水,另外,再准备个火,青兰,将我包袱里的器具拿进来。”吩咐完有不在状况的丫鬟后,又朝不远处抱着一个大包袱匆匆忙忙走至主屋前的得力助手青兰嘱咐了一句,就闪身进了产房。 “是。”青兰得了指示,随着龙惜月进了产房。而端着水盆的丫鬟,也回过神后赶紧奔至厨房,通知厨房里待命的丫鬟烧水背火盆去了。只是,火盆?生孩子需要火盆吗? “你感觉怎么样?”龙惜月毫不理会两个产婆怪异中带着责备的眼神,来到苏水潋床头,朝她确认道。 “我痛痛得没力气了。宝宝们还没出来。”苏水潋汗湿着头发,勉强地睁开双眼,轻轻说道。她以为这样的疼痛坚持一会儿就能顺利产下孩子了。可是,她还是想得太乐观了。痛了一个多时辰了吧,产婆却说才开了六指,就是说,还需要再疼上一个时辰,宝宝们才可以出来是吗?只是,她实在有些无力了,怕是很难撑住再一个时辰的剧烈疼痛。 “还需要至少半个时辰。你可以坚持吗?”龙惜月检查了她的产道,明确地问道。 “可以,但是我” “那就好,那么,趁着不是很痛,休息休息,存续体力。你,给你们夫人准备些吃食,别怀疑,补充体力很重要。”龙惜月朝时刻守在苏水潋身侧的春兰吩咐道。随即转头对苏水潋说道:“宝宝们期待出来,可是你若是没有力气迎接他们,后果如何,你很清楚。” 苏水潋看了眼前这个年不过十七八,却有着莫名镇定人心作用的龙惜月,片刻点点头,朝春兰吩咐道:“她说得没错。春兰,我想我该吃些点心,刚才的疼痛似乎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 “好,春兰这就吩咐下去,端些小姐喜欢的点心进来。”春兰?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4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4部分阅读 兰感激地看了龙惜月一眼,朝她行了礼就下去吩咐了。 “放心,不会有事。我保证。”龙惜月定定地对着苏水潋承诺。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面临的双胎产妇。即使眼下因疼痛而狼狈不堪,却依然是灼灼不可忽略的美。如此美人,怎可被死神夺走呢!更何况,她肚里还有两个无辜又幸运的孪生子呢。 龙惜月弯变唇角,神采飞扬,“只要你信得过我,接下来一切全权交由我定夺,那么,我保证,你与腹中的宝宝们皆安然无事。”她循循善诱。 “好。”苏水潋不加多思,只要能顺利诞下双胎,无论眼前看似精明利落又爽朗明丽的女子要什么,或做什么,她均不会干涉。也无力无时干涉。 “行。冲你这句话,我今日豁出去了。不完成这椿委托,我龙惜月三个字倒着写。”龙惜月莞尔一笑,抛下豪爽的一语后,首先将两名碍手碍脚的产婆轰出了产房,再是梁嬷嬷,春兰,只留下她的助手青兰。 在抗议声中清理干净产房后,龙惜月这才打开包袱,掏出一盒保存地极为小心的手术用具。 “嗨,宝贝,没让你们有用武之地,是否很蠢蠢欲动啊?呵呵,别急,今日许是有机会,别给我丢脸哦。好歹这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运用西式的接生法。若是失败,不仅你们全体消亡,你家主人我,也要香消玉殒了。看在我两辈子加起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份上,给我争气些?ok?”龙惜月蹲在一盒明晃晃亮闪闪的手术刀具前,咕哝了一阵,直一对用完点心的苏水潋再度阵痛起来,且了阵疼过一阵压抑地喊声,这才直起身,来到苏水潋跟前,边检查产道情况,边嘱咐青兰将麻醉散准备好,并将手术刀架在火盆上烤。听到敲门声,是送来热水的丫鬟,青兰接过热水桶,关上房门,挡住了丫鬟探视的双眼,将热水温水各两桶,一字儿排开在床铺附近。 “啊” “该死!”听着安静半晌后再度扬起的喊声,林司曜紧了紧手中的拳,听信那个女人的话,遣走了两个产婆,撵出了一干婆子丫鬟,真的没问题吗? “师姐,产道全开。”被龙惜月调教地极具现代化的助手青兰,再一次检查后,向正准备接生的龙惜月报告最新情况。 “嗯,还算快的了。夫人,请蓄积力量,我喊一二三,你就用力,知道吗?”龙惜月朝苏水潋吩咐道。偌是能顺产,她当然不会滥用手术。两手准备总是不会出错。 龙惜月示意青兰托着苏水潋的臀部,看着产道大开之际,凝神低喊“一二三”,“三”字刚出,随着苏水潋耗尽全身的力气,总算瞧见了婴儿的头,很好。 “继续加油!”龙惜月让她缓了缓气后,继续让她积蓄力气,准备第二轮的努力。 “能看到宝宝的头了哦,夫人,你一定很想听到他们的声音对吗?那就加油哦。我喊一二三,你记得用力。”龙惜月朝苏水潋点点头,安抚她。 苏水潋满身汗渍,双手拧着身下的床单,无力地点点头,缓过心神后,再度用力配合龙惜月的口令。 这样的配合,加上龙惜月时不时地以宝宝出来多少为鼓励,让苏水潋暂时忘记了疼痛,也无暇顾及疼痛。 “哇”一个通体血淋淋的婴儿在龙惜月倒拎着拍了几个臀部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哭,震惊了屋外静候的一干人。也鼓励了近乎脱力的苏水潋。 “别闭眼,还有一个。”龙惜月趁着青兰洗净率先出了母体的婴儿,包裹上柔软的襁褓后交给了外头干着急的人并合上房门,扫了正欲闭目的苏水潋,沉声嘱咐。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她可不希望生了一个再剖一个。 苏水潋闻言,立即着睁开疲劳的双眸,“与之前一样?”配合着龙惜月的一二三,她用力? 龙惜月点点头,心下赞赏不已。看似如此柔软娇弱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坚毅的心性。许是母亲的光荣身份,足以改变女子平素的不可能。 又是一轮数次一二三的用力,苏水潋感觉下身如撕裂了般的火辣焦灼的疼痛后,犹如清空了腹内的物体一般,她感到卡在某个部位的物体没有了。身子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听到一声同样响亮的啼哭,这才满意地闭上了双眼。 她知道,两个宝宝均已顺利出生,而她,她没有如大夫所说的血崩、难产。除了,她好想睡,只想狠狠睡上一觉,再没有睡饱之前,谁都不要来唤醒自己 101 狗血的始末 这一觉,苏水激足足睡了两天一夜,即使在龙惜月与欧阳勋轮番把脉后,一再强调她没事,只是累坏了需要酣睡一场,林司耀依然心有恐慌,生怕她就此一睡不醒。除了三餐时间被司栅与司拓强行架着拖去饭厅用膳,其余时候,他几乎是一步不离地守在苏水激床畔。 静王爷与其王妃丰采韵在苏水激阵痛一个时辰后也赶到了。第一手抱了青兰先后从产房递出来的一对宝贝龙凤胎。只因龙凤胎的爹爹,一心记挂房内的妻子,压根没注意他们。梁玄静与妻丰采韵见状,相视一笑。这样的女婿,他们哪里还能挑出不满意?!相貌出众、对水激又好。生为女子,无论身份家世,一辈子企盼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执手相伴、心疼呵护的夫婿吗?故而,原本悬在他们心头的忧虑,也因此安然放落。 幸而,梁嬷嬷事先在城里找好了两名奶嬷嬷,待苏水激产下小小姐与小少爷,就派了侍卫前去接了来,否则,依着自家姑爷一颗心悬在小姐身上,对刚出世的龙凤胎理都不理,而小姐又陷入了沉睡,小小姐和小少爷恐怕就要挨饿了。卉此,梁嬷嬷和春兰对视一眼,庆幸她们听从老王爷老王妃的安排,前来伺候小姐。否则,她们压根不敢想象家里会乱成何样苏水激苏醒时,屋外还灰萦蒙的,想必还未到寅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只觉之前的乏力虚脱已消失殆尽,余下的是满身的神清气爽。 伸展的右手碰触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讶异地转头一看,原来是趴在床畔打盹的林司耀。碰到她的手的刹那,他也已警醒地抬起头,见她正安然无恙地笑看着自己,拉住她的小手,贴在脸上,语带嘶哑地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很好。”苏水激轻轻抚过他落满胡鬃的下巴”又望进他泛着血丝的双眼”心疼不已:“怎么不回房去睡?”“哪里睡都一样。“他享受了会她的安抚,随即扶她小心地做起,靠在床头,“肚子饿吗?我去拿吃食。” “是有此饿了呢。宝宝们呢?”刚听他问完,就听肚子里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不好意思地承认,回头没看到花了大力气产下的双胞胎,有些诧异地四下张望。这一看,方才发现之前安置在房内的两张小床也都不见了。“水激,你爹娘”咳…………我是说静王府的老王爷老王妃来了,孩子们,由他们帮忙带着。”林司擢深深地看着她。认识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娶妻,也未想过会娶这么一个温柔似水、婉约娉婷的女子,更未想过,她会是王府千金、高门闺秀。 当静王爷与静王妃下了马车,细细打量他的当口,他居然会因为自己曾经沾满血腥的过往而忐忑不安,生怕他们带回女儿”不承认他这个杀手女婿。 虽说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水激身后的家世所代表着的财富地位,因为这些”本就不是他要的,也不是他想要追求的。他只是想要这个小女人,若是,她父母不承认他,不承认他们这桩婚事,百般阻挠他们,他可以二话不说带着她远走天涯,却阻止不了她与父母的血缘之情。 幸而,他那对岳父母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这般势利。不仅在第一眼后就欣然接受了他”还大力承担了长辈该做的一切决定,包括月子里需要准备的一切物什,还积极地想让丫鬟们将小床搬去他们住的竹园,希冀要两个宝贝晚上与他们一道住,当然,因着天寒,宝贝们又见不得风”最后,被安置在东厢房,白日里,由他们悉心看护着。这一来”也让他更加心无旁鹜地陪在苏水激身侧,伴她苏醒。“爹娘?”苏水激闻言”讶然地挑挑秀眉,“静王府的老王爷老王妃?” 她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不是说,自己前身是老王爷的私生女,其生母的牌位,还是因为她前身离家之前的一封言辞恳求的书信才将其迎入王府宗祠的呢。这样一个可以说是被王府遗忘的私生女,怎的还会得到老王爷的亲睐,并亲自前来探视她生产? 而老王妃更加没道理对她这般好吧?不仅遣了丫鬟小厮前来伺候,还亲自陪司老王爷前来?若只是为了一显王府主母的宽宏大肚,也做得忒过头了吧?毕竟,没有哪个女人真心愿意对其他女人与丈夫一起生下的孩子如此上心吧。 苏水激拍了拍脸颊,希冀自己苏醒些。林司耀好笑地拉下她的手,“别胡思乱想,先吃点东西,这件事,他们自会与你说……”他昨日晚膳后被老王爷邀入书房谈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起因结果。 苏水激未失忆前的原名为梁恩絮,是静王爷正妻王妃的亲生女儿。甫出生时,因通房丫鬟于琳的妒忌,被设计遣人带出了王府丢至了乱石岗,万幸中被丰采韵的远房表妹方睛救了下来。然而,方睛虽说救下了梁恩絮,却因静王爷拒绝了娶她做妾的要求,带着梁恩絮远走他乡,不仅没有将其送回静王府,也没有遣人通知丰采韵,且在恩絮长大之后,捏造事实,告诉恩絮,她是她方睛与静王爷的亲生女儿,因王府不容她们母女二人,才相依为命地在外流亡。 确实,怕被熟人猜忌,方睛没有带着恩絮回老家,而是刻意挑着小城偏镇居住。甚至在帝都一带从此销声匿迹,也因此,当年梁玄静遣人彻杏女儿天亡一事而遗漏了方椅这条线索。 在恩絮十三岁那年,方睛因伤寒缠身,久病不医后去世。过世前,数次要求恩絮上帝都找静王爷,只说恩絮是静王爷的亲生女儿,却没有告诉她自己实非她生母。怕恩絮在她死前还怨恨她。只让她带了一封书信给静王爷。信里却如实写了恩絮实为静王爷与王妃之女,也写了这十三年来的她们二人面临的种种,以及,她的悔恨。若非被怨念蒙蔽了双眼,她或许也早就嫁人生子,何苦被悔恨吞噬着,渐渐羸弱了身子。 于是,她在信里一再祈求静王爷与王妃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好让她在天之灵得以闭眼合目。不知真相的梁恩絮,却以为母亲是因耿耿于怀与王府不容她们母子俩而郁郁寡欢终得病过世,故而,对王府怨念颇深。却又不得不遵母嘱,带着葬母卖宅之后的全部家当,来到了帝都,找到了静王府。 为了一出心头之痛快,事先并没有将母亲的书信交给静王爷,而是直接宣布自己是静王爷的私生女,是静王爷与民间某个女子所出。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个狠心的父亲会如何处置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真假的女儿。 果不其然,静王爷暗中遣人调杏她的说辞,司时,她遭到了府里各房小姐妖娘的奚落打击。 在认清今后可能面临的恶劣状况后,傲骨不失的梁恩絮留下了一封要求静王爷迎娶其生母方睛牌位进王府宗祠的书信,协司母亲写的那封遗言,一司搁在书桌上后,只身逃出了王府。 这之后,就是林司耀在大室山遇到了失子忆性子迥异的苏水激……… 静王爷与静王妃则再次彻杏了当年的意外后,方才确信苏水激,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才有了接下来的种种安排。 怕在找回女儿之前,挑明这一切真相,会让女儿怀疑他们的用心,而更加对他们避而不见。故而,顺着她的意思,先是迎了方睛的牌位进宗祠,立了她姨娘份位,也算报了她对女儿的当年的救命之恩,也希冀女儿听闻这则消息会回来。再是张贴高额寻人榜,以求女儿回归王府。 幸而,大儿梁恩载之司窗好友襄王爷,据说与其妻在一座偏远却灵验的寺庙里进香时,看到了一位与寻人榜上女儿画像极为相似的女子………… 梁玄静立即遣人往这个方向寻找,最终,在繁花镇找到了苏水激。遣了最信得过的安总管夏嬷嬷两人前来打探,却获知了她已嫁人怀孕的消息,高兴之余是浓浓的担心。这夹高皇帝远的偏僻山村,生产是否安全顺利?于是,安排了丫鬟婆子、挑选了侍卫小厮,前来服侍……… 苏水激咂舌地听完对面二人的互补阐述后,久久回不过神~老天,她究竟是怎样的运气? 原本以为夺舍的本尊,最多不过是出自一户与苏家大司小异的大家闺秀,谁想却是王府的私生女,好在生母已亡,且被迎入了王府宗祠,她也就放下了提心吊胆的心,相处十多年的生母不在了,不了解自己的生父又并不十分乐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对她而言,反倒是好事。至少可以再无更多压力的与阿耀两人在繁花镇生活一辈子。孰料,峰回路转之后,她竟然成了王府正宗嫡出的千金小姐 静王爷与静王妃唯一的亲生女儿!这让她一介本不相干的孤魂如何承受呀! 102 撼人的真相 “女儿你受苦了呜呜呜”静王妃说完一场,想要抱抱靠在床头愣神的苏水潋,又怕她不肯,只得靠在静王爷身上抹着眼泪轻泣。自从知道苏水潋正是她缅怀了十数年的早夭女儿,她就动不动掉泪怜惜。 “唉,一切该怪我当年彻查地不够仔细。没料到你会被方睛带走”静王爷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虽说眼前两年不见却已迅速嫁人生子的女儿,不再似两年前在王府里见到的那般傲冷清绝,但也不代表就会轻易接受他们这对亲生父母的说辞。 “咳那个我”苏水潋本想说她因失忆而记不起曾经的很多事,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对便宜爹娘。 却被丰采韵急切地自责打断了:“乖孩子,娘亲知道你受苦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千万别与自己过不去,啊?娘亲真是昏了头了,不该这个时候与你说这些,月子里最忌胡思乱想掉眼泪了。乖孩子,好好坐月子,爹爹与娘亲不会逼你。认不认我们,随你高兴。”。 “是啊,絮儿,只要你愿意,想住哪里,想做什么,我们无条件支持。认祖归宗一事,也随你决定。只要不把我们推拒门外,一切都凭你高兴”梁玄静也连连点头赞同地补充道。 他这辈子儿女不少,与正妻王妃所出却就这一个。心内虽急切希冀苏水潋认祖归宗,却也知道她的心结。故而,在来的路上,就与丰采韵商量过了,只要女儿原谅他们,愿不愿认祖归宗,全凭苏水潋一句话。他们绝不逼迫。 苏水潋诧异地与林司曜对视一眼,不是传言说帝都静王府就数老王爷的凶悍霸道扬名吗?怎么眼前的一幕,全然与传闻不一致? 林司曜自是猜到了苏水潋心里的嘀咕,好笑地挑挑眉轻握了握她柔嫩的小手“别多想,有什么事待坐完月子再说。 苏水潋点点头,转而对一脸渴切地看着她的老王爷老王妃柔声说道:“那个这里比不得王府,若是缺什么,尽管说,或者,你们比较想早些回帝都?”委实开不了口唤这对华贵的夫妻为爹娘。倒不是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她并非真正的梁恩絮。 “不不不,我们这次来本就打算等你坐完月子再回去的。再说了,宝贝们的满月酒,无论如何,要大肆操办一番的。届时,你大哥也会过来。当然,絮儿若是想回帝都看看,办完满月酒,咱们一道回去。” 梁玄静与丰采韵一听女儿如是说,连连摆手,他们好不容易从帝都赶来可不是准备只看女儿一眼就回去的。 “大哥?”苏水潋眨眨眼,半晌才回神,此大哥非彼大哥,他们口里所说的,应该就是如今承爵的王府唯一继承人:梁恩载。而非苏家大宅的苏庭娴。 “是啊,虽说他非你亲生大哥,可也是世上与你最亲的兄长了”梁玄静说了句另在场数人皆大惊的话,当然,熟知真相的丰采韵除外。 苏水潋愣愣地听完梁玄静低沉的嗓音叙说了一段撼人的过往,另一段尘封已久的王府辛秘 原来,梁恩载并非梁玄静亲子,应该说,排在苏水潋之前的三位兄长,皆非梁玄静亲子。而是他胞兄梁玄安的子嗣。 当年,梁玄安因违背父命,不仅没有娶尚书千金,且与一名出身风月场所的青楼女子私奔离家。气得梁老爷子当即下令与大子断绝了父子关系,梁家从此只认一子——梁玄静。 没想到时隔一年,梁玄安托人送来了尚在襁褓中的梁恩载,并附了一封家书,意即将儿子托付王府抚养。 老爷子得知此事后气急败坏,却也无其他办法,一来不知大子下落,二来,恩载终究是他梁家的金孙。 于是,气归气,老爷子依然全力抚养恩载,并将恩载安在了梁玄静名下。可当时梁玄静与丰采韵尚未大婚,只得先将恩载交与梁玄静的大丫鬟燕群照看,久而久之,传到外界,这恩载就成了梁玄静房里丫鬟的儿子。幸而有梁玄安书信为凭,丰采韵方才信了梁玄静,嫁入了梁府。 丰采韵嫁入梁府一年后有了身孕,这时,梁玄安又遣人送来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即后来早夭的梁恩德、梁恩义,那时,老爷子才得知,大儿子身患重疾,将不久于人世,怕让父母兄弟伤心,又怕误了尚书千金一辈子,于是请了青楼女子柳棠演了这出戏,谁想在照顾梁玄安的过程中,柳棠与他日久生情,真成了夫妻之实。故而,产下的三子,托付王府照料,并祈求老爷子在三子长大成|人后,千万别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是自私又短命的梁玄安。怕他们被外人嘲笑。 宁静安逸的短暂幸福倒也缓了梁玄安三年的命。送来双胞胎后,梁玄安挨不过当年寒冬,病逝人世,伤心欲绝的柳棠不久也随之而去。 真相大白后,梁老爷子大病了一场,病愈后招了梁玄静入书房一谈,此后,梁玄安成了王府的禁言,长孙恩载,从此货真价实地成了梁玄静的长子,日后承袭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说来也怪异,那梁玄安连出三子,梁玄静却连得十女。嫡女恩絮出事后,与正妻丰采韵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嫌隙,为了刺激丰采韵,梁玄静相继进了七房妾室,连同正妻所出,一共得了十个女儿,却无一有幸得儿。 许是命中注定,梁府有此变故吧。先是他得了本该是兄长该得的爵位,然后是兄长的亲子得了他的儿子该得的爵位 罢了罢了,梁玄静不再执着于这些外在的东西。一心只希望赢回妻子丰采韵的心。 如今,好不容易得知十五年前早夭的女儿还在人世,更加不在乎外人看重的功名利禄。立即解决了气得恩絮离家出走无缘认生父生母的恩艳,继而瞒过了所有人,佯装重病,卸了肩上的重任,硬是交与了年方十七的梁恩载,让无奈的恩载不得不接下王爷一职,并在年满十八、拓府另建之前,担负起静王府里里外外一切事宜。而他,无事一身轻地带着嫌隙皆除的妻子丰采韵,不远千里的,来到这个在他看来鸟不生蛋的荒芜之地陪女儿生产坐月子。 “刚才,我没听错是不是?”良久之后,房内只留下尚有些羸弱的苏水潋,以及拥着她休憩的林司曜。 梁玄静与丰采韵在倒豆子似地将王府辛秘说与了苏水潋听,丝毫不介意她会否外传,从而害了承了爵的她这辈子名义上的大哥梁恩载。 许是想让她明了,她是他们夫妻二人真正呵护在心头的女儿,至少,她是他们夫妻没有第三者介入的情况下,恩恩爱爱的产物。排在她前头的三位兄长,皆非她亲生兄长,而是堂哥。 老天,这样的冲击,对于她——一介夺舍的外来魂魄,委实大了些。 若是梁恩絮本尊,获知各中缘由后,应该会立即卸下心防,对那对渴盼的夫妻唤上一声“爹、娘”吧。可她,偏偏不是。 唉,谁来教教她,这样混乱又冲击的场面,她该如何处理? “没。”林司曜厮磨着她柔嫩的粉颊,眯着眼回道。这些王府辛秘,与他无关。他只要怀中的小女人,且只要她开心。至于其他的,与他无关。即便是告诉他,静王府隔夜要倒闭,他也不会眨下眼。 “阿曜,你说我该认他们吗?”在接受了那么多有关她是老王爷老王妃唯一嫡女的信息后,她还能有距有离地坚持着自己只是一介占据了本尊外表的苏水潋灵魂吗? 莫说不知情的老王爷老王妃会伤心,其他人也会觉得她没有良心,不知好歹吧?譬如林司曜。她最在乎的,是他的所思所想。 “随你。只要你高兴”林司曜想也不想地回道,顺势在她唇角窃得了一记亲吻。 “阿曜”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的包容与保护,让她安心。却也哭笑不得与他的不谙俗世。哦,应该说,并非不谙,而是不屑。在他心里,只要秉着她好万事就好的原则处事,其他的教条礼数,全然不入他的眼,不上他的心。 “阿曜,谢谢你。一直以来,若不是有你,我恐怕”不是殒命于深山,就是困顿于俗世。哪里有现下这般宁静安逸的生活,事事不需她操心,她只需做她自己就好。 “这句话该换我来说”林司曜攫住她香甜柔嫩的娇唇,不想再让她继续感激个没完,虚度了两人温存的光阴。 “唔阿曜” “嘘好好感受水潋,谢谢你,让我拥有了除你之外的另两个亲密家人。”久久,他方离开她的香唇,捧着她绯红的脸颊低声说道。产下双麟至现在,他才有机会说这句话。 苏水潋眼里盈着晶莹,嘴角高高扬起。一直以来,他对宝宝们,表现地都不是很主动上心。特别是在大夫交代她很可能会有危险后,更是巴不得她没怀上孩子,这一切均让她一度以为他并不想要孩子。 原来呵,他是怕失去她。但不代表不爱孩子。正如他说的,那是他在世上唯二的至亲 103:我也有两段人生 与女儿促膝长谈并和盘托好几了一切始末后,静王爷与静王妃两人就在繁花镇悠闲地住下了。白日里逗弄逗弄可爱至极的外孙外孙女,同时陪女儿聊聊天唠唠嗑,待宝宝与女儿齐齐睡了之后,两人就相携着出门,在镇里四下闲逛,感受山清水秀的纯朴民风。 初冬的繁花镇,若是天气好,虽说不若盛春、初夏景致怡人,却也温馨暖人。 沿着干净宁谧的村道,两人披着保暖的狐裘,悠闲地打量着一路走过的三三两两几户农家庭院。 直至位于镇中心偏东首的繁花祠堂,静王爷闲来无事,会蹲在祠堂门口,与镇上几个老棋手杀上几盘,而静王府则会来到再往东不远处的大池塘边,与正晒着太阳做针线活的老妇婆娘聊上几句。 还别说,这两位来自帝都王府的王爷王妃,人际关系处理上还是极有一套的。这不,才不过六日,就已经与繁花镇老一辈谈到了一处。 而镇上的老老少少,在与他们俩混熟了之后,方才知晓他们正是前阵子传得火热的来自帝都静王府的王爷王妃,该有的敬畏也被他们这几日平易敬人的相处消磨了。渐渐的,只将他们当做普通的父母长者来交往。 苏水潋听完梁嬷嬷的汇报,失笑不已。 幸而此次前来,静王爷静王妃只带了两名贴身丫鬟与两名护卫兼小厮,否则,还真没有多余的地儿安置他们叫。 肖恒一行侍卫在得知老王爷老王妃要来的当天,就主动搬出了竹园,搬去与小厮们一道住,将竹园让与了老王爷老王妃。于是,静王爷静王妃在水潋生产完后沉睡的当天,就在竹园安置妥当后住下了。而那对深受宠爱的宝贝外孙与外孙女,则因还不能见风,只得让两个奶嬷嬷与丫鬟伺候着宿在了东厢房。 这不,待苏水潋饱睡一觉后,也被林司曜抱着搬去了东厢房,与宝宝们同住。一来,东厢房是他们的卧房,换洗物什拿取也方便。二来,秋冬季节,东厢房日照好,晌午时分,即使躺在床上也能晒到太阳。 故而,苏水潋与一对可爱的宝贝子女一起,窝在东厢房坐起了月子。 原先被用作产房的西厢房,经清扫、收拾后,开始填充起在凤胎日后所需的一干物什,打算一满月,就将他们搬来这里与两个奶嬷嬷同住。虽是子女,可林司曜也不允许他们出了月子还整日整夜地霸占着水潋的注意力,哼,即使再受疼宠,也不能与他抢女人。 “春兰,换完尿片,将珑儿抱来吧。”见奶水有些涨,苏水潋起身吩咐正给妹妹换尿片的春兰。原本想自己奶龙凤胎的,无奈,她奶水开的迟,且压根不够他们兄妹俩喝。至多给他们俩当几顿点心。故而,两名奶嬷嬷还是不可少的。幸而梁嬷嬷事先与她们谈好是一年。想那时,霄儿、珑儿也该已戒奶换主食了。 春兰抱上一换好尿片就安静不再啼哭的林珑,苏水潋靠在枕垫上,一手抱着她哺||乳|。一手轻轻抚过女儿秀气中透着倔强的小脸。 遗传真的很神奇,外表上看,林珑长得像极了她,而林霄像阿曜。性子却相反。林霄喜静,不爱闹。譬如尿湿了,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嗷上几声。而林珑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不适,她就会竭尽所能地啼哭,直至给她换洗干净方才罢休。 苏水潋含笑喂哺着正大口吞食的女儿,饿了林霄是心疼,饿了林珑,除了心疼,还得被她的啼哭震到耳根发麻。 故而,只要喂奶有先后,苏水潋一般都会选择先喂哺女儿,谁让林霄是哥哥呢。 且是个安静乖巧的哥哥。 说到林霄林珑的名字,是林司曜推给静王爷取的。看似尊重长辈,实则苏水潋知道,这阵子忙着照顾她,又要准备过年事宜,阿曜明显是懒得费心思。 儿子五行缺水,故取霄字,林霄林霄,希冀他长大成|人后,能一展宏图,临上云霄。女儿嘛,依着静王爷的意思,只希其乖巧懂事,有颗玲珑剔透心足矣,故取名林珑。 可世事难料,名字好取,性格难控。想如此一对人中龙凤的宝贝儿女,日后的发展何其跌落众人眼珠,此乃后话。 “今天感觉如何?” 这一日,苏水潋刚起身走了几步,逗弄了一番儿女,待他们在摇篮中逐渐睡去,她才复躺回床上休憩。 每日必来的龙惜月跟在前来更换茶水的白荷身后进了房间,笑盈盈地问道。 “好多了。每日走动几步,确实反而舒夫。”苏水潋柔笑着答道。同时在春兰的服侍下,靠坐在床头,伸出手让龙惜月把脉。 她对龙惜月的感激不仅只是生产那日,此后三天,据丫鬟说,她天天守在厨房,给苏水潋炖调理身子的药膳,三日后,也是她建议苏水潋,每日下床走几步,以助她排净体污血秽物。且在欧阳勋被一道急信召回帝都皇宫后,她也执意留了下来,说是无论如何要喝了宝贝们的满月酒才回去。 欧阳勋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带着药童先走一步。 他是被大皇册封的御医,可徒儿龙惜月不是,所以她有绝对的自主权。起初随他住在皇宫,帮一干贵妃众嫔接生调理,也是她无处可去之下的决定。 如今,见她难得如此有兴致地主动要求留下,欧阳勋自是不会横加干涉。更何况,过了年就要满十八的徒儿,也该寻个好人家嫁了。 虽然,龙惜月对此毫不在意。 “嗯。看脉像已无大碍。记着每日多走动几趟,吃食清淡营养,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龙惜月把完脉,扶着苏水潋在床上躺平。她素来不赞成这种靠坐床头的姿势。时间久了,容易造成脊椎劲椎类疾病。 “听说你失忆了?”龙惜月跟着坐在床沿,状似随意地聊起八卦。 “嗯。”苏水潋顿了顿,方才点头应道。百般不安浮上心头。她,该不会是瞧出了自己哪里不妥吧?可是,连自己名义上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同,龙惜月又怎会怀疑? “当时是怎样的情况?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要知道,身为大夫,对疑难杂症总有些莫名的狂热。”龙惜月笑着安抚突然有些不自在的苏水潋。嘴上如是说,心下的猜测却更重。真会是她揣测的这般吗?借口失忆,实则与自己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 龙惜月之所以有这样匪夷所思的猜测,是因为她在苏水潋的书房,见到了一件不该属于这个时空的物什——《清明上河图》的绣样。初见这副绣样时,她惊喜交加,难得会遇上同类中人。 没错,她,龙惜月,来自另一个时空,在二十一世纪,她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仁和医院妇产科医生,刚被挂上妇产科主任头衔,却在一起连环车祸中命丧黄泉。醒来后成了龙家年仅九岁的遗孤。 被前去接收的龙家好友欧阳勋带去帝都的路上,九岁的龙惜月不禁波折,感染上了风寒,昏迷数日后,醒来就成了拥有现代三十一岁灵魂的龙惜月。 安于现状、乐观向上,是龙惜月从小就具备的良好心态。故而,在这个世界九年,她一心投在欧阳勋传承的衣钵上,且立志将现代医术融入大惠国当下流行的诊治中。 此行,她第一次见识到了古代生产龙凤胎的场景,跟着欧阳勋待在皇宫九年,虽说接生诊治不计其数,不过,双胞胎倒是不曾碰到过。许是这大惠国双胞胎的产量还是蛮稀少的。翻阅大惠国历年志,发现对于双胞胎的记载几乎没有,更遑论龙凤胎了。除了静王府梁家,每代或隔上一代,总会出那么一对两对双胞胎,或是双子,或是双女,而异卵龙凤胎,这是头一次。 苏水潋见龙惜月真的只是好奇,就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后,挑着自己知道的情况,解释了一番。除了隐瞒其在昏迷前后夺舍换魂的真相。 “我真的不记得之前的种种了”末了,苏水潋如是强调。她怕龙惜月再问下去,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它,这样的事,她之前不曾做过,现在却不得已为之。 龙惜月边听边点头,心下越发相信眼前这名女子与自己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依然记得精湛的绣工?只是,看着她举手投足间与古人无异的高贵优雅,龙惜月又不敢十分肯定她与自己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 “我九岁那年也失忆过。病好了,却忘了一切,犹如两段完全不同的人生。”龙惜月抬眼看着花架上那盆恣意绽放的龙爪菊,幽幽地说道。 苏水潋一听,惊讶地微张小嘴,她,这是什么意思?莫非 龙惜月收回飘远的思绪,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苏水潋,问出一句几乎让苏水潋当场跌下床的话:“那副清明上河图让我重温了一把梦里的前世。” 104 原来你也是? “前前世?”苏水潋惊愕地捂嘴惊呼,老天,她没有听错吧?龙惜月她竟然真的与自己一样?魂魄来自另一个时空? “没错,前世。”龙惜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水潋,脸上认真的表情,不带一丝笑意。 “惜月”苏水潋呐呐地低唤了一声,原来,这世上不只自己遇到了夺舍这种光怪陆离的事 “是不是觉得我是妖怪?一个与旁人异样的怪物?”龙惜月低叹道。 九年来,藏着掖着不让自己透露出属于另一个时空的行为举止,却抵不住自己的思念。 思念那里的家人朋友,想念那里高超的医疗技术,相信自己得心应手的手术用具。 也因此,她私下硬磨着皇宫里的铁匠师傅,给她打造了一整副手术用刀,却不曾派上任何用场,除了缅怀。 这一次,原以为可以派上用场,却也硬是被苏水潋扛过来了。赢弱的母体,庞大的双胎,却生生被这个看似柔弱无骨的小女人,撑了下来。 “怎么会?”苏水潋猛地坐起身,拉过龙惜月的手。龙惜月适才的话,无疑道出了她内心的恐惧。 “不会吗?这世上的人,虽说秉性纯朴,却不见得接受得了我这样的境况。一场似昏非昏的病后,俨然换了个灵魂,换作你,不觉得害怕?”龙惜月淡淡地笑着,低沉的嗓音传至苏水潋耳里,却让她为之心神一定。 这个世上,她不再是孤魂野魄,另一个人与她一样,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这个认知,让苏水潋莫名地安定了心神。这样的安定,与阿曜给她带来的安心不同。那来自心灵深处的淡淡隐忧,如今,也消然散去了。 “我确实怕过,怕旁人知晓了会绑了自己架在高木上被大火烧。”苏水潋轻轻地接了话。龙惜月眼底的孤寂让她忘了惧怕。 “这么说,你是失忆那阵子来的咯?”龙惜月闻言浅笑着点点头,确信了心底的猜想,也索性放开了话匣子:“可是,你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人?” “二十一世纪?那是什么朝代?”苏水潋惊讶地挑挑秀眉,“我清楚地记得那时是民国二十三年。” “老天!”这下换龙惜月惊讶地大张樱桃小嘴了。民国来的女子!怪不得,她的言行举止,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高雅娴静。 “让我猜猜看,你必定出自名门闺秀?”愣了半晌,龙惜月肯定地说道。 “嗯,应该算是吧。苏绣之家你有听说过吗?”苏水潋腼腆地一笑,随即点点头,苏家在民国苏州,确实也算得上名门吧?至少,苏绣之家在当时,可是在全国乃全世界享誉盛名呢。 “苏绣之家?这么说呀,我想起来了,你该不会是苏州人吧?姓苏?苏水潋?怪不得!啊!你家就是苏绣之家的苏家?”龙惜月越说越讶然,最后是圆睁着大眼睛指着苏水潋直叫。 龙惜月的外婆家就在苏州,曾听外婆说过,距离她家老宅不远处,那被高墙围着的占地极广的楼阁庭台,正是传自民国的苏姓大户人家,以苏绣发家。还有什么“苏绣之家”的美称。 小时候,龙惜月经常去苏州外婆家过暑假,调皮地跟着表哥表弟四处晃荡,还试着爬过那户苏姓大家的高墙,虽然那时已被政府以“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将大宅隔离于小巷百姓之外了。 乱了乱了,这历史究竟是怎么发展的?两个原本毫无关系却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竟然隔了时空相遇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是放怀大笑。真好,在时隔几万重的大惠国,竟然遇到了“老乡” “瞧这丫头,多水灵啊!长得水丫头几乎是一模一样。日后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胚子啊!”前来探望苏水潋的劳婶与田婶,唠了几句嗑后,见林珑醒了,就开心地逗弄起这个可爱精致的宝贝囡囡。 “还真别说,霄儿像阿曜,珑儿像水丫头,真正是人中龙凤啊!”田婶啧啧称叹,这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像苏水潋与林司曜两人,一婉约娉婷,一俊朗挺拔,生出的孩子自是丑不到哪里去。若是他们有这个福分,都想替女儿率先与苏水潋定下娃娃亲了。 话说喜以前阵子也传来喜讯,有两个月身孕了。产期就在来年夏末。喜得劳婶这些日子马不停蹄地赶制起小衣、小鞋。 而田妞原本要在来年办的亲事,在男方家再三催请后,也定在今年年前,腊月二十,距离现在只有半个来月了,故而田婶这阵子也喜色满脸,忙着准备亲事的一干事宜。 “劳婶,这几身小衣替我送给喜翠吧。”苏水潋让春兰从新衣柜里,挑出两套细白棉布缝制的和尚衣,两件荷绿绣蛙肚兜,两双虎头鞋,一并交给劳婶。 “不不不,丫头,霄儿珑儿还小,用得上。我这不正在做嘛。反正日子还久,足够来得及准备。”劳婶连连摆手。 这两身细白棉布少说也要几百个铜子呢,她怎好意思收。 她给喜翠肚子里的宝宝做的小衣,除了满月宴上穿的一身是用新棉布做的新衣,其余的,都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5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5部分阅读 余的,都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儿子女儿小时候的旧衣拿来改制的。若是孩子从小到大的衣衫都是用细白棉布缝制的新衣,那支出可担不起呀。 “劳婶,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亲手做的,面料极软。霄儿珑儿的衣裳足够穿的。”苏水潋索性让春兰收在包袱里,待会送劳婶出门时再递给她。 细细算来,在林霄林珑两人满五岁之前,想必都不需要她另行缝制新衣鞋袜了。她在生产前,为他们的每个年龄段各自准备了好几身,而梁嬷嬷一行人前来时也带来了好几柜子的新衣,静王爷静王妃来时又送上了不少。 若说林霄林珑穿一五岁不缺新衣,那还是保守的估算呢。 “这”劳婶委实不好意思收。 苏水潋送他们的礼已经不少了。几乎每次来都有的拿。 上回,梁嬷嬷命春兰送去她家的一礼盒锦缎,她虽舍不得,却也知道若是被大媳妇得知了铁定会被顺了去。于是,心一横,她给自己与汉子各做了一身过年穿的新衣,也好回娘家得瑟一把。 “丫头既是送喜翠的,你就代她收下吧。又不是不做邻里了,日后有的是机会还。”田婶捅了捅劳婶手肘,笑嘻嘻地劝道。她是个直性子。水丫头既然说了要送,也都命丫鬟包好装好,那还扭捏个什么劲呀。倒不如下回家里有啥新鲜吃食了送些过来做回礼呢。 “田婶这话说的极是,咱们呀,要长长久久地做邻里下去。”苏水潋含笑应道。 随后,让春兰从首饰盒挑了对曾经赶集时觉着雕工细致有特色而买的雕凤银镯,裹在丝帕里送给田婶,“大妞大婚时我还出不了门呢,妆礼先添上。” “可这太贵重了!”田婶见是一对纯银打造的雕凤手镯,心知价格必不便宜。 “那,对了,我记得大妞喜欢瓷器春兰,去地窖挑挑有什么适合送婚礼的瓷瓶没有,替我送去田家做贺礼。” “是,小姐,春兰记得有对颜色喜庆的龙凤呈祥插花瓶,这就去找出来看看?”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苏水潋连忙点头,示意春兰下地窖去找合适送大婚的瓷器。 那些搁在地窖的瓷器摆件,她大致看过,有极其昂贵做古董摆件的,也有价位适中做插花之用的。足有十五六对,都被棉絮裹着收在了大木箱里。 迁入新居后,她只挑了四对素净清雅的出来,替换了原先因风清崖一事而碎裂当场的插花瓶。 “丫头”饶是直爽的田婶,这下也扭捏了。 瓷器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摆件。 市面上出售的瓷器,即使是最低廉的粗糙插花瓶,也要价好几百个铜子一个,且只是用来搁在案上插花摆设之用。 故而,大妞虽然很上馋地想买上一对做嫁妆,也被她制止了。花在一对瓷瓶上的铜子,若是用来扯花棉布,可以扯上好几身了。 “田婶,我知道大妞也蛮喜欢花花草草的,有了插花瓶,日后也好给新家添些雅趣。”苏水潋笑着安抚田婶。 田妞不像喜翠,性子沉静,绣活出色。田妞的性子一如田婶,耿直大气,不爱女红,却酷爱花花草草。来家里串门时,也独独对她摆在案上插花用的瓷瓶钟爱有加,时常从其他邻里的院子里折了当季的花,兴致勃勃地插到自家闲着的花瓶里。 田婶最终拗不过苏水潋,接过春兰抱来的一对龙凤呈祥绛梅白瓷瓶,爱不释手地抚上抚下,感受着手下的细腻润滑,忍不住说道:“丫头,这瓷瓶可贵着吧?” “贵不贵的,都是用来插花摆设用的。只要大妞喜欢,那就值了。”苏水潋摇摇头,示意田婶别放心上。这繁花镇上,也就两三家值得她用心交往。 如今田家嫁女儿,偏偏她要坐月子,没法亲自上街采买礼品,只得拿王府送来的物什给田妞添妆陪嫁,好在田妞是真真喜欢这些雅致的插花瓷瓶儿,她也就乐得轻松不费脑。 正文 105 春意无边 “心情很好?嗯?”冬日的早晨,林司曜拥着馨香柔软的小女人赖在温暖的床上,几日的忙碌,今日难得可以不用起早。 数日不刮,已钻出密密麻麻胡渣的下巴,轻轻摩擦着苏水潋白嫩的脸颊,这几日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只有夜幕降临时分,方能回房拥着她安然入眠。 “嗯,喜翠怀孕了,田妞要嫁人了。”最主要的是,龙惜月与她一样,灵魄来自另一个时空。这几日,她们每天一得空,就凑在一起聊前世的青葱时光,交换彼此的童年、少年,以及来此之前的种种回忆。 苏水潋轻抚着他温实的胸膛,柔声传递着她放松喜悦的心情。 “对了,这几日你都好忙,是与村长周旋田地的事吗?”苏水潋想起梁嬷嬷的汇报,自老王爷老王妃确定苏水潋两人不会离开繁花镇后,他们就决定也要在这附近买地建别院,日后得了空也好回来小住一番,陪陪外孙外孙女,看看女儿。 “不是。是冬祭的事,劳婶说,有了孩子第一年,祭祀供奉不能简。况且,还有大半月就满月了,满月宴的事也要早做准备。还有过年,今年多了不少人,司拓来信说也要回来,……”……他开始解释为何这几日他早起晚归地没有守在她身边陪她好好坐月子的原因。可他的话还没完,却听“噗嗤!”她忍不住笑场出声。很怪异的感觉不是吗?看似冰山般寒酷的男人,嘴里却源源不绝地流出一长串寻常百姓家里的琐事安排。 “怎么?”他剑眉一挑,拥紧怀里的她,似乎要惩罚她的不专心。 他可是在事无巨靡的汇报唉,她怎么可以打断他且还笑场。不可饶恕。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虽然大夫交代没有满月还不能行房,但略施薄罚还是可以的。 “唔…………阿曜……”……苏水潋顿时软在他的强力惩罚中,他肆意欺压着她娇嫩的红唇,直至她呼吸急促地阵阵娇喘,方才轻轻松开对她的禁锢。 “下回再笑我,会罚得你更重。”他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一字一顿地说完,然后扬着嘴角大方地欣赏她满脸通红的羞涩。这个小女人,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居然还如此怕羞。 “好啦,还不起身,宝宝们快要喂奶了。”苏水潋推推他的身子,可轻柔的力道,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勾来他第二波袭击。 “别喂他们了。”他轻抚着她经过大半夜的酝酿后已肿胀饱满的,低首轻轻啃咄。她是他的,纵使分享她柔软的,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他也嫉妒。 “阿曜…………别……”……她几乎无法承受他如此大胆的挑逗。 虽说两人更为亲密的事都做过,可,现在已是早上了,冬日是晨阳,透过粉紫碎花的薄棉窗帘,将室内照得一清二楚。睡在小床里的孩子们,应该也快醒了,需要换尿片喂奶了。而外室,春兰白荷该早就守着等自己传唤了。 “别动!”林司曜趴在她身上,抓住她推拒的双手,停下来平息下腹的欲望之火。老天,他这样做哪里是在罚她逗她,明明是在惩罚他自己。想要却不能要………… “阿曜…………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水潋见他似是痛苦地闭眼轻喘,紧张地抚上他的胸,火热的休温烫得她几乎惊呼,“阿曜,你在发烧?” “没有!“他咬牙答道。”女人,别再乱动。”他嗓音有些嘶哑,困住她双手,示意她别再挑逗他那堪堪薄弱的意志,而蓄势待发的高昂箭头禁不起她轻柔的抚摸。 “阿曜……“……苏水潋刚要追问,却被那抵在她小腹处火烫的硬挺吓了跳,也让她瞬间明了他的意思。什么衅不要乱动。因为她一扭动,他的昂藏就越发硬挺滚烫。 “阿曜,我…………要怎么帮你?”她轻轻移了移身子。已有数月了吧?自她怀孕满六个月后,他就没再要过她,算算日子,已经足足两个多月了呢。 怀孕前是担心肚里的孩子,如今是怕伤了她未痊愈的身子。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易羞的小妻子,她可是明白男人这个时候所需的帮忙是什么? “我…………不懂该怎么做,可是……,你可以教我的是不是?我…………不想你这般难受……”……她压抑着内心的羞意与脸颊的滚烫,鼓起勇气直视他复杂却闪亮的目光。 就在她被他看到羞意更甚,扭转头想要放弃刚刚涌现心头的果断决定时,他伸手揽住了她的头,“妻子的任何提议,做夫君的都不该抗拒,不是吗?”他低低的话语里透着些许笑意。 他靠坐床头,扶起她,轻轻坐在他两腿间,柔弱的身子则半靠在他身上,握着她的小手,扶住他巨大的昂藏,“像这样…………。”他教她以手缓释他的火熟。 “嗯…………。”她学着他的动作,轻柔握住滑动的硬挺,听到他一声似是而非的呻吟,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却不想撞入他幽深不可侧的眼底。除了平素的清幽与宁谧,还有着她瞧不透彻的火热。似是因她的举动而升起的熊熊旺火。 这样想着,苏水潋甩去心里的羞意,放开胆子,照着他教她的动作,帮他解决身体的需要。 他是她的夫君,他有需要,她不帮忙,难道是想逼他去找其他的女子吗?不,她不允许。她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触其他女子的柔情的。绝不会! “唔……………”这一次,他的呻吟她没有漏听,这,是否说明他对她生涩的举动还是满意的? 林司曜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突然变热情勇敢的小妻子,额上沁出的密密汗清,下腹一阵强过一阵的冲动,叫嚣着要她,想象自己的分身在她体内冲刺撞击的景象。 在她的浅笑盈盈中忍不住再度呻吟出声。 “嗯…………。”他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挥搓着他的硬挺,节奏越来越快,另一只手捧住她悬在胸前的白嫩。 “啊………阿曜…………。”她突感一阵激荡,差点没跌到他身上。扶着他硬挺的小手一阵紧缩,激得他挺不住继续摩擦,累积了数月的情愫,在一个激灵之后,就喷涌而出||乳|白的液体,喷在她手上、身上,甚至今别溅至了她脸上………… “阿………阿曜…………。”她愣愣地跪坐在他腿间,看着他的分身在射出一股热流后,缓缓垂下收在他腿窝中间,不曾见过这番场景的她,着实让她回不过神。 “是否很丑?。”林司曜见她这副表情,失笑不已地拿过收在床边矮柜里的布训将她身上手上脸上统统擦拭干净之后,方才轻柔拥她入怀。 “不………不是啦…………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她呐呐地低语。小脸垂得更低,窝在他怀里,不知如何面对他。回想之前自己的大胆,她脸上的红晕更甚,头也埋地更低。 “呵呵………是你说要帮我的……”他享受着她馨香温软的身子自动缩入他怀里。“还是,你后悔了?。”他淡淡地问道。若是此时苏水潋抬头,会在他眼底清晰地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笑意。 然而,埋在他怀里反省自己放浪的她,只听出了他话里淡然的涩意。 “不,没有…………。”她急急反驳,“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放荡了。噢…………。”此话一出,她更加羞得不能自己。蒙住脸颊,不肯再起身看他。 “可我喜欢……”他扬着唇角,在她额上轻啄一记,“我希望在我面前的你,是无所顾忌的。”。 “可…………可是,你不觉得那样大………太放肆了吗?。”她呐呐地低问。自小接受大家闺秀优雅得休的言行举止,且尚未接受娘亲在她大婚之前才进行的闺房事宜上的教导,就来到了这个时空,嫁人生子。故而,她压根来不及知晓生为人凄,在闺房之事上,该需要怎样的领悟………… “只要是你对我做的,我乐意之至。…”林司曜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吐到。 “不会嫌我放浪?。”她红着脸再度求证。 “唔,换个说法吧,今天的你,热情地让我意外,也让我欣喜…………水潋,夫妻之间,无需考虑太多。唯心就好………”。 唯心就好。他说唯心就好。是这样吗?那么,日后,她若想要亲亲他,就可以抱着他亲吻吗?她若想要他别起得那么早,多与她赖会床,他也会答应吗? “怎么?不认同?。”他见她蹙眉不语,还道是她在质疑他的话。 喂!女人,别太得寸进尺哦,为了缓解她难得鼓起勇气为他释放的羞意,他纠集了脑海里所有适用这个场景安慰她的话,敛下脸上的热意,说与她听,她居然这副表情! “不是啦!我在想你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良久,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呃,是…………。”他有些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不过,既然不是因为质疑他的话,他自然没有意见。 “那么,阿曜,以后每天都不许早我之前起来,可以吗?…”她羞涩地提出心底的要求。她可不想,每天起来时,她身边已经没有他。 “遵命!。”他含笑注视着她晶亮企盼的双眸,缓缓点头。低首吮住她娇艳的红唇,下腹的昂藏早已再度挺立。 “哇…………。”然而,突如其来的婴儿啼哭声制止了两人的浓情蜜意,笑着对视一眼,林珑醒了,而新的一日也早已拉开它温馨的一幕……… 106: 买下繁花镇? 距满月宴还有五天时,村长王更发上门来找林司曜商讨宴席的事。 “花家婆娘说他们家的满月酒要办三天,早你们两天开始,这可”怎生是好!王更发擦了擦额角的汗渍。都入冬了,他居然还会在林司曜面前,被热出满头大汗。 “花家?上回我借祠堂时,你没说。”林司曜蹙蹙眉。满月宴的桌数要比进屋酒多上两桌,若是祠堂不出借,繁花镇就没其他地儿可以操办了。 花家的大媳妇比水潋早两天生了个九斤重的大胖儿子,喜得花家婆娘逢人便说。繁花镇无人不知花家喜添贵子。可满月酒办三天,似乎太隆重了。花家虽有钱,小气也是出了名的,如今愿意花到办酒上头? “我哪里晓得花家会办三日的满月酒。那入赘城里陆家的小儿子前阵子来探望,送来了不少贺礼,还说得了孙子不办隆重些,势必被人小瞧了去。”王发更抽着烟斗,说起他知道的缘由 “陆家?”林司曜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陆家痴了女儿,又无儿子,想必是希望从兄长家过继一个来继承他的庞大家业吧。 “是呀,首富陆家,家大业大,却无子嗣继承,整个繁洛城的人都在传花康是否准备要领养一个。现下看来,他是对花安家的孙子有意向了。” “那就包下伍沁斋嘛,省得还要忙碌操心。”刚从外头溜达一圈回来的静王爷静王妃,听了个大概,性子急躁的静王爷迅速接口提议道。 “是啊,阿曜,初六这日天寒地冻的,酒宴设在祠堂也遮不了什么风,索性就邀请全镇的村民上伍沁斋吃顿好的。也算谢了他们的关心。”静王妃也含笑点头,难得对老王爷的急躁没有不悦。 “嗯,那就这么定吧。待会就去趟伍沁斋,若是初六无大单,就整楼全包。”林司曜点点头,原醚是想祠堂离家近,不需要车马劳顿,况且,搬入繁花镇后,大小宴席都在祠堂举办,出于习惯,他没想多远。现在被花家一闹,倒不是怕花家婆娘的胡搅蛮缠,只是,岳母说得对,十二月初六,即使天好,也已寒冬腊月,水潋与两个宝贝也要出场,他可不想届时让他们受到丁点风寒。 “可”村长本想说,包下伍沁斋,那得花上多少银子呀。全镇村民都去,哦,那不得二十来桌?不过,刚启口要提醒林司曜,就想到眼前两人的身份,那可是大惠国称爵的王爷王妃呀。 “村长来得正好,我们夫妻二人还有一事想与村长商量。”丰采韵转头朝王更发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急着走。 “商商量?”雍容华贵的王妃竟然说有事要与他商量,商量唉,王更发晕乎地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憨笑着随静王爷静王妃入了书房。 而林司曜则即刻遣了一得空就前来自家逗弄龙凤胎的司徒耘,去伍沁斋定上二十二桌,若是可以,就包下整座酒楼。 此前不想如此阔绰地出手,是担心繁花镇里的住户对自家指手划脚、说三道四。他无所谓,况且,银两也是非他偷来抢来,可不喜高调的水潋必会受到人言干扰。 可如今不同,水潋出自静王府,是静王府嫡出的四小姐,他大可光明正大地花他的钱,再无人胆敢多加置喙。 “师伯,满月宴那日,大宝说他也要赶回来参加。”司徒耘出门前,想到田大宝托人捎来的口讯。 自从新宅落成后,性子脱跳的田大宝竟然爱上了木材生意。在各处无主的野山头伐了木,运至各城贩卖,几个月下来,也让他逐渐摸出了门道,在邻城设了个木材店。 而事实上,他除了售木,还兼做“广刺楼”的暗哨。当然,这一点,只有林司曜、司翀、司徒耘几人知道。外人眼里的田大宝,依然是个年有十四却还性子单纯的木材商。就连他父母大姐,也不知道,他已在数月前,化尽了后脑的血瘀。 “恩,算上了。”正往东厢房走去的林司曜头也不回地答道。 “唉,师伯的寒冰脸,想必只有美人姐姐才有能力卸下了。”司徒耘失笑地摇摇头。 他的武功比田大宝好,故而,在大宝恢复心智后,师伯与师傅商议,由大宝替了他的工作,而他,一旦无“广刺楼”的任务,就留在林家,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水潋,以及那对性格迥异、可爱至极的龙凤胎兄妹。 “韵儿,这几日我表现如何?是否称得上温良谦恭?”待村长走后,梁玄静嬉笑着拥住年已三十有三却还保养得像是才二十五六的丰采韵,若是她与恩絮一道出门,他保证,没人相信她们是母女。活脱脱就像姐妹嘛。 “还行。”丰采韵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至少没有对村民横眉竖目、霸道强悍。 “那可有奖赏?”梁玄静搂着妻子往竹园的卧房走去。虽说才晌午,他却等不到入夜了。 “收起你龌龊的思想。为女儿收敛点坏脾气,居然还想要奖赏!”丰采韵才不理他,精虫上脑的家伙!一天到晚就想缠着自己往床上滚。 “韵儿,我们已经浪费十多年了,你怎么忍心我” “少来!十六年来,你没少纳妾吧。瞧瞧你那些个兄弟,除了皇宫里那位我不好乱加置评,其余的,哪个比你的妾多?”丰采韵横了他一眼,抖开他死缠着的手臂。 “那不都是为了” “为了刺激我?梁玄静,这句话可真是好借口。”丰采韵一听他老调重弹地提起这句让她火大的话,就忍不住心头的怒意,踹了他一脚,随后掉头就往苏水潋所在的东厢房方位而去。 “丰彩韵!”梁玄静气急败坏。他知道自己冷落了她多年,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纳妾生女儿,故意刺激她当年的指控。女儿被人害得几乎送命,那也不是他乐意见到的。相反,他那时还四下奔波调查,痛苦并不亚于她。 可她倒好,时时揪着自己纳妾得女的小辫子不放。此次带她前来探视女儿,并依着她的意思,想在繁花镇置办别院,还不是为了让她日后在这里时住好吃好。 自己这般尽心尽力地弥补当年的过失,她还想怎么样啦!难不成要让他休了七房妾室,嫁完所有女儿,只他陪着她才罢休吗?那他堂堂静王爷的脸面还有地方搁吗? “娘娘亲可有心事?”苏水潋见丰采韵一声不吭地进了房后,兀自对着睡在摇篮里的林霄林珑发呆,待她小憩了片刻,醒来还是见这般模样。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的娘亲,与父亲置气后,也会有这般愣神无语的时候。 “絮儿你你愿意唤我娘亲了?”听到苏水潋轻柔的问询,丰采韵回过神,满脑子都是苏水潋轻轻的一句称呼。 “娘亲,我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你与爹爹会介意吗?”她早已不是他们心里口里的梁恩絮,而是来自民国苏州的苏水潋。近一个月的苦思冥想,她想通了,若是他们不介意,她愿意接受这对热情爽朗的爹娘。 就当作,是她这辈子认的养父母吧。虽然,他们的的确确是她前身的身生父母。可身子不是她的,魂魄才是。 “当然不介意。过往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好事。只是苦了你。你若是不想记起,那就不要记起。好的记忆,由我们一同陪你重新制造。只要你只要你愿意认我们。真的,恩絮,娘亲这么多年来,日日悔恨,若不是娘亲产后昏迷,怎会让你”丰采韵尚未说完心底的委屈与悔恨,就忍不住像个孩子似地嚎啕大哭起来,慌得苏水潋手足无措。 “唉,都当外祖母了,怎得还像个孩子。”跟在丰采韵后头而来却不敢进门看脸色,坐在外室气闷的梁玄静,听得她这般委屈的大哭,立即奔入了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你你管我!”丰采韵哭到打呃,还不忘朝梁玄静瞪眼。只是,满脸涕泪的小脸,瞪起来丝毫没有气势,反倒被梁玄静借机取笑。 “好,不管你,让你在女儿女婿面前丢脸。” 女婿?丰采韵愣愣地抬头,方才发现,林司曜不知何时搂着苏水潋立在她跟前,脸上虽无取笑之意,可眼底闪过的满满笑意她可没有错漏。 “还不陪我回房洗漱啦。”丰采韵跺跺脚,恼羞成怒地踹了梁玄静一脚,就率先逃离了房间。 “哈哈难得见你羞涩的时候。”梁玄静见状,忍不住当着苏水潋两人的面,哈哈大笑,丢下一句:“女儿,回头再与你商议别院的事儿。”就出门追他那个心口不一的妻子去了。 “别院?”苏水潋抬眼看向林司曜,难道,不只是买个几亩荒地一如自家这般建所两进宅子? “他打算买下整个繁花镇。”林司曜揽着她往床铺走去。趁着宝贝们还在安睡,他好想再温习一番,她的小手为他带来的火热激荡(未完待续) 107 去或留? 静王爷静王妃要为女儿买下整个繁花镇,包括繁花镇附近几座山头,这个消息隔日就传遍了整个繁花镇。“村长,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原本怒气冲冲来找村长理论的十来位村民,听完村长的话,个个呆若木鸡。回神早的,则忍不住开口确认。生怕自己听错了。 “当然是真的。人家是堂堂大惠国的王爷,怎么会拿这种事来欺骗我们。”王更发抖了抖他那今日夜不离身的烟斗,正色地说道。 其实,昨日他在林家听完王爷王妃的提议后,也呆愣了好久。 一直回到家,被自家婆娘狠狠捏了把大腿肉,方才清醒。这应该是繁花镇之福吧?他辗转了一晚上没有睡好,直至天亮,他婆娘说了句:“既然是好事,有啥好纠结的。你去问问,这么好的条件,哪家会不愿意?” 对呀!他一拍大腿,随即胡乱吞了几口早饭就去了祠堂,放出风声说来自帝都的王爷要买下整个繁花镇,若是有意见的,就来找他。 这不,哪家没意见?当然都派了户主来找他理论了。“哪有这么好的事?不收回各家田产房屋,还贴补每户二十两银子?那还叫买下整个繁花镇?”“就是,难道他愿意花上五百两银子,买下的只是那些荒地山头?”“是呀,村长,你会不会被骗哦?说得这么好听,结果签契的时候当心被倒打一耙。”“是啊是啊,不然,哪个冤大头愿意花那么多的银两买这些个山头荒地?还说要拓村道,建学堂,造花园,啧啧,讲的是很好听啦,可是就怕被骗哦。” “我也觉得,村长”咱们繁花镇可不比青田镇有良田千亩”也不像洛水镇河产丰盛,咱们荒地比良田多,河流又只有这么窄的一条,谁愿意花那么多的冤枉钱?买了去光造宅子么?” “没错。” 咦?村长的声音啥时变得如此强势大气了?“我女儿不愿离开繁花镇,所以想买下周边的荒地、山头,造所王府别院。诸位乡亲还有什么疑问?或是有什么要求,索性一次性提出来,本王定会满足诸位。” 原来是静王爷梁玄静与其妻丰采韵不知何时到了繁花镇祠堂门口,想必也听到了适才村民们你一句我一言的质疑。 王更发起身迎了他们进屋,并拉了两条长凳让他们入座。 祠堂本就议事用”屋里头没任何摆设,除了一张老日的八仙桌,就是四条配套的长凳。“那,王爷王妃亲自来为大伙儿解惑了,你们有什么疑问都尽管提出来。若是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不提,明日起,这繁花镇的主子就是静王府了。” 王更发见两个提议看来了,心神大定,回头朝两人憨憨一笑后,随即转而提醒呆愣一旁的村民。 “你们尽管放心”本王买下繁花镇,无非就是想把它改造的更好更方便。至于你们的生活”本王既是答应,就绝不会再横加干涉。你们想要继续居住,那么,田地房产就是你们的,除了一次性补贴你们二十两,另外,每年的赋税,皆由静王府承担。 若是你们想要搬出繁花镇,那么”按照每亩二十两的价格,将你们的房产田地如数转给静王府,当然,只能转让给静王府,若是私下转给其他人,哼哼………”,梁玄静扬声表达完他的意思,回头瞪了丰采韵一眼”够意思了吧?想他堂堂静王爷,竟然如此好声好气地与这此人谈条件,想想就憋屈。 丰采韵含笑地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抚他快要暴躁不耐烦的脾性。“王爷说的可是真的?若是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住下去,每年的赋税不仅不用担负”且还有二十两银子的补贴?”胆子稍大的方大生朗声求证心底的疑问。“没错。”梁玄静头也不抬地哼道。“王爷,那咱家两亩房产,四亩良田,若是要搬出繁花镇,是不是就要付咱家一百二十两银子?而家里的物什家具也都可以搬走咯?”花家婆娘喜滋滋地插嘴问道。他们一家早就想搬去城里享受城里人的便利生活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了。“没错。”梁玄静不耐烦地掀掀眼皮,早知道就带老安来了。这种场合,最适合耐性极好的安总管来处理。“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那搬还是不搬?”“我看还是别搬的好。二十两也不少了。一辈子都没拿到手这么多银子,更别说每年的赋税也免了……“…… “我觉得也是。在静王府的照佛下,日后也不用怕盗匪来袭了。” “可那花家这么一来,有上百两的收入咧……“……“你羡慕?那你也搬走好了。”“不就说说嘛…“…… “我看搬走不划算。没听王爷说了吗,他还要改造咧。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繁花镇就像个大花园一样了。”“对啊对啊,还有繁花学堂,咱家那两个皮孩子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去读两年……“…… “唔,我看也是留下划算……“…… 舟堂大厅里,一屋子的人,叽叽喳喳地交换着各自的想法打算。 最后,村长看看脸色越发沉重的静王爷,知道他是嫌不耐烦了。话说这王爷的性子,其实也挺好琢磨的。只要看他脸色就知道了。反倒是他家那个姑爷林司耀,让王更发瞧不透所思所想。那才是个真正可怕的角色呢“好了好了,诸位还是回家商量去吧。下午申时前来我这里登记造册。若是迟了申时还没来登记的,就当是留下的。”王更发拿烟斗敲了敲八仙桌的桌面,朝众人说道。 村民们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找婆娘、汉子、长辈商量去了。“呵………王爷王妃怎么也过来了,这天气,说变就变,看样子就快下雪了。”王更发憨笑着替梁玄静与丰采韵倒了两杯刚炖热的茶。“这祠堂也该拆了重建。”太破日了。梁玄静打量了室内一圈后得出的结论。 看这外头的广场很大很整洁,不料里头如此残破不堪。“这里起过一次火灾,事后也就没再整顿。一来耗银两,二来纠集起来议事的机会也不多。”王更发点点头,朝梁玄静解释道。 繁花镇住户本就不多。且大多都安分守己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会生什么事非。顶多也就个别邻里,矛盾长期存在,严重时,也基本都是由他这个村长上门调停的多。正儿八经地唤他们来祠堂解决,几十年来也就没几次。“王爷要是想将祠堂翻新,咱们自然乐意了。呵呵…“……反正村长还是他,王更发自然乐得坐在敞亮全新的祠堂里调解家庭琐事。是日一早,村长王更发就将昨日与孙有茂一起核实了已经登记住户的房产田地情况,一一汇报给梁玄静听。 繁花镇目前共有住户二十九户,只有三户决定迁走。一户不用说了,正是心气极高、早就想去做城里人的花家,另两户都是年前因老家闹水灾,流亡至此迁入的住户,如今见房产良田可以换上近百两银子,决定回老家去建房定居,毕竟,祖祖辈辈的坟墓都在那里,清明时节悼念也方便“那就这么办吧。待恩载一到,就签了文契,将银两全数核发下去,来年一开春,就动工。”梁玄静品了口香茗,点头说道。之所以等恩载来了再办,是因为静王府的印鉴,如今由大儿梁恩载收着。以静王府的名义买下建别院,比他私人买下要来得安全又简单地多。 大惠国律法规定了王爷一级的特权,可以在各地选一至二处建别院,当然了,别院的赋税,需要并入王府一司缴纳,且别院的面积,不得超过王府。别院一旦确立,视作王府一部分,侵犯别院,相当于侵犯王府,罪名很重。 梁玄静此前不曾建过别院,一来没时间操心,二来,没闲情去别院度假。如今好了,找回了原以为已杨的女儿,得回了生份十多年的发妻的心,又卸下了王爷的任职,只得一虚衔。今后,他有的是机会陪着发妻来此与女儿女婿一司小住 再者,梁玄静若是私人名义买下繁花镇,他那个别扭的女婿,必定会有意见,以为他恃强凌弱。虽然,他不见得他女婿有多弱,那一身足以傲视整个大惠国的武功,让梁玄静确信林司耀实非弱能之辈。无非是,龙困浅滩。于是,他以静王府的名义买下繁花镇,以此方式来保护女儿,女婿才欣然司意。唉,梁玄静无奈地摇摇头,为了这个亏欠十六年的女儿,他暴躁脾性就快被磨没了。好在这里天高皇帝远,他那些个出口恶毒的老友,并不知道他目前的状况。待他返回帝都,他发誓,他一定要扳回王爷的风范。绝不让他们找着一丁点足以嗤笑他的由头。 特别是他那个比刚过门时更难搞的王妃,在这里他处处让着她,由着她,待回了帝都王府,他非得让她低头认错不可。否则,他梁玄静的面子里子都快丢光了。 108: 便宜大哥来了 既定了买下繁花镇并建别院、改造镇内公用设施的计划后,今年的第一场雪也飘飘扬扬地洒落了。 静王妃整日里窝到了碳盆不熄扫东厢房,陪着女儿,逗逗外孙外孙女,过得很是惬意。 静王爷则一得空就拉着林司曜在书房对弈,兼培养翁婿感情。 以丰采韵的话说,要想获得女儿的亲睐,首先要攻克的就是女婿这座冰山。 梁玄静虽然表面上对丰采韵的建议嗤之以鼻,暗地里却也筹备地是积极。 这不,满月宴的前一日,梁恩载率着十六辆四马拉的大车,与八大侍卫、贴身小厮尽量低调地赶至繁花镇时,梁玄静林司曜手下,败了第三十六回。 “贤婿啊”梁玄静欲言又止地拍拍林司曜的肩膀,暗叹这个女婿的不通情理。 自己可是“泰山”唉,居然下起棋子儿来,毫不留情,该吃则吃,该剿则剿,若非趁着他喝茶的当口,堂堂静王府老王爷耍了几次赖,否则,铁定败得还要难看。 “岳父有何指教?”林司曜恭敬地问道。萧然地好似面对的是他需要效忠的主子,而非关系甚亲的岳父。 指教?他还能怎么指教?让这个酷脸女婿学会讨好地让他几招? 不,他梁玄静的脾气虽是出了名的差,但心底可是清明地很。女婿对女儿的好,他与采韵如数看在眼里,完全不需要额外讨好他来彰显。 只是,话虽如此,也别把他逼得这么惨嘛。接连三日,统共三十六盘棋局,他,统统完败。 “老爷,姑爷,王爷到了。已经进院子了。”屋外传来小厮梁权的欣喜禀报。 “啊哈哈,恩载到了么?来来来,贤婿,介绍你大舅子给你认识。至于棋局么,忘了吧忘了吧,啊?”梁玄静一听小厮的禀报,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腿脚利索得堪比年轻人。 一把扯过林司曜,就往书房外的前院走去,顺便踹了一脚正在屋外守着的梁权,“快,赶紧将书房收拾干净了。别净偷懒。” 言外之意,就是把棋盘收了,别让梁恩载逮到可以偷笑他的机会。 “明白,老爷!”梁权腿一收,利落地回了一句后,在梁玄静踹来第二脚的同时,迅速地溜进了书房。 混小子!梁玄静在心底愤愤骂了一句。又想在女婿面前表现地豁达一些,硬生生地收回了即将旋出口的脏话。 林司曜好笑地收回眼角。等着梁玄静迈下台阶,也一同往前院走去。 正因为他看穿了身边这个看似脾气极坏实则相当有趣的岳父大人,才由着他拉着自己对弈,则着他耍赖悔棋,由着他随意碰触自己的肢体 这样的一种别样于夫妻之间温馨的随性感情,他第一次感受。想必这就是与家人交流的感觉吧。 “贤婿?那花儿有啥好看的,还没你大舅子好看。”梁玄静难得见林司曜发愣,粗着嗓子唤道。 花儿?林司曜回神,才发现自己眼前正是一株绽放枝头的腊梅花。 可是,还没他大舅子好看?这话怎么说来着。 “老爹,您又打趣您儿子了。”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林司曜抬头望去。 果然好看。他第一次认同岳父的见地。 因为,除此之外,言辞贫瘠的他,再也找不出其他美丽的词汇来形容面前的男子。 面若桃花,眼若星辰,举手投足,优雅清韵。这样一个绝色俊俏的男子,竟然是静王府现继爵位的王爷,据闻出手之狠戾毫不逊于老王爷。 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司曜素来清寒的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有趣之意。 “这位想必就是妹妹的夫君了吧?”梁恩载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若是没有认错,数年前,我好似见过你。”梁恩载缓缓走至林司曜身侧时,轻声吐出一句另他身子微僵的话。见面居然不叫声兄长。该打。 “兴许。”梁恩载点点头,“还是农夫好,安定又安全。” “没错。”林司曜沉声应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呀?恩载,你这个混小子装什么装,他是你妹夫,不是婚龄人。还有,贤婿啊,原谅恩载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条理。你不用唤他兄长,直呼其名就好。”梁玄静跟在两人身后,听了半天没嚼明白何意,遂朝梁恩载踹去一脚,恶声训斥他。 “老爹,我好歹也熬着通宵昼夜赶来的好吧,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梁恩载无奈地看了眼身后对他行凶的梁玄静,卸下脸上的面具,他确确实实还只是个年方十七的俊俏小生。 “那还不快滚回你的房间休息。跟着阿曜做什么。”梁玄静佯装怒斥。 “我想看看妹妹也不成吗?还有,你居然说也不说就带着大娘落跑,府里的姨娘们都闹翻天了。”梁恩载佯装委屈地说道,言外之意,他可是替他老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说完,还不忘用他那双生来就极具魅力的桃花眼瞪了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王爷一眼。 “说得好,恩载,来,别理这个摆了一堆烂摊子却不知道如何收拾的家伙!”丰采韵听到声响,早就从东厢房出来了,立在堂屋门口,听到这对不见面互相思念,一见面就吵翻天的父子,笑着朝梁恩载招招手,同时不忘朝林司曜柔声唤道:“阿曜,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6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6部分阅读 也进来。” 留下梁玄静气急败坏地直跳脚。反了反了,这一家子明明数他最大,却个个都联合起来欺负他。好哇,他要找女儿去评理。呜呜呜,女儿就不会与他对着干。 还是女儿好!生儿子有何用!咦,梁恩载这个臭小子,本来就不是他生的嘛。要怪就怪他大哥啦,没事生出这么个长相如妖孽、心性如恶魔的儿子出来! “絮儿气色不错。”梁恩载进了东厢房,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长得极像大娘的妹妹,含笑说道,同时还不顾林司曜怒意直射的眼神,伸手抚了抚苏水潋的发顶。 “大哥”苏水潋低声唤道。唉,让她唤一个只有十七岁的男子为大哥,委实有些叫不出口。可是,那梁恩载好似还是很自来熟,丝毫不觉得彼此之间还很生疏似的,笑着揉乱她的发髻。 “老爹来信说,这两个小家伙叫林霄林珑?”八成是老爹取的,还刻意在信里炫耀他的文采。梁恩载走到小床前,低头看着睡得极其香甜的龙凤胎,好笑地捏捏他们粉嫩的脸颊,原来初生儿的皮肤是这般嫩呀。 “嗯。”苏水潋乖巧地点点头,坐在床头,任阿曜给她轻巧地梳头挽发。 梁恩载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心下好笑。这个妹夫太小心眼了。哥哥揉揉妹妹的头,这种飞醋他也吃。还当着他的面,当下就拆下了发髻重新梳挽起来。也不怕他沉下脸不悦。 不过,他沉不沉脸,悦不悦的,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对方,林司曜,已经在表示他的不悦了。啧啧,小气的男人。那怎么他捏几下娃娃们的脸颊,就没有怒目而视呢?哈哈 “听老爹说,你们不打算回帝都?决定留在这里?不会觉得委屈吗?”静谧了片刻,梁恩载刻意放轻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不会。我喜欢这里的生活。”苏水潋摇摇头,不知第几次回答这样的问题。先是丰采韵,再是梁玄静,现下是梁恩载。她无奈地暗叹。难道,这样一个山清水秀、宁静美丽的小镇,就不值得他们驻足观望? “既然喜欢就好。过了年,好好改造一番,也是可以住人的。”梁恩载这番话,让苏水潋哭笑不得。什么叫好好改造一番后方才可以住人?难道现下她们住的地儿就不是人住的了。 “咳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梁恩载也意识到了话里的别扭,佯装轻咳地道歉。 “大哥,其实你们无需大肆改造的。我与阿曜现在这样就很好。娘亲与爹爹若是想来这里小住,可以买几亩荒地建所宅子。没必要买下整个繁花镇。”她早就想说了,可是梁玄静一听她反对,就佯装哀怨地看着她,好似她不欢迎他们来这里。而丰采韵,则每次都以“随你爹高兴”来应付她。 “絮儿这不是想让大哥过来陪你小住了?”梁恩载闻言,佯装哀怨地看着她。 果真是,一副德行。苏水潋暗叹一声。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买下整个繁花镇,与买几亩荒地造宅子,没多大区别嘛。都值不了几个银子。”梁恩载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这点小钱,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莫说静王府坚实的资产基础,他还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另一份收入来源。当然,此事,静王府上下皆不知。他也懒得告知。 苏水潋无奈地与林司曜对视一眼。唉,他们还是下定决心要大肆改造整个繁花镇。也不知要耗上多久。 自从她搬入繁花镇,隔三差五就在造宅子(未完待续) 109:满月酒 腊月初六,是龙凤胎满月的日子。 天公作美,昨日开始就没再大雪纷飞,而是阳光灿烂,两日下来,村道及官道中心的积雪也融了。 被安顿在行来客栈的马车,现下安排了十八辆,一字儿排开在繁花镇村口,巳时整,接了繁花镇全体村民,庞大的队伍隆隆地驶向繁洛城最美味的酒楼——伍沁斋,而那辆八马豪华大车,如今乘坐了静王爷一家五大二小七口人,外加龙惜月与两名得力丫鬟,可以照顾龙凤胎的春兰和冬梅。豪华舒适的马车,在容纳了这么些许人后,也依然宽敞有余。 “啊呀,花嫂子一家也来了?不是还要再办一日满月酒吗?”田婶正欲随着劳婶上马车,眼角扫到那没脸没皮的花家七口人。 “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托王爷王妃的福,咱们也去伍沁斋开开眼嘛。”花家婆娘一脸的堆笑。开玩笑,林家把全镇的村民都拉去了伍沁斋庆祝满月,她花家再想要连办三日满月酒,也无人来喝呀。再者,村长也宣布了,如今这繁花镇已是静王府的地产了。静王爷静王妃体恤村民,执意要拉他们前往据说是繁洛城最大最贵最美味的伍沁斋享用满月宴。他们自然是要给足面子的么。 “也是,过了今日,你们就不再是繁花镇的人了,当是践行咯。”田婶不屑地觑了花家婆娘一眼,随即上了马车。当着花家婆娘的面一把扯下了车厢帘子。 “呸!什么德行!又不是吃的田家的!”花家婆娘也朝马车帘子呿了一口,随即扭着硕大的肥臀,转身上了安顿花家与另一户人家的马车。 “唉,你还与她争个啥,村长不是说了吗,这回是静王府借着满月请客,不论留或走的,只要想去,统统都可以去。”劳婶好笑地拍拍一脸愤愤的田婶。要说这繁花镇上与花家嫌隙最大,积怨最深的,莫过于田家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嘴脸。之前还故意挤兑水丫头他们办满月酒,还说什么要开三日流水席,呸,一天就了了收场。”田婶满脸不屑。她最瞧不惯花家婆娘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下作样。不过,据说明日就要让他们举家搬迁了。早点滚蛋最好,省得碍眼。 “行了,今日好歹是好日子,给水丫头心里添堵。就当来得人越多,娃娃们的福分越大嘛!”劳婶耐着性子劝道,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抓起小几上的瓜子胡桃,塞到田婶手里。 自己也抓了一把,边嗑瓜子边聊起家常。 话说这王府就是不一样,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厢,里面的布置比家里的热炕还舒适呢。车厢三面三条长软凳,居中一个带抽屉的小几,几上摆着四碟常见的点心、瓜子胡桃米糕大枣,外加一壶香茶,一套十二只杯盏,抽屉里还有消遣的象棋,纸牌。啧啧,看得两个 才还在愤愤不平的女人咂舌不已。 “对了,你家大宝呢?今日也不回来?”劳婶疑惑地问道。 这辆马车就拉了他们两家人,劳家这回算是大聚,除了女儿喜翠出嫁了没回来,两对儿子儿媳都来了。小儿媳还在新婚期,腼腆着脸甚少说话。大儿媳则只要劳婶在场,就素来沉默到底。几个汉子就更不用说了。兀自对起象棋,几乎无话。 故而,劳婶自然而然想起田家那个不大着调的可乐儿子田大宝。他几个月前,愣是要外出打工,还在林司曜的支持下,在隔壁城开了家木材店,据说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不,一说起大宝,田婶就满脸笑意。 “来,怎么不来。好歹也是师兄弟嘛。”田婶爽朗地笑道:“水丫头说,大宝已经好多了。”她指的是大宝的心智。一直以来,这是田家的心头大事。随着大宝年岁的增长,他们就越焦虑。 自从被林司曜收作徒弟后,大宝的心智似是慢慢有所好转。大多数时候已与同龄人无异。如今,虽未亲眼见识,不过听水丫头说能将一家木材店打理地有模有样,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早就大大超出了她与大富的预期。 女儿嫁了个好夫婿,儿子又恢复心智,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作为父母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田大宝早在庞大的马车队列之前,就已到了伍沁斋。 报上自己大名,待小二在客薄上自己的大名前面画了个勾后,才带他来到二楼最适宜看风景的窗前,举目望着延伸至繁花镇的主街。 嘴角扬着爽朗的笑意。 过了年就满十四岁的他,正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青春华盛。很庆幸,他得以在正式步入成年人的队列之前,顺利恢复了心智。 当然,这些,都是在最近两个月,与司徒耘的屡次碰面中,继继续续得知的。他的家人,为了保护他,从不曾告诉过他: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心智受损的病号。 说心智受损还是好听的,难听点,那就是疯子、痴呆就像文叔家的春波。他低叹了口气。他曾经也是恶劣欺负过那个痴痴傻傻的春波的吧。心智恢复,但不代表记忆消除。 不可否认,他的父母大姐,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他的师傅师娘也像对正常人一般无二地对他。故而,他在繁花镇没有受过一丝伤害。他比一出生就是痴傻儿的春波幸运百倍。 “来得这么早?”司徒耘含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不也是。”田大宝回了他一记白眼。他比司徒耘还大一岁,却处处被司徒耘当小弟对待。以前心智不曾恢复时也就算了,如今,他再对着一个明明比自己小的少年俯首称弟,还真是见鬼地别扭。 “唉,现在的你,还真不可爱。”司徒耘摇摇头,学他倚在窗前,看看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队列,故意叹道。 “少来!我不与你算账已经是给你面子了。”田大宝不以为然地回道。“走吧,第一时间去抱抱宝贝师弟师妹。”田大宝转身往楼下走去。“广进财”木材店自他创办至今,又要兼管“广刺楼”暗哨任务,忙得一刻不得歇。师娘生了师弟妹,他都没时间去繁花镇探望。更别说每月回家见爹娘了。故而,今个儿的满月宴,他是无论如何要挪出空闲赶来的。 “今个儿,是本王宝贝外孙外孙女满月的好日子,来,本王先敬各位一杯。” 待前来祝福贺喜的众人全数入座楼上楼下敞开式的二十二桌大席后,梁玄静率先举杯。 “来,诸位尽管放开肚皮吃,今日啊,咱们不醉不休。”丰采韵也豪爽地起身,对繁花镇村民及苏林两方的好友兄弟劝酒道。 “娘亲——”苏水潋哭笑不得,静王府唯一的主母,竟然像个豪情比天的江湖侠女,太夸张了吧。 “今个儿特殊嘛。好好高兴高兴。”丰采韵安抚似地拍拍女儿的手。这个女儿啊,不知像谁的性子,比做了十几年王妃的她还端庄几分。 “是呀,妹妹,今个儿可没有王爷王妃,只有林霄林珑的外祖舅舅。”梁恩载也含笑对苏水潋说道。这繁洛城距离帝都上千里,即使他们喝翻了天,醉倒了地, 醉态百出,也不会传到大皇耳里。就算是真的被大皇知道了,那个比老爹还要嗜酒的大惠国最具尊位的大皇,只会埋怨老爹不带他来。 苏水潋见梁恩载如是说,也就放下担心,与林司曜相视一笑后也与前来道喜祝贺的乡里乡亲干起杯来。 一场百人满月宴,喝得人人满面春风。 直到未时末,吃喝得众人酣畅淋漓之后,才散了席。 这次的满月宴,送来的贺礼分文未收,还按席位,每人均得一个装了九十九个铜子的小荷包。拿得村民好一阵脸红。 “诸位,马车就在行来客栈,若是有兴致,可以逛逛城买些年货,随后可前去行来客栈坐马车,当然,要同乘的两家都齐了人才回繁花镇。”席后,待梁嬷嬷将回镇的安排妥善交代完,众人才乐呵呵地往坊肆走去。吃完大餐,消消食,还可以趁此机会采办些年货,回头还有马车搭乘。如此便宜的好事,他们自是乐得沾咯。 “儿呀,让娘看看瘦了没?”出了伍沁斋,田婶方有机会逮着儿子聊上一番。 “我很好。娘。倒是你和爹,瘦了不少。这些银子,是儿子这几个月来的收入,拿去办些年货,儿子过年就会回去。”田大宝边说,边从腰间的暗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田婶手里。 “大大宝”田婶愣愣地盯着明显不同往日的大宝,半晌才与同样惊愕的田大富面面相觑一眼后,才喜不自胜地连连点头,“好了就好。孩子他爹,儿子好了好了呢!” “嗯,好了就好。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与你娘都支持你。”素来寡言的田大富,此时也红着眼眶,拍了拍已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田大宝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若是儿子去做坏事,我们也支持不成!”田婶闻言擦了擦眼睛后,狠狠瞪了田大富一眼,方才拉起田大宝的手,“儿子,好好努力,争取与你师傅一样。”娶个貌如天仙的贤惠娘子,好让她也早日抱上孙子。孙子唉,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盼不到这个好事了。没想到,老天有眼,在她足足担心难受了五年后,总算还了她一个健康成熟的好儿子。 “噗嗤——”司徒耘毫不收敛的笑声打断了田婶的神往。与司凌师伯一样?那是让大宝去做一名震骇江湖的金牌杀神吗?还真是好笑! 而知晓林司曜身份的苏水潋,也好笑地睥了眼身边微微一僵的夫君,随即伸手紧紧握住他的,“田婶指得应该是霄儿珑儿。”她低声安抚他。 “我知道。”林司曜表情怪异地回道。他心里想的是,以大宝如今的身手,即便想要侪身江湖数一数二的杀手,还早着呢。林司曜暗暗哼道。别以为做杀手很容易。他不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大宝,你有心了。谢谢你的礼物,我想霄儿珑儿会很喜欢。”苏水潋微笑着朝田大宝致谢。 “没什么的。”田大宝羞赧地调转了头。不过是一对麒麟玉雕,是他无意间在浣纱城的坊肆上发现的胚玉,自己雕琢一对栩栩如生的麒麟。他有一双遗传自田大富的巧手。 苏水潋两人虽然婉拒了其他一干人的贺礼,却独独对徒儿的心意,悉数收下。 “好了,大宝,你要走了吗?我与你一道回去。”司徒耘伸手搭上田大宝的左肩,揽着他就往邻城方向走去。“田叔田婶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宝的。” “关你什么事!”田大宝不悦地蹙蹙眉。 “怎么不关我的事?好歹你也是我师弟。别不承认,你入师伯的门,比我入师傅的门迟多了。” “这也能扯!”田大宝翻了个白眼,索性不再理他,一个纵身,跃出街头。 司徒耘不甘示弱,紧随其后,两人你追我赶地往相邻的浣纱城奔去。 “阿曜,水潋,大宝这孩子,真是多亏了你们!”看着儿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田婶与田大富方才回头致谢。若是没有林司曜收他为徒,学那些个高深的武功,不说大宝现在的成就,光是后脑勺那片血瘀也还不晓得何时散尽、恢复心智呢。 “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田婶田叔也可安心了。”苏水潋笑着摇摇头,示意田婶无需多想。有时候想想,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份吧。经历了光怪陆离的魂魄夺舍一事之后,她对这些,看得比以往更加通透几分。 “走吧,虽然出了月子,也别吹冷风。”林司曜朝田大富夫妇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就揽着苏水潋进了伍沁斋,龙凤胎还在包厢呢,虽说有岳父岳母看着,他还是担心被大舅子与江映云姊妹逗弄得过了头。(未完待续) 110 聚散两相依 满月宴的次日,梁恩载就带着他的随从赶回帝都了,同时不忘劫走他顽劣的老爹梁玄静,回府去面对那堆烦人的姨娘庶女。而原本执意要留在女儿这里,不肯再回静王府的丰采韵,则被梁玄静扛上了马车。 而龙惜月,因为梁恩载此行来之前应欧阳勋的委托,催她回去,宫里有要事需要她协助,故而也不得不离开。 “有机会来帝都,我带你逛逛。”龙惜月拉着苏水潋的手,活似亲姊妹般难分舍。 梁恩载怪异地觑了龙惜月一眼,随即揽过苏水潋,拉离龙惜月身边,走至一旁,叮嘱道:“若是有谁欺负你,就与大哥说。不论是谁,大哥定为你做主。”梁恩载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直直盯着妹妹身侧一步不离的林司曜。想看出对方眼底是否真如外在一般沉静。 “大哥放心,有阿曜在,我不会有事的。”苏水潋毫不停顿地回答。软化了林司曜唇角的硬朗。也让梁恩载顿时无语望天。唉,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担心嘛!这个笨妹妹。 梁恩载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朝林司曜射去一道威胁的目光:你要是敢伤我妹妹,我定饶不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风瑶阁金牌杀神嘛!数年前一战,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林司曜挑挑眉,还了他一记威胁:你也一样。若是再让我看到你碰她,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大舅子,照扁不误! 两个男人在电光火石的交视后,方才收回各自凛冽的眼神。生怕吓着了眼前的小女人。 “絮儿,阿曜,开了春,我就来。梁嬷嬷,千万要伺候好小姐姑爷,知道吗?” 马车队伍出发的前一刻,静王爷专用的豪华大车的帘子方被有内而外掀起,一脸红润的丰采韵探出头朝站在宅门口挥手道别的众人再一次细细叮嘱。生怕下人们不踏实工作,苦了女儿。 “奴婢晓得。夫人尽管放心。”梁嬷嬷与春兰等一干丫鬟小厮齐声安抚不安心的老王妃。 丰采韵尚来不及继续嘱咐苏水潋,就被梁玄静一把扯入了车厢,“女儿、贤婿,若是想爹娘大哥了,就传信来帝都,爹派人来接你们。” “知道了。”苏水潋好笑地挥挥手,“爹娘保重身子。女儿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挂怀。” “行了行了,又不是不见面了,再拖下去,今晚进不进得了水月城还是个未知数了。”梁恩载倚在车厢外,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出声打断梁玄静父女的拖拉辞别辞。 “臭小子,你走你的。横竖我与你大娘赶回帝都过大年就成了。” “想得美。谁知道你们俩会不会中途掉头又回来了。”他老爹的信用早在设计他不到十八就承爵担大任时就彻底破产了。以梁恩载对梁玄静的了解,他那个无良老爹极有可能放他鸽子。 “胡说八道的混小子。”梁玄静就差没吹胡子瞪眼。骂了一句之后,朝苏水潋两人所在位置又挥了挥手,才复钻回车厢。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千里之外的帝都赶去。 走了静王爷静王妃,整座宅子顿时安静了不少。 司拓赶来喝了顿满月酒,又急匆匆地赶回风瑶阁处理事务去了。争取年前安排妥当后,准备回繁花镇好好过个大年。 司翀在司徒耘从浣纱城回来后,就回“广刺楼”坐镇去了,由司徒耘贴身保护林霄林珑,他很放心。再说了,这里好歹也是司凌的地盘,若是连宝贝子女都保护不好,就丢尽他杀神的脸了。 八名侍卫,除了肖恒留在这里,协助司徒耘守护两座宅子,同时也可与春兰就近培养感情。其余侍卫,皆被司翀拎去了“广刺楼”“物尽所用”了。 还真被苏水潋猜中了,肖恒对春兰还是蛮有好感的。不过,碍于此前春兰介意的肖恒心已有意中人一事,苏水潋特意遣了司徒耘前去探询,得来的结果是,那纯粹是流言蜚语,子虚乌有。 如此一来,横亘在春兰与肖恒之间的问题也解决了。就待两人感情稳定之后操办婚事了。 梁嬷嬷早就秉了老王妃,着手安排起春兰的亲事来。既是从静王府出嫁,也得由静王府准备。如此也好,梁嬷嬷笑盈盈地想,如此一来,春兰与肖侍卫成婚后,就是最合适的管事夫妇。无论建成的别院规模如何,这里,总是需要一对管事夫妇长久留居在此的。她梁嬷嬷年过四十,又孑然一身,总是不好出面办那些男人应该出面的事。所以,等肖侍卫熟悉了别院的管理进度,她就要退居二线,围绕着小小姐与小少爷的起居生活打转了。很圆满的将来不是吗?无子无女的梁嬷嬷,欣慰地想着。 满月宴之后几日,花家率先搬出了繁花镇。盼了几年后,总算在城里安家落户了。而欲要迁回北宜的王、顾两家,则与村长打过招呼后,准备留住到年后再启程。 于是,年前,空余出来的花家,成了相继前来“广刺楼”的司翀另二十四个徒儿的聚集地。 梁嬷嬷按照姑爷的意思,分别拨了个丫鬟和小厮,去给那二十四个热血沸腾、活泼好动的半大小伙儿下厨、打扫。免得他们前来打扰小小姐与小少爷。当然了,这是梁嬷嬷自己的猜想,姑爷的原话是:繁花镇如今是王府别院,他们既是来做客,就该配个做三餐的厨娘过去。 “徒儿们说,你这个师伯看得实在太紧,他们连霄儿珑儿的脸都见不到。”送灶神这日,司翀特地前来蹭大餐,顺道提起他那二十四个徒儿的心声。意味深长地瞟了林司曜一眼,扬着嘴角说道:“你该不会是怕他们打扰了小嫂子吧?” “是又如何。他们太聒噪。”林司曜品了口茶,将杯盏搁回几上,方才淡淡地回道。 “聒噪?呃也对。二十几个人同时前来,确实吵了点。那要不这样,我让他们排好队,每日只能来两个。这总行了吧?”司翀自诩想了个绝佳的办法。 “说吧,究竟有什么目的。”林司曜也不正面回答他,而是直接问出司翀的真实意图。他们四人从初入风瑶阁至今,认识十几年,司翀是怎样的性子他还不知道么。大老远的,让他那些好动成性、乐于出任务的徒弟们乖乖地窝在这个被他们称之为“鸟不生蛋“的繁花镇,若说没有任何目的,他林司曜三个字倒过来写。 “啧啧,怎么这么说呢。他们纯粹是来看同门师妹的。听耘儿说宝贝龙凤胎多么可爱有趣,他们按捺不住好奇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司翀说完,就垂下眼睑,端着茶盏补充水分。唉,睁着眼睛说瞎话,还真不是他的强项。可是,真实意图若是被司凌知晓,司拓又要揪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了。 “是吗?”林司曜听了他的狡辩,当下轻哼两声。也不去反驳他。 “对了,司凌,司烙有没有说过年回不回来?” 林司曜也不去戳穿司翀转移话题的用意,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司烙于满月宴当日就出发去了廊西。如今已过大半月。 说实话,凭司烙的身手,单枪匹马去对付那对堪称武学界变态的廊西双怪,胜算不是很大。虽说他前阵子闭关苦练,于出发前将玄冥神功练至九层巅峰,且与十层大圆满仅隔了一步之遥,却依然无法保证在与廊西双怪一役中能稳赢不输。 “唉,司烙的性子就是倔。换了我,风清崖既死,与廊西双怪的恩怨也算两清了,何必再与自己的命过不去。”司翀叹道:“更何况,风清崖曾与血教有过勾结,那来自北方的廊西双怪,说不定就是血教的教众。” “血教”林司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司翀话里的字眼,蓦地双眸一闪,想起老阁主在世时提过的,百年前,曾与大惠国有过多年战役的北方血冥一国,一直对大惠国虎视眈眈。血冥国血教 “糟糕!“他蓦地起身,朝司翀瞥了一眼,“司烙恐怕会凶多吉少。” “既是决定了,就去吧。”苏水潋替林司曜简单地扎了个包袱,里头是一件厚外袍,两套换洗里衣,一双棉布靴,还有一些若来不及投宿可以填肚的干粮,一皮囊清水。递给深深看着她的林司曜。 “水潋,我去不只是因为司烙,还有些待验证的事实。若我猜得没错,恐怕大惠国要有难。”林司曜一把拥住她,在她耳畔低声解释。 换作从前,他不会在乎自己的国家会不会亡,老百姓会不会陷入水深火热。 可如今不同。他有了稳定的家,有了深爱的妻子与可爱的子女,他做不到再坐视不管。 更甚者,她的父亲与兄长皆是大惠国的王爷,若血冥国真如他所猜侧的这般,大举入侵大惠国,与潜伏于大惠国境内多年的血教里应外合,那么,大惠国前景堪忧。 112: 别院动工 这年除夕,没能盼来林司曜。苏水潋心里早就有数。 只是,一直到了正月十五,还没他的消息,苏水潋等不住了。 “你知道如何联系上你师傅,对吗?”没头没脑地问一旁与龙凤胎嬉笑玩耍的司徒耘。 她相信司徒耘听得懂。因为,“广刺楼”的探子,据说已遍布全国。 司徒耘顿了顿,随即缓缓说道:“五日前确实有消息传来,司烙师伯受了重伤,不好赶路。”留了一半原因没说,司凌师伯被血教余孽缠上了,在没有清理干净血教之前,他不敢回家。怕闻风而来的血教教徒,伤害美人姐姐与霄儿珑儿。 故而,他在苏水潋主动询问之前佯装不知。知情不报总好过撒谎吧。 苏水潋闻言点点头。只要有他们的消息就好。知道受伤的是司烙后,她的担心骤然少了一半。 是不是太自私了?捏着林霄肉嘟嘟的小手,她自我反省。 “小姐,规划别院的师傅们到了。奴婢让他们在竹园大厅等。”梁嬷嬷进来禀报。 是了,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开始动工改造别院了。阿曜的事,让她已然打不起精神想其他的。 苏水潋低头整了整衣衫,抬头朝梁嬷嬷吩咐道:“我去吧。你留在这里。春兰一回,你就让她来大厅。” 春兰与肖侍卫正月十二成了亲,因为年初一时,春兰的爹娘托人捎来了一封信,大意是春兰年纪不小了,他们这些年也积蓄了一些银子,想把春兰赎回去议亲。 不料,据司徒耘转达“广刺楼”探来的消息,春兰弟弟与地主儿子斗欧,差点伤了对方的命根子,赔光家里积蓄的银两不说,还被地主押着要去报官。好说歹说,最后同意让春兰她嫁与地主做小妾,地主才罢休。且愿意出银子赎回春兰。 那地主春兰见过一次,是个年过四十、脑满肠肥的主,家里已有六七房小妾,正妻留下的儿子是他的宝贝,若是儿子与小妾争吵,倒霉的就是小妾。儿子早被他养歪了。 可是,春兰进府做丫鬟,签的并非死契,若是有家人来赎,除非春兰自己不愿意,府里是拦不得的。 为此,春兰哭了一夜。第二日,她红肿着双眼,来向苏水潋辞行,却因苏水潋一句话改变了她即将要面临的人生。 “你可以选择不去。”苏水潋认真地提议,“若是你不想去,你可以选择不去。你弟弟的事,我帮你解决。” “小姐”春兰呐呐地喊了一声,她当然不愿意回去,她喜欢的肖恒,可是,父母兄弟有难,她又不得不出面相救。即使,是将自己推进火坑。 “你考虑下。地主的小妾听着是好,可终究敌不过与人争夫的命运。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以的。”苏水潋端着杯盏,思绪飘得很远。想到她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娘亲,想到与她分隔两地的阿曜。 “我不想去。可是”春兰低着头,轻声说出心底真实意愿。 “那就好。你就安心留下,其他我会帮你解决。”不过就是个小镇的地主,静王府的面子该足够了吧。 她当即写了封信,托“广刺楼”传至帝都她名义上的大哥梁恩载手里。自出生后就阔别的小妹,如今第一次有事相求,他做大哥的怎好令她失望。且如今,她亲亲夫君,还在为他减负呢。 于是,四日后,帝都传来消息,不仅解决了春兰兄弟的事,还给了春兰父母三十两银子,让他们回家安置田产房屋,算是脱离了租种地主田产为生的命运。 这之后,索性由苏水潋做主,春兰与肖恒办了婚事。并托人带了口讯给春兰父母,让他们安心之余,也别再打春兰的主意。女儿该是用来心疼的,不是拿来抵债的。 春兰与肖恒的婚房设在已搬走的顾家。离这里很近,与劳家相邻。一座不到一亩的小宅院,三间平房,两间耳房,日后即便添了人丁,也足够住了。至于三亩田产,则统一收归别院。日后,繁花镇上所有本不属于原住民的田地,都由别院专门派人播种耕种。收获后,按收成以及级别,领取属于自己的份额。 新婚头三天,苏水潋特地交待春兰与肖恒无需前来宅子上工。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新婚的头三天,因劳婶与喜翠的事,坏了阿曜的心情。 正月十五,春兰与肖恒正式接任繁花别院嬷嬷与管事的头衔。梁嬷嬷乐得退居二线。 春兰不像梁嬷嬷,嫁了人就得冠上夫姓,故而,从此,春兰就是肖嬷嬷,总管别院内部人事。 而肖恒也不再是侍卫长,而是肖管事,统管别院大小杂事琐事。事实上,这之后,繁花别院再无侍卫一说。因为肩负护卫一职的,都是来自“广刺楼”的林高手。 原来被派去“广刺楼”训练的七名侍卫,如今成了“广刺楼”的传话筒。谁让他们最爱往这里跑呢。这里,俨然成了他们的娘家。即使回来只是传个话,喝杯茶,也是乐意的。 春兰原本的工作,分了一部分轻松的,给梁嬷嬷担任,其余的,譬如苏水潋的贴身起居,则由白荷接手。又调了个小丫鬟唤雪琴的,在屋里伺候汤汤水水。 似乎又回到了苏家大院那会儿的丫鬟不离身的日子。苏水潋轻叹了口气,遂抬起步子往隔壁的竹园走去。 为免吵到龙凤胎,竹园如今被用来招待处理外来且不熟的人事。 今日来的这几位规划师傅,是梁恩载特地从帝都选了来的。负责从别院最初的规划、起建时的修整、落成后的绿化一自系列全套事务。 故而,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大半年不止。因此,苏水潋决定把搬走的王家院落给他们住。 王家的宅子比顾家大多了,足有两亩半。且位置也很便利,就在繁花镇村中心大池塘的西侧。南北两排各三间正房,屋前屋后还有菜地。 在王家搬走了之后,梁嬷嬷已经带着丫鬟小厮来清扫整理过了,补足了缺失的日用物品,又添了三张床、四张椅子。 如此一来,六间正房,暂时都成了单人房间。至于厨房,则成了摆设。 这些规划师傅们,乃至日后前来劳作的小工匠师们,三餐暂时会设在兰园,直至苏水潋那座被风清崖破坏的老宅被如数改造完。 老宅决定最先被改造,打算被改建成一座祠堂式的大院。且参考图纸已经出来了,是苏水潋这几日为转移不稳的心绪画的。现在被她卷在手上带去竹园让师傅们参考。 以她的意思,院子中间三间是南北进深有原本一间半大的房间,另外配一间大厨房。 东首两间光照充足的,一间被用来设做学堂。可以同时容纳十来人不在话下。居中这间,被一分为二,南边小间是教学先生的休息场所。一张桌案,一把椅子,还有两排可以供学子借阅的书柜。 面北的小间是学子们的活动室。雨天或是午间休息,可以在这里对弈、弹琴、谱曲儿 大厨房设在西首,一头三扎大锅灶,一门肚眼小锅灶,一排碗柜,一排杂物柜,一个置物架。 紧临大厨房的那间,则打算做大餐厅。日后,无论是别院里的帮工,还是学堂里的学子,都可以在大餐厅用餐,且免费供应。 “四小姐,如此设计,恐怕会干扰了你这里。厨房油烟极重。又是设在西首,极易吹至这里。”规划师傅之一的梁有安,看完苏水潋打开的画卷,摇头否决。 苏水潋自然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东首光照好,适合学子读书。 “我看倒不如这样,厨房与餐厅拎出来,设在这个位置。既是独立,也不会与学堂相隔甚远。”另一个规划师傅丁石沉吟了片刻,指指老宅以东的荒地。“若是担心学子雨天不方便,可以建个游花长廊,一直连接到学堂正屋。” “好主意。长廊两侧可设上石凳,学子们得了闲可以坐着欣赏远景,对几首诗词。而且,如此一来,也不会到西首来戏耍,吵着四小姐的院子。”梁有安也赞同地补充道。 苏水潋闻言,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提议。 “届时,四周的空地都栽上松竹海棠,再建个锦鲤池,别提多有意境了。”另几个规划师傅也点头赞同。 “那好,就由着你们的意思办。只要有学堂和厨房、餐厅即可。”苏水潋含笑点点头。毕竟是专业的规划师傅,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她几日来的苦思冥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哪里会想到,这些规划师傅们是要彻底打散繁花镇现有的布局,来做整体的规划呢。她之前还道是他们来给静王爷静王妃单独造别院,顺便给她建几所需要的宅子的。 如今看来,他们这是要大兴土木了。也不知要耗多少银两。拖上多少时日。 “四小姐,我等四下看看,需要有个熟悉镇上宅地归属的人给我们指路,不如”梁有安为难地搔搔头皮,没想到,这静王府的四小姐,竟然不带一个随从丫鬟。 “小姐,我去吧。”刚从新宅赶来的春兰适时接口。 苏水潋点点头,“肖嬷嬷是别院的管事嬷嬷,有什么事,尽管与她说。”(未完待续) 113:归思 “乖孩子,你们是否也在想念着爹爹呢?”怀抱着极像林司曜的林霄,摇着摇篮里正踢腿挥拳兀自玩得不亦乐乎的林珑,低声叹道。 距离阿曜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却依然还没盼到他回来。 每次问司徒耘,得到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司烙伤未恢复,不好赶路。 几次下来,苏水潋也看出司徒耘是在敷衍她。至于真实原因,她突然不想获知了。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心底深深祈祷。他不会有事。她如是告诉自己。 还没来得及教会孩子们剑术轻功,还不曾带着她游览大惠国的山川湖海,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他怎能有事! “小姐,小小姐与小少爷该睡了,奴婢先抱去西厢房喂奶,小姐也该洗洗就寝了。”梁嬷嬷挑了挑昏暗的油灯,先抱起摇篮里的林珑,交给白荷抱去给奶嬷嬷喂||乳|,铺好床铺,方才接过苏水潋手里的林霄。 “晚上,我会自己喂。你就让奶嬷嬷歇下吧。寅时再过来。”苏水潋点点头,细细吩咐道。横竖晚上她睡得也不踏实,索性起来给龙凤胎喂一次奶。奶嬷嬷凌晨时分再来接手。 “小姐,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梁嬷嬷不甚同意。堂堂静王府四小姐,竟然夜半起来亲自喂奶,这要是被老王妃得知了,她们都得脱层皮。 “我有数。若是累了,自然会与你说。”苏水潋微微一笑,失眠,总该有些事做,才能不让她忧虑的心越发焦灼。 “唉,小姐知道就好。奴婢也是怕小姐太累。”梁嬷嬷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抱着林霄,去西厢房喂奶,并交代苏水潋的吩咐。 苏水潋洗净漱完,换上睡袍,龙凤胎也被梁嬷嬷与白荷抱回了东厢房。此时,林霄已经睡着了,林珑则打着哈欠,也困了。一一放入摇篮,将小床搬至大床边。好让苏水潋半夜喂奶方便些。 其实打搬入东厢房后,夜里的奶都是在房里喂的。特别是月子里时,房里生了小碳盆,奶嬷嬷候在外室的软榻,一听龙凤胎转觉发出咿咿呜呜的声响,就迅速进房来喂奶。喂完了再出去歇下。 如今出了两个月,龙凤胎夜里进食的次数少了。一般在入睡前饱餐一顿后,就要到亥时三刻或是子时了。继而就在黎明前的寅时左右。好在龙凤胎的进食很有规律,给苏水潋及奶嬷嬷省了不少心思。 待林珑也安然睡着后,苏水潋吹熄了油灯。点着灯,她越发睡不着。可熄了灯呢,她望着窗外那轮镰刀似的弦月,白日里压在心底的思念如潮般席卷而至。 静静地倚在床头,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睡意渐渐袭来之际,陡然觉得身边的铺位一沉,随即是一阵寒夜冷冽的气息,苏水潋猛地清醒,正欲开口呼唤睡在外室的白荷。 “是我。”低沉且熟悉的男声如数消了她的惊恐。转身一头埋入男子因踏着冷霸连夜而来的冰凉怀抱,“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林司曜重重一吸,鼻尖萦绕的馨香暖融令他连日来的舐血冷凝的心骤然升温至如常。 “回来就好。晚膳用了吗?”苏水潋压住满心的激动,伸手抚过他全身上下,似是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饿。别找了女人,没有受伤。”林司曜好笑地制止她悉悉索索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7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7部分阅读 悉悉索索的探寻式抚摸,拉过她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腰侧。 “听耘儿说,司烙受了重伤,才耽误了归程。他还好吧?” “至少还活着。”能单枪匹马地从血冥十二血骑下活着走出来,实属奇迹。当然,他那一小勺的玉心仙髓也起了大作用。否则,司烙即使留有一口气,也挨不过半年。 “你呢?真的没事吗?”一听林司曜淡然地吐出几乎让她震惊的内容,不禁急着搜寻他浑身上下,生怕他刻意隐瞒。 “我没事。”即使有些小伤小痕,经过这一个月的恢复,也痊愈了。他当然不会给她对着自己伤口掉豆子的机会。他可没忘记,身上的旧伤老痕,曾经也她热泪盈眶的一幕。 “真的没事?不是在唬我吧?若是真的有伤,一定不许瞒我。”苏水潋担忧地瞅着他,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放心,真没有。”林司曜失笑地俯身,轻啄了她一口,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段日子,家里都好吧?”他关心的是她的安危及龙凤胎的安全。 “很好。别院已经开建半个月了。西首的荒郊野外地,被竹篱笆围了起来,日后就是别院主宅了。还有啊,为了进城方便,规划师傅们还打算在西首衔接着村道,建一条新官道,直通城里,以及清玉寺方向。” 林司曜静静地听着怀里小女人喋喋不休的柔声轻语,连日来紧绷的心绪,总算踏实而落。 “不会再走了吧?”汇报完他不在的这个月的琐事,末了,苏水潋轻声问出悬在心底的疑问。 “应该不了。不过,你大哥希望我进趟帝都。”两人的依偎,暖了他全身,遂三两下除去身上的衣衫,只着一条亵裤,钻入有她有暖融融的被窝,搂过馨香柔软的小女人,紧紧贴在怀里,与他相契而合。 “大哥?为何?”苏水潋羞涩地贴着他赤裸的全身,感受他粗砺的皮肤,摩擦着她细腻的肌肤。 “想是与血冥国进犯大惠国有关。”林司曜简略地解释。 没说的是,他这次协同梁恩载的部下除去了大惠国皇室忌惮的血冥十二血骑,大惠大皇想要亲自嘉奖他。 他并不想去。可是梁恩载说,若是拒绝大皇的福赐,家人会受到牵连。 该死的,若非梁恩载多舌,透露了他,大惠大皇怎会得知他,区区一个杀手,皇室怎会放在眼里? 别以为他会不知道梁恩载的意图。若是不推他出来顶下除去血冥最大利器——十二血骑的功劳,大惠大皇必定会怀疑到梁恩载身上。 一个至执掌兵权的王爷,怎会有这般厉害的部下?若是梁恩载想要逼宫,也不过是挥手抬足之事。皇室哪里还是他的对手? 如此一来,梁家,静王府,必定会被大惠大皇时刻关注,严重的话,甚至还会被削权,夺兵 那么,水潋以及他们的家,由此遭到牵连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若梁恩载父子真有心逼宫,梁恩载不会选择在十二血骑刚入大惠就将其全数铲灭,他大可利用十二血骑对大惠皇室的威胁,来逼宫使现任大皇就范。 故而,梁家对皇室尚无异心。所以梁恩载要将歼灭十二血骑的功劳全数归在林司曜身上。以降低大惠大皇对他们梁家的猜忌。 不过,现下,林司曜开始怀疑起静王府之所以要大建别院的目的。但愿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看起来热情率直的静王爷,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一保自身的安危,而将他阔别多年的亲生女儿推至世人面前,以此来胁迫他的配合。 至于梁恩载,那就难说了。看着他一脸无辜却又无处不透着狡诈的桃花脸,林司曜就不信他真的无辜。 该死的,梁恩载,希望不要被我逮到你利用水潋的任何把柄,我不介意拿你的命祭祖宗。 “嗯,那你要去吗?”苏水潋倚在他怀里,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睡意朦胧地问道。 “再说。不早了,睡吧。”林司曜低头在她额上啄了一记,示意她安睡。 苏水潋也确实来了睡意,依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搂着他甜甜入睡。 林司曜锁着她秀丽精致的小脸,看了半晌,吐出一口气,方才拥着她进入一个月来第一个好眠的梦乡。 子时刚过,苏水潋就被林珑咿咿呜呜的声音吵醒了。连忙起来给龙凤胎喂奶。林珑极快地吮完她一只奶。这才轻手轻脚地溜回大床。 “呀!”刚裹入被窝,就被林司曜压在了身下。 触到他大腿根处火热的硬挺,苏水潋羞煞地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才子时。” “正好,没人打搅。”林司曜俯身攫住她馨香小嘴,一记缠绵之吻,道尽他一个月的思念。 “我以为你很累。”长吻之后,苏水潋娇喘连连地低叹。 “确实。不过,已经恢复了。没见它很想你么。”林司曜低低一笑,将她身上的衣衫,逐一剥落,才贴着她柔软细嫩的肌肤,压在她身上。 “有没有想我?”他轻抚着她映衬他黝黑的白晳肌肤,柔声问道。黑曜石般的双眸,在月光照进的屋子里,显得尤其晶亮。 “有。”苏水潋轻听着他胸口沉稳的脉动,敛下羞意,轻柔地答道。 分别一月,才让自己明了到对他的爱恋有多深。不想因为无谓的矜持,错失对他的真心表露。 “呵呵”低笑着拥紧她,在她早就潮润的花谷,挺身而入。“我也是,想你很想”第一次牵肠挂肚,竟然让他惦记到心疼。 而她,在他一举进入自身的刹那,听到他佛过她耳际的低语,带着沉沉的想念与恋意。他真的回来了!(未完待续) 114: 帝都的来信 虽然听林司曜说了可能会北上帝都一趟,却迟迟不见他动身。 不过,他不说,苏水潋也没问。私心里自是希望他别去。此前一个月的分离,已经让她几乎思断耻神。这种相思, 一次足够。 司翀带着伤重昏迷的司烙,住在松园养伤,治疗。 除了司徒耘,他那二十四个活泼好动的徒儿被他一一遣回了“广刺楼”。一来,现下他与司凌都在了,安全上自不必多虑。前与司拓闲来无事、没事找事的闲情逸致,早因司烙的伤,也消磨殆尽了。 况且,司拓也亲自来了繁花镇。挑“风瑶阁”最合适继承人的大事,自然丢回他自己来操心。 “他们的性子,有些颠倒是不?”看着司拓倚在小床前,视线在小床里踢腿挥手的林珑与缩在白荷怀里憨笑的林霄之间,呆愣了良久,苏水潋忍不住好笑地出声。 随着天气的转暖,特别是林司曜的坚持,林霄林珑的小床,被搬回了龙凤胎自己的房间——西厢房,两个奶嬷嬷则住在西厢房外室的书房,照顾他们起居也方便。 这一来,苏水潋虽不明显却也得见的疲乏神色有了好转。她只需在清早起床后,以及入夜前喂龙凤胎一顿奶即可。 过了三个月,她的奶水已经有所减少,虽然吃食上是与奶嬷嬷一般无二的催奶汤食,效果却明显没有两个奶嬷嬷的好。也不知是否与每个人的体质有关。 睡前想到此种怪异想象,每每与阿曜谈及此事,不是被他用安慰似的三两句话轻轻打发,就是以极尽缠绵的火热打消她本打算探究的深思。 “他们,一出生就这样的吗?”司拓的问话打断了她的神游。 “是呀,很奇怪是不是?”苏水潋回过神,看着小床里这对咿咿呀呀玩得正开心的龙凤胎,轻柔地笑问。 “是”事实上,他很怀疑,是司凌故意捣的鬼,后天训练他们所致,就为了不让他轻易带走任何一个,去做风瑶阁的下任阁主——他的得意接班人。 根据司翀徒儿们的心得汇报,结合自己的亲眼所见,无不彰示出:仅满三个月的龙凤胎,林珑比林霄更适合做风瑶阁的阁主。 她活泼好动,醒着且不饿的时间,都会自己把玩,独立地完全不需要人陪伴。若是饿了,也会第一时间哇哇啼哭,绝不扭捏拖沓。更别说逐渐长开的秀致小脸上,与司凌如出一辙的寒漠表情。 而林霄相反,平时醒着,就要旁人抱着与他逗乐,即使饿,也只会娇气地嘤嘤两声,抱着他的人,自会给他喂食。脸上表情丰富,透过他的小脸,就能猜到他的心情。 当机的司拓,完全无法想象,以林霄现下这般喜怒哀乐浮于言表、黏人娇嗔不下女娃儿的性子,长大了又如何被他培养为阁主继承人? 不用说,林珑的性子,更适合。 只是,他开始担心,司凌与小嫂子会如何反对他的抉择。女娃儿,该是养在闺中让人呵护倍疼的。 唉,这真是个令人两难的选择。 “急什么,抓周时再定嘛。”司翀好笑地觑了眼自一个时辰前从西厢房龙凤胎的住处回来后就发呆到现在的司拓。一向冷漠寡情的司拓,居然也会有正常人的呆愣神色,让他不由得对尚在襁褓中的龙凤胎致以十万分的崇敬。 “抓周?”对呀。届时把风瑶阁阁主信物——碧玉扳指拿来,让两个娃娃自行选择不就成了!谁得到,谁就是下任风瑶阁阁主。无论是谁,他都会倾尽全力训练。 就这么办!省得他再为此事纠结伤脑筋。 “听说,江湖上最神秘的暗组织‘侠客’,已经浮出水面了?”司翀想到此前一个月,他与司凌获知的情报,蹙眉问道。 “嗯,没想到会是官府的人。”司拓倚在窗前,盯着窗外那丛盛开的迎春花,点点头。 “不是官府,而是皇室。”司翀补充道。“若非十二血骑实难解决,‘侠客’还不至于现身。只是,不明白的是,他们隐在江湖,所为何故?”司翀摇摇头,从“侠客”现身至现在,他都未曾想明白过。 “监视朝廷与江湖,哪一方混乱,制裁哪一方。换言之,若是朝廷不正,他们势必取代。”司拓收回落在迎春花上的眼神,转身踱到屋中间的桌前落座,倒了杯香茗,才缓缓说道。 “如今暴露在朝廷面前,无疑芒刺在背。” “这才需要司凌出面哪。” “他,真的要进宫面圣?” “应该吧。即使不想,也撇不开了。” 是呀,有家有室的人,与他们不同。需要背负太多的不得已。而孑然一身的他们,只要他们想,就可怎么做。无人能约束得了。 不过,司凌之所以被卷入两国交锋,归根结底,还是为救司烙。 可司烙他们低首扫向床榻上因长时间昏迷而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司烙,无奈地轻叹。 这到底是幸或不幸?若司烙此前不往廊西报仇,必不会再度重伤。却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血冥的意图。十二血骑隐在廊西,什么时候爆发战乱尤不可知。 如此说来,这还是大惠的幸事。 咦?他们何时也会这般杞人忧天了?他们可是江湖上排名进十的金牌杀手耶,呃,如今虽然转了身份:一个是信息楼的负责人,一个是转制后“食草”不食命的风瑶阁阁主,但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呀。却在这里大谈什么国家安康、百姓安乐,这,委实不是他们的本意,真的。他们发誓。 “美人姐姐,小纯这阵子都这样,是不是病了?”司徒耘从后院的大狗屋探视完小纯回来,忧心忡忡地朝正逗着龙凤胎咿呀教语的苏水潋。 “没有,阿曜早上去看过了。可能是想小雪了吧。”苏水潋闻言摇摇头。 自打她怀了身子之后,小纯就鲜少离开过宅子。除非她出门溜达,小纯才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前身后。那次风清崖破坏他们的老宅,也是由于她与春兰去了新宅地窖,小纯也跟着她们来了新宅,这才免了它极有可能的伤亡。 后来,因为静王爷静王妃的到来,宅子里人来人往的太过热闹,喜静的小纯,在林司曜的示意下,得空就溜去大室山晃荡。恢复了早期林司曜带着它每日清早进山训练的习惯。 偶尔会叼几只山野兔回来,让下人们帮他烤着吃。也会带些山林野果回来,其间不乏坊肆上极其鲜见的荔枝桂圆,酷酷地叼到苏水潋怀里,送给她吃。它的小日子倒也过得规整又有滋味。 只是,自打这个月以来,虽然依旧每日进山,平素也没人敢惹它不快,眼神却始终透着闷闷不乐。连带着习惯每日去逗它戏耍一会儿的司徒耘也瞧出了它的异样。 “那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司徒耘蹙着眉,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猜测,听得苏水潋哭笑不得。 “耘儿,小纯是公的。” “那就是害了相思。师傅说了,无论是人还是畜牲,只要整日都茶不思饭不想,没准儿就是得了相思病。”司徒耘说完还不忘拍了拍手掌,一副“准没错”的得意神情。 “咦?是这样吗?”苏水潋听他如是说,突然忆起小雪怀上小狼崽子那会儿,觉得也确实有理儿。 “可是,小纯每日都有进山唉,怎么还会如此。”既然每日都有在会情人,还需要犯病嘛! “美人姐姐,那您就有所不知了。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凌师伯不在时,您不也这般闷闷不乐嘛。我看一准没错”司徒耘解释地同时,不忘调侃苏水潋一把。不料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爆栗子。 “没大没小的小鬼!!” “哎哟,师伯,我这不是怕美人姐姐听不懂嘛。”司徒耘揉揉疼痛的脑袋,哀怨地瞅了眼刚进门的林司曜,嘀咕地抱怨。 “叫师伯母!”屡教不改的小鬼!叫水潋美人姐姐,又唤自己师伯,那岂不是把自己平白叫老了一辈。林司曜不悦地纠正司徒耘的称呼。 “嘿嘿!那不是给叫老了嘛!美人姐姐才十七,我也不过就十三,哪有差四岁的师侄嘛!”司徒耘不怕死地强调了一句,随后一跃蹦出了房间,调皮地朝林司曜眨眨眼,“师伯,不打扰你咯,我再去看看小纯。”说完就转瞬没了踪影。 “这个小鬼。早该让司翀带回去重塑。”林司曜闷声哼了一句,随即轻柔地揽过苏水潋的身子,将她与怀里的林珑一道拥进了怀抱。 “有耘儿在,我放心不少。”苏水潋生怕他真把司徒耘给打发回了“广刺楼”,故而笑着替司徒耘解围。外头有事需要她短时间走开会儿,有司徒耘看着龙凤胎,她安心不少。 “我知道。”林司曜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闷声答道。就是因为知道缺不了司徒耘的看护,才没办法真地遣走他。 “你大哥来信,催我们上帝都了。”片刻后,林司曜的轻语打破了室内的宁谧。 “我们?”苏水潋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求证他适才话里的字眼。 “没错,我们。”几乎同时,得到他肯定的答案。(未完待续) 115:繁花镇上下的心声 梁恩载于二月底时,来信催林司曜一家北上帝都进宫面圣。 拖到二月底,已是梁恩载最大的极限。 依着宫里那位的意思,林司曜早该于正月底就该进宫接受无比恩宠的嘉奖恩赐的。 只是,染恩载知道,那会儿,林司曜刚从廊西归家,俩口子总得有段时间恩爱缠绵。最好是,妹妹恩絮的肚子里,再度怀上罕见的龙凤胎,好转移他老爹的注意,从而他被催婚的压力也好小些。 不过,拖上一个月已是他最大的能耐了。再拖下去,宫里那位,就该怀疑是他在从中作梗了。 于是,慢吞吞地熬到二月二十六,方才了“广刺楼”的人,传了消息给林司曜,让他于三月初六之前赶至帝都。那一日,正逢大皇五十寿辰。帝都热闹地很,建议他与妹妹恩絮得能感受一把大惠国帝都丰城的节日氛围。最好,让他们有长久定居于帝都丰城的念头。 而三月初八正是既约的进宫面圣的日子。 梁恩载在信末处再三强调:无论如何,林司曜必须赶到。否则,不仅静王府,整个梁氏家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希望林司曜不会坐视这样的悲剧发生。 若是水潋与梁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当然会选择坐视。 林司曜阅完后撇撇嘴,将书信捏在手心,随即一扬手,灰烬被如数洒入屋前的梅花丛。 林司曜将出发之日定在三月初一。 路上留了五日,若是没有意外,初六前可顺利抵达帝都。 之所以路上要走五日,无非是考虑到久未出门的水潋,以及尚未满四个月的龙凤胎,被马车颠簸久了,像上回前来接生的龙惜月一般,呕吐不断。 横竖繁花镇如今除了改造及别院新建,也没其他事,倒不如及早些出门,一路上顺便游山玩水,慢慢行进至丰城。 故而,余下月底两日,可供一行人准备。 苏水潋考虑再三,决定此行只带两个奶嬷嬷,再加上白荷与梁嬷嬷。至于春兰与肖恒,自从出任别院管事夫妇后,就忙着处理繁花别院的一系列琐事,苏水潋自然没有将他们夫妻二人算在内。 至于林司曜这边,决定带上司徒耘,一来他需要进宫,水潋与孩子们的安全,需要得力的助手保护。二来,这一路上也需要个男丁可以使唤。 枉费司徒耘得知此消息后,开心了半天,还道是司凌师伯与美人姐姐缺少不了他。 确实少不了,只不过,林司曜只是将他列小厮抑或侍卫一职的角色。 定下出发的人选后,就是准备携带的物品了。 梁嬷嬷与白荷花了一天时间,细细打包好随身物什,包括换洗衣物,一路上需要用到的洗浴用品,万一赶不上投宿而需要准备的干粮点心茶水,以及一路上给小姐、小小姐、小少爷打发时间用的棋类、书籍与田大富给龙凤胎打磨的木制玩具 林司曜则拉着田大富改造那两辆即将要拉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路的四马大车。 特别是水潋与龙凤胎要坐的这一辆,在车厢底部以及座位上各添了一张狐皮拼织的软垫,可以缓解马车的震荡。靠车厢尾部的座位,还让田大富加宽加固,不仅可以坐,累了还能躺下歇息。 左右两排长条木凳,取消了一排,改造成置物柜。里面可放置一路上用得着的琐碎物什。 两匹马车里都装了只用铁丝网细细固定的小火炉,埋了些足够用上五天的炭量。一路上可用来烧洗漱热水、煮茶水万一在野外露宿,还能免去找柴生火的不便。 静王府的马车都很大,这两辆也不例外。每辆都是十二人坐的大小,故而,即使改造之后,也足够容得下他们几人。为了尽到安全保护的责任,林司曜安排了他与妻儿一辆,司徒耘与梁嬷嬷等人另外一辆。不过,碍于司徒耘所在的这辆坐的均为女性,故而,心有怨怨的司徒耘,选择了坐在马车夫旁。 出发前,苏水潋特意找了春兰谈话。 “小姐,家里的事,尽管放心。奴婢一定看护好。”春兰自是猜到苏水潋找她来的用意,替她轻轻捶着肩,坚定地保证道。 “我知道你与肖管事都是闲不下来的人。我的意思是,若是镇上有什么事,你处理起来为难,琐事就找村长,大事就找司翀。”苏水潋含笑着拉下她搁在自己肩头轻轻捶着的手,拍了拍说道。 “奴婢明白。”春兰闻言认真地记在心里。 “还有,小纯这几日没在宅子里,许是跑上山了,不用担心。它很通人性,不会有事。倘若真有什么意外,就找司翀。” 阿曜说了,司翀会日夜驻扎在松园。照顾司烙的同时,兼顾繁花镇及他们宅子的安全防护。 “对了,规划师傅们那里有没有什么事?”苏水潋记起驻扎在繁花镇上的五位规划师傅。自阿曜回来后,她都没再出过大门。镇上的规划以及别院的建造,也不知道具体行到哪个进度了。 “奴婢每日都与师傅们碰头,大多问的都是建造中的细枝末节,这些奴婢都省的,因此没有来打扰小姐。” “那就好。若是有决定不了的,也可向司翀汇报。我与阿曜不在,他就是你们的主子。千万别松懈了。” 待过大宅院深知仆从心思的苏水潋,趁机敲打了春兰一番。就怕宅子里的丫鬟小厮,见主家不在,懒散松惰。届时惹了司翀的不快,抬抬手就收了他们的命也未可知。 “小姐放心,这些奴婢都省的。倒是现下这批参与建造的小工、匠师,大多都是繁花镇上的,可规划师傅说,月中一旦启动大规模建造,人数远远不够。奴婢思忖着,要不要朝邻近两个镇上招些人手回来?” “这些,你与肖管事合计着决定就是。必要时,就找村长协助。”苏水潋点点头,既然放了权限,就由细心的春兰与沉稳的肖恒做主。 何况,阿曜也已与村长王更发打过招呼了。这段时日,他们一家出远门,繁花镇以及别院的事,就多多拜托他照顾了。 王更发自是一口允诺。 自从被静王府买下整个繁花镇后,镇上选择留下来的村民,没有一个不喜笑颜开的。 一来,现在的他们不需要再缴纳赋税,减轻了他们的生活负担。 二来,繁花镇预改建的规划图,早在规划师傅们一上任,就已经张贴在村中心的祠堂门口了。 不日后的将来,他们将有一个堪比百花园的生活环境,还有一东一西,两条直通繁洛城及周边邻镇的宽敞官道。 三来,邻近的山头还要被开发成景观山、度假山。 半山腰上建有亭台楼阁,可供闲暇时登山的村民们休憩。山谷的溪水处还设有了蓬顶的钓鱼台与烧烤架,钓得的鱼可以当即烤了享用。 细节上,还有待开拓的河道及架在河道上的石拱桥;挖宽挖深后近似清澈湖泊的大池塘,河湖里鱼虾蟹苗繁育岸边莲荷芦苇成丛,岸上的草坡,还建了可供村民小憩、闲谈的亭子、石墩。 若论公用建筑里变化最大的,就数改建后敞亮大气的祠堂了。 敞开式的祠堂院子里,有数张雕刻着棋谱的石桌石凳,其间青竹紫藤环绕。祠堂主屋建了五间,一间是供村长办公用的,里面桌案木椅齐全;一间是供村民议事用的,可围坐二三十人商议大事的长型圆桌居中而置,桌边围着一圈圆凳。另两间里,齐齐整整陈列着一排又一排的两人高大书柜,书柜里分门别类地安置着各类书籍典故,竟是个可供繁花镇村民自由借阅书籍的图书室。当然,若是刻意损坏,或长借不还,村长有权收回其的借阅权。最后一间目前还闲置着,据规则,是用来存放村里公用器具的。譬如对播种、收割很有帮助的大型农具,以前时村民用不起,如今都由静王府出面采买来供村民务农时使用。 规划图张贴后的这段时日,繁花上上下下莫不在讨论这些好事。 有村民回邻近两个镇的娘家,或是走亲访友去外城的,说起自个儿镇上这件新鲜事,得到的,不是艳羡的目光,就是打探能否迁居。 于是,繁花镇一夕之间火遍了繁洛城,甚至连隔壁的浣纱城及天水城等,也有人闻讯赶到镇上来问询此等好事的真假。一得知千在万确,甚至有当地的富神或地主,莫不希冀能在繁花镇置下一间半间的小院落,以做度假之用。 听得村长王更发是一愣一愣。回神后则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率领的繁花镇,会走出城门,走向全国。即使如今,繁花镇已是属于静王府的繁花别院,那也是在他的领导下不是?! 故而,对于繁花别院的事,无论大小简繁,凡是需要他帮忙协助的,没有他不乐意的。毕竟,这些忙,都是普惠全镇的好事。这是村长及全镇村民的心声。(未完待续) 116:浣纱城 复遇 三月初一卯时正,已跃上枝头的日头可以看出,今日必是个晴暖的好天气。 别过前来送行的宅里宅外的下人、村民后,两辆马车,一行七大二小九口人,浩浩荡荡地一路往北驶去。 前往帝都丰城,若是走官道,一路上要经过四城十三镇。 从城外绕出繁洛城,第一个抵达的便是浣纱城。正好午时将至,林司曜吩咐马车夫就近找个酒楼用午膳。 “师傅师娘!”众人尚未下马车,远远的,就从“薛家酒肆”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 “师傅师娘,我就知道你们今日必定经过这里。”田大宝笑盈盈地上前,接过白荷手里的林珑,朝懵懂的小师妹眨了眨眼,复又抬头朝紧随而至的司徒耘笑了笑。 “大宝,数月不见,似乎又长高了呢。真正是个小伙子了。”苏水潋含笑着打量眼前这个已经逐步迈向青涩进而成熟的高挑少年,有种家里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师伯母,你别被他的外相给骗了,其实他的血瘀还没完全散尽,傻的时候有着呢。”司徒耘嘻嘻一笑,伸手搭上田大宝的肩。 在林司曜面前,司徒耘再也不敢随便喊苏水潋为美人姐姐了。他可没忘上回当着司凌师伯的面喊,得到的惩罚是什么!挑马粪唉。还要挑到田里埋肥料。足足苦了他三日。这不,学乖了。 “行了,别杵在门口。”林司曜安顿好马车,与众人会合后,接过苏水潋手里的林霄,率先拉着她往酒肆大堂走去。 “咦,师傅,那不是”正与司徒耘说笑着跟在后面进了酒肆大门的田大宝,突然窜到林司曜身边,指指靠窗而坐的女子。 陆婉儿!林司曜眯眯眼,收回视线,回头瞥了田大宝一眼,似是警告地说道:“别生事。” “当然!”田大宝点头应允。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随性大咧的田大宝了。再说了,师傅师娘都无动于衷,他有什么立场生事。 白荷问掌柜要一间包房,却闻包房已经满了。无奈,只好要了两张大堂南靠窗的桌子,正好紧邻陆婉儿这桌。 苏水潋一心都在龙凤胎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对方。 可陆婉儿早在他们一行人入座后就发现了林司曜。这个曾让她心心念念无数个日子的男子,也是让她痴傻呆滞了整整半年的罪魁祸首。 陆婉儿手里的竹箸差点没被她掰成两截。是的,如今的她,已经清醒、恢复,不再痴傻,却也无法再回到一年前被迫出走的繁洛城。因为城里早就没她陆婉儿的立足之地。再回去,不是被遗忘到无人问津,就是被挖掘出当年的耻辱。那么,倒不如留在这个无人知晓她是陆家大小姐的浣纱城。 只是没想到,刚想从头开始她冠艳群芳、才压众人的耀眼生活。 却偏偏,又遇上了这个残忍起来堪比恶魔的男子。 “姑爷,帐都结好了,小二说马匹也都喂足了。”白荷从柜台回来,向林司曜回来。 “嗯,那就启程。”林司曜点点头,见林珑、林霄已被司徒耘与梁嬷嬷分别抱在怀里起身,遂扶起水潋,正欲离开。 “啊呀”跟在苏水潋与林司曜身后的梁嬷嬷只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身子突然倾斜,手里抱着的林霄就此飞出她的怀抱。 此事发生的急,走在梁嬷嬷身后低头交谈的司徒耘与田大宝,在听到梁嬷嬷尖叫声时方才抬头瞧见这惊险一幕,幸而林司曜身手快,虽未来得及转身,却伸出右手,捞住了飞过身侧的林霄。 “啪!”一记响而脆的耳光甩向一旁使绊的陆婉儿。出手的赫然是苏水潋。 她这下真是被气急了。 “陆姑娘?缘何伤我孩子!”苏水潋冷冷盯着被司徒耘制在位子上来不及开溜的陆婉儿。拉住正欲出手的林司曜,女人的仇,她自己报。 “缘何!哈,问得好!这该怪你夫君。一年前缘何毁我清名,伤我尊严!”陆婉儿抚了抚微微泛红的脸颊,见走不掉了,索性也豁出去了,嫉恨的目光直直射向苏水潋,与她面对面对峙。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顺从的女子。否则,一年前,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有家归不得的日子。 “一年前?他做了什么?即使是他做了什么,陆姑娘也不能出手伤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苏水潋闻言诧异地瞥了一眼立在自己身侧漠然不语的林司曜,甩去心头浮现的胡思乱想,专注面对陆婉儿。 “哈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不是无辜的?不过就爱恋他罢了。哦,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你夫君与我,可是有过一次令人难忘的夜会呢。”陆婉儿本想咄咄逼人质问苏水潋的,见对方似是毫不知情的模样,索性转了语调,刻意将她对林司曜的怨恨解释得暧昧不已。 苏水潋顿了顿,心头突然涌现的酸涩让她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夜会?阿曜会吗?莫非他曾经真的喜欢过陆婉儿? “别胡思乱想。”林司曜蹙着眉将苏水潋捞至了身侧,紧紧环在怀里,沉声说道。早就由他来解决不就好了,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 “喂!大宝,你不是说你知道去年的事吗?说来听听。好像这位大婶忘了去年的真相唉!”就在林司曜抬头扫向陆婉儿之际,司徒耘嬉笑着开口了。 大婶?他在叫谁?自己吗?陆婉儿一听,愤愤地瞪向正朝田大宝促狭眨眼的司徒耘。想她陆婉儿,虽然被该死的林司曜耽误了一年青春,可也只不过十六,何况她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什么保养粉、养颜膏,被她如数抹在脸上,看上去,只会比实际年龄小上两岁,哪担得对方眼里大婶这样的称谓! “是啊,我是记得很清楚。这位大婶明明知道师傅有了师娘,还不知廉耻地找上门。那一晚,据说是得了报应,被” “住嘴!”陆婉儿尖厉地喝住田大宝凉凉的解释,朝林司曜、苏水潋两人指着骂了句“算你们狠!”,随即,奋力挥开挡在她身前的司徒耘,跌跌撞撞地往酒肆门口跑去。 “小姐!小姐!”事发后被吓得愣在一旁直打哆嗦的陆府丫鬟,则边叫边朝跑出大门的陆婉儿追去。 “啊?原来那个就是去年前被传疯魔附身痴痴傻傻的繁洛城陆家大小姐陆婉儿呀!” “真的?那她如今病好了?” “好了也不是你能宵想的。再说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犯!” “倒也是。啧啧,陆家据说就这么个女儿,若没有疯魔痴傻该多好,三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呀!” “呿,没有疯魔也不是你能宵想的。想当年,多少俊朗多才的男子守在陆府门口,据说她每日与不同的男子约会,也能轮上一年不重人。” “真的假的?那如今陆家老爷怎么不招个上门女婿?不介意陆小姐疯魔痴傻的,应该也大有人在的吧。” “你怎知陆家没有招赘的心思?” “怎么?没有人愿意上门?即使陆小姐痴傻了,那陆家的财产总是到手了嘛。”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繁洛城在陆家当差的亲戚说,陆家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去年之后,店铺生意异常冷落,家里也经常遭贼。早就是个空壳子了。” “啊?难怪” “说不定,那陆家是犯了哪路神明” “所以说,还是找个正常安稳人家的姑娘比较好。生活苦就苦呗,总也会苦尽甘来不是。若是入了陆家,失了尊严不说,还不晓得哪天破产呢。届时,拖着一个全无作用的大小姐,岂不更辛苦!” “对对对,兄台说得极是有道理” “那是,想这些弯弯绕绕,我去年就考虑清楚了。哈哈要是我真要入陆家,哪轮得到你今日来问嘛” “” “想必此事之后,那陆婉儿就彻底没人要了。” “可不是。谁让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跑来招惹咱师傅师娘!” “唔,似乎跑来招惹的是我们呢,这里好歹是浣纱城,陆家的别院所在地嘛。” “切,若是师傅师娘想,别说浣纱城,哪个城里建不了别院?” “倒也是!所以说——” “自讨苦吃!” “哈哈哈” t告诉大宝后,一行人分别上了马车。 “一年前”苏水潋哄睡了林霄,留林珑兀自耍玩,朝身边的林司曜轻声问道。适才酒肆里及大宝与司徒耘的对话,她虽未听全,却也明了大概。 “没错,她的头是我剃的,人也是被我吓傻的。倒没想到恢复地蛮快。”林司曜点头承认。若不是被水潋拉住了,他不介意让对方再痴傻上三年。 “阿曜!”苏水潋顿时无语。此前刹那的飞醋算是白吃了。眼前这个男人,哪里会是对其他女子心软的主嘛。特别是犯了他的,他绝不轻饶。 “怕吗?我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怜香惜玉。”林司曜揽着她窝在自己胸口,淡淡问道。他素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百倍奉还。无论男人女人。当然,收了银两要他杀人救人的则是例外。 “你对我以及孩子们,不就是了?”苏水潋含笑反问。他呀,早就将她给宠坏了。无论是好的坏的,只要是她做的,他必定包容。 “是呀,被你吃定了”林司曜啃上她细腻光泽的脖颈,柔声低喃。(未过多待续) 117: 风雨前夕的帝都 好在陆婉儿事件后,一路上也没再发生诸如此类拖延行程的意外。 三月初五晌午,一行人赶至了距帝都丰城最近的一个过埠小镇——月葵镇。 “在这里歇歇,午膳后出发。”驶到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酒铺门口,待众人下车后,林司曜吩咐车夫在这里停下。 “小二,来壶热茶。”司徒耘扬声唤道。 “好咧。”小二见客人一来就是两桌,笑得合不拢嘴。利索地送上两壶热茶。还赠送了一桌一碟月葵镇的特色零嘴——葵花子。 “各位是外地来的吧?来咱们帝都过皇诞?”小二将擦桌布甩上肩头,热络地找话题。 此时还未到用膳高峰。故而,铺子里除了三两个喝茶聊天的外,也就林司曜这行人了。 “是呀,听说帝都的皇诞日很热闹,这不,大老远地前来参观了。”司徒耘笑眯眯地回道。这里数他年纪最小,自然得勤快些。哦,除了一对还未能开口说话的龙凤胎除外。 “呵呵,客官真是好兴致。不过今年是整皇诞,必定比往年还要热闹几分。”小二说道这里,顿了顿,佯装神秘地掩住嘴角,压低嗓子朝司徒耘说道:“我听说呀,大皇还要给他最宠爱的三公主招婿。嘿嘿,小哥,我看着你也是个人中龙凤,明日去试试,若是中了,可别忘了咱这酒铺就成。” “”司徒耘闻言,顿时无语地转向一旁捂嘴偷笑的苏水潋及依旧面无表情,眼底却有笑意闪过的林司曜,“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入赘的?”司徒耘一脸的懊恼,他才十三,十三耶。要谈婚论嫁还轮不到他。 “节哀。”林司曜吐出两字。 “师伯!”司徒耘状似哀怨地瞥了林司曜一眼,“我去点菜。”呜呜呜,早知道大宝在就好了,小二的对象必定不是自己了。 司徒耘无力地抹了把脸,起身往柜台走去,“掌柜的,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给爷拿出来。” 毕竟不是大城,过埠小镇的酒铺,能有牛肉已经不错了。桌各上了一盘卤牛肉,配几道时新蔬菜,再是每人一碗白米饭,在肌肠辘辘的时候,也是一顿时常不错的菜式了。 待众人吃得差不多时,酒铺里又鱼贯地进来几人。 为,是一身玄色劲装的大胡子男人。一进铺子,就嚷着要小二上酒上菜。 紧随其后的,是一对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穿着华贵、举止高雅的俊美伉俪。 他们之后,则是一男一女侍卫装扮的随从。 “还愣着干什么,上菜呀!”大胡子男人朝一旁有些愣神的小二吼道。 “鲁青!”华贵男子蹙眉轻唤。 大胡子一听,立即缓下表情,以低了八度的嗓子继续朝小二吩咐道:“小二,快上菜。” “好咧。大爷先请坐。小的这就去吩咐厨子上菜。” 眼见着刚进门的五人,占去了铺子里最后一张大圆桌,未曾同时接待满堂来客的小二,此时也回了神,喜滋滋地接了话就往后堂跑去。 “师伯,那大胡子我认得,是血冥赫赫有名的武将鲁青。”司徒耘趁着替林司曜加茶的当口,迅速低语道。 “嗯。”林司曜点点头。没想到血冥也派了人潜入了大惠,只是,不知是因何而来。替十二血骑报仇吗?抑或扰乱帝都民心?但绝不会是来向明日寿辰的大皇庆生的。 “与我们无关,吃完就出发吧。”林司曜淡淡地吩咐道。 司徒耘点点头。好奇归好奇,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当务之急,是护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8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8部分阅读 腔に褪δ镉肓锾ッ腔鼐餐醺?br /gt; 静王府位于帝都最热闹的天佑大街最东头。与皇宫的外围城墙仅隔一条相对比较清静的天保街。 静王应付的前身是明府,是梁玄静之父梁佐明的府邸。大惠国建朝初期就有明文规定:为减少铺张浪费,子承父爵,原府更名即用。若府邸启用超两代,且又有军功待奖,方可拓府另建。 静王府已是更名后的府邸。故而,梁玄静的后代,但凡对本朝有建树,成年后即可拓府另建。无需再更名梁家已用两代的旧邸。至于梁玄静其他子嗣,则留在旧邸。 除非以私人名义买宅另居。 梁恩载现年虽不过十七,若论建树,自是还担当不上。不过,他却是本朝唯一被大皇钦点可以拓府建邸的新进爵爷。连比他大上一岁同样才貌出众的襄王爷也没有此等殊荣。 于是,诸多猜测自梁恩载被大惠此番钦点嘉奖后,就不曾断过。八卦果然是无处不在。 不过大多数王公臣子,猜测的是,大皇有意将他最为宠爱的三公主嫁与梁恩载。当然,真实缘由,只有当事人知晓。 马车驶入静王府,直至在一处可以拴马的石所前停下,“姑爷,王府有规定,马车行至此处,皆要停驶。或是徒步,或是乘轿。轿子已经备好,姑爷看”车夫为难地看着一脸阴郁的林司曜,他也是遵照王府规定行事,可不敢违规。 “那就换轿吧。”苏水潋拉拉林司曜的衣袖,朝马夫点点头。 “多谢四小姐体谅。”车夫得了苏水潋的吩咐,朝苏水潋行了礼,就牵起马车,去喂食清扫了。轿夫们确实已抬着四张双人软轿候在了一旁。 “啧啧,这王府规矩可真不少。进个门,还这般复杂。”司徒耘见状摇头不已。上回奉了师伯之命前来请御医,他压根就没走大门,直接从高寺跃入了静王府,循着送茶点的丫鬟,找到静王爷的书房。故而,他还真没见识过这般繁琐的高门阵仗。 “妹妹,妹夫,有失远迎。”梁恩载含笑的问候从前方传来。徒步而至的梁恩载自然听到了司徒耘的抱怨,笑着解释:“这是祖父定下的规矩,不好撤除。妹妹还是坐轿子吧。妹夫,与我一道走走可好?” 林司曜意味深长地盯着梁恩载看了一眼,上回见面,从没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妹夫”的唤过他。这次怎么了?挑衅他?抑或别有用意? 想归想,也没多问,待苏水潋几人上了软轿后,才与司徒耘一前一后地跟在梁恩载身侧往静王府的主院走去。 “府内最近几日有异常。怀疑有细作。”路过中央花园的水瀑阁,梁恩载嘴唇微动。 水瀑声音虽响,林司曜的耳力也不差,自是听全了梁恩载的提醒。 “冲着我来的?”林司曜头也不抬地问道。 “不知。发现了两个,来不及盘问就咬舌自尽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同党。”梁恩载趁着水瀑,简略地提了一遍近日王府内的情况。 “因为二十血骑?”林司曜沉吟了片刻,蹙眉问道:“那十二血骑会不会只是个引子?”为了引出大惠国的真实兵力,好来一网打尽。 “或许。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多加小心。妹妹处,我会加派人手。”梁恩载之所以提醒林司曜,担心是毫无自保能力的恩絮与那对龙凤胎。 “不必,司徒耘在。加派了人手,反倒显眼。”林司曜摇摇头。府里的侍卫,他见识过。据闻王府最厉害的侍卫长,在他手上,也过不了一招。这样的人手,倒不如不要。来了反倒是累赘。 司徒耘武功虽不及他与司拓几人,却是风瑶阁年轻一辈中最好的。这也就是他之所以与司翀商谈后,换了大宝的原因。水潋与龙凤胎,是他的软肋,出不起任何差错。 其人了的人事,都是次要的。 “那随你。对了,初八面圣那日,当心宫里。” 梁恩载想到现任大皇。虽然表面上与老爹关系甚好。却是个心思诡谲的人物。只因老爹素来性子耿直,不与他一般见识,想必这才是获得大皇素来与爹交好的原因。可是自己不同。虽然大皇明面上对自己很器重,不仅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接任老爹的兵权统帅之职,还书面允诺他一满十八,就可拓府另居。 如此重视的褒奖,让他着实风光了一把,连带着对“侠客”的运营,也让他不得不收全省了几分。生怕大皇看出了什么端倪。 为此,“十二血骑”事件后,他为了隐匿“侠客”的存在,自私地将林司曜推到了世人面前。原本只是觉得凭他一介杀神的名号,大皇会忌讳与他见面,却还是疏漏了大皇的诡谲心思。 不过,无论大皇有何企图,林司曜不是个草莽之辈。应该不至于中了大皇的计算。 “明日皇诞,可有邀请血冥一国的人前来?”林司曜思及月葵酒铺里见到的人。 “当然没有。大皇对血冥国可说避之唯恐不及,怎会邀请他们前来?怎么了?”梁恩载不解地问道。林司曜素来不说废话,既然这般问,必定有事。 “来时的路上,看到了几个好似血冥国的人。”林司曜淡淡答道。 梁恩载蹙眉沉思。只是水瀑声渐渐消去,索性也不再对话。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聊着。很快,一行人就来到梁玄静夫妇居住的正院。 (未完待续) 118:替身 三月初六,是帝都丰城最热闹的日子。因为这一日,是大惠国皇的诞辰日。大皇会在这一日坐着敞开式马车上街游览一圈,慰问丰城百姓。 特别是今年的三月初六,是大皇的五十整诞辰,依往例,丰城从二月下旬就会热闹非凡。只不过,今年正月时,从大惠北境与血冥接壤扫北漠地区,往帝都丰城涌入了大量的流民,搅得丰城百姓怨声载道。虽然,二月初时,奉了大皇旨意,官府带兵将乱市的流民一一抓入了丰城大牢。 许是担心百姓因此而淡了皇诞日的热闹,大皇于二月下旬特意下了旨意:大惠国的三公主,将于初六这日,新临皇都鸿雁台,抛绣球挑驸马。 这一消息,让丰城百姓热情高涨。三公主唉,据闻才貌双全,德贤兼备,是大皇最宠爱的女儿。 如此一来,不仅丰城,连与丰城毗邻的锦、绣两城,以及其间夹杂着大大小小六个小镇的百姓,凡是获知此消息、又恰巧未婚的男子,均在初六这日巴巴地趣味至了帝都鸿雁台。 这是一次天赐的好机会,足以让一介默默无闻或家贫室贱的微芥男子,片刻之间升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皇室成员。 此等好事,谁不想试试自个儿的运气。无非是挤在人群里,伸伸手,接接球的事。却有着荣登驸马爷的机缘。没人愿意错失此次良机。 “什么?惜月?!”苏水潋一获知这个信息,就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是啊,龙惜月,替三公主招驸马。这是今日在宫里流传的公开秘密。”丰采韵叹了口气。她晌午才从老太后那里回来,证实了此番流言的真实性。 “为什么?不是说君无戏言吗?”苏水潋呐呐地问道:“既然对外宣称是三公主招驸马,为何临时要换惜月?” 龙惜月,与她一样来自异时空的女子,苏水潋私心里并不希望她的姻缘如此随性而定。 那样一个率真爽朗的女子,怎能被一枚绣球决定她的一世姻缘?!若是,若是绣球被一个无赖地痞所接,难道她也嫁与对方为妻吗? 这大惠国的君王怎的如此糊涂?起初是三公主,再来是龙惜月难道,女人的婚姻,就这般无奈吗?仅凭君之戏言,就得从之命运? 苏水潋想起从前的民国苏州,虽然大部分婚姻大事,也需要服从家族的安排,特别是像苏家大宅这般的大户家庭。但至少,男女双方在婚前还能彼此接触一段时日,还能知道,即将要与自己共度一辈子的夫婿,是何样的男子,有着何种优缺。 可如今,惜月她,全凭一枚一旦丢出去就再也无法掌控的绣球,就定下她未来要共处一世的男子,这,对来自听说已是民风开放、嫁娶自由的二十一世纪的惜月而言,是何其残酷的事! “正是因为君无戏言,所以,龙惜月替三公主招驸马,已是板上钉钉、没得更改的事了。”丰采韵轻轻叹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苏水潋转头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林司曜,以及品着香茗,表情惬意的梁恩载。 “大哥”苏水潋蹙眉低唤。大家商谈的,并非是件喜乐的事吧?即使毫无办法可想,也不能拿此种伤人的态度出来。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每个人,对自己选择的事,总要负起责任。”梁恩载听小妹如此语气唤他,只得搁下手里的杯盏,极度淡漠地说道。 “她自己选的?”苏水潋诧异地看向丰采韵,适才不是说被逼的吗? “是呀,欧阳勋因诊断失误,被大皇丢入大牢,是龙惜月自己跑去求情。大皇勉为其难才想到了这个可以让她忠孝两全的法子。”梁恩载似是很不屑地解释:“哼,女人嘛,嫁给谁为妻,有什么关系。横竖以公主礼仪出嫁,风光得很!” “梁恩载!”有人早先一步抢了苏水潋的台词。 坐在上首的丰采韵听他这么一说,愤怒地一拍桌案,“别说得自己有多清高。有本事就去把欧阳大夫救出来。看惜月还愿不愿意去抛绣球招亲!” “与我何干!”梁恩载见丰采韵怒了,闲闲起身,掸了掸衣袍,丢下一句就出了花厅。 “真是会被他给活活气死。”丰采韵灌了下一口茶,摇头叹道。 “娘亲,大哥他”惜月的事,表面上看他丝毫不在意,且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可方才他那番可说是令人气愤到想揍他的话,却让苏水潋闻出了梁恩载不同以往的情绪。他是在意的。 只是,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 “谁知道!与他爹一个死德性!”丰采韵气呼呼地吐出一句,方想到梁恩载并非梁玄静所出,而是她大伯梁玄安的儿子。转头朝苏水潋讪讪地笑道:“我是说与你爹一个死德性。” “明明很在意,为何不主动些?”楼遐尔无奈地看着占据着他家的八角亭,喝着他家的花酿、神情漠然的梁恩载。 “怎么主动?谁知道宫里那位会不会耍阴招。”梁恩载再度灌下一大碗梅花酿,低哑地说道。 “阴招?”楼遐尔闻言顿了顿,失笑地摇头叹道:“你该不会是怕他出尔反尔?说是让龙惜月替三公主抛绣球,你若是出手接了绣球,嫁来梁家的还是三公主。可你不接,被其他好事者抢到了,出嫁的就是龙惜月?”宫里那位,很可能如此做。因为,他最见不得人好。特别是,他所中意的,却不见得同样中意皇家公主的梁恩载。 “嗯。”梁恩载闷闷地哼了记鼻音,索性捧起酒坛,直接对口灌入。 “唉,这等喝法,真是遭贱了我的好酒。”楼遐尔主疼地看着梁恩载手里的酒坛子。这是他藏了三年的珍品耶,却被眼前这个情场失意的家伙用来豪饮猛灌。 “老实说,三公主也不错啊,索性你就娶了吧。大不了就纳那龙惜月为妾嘛。”楼遐尔拍了拍饮尽后,趴在石桌上不知在想什么的梁恩载。一坛子梅花酿,还不至于喝晕了他。从小就与他交好的楼遐尔,岂会不知他的酒力。 “滚!”粗嘎的低吼从石桌处传来,楼遐尔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啧啧,以前不知是谁,每每提起龙惜月,就没好脸色。原来啊” “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梁恩载沉着脸起身,走出八角亭。 “回去了?那明日的” “明日再说。”梁恩载反手朝身后挥了挥,往襄王府的正大门缓缓迈去。 楼遐尔看着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微微蹙眉。不知明日,好友会如何抉择,是眼睁睁看着他喜欢了许久的女子嫁与他人,还是挺身而出,娶回他不爱的公主,还龙惜月一个自由嫁娶的机会?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难在,无论他如何抉择,龙惜月也不会是他的妻 初六一早,众人齐齐聚在静王府的餐厅。围着可容纳十五六人的紫檀大圆桌而坐。 “大哥,你确定不接绣球吗?”昨个儿与丰采韵商量再三后,想出让梁恩载去抢绣球的法子,正好,梁恩载与惜月同年,且双方也认识,若是无法阻止龙惜月抛绣球招亲的命运,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可结果啊,梁恩载直接回绝。且头也不回地回了他的芷院。 “要不,让耘儿去接吧。耘儿功夫好,还不至于抢不到。”这是苏水潋看到司徒耘后突然想到的提议。 正在埋头吞早饭的司徒耘,闻言,差点没将刚扒进嘴里的饭给喷出来。哀怨地偏头看向苏水潋,好想说一句“与我何干”。 他今年才十三唉,据说那个三公主已经十六了,龙惜月好似十七了,最最最关键的是,他,司徒耘,压根还没想过成婚呀!难不成还真应了月葵酒铺的那个厘头的小二的话?呜呜呜 更想哭的还有人,只不过,表面上看起来,那人一丝情绪也没有。 “你们觉得不好吗?可至少,耘儿的人品我信得过”苏水潋见众人一听她的建议,齐刷刷地转头盯着她,好似她方才讲了个奇怪的笑话似的。 可她是认真思虑过的。与其让惜月嫁给一个不知对方相貌品性的陌生人,倒不如推荐个熟人。耘儿虽然年纪小,可担当力丝毫不比普通男子差呀。 原来最好的人选是梁恩载,可他不是拒绝了嘛,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司徒耘上场咯。 “师伯”司徒耘见盯着苏水潋看,丝毫没有让她想要收回提议的意思,只得转而朝林司曜求助。 “其实,这确实是个法子。”沉默良久的静王爷此时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赞同苏水潋的提议。惹得众人一阵无语。 “让自己人抢了绣球。权当是营救嘛。”梁玄静淡淡地抛出一句,令在场的其余人均顿了顿,细细思索起他的话中意思。 “没错,嫁了之后,大不了和离嘛。”丰采韵双手一击,甚是赞同地点点头。 “我不”司徒耘要开口挽救自己的婚姻大权,却被林司曜拍了拍头,“救人要紧。节哀。”(未完待续) 119: 诡谲的皇宫 司徒耘终于被苏水潋等人逼上梁山答应去营救极有可能被阿猫阿狗抢了去做登云梯的龙惜月。 而梁恩载则三两下就扒尽碗里的早餐,酷酷地出门不知所踪了。 “恩载他最近怪怪的。说他不关心惜月,好像也不尽然。”丰采韵托着下巴,望着梁恩载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语。 “那是他的关心方式。你们女人家,只知道抢了绣球就是救了龙惜月。可之后呢?”梁玄静淡然地说道。梁恩载非他亲生儿子,可这十七年来,与他的默契,早就胜过了亲生儿。 若非他知道梁恩载担忧的结果,才赞同了女儿的提议。 “之后?”丰采韵与苏水潋面面相觑,不明白老王爷的意思。 “唉,就说你们是妇人之见嘛!大皇只是让龙惜月替三公主抛绣球。并未强调是替嫁。大皇心里怎么想,我还会不知道嘛。若是抛绣球的对象文武双全,三公主仰慕,那嫁人的,就是三公主自己。若对象普通至极,或是歪瓜裂枣,三公主看不上眼,那嫁人的,必定是龙惜月无疑了。” “老天!” “不会吧!” 丰采韵与苏水潋均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这下,可如何是好! 众人再度齐齐看向司徒耘。 “唉,我早就想说了,既然是救人,何不直接掳了她就走,接什么绣球嘛!”司徒耘抹了抹脸,无奈地叹道。 “可是欧阳大夫他” “不就是皇宫地牢吗?救出来就是。搞那么多事出来干嘛!”司徒耘哀怨地瞟了眼林司曜,美人姐姐没想到,难道师伯也没想过吗?不,他就是存心看好戏。反正,在他心里,只要出事的不是美人姐姐或是龙凤胎,其他人或者事,压根上不了他的心。唉,有师伯如此,是他司徒耘的劫难呀。 “这个法子,我也想过。可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明卫暗卫不知几重。若是不成功,牵连的不只是欧阳大夫和龙惜月”梁玄静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法子,他早在一得知欧阳勋被锁入地牢时就想过了。只是,没人愿意冒这个险。特别是家在帝都的臣子。 “爹,宫里出事了。”去而复返的梁恩载,倚在餐厅门柱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似是有些庆幸苏水潋闪过如是感觉。 欧阳勋被人劫走了? 谁干的? 获知此消息的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可仅仅只是想法罢了,怎还有人抢在他们之前干了呢?! 梁玄静兜着步子,在餐厅绕了一圈,抬头灼灼盯向梁恩载:“真不是你?” “不是。”梁恩载眼都不眨地回道。他确实想过,可理智让他最终没付诸行动。 “那么惜月她” “失踪了。”梁恩载把玩着手里的杯盏,令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思绪。 “失踪?这么说”梁玄静顿了顿,“我进宫一趟。” “爹,皇宫现在全线封锁。只出不进。”梁恩载唤住急着出门的梁玄静。 “封锁?”梁玄静蹙眉思索了片刻,缓缓猜道:“难道,是血冥” “不知。爹,血冥皇室,曾经让欧阳大夫救治过吗?”梁恩载盯着手中的杯盏,一字一句地问道。 “怎么可能!欧阳勋可是”梁玄静摆摆手,欲要挥掉梁恩载无厘头的问题,挥至一半,却蓦地顿住了。 欧阳勋血冥老天,欧阳勋本身不正是血冥国的人吗?当年,因皇三爷不服接任大惠皇权的大皇,而对其下了几无解药可解的火蚕毒,若非那时从血冥逃难至大惠的欧阳勋前来应征,且解毒成功,大惠国早易主了。 而也就在那之后,欧阳勋就被大皇留在了皇宫,名义上是御医,实则是以防大皇再被下毒。 欧阳勋自那之后,绝口不提血冥之事。如今,十二年过去,连带着他们都快忘了欧阳勋本是摁冥国的子民之事实。 “若是血冥劫走了欧阳勋及龙惜月,大皇何故封锁皇宫?”梁玄静百思不得其解。“恩载,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遐迩。”梁恩载答道,见梁玄静不解的眼神,轻声解释道:“他今早上进宫见老太后,在华瑞宫得了圣旨,这才知道消息。” “那应该不会有误。”梁玄静禁不住再度踱步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老爷”丰采韵见梁玄静这个时候还要进宫,怕他出事,急急拉住梁玄静的衣袖,“老爷,恩载都说了皇宫已封锁,您何苦” “你不知,我” “爹,我陪你去。”梁恩载起和央。 “恩载!”丰采韵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恩载。他不劝他老爹也就罢了,竟然自己也要跟着去。疯了不成! “放心,大娘,我会保护好爹。”梁恩载不容丰采韵开口规劝,直接说道。 “絮儿,你看你爹他”丰采韵急得不知所措。若是他们适才的推理都是真的,那么,他们现大这个时候去,明摆着是送上去任人宰割的。 “爹阿曜”苏水潋虽然不甚明了他们讨论的内容。只知道欧阳大夫与惜月都已被人救走了。可见丰采韵这般焦急,也有些紧张。转而求助地看向身侧默默陪着她的林司曜。 “我陪他们去。”林司曜朝苏水潋点点头。既是她的父亲兄长,他自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可是”苏水潋急得一把拽住他的衣摆。她是向他求助没错,可没想让他跟着去的意思呀。她,不过是希望让他想个可以阻止他们前去皇宫的法子而已嘛。 “没事。”林司曜含笑安抚她,染玄静与梁恩载的态度,明显是不去一探究竟就无法死心,他若开口劝他们留下,无疑是在鄙视他们身为卧子的责任心。皇室有难,做臣子的,怎能置身事外?! “唉,这下可如何是好?”丰采韵看着三个国人鱼贯出了大门,忍不住叹道:“早说让他避着皇家那些事了” 丰庆十二年三月初六,卯时初刻,本该是大惠大皇五十岁的整诞辰,也是流传许久的三公主抛绣球招驸马的好日子。然而,帝都丰城却丝毫没有喜气,全城似是笼罩了一大片风雨将来之前的硕大乌云,寂静地可怕。 在这之前一个时辰,大惠皇宫传出紧急通知,皇诞礼仪取消,大皇出巡取消,三公主鸿雁台招亲取消。一连三道取消通知,惊愕了早已聚集帝都街头的百姓。 在帝都府衙带刀侍卫的肃穆维持下,城里的百姓不得不谨而有序地退出了主街,返家的返家,出城的出城直至,帝都中央广场、安保街、安佑街、鸿雁台空无一人。除了四处巡逻的带刀侍卫。 “怎么样?还是进不去?”梁玄静看着疾步而来的梁恩载,急急问道。 “嗯。宫墙四面全封。半个时辰前,所有宫门均已关闭。”梁恩载蹙眉说着他打探来的消息。 “这”梁玄静愣愣地听完儿子的汇报,好半晌没回过神。四面宫寺封锁所有宫门关闭进出不得进出不得 这种举措,怎可能是大皇下的旨意。绝对不是! “无论如何,我得进宫一趟。”梁玄静低而坚决地说道。不进去,就无法探知真相。若是,若是今日这些都是大皇的安排,他这般罔顾圣命,逆行进宫,那他也认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爹”梁恩载本想劝他别莽撞进宫,毕竟,谁也不知道宫里究竟是什么状况。若是,宫里那位有心考验这群王公臣子,谁擅闯,谁就可能被直送地牢。 只是看着梁玄静焦急的神色,梁恩载余下的劝慰如数吞回了肚里。他老爹是怎样的人他还不知道吗?性子耿直不喜弯弯绕绕。他会以最直接的方式来排除疑问。 况且,他老爹最关心的是大惠百姓。若真是血冥在宫里捣鬼,不及时阻止,或是难以阻止,则意味着大惠又将面临百年前烽火不断的战役之乱了。 思及此,梁恩载轻叹了口气,“爹,我去吧。” “你不许去!”梁玄静闻言低喝。 “可是爹”梁恩载瞥了眼一脸决绝的梁玄静,“你不会武功,去了”也白去。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控制。 “不会武功怎么了,又不是去打架!”梁玄静又眼一瞪。虽知儿子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关心他,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渗人呢。 “爹”梁恩载哭笑不得,随即朝一直静立于梁玄静身边的林司曜使了个眼色,意即让他带着他爹走,别真让他攀上了宫墙,被宫里的侍卫当贼子抓。 “我去。”不料,换来林司曜清冷地两字,随即,就没了他的身影。 “儿子”梁玄静呐呐地看向梁恩载,“贤婿他”武功造诣竟然如此高深?连他如何上的宫墙都没看清。 “回家等消息吧,爹。”梁恩载收回视线,朝梁玄静提议。虽然他曾经是有过想借助林司曜的念头,却不是今日。唉,这下,回去要被妹妹的泪水淹没了。 本来是陪他们来的,却替他们入了宫希望他早去早回。(未完待续) 120: 血冥国主 大惠皇宫,晌午时分的金銮殿,静谧地吓人,甚至静到,几乎听得到绣花针掉落的细微声音。 一位身着华贵龙袍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之上上,两眼直视着大殿的入口,却瞧不清幽深莫测的眼底。 “大皇,宫里外臣已全数清退。”不知过了许久,一名宫人匆匆入殿禀报。 “大皇,宫门已如数封闭。”又过了片刻,又一名宫人匆匆来禀。 “知道了,下去吧。”皇位之上的人,沉默了半晌,挥手退下了宫人。 “大皇” “我说退下!”男人加强了语气,令下跪的两名宫人互看一眼后,无奈地行礼告退。 “既然来了,怎不进来?需要本皇亲自出来相迎吗?”又直视着大殿门口几许,男人冷冷地声音,打破了金銮殿的静谧。 “没想到,二十四年不见,你依然这般无礼!”随着男人的话落,大殿门口缓缓步入一对衣着鲜丽、外貌俊美的中年男女。 “对你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本皇愿意清退皇宫,见上一面,已是你的荣幸。”主位之上的男人正是大惠国的大皇,此刻,面对殿下这对身在大惠皇宫却悠哉犹如自家消食散步的夫妻,忍不住怒意的说道。 “啧啧不过是送了封书简,邀你一聚罢了,搞得好像大惠末日似的。”进殿的男子牵着女子的手,自在地挑了把殿下的座椅,拉了女子坐下。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大惠大皇似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话语直奔主题。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以及,在你统治下的大惠,安居乐业的百姓、鞠躬尽瘁的臣子” “少说废话!”大惠大皇出声打断了男子喋喋不休的废话。“本皇记得,二十四年前,大惠与血冥已经达成协议,血冥不得派兵进入大惠。你,违背了当初的约定。” “没错。”男子爽朗地接话,“血冥没有派兵进入大惠,我没有违约。” “十——二——血——骑——!”大惠大皇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血冥国的十二血骑,只遵皇令。若没有血冥国主的号令,怎可能潜入大惠,预谋不轨?! “我正想问呢。那十二血骑年前突然发了失心疯,不知所踪。听说,大惠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不,趁着给你祝寿,顺道将他们带回去。”男子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主位之上几乎暴跳的男人。以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口吻解释道。 “你你”大惠大皇气得几欲吐血。伸手指着殿下这名看似云淡风轻,做的事、说的话,却无一彰显出他恶如混魔的男子。 “怎么?难道我的消息是错的?十二血骑没有在大惠境内?那不就得了,我哪里有你说的违背两国约定嘛。”男子无视皇位上几乎气急败坏的男人,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大惠大皇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羞怒,收回颤抖的食指。在心底一个劲地安抚自己:认识三十年,从未在正式交战中赢过下首那个恶劣至极的男人,但是,他有个绝佳的反击利器 “你的狸猫太子还好吗?” 果然没错,这句话堪比史上最强大的利器,直刺对方心胸。 “李文修——!” 啧啧,什么叫恶龙过境,这就是了。大惠大皇李文修扫了一眼有如台风过境后不堪目睹的金銮殿,嘴解微扬,没想到,二十四年不见,这个堪称血冥国皇室百年耻辱的事实,依然是深埋他心头的疮痛。 “血厉”一直陪在男子身侧的女人,此时泪流满面地紧紧抱住狂怒后渐渐冷静的男子,“厉别想太多不是说有线索吗?” 男子闻言微微一颤,方才敛下身上厉气,抬眼看向主位上正看戏似地看着他们夫妻俩的李文修,眼底恢复来时的冷静自如。 “很高兴,我们夫妻俩娱乐了你。”男子,不,血冥国主血厉,淡淡地笑道。丝毫不为适才那番毁灭性的破坏是心生愧疚。 “多谢。”李文修扳回一局,心里自然舒畅。 “那么,可坐下好好谈谈今日来找你之事了?”血厉剑眉一挑,一副由不得李文修选择的表情。 “好吧。”李文修无奈地叹道。他能奈若何?!血冥的实力比大惠强上数倍不止。若非二十四年前,因缘际会下,正在历练中的他,帮刚接任血冥国主之位的血厉,找回了暴怒出走的妻子,才得以让血冥书面允下必不再举兵进犯大惠的谎言,这一书面允诺,换来了他超级稳固的太子之位,也在皇父过世后次日顺利登上大皇之位。 只是,这一允诺,只维持了二十四年,血冥的十二血骑潜入大惠,虽然已被意外镇压,却成了他心头那根尖刺。要知道,十二血骑是血冥国皇室铁权的象征。所到之处,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可如今,十二血骑被如数埋在了大惠,他猜到,血厉必定会来。 只是不知,会来得这么快,在他五十整寿之日,在他预备为自己选一名得力的助手之前,血厉就到了,一封要他摒退宫内一切外人、要求与他秘密会晤的书简,预示着血厉来找他清算十二血骑被大惠镇压的事了。 “这么说,确实是血冥国主与国母来了皇宫?可大皇为何不以国君之礼接待他,反而秘密接见?”这不像是大皇的风作。听了林司曜简略至极的汇报,梁玄静与梁恩载不解地对望。 “爹,大皇与血冥国主,是旧识?” “也不算旧识吧。不过,当年先皇在世时,两国修得的不互犯和约,确是大皇与血冥国主签订的。当时,文武大臣都在猜,大皇与血冥国主应该是好友。可后来,两国之间虽未起任何纠纷,却也没有任何商贸往来,更别说国主之间的友好会晤了。除了签订的《兵力不犯之约》外,其余方面看起来,大惠与血冥的相处方式,与敌国无异。” “贤婿,辛苦你了。”梁玄静说完后,不再顾暇低头沉思的儿子,而是拍着林司曜的肩,柔和地说道:“回房去吧,絮儿惦记你许久了。” “嗯。”林司曜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出静王府最大的议事书房。直直往暂居的客房所在的荷落走去。 林司曜遗漏了一段没说,关于血冥国主发飙毁殿、血冥国母痛哭安慰的场景。 思及此,林司曜敛下浮现心头的莫名揪心,疾步向水潋所在的客房走去。心里也暗暗决定,初八的面圣之事一了,他就带着水潋与龙凤胎,退出帝都,返回繁花镇。 习惯了繁花镇宁静安逸的日子,帝都繁乱却难掩背后紧绷清冷的热闹场面,让他有种当下就想带着妻儿离开的冲动。 “后日事一了,咱们就回家。”拥着妻子馨香暖人的身子,林司曜轻叹。 “好。”苏水潋深感同意。她也想家了。虽然,繁花镇没有丰城繁华热闹,虽然他们那座两亩宅院尚不及王府这座特为他们夫妻二人准备的荷院大,虽然生活起居大大不如帝都方便,虽然,这里也算她家——娘家。可她,就是想家了。 两手轻摇着丰采韵特意命人打造的小床,目及所至是一对安睡的龙凤胎,一转头则是埋在她颈窝不肯离身的亲密夫君,苏水潋轻场眉宇。 “笑什么?”虽然窝在她颈窝,却能感受到她丝毫情绪的林司曜,低哑问道。 “没什么。”她含笑睇他,总不能说她觉得此生很满足之类的情话吧。那让她觉得好羞。 “是吗?”他低笑着不去拆穿她。单纯的她,一有什么情绪,就在小脸上显露无疑。这也正是他不愿让她独自面对生人的原因。简单纯朴的繁花镇,才是最适合她生活的地方。 静王府,呿,即便她是嫡出的正牌小姐又如何?谁保证静王府的姨娘庶妹都是良善尊规的主? 他们不过才住了一晚,就有梁玄静的几房妾室带着庶女,借着名目来打扰苏水潋。姑且不说她们的举动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单是前来荷院逛一圈,就够水潋应付的了。更遑论那些别有居心的主。 “对了阿曜,初八那日,你进宫面圣的礼服我已经做好了,你试试合不合身。”苏水潋转身拿来那套她从得知他要进宫就开始准备的天青色复式礼袍,让他脱下身上的外袍试穿。 “这么快?”林司曜含笑接过她手上捧着的礼袍,从确定初八面圣至今,充其量不过十日,其间还有四日半在路上,她就做好了这一身衣袍。不过,他从不小看他的小妻子。特别是在女红一事上,她有着惊人的天赋与能力。 “既然是面圣,总要穿得周整些。”苏水潋笑着轻推他,“试试,若哪里不合身,还来得及改。”若非她再三保证阿曜已准备了礼袍,她那个便宜娘亲就要让帝都最大的成衣铺送来各种材质的高级礼袍供他选了。 “你做的”,什么时候不合身过了。林司曜嘴里说着,却也乖乖听她的提议,试穿起这套礼袍,只为让她安心。(未完待续) 121:“天佑”之遇 天佑街是帝都最热闹的大街,街道两侧是挤挤攘攘一间挨着一间的店肆摊铺。 初七这日,街上没了带刀侍卫的巡视,大街恢复了往日的闹腾。只不过,仔细观察,街头巷尾多了些诡谲的氛围。 晌午时分,某家酒铺的大帘子背后:“哎,你们说,昨日是不是大皇想反悔了,不想让三公主抛绣球找驸马了,又不好意思如实说,所以才……” “嘘——你不想要脑袋啦!大皇也敢议论!” “难道说错了嘛!大皇也是人,说话怎能这般出尔反尔呢!” “不是张榜致歉了嘛!说是临时有国事要商议,不得已才取消了昨日的巡街和招亲。” “张榜致歉?呿,哄哄三岁娃儿的话,你们也信!我看哪,大皇就是不想把三公主嫁给咱们老百姓了。” “我倒是听说,大皇还要另行举办一场公开的竞争比赛。谁赢得了赛事,谁就能娶得三公主。” “真的?哪里得来的消息?” “今个儿清早刚从宫里传出来的。要知道,我婆娘的兄弟的大舅子,可是在宫里当差的。” “这么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真的又怎样!说是公平竞争,谁知道那里头有没有猫腻……” “权当活络筋骨嘛。说不定咱还真有这个好运呢!” “呿,你要是去,我猜第一轮就会被淘汰掉……” “怎么?瞧不起你爷爷我!” “不是瞧不起,是你长得实在太抱歉了,公主招的驸马,日后可是要经常进出皇宫大院的,瞧阁下这副尊荣……啧啧……” “呿。就知道损别人,有本事自己去试试呀。缩头乌龟一个!” “你!试就试!想咱们可是文韬武略样样具备,会怕什么区区竞争!” “你就吹吧你!” “别不信……” ……… “确实比繁洛城热闹多了。”坐在茶馆二楼窗子旁看街头热闹的苏水潋。浅笑着叹道。 “丰城人多,光是定居的百姓,就有繁洛城的七八倍不止。还不算每日进城的外乡人。可面积,除却皇宫。也不过五个繁洛城大。其中一半还是各个王公大臣的府邸。自然拥挤了。”坐在另一头含笑俯视的梁恩载细细解说道。 今日,他是奉了老爹的命,特地带妹妹、妹夫来帝都最热闹的天佑大街游览一番的。昨日发生的事,让众人郁闷了一整天,都没好好招呼远道而来的他们。 “幸好没有带霄儿珑儿出来,这里实在太闹了。”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帝都的繁华喧闹,并不适合尚不足五个月的龙凤胎观摩。只是委屈了司徒耘。被林司曜留在府里守护龙凤胎。 “大哥,我们后日就启程回繁花镇。”苏水潋品完一杯帝都丰城特有的香茗,抽空与梁恩载说道。 “后日就走?怎不多住些日子?大娘可是盼了你们好久。是不是府里哪个没长眼的惹恼了你们?”梁恩载微蹙眉。两年前不知她是老王妃亲生女儿时,就有不少刻薄的姨娘庶女找她的不是。如今,虽然已经在府里上下宣布了她真正的身份,却不代表就不会有人在她跟前乱嚼舌根。府邸后宅的内斗,是一天也不得安生的。 “那倒不是。实在是,家里琐事也不少,总不能一直不回去。”苏水潋浅笑着婉拒梁恩载的挽留。老实说,王府与她委实没有太深的纠葛。唯一有牵连的。无非是她苏水潋的魂魄所占据的身子,恰好出自王府嫡出的小姐。只是,府里复杂的环境,让她几乎没办法好好照顾龙凤胎。不是这个姨娘上门来探视她们母子。就是那个妹妹找她扯东聊西…… 俗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放在那些姨娘庶妹身上,压根起不了多少作用。即使没话,她们也能扯出许多毫不相干的话来打发时间。这样的日子,让她越来越烦躁。 记不起从前在苏家大院她是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的。不过,从前她不过就一个姨娘,一个庶妹,可如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9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9部分阅读 有七个姨娘,八个庶妹。这不,还没算那个已出嫁的五妹妹。 “繁花镇能有多少事儿,何况,现在不是有肖恒夫妇打理嘛,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走了,他哪里去找像林司曜这么出色的对象陪他练手嘛! 昨日睡前,闲来无事,他拉着林司曜在练功房对了几招,让他长久不再精进的武功顿时茅塞顿开般地突破了第七层,让他大大惊喜了一把。本来还想着趁他在的时日,再好好练练,却不想他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大哥,我毕竟已出嫁,王府……也只是娘家,怎能长住。”苏水潋看着脸上明显不悦的梁恩载,好笑地解释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心里就只有这个家伙,哪里有爹娘、大哥嘛!”梁恩载闷闷地吐出一句。 听得苏水潋一阵无语。这哪里还是平素那个优雅高贵、风度翩翩的梁恩载呀! “别理他。我们去街上逛逛。”看歇息的差不多了,林司曜头也不抬地扶起小妻子,往楼下走去。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们大哥嘛,目无尊长!”亏他还有种英雄惜英雄的好感呢。刚浮上心头,就被那个眼里丝毫没有他这个大舅子存在的妹夫气得压回了心底。呿! 不过,话又说回来,与他时常斗嘴的龙惜月随着欧阳老儿回了血冥,可以促他增进功力的妹夫也要带着妹妹回繁花镇了。今后的帝都,突然让他失了兴致。提不起任何斗志。 算了算了,既然“侠客”在妹夫的掩饰下应该无恙,索性明日事了就去血冥找那个俏丫头斗嘴吧。省得她在议亲之前忘了自己的存在。她是他的,虽然他心底还不想这么早承认。 ………… “阿曜,这里有好多繁洛城没有的小玩意儿耶,挑些回去送人好不好?”苏水潋目不暇接地欣赏着天佑大街两侧摊铺上各色小饰品、布偶、摆件……虽然新颖但也不贵,挑些回去做伴手礼再好不过。 “好。”林司曜含笑点头。心知她最喜欢收集这种做工精致、卖相可爱的小玩意儿。虽然他实在瞧不出这些东西除了摆在桌案上看看还能有什么功用。 不过,她喜欢就好。 见她在一家装饰很温馨别致的小铺子跟前驻足,索性揽着她走进店铺里头,好让她细细挑选。 “唔……这款发簪好别致……这套口杯也很可爱……还有这副心型耳坠……”苏水潋赞不绝口地绕着店铺整整一圈,这才站在柜台前,刚要招呼掌柜给她包好适才选中十来件精致的饰品物件。却闻: “水潋!”一声极其熟悉的清亮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惜月——”苏水潋忍不住掩唇惊呼。龙惜月!她眼前这个一副掌柜模样的便装女子,正是昨日在皇宫失踪的龙惜月! “你……你……”不是说被血冥的人救走了吗?怎会在这里?且还是掌柜的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进内室聊吧。”龙惜月唤来她的师妹兼助手青兰,看着店铺,自己则笑拉着苏水潋进了内堂。 “林公子,借你家夫人一用不介意吧?放心,最多半个时辰,我就会安然归还。”龙惜月回头对着正要紧随水潋进内堂的林司曜说了一句后,当着他的面,扯下内堂的门帘,彻底挡住了她与水潋的身影。 林司曜盯着布帘良久,确保里面传来两人轻笑的低语,方才退了一步,守在外间。心神则关注着内堂的一举一动。 ………… “你这样不会被巡街的侍卫发现吗?”待两人坐下,苏水潋就忍不住关切地问道。既是在皇宫失踪的人,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街上吗? “不打紧。龙惜月早就随欧阳大夫去血冥了,如今坐在你面前的,是‘珍雅阁’的掌柜杨净之。”这是她二十一世纪的本名。十年后再度启用,真是好怀念呀!龙惜月,哦,不,现在起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杨净之了。朝苏水潋调皮地眨眨眼,丝毫不惧宫里那位可能会随时发现她。 “可是……你与青兰同时现身在天佑大街……”就算要换个身份生活,好歹也要换个地方嘛。竟敢在天子脚下摆起摊子做老板。啧啧,这龙惜月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安啦。这段日子,大皇可没功夫对付我。等这里的事一了,我就撤出帝都了。”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现在还不需要。不过,能在这里碰到你,也说明我俩的缘分极深。我决定了,离开帝都,我就去繁洛城落脚。唔,最好在你家也给我留个房间,好方便我随时去看龙凤胎。好歹他们也是我接生的,索性认我做干娘吧,怎样?”杨净之三两句话竟绕到要认林霄林珑做干子女的话题,令苏水潋着实哭笑不得。 “这个不急。等你真想来繁花镇再说吧。” “我说的是真的。师傅他老人家……唉,想必此生也必不会再踏入大惠一步了。我在这里无亲无故,能算得上亲的,也只有你了……” “欧阳大夫他……” “……一言难尽……”(未完待续) 122 杨静之 “想不到…………。”苏水激听完杨净之的解释,方才知道,欧阳大夫之所以被大皇锁入地牢,是因为他当面拒绝了大皇想让龙惜月替三公主抛绣球招驸马的提议,且拒词犀利,气得大皇当场发难。 “他是为了保护龙家最后一枝香火,哪晓得我其实早已不是………。”杨净之涩涩地说道。 “惜月…………抱歉,净之…………”苏水激不知如何劝解她。龙惜月的感叹也是她所日日困惑的。 “嘿,我不过是感叹一下,这么多年过来了,早就习惯了……”杨净之耸耸肩,敛下眼底的萧瑟。 “那………欧阳大夫也任你留在大惠吗?。”既然要保护,怎么决定放手了? “他是被血冥的国主带回血冥皇宫去做御医,我跟去算什么。再说了,我早就想脱离皇宫大院的生活了。只是碍于师傅…………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选择自由了……”杨净之带着想往,笑着说道。 “即使脱离了皇宫,你以前也是个医生,怎么会选择要开这类饰品店?何不开家医馆?。”虽然外头贩卖的这此饰品物件,都打造地异常精美雅趣,看得她爱不释手,可那不是龙惜月喜爱的活计不是吗? “这间小铺,是我几年前就开起来的。那时想着出宫溜达时好有个地方歇脚、也有事可做。若是开医馆,动不动就关门打佯,像什么话!何况,宫里知道了,也不好听。说起外头那些货品,你还别不信,那都是我与青兰亲手做的。陶瓷杯盘,是在陶瓷作坊里学着做来的,珍珠、银饰、玉饰之类的,是问宫里的木匠学来的雕琢手艺,怎样?都很不错吧?只是,如今不好带着它们赶路”只好清仓处理了。待到了繁洛城”我会考虑开家小医馆。青兰愿意留下来跟着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杨净之早就盘算过了。横竖大惠大皇以为她随着师傅去了血冥,趁这段时日还算松懈,她将这间铺子里的存货全数处理了,就带着青兰离开帝都,找牟较远又安静的小城镇落脚,日后就以医馆为生。她与青兰搭档多年,极有默契,相信应该难不倒她们。 “清仓?。”苏水激闻言轻挑秀眉,“那就全部转给我吧……”反正她也想带些伴手礼回去。省得还要去别家避。还别说”逛街也很累的。 “你…………全部都要?…”杨净之愣了愣,“存货有不少唉。”。 正因为存货还有好几大箱子,她与青兰没法随身带,只好作清仓处理。 “没关系,你算下一共多少银两,我让府里的马车来载。对了,你们打算何时出发?若是没其他事,索性与我们一道走吧,明日阿耀进宫面圣,顺利的话”后日我们就回繁花镇。”。 “真的?那太好了。一道走,当然一道走!…”杨净之喜不自胜地捧着苏水激的手”连连点头答道。有这么便利的事,当然是司意了。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与青兰收拾一下,下午我让王府的马车来将你这里的存货全部打包拉走。若是你们有大件行李,也放在货品里。省得还要你们自己背。后日一过午时,我们在帝都城门附近碰头,可好?。”苏水激想了想,说出心里的安排。 “没问题。…”杨净之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随即想到什么,又顿了顿,缓下喜悦的神色:“水激”你…………不担心么?若是被大皇知晓,你与梁家或许会都受到牵连,………” “你是杨净之!与大皇、要宫没有任何关系!。”苏水激拉着她,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会送你们出帝都。繁洛城、繁花镇,或是其他什么地方…………只要是你们真心想去落脚安家的地方,我定将你们安然送到。”。 “水激………谢谢你!。”杨净之郑重地点点头,“就繁洛城、繁花镇。若是你与你家夫君不介意”常驻你家做家庭医生也行!…” “别又不正经了!。”苏水激闻言“噗嗤。”一笑,亲昵地点了点杨净之的额头,“明明两世的年龄都比我大,怎么还这么爱搞怪!”。 “以!那是你所处的时代太过古板无趣了!。”民国女子嘛”当然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上班族女性来得开放自由咯!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对了”你算下多少银两,我让阿擢结给你……”苏水激见内堂里也搁养好几箱货品,觉得应该值不少。 “当初,我与青兰各出了一半的资金………这样吧,我也不想赚自己人的钱,这五箱是陶瓷杯盘,那三大箱是饰品,本钱大约是一百二三十两,外头那些都算附赠。你给我们一百二十两吧……”关键是,她与青兰接下来还要盘算生计。师傅走时,谁都没想到这方面。而皇宫寝房里的那些首饰银两,想必早就被充公了。她与青兰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统共也不过十来两碎银。好在平时经常来这间铺子,换洗衣物暂时不缺,也就没觉得有多么凄凉悲惨。毕竟,身怀一身好医术,到哪里也不至于饿死她们俩。 “算上外头的吧,一共一百五十两。亏不亏的,我也不管你了。下午让阿擢送来……” “是,反正你们家现在应该不缺钱,我就不客气了……”杨净之嬉笑着答道。横竖今后碰面的机会多的是,就当是水激投资吧。日后,医馆若是有盈余,也分她十两八两作红利就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与青兰关了店门收拾一下……”看看早过了半个时辰,苏水激挽着杨净之从内堂出来,边说边朝等得有些蹙眉不悦的林司耀点头安抚。 “嗯……”杨净之点点头,随即看向林司耀,“希望别将我们在这里的事透露出去……”特别是梁家那个无赖。 “我没那无聊……”林司擢沉声回道。 “那好,我们回去了,有什么变故,我会来通知你们。”。苏水激含笑着朝柜台里的青兰挥了挥手,又与杨净之眼神交流了一番,方才拉着林司擢出了小铺。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苏水激简要地解释了一遍,顺道让林司擢准备一百五十两银子,“之前没想那么多,我们这回出来,身上有带那么多银两吗?。”她羞赧地问道。 “放心,我有的……”林司擢点点头,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若是真没有打算怎么办?”。 “那就只好………将你抵押给府里做侍卫咯!咯咯………。”苏水激睥了他一眼,说完后笑不可遇。 “你哦…………。”林司耀闻言失笑。俯身在她唇角偷子个香,“越来越不怕我了?嗯?”。 “你希望我怕你么?。”苏水激没好气地睥了他一眼。最初时也不是怕吧,那是身为女子自然而然的羞涩与紧张嘛,到他口里怎么就变味了呢。 “啧…………吃定我了!。”林司耀状似拿她没办法地摇头叹道,随后拥紧她,穿过挤挤攘攘的人群,往天佑街东首的静王府邸走去。他当然不希望她怕他。有了孩子之后的她,与他私底下的相处与互动,也越来越自然且亲昵。这样的转变,是他乐见的。 “喂我说你们俩个,一个转身,钻到哪个旮旯角去了?我找了你们好久,差点就翻遍天佑街了。”。 快要走到王府门口时,消失了快一个时辰的梁恩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没好气地朝苏水激两人舟问道。不过就发了个愣的功夫,他们俩就给他没了影。 怕他们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先回王府承受他老爹足以震翻天的吼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沿着天佑大街找了好几个来回。 没想到,这对夫妻倒好,相互依偎着在天佑大街东首散步! “咦?大哥!你怎么还没回家?。”听到声音转头的苏水激,看着一脸铁青的梁恩载,忍不住出声问道。 “…………。”梁恩载见她如此无辜的神色,只得无语地望了望天,暗自叹了口气。 “对了,大哥,我刚才买了好多礼物,准备带回去送人的。下午帮我安排一辆马车去拉下,可好?…” “…………好……”谁让他是大哥呢!梁恩载在心里自我安慰了几遍。 “你若是一司去,也会想买的……”林司擢瞥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让梁恩载顿觉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揽着苏水激进了静王府大门。 “以。我会稀罕女人家喜欢的玩意儿?!开玩笑!…”梁恩载翻了个白眼,跟在那对差点没让他暴走的夫妻身后往主院走去。 缓缓地走了没几步,一个急转身,转而往隔壁的襄王府走去。 少了可以斗嘴的龙惜月,心里头还真是有些怪怪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还是找遐迩喝酒去! 唔,看来,他还是早点结束手头的事情,告假去血冥找她吧。就算会被她笑话,他也认了! 谁让他的心已经沦陷了呢。再不承认,说不定就真的会失去她。那丫头平时一副什么事都成竹于胸,偏偏碰上婚姻一事,就傻愣愣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给骗走。 123: 面圣日 三月初八,寅时三刻,林司曜跟着梁玄静与梁恩载父子进宫面圣去了。 林霄醒得早,喝饱了奶继续补起早眠。而刚会翻身不久,正贴着肚子在床上学爬行的林珑,则与司徒耘玩得很起劲。 苏水潋暗示白荷与嬷嬷看着他们,自己则沿着荷院蜿蜒的长廊,边思边走,直至走到回廊的尽头,挑了个干净的石凳,对着满池都还只是初生荷叶的莲池发起呆来。 虽然,梁恩载再三保证,阿曜随之进宫面圣,不会有任何意外。不过是大皇想嘉奖他一番罢了。毕竟,他协助皇室除去了令大惠无比忌惮的血冥十二血骑。 可是,为何她的心里总有着丝丝不安。 毕竟,面圣不是儿戏。 想那曾对大皇有过救命之恩、对整个大惠皇室有过大贡献的御医欧阳勋,不也仅因一番单纯的驳词,而被大皇锁入了地牢吗? 再看龙惜月,她协助欧阳勋参与救治无数,也为大皇后宫妃嫔接生无数,最后换得了什么? 若是没有血冥的出手,她就要被牺牲,被迫贡献她身为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择夫。呵……抛绣球招来的夫君是人中龙凤,那么,她就退居幕后,落得为三公主做嫁衣的结局。若是……未来夫婿糟糕透顶,堪比市井小人、泼皮无赖,那么,她就要披上嫁衣,成全大惠大皇融入百姓生活的美名。好讽刺不是?! 幸而,血冥遣人前来营救,欧阳大夫接回血冥,却因此难再被大惠所容。龙惜月呢?要么也随欧阳勋回血冥,要么……改头换面。易地重生。 唉,苏水潋思及此。禁不住叹息出声。来到这个世界整两年,从不曾想过,自己的生活还会与当今皇室扯上如此纠葛的关系。 她只想与阿曜安安稳稳地在那个山清水秀的偏远小镇里,安居乐业。生几个孩子,养几群鸡鸭牛羊。农忙得时候,协助夫君收割晒谷送点心,闲得时候陪孩子钓鱼网虾烤地瓜,还可以刺绣缝衣画绣样……很美好的蓝图。 却偏偏,走了样、跑了题。 繁花镇依然山清水秀。却已更名为”繁花别院”。 她与阿曜依然带着孩子住在那里,却有了丫鬟小厮。 农忙时节,不需他们操心;鸡鸭牛羊,无需他们喂食…… 甚至连她最娴熟拿手、几乎可说是融入她体内的苏绣。也少了做活时的乐趣:大人小孩的四季衣物。下人都准备得异常充足。丝毫不需要她亲手缝制。除非她执意要缝要绣。却因此会让她产生一种积压浪费的自责。 唉,再度呼出一口气,丢了一颗石子儿进莲池。看着石子儿入水后漾起的一圈荡过一圈的涟漪,心绪也渐渐获得平静。 她应该要向阿曜学习,对一切物什人事,似是没什么可以值得他放在心上。当然,她相信,自己与宝宝们。必定在他心上。而且是在他的心尖尖上。 想到这里,苏水潋秀气的嘴角泛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冰寒无波,实际上呢,私底下对她一人绽放的火热激|情,几乎烫得她承受不住。 如此矛盾的两面性,却异常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令她越来越着迷。 捧起略略发烫的脸颊,轻轻拍了拍,意图佛去脸上的烫意,看看日头,竟然已经升上中天,应该快到午时了。 呀,她竟然愣愣地坐在这里发了足有一个半时辰的呆,也不知宫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捶了捶有些发麻的小腿,缓缓起身。正欲返回卧房看看龙凤胎,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娘……娘亲……” 丰采韵在心底唏轻叹了口气,朝发了好半天呆的女儿招招手。 “絮儿,宫里遣人递来话,说是要用了宫宴才回来。” “ ……好!”苏水潋点点头,也松了口气。既然遣了人传话,还有宫宴招待,那就说明是安全的。她放下了高高悬着的心。 “娘亲找女儿可是有事?”见丰采韵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瞧,苏水潋不解地低首检查自己的衣着扣饰,见没任何异样,方才抬头看向丰采韵。 丰采韵摇摇头,她不过是来找女儿聊天,今早上听恩载说起她与女婿今日就要启程回繁花镇。心里头顿感失落。这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女儿,虽然其间有十五年,彼此均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却又得知她已嫁人怀孕。 安居于一处与帝都相隔千里的偏远村落,让她即使有心想常来常往,客观条件也不容许。总不能真得搬去女儿女婿家长住久安吧。故而,与老爷想了个法子,将那个村落圈入了静王府的势力范围。如此一来,她与老爷就能名正言顺地经常前去探望他们。 好在女婿是个明事理的,换言之,他对凡事都不计较,当然,女儿及外孙外孙女例外。 这样一个武功卓绝、气质不凡的冷情男子,竟然对女儿如此上心。也让她与老爷宽慰之余放下了提悬着的心。 适才,看着女儿沉思轻叹的背影,她一直自问:女儿心里究竟有没有怨恨过她?这个生下她却不曾抚养过她分毫的生母,在她心里到底占据着何样的地位与角色? 女儿的喜怒哀乐等种种情绪里,有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女儿的牵挂关心里,有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些,虽然她曾一再告诉自己:不在意,不在乎,只要女儿好,只要女儿快乐,女儿的心里有没有她,无所谓。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娘亲……”一声轻柔的低唤,拉回丰采韵飘得老远的思绪。 “絮儿……”丰采韵敛下心头的涩意,唇角勾起一记温柔的微笑,“走吧,该用午膳了。男人们不在,总不能亏待自己。” “好。”苏水潋伸手挽过丰采韵的胳膊,自然地好似两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亲近,不曾分离过十多年。 “絮儿,听恩载说,你们今日就要启程回去了?”丰采韵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嗯,再怎么说,女儿已经出嫁了。总不能在娘家长住下去。”苏水潋浅浅一笑,没找其他借口。这是最符合实际的理由。 “是不是谁说你了?”丰采韵听女儿这么一说,颦蹙眉问道。后宅那些个女人,没一个让她省心。 “没有。娘亲,女儿在繁花镇过得很好。娘亲若是在府里闷了烦了,也可去那里小住一阵,保管娘亲住得心情舒畅、诸愁皆无。” “瞧你说得!不过,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空气好,又安静,是个养生的好地方呀!得,我有空就去。可千万不能让那对可爱的宝贝蛋给忘了他们的外祖呀!”丰采韵被苏水潋一说,也回忆起曾经几日极其舒心安逸的农家生活,笑着打趣道。 “当然不会!你与爹,可是我与阿曜这辈子唯一的长辈呢!敬你们都来不及,怎可能忘了嘛!”苏水潋发自内心地说道。言语之间,有着女儿对娘亲最自然不过的亲昵。 是啊,这辈子,他们就是她的爹娘。她不该想太多。 而阿曜,自小无父无母,自然也只有他们这对长辈可以孝敬了。 “有你这句话啊,娘亲也就安心了!”丰采韵听女儿如是说,轻轻呼出长长一口气,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是她想太多了不是?女儿的心里还是有他们的。分隔十多年后,能得女儿如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认同,已够她心满意足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 “当真不要本皇的任何赏赐?要知道,只要你开口,本皇没有不应允的!” 宫宴上,酒过三巡想,李文修举杯来到默默饮酒的林司曜跟前,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是。”清冷的嗓音响彻大殿。林司曜幽不可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眼角扫向坐在自己身侧的梁恩载,示意他赶紧让眼前这个男人结束他重复又重复的话题!他应付的耐性即将告罄。 梁恩载无奈地暗叹一口气。 “大皇,妹夫他虽然武功卓绝,却只是个山野莽夫,并不适合朝堂大任。大皇何不就赏他些银两得了。”梁恩载嬉笑地口吻打破双方之间的僵持。 “呵呵……”李文修听梁恩载如是说道,岂会听不出他是在替林司曜解围,失笑着摇头,转而看向另一酒桌上的梁玄静:“本皇可不认为爱卿这贤婿只是个山野莽夫。” “多谢大皇厚爱!”梁玄静起身,一拜谢恩。 “爱卿啊,今日,还有一事,本皇要告知。”说罢,李文修朝偏殿望了一眼,“听了多时,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了。” 梁玄静等人,随着李文修的举动,皆好奇地看向偏殿。 当清楚地认出从偏殿徐徐出来的男子身份时,殿下众人无一不惊。继而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血冥……血冥国主!” “老天!真的是血冥国主!”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血冥与大惠互不干涉朝政吗?” “会不会是为了十二血骑的事?找上门来寻仇了?” “大皇……该不会是要把林司曜交给血冥国主发落吧?” “那就惨了!” …………(未完待续) 124: 父子 “猜到我是谁了吗?”血厉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缓缓出口的话语里,夹杂着些许不甚明朗的颤音。 林司曜盯着眼前这个据称是血冥国主的男人看了许久,方才点头,“血冥国主不是吗?!”曾在月葵镇酒铺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两日前一探皇宫时,当着大惠大皇发飙又自若的男人。皆是他——血冥国主血厉。 “不止。”血厉轻轻摇头,注视着林司曜,缓缓说起一段听起来极其离奇之事:“二十四年前夏季的雨夜,本王未满周岁的小儿,莫名间消失于血冥皇宫,摇篮里,取代他位置的,居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狸猫……哈……隔日,血冥内外皆传:血冥太子,原来是只狸猫。本王不信巫妖之术,用尽一切方法,找寻失踪的小儿。这一找……就过去了二十四年。”说到这里,血厉看着林司曜,微笑着问道:“猜到接下来本王要说什么了吗?” “无论是什么,我都没兴趣。”林司曜突地转身,背对着血厉丢出生冷的一句,随后几步就跨出了李文修特意让给他们私聊的偏殿。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血厉并没有阻止他的离去,只是抛出一句让疾步离去的林司曜微僵身子的话。 “怎么?不肯相认?啧……本皇早就说了嘛……”大惠大皇李文修不知何时从偏殿一角闪了出来,循着血厉紧盯着的偏殿门洞,摇头说道。 “闭嘴!”血厉收神,瞥了李文修一眼,低喝住对方的说辞。抬脚往偏殿门口走去。 “唉……打算何时离开本皇的皇宫啊?总不能因为他不认你。就一直住下去。这里可是大惠皇宫,本皇那些嫔妃可是日日……” “放心。今日就走。你以为本王很想住吗?”若非知道那人初八要进宫面圣,他才懒得住在这里等。习惯了身边只有心爱妻子相伴的他,再看看李文修日日换人临xg,一个月可以不重的糜n私生活,还真够不顺眼的。甚至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没脑袋妃嫔,在后花园遇着落单的自己,竟敢主动贴上身,活像一辈子没男人宠xg似的。他倒不是怕妻子吃醋,而是怕自己一个失控。让她们的血染红大惠皇宫,丢了李文修的面子。 “那就好!顺便透露个消息给你,听说,他今日就要离开帝都了。”李文修对着停也不停朝偏殿外走去的血厉扬声说道。 唔。若那个武功卓绝的冷漠年轻人真是他儿子。对大惠来说也是好事哪!毕竟,给那个年轻人生了一对极其可爱的龙凤胎的女子,可是大惠静王府嫡出的女儿呢。如此一来。血冥与大惠也算是结为儿女亲家了。看血厉还拿什么来威胁大惠!大惠北境的老百姓,也不用日日担心彪悍凶猛的血冥国人,来侵犯他们安乐宁静的生活了。 啧……当初怎么没考虑用这一招呢?把女儿嫁去周边几个邻国做太子妃,实在不行,给国主做妃嫔也好……如此一来,大惠还用担心邻国来犯吗? 越想越觉得这是万全之策的大惠大皇李文修。边思边往御书房走去,决定先看看哪个邻国对大惠有所企图。以及,考虑该嫁哪个女儿…… ………… “真的决定今日就走?”梁玄静蹙眉不悦地问道。好歹也是他的岳父大人,要走也不事先商量一声,说走就走! “昨日就与……恩载说过了。”林司曜顿了顿,让他出口换梁恩载一声兄长,还真叫不出口。自己可是大上对方足足七岁呢。 “哼,这么大的事,不与我说!”梁玄静绝不承认自己吃醋了。亏他一声一个“贤婿”地喊,人家却连何时启程都不与他告知一声。眼里哪里有他这个岳父嘛! “岳父大人,可是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办?”林司曜不解地看向梁玄静。他此次上帝都,本就为了面圣一事前来。若非梁恩载在信里将此事说得如此严重,他才不会拖家带口地走上这么一遭。水潋与龙凤胎,吃不消长途跋涉。 “额?没事就不能留你们多住几日了?好歹絮儿是我女儿,女儿在娘家多住几天还需要理由吗?”梁玄静吹胡子瞪眼。 “嗯。没事就好。”林司曜得到想要的答案,点点头,直接忽略梁玄静一连串的抱怨。 “爹——”在龙凤胎的卧房帮着整理好包袱的苏水潋,刚进门就听到了梁玄静这一连串的哀怨指控,哭笑不得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慢慢走至桌案边,伺候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香茗,轻柔地说道:“爹,我与阿曜在这里多住几日也不是不可,可总有离别的一天……何况,家里虽然有春兰打理,可总会有事需要我们回去处理……你与娘亲……若得了空,也可来繁花镇看我们哪。” “你个没良心的,我与你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哪经得起时常来回折腾嘛!”梁玄静瞪了苏水潋一眼,他本来还想着趁他们住在这里的时间,在附近购座宅子,索性劝服他们在帝都落户算了。不料,他还没开始物色宅子呢,他们就说要回去了。啧……女生外向,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爹!又没让你们时时去繁花镇,一年找个空闲的时日,过去小住一阵换换心情。娘也说了,那里的空气也比帝都清新不少呢。”委实是,她无力应付那一群表面上和气客套的姨娘庶妹。又不想告诉梁玄静夫妻,毕竟,这里不是她与阿曜的长住之地,横竖要走,也就不打算节外生枝了,免得惹他们不快。 “哼!你娘自然是偏着你的。”梁玄静轻哼。 “好了,爹,待霄儿珑儿长大些,我们再带他们来帝都游览,到时,你不要嫌他们烦就好。”苏水潋安慰似地拍拍梁玄静的胳膊。 “谁敢嫌弃他们!”梁玄静双目一瞪,粗着嗓子说道。 “时辰不早了,出发吧。”林司曜收拾好贴身物品,打了个包袱,提醒苏水潋。 对哦,惜月还在城门附近等着自己呢。 “爹,娘,大哥,女儿就告辞了。你们多保重!”苏水潋微笑着朝送行的父母兄长说道。静王府大门口,已经有四辆马车候着他们了。除却来时的两辆,又多了一辆装货品的,还有一辆准备安顿龙惜月与青兰的。当然,苏水潋只是说想多辆马车好让大伙儿坐得空闲些。 丰采韵紧紧握着苏水潋的手,不愿松开。嘴里的唠叨,从主院一直到大门口,还没收口的迹象。 “絮儿,有什么事就写信来,下人不够,娘亲再让梁总管安排。别委屈了自己。” “娘放心,女儿都知道。”对于一个母亲的关怀,没道理婉拒,苏水潋乖巧地听着,一一点头。 “行了,既然要走,就早点出城。省得错过投宿。”梁玄静佯装不耐地打断这对母女俩喋喋不休的道别仪式,朝林司曜摆摆手,催道。 众人一一上了马车,待渐行渐远,梁恩载也转身回府里收拾起行囊。 “恩载,你这是做甚?”梁玄静本想找儿子商讨下日间血冥国主血厉找女婿密谈的事,却见梁恩载正在收拾包袱。 “准备出门一趟。爹有事?”梁恩载并没打算明说。他以前出门的日子并不少,故而梁玄静也没继续追问他出门做什么。 只是拉着他问起血厉的意图。 “妹夫不是说了没事吗?”梁恩载虽然也好奇,那血厉找林司曜有什么事,可在林司曜回府时,以一种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语调答了他一句“没事。”他也就认为确实没事了。 更何况,十二血骑一事,据大皇说,血冥已经不予追究了。 “唉,希望真没事。我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梁玄静轻叹了口气,在梁恩载的卧房的桌案旁坐下,好似有与儿子长聊一番的架势。 “爹——”梁恩载无奈地提醒老爹,“我要出门一趟。”意即他可以回自己院落了。 “哦,你走你的。”梁玄静摆摆手,思绪还落在血厉与林司曜入偏殿密谈一事上,浑然没有意识到他这是在儿子的房间。末了还怪异地扫了儿子一眼,“需要我送你出门吗?” “不用!”梁恩载无力地扶扶额角,提着包袱在老爹对面落座,“老爹,你在困扰什么?” “你难道没听大皇说,近日咱家有大喜吗?”梁玄静瞥了儿子一眼,“此前我以为是你将娶妻,不过……”他顿了顿,拿眼角扫了一身素色的便衫,“这个可能几乎是零。所以想不通,缘何大皇有那句暗示。” “大皇说话素来喜欢转弯抹角,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该习惯了爹。”梁恩载转头看了眼逐渐偏西的日头,暗叹了口气。再拖延下去,今日能否赶得及进入血冥还是个问题。 “这次出门做什么?”梁玄静突然转了话题,盯着梁恩载手里的包袱问道。 “追……”梁恩载紧急刹车,将未出口的“妻子”两字硬生生地收在喉底。好险!他暗暗抚胸。还没确定那丫头对自己有无这方面意思之前,他可不敢大剌剌地承认自己是去血冥追妻子的。万一不成功,岂不丢尽他梁恩载的脸! “无论是追什么,记得平安回来!”梁玄静也不再为难他,起身往主院走去,“顺道替我像欧阳大夫问好!” 正庆幸着欲抬脚出门的梁恩载闻言,差点没滑倒在地!他老爹何时知道他这是要去血冥了?(未完待续) 125:路上的缠绵 未时正,距帝都丰城城门二十丈左右,四辆四马拉的大车,缓缓地放慢行进的速度,最后停在一间茶铺子门口。 从茶铺里走出两名面容清秀的少女,轻快地跃上其中一辆马车。马车再度启程,一路往城门口驶去。 司徒耘利落地跳下马车,向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守城卫兵递上一枚静王府出城的令牌,随即在一干守城士兵的艳羡目光中,收回令牌,跳上马车。四辆大车缓缓驶离丰城,循着往南去的官道,一路加速行驶起来。 “吁——”马车行驶了约莫一刻钟后突然缓下了车速。 “姑爷,前面有人拦道。”第一辆马车车夫侧头朝车厢内的林司曜禀告道。 林司曜将怀里正逗着的林珑搁回厢内的软榻,同时丢了个“安心”的眼神给苏水潋后,就掀起门帘钻出了车厢。 百丈处,一行五人,横在路中央,恰恰将官道堵了个严实 居中的男子,正是在皇宫里对自己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的血冥国主血厉。林司曜见状,眯了眯眼,一个旋身,从马车前辕跃至了五人跟前。 “阁下缘何拦道?”清冷的嗓音,轻轻飘至五人耳里。 “厉——”血厉尚未开口,倒是他身侧的华贵女子,在见到林司曜后,就激动地热泪盈眶。 “是他吗?是不是?”女子急急朝血厉求证,双眸却直直盯着林司曜,生怕自己一移眼,对面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另外三人,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侍卫。外加那个经常出现在世人眼前的血冥国武将大胡子鲁青,一听女子如此问。也都齐齐看向林司曜。人人眼里都是急切与渴盼。 血厉盯着林司曜看了片刻,方才微弯唇角,“又见面了。” “若是无事,请让让。”林司曜微蹙眉,回头扫了眼紧随而至的四辆马车,揣测着若是双方缠斗起来,以司徒耘与自己两人的功力,能否护住四辆马车安然无虞。 “师伯——”司徒耘已经跃至了林司曜身侧,“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对!”对面的血厉接过司徒耘的问话。扬眉答道。 “诸位,无怨无仇的,缘何阻道?”司徒耘扬声问道。他是不介意开打啦,可身后拖着四车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孩子。他还真没心情与对方干上一架。再说了。对方不是普通人,看情形,能让赫赫有名的武将大胡子鲁青近身护卫的。八成是血冥国的皇室。这若是打起来,牵扯的就是两国了。 “小兄弟,我们只是想邀你师伯一聚,别无他意。”血厉对老母鸡似地护在林司曜身前身后的司徒耘宽慰地笑笑,解释道。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又不是娘们儿。扭扭捏捏地做什么!”司徒耘向天翻了个白眼。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某些人打着借一步说话的旗帜,做一些下三滥的举措。 “呵呵。我怕在这里说了,会让小兄弟惊得合不上嘴。”血厉听了司徒耘这番极度挑衅的话也不气恼,笑眯眯地说道。 “惊什么?有什么惊天大秘密需要告知吗?没关系,说来听听?”司徒耘夸张地挖挖耳朵,朝着血厉几人勾了勾手指。 他才不信对方真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说与师伯听呢。能与低调的师伯会有所牵连的,想必也就十二血骑被灭这一破事了。如此一来,他更不能让师伯随他们去了。虽然师伯武功高强,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使诈! “真的想在这里?”血厉这次不再理会司徒耘,而是看向正低垂着眼睑不知道想什么的林司曜,“也好……”血厉顿了顿,似是要说出什么真相。 “证据。”林司曜蓦地抬眼直视对方,“你接下来所说的,可有证据?” 他自宫宴时被血厉叫入偏殿,并被迫听取了一段委实荒诞不得信的故事,隐约有些猜到接下来血厉要说出口的真相。他之所以掉头就走,拒绝听下去,并非介意自己可能是谁的儿子,或是,自己的出身原来如此复杂。而是,他想要一个能说服他相信的理由,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接受自己自小被家庭抛弃,被父母遗弃的理由,究竟有着多么坎坷而不得已的原因。 “当然。若是不信,?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0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0部分阅读 ,可以随我回趟血冥。”血厉慎重地点头,只要他愿意听,一切就好办。 “不必了,我急着回家。”林司曜淡淡地拒绝。“那么,就月葵镇吧。”找家客栈投宿的当口,听听对方能有怎样了不得的说辞。究竟能否值得他接受——在孤儿了二十五年后,突然冒出一对出色的国主父母,这个真相,委实太过令人震惊。即使是他,素来冷情无波的一介杀神,得知后也只想要快快逃避,而不是面对。 “好。”血厉闻言,深深看了林司曜一眼,缓缓点头应道,“月葵镇,不见不散。” ………… “师伯……” 眼见着阻道的五人迅速消失在官道旁的小丛林里,想是抄近路往月葵镇赶去了。 司徒耘回头担忧地看林司曜一眼。 “没事。到了月葵镇再说。”林司曜转身走向马车,一跃而上后掀帘子进了车厢。 司徒耘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也只好回了自己所在的马车。师伯最大,他说没事,就应该不会有事。 ”启程!”司徒耘扬声宣告,四辆马车再度缓缓朝南驶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苏水潋一见林司曜进了车厢,担忧地拉过他的大手,轻拍着问道。眉宇间的焦虑显而易见。 “没事。”林司曜好笑地瞥了眼她下意识的安抚动作,反手将她扯入怀里,“不会有事。”若是对方说得是事实,就绝不会有事。只是…… “那些人……”苏水潋低喃道。她适才透过车窗的一角,看到了双方对峙的一幕。只是隔着几丈远,且双方对话的音量又轻,她没听清对话内容。 倒是那五人,她认得,正是不日前来帝都时,路过月葵镇,在那间过埠酒铺里见过的几位。且听耘儿说过,他们是血冥国的人。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将头埋入她馨香温暖的颈窝,传来林司曜低哑的回答。于他而言,除了怀中的小女人,以及这对正趴在软榻上玩耍到睡着的龙凤胎,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即使是那一对与他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生命缔造者。 “没事就好。”苏水潋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她相信他会妥善处理。 “阿曜,这两年,你快乐吗?”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低声问道。 “怎么这么问?”他低首看她,伸手佛去她微皱的眉心,“你呢?”他不答反问。只因,她就是他的快乐源泉。 “很快乐。是从前不曾想到过的快乐!”她嘴角噙着柔柔的笑,轻且坚定地说道。 原以为,她苏水潋的一生将围绕着苏绣终老了。 待字闺中时,能得老太爷与父亲的看重,正是因为她出色的绣工;日后所嫁之人,无论对她如何,最初相中的也不过是她的苏绣。 孰料,阴差阳错之下,她来到了这个与民国苏州截然不同的世界,慌乱之余,却是发自心底的叹息:她解脱了。解脱于苏家大宅的压抑,解脱于苏绣于她的牵绊。从此,她可以放下包袱,做回她自己。 也确实过了一回真正的自己不是吗?与阿曜成亲、落户繁花镇、怀孕生子……每一步,每一个阶段,她都过得很快乐。 虽然,中途突然冒出来的显赫贵胄的家人,令她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这一世便宜得来的父母,因自觉愧疚于她这个”女儿”,并没有强迫她收回这些与她而言实属简单真实的快乐。 “你开心就好。”林司曜宠溺地笑看着她,俯身攫住她红润的香唇,一记足以令她失去呼吸的缠绵长吻,晕眩了她。 “你呢?还没告诉我呢。”她执意要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以及,这两年到底快不快乐。 “你该知道的。”他低笑着啃啮着她的下巴尖,他素来不是个会自我委屈的男人。只有她,能勾起他体内为数不多的怜惜与疼宠。 “阿曜……”她勾住他脖颈,低唤着他的名,似是不满意他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 “嗯?”他趁势挑开她衣襟上的纽攀,伸入她衣领内,产后因哺||乳|而越发浑圆的双峰,令他忘情。 “别……”直至他清凉的双唇贴上她温暖饱满的浑圆,才让她意识到这是在马车里,而他们那对宝贝龙凤胎,正香甜地睡在他们身侧的软榻上。 “没人会知道。”他囫囵地低语。腹内汹涌而出的情潮,一再叫嚣着他要她。 “可是……”这太疯狂了!她昏昏沉沉地想。可吐出嘴的挣扎与辩驳,听在他耳里,成了柔媚的呻吟。 “可是什么?”他明知故问,随即空出一只手拨开她厚实的罗裙,来到她已然潮湿温热的谷|岤,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么湿了还要抗议? 随即,迅速除去自己身上的累赘,抱着她坐到腿上,示意她两腿环住自己腰身,一个挺立,在两两叹息中,就整个没入了她体内。 “阿曜……”疾驰的马车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令她禁不住低泣。 “抱紧我……”他舌尖触着她敏感的耳垂,在一波胜过一波的冲击中,如数吞下她娇媚的呻吟……(未完待续) 126 :月葵客栈 “快到了。”林司曜低笑着在她耳畔轻柔地提醒道,惹来她一记极度羞恼的嗔怒。 也难怪,马车上的恩爱,莫说她,连他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行驶的马车上要了她,只能说,她让一向冷情著称的他,可以如此情难自禁。 “没人会知道。”他搂紧她,顺势又在她红霞满颊的额上轻柔一啄。若非顾虑到是在马车上,他完全相信自己还能再多来几次。 生产让她原来纤瘦的身子丰腴不少,情潮莅临的速度也较之孕前的她,更迅猛澎湃,这一切,都让他情动不已。 “才不信!”苏水潋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羞的是自己竟然会忘情地投入他带来的情yu而无法清醒自拔。 回到现实,才发现她与他,竟然是在羞煞人的马车厢内,并且一做就两次。一次是她坐在他身上,一次是趴在软榻上,差点没吵醒熟睡的龙凤胎。 哦,老天!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放浪! 虽然疾驰中的马车隆隆声不绝,紧随后面的马车里的人不见得会发现异样,可不代表车夫不会注意到。毕竟,激|情引发的狂潮,让稳步行驶中的马车摇晃震荡个不停。 因此,她绝对不信守在车厢外控制车速的马车夫会意识不到一帘之隔的车厢里头的动静。这下子,让她如何出去见人嘛! “水潋……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行敦伦之礼,天经地义。即使时间地点确实惊世骇俗了点,却也没有违背天地制约之规则,谁规定夫妻不能在白日、且在行驶的马车厢中行房了? “谁怀疑这个了……”苏水潋再度嗔了他一眼,见马车的速度已经放慢了下来。想是月葵镇已经到了。 噢,她与他。竟然耗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在这件事上!她再度无声地哀嚎,换来林司曜一记无声的开怀畅笑。 “别担心,相信我,嗯?”他一手揽起两个宝贝蛋,一手扶起苏水潋的腰肢,知道她必定酸软无力,让她借着他的身子,缓缓步出了马车。 果不其然,她在车夫黝黑的脸上。找到一抹刻意被他敛藏却煞是明显的红晕笑意。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被他听到了呢。该说“很高兴愉悦了你”吗? 苏水潋羞赧地甩掉林司曜搁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刚要接过他另一只手上抱着龙凤胎,却被他一个侧身,将林珑林霄递给了上前伺候的梁嬷嬷与白荷。抱去奶嬷嬷那里喂食了。 “你还需休息。”他含笑地提醒。 是怕她酸软无力到将宝贝们给摔了吗?愤愤地瞪他一眼。跟上白荷她们一行人的脚步,协同刚走至她身边的杨净之与青兰一起,往月葵镇最大的过埠客栈走去。 “咦?师伯。师伯母她病了吗?脸怎么这么潮红?”安顿好马车后的司徒耘,只远远看到红着脸走开的苏水潋,诧异地问道。 “没有。”林司曜瞥了他一眼,见他确实只是关心,没有任何揶揄的意思,倒也不再理他。循着水潋的身影,进了客栈的大门。 ………… “五间双人上房。”司徒耘朝迎接他们进门的小二吩咐道。 “客官是来投宿的吧?五间上房吗?九个大人。两个孩子……哦,已经有人给诸位客官留好了。幸好预订的早,否则还真没那么多上房可供使用呢。”小二憨憨一笑,带着司徒耘等人准备往楼上走去。 “预订?我们没预订啊。”司徒耘不解地扫了眼小二。该不会是他搞错对象了吧? “有,怎么没有。我可不会搞错。半个时辰前,五位客人前来投宿时,就替诸位客官预订好了。订金都付了。您瞧这儿……”小二见司徒耘一脸的不可置信,迅速从柜台取来账本,翻给司徒耘看。 司徒耘扫了一眼,遂转头与林司曜对视了一眼。五个人么……他们猜到是谁了。只是,那些人干嘛替他们预订雅间呀?担心他们因房间不够而错过投宿吗? “那带我们去吧。”司徒耘朝小二点点头,既然师伯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那就接受对方的好意咯。有便宜不占,不是他司徒耘的风范。 月葵镇这间两层楼的过埠客栈,统共也就二十间客房,二楼朝南的八间上房,顷刻间全数满员。林司曜一行人就占去五间。另三间住的,正是血冥国主血厉等五人。 “等你们好久了。”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处,血厉抱胸倚在廊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扶着苏水潋跟在小二与司徒耘身后上楼的林司曜,朗声招呼道。 “没人让你等。”林司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扶着水潋继续往上走了几步,上到二楼。 “不介绍下吗?”血厉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让一介杀神如此小心轻扶的丽容女子,心下暗赞:真不愧是他血厉的儿子选的妻子,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雍雅贵气,浑然没有小家碧玉般的扭捏做态。 “没这个必要。”林司曜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揽着苏水潋,越过他径直往他们的雅间走去。 “是吗?”血厉轻笑着低问。随即看向紧随上楼的白荷与梁嬷嬷,双目灼灼地盯着被她们分别抱在怀里的龙凤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多大了?” 十二血骑最后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身份,并获知“他”已于两年前娶妻,却没说“他”已经有了孩子,且还是一对如此可爱招人疼的龙凤胎。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在大惠皇宫足足消化了一天才回过神来。 老天保佑,他血厉,也有后代了!不仅找到了他与箬儿遗失了这整整二十四年的儿子,还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女! “额……刚刚整四个月。”梁嬷嬷偷觑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小姐与姑爷,见自家姑爷依旧是一副肃然无波的冷俊表情,而小姐则是与自己一样的纳闷。只好小心地如实回答。 “四个月了……养得很好。我……可以抱抱他们吗?”血厉朝梁嬷嬷与白荷两人含笑点头,提出盘旋心底许久的渴求。 箬儿若是得知儿子有了后代,会比适才初见他之时更为激动吧? 一想到被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柔弱妻子,若是再给她送上这么个大惊喜,生怕会刺激到她。索性先自己抱来享用了。 “这个……姑爷?……”梁嬷嬷求助地看向林司曜,若是对方是坏人可怎么办?虽然看上去并不像。可是,坏人可不会写在脸上。 “抱抱也不行吗?”血厉抬眼望向林司曜,语气里有些说不清的委屈。好歹他也是他们的祖父,连抱抱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行。”林司曜冷冷地回视他。他可还没接受自己极有可能会有的身份呢。他这一抱,岂不间接表明自己愿意承认了? “该死的!不过就抱抱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血厉也急了,儿子发倔不肯认他没关系,可阻止他接近这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女,他可就接受不了。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只为讨好对方了?若不是愧于因自己的疏忽,导致儿子刚满一周岁就流落他国,吃尽苦头不说,还几乎枉死。他何至于现下这般屈就讨好嘛! 可偏偏连这样的微末请求也不允许!哼,真当他没脾气吗?! “不过就不让你抱罢了,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林司曜借着血厉的话,淡声反驳。 “你……”血厉瞪着眼前这个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儿子,无奈地佛佛衣袖,“不管怎样,你没道理阻止我抱他们。” “凭什么!”林司曜冷冷一笑,二十四年不见,一见面就来与他抢子女,当真可笑!还真以为他这个血冥国主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阿曜……”苏水潋扯了扯正紧紧圈在自己腰上的他的胳膊,提醒两人都吼得太大声,已经把林珑吵醒了。 “先抱他们进去。”林司曜蹙着眉朝梁嬷嬷几人吩咐。 “是。姑爷。”梁嬷嬷与白荷得了姑爷的核准,立即小心地抱着林珑、林霄,并两名奶嬷嬷,跟着胆战心惊观望却不敢出声的小二率先进了给她们休息的房间。 紧跟在奶嬷嬷身后踱上楼的杨净之与青兰,因少了前头挡眼的人,总算瞧清了正与林司曜两两对峙的男人,居然是血冥的国主——血厉。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啦? 杨净之诧异地看向苏水潋,见对方也回了她一记同样迷茫的眼神,也就不多想了,直接拉着青兰越过对峙的两人,往自己房间走去。 “待会儿过去找你。”路过苏水潋身侧时,杨净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好。”苏水潋点点头。她也正想找她聊聊呢。此前只匆忙上了彼此的马车,都没机会好好说话。 “我想……我们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血厉见闲杂人等皆清场了,除了被林司曜揽在怀里的媳妇,就剩下他们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了。轻叹了声,缓缓提议。 “正有此意。”林司曜点点头,不说清楚,想必对方也不会罢休,说不定就此一路跟踪下去,打搅他们日后的生活。(未完待续) 127:前尘 二十五年前,血厉十七岁。受遗嘱之命接任血冥国第七任国主之位。 血厉同父异母之兄血鹰,不服遗嘱,率部下起兵造反企图夺宫,被十二血骑镇压。血鹰协同其三个参与此项谋反事件的儿子,均被当众斩首。一干女眷则被血厉放逐于血冥边境自生自灭。 顺命继位的血厉一心致力于兴国安民,意图将血冥恢复至太祖之期的繁盛康平。 孰料,血鹰长女血燕,趁着血冥皇宫扩招宫女,借机潜入了血冥皇宫,偷走了血厉当时年仅一岁的儿子血湛,并换上了一只通体纯黑的狸猫。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待血厉与其妻凤箬儿获知此事后率部下翻遍整个皇宫,却找不到血燕任何踪迹。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带着尚在学步阶段的血湛,消失地无影无踪。 血厉不相信单凭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拖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能遁到哪里去,遂加派人手,在血冥境内地毯式搜寻。 找了半年,均未获得任何消息。 绝望之际,妻子箬儿又在这个时候选择出走皇宫来逃避失子之痛。 血厉忧心她出事,却又因国事暂时脱不开身陪她外出散心。只得派了一行侍卫暗地里保护她。不料,在血冥与大惠接壤的北雁城,箬儿被几个漏网的血鹰余党抓走了。 六名暗卫三死一伤,剩余两个暗卫边紧紧追踪国母的行迹,一边传秘报至血冥皇宫,向血厉汇报此事。 待血厉带着十二血骑赶至北雁,会合暗卫后,再循着受胁制的妻子踪迹。辗转进入了大惠国界,直至追至距离大惠国帝都丰城数百里的小镇。血厉与十二血骑被血鹰余党全数围堵,这是个等候他多时的陷阱,一个让他自投罗网的陷阱。 拿他与十二血骑的命,换qi子的命,两相比较,孰轻孰重? 凤箬儿为了不让血厉为难,决意咬舌自尽。 正在此时,围着血厉的血鹰余党,被突如其来的箭阵死伤无数。挟持着凤箬儿的余党也在此时被暗箭刺中后背心,倒地身亡。 风向大逆,血厉率十二血骑冲出围剿,救回凤箬儿。血鹰余党也全数剿灭。 率箭队前来救场的恰是大惠国五皇子李文修。 当时。他正带着部下来北隆山历练。无意间救了血冥国的国主国母。 “这就是为何血冥与大惠结成互补侵犯和约的原因。李文修也借此获得了他一心想要的大皇之位。”缓缓地讲完二十四年那桩几乎要被他尘封心底的往事,抬头看向对面这个静默不语的年轻男子,血厉低声补充道。 “咳……”苏水潋轻轻捏了捏一直紧握她双手的林司曜。见他听完这段往事丝毫没有出声的意思,抱歉地看了眼一脸期盼的血厉,轻咳了声,“您的意思是……阿曜他……” “他是我走失了二十四年的儿子,血冥的太子血湛。”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苏水潋,血厉肯定地答道。 即便有些猜到了这个男人说了这么长一段故事的用意。此刻听他亲口说出阿曜的真实身份,苏水潋依然禁不住倒吸了口气。 老天!血冥国……太子…… 她该不会是闲书看太多出现错觉了吧?还道自己前身的身份已经够让她震撼了。孰料,同床共枕的夫君,竟然是一国太子……日后将会是…… 老天,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深想。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呀!她只想于他在安静清新的繁花镇,安安耽耽地过一辈子农夫农妇的悠闲生活呀。 “阿曜?”感觉道被他拽着的双手紧了紧,抬眼看他。 “我什么都不是……哪里都不去……”林司曜以一种淡漠至极的口吻表明了他的立场。 他……该不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吧?不然……怎会回应地这么巧? “阿曜……”她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有机会可以让他拥有父母皆在的和乐温情,她没权利剥夺。更何况,她是他的妻,只希望他更加开心快乐,而不是为了她,丢弃一切过往。那样的他,内心深处也不见得真会开心吧。 “我没事。”林司曜拍拍她的手,抬眼扫向血厉,“讲完了?那我们走吧。” 拉起苏水潋,林司曜面无表情地欲要离开房间。 “阿曜?”苏水潋不解地低声唤道,他在生气,为什么?找到失散二十四年的父母不该高兴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失散这么多年,我与你娘亲无时无刻不再打听你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却贴你的冷面。你……”血厉见亲生儿子如此不知好歹,也忍不住臭着脸大起嗓子。 “是吗?一国之主,想找个人,还不简单,居然花了二十四年才找到?怎么不索性等人死了再来?”林司曜冷冷地反击。差点,他就死了。死之前还不知道亲生父母竟然这般荣光。 “你以为我们没有用心找你?或是明明知道你的处境,却没有前来与你相认?”血厉听出林司曜语气里的质问,不可置信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哼!护卫血冥皇宫的十二血骑,居然连个女子和牙牙学语的孩童都找不到,真是天大的笑话!”林司曜冷笑质问。 “你不明白,十二血骑护卫皇宫,那是发生这件事后才开始的。这之前,十二血骑只护国主。湛儿,无论你心里怎么不信,我与你娘亲从未停止过找你这是事实。这一次,若非大惠廊西传来的秘报,有组织暗地里仿十二血骑密谋大事,我也不会派血骑龙组出来查证,也不会获知你的消息。与你激战的龙一看到了你耳后那一粒紫血痣,那是血族子嗣的遗传特征,从无差错。可知道的人甚少,一方面为杜绝他人仿造,另一方面,涉及遗传私密,不足为外人知道。可也因此造成与你二十四年的失散。可凡是领命寻找你的暗卫与十二血骑,无一不知这一特征。”血厉见林司曜静静听着他的解释,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只能说你过去的生活委实太过隐秘。如今想来,也是我的疏漏,不曾往江湖组织特别是杀手这一条线索上去找……忘了说,你那大堂姐血燕,二十年前被我的人找到时,已毒侵五脏六腑,不日毒发身亡。那是因为她盗走你之后,良心发现,将你送给了一户农家,而没有交给她的师傅——血冥叛党之一的雷霆,从而被雷霆亲手下毒残害。也自那之后,我一直派人往农家百姓方向寻你,却无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血厉轻叹了一声,“你娘亲自失了你之后,整日以泪洗面……不相信吧?血冥后宫,我只她一人。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后代再有我与血鹰这样的惨剧发生。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考虑再要子嗣,只是你娘亲她始终没再怀上过。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虽然将血冥治理的井井有条,家庭关系却处理地一塌糊涂,轼兄丢儿……呵……报应吧……” “云罗寺住到八岁,混了两年街头,茶馆待了一年,十一岁拜入风瑶阁,学艺两年,杀人……十年……”林司曜淡漠地用短短几句话,讲述了他过往的经历。听得苏水潋心疼不已。那是,连她都不曾知晓的过往。如今被他以局外人的语调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心疼地无以复加。 “阿曜……”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希冀给他她的体温。 “……你受苦了……”饶是血厉能猜到儿子极有可能经受的苦难,现下听他如此简略的阐述,却颤栗不已。他可以想象,他在街头混日子的苦难生活,能想见他能登上金牌杀手所付出的代价。 那是自小在皇宫长大的自己无法体会的。此时,他宁可儿子在寻常百姓家长大,虽然生活贫穷,却绝不会经历这么多苦难。只是,说得容易,失散时方才一岁,被人收留没有就此饿死病死实属不易,又何来立场责备收养他的人?真要责备,那也是自己的失职疏忽。是他与血鹰的恩怨,害了儿子。 “如今,我很好。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也彻底脱离了杀手生涯,你们……权当没有找到我吧。”林司曜直视着血厉,轻且坚定地说完这一句,拉着苏水潋越过血厉,往门口走去。 由里拉开房间门,门前廊柱倚着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湛儿……我的儿……”凤箬儿哀泣低唤。却不知该如何道尽她的思念。适才一席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儿子在怨他们,她听到出来,从他如此决绝的口吻,她知道,儿子不肯原谅他们。 “抱歉,我是林司曜。”林司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丢出一句后,就揽着苏水潋回了自己的房。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血厉的儿子。这二十四年来的孤儿身份,也已让他习惯隐藏情绪。小时候,他想过他的父母为何丢弃他,或许是早亡,或许是贫苦养不起……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造就他二十四年来的颠沛失所……流离黑暗…… 够了,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坚强到不再需要父母……不再需要……(未完待续) 128:庞大的队伍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苏水潋捧着林司曜的脸,倾身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记,就像他以往对她做的那样,见他不由得闭上双眸,柔声说道:“阿曜,我想,这天下没有一对父母是故意不要自己的子女的。就像刚才血冥国主说的,这二十四年来,他们也并不好过。” “你想让我认他们?”林司曜倏地睁开双眸,专注地盯着他,“还是……你想去血冥皇宫做太子妃?”脱口而出的同时,他自己也愣了愣,随即懊恼地无以复加。他并不想伤她。 “我只想陪着你。其实,最想念的是,一年前的那段日子。就我们俩人,虽然不见得很富足,但也足够过得去。最主要的是,没有那么多繁杂纷扰的事,打扰我们……”苏水潋知道他不是有意这么说,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徒增烦恼,而是弯弯唇角,想起刚在繁花镇落户后的那段日子,难得的岁月静好…… “现在依然可以……”林司曜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头搁在她肩窝上,柔声提议。 “可是……”一来,繁花镇已经被静王府并入做别院了,且还不能婉拒他们的好意,毕竟,那是他们对”她”这个失散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女儿的抚慰。就算老王爷老王妃不来打扰他们,可别院里的奴仆也不可少。二来,她抬头觑了林司曜一眼,就算他不认亲生父母,那血冥国主会罢休吗?说不定与静王府一样来个圈地运动,盘下繁花镇周边村落……她不敢深想。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又不一定要死守着那个被多方人马看中的繁花镇不放。初时是司拓几人,随之而来是静王府,再来。血冥国主夫妻俩……实在是够了! “咦?”苏水潋闻言不解地看向他,换……地方?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就他们一家四口。换到另一个小城镇不受任何干扰地居住?“那样……会不会很不负责任?”毕竟,如今的他们,都已不再是没有身家的孤儿,“她”有父母兄长,他也有异国父母,身为子女的他们,能逃得开子女该尽的责任吗? “有什么责任需要你负?”林司曜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反问。别以为半途冒出的父母,就能束缚住他自由的手脚。更何况。他还不想认他们。 “可是……”好吧,他们两人的父母,都不是急需他们赡养照顾的普通人,有着堪比军队的仆从可以调遣。可情感上呢?他们受得了吗?明明是亲生子女。却对他们避而不见?真的不会遭天谴吗?苏水潋忍不住蹙眉。 “别想那么多。先回家再说。又不是要你离家出走,担心什么?”林司曜轻轻拍拍她的脸,好笑地打断她的沉思。知道她受礼义廉耻等世俗教养的影响比自己大。也不强迫她打破这些固有的观念。反正他早就想过了,等龙凤胎再大些,他会带着他们走遍山川湖海,与他一同感受各地那些曾经出任务时觉得还算不错的自然景致。想到哪里落脚,就到哪里落脚,由不得其他人打探叨扰。 “嗯。”苏水潋点点头。不是离家出走式地逃避亲情就好。至于其他的,她相信他会处理好。他素来不做会让她担心难受的事。 ………… 次日一早。客栈膳堂。 “用完膳后。大家休整妥当后就出发。争取晚间抵达水月城。”见人员都已下楼用膳,林司曜淡然吩咐。 “阿曜……”苏水潋扯扯他的衣摆,示意血厉一行人正在膳堂的一角,似是在等他们。 “别理他们。”林司曜扫都不扫对方一眼,径自揽着苏水潋坐下用早膳。 “厉……”凤箬儿抿了抿唇,压低嗓音朝自己夫君坚定地说道:“儿子……他不想认我,不要紧……可我要认他……我决定跟着他。回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也好……你若是有事,先回血冥,剑玥跟着我就好。”凤箬儿一晚上没睡踏实,脑海里涌现的一直是之前儿子扫向她的一眼,有淡漠也有怨恨。她不能就这么丢下尚未谅解他们的儿子直接回血冥。 “放心。”血厉拍拍她搁在桌上的手,“我没打算现在就回国。我们一起去。且当做游景也好,听说大惠南方的城镇山清水秀,与血冥的大漠城相比,柔美不少。鲁青,你先回去,顺道替我传份口讯给风相。”血厉对妻子说完他的决定,抬头吩咐鲁青。 “国主!”鲁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方才没听错吧?国主竟然让他先行返国,而他们则继续随着可能是太子的队伍一路南下。 “怎么?有异议?”血厉眉一挑,儿子不听他的话也就算了,连部下也怀疑起他的决定来了。他血厉不在血冥皇殿数日,难道就失了威信? “属下不敢。只是,国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鲁青虽是武将出身,平素性子鲁莽直率,却并不表示他就是一个只懂打仗的莽夫。他当然知道有君主坐镇的国家,是多么的安定人心。 “相爷他们又不是死了!”血厉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只管安心回去,欧阳勋想必也已抵达皇宫,你回去后,只消与风相说一遍经过,他自是知道该怎么做。” 鲁青无奈地点点头,国主都如此决定了,他能怎么办。好在血冥国还有四大相爷,分工掌管血冥十六部,国主有事无法上朝时,皆由四相安顿各部司长,等国主回来,再禀报各部的安顿情况。 此趟出国,国主事先已与四相秘密商谈过,想必也已安顿妥当十六部近期的运作。只是,前来大惠皇宫一探虚实是一回事,跟随可能是太子身份的一行人南下则是另一回事嘛。这一南下,谁知道国主要多久才肯回血冥皇宫? 若是那十招之内力敌龙一的大惠杀神,始终不肯与国主国母相认,那国主他们岂不是要…… “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板着脸做什么?”血厉横了鲁青一眼。打断鲁青的忧思,随即吩咐他准备上路:“吩咐客栈多做些干粮,早点回去。” 眼见着林司曜一行人已经用过早膳,不出意外,就要出发了,他可没多少闲功夫在这里继续安稳部下的心。 “国主……那鲁青先行告辞!万望国主国母一路保重!你们两个,好好保护国主国母。”鲁青见林司曜几人确实已经出了客栈,想必是要启程南下了。也就不耽误国主了,朝立在血厉与凤箬儿身侧的剑恒、剑玥师兄妹叮嘱一番后。行礼后退。准备启程北上返国。 ………… “租我们一辆马车,如何?”用过早膳,血厉踱到林司曜跟前,这回他可不打算与儿子继续讨论要不要认他们的问题。而是问他要辆马车。直接跟着他回家。 唔,对性子别扭的某些人,就要以这种迂回的方式。 “没有。”林司曜头也不抬地回绝。 “有。有一辆空着。”刚从楼上取了包袱下来的苏水潋,正听到血厉的要求,见阿曜一口回绝,怕气坏对方,好歹是阿曜父母,她的公婆。连忙含笑应道。 空余的马车确实有一辆。杨净之与青兰因为一路上怕寂寞,自动跳上梁嬷嬷所在的马车上去了。故而空出了她们这一辆。 林司曜蹙眉看向小妻子,见她讨好地朝自己柔柔一笑,也就收回欲要出口的辩驳,随她去安排了。难得见她如此积极地主动跳出来做一件事,随她吧。 血厉原本还担心传闻中冷漠至极的儿子,会因苏水潋的出言相助而扭断她的脖子,却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地如此顺利。 “麻烦你了。”凤箬儿笑着朝苏水潋致谢,一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且给血家诞下一对龙凤胎,脸上的笑意更甚。 “不麻烦,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这是中午裹腹的点心和茶水,接下来要到水月城方才休整。”苏水潋领了血厉一行人来到闲置的那辆马车跟前,递上手里的竹篮。 出了帝都界,下一城就是距此数百里之外的荣城了。其间只有连绵不绝的山峦与谷地,几乎没有人家,故而,众人都准备了充足的茶水与餐点。免得饿肚子。至于马匹,随时可以在有水源的山脚草地做休整。 “小姐,让这几位贵人坐那辆马车吧。”血厉扶着凤箬儿正欲上马车,白荷匆匆跑来,指指她们原先坐的那辆加以改装过的马车。 从青兰口里得知,这几位竟然是血冥国的国主与国母,看情形还要随同小姐姑爷回繁花镇,故而,梁嬷嬷与她们商议,将她们那辆马车让出来。 苏水潋想了想,也是,这一国之主总不能喝凉水、啃冷面。可自己那辆马车,阿曜势必不会答应的。能默许自己领他们前来坐这辆静王府通用的四马大车,已经是他的大限了。 “也好。”苏水潋点点头,随即朝血厉夫妇解释:“白荷她们那车里有炭炉,可以煮茶水热干粮。” “你将丫鬟调教地很好。”血厉盯着她微微一笑,凤箬儿则不加掩饰地赞道。 “哪里,是她们想得周到。”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苏水潋笑着摇头否决这样的称赞。 引领他们四人上了马车后,正欲去白荷他们几人所在的车厢聊几句,却被林司曜揽上了自己的马车。 “够了。”他拧眉不悦。 “好。”苏水潋笑着点头,本来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伸手揉揉他的眉心,“别皱眉,难看。” “就这么不怕我生气?”他无奈地轻叹,伸手覆上她的小手。 “怕。”苏水潋笑着承认,“不过,也怕他们生气,那会吓到宝宝们。” 既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别扭地气来气去嘛。(未完待续) 129:和 卯时正,马车队伍出发了,一路往南下而去。直至过了正午,才在群山间的一处清溪旁停下来休整。 “这里已经是荣城的地界了。若是没有意外,申时末就可以进城找间客栈投宿了。”林司曜一手一个抱起龙凤胎,跳下马车,将龙凤胎递给前来接应的梁嬷嬷抱去喂食,才返身轻揽着苏水潋下来。 “这里环境很好。”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却也挡不住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开。 苏水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舒爽地睁开双眸,伸展了一番差点没散架的腰肢,笑盈盈地回眸瞅了眼林司曜,“像不像在大室山的时候,你带着我赶路那会儿?”只不过那时就她与他两人,还有小纯小雪两只狼崽,此时则有大大小小十来号人马。 “嗯。”林司曜浅笑着应道,他也想到了,那会儿,还是他抱着她出的大室山。若非遇见她,哦,不,应该说是被她遇见,现在的他,想必是连尸骸都不剩了。 “走,咱们也去溪边坐会儿。”远远看到杨净之已经与青兰在溪水里洗手净脸了,苏水潋也拉起林司曜往溪边走去。“那会儿在大室山,我还脱了鞋袜在溪里泡足……”如今想来,真是好大胆哦。思及此,苏水潋轻轻吐了吐舌,差点没诱得林司曜又想将她拖回马车好好恩爱一番。 “我瞧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让他冷冽的心突然裂开了缝隙,渗漏出丝丝点点的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柔情,逐渐将她网住。 “你那会儿有没有偷偷笑我?” “没有。”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副似是仙子浴足的唯美画面,惊愕的令他顿足。 “真没有?”苏水潋含笑仰头。恰被林司曜稍一俯身就攫住了她鲜媚诱人的红唇,深深吮了一记。方才松开,“重要吗?” “没有。”她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如今,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即使那会儿他偷笑过她,又嫌过她不端庄,那又怎样?确信他绝不会就此将她休了。 “好歹是光天化日之下,悠着点。”血厉好整以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羞得苏水潋方才意识到这里还是有不少观众的公众场合,而非曾经只有他们俩的大室山。 “非礼勿视。”林司曜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言下之意,但凡有良好品德的人。都不会前来打搅他们。这么没脸没皮冒然前来打搅他们夫妻二人恩爱的,也就他一人了。没见其他人都好心地将脸朝向另一边,绝没有无礼地偷觑他们吗?! “呵呵……不过是以长辈的身份前来提点你一句,毕竟现下还有未婚女子在场嘛。”血厉也不气恼。径自笑嘻嘻地说道。顺手指指杨净之、青兰几人。 “你们先聊,我去热些干粮。”苏水潋心知血冥国主必是有话要与阿曜说,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往马车走去。 林司曜蹙着眉盯着逐渐远去的小女人。心里禁不住嘀咕:她竟然抛下自己就这么走了? “你娶了个好媳妇儿。”血厉同样盯着苏水潋的背影,片刻后咧嘴笑道。 林司曜拿眼角睥了他一眼,心道:废话。水潋可是他直接就相中的。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意。可想想你娘亲,这么多年来也绝不比你好过……”血厉敛下眼中的笑意,缓缓说道,希冀能让儿子消弥对他与箬儿的芥蒂:“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无论是生,还是死。她就是不肯放弃。执意相信你还活着……湛儿……我以一名丈夫而非国主的身份,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想想你娘亲……她……” 林司曜微微僵了僵身子,继而转身就走。他,依然无法释怀。 血厉静静地看着他走向马车的背影,全然没有适才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时见到的那般,此时的他,周身散发着冷到骨髓的寒,令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们这对整整错过他二十四年生命的父母,无论如何也触碰不了的伤。 ………… “阿曜?……”?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1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1部分阅读 ”苏水潋见林司曜一声不吭地跃上了车厢,停下手上温着干粮的动作,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两人又谈崩了? “为何丢下我?”林司曜沉声问道。 “咦?我……我回来热馒头……”好吧,她确实有意留下他,那是希望他能与血厉好好谈谈嘛。总不能一路别扭着不肯正视,直至回到繁花镇,两拨人马依然山不就水的别扭嘛。 林司曜直直盯着她,看到她不由得低下头,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对着他的眼:“好嘛,是我的错。不该给你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不起……我……我就是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们好好谈谈……那个……你也不希望……霄儿珑儿有一天也这样对我们对不对?我……” “那不同……”他将她拥入怀,低哑地辩驳。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亲生子女像他这样被迫与父母失散……且一散就是二十四年……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想,若是他没有被老方丈拾获、在屡次偷了包子馒头后侥幸逃离而没有被人当街打断双腿的命运、没有在杀手生涯中一命呜呼……哦,他确实有过一命呜呼的机会,得亏遇到了水潋……那么,他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早已没有机会获知自己的生父母,居然是血冥的一把手。也正因为如此,他介意……他确实不信血厉说的,在这二十四年来,他们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找他……他们,不可能会这般惦记一个死了上百次都有可能的儿子…… “没什么不同。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无论贵为皇亲,还是贱如蝼蚁……问问自己的心,需不需要他们……别太快否认,”苏水潋捂住他的嘴。“用心体会后再回答,若是依然不想见他们。认他们,我也会支持你……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只会支持你……若是……你的心告诉你,其实你这么多年来也是时时刻刻在想他们的,也希望得到他们的爱的,虽然这份爱来得迟了些,但还不至于太迟不是吗?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这是第一次。林司曜在心底忍不住轻笑,她第一次用这么长篇大论的方式与他说道理。或许应该说,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讲道理。只是为了不让他在下半辈子后悔,后悔不要身生父母,不要除了她与孩子之外的亲人…… “你……你在笑?……阿曜!”苏水潋无意中抬头,竟然不可思议地看到他咧到两侧的嘴角。他。他,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偷笑!噢……可恶!亏她还挖空心思地想尽一切言辞来劝他。 “我有在听!”林司曜连忙收敛起满眼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示意他其实都记下了她所说的一切,一字不落。 “那你复述一遍!”苏水潋就差没双手叉腰眼神凶恶了,不过,再凶悍的言辞,从她口里出来。都失了该有的强悍与霸道。 “真要我复述?”林司曜低笑着揽紧她,将头埋入她颈窝。呼出的热气,灼得她耳根烧烫。 “当……当然……”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软倒在他的怀里。 “好。那我复述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他挑了那些话里最无关紧要却又极度打动她的一句话来复述,随即低首覆上她的红唇,以他的唇瓣贴着她的,“虽然还有一辈子,却也不能浪费……” “不……不可以……”她用最后一丝理智拉开他,“林司曜!现在大家都还在外头休息!”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莫名地红了脸,噢……她究竟在说什么啊! “……好,待会儿一起程,我们再继续……”从他的胸膛口传来的震动表面他正在大笑。果然,抬眼横向他,正见他满含笑意的脸。 “我……我去看看宝宝们!”苏水潋迅速从他身上起身,整了整衣衫,瞧也不再瞧他的下了马车。 看得林司曜一阵失笑不已。他怎么可能会在此时此地要她?上回在行进的马车上要她已是她的极限。 收回笑意,林司曜靠上软榻,伸手垫在脑后,闭上眼回味起她刚才说的那番长篇大论…… 没多久,车外异样的响动拉回了他沉思的心神。 一个翻身,从软榻上起身,跃出马车,眼前的一幕,令林司曜几乎哭笑不得。 一群劫匪打扮的山贼提刀挥剑地围住了他们。 “不……不许乱动!乖乖交出身上的钱财!”其中一名似是山贼头子蒙面汉挥了挥手里的长刀,待四方的手下都安静下来之后,对着林司曜一行人恶狠狠地吆喝。 “还有马车,老大!”身边一名小喽罗适时地提醒:“可以换不少银子!” “额……对!还有马车!你……你们,赶紧将身上值钱的统统留下,然后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大……大爷……我不客气!”明明是山贼头子,说起这番宣告的话来,颤抖得好似他们才是被抢的一方。 说完之后,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山贼们就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被他们围拢的众人,就等他们丢下所有值钱的东西之后屁滚尿流地逃离这里。好让他们丰收一把。委实是,路过这里的人马实在太少,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可以一饱口福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怯。 可事实,并没有照着他们预想的剧情走,一个眨眼的功夫,屁滚尿流满地爬走的,并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人马。 “大……大爷饶命……”山贼头子痛哭流涕地抱着司徒耘的小腿哀求。 “我很老吗?”司徒耘睥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群用不着他出剑的乌合之众,也敢学人家马贼抢劫,啧啧,要是让师伯出手,想必个个都躺地上挺尸了。 “额……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山贼头子立马改变称呼。 “师伯,怎么处置他们?”司徒耘转头看向立在数丈外护着妻子儿女的林司曜。 “废了。”林司曜冷冷出声。两个字,足以预见那拨可怜人的未来。 “别……大侠,别废了我们……我们有老父老母要将养……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比这两个娃儿还小呢……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会出此下策来抢各位大爷……呜呜呜……”四十开外的汉子,说哭就哭,着实看傻了司徒耘。 “我看算了……人家是为了将养父母,才出来讨生活的……不像某人,连父母都不肯认!”血厉凉凉的语调传来,听得知情的一干人皆吓得心肝儿抖了抖,司徒耘率先拖着那个抱着他小腿嚎哭的汉子逃离了林司曜左右。 不过怪异的是,林司曜并没有动怒,而是扫了血厉一眼之后,揽着苏水潋来到溪旁的大石,“再坐会儿,我处理完回来就出发。别忘了,你还欠我……” “呀!”苏水潋突地想起他所说的意思,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敢四下张望,羞煞地制止他继续说那些几欲令她当场脸红耳赤的话。 林司曜好笑地拉下她的小手,“想到哪里去了?脸这么红!我只是想说,你还欠我一顿馒头。我肚子好饿。”随即,扬着唇角直起身,往山贼处走去。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地方,是否真如你们所说的老父老母与嗷嗷待哺的孩子,若是发现撒谎,必不留情。”林司曜立在山贼头子跟前,清冷地指示。 “是是是,绝对没有半句谎言,大侠这里请——”山贼头子慌慌张张地起身,带着林司曜往山道入口走去。 “啧啧……也只有你能制服得了他。也不知道像了谁的性子,又倔又别扭。”血厉揽着凤箬儿来到苏水潋身旁,笑着摇头。 “他只是不擅表达而已。事实上他并没有如你们看到的那么冷血无情。”苏水潋微笑着解释。 血厉与凤箬儿相视一笑,心中对眼前这个媳妇打了个满分。 “谢谢……若不是你一直劝着他,我想……刚才他也不会出手救我……”凤箬儿拉着苏水潋的手,诚挚地道谢。就在山贼起乱时,儿子推了她一把,才让她免于伤在不长眼的刀剑之下。虽然事后面上依然冷冷淡淡,但,至少已经知道儿子心里有她这个娘亲,这就够了。(未完待续) 130:云罗寺 荣溪寨原本是个自给自足的小山村,依山傍水,寨民们靠着捕鱼、狩猎、开垦梯田过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整个寨子统共十来户人家,老老少少七八十口人,居住在山腰两侧用山石垒建的石屋里。 “大侠,不瞒您说,这要是荣城的城主不硬拉咱男人出去两三年,别说抢,即便是捡到了银袋子,咱也不会私藏不还的。”为首的男人领着林司曜登上半山腰的石屋所在处,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去做什么?”林司曜环顾了一周,确实如对方所说,屋里有七八十岁的老妪,尚在襁褓里刚满月的婴儿。 “我也是听人说的,好像是去给东边界一座山上的寺庙建塔楼。”男人搔搔头皮,尽量将他所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林司曜。 “什么寺?”林司曜眼底一暗,沉声问道。 “呃……什么寺?叫什么?……喂——光仔,你还记得那座寺庙叫什么吗?”男人皱眉想了片刻,没记起来,索性问下首一个年纪较轻、抢劫时提醒他别忘了马车的小伙子。 “……云罗寺。对,没错,就是云罗寺。”小伙子想了想,一拍双手,确定地点头说道。 林司曜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了紧,很好!看样子他送去云罗寺的银子,倒是便宜了荣城城主。 即刻转身,丢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给为首的男人,就几个纵身跃至了山脚,直至被茂盛的树枝灌丛挡住了身影。 “……老大……我们……刚才差点踢到铁板子了……”小伙子指指林司曜消失的方向,后怕地说道。 是呀,若一开始就是这个身手不凡、面色冰寒的男人出手。而不是先前那个揍他们时还嬉皮笑脸的少年,他们早就一命呜呼集体去阎罗殿见祖宗了。 “光仔。这些银子……有多少?”男人颤抖着双手指指敞开的钱袋子,他只见过碎至黄豆大小的银裸子,还不曾见过齐整的银绽,伙同小伙子凑在一起认真地数了数,老天,居然有七十两。随便一出手,就给了他们七十两,那男人是什么来头?!这下子,即使寨里的男丁全部被拉出去做壮丁建塔楼。寨里的妇孺老少,也不会挨饿至死了。 ………… “通知下去,绕道去趟荣城东界的齐云山,即刻出发。”林司曜一回到众人休憩的营地。朝司徒耘吩咐道。随即揽着苏水潋跃上了马车。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水潋将温热了无数次的馒头,掰开,夹了些从客栈打包出来的酱牛肉、腌萝卜。合上后俨然像个肉夹馍,递给林司曜。 “不算大事,不过,齐云山上的云罗寺,是收养我整整八年的地方,不想去看看吗?”林司曜接过她手上的馒头。含笑问道。 苏水潋心知他在转移话题,否则。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议去云罗寺,必定有什么事,不得不让他即刻前往一趟。 夜幕降临时,马车队伍总算到了荣城与甘明城交接的齐云山。齐云山顾名思义,山顶云雾缭绕,几乎与天齐平。 山脚下的齐云镇,经过十来年的发展变迁,早已不是十七前那个人烟稀少的小村落,俨然成了衔接东西两城的繁忙要镇。再加上这两年来,荣城城主对山上云罗寺的重视,齐云镇更是被传成了一个香火旺地,每日都会有不少从外地慕名前来进香祁愿的的香客。 “客官也是来云罗寺进香的吧?正巧,鄙栈还有几间大房,足够客官几人住下。明日是个好天气,还能上山看看日出,这齐云山上的日出也是一大美景呢。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齐云镇上规模最大的”悦荣客栈”,是由荣城城主投资建造的。一座二层式的大四合院,共有四十大间标准客房,还有十来间价格低廉,仅供单人住的小间,足以容纳百人不止。 司徒耘利落地问掌柜要了六间上房,其中一间是三人房,杨净之、青兰与血冥的剑玥一道住。至于四个马车夫,则住在楼下大堂附近的双人间,便于看管马车。 一行人入住妥当已是戌时末,在大堂用了晚膳兼夜宵后,就回房洗漱睡下了。 只等次日一早上山。 “师伯?”司徒耘打开房门,看着一脸肃杀的林司曜,意外地唤道。 “我上山一趟,你多盯着点。”林司曜淡然地吩咐道。 “……好……”司徒耘点点头,眼见着林司曜一个旋身,从房顶处的天窗出了客栈,迅速隐没在夜露深重的黑幕里。 “不会有事吧?”身后传来同样冰冷的语调,司徒耘转身,盯着正在专心擦剑的剑恒看了半晌,方才确认适才正是他问的。 “关心的语气不该这样。”司徒耘翻了个白眼,翻身躺上了自己的床,看似闭目已睡,实则将心神留在了房外的长廊上。师伯不在,美人姐姐、以及斜对面奶嬷嬷房里那对龙凤胎的安危,就是他最大的责任。 话说林司曜足下运气,没一会儿就上了齐云山。来到记忆中熟门熟路的云罗寺。 已近夜半的寺庙,却依然灯火通明。 “早说这样行不通!你却偏偏孤注一掷,现在可怎么收场?廊西传来的消息若是可靠,血冥已经在怀疑我们了。”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还有退路吗?妈的!还以为可以借机干掉十二血骑,却只来了龙一一队,还偏偏让他给逃了……” “依我说,荣城现在被我们抓在手里,何不就在此地落脚算了。” “不行。你没听那个臭和尚说吗?这里有贵人赞助,若是他口里的贵人是大惠的皇亲国戚,届时,血厉除不了,还偏生惹来了大惠军队,两头夹击,我们还有后路可逃吗?” “逃逃逃!你他娘的孬种啊?就知道逃!依我之意,直接纠集弟兄们,杀去血冥皇宫,大不了两败俱伤。他血厉也讨不了好!” “你疯啦!又不是不知道十二血骑的威力。以前只以讹传讹也就罢了,如今,用尽我们的人手,还利用了前来寻仇的风瑶阁杀手,只是除掉了一个龙组,连龙一都未必真的死了。” “那你说怎么办?时间越来越紧迫,再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 “别催我,让我好好想想!” “老大,要不……” “嗯?” “要不就算了嘛。这些年,我们也搜罗了不少宝贝,够咱们吃喝一辈子的了。那什么报仇……” “算你个混鸟!没义气的孬种!当初鹰哥怎么待我们的?他和不少兄弟们被血厉那家伙斩首,我们就缩头乌龟似的过小日子?” “老……老大息怒,我……我是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们兄弟过着四处躲藏又不安生的日子,也够辛苦的了,那个……” “闭嘴老七,你当年还小,不知道鹰哥他们死得有多惨。此仇不报,我们哪有脸下去见鹰哥。” ”是啊老七,就算咱们放弃,能逃过血冥皇室的追捕吗?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我们入了大惠地界,藏在人迹罕至的廊西,哪可能还活着……早就像罗老大他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了,据说罗老大死时,他的徒儿、鹰哥的女儿,已经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哼,我看是早就落在血厉的手里,即使活着,也生不如死了。” “所以,布置了二十多年,不能就这么放弃……” “对了,荣城城主那里,怎么解释?他只知道我们是血冥皇室的部下,消息传出去,你说十二血骑会再来吗?” “不怕他们不来。城主那里,赶紧施压,必要时,松松手,得了好处,他自是知道该怎么办。光靠我们的人,肯定来不及赶在年底前竣工,召集荣城所有男丁,越快越好,将塔楼造出来。届时……哈哈哈……看他十二血骑如何逃出生天!我要让血厉的得意羽翅,在这里化为灰烬,看血厉和他的血冥皇室,如何屁滚尿流地哀求我们!哈哈哈……兄弟们,到时,咱们也能坐在皇宫大殿上享受数不尽的美人伺候了……” ………… 云罗寺的偏舍,住着寺里唯一的和尚,小僧兼住持,名”戒修”,是十二年前受了刚习武下山的林司曜一饭之恩后,被林司曜带上山看顾云罗寺的云游和尚。 若是没有任务傍身,林司曜都会亲自送来一定数的银两,好让他下山找工匠修萁庙宇,及其必要的生活之用。 直至一年前,他收到一个由陌生少年送上山的一叠足够他百年之内开销的银票后,就意识到,那个救他出沼泽并安顿他三十六岁以后生活的贵人,应该不会再来此处了。 原本,他的生活倒也安逸。云罗寺很清闲,难得有香客慕名而来上山祁愿。故而,他有大把的闲暇时间,用在开垦后山腰那片荒废了多年的菜地,顺便在菜地隔壁修了片小果园。谨遵林司曜当年的嘱托,悉心看护着这片宁谧之地。 孰料,一个月前,云罗寺上下被一干数十人的组织征用,还说是得了荣城城主的亲口应允,要将云罗寺进行大规模的拆建,造成他们口里的新颖塔楼。 抗议无效后,戒修就被关在偏舍,除了给那行人准备一日三餐外,就不准他四下走动。 距今已经足足有四十三天了。(未完待续) 131:收拾 “三年不见,别来无恙。”一道清清淡淡的问候在房内响起。惊得正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戒修绷了绷神经。方才忆起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他这些时日以来牵念良久的贵人。 “施主……可是贫僧的恩人?”戒修披上外袍,点燃油灯,看到一身玄色紧身衣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倚在门柱上,千年不变的寒冰脸,证实了他的猜测。 “贫僧还以为……”戒修拭去眼角的湿润,喉底哽咽,说不下去积压心底的猜测。 “这些年,寺里可好?”林司曜直奔主题。云罗寺,若非他在这里生长了八年,且不想毁了老方丈的心血,他大可不必如此折腾地找人上山,花钱看护。 既然已经看护了十来年,他没道理让一干濒死挣扎的三脚猫将宁谧安逸的小寺搅得乌烟瘴气。让老方丈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唉,说来话长。若不是外头那些凶神恶煞,云罗寺一切安好……”戒修将入侵寺庙的一干人形容了一遍,并将他得知的消息一一说给了林司曜听。 “施主,贫僧十二年前已看破红尘,只求在这里,与清灯明月做伴,静静度过余生。谁料……唉,总之,贫僧有违施主所托啊!” “嗯。无需多想,明日,我会再来,还云罗寺一个清静。”林司曜静静听完戒修的一番详尽阐述,点点头,转身跃出了房门,“记住,别打草惊蛇。” ………… “什么?引诱十二血骑前来大惠?”血厉难以置信地盯着带着消息回来的儿子。深更半夜被挖出温暖的被窝,他是不计较啦,毕竟儿子难得主动找上自己。可一听他带回来的消息。再多的睡意也被消磨了。 “如此说来,探到的消息是真的?确实有人打着十二血骑的棋子招摇撞骗。或是引诱真正的十二血骑前来,或是让大惠大皇怀疑血冥……真是一箭双雕之计啊……”血厉摇摇头轻叹。“没想到,当年清剿血鹰余党,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明日一早我带司徒上山。”林司曜没有继续听血厉感慨下去。之所以找血厉,是希望在他与司徒耘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他的妻子儿女。 “要不要再调些人手过来?”血厉担忧地看向林司曜,“能隐匿二十多年,且搅和地血冥十二血骑四处奔波却找不到线索的组织,想必也有令其倚仗之技。仅凭你二人……会不会……中埋伏?” “他们明日,就要让荣城城主招募壮丁上山造塔了。拖下去,卷入的无辜者会更多。”林司曜摇摇头,他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武功底子,立在寺庙十丈外的树枝上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的对话。也没有被发现。说明对方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不过,不确定他们手上还有没有倚仗的武器,故而。他带上司徒耘,一人牵制,一人解决。绝不放走一个。希望速战速决,半日内将他们如数清除。 “也是……那好,我等你消息,荣城城主那里。我遣剑恒去拜会一面。从齐云镇的发展看,他应该是个聪明人。”血厉听他一解释。也想到了拖不得的原因。只得点头应道。同时决定让手下去拖住城主的腿,免得他带兵上齐云山。 林司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这一来一去看似费时,也不过才耗了他一个时辰,还有足够的时间供他小憩一会儿。明日,还有一场激战。廊西一役,司烙的重伤昏迷,他与龙组的对战,竟然都是拜这些人所赐。很好,许久没有活络身子,还真有些怀念手起刀落的感觉。 ………… 次日天亮,苏水潋抚了抚身侧那处早已没有温度的床铺,忍不住蹙眉。他竟然忘了!彼此曾约定过的:他与她每日都要一同起身。何况还是在客栈,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需要他大清早的说都不说一声就起来去处理了吗? 总之,从昨个儿他突然提议前来齐云山云罗寺就怪怪的了。 “白荷,没见到阿曜吗?”苏水潋洗漱后,来到奶嬷嬷的房间,接过刚醒的林珑,给她喂奶,见白荷也来抱林霄,随口问道。 “没见着。小姐,好像行程有所变卦,听青兰说,今日午时之前都在房里休整,不上山了。”白荷汇报刚刚听来的消息,末了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司徒少爷一大早也没了影儿,倒是他房里的剑恒,从血冥国主房里出来就出去了。” “耘儿也不在?会不会与阿曜一道出去办事了?”沉吟了片刻,苏水潋缓缓地猜到。平时,若是阿曜出门,耘儿必定会在自己或是龙凤胎左右寸步不离的。从未见过两人同时不在的时候。莫非,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喂完奶回房,苏水潋依旧在沉思中。 倒是血厉与凤箬儿率先找上了门。 “就知道你在胡思乱想。”凤箬儿见一脸懵懂的苏水潋开了房门,失笑地摇摇头,“你夫君不与你说,就是不想你担心他,谁料你倒好,担心地早饭都不吃了。” 搁下手里的点心盘子,拉着苏水潋在桌前坐下,“放心,他会安然回来的。他从来就不是个鲁莽的人,这点你该清楚才是。”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阿曜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会将她与龙凤胎置于最安全的位置,而他自己也从不曾出过差错。 “是我想太多了。”苏水潋腼腆地笑道。 “换作我,也会这样。因为你将他放在了心上。”凤箬儿笑着拍拍苏水潋的手背,“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媳妇儿。虽然儿子现在还不肯认我们,但事实并不会改变不是吗?不介意唤我声娘吗?” 苏水潋愕然地抬头看她。贵为一国之国母,竟然以近似卑微的口吻请求她,唤她一声“娘”,而非国母应得的“母后”。 “怎么?唤不出来吗?呵……也是。儿子与我们不亲,媳妇自然是帮夫君的……” “……娘……”苏水潋羞涩地低唤。成功地制止了凤箬儿的打趣。 “厉,听到没?媳妇喊我了呢,她喊我‘娘’了呢!”凤箬儿擦试完眼角,摇着身侧的丈夫,连连哽咽的炫耀。看得苏水潋一阵心疼。她,该是多么希冀能听阿曜亲口唤她一声“娘”啊。 “听到了,瞧你高兴的。”血厉笑着抹去妻子眼角再度润出的泪珠,回头看向苏水潋,“不喊我一声吗?” 额?喊什么?国主?还是——爹? “……爹……”苏水潋有些不大自在地轻唤。换了个时空。竟然得了两个便宜爹,莫非是老太爷怜她,特赐她夫君孩子还不够,又招来两对身份地位均不同于常人的父母公婆? “水潋……我听湛儿是这样唤你的。不介意我们也这样唤你吧?”凤箬儿见苏水潋摇头。径自说道:“今日之后,我们得先回趟血冥,不是不想与你们一同去繁花镇瞧瞧。宫里有事还需你公公回去处理。” “……娘?”苏水潋一听他们接下来将不再与自己一路同行,首先浮现心头的猜测是阿曜的坚决让他们灰心了,“阿曜他……” “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凤箬儿摇摇头,安抚道:“你也知道血厉身上肩负的重任,必不能与平常百姓一样自由,可我保证。一旦厉处理完此事,一定前来繁花镇。到时,只要你们不要嫌弃我们就好。” “怎么会!其实阿曜心里是有你们的,他不擅表达,再加上……”苏水潋急急解释,生怕血厉夫妇误会了阿曜平素冷着脸的举动。 “我们当然知道……”凤箬儿与血厉相视一笑。 “媳妇儿,这么说吧,昨晚上你夫君、我儿子还亲自找我商量今日的事,所以,你大可放心。不过,你这句说得对,他确实不善于表达。”血厉笑着接口说道。不过对他而言,昨晚上这样的情形,能让儿子主动找他商量,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儿子其实已经接受了他们。这就够了。 ………… 寅时三刻,云罗寺经过半柱香的激烈打斗后,又渐归于平静。 处理掉手上最后一个麻烦,司徒耘收剑入鞘。 “师伯,怎么处理?”扫了眼横在云罗寺里里外外一地的尸体,朝立在寺门口的林司曜询问。 好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打斗一番,真是过瘾! “丢了。”林司曜头也不抬地答道。随手掸了掸衣衫,见没有任何血迹染上水潋给他做的外袍,方才放心。 “得令!”司徒耘一听,一手一个来劲地扛起脚下的尸体,跃至寺后背的崖壁上方,一个松手将手上的尸体,丢入了万丈悬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戒修双手合掌,立在司徒耘身侧,状似虔诚祷告。 “喂,我说戒修师父,若是我们不这么做,少不得会死不少无辜的百姓。”司徒耘来回数趟,丢完尸体,拍了拍双手,方才对每丢一次就念一遍阿弥陀佛的戒修说道。 “贫僧知道。所以只能念几句经,试试能否超度他们的亡灵。”戒修一本正经地点头解释。 这下换司徒耘傻眼了,没想到这个看似古板的和尚,居然这么容易解释得通!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要经受一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训诫呢。 “走了。”林司曜检查了一遍寺里寺外,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来到司徒耘身后。 “施主,今日一别不知又要何时才能……” “明年此时。”不等戒修啰嗦完,林司曜就丢下四个字,率先一步提足下山。 “喂,师伯说明年这个时候来看你,保重!”司徒耘嘻嘻一笑,拍了拍脸面呆滞的戒修,紧随林司曜往山下跃去。 远远的,一轮红日,从山峦间升起,果然是齐云山一绝。 而云罗寺,自此又恢复了往日的宁谧。(未完待续) 132:夫妻之道 未至晌午,林司曜与司徒耘便以安然回到客栈。 见众人均坐在大堂,随手丢了一卷类似画卷的东西给血厉后,林司曜就揽着苏水潋欲要回房间。 “休整一番,用过午膳即刻出发。”上楼前,林司曜如是吩咐。 司徒耘闻言,无力地直撇嘴,“师伯——不能睡个回笼觉么?好困地说。” 见林司曜头也不回,司徒耘只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好嘛,大不了上了马车再补眠咯。随即乖乖地回房洗漱净身。足足打了一个时辰的架,全身因出汗而臭地要死。 “耘儿说得没错,何不好好补个眠?我知道你们今天很早就上山了。”回到房间,苏水潋盯着林司曜,忧心地提议。他既然不想让她担心而没说什么原因,她就信他而什么都不问。 “不碍事,路上照样可以休息。”林司曜摇头说道。 他还需要找司拓商议此事,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伺机而动。故而,迟一天,就多一分意外。 苏水潋见他这般坚持,只得无奈同意。见客栈小二送来了热水,试好水温后,替他脱去了外袍。 “好好泡个澡,我在外头等你。”她将换洗衣物搁在架子上,顺手取走换下的衣袍。 “水桶很大。”林司曜扫了眼客栈的浴桶,许是因为这是夫妻套间,泡澡的浴桶竟然足够容纳两个人同时洗。 “……我……已经洗过了。”苏水潋被他极具暗示性的话语刺激地面颊通红。 “不介意再洗一次。”林司曜利落地褪去身上的衣衫,朝她招招手:“过来。”低哑的嗓音炙得她胸口一热。 “阿……阿曜……”不曾与他同盆沐浴过,苏水潋羞得不知该如何进退。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即退出小间,可他滚烫的眼神炙得她突然动不了。 被林司曜一个拉扯,她双手抵上他厚实的胸膛。他炙热的体温灼得她不敢妄动,更不敢四下探看。因为。他已然裸身拥着她……她的脸越发烧烫。 “不帮我搓搓后背吗?”浸入浴桶的林司曜,含笑地问她,也顺时提醒了她。 对呀,她又没被他全数褪去衣衫,不过是希望她帮他擦澡嘛。 不再多想,拿起搓澡巾,轻柔地擦起他的后背。 “今日,我上云罗寺……是为了杀人。”他淡然的声音透过腾腾热气,传至她耳里。 手上的澡巾一滑。掉入了浴桶。顿时,小间内一片静寂。之前的氤氲热潮,在静默中渐渐消退。 “……水潋,我是个杀手。”半晌。他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知道。”她顿了顿,柔声接口。她当然知道,也不曾因为这个原因。而产生过惧怕。因为,他从未在她跟前杀过人。曾经是杀手,与如今是杀手,是完全两个概念。 “你曾经答应过我……”成婚前,她记得说过,让他别再做这个职业的。而他,也是一口应允的。 “嗯。所以之前没与你说。”正是担心她为此惧怕他。 “……那为何……”她不懂。既然不打算告知。现下又为何…… “夫妻之道,贵在相知。”他轻轻吐出八个字。那是她曾经郑重说过的一句话,他时刻铭记于心。“我不想骗你,也不会去辩驳那些是什么人,何至于要杀他们。但是,我保证,绝不滥杀无辜……” “阿曜……”苏水潋索性靠上他肩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什么?”这回换他不懂。 “夫妻之道,贵在相知。”字正腔圆地吐出这句得自前世娘亲的切身教诲,她缓缓解释:“并不是要求一定要做到什么,而是,不要有所隐瞒……即使是善意的谎言,或是不得已的欺骗,都不要……既为夫妻,就该彼此坦诚相待、相扶相搀地走完一生。若是……因你早上不告而别就上山,万一……导致我们从此不得相见……阿曜,我想我会怨你。” “抱歉……”他将她拖入水中,紧紧揽在胸前,“我怕你不谅解我。怕你因此而与我生份。毕竟,那是数十条人命。我早已习惯,可你不同,我……不见得你真能接受的了那样的我……” “你不与我说,怎知我不能接受,不能理解?阿曜,我信你,你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至少如今已不再是。”她抬眼,灼灼看向他。 能够选择先相信山寨抢贼而不是借着被抢而大开杀戒的人,如何相信他会滥杀无辜? 至于从前,她只要一看到他身上那无法淡去的碎末伤痕,心疼他都来不及,怎可能再计较? 虽然自小接受家族严谨规矩的教导,使得她行为规范上无法尽情肆意,但自忖还不至于冥顽不通。孰轻孰重,她心里自是有数。 “水潋……”沉默良久后,林司曜方才低首轻啄了她一记唇角,“多谢。” 没料到他会这般回复她适才一番话的苏水潋,顿时傻眼,接下来该说什么?不客气?抑或是应该的? “呵呵……”一串低笑逸出他唇畔,“我想,我该谢的,应该是老天爷,将你赐予了我……”随即,攫住她因水润而愈加红艳妩媚的娇唇,“谢谢你嫁我为妻。水潋……” 这个男人!孩子都快四个半月了,竟然还这般矫情。该说他其实比她还要古板不知变通吗? 未来得及多想,她身上早就呈透明的衣衫,被他如数剥落。 “阿曜,会来不及用午膳……”她本欲提醒他时辰不早的话语,最后碎成娇媚的呻吟。 “唔……那就不用……”他轻咬着她胸前两枚樱红,舍不得就此放手。拉她与他同浴,本没有这方面的yu望,只是想单纯地拉她说说话,怕她心里怨着自己,为何不与她说他一大清早上山的缘由,只是,事先以为会见到她惊慌失措,却不料,会衍变成现下的这般火热。当然,他乐意之至。 “可是……你说马上要启程……”她嘴上如是说,双手却下意识地环上他的脖颈。 “那就明日走……”也算如了那小子睡回笼觉的心愿。 “可是……” 他一把拉起她,坐上他的腰,火热的直抵她腿间的隐秘之所,羞得她几欲惊呼,这才顺利止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可是”。 “我进去了哦。”他在她耳边柔声低诉。 说完的同时,一个挺身,刺入她已然潮水暗涌的谷|岤。一记浅啄,一记深探,一记强过一记,越插越深,直至她娇喘着瘫软在他身上,全身无力,体内痉挛。 而他的昂藏,依然挺立。 轻轻拉她趴在浴桶边缘的横板上,一手扶住她娇软的腰肢,一手抬起她白皙娇嫩的翘臀,由后挤入她的紧窒。 “啊……嗯……“她忍不住再度娇吟出声。随即又羞涩地将双手垫在下巴上,掩住嘴里逸出的呻吟。生怕自己难忍的娇吟,穿透隔音不甚很好的房间,被外头听了去。老天,她几乎可以想见待会儿下楼时,其他几人朝她投来的暧昧眼神了。 “专心点,女人。”林司曜沉声警告,同时伴随而来的是他一记猛烈而强悍的拍抽。 “啊……”苏水潋忍不住惊呼,随即死死咬住双唇,不让听起来极其放荡的娇吟,屡屡逸出唇畔。 可他不让她如此虐待他的专享——她的红唇,扳过她的脸,深深吻住她几欲破血的唇瓣,辗转反侧,始终不让她再咬。同时,下体依旧一下接一下的。 “阿……阿曜……我受不住了……”她趁着他喘息而放过她红唇的空隙,喘声道。 这样的动作是两人从未试过的。他由她身后进入她体内,却又拉着她面对面地深吻。因腰部扭转而愈发让他的昂藏得以深入她体内的举措,让她实难经受。 果不其然,再一次猛烈的后,她又一次获得了无法言语的极致,在一片色彩斑斓的眩晕中,她感受到了他在数次迅速的狂肆律动后,将灼灼热液如数送达她身体深处的激荡。 而后,粗喘与娇吟交织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 ………… 最终,一行人在齐云镇又宿了一宿。因为她,竟然被阿曜拥在怀里,足足睡到晚膳时间。 哦,老天!几乎用不着她找借口,众人就自发地将暧昧的眼光齐齐投向她隔壁座的始作俑者——林司曜。 司徒耘还笑嘻嘻地跑来与她道谢,让他得了个好眠。哦,这个学坏了的皮孩子! 为此,她的耳根,足足红了好几个时辰都不见消退。是夜,她于前所未有的坚决,坚持与林司曜一人一床棉被,死命不让他越界,怕他再度抱着自己不得消停,以至于导致次日的迟延。那会让她真的无颜下楼的。 林司曜见状,大笑不止。最后,他抱着裹得像个米粽的她,满足地安然入睡,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马车队伍总算如期启程,往西南方向的繁花镇驶去。 只不过,接下来的行程,因少了血厉四人的参与,显得安静不少。只有龙凤胎,依然吃饱了睡,睡足了笑呵呵,无忧无虑地令人羡慕。(未完待续) 133:安居 “还以为你打算在帝都落脚不回来了呢。”得知苏水潋回家,找了个空闲的日子前来繁花镇探望她的江映云,打量着面前这个半月未见却越发娇艳的小女人,忍不住笑着打趣:“我说,这来回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不风尘仆仆也就罢了,怎的还越来越娇嫩欲滴呢?老实说,你家男人给你补什么了?” “有吗?”苏水潋听江映云这么一说,疑惑地抚抚脸颊,蓦地想到在水月城投宿那晚,被阿曜欺负地无法自拔而尖叫不已时,他曾在她耳畔说过,这是保持女子年轻不衰的好方法。会吗?他最后射入自己体内的热液,真的是保持女子身体年轻鲜艳的秘方吗? “喂,我不过就问问,你想什么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2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2部分阅读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哪?居然还脸红?”江映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丢下兀自羞涩个不停的女人,转而逗起趴在大炕上奋力爬行的龙凤胎。 “对了,水潋,杨净之的医馆开张,我该送什么?”江映云边举了个拨浪鼓引龙凤胎往她这里爬,边问道。 “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呀。难道还有什么忌讳不成?”苏水潋回过神,拍了拍泛起红晕的面颊,转而朝江映云不解地问道。 “忌讳是没有啦,不过,看她们医馆的装潢风格,我能想到的礼物好像都很难用得上唉。”江映云极其苦恼地说道。 回到繁花镇这十日,杨净之与青兰已经利索地在繁洛城西街口买到了一座可做三间式标准铺面的宅子,预备四月初八开张,这几日正忙着准备。 那“青杨医馆”里头的布置,江映云在来繁花镇之前已随着给她报讯的司徒耘一同看过了。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却又无比的和谐。 粉刷一新的白墙。一张狭长带抽屉的桌案立在进门处,桌案后靠墙是一整片齐天花板高的抽屉柜,里面分门别列地收着各种药材。据说日后这里就是青兰坐的位子。每来一个病人,就由青兰细细询问病人状况,一一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随后用十个铜子换取一个木制的号码牌,在大堂的长排木椅上等候。 杨净之就在左侧的房间里,按号替病人细细断诊。确诊后,写下药方与服药方式。再让病人去青兰处交银子取药。若是病人不愿在医馆配药,也可以拿着药方去其他药房配。不过,有个别几种特效药材只有“青杨医馆”才有得卖。因为,这是杨净之与青兰自己上山挖掘来草药后自行配置而成的。 至于右侧那间一隔成二的带洗浴间的套房。则是杨净之与青兰的寝室。为了便于半夜敲门前来的急诊,她们就住在医馆里,没有另行购宅安置。打算等医馆生意好了。再行拓展至二进式的四合宅院。那是她们未来五年内的设想。 苏水潋在兰园也给她们留了两间厢房,前来繁花镇时,她们就住那里。只不过,医馆一旦开张,闲暇日也少了。 依杨净之的意思,林司曜在繁花镇的祠堂给她空出个了房间。每月逢五这一日,杨净之与青兰坐镇繁花镇祠堂。替村民检查身体兼看病。如此一来,方便了繁花镇的村民,连带附近两个镇,苏水潋想,应该也会有不少村民慕名前来,毕竟比赶去城西首的“青杨医馆”方便多了。 “你本来打算送什么?”苏水潋眨眨眼,好奇地问。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好送什么,原本想趁四月初一上清玉寺还愿时,顺道去繁洛城坊肆里逛上一圈,看中什么再买。 “扁额、屏风、抱花瓶……”江映云偏着头,报了几个她预想过的。一般而言,这些是送贺礼的首选,无奈那青杨医馆的布置,委实用不到嘛。 “屏风不是挺好吗?我记得净之似乎提过,想买个屏风,似乎准备放在她诊室用的。”苏水潋想了片刻,笑着说道,“你没注意吗?她诊室里,靠北窗,有张简易床铺的,想必是替病人躺着时检查用的。 “对哦。我给忘了。那好,就送屏风吧。唔,她那间诊室,不是很大,四屏的就够了,选个颜色清新的,对了,绣楼里还有组天青色烟雨阁绣,用做四扇屏风刚刚好。哈哈……问题解决了……水潋,你可不许与我抢。替我转告净之一声即可。免得她浪费银子。”江映云眉头舒展,笑着拍拍苏水潋的肩。 “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何你与净之能成为莫逆之交了。”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仅因一面之缘,就结成好友,也就杨净之与江映云这样爽朗性子的女子能做得到吧。 ………… 松园的最西侧厢房。 “司拓捎来口讯,一切安好。让你尽管放心。”司翀掸了掸被绵绵春雨淋得有些潮湿的衣袍,稍稍运气,将衣衫烘干。这才进了司烙的房间,对着坐在桌案前随手翻着书籍的林司曜说道。 “嗯。这几日我都在。”林司曜抬眼扫了有些清瘦的司翀一眼,沉声说道。 “那好,我回广刺楼了。也不知那群小兔崽子这半个月管得如何。但愿不会破财。唉,现在才发现,孩子太多也不是好事。头大。”司翀捶捶前额,状似无比头疼地叹道。 “现在才知道?我以为早在五年前你就该领教到了。”五年前,司翀年仅十一岁的大徒弟在百花楼闹了场哭笑不得的风波,让司翀恨不得当场就要宰了那个兔崽子。 “哼,我若是与你一样,有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愿意长长久久地跟着我,替我生娃,哪里愿意养那么多兔崽子!明摆着是催我早生华发。”司翀拿眼角觑了眼林司曜,絮叨道。 杀手,哪里会有清白人家的女子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即使她愿意,她家人也会反对。虽然如今,自己也算是金盆洗手,退出杀手行列了,可周身的杀气依然习惯性地没有敛尽。随便在大街上一走,周边就会自动留出一条走道。他都怀疑自己身上是否贴着一张告示:杀手上街,闲人勿近。 可令人疑惑的是,为何同样是冷漠寒冰的杀手司凌,就有女子追随,且还是个那么雍容高贵的王府嫡小姐。唉,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他算是生生领悟到了。 林司曜自然猜到一脸复杂的司翀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自认还算好心,并没有将水潋正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事实,说与他们几人听。否则,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自相残杀,然后集体跑进大室山,就为了试试会否再有水潋这种天仙般的女子救治他们之后再以身相许。 “那我走了,司烙回来,你与他说一声。”司翀话音未落,就跃出了松园,往繁洛城中心的广刺楼奔去。 “与我说什么?”刚进门的司烙,疑惑地问。 正立在窗前目送司翀离去的林司曜头也不回地答道:“司翀回了广刺楼。” “那也需要与我说?什么时候他也如此婆婆妈妈了?”司烙仰头躺在床上,伤势虽然已经痊愈,却也折损了他一半的功力尚未恢复。不过,经过这次生死,他看淡了一切。武功一事,能够恢复那是最好,实在不行,在这里做个单纯的农夫也没什么不好。横竖有司凌这位杀神坐镇保护,他还担心什么。 “也?还有谁?”林司曜收回目光,合上窗子,转头看向司烙。 “咦?你自己都不知道?”司烙睁眼瞥了林司曜一眼,突然绽放了一记极其难得的浅笑,“某人成为绕指柔,已是全镇上下皆知的事。” 林司曜闻言耳根处涌起一股热意,随即运气敛下了脸上的羞赧之色。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在桌边坐下,顺手倒了杯茶,转头看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司烙。 “留在这里做农夫呀。怎么?不欢迎?放心,我不会扯你后腿的,你会做的,我也能做到。”司烙闭着眼,流利地答道。 “确定了?”林司曜诧异地挑挑眉。四人当中,当属司烙性子最活络,若是司翀说要留在繁花镇定居不走,他还能相信。可司烙…… “有什么确不确定的。至少目前,我没有任何外出的打算。”司烙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起身靠在床头,敛下懒散,以无比认真的口吻正色道:“司凌,你也是孤儿,自然知道,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如今,不需要再整日盘算任务,为杀人做准备,也无需再押着自己日夜练武,以期报仇。闲下来之后,一个人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寂寞。所以……我暂时不想离开。” “那就留下。这里,本来就是给你们三人住的。想住多久都无所谓。”林司曜一口饮完杯中的茶,淡淡地说道。 “呵……说你与司翀一样婆婆妈妈还不承认。”司烙低声咕哝了一句,随后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低低说道:“听说下个月就要农忙了?到时算我一个。” “放心,只要是壮丁,都要下地。”林司曜表面上再严肃不过,可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好得很。(未完待续) 134:改头换面的别院 “没想到,这小小的繁花镇,竟然改造得这么美!” “是啊,有一种到了这里就不愿再离开的感觉……瞧瞧这湖面,多清澈明亮?啧啧,比城里的大湖还要干净漂亮许多。哇,那边还有一处荷塘唉!好清雅的荷花!” “是啊,如今的繁花镇真的美丽许多。与以前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么美的小镇,不住下来欣赏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过瘾嘛……” “爹,当初若是不搬走,咱在这里也算大户了。想想屋前屋后花树满墙,闲暇时还能上山钓鱼、抓虾,现场烤了吃。唉,那滋味儿想着就美……” “就是啊,爹,瞧现在进城多便利呀,西北首那条平坦大道,直通繁洛城大门,连一丁点的弯弯绕绕都没有!” “我倒是中意这里免费开放的棋室、书馆,那才是安逸的好日子啊……” “据说祠堂里还有间医护室,每逢五日,有大夫替村民免费检查身体。看病配药比城里便宜多了。” “我还听说,村口新建的那座大屋子,就是小坊肆唉。各家有多的菜蔬家禽鱼肉,只要想换卖的,每日寅时至巳时,都可以到那里交易。据说,邻城的牛羊养殖户,得知后,还隔三差五地拉着牛羊肉直接到这里来卖。住在这里呀,几乎都不需要进城赶集了。” “要进城赶集也简单啊,没瞧见那棵百年桃树上挂着的木板吗?上头写着东西两道的道口处,每三日就有马车可以免费搭到繁洛城主街口唉。还一天两趟。啧啧,比住在城北的我们还便利呢。”他们现下的宅子,虽然属于繁洛城。可到主街还有老远的距离,平日里也得坐马车才能去逛坊肆。 “是呀。我还中意那座优雅宁谧的繁花学堂。据说是城里最有名的薛夫子,城里几间大私塾都不见得请得动他,竟然愿意来这里教书……而且,只要是繁花镇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进去听课唉。中午还有免费午餐吃呢。外村的孩童倒是也能来,不过,餐费是要自己掏腰包的。” “对啊对啊,成为这里的一份子。能享受的福利实在是太多了。唉,想当初爹爹不搬走就好了!” “那有什么!再搬回来不就成了。阿爹,咱们都好喜欢这里,索性咱们在这里置座宅院吧。” “对呀。城北现在脏得要死。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我第一个赞成!” “我也赞成!“ “阿爹,你说句话呀!” “咳咳……小嫂子,听我说一句吧。辛叔前几日来就已经知道了。来咱镇里逛游一番是可以的,这购宅落户可是万万不可的!” ”唉唷,阿发哥,老爷子难得这么喜欢一处地方,咱出几倍的钱还不成嘛!” “唉,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繁花镇已是静王府的私家别院,不允许私下购宅的。” “连租间空屋也不行吗?村长?” “没这个理儿。若是老爷子想住几天四下游览。我家还有一间厢房空着。” “那你这个村长当着干啥的?连置个宅子的权利都没有?” “小嫂子,这你就不懂了,除了繁花镇属于静王府所有,不能私自处理田产屋舍,其余的琐事都还得我老王管啊。” “噢……成了人家别院的管事?” “……” 好不容易送走叽叽喳喳的一大家子,王更发松了松脖颈上那粒可以显得他严谨干练的铜扣纽攀,吐出一大口气,整个人方才轻松下来。 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沿着村道往家走去。 繁花别院的外围修整已于上个月结束。现下,那几个极其厉害的规划师与一群匠工,已经在繁花镇最西首那处被青砖墙围起来的九亩荒地上开建别院最大的主宅。据说整个工程要耗期一年,所以才花了十天时间围了一堵足有一人高的青砖墙,也是日后别院的大院墙。 除了这座主宅处于开建状态外,繁花镇其他需要修整的地儿经过一大群匠师小工整整七个月时间马不停蹄的忙活,已经全数完成了。 现在的繁花镇,美得不像样! 额,原谅他这个不通多少墨水的大老粗,挑不出其他更美的形容词来形容现下的繁花镇。 村道两边间隔着栽种了两种树,柳树是原先就有的,如今,在柳树之间又插入了一种叫银杏树的物种。据说,一到深秋,银杏树的叶子会变成金黄|色,飘飘洒洒地铺满整条村道。当初规划师与他说的时候,王更发只想到一个问题:那满地的落叶谁来扫呢? 规划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瞅了他一眼,随即说了一句:“静王府那么多丫鬟小厮,你担心这个做什么?” 也对哦,繁花镇现在应该叫繁花别院了。里面的住户除了他们这些原住民外,就都是静王府的丫鬟小厮了,每天都忙碌在镇的四面八方,清扫落叶,修剪残枝,干燥的天气给花花草草浇水,落过雨后又忙着清理湖面的杂质。 不日前,村户里有些闲置在家的婆娘媳妇,找上那别院大管事,不知说了什么。只知道次日起,那些婆娘媳妇也做起了这些活计,怪异的是,各个脸上带笑,好像她们捡的不是落叶,而是银子。 后来才得知,她们这样做每日有五十个铜子。 一日五十个铜子,一个月就有一两多银子唉,这么好的事,当然积极了。不过,后来要求加入的婆娘多了,大管事将所有人分了组,每组十人。每日只需一组人,三日一轮。如此一来,既保持了繁花镇的整洁干净,也维持了干活者的体力与情绪。 至于开拓为休闲游览的秀峰,每日都有两个小厮上山清扫。包括钓鱼台、烧烤区的清理。当然了,这些既然是繁花镇共享的资源,村民们也不会随意破坏。连不到十岁的小娃儿,也晓得烧烤完之后,要把残留的垃圾清理赶紧。 这个繁花镇啊,将会越来越像个美丽富饶的大家庭。 “村长,辛老爷子他们一家回去了?”正从自家地里摘了一大篮蔬菜准备回家的田婶,遇见一脸遐思的村长,笑着招呼道。 “是啊,回去了。”王更发憨笑着点点头。 “我听水家婆娘说,那辛家老爷已经托人来咱村里看过好几回了,不是问这家卖不卖房,就是问那户搬不搬家。都与他说过了这房即使卖了也轮不到他来住。可咋还不死心呢。”田婶唠一想到几日的见闻,就忍不住发起牢马蚤。 “那是现在村里漂亮了,羡慕呗。真想落叶归根,早几年怎的还要搬走?哦,现在咱大伙儿日子好了,村里又改头换面漂亮了,就想回来享清福了!呸——”宅子距离村道很近的孙有茂媳妇,在墙里听到村长与田婶的对话,索性开了后门,立在门边插嘴说道。 “孙家的,你这话不中听。日后别说粗口了。没听大管事说了嘛,要将咱们的素质提拔上来。”王更发一听孙有茂的媳妇爆粗口,沉下脸严肃地说道。 “哎哟,我这不就随口说说嘛。有数了有数了,素质嘛,我改。不过,村长,那辛家,可别再让他们有事没事进来晃了。我瞅见他们那些人,没品的很,随手就摘人家院墙上的果子吃,吃了也就罢了,那果核儿还随地乱吐。我家小子瞧见了,拿着扫帚去扫干净的呢。”孙家婆娘红了红脸颊,方才转了话题。爱爆粗口的性子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掉的。不过她家小子也说了,学堂里的夫子教他们要平心静气。连儿子都做得到,她一个当娘的怎么可能比儿子还不如呢。 “这话中听。下回他再来,我会好好与他说说。要来观赏咱们繁花镇可以,要那个啥……入乡随俗……对,入乡随俗!连六岁娃儿都懂的道理,他们若是还要人提点,就忒害臊了。”王更发赞同地点点头,如今这家家户户的婆娘媳妇都加入了繁花别院清理工队伍,即使没有上工,也时时刻刻地提醒家里家外的人们要保持环境整洁。这样一来,她们的工作才不会太辛苦。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举手之劳的事。 “对了,村长,上回说要邀戏班子来热闹热闹的事儿,咋说了?祠堂的大院可是早就整理干净了。”田婶正欲迈回家的双足顿了顿,忍不住心头的疑问说道。 繁花镇改造竣工时,大管事就当着村民的面允诺了,说是为了感谢村民在别院改造期间的配合与支持,决定请戏班前来繁花镇好好热闹一番,同时也算是庆祝繁花别院的改造成功。 “早定好了。你以为人家大管事只是随口荡荡的?那还是从帝都来的大戏班,八月初一到,每日两场,一直唱到八月十五。”王更发笑呵呵地说出他所知道的实情。 “真的?要唱半个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顺道邀娘家人来自家好好做几天客。” “是呀是呀,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也要请娘家人来小住几日。” 田婶与孙家婆娘一听这个好消息,喜滋滋地回家了。 是呀,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以前只能跑去邻镇过过瘾,如今,自个儿镇里也要唱大戏了,且请来的还是帝都的大戏班,一唱就是半个月。啧啧,繁花镇的好日子来咯!(未完待续) 135:夏日炎炎好采莲 八个月半的林珑已经会扶着长凳摇摇摆摆地会走路了,而同样大的林霄,却只喜欢惬意地坐在田大富给他们兄妹俩打造的安全椅里,啃着香甜的杏子磨他那仅有的四粒门牙。 小时候,男娃没有女娃伶俐,这话验证在龙凤胎身上丝毫不差。 “我确定,就她了。”三五个月来趟繁花镇当做度假的司拓,这次明确地选定了风瑶阁的下任阁主。 “司凌不会答应的。”倚在长木椅上的司烙闲闲地抛出一句,随手朝嘴里丢了颗紫葡萄,见一旁啃着杏子磨牙的林霄转头亮晶晶地盯着他看,就选了颗又大又黑的葡萄,剥皮去籽后塞入林霄垂涎着口水的嘴里。 “那可难说。”司拓神秘莫测地扬扬唇角。当初只是说让娃娃们自己选。又没说何种方式选。 “风瑶阁如今不是挺稳吗?这么急着挑继承人做什么?”司烙见林霄对葡萄的兴趣超过他手里抓着的杏子,索性专心地替他剥起皮来。 “难道一定要等有事发生了才挑?再说了,你们几个日日在山清水秀的别院里修身养性,就我拼死拼活地在外头辛苦,你不觉得愧疚吗?”司拓凉凉地反问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出去的资本了。”司烙毫不隐晦地笑笑。他的功力无论怎么恢复,最多只能达到巅峰时期的两成。这样的他,除了窝在这里做做农夫、享享清福外,还能做什么?杀手吗?恐怕未等他出手就挂了。 “风瑶阁里不见得个个都是杀手。”司拓拿眼角横了他一眼。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听了他适才那番意兴阑珊的话,兴许还会替他难受。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司烙这次是真的无心于江湖,无心于武林了。 “哦?你的意思是想聘我去风瑶阁做帐房?还是管事?”司烙见林霄一口气吃了五颗葡萄。再也不给他剥了,转而将他抱出安全椅。让他学着一旁沿着长木凳歪歪斜斜走步的林珑,“霄,男子汉怎么可以比不过妹妹呢?来,咱们也走步,让你爹娘瞧瞧……” 见司烙如此热心地与死命想要爬回安全椅的林霄纠缠,司拓无语地摇摇头:“司凌是否付你薪酬了?竟然如此不遗余力地教霄学走步?” “错,是我硬揽来的任务。你不觉得若是教会霄走步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吗?”司烙终于纠缠成功,让满头大汗的林霄,爬下了地。只不过。双手扶在木椅扶手上,就再也不肯挪动半步了。 “成就感?唔,我以为任何小娃儿到了一定年纪,迟早会走路。”司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呿。没使命感的家伙滚一边去。免得妨碍我们练习。来。霄,乖乖,下来试试嘛!瞧妹妹走得多好。双脚踩地的感觉很棒哦……” “帝都传来的消息,大皇月初时下召,封梁玄静为安国公,梁家享世袭罔替之恩典。莫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司翀递过一份刚从帝都传到的消息,末了。促狭地打趣。 林司曜一眼扫过纸上那几行寥寥数语,旋即眯了眯眼。一如平素的无波嗓音淡淡地答道:“双赢的好事,他自然乐得如此。”虽然没有明指,听的人却知道他说的正是大惠大皇李文修。 林司曜乃血冥太子一事,大惠的文武大臣兴许还不知,但李文修确是一清二楚。故而,为了维护大惠安定,继而保护他李家天下的昌盛不衰,当然要做些让血冥国主血厉高兴的事了。如今,血厉最为牵挂的自然是远在繁花镇的林司曜,而林司曜又是个只为苏水潋一人绽放笑颜。所以让苏水潋娘家安享圣恩,李文修以为就是让血厉不会再虎视眈眈盯着大惠的好法子。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你举家搬迁离开大惠,这样的恩典,只会让梁家壮大,直至威胁到他李家的利益吗?”司翀摇摇头,为李文修的愚笨失笑。 “他不笨。知道我不会离开。”林司曜将手里的纸捏成粉末,扬入了书房窗外的泥地里。 “那么,他难道不怕梁家举兵反扑吗?”司翀摩娑着下巴,盯着窗外那株盛开的月桂树低声猜测。 “梁家若是想,现在就不是李家的天下了。”林司曜一副了然的瞥了司翀一眼,“别忘了,梁恩载的亲信并不弱。能逐日成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公平组织,梁恩载若真有心想取代李文修,也不是不可能。可从他的铺置来看,他并不想夺取李家江山,反倒是协助着李文修监督各个文武大臣。”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还有那个与梁恩载一个鼻孔出气的襄王爷,也怪异的很。明面上是无事一身轻的逍遥王爷,暗地里却培养着精锐部队。若是没有夺权的想法,那他们这些年的措施真的是太浪费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过人之处,以此督促大惠大皇更加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而他们,乐得逍遥。却也不用担忧逍遥久了会被李文修连根拔除。”林司曜正说着,见刚刚还在莲亭里的两大两小没了踪影,顿了顿身子,从大开的窗子里一跃而出,“没事的话,中秋节过了再回吧。”话音未落,早没了身影。 “呿,好好的门不走,总喜欢翻窗。”司翀摇摇头,关上书房的窗户,慢悠悠地晃出松园,往隔壁的林宅走去。能让司凌面色突变的,不是他妻子,就是那两个小的。不过,一想到大清早就被司烙劫持了去耍玩的龙凤胎,可以了解司凌的焦虑了。 “怎么回事?”林司曜沉着脸问道。 “姑爷,烙爷说要带着小小姐与小少爷去荷塘采莲子,奴婢正要去禀报小姐呢。”白荷一见拦住自己的是威严的姑爷,立即福身解释。 “采莲子?荒唐!他们才八个月,不是八岁!”林司曜一听,顿时白了脸色,一个纵身就往宅子南侧的河道奔去。“先别通知小姐……” 白荷愣了愣,方才明白姑爷话里的意思,是怕小姐一听会急坏了吧。可是,不告诉小姐,回头被小姐知道了,又要气自己知情不报了。唉,做丫鬟好为难哦。 七月底的荷塘,接天的荷叶让原本还算宽敞的河道,没了缝隙。似乎,踩在荷叶上,就能从河岸北侧,走到河岸南侧似的。 而成片成片的荷叶之间,是各色荷花,有大朵大朵恣意绽放的,也有含苞待放初露尖角的。而清澈见底的荷塘底部,一枝枝莲蓬隐在大片大片的荷叶下,里头埋藏着的白硕莲子,个大饱满,异常引人食欲。 一艘小巧的无篷式乌船,随着”吱呀”、“吱呀”的摇橹声,缓缓游进了荷塘深处。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抱着林霄的司烙,朝着对面抱着林珑一身僵硬的司拓眨眨眼,“这可是我宵想好久的休闲了。劳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正在专心摇橹的劳叔忙不迭地摇头。除了下地就没其他活计可接的劳叔,如今在四亩大宅——”司宅”里兼职做园丁。说是园丁,其实就是剪剪残枝,修修花草,偶尔被宅子里的主子们差着做些临时的工作。譬如现下,被司烙拐来做船夫。 “你不怕司凌发怒?”司拓无力地轻叹道。司烙的胆子与他的功力简直成反比,越来越大了。连老虎眼皮都敢掀。自己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拐带了只有八个月半的龙凤胎。 不过,司拓着满脸兴奋,就差没下水戏耍的兄妹俩,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孩子,其实是最喜欢玩水的吧?即使还不会走,还不会说。 “怕什么?我又没有丢下他们不管。”司烙不以为然地说道,顺手折了片荷叶,当做小伞似地撑在林霄头上,逗得林霄咯咯大笑。双手扑腾地想要抓来荷叶自己玩。司烙也随他,随即又从荷塘底下拉出一只莲蓬,当下就剥了莲子丢入嘴,“唔,鲜嫩爽口。你不试试?” “不了。你玩吧。”司拓摇摇头,这下他是确定司烙是在玩,在享受。难道,在这里住上大半年,真的会改了人的性子?不再执着于外界的眼光,不再拘泥于年纪大小,想做什么做什么…… “不尝尝?那可是你的损失哦。这片荷塘可是我相中了许久的。比那湖里的还棒。荷花种类多不说,关键是,这是司凌自己栽的。”司烙洋洋得意地介绍。当初从观荷来的苏水潋口里得知这片荷塘是司凌亲手栽种的,他惊得嘴里几乎可以吞下一个蛋。不过,回神后想想,连下地都去了,栽片荷塘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咦?司凌栽的?”司拓不可置信地盯着一粒接一粒往嘴里丢新鲜莲子的司烙。很难想像,一脸冰寒的司凌,种荷花…… “怎么?有意见?”林司曜旋身而上小船,稳稳地落在船舷,冷冷问道。双眼则死死盯着依旧不改神色的司烙。 “老大,你来的正好,你家霄儿爱死了这片荷塘,要不要丢他下去游个泳?” “想都别想。”林司曜接过林霄,倒是更加方便了司烙采莲子。 “今晚上夜宵做莲子羹吧。”司烙不怕死地提议。 “随便。”林司曜见宝贝龙凤胎毫发无伤,才瞥了眼兀自惬意地采着莲子的司烙,转而对司拓说道:“不急着走就过了中秋回去。” “那是自然。本来就是来团聚的。”司拓难得说了句感性的话。 一船几人,抱娃儿的抱娃儿,采莲子的采莲子,其间夹杂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淡淡话语。偶有清风佛过,荷花的浓香与莲子的清香佛过鼻尖,久久不散……(未完待续) 136:贵客盈门 成为静王府敞开式别院的繁花镇,在今年的中秋节,从帝都请来了全大惠最著名的戏班子,借此让村民热闹庆祝了一番。而通往繁洛城一直一绕的两条官道,在此期间,也人来人往、马车不绝了好一阵。大多数来客,都是冲着传言中改造得一如人间仙境的唯美繁花镇而来的,也有少数人是为了一饱眼福耳福,来看有生之年难得欣赏到的绝美大戏的。 , 故而,为了维持这半个月期间的秩序,经杨净之的建议,林司曜让司翀带来了广刺楼没出任务的徒儿们,两人为一组,每隔上三五十丈就设立一个简易的维护岗亭,以便解决偶尔出现的民众纠纷,兼监督卫生情况。譬如遇到乱丢垃圾、随处吐痰的,立即纠正并要求其当场清理干净,遇到随便折枝摘花、下湖捞鱼捕虾的,立即制止并口头警告。有再犯者,立即丢出繁花镇。 当然了,在进入繁花镇时,两个村口都设了服务站。各有一名丫鬟与一名小厮站岗服务。主要是为了提醒来客在进入别院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送上一份别具一格的礼物:一只木杯,一个简易布袋。祠堂门口设有茶水,可以拿木杯自由取用。而布袋是用来装客人的垃圾的,来看戏的人大多都带了零嘴吃食,譬如瓜子、干果,壳与核不得随意乱丢,可以随时丢在布袋里,满了就倒到临时设在祠堂门口专扔垃圾的大木桶里。 这个极其新颖的法子是杨净之想出来的。如此一来,既让来客感受到了繁花别院的体贴用心,也保护了这个美丽整洁的大环境。 ………… 下了豪华大马车,抬头看看正前方挂有“繁花别院”扁额的牌坊式无门入口,血厉携着凤箬儿,以及身后寸步不离的剑恒、剑玥两名护卫。含笑迈入别院。 “原以为只是个偏远落后的小村落,没想到挺别具一格的。”血厉淡笑着点头。 “静王府很宠女儿。”凤箬儿颇为赞同地接道。 “错,是十分宠这个嫡出的女儿。看来。要显示咱们的诚心,还挺有压力。”血厉边说着边抬眼远眺。 “厉,你该不会想学安国公吧……”凤箬儿见血厉如是说。不由得想到为了让女儿住得安心舒逸,愣是买下整个繁花镇与附近几座山峦。一同纳入静王府别院的大惠国安国公梁玄静。 “有何不可!”血厉不以为然。人家父亲可以,他为何不能!再说了,这繁花镇再怎么美丽迷人,那也是静王府的地产。儿子一家住在这里,不说是入赘,自己一行人来此探视儿子媳妇与孙子女,则像是进了静王府一般怪异。不成不成。这让他一国之主如何接受嘛。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在这里设一处产业。即使难得来居住,也好过无名无分地住在静王府的别院里做客。 “唉,你这又何必。当心儿子不理你。”凤箬儿无奈地瞥了夫君一眼。就知道他的小心眼又犯了。对她而言,只要儿子过得幸福就好,其他的,又何必想太多徒增烦恼。 “他凭啥不理?我这不是为他着想吗?”血厉一听妻子不赞同他的设想,气呼呼地耍起性子。 凤箬儿一见他这副表情,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厉,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更何况。他还有着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深造诣。他知道如何打算对他们一家才是最好的。你若是真想让儿子幸福,别随意插手他的事。就算有这个想法,也该与儿子商量后再定夺。若是儿子不同意,咱就听他的。” “我这是替他考虑。横竖是血冥国堂堂太子爷。窝在大惠不回去也就罢了,还住在属于妻子娘家的产业里,这……这还有男子气魄嘛?” “厉——你再这样不讲理,我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凤箬儿见长篇大理也说不通他,索性脸一板,佯装生气地撂了狠话。 “你敢!”血厉一听,双眼一瞪。这女人自打找回了儿子,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说好过完中秋就回去的,宫里不能长时间没他坐镇。居然敢以“不回去”威胁他! “好嘛,臣妾不敢。所以老爷别气了。赶快进去找宝贝孙儿们嘛。半年不见,不知长得多壮了!”夫妻多年,凤箬儿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忙不迭岔开话题,笑盈盈地扯着他的胳膊,往村里走去。 “四位可是第一次来咱繁花别院?这个小礼请收好,马车需要找地方休憩喂食吗?需要的话,五十个铜子一日。”守在村口的丫鬟馨兰面带微笑地朝血厉四人问道。 “哦?安置马车还需付费?”血厉闻言,剑挑轻眉,谁想出来的?这样也要抠算一把? “是的,这是别院规矩,外来马车入别院,一律缴纳五十个铜子一日的伙食兼管理费。”馨兰神色不变地恭敬答道。这个规定是杨净之在提议维安队时临时想到的。肖恒觉得很有道理,在初一戏班开演之际立即纳入别院各项规定。 “若是来找你们主子的,也一样?”血厉被这个别样的规定挑起了兴趣。索性端过丫鬟身后的休憩小凳,让凤箬儿坐下来休憩,大有好好一聊的迹象。 “四位不是来观园看戏的?”馨兰与一旁的小厮临方对望一眼,仔细地问道。 “唔……这么说吧,咱们是你主子的亲人,特意来此过中秋。需要两位通报吗?”不曾对下人如此客套对话的血厉,竟以商量一般的口吻与丫鬟对话,着实让护在他左右的剑恒、剑玥大为不解。而凤箬儿则含笑看着他们,点头接过临方送上的热茶,惬意地品了起来。 “亲人?”馨兰心下纳闷地望了临方一眼,看似不像是静王府的人哪。那还会是谁的亲人?莫非是姑爷这边的? “既是别院的贵客,请随馨兰这边来。”馨兰绕出桌子,朝四人福了福身,朝血厉四人说道。同时回头叮嘱临方:“我马上来。别忘了提醒来客注意事项。”临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方才微笑着示意血厉四人随她进去。 “何为注意事项?”血厉好奇地问道。 馨兰将戏班开演期间,来客需要做到的几大要求,一一阐述了一遍,末了,微笑着解释:“馨兰逾矩,贵客虽是主子的亲人,但也请配合别院的注意事项。” 血厉含笑点头。好个进退有距的俏丫头。回头扫了眼身后面无表情的剑恒,暗道,若是给这个闷葫芦配做媳妇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知姑娘今年贵庚?”既然有这个想法,当然要立马付诸行动。虽然这个问题太过直接,不过血厉是谁?血冥堂堂国主,难道还介意这种拘泥不成! “……”馨兰不明所以然地眨眨眼,不知该如何接这个问题。心下有些焦急,对方看上去人模人样,该不会是想纳了自己吧?她与春兰一道入府,故而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要满十七了。半年前因别院缺人,与凤婷、信芝以及临方等三个小厮一道被老王妃调来别院做大丫鬟,协助春兰管理别院琐事。今个儿也是担心小丫鬟应付不了难缠的客人,方才派了她与临方一组、信芝与江齐一组,守在别院入口,接待并提醒来客。 繁花别院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大规模地接待邻近居民前来观赏看大戏,不能被搞砸了。 虽然做丫鬟有做丫鬟的苦,但她不觉得比做人侍妾差。至少,现在的她,绝对过得比那些深困内宅、勾心斗角的小妾姨娘们幸福。她喜欢目前的工作与生活。特别是近半年别院的生活,更让她坚定了做一辈子丫鬟,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想法。 “姑娘?”血厉好笑看了神游天际的馨兰一眼,接收到妻子纳闷的眼神,凑到凤箬儿耳旁低语:“剑恒已经二十六了,再不找媳妇他老爹要从地下钻出来找我算账了。” 剑恒剑玥是血冥皇宫一等御前侍卫长剑秋的儿女,二十四年前,因与血鹰一战,剑秋护主有功,自己却身中毒箭当场身亡。临死前,只求血厉安顿好他这对年仅三岁的儿女。可剑玥自从十年前出宫办事失踪了一个月后,回到皇宫封闭自己。即使已至适婚年龄,也坚持不肯接受凤箬儿为她介绍的各路对象,否则就以死相逼。见她如此固执,他们索性也就放弃了她的婚事。虽然没提,但或多或少都猜到她必定与此前失踪一个月有关。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男人让她决定这辈子从此封闭自我。 而剑恒又是个木讷笨嘴的。要等他自己找到中意的姑娘,想必此生是难了。可此前介绍给他的几位姑娘,接触一阵之后嫌他木讷而主动不要他。如此几次之后,剑恒的闷葫芦更闷了。 凤箬儿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想血厉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对着仅有一面之缘的丫鬟如此看好,原来啊……只是,如此乱点鸳鸯谱,真的能成吗? “对不起,馨兰逾矩了。前面就是主子的宅院,不知四位找的是哪位主子,馨兰好去通报一声。”馨兰借机转移了话题,暗暗希望对方别再盯着她不放。 “你们姑爷。”血厉见状,也由着她躲过了自己的问题,反正来日方长,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半个月,不怕她落跑,就怕剑恒这个闷葫芦死活不开窍。(未完待续) 137:牵线 啊?苏水潋傻眼地看向血厉,他……也就是她公公,适才说的是她所理解的意思吗?将馨兰与剑恒凑成对。 “怎么?媳妇觉得不妥?”血厉好笑地看着苏水潋的反应反问。 “不是……可他们……才第一天见面。”若是他们自愿,那她也没话说。反正丫鬟们能有好姻缘,她自然是替他们高兴。 她离开民国苏家,又与阿曜结成连理,自选婚姻生活幸福美满,不希望她身边的人,有被迫的姻缘,即使那个人,只是她的丫鬟助手。与春兰一?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3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3部分阅读 一样,她希望来别院的丫鬟小厮都能有个和乐美满的好姻缘。就算不是大富大贵,只要夫妻两情相悦、彼此认定,她就一定会支持。 可是,若只是她公公一头热地替两人牵线,当事人却不一定彼此中意,那么,岂不是与包办婚姻一般无二了吗?这样的婚姻,会圆满和乐吗? 她很怀疑。 “这好办,让他们多接触不就行了。咱们在这里要住上半个月。足够他们培养感情了。”血厉一副只要苏水潋答应,他就定会促成馨兰与剑恒两人姻缘似的表情。 苏水潋轻轻蹙蹙眉,即使馨兰是与静王府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如今那卖身契也在自己手里,可并不代表馨兰的姻缘能由自己做主。 “爹的意思,媳妇已经明白了。能否允许媳妇私下找馨兰谈谈?她若愿意,媳妇没有二话,定为她办足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可若是馨兰有一丝不乐意,那……” “那我也不会强行逼她同意。”血厉毫不犹豫地接话。“不过……”他话锋一转,“现在不是找她谈话的好时机。还是先替他们二人找些独处的机会,彼此多加了解沟通吧。我想,剑恒的性子虽然沉闷。但绝对是个大丈夫。只要是聪明女子,绝不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好。”苏水潋点头应允。相处一阵子再探询馨兰的意思也好,至少她有过一段时间接触。能考虑地透彻些。 “只是,媳妇还有一事不明。若是……馨兰愿意,就要嫁去血冥吗?”苏水潋有些犯愁。馨兰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虽然到别院才半年,可她司管的人或事,都安排地很妥当。即使临时调度她到其他位置,也能做得很好。应该说,如今她与阿曜的宅子、司烙他们居住的大宅。在春兰与新到的馨兰等几名大丫鬟的共同配合管理下,打理地井井有条。若是嫁一个丫鬟,就要少一个得力帮手,她与春兰可怎么打理这么大的别院呀! “这个……我倒是没考虑过。这样吧,只要他们愿意,去哪里都可以。”剑恒老大不小,不能再拖。只要有好女孩愿意嫁他为妻,剑老爹泉下有之也可放心了。自己少个得力助手算什么。大不了让龙一替他选个血骑上来候补嘛。 “既然爹这么支持,媳妇再推脱好似太说不过去了。那就依爹的意思,让他们先接触吧。过段时间媳妇会找馨兰好好谈谈。”苏水潋见血厉如此迫切地想要牵线做一回红娘。也不好再找借口推辞。再者,也还没有得知馨兰的意思,若馨兰真对剑恒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她这般推辞好似在棒打鸳鸯。索性看看两人的发展情况吧。 血厉见苏水潋点头同意。眯眯一笑,心里盘算起给剑恒与馨兰制造机会的法子,凤箬儿失笑地摇摇头,搁下杯盏,拉着苏水潋聊起家常。自齐云镇一别已是四个多月,她在血冥皇宫可是想死儿子一家了呢。 “娘若是不累,与媳妇一道去看看霄儿珑儿可好?”苏水潋自是了解婆婆的心思。虽劝不动阿曜与他父母面对面坐下来聊天交流,可龙凤胎完全由她做主呀。 “当然好。我呀,可想死他们了。真巴不得日日看到他们。”凤箬儿一听苏水潋的提议,简直是说到她心坎上去了嘛。遂开心地连连点头。 婆媳二人见血厉还在为如何做好一名红娘而伤脑筋,索性也不去管他,手挽手就往荷塘走去。 话说自从被司烙带着去荷塘坐了一次船后,龙凤胎每到这个时间就闹着要去荷塘玩。胆子大的林珑,竟然还摇摇摆摆地要爬下水戏耍。 吓得白荷与梁嬷嬷几人,只得紧紧搂紧她,生怕一个不留意,小小姐就自行下水了。 好在这个时节的午后还不凉,龙凤胎又很喜欢在荷塘附近玩耍,梁嬷嬷几人就索性在岸边铺了张软垫,上头搁了许多玩具,让龙凤胎自由爬行并玩耍。 “水潋……湛儿他……我是说阿曜,他可是还在怨我这个失职的娘吗?”去荷塘的路上,凤箬儿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媳妇问出了盘旋心底许久的问题。 不怪她不多心。她与血厉到繁花镇已有两天。除却昨日因风尘仆仆刚赶到,儿子有理由不来打扰他们这对父母,可今日呢?为何仍见不到他的身影?真的不想见他们吗? “……娘……”苏水潋闻言,轻轻握住凤箬儿的手,柔声劝道:“阿曜他不是个易擅言辞的人,我相信他是真的关心你们的。今早上进山前,还特意吩咐梁嬷嬷,让厨房做些北方的吃食,生怕你们吃不惯南边的菜式。还有,昨个儿安排住宿时,也是他提出来让你们住在竹园,好离我们近些。给他点时间,慢慢来……”想当初,她与阿曜成婚之前,他的话不同样少得可怜?只是因为她也不是个饶舌的人,故而也没觉得哪里不习惯。只要他静静陪着自己,就觉得很安心。 她相信阿曜心里早就谅解了自己父母。安排住竹园虽然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可早上的膳食确实有他的意思,虽然只是粗噶地轻哼了声:“别给他们送炒饭。”因为血冥国人都乐衷于啃面食。 “嗯……娘相信……”凤箬儿浅笑着点头。确实,今天早上的膳食较之于昨晚上,更适合他们。原来,是儿子特意吩咐厨房为自己几人做的。所以说,儿子其实很关心他们这对失职的父母? 这样想着,凤箬儿舒心了许多。也不再记挂儿子何时来探望他们,主动询问他们是否住得惯?吃得惯?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内心。(未完待续) 138:铜墙铁壁的繁花镇 大室山在繁花镇如今的入口只有一处,那就是越过秀峰的后山。 可如今秀峰以及与秀峰蜿蜒相连的几座秀丽的小山峰,被一同并入繁花别院,并经一番细致的改造后,俨然成了一座座值得一游的迷人雅致的景观山。 故而,隐在秀峰背后的深险大室山,也逐渐成为好奇游客眼里一处极为神秘莫测的去处。 虽然附近几个镇的村民都知道大室山的凶险,可远道而来的游客不知道。未免他们失足或是故意踏入这一大片未经开发也不准备开发的大室山领域,林司曜前阵子一直在琢磨如何维护大室山的幽静。好吧,换句水潋的说法是,如何保护游客的安危。 可该死的!又不是他叫他们来的。就算繁花镇改造地再富丽堂皇,那也是繁花镇自己的事,与那一干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游客有何关系? 偏偏,出了事又要他们来承担。 若是肯依他的意思,就在繁花镇入口处做上两扇大铁门,一律严禁外来人员的随意进入。省得他们还要为那些无礼之人会否深入大室山?会否影响村民日常生活而犯愁。 可偏偏,水潋不同意他这么做。说什么即使繁花镇被并入了静王府,成为一座敞开式别院,村里也还有其他二十多户农户,他们有他们的自由,若是做上两扇大铁门,出入都在别院主管者的监控下,那会让村民失去他们应有的自由。总之,有了门就没自由就是了。 虽然心底一直犯着嘀咕,可手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 待他固定住这扇标志着”大室山是禁区”的铁栅栏后,方才拿帕巾擦去了手上粘着的泥污。有了门,大室山里的物种也没了自由:不得再随意下山。当然。这只针对那两只对他家恋恋不舍的大狼而言。 小纯在他们一家北上帝都之际,也追着它的另一半回了大室山。 前几日进山采花种、树苗充盈自家后院那片移走了菜地的空地,还得知小纯也做爹爹了。它那口子一胎产了四头小狼崽,只只肥硕。一见他,小纯昂着得意的头。好似在与他比较,谁的孩子多。哈……他才不至于堕落到要同一只兽类比后代。 不过。他那个容易喜悦又容易掉泪的小女人得知后,硬是让自己带着她偷偷进山探望小纯与一家。至于小雪,推测是跟着她的狼王伴侣、带着它们那两头成年小狼,深入到大室山腹部历练去了。故而没有得以一见。也正因此,水潋提议要将这个入口封起来。一来担心游客迷失入内而遭野兽吞食。二来,也怕于她、也于他有恩的狼群,遭到外来游客的袭击。并非没有强悍如他这般的高手游客。 仔细检查了一番铁栅栏的稳固性后。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方在栅栏左侧竖上一个警示木牌,上书“林内野兽出没,请勿擅意入内。” 退后几步,认真审视,蓦地越过栅栏,朝林子尽头轻轻颔首,随即转身往原路返回。 林内,小纯带着一大家子,深深凝望着栅栏那头渐渐远去的林司曜。低低呜咽了几声后,带着心爱的妻儿,转身往它们温馨的小窝——狼洞,惬意地迈去。 他们。与它们,都有了甜蜜的小家庭。不会再孤苦无依、不会在流离失所。 它与小雪对主人的近身守护职责,也到此划下句点。 至于将来,相信有那个强悍的男人在她身边,主人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它有如此笃定! 至于大室山,依然是它们狼群的家。它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存。 而今后,它们又多了个不成文的任务,将大室山作为繁花镇坚固的后盾,护卫主人以及主人一家,至死方休…… ………… “师伯,您来得着正好,这个痞子要进镇,咱们打算将他丢出去。” 林司曜下山后,一步不顿地往祠堂走去。今日是八月初五,杨净之与青兰正在繁花镇坐诊。欲找杨净之去自家替水潋把把脉。这些时日,总见她懒洋洋的,还没啥胃口,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身体有恙。不查清楚,搁在他心头咯地慌。 却被四下巡逻、维护镇内安全的孟樵之唤住了。 “那就丢出去。”林司曜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见司翀的二十五个徒儿之一的孟樵之欲言又止地没有即刻离去,拧眉问道:“还有事?” “师……师伯……休息时……可以去看看小师弟小师妹吗?”孟樵之偷觑了眼一脸冰寒莫测的林司曜,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他好无辜啊,就是因为猜拳输了,就被另几个没甚良心的师兄弟推出来做代表。呜呜呜,他宁愿去师傅那里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敢找师伯说话啦。可谁让他们宵想小师弟小师妹良久了呢。哦,更正,是想念! “随你。只要别打扰你师伯母休息。”林司曜抬眼看看孟樵之,心中暗赞这个一脸紧张的师侄,胆子还算大的。相处多年,他岂会不知,司翀手下那二十几个混小子,除了司徒耘,其余没一个敢面对面与他说话。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又多了一个。 “真……真的?谢谢师伯!”孟樵之恭敬地鞠了躬,屁颠屁颠地往自己站岗的位置奔去。 “执岗的时候,眼睛放亮点。”林司曜在他身后淡声叮嘱。 “放心吧师伯。我们定让繁花镇拥有铜墙铁壁之身!”孟樵之闻言,停下脚步,面向林司曜振振握拳的手臂,认真地答道。随后,咧嘴笑笑,继续往祠堂后院的戏场子——他的岗位所在处疾步奔去。 铜墙铁壁么?呵……亏他喊得出口。 不过,他的话倒是点醒了自己。如今的繁花镇,确实需要一道铜墙铁壁般的躯壳……后有大室山,他不担心。内有巡逻队,他也放心。至于前么,不安大铁门,也要做道防护屏,一道外来私闯者进不了镇的防护屏…… 林司曜盯着孟樵之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方才收回视线。敛下眼睑,轻扬嘴角,随即负手于背后大步往医护室走去。(未完待续) 139:红双喜 “哈哈哈!箬儿,咱们又有孩子了!”自得知妻子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后,血厉大笑的表情就未曾变过。 “厉——”凤箬儿面色复杂地瞥了眼处于异常兴奋状态的夫君,忍不住扯扯他的衣摆,小声说道:“别笑这么大声啦。”几乎整个繁花镇都好知晓她怀孕的消息了。 “有什么关系!”血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随即小心地揽住凤箬儿的身子,“走走走,别一直站着,丫头不是说了嘛,你坐胎不稳,需要好生将养。唔,想必是来的时候被马车颠簸的。早知就不依你了,有了身孕居然还大老远地往这里跑。这下回去可怎么办?路上少说也要折腾个十数日呢。”血厉一想到过完中秋,还要返回血冥,忍不住拧紧双眉。 “老爷!”凤箬儿好笑地睥了血厉一眼,“净之只是说这几日需要休息,并不代表我身子弱。还有啊,别鬼吼鬼叫的,让外人听见了,还不笑话我。” 许是时隔二十来年首度怀上孩子的缘故,她这阵子确实觉得有些疲累,还以为是马车坐久了的缘故,没想到是有了身子。 这都四十岁的老妇了,居然还来次老蚌生珠,说出去都觉得好丢人。 “谁敢!”血厉双目一瞪,面色一沉,“堂堂血冥国母怀上龙胎,谁敢乱嚼舌根!” “我不过就打个比喻。你这么凶做什么!”凤箬儿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有些赌气地甩开他的搀扶,自行欲往卧房走去。 “我又不是在凶你……好好好,我只是高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个孩子傍身。你小心些,如今有孕在身……” “孩子孩子!既然这么想要孩子,你大可学你父王。多纳几个妃子……” “箬儿!”血厉沉声制止凤箬儿因赌气而脱口而出的话,“咱们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任何玩笑都可以开。唯独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对不起。厉,我一时失口。并非有意提及……”看着血厉一脸严肃的神情,凤箬儿知道自己适才不经大脑的赌气话让他受伤了。 正如血厉说的。他们夫妻多年,经过的风雨也不少。自然知道他一直都以他父王的例子做前车之鉴。后宫多嫔妃的下场。最直接的,就是危及血冥皇室的稳固与安乐。 故而,即使儿子被恶人偷走,二十多年来生死不明,即使自己因日夜惦念湛儿,乱了生育功能,这么多年里也不曾再为他诞下龙子龙女。他也不曾提及要纳妃入嫔,以延续皇室血脉。就是因为怕万一有一天,若是儿子尚存人间,同父异母的兄弟与他和血鹰一样,上演一幕喋血的夺嫡风云,血冥皇宫因此而再起腥风血雨。 换言之,血鹰一事,让血厉从此断了要丰盈血冥后宫的念头。 她岂会不知,自己这一怀孕,会让血厉多么开心。她怎能说这样的反话来刺激他!真是该死! “我知道。”血厉见妻子如此自责。也没法再说什么严厉的话来平添她的难受。轻叹了口气,拥紧凤箬儿,“箬儿,你我大婚时。我就说过,今生只得你一人为妻。那并非随便说说。父王的女人,多之如过江之鲫,我不仅不曾羡慕,相反,我还希望能一把火将他的后宫烧得干干净净。你听我说完!”血厉轻轻捂住凤箬儿的嘴,堵住她欲要出口的安慰,缓缓将他心底的话语道尽:”至于子嗣。当年湛儿一出生,我就想过不打算让你再生,有湛儿一个就够了。多了,不见得会兄弟和乐。然而刚满周岁他就被血燕带出了皇宫,虽然这二十四年来,我不曾放弃过寻他。可也知道,寻获的机会何其渺茫。所以,我让太医给你调理,希望你能再为血族延下后代。可……我知道,湛儿的失踪,让你伤心欲绝,固执地认为是你的疏忽才让血燕得了逞。所以,即使二十年过去,你依然走不出这个心结。梁太医说得没错,心结不除,你恐难再受孕。我当时想,没子嗣也罢,大不了去宗族找个出色的孩子来继承王位,所以,自那之后,我不再找太医为你把脉调理,一切顺其自然。我不再强求。可即便如此,箬儿,我从未有过想要纳妃之心。如有欺瞒,我血厉甘受天打雷劈……”最后四字被凤箬儿突然伸出的右手,死死堵在了他口里,她梨花带雨般的微笑,让他陡生的伤感如数湮灭。 “我懂。我怎会不懂。”她喃喃低语。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觉愧疚。 “那就好。今日明说了也好,省得你总是猜疑我的真心。箬儿,你没发现吗?从我这代开始,血族出来的,可都是痴情男儿。”血厉偷眼扫向身后不远处的那片竹丛。那道不加掩饰却也不急着打断他们夫妻二人互诉衷肠的身影,在晌午静谧的日光下,少了些排拒,多了分宽容。 他,应该都听全了吧。听完老子的告白兼解释,身为儿子的他,再不济,也会唤他一声爹,唤箬儿一声娘了吧? 毕竟,他们在这二十四年来,真的没有放弃过他。片刻也不曾。 搂着妻子刻意在竹园的厢房门口的木椅上,静静等了半晌,再偷眼扫去,咦?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该死的,他又被儿子将了一军! ……… “……总之,你安心静养就是了,反正别院的事,有你家强悍夫君扛着,龙凤胎又有司徒耘与梁嬷嬷她们小心护着,你呀,就少操点心。”替苏水潋把完脉后,开了几道安胎养身的中药膳方,“喏,你们婆媳俩好好安胎。我下个月再来看你。唉,这古代的医馆呀,要想开成功,比我想象中的难多了。” “怎么?不顺心吗?”苏水潋收好药膳方子,给两人的杯盏添了杯热茶,且将之前馨兰送进来的糕点饼子挪到杨净之跟前。“忙了一上午,吃点东西裹裹腹。” “倒不是顺心不顺心的事,只是……唉,女子想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事业,确实难哪。所以我好佩服映云姐妹俩。”杨净之喝了口热茶,捻了块芋头酥丢入嘴里细细品着,唔,这静王府出来的厨子厨娘,手艺就是好的没话说。 “是呀,可大姐这样……也好辛苦的。”想到为绣楼鞠躬尽的江映悦,苏水潋不由得一阵唏嘘。 “遇不上顺眼的男人,这样也挺好。”杨净之不以为然。她也想过了,若是……不是他……她也提不起精神嫁人。独身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那些七姑八婆的闲言碎语,她早已习惯左耳入右耳出。“好了,我该回去了,祠堂还有不少村民等着我呢。” “不用了午膳再回去吗?我已经让馨兰去厨房吩咐了,中午有你爱吃的虾和蟹。”苏水潋见杨净之一口饮完杯中的茶起身,忙挽留道。 “不了,祠堂还有不少村民等着。你也知道你家夫君有多急躁,话也没来得及留就让我带着药箱过来了。怕青兰一个人应付不了。唔……虾蟹确实是我的最爱啦,能否让司徒那小子给我送去?” “呵……没问题。我会装满两大食盒,让他送过去的。”苏水潋笑着点头,既然医护室这么忙,她也就不再强行挽留了。毕竟人家是在工作途中被自个儿夫君劫来的 刚送走杨净之回到堂屋。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苏水潋疑惑地眨眨眼,该不会是……没去吧?见片刻前被她劝着去竹园贺喜的林司曜,这会儿已坐在桌边品茗。她忍不住猜想。 “去了。你感觉怎么样?大夫没说什么吧?怀了身子还敢四处乱跑……”林司曜搁下手里的杯盏,上前捞她入怀。 “还能说什么。”苏水潋思及此,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可惜眼波轻转,柔媚多过埋怨,对他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珑儿霄儿尚未满周岁,我又有了,你……你会让我抬不起头啦!”她忍不住嘟起嘴抱怨。一年一胎,哦,真当她是母猪哦。 “怕什么!有……有娘在你前面挡着,大伙儿只会注意到她。”林司曜轻笑着揽住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柔声安抚道。只是在提及凤箬儿的称谓时,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咦?阿曜?”她没听错哦?这个男人真的开口唤婆婆娘了?苏水潋惊喜地抬头。 “难道错了?”他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同时暗中运气敛下耳根脸颊处的热意,不让小女人瞧出他的羞赧。 “没有没有!”苏水潋一听,连连摇头。开玩笑,好不容易听他开口,可不能让他退回去。 遂迅速转移话题,“阿曜,我想写封信给爹爹,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嗯。”他点头应道。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被她继续逼问自己的变化就好。虽然早在齐云镇那会儿,他就已经放下了心结。只是碍于二十四年不曾唤过“爹,娘”这两个于他而言极其陌生的词汇,一时间叫不出口罢了。 如今算是个契机吗?亲娘与妻子一同怀孕,就算认了他们,也少了必须去血冥的理由。(未完待续) 140成双成对 “潋儿,你这几日感觉怎么样?我怎么整日都犯困,睡不饱似的。”凤箬儿小声地朝媳妇儿询问她的怀孕心得。 “我还好,只是偶尔会觉得腰酸。娘想必是前阵子在马车上太累的缘故吧。净之说这些都是怀孕初期正常的症状,不用担心。”苏水潋笑盈盈地安抚自打获知有身孕后比她还焦虑的婆婆。 “真的吗?那就好。唉……总觉得年至四十还要挺个大肚子做孕妇,真有些力不从心了呢。” “什么话!娘又不老。何况,净之不也说了,虽然生产时可能会有些吃力,但也不是没有先例。”以杨净之的话说,四十的高龄产妇,在她那个时代,一抓一大把。 “那就好。”凤箬儿闻言,搁下心头的忧虑,“有净之那孩子在,我是不担心啦。而且,厉也同样让我留在这里待产呢。只是,要遣了太医院的接生婆和催产嬷嬷过来。不然他不放心。”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的笑意显露出她的满足与开心。 “也是,爹这是关心你。”毕竟,小城镇里的产婆与催生嬷嬷,比不上皇宫里那些精挑细选过的太医署人员。 “他是关心我的肚子。”凤箬儿嘴上笑嗔。心里却早被血厉那番让她涕泪齐下的表白感动到无以复加。 “那不也是关心娘的一种表达方式嘛。”就像她的阿曜,嘴里鲜少说什么甜言蜜语,当然了,夜里被他压在身下恩爱时不算,可他无声的关心,一分不少。 “小姐,夫人。临江来报,说是王爷到繁花镇了,现在正往内宅方向走来。”馨兰掀起帘子。进来汇报。 “王爷?是大哥么?”苏水潋闻言诧异地轻挑秀眉。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没几日就要中秋了吗?不留在王府里陪父母,怎么跑繁花镇来了?再者,她昨日才让阿曜将她书写好的家信托”广刺楼”传往帝都。没道理这么快就知晓她有了身孕一事呀? ………… “大哥?”苏水潋在馨兰的搀扶下,缓缓走至院门口。正巧碰上大步踏入院子的梁恩载。 “嗯。半年不见,好似胖了些么。”梁恩载眯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妹妹,欲要脱口而出的问题,被他硬生生压在了喉底。 “大哥!”苏水潋哭笑不得地横了他一眼,一见面就嫌她胖,换作任何女子都会蹙眉不悦吧。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妹夫呢?不在家?”梁恩载握拳抵在鼻尖下,佯装轻咳了声。随即转移了话题。 “他在松园。”苏水潋乖乖回答,只是怪异地看了眼梁恩载,“大哥,可是来找阿曜的?”怪不得如此风尘仆仆。想必是急事了。 “是……也不是。”梁恩载略略尴尬地转头,吩咐身后跟着他而来的气喘吁吁的小厮,“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快马加鞭地仅用一日半的时间,走完足足三日的行程,他此刻只想先好好泡个澡。 “大哥,热水热食都准备好了。竹园有客人,住松园好吗?”松园的格局最正。四间带有独立洗浴室的正房,还有一间正空着。 “无所谓。”梁恩载点头。随着前来指路的丫鬟,往隔壁大宅的松园走去。 “对了,爹娘很挂念你。有空给他们写写信。”梁恩载远远抛来一句。 所以说。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孕。且看情形,他这次也不是为自己而来。那么……会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快马加鞭、不顾形象地赶来呢? 印象里的梁恩载,无时无刻不注重仪表,从未见过他现下这般几乎可称之为狼狈的样子。 总会知道的……苏水潋收回远眺的目光。轻扬唇角,“走吧,馨兰,正好有话与你说。” 还有三日就中秋了。过了十六,血厉就要带着剑恒返回血冥。至于剑玥,则会留在这里保护凤箬儿。故而,血厉让她这几天找馨兰探探口风。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他就会全力促成剑恒与馨兰两人。 可是,苏水潋抬眼扫了眼身侧安静走着的馨兰,这段时日的近身相处,她也觉得馨兰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性子沉稳,手脚利落,即使没有开口,她也能揣摩到自己的心思,更主要的是,馨兰对于丫鬟这份工作,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热爱。就好像……她将丫鬟视为她这辈子极其喜欢的事业。 “馨兰,你接手白荷的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觉得怎么样?”自打馨兰几人从帝都来此之后,经过梁嬷嬷的几日培训,就分别上岗了。 馨兰接替了白荷的工作,近身照顾自己。特别被杨净之检查出又怀了身孕之后,更是寸步不离自己左右。白荷则调去了西厢房,与梁嬷嬷一起照顾龙凤胎。两个奶嬷嬷自从龙凤胎喜欢上喝稀粥后,就提前结束工作回家了。 她原本的意思是,让白荷帮梁嬷嬷一起照顾龙凤胎,她这里不需要丫鬟时时伺候。可春兰不放心,特意向静王府请示,说是别院扩展后,人手有些紧张,老王妃一得知,立即挑了得力的丫鬟与小厮各三人,前来别院分担工作。 于是,能干稳重的馨兰被春兰派至了她这里。若非血厉问她来要人,她不知道看上去似乎未满十四的馨兰,实际上就要满十七了。确实该考虑婚嫁一事了。 “馨兰很适应。小姐与姑爷对馨兰都很照顾。这样的工作,一点都不辛苦。”馨兰沉认真答道。不仅不辛苦,她还觉得很轻松。或者是环境的变化吧,导致她的心态也越发安逸。 “嗯。馨兰可有替自己想过将来?”苏水潋斟酌地问道。 “小姐指的是……?”馨兰诧异地抬头看了苏水潋一眼,再度低下头,心里有些忐忑。她应该没做错什么呀?小姐这是要将她逐离出府吗?莫非初一那日,接待姑爷父母时,自己的言辞过于放肆了?可是小姐要惩戒自己,也不会隔上十来日呀。 “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见馨兰脸色有些苍白,苏水潋知道她想岔了。“我指的是……馨兰心中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没有,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人选。当然了,我就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苏水潋吞了吞口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一股脑儿吐出她的公公大人要她探询的意思。 “小姐!”此言一出,馨兰当场傻眼。万万没有想到,娴静柔雅的小姐,竟然想要做红娘替自己牵线。转念一想,春兰不正是在伺候小姐之时,与肖侍卫长相看两中意,继而嫁与他为妻的嘛。如此说来,小姐对于红娘一事已经完全不陌生了?呀……呸呸呸……她怎可在心里如此评价小姐呢。 苏水潋被馨兰怪异的目光瞅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绝对没有半点强迫你的意思。丈夫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你确实该好好想想,不需要匆忙答复我。” “呃……小姐,请恕奴婢逾矩。因为馨兰之前不曾想过这方面的问题……馨兰……没有想要嫁人的意思。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馨兰,你现下正是适婚的年龄,其实无需这么仓促地就下这样攸关一辈子的决定。” 毕竟,嫁人生子,是每个女子企盼的大事吧。除非曾在感情上受过极大的伤,譬如剑玥,否则,不会没有经过尝试就断然割舍极有可能会拥有的幸福吧。就像江映云,至今不曾放弃嫁人的念头,这阵子对司烙极有好感,三不五时就往繁花镇跑,就为了与司烙说上几句话。只可惜,妹有意,郎无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与阿曜也没有办法。 “小姐……”馨兰心下感动于苏水潋的提点,可她在来到静王府之前,辗转在三户高门大户做过丫鬟,见惯各种妻妾争纷,对于婚姻一事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更别说企盼了。 “其实,我本来想说的那人,是剑恒,你应该见过几次,他性子沉稳内敛,现年二十有六,却不曾有过女子近身,想来应该不是好渔色之人,哪里回去好好想想……馨兰,我希望身边的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苏水潋叮嘱了几句之后,以想午睡为由,让馨兰回自己住处。 剑恒?哦,老天,他整整大她十岁呢。虽然,老话说,老夫少妻的男人,是很疼人的。可一想到那人的木讷与面无表情,她就无法联想到疼人这个字眼上去。 “呀……那个谁……替我将这些送去竹园左厢房,若是有空就替那个断手的家伙包扎一番,我还有事。快去快去!”刚走出堂屋,就被血厉使唤着端了盆净水,提着一包包扎用的纱布药膏,馨兰一头雾水又好脾气地往竹园左厢房快步走去。 “爹——”苏水潋听到血厉的声音,出了卧房,倚在堂屋门柱上,看了眼端满物品匆匆消失在西院小门处的馨兰,哭笑不得,道:“爹,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我前脚刚找她谈过,你后脚就让她与剑恒独处,若是……她会怪我们的。” “安啦!一切包在我身上。”血厉阿莎力地一挥手,“听说你大哥来了?” “是,这会儿在松园,该与阿曜碰上头了吧。” “这小子,消息倒很灵通嘛!”血厉一脸偷笑。 “什么消息?”苏水潋不解。 “嘿嘿,没什么。那我也找他凑热闹去。”血厉二话不说,掉头往松园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苏水潋,百思不得其解。 141:聚 中秋节在繁花镇上下的企盼中终于来临。 最后一幕大戏也已开演,今日上午,是繁花镇对外敞开的最后半日,下午过了午时起,繁花镇就将真正属于静王府的私家别院,非繁花镇人员,不得随意入内。 这是林司曜近日定下的规定。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却无人敢不遵循。也无人莫不听从。 因为,他于繁花镇两个入口以及容易被外人闯进来的外围田野处,设下一道连成片的几丈宽的迷阵。 看上去栽种的极其简单齐整的桃花林,不懂七星八卦等高深阵法的外人,压根无法在迷人眼的桃花林中顺利找到繁花镇的入口。 至于镇内的村民,在司徒耘及其十几个师兄弟一同挨家挨户的解说下,彻底明白了入镇的方法。说来也简单,一入林后,闭眼笔直走,二十步后,就已经在村口的牌坊内了。 好在经过这半个月的敞开式招待来客看大戏,繁花镇的村民都已厌倦了外来游客的拜访,看着原本整洁无比的别院,尽管被叮嘱再叮嘱、劝慰再劝慰,依然被破坏的脏兮兮。看着各家各户原本果子满枝的墙头,尽管规劝被发现两次就要被丢出繁花镇,依然被摘得够彻底,只要是够得着的地方,枝头树间空空如也。 于是,林司曜这一提议,简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无一不拍手称赞。 如此一来,繁花镇也算拥有铜墙铁壁之身了。 “总算耳根清静了。”司烙仰头往嘴里灌了口醇香扑鼻的两年陈桂花酿,惬意地眯眯眼。 “是啊,究竟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大戏演半个月?还对外开放。啧……又不是庙宇,还提供免费茶饮……”司翀也呷了口佳酿,接口道。 “村长的提议。肖管事的配合,就这样了。不过也好,不经这么闹一次。迷阵的功用许是一时半会还让某些固执的村民接受不了。”林司曜背倚亭柱,举着杯盏,眺望秀丽的远山。申时的初秋。夕阳悬在山峦间,投映在怒放的荷塘上。煞是美丽。 “这酒酿的好。不知还有没有?”司烙晃了晃内存不多的酒坛子,唇角一扬,看向林司曜。 “没了,水潋就酿了这一坛。若是你们出现,他们不出现,依旧就我们一家四口,许是还会酿出不少好酒。”林司曜头也不回地答道。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没有影响他这句淡然无波的陈述,让司烙司翀闻言不由得对望一眼,他,这是在嫌他们这些人烦?有异性没人性的男人!两人心下不约而同地嘀咕。 “你好没良心,如今的繁花别院能布置地这般迷人舒逸,好歹也有我们一份苦劳吧。”司翀两眼望天,翻了个白眼后,大声地咕哝道。 “没苦劳的人,还能在这里住的这么惬意吗?”林司曜仰头喝完杯中的佳酿,转身觑了两人一眼。淡省反问。 “得,想必咱们有居住权,就是靠咱们的苦劳赚来的。”司烙双掌互击,眯着有些醉意迷离的眼。总结出这个结论。四人当中,就数他酒量最差,这不,小半坛两年陈的桂花酿下肚,就开始双眼迷离勾人了。 “好说。”林司曜状似大肚地点头应允,瞥了眼醉意不浅的司烙,沉吟了片刻,出声好心提醒:“别醉到认不清对象。” 作为兄弟,他点到为止。若还出了什么事,莫怪他没提醒。 “嗯?”司烙迷蒙地盯着林司曜看了半晌,“什么对象?” “他说你该找个婆娘定心了。”司翀笑眯眯地拦住欲要开口作进一步解释的林司曜,接口说道。 “呿。我司烙这辈子,抱定独身终老了。反正司凌孩子不少,倒时随便过继一个给我就成了……呃……” 林司曜听完司烙的这句醉言醉语,眯眯眼,心下暗哼:很好,居然敢打起他家宝贝的主意。活该今晚上被人霸王强上弓。 司翀无言地扶了扶额,轻叹着扶起开始展露醉态的司烙,“走走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先扶你回房睡觉去,晚点再起来赏月。” “司凌,司拓今年不回来?”尚未走出八角亭,司翀想到许久不曾有讯息传来的司拓,转头问道。 “没说。不过应该会到。”早晚问题。或许半夜子时前来赏月也说不定。 “嗯,那就晚上见。我先扶他回去。这家伙,这阵子不练功,腰都肥了不少,重得要死……” 林司曜失笑地目送相携远去的两人,随即收拾干净石桌上的空酒坛与杯盏,打算回主院陪水潋准备晚些时候的中秋祭祀去。 正欲迈出八角亭,林司曜的身子微顿,抬头面向荷塘深处,轻扬唇角,“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啧啧……功力又有长进?”荷花丛后瞬移出一道玄色身影,正是从千里之外的风瑶阁疾驰前来过团圆节的司拓。 “什么时候到的?酒都喝完了?”林司曜扬扬左手提着的的空酒坛。 “刚到。”司拓撩起长袍,跨坐在亭子边的石凳上,双手背在脑后,倚在亭柱上,“真可惜,没赶上。” “怎么?受伤了?”林司曜见他这般不同以往的休憩动作,蹙眉扫了他一眼。 “被你发现了。”司拓索性滑下上身,躺在石凳上,好补充他缺失过度的体力。 “如今还有谁能伤你?”林司曜拧眉低问。以司拓的身手,挤入江湖前十已经不成问题。何况,风瑶阁已经不接杀人任务,没道理受伤啊。 他倒不是担心司拓身上的伤,反正他一年不伤个几次,就不是司拓了。他只是担心可能会给繁花镇引来的祸事。 “放心。那人只是找我切磋。”司拓见林司曜这般神色,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喂,好歹我也是个伤患,不安慰我几句也就罢了,好歹送些吃食给我嘛。一天没沾食了。” 所以才会一到别院,先来荷塘打算采几颗莲子爽爽口。孰料刚到就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 “等着。”林司曜转身几个纵跃就没了身影,留下仰躺在石凳上歇力顺便养伤的司拓无语地嘀咕:“其实明明可以送我去松园的嘛,泡个热水澡,再吃顿热菜饭……”(未完待续) 142: 中秋夜的圆满 凤箬儿与血厉吃完别院自制的月饼,喝了几盅一年前苏水潋亲手酿制的葡萄酒,小坐了没一会儿就回竹园去了,因为自打凤箬儿怀孕后,越来越嗜睡,未到戌时就哈欠连连了。血厉心疼她怀孕的辛苦,几乎可说是千依百顺。 “想休息了吗?”林司曜低首问倚在怀里的小女人。 苏水潋眨眨迷蒙的黑眸,“是有些累了呢。”下午闲来无事,给龙凤胎做了套蚕丝睡衣。 月初时,静王府托“广刺楼”捎来六匹御赐布料,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天蚕丝料,用来做贴?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4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4部分阅读 贴身衣物最适合不过。这不,前两天给阿曜裁了一身秋季的睡袍,这几日正给龙凤胎做里衣呢。 如此上好的布料,她坚持要亲手来刺绣缝制。对此,林司曜倒也没多加阻拦。只时不时地叮嘱她,持续时间别太久,别伤了眼睛之类的话语。 苏水潋也算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份既喜欢又清闲的工作。 “那回去了。”林司曜一把抱起她,在司翀一记悠扬带笑的口哨声中,回了卧房。 狠狠将头埋入他的胸前,忍不住嘟嚷:“这样好丢脸哦。” 换来林司曜一阵愉悦的轻笑,“没见娘也是被爹抱回去的吗?” “那不一样。”凤箬儿当时都已沉沉睡倒在血厉身上了。当然是要抱着回房咯。 “没什么不同。”都是需要特别照顾的孕妇。林司曜淡淡一笑,将她轻柔地搁在大床上。 “今天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这次,甚至都没有怀珑儿他们时的那般恶心感觉呢。” 林司曜闻言,轻敲了记她的额头,“你很想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做个比较嘛。”苏水潋难得调皮地吐吐舌尖,轻轻环住他的腰身。“你还不睡?” 林司曜低头吻住她怀孕后越发丰润的红唇,直至她娇喘吁吁,方才放过她。“可以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却红了她的耳根。 “只要小心些就不碍事。”上次怀孕,阿曜为她禁欲了近四个月。这次。她克制羞怯,私下问过杨净之。为此招来对方特别暧昧的眼神。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杨净之说的?”林司曜含笑审视她白皙剔透的小脸,为了他,她学着做了不少以前绝对不敢的事。 “嗯。我……我问的。”她一开口解释,浑身就如充血一般的嫣红。 “难为你了。”他低笑着俯首在她唇上轻啄一记,随后起身利落地除去两人身上的累赘,重覆于她身上。 一只手肘支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则伸入她那件丝滑般的荷绿色肚兜。抚上她的浑圆。 他的轻触,让她感到一种近乎难解的悸动与战栗。 浑圆因此而愈加挺立。上头两点多汁般的樱红,诱他俯身品尝。 “阿曜……”她忍不住在他身下迷离着眼低喃。 “我会小心。”他柔声保证。双手则爱不释手地继续游走在她几年如一日的柔嫩肌肤上,心甘情愿地沉溺其间。 “水潋……”他轻轻叹息。两年时间,重生……娶妻……生子……父母……感谢上苍,让他在濒死之际,遇上了良善的她。从此,将他从晦暗如狱的世界里,拉到温暖的阳光下,他的世界因她而全然改变…… “嗯……”她想询问。出口却成柔媚的呻吟。羞得她咬住双唇不肯再松口。 “别咬……喊出来……我想听……”他用舌打开她的双唇,里里外外一阵细致巡视,方肯放过。 来到她腿间私密处游走的手,也随着她轻涌的热意而湿润。 “啊……”在他挺拔炙热的昂藏进入她体内时。她忍不住压抑地轻呼。久不经雨露的她,在他摩擦了没几下后,就随即迅速达到了绚烂的天堂。 可他依然没有结束。她只得松软地窝在他怀里,嘴里轻喃着呜咽着,在他一记又一记有力而不失体贴的冲刺下,在他紧紧贴着她白嫩翘臀连番低吼下,在他喷薄而出的热浪炙烫她的小腹深处,她再度与他一起登上了极致喜悦而满足的顶峰…… 夜幕深浓,月色撩人。 室内春色满屋。一阵阵由轻至重、再渐至消缓的喘息,与屋外奏鸣的蛙声形成一道极其和谐的重奏。 “唉,就咱们孤家寡人……”司翀饮了杯葡萄酿,盯着几个空坛子轻笑道:“下午还说就一坛桂花酿,转眼间又变出几坛葡萄酿,小嫂子的手艺还真不错,确实该捧在心尖尖上啊。” “下午那坛桂花酿是唯一一坛两年陈的,这些葡萄酿则是去年酿的。师父,你连这个都品不出来,啧,逊毙了……”司徒耘躺在草地上,借来杨净之经常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取笑司翀。 “哟,你小子灌下几杯酒,胆儿肥了?还是有司凌做靠山,不将师傅放在眼里了?”司翀闻言,两眼一眯,状似嗔怒。 “哪能呢!徒儿的胆子再大,也是师傅喂养的!”一听司翀话里隐含的怒意,司徒耘赶紧抱他大腿。 “呿!一边玩去!”司翀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徒儿滚远些。司徒耘也不甚在意,笑嘻嘻地拎起最后一坛子美酒,“师傅,今儿师伯放我假,我找兄弟们喝一杯去了啊,别太想我……”说着,就借着月光,往繁洛城里的“广刺楼”跃去。 “小兔崽子!”司翀笑骂了一句,转而看向兀自埋头酒中的司拓,“喂,你今日见鬼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话说司烙那小子,下午送他回房后就没了影儿,晚膳也不出现,赏月又不到……怪哉!” 司拓抬头望了他一眼,再度饮下一杯。 “真是……一个个发什么疯!”司翀见状摇摇头,索性喝完自己杯中的最后半杯葡萄酿,“喂。我回去睡觉啦。明日再找你谈正事。” “唔。”只听身后传来一个不高不低的应答声,就再无其他话语。 司翀搔搔头皮,拎起几个空坛子。准备顺手送去大厨房。 司凌这家伙,还制定了个什么顺手规定,凡是在目及所至的范畴。举手之劳的小事,无论是客是主。均要顺手代劳。不能只做饭来张口之闲人。 初时还笑他迂腐,这别院里这么多的丫鬟小厮不奴役,还让他们顺手代劳不过,如今,他早就习惯了。应该说,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住过两日以上还不习惯的。若真没习惯。司凌也会迫使你习惯。 “余下的就交给你了,别让我挨他的玄影掌。”最后丢下一句警告兼提醒后,司翀拎着两手的酒坛子晃晃悠悠地往松园迈去。 心里却越想越怪。自打过了下午,素来到席的梁恩载也不见了,司烙更是失踪的诡异,司拓……肯定也有问题……唉,就他无所事事,算了,明日谈完正事回“广刺楼”吧。在这里老看着人家小俩口恩恩爱爱,心底可是会淌血的呀。 咦?那不是血冥国主的手下吗?那么晚了。她一个人往这里来干嘛? 见对方越来越近,司翀一个闪身,隐入了身侧茂密的树丛。只见那人越过他所处的位置,直直往司拓所在的八角亭走去。司翀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暗笑一声后紧随其上。无聊之时,送来有聊之事,岂不快哉! “别来无恙!”剑玥清冷的嗓音穿透整个夜幕,送入司拓耳里。 “你呢?十年一别,你可是达成所愿了?”司拓饮完最后一口酒,背对着剑玥扶手而立。 “呵……很好笑的问题。明明是你背信弃义,怎的反过来说我?”剑玥压住胸口焦灼的疼痛。没想到呵,过了十年,竟然还会为他疼。 “我?背信弃义?此话怎讲?”司拓缓缓转身,清冷决绝的黑眸定在剑玥身上,一眨不眨,就等她的解释,等她之所以判他死刑的合理解释。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我来,并非为话家常,是来……还你这个的……”打开手心,里头是一枚闪着幽光的翡翠戒环。这是他曾经的赠与,只是,既然那些盟约都已不在,这个,据说是他家只传长媳的祖传之物,留着又有何用。可,每每被她扔弃,下一秒却又被她迅速找回。三番四次之后,她决定收在身上,若是哪一天遇到他,还能当面还给他。 巧的是,他原来是太子的同门兄弟。十年后,再度相逢,她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言辞灼灼,却不料,伤痕累累的心,经过十年的沉淀,似乎已经释怀。 “你留着吧。还我,也没意义了。”司拓扫了眼她手心里的物什,转过头沉声说道。 让她留着?开玩笑,她都不可能再与他……怎么可能还让她继续收着? “那一日,我任务在身,来不及赴约。如果因为这个,你就认为我背信弃义,是不是……” “任务?呵……什么任务必须上魁花楼?而且一整天……”剑玥低着头轻笑着打断他的解释。 “信不信由你。”司拓偏过头,他心里何其不忿?加速忙完手上的任务,赶赴她处,却只得客栈小二代传的四个字“后会无期”。自那之后整整一年,他自愿接下阁里最重最险的任务,出生入死,以求麻痹自己。却不料,还被她看做背信弃义。 “喂,容我插句嘴,我记得阿拓十年前出了一趟任务回来,完全变了个人,此后一刻不停地接任务,抢的还是那种极易死人的任务,我们都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与你有关哪。”躲在暗处偷听完整的司翀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打断两人之间沉重的静默。 “你……”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也是,他们一行人堪称邪魔的功力,哪是自己与剑恒可比的。 “闭嘴。”司拓朝司翀低吼。脸上几难发现的红晕显示他此时居然有些羞涩。 剑玥不解地看着他,记忆中的他,与眼前的他相互交合,最终定格于眼前这个让他痛了十年,又念了十年、放不下也丢不弃的男人。 “你刚才说去魁花楼是出任务?”她轻且坚定地问道。搞清楚这个问题,方能释放她心底的痛楚。 “既然过去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司拓清冷地借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 “唉,阿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咦?十年前,魁花楼……啊!我记起来了,就是’王太岁’那件事是不是?哈哈哈,女人,你真的误会阿拓了。当年阁里接了个有点刁难人的任务,除去俗有盖世太保之称的‘王太岁’,此人性好渔色,经常出入于风月场所,且一待就是数日。当时咱们还是猜拳定的人手,司拓猜输了,只好由他去下手。对呀,就是自那之后,司拓就……” “你够了。”司拓打断司翀喋喋不休的解释。只要讲清楚这个就可以了,还拿他日后那一年的颓废萧瑟说什么。 “是这样吗?为何事先不与我说?”剑玥似是自言自语地追问。 “我说过,那日我有任务。你说你会等我。”司拓偏过头,刻意不去看她姣好的面容。怕被自己强压在心底的情愫汹涌而出。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他早就忘了她。却没想到,傍晚前在这里与她偶遇,那一刻,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未忘记过她。怨过恨过怒过恼过,却独独没有忘过。 她被他淡然的解释一震,是呀,她是说过,无论他去多久,她都会等他。可是,当她站在街头看着他进入魁花楼,足足一天没见他出来,她的心死了,哪里还能想到这么多。 原来,这十年来,惩罚的不止有她自己,还有他…… “对不起……”她的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喂,你……你别哭呀……我最怕女人掉豆子了……喂,司拓,交给你了……好歹人家也是因你而来的。我闪了……和好了别忘了给我一份媒人大礼包就行了,好歹也是我给你们解的心结……”(未完待续) 143:离泪 “馨兰?”苏水潋瞅了眼正兀自发愣的馨兰,心里则止不住地轻叹。她那心思诡异的公公,竟然见不得人好似的,好不容易得见馨兰与剑恒之间,有星微火花擦碰出希望,转身就要求剑恒随他同行回血冥。 真不知他心里做的什么打算。之前极力要撮合馨兰与剑恒的是他,如今棒打鸳鸯的也是他。唉,害她这回做了次恶人。 “啊……小姐?”回过神的馨兰,不好意思地接过苏水潋手里提着的果篮,“对哦,说好要去采果子的。” 院里四散栽了不少果树,如今正逢正秋,果子大熟的时节,再不采就要掉落到泥地里做肥料了。 至于采下来的果子,除了新鲜食用外,大部分应广大吃客的要求,酿成各种果酒,少数被腌渍后晒成干果。 别院里的丫鬟每日都有固定的工作,故而,像春种、秋收这类非日常的临时性工作,都是按顺序轮流进行的。今日正巧轮到馨兰。苏水潋闲来无事,也决定与馨兰一同去。量力而行地采采果子,剥剥莲子,顺便晒晒正秋晌午的太阳,也是一件很舒逸的事。 “剑恒他……”苏水潋想要劝慰几句,一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姐,奴婢与他,没什么的。”不过就替他包扎了一次伤口、取了一次外袍、陪他走了一趟青杨医馆、不小心扭了脚踝,又被他抱了一段路直至上了马车……这些事,想开些,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事吗?为何……为何得知他今日离开,她的心就突然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我想,他应该会回来的。或许是回去交待些事情……”苏水潋缓缓道出她的猜测。应该是这样没错吧?否则。她公公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地撮合他们俩呢?八字快有一撇时,却又让他们劳燕分飞? “小姐,馨兰明白。这种事。强求不得。”馨兰任命地低下头。 剑恒他……是血冥国主的御前侍卫,于她而言,她是高攀了……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顺受。就当做是……原本抱定独身不嫁后的唯一一次思路出轨吧。 所以说。杨大夫说的没错,男人是沾不得的,呃,后头两字“动物”,似乎不怎么妥当。男人与女人一样,都是人,怎么会是动物呢?! “小姐——小姐——”苏水潋与馨兰刚步出主院。正欲往前院南侧走去,想先去河岸边的长廊采摘葡萄,远远的,就见负责隔壁大宅管事的信芝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小姐……夫人有急事……找您过去一趟,说是……她身子有些不舒服……”信芝喘着粗气,总算将来意秉明。 “馨兰,你先去。我去竹园看看。”该不会是她公公要回血冥,婆婆心有不舍,影响了胎动吧? 苏水潋带着信芝急急往竹园走去,馨兰则提着篮子往河岸边的长廊走去。 如今。除了这片区域的葡萄需要采摘外,其他地儿的葡萄都已采摘完毕,且都已进入酿酒程序。 看情形,午时前。她就能如数完成这片区域的采摘。下午,就去荷塘采莲子吧。多做些事,好像就可以尽量忘却“他”。 快快忘掉!这个占据自己生命中半个月时光的第一个非亲属男人。 “馨兰……”身后传来一声低唤。 把正给自己加油鼓劲的馨兰吓了好大一跳。拍拍胸脯以作镇定,随即转过身。 “你……你不是走了吗?”看着眼前这个伟岸高挑的俊朗男子,馨兰刚缓下去的心跳再度蹦得极快。 “还没与你道别。”剑恒上前一步,将掉于她肩上的葡萄叶轻轻掸落。再后退一步,以示避嫌。 道别?哦,不不不,她不想道别。道别之后,就会想他这么做的意义。除非,“你与其他人都道别过了?” “没。”只有你。心里补了一句之后,剑恒握拳在嘴边佯装轻咳了一记,以敛去他脸上的不自然眼色。 “咦?那……那还不去道别?”馨兰慌手慌脚地不知所措,嘴里则说着没条理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话。 “嗯,你……保重……”剑恒低低说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出葡萄沉坠的长廊,背对着馨兰的身影,在晌午的日头照耀下,有种不知名的落寞。 可是,她没资格,没资格上去抚平他的落寞。他身侧的位子,不属于她,或者说,他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是血冥皇宫的侍卫,是血冥国主的左右手,怎可能千里迢迢地离开他的国度落户这个偏远僻静的小别院。就为了……她……不不不,她肯定没这个资格,她一介小小的丫鬟,怎可能让一个一等一的御前侍卫追她到这里定居嘛? 至于她,更不可能离开这里。她是静王府的终生仆役。是被买断了一辈子的伺候丫鬟。只要她活着的一日,她就离不开静王府。除非主子大发善心,放了她……但,她不会企盼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所以,他与她,本就两个世界的人,依然还是路归路、桥归桥地各走一边…… 可是,她脸上咸咸湿湿的是什么呢?下雨了吗?为何下的是咸雨?还是……她哭了……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半个月前还是陌生人的男子哭…… ………… “娘!”她婆婆居然在骗她,骗她来此,就为了让馨兰与剑恒独处一阵子。 “呃……这是……这是你爹的主意啦。”凤箬儿不好意思地承认罪魁祸首是血厉而非她。 “爹?剑恒不是要回血冥了吗?还让他见馨兰做什么?”苏水潋承认她很生气。言而无信,她心里冒出一句总结陈词。 “你也这么想?”血厉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问道。 “难道不是吗?”苏水潋疑惑地看看凤箬儿,见后者也是一副不知情的表情,无奈地叹道:“爹,馨兰她是个好姑娘,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真心想把剑恒介绍给她,所以才答应帮你,可谁知……你却……” “瞧……我就说吧,媳妇知道了肯定要怪你。这下子,看谁帮你,媳妇受了委屈,儿子那里,有的你解释了。”凤箬儿无奈地摇摇头,横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我这不是考验他们俩嘛。又不是真的要将他们分开。”血厉一听儿子可能不会再理他,瞪圆了双眼。 苏水潋一听血厉如是解释,心里突然有些明了,“爹的意思是……” “唉,枉你平素蛮聪慧的,怎么一碰感情这事儿,这么迷糊呢……来,耳朵凑过来……”血厉扒在苏水潋耳际嘀嘀咕咕地解释了一番,末了,拍拍她的小肩,嘻嘻一笑:“怎么样?你爹我的计策如何?这叫什么……黎明前的黑暗……哈哈!” 苏水潋与凤箬儿无语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佯装没有听到。 ………… “喂!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杨净之看完上午最后一个病患,走出诊室,却发现梁恩载还在外间靠在椅子上小憩,忍不住踢醒他,“喂,要睡回去睡,在这里睡像什么样子!” “嗯……梁恩载闭着眼轻哼了一声,顺手扯了一把杨净之,果然,没站稳的她,一不小心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你这个无赖……”杨净之红着脸慌忙从他身上爬起身,正欲站直身子,再度被他卷入怀里。 “惜儿……”他拥着她满足地喟叹。“别躲我了。” “谁躲你了!少往脸上贴金。”杨净之奋力拨开他的脸,不让他对着自己吹热气。这个男人,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饶是二十一世纪的她,也比他拘谨多了。 “没有吗?那这几日处处避着我,连中秋团圆夜也不去别院的是谁?”他步步紧逼。 “那是因为医馆病患很多,我走不开。”她强词夺理。 “真的这么讨厌我?”梁恩载轻叹一声,放开她。淡然的问句里透着隐隐的落寞。突然蛰痛了她的心。 “……也不是啦。”她突然不忍心回答“是”。是怕再难看到他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吗? “我来繁花镇之前,去了趟血冥……”他低低陈述。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 “血冥?去……去做什么?”不要告诉她是去找她,这个理由一点都不感人。 “去……办差。原本顺便想去看你……不料你没回去。”他转了话锋。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疯狂。是怕她笑话自己吧。为了她,他竟然告假北上。虽然,对方并不怎么领他的情。 “哦……“果然,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有心。堂堂御封的王爷,过了年就可以开牙建府,拓展他的势力范围,从而使他的政途更平步青云。这样的他,怎可能会为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女人北上南下? 杨净之苦涩地拨开这些压着她不敢放松的理由,佯装淡然地说道:“何时回去?”她知道他今日就打算回帝都。 “马上就走。”梁恩载突然起身,整了整衣衫后,转身往医馆外走去。杨净之目送着他出门,直至,听到他传来最后一句:“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来这里……只因……你在这里。” 这个可恶的男人!临行前还要让她如此……开心又难受……她泪水纵横的模样,差点吓坏刚从门外进来的青兰。(未完待续) 144:年关 年关将至,繁花别院经过一个月忙碌充实的秋收,进入了大年的筹备。 这期间,繁洛城发生的大小事也不少。 最数繁花镇上下津津乐道的,就是它的邻居——隔壁的青田镇,被外来一名神秘的富绅全数买下。 所出的价钱与后续的休整方案,可谓与繁花镇大同小异。 这件事,让繁洛城委实热闹了好久,直至另一件新鲜大事的到来——繁洛城城主换了人选。让许久没有官场新闻可言的繁洛城,足足沸扬了一个月还未消停。 据说大惠下属三十一个城的城主,都是由大惠大皇从各文武大臣历年推举的优秀人选中,按品德、才情、技能、武力、管理等诸方面一一考核后综合评选出来的。 当然,其间也不乏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城主人选。但大多数都还算真实靠谱。 毕竟,在文武大臣推举之前,还要经过三番文、武、才、情的综合比试,每年胜出的前三名,才得以进入大皇考评选拔城主的人才库。 年复一年,人才库已有爆满现象。故而,现任大皇李文修登基之后,首要改革,就是将城主的任职年限由原先的十五年,缩短为八年,并将一年一次的人才考试,延长为三年一试。以减缓人才库的积压。 然而,这繁洛城城主未满八年就被撤换,哦,应该说是升迁,水月城的城主到期卸任,繁洛城城主剩余的三年城主生涯,将被迁至水月城。之所以叫升迁,自然是因为水月城比繁洛城繁荣好几倍啦。应该说,偏远狭小的繁洛城。在三十一个城里,完全是属于掉尾的小城。 这不,在新城主上任之前。繁洛城内外均在猜测,何人这么倒霉,被大皇分至了这个只能称得上是垫底的繁洛城? “这么说来。外头的谣传都是真的了?那可要好好恭喜城主大人了。据说水月城可是比繁洛城大上整整一倍不止呢。” “悦云绣楼”的前厅,大掌柜江映悦笑着以茶代酒。向前来辞行的即将卸任繁洛城城主习有道敬道。 “大掌柜客气了。此行前来,一来是辞行,二来嘛,习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掌柜……” “城主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但凡映悦做得到。一定尽力。” “咳……那习某也不客气了。是这样的……咳……小儿景瑞一直以来都对映云姑娘念念不忘。这次调任令一下来,他就非让我来提亲。可因为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亲,对方也是朝廷命官,习某不好推却。这一来,映云姑娘若是进门,势必要委屈些。不过,大掌柜放心,习某一定……” 江映悦听到这里,就知道习有道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保证会对自家妹妹好。可是。这不是她要的,也不是小妹想要的。 “城主,容我插句嘴,舍妹过了年就二十有四了。我记得习公子今年才十九,这年纪上而言……”该不会是让映云嫁去当保姆的吧? “咳……大掌柜有所不知,这些道理我与他娘都劝过不知多少回了,这不,实在拗不过他,这才腆着老脸来向大掌柜提亲的。” 这算是提亲?哈!真好笑!还道他只是想偷偷摸摸的带着映云送去给他儿子做小妾呢。 思及此,江映悦心头的怒意更盛,就差没当场发飙。 “城主,您也有所不知,其实舍妹已经有婚约了。否则,以她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迟迟窝在绣楼里不出嫁呢?!您也知道,我就这么个宝贝妹妹,舍不得她嫁得老远。非让男方迁来繁洛城才肯允诺他们的婚事。这不,男方家在北方也算是家大业大,一时半会也迁不来,只得拖了这么多年。这也是我害的。不过,听说如今已经全权办妥,就等过完年迁来此处定居了,所以您看……” “是吗?可习某听说……”外头不是盛传悦云绣楼的大掌柜,一直在给其妹挑夫婿吗?难道是假的? “那些都是传言,当不得准。”江映悦挥挥手,示意那些其实都是她闲来无事瞎搞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那个完美妹婿前来。 “既然如此,习某先行在此恭喜大掌柜了。呵呵……小儿得知后应该也会就此作罢了。” 习有道自然不是真心想来提这个亲,只是拗不过他那个小儿子,这才前来走这么一趟。如今见江映云已有关系密切的未婚夫婿,自然是乐得回去点醒他那个顽劣不听规劝的小儿子。虽然江家就姊妹俩,这些年来囤积的财富也不少,但毕竟是商贾人家,怎够资格与他习家攀姻亲呢。 “呼!什么人嘛!临走还要来插一杠!”江映悦拿了一副《牡丹图》客客气气地送走满意而归的习有道,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嘴里咒骂连连。 但愿那个纨绔习景瑞不会候在这里,等着看她所谓的的妹婿。若真这样,她哪里来得及去找个能与映云匹配的男子出来嘛。 唉,所以说,不能撒谎呀,一撒就要拿无数个谎出来圆哪。 只是,映云这个丫头最近怎么了?近段时间以来见她一直忙个不停,可年关将近,也没那么多事好忙了呀。可她还像个陀螺似的不肯停下来。真够怪的。 中秋之前还动不动就往繁花镇跑呢,说是在劝水潋入股,欲将悦云绣楼再扩大经营。 可一过中秋,就再也没见她去过繁花镇,是出了什么事吗?莫非是与水潋吵架了? 可是不可能呀,水潋那丫头,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性子依旧内秀娴静,绝不会与人吵嘴,就算拿刀逼着她吵也未必吵得起来。 那会是什么事呢?可映云那丫头嘴巴硬的像蚌壳,想从她口里探出口风,简直比登天还难。对了,怎么将她给忘了…… “小七,备马车,我要即可出门一趟。”江映悦迅速起身,整了整衣衫后,朝内堂唤来助手,就往绣楼外走去。 ……… 青杨医馆近期很忙。 年关将至,得病的人却越来越多。许是被这寒冷天气给冻的。 大多数都是风寒,服几贴医馆特制的汤药就立即见效、堪称药到病除。 故而,短短几个月,青杨医馆的名声传遍繁洛城内外。 连带着杨净之与青兰二人忙到几乎脚不沾床。 “大姐,我今个儿可是三日来第一次痛痛快快地上床休息,您有什么急事非得叫我起来?”杨净之哈欠连连地抱怨道。 “帧数瘦了不少呢。大姐待会儿让厨娘做些补汤给你们俩丫头补补。” “不必,能让我痛痛快快地睡一觉就万事大吉了。” “这样哦……那丫头,大姐就问一句,你若知道可要如实告诉我,你可知道映云这段时间怎么了?怎不见她不去繁花镇,在绣楼里又佯忙个不停,连找她问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太匪夷所思了。” 江映悦见杨净之真的很疲劳的样子,也不再扭捏,直接表明来意。 “唔……应该是与男人有关吧。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我每个月就去那么一天,也都被村民围在医护室里,哪有时间听八卦嘛。不行了,大姐,我困死了,去睡了,青兰,替我招待江大姐……” 与男人有关?映云那丫头瞒着她真的再与男人交往?可为何不带来给她瞧瞧呢?还是……只是她单相思,中秋节表明了之后被男方拒绝了,所以才前后反差这么大? 带着疑惑,江映悦第一次踏入繁花镇,如今的繁花别院。可没人引领,以及并不知道入口处有桃林迷阵,她与小七两人外加一辆豪华马车,被困在桃林里半个时辰,直至被巡逻的孟樵之发现。 “夫人,这里就是师伯母的院落了,喏,那个正是师伯母身边的大丫鬟馨兰。馨兰姑娘——”孟樵之将江映悦带到苏水潋所住的宅院大门口,正巧瞧见从堂屋出来的馨兰。 “男人?”苏水潋刚听完江映悦的解释,有些茫然,随即想到江映云初时确实对司烙有过浓厚的兴趣,可两人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呀。难道江大姐口里所说的让江映云反差极大的男人真的是司烙?可司烙自从中秋后就出了门,至今未归。 “水潋,你是知道的是不是?大姐只是想见见那个人,并不会说什么离谱的话。毕竟,这男婚女嫁之事,求得就是两情相悦。” “可是……大姐,我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若真的是……他现在也不在这里,不知道何时会回来。”苏水潋面有为难地解释,她对司烙的了解并不多,只知他与阿曜的性子有几分相似,对于不想亲近的人或事,撇得非常清楚。除了阿曜司拓司翀之外,能随意近他身的,也就龙凤胎了。这样一个男子,若真正喜欢上一个女子,会是怎样的反应? 待江映悦失望地离开后,苏水潋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逐渐飘雪的庭院,只是,依然苦想不通。 倒是林司曜,听闻江映悦前来的目的后,淡然地丢下这么一句差点让苏水潋一蹦而起的话:“他在逃避。”(未完待续) 145:比喜欢多的爱 “大哥?”苏水潋听林司曜说了“广刺楼”传来的最新消息后,惊讶地小嘴圆睁,“怎么会!” “不敢置信?”林司曜好笑地揽着她坐下,伸手抚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俯身倾听里头偶尔传来的轻微跳动。 “是有些惊讶。”苏水潋下意识地捧住他的头,轻抚他略有些粗硬的发质,脑海里依然消化着适才的消息。“大哥他,为何要这么做?”没道理呀,这里距帝都偏远不说,还算不上是个繁华的大城。到繁洛城来做城主,无疑是自贬、下放。莫非是…… “大哥他……可是与大皇生嫌隙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可能。 “不知道。他没说。”肚子上方传来林司曜懒洋洋的回答。他趴在她肚子上,从倾听胎动,到侧首而躺,合着眼小憩。 “……算了,反正就算是真的,我也帮不上他的忙。”苏水潋轻叹一声,低低说道。 “怎么帮不上?!他要我们替她在邻近购做宅子。”林司曜揽住她的腰身,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抚。 “购宅?城主……不是有城主府吗?”据说就在繁洛城最中心的地段,占地五亩的豪华府邸,堪称繁洛城最大气壮观的宅邸。 “那不一样。”林司曜低低一笑,起身揽她在胸前,握着她白皙小巧的柔胰,搁在手心轻轻捻着,对照他这双黝黑硕大的手掌,不可思议男女之别在手的差异。 “若是出城,住我们这里不好吗?”苏水潋不解地蹙眉。繁花别院名义上也算静王府的产业,难道梁恩载不打算住繁花别院吗? “你大哥的意思是,想学咱们,将邻近的小镇打造成他的别院。”林司曜徐徐说出梁恩载的目的。这繁洛城下的三所小镇当真这么人杰地灵、引人流连吗?一个个地都想挤到这里来建别院。 他那个半路认亲的老爹。一个月前以外地富绅的名义买下了青田镇,这些时日已经大刀阔斧地开建了。现下,他那个大舅子梁恩载。又想来参一脚,看来,洛水镇也逃不掉了。 “别院?”哦。饶了她吧。这一年辰光,繁洛城仅有的三座小镇都要被他们这行人被买下了吗?! “大哥这是何必!”简直是劳民伤财嘛。宅子嘛。够住就行,犯得着这里购一座,那里建一所嘛。 “这样也好,届时将三座小镇联合起来,自成一个镇中镇,安全上也有保障。”林司曜素来将眼光放在宅子的安全性上。 自收到梁恩载传来的这个消息后,他脑海里已有了明晰的思路。也大致能猜到梁恩载主动来做繁洛城城主的目的。 或者说,梁恩载最初只是想在这里建座属于他的别院,可也知道,若是这三个小镇都落入他们这些有着亲属关系的人手里,出于安全上的考量,最后必定会让三宅合一,这片区域,将很有可能成为繁洛城城主眼里的忌惮。 故而,梁恩载主动要求来这里做城主。至少,他在的这八年内。他们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将这片别院区彻底打造成为即使会让日后的繁洛城城主无比忌惮,却也令他无计可施、无力拔除的势力范围。 “可是那些村民肯吗?”苏水潋心有担忧。 “事实不是证明可行吗?”繁花镇是一例,青田镇又是一例。看那些村民的神色,只有开心没有不乐意。 林司曜低笑着扶她起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回来就好用膳了。” 自她孕期满三个月后,杨净之就建议她每日两次,沿着长廊来回走上一大圈,以便四个月后的顺产。 虽然这次怀的不是双胎,降低了生产时的危险性,可她的肚子却不见得比第一胎时小,与同样怀了双胎的凤箬儿相比,相差不多。 这让他很担心。胎儿过大,母体又如此娇小,生产时不见得很顺利。故而,只要他在家,每日固定两次的散步必定由他作陪。 “阿曜,司烙过年回来吗?”思及昨日江映悦的到访,苏水潋忍不住询问。 “怎么?找他有事?”林司曜挑挑眉,难得从小妻子嘴里说出其他男子的名讳,让他颇为讶然。 苏水潋听出他语气里的酸意,好笑地拍拍他的大手,“你想哪里去了啦。我是知道映云对司烙有好感,却没想到她已经陷地如此深了。若是司烙也确实对她……有特殊的情意,两人何不坦诚相对呢?”一个借着忙碌来打发日子,一个索性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司烙有他的顾虑。”林司曜陪着她缓缓走在晌午时分宁静的长廊上,廊外一片茫茫积雪,伸手替她裹紧防风斗篷,拉高斗篷的毡帽。生怕她吹到冷风受了寒。 “什么顾虑?杀手身份吗?这些映云都知道啊。”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林司曜无语地低头看了她一眼。莫非这年头,不惧怕杀手身份而自愿嫁与他们为妻的良家女子还不少? “映云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司烙吧。”苏水潋想了想,补充道。 “喜欢?”司烙做了什么让那个女人喜欢的事吗?当年他与水潋两人在大室山相依为命数个月,由此产生情愫还有可能理解。可那女人与司烙面没见过几次,话没说过几句,就能认定她喜欢司烙了?难以理解。 “我想,应该是的,或者是比喜欢还要多吧……”要不然,为何每次一提及司烙,或是在宅子里遇到他,素来爽朗的江映云,会突然腼腆几分呢。 “唔……你呢?”听到这里,林司曜突然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问道。 “我?我什么?”苏水潋愣愣地抬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林司曜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蓦地,他素来清冷的冰颜,绽放出一记令她几欲炫目的笑颜,“你对我,是喜欢……还是比喜欢还要多……”他轻柔如磁的嗓音,定住她的身形。黑眸因他的笑颜而舍不得眨眼。 “怎么?”他渐渐敛下盛放的笑颜,眼底升起浓浓的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该死,他让她在冷风中站太久了。 “不是……”她轻摇头,伸出自由的左手,抚上他有些凉意的脸颊,柔声而诉:“我只是在想你的问题……”感觉到被他紧握的右手紧了紧,她抿嘴一笑,“你很紧张?” 在她嫁给他近三年,两个孩子满周岁,肚子里又怀着一个的情况下,他依然会紧张她的答案。这说明什么?他在乎她,在乎她的心里,是否只有他……一如他的心里,只有她,被他搁在心尖尖上……用心疼她宠她爱她…… “傻瓜!”她柔柔低唤。随即踮起脚尖,红唇贴近他耳畔,呼出的热气,差点让他丧失定力。 “阿曜……我爱你……” 他身子一颤。她说……爱他……爱他……不是喜欢,不是比喜欢多一点,而是比喜欢厚重不知几倍的……爱…… 这个素来矜持易羞的小妻子啊,竟然在飘雪的寒冷冬季,亲口说出对他的爱语……让这个冬天,丝毫不再寒冷…… ………… “所以,你想告诉我……爱他就该明确表达?”江映云喝了口热腾腾的苦荞茶,眯着眼问道。 “嗯……阿曜说司烙的性子看似他们四人里最活络的,事实上不然,他只是比其他三人更善于掩藏罢了。”苏水潋捧着馨兰给她特意准备的热牛奶,小口小口的呡着。别院里养的三头奶牛都开始产奶,每日都有好几木桶的新鲜牛奶可食用。她与婆婆两个孕妇,则成了这些牛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5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5部分阅读 的最大消耗者。幸而加了碎杏仁和纯蜂蜜的牛奶,不再有腥臊味,要不然,她还真喝不下。 “谢谢你的提醒。可是……他现在对我避而不见……”江映云苦涩地咧咧嘴。 该怨她自己吧,他一直以来都对她保持该有的距离。是她自己,抵不住对他的相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他告白,却偏偏凑到他醉酒的时候,利用他的醉意,霸王硬上弓……噢……她失去少女的身子,是她自找的,可是他……不该是那样的反应——酒醒后的第一时间,二话不说地离开……这让她想起来就懊恼不已,那时的自己,就像是个不知廉耻、送上门的妓女…… “映云……”苏水潋为她轻叹。爱上一个还没同样爱上她的男人,注定要独自走上一段伤心路。 “算了……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过了年,我就二十四了……他嫌弃我,也是应该的……”即使他回来,也不见得是因为喜欢自己。以他的条件,要找个十五六的年轻美少女,何其容易。怎可能因为她将第一次交给了醉酒的他,而负起这个责任呢。她江映云不需要他的负责…… “映云……“第一次见到江映云如此低落,苏水潋心头酸涩,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她自忖不是个好知己,在好友哀伤之际想不到任何法子,只能以轻抚来缓解她的伤痛。 “我没事……”江映云自嘲地笑笑,随即转移话题:“不说了这个了,走,看看两个宝贝去……”既然在她如此主动之后,他依然如此抗拒,那么,只能说两人没有缘分吧。那么,接下来,她会努力忘记他……如果可以的话……(未完待续) 146:分娩与结扎 春暖花开的三月,迎来苏水潋的第二次分娩。 她的婆婆,凤箬儿,早在二月二十的时候,就已提前顺利诞下一对长相极其相似的龙凤胎,喜得血厉爱不释手。 一直到三月上旬,苏水潋分娩之际,他还没有依计划返回血冥。 原本据杨净之的推测,苏水潋的预产期该在三月初一,可过了初一,继而又盼过初五,她依然没有任何要生的感觉。 杨净之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老实说,你家冰山夫君给你吃什么了?” 一般而言,体质越好,超期生产的可能性越大。胎儿在母体吸收的营养物质越多,发育也越完善。可是以苏水潋的体质,说实话,杨净之之前并不觉得她会延期生产。 “没有啊。”苏水潋茫然地思索。确实没有,除了有一次,他拗不过她的想念,带着她去大室山看小纯一家,当时觉得渴了,在狼洞喝过几口夹杂着玉心仙髓的泉水。莫非是因为那个吗?可是没道理啊,她在怀霄儿珑儿时也喝过,加起来喝的绝不比这次的少,不照样提前生产吗?还差点难产。 “这就奇了……”杨净之一脸的不解。“不过,我看你身体很好,不用担心,再超期也不会超过半月。我预计也就在这几日了。 果然,三月十二这日晌午,林司曜陪着她刚结束上午的散步,她就开始阵痛。不过这次分娩很顺利,只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产下了一个重达七斤八两的胖小子。 喜得候在产房外头的一大群人高呼不止。特别是几个师伯辈的,开始争着抢着要抱他,纳他入自己的羽翼。 “喂。你不是已经选了珑儿了吗?这个是我的!”司翀紧紧搂着怀里这个刚经历了一场降生嚎哭后酣酣而睡的胖小子,忍不住朝司拓叫嚣。 “珑儿是珑儿,他是他。谁规定有了珑儿不能再抱他?”司拓好整以暇地环臂紧逼。偶尔逗逗司翀这个大老粗也是项蛮不错的消遣。 “呿!”司翀丝毫不理会司拓的说辞。 龙凤胎周岁抓周时。林珑不负众望抓了代表风瑶阁阁主的碧玉扳指,成为司拓今后十三年着力培养的接任对象。 虽然司凌对司拓的脸色,自那日之后就没好看过。可那是珑儿自己抓的,在她年满十三岁。决定是否要接任风瑶阁阁主之位之前,其他人均无权置喙。 至于林霄,在抓周时,在一干玉制、金制、银制的代表各色身份的佩饰象征中,居然只抓了一把不知是谁放进去的木制小锅铲,撼得现场一阵静寂无声。 静王府嫡女与血冥太子的后代……绣工了得的高门闺秀与武功卓绝的杀手后代,竟然……是一名灶头厨师? 呃……至今想起依然让他们诡异不止。 最后。林霄被笑得最夸张的杨净之紧紧搂在怀里,一阵猛亲之后,扬言道:“嘿嘿,宝贝儿,厨师与医生相差不多,都是技术活,要不改行投入姨姨门下?保管让你在十五年后成为叱咤大惠的绝世名医?” 杨净之的快手快脚,让司翀好一阵懊悔,慢了一步啊,就被杨净之抢去了。 呜呜呜。虽然他手下徒儿不少,可他需要的是在他百年之后的继承人嘛。他那干徒儿,个个滑溜的很,一听要让他们娶妻生子。就个个溜得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盼到司凌的孩子抓周,他就盼望着其中一个能选那枚特意被他打造的五颜六色以望吸引龙凤胎眼球的“广刺楼”令牌,结果咧,被林珑抓在手里没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她扔出了抓周毯。 他发誓,那个刚满周岁的小魔女林珑眼底,绝对有着对他裸的鄙视! 故而,这回的胖小子,他决定从一出生就时时抱、日日抱,抱到他只认司翀不认司凌。抱到他抓周时只握“广刺楼”令牌不放。其余的,统统不屑。 哼!他绝对会在明年现在,扭转上回抓周时留下的笑柄。 ………… “辛苦了。” 产房外,热热闹闹,产房内,安安静静。 林司曜捧起苏水潋疲惫的小脸,在她唇上一记极其温柔的轻吮。 “还好。宝宝呢?他好吗?”苏水潋满身汗湿地躺在床上,疲乏地不想挪动一丝一毫。虽然这次分娩出奇的顺利,可毕竟也经历了又痛又耗力的半个时辰,能撑到现在没有昏睡,已是不易。 “他很好。很多人抢着抱他。”林司曜替她揉捏着几处可治酸软乏力的|岤位,见她的小脸写满疲惫,心疼不已地安抚:“睡会儿吧,我会守着你。” “嗯。”苏水潋撑不住满身的疲乏困顿,在林司曜的轻抚下迅速陷入沉睡。 林司曜望着她沉睡中的恬静小脸出神了片刻,才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爱你……”他在她耳际低喃。这是第一次,开口说出隐于他心底的深重爱意,却选在她熟睡的时刻。 他自知不是个热情的夫君,能无时无刻对着她道出满满的爱意。即使心头爱意无限,辗转于舌尖之际,又被他压入喉底。她,可曾怪过他的木讷? 不过,即使她心有怨言,他也容不得她逃离自己的怀抱。 她是他的。从一开始在狼洞初遇,就注定了两人这辈子的情缘纠缠。 如今,她为他诞下第三名子嗣,他该更确信这一点。 轻抚过她汗湿未干的额际,因疲惫而有些苍白柔弱的小脸,映衬尚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床单,他飞速下了早就埋在心底的盘算,决定不再拖延。 ………… “什……什么?”杨净之忍不住掏掏耳朵,不可置信地再度朝林司曜确认:“结……结扎?” 她没听错吧?这种事,搁在她前世的世界,也不见得能被那些自私的男人们接受,眼前这个古人却…… 是了,他是担心水潋吧,怀孕生产,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依然是种冒险,其间存在着无数种程度不一的危险。死亡系数也不低。可至于他要结扎…… “嗯。”林司曜扫了眼依然目瞪口呆的女人,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越快越好,准备好了就通知我。” “额?……为何选我?”杨净之喃喃自语。 她好歹也是个未婚女子吧。 虽然病患不分性别。可那是在前世,这里,并没如此开放。从她开办医馆至今约莫一年,但凡年轻男子就医,她还得蒙个面纱。 再者,血厉从血冥皇宫带来的太医也不少。 “你……可知道,这结扎,是要手术的。不是吃几贴药就成的。”她委婉的提醒。倒不是怕羞,而是怕他,临术前,发现还要脱裤子……一怒之下不被他扭断脖子才怪! “知道。”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找她帮忙。那些来自血冥皇宫的太医,个个古板的要死,一听他要结扎,抱着柱子死活不肯点头同意。活似要结扎的不是他,而是他们。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等我安排吧。对了,要不要告诉水潋?” 届时被水潋得知她的亲亲老公被自己一刀结扎了,害她失去了生宝宝的乐趣,会不会找自己算账呀? “不用。”林司曜沉声道。脸上陡然浮现少许羞赧之色,很快被他运气压了下来。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希望你的口风与你的医术一样。” 末了,他不像警告的警告,让杨净之禁不住抖了抖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好冷!亏水潋吃得消他! ………… “还未满月就出发,真的不碍事吗?”苏水潋躺在整洁的床褥上,忧心地问道。 “他执意如此。”林司曜又喂了她一口鲫鱼汤,淡淡地说道。 血厉要求他那对龙凤胎的满月宴赶回血冥去大办。可凤箬儿身体还需静养,这一路上少说也要走上十日。岂不是提前十日就要出发了? 掐指一算,过不了几日就要出发了? “爹也真是……”苏水潋不知该如何说她那个固执起来无人能劝的公公。 “他是想找个最佳的时机召告天下。”皇室的成员,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既然不想卷入其中,就不会质疑血厉的决定。 “唉,所以说,我觉得还是做小老百姓最好。”苏水潋万分认同他语气里的无奈。 “嗯。等熙儿大些,我带你去云游四海。”林司曜揽着她靠在自己胸前,柔声允诺。 林熙,她家的老三,这次是他取的名儿,所谓”熙”者,”惜”也。她是他一辈子的珍惜之宝。 “好。”她早就向往这一天的到来了。“只要别像现在这样,一年后又怀上一个……”她思及此,忍不住嘟嚷。 轻笑着低头,他在她唇上小啄一口。在她耳际低语:“放心,再也不会了……”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的低喃,只觉得被他呼出的热气,痒得耳根泛红。 他低笑着吮住她烫红的耳垂,将喃喃细语融入他的热吻里。 她不知道没关系,只要他知道就好…… 他身边有她,又有三个小鬼头,足够了。他不愿再忍受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自她怀孕,直至生产……类似蛰心的煎熬,这辈子,经历两次,已然足够……(未完待续) 147: 三宅合一(上) 三年后—— 大惠国的西南端出现了一个繁盛程度不亚于帝都丰城的小城——繁洛城。刚入繁洛城的外来客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繁洛城下没有设任何小镇,只有一座由三所别具一格的私家别院联合而成的园林式大宅邸。 据说这座宅邸有三个名声显赫的主人,只是,出面处理宅邸事宜的都是三所别院的管事,三年来,除了宅邸内的原住民外,再无外人知晓主人家究竟长何模样、有何身家背景、为何三宅合一…… 至于原本在大惠三十一个城里排名末端的繁洛城,经过三年的改制、变故,摇身一变,竟然跃居大惠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城。 因何如此? 走上最繁华的主街,随便逮着哪个居民一问,都会得到一个相同的答案:现任城主大人! 只是对于城主大人的描述,则有多个不同的答案: 有说英俊潇洒; 有说风流倜傥; 有说魅力非凡; 有说优雅卓绝; ………… 总之,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该城主大人是个男子,且是个受诸多女子倾慕的迷人男子。繁洛城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黄口小儿,无不被城主大人卓绝的身手、清雅的风姿倾倒。 再加上,他为繁洛城带来的越来越繁盛的变革与发展,即使是有了三句不离城主的婆娘的汉子,也无不竖起大拇指赞赏。绝不会因为婆娘对城主的敬仰而飞醋遍地。 因为,这三年下来有目共睹的成绩,繁洛城上下城民,对他们这一任城主大人,早就生成发自肺腑的敬仰与崇拜。而这样一种超越私心的崇拜与敬仰。也让繁洛城上下越发团结一心。 所谓良性循环,指的也就是如此了: 繁盛——崇拜——团结——更加繁盛——更加崇拜——更加团结…… ………… 如今的青杨医馆是继繁洛城城主之后最为为城民道说的话题。 三年辰光,青杨医馆从一间仅有三个铺面的小医馆。与繁洛城另一家小医馆合作后,打造成为一家拥有三进四合大院的全城最大的综合性医馆。 这“综合性”三字,城民虽不甚理解。不过在见识过医馆坐诊大夫的医术,以及医馆配备的诊疗器材后。也大致明白了一二。 话说青杨医馆的四位坐诊大夫,熟识的病理与精通的医术领域不同。各自所接待的病人也不同。 青杨医馆第一进院落,就是四位大夫各自所辖的诊室。由东往西,依次是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四间诊室的正中是一间安置着一排排长条木椅的宽敞明亮的候诊室。 第二进院落,是医馆内部人员休憩用膳之所以及药材库。最后一进,就是医馆主人居住的私人院落了。 五月的南方小城,已经有着隐隐的暑意。 晌午时分。是青杨医馆最忙碌的辰光。 候诊室门口,一张长形的带屉桌案前,坐着一位年方十四五的明眸少女。认真地询问完病人的情况后,在诊疗本的首页利落地标上病人需要问诊的诊室,以及当日当科室的排号。 微笑着收下十个铜子,并将诊疗本交给病患,并引领其坐到相应区域的木椅上候诊。 “下一个!”明眸少女扬着脆耳的嗓音朝候诊室外甜甜唤道。 “咦?”看到来人,她眨了眨眸子,不解地低喃:“不是早上刚走吗?” “卿卿!连你都不欢迎我?!” “呃……不是不是——城……梁大哥请——”一听对方拖着委屈的尾音,被唤作卿卿的少女连连摆手。并将他迎入了候诊室。目送他大摇大摆地往妇产科房间走去。 唔,杨姐应该不会怪我吧?可让他在外头等的越久,惹来的人会更多唉。 万一……纯朴良善却喜欢八卦的城民们知道……受万人敬仰的“他”,目前正在他们医馆。谁知道这间已经有些拥挤的候诊室会不会被接踵而至的人群踏平…… 卿卿小心地瞥了眼候诊室外那群原本排队等着看病配药的婆娘姑子,如今却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想必已经开始怀疑了,唉…… “叩叩……”刚送走一位怀孕两个月却开始腹痛的准妈妈,杨净之的记录尚未做完,就听见一阵叩门声。 “请进……”她清丽的嗓音中高不低地扬起,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感觉到来人已经来到她对面坐下,头也不抬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并未听到如期的描述,杨净之纳闷地抬头,“你……” 随着一声不可置信的抽气声,她的脸颊瞬间转红,再迅速转青,“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约你去洛水啊。早上你明明答应的。”梁恩载双手撑着桌案,上身微微前倾,将娇小的她整个控在身前。 “别提早上!”杨净之急急低喝。一提起早上,她就控制不住脸上的烫意。该死,明明要离他这个妖孽般的男人远点再远点的,可经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她也三不五时地沉沦。 算算时日,她与他,自两年前她生日那晚上做尽夫妻之事开始至今,就没中断过私下往来。 清醒的时候,再三告诫自己,他不是自己能碰的,再过五年,他就要离开这里,回他的帝都,做他的王爷。 可一旦夜幕降临,被他揽入怀里,她又深陷再深陷。然而,他总会在她迷离无措之际,敲定下一次的见面,或是提出令她清醒时分绝无可能同意的提议。譬如陪他去洛水别院。 梁恩载于三年前买下了洛水镇,也就是继繁花、青田之后,繁洛城最后的一个小镇,被他以私人名义购下,改建成为他的花园式私人府邸。 他不止一次告诉她,那里是他与她今后的家。可她感动归感动。却不敢深信,他背负于肩的责任,太过繁重。岂会任由他窝在一方偏远的角落,陪她过着琐碎的日子。 他该是运筹帷幄,在朝廷上与众位文武大臣商讨治国安邦之法。他该是手执兵权,在大惠边界与外侵贼子谈判或是讨伐……那样的生活。才是他梁恩载该有的将来……那样的他,所能与之匹配的,也绝不是如她这般的渺小女子……她与他,本不该开始的呀……可为何…… “唉!”梁恩载深叹了口气,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又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他这三年来做的努力还不够明显吗?不够到令她相信:其实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唯有要她…… “走!”不再二话。拖了她走出妇产科。 “等……等等……恩载,我还有病人……”她无力阻止他强有力的双臂钳制,只得被他半搂半拖着往诊室门口走去。 “病人天天有。”意即哪看得完的。 “可是……”总不能中途开溜,让一干病患白等吧。 “没有可是。以前我就是太听你话了,你说不能公开,好,我等。你说医馆为重,好,我等,等你哪天想要公开。等你哪天主动拨戎找我……惜惜,你老实回答我,究竟有没有那一天?”他索性站定,不急着开门出去。而是将她的小脸扳正,让她直面他以及他的问题。 “我……”她苍白着脸,咬紧下唇,她该如何回答?说她当然希望公开,光明正大地召告外头那些觊觎他的女子,他是她的。可……她能吗? 梁恩载幽深的眼眸紧紧锁牢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痛苦与抉择一一收入眼底。 “你该知道,我从不忌惮什么,可对你,我却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开怀,如何让你依赖我、信任我……”他磁性的嗓音犹如魔咒,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果断伤人的话。 两人面对面静立,他俯首深情凝望,她低首不敢回视。若说她对他适才低吼而出的这番话没有丁点感动,那是在自欺欺人。可她依然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梁恩载,让她陌生,也让她悸动。 前世的她,没有经历过情爱的滋味,只是一心沉浸在学业与工作中。医科这门艰苦的专业,若要学有大成,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外人简直无法想象。 故而,现在的她,即使比常人多活了一世,增加的,无非是医术上的成就。于情爱这门学科而言,她依然是个懵懂的门外汉。 ………… 如何演变至现下这般光景,杨净之依然有些回不过神。只记得她与梁恩载在妇产科诊室,被破门而入的一大群病患,笑嘻嘻地挤出了诊室,随后被他揽抱着上了医馆外的马车,一路往洛水别院而来。 “你有群很庞大的支持者。”梁恩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早知道在医馆里表白的效果这么好,我早就可以用了……” 杨净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为何他能做到这般镇定? 他不是城主吗?他不是该在城民面前优雅得体吗?怎么可以如此率性而为? 似乎……城主这一职务与他而言,并非他孜孜以求,而是唾手可得且不容逃脱的物什。 是了,他本该是堂堂受爵的掌兵王爷,怎会将小小的繁洛城城主之位看在眼里?可若说他无所谓,这三年内的付出也不少,较之邻城城主,他为繁洛城带来的巨变,可说是翻天覆地的惊人之变。 究竟,哪一个才是他?是多年前皇宫里初遇时那个逗趣风雅的他,还是带领繁洛城子民走向繁盛的他,抑或是,私下与她相处时,温柔的、调皮的、强悍的、不容她躲避抗拒的他……(未完待续) 148 三宅合一(中) 沿着唯一的宽敞官道,到达两年前拓展的入口,一座拱型石旱桥。过了旱桥,就是原先三镇的地界了。如今被统一称为“合园”。寓”合三镇为一,修自然景园”之意。 石旱桥底,赫然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大木牌,上书“游客止步”四个大字。 马车驶过石旱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桃花林。东、南、西,三个方向,各有一条容得下马车行驶的青石小径,指向三所归属不同主人的别院。 洛水镇位于东南方,故而,马车走的是最东那条青石径。 沿着石径,两侧各是一排齐整有序的木棉树,如今正值春夏交接,大朵大朵的木棉花争相开放。迎接主人归家。 约莫行驶了三里路,一座座炊烟袅袅的屋舍错落有致地呈现于眼前时,杨净之知道,这里就是曾经的洛水镇,一座有着三十来家住户的落破小镇。在梁恩载购下之后,有个别几户看重他提出的迁出银两,搬离了洛水,最后,留下二十五户祖祖辈辈均在这里的原住民,与梁恩载一起,将洛水镇打造成为一座丝毫不比繁花、青田差的私家别院。 他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造了一座堪比四季花园的唯美主宅,还免费修萁所有村民的宅子、铺建青砖小径的庭院,提供珍贵的花种树苗,让村民栽在他们的屋舍四周,以期将洛水改造成一个处处透着明媚春日的美丽花园。而这一切,他只想与她分享。 他的主宅落座在洛水镇的最西北角,宅子后方就是一个纯天然的清澈大湖,它正是那条缘自秀峰脚下的潺潺小河,其间淌过繁花镇、绕过青田镇,最后在洛水的西北角沉淀为一个自然秀色的大湖。洛湖。 梁恩载的宅子依湖而建。两面环山,一面临水,余下一面是栽种着林林种种花草树木的林荫小道。直通繁洛城官道。 湖上泊着的精巧画舫,可以沿着湖水逆流而上,一路驶过风景秀丽的青田别院外围。沿着繁花别院南侧,来到极受大人小孩喜爱的林家荷塘。 荷花盛开的夏季。坐在画舫里,品酒赏荷剥莲子,是他拉着她做过的最浪漫事件之一。 “先休息会儿,待会坐画舫去林家,今个儿是端午,晚上大家都说要好好聚聚。”带她进了她专用的客房,就在他卧房的隔壁。心疼地抚过她眼下的黑色阴影,昨晚被他足足缠了一夜,今早上又很早起来去医馆坐诊,若不带她先回来休息,说不定她就要这样熬到晚上才肯休息。 “你……带我来……就为了……让我休息?”她愣愣地望着他。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 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曾被人如此逼迫着休息。即使是她父母,在她研读七年制医学专业时,都不曾关心过她的身体分毫。只一味督促她努力学习,优秀毕业,找到一个人人赞羡的好工作。好让他们脸上有光。 事实上,她也是如此过来的。 久而久之,她早就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女子。需要家人关心、疼惜的女子,连带着面对梁恩载三年来不止一次似真似假的告白与剖析,也只晓得退缩,不知道争取。 她应该庆幸,还没错过他。 “不然?”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秀丽出尘的容颜,压下身下几欲爆发的欲望,送她进了客房,“好好睡一觉,饿醒了去林家大吃一顿。” 杨净之顿时啼笑皆非。有这样的大舅子嘛。总想着去妹婿家里大吃大喝,末了,还要打包他们自酿的美酒。 梁恩载盯着合上的客房门,静默了半晌,方才幽叹一声,回到书房。 盯着眼前这份楼遐迩托“广刺楼”不日前传来的帝都方面的消息,久久不能静下心神。 大皇病危,宫内起乱。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起乱是何意思,大皇子嗣众多,但能上台面的,几乎……没有…… 无论传与谁,都会影响大惠安定,周边又有几个虎视眈眈的邻国时刻等着吞吃大惠这块肥肉……故而,作为兵权掌舵者之一的他,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动身北上。 至于繁洛城,他已经物色好了代理城主,于他不在的日子,全权负责繁洛城的安危平定。 只是,他舍不得她呵!这一走,两人的缘分又要中断。她,可会怨他。在她好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之际,抛下她只身离开……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却容不得他选择…… ………… 一辆简易的青蓬马车在车夫扬鞭的“吁”声中,在青田别院的入口处缓缓停靠。 “大掌柜,真的不需要送您进去?”车夫下来后,利落地搁下马凳,掀开马车帘子,担心地看着踩着马凳小心下车的女子。 “不必了。我想慢慢走会儿。你待会儿还要跑两个地方,赶紧回去吧。”馨兰笑摆摆手,示意车夫回城。自己则托着显怀的肚子慢悠悠地往家踱去。 改造后的青田镇原本是血厉的私家别院,在她与剑恒成婚时,血厉将别院的其中一座精致的四合院赠与了他们夫妻俩做贺礼。 婚后,苏水潋问她是否愿意去繁洛城的酱菜铺做掌柜,她同意了。一来,酱菜铺是“合园”的产业,里头贩卖的酱菜、酱肉的主料来源,是“合园”下属的三座别院的村民多产的瓜果蔬菜、鸡鸭猪牛。光靠摆新鲜的蔬菜摊,卖不掉多少,而且还容易蔫掉。故而,由苏水潋提议,村民们积极响应,两年前,“合园”第一家酱菜铺,在繁洛城开业,贩售“合园”自产自酿的酱品。她与江临,一个打理铺子账务,一个管理货物调配,并从三座别院招了三个乐意进城工作的村民做帮工,一年下来,生意好的不得了。 故而。去年年前,“合园”酱菜铺拓展,吞并了隔壁那家竞争不过他们的同行。将两间铺面,拓展成为四间,酱菜种类也有所增加。又聘了两个帮工。抬货、接待、收银…… “合园”酱菜铺由此成为繁洛城最大的酱料行。 至于酱菜的生产加工,并不在酱菜铺。而是在青田别院的最东首。一座两亩大的酱料加工坊。只不过,不知道的人,从院墙外头看,还道是一座私人宅院。因为绕着院墙,是一排郁郁葱葱的青槐,院落分前后进。第一进五间房,是各种做法不同的酱菜酿造坊。后一进五间连地窖,都是是库房。按照酱菜储存的温度不同分别收置。 加工坊里工作的,都是三所别院的村民,长期聘约工,则基本都是青田别院的原住民。 一来,原本的青田镇良田少,镇上村民,一半以上是靠其他产业为生的。譬如猎户,譬如石匠、木匠、泥匠等匠工,故而。农忙时也不会异常忙碌,平时家里的婆娘闲暇时也多。特别是白日,家里的孩子去繁花学堂上学后,婆娘媳妇就更清闲了。 加工坊设在这里。也方便她们每日上工。每五日去三所别院收新鲜菜蔬,至于鸡鸭牛猪等牲畜,则是每月收购一次。收购价都是由三所别院的主子们既定的。丰收季节,适当降低,遇上虫害等天灾,菜蔬收获少时,收购价涨至村民都能接受的价格。 如此运营了两年,“合园”酱菜铺的酱菜已经名传外城,更有远道而来的外地客商,与酱菜铺谈妥后,直接驾着四头大马车,到“合园”入口,即石旱桥处来拉货。 青田别院,有了酱菜加工坊后,大大改善了原住村民的生活水平。 当初没有眼馋那三十两一次性可以到手的银子而坚持留下的二十三户原住民,如今是个个眉开眼笑。 猎户人家的汉子,受聘“合园”巡防队,每五日休息一日,轮值时就两人一组,在“合园”地界内往返巡逻。保卫“合园”居民。当然了,“广刺楼”也每日专派一人负责“合园”的总防务。 如此一来,降低了“合园”村民因富裕而时而产生的隐忧。 “大掌柜,今个儿回来这么早?”刚从加工坊回来,准备回家做午饭的肖家婆娘,看到扶着身子沿着木棉道缓缓走来的馨兰,笑眯眯地招呼道。 “是啊。”馨兰笑着点头应道。从丫鬟,跃升至掌柜,再到大掌柜,如此三连跳式的变化,让她时不时还会恍神。没有适应的,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剑恒的妻子。虽然成婚两年,肚子里的孩子再满三个月,也将降临,她对他,依然有着生涩的情动。没有因时间的推移而低落。 许是他们的结合,太过突然。两年前,在她好不容易放下对剑恒的牵挂,他就突然从血冥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从此在此落脚,不再离开。很迅速的,由血厉主持,她嫁与了剑恒。成了他的妻。 立在自家禁闭的院门前,透过齐整葱绿的荆棘栅栏,看到里头那方方正正的小巧四合院,院子里的桃子树已经挂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子。 墙边几丛茂盛葱翠的兰花,在轻风中摇曳身姿。 “想什么呢?”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欣喜地回头,果然,是剑恒。含笑立在她身后,一个简易的包袱被他甩在肩上。 “你回来了!”她低喃。半个月出门办差,让她几乎思念成狂。 “嗯,回来了。”他伸手扶住她,“怎么不让他们送进来?” “我喜欢走走。小姐说,多走走,生产时顺利些。”她羞涩地解释。 “嗯,那进去休息会儿,待会儿去繁花过端午。” “好!”她依言,嘴角噙着笑,被他轻揽着进了家门。 149 三宅合一(下) “啊呀,熙少爷,小心台阶!”年仅十岁的小丫鬟采依紧张地追在林家最小的宝贝蛋身后,跟着他挪着肥嘟嘟的身子,爬下堂屋的大炕,攀过盖过他膝盖的门槛,迈着两个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往前院跑去。 “呵呵……采依,快!采依,快!”林熙跑到一半,还边跑边转过身,朝身后气喘吁吁追着自己跑的小丫鬟招招手,示意她跑得快些。 采依无言地擦擦沁出额头的汗渍,也不知这林三少爷吃什么长大的,体力好得不得了。虚龄三岁的他,体力盖过她们这些已经十来岁的丫鬟小厮。 幸而夫人体恤他们,让她们三个小丫鬟每日三班倒地轮流照看三少爷。而不是就她一个。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半年前从大厨房杂工处调到主院照看三少爷之后,她的体质明显好了不少。一年下来,鲜少得病不说,连身高也比来之前往上窜了一个头不止,现在的她,早就脱离一年前刚被梁嬷嬷捡来时的瘦弱模样。 半年的适应,让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较之于她半年前所在的大户人家严格的奴仆制度,这里的仆从生活,可说是自由惬意。 除了上工时,要安守本分、踏实认真,其余闲暇辰光,与自由身无异。想要进城,”合园”石旱桥头,每日卯时都有免费马车可以搭乘出去。回来时,也可去“合园”酱菜铺,搭乘便车。 她闲暇时做的绣活,可交由肖嬷嬷统一送去“悦云绣楼”,按常规绣品,定级给银,私下已经攒下不少体己钱。 可从小流落街头。不知父母哪个的她,并非出于赎身考虑,而是享受这个过程。 夫人说了。但凡属于“合园”聘约的仆从,只要安安份份、不出差错地做满五年,就能得到十两银子的一次性奖励。或是分到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大房间。做满十年,就能得到三十两银子的奖励。或是一座一亩宅院。 如此优渥的条件,让底下一干新来的丫鬟小厮着实激动欣喜了好一阵。 莫说吃住不需自己操心,每个月还有几百个铜子的月钱,满五满十还能有如此优渥的奖赏。采依与其他两名新来的小丫鬟很是积极向上。卯足了劲要在这里好好干。除了“合园”,哪里还能找到如此好条件的主家? “采依,我来陪三少爷,夫人让你去一趟。”与她年纪相仿的采莲跑来与她交接。 “好。这是三少爷的水壶。卯时吃了一碗小米粥。两个小肉包。”采依认真地交代完,朝远处耍玩的林熙挥挥手,“三少爷,奴婢去夫人那里,采莲在这里陪你哦!” “好了。三少爷早就习惯我们三人不定时的换岗了。何须每次都说呀。”采莲好笑地推推她,“赶紧去吧。夫人等着呢。” ………… 苏水潋搁下手里的毛笔,轻轻吹干刚列完的礼单,过几日就是梁玄静五十寿辰,她苦思冥想,挑了些繁洛城或是“合园”里极具特色的土产礼物。打算收齐了托“广刺楼”运去帝都。 “夫人,您找采依吗?”采依小心翼翼地立在书房门口,雅致的书房,让她有些望而生畏。 “你来了?进来吧。坐着说话。”苏水潋转头见是采依。微笑着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奴婢……奴婢站着就好……”采依瞥到铺着纯白狐皮垫子的地面,又看看自己沾了草屑的绣花鞋,羞赧地顿足不前。 苏水潋听她如此说,方才留意到她的鞋子,莞尔一笑:“熙儿又调皮往草坪里跑了?进来吧,没事!” 采依闻言,心下感动于夫人的细心与体贴,小心地挪进书房,“夫人,您找奴婢……” “采依,我见你为人细腻,想不想去酱菜铺帮忙?”苏水潋叠好礼单,拉着采依在书房里的椅子上落座。 “想……可是三少爷这里……”能去“合园”的产业工作,是她们这群新进丫鬟的理想,看到曾经的大丫鬟,如今的大掌柜馨兰,她们无不羡慕。做丫鬟做到她这样的份上,是多大的福分呀。就是做不了掌柜,做个得力的帮工,也好呀。最关键的是,能去酱菜铺帮忙,意味着可以去繁花学堂认字、学算术,三个月的岗前培训,是她所向往的。 “家里的事无需担心,你只管想想你自己,若是想去,我这就安排你去学堂。” “想!采依想去。”她才十岁,她想要努力充实自己。 “好。那么,明日起你就去学堂上课,三个月后,通过了夫子的考题,就去繁洛城酱菜铺做一年帮工,采依,一年之后,‘合园’酱菜铺要在水月城开分铺,我会调你去那里,扶助信芝,开出咱们第二家‘合园’酱菜铺。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她可以的!夫人说她可以的!她采依也要学馨兰腾飞,飞到帝都,做出成就,要让从前那些瞧不起她、丢弃她的人看! 苏水潋倚在书房的窗前,目送双手握拳为自己加油大气的采依离去,嘴角轻扬。无论是酱菜铺、木材行……还是日后其他产业,她的初衷很简单,只希望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都能获得他们想要的幸福。 她经常与净之、映云商讨,哪些决策对“合园”有益,她会在合适的机会推出。譬如两年前开设的酱菜铺,以及一年前变革的木材行。 话说大宝掌管的位于浣纱城的“广刺楼”暗哨——木材行,如今已经扩大到六间铺面。 里头的木材,都是由“广刺楼”的上层成员,在林司曜的率领下,每半年进大室山砍伐一次得来的,同时不忘栽种一批幼苗。 变革后的木材行,又增加了成品家具的贩售。这些家具,都是由“合园”里的木匠闲暇时打造的。每卖出一件,店铺与木匠四六分成。如此一来,也保证了“合园”里木匠长年有活计。 至于其他匠工,譬如石匠、泥匠……除了接村民家里的活计外,也受聘与别院主宅的维护与整修。 为此,“合园”里三个小镇的原住民,对三宅合一之后的大“合园”,有着极高的评价。人人都将“合园”当成了他们的大家庭。三个村长,分别管理各自别院里的琐事,每月初八,到繁花别院祠堂,与各个管事一起进行碰头会。总结上月情况,提些计划建议,顺便将“合园”的新动向,带回各自的别院传达村民。 三年下来,经过不断的改进、修整,“合园”这所三宅合一的大府邸,已经深入人心,成为大家伙儿心中人人称赞的大家庭。 “想什么?”低沉好听的男音,从她身后传来,随即是一具温实的身躯,贴上她后背。 “回来了?”她转头,迎接他灼热而激|情的深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6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6部分阅读 情的深吻。 直至她虚软在他怀里,方才放过她的红唇。 “嗯。今个儿是端午,剑恒急着回来。”他低哑地解释。言语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欲望。 “你呢?不急着回来?”她轻笑着试图推开他的双手,却被他越发紧地锁在胸口。 “明知故问。”他吐出四个字,随即打横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阿曜!已经快用午膳了……”她低呼着解释。今日是“合园”主宅每月一次的大聚餐,主人家缺席可不好。 “管不了那么多……”他咕哝了一句,随即已经步入他们温馨的卧房,将她置于身下,迅速除去两人身上的衣衫,覆上她柔软馨香的身子。 “嗯……”她在他进入的瞬间忍不住轻哼。 他荡在她身上,凝视着她娇小的脸,“弄疼你了?”他强忍着身下的欲望,天知道与剑恒出去这半个月,他有多想她,想她娇柔的身子、清丽的笑颜,以及,那一处令他足以销魂的紧窒…… “不疼……”她捧住他淌汗的俊脸,柔柔一笑,身下微微扭动,顿时如一道赦令,让他如愿冲击起来…… 直至将体内的欲火,一一在她体内得到释放,才满足地拥紧她闭眼小憩。 “顺利吗?”她靠在他胸上,听他有力的脉动,逐渐缓下来直至沉稳,柔柔地问道。这次带剑恒去风瑶阁,是为了商谈风瑶阁迁址事宜,顺便上云罗寺探望戒修。 “嗯。基本已经敲定,司拓中秋过来,就能确定了。”轻抚着她的秀发,他柔声说道。 虽然司拓一心要将林珑培养成为风瑶阁下任阁主,且林珑抓周时也抓了风瑶阁的碧玉扳指。但在林珑满十三岁之前,他依然会引导她别去接那个位子,但,放开对女儿的不舍,凭心而论,林珑的性子,做这类组织的决策者,再适合不过。 故而,一半是为了能让将来出去的女儿离家近些,一半则出于促成司拓与剑玥。两个当事人虽未明言,明眼人都知道他们那段过去尚未真正过去。只是,剑玥奉血厉之命离不开“合园”,司拓又借故风瑶阁的事,无视她的刻意疏离。三年下来,两人不仅没有携手,反而渐行渐远。 身为兄长的剑恒,找上林司曜,思虑再三后,决定带剑恒走一趟风瑶阁,劝说司拓将风瑶阁迁至繁洛城。反正地址在哪儿,对阁里的生意影响并不大。却是个一举两得的事。 “司拓愿意,那是再好不过。” “他当然愿意。只是少个台阶让他下,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司拓的别扭性子与司烙如出一辙。 “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低叹。司烙与映云,司拓与剑玥,希望他们也能从心所愿、携手相伴…… 150 端午(上) “劳嫂子——劳嫂子——”田婶挎着竹篮气喘吁吁地追上刚要出门的劳婶,“听……听说……你家永富媳妇有了?” “嘿……我倒什么事哦,跑这么急!是呀,大儿媳肚皮总算有出息了!”劳婶喜滋滋地点头。前几天听大儿子说大儿媳一起床就吐,她就猜到了,硬让永富带着去青杨医馆查了查,果然是有喜了。这不,这几天三餐都是她做好了送去铁匠铺的。 “那就好。我还道是水家婆娘瞎猜的。喏,这是大富刚分到的精肉,回去炖给媳妇儿吃。”田婶打开竹篮盖,掏出油纸包着的一块猪瘦肉,递给劳婶。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拿回去给外孙补补身子,难得大妞带着豆丁过来住。”劳婶推搡着不肯收。 “哎哟,大嫂子,你还与我客气啥,现在日子好过了,送点猪肉又不是啥大礼……再说了,大宝今个儿也要回来,他爹已经宰了只小鸡娘了。”田婶硬把猪肉塞到了劳婶怀里,“怎么?给他们送午膳去?”瞄到劳婶提着的竹篮里几只蒙着盖的大碗。 “是啊,永富说他媳妇这几日胃口不好,浑身无力,唉,现在也就希望她安安耽耽地产下孙子,其他,我也不计较了!”劳婶无奈地解释。大儿子的铁匠铺开在村口,离自家老远,要她每日三餐都提着竹篮走上小半个时辰来回,还真有些吃不消。偏偏大儿媳又不肯搬回来住,没办法,现在是有了身子的媳妇最大。 “我听大富说,主家想把铁匠铺挪到城里去哦,不知有没有找永富谈过?”田婶压低了嗓子凑到劳婶耳边说道。 “真的?”劳婶双眼发亮。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大儿子在村里的铁匠铺,一年下来,没多少活计,也就替东家补补锅子,给西家做个杆秤。生意最好的时候,也就两三年前。三座别院主宅建造的辰光。如今三镇被并为大“合园”后,进城方便多了,好多铁器都从城里铁匠铺买了。永富的小铺子,也就繁花镇里几户老邻光顾,收入还没他老爹稳。劳有坤在主家的宅子里兼任花匠。每个月还有几百个铜子,一年下来,也有好几两,辛苦归辛苦。但也忙得其所。可永富俩口子,整日窝在铁匠铺里,一年下来也没二两。 “大富是这么说。许是刚有这个意向……我说劳嫂子。若是永富也进城开铺子了,你们俩老日子也发达了。”田婶打趣地笑说道。 “呿!什么发达不发达的。咱俩口子如今的日子也好得很。再说,你以为儿子发达了老子就一定享福啊?瞧永强小两口,除了过年,平时哪能盼着他们回来?”劳婶撇撇嘴。小儿子夫妻俩进城开杂货铺已有四年,孙子如今也有三岁,只有小俩口吵嘴了才肯送来这里小住几日。 “那倒也是,瞧咱家大宝不也如此。好说歹说才肯回家一趟。今个儿端午,要不是他爹前日去他店里交货品。哪里会想到回来。唉,你说他今年也十七岁了。长得也还算可以,咋就没姑娘中意他呢?”田婶一提起她家那个混小子就郁闷。话说在城里遇到的姑娘家也不少,大宝这个年纪,该是会冲动的时候,可就是没听他提过看中哪家姑娘,要娶她做媳妇的事。若是真有中意,以他现在的年轻有为,不怕姑娘不中意他呀。 “大宝是个有主张有远见的,你没见他当年那么小年纪,就独自去浣纱城开木材行嘛,放心,缘分未到嘛。”劳婶安抚道。大宝可是他们繁花镇年轻一辈的榜样。小小年纪,就已是一家六间门面的木器行掌柜。虽然这其间有主家不可或缺的提拔,可光凭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与大店掌柜的气韵,挑个完美的媳妇是早晚的事儿。 “但愿如此啦。咱家也就靠他传宗接代了。”田婶无奈地叹道。“哎哟,时辰不早了,不打搅劳嫂子了。我用了午膳也要去主家帮忙裹粽子。” “怎么?主家缺人裹粽子?” “说是裹了要送去各家店里做福利。我也是今早上听水家婆娘说起才知道的。” “那成,我送了午膳回来就过去。”劳婶挥挥手,大步往村东首的铁匠铺走去。 临时帮工,也有工钱,这是三年来每次帮工后总结出的经验。故而,只要家里没要紧事,她们这群婆娘都会去,就当是赚外快。 譬如农忙时完成了自家的地,去主家的农庄帮忙收割;譬如开春时集体上秀峰采笋尖,剥笋壳,好方便酱菜酿工坊腌笋干;譬如大年小节,主家人手不够,自愿去帮工打扫兼做点心…… 总之,繁花别院的婆娘媳妇,这几年下来,进账不比自家汉子少。 开心之余,家里的用什布置也渐渐好起来,早些年看都不敢看、更别说用手摸的琉璃花瓶,如今家家户户也会买上一个,以做摆件。还有身上的衣物,不再是补丁绣补丁的老旧衫,每年四季都会为自己及家人做上两套新衣新裤…… 每逢进城逛坊肆,看中的物什下起手来,比那些城里的婆娘还爽快,这是她们最满足的时刻。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最大满足。而这一切,归功于他们三个小镇的主家,如今“合园”的主子。 对于外头那些嫉妒他们的城里人说的,“合园”里的村民都成了主家帮佣、佃户的传言,他们压根不在意。先别说他们压根不是佃户,他们有自己的房产、田地,只是在闲暇之余替主家帮忙赚点外快而已。即便这样的情况就是佃户,他们也无所谓。只要日子好过,家人安康,村民和乐,环境优美……这么多的好处,换来“帮佣、佃户”的名头又怎么了?难道那些城里人就没有替别个主家打工帮佣?难道城里人的收入不是替人干活得来的?真是笑话! 他们哪里会不知道,那些说三道四的城里人,无非是嫉妒。特别是三年前搬出繁花镇的花家,在城里混得也不算很好,花大本钱投入的杂货铺,生意还没永强俩口子一间店面的生意好,前几次在坊肆遇到,花家婆娘的嘴巴可酸了。好似他们一大家子迁出繁花镇,是村里人逼的。 一想到这里,劳婶就有气,不过,气归气,心里头倒也痛快。花家婆娘出口的话语越难听,说明她心里越羡嫉,呵呵……谁让他们一心想离开繁花镇,走得好!没走倒不痛快了。如今的“合园”,可是主家与他们这些热爱“合园”的村民用心维护、合力打造的,才不让那些个没眼见力的酸婆破坏! ………… 端午下午,繁花别院的主宅大厨房,聚集了一干空闲的婆娘媳妇,边说笑边裹着粽子,场面热闹得很。 “怎么?今个儿需要这么多粽子?”闲来无事的司翀,听到大厨房里人声鼎沸,还道是有什么大事,特意溜过来刺探情况。脱离杀手生涯后创立情报组织“广刺楼”,原本较之于其他三人性子就活络不少的他,如今是越发热络。 “呀,是司三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厨房?”性子豪爽的田婶看到立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的司翀,热情地招呼道。司三爷是她们这干婆娘根据他的介绍自发称呼他的。按年龄来说,他在四人当中排行老三,司烙比他小三个月。 “看你们裹粽子裹得这么忙,来看看你们。”司翀勾唇浅笑。 “三爷,姑爷吩咐,让厨房多裹些粽子送去各家店里。‘广刺楼’已经派人送去了。这些,是要送往酱菜铺的。”大厨房管事厨娘笑呵呵地解释道。 “姑爷吩咐的?”司翀挑挑眉。呵……想必又是他那个小娘子想出的收拢人心的犒劳方式,让他传达罢了。否则,以司凌寒冰的冷酷性子,怎可能主动想到这些。 “三爷到时可要好好尝尝,今年的口味又多了好几种……”厨娘边说边端起已经裹好的米粽往大锅灶台走去。 “一定的。”司翀笑着应道。旋即朝忙碌的婆娘媳妇们点了点头,迈出大厨房,往林宅跃去。 正要穿过拱门,就听见一阵疾速的脚步声传来,出于恶作剧的念头,他贴身隐入了身后的花丛。 “我说过他只是个买家,你还需要我如何保证?”一道急促的女声,夹杂着喘气声由远及近:“好不容易回来,拜托,别与我置气……”语调逐渐转弱,还带着细微的哽咽。 “我没有。”一道僵硬的男音,低低传至司翀耳里,老天,竟然是司烙。他何时有女人了,听声音正是那个“悦云绣楼”的二掌柜。司翀屏息的身子微微一僵,却见司烙投来一记犀利的眼神。 随即揽起身后进追着解释的江映云就往他的园子跃去。 “呀……烙……这样我头好昏……” “闭嘴!” ………… “啧啧……太神奇了!这世上还真有女人让那家伙动情……”话说他们风瑶阁四司,如今竟只有他一个人是孤家寡人的了。司拓虽然死不承认,可与血冥的护卫剑玥,好事也近了。如今,连司烙那家伙也有女人了,看来,他也要加把劲,绝不能吊末尾。那太有损他“广刺楼”楼主的威名了…… 151 端午(中) “嗯……烙……我受不住……”白皙的双腿架在他肩上,全身无力可借的柔弱,让她在他身下止不住婉转吟哦。 “再忍忍……”司烙埋在她体内的昂藏越发迅速地抽锸,汗水从他额际淌至她红晕遍身的捰体上,刺激地他情欲更甚。 “啊……”在一记猛力地抽拍与递送下,她与他一起达到了幻想半年的快乐殿堂,久久无法自拔…… 是呀,半年,他一离开就是半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是没人告诉她,他与何人为伴……还是,与她一样,夜夜吞噬着寂寞渡过…… 他允许自己在她体内小憩了片刻,方才抽离她身,起身进了卧房后间的简易洗漱室。 江映云闭上眼,使命不让眼角的泪垂下。自从三年前的中秋夜,她趁着他酒醉,主动献身于他后,每逢他回“合园”过年过节,她都会与他私下会面,以及,交合……这个让她每每想起就唾弃不已的字眼,可每次见到他安然回来,就忍不住想抱他,想吻他,想……要他……即使他在心底将自己视作青楼女子……也无所谓了…… “哭什么?”一声粗噶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思,伸手抹去眼角沁出的泪渍,克制再克制之后,方才缓缓睁开眼。 司烙蹙眉坐在床头,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水,心里划过些许异样的感觉,是怜惜吗?哈……他一介残酷杀手也会怜惜人?别开玩笑了。 可为何见她佯装无事人似的抹去泪渍,微笑着起身,穿上被他撕烂的里衣,披上褶皱的外衫,他的心头突然被蛰痛了一下。 “这次回来……又准备什么时候走?”江映云暗暗深呼吸之后,佯装淡定地问道。 司烙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憋闷,嘴上也脱口而出:“怎么?就这么想赶我离开?” 赶他离开?不不不,她巴不得他留下! “你……不走了?”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再说吧。你问这个做什么?”他避开她晶晶亮的双眸。转而走至窗前,随手翻着桌案上的书籍。一人一剑走江湖。已经让他疲乏了。三年前,他出于逃避,才离开这里。可三年来,无论哪次回来,她都主动让他拥有。连带着每次离开后,心里开始有她。虽然依旧是一个人,却已经不再毫无牵挂了。更何况,他都吃了她这么多回了。再不给她名分,是否很过不去? “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她收拾好自己,轻轻走至他身后。好想再抱抱他,可他的刻意疏离,让她望而生畏,思索再三,最终淡淡一笑。转身往门口走去。 “回来。”他转身唤住她,见她讶然地神情,突然有些满足,他人面前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伶俐二掌柜,在自己面前竟然这般小女人。 “你……刚说什么?”江映云眨眨眼。不解地求证。她没有听错吧?他竟然让她回去,回到他身边?不让她离开?这是真的吗? 司烙二话不说。走上前,拉着她就坐回床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通透的翡翠镯子,套入她手里。 “这……”江映云盯着手上的镯子看了半晌,方才抬头看向他,“你……” “怎么?不喜欢?”他一拧眉,就要把它取下来,却见她死死护着手腕,“不许取下。”她羞涩地嗔道,“既是送了我,就是我的了。”她怎么允许他好不容易才跨进一步的示好动作,被自己震惊的表情给吓坏呢。 “我好高兴……司烙……”她迷蒙着双眸,哽咽地表达她的兴奋。只是,该死的泪水,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往下落呢。 “原来,有人的高兴是这样表达的……”司烙嘴角噙着笑,她的反应超过他的预期,也激发了长年以来对情事不屑的他,想要继续做些什么让她能这般高兴。 “你尽管取笑我吧。只要你不再逃离我,不再抗拒我的接近……尽管取笑我没关系……”她反手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他温实沉稳的胸膛,激动地语无伦次的低喃。 “唉……”他扳起她的小脸,轻叹一声:“我不是个良人……” “我不在乎……”她摇头哽咽。 “我从十二岁开始杀人,两手沾满血腥……” “我不在乎……” “我不会照顾人……” “我会照顾你……” “……”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只要你别再丢下我,让我半年见不到你……拜托……” 唉,他还能说什么?有人甘愿舍弃一切跟着他,他还奢求什么? “我们成婚吧,映云……”他在她耳边低声承诺:“这句话,我欠了你三年。” ………… “合园”的端午晚宴,最后衍变为江映云与司烙的简朴婚礼。着实惊了一大群不知真相的人。除了苏水潋。 “就算他开口要你嫁给他,今日就成婚,这也太紧了吧。”苏水潋不甚赞同地皱眉。离婚礼仪式还有一个时辰,她陪着江映云躲在林宅的厢房里,等候吉时一到去竹园拜堂。 “没关系。不过就是个仪式。”江映云浅浅一笑,能让他开口说这句话,已经让她很开心了,她自然不在乎隆不隆重。 “可毕竟……你大姐可是气死了。”一想到司徒耘转述的关于江映悦得到消息后的表情,忍不住失笑。 “大姐应该高兴。”江映云也弯弯唇角,看着镜子里勾勒着淡淡素妆的自己,她真的觉得很满足。 “她可是为你准备了好几马车的嫁妆呢。”苏水潋无奈地笑点着江映云的额头,“你呀,比净之还大胆。”竟然瞒着他们与司烙交往了三年,哦,也不能说是交往,一年才只见到两三次面的人,竟然次次都…… “你该比我熟悉了才是。怎么还会脸红?”江映云见她那副羞意不减的表情,不由得地翻了个白眼打趣她。 “咳……”苏水潋佯装轻咳,敛下脸上的红晕,“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凤婷就在外间候着。” “行了。我没事。不就再等一个时辰,吉时一到就嫁人嘛。”江映云阿莎力地挥挥手。催促着苏水潋出去忙她的事去。 竟然真的嫁人了,距离他开口不过三个时辰,她就要嫁与他为妻了。她怕他反悔,不肯回绣楼。也不想多做准备,只让水潋遣人通知她大姐,让她前来参加,拜堂仪式接受她与他的三拜即可。 大姐的怒意自然不小。可她终究会想通。毕竟,她该庆幸,她妹妹嫁出去了。从此。无需她再劳心劳力地替她找姻缘,牵媒线…… ………… “都布置妥当了?”苏水潋刚出房间,就见春兰指挥着一干小丫鬟小厮急匆匆地从竹园方向出来。 “是。全部按照夫人的意思布置好了。就差喜字对联,奴婢已经着人手再细细贴了。”春兰微笑着禀报。幸好正值端午,宅子里人手众多。拉上村民分头行动,一个时辰不到就全数清扫干净,收拾妥当了。主宅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一听说晚上有喜事,都笑开了颜。 “嗯。派个人候在宅子门口,我想绣楼可能会送嫁妆来。”苏水潋点点头。吩咐完后,快步走至荷塘处的八角亭,果然,四司除了没有赶来的司拓,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立在那里商议什么。 “阿曜。”她朝林司曜招招手。 “怎么了?”林司曜跃出八角亭,扶着她走上亭子。 “那个,司烙,你是不是该回去换身喜服了?”司徒耘从绣楼带回江映悦的不悦,以及男女各一身的喜服。再如何怪妹妹这么急,该有的行头依然备足。 “喜服?对对对,阿烙,我陪你去。”司翀一听,忙扯了把有些僵硬的司烙,拉着他跃出八角亭。 “新房设在竹园,别走错了。”苏水潋急忙朝两人叮嘱道。 “累不累?”林司曜挽着她,慢慢回主宅。 “不累。就是觉得司烙太不懂事了。”苏水潋有些气恼地嘀咕。 “不懂事?呵……”林司曜轻笑着拥紧她,在她耳边低问:“当初,我的表现是否比他好太多了?” 她耳边一热,回想起他们俩成婚时的情景,好似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时的他们,什么也不懂,都是从邻里处得来的或是自行摸索出来的经验。 “司烙他是不好意思。他从未想过会成婚。或者说,我们杀手,从来没有娶妻生子的希冀。” “可映云已经等他三年了。”好不公平。她蹙眉。 “可她没有引导他该怎么做。别以为光等就能盼到。”林司曜不以为然地轻撇嘴。 “那你呢?当初为何提议……要娶我?” “我比司烙懂事些……”他眼底闪着笑意,轻扬的唇角让她有丝迷惑。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竟然还会看着他害羞…… ………… 果然,申时过半,十八辆标着“悦云绣楼”的马车隆隆地驶入“合园”,送来满载的嫁妆。 搬得小厮手软脚软。 “既然云儿如此看好你,我这做大姐的,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只希望你能待她好。”江映悦坐在上首,老神在在地接过司烙递与她的杯盏,满心的不悦也渐渐落定。是呀,还能说什么,简易婚嫁,总好过让妹妹继续魂不守舍地混上三年吧。 “婚后,云儿来不来绣楼我不会强加干涉,但每年除夕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姑婆。这总没意见吧?”知道嫁与他之后,妹妹极有可能跟着他云游四海不着家,江映悦叹气之余没有办法。若是爹娘在世,绝不可能允许云儿嫁的这般委屈吧。好在绣楼生意不错,她将每年的盈利均分二份,一份给云儿夫妻,总不至于浪迹天涯还要饿肚子。殊不知人家司烙表面上看着落魄,积蓄的银两丝毫不比绣楼的底子薄。 “大姐放心,我定带她回来。”司烙点点头。至此,他才真的认识到自己在江映云心里的重要性,想必这三年来,她与她大姐已经全数道尽她的心意。否则,哪家的父母长辈愿意将宝贝交与自己这样的冷酷杀手手上? 看着嫁妆一一安置各位,吉时也到了。 看着一身喜袍的江映云盖着喜帕从江映悦手上交至司烙手里,身为外人的苏水潋忍不住热泪盈眶。 林司曜无奈地紧拥她入怀,知道她是在为江映云高兴。可是掉豆子,则不是他乐见的。 立在苏水潋身后的剑玥则压下心头的苦涩。这三年来,江映云的举动与努力,她一一看在眼里,却无法学着实施。至少司烙每年还会回来几次,至少不会避开江映云,可司拓呢,不仅一见着她就避开,今年的端午,连来都不来了。 三年前,她还感谢国主留她在这里,名义上是管理青田别院的主宅,打理他们闲置的院落。协助繁花别院守护“合园”安宁。事实上,他们是希望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的吧。只可惜,他不要她…… 酒席很隆重,虽然得知喜宴的时间很赶,可毕竟原本就是要团聚的端午夜宴,多了绣楼的人马后,多拉了几张大圆桌出来。两年前落成的静宅,后院的空场地,足足可以容纳十几大桌。遑论只是简易婚宴的六桌酒席。 酒过三酣之后,客人散尽,新婚夫妇则早已被起哄的司翀逼着闹洞房去了。 苏水潋与林司曜则带着孩子们回了林宅,整个场子,除了收拾的丫鬟小厮,就余下剑玥依然呆呆地坐在角落里。 “咦?剑玥?你怎么还在?”因忘却外袍的杨净之匆匆折回喜宴现场,看到阴影下的人,讶然地问道。 “哦,走了。”剑玥淡淡地点头,起身。 杨净之看着远去的萧瑟身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迅速追上她的步伐,“今日晚了,借你那里住一宿,不介意吧?”她突然好想学大学期间的夜谈会,好好聊上一晚。 “随你。”剑玥扫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硕大的宅子,就她一人住,早就没有寂寞与否的感觉了。 “那好,走……咱们回去继续喝上几杯,我劫了坛桂花酿。”杨净之嘻嘻一笑,手里多了一坛尚未开封的上好桂花酿。 男人哪,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有女人,得以彼此安慰,借酒浇愁…… 152 端午(下) “今日可是累坏了?”林司曜沐浴净身后走入卧房,见小妻子已经从西厢房探望三个小宝贝回来了。 “还好。就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映云会如此迅速。”苏水潋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发饰。忆及映云告诉她这个决定时的神情,那么决绝而无悔,生怕过了今夜就会错过良机,两人又会回到从前。可两人拜堂时,她真真切切地从司烙眼底看到了宠溺,虽然极淡,但说明司烙其实已经将她放在了心上不是吗? “对了阿曜,昨日村长与我说,端午过后,就要开始农忙了,年前新开的五亩地,是不是也可以播种了?”拉上窗帘时,看到窗外那丛摇曳生姿的美人蕉,想到昨日村长找她来商量的事。 “ 自从三年前,心善的梁嬷嬷在繁洛城街头陆续捡来一个被大户人家逐出门庭无家可归的小丫鬟后,苏水兴起了收留城里那些个孤儿寡母、生活窘迫的城民的心。一来别院也确实需要人手帮着打理,二来,看不过年仅十来岁的孩子,被生活逼迫着走上不归路…… 两年前,她与净之经过仔细商讨,终于在青杨医馆隔壁开起了一家仅有一间门面的养心堂。初时,城民们并不知养心堂是作何买卖。半个月后,一个从外地来的十来岁小男孩跪在养心堂外的街道上,卖身葬父,被养心堂的掌柜请进了店铺。给了他足够银两葬好亡父后,带他在青杨医馆检查了一遍身体,无恙后带他来到了繁花别院,先是跟在管事身边,从小厮做起。一年后的清明节,十二岁的少年在清玉寺脚下祭扫亡父后。被苏水潋调到了酱菜铺,做起了小伙计。包吃包住外,每个月还有三百个铜子的收入。这一来。城民们都已清楚地知晓养心堂的作用了。但凡家境贫苦、出入无门的孩子,都能去养心堂试试。或是在城里的店铺安排工作,或是纳入别院做丫鬟小厮。奔走相告后,诸多孤儿寡母找上养心堂求助。养心堂也确实帮他们解决了生存难题。虽然有些活计并不轻松。但让他们安然度如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合园”也好,各家店铺医馆也罢,人手已经基本足够,不再需要由静王府或是血冥调度来帮忙,但相应的,口粮需求也大大增加。 为此。去年秋收后,林司曜率着别院里的一干壮年,在繁花别院的最外围,又开垦了五亩荒地出来,打算今年芒种时开始播种试试。 虽然新开垦的田地收成不会怎么好,不过,经过大半年的养护,基本的收成想必没有问题。 至于荤食类,繁花别院的大湖塘,出产的鱼虾蟹一年比一年多。洛水别院东南首建造的大型牲畜养殖场。从去年开始也已正常供应,鸡鸭牛羊猪,只要是能养殖管理的,均买了幼崽来养殖。一年下来。供应有余的,还被酱菜酿工坊腌熏成酱肉、酱鸭、酱鱼等,销往繁洛城内外。 至于“合园”内村民们自家养殖的鸡鸭牛羊猪,有剩余的,也可卖给酱菜酿工坊,若是嫌家里脏乱,不想养殖的,也能到养殖场去挑选采买。 随着牲畜养殖场的兴隆开展,苏水潋与林司曜商议后,又在繁花别院的秀峰脚下开起一座丝织坊。 只因秀峰上桑树繁盛,野蚕不少。加上繁洛城位于大惠南端,四季温度比起其他城要暖融几分。在这里建坊织丝再好不过。 委托“广刺楼”从大惠各城高薪聘来三位年近半百的老织工,筹备了半年后,总算于年初时落成了这座搁在其他国度也算得上新颖的丝织坊。 春季正是桑蚕吐丝成茧的季节,故而,这段时日,丝织坊里的全体人员,包括三位老织工、五名受老织工培训了小半年的织女,三名打杂的小厮,一名厨娘。均日夜驻守在丝织坊。连端午,也是在丝织坊里过的。 幸而当时建造的时候,受净之的提议,除了一排工具齐备的织造坊,一排建了热炕的养蚕室,还造了一排员工宿舍。原本是安顿丝织坊人员轮流守夜用的,没想到成了他们临时的小家。若非这几人都是单身,他们自愿要求,苏水潋也就没有反对,只让他们注意休息,别颠倒了作息。 如此一来,“合园”俨然成了一座吃穿不愁、应有尽有的繁盛小城。与繁洛城这座大城互补不足、共享盈余。 “嗯,农具都已备足。”林司曜沉吟了片刻,“新开的五亩田地,找汪家问问,看他们是否愿意承包。” “承包?”这个词,她确实听净之提过。净之每次来别院开诊,得空就逮着她唠叨,还劝自己大可将别院的田地、工坊找乐意的村民承包。每年根据收成支付银两。 “嗯。丝织坊一开工,农忙时人手可以凑合,可平素少人打理。”林司曜蹙眉想了想,“汪家历代以种地营生,五亩田地包给他们照料,应该难不倒他们。农忙时照旧。” “嗯,这是个好主意,现在别院人手不少,农忙时可以全力应付,平时也都各有安排。与其专门空出几人来伺候这五亩新地,倒不如请汪家照料,一年下来,给他们些酬劳。”苏水潋一听,点头赞同。 “既然问题解决了,可以过来了吧?”林司曜阴郁地朝她瞪了一眼,都只剩两人了,还敢心心念念地惦记别人别事。 “阿曜!”苏水潋哭笑不得。不过夜确实已深,也就乖乖地脱去外衫,刚要上床,就被他一记扯入了他炙热的怀抱。 “你……不累吗?”晌午时分刚赶回家,来不及休息就拉着她恩爱了一回。午膳过后又开始因司烙与映云的喜事,忙着调度人手,安排事宜,喜宴上还被司翀拉着大灌司烙。如今夜已至深,还想…… “累……”他似是抱怨地低喃了一句,随后翻身覆上她馨香暖人的身躯,双手在她身上开始游走。 “不是说累吗?”苏水潋好笑地睥了他一眼,两手却听话地揽上他的脖颈,感受他呼出的热气熨烫着自己的脸、耳、脖颈……直至被他热情似火的狂炙点燃全身…… “这样就不累……”许是酒劲的缘故,今夜的他比以往都要狂肆,在她体内肆意冲刺,直至她娇软无力地瘫软在他身下,才低吼一声大开关闸…… 拿洁布巾轻柔地给她做了简单的清理,才揽她入怀,夜正深,情更浓……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处理,可这样的充实与忙碌,以及越来越美丽繁盛的“合园”,让他甘之如饴……只因,一切都有她相陪……一切也只为她…… ………… “娘亲……娘亲……”五岁的林霄边喊边冲入苏水潋的卧房,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迅速跑向堂屋,“荷姐姐,娘亲呢?她答应今日要教我酿樱桃酒的。” “大少爷,夫人刚出门,要不,奴婢带你先去把樱桃摘下来吧?摘下来洗净了才能酿哦。”白荷哄着小大人似的林霄,好言相劝道。 话说五岁的龙凤胎,自过了周岁生日后,一出生就截然相反的性子就越发明显了。 大小姐林珑好静,能独自闷在书房整整一天都可以不发一语。只有在风瑶阁阁主来时,才见她面露喜意地跟着司大爷,在荷塘的八角亭乖乖地背诵繁杂的心经。 可大少爷林霄就完全不同了,性子活跃不说,还喜欢整日埋首于他热爱的酿酒、做点心……若非顾虑到他安全,坚持不让他爬上灶台,想必连锅铲都要拿了。这不,才刚满五岁,就已独立酿成一坛桂花酿。据梁嬷嬷的猜测,大少爷日后定是个大酒楼的掌柜。可是,让堂堂静王府的内长孙,只做一名酒楼掌柜,要是被老王爷知晓,必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吧…… 昨个儿喜宴时,只是听夫人提了句宅子里成熟的樱桃太多吃不完,可以酿成美酒了。大少爷就记在了心里,这不,刚一起床,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跑来找夫人了。 至于三少爷林熙,又是个另类。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是宝。抓周时更是将抓周毯上的物什全部搂入了怀里,丢哪个都不愿意……也不知日后会是做什么的…… “白荷——“正欲带着林霄去洗漱用早膳,身后传来一道清脆中夹带着凉淡的童音。用不着转身,就知道必定是大小姐林珑了。 “大小姐?” “娘亲去哪里了?”林珑面无表情地问道。她难得有事找娘亲,一早上就没见着人。 “夫人去村民家了。好像是讨论那五亩新地去了。大小姐可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奴婢办吗?”鲜少见大小姐来找夫人,白荷自发地就以为是有大事。 “算了。回来再说吧。”林珑摆摆手,旋即转身,往她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师父也不知何时会来,那部心经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了。好想再学点新鲜的,譬如轻功、剑术……唉…… 153 丝织坊 汪家夫妇俩听闻这个于他们一家子而言可说是大喜事的消息,忍不住心头雀跃。 “这……可是真的?”只是照料五亩新地,一年能得三两银子,秋收后还能得一成收成。这么好的事儿哪里去找。 “既然来找你们说了,自然是真的。”苏水潋含笑点头。汪家是繁花镇出了名的种地大户,且一家六口,两老,大儿俩口子,小儿子与小女儿,统统会会种地,除了他们自家那三亩良田外,再协助照料别院新开垦的五亩新地,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汪家婆娘喜不自胜地擦擦眼角。这三年来,眼见着其他邻里在主家的支持下,做小本生意的,生意兴隆,做匠工木活的,订单接不完,家里养殖的,也有渠道贩售,唯有他们家,历代靠着几亩地营生,蔬菜又卖不了好价钱,可让他们丢弃种地去做别的,也委实做不了什么。如今见主家找上门来让他们打理那五亩新地,怎能不喜出望外? 一年三两银子唉,养他们一家五口绰绰有余。余下的粮食、菜蔬再拿来去卖,就都是盈余了。若是打理得好,主家年年让自家承包照料,积蓄也会多起来。小儿子娶媳妇也就不用愁了。 “该是我要谢谢你们才是。别院没那么多人手精力,托付给你们照料,我放心得很。”苏水潋笑着说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不是不放心,可别院也有规矩,这二两算是定金。余下的一两和一成收成,等秋收过后一并给你们。可好?”她让信芝将早上拟好的聘契递与村长,让他见证。双方也算定下了合约。 “成成成。”汪家夫妇一个劲地点头。推搡着自家汉子去村长那里按手印。自己则小心地接过苏水潋递上的二两白花花的银子。还以为那三两银子也要等秋收后才能拿呢,谁知还未开始农忙,就先受了。 “至于打理农田需要的农具、肥料等必需品。你们就直接去肖总管处领取。”别院里的农具都统一安置在新建偏院的储物间,有需要就去肖恒处报备登记,随用随领。无需自垫银两。 “好好好。”汪家夫妇俩一个劲地点头。没想到连肥料之类的损耗品也不需要自家负担。那这三两银子纯粹就是他们的劳力费呀。心里有着满满的感激。知道这是主家有心想帮衬自家。 “汪伯、汪婶,若是实在吃不消……就直接来找我。我可以再安排人手过来。别硬撑。”临走前。苏水潋忍不住提醒。见汪家夫妇年纪也快四十了,这一下子又增加五亩新地,生怕他们一家子压力过大,反倒是害了他们。 “行。咱有数。夫人尽管放心。”汪家婆娘拍拍胸脯保证道。他们家那三亩良田平时交给?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7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7部分阅读 给大儿子小俩口打理都没问题。除了农忙。不过,主家不也说了,农忙时自有帮工,不会全部要求他们收割五亩地的粮食。这一来。哪里有什么累的呢。平时她家汉子都闲到要上秀峰钓鱼去了。 “那个……夫人,若是别院有招丫头,能不能让咱家小梅也去试试?她今年虚龄也有十三了,完全做得来府里的事。”听劳家婆娘说,她家汉子兼做花匠,一年下来也有好几两银子。那让小女儿进去做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也应该有这个数的吧? “咦?”苏水潋闻言顿住欲要出门的脚,转头看向满脸期待的汪婶,再扫向一旁扯着衣角有些羞涩的小梅。 她从不主动朝“合园”下属的村民家招丫鬟小厮,一来是怕他们说主家欺人。居然让他们宝贝的丫头与小子,进府做丫鬟小厮。二来,也怕父母健在又离家近的丫头小子们,一心惦记着回家。不认真做事,坏了别院的规矩。届时罚又罚不得,骂也骂不得。 故而,她只在青田镇招过长期帮工,为了酱菜酿工坊的运转。 其他需要的人手,都是通过养心堂招来的孤儿或是单亲家庭的人。 “你自己也想去?”苏水潋问低着头的小梅。 “嗯。”小梅轻轻点了点头。她早见过在主家做事的丫鬟,穿戴的比她现有的衣服都好。出门丝毫不像是丫鬟。而且据村长说,做的好的,还有机会进学堂学习,还能去城里的店铺。她听了之后,早就想去试试了。就算不能像大宝哥那样做到木材行掌柜,能做个稳定的店员,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也是好的。 “可是,若真是长期聘约,最短也要两年。你有把握吗?”苏水潋微笑着问道。她并非有意刁难。只是进入别院做事,首先要跟着春兰培训个把月,然后再根据进度安排到各个岗位,每季度轮岗一次,一年后方才根据各人的擅长决定其最终工作的岗位。 “有。”小梅挺挺胸,可脸上的羞意出卖了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胆子并不大。 汪婶见苏水潋如此询问,心下也猜到必是能成,笑着搓搓围裙,“夫人,那啥,也快晌午了,咱家就没啥大菜,若不嫌弃,用了午膳再回去?” “不了,汪婶,我还要去趟丝织坊,小梅既然有心,你们也同意,我当然乐意她加入。明日卯时来找春兰,她会带你办妥手续。至于收入,第一年,不会很多,每月两百个铜子,包食宿。若是想回家住,也成。不过轮值日要留守。”苏水潋大致描述了一遍刚进别院的丫鬟收入,好让他们一家心中有数,还有一晚上可以思量。 “好好好,小梅去。放心吧,绝不会给夫人抹了脸面。”汪婶一听每月有两百个铜子,那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二两。还包三餐。这么好的事,早些年怎么没想到呢?! 苏水潋见他们听完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也就笑着朝小梅点点头,与汪家一家道别后,上了马车,由信芝驾着往丝织坊驶去。 前几日忙着端午的宴席,都许久没去看蚕茧的情况了,今日见阿曜一早去了城里找风瑶阁的落脚处,自己也得空去丝织坊转转。免得他一回来,就念叨自己不好好休息,四处忙碌。可让她整日窝在家里,眼睁睁看着他忙碌,她也会心疼啊。做不到净之、映云那般的独挑大梁,偶尔巡视几趟产业总成吧。何况,那丝织坊还是她提议的。因为她也想要让这里的百姓穿穿蚕丝织造的衣裳。 ………… “夫人,您怎么来了?用午膳了吗?”丝织坊的厨娘兼管事罗大娘刚做好午膳,就见苏水潋与信芝从马车上下来,惊喜地喊到。 听到罗大娘的嗓音,正净手准备开饭的老织工与织女、小厮们也开心地从工坊里跑出来。 “昨个儿端午,也没来看你们。粽子都吃到了吗?”苏水潋抿着笑,朝几人点头招呼。 “吃了吃了,各种口味都吃了,还有好几道美味的菜肴,桂花酿也喝了一坛,吃得可饱了……”为首的老织工搔着头皮笑呵呵地说道。 “那就好。这里还有几盒点心,是司烙与映云的喜饼、喜糕,大家分着尝尝。”苏水潋示意信芝将马车上载来的几大盒喜饼拿给大伙儿。 “夫人和姑娘都还没用膳吧?不介意一起吃吧?”罗大娘接过喜饼,热情地邀请。 “好啊。就是想来大娘这里蹭顿饭的。用完膳,还想看看蚕茧。应老,这些天情况还好吧?”苏水潋点点头,微笑着朝为首的老织工询问丝织坊最新的情况。 “都好。第一批蚕茧已经全都可以用了。这几日,咱们就正按着之前试验的方法,浸渍软化,效果很不错。绮罗和文惠已经开始将第一桶软化的蚕茧,抽拉出经、纬丝了,虽然还没织成成料,染上色泽,不过,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很不错啦。织成丝料后,投放市场,肯定会轰动整个大惠。”应老解释到后头,满眼的期待之色,看得众人大笑不已。 “好!咱们好好干。争取年前能推出第一批‘合园’品质的平纺丝。”苏水潋也忍不住笑意大增,这些帮手都是她亲自面试确定的,都对她所说的丝织有着极大的兴趣与憧憬。相信不久的将来,大惠又会增加一种令人赞不绝口的贴身舒适好面料——蚕丝。目前这种织法相对简单的生织”乔其纱”,是她目前试生产的第一中丝织面料。当然,随着技艺熟悉并精进,她相信,更多织造法的蚕丝品种会层出不穷地从丝织坊里出去。届时,她会将丝织坊扩大至一座织丝、刺绣、成衣等一体化的丝工坊。且定位不会只是高门大户才享用得起的舒适面料。 映云与她大姐也说了,若是要拓展丝织坊,她们“悦云绣楼”会是第一个加盟的店铺地方,而是她深深眷恋、身心合一的家,是她与阿曜合力经营的家,也是大伙儿一心打造的美丽家园。 154 繁洛郡 整整一个月的农忙过后,迎来酷暑的七月。虽然田里的活计基本告一段落,可水里的活依然不少。 莫说荷塘里的莲子待采,农忙时没功夫打理的湖塘,经过一个月的产子、生长,满塘的鱼虾蟹也需尽快捕捞。 “我说老夏,今年的鱼虾是不是又增产了?”劳婶站在湖塘边的柳荫下,摇着蒲扇笑呵呵地问着忙了一上午正在岸边休息乘凉的湖塘管事老夏。转头又看向停在岸边的丰收渔船,几个面带笑意的小厮正利落地将船上满载的鱼获搬上前来运送的双马拉的厢式大货车里。 “可不是,忙了两天,送出去好几船了,还有一大批需要捕咧。”老夏灌了口凉茶,擦着汗喜滋滋地说道。 “真好。下一船让我选两条,最好弄两只湖蟹尝尝,老头子念叨好久了。”劳婶翻了翻荷包,正巧有几十个铜子,够她买几尾大鱼儿,几只蟹了。索性让她家汉子吃个饱。 “甭急。夫人交代了,最后一船,就是让你们挑的。”老夏见状,忙阻止劳婶,每年两次的捕捞期,总会留一部分给村民们选买。说是买,不过就收点辛苦钱,譬如外头卖的鱼儿,要三十铜子一斤,这里就收八个铜子意思意思。 “真的?那可太好了。啥时候收工选购?我早点来,老夏,给我留点大的哦。”劳婶一听,乐呵呵地收起荷包,朝老夏叮嘱道。 “放心,没见这几船上来的都是大个儿嘛。小尾鱼儿我还舍不得捞上来呢。”老夏敲了敲烟斗,眯着眼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片在阳光的折射下波光闪烁的美丽湖塘,“看情况,还要两天。最后一船时。村长会在祠堂敲锣提醒。” “老夏,收工咯。”搬完鱼获的小厮,朝岸上的老夏挥挥手。“听说今个儿大厨房炖了牛腩肉,赶紧去抢。晚了就没口福了。” “牛腩肉啊?确实有口福了。听说你们大厨房的菜可美味了。厨娘是宫廷御膳房里出来的?啧啧……咱家老头子上工时比在家吃得还满足。”劳婶摇着蒲扇笑说:“时候不早了,咱也回去了。老夏。赶紧回去尝尝牛腩肉去,最好问问厨娘咋做的。过年时我炖了一次,家里没人说好吃。嫌马蚤味重,又嚼不烂……” “那好办,你随我一道去,你家汉子不是也在那里吗?去尝尝大厨房的午膳,就晓得了。”老夏笑呵呵地收起烟斗,掸掸身上的柳絮。负着手朝劳婶扬扬头。 “那怎成?主家的规矩我又不是不晓得,严着咧。”劳婶猛摇头。 虽然水潋那丫头老让她没事就过去坐坐,可她也知道,那宅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是从王府出来的,规矩不比寻常的大户人家。刚开始确实与田婶经常过去找水潋丫头聊天叙旧,可这几年三镇一合并,那丫头的事儿明显多了不少,最近还听说丝织坊正式开工了,她三天两头就往秀峰脚下跑。而自个儿又忙着农耕收种,忙完自家地里的活计,又帮主家做了十来天的临工,这一来一去的。竟然也有个把月没见着那丫头了。 “你又不是去搞破坏的,走走走,大不了我那盘牛腩肉给你。”老夏拎起草帽,率先走出柳荫丛。 劳婶失笑地摇摇头,想想家里中午就她一人,大儿媳这阵子回娘家住,回去也是热热早上的稀饭将就,索性随着老夏往主家走去,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遇着水丫头,抱抱她家的小三子。 如今的村道两侧,栽种的柳树、银杏已经很繁密,一入夏,伸展开的枝桠树叶足以将村道遮挡地严严实实,仅有少许斑驳的日光透过枝条投射下来,从一入“合园”,至主家大宅,这条别院主干道堪称四季如春,夏季阴凉,冬日暖融,若不是怕影响到往返的马车,村民们都想搬个躺椅在树下午睡呢。 一路上,劳婶听老夏兴致勃勃地聊着“合园”近段时日的新气象,譬如酱菜铺准备到水月城开分铺,譬如进城的官道两侧要开荒造民宅商铺,譬如繁洛城要改名叫”繁洛郡”…… “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劳婶诧异地问道。前面那些事她都听村长唠嗑的时候说起过,可繁洛城要改名这么大的事儿,村长若是知晓不可能不提及啊。 “嘿嘿,这事儿呀,我早上刚听大管事说起的,好像是帝都来的消息。”老夏搔搔头皮,其实是他去找大管事汇报湖塘的事儿,正巧听见大管事夫妻在聊这个事儿。 “怪不得!不过,好端端的,为啥要把繁洛城改为繁洛郡?咱大惠有叫郡的吗?”劳婶不解,不过,这些都是朝廷政事,与她们这些乡野村妇没啥关系。说得难听点,就算是大惠改朝换代,他们的生活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改变。如今连地里的赋税也免了,更加没影响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主宅偏院的大厨房门口。正欲腆着脸跟在老夏身后进去,就听梁嬷嬷的招呼声传来:“劳嫂子!远远就瞧见是您。夫人说等您用完膳去书房找她,她正巧有事找您!” “哟,嬷嬷太见外了。我这不听说大厨房的牛腩烧的好,想来取取经……夫……夫人那里我马上就去……”劳婶满脸涨红,感觉有种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的没脸。 “呵呵,咱方大娘可是受过御膳房师傅指点的,您可随时找她来切磋。那老奴话传到了,先去给主子们送午膳,您若还没用膳,就去大厨房尝尝方大娘的手艺。”梁嬷嬷极其客气地话了几句家常后,传达完苏水潋的吩咐就去端几个小主子的膳食了。 劳婶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梁嬷嬷说的水潋丫头找她,想必是关于她大儿子铁匠铺的事了。前阵子已听田婶与村长提过,只是过了个农忙,快忘了这茬事,没想到今个儿过来会找自己谈。 那可是好事呀。她早就企盼着大儿子一家也能安安稳稳地日进百铜。 这样想着。牛腩肉也不急着品尝了,先去找水潋丫头……呃,不。该唤夫人了。不然,让主家上下笑话自个儿没规矩。 苏水潋端坐书案前,蹙着眉凝神了良久。方才提笔给远在帝都的梁玄静夫妇俩写了封信。昨个儿收到“广刺楼”传来的帝都方面的最新消息,她吓了好大一跳。 大惠大皇因病禅位。将大皇之位传与了年仅五岁的九皇子,而襄王爷楼遐迩则被大皇封为监国,在九皇子未满十八岁之前,协助新皇处理大惠国事。 这也就罢了,更吃惊的是,护国公梁玄静告老返乡,执掌兵权的梁恩载则被没收兵权。被封为繁洛郡郡王,仅辖繁洛郡。 繁洛郡,就是繁洛城,十日前被大惠新皇更名,并从大惠三十一个城市版图里割裂出来,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郡。从七月始,繁洛郡的一切政策调度全部遵从郡王之令,无需再向大惠缴纳任何赋税。不过好在出入郡的手续与出入大惠国界相比宽松不少,好如此一来,繁洛郡与周边城国的商贸往来。只会好转。 如此一来,繁洛郡真真正正地成了个独立的不受大惠皇室干扰的小城。就郡王待梁恩载回来大刀阔斧地改革。之前束缚手脚的条令,如今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一一颁布了。 只是,她担心的是老王爷老王妃。虽然听兄长的来信说他们很好,这阵子正在遣散家仆,收拾行囊,准备前来繁花别院颐养天年。 她依然忍不住心头的忧虑提笔给两老写了一封家书,斟酌良久的担忧没有写入信里,只劝他们保重身体,早日返家。是的,这里才是他们今后的家。 “夫人,劳婶来了,奴婢让她在堂屋候着。”信芝柔声的汇报打断她的沉思。 “好,我马上出去。”苏水潋点点头,手笔后,将信笺用红泥封好后交与信芝,“下午得空替我送去‘广刺楼’,顺道去趟医馆,给净之传个话,就说大哥要回来了。” “是。”信芝将信笺小心收入怀里,收拾干净桌案,与苏水潋一道往堂屋走去,“夫人,午膳就在堂屋用吗?今个儿有方大娘炖的牛腩肉,吃过的人都说好。” “好,你也去用膳吧。对了,问问劳婶有没有用过午膳,没有的话就在堂屋与我一道吃吧。”苏水潋在书房外的简易洗漱架上洗净双手,就往堂屋走去。 她找劳婶确实是为铁匠铺一事。前个月,听养心堂传来的消息,城里两家铁匠铺为了争客源吵架,其中一家的汉子被另一家用烫火的铁叉伤到了眼,算是残废了,伤人者如今被代理城主押入了大牢。这两家铁匠铺也算做到头了。 留下一家的大儿苦苦支撑,却因技艺不熟,很多大件接不了。这不,代理城主前来找阿曜商议,希冀能将“合园”的劳永富借出去。 这事儿端午就该找劳家办了,可近期事儿正多,她都给忘了。今个儿听梁嬷嬷提到劳婶在宅子里,就连忙找她过来征询。 “劳婶,你回去与劳叔商量看看,若是他愿意,铺面有官家找,头两个月不需要任何租金,日后就按照普通铺面的租金支付,若是他愿意,这个月就可以开始。当然了,‘合园’的意思,希望他在这里的铺面不要结束,每个月回来几天,替村民们修补修补家用铁器。” “没问题,丫头,哦,瞧我,又没规矩了,夫人,我代永富应了。城里的活计多,养家糊口也轻松些,莫说每个月回来几天,就是每月三旬每旬都回来几天也行。”劳婶一拍大腿,爽快地应道。能有官府出面替他们找铺面,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没法找,谁拒绝谁就是傻子。 “劳婶还与我客气什么,我还是习惯您唤我水丫头。”苏水潋笑着嗔道,见劳婶一口答应,想也不会再有问题,总算解决了一件心事,拉着劳婶尝起方大娘做的炖牛腩。 155 侠客郡王 “当真不带兵去?”楼遐迩晃悠悠地送梁恩载出宫,好整以暇地倚着宫门再次确认。 “你以为繁洛城有多大?带支队伍去哪里有多余的地儿安置他们。”梁恩载翻了个白眼,跃上宫外候着他的骏马。 “侠客不也有不少人吧?”楼遐迩扬起好看的唇角反问。他承认他是嫉妒,嫉妒眼前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两手一撒,将朝廷压力全数移到他身上,自己则包袱款款地带着侠客南下娶媳妇去了。 “再多也没法与你的兵力比呀。再说了,监国大人莫非忘了?繁洛郡与大惠已经没有上下级之分了。也就是说,”梁恩载顿了顿,极其挑衅地扬起一记让楼遐迩极度碍眼的笑颜,“在下只是小小繁洛郡的郡王,每年还要筹集不少贡品进大惠,当然要节省银两了。” “少来!”楼遐迩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地说道:“撇开静王府的资产不算,你这么多年来四处打劫得的银两,相信能买得下整座大惠皇宫。” “楼兄怎能如此贬低在下的人格呢!让我太伤心了。没有楼兄的支持就没有今日的侠客,不过,说他们四处打劫这话可是过了啊,我一年下来,贴进去的私房钱不知有多少呢。” “行了行了,别提侠客,一提我就恼火。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尽快将血冥的《和平盟约》签下来。不然,我管你在南部还是在西部,一律给我回来乖乖做你的兵部尚书。” “放心,合约一事已经办妥,就等‘广刺楼’传给你。”梁恩载抬头看看日头已经偏西。迅速调转马头,朝楼遐迩挥手作别:“时辰不早了,再聊下去我看今晚上要露宿了。有空来在下的小郡做客!” 楼遐迩立在宫门外,看着一人一马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方才轻叹了口气,转回宫内,往议事大殿缓缓走去。 大皇病危,五岁皇子在他与梁恩载的合力支持下,顺利登位。他为监国。这些消息传至皇宫内外,更甚者传至大惠内外,他知道外人会怎样评论他们,特别是评论他。 然而,只有他与恩载知道。为何如此,为何,趁着大皇病危。宫内混乱之际,协助九皇子登上极位。只因,诸多皇子中,只有九皇子是他已故胞姐唯一的血脉。宫内盛传他胞姐是因诞下九皇子后气血不足而亡去的。然而。他所知的事实是,被李文修新纳的宠妃活活气死的。 他不想夺走李家的天下。却也不想让年幼的外甥早早就受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排挤。故而借梁恩载的侠客威胁大皇,若他不同意他的提议,就要踏平皇宫,铲平李家其他子嗣。大惠皇室同样要翻天。 好在李文修一生嫔妃众多,皇后所出却只有两个公主,故而,没有所谓的嫡子继位,无论谁登极都是庶出。于是,五岁的九皇子顺应皇恩,在监国辅助下荣登大位。 丰庆年代至此终结。随之而起的是新启元年。 ………… 落日余晖洒满月葵小镇时,一人一马姗姗而至。 “主子,您总算来了。等得我们好苦哦。”一名年约二十的青衣男子恭敬地上前,接过白衣俊男手里的缰绳。牵着骏马,边抱怨边往月葵客栈走去。 “主子我好歹也要交代一番,赶在太阳落山前能到这里已经算顺利了。”梁恩载嘴角噙着笑,偏头扫了眼一脸委屈的清风,“怎么?无极又给你气受了?” “他哪敢!”清风一听猛地摇头反驳,“是无行啦。不知又遭了谁的黑手,脸色带到侠客来了。” “唉,你又不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多年下来了,还会受他影响。走,今晚上主子我请客,大伙儿尽管点。” “呿,这么个小客栈,除了白切牛肉就是凉拌干丝。主子你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挑在这里请客?怎不再帝都那会儿请大伙儿呀……” “现在不比当初,你家主子我已经没有俸禄了。回头还要养活全郡百姓,不省着点怎么行?” “就知道你使诈……楼监国可是说了,主子问老皇帝劫了几万两黄金,养个小郡小菜一碟……” 梁恩载闻言,惊讶得脚下一滑,“这都被你们知道了?怪不得一也不肯散,执意要跟着我去繁洛郡。还道你们良心发现呢……没想到都是冲着主子我的黄金来的?告诉你们!繁洛郡可是我的地盘,那里的高手多不胜数,你们小心点……” “呿……骗鬼哦,谁都知道繁洛城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喏,与月葵镇没两样吧?主子,别以为清风多年没有过中河,不知道南方的蛮城是何模样哦……” “嘿……清风,咱们打个赌,若是到了繁洛郡你还这么认为,算主子我输。” “没问题,赌啥?” “赌你家的无极。” “无极不能赌。” “赌无极给我卖命啦。” “这……没问题。赢了就别再让无极卖命了。” “好说。”他本来就没打算继续让侠客里的部下替他卖命。接下来,要大力改革繁洛郡,他要他们的卖劳力,而非……命! 而某个可怜的男人,三言两语之间,就被他同床共枕的男人和他无良的主子共同出卖了。 ………… “大宅都收拾好了。听说大哥带着二十来个手下明日就会抵达城里,爹娘则要慢些时日,说是之前不曾好好逛逛大惠,如今得了闲暇,非得要逛遍大惠其他名城才肯罢休。说不定到家都要中秋了。不过今年中秋可热闹了。”苏水潋扬扬手上刚收到的消息,朝林司曜柔柔一笑。 “嗯。也好。中秋前,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他们。”林司曜洗净双手,揽她入怀,闻着她发顶的馨香,颇感满足。 “是呀。过了今年应该可以缓缓了吧。我怎么觉得这几年过得好快,每逢完成一件工程,几个月就过去了。”苏水潋将全身的力量靠在他身上,惬意地眯着眼,享受午后难得的闲暇时光。 前阵子,不是他忙着四处找寻风瑶阁的落脚处,就是她每日上秀峰查看丝织坊的进程,白天还真的很难得碰上两人均在家休憩。 “不见得。”林司曜将头靠在她的肩窝,由后抱着她,靠在软椅上,“你大哥打算将两条官道两侧的荒地全部开垦出来。这个工程可不小。” “对哦,我把这个给忘了呢。我还打算将酱菜工坊搬到官道一带去,索性再建的大些,不仅做酱菜、酱肉,还要酿各种酱料。名儿嘛,就叫’合园’酱工坊。至于丝织坊,一旦大量投产,秀峰下的工坊也不够大,何况还要大量招纺纱工,肯定放在官道一侧方便些……”她掰着手指,细数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一盘算才发现还需要不少年才能完全安定下来。 林司曜不由得低笑,趁她偏头看他的时刻,在她颊上偷了个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是大哥下的政令太紧,好像我们都很闲似的。”苏水潋忍不住撇撇嘴,却被林司曜啄住了她樱红的香唇,“别太累了,我会心疼。” “你也是。这阵子早出晚归,都清瘦了。”她捧起他有些晒黑的棱角分明的脸,心疼地低喃。 “没事。”他搂紧她,抱起她往卧房走去。 这些劳累,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比脱离杀手之前的暗黑日子不知轻松多少倍。 “风瑶阁的新址选好了吗?”想要找个能容纳几百号人的现成场子可不容易。繁洛城里最大的就是城主府,次大的就是昔日的首富陆家。该不会是…… “找好了。就等司拓过来。” “在哪里?” “改日带你去看看。”他避而不答。将她放上大床后,翻身压上她:“不想午睡就做些别的……” 噢,谁说她不想午睡来着。不就是在午睡前出于关心问了他几个问题嘛,就被他拆吃入腹,这日的午觉,两人相拥着几乎睡到黄昏。 次日,在她的提醒下,进城去迎接郡王梁恩载的同时,让他陪着先去了一趟风瑶阁的新址。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家的园子被林司曜如数买下,至于陆家搬去了哪里,则不得而知,只知道花康盘掉陆家下属所有的店铺后,离开了繁洛郡。 那些店铺,都是等候关门大吉的破落铺子,连同宅院,一共只卖了三百两银子。 自此,名旺繁洛城数十年的首富陆家,在花康这一代气数用尽, 原本价值几辈子不愁吃穿的产业,最后只值区区三百两。 唉!苏水潋倚在陆宅的大门上忍不住轻叹。 “走了,你大哥已经到了。”林司曜从里头出来,拉起苏水潋就往城主府跃去。 带着二十八名侠客的郡王梁恩载,身着一袭白衣,骑在高头骏马上,在城民们的欢呼雀跃声中,缓缓抵达他今后将要用生命管理、保护、发展的领地——繁洛郡。 “我就是你们的郡王,今后要在这里与你们共度一生。没有八年限制,没有皇命约束,只要与繁洛郡有益,就能带领你们创造……” 156 有情人终成眷属(上) 二十二岁的芳华,若是搁在二十一世纪,她相信自己还是一枝怒放枝头的浓郁玫瑰,可在这女子一过十六七就意味着姻缘即将走下坡的闭塞古代,无需他人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已是过了季的隔夜菊花一朵,凋零的落叶残败一地,令人不堪回首。 幸而她选择的职业让她无暇考虑那么多。医生,这个无论是在落后文明还是在先进未来的伟大职业,足够她忙到昏天暗地,来不及也没时间伤春悲秋。 ………… 苏水潋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上方刻有“青杨医馆”行书的扁额,唇角轻扬。 “走吧,信芝,希望净之没有很忙。” “夫……夫人?您怎么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守在候诊室门口的少女一见苏水潋,又惊又喜。 惊得是来医馆意味着夫人身体有恙。喜得是,到医馆做事已快两年,忙到没时间回去看夫人。正想着中秋要不要告假回去,夫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好久不见,卿卿,还习惯医馆的工作吗?”苏水潋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 “习惯,虽然忙些,可是很充实。只是……只是卿卿见不到夫人和梁嬷嬷了。”卿卿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她正是三年前被梁嬷嬷从大街上捡回“合园”的丫鬟,一个被栽赃嫁祸而被陆宅抛弃、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儿,幸得遇见梁嬷嬷,幸得夫人慈悲,留下了她,还安排她在医馆做事。 “傻瓜。累了就向馆长告个假,回‘合园’看我们不就好了。”苏水潋知道她又想起了过往,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卿卿,你可知道陆家已经没了?”一个月前,陆家将所有店铺宅邸卖给了阿曜,如今的陆宅经过重新粉刷装潢,俨然一新,成了风瑶阁的大本营。 “听说了。真是大快人心!恶有恶报,时候未到。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卿卿重重地点点头,义愤填膺地说道。 苏水潋失笑地摇摇头,小丫头是陆家的受害人,她无权置喙小丫头的犀利评论,“净之很忙吗?”她可不想白跑一趟。 “今日还好。还有两个产妇。需要检查胎位,夫人若是有急事,卿卿与她们去说一声。” “不用。我不急,等她们检查完再找她好了。”又不是三言两语能立马解决的,让病患们等着总不好。何况,她还需要在心底演练一遍。 ………… “下一位。”杨净之拧拧眉心。试图缓解眉宇间的酸涩。 “是我。”苏水潋含笑着推门而入,缓缓走至杨净之身前的木椅上坐下。 杨净之蹙眉盯着她。“你……哪里不舒服?”该不会是林司曜的结扎失败了?苏水潋又怀上了? “你想哪里去了。”苏水潋嗔笑着横了她一眼,“没不舒服就不能来找你?” “确实想不通。”杨净之见她无任何不适,松了口气,撇撇嘴,整理起今日的病历。 “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苏水潋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 “我哪里有逃避。”杨净之死鸭子嘴硬。 “从他回来之后,你一面都不肯见他。只要有他出现的场合,你都刻意忙到没时间参加……这是何必!”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自然没有错过净之脸上的憔悴。苏水潋忍不住摇头。明明很在乎对方,为何如此紧逼自己? 杨净之知道她口里的“他”。所指何人。她承认自己确实在逃避。气他数月前招呼都不打一声撇下她只身前往帝都。也气自己那几个月对他念念不忘,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的安危。可他倒好,再次现身于繁洛城。哦,不。从此他是繁洛郡的郡王,要率着全郡百姓大刀阔斧改革一番的年轻英俊的郡王,而自己算什么?不过是他闲暇时排遣寂寞的对象罢了。 “净之,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除了阿曜,就数与你最亲近。有什么话大可与我说,若是……若是你真对他毫无感情,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一句话,我这就去回了他,让他死心。”苏水潋边说,边坚定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一点头承认,自己确实对那个家伙没有感情,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水潋真会去找他如实告知。可为何,她心痛地要死,不想承认,也不想放下。 “唉……”见净之将脸埋在双手间,痛苦的样子,苏水潋知道她其实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决绝。 “那么,我就自发地认为你其实是在意他的,那又为何要拒绝他?”苏水潋轻轻抚抚净之的头,似是自言自语地抱怨道:“其实我早就想找你聊聊天叙叙旧了,三小子酿的樱桃酒已经可以出坛了。可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不仅要打理丝织坊,还要替大哥装潢新房,他倒好,整日窝在郡王府里,与他那干门人部下商讨繁洛郡的新区规划,对于洛水别院的喜房装潢全部塞给了我,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月,才搞定,就差挑吉日办喜宴了,可两个当事人倒好,浑不在意,我真是欠了谁的……” “什么喜房?什么喜宴?”杨净之抓到这几个字眼,打断苏水潋倒豆子似的抱怨。 “咦?你不知道吗?大哥说他马上要成婚,让我尽快将他的宅子清扫整理,主院更是要求装潢一新。我以为你知道,还以为你不乐意他没诚意地向你求婚,才闹别扭不肯见他。”苏水潋惊讶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他也没与我说过。”杨净之倏地泛白的脸颊显示她内心的震撼。他要成婚了,新娘并不是自己。哈……真好笑!那这段时日自己如此放逐似的自我惩罚是为哪般? “耶?净之,会不会是大哥他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迟迟没与你说?”苏水潋低着头,想了想,“我去找大哥好好问问,放心,一定让他给你个交代。”说完,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地退出了诊室。 留下一脸苍白的杨净之。交代?不用了。要给惊喜,也该在他一回繁洛郡来找自己说明了。不可能过了足足一个月,还需要通过别人的口径才知道。梁恩载,算你狠! “夫人?这么快就回去了?午膳不在医馆用吗?馆长接下来都没预约病患了耶。”卿卿见苏水潋低着头快步从诊室出来。急急唤道。 苏水潋头也不抬地朝卿卿摆摆手,示意她走了,步出医馆院门,踏上候着的马车,方才仰头一阵大笑。 “哈哈哈,老天!不知道面无表情地骗人是这么痛苦,就快憋不住了。信芝,先回郡王府,告诉大哥一声,他吩咐的配合顺利完成。” ………… 距离中秋只有六日了,即将圆满的肥肥缺月,慢悠悠地升上中天。 夜已至深,她却一丝睡意也无。 环膝坐在卧房前的廊凳上,愣愣地盯着月亮发呆。白日里可以借着忙碌忘却心底的人影,可一入夜,成狂的思恋如影随形般袭来,让她猝不及防。 该死!他都要成婚了,自己还想他干嘛!该是狠狠忘掉。让他知道,没有他,自己照样过得很好! 透过淡淡的月光,低首看向自己的掌心,从不迷信的她,也专注地找起哪条才是姻缘线。半晌,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她心底直逸唇角,她才发现,自己已在这里坐了足足半夜。 想到数月前,他还会三不五时地窜入她的闺房,搂着她度过慢慢长夜。有时会缠着她索要,有时则只是紧拥着她静静入眠。 她倒不是在意自己的chu女之身,早在两年前被他所破。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丝毫不会比江映云胆怯。那么,她如今耿耿于怀,伤春悲秋地大半夜不休息,在这里伤心痛苦什么? 再度逸出一口轻叹,起身走回房。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终于明白心头的痛楚是何原因,是嫉妒那个即将要被他迎娶入门的女人吧。嫉妒她能光明正大地拥有那个厚实温润的胸膛一辈子…… 吹熄桌摇曳的烛火,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摸索着来到床上。刚踢掉鞋子,脱去外袍,就被一个熟悉又温暖的胸膛抱了个满怀。 她僵了僵,随即想要挣脱。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梁恩载深吸一口气,将她整个人锁入怀里。 “放开我!”他这算什么?明明就要成婚了,还要摸上自己的床。他当自己是什么!杨净之羞恨交加地竭力挣扎。 “惜惜……”他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她耳际,“我不知道不告诉你这件事,会让你这么难过。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难过。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成不成婚,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极力忍住眼里的潮湿,生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坚固的心房被他打破。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要成婚不假,可你也逃不了干系。”他箍住她乱打乱推的手臂,将她乱踢的双脚压在身下,攫住她的红唇,将最后几字送入她唇里,“我要娶的是你,惜惜。没有别人,只有你。” 157 有情人终成眷属(下) 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繁洛郡郡王大婚的好日子。 郡王府席开三十桌,洛水别院席开二十桌。沿着郡王府至洛水别院的大官道,流水宴席招待全郡百姓。全郡欢庆三日三夜。 “呼!好累哦。幸好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不然还真吃不消!”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梁恩载回到新房,脱下喜袍,朝狼吞虎咽地扫荡桌上菜肴点心的杨净之。 “放心,你若是还想再感受一次,我一定成全你。”杨净之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嘴里却言不由衷地说道。 “你一个都够我受得了,哪里还敢多几个,无福消受的……额,不是不是,你家夫君我从头至尾,心里就你一个,其他女人,是扁是圆都与我无关啦!”梁恩载一见杨净之沉郁的脸色,立即讨好地拥着她往床上走。 唉,想想真丢脸,想他一介郡王,堂堂侠客之主,要搞定自家这个脾性也不算很差的婆娘,竟然只能通过床第之事…… …………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呀,是剑玥小姐,对不起,奴婢以为都走光了,正想锁大门呢。”检查庭院的两个小丫鬟看到从角落起身的人影,讶然不已。 “没事,我这就走。”剑玥拎起手边的酒坛。步履有些踉跄。 “剑玥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叫马车送你回去?”看着剑玥的走姿,小丫鬟猜到她必是喝醉了。好心地提议。 “不必。”剑玥摇摇头。几分醉她清楚地很。还不至于走不到她在青田别院的住所。 看着摇摇晃晃的人影越来越远,两个小丫鬟担忧地互看一眼,无奈地转回喜宴场地。 去年中秋,剑恒与馨兰的喜宴现场,还有好几个与她一样单身且为情所困的女子。今年端午。江映云的喜宴过后,还有杨净之与她互陪畅饮,而如今的中秋团聚夜。盛世喜宴之后,唯剩她一人,啃着十五年如一日的寂寞借酒消愁。 边走边想。没注意身前的小圆石子,一个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8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8部分阅读 脚。差点跌倒。 “小心!”一道影子接住她欲要倒地的身子。 抬起迷离的双眸,剑玥定定地注视着来人。是她看错了吧?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出任务了吗?喜宴上也没看到他,莫非是认错人了? 她伸出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冷俊容颜,“呵……真像!” “你醉了。”司拓蹙眉,扶起她,让她重心倚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往青田别院走去。 “醉?也是,若是没醉,怎么可能会看到你。你是不存在的……” 司拓剑眉一挑,“什么叫我不存在?”枉他这阵子紧赶慢赶,只为尽早将风瑶阁迁回繁洛郡,好与她重新开始,这个女人居然无视他。 “呵……不存在……就是……我想忘掉你……当做……从没遇到你……从来没有……”剑玥低喃着吐完心底的决定,头一偏,靠在他身上酣酣而睡。 司拓轻叹一声,横抱起她。几个纵跃就将她送到了她的居所。轻轻放上床铺,替她盖上被铺,俯身攫住她沾着酒香的红唇,直至吻到她缨咛着呻吟。下腹一紧,方才松开她,“不准,不准忘掉我。”他在她耳边坚定警告。 ………… 次日醒来,还未来得及想明白昨夜是如何回的家,就听院门被震天拍响。 扶着醉酒后疼痛发沉的脑袋,剑玥打开大门。 “剑玥?你生病了吗?”苏水潋看着一脸苍白、敛眉拧蹙的剑玥,惊讶地上前扶住她。 “不是。许是喝多了。”剑玥摇摇头,“夫人有事?”不曾见苏水潋来这里找过自己,即使有事也是托信芝来传信的。不是瞧不起她,而是她知道夫人太忙。 “本来想找你一起进城。你也知道,阿曜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合园’,可他手上有事要忙,耘儿这几日又去浣纱城了,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她本来就是侍卫。血厉让她留在“合园”,也是出于安全护卫上的考虑。虽然他与国母鲜少来这里小住。但她如今已是“合园”的侍卫,这个本职工作她丝毫没忘。即使今日这样的出门护卫从未有过。 许是如夫人所言,司徒耘不在,她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吧。 “剑玥,司拓回来了你知道吗?”一路上,只有马车的隆隆声,直至出了合园,苏水潋才出声打破了沉寂。 他回来了?那么昨夜那个影子真是他吗?是他送自己回家的? “他回来了,与我没关系。”深吸一口气,剑玥佯装淡漠地说道。 “我知道没关系呀,就是聊天嘛。”苏水潋巧笑倩兮地接口,“风瑶阁搬来繁洛郡,今日要大肆祭祀,司拓不懂这些,只好让我去,你说好不好笑,我哪里懂这些……”说话的当口,苏水潋观察着剑玥脸上的表情。唉,这阵子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个地都找她来做中介?莫非她其实很擅长做媒婆? “是很好笑。”剑玥动了动嘴皮,面无表情的答道。可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他将风瑶阁搬来了繁洛郡?是为自己吗?噢……真是想太多了,剑玥,他来不来这里,与自己何干。不是说决定放下他了吗?权当陌生人就好。二十八岁,一个让平常男子望而生畏的年纪,她不认为他会如此重视自己。没名没分地肯让自己跟在他身边都是奢侈,怎能宵想他这般大举搬迁是为了自己?! 繁洛郡城中,距郡王府两个口的距离,原来的陆宅,如今赫然换了主人。“风瑶阁”,三字苍劲有力地刻在朱红大门上方。一进大门,前后三进大院落,如今成了风瑶阁三十号首领级人物的聚集所,外有四座独立小院,是四司设在这里的休息所。 另外三百来号风瑶阁民众,被散在大惠各个大城,三十人为一组,占据十来个大城内所有的走镖、押镖、保镖业务。 改制后的风瑶阁,俨然成了一个新兴的应镖组织。但凡各种保护人力物力事宜,风瑶阁全都承接。至于杀人这一业务,则需经四司合议后由阁主决定接或不接。即使接,也是由风瑶阁大本营的人马出动。其他各城只接镖务。 “你们来了?快进来。”前来祝贺乔迁之喜的司翀笑盈盈地邀请苏水潋与剑玥进去。 搁下手里的贺礼,苏水潋协同厨娘准备起祭祀用的物什,“对了,剑玥,帮我去厨房取下酒盅好吗?”她指指正厅外的左侧小径。 剑玥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出正厅。 厨娘看到剑玥往与厨房截然相反的路走去,目瞪口呆地转向苏水潋,“夫人,酒盅不都在这里吗?而且,厨房也不在那个位置唉……”她明明记得夫人去过厨房的,怎么还会指错路呢? 苏水潋朝厨娘眨眨眼,“我忘记了。”她故意的。 剑玥沿着苏水潋指的小径,浑浑噩噩地一路往前,直至走到底,一座精巧雅致的小院呈现于眼前,满院的凤菊,一如当年第一次遇到他。这才发现她要找的是厨房,要拿的是酒盅。 “站在这里做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司拓双臂环胸倚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老槐树干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剑玥咬了咬唇,故作淡漠地说道:“我找厨房拿酒盅。” “厨房在另一头,这里是我的院子。”司拓淡淡地解释。 剑玥扬眉,不知夫人是指错了路,还是故意的。一想到她有可能是故意给自己制造机会就一阵烦躁。 “我昨天回来的。一回来就捡了个小醉鬼。”司拓面无表情地说着,可眼底隐隐的笑意,透露出他的心情好得很。 剑玥闻言,猛然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他说的小醉鬼,该不会指自己吧?噢……天!昨晚上真的是被他送回去的?而且还是抱的……一想到他抱着她的场景,双颊忍不住泛红。 “既然厨房不在这里……抱歉……打扰了。”她敛下眼眸,绕过他身畔,欲要往来时的路走去。 司拓轻轻松松地揽她入怀。她平素高深的身手,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我以为你知道的。”他轻轻叹道。 知道?知道什么?剑玥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却依然挣不脱他有力的双臂,被他紧紧圈在怀里。 “这几年,我一直忙于风瑶阁的事务,我知道你奉命守护‘合园’,离不开这里,我想早点安顿好阁里的事务,回来。”风瑶阁要想全数漂白,分散至各城成立镖局,并让商贾百姓全心接受,并非易事。 “你……回来,不是受大哥和大皇子的游说?”她呐呐地问出心底的疑问。 “他们的提议只是加速了我的决定罢了。”司拓淡笑着抚过她秀丽的小脸。她与他同年,如今已二十有八。有哪个女人如她这般,丝毫不介意年龄,不介意被他人说三道四,或许,她并非不介意,而是她在意的不是年龄,而是他。 “剑玥,若是年底成亲,你来得及准备吗?”他柔声询问。第一次,司拓发现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柔情的时刻。以前嗤笑司凌,是因他还没找回她。 “你说,我……与你?”她睁圆黑眸,不可置信地仰头看他。 “不然?你想嫁谁?”他徐徐一笑,犹如满园凤菊齐绽枝头。 她想,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宴席,她都不会再一个人借酒消愁了…… 158 终曲(上) 若说五洲十国,哪个国度最繁荣昌盛,上至各国帝皇臣子,下至寻常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是大室。 八年时间,大室从一个小城规模的郡,发展至如今这个约有大惠六分之一地界的独立小国,不可谓不风光。 不言而喻,大室,以大室山为中心,绕山一圈,依次是繁洛、合园、新市、西楼。 繁洛是大室的国都,是政治文化中心。 所有的政策调令均从繁洛最中心的国都府里制定出来。所有的节假日庆典活动也在繁洛最大的护城广场举行。 这里还有大室最大的义务制学堂,最大的综合性医馆…… 合园是大室的基地,但凡大型产业,均从合园计划生成,随即散布至大室各地,或是进驻他国。 从繁洛至合园的两条四车道宽的官道两侧,聚集着大室几乎所有的重要产业,名扬五洲十国的合园酱香坊、丝织坊、熏香坊、木雕竹雕行、家具行、铁器行……至于深入各种领域的小产业,更是不甚枚举。 新市和西楼是六年前拓展建设而成的。这里本是荒郊野岭,属于大惠最不看好的南蛮荒地,不知何故,被并入了大室的国界。开垦两年,建造四年,今年刚刚以崭新的姿态迎接世人的瞩目。 新市,是民宅与商户交织的小城,与繁洛的前身很相似,因为新市以南建了一条贯通东西两国的国道,沿着国道,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客栈、酒楼、澡堂、杂货铺……两侧的商户后背,则是一座座大小划一、绿化美丽的精巧小院,是给繁洛的部分待重建居民或是外来投资客商准备的。 重建居民只需出基本的工建材料费就可换置。至于繁洛里的老宅子,收归国有后。推倒重建。或是居民宅院,或是其他需要的公共服务场所。 西楼则是一座极其新颖的小城。里头除了靠近大室山开发的大区域农庄属于私人独有,其余两层楼高的花园式大院落住宅都是可以交易买卖的。位于住宅区中心的商业街。大气的店铺门面则是归属国有。譬如连成一片的酒楼客栈一体化旅馆,譬如各种商品均有的自选式综合商行。 很多路过此地的外来客商都喜欢在这里采买礼品,或是找主管大量批发。带回他们的国家抛售。谁都知道大室的竹制品、木雕、熏香、丝织品是特色产品。价廉物美。 由于国道以南再几百里,就是茫茫的海域。故而,靠近海域的西楼地界,如今被围城一片连绵的工坊,大室的王,准备在接下来的五年,大力投资建造可以出海的航船。 每年一到端午,大室就异常热闹。许是因为农忙的开始。预示着收获的到来。 家家户户对于端午这个节日,非常看中。 国都广场还准备了一连三日的大戏。吃粽子、碰鸡蛋、赛龙舟,但凡能挑动居民热闹的活动,轰轰烈烈地开展。 合园的繁花别院。 大厨房依旧是人满为患,裹米粽,聊家常。交换着各处的小道消息。 “方大娘,小少爷可有找过你?”信芝挤过攘攘人群,来到灶台前,焦虑地问道。 “小少爷?没有啊。我今日一整天都在裹粽子,煮粽子。几乎没出过厨房。”方大娘边利落地将裹好的米粽投入大锅,边答道。 “这下糟了,小少爷不知去哪儿了,夫人在找他。” “会不会去翠御斋了?”方大娘沉吟了片刻。猜测性地问道,“前阵子不是听他说要去找翠御斋的大厨拉来做他的师傅吗?” “哎呀,有可能。谢谢方大娘。”信芝一听,茅塞顿开,立即提着裙摆,往林宅跑去。若真拜区区大厨做学徒,老太爷知道了不知会气成何样。 不管了,先把小少爷找回来再说。 “信芝姐?跑这么急做什么?馨兰姐来了,找我们去说说话呢。半年不见,我有好多话想与她说呢。”采莲兴冲冲地往荷塘处走,见到信芝,忙停下拉住她。 “你先去,我得先找小少爷。”信芝随口应道。 “小少爷?他不是去翠御斋了吗?今个儿一大早就搭马车去繁洛了。”采莲疑惑地说道。 “真去了?”信芝无力地扶扶额。这下子,可怎么向夫人与老太爷交代哦。 “千真万确。这件事夫人应允的。咦?信芝姐,你怎么了?” “夫人……应允的?”夫人刚刚还找他呢。想必又打着夫人的由头四处撒谎了。 “是啊,小少爷就是这么说的。”采莲慎重地点点头。 果然啊…… “唉,我早猜到了。他惦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大家忙碌又松懈的当口,不溜出去才怪。”苏水潋撑着额头,无奈地摇摇头,“只是担心他的安危罢了。” “夫人,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小少爷的武功虽然不及大少爷与大小姐,但绝对不是寻常人能随便伤得了他的。”信芝虽是安慰,却也没有夸大其词。林家的三个小主子,各个师承姑爷,还得其他叔伯的指点,刚满八岁都可以毫发无伤地进山猎捕了。遑论这些年的精进,武功造诣别提多高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毕竟才十一岁……” “也不小了,磨练一番也好。”林司曜从外头进来,接口道。知道妻子又再为家里那个最让人头疼的小子烦恼了。 林熙的性子好真不知道像谁。抓周时满席抓,如今大了,什么都想学,什么都要参一脚。九岁那年,知道他大姐在为继承风瑶阁阁主之位努力,他就缠着司拓足足一年,学到司拓所有功夫才罢休。如今,学武的兴趣渐渐转淡,如今见他大哥喜欢烹饪,且撑起名满大室的翠御斋,他就转而缠着方大娘学做菜。如此还不满足,得知他大哥与伍沁斋的小公子很要好,经常聚在一起切磋手艺,叫嚣着也要去拜师学艺,好打入他们的团体。 说实话,他已经无需拜师了。三岁学会酿酒,五岁学会点心,如今佳肴菜品,也尽数得到方大娘的真传,他自己不知道,可尝过他手艺的人都知道,林熙的手艺已经可以与林霄相匹敌。 只可惜,他没有定性。说不定过了几天,兴趣又会转淡,继而转往其他领域发展。 “你大哥有心想培养他。”林司曜品了口热茶,缓缓说道。 “咦?可旭日也七岁了呀?”苏水潋吃惊又不解。杨净之给梁家诞下一女一子,儿子旭日今年也满七岁了。并不影响日后的继承呀。何必这么急地拉着熙儿去培养?熙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唉。又不姓梁! “旭日身子太弱。何况,旭日兴趣并不在此。”林司曜好笑地睇了她一眼,别人家的妇女一听自己的儿子会被国主看中并培养,开心都来不及,偏偏他的妻子与众不同。 “也是,旭日喜欢学医。可并不冲突嘛。熙儿的兴趣也不见得在此呀。”苏水潋着迷地看着林司曜微微上扬的唇角,暗道:他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好看。也让她一如既往地着迷。 “水潋……”他起身,将坐在书案前发愣的小女人围在胸前,俯身偷了一记香。 “呀……“她回神,红霞满颊,羞涩地觑了他一眼,“什……什么事?” “我答应要带你云游四海的。”他在她耳边低喃,顺势在她耳垂上轻轻舔舐,激她一阵轻颤。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她抵在他胸前,压抑着震荡小声问道。这几年,大伙儿都好忙。忙着打理各个产业,忙着处理郡王下派的任务,忙到几乎没有好好休息的时间。唯一可以轻松缓神的,也就是几个大节:除夕、端午、中秋。除此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闲暇辰光。 “早就想带你出去走遍大惠以及其他各国了。”林司曜吻着她的发际,下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索性抱她起身,往卧房走去。 “阿曜……”苏水潋猜到他的举措,烫得浑身起臊。这还没到晌午呢。 “好久没有了,难道你都不想?”他瞪了她一眼,脚下则不停。 噢,他竟然越来越大胆了,大白天地与她讨论起这个事。 将头狠狠埋入他的胸膛。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想他,想要他。这几日,他为了处理西楼商行的事,忙到脚不沾地,两人连在睡前多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沾枕就眠。 也难怪他了。 “商行处理好了?”她仰首问道。 “嗯,本来就没事。”无非是几个逃难到大室的混混,想要学地痞流氓,朝商行强索保护费,被他断了手腕后一手一个丢出了商行。只是,这种虽然野蛮却极其有效的暴力式处理手段不提也罢。 “没事就好。农庄呢?快农忙了,庄里的农户都好吧?”农庄才是完全属于他们的产业。里头的农户都是落魄至此的他国灾民。合园里的人手足够,故而想到了开发大农庄以安顿灾民的想法,从而不影响大室居民的安稳生活。 喘息声越来越粗,她却依然不死心地拉着他东扯西问。 “女人,专心些……”他忍无可忍,一个挺身,占有她的紧窒,总算制止了她时不时冒出嘴的问题,转成娇媚吟哦,承受他强悍的撞击…… 室内春光明媚…… 159 终曲(中) 西楼的恋水农庄,占地六百亩,建成已有三年。 农庄划分成东西两区。以居中十亩大的庄园为中心,以东是水田和湖塘,以西是旱地和坡林。 庄园四周是一圈农舍,足有百来户,住的都是分管各块田地湖林的农户,有三口之家,也有两人世界。都是六年前大惠东部的云翘城闹水灾,沿路行乞,直至陆陆续续迁入大室的灾民。大室的繁华让他们驻足。 无奈之下,大室国主毫不手软地向大惠皇室索取了相对合理的安置费后,全权丢给“合园”的主事者林司曜,让他处理这批灾民。 梁恩载绝对不会承认是见不得妹婿悠闲。在他处于水深火热、脚不沾地的开拓大室、发展大室时,他妹婿却围着小小合园春耕秋收、采莲捕鱼、疼爱娇妻……他绝不承认是羡慕嫉妒恨。 林司曜接到国主丢给他的难题加五百两黄金的安置费后,剑眉一挑,二话不说,就问大室买下西楼紧靠大室山的荒地野林。花了三年时间,调动所有有心在大室落脚的灾民们,将这片区域打造成良田横亘、鱼肥果丰的大农庄。 农庄第一年处于亏损状态,只因开垦出来的荒地产量无法养活农庄里的农户。第二年稍微好些,基本能养活农户。第三年,总算有所盈余。养活农户后卖掉的米粮等农产品,竟然还收获三百多两银子。 林司曜给每户一两过大年,余下的二百两,在庄园的主宅附近,造了所学堂。从繁洛请了个夫子,给农户们的孩童上课。 如今,大室下属的四个城,每城都有一至二所小龄学堂。只要年满五岁的孩童均可入学,识字、礼仪、算学……教会孩童基本的求业技能。 年满十岁后,可根据自行情况,申请到大室最大的义务制学堂就读。学制四年,学成后,根据擅长,可参加国主召集的每年一次的人才选拔考试。成绩优异的。就能有幸被任命到国有部门工作,稳定的收入,体面的身份,足够激励下层子民的孩子们奋发图强。 话说如今的恋水农庄,经过三年发展。农户收成稳定,生活安乐,一派康乐富裕的新气象。 再加上农庄外围建造了新颖的住宅商业区。整个西楼,但凡空余地儿,都被繁茂的植被、美丽的花草所披盖。就像是座天成的大花园。 “一年没来,变化好大!”马车驶到庄园大门口。苏水潋掀起帘子,看着眼前这片葱翠浓郁的景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朝林司曜嫣然一笑。 “嗯。待会儿带你四下走走。”林司曜扶着她下了马车,回头提上准备好的一大盒满月礼。今个儿是农庄总管孙彦的大胖儿子满月,昨个儿特地上合园邀请他们夫妻二人前来喝满月酒。 “嗯,想去果林看看,杨梅快熟了吧?今年大年,想必可以采收不少。”苏水潋伸手挽上林司曜的胳膊,两人相携往孙家走去。 但凡两人出行,苏水潋都不会带丫鬟随行。一来林司曜不习惯,二来她也想与他多多独处。 林司曜眼角扫到她满足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紧了紧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上带了带,“累吗?” 苏水潋含笑摇头:“一路都在马车上。怎么会累。”虽然从合园到这里,走最近的路。马车也要跑上一个时辰,不过沿途风景很好,又有他贴心陪伴,她丝毫不觉得累。相反,还觉得行程不够长。 “过了年,我们出去吧。”林司曜闪了闪黑眸,说出盘旋心头许久的计划。 过了年,林熙就要被梁恩载带入国主府着力培养了,林珑已经跟在司拓身边熟悉阁主事务,林霄的翠御斋则早就步入正轨,至于其他,譬如合园,虽说产业众多,可这些年下来,能随时独立上岗的得力助手已经培养了不少。又譬如农庄,如今业已稳定,有孙彦和柳谦两个正副总管在,一年来一次也不会有问题。 ”我想,大哥他们一定会在背后偷骂我们。”苏水潋抿嘴轻笑。一个是肩负西楼安保事务的决策者,一个是负责合园产业的掌舵人,竟然丢下大室诸多事务,相携出游……相信梁恩载知晓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横眉怒目,在心底狠骂他们的无情。 “当面骂也无所谓。”林司曜淡淡一笑,“这些年被他压榨的还不够?”他剑眉一挑。 无非是看在梁恩载是他大舅子的份上,又做到与大惠脱离干系,将繁洛创建成独立小国,从而使合园享有真正的自由,否则,他怎会如此配合?让他安置灾民,他就安置,让他保卫西楼,他就保卫…… “阿曜——”苏水潋突然顿住脚步,仰首看向他,“……谢谢。我知道你愿意为大哥做这些,主要是我……” “傻瓜……”他一把扯她入怀,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其实也将这双手洗净了不少吗?”他将曾经沾了十年血腥的双手,用又一个十年慢慢清洗,总有一天,他相信能与她同时登上天堂,而非眼睁睁看着她上天,而他只能轮入地狱。虽然,那里曾是他以为要度过一辈子的地方…… “阿曜……”她心头一窒,没想到他对于曾经的过往如此耿耿于怀。 其实她从不曾介意他的过去,相信其他人也如是。否则,大哥不会如此器重他,净之不会如此欣赏他,映云更不会如她一般选司烙做一辈子荣辱与共的夫君……可他自己却如此介意…… “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杀手的身份而有过任何想法。即使有,也是羡慕你高超的轻功,卓绝的武艺……” “我明白。”他轻扬唇,伸出食指贴上她的唇瓣,夫妻十来年,他岂会不知她的心意?! “既是明白,今后不许你再如此刻薄自己,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他含笑反问,箍紧她的手臂丝毫不肯松懈。 不待她想出惩罚他的方式,远远传来孙彦的呼声,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立在庄园入口已有不少辰光,被他拥在怀里窃窃私语的大胆模样也早已落入眼尖者的眼里。 幸而这农庄里的住户早就对他们夫妻俩的恩爱见怪不怪。 “暂时放过你。”林司曜敛去眼底灼灼的火热,低低吐出几字,松开圈住她身子的胳膊,改而牵着她的手,往孙彦家走去…… ………… 满月宴结束后,林司曜运用轻功,带着她来到农庄最西首的恋庄果林。 五十来亩的果林虽然不算很大,但栽种的果树种类可不少。大多数都是从大室山深处移植出来的野果树,经过数次嫁接改良,如今结出的果子口感堪比其他国家人工栽育的品种,且个大润圆,一上市就颇受国民欢迎。 在果园入口的木屋里,两人分别拎了个竹篮,提了个竹筐,准备进林子采些成熟的果子,回去给亲朋好友尝尝鲜。 五月的时节,最受大伙儿喜爱的就是樱桃、杨梅与青甜梨了。 “这里。”林司曜拉着她,绕开上坡的羊肠小道,转入一片桃树林。 “这里不是桃树区吗?” 虽然不常来,但她大致记得果树栽种的分布区域。桃林进去,就是杏林,再往内,是苹果林。而樱桃树与杨梅树,则都栽在上一层坡地。 他但笑不语,紧握她的手不放,几下穿越后,他们立在一片空旷的坡地上。约莫一亩地的薰衣草,正迎风摇曳。 “呀!”苏水潋惊喜地捂唇轻呼。他竟然真的栽出了一片花田。 不过是闲聊时的话题,她说最好有片花田,让她栽种薰衣草,那是熏香坊最主要的原料之一,也是她与净之设计出来的第一种熏香花料。 没想到他就此记上了心。怪不得,前阵子他这么忙,忙到几乎脚不沾地。原来是在为她培育花田。 “你这样的反应,我该理解是喜欢的意思吗?”他拥住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湿润,好笑地问道。 “当然喜欢。我只是……没想到……太感动了……”她猛然点头,接口的回答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齐老说,薰衣草的花季该在春季。如今夏季来临,得赶紧催人来采收。所以接下来,我们有得忙了。”他陪着她在紫色的浪漫花田里悠悠踱步。 “我明天就带人手过来。天,这么多……阿曜,我想接下来整整一年,咱们的熏香坊都无需担心原料不足的问题了。” “不止一年,是一年半,别忘了,过了年咱们就要出发云游四海,走遍十国各地,至少也要一年。”林司曜语毕,俯身攫住她的红唇,不想放过如此美景下的良好机会。 “唔……一……一年?游……十国?……够……够了……吗?”她受着他深深的辗转,一句话断续成数段,方才表达清她的意思。 “不够。”他以唇贴着她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知是回答她的疑问,还是倾诉对她的欲望。 初夏的柔风吹过,除了花田唰唰作响,周边一片静寂,似是怕扰了花田中这对互诉衷情的夫妻…… 160 终曲(下) 正月底的“悦荣客栈”,是一年来生意最淡的时候。一则还出于正月,诸多客商旅人均未出门,二则元宵佳节虽过,春耕春种却还没有到来。属于闲暇与农忙之间的淡季。 故而,当瞌睡懵懂的小二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显得异常亲切热情。“客官!用膳还是住宿?”瞧来人是一双男俊女靓的丽人夫妇,小二脸上的笑意越发殷勤。 “一间上房。”林司曜丢出一绽银子,淡声吩咐。 “得了!小的这就带您二位上楼。”小二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地答道,随即不忘朝柜台里头吆喝一声:“天字一号一间。” “两位是来咱们齐云山看日出观塔寺的吧?”小二滔滔不绝地介绍起齐云镇的景点。 “小二哥,谢谢您了。”进了天字一号房后,苏水潋转身朝小二浅笑致谢。“不过,我们并非第一次来。暂时不需要客栈的引导。”婉言谢绝客栈小二主动要求相陪他们上山以期赚点外快的好意后,苏水潋合上房门,失笑地摇摇头,“如今的客栈都好会做生意哦。” “也就你会理他。”林司曜搁下手里提着的两个简易的包袱,拿了块洁净的干布巾,朝她招招手,唤她坐到梳妆台前,将她的发髻解开,替她擦拭起被细雨淋湿的乌发。 若非雨点有增大的趋势,他就直接带着她上山找戒修了。 此行从大室出来,到达他们设定的第一个目的地齐云山,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 其间遇到好些迷人的景致、有趣的风俗,他们都会驻足停留。毕竟。足足有一年时间可以优哉游哉地漫游大惠及其他国度呢。 苏水潋想到梁恩载夫妻一听他们二人接下来一年都是游山玩水的决定后,呆若木鸡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好在林司曜在去年端午那会儿与她商议后,就着手准备起接替他们两人手上事务的副手,只在元宵节团圆宴后简单地知会了梁恩载一声,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带着她出了大室。 “大哥想必气死了。”苏水潋轻笑着叹道。 林司曜挑挑眉,“气什么?后路都已安排妥当。年底我们就会回去。他该庆幸我们没有不告而别。”迟了十年才带她出游,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会气,为何他不能与我们同行。”苏水潋笑着解释:”净之很早就希冀。有朝一日定要走访五洲的名山大川,收集各种药草种子,大哥也答应过她,可如今十年过去,非但没能如愿。他们俩个是越发忙碌了。” 一个忙于大室建设,一个忙于医馆事务,哪里能如他们这般闲情逸致?! “他自找的。”林司曜轻哼。若非梁恩载如此大动干戈地建设大室。发展大室,他与水潋也不至于如此忙碌,出游的计划一搁再搁。若非他坚持,以水潋的性子。想必活到老都未必有闲下来的辰光。 “祭拜完方丈之后,下一站是哪里?”苏水潋仰首笑问。 “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他放下布巾。俯身吮住她的柔唇,低哑地问道。他安排的行程,都是他曾经出任务时觉得还算可观的景致。想独占她的私心,让他决意带她出来游走天地。当然,她若愿意,他丝毫不介意两人就此缠绵于客栈上房,哪里都不去。 “都好。”她昏昏沉沉地应道。无所谓到哪里游,到哪里逛。天地再大,她只求身边有他,一切都好…… 听她如是说。他低低一笑,抱她上床,褪下两人的衣衫。覆身而上。 “阿曜……”她在他进入体内的当口,舒心喟叹。并随着他的动作而嫣然起舞。 自从出了大室,离开家园,少了其他人事的干扰,他对她的欲望越发强势而不可挡。只要在客栈投宿,他都会缠着她,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直至她精疲力竭地瘫软在他怀里嘤咛低泣,方才肯放过她…… ………… “赏日出?”戒修古怪地看着眼前这对虽然穿着低调,却无处不透贵气的夫妻俩,末了合掌念道:“恩人怎不在寺里住一宿?寅时末起来走至崖壁,就能看到日出。”何必需要从山下的客栈起个大早匆匆奔上山。 戒修的提议顿时羞红了苏水潋的耳脖,老天,若是被戒修师傅知道她与阿曜在客栈有大半晚都在做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事,还敢如此提议吗?佛门静地……她可不保证阿曜会是个肯在佛门脚下安歇心思的人。 林司曜看着羞涩不已的妻子,似笑非笑地瞥了戒修一眼,“这里不合适。” “阿弥陀佛,这里本就是恩人之所,是戒修鸠占鹊巢了。”戒修两手一合,缓缓道出这个在他看来是无比真实的事实。却惹来林司曜一记睥睨的无视,“这都多少年了,还提这些,你烦不烦?!”他都烦了。 “我们逛逛。”他拉起苏水潋,不想继续接受戒修的耳膜荼毒,往后院走去。 苏水潋微笑着朝戒修点点头,“大师不必相陪,尽管忙自己的事。” 戒修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静静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寺里,看到昔日寒冰莫测的杀神,如今化为绕指柔般地照顾妻子,戒修心底一阵激动:看来,他的心魔已除,贫僧也算修得正果了…… “没想到戒修大师也是个精通农事的。”苏水潋看到后园的菜地果林,笑着说道:“如今寺里香火这么旺,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他只维护寺里的洁净,至于其他,他素来不在意。好在自从血鹰余党被爹如数清除后,这里也清静了。荣城与甘明城的城主相继换了人,有皇室的施压,倒也没人敢再上山做乱。”林司曜揽着她。缓步穿梭在枝头冒芽的果林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十年来云罗寺的变故。走至果林尽头的茅屋,就是断崖了。从这里几乎可以览尽荣城全貌,而崖壁边上立着的石碑,正是当年埋葬老方丈之墓。 苏水潋静静地看着毫无杂草伴生的墓冢,心底百转千回。 倘若当年阿曜没有被老方丈所救,那么,如今的一切,是否全然不同? “想什么?”他闪着幽深的黑眸定定地望着她。与她交握的手有丝紧张。 “我在谢谢方丈大师。感谢他救了你。”她柔笑着回眸。回握他的大掌。 “是。我也该谢谢你救了我。”他唇角一扬,一记足以颠倒众生的笑颜露于她眼前,让她心头一跳。即使过了十年。她对他的笑颜,依然无法阻挡的悸动。 “其实……当初我也是有私心的。”她垂下眼睑,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我之前试了许多次,可怎么走都走不出大室山,捡到你时。闪过我心底的第一个念头并非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是,救醒了你。我可以问你打听出山的路径……若是……若是当时我能顺利出山……说不定……说不定我……对不起……我……我也不是个良善的人……阿弥陀佛……请佛祖宽恕……”苏水潋低垂着脑袋,双手合掌,向远方一弯身子。 “哈哈哈……”林司曜仰头大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畅快淋漓地大笑,原因无他。只因他的妻子,竟然在向他忏悔。 “阿曜……”苏水潋红着脸颊,朝他瞪了一眼,她在自我反省唉。他居然对她的歉意报以大笑。 “抱歉……”他收住笑意,擦去眼角沁出的笑泪,一本正经地盯着她,柔声说道:“我很幸运是不是?”他揽着她,心头霎然轻松舒爽。似乎从此刻开始,他才是真正重生后的林司曜。 站在佛祖脚下,望着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积压心头多年的沉郁,如今才全数散尽。 “走吧,与戒修说一声。咱们也该下山了。下一站,我带你去甘明城。”林司曜呼出一口浊气。回头朝苏水潋柔柔一笑,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个亲,揽着她往云罗寺里走去。 “好。阿曜,回去时,我还想去趟大室山。看看那个狼洞,看看小纯小雪的后代们……” ………… “又收到他们的信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杨净之处理完医馆的事务,回到设在国主府里的宅邸,看到他亲爱的夫君大人正对着桌案上的信笺生闷气,猜想是水潋他们的家信到了。这对夫妻轻装出门,原以为挨不过几个月就会回家,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每到一个城还会托当地的“广刺楼”或是“风瑶阁”镖局送来消息,她嫉妒之余就是羡慕。无奈她忙于医馆的管理,恩载忙于国主府的事务, “除夕。他们说除夕一定回来。让我们不用牵挂他们。”梁恩载撇撇嘴,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该死的,他一点都不牵挂他们。他牵挂的是,他们拍拍屁股丢下的合园、产业与西楼……就算他们移交的副手各个都毫无问题地上岗接洽,就算他们将各自手头的事务处理地一年内都无需他操心,可他们凭什么就能如此优哉游哉地遨游天下?凭什么他得留驻大室,整日忙个不停?凭什么! “真要除夕才回来哦。”杨净之摇头轻叹。“夫君,咱们什么时候也学他们啊?”她坐上他的大腿,将头埋入他健硕的胸膛。吐着馨香轻问。 “等再过两年,熙儿一满十五,咱们就走。哼,累死他们儿子。”梁恩载轻哼,惹来杨净之好笑地轻捶,“他也是你外甥。” “那他们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妹婿呢……”梁恩载抱怨地嘀咕,顺势扯开她的衣襟,将脸埋入她的浑圆之间,“娘子,咱们好几日没有那个了,今夜不许拿任何事务打断我……” “好……”她甜甜一笑,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全文终) 番外之:兄弟会(上) 又逢一年七月七。大室繁洛城的护城广场,与往年一样的热闹。 广场四周的店铺,生意也因此好得不得了。 特别是位置最佳的“兴藤茶馆”,无论是一楼的大堂,还是二楼的包间,全部满客。未免浪费想要挤进茶馆喝茶歇脚的客人费力找位子的宝贵时间,两名小二只好乖乖地立在茶馆门口,对欲要进馆消费的客人弯腰谢礼:“抱歉,鄙店已经客满,请客官见谅?br /gt;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9部分阅读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9部分阅读 谅。” 除非有客人喝完茶歇完脚出了茶馆,才能引领前来的客人进去。否则,只有拒绝的份。 唉,想其他店铺的小二都是立在门口招揽客人,他们倒好,把送上门的财神爷往外推。 “这位爷,抱歉,咱们茶馆已经没有位子了……”大头李刚跑去茅房解决涨满的小腹,跟前就来了几位气质出众、衣衫华贵的公子,小文忙不迭依照之前大头李的说辞恭敬地朝来客致歉。 “咦?你是新来的?”带头的年轻公子“唰”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文,挑眉问道。 “呃……是,小的才来五天。今日店里人手不够,只能让小的出来迎送客人……呃……若有冒犯公子之处,小的万分抱歉。”小文忆着从学堂学来的敬语,恭敬有礼地说道。面上正色平静,心底焦虑不已。还没过试用期,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就被掌柜给刷了。他家里还有老祖母需要照料,绝不能丢了这第一份工作。 林熙若有所思地盯着小文瞧了半天,唇角一扬,尚未来得及开口,却见从茅房出来的大头李,远远看到茶馆门口这一幕。早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们这行人跟前,喘着粗气连连朝几人打千作揖,“公……公子。小文他初来乍到,啥都不懂,望公子别……别与他置气……旭日少爷和其他几位公子都已经到了。小的……小的这就领诸位公子上楼。”末了,朝依旧有些转不过弯的小文狠狠踢了一脚。“没眼见力的,这是咱大室未来的国主大人,林熙公子,还不赶紧道歉!” “不必。他并没有对本公子出言不逊。”林熙伸出捏着折扇的手,朝大头李慢条斯理地晃了晃,转而朝小文和蔼地问道:“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公子!”大头李一听,惊得与小文面面相觑。愣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地应道:“公……公子的意思是?” “小李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这样吧,若是你愿意,明日卯时,到国主府广言堂找我。”林熙朝后方挥挥手,“一声不吭的,看够戏了?走吧,上楼,到时可别说我不招待你们。”随即。大步走入茶馆。 林熙身后那三位年纪相仿的少爷公子,相视一笑,跟在林熙身后朝楼上最大的贵宾包间走去。 “大头李……”小文眨眨眼,摸不着头绪地看向身旁的伙伴。 “小文子……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据说被熙公子相中并收在身边的人。就是今后咱大室有头有脸的人物……” ………… “怎么?又掘到人才了?”随着包间门被打开,四位脸带笑意的年轻公子鱼贯进入这间号称全“兴藤”最大最豪华视角最好的贵宾包间,早就候在包间里品茗聊天的几人一脸兴味地齐齐看向刚进门的林熙。 “是呀。有你这个一号强敌在,我怎能不随时随地地挖掘人才,善用人才呀?!总不能等我三年后接任国主职责,身边可用的却都是你那里的人!”林熙毫不客气地丢出一连串对质后,挨着一名神色寒漠的年轻女子坐下,状似哀怨地抱怨连连:“大姐,怎不好好骂骂这个家伙!你不知道,这几年,他可着劲与我为敌,就差率着他的新十二血骑,踏平咱大室国土了。” “呿,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叔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珑儿,别理他,他这两年才过分得紧咧,得空就来咱血冥挖掘各路匠才,我敢肯定,‘海魂一号’的先锋者,十之七八是血冥的能人异士。”与林熙斗嘴的正是不久前刚升任血冥国主的血渊,与林熙同年,今年都才十六岁,仅比林熙大几日,却是林熙三兄妹的叔父。没办法,谁让他是他们祖父所生的小儿子、他们老爹的亲兄弟呢。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小叔父!今日是咱兄弟会大相聚的日子,别为这些小事争吵不休嘛,是不是?”林熙扬起青春的笑脸,朝其他眯眯笑看着他们两人斗嘴的兄弟会成员做了个鬼脸。 “咦?不是都说会准时到吗?大哥呢?”林熙扫过到场的兄弟姐妹:血渊、血臻兄妹俩,梁旭日、梁颐月姐弟俩,江淮安,江景玉,司祈阳、司放辰,剑星,以及林珑与自己,唯独缺少他那个一心放在料理上的大哥林霄。 “霄哥想必又忘了时辰。”江映云与司烙的长子,因为司烙让他这对子女均从了母姓。年仅十三却已能看出其俊美轮廓的江淮安,笑着摇摇头。同时不忘替小他一岁的妹妹景玉那一头有些松散的辫子扎扎紧。 “有可能,只有霄哥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司放辰,司拓的长子,十二岁,却已有一副成年男子的身高,配上他那张似笑非笑间足以让年轻女子尖叫的帅脸,是大室公认的四大美男之首。另三位自然就是林熙、梁旭日、江淮安了。 “是不把兄弟会放在心上。霄哥心中只有他的料理。”兄弟会中年纪最小的司祁阳撇撇嘴,吊儿郎当地坐姿,配上他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显得异常怪异。众人却见怪不怪。他是司翀的独子,“广刺楼”的未来楼主,年方十一,却已随他老爹混迹江湖多年,论心智,绝不比长他几岁的兄姐幼稚。 “大哥没有忘,是给大伙儿做晚膳。”除却林霄,素有大姐头之称的“风瑶阁”阁主林珑,当仁不让地拥有话语权。拢拢飘落耳际的秀发,林珑淡淡解释。 “午膳?霄哥亲自上阵?”司放辰吹了声口哨,年轻的脸庞朝气蓬勃。 “呵呵……有口福了。”江淮安也一脸地笑意。 性急的司祁阳早就起身,推开椅子,剑眉一挑,朝众人抬抬下巴,“那还等什么!” “走,去翠御斋。”林熙嘻嘻一笑,揽过乖乖起身的江景玉,“玉儿,好久不见,有没有想熙哥哥?” “呿,别染指咱们的小宝贝,玉儿,跟着辰哥哥走。别理这个花孔雀。”司放辰咧嘴一笑,挥开林熙搁在江景玉肩上的手,嬉笑答道。 林熙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染指谁了?想他身为四大美男,又是大室将来的卫冕国主,对于男女情事,可是严谨的很。 “剑星,走吧。”失笑地摇摇头,江淮安朝安静走在最后的剑星招招手。 剑星是剑恒与馨兰的肚子,生他时,馨兰因为跌了一跤,差点难产,故而剑恒也学林司曜结了扎,不打算再要任何孩子。十四岁的剑星,已得其父剑恒的真传,武功卓绝,性子沉稳,去年起就开始接任“合园”设在帝都的香酱坊掌柜,一年才回来两次。一次是除夕,一次就是兄弟会团聚的日子了。 番外之:兄弟会(中) 若问大室最美味的酒楼,十年前或许会答是“伍沁斋”,最近十年,却是翠御斋的大名扬遍大室。甚至有远道而来的外来客,不远千里赶至翠御斋,只为品尝一把其他地方鲜难享受到的醇香料理。 故而,翠御斋已于三年前,陆陆续续地在大惠的帝都丰城、人口最多的水月城、血冥国都凰城,分别开了一家分店。可说财源广进呐。 翠御斋的主人,合园的新当家,现年十八岁的林霄公子,已经荣登大室最受欢迎的男子人选。虽然,性子和煦的林霄没有被选入四大美男之列,然而俊朗的外表,暖煦的脾性,高超的厨艺,齐高的身价,均让他大大越过大室四大美男,占据老老少少的目光。即使是身为未来国主的林熙,林家的三公子,林霄的亲兄弟,也敌不过他近乎超凡脱俗的魅力。 这种魅力无关乎聪慧与否,只凭感觉。 林霄对于众人的感觉,就是温文儒雅、春风化暖,无论谁与他详谈片刻,或是尝过他亲手做的菜肴,料理的点心,都会受其影响,从而由衷喜欢上这个俊儒清雅的男子,以及爱煞他的料理。 入夜的繁洛主街,人头攒动,等着一年一度的七月七仙子夜游会。不过,如今的仙子夜游,早就改了制。踩着高跷妖娆而行的女子,并非是大室选出来的大户之家的才女娇娃,而是在每年七月七到来之前的端午佳节,通过龙舟上竞歌赛舞而获选的靓丽女子,才艺比拼换了形式。却对下层子民也广开了门路。入选的仙子,不再局限于高门千金,大家闺秀,而是所有年满十三、未婚嫁的少女。 也因此。七月七的夜晚更加热闹。有为目睹佳人而来的外地客商、本地才俊,也有为女儿姊妹加油喝彩的父母兄弟,真可谓万人空巷。全部聚集护城广场。且夜游主街后。还要坐上游船,在船上载歌载舞,将七月七的庆祝酒会推上绚美高嘲。 “啧啧。还没到时间就聚集了这么多人,待会还能顺利散场吗?”司放辰咧咧嘴。轻笑着摇头。 围观的群众见到他们这行缓步绕过广场,往主街正中央的翠御斋走去的俊男靓女,无不睁大眼睛注视。 有认出他们中个别几人身份的,都惊喜地挥臂高呼,有为他们的帅气折腰的女子,掩脸偷望,芳心暗许。也有为其中四名一清寒冰俏,一娇柔暖融,一大气高贵、一娴静淑雅的女子,心跳加速、春心悸动…… “阿辰,收收你那廉价的笑,没见现场够乱了吗?还想引起怎样大的马蚤动啊?”走在司放辰身侧的血渊失笑地摇摇头,每年来每年都能见到如此疯狂激烈的一幕,几年下来,他除了无奈就再无其他感官了。 “我没有笑。”司放辰忍不住蹙眉反驳,他不过露了露招牌白齿。竟然就有两名女子当众为之厥倒。若非知道自己荣登四大美男之首,举手投足间的魅力,让众人无法阻挡,否则。他会以为自己的脸其实很见不得人。一出面就吓晕了两人。 “是,你就亮了亮你的狼牙,吓坏了两个迷人的姐姐。”林熙搭上司放辰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笑说道:“听说端午有姑娘送你香囊了?” “我不信你没有收到。”司放辰剑眉一挑,自然知道林熙想套他什么话。 “当然,可我没有将任何一个香囊贴身而带。”林熙诡异一笑,翻出手掌,上面赫然出现一个绣工精致的小香包。 “林熙!还我!”司放辰咬牙切齿地低吼。无奈他武功不底武学神才的林熙,只能怒意中烧地瞪着他。 “哈哈,兄弟们,阿辰有心上人咯。”林熙并没有依言还他,而是转头朝身后的兄弟会成员宣布。司放辰唉,素来眼高于顶,会是何样的女子上了他的心呢。 众人均笑而不答。看来此事并非秘密,兄弟们早有所闻了。 “阿熙,阿辰的心上人你也认得。”江淮安老神在在地说道。林熙一听,随手将司放辰夺不到的香囊丢还了他,转而搂住江淮安,索要答案。他熟识的女子,数来数去也不出两个手掌,现场四个女子应该不可能。莫非是最近经常出入合园的那几个丫头?否则还会是谁呢? “谁?是谁绑住了咱们美男之首的阿辰?” “明日你就知道了。”江淮安笑着眨眨眼。 “有什么好说的。真是无聊。”将香囊小心收入怀里的司放辰,瞪了林熙一眼,“别四处宣扬,否则我不介意做回小人,将你在水月城的事告诉潋姨。” 林熙翻了个白眼,却也闭紧了嘴巴。水月城的事,他可不敢让娘亲知道,否则,他可不敢保证娘亲会再允许他离开大室。 “话说回来,阿熙,水月城的事,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一起去吗?”剑星拧眉插嘴。 “是呀,阿熙,以你出神入化的武功都会受伤,我想,对方必定大有来头,明日过后,我与你一道去。”司祁阳也蹙眉接话。 众人脸色一阵肃杀。敢动他们兄弟会的成员,活得不耐烦了! “我明晚就去水月。”林珑淡淡说道:“阿熙,别告诉大哥。”众人当中,最疼林熙的莫过于林霄,一得知他被人暗算而受伤,必定抛下翠御斋,赶往水月,倒不是担心翠御斋生意受影响,而是担心爹娘就此猜到什么,从而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亲担忧不已,继而挨爹爹训,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娘亲操心。 “大姐,我与你一起去。”江淮安笑着加入。 “算我一份。”司祁阳浓眉一挑,粗噶地嗓子让众人陡露笑意。 “我说,若是没有紧急任务,索性都一起去吧。水月城,我还没去过呢。臻妹,介意回程时顺便游览一番水月城吗?”血渊右手一抖,折扇大开,笑着问身侧安静踱步的同胞妹妹。 血臻摇摇头,有些担心地看向林熙,“熙儿,真的不告诉大哥大嫂吗?”虽然二哥说得轻巧,可毕竟不是小事。谋杀大室储君唉。 “千万别!”林珑与林熙异口同声,“呵呵,小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老爹的恐怖手段,只要惹娘亲伤心的,绝不轻饶。这件事在没有查探清楚之前,我可不想先被娘亲禁锢在大室,也不想挨老爹的寒冰神功。”林熙忙不迭摇头摆手婉拒血臻的提议。 “那就先由咱们去水月城探探吧。”江淮安笑着点头,他可是见识过林家男主人的强悍威力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去打扰林师伯与潋姨的两人世界比较好。 【完结+番外】 捡枚杀作手做农夫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