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夜未央》 灏夜未央第1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上部) 作者:洛辰 第 1 章 风声呼啸,眼前,是昔日平静温柔的大海,辽阔的同时也让人望眼欲穿。 指尖,不经意地轻抚过手下的扶手,原来,时间已经如此之久…… 不曾将视线移向脚下,因为我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崖的高度,大概有几千米的海拔吧,又有谁知道呢。耳边,不时的传来浪涛击岸的声音,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而已。 二十四年,之后的十二年都是坐在轮椅上的,脚,踏实地的感觉,早就模糊的只剩下回忆,不是没有遗憾,只是所有的一切,已成为习惯。 生活,就像捧在手里的细沙,握的再紧,到最后,都是惘然,剩下的,也只有指尖悄然流逝的余温。 虽然脚上不便,但每一年的今天,在洵崖上看潮起潮落,似乎已经成为习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是我。顺手捋去遮住视线的头发,轻呼了口气,也许今天以后,就不必再这么累了吧…… “小姐,七少爷来了。”低沉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唉,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闭上有些酸涩的眼。 小磊,你连最后的清静都吝啬给予吗?权力地位真有这么大的魅力,竟让你如此不折手段。或许,接下夜家家主的决定从开始就是个错误,可那又如何? 如果当初有选择的余地,我宁愿守着你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只是,一切都太晚了。但是,我并不后悔,现在的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懂得躲在我怀里哭泣的小娃儿,十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你的翅膀丰裕、坚韧。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纯净的黑眸渐渐被憎恨取代,我映在你眼里的倒影不再是依赖,而是厌恶。 算了,夜岚,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让他过来吧。侃,你先回主家,不用等我了。”是啊,不用等了,你也等不到了。 “是,小姐。不过晚宴请小姐勿必及时赶回。”还是一板一眼没有起浮的音调。 没有回答,挥手示意他离开。无法办到的事,我是不会许诺的,就算欺骗也不行。 风,似乎又大了许多,夹着浪涌啸肆,就算闭着眼,那种撼动心弦的壮阔雄姿,清晰的在脑海里闪现。 “你来了。”收回思绪,这种傲视众生的气势也只有他身上才有,不是霸气,不是傲慢,纯粹的只是不屑。 呵呵,曾几何时,你最亲最信任的姐姐也已经成了陌路人,成了你最不屑的人? “我来了,你也该走了。”冷漠的语气也是我最熟悉的鄙视音调,我早就习惯。 有些无奈,也有些遗憾,原以为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世间扰人的烦恼、人性的黑暗就能远离,想让你快乐无忧、幸福微笑,却原来都是错误。该让你懂的,该让你懂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似嘲讽,也似施舍,尽是不屑。 “我想知道原因,你恨我的原因。 “原因?哈哈…哈哈!夜岚!夜大小姐!夜家主!你不觉得这问题很可笑吗?”虽然看不到小磊的表情,但就他那狂肆讽刺的语气,我知道,他有多么恨我。 说不心痛是骗人的,毕竟是从小就护在手心里的宝贝,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想辩解,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这一生愧对的人很多,但是,小磊,我的弟弟,姐姐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怎么?无话可说,还是心虚了?夜岚,别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没人知道,还是说你看不惯我的手段?哈哈!这比起夜氏集团的‘黑罗刹’我这些可是小巫见大巫!连自己的父母都下的了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最亲爱的‘姐姐’!”像是恨不得将我撕碎的语气,似野兽被禁锢时最有力的反击。 睁开眼睛,视野忽然就开阔起来,大海的浪由翻滚、击拍,到现在的汹涌、嘶吼,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带走,卷入它的世界。深邃的蓝,和着乌云翻压,倒是别有一般风味。 “放了侃,他什么都不知道。”轻声要求道,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平静。 被最亲的人这么恨着,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你不会太早忘记我这个姐姐。既然恨我,那就恨吧!总还是要有些执著的,不然你该如何面对你自己?有了恨,就不会轻易地被虚罔所骗,现实都是最残酷酷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唔,肩上似碎骨般的痛让我不自主的皱眉,狂乱的语气除了恨还有其他什么,只是我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深究。 “林锐是你的人吧。”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想去追究。或许是太过贪恋他身上的温暖,那种阳光的味道是我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最缺乏的。虽然一开始就怀疑,毕竟相遇相恋都有太多的巧合与刻意。仅管,他掩藏的很好。 “不错,林锐也不过是颗小棋子。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被你看上,呵呵,亲爱的姐姐,原来你也有心啊!”放开了箝制在肩上的手,凉凉的嘲讽,“不过可惜,人家跟本看不上你。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鼻子有眼的人,配你这种丑小鸭还是浪费。” 是我错了,是我的疏忽……小磊,你真的长大了,也真的变了…… 十四年,不算久,但也不短。十四年,我失去了父母却坐上夜家之主,原来快乐无忧的小女孩只剩下冰冷坚硬的轮椅,失去知觉的双腿。曾经疼爱的弟弟却是最恨我也是最想杀我的人。我的人生该说失败还是成功? “交出‘夜玺’,我放你自由。” 自由?呵呵,或许吧!死人还有什么是不自由的?其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恨我不是因为爸爸妈妈,而是因为‘夜玺’的主人是我。可是又有谁为我想过,我是不是愿意。老头子以为,把‘夜玺’给我是莫大的恩赐,而我,只希望有一个温暖完整的家,爱我的父母,可是这一切都毁了,毁在我该称呼为‘爷爷’的手上。 “小磊,你--” “不许你这么叫我!”像是要掩盖什么,有些狂乱的吼道。 呵呵,何必,何必心虚。 “那好,夜磊。不必为我立碑,就当这世上从来没有我这个人。”手渐渐脱开抚手,原来,迎风而立的感觉竟是如此轻松。十二年来第一次离开轮椅,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你…你没残?!不可能!你…你……”震惊后退几步,慌乱的语无轮次。 害怕?没有必要,这一切都是我甘心情愿。因为活着,太累…… “小磊,我很高兴,今天来送我的是你。”是啊!这表示你对我这个姐姐并不完全没有感情,你犹豫,徘徊了,不是吗? 往前走了几步,再跨一寸,就是无底深渊,同样的,也是波澜大海。 “为什么?为什么!”愤怒地质问着,像是伤心。 伤心?演戏吗,还是真情流露?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演给谁看? 涯下,是翻滚的怒浪,是吼啸,是嘶鸣,头很晕眩,惧高这个缺点这一辈子恐怕就这样了。 “告诉侃,晚宴不必等我了。”深深吸进一口咸涩的空气,这黑压的怒云和着越来越频繁的巨浪,像是要把夹在中间的我撕个粉碎。 轻轻闭上眼,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留恋的了。曾经放不下的,也被你亲手折断,所以这一生,就这样吧……慢慢地踏出最后一步,我,轻笑了出声,结束了…… “不!姐!不要!”一脸惊恐地跑过来,试图拉住我下坠的身体。 这一刻,我脸上的笑大概是这十四年的总和。 谢谢了,小磊,记得要珍惜自己到手边的幸福,错过了,将是一生的遗憾…… ……………………………… 坐在云端,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下落的身体,嗯,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看到几近透明的手和身子,嗯,自己大概是刚才撞到崖石的时候就死了,只是现在…… 有些无奈的踩了踩脚下的云,居然还有腾云驾雾的一天。 从空隙看去,崖上,是两个相拥的身影。 其实早就看出,林锐对小磊的态度不像是常人对未来小舅子的,倒像是对自己闹别扭的情人。但是小磊,家主的位置、夜氏集团,真有那么重要,竟让你不惜一切,就连姐姐的感情也要利用。我不怪你,这些年来,是我没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放松地躺了下来。我现在算什么?孤魂,还是野鬼? “夜岚。”空旷的四周忽然传来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谁?”不想睁开眼睛,一个整天忙碌的人突然放松下来,那种彻骨的累,是无法形容的。当然,我现在如果还算是‘人’的话。 “啧啧,丫头,你还真不尊重我老人家,也不请我坐坐。”似是不平地调侃道。 “有事?”今天的事情太多,虽然都在我的料想之中,但是,心,还是隐隐犯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 “呵呵,丫头,你不奇怪吗?够镇定,不愧是上位领导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势,不简单喏!”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不好奇他找我的目的,就看他自己沉不沉的住气。 一时间,四周又回到初时的寂静。 “好了好了,老头子我认输。”泄气道,“我找你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一屁股坐下,恨恨地说。 “什么交易。”我现在只是个死人,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被人利用的。 “喂!丫头!你不信是吧!好!我说的交易是让你帮我杀个人,我就让你的宝贝弟弟度过这个死劫。”悠闲的拍拍袖子,神秘的说道。 “哦?”心头一跳,但还是一脸平静,“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害死自己的的‘弟弟’,而去杀人吗?”睁开眼,淡淡的扫了眼坐在身侧的老头,才慢慢地开口。 “呵呵,别人老头子不敢说,丫头你嘛,肯定会。”戏笑地斜睨着我,捋捋托在胸前雪白的长胡子,信心十足。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跳崖那会儿,那小子差点也跳了,若不是后来跑出来的小子拼死抱住,恐怕现在你们姐弟还真是一家团聚了。”凉凉地说,就像在说‘待会要下雨’一样。 什么?!小磊,这又何必?我从没怪过你,你这么做又算什么?无奈的眨眨酸涩的眼。 “你要我怎么做。”妈妈,我答应过你的,会好好照顾弟弟。 “哈哈!你答应了?!好好!”拍掌大笑地跳起,“其实很简单,我们要送你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去,杀一个胸口有赤龙印记的人。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你只有十六年的时间,时间一到如果还没找到要杀的人,或者说你下不了手,那么到时候--”另有深意的盯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样?”十六年?呵,太久了。 “当然,只要你答应了,不管有没有成功我们都会帮你弟弟度劫,只是到时若没完成任务,死的就是你。”一脸认真的说。 “怎么说占便宜的好像都是我。”十六年就十六年吧,就当是度假吧。 “丫头,只要你找到那个人并杀了他,到时候,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偷瞄了瞄我的反映,随后无所谓地安慰道。 “我要怎么做?”再看了一眼他们相拥的背影,原来两个人的感情并不局限于男女,他们的背影在风雨中显得竟是那么坚韧、和谐、美丽,吸引着我一时移不开眼。 “啊?哦,你什么都不用做,闭上眼就可以了。”突然回神才答应着。 “好。”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应到。小磊,再见了…… 缓缓闭上眼睛,风似乎又大了呢。 第一次见到林锐,不由自主的被他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吸引,他的自信,他的从容,都那么合适。他是林氏的少东,我是夜家的家主,不论身份与能力,走到一起都似乎理所当然。定婚,是的,其实今晚的晚宴就是我的定婚宴。 说来可笑,这一切和我预料的一丝不差。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参加。 对林锐,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只是有些遗憾,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我,也该是这么笑的…… 意识渐渐模糊,放松所有的感觉,让自己容入空气,消失…… “喂!白老头,你怎么说话的?”看着消失的魂魄,黑衣老头拍了拍白胡子的肩膀。 “什么怎么说话的?如果不这么说你以为那丫头会答应?她可是一心求死,不然,就十个夜磊小子也不是她对手。”顺顺胡子,斜了眼身旁人,才懒懒的说。 “这我知道,可是你这么骗她,十六年后你要怎么收尾。”看着早已消失无踪云端,颇有些兴灾乐祸。 “十六年后自有人会接手这丫头,还用得着我操心?”伸了个懒腰才接口。 “你就不怕她真杀了那个人?” “呵呵,她现在是一心求死,杀了那人她就死不了了,况且像她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会自我了断。而以后嘛,呵呵,她是舍不得杀。”亮闪闪的眼睛里是深邃的精光,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错,赤龙清凤,还挺有趣的。不过他他们的身份--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忽然想起什么,挑了挑眉。 “放心,也不想想他们都是什么人,就算两人身份特别了那么一点,你以为,他会介意?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唉!年纪大了,还真不中用了……”挥了挥手,身影便消失无踪。 “喂!白老头!等我!”一恍身,和来时一样,早无踪影。 第 2 章 彻身的疼痛让我醒了过来,周身被挤的像是要窒息。 该死,这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用力!就快出来了!”妇人的声音,有些紧颤。 “啊!我不生了!快把他拿出来,快啊!”哭喊道,咬牙恨恨地抓着床单。 又是一阵忙乱,声响不绝于耳。听着隐约的言语,我有些迷惑,这究竟怎么回事? “出来了!出来了!娘娘是小皇子!恭喜娘娘!”激动地宣布。 “恭喜娘娘!”紧接着是满屋子人一齐的恭贺声。 这下,我算是懂了。白老头,怪不得你说我有十六年的时间,原来是要从头开始。 “咦,小皇子怎么不哭啊!”抱着我的妇人突然紧张的说。 “是啊!王嬷嬷怎么回事?” “啊!娘娘晕过去了!” “快!快请太医!” 闭着眼,听着周围叽叽喳喳乱成一团,古人还真是烦。 白老头,你给我出的还真是道难题,所谓的异世界竟然是远古时代。习惯了现代都市,这古代……算了,顺其自然吧。 被人穿上衣服,裹在毯子里。 再后来进来一个人,翻翻我的眼皮,动了动我的身体。 “娘娘是力竭气虚,故而晕倦,无甚大碍。老夫开张方子,你们用心照顾着就是。至于小皇子,呃,似乎是睡着了。” “是,奴婢们知道了。多谢太医。”松了口气,才开心的道谢。 “呵呵,紫馨裳人客气,晴妃娘娘为我曦澜诞下龙子乃万民之福,是我王鸿福。老夫这是份内之事。”笑着说完,转身离开。 “是,送太医。”紫馨这才转向身侧的人问:“通禀皇上了吗?” “是的紫姐姐,可青公公说皇上歇着了……”喏喏地说,声音越来越轻。 “知道了,先侍候娘娘吧。”无奈地轻声吩咐。 原来是不得宠的主,也难怪,自古帝王无情,子嗣繁多,又怎会在意。 不过这样也好,这十六年,我只希望能安静的走完。作为皇子,等等,皇子?我…是男孩儿?皱皱眉,白老头,你这玩笑会不会过火了? 第三天。 “娘娘,您醒了?”紫馨惊喜道,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紫馨,我睡了很久?皇上他来过没?快告诉我!”紧抓着云烟的袖子,急切地问。 “呃,娘娘皇上政务繁忙,可能是一时抽不开身。您看,这是九皇子,这脸精致地和皇上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您抱抱……”说着把手上的我递给我的‘娘’。 “滚开!没用的东西,你父皇看都懒得看一眼,我生你有什么用!滚!本宫没你这个废物儿子!” 晤,额头好疼,这女人还真够狠的,对一个小孩都下的了手,更何况这孩子还是他自己生的。 “娘娘!”周围的宫女不可致信惊呼。 “娘娘!九皇子还小。”被紫馨急急抱起,检查着我的身体。最后手指停在火辣辣的额角,声音尽是疼惜。 “抱出去,别再让本宫看到!”愤怒地把床上的枕子砸过来。 我被紫馨紧紧护在怀里,“是,娘娘。奴婢告退。” 退出寝殿,紫馨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小皇子,奴婢会照顾你的。 娘娘只是心情不好,过几天就没事了,到时候奴婢再带你过来。” “可是紫馨姐,九皇子从出生就不哭不闹,刚才娘娘摔的那么重他也不哭,会不会--” “住口小晶!殿下何等身份,岂容得你胡言!”紫馨大声喝斥,阻止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是!奴婢知错!”意识到自己失言,神色惶恐。 “好了,下次小心,在这宫里可记得慎言。”缓和气氛,才轻声嘱咐。 “是,谢谢紫馨姐!”有些撒娇似的道。 笑着点了点头,抱着我离开。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晴妃,当然也没见过皇帝。这样日子还挺好的,不习惯离人太近,所以也就不太让紫馨抱着。 不想睁开眼睛,反正婴儿的焦距是看不清东西的。 我和紫馨还有一个奶娘住在偏院,很安静的一个院子。而我,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偶尔会被抱着出去吹吹风。 这一世,注定短暂。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不过从她们偶尔的谈话中还是知道了一些。 这个国家叫曦澜,皇家以曦为姓,皇帝叫曦灏,今年三十六岁。 对了,这个世界的人很长寿,几千岁是很平常的事。十八岁成年,一千五百岁才步入中年。而且武功修为越高则更是长寿,一直活到几万岁也不是不可能。 我排行第九,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四个姐姐,当然,都只是听说。 紫馨常说皇帝是曦澜最美的人。只是这话,我总觉得不符,男人如果用‘美’来形容,那也太…… 听说,皇帝有很多妃子,但是还没有立后。最得宠的是墨绯秋晴四妃,原来,我那母亲也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生下我之后,皇帝就再没找过她,虽说以前也不多,但总有几次。所以,她把原因都归于我,所以她恨我入骨。 不过,听紫馨说前几天皇帝来过,晴妃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从没想过,我会有这种境遇…… 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傻,只为自己所爱的人不惜抛下一切。 如果当初妈妈没追着爸爸去机场,如果爸爸没爱上别人,又如果,妈妈爱爸爸爱的不那么深,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什么如果。爸爸爱上别人,妈妈爱的太深。 所以那天,我没有阻拦妈妈去机场,所以小磊恨我,所以最后,我选择离开。 这世的名字是云夜,曦云夜。 呵呵,为什么就连重生我都逃不开‘夜’呢?莫非,这也是注定的? 夜澜珊,夜未央,空留心痕画秋清…… 听到临近的脚步声,我才收回散乱的思绪。 “小皇子还在睡啊!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哦,奴婢赐候主子起身。”边说边拿过旁人递上的衣裳给我穿上,“今天是八皇子的周礼,所以众娘娘都会带皇子们参加。怎么样,小皇子是不是很开心啊?今天不仅可以见到母妃,还可以见到父皇哦!所以一定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的才成!”看她一脸兴奋,也不管六个月的小孩听不听得懂,一个劲的说着。衣服被换过了,头发被梳过。 忍着要制止紫馨的冲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宴会什么的一定有很多人,吵吵闹闹的定不得安生。而且,我讨厌被人当猴子看。以前参加各种宴会,虽然好奇盯着我看的人也有,但也只是偷瞄,没人敢直视。可现在这情况,不被当猴看是不可能的。 记得无意中听下人私下提起:没人抵得住小姐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又能惑人神智。而我只是不可置否,也没放在心上。但那以后,便习惯性地带上了有颜色的隐形眼镜。另外,若非必要,宴会应酬我是一定不会参加。 “好了!”感觉被抱了起来,是紫馨。 眯眼环视四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住了六个月的屋子。不算繁琐的摆设,简单、干净。镂花木窗,云台,纱帐,还有一些古董摆放着。随着紫馨她们的脚步出了屋子,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当然,我都没睁眼,只是不习惯别人的气息,一时倒也睡不着。 “奴婢参见娘娘。”紫馨她们跪下行礼。 原来已经到皖晴宫的正殿了,怪不得忽然停了下来。 “嗯,起来吧。紫馨,九皇子都没睁开过眼睛,也没哭过?”娇肆的语气是晴妃,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这…娘娘,小皇子只是比其他小孩子安静些。”紫馨恭敬地回话。虽然语气镇定,但她的手却有些发颤,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哼!没用的东西!不但留不住你父皇,还让本宫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你这个祸害!”咬牙切齿的语气,像恨不得掐死我,憎恨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 呵,白老头,你可没告诉我会有这样的处境啊!一个恨不得杀我泄愤的母亲,一个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这还真是个绝配的组合。 看来,今天没那么容易过关,这宫里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但是这十六年,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前世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早倦了。 “娘娘,仪式时辰已近,该起驾了。”紫馨轻声提醒道。 嗯,这宫里紫馨的地位不低,晴妃似乎还挺信任她的。皖晴宫这么多人,也只有紫馨敢在晴妃盛怒的时候出声。 “哼!起驾!”愤恨地瞪了我一眼,甩袖离开。 紫馨她们急忙跟上。 …………………………………… “晴妃娘娘到!”侍官高声禀报。 接着我们一行人走进大殿,不时传来各人的请安声,此起彼伏的低声耳语一下子静了下来,让人不注意也难。 原来,碎嘴八卦的人不仅仅是那些狗仔队,长舌者在古代也有不少啊! 在紫馨怀里蹭了蹭,还是找个舒服的位置睡会儿,反正也没我什么事。 嗯,这紫馨还真是一个细心人。自从第一次闻到她身上的胭脂味儿忍不住呛咳,她就再没擦过,所以这也是我不太排斥她的原因。 “哟!是晴妹妹啊!我们几个姐妹可就等你了!怎么,是九皇子太可爱舍不得让我们瞧不是?如果不是凑巧赶上小八满周礼,还真难见到妹妹你的宝贝呢!”清脆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人都听清楚。虽然听起来像是家常关心,但轻蔑的语气谁都听得出。 “呵呵!绯姐姐这话倒是切着,不过听说皇上倒疼晴妹妹得紧,吩咐好生静养,都舍不得去打扰。”最后几个字拖着很慢,和着附着,两个人默契地同时轻笑出声。 “多谢两位姐姐关心,小妹好的很。至于九儿嘛,我这做母妃的还真是惭愧,乖巧的不像是个孩子。唉!现在就知道疼母妃了呢!呵呵!”笑着揉揉我的脸,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她的手指不是那么用劲的话,倒还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绯妹妹,今天你的八皇子才是正主儿,怎么又瞧上晴妹妹的了?你可不能再贪心了,不然,看你的小三依不依。”柔柔的嗓音像三月午后的春风,不带任何色彩的言词让人如入幽山。 “是,墨姐姐,妹妹知错了。”嘻笑地应承着。 “几位妹妹都快归坐吧,皇上该是来了。”对这众人微笑地道,回头对身旁一十岁左右的小孩:“烬儿不是说想要见见这最小的弟弟吗?待会可不能欺负人家。” “母妃,孩儿知道。”稚嫩的童音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是的墨妃娘娘,我和大皇兄、三皇兄一定会疼弟弟们的!”天真的语气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个应该就是大皇子曦云烬,现在说话的是秋妃所生的六皇子,曦云阳。 “嗯,好。”轻笑地对身旁的小孩点点头。 各人心思各异,只是脸上都是一副完美得体的笑。 紫馨也不在意她们的对话,退立与晴妃身侧。低着头,手有节奏的抚着我的背。 懒洋洋地睁开小小一条缝隙,无意瞥了一眼。 澜帝未到,主位上当然还空着。左侧是墨妃、秋妃,和各自身侧的大皇子、六皇子。右侧则是斐妃、晴妃,和绯妃身侧的三皇子,侍女手中的八皇子。 上位之下是立与两侧的百官,行过礼之后,又有些在低声交谈。 大殿中央是一张月五六米长的红木桌子,上面摆着书籍、剑谱……很多东西,应该是待会儿抓周要用到的。 墨妃还待说些什么,一声高呼却让众人都下跪迎接。 “皇上驾到!” 众人跪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朝拜声响彻大殿,也不知练了多少回了。 待到首位坐定,才淡淡地道:“平身。”低沉冷漠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人都听清。 “谢皇上!”众官垂首而立,大殿一时静无声息。 这皇帝做的还挺成功的,至少刚才还明嘲暗讽的人现在是一声也不敢出。 紫馨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莫非这便是与生具来的帝王气势?还是说澜帝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 咳,扯远了。该不是当了半年多的娃娃连思维都退化了?竟然也会胡思乱想的。 “启禀皇上,吉时已到。” “开始。” “是!” 紫馨小心地轻换了下手,正好把我的脸露了出来。 感觉有些凉风吹过,皱了皱眉,不奈的睁开眼睛。 而这一眼,就注定了沦陷…… 《澜帝曦灏,十六岁登基为帝,现在位已二十年。大皇子曦云烬,十二岁,墨妃所出;三皇子曦云溱,十岁,八皇子曦云睿,一岁,绯妃所出;五公主曦云霓,六皇子曦云阳,八岁(双生子),秋妃所出;七公主曦云若,六岁,九皇子曦云夜,六个月,晴妃所出。皇后、太子皆未立,是以,后宫以四妃为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第 3 章 坐在空落的地上,看着身边各种各样的花草,心,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时间如风,如影,又能留下什么? 无论是谁,父母也好,朋友也罢,到最后被留下的,始终只有自己。 人的一生,如烟,如梦,如戏…… 自己又能抓住什么? 从小,妈妈的眼里只有爸爸,我和弟弟,永远是被忽略的。 曾经,看到那些带着孩子和乐融融的一家人,我都会想,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和别人不一样? 再后来,我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幼小的弟弟身上,因为我想让他知道,这个家里,他还有我。 我以为,我们将会是彼此最亲的亲人,却原来,他,从不属于我。 亲情在他眼里是如此的悲哀,如此的苍白。 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小磊一个人在房里睡午觉。我默默地站在角落,看她匆匆地拿起行李,向外走去,竟是一丝留恋也没有。她的行李不多,或者可以说很少,所以她拿的一点也不费劲儿。默默地跟上她的脚步,直到大门,才停下。倚着身后还算半新的银漆木门,我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我看了八年的背影。忽然觉得,对她,其实很陌生。 记忆中,印像最深的是她抓着我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脸上,是说不出的恨和恋。 她说: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你不像他?!为什么?!…… 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所以,你问我的为什么,我给你的,永远只能是问号。 她在打开车门后停下,一手扶着车沿,一手提着行李,并没有回头:岚岚,妈妈要去把爸爸追回来,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 直到车的尾影消失在尽头,她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对爸爸的印象,很模糊,所以,我不懂所谓的父爱,与母爱。 所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的脸就那么清晰的印入我的眼中,那个被紫馨称作曦澜最美的人,那个仅管冷淡却寒气逼人的人,那个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人,那个,我该称为父亲的人。 对他的记忆,也只停留在那一眼,我和他最近的距离。 五年了,一切似乎都没变,但又好像,都变了。 作为符合年龄的小孩子,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该总想着那一眼,那张冷傲、霸气的脸。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吧! 美,用在男人身上,更何况是一代帝王身上是一种侮辱,可我真的想不出要怎么去形容,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他的美,不是阴柔,不是娇艳,而是立于天地间最遥不可及的仰望。 他的冷,他的傲,他的睥睨天下的霸气,造就了他的美,他的俯视众生…… 拨弄着手边的花株,思绪却拉的很远。 那次,只有我愣愣的盯着他,他却并未注意到我。 那时候,想的是什么?这样冷酷威严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眼神? 或许是冷淡,或许是疏离,或许什么都没有。而我,又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 想了五年,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一直没找到。 五年了,那就是说,我还有十一年的时间。 十一年,够了,足够了。 这一世,本就是上天的馈赠,多出来的十六年就当是对前世的弥补,为自己再活一次。 回想往事,并没有什么遗憾,曾经奢求的,贪恋的,牵挂的,都已经没必要了。放下的,放不下的,也都随着我落下山崖的那一瞬,结束了。 五年来,并没有经常想起以前的事,不是刻意的遗忘,只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回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或许,孤独与被遗忘,都已成为习惯,所以当初被晴妃丢弃在这偏殿,心并没有多大起浮,这一切,未出我所料。只是,累着紫馨…… 当年,晴妃一怒之下便将我弃在这里,任我自生自灭。也亏了紫馨暗中照料,不然,就我这先天不足的身子,怕是早就成灰成泥了…… 也曾疑惑,难道皇帝都不过问?回头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皇帝,后宫佳丽如云,岂会在意?或许,他连自己有几个小孩都不清楚吧!何况是我这个出生不知到哭,六个月仍不能睁眼,两岁尚不能言,三岁才能勉强行走的弱智小孩儿? 一阵微风吹来,夹着花草特有的味儿,散乱的思绪才渐渐回拢。 将散落的几缕乌发捋回耳后,嗯,算算时间,馨就快过来了,如果让她看见我现在这模样,又免不了被她念叨…… 刚想起身,不料酸麻的双腿让我不得不颠坐回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在轮椅上上坐太久了,以致这世的我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除非必要,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自己下地的。再加上我学会走路比任何小孩儿都来的晚,所以宫里传的是九皇子天生不良于行。 无意中听到这些流言,我只觉得好笑,这众口烁金也不过如此。 但是,紫馨却哭了,哭的很伤心。 心中某根弦被触动,轻轻地,软软的。 第一个为我哭泣的人呵,竟是她…… 揉揉手掌,真是不小心,希望没有出血才好,不然…… “殿下!”一声惊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唉,今天,难过关了……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我被来人小心地抱进怀里,“殿下!快让我看看哪儿伤着没?”紧张地在我身上上下查看了一翻。 刚想不着痕迹地把手挪到身后,可还是慢了一步。 “都出血了!殿下……”捧着我差破皮的手,一时说不出话。 “馨姐姐,我没事,只是坐太久脚麻,才会不小心碰到手。”轻轻挣脱被握紧的手,这一点小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是我不好,如果早些过来殿下就不会受伤了,我--” “好了馨姐姐,是小九不好,下次不会了。”我无奈地举起手保证,再下去,倒霉的还是我。 “真的?”怀疑地问。 “真的。”看着眼前含泪的双眸,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像是确信了我的话,忽地神色一变,认真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蓄在眼中的泪早已荡然无存,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信任,对紫馨的了解,我还真怀疑刚才的只是错觉。变脸,前生只闻其名的绝技,今天算了见识了。 “馨姐?br /gt; 灏夜未央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部分阅读 馨姐姐,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呵呵,小九真是聪明!”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应我的要求,她才答应私下里称呼我为小九,原想让她直接喊名字的,可是怎么都不肯,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不是我聪明,是姐姐的大笑脸这么告诉我的。”况且今天也来的晚了一个时辰。 “有这么明显吗?”扯扯自己的脸,“不过真有喜事哦!只不过不是我的,而是小九你的!”卖关子的瞄了瞄我。 “嗯?”我的?不可能,我可不会认为在被人遗忘了五年之后,还有谁记得‘先天不足,一无是处’的我。这笑话未免也太冷了。 “明天是皇上四十岁生辰,余晖、沐衡、戚翰三国都派使者前来贺寿,而各位皇子公主都要出席。你说,这算不算喜事?”抱起我向着石亭走去,在石凳子上坐定。 “馨姐姐,我懂你的意思。只是小九不懂规矩,明天你可不能丢下小九不管哦!”状似开心的点点头,因为我知道,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明天都得去。 虽然有些无奈,但又能如何?我已不是当初的夜岚,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用的五岁孩童。 想来晴妃也不好受吧,毕竟,要用一张慈祥亲切的脸来面对自己憎恨陌生的儿子,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后宫,永远有说不完的悲哀…… “当然,明天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小九受到伤害的。”认真诚肯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和愧疚,虽然一瞬即逝,但我还是看到了。 轻笑了出声,闭上眼,我蹭蹭地把脸埋进紫馨的怀里。 “我困了。” “好,小九先睡会儿,待会我会叫醒你。”不再多说什么,一天下来,还真是累了…… ………………………………………… 当被侍卫押进大殿的时候,我想的竟是,终于,又能见到那个人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预先安排好的,我只不过是他们用来下棋的一枚子。 当然,如果不是我愿意,又有谁能将我当作棋子。 只是,在这宫里的五年,我已有些疲倦,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用剩下的十一年。 抬头扫了扫四周,呵呵,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到齐了。 龙座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还是那么冷,那么无动于衷,仅管,我‘杀’的是他的六皇子,余晖国国君的外甥。 我的四个‘哥哥’、四个‘姐姐’还有他们的母妃分别站在龙座下首的两旁,大殿两侧是众臣百官,为首的应该是几位王爷。而殿中那三位,如果没猜错的话该是三国的使臣了。 这算什么?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更何况是传闻中既哑又残人,有这个必要吗?! 呵呵!他们也太看的起我了!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行礼!” 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原来是皇帝的近侍公公。 轻叹了口气,这阵战,以前也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居然还有亲偿的一天。 “你--”龙座上的人轻抬了下手,阻止了欲脱口而出的话。 冷冽无波的黑眸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我。 一抬头,印入眼的正是那张脸,陌生而又无比熟悉的脸,只是肖想了千万次的眼睛,竟是那么陌生那么冷漠。 呵呵,夜岚,你还以为能怎么样?以为他看你的眼神会与别人的不同?你在期待什么?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你又算什么?他,甚至更本不认识你!呵呵…… “你是……云夜?”淡漠的语气却是低沉磁性的嗓音。 其实,澜帝的容貌若以前世的标准来衡量,也只是二十岁的模样。五年来,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虽然,今天是他四十岁的生辰。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奇特之处吧。 “皇上,臣妾教导无方,才让云夜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臣妾不求皇上绕了云夜,只求皇上看在他还小的份儿上,让臣妾替他担了这份罪!求皇上开恩!求皇上!”还没等我应答,原本坐于左侧的红衣人便离座跪在了地上。 呵呵,好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只是不知道,我的母妃您,在这出戏里有扮的是什么角色? “皇上,这也怪不得晴妹妹,听说九殿下一出生便身子舛弱体带顽疾,腿脚不便,而且那嗓子也不全。怪的妹妹这几年悉心照料,才得长成。今儿这事定有原由,还望皇上明察。”墨妃,低眉敛目道。 “皇上!这些臣妾都不想知道,也管不了!只求皇上替皇儿讨个说法!皇儿他、他好冤啊!皇上!”在婢女的掺扶下才勉强坐着,只是不知道,他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有几分是真?但看她的神色,该真是一个母亲为孩子才能露出来的痛吧! 只见刚才喝斥我的公公在他耳边低声禀报着什么,而他的神色不曾变过。 只是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多了些深思。 “皇上,不论如何,九皇子刺伤六殿下是人亲眼所见,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殿下方才殿前失仪,望皇上明鉴。” 说话的人是一白胡子老头,我不认识。但他所站的位置是文臣的前几个,该是什么元老级的人物。换句话说,就是迂腐。 “不错!皇上,今天是您的寿辰,普天同庆。若这事处理不慎,传了出去,恐怕天下百姓笑话。望皇上三思。至于晴妃娘娘……微臣以为殿下年纪尚小,这事……”欲言又止,进退得当,呵呵,这人还挺懂得做人的。 话外之意,就是说我的背后有人指使。说是怕天下百姓笑话,这借口还真是够蠢的。以澜帝的性格,他岂可能在意他人的看法? 如果没猜错,这个排在白胡子老头身后的中年官员,他们该是一个派系的。 糟了!脚有些发麻了!是蕙芷兰的原故吧,呵,是我小看它们了。 原来以为这时不时的发麻和酸疼是这身子自身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这问题没这么简单。 该死,再这么站下去,这双腿非废了不可! “皇上!求皇上开恩!小九…不,不!是、是九殿下,殿下他腿有顽疾,不能久站,求皇上--” “大胆奴才!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惊了圣驾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求皇上,求皇上……”殿中只剩下紫馨磕头的声音。 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想再追究了,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不是吗? “够了,馨姐姐。”我能听到自己稚嫩的童音清澈的在大殿里回响,也能想象众人的吃惊和呆滞。 毕竟,哑巴突然开口,而且口齿清晰,无论是谁都会吃惊的。 “殿下你……”低声的哽咽着,她的泪眼还是那么清晰,一如当初。 “你、你居然会说话?” 晴妃突兀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而我好像看到澜帝皱了皱眉,呵呵,错觉吧! “呵呵……”笑自己的可笑,也笑‘母亲’的话。 这实在是可笑啊…… 轻笑着摇了摇头,抬首捋去半张遮着脸的长发,微笑地望着她,晴妃。 耳边是众人倒吸气的声音,还有高位上他们呆愣的表情。当然,除了他。 “你、你……”不再看那个已经语无伦次的女人,向前走去。 扶起愣盯着我的脸的紫馨,也不管她的反映,将视线对上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 “父皇,六皇子是我刺伤的。”那刀口虽近心口,但毕竟只是近而已。 “不!殿下……”抬头制止了紫馨痛苦的话,我想,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冷冷的声调没有起伏,深邃的黑眸,一直印入我的心底。 “没必要。”我该感谢他的仁慈吗? “你有能力?证明给朕看。” “呵呵,父皇难道不知道,杀人并不一定需要武功。”顺了顺刚才被扯皱的衣袖,我淡淡的说。 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澜帝曦灏。 “启禀皇上,六殿下确是身中‘软尘’之毒。” “原因。”幽深的眸子似是眯了下,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嫉妒。”不甘示弱的淡然回视。 我想,这个理由,他该满意。 第 4 章 “走!给我快点!”粗鲁地一推,大咧地嚷嚷。 揉揉被摔疼的膝盖和肩膀,该死的,粗人就是粗人,只会用蛮力。 “哟!再怎么说人家还是曦澜的九皇子,娇嫩嫩的很。我说澜帝还真不知道享受,这么白嫩水灵的人他还真舍得送啊!啊?哈哈!” “哈哈!……”侍卫头子话刚落,一伙几十个人都哄堂大笑。 “嘿!大哥,这娃儿送到我们余晖还不是被玩弄的份?还不如咱哥儿几个先……嘿嘿!”猥亵的对着领头笑道。 真庆幸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看看渐隐的烈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其实这和我预计的也差不多,只不过没想到他,竟会让我到余晖。 呵呵,听说因为曦澜的强盛,早五十年就不用再遣送质子到他国了。而他,竟破了例。以他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质子的悲哀,处境的凄凉。 三天下来,也只喝过一些水,还时不时的被他们马蚤扰,讥讽。 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只是这身子,已经到了极限。 这脚,就算能活着到余晖,恐怕往后的日子也只能在轮椅上过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轮椅的话。 “你小子还真是猴急,就算要玩也得等到前面的林子里再玩,那儿可是个好地方,哈哈!”邪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是一阵狂笑。 “大哥说的对,说的对!兄弟们,跟上跟上,哈哈!”谄媚的嘻笑道。 哼!待会定给你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低垂着头,掩下眼中的狠厉与疲惫。 荒芜人烟的野外,只隐约能看见前面的树林。 嗯,就在那儿吧,游戏该结束了。 还真是够倒霉的,一群人居然都是变态,想来这余晖国的国主也好不到哪儿。 抬头,仰望这远处的落日,紫馨,你又是谁的人?晴妃?秋妃?或者……是余晖?呵呵,还想这些干什么,我该想的应是日后的打算。 甩了甩头,算了,还是等收拾了这群臭虫再说吧。 …………………………………… 站在悬崖上,我忍不住失笑,这算是重温旧梦?只不过这梦,不太称人心就是了。 “臭小子!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该死的!竟然伤了我那么多人!真是小看你了!”恶狠狠地盯着我,血色的眼让我有一瞬的错觉。 “呵,你们这群败类,死有余辜。”不屑的瞥了眼狼狈不堪的侍卫头领,杀了他们,我还怕脏了手。 “你!哼!你以为你跑的了吗?”恶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我。不过这张脸,真是够难看的。 “本少爷跟本就没打算跑,你又奈我何?你们最好能编些好听的理由,不然,明年就是各位的祭日。黄泉路,不好走,各位小心了。” 轻蔑地笑笑,没空理会各人呆滞的蠢样,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 失重的感觉,呼啸的风声,随之而来…… 天亮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太阳…… …………@……@……@……@…………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御书房里,澜帝拍案冷冷地质问到。 案下所跪的黑衣人早已僵硬呆愣,澜帝的怒气没人能抵挡,就是睿智机警的两位王爷也一样,他们会在皇上发怒前先行开溜。 “启、启禀皇上,九殿下跳、跳崖,生死不明。”黑衣人颤抖的将话说完,但有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说!”控制自己的怒气,冷冷的道。但抓在手上的杯子,已出现裂痕。 “皇上!属下赶到时,幻林中一片狼藉。到处…到处是散乱的衣裳和、和碎布,其中……殿下的衣衫都是、都是碎片。再……再后来,属下只在悬崖边找到这个。”双手呈上自己拾得的东西,他只恨自己到的太晚。 “皇兄……”翼王曦昃与三弟晋王曦宇对望一眼,担忧的轻唤道。 澜帝递视手中的琉澜玉佩,上面的的‘夜’字还隐约泛着流光,晶莹润澈。 手,不自主地握紧,指甲陷入掌,掐出的血滴落在案上,混着杯子的碎片。 “皇上!”予青惊呼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有起伏的情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心。 刚要为主子包扎,却被闪手躲开。 “皇兄--”曦宇不赞成的低呼,却又无可奈何,皇兄的脾气他们俩最清楚,谁也不敢忤逆。 “宇,传令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两日后朕要结果。”黑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两天?皇兄这……”皱眉,颇为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只是接下的话在看到他的神色之后,又暗自吞了回去,“是,臣弟明白。” “昃,彻查小九的案子。两日后。”他要让那些人,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是,皇兄。”无声的点点头,示意四人都退下。 透过窗棂,月已初升,眼前闪过那孩子稚气淡淡的脸,嘴角似有若无的那抹笑,像是在轻笑众人的无知和可悲。眼里有的不是恨,而是怜悯。 可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碰!”坚硬的上好红檀木御案,瞬间化为尘沫。 …………………………………… 御书房外,原本缓步而行的人稍顿了顿,侧首问身后的人:“宇,你怎么看?” 后者俊逸的脸上担忧的神色显露于外:“皇兄有些失常,若是以往……”颇为疑惑的停了下。 “不错,这次余晖恐怕没什安稳日子了。竟然敢如此对待我曦澜皇子。况且那孩子……并不寻常。”两人对望一眼,彼此了然于心。 “我敢肯定,这事和那个叫紫馨的脱不了干系。” “嗯。”赞同的点点头。 “走吧二哥,两天时间我可没什么把握。”说完率先离开。 曦昃稍愣了一下,转身向晴妃的殿阁而去。 ……两天后…… 御书房。 身着玄黄九龙皇袍的澜帝背对着身后两人,眼神落在窗外无边际旷翰晴空。 一手抓着两片薄纸,越握越紧。 “皇兄,臣弟无能,并未在崖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晋王懊悔似的纠紧袖口,无力的开口打破一室的寂静。 曦昃不发一语,途手接住飘落而下的纸片,轻展开来。 “不要追究,放了她。”虽然上面没有人名,但他们都明白,所谓的“她”指的是谁。另一张纸则是半首诗,白纸上,黑墨字迹细腻柔韧,不像是孩童所写。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两张纸,同出一人之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不敢置信的盯着手上的薄纸,两人久久无言…… 是震惊,是讶异,是惋惜,是悔恨…… 而澜帝的姿势一如方才,似是从未变过…… 第 5 章 初春的细雨总带着温甜的花香和青草味儿,淡淡的,也不浓郁,却又是如此让人沉醉。 躺在铺着四层狐皮的卧榻上,放松身体,任自己陷入无限的柔软中。狐毛特有的顺滑,贴着脸,是温暖的触感,不粘腻,却舒爽。 这“悠水亭”,是山庄里风景最好的一处,临湖而建。 东侧可望及“陶然小筑”,那是一栋三层小楼,整栋楼都是采嵇华山上特有的青藤木所建。所以,楼阁四周都绕着淡淡的藤木香,楼内更是淳香氤氲。青藤,虽是似木似藤,质韧而软,但更为难得的是它具有安神助眠的功用。再加上,造楼的时候我要他们先植根,在活木的基础在造小楼。 所以这楼,可以说是青藤藤丛,整幢楼,都是活的。 春花秋实,一入季,藤果或在窗棂上,或在木檐下,随手可摘。串串藤花青果,或卧,或缀,美的如幻,如梦…… 西面和北面是庄子的主楼,也是以亲和自然为主。 亭,说起来其实并非是亭。 悠水亭是以八根蘅木为主柱,撑掌外围,故而亭有八角,八面。内又有十六根粗细一般的乌树支撑而成的小亭,是为两座同心亭。外亭约有百来面积,内亭则小巧玲珑,只四五米宽小。八角亭檐向八方腾展,各雕有各种上古神兽图腾,尤以龙凤为首。八柱各盘双鸾双凤,乌珠为目,七彩玉石为鳞。小柱则是十六种不同的花卉银色彩雕,白紫双色琉纱作幔,隔开内外,两个世界。 此时轻纱撩起,躺在榻上,正可清晰的感受春雨的凉爽,沁人心脾。 帘外,碧萝湖平静的水面被雨滴挑开,正荡着一圈圈圆晕。湖岸的桃枝,白色花瓣开的娇艳,簇簇拥拥。远看,似浮云翩纤,让人视野阔朗,心静神安。 又落下一子,这局“域惑”算是解了。 呵呵,爹和娘竟然断言,我,若破“域惑”,定需十年。还说这是局迷棋,当世还未有人破解。 可现下,这算什么情况?才一个多月而已,还只是因为每天无聊,打发时间才偶尔下那么一会儿。 这下,无事可做就又能睡觉了,呵呵,这下他们两个再找不出什借口不让我睡了吧! 嗯,世界还是美好的,呵呵…… 闭上有些酸涩的眼,唉,这身子还真是弱的可以。当初跳崖的代价是全身精脉尽毁,就算后来被爹娘救了,用了无数灵药神丹,也只不过让我能自己活动而已。 至于这双腿,在宫里就已经中毒甚深,加上那三天的挫伤,就算没跳崖,也早废了。所以,现在的我,就真成了残废。 想想当初车祸醒后,被医生断言此生再无恢复的可能,那时,心就特别的平静,没什么伤心的感觉,不过是不能走路而已。 再后来,自己暗自不甘的锻炼,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终于,十年的时间换回了脚踏实地。 可是,懒性已养成,干脆还是照常的在轮椅上过日子。 而这世,我却是真的疲了,倦了,再加上自己惯常的懒惰,也就放弃了。毕竟,两世伤残的原因不同,我又何苦强求,不过短短十余载而已。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距当初遇到爹娘他们已经近十年了。 当年,出游的爹娘路过山谷河畔,恰巧看见昏倒在水里的我,就顺手救了。而我说只记得自己叫小九,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再后来我就成了他们的第四个儿子--尹岚。只不过我这个明为儿子的从来没回过“家”,只喜欢住在自己的湫水山庄里,除了偶尔必要,我是不会出庄的。 而有了我这个儿子后,他们两个玩童就变本的往外跑,一年也难得见到他们。 但我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我。他们天南地北的跑是为了找各种药材,他们不回来见我只为怕自己伤心,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寄各种玩意儿,有价值连城的稀世宝贝,也有平常普通的冰糖葫芦…… 心的空隙,渐渐地被他们的爱填入,温暖的让人忍不住微笑…… 呵呵,这一世,虽然短暂,但我不后悔。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张冷睿,绝丽的脸。是思念?是离愁?是高不可攀,让人倾羡的仰望…… 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不知道面具下的容颜,与他,又有几分相似?十年未曾见的面容,该是陌生的…… 雨似乎大了许多,风掠进亭子透凉彻骨,虽然狐皮暖和,但对于我,显然不够。忍不住打了个颤,真的有些冷。睁开眼睛,拨乱盘上的棋子。我可不想被若儿的惊叫给吓死,平地打雷都没她可怕。 “少爷!”激动又兴奋的叫唤,是女孩子特有的甜润嗓音。 说人人到,这下子不用再怕这风了。 如风似的身影掠过纱帘,在我的右边站定。 “天啊!少爷!你居然不把雪戎盖在身上,你存心让若儿心疼是不是?!快!快穿上!”急急地拿起搁在卧榻旁的银白色羽衣,动作异常轻柔的为我穿上,像是重一点就会弄疼我似的。 “嗯,我懒得动。穿衣服,麻烦。”是这样啊,手重,头也重,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成为某种软体动物。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顺手在我领子上打了个结,“所以我一顿好参汤就赶回来了。”指指桌上的水印玉碗,颇为得意的说。 “若儿,你就放过我吧!”我宁愿再冻一会儿,也不想你现在回来。 “这可不行,没的商量!”j笑的幌了幌食子,毫无商量的余地。 暗自摇摇头,除了让我吃东西的态度与苒儿一样的不肯让步,其他的,她们倒是都依着我。只是,我宁愿她们别那么固执,唉,命苦啊! “好吧,等凉了,我再喝。”先托着,要知道,天天和这些黑乎乎的汤汤水水打交道,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变成黑人。 “对了若儿,这么急着跑来,有事?”舒服的躺回卧榻,在软软的白毛上蹭蹭,嗯,醒了半个时辰,又想睡了。 “嘻嘻!少爷真聪明!喏,夫人的信。”看好戏似的盯着我,一脸的似笑非笑。 无奈的睁开眼睛,接过若儿手上的信。娘她又想到什么整人的办法了?那也不该找上我啊。疑惑的拆开信。这、这?!实在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你爹红杏出墙,有了狐狸忘了儿子。”这又关我什么事?什么又是“咱们娘儿俩一致对外……五月初三,云霄楼,不见不散。”随手一扔,白色的纸张像有意识的飞了出去。 若儿“嘿嘿!”一笑,轻轻松松的顺手接了过去。接着是她银铃般的笑声,如果不那么夸张,应该还算是乐耳的。 “哈哈!老爷好可怜,都成‘残花败杏’了!哈哈……少、少爷,咳、咳,你打算怎么办?呵呵……” “你不是都和娘串通好了,我还能怎么办。”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和娘的预谋也太明显了不是。“五月初三”我的“生辰”,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夜岚何德何能,竟得你们如此爱护。 “呃,少、少爷?”笑声一滞,颇为无措的问。 “笑够了?那把这汤喝了。”故作生气的冷道,心里却是想笑的紧。呵呵,难得看到若儿的窘样。 “少爷,我……”声音已有些哽咽。唉,有些过火了呢。 “呵呵!若儿,如果被苒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笑死的!” “少爷!你!”愤怒的盯着我,眼里却是笑意盈盈。 “好了,不闹你了。这事你打点就行了,反正时间也充裕。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出庄去看看。”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停下,只是偶尔掠过的风,还是有些凉。现在只是初春,离五月初三还有好几个月,所以不急。再说三月十五也快到了,是该出庄去看看她们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我们后天就出发!呵呵!”高兴的手舞足蹈,跳上窜下的。 接着只觉眼前一道风劲,若儿却不见了。 其实,还真有些羡慕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只可惜……不过有失必有得,我一向不贪心。 爹娘曾说,如果能找到“暝”,就有可能解我身上的毒。但是“暝”,不仅行踪飘渺,无处可寻,更是沧皓楼的人。所以一切,都只能是空。 不过娘他们,却不愿放弃。 心暖暖的,唇角微扬,我,不只是孤单一人…… ……………………………………………………… 若儿的能力我从不曾小看,这不,就一天的时间她都打点好细软了,井井有条。 她和苒儿一向细心,尤其是在我的事情上。 若儿与苒儿是一对双生姐妹,容貌都是清丽水灵,是一对美人儿,而且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娘说,她们本是家里管家的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得大家欢心。因为怕我寂寞,所以就让她们过来陪我, 那年我七岁,身子刚刚有点好转。而她们,十四岁。 在这幽谷里,每天的生活都是平平淡淡的。小时候她们偶尔会抱着我出去玩,所以也就碰到一些人,一些事。 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未央阁。 在庄里的生活很自由,爹娘不常来,也就没什么限制的事,前提是我没生病。或许是因为若儿她们的武功爹娘很放心,而我们似下做的事情也没特意挑明,所以每次出庄都会先准备一翻。以免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扑空,又免不了被唠叨。 虽说我是男孩子,也已经有十五岁,但可能是以前中的毒和受伤的原因,身子竟比同为女孩子的两人更来的瘦弱,身高也只勉强到她们的耳际。看起来也就小娃娃一枚。 因为腿脚不便,平常除了坐在自制的轮椅上,很多时候都是被她们抱着。虽然不喜欢,但她们身上有女儿家特有的柔软和练武人的韧劲,很适合我睡觉的条件。所以仅管不太满意,但是还可以接受。况且,睡了八年的怀抱,如今早已成了习惯。 嗯,算算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苒儿了,就算是准备今年的“阁会”也不用那么久啊,不会是某人玩的都忘了回家的路了吧? 因为两人的容貌一模一样,所以她们经常是互换身份去未央阁,竟然也从未被人识破。 当然,阁内主要的七个人都知道她们是两个人,只是分辨不出罢了。 不过,大多时候,若儿和苒儿都在庄子里照顾我,虽然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她们现在正是如花般的少女,该是追求自己幸福的时候。但是她们只笑着说,就算以后嫁了人,丈夫永远只能排第三。 呵呵,倒真有些期待,能得她们青睐的,会是怎样的人?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他们的日子会很辛苦。 “少爷!我都准备好了。小梅她们都在厅外候着了,您是不是也该起驾了呢?”狡黠的眨眨眼,故作请示的问。 当是没看到她那调笑的眼神,拿起搁在一旁的玉笛。 “怎么?若儿就这么迫不及待?莫非那里有你想见的人?”装作疑惑,又带点好奇的问。 不意外的看到她逐渐绯红的双颊,呵呵,看来这事还有点看头。 “什么啊!少爷你别瞎说!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我可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懊恼的互绞着手上的帕子,一脸的余悸。 转念一想,也是,还是等定下了再说吧。不然,被他们这对唯恐天下不乱的夫妻一闹,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成事。 “是吗?那就当是瞎说好了。不过若儿能答应我,就算要成亲也要等我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怎样?答不答应?”淡定的看着显出疑惑神色的人,微笑的等着答案。 “为什么?” “因为你得照顾少爷我啊!我可不希望,将来某一天还要跟别人抢人。那太累了。好了,先不说这了。我们还是出发吧,别让小兰她们等太久。”转移话题,我不想让她们看出什么。 本来就该这样,空空而来,挥袖而去,不属于我的,只愿他们过的好。我能给的,也只剩祝福,和让你们生活无虞而已。 我的要求或许过份,但我只是不想改变,那样太麻烦。习惯,有时很难改变。 “我说少爷,舍不得我和姐姐就直说,我们又不会笑你!”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猫忽然逮到大猎物似的兴奋。 “不走了?那好吧,我要睡了。”刚想窝回暖暖的丝被里,就被一双手快速又轻柔的拉起,迅速有条理的为我穿好衣服,抱起我就往外走。 “哼!早该这么做,就不用听你废话了。”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 而我这个弱势群体,只是蹭了蹭若儿柔软的黑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继续补眠。 嗯,这头发太长,本想剪掉一些。可娘一副要找我拼命的样子,也就这么算了。不过我一向不喜欢束发,就一直这么披着…… 谷外,又将如何?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年又够我去哪些地方?其实并不想出去,过一天是一天。只是心里总会隐隐犯疼,还是想再看一眼那张脸,这种想法越来越浓…… 不是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感觉代表什么,只是还是不敢置信。原来淡泊无心如我,竟也会有偿到这种苦涩滋味的一天。 但是这份感情来的毫无理由,同样的,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不仅仅因为他是帝王,更因为我们是父子,禁忌的感情终究无果。 而我和他,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 眼,有些涩。 重生之后的我,感情似乎活跃了许多。 呵呵,伤春悲秋不该是我啊! 嗯,不管了,我还是我,那个淡然的夜岚。就用剩下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 也不惘我这一世…… 第 6 章 “若儿姐姐,前面有座茶寮,是不是先歇会儿?”兰趋马向后方的马车靠近,在帘外轻声地问,像怕吵着车里的人。 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若儿,到哪儿了?”虽然一直是睡着,但外周的事还是朦朦胧胧的有些查觉。 离庄大概有三天了,这三天除了夜宿,我没下过车。自己又不能动,上下车太麻烦,何况,这懒的毛病始终改不了。只是,仅管马车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皮绒,可毕竟是出门在外,还是不大适应。 身上裹着雪戎,被若儿小心翼翼的抱着,还时时按疏我脚上的各大|岤脉。其实再怎么努力,这脚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少爷,咱们已经进了青州界,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入城。不过,坐了这么久的车,不如先下去歇会?喝杯茶,润润喉也好。”替我拢了拢领子,在耳边低声说。 眨了眨眼,又合了上去。 “嗯,你安排就行。待会儿记得唤我。”虽然不怎么想下车,但小兰她们四个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是该歇歇了。就算她们武功再高,也只是几个女孩子。 “是。”轻点了点头,向窗外道:“小梅,你们去准备吧。” “是,若儿姐姐。”三人驱马先行,留下小菊守在车外,同马车一起慢悠悠的向着茶寥而去。 ……………………………………………………………………………… “喂!你你们瞧瞧,好气派的马车!居然有人用天蚕丝织纱来作车帘的。”一江湖人打扮的中年人对同桌的人说。 “不止吧!我看挂在马车四角的那几串紫金铃才真正的价值连成呢!”随手倒满酒,一口气喝了下,才慢慢的接道。 “也是,不过最近江湖上没有传言哪个世家公子外出啊!” “你蠢啊!如果是是家公子外出,能摆这么大排场?摆明着让人抢!”另一桌的人同声附和。 一时间哄吵不断。 “店家。”三人下马,小二利落地接过缰绳。 “啊!客官里边请!里边请!您是喝茶还是--” “不必。准备一张干净的桌子,再借火一用就行了。用不着伺候。”小兰拿着手里的东西向后帘走去,挥手打断店老板殷勤的笑脸。 随手扔下一定金子,小竹一脸不奈烦的躲开他的谄媚讨好,随后跟了上去。 “呵呵,客官自便!自便!来,您这边走!”笑送人离去,转身对小梅道。 竟自向空落的桌子走去,井然有序的取出东西一件件摆放好。而此时,嘈杂的茶寥已是寂静无声。盯着三人的身影,怔愣。 直到-- “夜光寒玉盏?!” “白珀暖壶?!”两声惊呼,打破这一时的安静。 “什么?江湖传言寒暖两重天,能驱百病的玉珀茶具?!” 在众人惊呼的同时,右边一桌三人对视一眼,暗自盘算。 暗角里的人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自己对面的锦袍黑衣人,却见他仍是一惯的冷漠,无趣的摸摸鼻子。又将视线投向已经到了的一骑一车。 “好大的排场,也不怕被人抢了。”颇为不屑的嘀咕,话里似有带些酸味。 “如儿,不可胡言。”青衣男子低喝道。 “哼!”讪讪地转过头。 “师兄,如儿也没说错。这些个东西随便一样都能引来杀身之祸,却有人竟随身携带,更是拿出来招遥。不是摆显,又是什么?”鄙视的斜睨着随后而出的小兰小竹。 疑惑地皱皱眉,这套茶壶有这么值钱?虽说是有些特别,但庄里特别的东西很多,我也没多大在意。只是觉得这套茶具的雕纹挺是精致,也就一直用着。娘当初只说对我身体有好处,其他也没说什么啊!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好东西当然要善加利用,不然发了霉,可就是个不值钱的了。你说,是吗?”小兰一脸天真的笑问。 “哼!”少年愤愤的一甩头,泄愤的喝着茶。 “哼什么哼,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梅你说我说的对吗?”小竹拉着梅的手兴奋的问。 “对极了。” “你们!”愤怒的一拍桌子,指着三人说不出话。 灏夜未央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3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3部分阅读 “够了师弟!”青衣人喝道,起身作揖:“三位姑娘,师弟年少鲁莽,言语不妥还望几位莫怪。” “我们可没这种闲功夫。”小兰将手里端的东西放下,也不理道歉的人,只向茶寥外的人点了点头。 “你!”蓝衣少女和少年欲起身,却被拦下。才颇不甘的作罢。 而其他人见没什好戏看也就讪讪收回视线。 小菊接到示意,翻身下马。轻手撩起纱帘:“少爷,到了。” “少爷,今个儿有些风,得小心点。”轻手把我整个人都裹进雪戎,稳稳地抱在怀里。 点点头,放软身子,顺势将脸埋进若儿的怀里。 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怎么睡都感觉累,就连动下手指,都要花很大力气。让她们几个很是担心,但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希望,别是发病就好,不然…… 感觉若儿正缓步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的颠簸。落在身上的视线如芒刺在背,让人无法忽略。 我知道,若儿的美足以引起男人的窥视,女人的嫉妒。只是,我好可怜,都快成马蜂窝了。 不过,有两道目光很特别,像是好奇,纯粹地打量,倒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但同时有两道恨恨的怒视,如果没猜错,是刚才和小兰她们说话的少女少年。唉,年轻人总是冲动,眼里容不得沙子。 周围的寂静渐渐恢复热闹,只不过在我们身上的视线也不曾少。 竟自坐定,而我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窝在若儿怀里。 小菊接过梅手上的茶壶,顺逆各转了三圈。在轻而有节奏的摇了摇,才将茶注入早就摆着的杯子里。再将杯中茶在其他几个杯子里顺了一个轮转,最后把盛着满杯的玉盏放在我面前。 这一过程,看的一干人再次石化。 然而,邻桌一直沉默的三人却趁时离开了茶寥。 “少爷,吃药了。”听到耳边若儿的低唤,我现在后悔的肠子都抽痛了。 “若儿,我困了,药先搁着。小梅你们也坐下歇会儿。”鸵鸟似的把脸埋的更深,早知道就不下车了。 所以,我也没注意到暗处原本冷漠万分的黑衣人,在听到我的声音时,眼里一闪而逝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又在下一瞬间恢复如常。 “少爷,你可别再想转移话题。来,乖乖喝了。”端起玉盏,耐心地诱哄道。 不要。 我摇着头,不想回答。 若儿有些正常的可怕,待会儿不知道又会找什么借口来堵我了。 “哼!原来是个没用的病公子。不但要人追着喂药,还让人抱着走,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人!” “唉,如儿,你又何必挑明?或许人家少爷有什么隐疾也说不定。比如说……残废。” 感觉若儿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只是抱着我的手紧了许多。 抬手,暗示小梅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师弟!你太过份了!”一声怒喝随着木桌的碎裂声响起。 “师兄我--” “哥--” 甩袖离桌而去,不理会身后两人的叫唤。向我们走了过来,在桌子前站定,双手抱拳:“这位公子,是在下管教无方,多有德罪。在下青州林玉麒,日后若有事情尽管来找林某,林某必当尽力。” “不必,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可不敢劳驾堂堂的林家大少爷。请吧!”笑笑的吵讽,一脸的厌烦。 轻扯了扯若儿的衣服,不想她为我生气。就着若儿的手,喝下那杯难喝的药水。含住小梅递上的蜜饯,才稍稍冲淡了嘴里的药味。 “林公子严重了,令师弟所言不假,你也不必自责。至于日后,若有闲暇我定当登门拜访。”不是我不给面子故意闭着眼睛,实在是,已经没有力气。 闻言,林玉麒一愣,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翻,一脸的可惜:“这……小公子你……” “林大少爷,收起你的那张脸。不然本姑娘不会客气。”虽然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我知道若儿已经非常生气。唉,为什么处事冷静的她们,一遇上我的事就变的那么容易情绪波动? “姑娘,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小公子身体似有不妥,舍下离此不远有处住处,若不见意……” “不必,不劳林大少费心。”很直白的拒绝,一点也不留情面。 “咳,咳。”该死,胸口有些疼。 “少爷!怎么了?”五人的脸一下子变的苍白。 “若、若儿……咳,咳,回、回车上去,我有些不舒服……” 胸口像针扎般的刺痛,空气似乎变的难以呼吸。手紧紧抓着衣襟,企图缓解窒息,想要更多的空气。额上,冷汉滴落,耳边若儿她们的声音已渐模糊,意识慢慢抽离…… 最后,像是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接着似乎被一双微颤的手紧紧拥住…… ………………………………………… 像是过了一世纪,又像只是一场梦,梦里的疼痛和纠心的压抑,随着梦醒,都渐渐远离…… 周身触感慢慢回拢,只是身体却是丝毫提不起劲,懒散散的。 眼皮很重,试了几次,还是睁不开眼。 嗯……这不是在马车上,该是在客栈里。屋子里是熟悉的奚兰熏香,床虽比不上现代,但柔软丝滑的触感让人舍不得醒来。 “若儿……水……咳咳……”喉咙火辣辣的难受,干涩的生疼。 感觉被人轻柔地扶起,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当唇触及杯子,寻着本能的想要更多。水,滑过喉,辣疼渐渐减轻,忍不住弯起唇角,习惯地窝进若儿怀里,满足的蹭了蹭。 只是……好像忽略了什么,若儿的怀抱似乎不似往日的柔软,却让人感到温暖安心,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像是某些植物的熏香…… 嗯……好困,再睡会儿好了,不过明天一定要问问若儿这是什么香料…… 蜷缩起身子,在若儿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最后我这么对自己说…… …………@…………@…………@…………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人。清典雅致的摆设,不会让人感觉突兀,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些不常见的玩意儿,不过看起来都挺值钱的样子。 那对白底蓝纹的镂漆花瓶,很像娘提过的“蓝星”。 相传,“蓝星”是上古时留传下的宝物,因它身上所刻的图案在不同时间,不同光度下,能呈现出各时不同的星斗纹路。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若用“蓝星”盛放百花,能使花期延长,三月不谢,一如当初模样。 只是……这里却只当它是寻常之物摆放,不免让人心生疑惑。 是不识此物,还是…… 识得,却只当它是普通陶胚?转念一想,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与我又有甚干系?只是,在我晕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客栈之类的。 闭上眼,感觉了下周身,嗯,似乎好些了,不像昨天那么无力。手倚着床帏,借力悠悠坐起身,靠着身后的木柱,尽量减少自身的负担。毕竟,还是很累。 “少爷?!你醒了!”门忽然被推开,若儿急忙放下手中端着的东西,急步走了过来。 “昨天真的……吓着我们了……”被宝贝似的拥进怀里,我感觉到若儿的手有些颤抖。 将头埋近我的颈项,语气带着哽咽。是啊,这么多年,每次疼痛难忍的时候我都会先把她们支开。就算有几次被她们发现,那也都是在庄子里,也没有这次的严重和突然。 “让你们挂心了。好了,别瞎想了,我已经没事了。”轻叹地拍了拍若儿僵硬的背,“对了,这是哪儿?那以后发生了什么?小梅她们呢?”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呵呵,一下子问了这么说,你让我先回答哪个?”小心地松开我,四目相见。 了然一笑,重新把身子的重量依了过去。 “那天,我们只当少爷只是像平常一样的疼痛。但是过了很久都不见好转,吃了药也不管用。小兰更是差点杀了那个臭小子。正当我们手足无措之时,出现两个人。为首的说他有办法救你,条件是我们手上的那套‘玉珀’。”心有余悸的说着,到最后才是松了口气。 “哦?那人是谁?”有些奇怪,如果没猜错,这也应该是那个人的地方。 能将“蓝星”当常见的摆设的人有岂会在意区区一套茶具? “他自称姓帝,跟在他旁边的则是他的下属。对了,这次救你的也是那个下属,整个人冷冰冰的要死。这不,都快两天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吐过。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哑巴。”冷?有些人是天生不善言谈,有些则是不屑也不愿开口。 冷,有很多种。 像‘他’的冷,是上位者独有的霸气我傲气。所以‘他’适合冷…… 甩甩头,怎么又想起他了?都十年了,为什么那张脸还是那么清晰?当年的事,当年的人,这些年来都没有刻意去探寻,毕竟,我不想把过去带到现在的生活里,只当是个回忆。只是偶尔想起紫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不是恨,也不是牵挂,更多的是疑惑…… “少爷,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快让我看看!”探手,就想摸上我的脉。反手握住若儿的手,“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嗯,那少爷先休息,我出去告诉小兰她们,免得又胡乱猜想。”为我掖了掖被角,“这是帝公子的别院,离城不远。不过他现在有事已经离开,留了那个‘冰人’来照顾你。说是等送咱们到了地儿在拿报酬。还有待会儿还要吃药,可不许睡沉了。” “知道了。”无奈地应到。目送若儿离开,待到房门轻合上,屋子又回复了冷清。先不说那位帝公子的神秘,单是他寻的借口也合理。只是…… 那人是谁?竟能抑制我身上的疼痛。若儿与苒儿从小便习医,且都略有小成。这次遇到这样的人却是什么好奇都没有。 那,究竟是什么人?…… 第 7 章 再次醒来,已是日近午时。 阳光透过窗棂,映的满室亮腾。偶尔吹如几丝凉风,不冷,却沁人心脾,带着室外淡淡的花香。 看了一下周围,轮椅就在床榻旁边,只要挪到床沿,就触手可及。 睡了这么久,是该坐会儿了,不然骨头都要散架了。 懒洋洋的坐起,用手支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我有些困难的挪动身体。体力,还是不够呵,不过人似乎轻松了许多。手,勉强地够到轮椅的车把,想要坐上去还是有些难度。因为双腿,根本使不上力。对常人来说必不可少的行动工具,对我来说,却是无法摆脱的负担。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推开那扇门,如果当初,不担下罪责,今天又会是怎样一翻光景?若真是那样,想必如今的自由也会是种奢望吧? 呀!慕地一惊,因为方才一时走神,手下一滑,整个人竟顺势摔了出去。 这下惨了,一定会很痛,毕竟,这儿可不是我的湫水山庄,哪儿都铺着一层四厘米厚的地毯。 本能地用手护着脸,只要脸不受伤,就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若儿也不会那么快发现。这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生病的原故,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就算是不小心轻捏了一下,下一瞬,定是一片青紫,异常的触目惊心。而且,全身上下对痛觉特别敏感,稍重一点,都像是刺在心尖,疼痛难忍。现在,我只希望不会太严重,若是又晕倒,若儿她们的眼泪一定会把我淹死。认命的闭上了眼……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却是跌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熟悉的味道一如梦中,让人安心,不由自主的想要依赖。 不对,现在可不是在做梦,而且这不是若儿。 猛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不算特别的惹眼,但他周身的冷硬却能在无形中吸引人的眼球。一身无形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的眼睛,如一泓幽泉,深邃冷傲。不难看出,这样的人,无心。 不对,刚才没有感觉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啊,难道说,真睡糊涂了? “你是谁?”淡淡地望进他的眼睛,动了动被紧拥的身子,虽然不排斥他的味道,但不表示我会随便的让人抱着。这些年,能近身的也只有若儿和苒儿,再就是娘了。 “帝灏。”冷冷的语调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轻松的抱起我,顺手取下狐裘给我裹上。 “帝?是你救了我。”他就是若儿说的‘冰人’了,怪不得那几个平常噪舌的丫头会那么安静了。 “你的名字。”不是问句,却是命令的语气。 “你也是这么和你主子说话的么?”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我这算是白问了。 “名字。”冷冽的看着我,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夜岚。”不想再纠缠下去,示意他把我放到轮椅上。 睡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放下我,转身向外室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他也太听话了。有些舍不得他身上的温暖我味道。 头痛地揉揉额角,夜岚,你在想些什么啊! “少爷,饿了吧?”若儿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随后的还有小兰她们四个。 “少爷!”看她们几个高兴又担心的别扭样,不由的笑了笑。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少爷,小菊的心脏不太好,麻烦您下次别再吓我了。”状似生气的嘟这嘴,呵呵,还挺可爱的。 “对啊对啊!我的心脏也不太好!”小竹颇为认真的点头附和,惹得另外三人都失笑出声。 “是吗?那就可惜了,我这还有几首不错的曲子,本想先让你们听听,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作罢了。”装作可惜的摇摇头。 “啊?!不不不!少爷,小竹刚才说错了,小竹的心脏好的很,您可千万别啊!” “哈哈!……”这次,另外几个毫不客气的大笑,小菊则一脸的懊恼。 “好了,不逗你们了。若儿,我饿了。” “吃的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少爷……” “知道了,过些时候再弹给你们听。” “是!”四人同声应道,若儿则笑笑地走到我身后,推着我向外厅走去。 桌上摆着各式精致的早点,清淡的荷叶粥还隐隐透着香味,冒着热气。 忽然,感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疑惑的抬起头,刚巧对上从门外走进的人眼,一如沉睡的黑豹,锐利和凌睿尽藏眼底。一身黑衣锦袍,袖口和衣襟处都绣有银色图案,简单却又精巧的衬托出来人的不凡气势。他,不该只是个下人吧? “喝了它。”将手上的东西端到我眼前,丝毫没有放下的打算。很有如果我不喝,就不罢休的驾势。 无言地皱了皱眉,求救似地看向若儿。却见她先是震惊的盯着帝灏,一脸的不可置信,接着回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她们都像是很畏惧帝灏,向来活泼的小菊更是不着痕迹的向外退了两步,其他人则是将眼神投向他处。 看了看那一碗黑褐色的东西,我知道我的眉头都快打结了。以往,苒儿她们都会先备好蜜饯或甜汤,而我照样找借口托延。可今天,如果真让我就这么喝药,我宁愿去撞墙。那些,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 “不要。”我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我真的是喝怕了。 还有,一想到他刚才毫不犹豫的转身,心里就有堵堵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都出去。”目光从未从我身上移开,只是冷冷的分咐。 眉头又皱了几分,他也太理所当然了吧!她们可都是我的人! “少爷,我们先出去准备,明天起程,你就好好休息吧!”若儿先是看了眼帝灏,然后示意小兰她们跟她出去,居然理都不理我。 她、她们也太放心了吧!有些吃惊的看她们离开,小竹还小心翼翼地和上门。 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这做少爷的,有那么失败吗? 暗自恼怒,只当没看见摆在眼前的这双手,和他手上的东西。转过头,拿起搁在桌上的筷子。 “这药我加了蜜果,你先偿偿味道,如果还是要吐出来,那就算了。”语气透着淡淡的无奈和……疼惜?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不奇怪他会知道我吃药会吐,若儿她们一定把我的日常习性都给出卖了。不过他这条件还挺划算的,只要我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喝,这决定权还是在我。 “真的?”抬头看着他,我可不想被骗。 “真的。”眼里的认真和某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让我疑惑。我并不认识他,我肯定。 凑近药碗闻了闻,没有平常令人反胃的药味儿,隐约还透着一丝酸甜的果味。 就着他的手,唇轻沾了些,舌尖谨慎地舔了舔。不苦也没有涩味,倒有点像现代的饮料果汁。 小口小口的喝下,如果药都是这个味儿,那我也不用一看到它们就像见鬼似的躲了啊。欣喜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不可以教若儿?那样我就不用再被它折腾了。” “好。”淡淡的应道,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柔软和宠溺。放下瓷碗,将我从轮椅上抱起,在桌旁坐定。 有些摸不着头绪,什么时候我和他这么熟的?抱着我居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可以自己坐。”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很可靠也很暖和,有催眠的作用。他的腿,坐起来软硬适中,比起沙发要舒服的多,也好用的多。 “在你到京城之前,由我照顾你。”挟了块梅花糕喂进我的嘴里。 “我……我不认为,咳、咳,‘玉珀’有那么,咳、咳,的价值。”勉强将话说完,该死,谁说能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的! “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话。”倒了杯茶喂我,轻拭了拭我的嘴角。 呼--舒服多了。 “你还没回答我。”望进他的眼底,试图找到些许理由,但是除了幽深的黑色,浓墨的深邃,却是什么都没有。是我多心了吗? “我认为有就有。” “这是你主子的意思?”这样的人,很难想像会有听人差遣的时候。 “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改变。”一副倨傲的高高在上的模样,眼里是决对的自信和对周遭的不屑,狂傲的语气确实是他的作风。 “那我呢?”这话一出口我就候悔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和他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埋头吃着碗里的荷叶粥,有些恼恨自己今天的失常。“不好意思,说笑的,你别放心上。”轻笑的掩饰着自己的心绪。 “不,你不一样。”低沉的声音像是呢喃,却又是那么真实。 “什么?!”惊讶的猛抬起头,我想自己的该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揉着我披散的发,眼里不再是冷酷无情,尽是满溢的笑意,微扬的嘴角泄露了主人的心绪。 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我有些不明白,自己现在不同与平常的心跳代表了什么。 “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勉强还能接受。”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反正不可能的事都能变成可能,我又何必追根究底,自寻烦恼。还有,我想说,帝灏的笑脸比那张冷脸入眼多了。 “好了,先吃饭。”添了些荷叶皱到我碗里,再挟了些不知名的精致糕。 “吃不下了。”本就吃的不多,今天算是超额了。怕他再让我吃,急急的丢下汤匙,擦擦嘴角,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困了。不论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闭上眼,装睡。 只听他轻叹了叹气,“睡吧。”手,有规律的抚着我的被。 这下好了,眼皮越来越重,倒是弄假成真了。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 窝在身后人的怀里,懒懒的闭着眼。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进,幌悠幌悠。马车很平稳,丝毫没有颠簸的感觉。车上,只有我和帝灏两个人。 自从昨天以后,若儿就把我丢给了他,也不管我是不是有什么疑问,现在她们五人都自觉的骑在马上。不像以前一路上吵吵闹闹。若儿和小梅小兰在前,小竹小菊在后,护车的驾势不言而喻。今天一早,迷迷糊糊地就被人抱上了车,整个人被雪戎裹的一点空隙都没有。懒得再计较什么,反正帝灏的怀抱比若儿她们舒服的多,而且我也不排斥,又何必矫情。安然地任由他抱着,把脸埋的更深,不时的蹭蹭。呵呵,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谁能想到,昔日商场上不折手段的“黑罗刹”,如今只是个手弱病残的废人,任何事都离不开旁人。 但那又如果,不管怎样,还不都得活下去,只是短短十几年而已。虽然还是不想动,但已不似前些日子的无力,现在全身上下都很轻松,舒爽的更让人昏昏欲睡。唉,好像整天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希望死的时候也是在睡觉就好了,我可不想再偿试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仅管知道那是无法避免的。 “醒了?”在耳际低声地问,轻调了下姿势。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而负有磁性,和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些像,虽然已经很模糊。 “嗯。”轻点了点头,车外透近的光让我本能地想要躲避。 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灏,到哪儿了?” “已经进了青州城。”脸被轻柔地从他怀中分离,温湿的戎锦在我的脸上轻拭。额头,眉,颊,唇……任一处都没放过。 嗯……其实有人伺候真的很享受,至少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张开嘴就有东西吃。 回味似的舔了舔唇:“这是什么?软而不腻,还带有淡淡的红桃味儿。” “白楼的‘锦桃冻’,你若喜欢,下次再让人送来。”又被喂了一口,满足的点点头。 这东西不像一般的甜点,滑嫩又不粘牙,像果冻一样。白楼?好像听苒儿提过,说是曦澜有名的糕点铺,里面的东西比黄金还贵。 “好,下次换些口味。”反正不用我出钱,不然有得被若儿念叨。 “好。”一手环着我的腰,将我紧箍在怀里,另一手倒了杯茶,递到唇边。唉,原以为帝灏是块“冰木头”,没想到他却是个全能保姆。不管是穿衣洗漱,还是梳发泡茶,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的。而且,我的事他完全不让若儿他们插手,一人全揽了去。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目的,只是现在的我懒的动脑筋,反正到时候看着办就行。 喝了口茶,清醒了许多。车外已是喧哗闹嚣,看来是到大街了。 “嗯,我想去客栈,最好是有小曲可以听的。”虽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有身旁的人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到这个世界也快十五年了,不过有很多地方还真没去过,比如--客栈。 “少爷,那我们就去‘华清居’吧,那里的姑娘嗓子还过的去。不过……我们还是想听少爷唱的……”到最后,声音已经听不到,像是埋在咽喉里的嘀咕。 什么姑娘,怎么听起来像是青楼啊!还有,没事扯上我干嘛。 “嗯,就那儿吧。”决定去客栈当然有我的考量。这几年,虽然每年都会出来,但是对外面的事情还是所知不多。这次出来,总要先了解情况,不然,若是连几位兄长的名字都不知道,娘她还能放过我吗。客栈里人杂,一向是听八卦的好地方。就算不一定能听到我想要的,到时候再问若儿也是一样。 把头靠在帝灏怀里,希望不要成为习惯才好,不然我怕他离开以后,自己会睡不惯若儿苒儿的怀抱。到时候,惨的就是我了。 “灏,你离开之前把身上用的熏香送我一些。”闭上眼,我开口要求,得先做好打算不是? “我从不用那些东西。”有些呲之以鼻。 “什么?那我惨了。”不是吧?算了,只要不成为习惯,那还有救。 “怎么?”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疑惑。 “没什么,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怕到时候离不开它。” “那就不离开。”轻笑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垂落的发刮在脸上有点痒。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算是白说了。 第 8 章 “少爷,到了。”马车停下,若儿走过来掀起帘子,紫金铃清脆的幽响随风荡漾。 四人轻盈地跃下马,丝毫不将众人的震惊和羡慕看在眼里,高傲如清谷白梅。 不错,白色穿在她们身上多了些飘逸的韵味,穿在我身上最多个白瓷娃娃。没办法,谁让我不但瘦小,还是个发育不良的矮冬瓜呢! 额头被轻磕了下:“呆愣愣的又在瞎想什么?”边说边把我重新裹在怀里,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的听到那一下下有力浑厚的心跳。 “没,只是觉得会骑马也不错。”因为贴的近,我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应该没有吧。 抱起我下了马车,直接跨步走进华清居。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好像都不存在。可能是被帝灏身上的寒气所摄,众人竟然自动退开。就这样,我们一行七人,毫无阻碍地进了据说得提前十天预定的“青州第一居”。 “几位贵客里边请。”透过空隙看了看眼前的人,大约三十岁的模样,但我知道不该以我的标准来推测这里人的年龄。一身青衣不衫,不卑不亢,是个人物。 “先来些清淡的点心和小菜,我们要二楼临窗的那个位置。”若儿不紧不慢的要求,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吩咐,害我的脑筋有点打结,这是什么情况?抱着我的人更厉害,还没等人家回应,直接上了二楼,找了视线最佳的位置坐下。看的楼下那些人是一个个瞪眼张嘴的,很是难看。 “几位要的一会儿就送来,今天是桃姑娘的台,几位稍后。”说完欠欠身,下了去。 从帝灏的怀里钻出,扫了下四周。这是个雅致的包厢,桌椅都是整套的南山红木,再刻了些图案,和这间屋子倒也称头。 这里能将整个华清居都收于眼底。底楼有二十多张桌子,像一般的客栈。中间摆了个不算高的台子,想必就是唱曲儿的地方。二楼像这样的独厢也有十多个,但是视线都没有我们这边好。 嗯……只要是客栈就行,懒得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怎么,还没睡醒?”轻柔地将盖在我脸上的雪戎拨开,露出有点睡意朦胧的眼。 点点头,把整个头的重量靠在他的怀里。 “若儿,你们也坐。”真是的,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规矩了? 只见她们顿了顿,才应声慢吞吞的坐下。 “少爷还记不记得,那天在茶寥里碰到的那个姓林的家伙?”若儿顺手给大家倒了杯茶,才笑盈盈看着我。 “好像叫林什么麒的。”阖着眼,回想了想。 “他叫林玉麒,青州林家的大少爷。另外,很不巧的,又是这华青居的少主人。那天他留了块玉配给少爷,如果不好好利用可太对不起自己了。”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满脸的不怀好意。 “还有什么就一起说了吧,我的心脏够好,不怕被你们吓着。”认命的把自己缩小再缩小,更加窝进身后人的怀里。 “少爷真是聪明!那天我和小兰很尽心的和姓林的那个师弟打了个招呼,然后小竹又恰好不小心的落了点东西在林小姐身上。还有--” “好了。”头痛的揉揉额角,但很快的被另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取代,很有节奏地按摩着我额上的|岤位。 周围一下子又静的无声,感觉小菊不自主的颤了下身子。难道是…… “灏,冷。”缩缩身体,这招肯定管用。我还奇怪怎么一下子这么安静了,原来是身后这人的原故,怪不得突然就凉嗖嗖的。 “对不起。”低头在我的额头蹭了蹭,心疼地又将我揉紧几分。 意外地抬起头,看着那双深邃又蕴满深意的眼,他这样的人,竟然会道歉? “我说过,你不一样。”像是明白我的疑惑,他的眼神变的认真,更像是某种承诺。 有些无措的转开眼,“我饿了。”不想看若儿她们是何种表情,所以有些鸵鸟的又把脸埋进那熟悉不过的地方。 刚巧那青衣人带着上菜的小二走了进来,吩咐摆放好后又欠身离开。 “既然饿了就先喝点汤,垫垫胃。”幽雅的拿起勺子盛了汤,接着又用汤匙小口小口的喂我。 闭上眼睛,脸侧依在帝灏怀里,满足的享受着这种帝王级的待遇,不紧轻笑了出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低沉的嗓音带着宠溺的轻笑,吐露在耳边的呼吸弄得我不由一颤。 “痒……”换个姿势躲了开,又引得他浑厚的低笑响彻整个屋子。 皱皱眉,就当没看见若儿她们睁大着眼的可笑样,不满的揪起帝灏的衣襟:“再笑,后果自负。”不就是怕痒嘛,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好了,不笑了。你看,那边已经有人点了曲子,先听听。”安抚地轻抚着我的背,一本正经的说。 “哼!”嘟嘟嘴,算是接受。唉,再被他们宠下去,我真要变成小孩了。这算不算是弥补上辈子没享受到的疼爱? 其实,被人宠爱,呵护在手心的滋味还挺不错的。呵呵…… 暗自笑的开心。 咦?这曲子怎么有点耳熟啊! “不愧是‘若夜’公子,这等妙曲也只有他才写的出来。”楼下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对同桌的几人如是说道。 哦,怪不得觉得熟悉,原来是去年在“阁会”上弹的曲子。 “刘兄所言甚是,只可惜那未央阁不是我们这等身份能去的,不然若有幸听上若夜公子亲奏一曲,就是倾尽所有也是值得的。”摇手很是可惜的叹息道。引的同桌之人更是点头附和。 有这么夸张?我承认未央阁是挺能生钱的,那也是因为有两个把金子当祖宗的老板啊!疑惑的看向坐在下手位的几人,只见她们一脸的认同。不是吧?到底哪个地出错了? “几位的话虽不错,但现下是否有些不妥?桃姑娘怎么说也是华清居的红角,你们是不是也太不给面子了?”来人一副贵公子的打扮,摇着折扇大模大样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恶相的手下,颇有点不干休的驾势。唔……到哪儿都有这种三流人物…… “呃,桃姑娘见谅,在下几人只是有感而发,冒昧之处还请别见怪。”书生起身向台上的粉衣女子施了个礼,颇为尴尬的道歉。 “公子言重,小女子的琴艺只蒙众位不弃,怎能与若夜公子相较?王公子抬爱,芸桃谢过。”起身回礼,一言一行都有大家风范。这华清居不愧是青州之冠,无论掌柜还是艺伶,素质都不错。 “桃儿,本公子今儿个高兴,来一曲中听的,哄的公子我高兴了大大有赏。”近身挑起台上人的下颌,猥亵的笑道。惹得身后的手下连连叫好。 气氛有点僵持,青衣掌柜缓步走了出来,不着痕迹地搁开那位长得不怎么入眼的公子,陪笑道:“王公子大驾,还请楼上请。想听什么曲子吩咐一声就成,还怕芸桃不依?” “哼!”转身刚想上楼,“林掌柜,本公子可是听说你这‘天’字号厢房是不留客的,今儿是哪号人物来了?是你们败家二少爷,还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山里的大少夜?”语气咄咄逼人。 不等回答,一甩袖向楼上而去,“走,咱们就去瞧瞧,是哪号人物。” “是,公子!”气势汹汹的急步跟上。 青衣掌柜一个旋身站在木阶梯上,拦住想上楼的一群人。“王公子,楼上客人正在用膳,不便打扰。不如随在下去地字号厢房,酒菜随后就到。”笑盈盈地拱手劝道。 “哼,本公子还偏是非去不可,小小华清居能奈我何?”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借力腾地而起,青衣掌柜因一愣神而未能挡住。 “不自量力。小菊,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就好好玩玩。”邪笑的转着手里的杯子,若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若儿姐姐!”一眨眼,人已不在位上。轻袖一挥,挡住那人腾起的身形,另来人不得不换了方向,落在不远处的扶梯上。 “哼!不过是个没用的丑家伙,也敢来打扰少爷吃饭。识趣的赶紧走,不然本姑娘不客气了!”小菊叉着腰,嘟着嘴,怎么看也是个可爱的姑娘家,可这一开口还真够份量的。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奈。”恶狠狠的盯着半路冒出的人,“还不快给我上!” “是!” “住手!”怎么又来人了,这会不知道是帮谁的。 “二弟,别胡闹了。”来人很是无奈的制止像要大干一场的“王公子”,转身对着小菊拱手道:“菊姑娘,家弟性子贪玩,还请多多包涵。不知令少爷的病……” “托您的服,少爷好的很。”嘲讽似的瞥了眼尴尬的林玉麒,小菊凉凉的回道。 “大少爷。二少爷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居然连我也不放过。”对林玉麒打了个招呼,接着无奈的抚着额头。 “哼!本少爷听说有人拿着大哥的玉佩,不过想来见识见识而已。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不过是躲在女人身后的胆小鬼!”不屑地瞄了眼上楼,最后把目光落在小菊的身上。 帝灏还是不紧不慢的抚 灏夜未央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4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4部分阅读 我的背,对周围的事不屑一顾。 若儿的笑脸有越来越温柔的趋势,小梅她们则是兴奋的有些过头。 楼下的倒霉人,自求多福吧。 “真扫兴,我还想听些八卦呢,这下好了,全被搅了。”窝在温暖的怀抱里,我埋怨地嘀咕。 “夜儿想听什么?”带点轻溺的语气,听起来很入耳。 夜儿?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我。前世,母亲叫我“岚岚”,更多人则称呼我为“家主”。这一世,紫馨叫我小九,娘和爹唤我九儿,若儿她们则是称我为“少爷”……呵呵,原来我有那么多“名字”…… “灏,你知道很多吗?”这个人,一直是神秘的。可惜,我不是个好奇的人。 “不少,满足你的小脑袋措措有余。”他的额头抵着我的,眼里那抹笑意,我看的很清楚。 懊恼地重重窝进他的怀里,又被取笑了。 意外的,额头被他的手轻挡了开,“小心,会疼。”唇角微扬,但我确定,他没看到。因为,我的脸早已埋入他的怀里。 这一切都有利于我去找周公下棋,如果,没有那些多余的声音的话…… “你这个丑猪头还是滚远点,就算是倒贴赠送,也没有女人会要你。再说了,本姑娘的少爷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能随便见识的?不自量力的蠢猪!” “你!你才是瞎眼的笨女人!”愤怒的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孔,和他旁边的林大少爷倒有三分相似。 “哟!原来有两张脸啊!怪不得脸皮那么厚,调戏人家姑娘也不脸红。”小菊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开心的看着眼前人,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凶狠样。 “你!你!大哥!你在哪里认识的疯女人!”抖颤着手一时说不出话,转身愤懑的质问自己的大哥。 “好了二弟,是你先失礼与人,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许再犯。菊姑娘,可否让在下见见你家少爷?”恭敬的拱手垂问。抬手示意若儿无妨,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地盘不是? “小菊,请林少爷上来。”“是。”转过身从由下至上扫视了一翻,“林少爷,请吧!”笑嘻嘻的领路。 “夜公子,上次的事真是非常抱歉。”林玉麒一身青绣锦缎,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幽雅,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淡,反而更像是一个沉稳的读书人。 身后跟着一个满脸不甘的少年,愤恨的眼睛直愣的盯着小菊。 青衣掌柜静静的立于身侧。若儿她们仍是尽自喝着茶,丝毫没有起身招呼的打算。 可是刚刚吃了东西,我现在只想睡觉,跟本提不起精神来应付。唉,我还真是命苦。 “林少爷,多谢招待。那日只是意外,何况我已无碍,你也别放在心上。”懒懒的语调,睡意朦胧的姿态,怎么看都没多大诚意。可是没办法,谁让若儿她们不帮我,而灏那副冷样,别冻死人就不错了。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大哥你何必那么认真,他都说没事了。”一脸的不敢苟同。 “灏,你有奶让我吃?”别怪我,谁让你都凉在一边,也不帮我。 不屑地抬眼一瞥,很成功的看到林二少爷猛地退了几步,冷冷的打了个颤。 “夜儿,不许调皮。”回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则满是无奈和宠溺。 “哪有,不是我说的。林少爷你说是不是?”无辜的眼神,委屈可怜的脸。 “呃,那、那个我--”手足无措的回避我的眼,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扑哧--”终究她们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惹得来人更是脸渐绯色。而我还是那脸的无辜,最后躲回灏的怀里。所以,我没看见林玉麒复杂的眼神,也没感觉到,周身越来越重的寒气。 “我困了。”轻扯了扯灏的衣襟,打了个哈欠。我想,我大概比一头职业的猪还称职。 “呵呵,厢房早已备妥,公子请随我来。”看自家少爷点点头,林掌柜上前道。竟自抱起我,向厢房而去,毫不理会身后的一群人。 直到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若儿几人才幽幽站起身。 “林少爷,那天的教训还不够吗?”瞥了眼他身后的人,若儿另有深意的道。 “若姑娘,在下别无他意。家弟冒犯,并非有心之举,还请见谅。” “哼!下次说话小心点,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不知道。”小竹凉凉的嘲讽,轻身倚在护栏上。 “我说怎么大哥是个有礼的谦谦君子,弟弟却是个无知小鬼。原来还真是一龙生九子啊--”故意托长尾音,小兰了然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 挥手搁开林二少的手:“林少爷,咱们明说好了。我们少爷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也谢谢你的招待。不过,令弟下次若还是这般口气,我们不会再客气。” “若姑娘放心。认识诸位是林某之幸,以后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当然。”两人对视一眼,忽地相视而笑。 “那在下告辞。”拱手作揖,两人转身离去。 第 9 章 被帝灏拥在怀里,躺在华清居客厢的大床上。 虽然对床铺不怎么满意,但有人肉垫子还是值得我暗自偷笑的。因为,就是我的陶然居,也没有帝灏的怀抱来的舒服。不仅有催眠的效果,而且软硬适中,又方便携带,一举数得,怎能让我不偷笑? 想起那天若儿的话,不禁又凑近了几分,灏的味道,真的让人依赖、依恋。 ……少爷,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默许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陪在你身边。原因有三:一,他很在乎少爷,也有能力保护少爷;二,他可以照顾少爷,因为他身上好像有很多宝贝,对少爷的身体很有帮助;三,少爷不排斥他,还有,我们真的很怕他,麻烦少爷以后千万不要离开他的三步以外,最好是乖乖的待在他怀里。我们几个还想活久一点…… “呵呵……”看来她们真的很怕灏呢。 “睡不着?” “灏,你住哪儿?”手不安分的扯着他的发,在指尖绕圈圈。先问清楚,或许以后会有机会去串门。 “怎么,夜儿有兴趣?”轻抚着我的头,失笑地问。 懒洋洋地抬起头,盯着眼前这张清晰的脸,一时怔愣。原本冷硬迫人的冽寒,因为淡淡的笑意顿减了不少。整张脸看起来很是慑人,他的眼睛很黑,黑的深不见底,和“他”好像…… 只是那个人的眼里除去深沉和冷酷,从来不可能会像帝灏一样,冷清的眸子透着宠溺和疼惜,带点淡淡的笑…… “你在想谁?”笑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薄怒。 猛然回神,脸埋进他的颈项:“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像我印象中的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因为我没有五岁以前的记忆。”闷闷的解释,不是故意要骗他,我是真的不想记起,过去都终该忘记,仅管还有我所留恋的。 “所以你才允许我接近你?”感觉他的身体有些紧绷,是紧张吗? “当然不是!因为你是帝灏,因为我喜欢你的味道。”我真的那么不能让人信任?默许他的接近,是因为我尊从自己的感觉,他的怀抱有我眷恋的味道,可他竟然…… “你……不信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急急地想从他身上逃开。 我,讨厌被怀疑,讨厌怀疑的眼神。 却被他紧锁入怀,动弹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夜儿,没有下次,原谅我,原谅我……” 泪止不住流下,呵呵,可笑啊!当年被那样羞辱,受那么重的伤,也只是淡然轻笑。可今天,只因他的一句话,这泪,就如溃堤的水…… “夜儿……乖,不哭了,是我该死。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流泪,相信我!”紧密相贴的身子,能清楚的感受彼此的体温,同样的,他的悔恨,他的心疼也深深地印入我的心底。 “我信你。条件…咳,咳,条件是,你的肩膀借我一会儿。”哽哽咽咽的开出条件,不信你不答应。 “好。夜儿何必借,它永远是你的。”低声在我耳际轻喃,翻身让我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像大人抱娃娃般地将我裹入怀中。 永远……又是多久?我,从不奢望。只求,此生无悔…… 意识逐渐远离,我想,会是一个好眠。 …………………………………@………………………… “少爷,今晚是青州一年一度的‘三月祭’。”这是小梅的话。 “会很热闹,有很多好玩的。”这是小菊说的。 “少爷听说还有个‘楼会’,是个重头戏!”这是小兰的话。 “少爷真扫兴。”这是小竹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直接绑了!”这是若儿的。 我是孤掌难鸣,才被她们制的死死的。 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今晚灏不在。听说是他的主子来了,所以,我被绑架了。 …………………………………………… “少爷!你看你看!那儿那么多人,一定有好玩的!咱们就下去看看吧,待在这里好无聊啊!看得到,吃不着,多难受啊!少爷--” 瞄了一眼被拉的老长的衣袖,也不理她,自顾倒了杯茶,悠闲的喝着。 “一群心没肺的家伙,合伙欺负我。就这么把我扔在这儿,爹不疼娘不爱,呜……少爷也不理我……” “好了小菊,刚才让你跟她们一起去你又非得留下。”头疼的放下手里的茶,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收了这六个丫头,存心折磨我。 “那小菊想陪少爷,得保护少爷啊!才不像她们几个没良心的,一点都不疼少爷!”义愤填膺的紧握拳头,恨恨的数落道。 “是,我知道小菊最好了,所以可不可以麻烦小菊,去找你若儿姐姐她们?”还是一个人比较清静,这几个丫头是一刻都不得歇停的。 “为什么?难道少爷你……” “不是,当然不是。”阻止她一副被抛弃的要哭的可怜样,“我把玉笛忘在若儿身上了,你去帮我取来。” “玉笛?好,小菊这就去!一定很快回来,少爷等我!”话还没说人,已经不见人影。 瞧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这“很快”大概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其实也不怪她们,再怎么说,她们也不过是些孩子,正是贪玩淘气的时候。 山庄虽美,却是与世隔绝,难得出来一趟,怎能不叫她们高兴? 手,轻转轮椅,在临栏的地方停下。 这里不是华清居,是青州的一处废弃的钟楼。钟楼很高,四面都只打着矮栏,中间摆着一些石墩,正好可当桌子使。因为高度足,所以这是一出绝好的赏景之处,整个青州尽收眼底。夜风微寒,却还能将就,拢了拢身上的雪戎,轻押了口茶。 黑夜,因为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失去了宁静。热闹喧嚣的街坊,是各色的摊点,不同与白天贩卖的小吃玩意,晚上都尽是游乐娱舆,很像现代的游园活动,只是更加壮观。 这里的黑夜,也有星空斑驳,也有新月如勾。可是我呢?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这个世界和那里一样,孑然一身,清寂,淡泊。原以为,亲情,牵挂着的,也同样被牵挂。却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当初的车祸,并不是巧合,不过是我不想承认罢了。选择逃避的我,还天真的只想好好守护他,因为他,是我的弟弟,唯一让我牵挂的亲人。只是想不到,躲了十二年,逃避了十二年,自欺欺人了十二年,到最后,还是被他亲手粉碎。可是小磊,你知道吗,在姐姐眼里,任何东西都没你重要,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夜家。 但最后,我错了,也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权力,真的让人那么渴望? 仰首,望着黑寂空旷的夜空,这一世,还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一场飘渺的梦境,虚无的让人害怕。宫墙高阁,帝王骨肉,原来,我也成了故事里的人物。以为早就放弃的想望,在初临异世的一瞬间又有了遐想,可最终,我还是那个多余的,从来都是。母亲的温柔,是我渴求的,父爱却是陌生的。在见到“他”的瞬间,我想要的不是父爱,而是,所要依恋的。我想拥有一处,只属于我的天地,在疲倦怠累的时候,可以安心的依偎…… 呵呵,什么时候,冷然淡漠的我已经变的如此脆弱了?无奈的扯扯唇角,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坚强啊! 灏,在我剩下的生命里,你又将扮演什么?当依赖成为习惯,当温柔成为牵绊,自己又是否真能承受得了背叛?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给的机会永远只有一次…… 收回释散的思绪,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白玉笛。 “你们还要继续等吗?虽然这里风景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冷的。不如,上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如何?”嗯,下次让若儿换换杯子,这味道还真不是普通的涩。 身后掠过几道风劲,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三个。 “阁下好胆识。在下三人并无他意,只想向阁下讨样东西。” 虽然听起来挺有礼貌的,可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听起来倒是挑衅的意味浓郁得很。 “哦?我很好奇,几位想要的是什么。”其实早料到他们不会那么罢手,不过倒真是不明白,一套只算得上是漂亮精致的茶具而已,怎么他们都那么有兴趣?那天在茶寥就看出,他们对“玉珀”别有居心,所以今晚才特意选了这个地方,支开那几个丫头,就是想好好招待这几位。 “喂!臭小子你装什么蒜!识相的快把‘琉珀酃’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唔,该死!没事那么大声干什么,震的人耳朵疼。 “不错,你的丫鬟都不在,今天可没人能帮你。”又一个,这下三个都齐了。 钟楼下,还是那翻景象,和这里的安静,是两个极端。 向后靠了靠,身体已经有点超负荷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有个问题想问几位,不知可否告知?” “什么问题?”第一个人问。 “那套茶具,有何用处?”真的想不明白,若儿没说这东西除了泡茶,还有其他用处。 “哼!少给爷爷装傻子!谁不知道‘琉珀酃’是武林至宝,当初冥域域主亲手练制的式器!” 冥域?好像听爹提过,说是是这个大陆上最大的一股暗势力,控制着大陆上所有的经济命脉,只是没人知道哪些是属于冥域旗下的,哪些又是冥域的人。更是无处可查,因为无从查起。而冥域域主更像是神一样的存在,只因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决定生死,只是眨眼之间。世上,没有人见过他,但冥域的人却能轻易感觉出来,前提是,他愿意。 至于式器,则是高手用内功结合各种外质自行练制的东西,功用因练制之人而异。 所以,这小小茶具会这么让人趋之若骛。 当初也曾问爹,难道各国的国君都不介意,不怕被取而代之?可爹却笑着说,怕又如何,他们跟本没有能力和冥域斗,况且冥域域主好像跟本没那份心思,不然这天下,早就是他的。 所以,提起冥域,就是各国帝王,也是胆战心惊。 所以,天下人没人知道冥域,也没有人不知道冥域的。 怪不得,灏的主人会花那样的代价,不过还真是委屈他了,照顾我这么个废人。 心,隐隐犯痛。稳住思绪,自嘲的摇摇头。何必想那么多,至少,现在这样也不错。 “大哥,别再跟他罗嗦。小子你到底交是不交?” 真是没耐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穿黑衣蒙黑布呢? “呵呵……不好意思,三位。今儿恐怕是白跑一趟了。”既然已给了别人的东西,我又怎可送人?虽然,这东西确实还挺入眼的。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上!” 放下手上的杯子,正好,若儿的特制香粉还没试过效果,就当做个测验好了。 刚想动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止住。 “住手!” 急收回手,天!这人是不是就只会这两个字?而且没人要他帮忙啊! 这下好了,明天我别想有安稳日子了。头痛的看着挡在我身前的人,三对一,不知道有多少胜算。 “夜公子,你没事吧?”似是急切非常,一副想上前确认,又踌躇不果的样子。 “我没事。”如果你不出现的话。 “哼!原来还有帮手,怪不得有恃无恐。不过林家大少爷又如何,我们圣衣门也不是省油的灯。接招!”提剑突的近身而来,被林玉麒以剑搁挡,随后两人进入战局。 他们三个该是合作已久,配合的天衣无缝。三把剑,上下左右恰好堵住林玉麒的剑路,让他空有武功却无法施展。皱了皱眉,在这样下去,今天倒霉的只会是我。真是的,碰到他,好像都不会有好事。 “林玉麒,左手攻下盘,中间那人的侧腰,右旋腿倒踢左肋。”这几人的武功还不如小兰她们,不过姓林的倒是不赖,可惜那几个耍暗招,所以忍不住出声提了几句。 当年,我的那身功夫也不错,至少教的师父没有一个能赢我的。虽然,我们比的是暗器,射击,还有,手段。 “老三!”中间的人大呼一声,右边的人闻声退出战局,以鬼异的身形朝我而来。 林玉麒被两人拼力阻挡,一时□无暇。 “夜公子!小心!” 糟了,距离太近,我跟本躲不开。一个后仰避开他的手抓,将右手的茶杯扔了出去。 “砰!”茶渍四溅,本能的想用手遮挡碎屑。 “唔!”该死,好疼!捂住被划伤的右臂,冷汉一下子渗透衣衫。平常就是被细刺划伤,也能痛的满头的汉。要不是那人的剑被林玉麒的内力阻挡,我这手恐怕就要废了!可想而知,这疼,就是百十有个细刺也不足一比的啊! “夜公子!夜公子!” 好疼!好疼!真的好疼!跟本无力他顾,我只能用全身的精力来抵制刺入脑海的疼痛。 脸,定是白的跟纸一样了。 颤巍地闭上眼,若儿,你再不回来,我可真的不要醒过来了……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灏的怒吼声,还有,他的让人眷恋的体温和味道…… ……………………@…@…@……………… 白色,满片满片的白色,目所能及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自己因为抵不住钻心刺骨的疼痛,晕了过去。后来,就不记得了。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嗯,有点对不起自己,如果让人知道原因,大概会笑掉牙。 “呵呵,你当然没死了。”嘻笑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虽然时隔十五年,但还是即刻便认出来了。 “是你。”转过身,看到白胡子老头,忍不住皱眉。 最近运气不太好,碰到他,一定没什么好事。 “喂,小娃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老人家。”瞪着眼睛对我。 “哦?那‘您老’有何贵干?”挑眉,不可置否的问。 “唉!你难道没发现自己迷路了吗?”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看了看四周,这种地方,是人都会迷路吧。 “那又怎样?” “呵呵,当然是带你回去啦!”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目的?”再怎么隐藏,他眼里的闪烁,还是被我逮到了。 “呃,那个没、没什么。”扯扯胡子,眼神左右躲闪。 “我昏迷几天了?”不说就算了,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五、五天。” 五天?呵,一个小小的剑伤不但疼晕了过去,居然还昏迷了五天,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的可以。 “带路吧。”既然还活着,再不回去,若儿她们大概要自裁谢罪了。 “你这娃娃怎么就不知道尊老呢?唉,我……” 不理他的念念叨叨,要知道,对这种情况,我早已百毒不侵。 “到了,小娃娃。穿越这层白林就可以了。” 还是什么也没看到,算了,先过去再说吧。 “那个,其实,其实你不该昏迷这么多天的,只是我那、这……所以……” 毫不犹豫地向着他所指之处而去,就当没听到他的话,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 回去了,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们自责,也不想灏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是不要惹他生气的好,不然,没人承受得了他的怒火。 白色渐渐散去,随着眼前景物变的熟悉,最后突然想到,原来在这里,我的脚竟是完整的…… 第 10 章 “夜儿,夜儿……” 朦朦胧胧,有人在耳边不住地低唤,似是压抑着无止的痛苦和悔恨。 心,涩涩的,犯着隐隐的疼,却是暖暖的。是帝灏,是他,在叫我。 我做什么了吗?为什么声音是那么隐忍,而我,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无力。 手,被紧紧地握在掌心,指腹不时地摩搓着我的指尖,手背,手心。很舒服,很温馨,这种淡淡的幸福让我舍不得错过。 轻动了下右食指,我想,握住,手边的幸福。 “夜儿!”紧握的手幕的一震,随后又更紧握三分。 “夜儿……醒了?”轻颤的声音更多的是欣喜,虽然他隐藏的很好。 习惯性地寻着熟悉的热源,将头埋了进去,躲开刺眼的光亮。 缩了缩身子,刚想偎的更近些,却不料--“啊!疼!”钻心的刺痛直达脑海,猛然睁开眼睛,泪水早已滑落。 “小心!”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嵌制住我的全身,“乖乖的,别动。手上有伤。” “疼,灏,好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该死的,白老头不是都说我已经昏迷五天了吗?为什么伤口还是这么疼!早知道就再睡些日子了。 迅速在我的伤口上擦了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凉凉的,很舒服,感觉臂上的痛好了许多。 “对不起,夜儿。我没保护好你。” “灏……”轻唤一声。不想他自责,毕竟,这件事是我自己疏忽。 不过,喉头干涩难忍,此时的声音更像是打在破碎的铁锣上发出的,难听的很。 “夜儿,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紧张地在我身上摸索,却像是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娃般,小心翼翼。 “没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就是这伤口……嗯,灏,你擦的是什么药?凉凉的,还有薄荷的味道,伤口好像没刚才那么疼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依在灏的怀里,我有些口齿不清地问。 “它叫‘水凝芷’,其中是有薄荷这味药。来,先喝口水。” 就着灏的手喝了点水,感觉喉咙不像刚才那么难受。 嗯,这药或许可以当润肤露来用,效果应该会很好才是。对了,要是再加点别的味道就更好了。不过,好东西还是先拐过来再说。 “那个……灏……”要怎么样才能顺利的拿到手呢?这药,我还真的很喜欢。虽然我肯定,只要开口,灏一定会给我,可那样…… “嗯?”看着摆在眼前的蓝色小瓷瓶,脑子一时反映不过来。 “呵,怎么,傻了?”低笑地轻捏了下我鼻子,顺势拥着我坐起身。 “谢谢。”笑笑地在他怀里蹭蹭,呵呵,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对了,灏,若儿她们呢?”怪不得耳边这么清静,原来少了那几只麻雀。 “她们都在外面。好了,先吃点东西,睡了五天不饿吗?”起身,抱着我走到外厅。 “是有些饿了,可是灏,我想先见见若儿她们,不然会让她们担心的。”小心的不动到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请求似的扯扯灏的衣襟。虽然不那么疼了,可我还是心里毛毛的。 “好。来,张嘴。”手指在桌上轻搁了两下,盛了勺汤。 小心地偿了偿味道,还不错,淡淡的,也不腻。 醒来时就觉得奇怪,嘴里的味道有些涩,大概是睡的太久了吧。 “少爷!”看她们一脸的惊喜和高兴,接着又同时跪下:“属下护主不力,请少爷责罚!” 又喝了口汤,才懒懒地回过头:“知道错在哪儿吗?” 该死!她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几个的脸色居然比我这昏迷五天的人还差,刚才要不是她们出声,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少爷,我们……” “出去。”冷冷的打断若儿的话,“回去好好反省,想清楚了再到我这领罚。到时候,本少爷会好好让你们记住,什么是不该忘的。”不再理她们,安静的窝近身后人的怀里,任他喂着桌上的东西。 “是,少爷”五人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一室,又回复刚才的寂静。 “乖,现在你身体弱,不能生气。来,把这几个果子吃了。”伸手端过一只白瓷盘,里面装了三个红艳欲滴的圆果,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每颗果柄处都有两个金色小圈,样子很可爱。 张嘴咬了一口,只觉清香四溢,甜润入喉。欲罢不能的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三个都下了肚子。 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灏,你的手下都像你一样穿着黑衣服吗?” 没兴趣问他那些红果的名字,反正灏他自己就够神秘了,再奇怪的事和他扯在一起都有些理所当然。我现在纳闷的是,刚才分明没感觉这屋里还有其他人,怎么灏他只不过敲了下桌子,若儿她们就进了?他的那些手下不会是一些影子侍卫吧? “是,也不是。你的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了。好了,你才刚醒过来,不可以劳累。再睡会儿。”含笑的看着我,替我整了整衣服,又把我拥回怀中。 好吧,是有些困了。 认同地点点头,“灏,我想去外面睡,屋子里闷。” “好,睡吧。”感觉被抱出了房门,最后抵不住温暖怀抱和安神味道的诱惑,渐渐进入梦乡。 ………………………………@………………………… 手肘抵在窗缘上,支着颌,懒洋洋地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唉!这都十三天了,可这伤口还是没有全愈,虽然有灏在并不怎么疼。只是经常会忘记臂上的伤,扯到了却是痛的钻心,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能做,虽然我平常除了喝药,跟本也没事可做。 但是,偶尔还是会觉得无聊,因为难得会有睡不着的时候。 那天让若儿她们回去反省,当时的我的确是有些生气,就因为她们不会照顾自己。记得当年收她们时,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不许自己伤害自己。如果没猜错,我昏迷的那五天,她们一直跪在外面。这次是我的疏忽,谁料到那个姓林的会突然跑出来,要不然我不可能会受伤。不过总算她们几个还挺聪明的,不一会儿就明白自己的错处,所以我也就原谅她们了,当然,处罚是少不了的。 嗯……或许可以出去逛逛,反正这几天灏他有事离开了,所以他的“禁令”也应该失效。 青州离京城不远,要不然再待一天算了,明天再启程。等到了京,让若儿把“玉珀”拿给人家,毕竟,不能食言。 怎么说人家都救了我,还让他的属下照顾了我这么久,或许,可以让若儿再备些厚礼…… 身后空荡荡的,真有点不习惯,虽然只有十几天,可似乎已经太晚了。 习惯,有时候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它可以很短暂,也可以,是一瞬间。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但我无力阻止。 本就是两条平行的线,又怎可能出现交集? 我和帝灏之间,从一开始,就只要交易。 他无法决定自己,而我,早已失去了那颗可能会跳动的心。 我喜欢他的味道,习惯他的体温,依赖他的怀抱,眷恋他的温柔…… 可是,他不属于我。就像冷酷桀傲的‘他’,我只能,远远地遥望,却不敢奢望他的,任何一个眼神。因为‘他’也,从来,就不可能属于我。 身份,世俗,伦常,最平常的东西,成了最好的屏障,我,不会妄想。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就会想,我这一生,究竟为何? 爹,娘,九儿这一生,注定欠你们了。答应你们会长命百岁,可是,人终究,无法胜天…… “快!快追!往那边跑了!”隔街有一群人闹哄哄的在跑,像是在追什么人。 真讨厌,竟然这么大声,影响我的好心情。 “少爷,怎么了?谁惹你了?”放下手上的茶盏,将我上下打了量一翻,好奇地问。 看了眼推门而入的若儿,皱了皱眉:“那些大嗓门的家伙。”没事干嘛嚷的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吗?真是! “谁?我看看!”急步走到我的身边,探身向外。 “快点!你们这群笨蛋!如果让他跑了看老爷饶不饶你们!”粗犷噪耳的嗓音再次传来。 无力地抚上额头,我就想不明白,这么大个地儿,为什么偏偏让我要听到。 “少爷,那些好像是青州县的衙役,不知道又在追什么人了。”收回视线,推着我到了桌边,一边把刚才端进来的东西摆在我身前,一边说道。 “又?什么意思。”难道青州知县经常当街抓人? 看白痴似的看了看我,才认命的说:“前几天就抓了三回,吵吵闹闹的,满大街的追,像是怕人不知道似的。那时候,少爷你正窝在某人怀里睡觉呢,又怎么会知道。不知道今天又是哪个家伙倒霉。” “不知道为什么吗?”不会是当官的无聊,抓人作消遣吧? “听说是丢了什么东西。”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再瞄了瞄桌上的东西。 “若儿,伤口不痛了,今天就免了吧?”请求的看着她。 “少爷啊!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五个人,我们还想活着伺候你哪!”一脸惊慌的盯着我,哭丧着脸。 “我真不明白,灏他又不老虎野兽,你们为什么都怕他?”疑惑的问。 真的很奇怪,每次只要灏在场,她们就会非常规矩,甚至一言不发。更别提像以前一样地抱着我,就是稍稍碰我一下都不敢。 “他比野兽可怕多了……”低头嘟囔着。 “什么?”若儿声太轻,一时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少爷,他也就只对你的时候才是个人,对其他的,就是他那个主子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什么人都不屑一顾。” “有吗?”好像是有点儿,可是也没这么夸张吧? “有,绝对有!”重重点了点头,颇为认真的看着我。 “那--”刚想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阻止。 “碰!”窗户被撞遥拽作响。 真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才街上的闹腾不算,居然还有人跑到我这儿了,这华清居到底是什么地方! “少爷小心!”一个回身,若儿将我挡在身后,戒备地盯着刚从窗户外面跳进来的两个人。 咦?一样的面孔,原来是对双生子,而且还是龙凤胎。就不知道哪个是老大了。 “你们是什么人。”看着对峙的三人,无奈的摇摇头。唉,若儿,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点? “呃,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没人。”双胞胎里,那个女孩儿摸摸鼻子,讪讪的说道。 “两位,后面有人追我们,所以想借你们的地方躲一躲。多有打扰,还望见谅。”淡淡一笑,拱手而立。 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哪个官家的少爷小姐,或许是偷跑出来的。两张同样漂亮的脸,却是一个灵秀活泼,一个清俊逸朗,大概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他们现在虽然有些狼狈,可一身的贵气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哼!知道打扰还不快滚!”没把两人的歉意看在眼里,若儿毫不客气的说。 “你!本公…咳、咳,本小姐是给你们面子才低声下气的道歉,别以为我就怕了你!”被旁边的人踩了一脚,才急急改口,像是被揪住尾巴的野猫。 “是吗?要是道歉管用,你让我打如何?”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凉凉嘲讽道。 头,更痛了。是我的错,我把她们教的太彻底了,无言问苍天。 “这位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今次虽是我们姐弟失理,可你的言辞未免有些过分了。”脸上的淡笑出现裂痕,皱了皱眉。 呵,城府不够深,应该还是个不知世俗险恶的贵少爷。 “好了若儿,小梅她呢?不过是几种野花,怎么去了这么久?”再让他们吵下去,我真的要去自我反省了。 再说,也被他们忽视够久了。 抬眼看了看站在窗边的两人,指指身后:“门在那儿,两位自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等着若儿的答案。 “少爷,你也不想想,你说的都是我们没见过的。单贫一副画,要是十天之后她们能有一个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埋怨的看了我一眼,夸张的双手合十。 好像是这样没错,可我也有给她们提示啊,若真找不到,可以直接回来,谁让她们不好好看我给的画。现在,我是无能为力了。 “喂!你让 灏夜未央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5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5部分阅读 喂!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这也太没原则了!所以本小姐决定,不走了!阳,你说呢?”手肘抵了抵身旁的人,颇为得意的睨了我一眼。 这又关“原则”什么事? 状似认真的思考,点点头:“不错,跑了那么久,我也饿了,刚好先吃点东西。” “好吧,两位慢坐,在下不奉陪了。若儿,我们走。”不愧是富家子弟,蛮横自主都快成特色了。 吹了这么久的风,头有些不舒服,现在只想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仅管一定睡不着。 “喂!本小姐不走是你八辈子修的福,你别不知好歹!况且,我觉得你还挺有意思的。那些人看到我们两个,不是惊艳猥亵就是震惊巴结,而你却不屑一顾。就贫这一点,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扯着身旁的人,一溜烟地跑到我身前,也不理若儿快要喷火的眼神, “我叫澜霓,他是我的孪生弟弟澜阳,今年二十二岁,你叫什么?” “喂!我们少爷才不会和你做朋友,快让开!” “哼!本小姐又没问你!”蹲下身子,好奇的看着我坐的轮椅,“这椅子好特别哦!你可不可以借我坐一会儿?” “住口!烂泥你别太过分!” “什么‘烂泥’!是‘澜霓’!也不对,本小姐的名字岂是你叫的!” 头更痛了,怎么会这样? “哼!你以为我爱叫啊!快点滚,再胡言乱语,我不会客气!”神色一凛,若儿冷冷的道。 “你!”气愤地指着若儿,一时说不出话。不经意地看了眼她身旁的男子,只见他满是佩服地盯着若儿,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澜小姐抬爱,在下区区小民不敢高攀小姐,结交之事就当是玩笑戏言。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第 11 章 淡淡地看着这些硬闯进来的人,今天的热闹还真够彻底。本就令人讨厌的声音居然还跑到跟前来闹腾,这华清居的掌柜都干什么去了! “我说怎么逮不到你们俩,原来还有同谋。来啊!全带回去,就算是绷紧的蚌,老子也要他吐出个珠来!”嚣张的咧着嘴,手还不停歇的上下指点。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国法?”愤愤一挥袖,往前一步站在澜霓身侧。 无奈的揉揉额角,他以为这是他家啊!还“放肆”。至于国法……我该不该说他天真呢?。 “哈哈!老子不管你是放五还是放六,乖乖跟老子走,不然有你们受的!” “刘大人且慢。”一袭青衣布衫排开众人,信步走了进来。 原来是他,来的还真够“快”的。 “哦,是林掌柜的。今儿个对不住了,这几个都是大人亲点的要犯。”为难的擦着手掌,眼神闪烁,一副贪婪的嘴脸。 “刘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夜公子是大少爷的朋友,更是华清居的贵客,怎么可能会是要犯?想必是误会,还请大人明查。”拱手笑言道。 “是吗?既然林掌柜这么,那想必真是误会。可这两人,正是我追捕的偷窃贼,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向后一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夜公子,你看……”轻步走了过来,弯身低问。 “喂!说好了我们是朋友,你可别想赖帐!”澜霓不理一干虎视眈眈的人,兀自对我嚷嚷。 抬手制止若儿,扫了眼那个制造噪音的家伙,“你说他们是贼,证据呢?” 有这么硬赖的朋友么?算了,看在她虽娇纵却还不失纯真的份上,先看看再说吧。 “证据?哼!老子的眼睛就是证据。”冷哼一声,不奈的斜睨了我一眼。那副狐假虎威的模样,还真碍眼。 轻触了触臂上的伤,有点麻麻的痒。缩缩身子,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这么说,没有其他人能证明,东西是他们偷的了?”接过起若儿沏好的茶,轻偿了口。嗯,味道还不错,如果不加苦参的话。 “那又怎样,这儿,我说了算!” “不错,你们最好识相点,不然,大人一出手,有你们瞧的!”大嗓子身后人不甘落候的出声,盛气凌人的模样却是毫无气势可言。什么样的主,养什么样的手下,真是太对了。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可别风大闪了舌头。”鄙视的瞄了他们一眼,各自寻了个位置。 “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否则……”理理衣摆,调皮的向他们眨了眨眼,信心十足的说道。 看不出来,换种神情,整个人的气质竟截然不同。现在的澜阳,才像一个真正的官宦子弟,举手投足都带份贵族之气,又贫添了分少年的清灵。 “老子在这青州县混了几十年,可不是被吓大的!来啊!带走!”一声呼喝就欲哄拥而上。 “住手!”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两个身形相仿的锦衣青年,其中一人便是那个林大少爷,另一个,倒是没见过。棱角分明的脸多几分圆润,俊逸文雅的气质又多了分江湖人的洒脱,淡然自若的笑容有些眼熟。不可否认,不同类型的两人,却同样吸引姑娘家的眼求。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公子少爷都喜欢持把扇子?不解的瞥了眼那人所执的扇,不过是张纸摆了,还真能当武器? “二少爷?!”忽然听到若儿不敢置信的低唤。奇怪的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是他?怪不得觉的眼熟,原来他脸上的淡笑有爹爹七分的神韵。只不过,爹的笑容里多的是对娘的爱和对我的宠。而他,却更像是带着一张掩饰心绪的面具。 “你是--秋丫头?!”略一回想,震惊的惊呼道,也不理会满屋子的纷乱。 幸好林玉麒还有点主人家的自觉,在两人还怔愣的时候就把那些讨厌的家伙请了出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继续自斟自饮,反正,还轮不到我。 “我说二少爷,十年不见,你的眼力还是没长进。要是大少爷,至少会随便喊个名字,那样还有一半的可能猜对。”笑嘻嘻的上前取笑来人,不似主从的拘谨,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呵呵,若儿,这可不能怪我们,你们两个丫头如果不开口就是尹叔尹婶也分不出谁是谁。更何况我们都十年不见了。”上下打量了若儿一翻,淡笑的眼眸多了些温度。 暗自一惊,这人不简单,十年不见,竟贫一句话就能分别若儿与苒儿,没有一定的眼力和心思是不可能做到的。 林玉麒颇为讶异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莫离…认识若姑娘?” 林掌柜示意小二把酒菜摆上,再随后退了下去。 那边他们还在说话,这边姐弟俩早就动起筷子,毫无客人的自觉。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在客栈中用完膳以后,是要给银子的。 “当然!若儿和她姐姐跟我们几个是一块儿长大的,不过后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上下打量着我,再求证似的用眼神寻问在旁偷笑的若儿。 这桌酒菜其实做的不错,只可惜我没什么味口。况且,落在身上的几道视线实在有些碍眼。 刚想开口,却被人抢先一步。 “你就是九儿?爹娘握在手心的宝贝,我的四弟。”站在身旁俯视我,淡淡的轻笑是肯定和好奇。 “怎么,二哥可有失望?”抬眼,含笑地对上他的凝视。 微眯的黑眸里是一闪而逝的了然,一瞬不瞬的对视着。渐渐地,笑意映入他的眼底。 “不,只是没想到我会是第一个见到四弟的人。要知道十年来,我们三个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惯耳啊!尹、岚、四、弟。”故意托着最后四个字,一脸狭促。 “原来,夜公子就是伯母常提到的九儿。”讪讪的收回视线,恍然的说,眼里闪过些许我看不懂东西。 “林大哥和二哥既是旧识,就直接喊我夜岚吧。”古人的称呼太麻烦,还是直接喊名字的好。 “原来你叫夜岚啊!不过他好像不是这么叫的哦!”百忙之中还不落人后的抬起头来,伸着一根油腻腻的食指,指向刚在我左边坐定的二哥--尹莫离。 “说你笨还不承认,二少爷姓尹,生为弟弟的少爷当然姓尹。不过少爷他从来不对‘外人’说他的姓,至于自己人当然就用不着说了。怎么样,明白了没有?”一副看白痴似的看着澜霓,凉凉的嘲讽道。 “你!哼!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种小人物计较。”硬是压下怒气,故作不在意地摇摇指头。 呵,还挺聪明的,知道若儿是故意激她。不过,刚才林玉麒他为何一脸受伤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摇摇头:“若儿又胡说,这话要是被她们七个听到,我这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吗?”七苓要是听到我把她们当外人,还不用眼泪把我淹死?的确,我没和人提起自己的姓,那是因为我跟本没人可提啊,况且也没人问我。再说,夜岚和尹岚都是我,有分别吗? “九儿,不为二哥介绍一下吗?”浅浅的酌了口茶,含笑的挑了挑眉。 我和他们也不熟,最多就是知道叫什么,这样怎么介绍? 放下手中的茶,“二哥,我也只早你们半盏茶认识他们。刚才开口的是姐姐澜霓,旁边的是澜阳。如你所见,他们是双生子。”眨了眨眼,手支着有些沉重的下颌。 很奇怪,这几天居然一点睡意都没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在帝灏走了之后吧,想不明白原因。以前,每天要是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娘她们就能高兴好几天。 若是被她看到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就开心的连爹爹都能不要了吧!不想让若儿她们担心,所以寻了些借口把她们遣了出去。 只是若儿太聪明,只拖了一天就发现画上的东西,早早跑了回来…… 全身都很疲倦,酸涩难忍,胸口闷闷的。压下身上的不适,分神回应二哥,希望他们不要察觉才好。 这身体早就破败不堪,又怎能够时常让她们担心,拖累她们。 “尹…莫离?尹莫山庄的二少爷?!”一直埋首苦吃的澜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惊诧地问。 咦?二哥很出名吗?为什么他眼里充满了少年人的崇拜,闪亮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二哥。 “是。”淡笑的颔首。 “太好了!这下三哥不能再笑我没见过市面了!”激动地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盏,就差没扑过来揪住二哥的衣领。 疑惑的微搁着头,却看到林玉麒放下茶盏,了然一笑。 而二哥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淡的笑脸。 “呀!你是尹莫山庄的人啊!那可不可以送我一盆花呢?不用很贵的那种,只要是别人没见过的就行。怎么样,给不给?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了,一点见面礼而已,你不会那么小气吧!”扯着二哥衣角不放,谄媚似的套近乎。 不、不是吧!这样也行?他们两个到底还会有多少惊喜给我!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也不在意被扯住住的衣服,对我轻笑道:“九儿以为如何?” 问我?疑惑地抬头看向二哥,为什么要问我? “既然只是一盆子花草,二哥送她又何妨。女孩子大概就喜欢这些吧。”冷心如我,竟也逃不开。这么多年,陪着我最久的,大概也是那些花花草草了。自然之物确有它的奇特之处,似乎带有与生俱来的力量,能安抚人心,沉淀情感…… “既然九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太寒碜。这样吧,我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府上如果?毕竟带着也不方便。” “真的?!哇!阳你听到了没?尹莫山庄的花景耶!”兴奋的上窜下跳,拉着澜阳的手不停的摇晃。 “那我要你一幅画可不可以?”不理自家疯疯癫癫的姐姐,满脸期待地盯着淡笑温文尔雅的人。 “恐怕要让澜公子失望了。” “为什么?”一脸悲伤尽显与上。 “因为莫离的画非知交亲友不赠。”林玉麒轻笑着替二哥说出原因。 没想到二哥竟然精于画技,或许日后有机会可以讨教一翻。 “哦…真可惜。”讪讪的嘀咕,颇为不甘。 “说到画,其实只有一人,才算得上是画中翘楚,当世恐怕是无人能及他之一毫了。”颇是感慨的低语,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茶水。 “莫离说的是未央阁里的那位神秘画师?”一脸恍然的说。 什么?未央阁的神秘画师?为什么我不知道?混沌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话震醒了几分,始终低垂着眼眸的我没发现若儿一脸理所当然的趾高气扬。 “不错。只可惜,没人知道那些画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不然……” “不然人家就会被烦的没地方躲。”若儿凉凉的开口,一脸的厌恶。 “这……某个角度来看,若姑娘说的很在理。”点头赞同道。 还是不太明白他们的话,算了,不管那些。身体似乎更加难受了,我得早些离开,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提这些了,两位是从京城来的吧,毕竟‘澜’这个姓氏可不多见。”转着手上的杯子,二哥若有所指。 头,压的更低,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雪戎里。合上酸涩的眼,闭目休息。 我不知道这姓氏有什么特别,现在的我一大半的意志都用来抵制身上的不适,根本无暇去注意二哥他们的对话。 我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这么没用,不过是些痛楚罢了。当年摔下山崖,全身断碎筋骨的锥心之痛都能彻底熬过,如今不过是点小小不适,难道会承受不了? 我不信。 再回神,只听二哥不甚奇怪的问:“这么说,你们这次偷偷出来是想找人的?这么多年没见,你确定自己能认出他?” “当然!他的那双眼睛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而他的声音更是比清谷幽泉更冷脆,比盛时千香更惑人!”炙热的眼神仿佛能燃烬一切,忽然神色一闪,“只是他那张脸……” “怎么,很丑啊?”无心理会若儿的调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久才喃喃道:“只要一眼就再也无法遗忘,就像刻印在灵魂上,仅管那个烙印很疼,很疼……” “好了,不要理他了。我这弟弟什么都还聪明,就是一说起他的救命恩人就一定会变成这副得性。别理他!别理他!”见怪不怪的摇摇手,还不浪费的夹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哦?这般人物,倒真要见识见识。” “二少爷,你回去照照镜子就行啦!虽然效果会打折,但应该还能入眼的。”若儿掀帘而入,嘻笑地调侃道。 手上毫无意外的又端着一碗药。也不理二哥的反映,竟自走到我身旁,半哄道:“少爷,这这是枇子露,润喉的。”没有开口,顺从的接了过来。 这几天嗓子有些哑,倒不觉得疼。不过,声音听上去却比平常低沉了许多。 “少爷?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快告诉我!”紧张地蹲下身体与我对视。 安抚地笑笑:“若儿你太紧张了,这样会吓着二哥的。”眼角掠过众人担忧的脸,神色自若的喝了口药,“只是有点累而已,别担心。对了林大哥,这几天青州比往常热闹了很多,而且个个都满脸期待,这是为什么?”转过话题,我不想让他们发现,其实,手心里早已冷汉涔淋。 神情一亮,笑盈盈的看着我:“岚弟大概还不知道,今年的三月初十正是四国结盟二十年的日子,所以这次四国帝君会再次会面,重修盟约。而青州恰是三国入我京城的必经之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些百姓个个翘首以盼。得见君颜,对他们而言,怕是最值得高兴的了。 “林大哥说的不是全部吧!夜岚我告诉你哦,最主要的是,这次来的不仅仅是国君,还有他们的皇子公主、王爷名臣哟!”狡黠地向我眨眨眼,一脸讪笑。 皇帝出寻,带一些人很正常。怎么他们的脸上尽是嘲讽,和……尴尬?疑惑的挑了挑眉,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哎呀少爷!就说你该多出来走走吧!这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什么?” “咱们曦澜皇帝的美貌啊!” “噗!” “咳咳咳!”…… 若儿理所当然的话却引得众人一翻兵荒马乱。 那对姐弟把刚要喝进嘴里的水全数喷了出来,林玉麒则刚好呛到,不停地咳着。 手,不自主地握紧杯子,压制在心底的苦涩渐渐泛滥成灾。我以为,对‘他’早已经没有那种疼痛的想念,却原来,当初的一眼,就注定我,永世不得翻身。 曾经问自己,我对‘他’究竟是为何?可是,没有答案,也没有任何理由。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心痛,不同于被小磊背叛的委屈无望的痛,那是心底的痛,涩涩的,麻麻的,又止不住要想起那张脸…… 曦澜皇帝,我的……父皇。 手,不着痕迹的抚上胸口,意图减缓那狂乱的慌闷和揪痛,轻敛下眼睑,挡住可能泄漏心绪的瞳眸。 “若儿,这忌讳的话也就你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无奈的轻叹。 “是啊是啊!要是被父……澜帝听到,你啊就惨了!” “不错。据传,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十年前失踪的九皇子敢直视皇上的脸,其他的,甚至是两位王爷也不敢。”终于止下咳嗽,认真的说。 “当然,也只有那样的眼睛才配……”喃喃自语,让人听不清所谓。 “澜公子此话怎讲,莫非你……”淡笑的凝了眼失神的澜阳。 “当然不是!”激动的慌忙起身,却发现大家都满是疑惑的看着他,才讪讪的摸摸鼻,缓缓坐下。 第 12 章 “我、我是说,当然不是因为澜帝的美……呃,那个,咳咳,容、容貌才会让这青州百姓这么兴奋。” “那是为什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当是没看到澜阳一脸的欲盖弥彰。 有些奇怪,澜霓他们在若儿提到澜帝时就满脸的不自在,还有些许心虚。怎么回事,莫非他们见过皇帝?这样也不是不可能,那么他们的身份一定不寻常,会是哪个大官的孩子呢? “哎呀,当然是因为这次的随行之人了!”摆摆手,像是看到傻瓜似的翻翻白眼。 这次会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居然能比三国皇帝还吸引人。怎么他们都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这次随驾的有余晖三皇子余慕月、六公主余慕雪,沐衡丞相商子枫,戚翰王爷戚承岩。” 这几个人很利害吗?不过,余晖竟然还带了位公主过来,莫非是看上哪位皇子了?又或者,是…澜帝?不可否认,“他”的冷魄魅力远远更胜其他皇子,何况,他才是一国之主,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 心,猛然一揪。手狠狠的按下,妄图阻止将要上涌的疼痛…… 灏,他现在在哪儿呢?为什么我会想到他,难道习惯真的是戒不了的毒吗?好想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和身上清润入脾的淡淡药香…… 慌乱的甩甩头,不,我到底在想什么?不论是他们哪个都不是我能碰触的。 澜帝,是永远遥不可及的仰望,因为这一世我不可能和他站在同等的高度。而帝灏,他身上有我眷恋的疼宠、溺爱,是我不敢触及的幸福,因为同情是我不需要的东西…… “九儿你怎么了?”二哥惊慌的声音传入耳,让我一时呆愣。 “没,没事,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两国没有带着公主过来。”轻扯嘴角,掩饰方才的失态,也免得二哥担心。 “哼!他们就算把整国的女人带来也没用,皇上根本不会看一眼。”鄙夷的亨斥,一脸的嘲讽。 疑惑的皱皱眉,这又是为什么? “少爷,你知道现在,当今皇上最宠幸的是谁吗?”摇摇头。 十年,很多东西都会变的。 夸张的抚着额头,一脸被刺激的样子,“少爷,我以前跟你说的话,你到底记了多少?有没有在听?” 再次摇头。这也不能怪我,因为若儿总是挑我困的时候给我讲外面的事,所以,没听到,很正常。 “算了算了,二少爷,还是交给你吧!”无力的挥挥手,委屈的看着我。 二哥失笑的看着我,眼里的宠溺很熟悉,和爹爹的一样。 “现在最让人乐道的是周丞相的二公子,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潇妃娘娘。” “碰!”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原来,心碎并不痛,却是让人清楚的看着心,碎裂成一片一片,眼睁睁的无能为力。 左手,狠狠地揪住胸口,却依然抵不了丝毫的疼痛。 右手,早已湿润一片,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的从身上流失。 深藏在心底的最后堤防破溃,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的精力,摊软在雪戎里,我只能更用力的揪住胸口。 “九儿!” “少爷!” “夜岚!” “岚弟!” 不是没听到他们惊慌的呼喊,只是心口的疼痛压的我喘不过气。 “二、二哥,你们别、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现在的脸比雪还苍白你知不知道!好了,乖乖的别说话,让若儿给你包扎一下伤口,手上都流血了。”小心翼翼的把我拥进怀里,故作轻松的道。 “少爷,快!快把药喝了!这是大冰块留下的药!”急急地端进一个瓷碗,凑近就要喂我。 猛然转开头,整个人埋进二哥怀里。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味道,不是灏,不是灏熬的药。手紧紧揪住衣襟,拒绝的摇头。 我不喝,那样很苦。 感觉有只手抵在背上,像是刚想用力,却被若儿提声制止:“林少爷!等等!你这么做只会害了少爷!少爷早年受过重伤,又身中奇毒,输送寻常内力只会打破少爷体内好不容易才维系起来的平衡,那样真的无回天之力!” “那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吗?我做不到!”一时周围静的只剩下我的喘息声,可能都被林玉麒不同平时的温雅所摄。 若儿回神,迅速的为我处理右手的伤口。 原来,刚才竟生生捏碎了茶盏。 “少爷!现在大冰块不在,求求你把药喝了!如果被他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只要你把药喝了,我就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没合过眼,这样折腾自己,你让若儿怎么办?要是苒儿在这里,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她不在……少爷……” “若……儿,你,你在胡说什么。咳咳,我只是不想喝药罢了,不关灏的事。”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早被若儿看穿了。 “九儿听话。” “对啊!夜岚你先把药喝了吧!喝了就不疼了!” “岚弟你--” “我没事,一会儿就会好的。”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我不想他们猜想。 “都怪二哥不好,不该说这些事--” “不,二、二哥。”闷闷出声打断他的话,“不是那个原因。咳、咳,若儿,去,去窗棂上看看。”我当然知道自己心痛的原因,可是我不能让他们怀疑,哪怕一丝可能都不行。因为那些,是过去。 “情兰草?这里怎么会有情兰草?!”一声惊呼,众人面面相觑。 “那、那个,这个……”躲在澜阳身后,吞吞吐吐。两人的神情闪烁,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歉疚。 “烂泥!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偷的东西,否则,我立马杀了你!”满脸愤怒的盯着畏畏缩缩的人,咬牙切齿的狠狠道。 “我、我……” “若儿,我没事。”虽然那也是原因,但毕竟不是最主要的。“二哥,你、你点我睡|岤好不好?我,我不想吃药,胸口好、好疼!”真的,再这样下去,就要脱力而竭了。 “好,九儿安心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轻拍着我的背,轻柔的哄道。抬手,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所有思绪都开始沉淀,远离…… 尹莫离眸光一闪,心疼的轻触怀中那张苍白的脸,“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们都知道四弟身子弱,可没料到是这样的。” “二少爷,虽然老爷夫人都用天下奇药为少爷调身,可、可是,这几年非但不见好转,竟是越来越重,还经常犯病。老爷说,少爷恐……恐怕熬不过十六……”泪眼氤氲,哽咽的说着事实。 “怎么会?!夜岚还这么小,我不信!阳,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可尹莫山庄的庄主是曦澜享有盛誉的圣手药君,他的话,又岂能假得了?扑入澜阳怀里,像安慰自己似的寻求肯定。 “没错,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懂医术,可是宫里有的是奇珍异草。如果我去找大皇兄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坚定的眼神对上尹莫离带着轻愁的淡笑。 “草民见过五公主,六皇子。”林玉麒整整思绪,回复往常的谦雅,双手微微行了个礼。 “呵呵,你们其实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是不要管这些虚理了。有幸认识你们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这次偷溜还真是值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见两人没有怪罪之意,才开心的笑笑。 “我先替九儿谢过两位。” “不用,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再说,夜岚是我们交的第一个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对!而且,如果不是我硬要把那东西带出来,夜岚也不会这样。” “什、什么?!他、他们……”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吗?晚了!”带泪的眼眸从澜阳怀里抬起,狡诈的笑道。、 “去!我是想说怎么会有你这么粗俗的公主。” “你!” “好了,别吵到九儿。”把人轻轻的放在软榻上,缓步从屏风后走出,颇为无奈的出言制止。 “哦。”两人对视一眼,又急急转开。 “可是,这情兰草既没有浓郁的香味,也不带毒素,为什么对岚弟会有这般影响?” “因为少爷小时候中的毒是‘芷兰’。” “什么?!可是‘芷兰’是余晖皇室用来折磨犯人的最阴狠的毒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曦澜?那,夜岚的腿……”震怒地与澜霓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不错,少爷的腿……已毁。” “这也不对,‘芷兰’最多让人行动不便,无药可解,却不可能毁掉啊!” “我说过,少爷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到底是谁那么残忍,会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手,紧紧扣着桌子,林玉麒神色冷然。 “不知道,老爷夫人没提过。” “好了,大家先去休息吧。若儿你好好照顾九儿,我先出去了。”淡淡的笑容里有着骇人的嗜血,只不过,被掩藏的很好。转身出了阁厢。 “若姑娘,那,那个……” “林公子,你是想问大冰块吧?他不在,几天前离开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我还想他能陪着少爷。也只有他能控制少爷的病,让少爷乖乖的喝药。”若儿打断眼前人的吞吞吐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又忽然一怔:“算了,他还是别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今天的事,我们一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他非宰了我们不可!” “喂!你也太夸张了吧!他不过也是人而已,再说,我们的身份,他敢动嘛?”不屑地扯扯嘴角,倨傲的坐在太师椅上。 “烂泥公主,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你听说过圣衣门吗?” “那种无名小辈,本公主不屑知道。”眼神溜溜,摆明了欲盖弥彰,“再说本公主叫曦云霓,不叫烂泥!” 若儿不置可否的转过头,摆明了不想跟她说话。 “你是说这几年崛起的青河水寇?听说他们势力遍及两岸河道,无恶不做,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几天前被人灭门,一个活口都没有。”曦云阳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疑惑的看着若儿。 无奈的甩甩头,眼神落在林玉麒身上:“你还记得那天伤了少爷的三个家伙吧?他们是圣衣门的人。” 震惊的瞪大了眼:“你是说--” “猜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笑嘻嘻的看着一脸受了不小打击的人,竟自泡着手上的茶。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天机,不可泄漏。”摇摇食指,端着茶,起身往卧榻而去,也不理会身后人的叫嚣。 …………………………@………………………… 右手的疼痛一直不曾间断,一阵阵的钝痛直刺脑海。 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夜明珠晕黄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屋子。有一瞬的怔忡,一时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上的疼痛提醒着我发生过的事情,还有他们说的话。 愣愣的盯着远处的昏黄,没想到“他”竟会立男人为妃,那么的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确,是他那样的人该有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真心在意的人,他怎么会不顾伦常?同性之恋,在开放如现代的国家,也只有少数人能接受,更多的是唾弃,鄙视。可他,却是毫不在乎。该为被他爱上的人祝福吗?毕竟,那样的人物,不爱就罢,一旦认定,就是一辈子,一辈子…… 不小心碰到左手的手腕,被一阵清脆乐耳的声音拉回思绪,疑惑地寻声望去。 是那个镯子,灏在离开之前套在我手上的。银白色的镯身是九只各自独立的小镯,每个小镯都雕以龙形,却是九条完全不同的银龙,环环相扣,竟分不出何处为首何处是尾。终以结成一只九龙镯,刚才清脆的声响正是九环相互碰触时发出的声响。 手,轻轻抚弄镯身,温润的触感由指尖传入心底,很奇怪的感觉,竟然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抵制着胸口的不适。撩起缠在腕上的锦纱,让镯身与手腕轻触,那种感觉更强烈。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是银制,也非温玉。 算了,何必多想,到时候若再见到他,还是还回去的好,反正戴在我身上也是浪费,有何必糟蹋这东西? 咦?这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虽然诡异,不过很漂亮。小心地解开手上的白纱,再不止住疼痛,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天亮。 丑陋的巴痕,有粗有细,碎裂难看,印在惨白尽乎透明的手上,是满眼的腥红,触目惊心。 取出灏留下的药,拨开瓶塞。我记得灏说它叫“水凝芷”,应该能抑制手上的疼痛。淡绿色的透明液体,渐渐渗入肌肤,凉凉的薄荷味掩去了原来的疼痛,慢慢的在皮肤表层凝成一层薄如蚕翼的淡色膜,晶莹剔透,就像水流附在伤处,修补残碎的伤口。真是神奇的东西,就像神话故事一样。 呵呵,可是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命运。这身子,大概已经拖不了一年,我自己很清楚。向后靠了靠,全身仍是软弱无力,懒洋洋的。从来没想过,那个唯一能活下去的条件。 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去夺取他人的生命,更何况,我本就没打算继续这一生,这里,并没有我停驻的理由,“他”也不可能成为理由,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那样,太痛苦,十五年的苦涩只要埋在心底就好…… 对了,今天该是三月初五了吧?明天就让若儿起程好了,不然时间会有些匆促。今年可能会比往年热闹,毕竟四国会盟的日子那么接近,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抬手,把镯子贴在心口,嗯,舒服多了,有灏身上的味道。 嘴角微微上扬,就算无法入睡,有它的陪伴也不错。 “若儿,进来吧。”唉,她还真是有耐心,明知道我醒了却还是静静地守在外面。倒是有点想那四个家伙了。 “少爷。”立在床前,眼眶微红,委屈的望着我。 “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你知道我只要身上一疼,就是青果也吃不下,更何况是一大碗的药。”嘟嘟嘴,她委屈,我更委屈。 “以后不许再这么吓我!”故作凶狠的盯着我。 “是。”那种事情又不我能控制的,我说了也没用啊。 “若儿,明天就起程吧,我们拖太久了。” “啊?可是少爷,大冰块还没回来啊!”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的转。 “灏他没说要回来。就这样吧,你去准备,记得和二哥他们说一下。”不想再多说,可心里隐隐的期盼又是为什么? 或许还是有些在意灏的说走就走吧,难道是在生气? 皱皱眉,不会真是这样吧?天,我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学小孩子闹别扭。 “哈哈!少爷,你在闹脾气耶!天、天要下红雨了!”大笑的喘不过气来,一手还夸张的捂着肚子。 恨恨的扯过被子蒙在脸上,我决对不会承认的! “出去!不然我让你永远待在那里!” “好,好!咳咳,我、我这就走,少爷好好休息,哈哈!……” 该死,这个仇我记下了,下次一定还你!哼! 第 13 章 船舱外,一片浩水茫茫。 这几天还是睡不着,也只在疲累至极才能勉强小睡一会儿,但却很容易被惊醒,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头有点痛,沉沉的身子裹着雪戎,趴在窗棂 灏夜未央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6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6部分阅读 ,静静的望着船外的世界。 水面很平静,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有的只是运河的顺水逆流。离开青州已经有两天了,本想该是和若儿两人的路程,硬是多了一大串尾巴。 二哥是决不可能舍下我的,澜霓澜阳虽不想回京却还是硬赖着二哥跟了来。可是,为什么林玉麒也会来,还带着三个麻烦。就是那天在茶寮里碰到的两个,再加上大闹华清居的那个弟弟。这下好了,不对盘的全碰到一起,整天没事就拌嘴斗气,就差大打出手。 终于,在我头痛的快要崩溃的时候,二哥把人全赶出船舱。 这下,耳跟终于清静不少。眉头稍稍松了点,就对着一汪江水,愣愣地出神。 那天二哥问我想不想去山庄看看,大哥三哥这会儿都没出门。 可是,我还有事,所以回说过些时候,等带上苒儿再一起回去,她们也该回去和爹娘聚聚了。 二哥笑说,三哥要是见到我,一定会追着要和我下棋,因为他知道“惑域”在我手上。 唉,所以,我更不想那么早回去了。要是让娘知道我破了“惑域”的七十二棋局,我的舒心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条河与青河是同一河道,自从圣衣门被无端灭门之后,这条道就重归于平静,通商的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更有一些风雅的人乘船沿河游兴的,所以,也渐渐热闹起来。 不远处的那艘船看起来与平常的不一样,脂粉味很重,倒像是花娘的船。隐隐约约还有谈笑碰酒的声音,嗯,一定是花舫了。可是,这造型还真是庸俗,不看也罢。 “阳,你看那艘船,船主真是没眼光,装的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大声嚷嚷着,想装作没听到也难。呵呵,不过她形容的还真贴切。 “是很像。”很认真的回答,如果他没以大笑结束的话还有点说服力。 “哈哈!真的很像耶!清音哥你快看!”是林玉如的声音,原来那个师弟叫李清音。 “呵呵,烂泥,你这句话说的最对了!哈哈!”…… 一阵嘻笑引起了画舫上的注意,在听到众人哄笑后渐渐靠了过来。 唉!人太多就是麻烦,这下又自找了麻烦,加起来就是大麻烦。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该死!好不容易舒服一点,这下又毁了。我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再跟他们一起上路,我这是自寻麻烦!懊恼的闭上眼睛,要是灏在就好了。 左手习惯性地搭在右腕上,轻轻抚弄。 我又在期待什么,他又不知道我在这儿,已经第五天了,要回来早来了。 “怎么,又在说我的坏话了?”熟悉的臂膀,熟悉的味道,被异常轻柔的拥入熟悉的怀抱,还有耳际熟悉的低沉嗓音。 我不是在做梦!猛然睁开眼睛,对上那双带笑的深邃黑眸,愣愣的盯着他。 “不是让你乖乖等我,为什么不听话?还把自己弄的一身伤。我只离开几天而已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夜儿?”低哑地在我耳边不住的问,声音里尽是压抑着的心疼何后悔。 涩涩的眼眶有些湿润,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想离开。 泪,渐渐凝聚,几天的委屈和矛盾化成泪水滴落。 “我睡不着,好难受,好难受……”缩进他宽阔的怀抱里,忽然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 “对不起,是我不好,又惹你哭了。乖,闭上眼睛,我在。” “嗯。”轻点点头,顺从地任他抱进怀里,查看臂上和腕上的伤,再小心翼翼地擦上药。 我知道我们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只不过我从轮椅移到了灏的腿上。 船舱外的动静大了许多,大概是那艘船靠上来了吧。 “是不是很吵?我让他们离开好不好?”轻抚着我的背,宠溺的柔声问。 摇摇头,“让他们玩吧,那艘船真的很滑稽。呵呵……” “好吧!看在它逗笑夜儿的份上就饶它这次。”轻笑的应允,“乖乖的,先休息一会。” “嗯。”当然了,这几天真的很难受,想睡却更是清醒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灏身上的温暖,满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去想这么宽的河道,他是怎么过来的,而且,竟然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嗯,灏的武功一定很不错了。虽然我没见过他出手。 “刚才是谁在笑爷的画舫,说爷的画舫是孔雀?”趾高气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呵呵!烂泥你说是谁说的?”打趣的是若儿。 “嗯,我听到是他自己说的。”故作正紧地附和。 咦?这两个冤家怎么成一阵线上的了? “不错不错!画舫,孔雀。”二哥突然出声,我能想像,他现在一定是左手拿着扇,一下一下的敲着右手,云淡风轻的笑着。 “呵呵,原来二哥还会说冷笑话。”右手被灏握着,所以我只能阖着眼单手玩弄笛子,也不怕他掉下去,反正有人会接着。 “二哥?” “嗯,我爹爹是尹莫山庄庄主。”既然以前没问,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张嘴。”依言张开嘴,却被塞进一瓣果子。不同上次多汁润口的红果,这次是清脆微带点酸味的。 “好酸!”皱眉就想吐出来,却被灏快一步拦下。 “听话,吃下去。”认真的看着我,无奈地轻哄道。 扁扁嘴巴,万分不愿的咽下。其实,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酸。 咦?灏是从哪里拿的果子,我不记得船舱里放了水果啊!微微撑起身子,刚睁开眼,却看到灏身侧站着一个黑衣人,躬身而立,手上端的正是一盘黄橙色的果子。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刚才又哭又笑的蠢样是不是也看到了?不会吧!懊恼的把脸埋回灏的怀,脸上火辣辣的。 “呵呵!放心,刚才影不在。”失笑的揉揉我的发。 不管,说什么我也不要再吃了。刚想说,却被外面的大声吵嚷阻止。 “哼!你们这些无知小民,知不知道船上的人是谁?” “谁?难道还是未央阁的人不成?”林玉麟不屑的鄙视道。 “未央阁又如何,我这可是丞相府少公子的船!”不可一世的倨傲道,“怎么,知道怕了吧?少公子可是当今潇娘娘最疼爱的弟弟,得罪了少公子,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一干人附和着起哄威。 潇?原来如此。这算什么情况?仗势欺人?可惜,这船上没人买帐。 “喝,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今‘国舅’啊!不过是只缩头乌龟,躲着不敢出来的种。”若儿凉凉的讽刺道,话音里满是不耻。 又是一阵闹哄,半晌之后才又传来声音。 “你们很大胆嘛,连本公子都敢骂。”慵懒懒的音调,还暗带着笑意。 “那当然,就是你的哥哥,只要得罪本姑娘,本姑娘照骂不误。” “小若。”无奈的语气透着孰稔。 “臭乌鸦?!” “三、三哥?!” 三声惊呼出自不同的人。 听若儿的声音明显的兴奋大过惊讶,而另外两个则是犯错被逮到的逃家小孩。 “还认识三哥啊!难得,难得!”笑盈盈的点着头,“尹二少,许久不见!” “三殿下别来无样。”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丞相府的公子吗?怎么二哥称他“三殿下”,而且澜霓两人喊他“三哥”? 澜?原来如此,是我自己疏忽,这么明白的事居然没想明白。 “怎么了?”对上我的眼,轻问道。皇子又如何?我,只是夜岚而已。 嘴角微扬,“呵呵,原来这船上都是些大人物啊!灏,说好了,不许忽然变身吓唬我。我胆子小,可经不起这种吓。”感觉他的身形一僵,瞬间即逝。 “夜儿,相信我。”幽深的黑眸紧紧索住我的视线,隐隐藏着担忧和不确定。 灿烂一笑,“灏,我吹首曲子给你听,世上独一无二的哦!”调皮的对他眨眨眼。 “夜儿,你的伤……”呵呵,灏居然也有呆愣的时候,这张脸应该算不上漂亮啊。 “不碍事,你的药很有效。”调整姿势,仍是舒舒服服窝在他的怀里。 刚才的黑衣人早不知所踪,只剩下我们两人。窗外,还是那翻景象,只不过因为刚才的事,船已停下。将笛子凑近唇,轻轻试了个音。 就那曲吧,虽然是首箫曲,但玉笛音质清脆,不难把握…… 其实,前世听过的歌曲并不多,但这首曲子应该很不错,空灵绵长,低悬起浮。最重要的是,由始至终,都带有淡淡的依赖、眷恋。 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失去的,得到的,拥有的,付出的,都不能画上等号。如果我没有重生在皇家,就不会见到“他”;也不会将计出宫;更不会遇到帝灏…… 这首曲子就当是赠别之物,到了京城,他的任务既了,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下他?而且,他对我的疼宠不过是强者对弱势的同情,我也不能再厚颜的赖着他…… …… 忽然,感觉腰上的手环的很紧。不适的动动身子,示意他松开些。 头,向后靠了靠,收回笛子,微睁开眼。 不期然的对上他邃冷的眸,凑近他耳边:“我信你。”笑笑的看他眼里闪烁的震惊,最后沉淀成欣喜若狂。 “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我不否认有点讨赏的意味。 “何止不错,恐怕只有若夜公子的‘鸣潇’才能一比,今天可真是三生有性。”淡叹的语气里满是惊诧,调侃的意味颇浓。 皱皱眉,抬眼往舱口望去。 真是大意了,居然忘了还有这些人。 除了若儿比较正常一点,其他人都好不到哪里,呆滞的神情,微张的嘴。 二哥虽然还是那张淡笑的脸,可他眼里的东西却不寻常。 忽然,只见他们满脸痛苦,冷汉淋漓,像被无形的气势压的无法喘息。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轻扯扯灏的衣袖。 “没事,别理他们。刚才的曲子很好听,不愧是我的夜儿。”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含笑地对我说。轻轻将我拥回怀里,头也不抬的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咦?是说二哥他们吗? “少爷!快让大冰块收起身上的寒气!不然我们都要冻死了!”若儿躲在一个黑衣人的身后,闪闪烁烁的低下头。 疑惑的看了看二哥,却见他肯定的缓缓点头。奇怪,我怎么不觉得冷? “灏,我饿了,让若儿去弄些吃的好不好?” 点点头,抱起我,转身而去。 所以,我没看到他们大口喘息的表情,也没看到二哥一脸的若有所思,和林玉麒眼里的痛楚…… …………………………@……@…………………… 小口小口地吃着灏喂的点心,还好不是酸的。 不明白,除了二哥,林玉麒,还有那个三皇子坐在我们三米外的木椅上,其他的都一脸后怕的躲在舱门边上,时不时的抬眼偷瞄。 二哥挑眉的看着我们,“九儿,他是?” “九儿?!”三皇子曦云睿猛然抬头,微眯着眼,落在我身上的眼神满是探究。 不舒服的缩缩身子,我又不白老鼠! 伸手将我揽紧侧身挡住那道视线,冷眼一扫。 哼!活该,谁让你没是盯着我。 “二哥,他是帝灏,我的……嗯,朋友。”是朋友吗?怎么更像是全职保姆啊! “灏,我二哥,尹莫离。”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尽自动作轻柔地往我嘴里喂东西,丝毫没有理人的打算。 弄得气氛有点沉闷。奇怪,灏他什么时候变哑巴了?算了,还是随他吧。 “尹兄,他是?为何你唤他九儿?”曦云睿状似好奇的问二哥。 “他是我四弟,尹莫山庄的四少爷。小名九儿。九儿身子弱,一直长居在外,所以世人都以为,尹莫山庄只有三位少爷。” 二哥,有必要说的这么仔细吗?又不是查户口。 “哦。”若有所思的敛了敛眉。 “你们慢慢聊。灏,我困了。”推开嘴边的甜点,扯过灏的袖子擦擦嘴巴,就当没看见他们一脸不可置信的痴呆样。 窝回温暖的怀抱,嗅嗅他的味道,满足的闭上眼。…… 看着渐入沉睡的人儿,尹莫离的眼神变得凝重,虽然惧慑于那人身上的气势,但是如果伤了九儿,就算明知不是对手,他们也不会妥协:“我不管你是谁,伤害九儿的人,尹莫山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桀傲地冷凝一眼,丝毫不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当视线落到怀中人的时候,却是温柔非常,浓浓的疼惜和宠溺值让在坐的人看傻了眼。 其他人都显得有点坐立不安,林玉麒的眼里充满苦涩,却隐藏的很好,他只能压在心底。 曦云溱觉得,刚才那眼冷鸷的警告让他心惊,那里有太多意味不明的东西,但却猜不透。隐隐觉得,这次私自出宫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或许该带着那两个家伙早些回去…… 各人心思各意,舱内一时安静非常,一路无话。 第 14 章 水居,是未央阁最隐蔽,也是最引人好奇的地方。 对于熟悉未央阁的人都知道,水居一年只打开一次,每次只开十几天,或者更短。当然,他们都知道,水居,是若夜公子的住处。 人的好奇心是不可小看的,对于众人津津乐道的未央阁,更是期待每年三月十五的阁会。 未央阁是曦澜国的一个奇迹,不同与武林中一楼二庄的神秘。上至垂暮老人,下至学语小孩儿,没人有不知道京城有个未央阁。 七苓:赤橙黄绿青蓝紫,琴棋书画诗酒花。 传闻,七苓的合舞是世间一绝。只不过,这七年来有幸见到的也只有五次而已。 未央阁可以说是个酒楼,也可以说是花楼。阁里的人就算是扫地丫头,到了他处也定是红牌,但她们从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 未央阁更是消遣娱乐的最好的去处。 七苓每人都有一枚自己的的“水苓”,颜色依各自名字决定,她们可以转赠他人,作为当年阁会时自己邀请的朋友的信物。 另外,还有七枚“水钰”,是用天然水晶琉璃雕刻成枫叶形状的,除去它自身的连城价值,更是未央阁的最高信物,就像一张万能的通行证。听说,只有两枚在未央阁老板尹秋的手上。 只是,“水钰”的模样,至今,还没人见过。曾有人想以万两黄金为价,换取一枚“水钰”,却被阁里的人拒绝为永久往来户。 若夜公子则是未央里的传奇,也是最神秘的人。没人知道他的年龄,更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就是他的声音也不曾听过。所以世人传言,若夜公子身患哑疾。 他在未央阁出现的时候就存在了,每年也只在阁会上才出现,其他时候,从不现于人前。 很多人长年等在京城,只为一曲“鸣潇”。更有人倾尽家财,只为阁会那天能亲入未央阁,在七闳上远远遥望他的身影,亲目所及,亲耳所见。 未央阁坐落在京城城郊的漠水湖上,共有一阙三轩七苓葶。“七苓葶”是七座相对独立,构筑形状一模一样的三层小楼,又以七架天桥相连,将“望天阙”圈揽于中心,是七苓各自的地方。每座葶顶,视线绝佳,正对着“望天阙”,是七座构造奇特的观赏台,也只有在阁会时才会用到。“望天阙”共有七层,是以塔形所建,底层最为宽敞,足可容纳千人。 顶层则是一露天楼台,大约有百来平方,是阁会那天用来表演歌舞的地方,平常不怎么用得到。以“望天阙”的高度,就算不进未央阁,周围的地方也能清晰看到阙上的情况,只不过是见其影不闻其声而已。但若进了未央阁而未上七葶的,则恰是相反。 所以,阁会那天,漠水湖都会被围的水泄不通。所以,未央阁里的人个个轻功卓绝,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到最短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未央阁里没有梯子。所以,各种玩乐也只在底层。当然,也有有幸入得“望天阙”其他楼层的人,那些人不是武林名人就是皇族贵胄,但前提是,他们都会武功。 ……………………@…………………… 江水粼粼,碧湖清水,幽幽水荷的薄味,传入口鼻。 揉揉困倦的眼,我的思绪有些模糊。 这是第几天了?还记得那天,我亲手把装着“玉珀”的盒子递给他,笑笑的对他说“谢谢”。 而他,却是不发一语,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少了平常熟悉宠溺笑意的眼,是那么的陌生和冷傲。瞬闪而逝的心痛眼神,或许只是错觉。 阳光从他身后掠进,刺目的让我看不清他的脸。坐在轮椅上的我有些困难的抬头与他对视,淡淡的笑着。 “这就是答案?” “没有问题,何来答案?”疑惑的皱了皱眉,我不记得他问过我什么问题。 “为什么默许我接近你?”背光的黑衣像度了一层金鳞,映的衣摆下的银色绣纹闪烁耀眼。 “我说过,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只因为,你是你。第一个让我有了想要依靠感觉的人。 只可惜,我和你,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而且,我,最讨厌欺骗。 “为何不信我?”黑色的深邃不曾移动分毫,像是要把所以一切都看穿。 冷冽的声音少了温暖的触感,刺得心微微犯疼。 “就如贵主所言,你与我只是交易。”如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或许我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更久一些。 “该死!”愤恨地低咒,冷静的眼神出现了不该有的心慌,“夜儿……”困兽般低声语气,是满满的哀求。 “谢礼我早让若儿备好了,下次有空可以找我喝茶。”淡淡地轻笑,左手的银色镯子脱袖而出,“这东西,还烦劳带回。”没办法,谁让我自己拿不下来。 “我送出的东西绝不会收回。”紧紧地盯着我,眼里是慑人的坚定,“我不会放弃。”像是誓言般的承诺,低哑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回荡。 最后留在我眼里的,是他挺拔傲然的背影。这样的人物…… …… “少爷,歇会儿吧。”窗子被一双玉手轻轻合上,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替我理了理松散的雪戎。 “苒儿。”头,轻轻地搁在来人的肩上,身子有些累了。嗯,还是那么温柔呢。 和若儿的调皮活泼不同,苒儿是静静柔软的。当然,藏在安静面下的聪慧狡黠可不比若儿少。 “四个丫头都回来了,还在埋怨唠叨,被我挡在外面了。” 轻柔的嗓音安抚了我疲惫的思绪,淡淡一笑:“她们啊,就是孩子脾性。”贪玩、爱闹。 “少爷,你才是最小的。” “呃,呵呵。”真是的,又忘了。 “少爷,听说今天是三国国君入京的日子,外面挺热闹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手托着我斜倾的身体,以防不小心跌宕。 还真快啊,原来已经过了三天,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若儿要是知道,又要跟我嚷嚷了。”出去逛逛也好,反正我也不用走,不怕脚酸。 这里是临近漠水湖的一处小屋,离未央阁有些距离,也不怕她们知道。这个时候阁里应该很热闹,再加上今年的四国盟会与未央阁的阁会相近,所以她们该是很难抽身才是。 到京城以后,若儿与苒儿就换了身份。那天只留了张纸条,跟二哥他们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希望他别生气才好。 唉,还是让小梅她们去城里找找吧,至少不能让他担心。 “那我们就从后院出去。” “嗯。” …………………………@…………………… 傲云客栈 “哈!咱曦澜不愧是四大国之首,那些皇帝还都想过来巴结!我可听说三国国君都带了些‘不凡’的人,想称这次的四国盟会来讨好咱们皇上!”混重的嗓音几乎想彻整个可栈,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响。 “去,就算他余晖国皇子艳冠天下,又怎么能和潇妃比,人家可是皇上宠了七八年的宝贝!我看这次他们都要竹篮子打水啦!”摇摇手中的酒坛子,兴灾乐祸的笑讽。 “那可不准,说不定皇上他就看上了!”第三个人,颇不认同的反驳。 一时间,客栈里意见此起彼伏,吵闹不断。 呵呵!那人虽是嘲笑之意为多,可他的话倒是说的不错。澜帝,又怎么会只重像貌,潇妃定是有他的特别之处。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不可能没有理由的…… “少爷,偿偿看。这茶名为‘箬竹’,是客栈的招牌,有清目提神的效果。”倒了杯茶放在我手上,神色隐隐带着忧色。 接过茶,握在手里轻转着,“苒儿,别皱眉。我没事,就是有些累而已。不过,这杯子……”杯缘不是通常的平整,而像花瓣一样,有着碎缘,光滑透亮。杯身是淡淡的紫色,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晶莹剔透,隐隐折射出莹莹幽光,衬着清绿的茶水,神秘而又诱人。这傲云客栈,也不简单…… “少爷,这客栈之所以是京城的第一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用具。不同的菜用的碗盘都不一样,无伦是质地和形状。而又属茶具最吸引人,不但漂亮,更是价值连城。”指着桌上各样餐具,柔柔地解释。 原来如此,这老板还真是有趣。嗯,这客栈有四层,每层的摆设和用具都不一样,珍贵与否,一眼便可见分晓。 坐在二楼的高度,正好可以清晰的俯瞰纵横交错的街道,大厅里的情形又能全收入眼底。不过,大厅里的东西,明显的只是普通。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苒儿失笑道:“少爷,底层厅堂用的都是平常器具。只有拥有傲云客栈‘云梦牒’的人才有幸品尝‘箬竹’。”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枚祥云形状的通透白玉,暗隐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傲”字。 呵呵,还真的都是稀罕之物。不过,苒儿手上怎么会有这个? “呃,少、少爷,这个……是朋友送、送的。”手足无措的解释,脸上是一片可疑的红晕。 难道?笑睨着苒儿,看来,女孩儿大了,想留也留不住。 “少爷,你、你别笑了!看,茶水都凉了!”急急地倒了杯茶。 真难得,能看到温婉的苒儿也有慌慌张张的模样。 “好了,不逗你了。坐下来一起尝尝。”顺手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 “是。”笑笑的点头。耳边依然是众人大声的调笑,杯盘交错。…… “你说,这余晖三皇子被带来也就算了,可沐衡与戚翰还真是舍得啊!居然连他们的神医丞相,战神岩王都带来。” “这有什么,再厉害,还不是咱皇上一句话?丞相变男宠,王爷变妃子……哈哈!真是一大‘佳话”啊!哈哈……” “碰!” “砰!” “呀!少爷!怎么了?” 该死!谁那么无聊,居然劈桌子!我还在想,该怎么向七苓她们解释这几天为什么没回未央阁。他这么一手,不但让整个客栈鸦雀无声,也让我吓了一跳,还很“顺便”把手里的紫晶杯给摔了。 “没事,被吓了一跳。”抬手摇了摇,示意她别担心。 不待苒儿回答,阁厢已传来愤怒的质问声。 “哼!我还道曦澜地大物博,原来都是些肮脏无耻,背着人嚼舌根的混蛋!”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耳中。 嗯,挺厉害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呢。 “苒儿,待会儿跟他们打个招呼。”瞄了地上的被摔破的杯子一眼,虽然这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有人赔,我又何必浪费。 “知道了少爷,不然,回去若儿可不会放过咱们。”了然的点点头,面色隐隐有些怪异。 是啊!银子是若儿的命根,可又何尝不是苒儿的?唉,要是被她知道我打碎人家的杯子,又得被她骂成是败家子了。所以,这杯子非他们赔不可了。 “喂!臭小子!我们哥儿几个聊聊,关你屁事!” “哼!嘴臭的都能熏死人了,居然还厚脸皮的学人喝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猪穿的再像也成不了人!”另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嘲讽似的带着轻蔑笑意。 好像也是个少年,不过语气比刚才的同伴倒多了些沉稳。那里有应该有四个人,虽然看不到,但是我能确定,刚才说话的是他们的随身侍卫。而且,从苒儿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武功都不弱。 “臭小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京城四霸’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兄弟们,上!”又是桌椅碎裂的声音,混夹着起哄愤懑的怒骂。 “等等,大哥!这、这里是傲……傲云客栈。”身旁的人颤颤的出声制止道,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的抖颤。 “傲、傲……云?”途然一震,一下子,客栈里静的可怕。 “怎么,不--”少年的声音似是被人制止。接着一银色身影随着轻笑声映入众人眼帘。 “呵呵,原来各位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就说了,这吃东西的时候还想着玩,是会影响食欲的。算了算了,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手上的黑扇随着主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摇晃。只见他缓步向四人走去,随着他走近,四人却一脸惊骇的向后退。 “乌、乌掌柜,小人一时心急,所、所以--” “算盘。”回头唤了声。 “是,掌柜的。上等檀云木桌三十两,青瓷酒具一套一百两,白玉餐具一组两百两,加上你们点的菜,一共是三百五六两。”被唤作“算盘”的灰衣小童一边拨着手上的算盘,一边责备的盯着颤巍巍的四个人。 呆愣的人们才稍有点反映,在听到算盘的话之后,又傻住了。 “怎么?还没听清楚?”不紧不慢的敲着手上的扇子。 “不、不!乌掌柜,是、是我们疏忽,银子随后送上,我们有事先、先走了,告辞!”四人眼睛盯着银衣人,脚却快速地往大门移去,还不时撞翻桌子,弄得砰碰作响,连滚带爬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围的人早就事不关己的躲开了,一时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呵呵,看来,这傲云客栈,藏龙卧虎。 咦?苒儿居然皱着秀眉,抚着额头,看起来很头疼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她和那个乌掌柜应该是旧识。 “走,算盘,咱们上楼去。真是的,要打就打人好了,干嘛摔我的宝贝啊!就算一根小小的筷子,也是上好的白玉象牙,哎呀!心疼死我了!”一边晃悠悠地随梯子上了楼,一边还不停地碎念叨。 怪不得,所有人都非常认真的“埋头苦干”,像是没听到一样,外加满脸的黑线。 只有那个跟在他身后,被叫作算盘的小童,仍是毫不变色的不仅不慢的跟着。 “喂!你休想狮子大开口,我们可不是刚才的那几个笨蛋!”一看到两人进去,少爷便愤愤的道。 “小木。”淡雅的声音犹如一汪清泉,清澈地滑过指尖,“掌柜的,下人不懂事,别见怪。方才损坏的东西,我们定会按价赔偿。” “爷--” “够了,小木。” “是,爷。” “一共一千三百两。”一阵噼哩啪啦之后,算盘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 “傲云客栈,果然不同凡响。”冷蔑的嘲讽声,幽幽响起。 哦,这下四个人都齐了。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我想,应该不会太好才是。一张桌子就要一千多两银子,那我刚才摔的紫晶杯,不是要几万两了? “呵呵!好说好说!这就是我们傲云客栈最大的特色,怎么样?唉!你们也不用太羡慕,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些肥溜溜的人就爱这套!因为从来没有人会第二次在这里砸东西。”状似烦恼的解释,如果忽略那隐隐笑意的话。 “石头,给他。” “主子!” “岩公子!爷,你--” “等等,乌掌柜。这里,也一起算上。”不理他们的吵吵嚷嚷,苒儿出声道。 “呵呵,什么风居然把咱们的苒姑娘给吹来了?要是小三知道了,还不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他活该,谁让他死活不愿跟我出来的。” 如果,如果不是在他进来的时候,确定他是男的。我会以为自己碰到了传说中的三姑六婆。 很难把这个清俊的年青公子和说话的人联系在一块儿,简直太对不起他那张脸了。 忽然,看到了地上的碎迹,颤抖着手,像是受了非常严重的刺激,指着它:“紫晶杯!你、你竟然摔了我的紫晶杯?!苒姑娘,你和小三闹别扭这我没意见,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第 15 章 “乌尉文!你再胡说八道,蓝儿的青梅酿就休想再喝!”羞愤的起身,倚着桌缘与一脸哀怨的人对视。 “啊?哈哈,那个,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无趣的摸摸鼻子,讨好似的谄媚地笑笑。 然后,眼光忽然落在了我身上。被他疑惑又带暧昧的眼神盯着,浑身的小疙瘩就如雨点般的冒了出来。 “苒儿,这位是?”被移身挡在我身前的苒儿遮住了视线,才讪讪地收回放肆的目光。 “这是我们家少爷。”,斜睨了眼不请自入的人才无奈的解释,替我添了些茶,柔柔地夹了块甜糕放进我嘴里:“少爷,他就是傲云客栈的掌柜,乌尉文。” 不想理他,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大麻烦。无言的点点头,视线一直落在清澈的茶水里。 其实,对三国国君进城这件事,倒没多大兴趣。只不过,趁这机会或许能碰到二哥。也许,等过些日子,可以去趟尹莫山庄,毕竟,那里是我的家。不该再让爹娘担心了。 “乌大哥,少爷不大爱理人,你别见意。对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出言打破一室寂静的尴尬。 无所谓的摇了摇手上的扇子:“呃,没事。可是秋苒,你们打碎的东西要人家赔,有点说不过去哦!” “是他们忽然出声。” “哼!连一只杯子都拿不好,还想让我们赔银子,这是哪门子的笑话!爷,你倒是说句话,不然人家都欺负到咱头上了!”耳朵还挺灵的,不过,性子不大好。 欺负?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姑娘,刚才的确是我们失礼。就按姑娘说的办,一切损失都由我们负责。”还是那个清澈的声音,忽然有些好奇,会是怎样一个人物?他的语气,和前世的一个人很像,很像。不过,听他这么说,倒像是我有些过分了。 “爷--哼!” “唉!这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打碎一只‘紫荆秋’,就必须买下这一套。因为,有缺损的东西我们这里是不会留下的,所有器具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尤其,是这套‘九歆紫荆’。”难得嬉笑的脸上,是认真的一本正经。 碰的一声巨响,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大力推开:“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们赔不起吗?!” “对啊!你们这些小人,怕我们没银子吗!”入眼的是两张略显稚嫩的脸,大概也有二十岁了吧!毕竟,这和以前的世界不同,不能“以貌取龄”的。 呵,不过,还真是小孩子,刚刚还在为赔钱的事愤愤不平,现在居然又在……呵呵,还挺有趣的。 “少爷?”担忧的神色,写满双眼。 扪心自问,我,真有那么柔弱吗?苒儿,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呢? “没事。”淡笑着摇摇头,抬眼对上呆愣的三双黑眸,“乌掌柜,这事是我不小心,多少银子你说个价,明天我再差人送来。就当我卖下了。”寂静的周围,似乎只有我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慵懒,孩子特有稚嫩和清澈,回荡在耳边。 这副身子,不但娇小瘦弱,就是嗓子,似乎也只停留在十几岁的年龄。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的,以致后来,养成了沉默的习惯。当然,苒儿她们不同。 还有一点,一直让我很疑惑。无论是谁,在听到我说话之后,都会一脸的呆滞。以前的紫馨,现在的若儿她们,也是在相处两年之后才渐渐开始习惯。 “苒儿,我累了,回去吧。” “好,我们现在就走。”轻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身体的疲惫没由来的一下子涌了上来。 闭上眼,不适的皱了皱眉,手习惯性的想抓紧身后人的衣襟。忽然发现,手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灏……你,又会属于谁呢? “少爷?!你怎么了?别吓我!”被苒儿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搂进怀里,“我们回去!我们回去!若儿她们还在等我们……少爷?!”有水滴落在脸上,凉凉的,却又暖暖的。 想告诉苒儿,让她别担心,可是浑身重的像压着千万斤石头。吃力的摇了摇头,呵呵,每次都毫无征照,说犯就犯。以前,一年大概有一到三次,可如今,频繁的几乎是几天一次,怪不得苒儿要哭了。 “秋苒,你先别急。算盘,快去请大夫!” “是。”耳边?br /gt; 灏夜未央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7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7部分阅读 边似乎多了几个人,可我现在没什么心思理会。 “姑娘,在下略知医理,若不嫌弃,可否让在下试试。”是他,他居然也过来了,怪不得两个小家伙会这么安静。 现在的我,整个人都被苒儿抱着,脸埋在她的怀里,所以看不清各人的表情。不想麻烦他,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不是小看他的医术,一切,不过是天命。 深深喘了口气:“多谢公子好意,我这是旧疾,不碍事。” “逞强的人,往往死的快。”不冷不热的嘲讽,这种语气想不听出是谁,也难。 “住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别担心。”抬手,握住苒儿颤抖的手。这个字,是她们永远不敢触及的禁忌。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瞬间。额上的汉,薄薄地浸透了苒儿的衣衫。 有些困难的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两张完全陌生的脸,一个柔和,一个刚毅。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最不少的就是“美”人。 柔和的人,不同与二哥的儒雅潇洒,多了分沉稳飘逸。刚毅的脸如精心雕刻的塑像,身上是浑然天成的贵气,皇族人特有的气息。两个人,都很年轻,以我的角度看,也只在三十岁左右。 “在下风商,这是我的朋友石岩。小木,石头。”指着几人一一介绍,诚挚的眼神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夜岚。”这两个人,果然不普通。怪不得,怪不得在四人取笑他国王爷丞相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会那么气愤,原来是被当事人自己听到了。骄傲如他们,又怎能忍受这种侮辱?把头搁回苒儿身上,疲惫的再不想移动分毫。 “夜兄弟,你的病有些年了吧?我这有几颗药,或许能帮上你。”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递给我。 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小侍卫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哦,对了,他被人称神医。可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风大哥,多谢好意。这药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不想欠下人情。 “喂!你别不知好歹,爷的药--” “小木,住口。” “爷!我,……是。” “既然你称我为大哥,那就听大哥一句。没有试过的事,结局永远是未知。”眼里有着难以忽略的坚定,亦像是坚持着自己最终的信念,闪亮的黑眸异常耀眼。 “懦夫。”不屑的冷哼声从左边响起。 是吗?不是吧,我只是有些累了。 “岩,你的关心总是那么特别。”失笑的看着身边的人,取笑道。 “我说的是事实。” 示意苒儿接下,“谢了。” 展颜一笑:“无妨。” “你们两个别在寒碜了,我这杯子怎么办?刚才还没说完的是,这套茶具不是用钱买的。”像是忍受不了被人忽视似的,乌尉文不甘落后的插嘴。 “那要用什么?”众人好奇的视线都盯在他身上。 伸手指了指大堂上挂着的一副画:“诗,一首能配上那幅画的诗。” 随着他手所指的地方看去。距离有些远,看的不大真切。其他人则是一副震惊又像是感慨模样。 疑惑地对上苒儿的目光。 “少爷,这副《望江图》在客栈开始经营的时候就挂在了大堂上,客栈的主人曾对外宣称,只要有人能为此画题诗,并让他心服口服,那么,这客栈他就双手奉上。” “可惜,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做到。”乌尉文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像是本就该如此。 既然如此,这不是摆明着难为我吗?虽然以前看过几本诗集,但那也只是随便翻翻,真要自己写的话,那我情愿被若儿骂“败家子”。不过,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苒儿,你认识青青,让她帮忙好了。”我怎么忘了她们,以青青的才华,区区一首诗,大概与让她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夜兄弟--” “夜岚。”听风商这么称呼,别提有多奇怪,叫名字不是更是。 神色一愣,继而释然一笑,“夜岚认识‘未央阁’的青苓?” 想了想,轻点了点头。 “嗯,就这么办。乌大哥,过几天就是阁会,青青可能抽不开身。不如这样,等过段时间我再找她。别瞪我了,你也没说不能让人帮忙的。”轻笑的说着,就像没看到眼前人一脸漆黑的神色,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爷!是那个‘未央阁’吗?!咱、咱们可不可以去看看?都到这儿了,如果不去那也太可惜了吧!” “你以为那是想去就能去的?如果没有函柬,阁会那天谁也进不了未央阁。”乌尉文睨了眼激动非常的小木,凉凉的说出事实。 “不过是家青楼。”不屑的语气让人听了不舒服,石岩,你会后悔今天说的话的。 “岩,未接触的事物,可不能妄下断言。能如此让天下人津津乐道,未央阁,不是个寻常地方。”不赞同的看了看身旁的朋友,淡淡的反驳。 不管他们怎么想,未央阁还是未央阁,若是在意世俗伦常,有怎会有今天的七苓? “各位公子,少爷身子弱,不便在外久留。我们先告辞了。”伸手取下搁在架上的披风,将我整个都裹的严严实实。 懒洋洋的身体任由苒儿抱起,依在她不算宽厚的怀里。早知道我不舒服,刚才就不出来了。总是给她们添麻烦,还惹她们伤心,或许,乖乖呆在屋子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了。 时已近午,三国的人都还没有到,不知道他们是同时抵达京城呢,还是各有先后?但,那些又与我何干?只是,面对“风商”这样清俊逸致,温文尔雅的人,很少有人会不动心的吧?“他”也不例外才是。 “夜岚,好好爱惜自己。”清润的嗓音抚过耳际,不由让人心头一震。 他,看出什么了吗?这样的人,的确不简单。 “我会的。”轻应了声。爱惜吗?大概做不到吧,这两个字,太陌生了…… “少、少爷!不、不好了!”一阵奇怪的碰撞声之后,门被大力的推开,两个神色慌张的人急急跑了过来。 “小菊,你又闯什么祸了?小兰,你也跟她瞎胡闹。”看清楚来人之后,苒儿轻斥道。 “不、不是!唉呀!总之少爷快跟我们回去!”从未见过她们这般神色,苒儿柔静的脸色微凝。 “风大哥,告辞。”隐藏好疲惫的神色,含首点头。掠过他眼里的担忧,闭上眼,不再理会其他,“走。”所以,我也没有看到,另一双始终凝在我身上的幽深眼眸。 “是!” ……………………*………@………………………… “少爷,怎么办?”苒儿冷静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一直都知道,水居的景色是醉人的醇香,不同与谷里的水色山空,却多了几分淡雅静柔。 不远处是几坛清莲,嫩色的枝叶葱脆欲滴,微淡的水珠折射出七彩流光,辗转环溢。 它们会有娇艳的花季,会有摇曳的身枝,而我,又怎舍得去攀折…… “苒儿,带七伶去接旨吧。”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最终还是被自己逼进绝境。 “可是少爷,你的身体……” “对,公子,不如我们就回了?” 回了?呵呵,我也想啊。可是,这次是圣旨,不是平常的王爷将军,抗旨,遭殃的会是你们啊!七苓啊七苓,你们有心,就够了…… “去吧。若儿,你去准备准备,对了,也和小梅她们四个说一下,免得又担心了。”望着窗外的水色连天,精神却没有多大,失眠的结果是无尽的疲惫和彻身的算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濒临死亡,无力,无措,无奈。或许,该让若儿备些安神的茶。不然,再这么下去,可能会等不到娘他们了。不是不知道苒儿她们日渐凝重的脸,只是,我又能如何?一时的贪恋,竟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少爷,皇宫就跟龙潭虎|岤一样,我们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好了若儿,就按少爷的吩咐办。”柔静的语气中是不容反驳的命令,顿了顿,“少爷,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出去了。” “姐!你怎么--可恶!都是那个混蛋皇帝!我们未央阁哪里碍着他了!” “我的大老板啊!不是咱们碍着人家,是‘若夜公子’这个名字太让人神往了!”橙儿忍不住地出声应答,大概又再为若儿的冲动翻白眼了。 闹气的声音渐渐远去,又只剩下一室的清冷。 回想路上小菊的抱怨,原来这一纸圣旨,只是为搏“佳人”一笑。 也是,以“他”冷酷的性子,又怎会对风尘之人感兴趣? 手,慢慢的抚上胸口,为什么这里还是会隐隐作痛?牵动了腕上的镯子,清脆叮呤,幽幽响起,似远似近。银色的幽光,闪烁摇曳,九条银龙竟犹如活物,翻转腾云,守护缠绕。轻轻地将额头抵上,润暖的触感莫名地让人安心。 灏,还是要谢谢你,它,确是个不凡的东西。其实,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你我的欺骗,本就是注定。我也没有对你坦诚,又有什么理由在意你的隐瞒?可是,心还是像缺了一角,依赖,是如此可怕的习惯…… 现在,三国的人都该到皇宫了吧?那个陌生的几乎从来没有记忆的地方,没想到,还会有回去的一天。 算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又何惧? 眨眨酸涩的眼,无力的轻阂了上,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平静了。对了,差点忘了那对双胞胎了,他们应该不会认出我才是,希望如此吧…… 第 16 章 过春社了,度帘幕中间,去年尘冷。 差池欲住,试人旧巢相并。 还相雕梁藻井,又软语商量不定。 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 芳径,芹泥雨润。 爱贴地争飞,竞夸轻俊。 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 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 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栏独凭。 …… 三月天,正是燕归之时,旧巢寻影,重回故里,只可惜,这里,并没有燕子的踪影。 帘幕轻重,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剩身下骨碌的车轮,还提醒着我,现下身处何处。 不愧是皇宫里的马车,竟能容下我们一行十人,还绰绰有余。圣旨的意思,是要未央阁的人作为歌舞伶的身份,在接待三国国君的宴会上表演,尤其是“若夜公子”必须出席。所以,现在,七苓和我正是在进宫的路上。 而我正被若儿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苒儿则轻柔的按摩着我的腿。当然,苒儿易了容,她是以未央阁的老板--尹秋,的身份入宫,若儿则是我的丫环。 马车里很安静,七苓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但我知道,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软弱无力的身子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只希望到那天的时候,至少能靠自己独立的坐着,不然,又得让她们担心。 因为是进宫,所以小梅她们就被留在了阁里。希望她们能尽快找到二哥,等这里的事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家,是个遥远的地方呢…… 她们无言的关心和体贴,让我感觉身上暖暖的,只是,我,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 “彤,决定排什么舞了吗?”眼,依旧轻阂着,靠在若儿怀里,有些吃力的问。 彤,也就是赤苓,她擅长的是琴,对于各种乐曲有过目不望的本领,琴技更是一绝。当初也只教了她几个月,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天才,呵呵,原来我的运气也不错呢! “少爷,这次事出突然,我们还没寻到合适的曲子。”彤不但弹的一手好琴,还有一副好嗓子。 不像我的稚嫩,却是女儿家特有的柔媚。 “是啊少爷,他们那些皇帝不过是一句话,咱们就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讨厌!”埋怨的语气里还带些好奇和不甘。“ 小七,我看你是巴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含笑的嘲弄声惹的众人竞相附和。 “绿姐姐!你又欺负我!”羞赧的故作生气的逗闹。 “呵呵……”引得大家又是一翻笑闹。 呵呵,如果,她们一直可以这么无忧无虑,该多好,可惜,很多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大家别闹了,让少爷再歇会儿。” 陌生的声响慕的让人一怔,对了,是苒儿。她现在是妇人装扮,当然嗓子也都作了改变。 “不碍事,反正我也睡不着。”虽然不喜欢太过嘈杂,但她们正是活泼的年龄,要和我这么冷清安静的坐着,还真的难为她们了。 “少爷,张嘴。”唇边的湿润触感,和入鼻的清香都告诉我,曾经的一切都不是梦。 “玉珀”,灏并没有带走,是不屑,还是……所有的一切只是一时兴起? 入喉的香甜,是青果独有的清脆,离谷也不过短短时日,竟然已经开始想念了…… “少爷,宫门过了。” 是吗?离“他”已经这么近了吗?可是,那又如何?重重宫墙里,还会有谁记得,当出那个被皇帝舍弃的皇子,那个被人称作残废的九殿下。遗忘,从来都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容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了。 “若夜公子,众位姑娘,请下车。”我认得,是那个宣旨的公公,用的虽是敬语,却丝毫感觉不到尊重。 被若儿抱着下了车,整个了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这里,好冷。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冷啊!阴森森--” “小紫住口。公公,小孩子不懂事,言语不当还请公公多担待。”喝止了小七的口无遮拦,苒儿低声赔着不是。 “哼!这儿是皇宫,不是你们那些低俗的地方,要不是潇妃娘娘看的起你们,你们能进皇宫?真是不知好歹!”本就尖锐的声音,再带些刻意的嘲弄,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握住若儿欲伸出的手,在这里,只能如此。 “公公说的是,姑娘们都累了,就不留公公了。”笑盈盈的打着官腔,“咱们都进去吧,今儿个好好休息!”也不理那青白红绿的脸,各自随后跟了进去。 未央阁的人,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你们!哼!”愤愤甩袖离开,耳朵终于清静了。 ……倚翠管,就是现下的住处。 我不清楚宫里的具体地形,所以我不知道这倚翠管在什么地方。这地方除了冷清一些,也是够大的。除去住的屋子,外面还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周围零星种了些花草。也没看的仔细,就被匆匆抱进了屋里。有几个宫女太监的过来行了下礼,也就去收拾各自的住处了。 遣了若儿苒儿,我习惯性的又移到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天色已暗,弯月悄悄爬上树梢,肚子有点饿,却不想吃。 桌上,不用看也知道,是暖身的药。唉,该怎么说呢,那些药我从来不会去碰,可她们竟是越挫越勇,依旧不肯放弃。不是故意为难她们,也不是怕苦,但是一闻到那些药味儿就会让我想起以前不愉快的记忆,忍不住要吐出来,像是要将所有内脏都吐出般,直到全身脱力。虽然她们想尽办法想遮盖药味,可是都没用,除了,帝灏熬的药。 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但效果却不是很好。 无意中碰到系在腰上的玉笛,不由想起那天在船上吹的曲子。 长相守。 思绪未待清明,笛声已随跳动的指尖流泻。 当初,为何会选这首曲子?就是自己,也想不明白…… 莫名的,又想起侃曾经说的话:小姐的手适合的是琴键,而不是冷硬的金属。 其实,有什么是适合,有什么是不适合?人活着,总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世人皆如此,何况,我只是一个俗人。 曲终,手慢慢收回。一阵风掠窗而进,不由暗打了个机灵。真的,很冷呢…… “啪!啪!啪!”三声不重不响的掌声从院门口传来。 猛然回神,苒儿七苓都是一副刚从震惊中回神的模样,若儿则是神色复杂。微微挑眉,一时走神,竟然有人靠近也不自知。 伸手取过桌上的纱帽戴上,虽然这张脸没什么可看的,可我近期还没打算换脸。 “世人只知若夜公子琴技为天下一绝,却不知,公子的笛艺也是无人能及啊!”清明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媚惑,懒懒的语调更是能让人酥软。 只是,我却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应该是男的吧? “大胆!见到潇妃娘娘还不跪下!”又是那个讨厌的声音,原来,他就是潇妃,怪不得…… 早在他们走近前,若儿九人就退回屋里,挡在我身前。 “见过娘娘。”苒儿带着她们行礼,而我还是那么坐着,在掠过来人绝丽容颜的时候,不由停了一下。 很出色的一张脸,清俊与妩媚,娇艳与潇洒,很矛盾的组合,却又那么的自然。 “娘娘,若夜公子腿脚不便不能向您行礼,请娘娘恕罪。”不卑不亢的请罪,苒儿还是苒儿。 “起来吧!本宫也是一时好奇才来看看。却没想到竟能听到这么一首绝谱,不知公子可否相告,曲名为何?”挥手制止身后人欲上前的动作,施施然的在下人端来的椅子上坐下,眼睛却是带着意味不名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这样的人,怪不得,“他”要将他绑在身边,他们的确相配…… “咳咳咳…”喉咙有些麻麻的痒,以手掩唇,压下胸口上涌的温热。 “少爷!”若儿身形一闪,人已落入她的怀里,手颤颤的抚上我的背。其他人也都惊呼的欲上前,却被苒儿以眼神制止,围在周围。 轻摇了摇头,费力地抬手,以指在药碗里醮了些汁,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长相守?不错,很符合曲音。”略为思考,“刘海,还不去宣太医,没看到公子身体不适吗!” “是是!” “等等。娘娘挂心了,我家少爷这是旧疾,并无大碍。” “哦?倒是本宫多事了。既然如此,公子好生休养,国宴那天本宫可是期待你的表演。呵呵!回宫!”大笑的起身离开,最后那抹别有深意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待他们走远,众人才愤愤地道:“摆什么臭架子!娘娘很了不起吗,有本事去当皇后啊!” “咳,咳……”好不容易止住干咳,“大家歇了吧,我也累了。若、若儿,咳,你也去吧。”再不让她们出去,我真的忍不住了。 “少爷……”示意她将我放在内室的床上。待众人犹犹豫豫的退了出去,才解开手腕上的白纱, “呕!”尽量将声音压过喉咙里,她们应该还没走远。 酸涩的泪无端滑落,全身无力的落回床榻。手上的纱巾,又是一片血红吧!可我不能去看,我怕到时会忍不住的要把所有的心血吐尽才会停止…… 混混沌沌之间,似乎闻到一淡淡的清香,接着就被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围绕,入鼻的味道让我有些想哭,而泪,也落的更涌了…… 是梦吧……更加用力的缩这身子,只想在这个怀里永远有不要醒过来,“灏……”疼惜悔恨的叹息声,淡淡的飘过。 唇上,柔软强势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梦,太真实了,想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最后的记忆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滑入咽喉………… *************************** 嗯,奇怪,太奇怪了。抚着额角,有些无奈的轻揉,昨晚居然没有失眠,而且还睡的很熟。朦朦胧胧之中,好像仍然是被灏抱在怀里,可是……那又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吧,可能真的是太累了…… 一大早,那七个丫头就没闲着,在为明天要跳的舞伤脑筋。 我知道,她们虽然平常活泼好动了点,但若事关未央阁,却比谁都不愿服输,因为,那里是大家共同的家。院里的那片空地正好可以用来排练,也够宽敞。 支着颌,愣愣的看着她们,唉,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这样也能玩?借排舞之名,居然比起武功来了,因为各自轻功出处相同,所以一时很难分出高低。踮脚,旋身,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飘逸、灵动,就如花间精灵在嬉笑、玩闹,又带分女儿家的柔媚。一时竟让我想到了传说中的天外飞仙,是那么的快乐无忧…… 身旁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砌了一壶清茶,几碟糕点,还有,一份动也没动过的早点。 “少爷,多少吃一点。”苒儿拿起快子,“今天脸色好多了,可是不吃东西还是不行。” 看着近在眼前的青笋,虽然不想苒儿担心,可是实在没什么味口。自从被爹娘救起,就特别嗜睡,一直以来,味口都很差,只是偶尔能吃一点,可能也是前世的习惯使然。 十岁以前,生活一直很简单,我的世界里只有学校和弟弟。十岁以后的世界里,除去血腥和杀戮,却是什么都没有…… 直到收回所有掌控,直到“夜玺”成为真正的主人。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讨厌血。每次,一闻到它的味道,或者是看到那血红的颜色,总会呕吐不止,就像要吐尽所有,所有的精力,和……生气。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排斥任何油腻的东西,所以,前世的我患有很严重的厌食症。不过,对水果,却有异常的偏爱,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活到,自己,选择结束。 “苒儿,别操心了。你看,我不是都好好的?早膳就撤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阁里的水晶果,你带了很多的,不是吗?”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一脸忧色的人,明知道没用,却每次都得试上一次,她们不累,我都累死了。 “好吧。”颇是无奈的放下筷子,拍了拍手掌,示意屋里的人把东西端出来。 “秋姐,就说没用吧!”青青一副“早就知道这样”的对苒儿摆摆手,大咧咧的在我身前坐下,随手拿了一块甜点,满足的吃了起来。 众人也都缓步走了过来,看来是闹够了。 “是啊!少爷真是小孩子,吃饭都得让人哄。”咳咳!这是什么话,有这么说的吗? “若儿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她?”听我提起,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对望一眼,摇了摇头。 这么早,她会去哪儿?都快近午了还不回来,皇宫不比外面,稍有不甚就能引火烧身,况且,我总觉得那个潇妃,似乎有什么目的。可是,我一个小小的“伶人”,对他有何用处?径自一笑,何必多想,该来的总是躲不了,夜岚,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 抬头,却见众人愣愣的盯着我。 怎么回事?疑惑的摸摸脸颊,我可不认为这张勉强只算的上“清秀”的脸,能引人发怔。 “呃,咳,少、少爷,你难道从来都不照镜子?”小七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才红着一张脸问。 镜子?好像真的没有。以前,是没时间,而现在,只是不习惯。况且,头发都有若儿她们打理,我自己又不会,又怎么会再意那些小小的细节? 众人一脸挫败转开眼,似是想来个眼不见为净。挑了挑眉,我有这么失败吗? “少爷,你每次笑起来都是淡淡的,却让人感觉很温暖,像风一样的柔和,像是包容了所有的人和事,真的好美!而且你的皮肤好好哦!居然白的比阁里最好的夜明珠还要晶莹剔透,好想咬上一口哦!”手捧着双颊,一脸传说中的“梦幻”模样,还夸张的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的脸,似乎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对!对!就是小蓝说的那样!少爷你不介意教教我们几个秘方吧?”看着眼前七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还有身旁苒儿一脸看好戏的神态,突然觉得,好冷。 拢拢身上的雪戎,咬了一口青梅色的水晶果,嗯,脆、爽口、多汁,最主要的是…它够甜。 呵呵,还是果子美味,对了,去年酿的百果酒应该可以开封了吧?不过,还是先不提的好,不然又得被她们抢空了。 “我这儿有一首不错的曲子,彤,要不要听听看。”低头就当没看见各人的脸色,虽然声音很轻,但我相信她们一定听到了。 “要,当然要!”急急的应声,生怕我反悔。几个伺候的宫女动作利索的摆好了琴架,苒儿将琴取了来。 背,有些痛。还真是糟呢,居然这么一会也坐不了。虽然轮椅上铺着很厚的狐裘皮毛,但还是没有灏的怀抱舒服。我到底在想什么呢?心里满满的装了“他”的身影,身体却恋上了另一个人的温暖…… 矛盾?却又如何?他们,谁都不是我能碰触的,我们的距离,是光年的千万倍…… “少爷?”衣袖被人扯了扯,抬头,映入眼底的是她们担心的黑眸。 “呃,对不起。”无奈的暗自埋怨,竟然又走神了,“这首曲子,名为《飞天》。”手,轻轻试了几个音,虽然已经一年没有碰触“鸣潇”了,却仍然熟悉的如自己的手一般。 指尖掠过琴弦,欲流转而出的曲音被突然闯入的一群人,打断。 第 17 章 “哪位是若夜公子?”虽然也是偏阴柔的语调,听起来却不刺耳,清爽利落。 因为方才没有其他人,所以脸上的面纱并没有带着,却恰巧和来人撞上了眼。罢了,罢了,反正被认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想瞒也瞒不过。以那几人的才智,单凭我这双不便的腿就能猜到我是谁,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青年的脸,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淡淡疏离的眼神,一身绣有红边的宫侍装束,他的地位,应该不低。身后是一仗队武,有宫监,还有曦澜皇宫的御林军。 苒儿徐步上前,行了个礼:“民妇尹秋,乃未央阁掌事,不知公公有何事?” “皇上御旨,宣若夜公子、未央阁众人见驾。”抬头淡淡扫了眼,“公子请。”淡然恭敬的态度不会让人感觉无礼。 对苒儿点点头,示意她撤下琴案。 现在这阵势,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我们一行才刚进宫,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既然不是人家找麻烦,那就是自找的了。 若儿,希望你有个好理由…… “敢问公公,皇上突然召见,不知所为何事?”顺了顺掠在脸颊的发,抬眼对上一双惊愕的眸子。 暗自轻笑,难得在一本正经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收敛神色,回身引路:“若夜公子,失礼了。只是世人传言……” “哼!就那些俗人,怎么配听得起我们公子天人的嗓音!”绿儿不屑的接口,却引的其他人的附和。 呵呵,还有一点没说,未央阁的人特别护短。 “无妨。”淡笑颔首,不过是些不知情人的瞎想,又怎么会当真。 侧面而视,突然就想起了他是谁。予青,澜帝的近侍公公,大内总管,亦是“他”的亲信。 十年,也只让他更加沉稳,这样的人,才配在“他”的手下。和当年的侃倒有几分相似,只是侃的脸上从来没有第二种表情。不知道,当初在知道我的选择时,他的脸上是否会有几分动容?…… 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了…… 青鹅石铺错的宫阶,蜿蜒幽静。青砖碧瓦,琉璃雕梁,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却让人心生敬畏。翻檐,阁翘,是各种神兽雕刻,栩栩如生。不显而喻的霸气只让人倍感压迫,神秘傲然的气势,不愧为一国皇宫。 而这里,还只是小小的偏殿。背,有些疼。拜昨晚的好眠所赐,今天的精神还是不错的,身体也舒爽了许多。可是,还是有点勉强。 “公子是否有位侍女,名唤秋若?”予青并不回头,稍稍侧了侧身,轻问道。 头,似乎又开始犯疼,若儿呵若儿,我始终想要躲避的人,你为何偏要去招惹? “呀!若姐姐见到皇上了?!” “小七!闭嘴!”众人低声喝斥,却掩盖不了怒斥中的担忧。 “公公,秋若犯了什么事?”苒儿沉静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暗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是呵,这里是皇宫,不是外面那些可以任她们放纵的地方。 从来不曾想过,我和“他”还会有重见的一天。既然选择离开,就未想过会回来。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掩饰,竟显得那么愚蠢、可笑。 烙印在心口的伤痕,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稍稍碰触,都能血流不止…… 好久,好久,久到我就要忘却那些恶梦的时候,又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从此,永无止境…… 可是为何,那人偏偏会是你呢?明知道质子的下场,却还是那么冷酷的将我打进了地狱。忘不了,忘不了那些溢满贪婪和欲念的丑陋嘴脸,狂笑暴虐的声音,碎片纷飞的血腥…… 那时候的人性,只让我觉的恶心。 十年,又能改变什么?也只不过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而已…… 恨吗?不。我知道我的心,承载不起。 再世为人,前生的背叛,抛弃,所有一切,不过是过眼浮云…… 悔吗?不。 这一世,我无怨,无悔…… “少爷!” “若夜公子?” 睁开眼睛,有些疑惑。 直到苒儿颤抖的手握住我的右手,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紧紧揪着胸口,额上是层层细汗。 “我没事。”疲惫的笑了笑,手反握住苒儿的,“就是背有些不舒服。”其实是浑身痛的厉害,以前不是躺在软榻上就是被若儿她们抱着,还真没坐这么久过。 “公子,你别吓我们……” “若夜公子,你的身体……” “不碍事。公公走吧,我们可不能让皇上久等。”安抚好她们七个,才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的予青说。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走。”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吩咐。 轮椅被彤稳步的向前推着,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知道再睁开,会是怎样的情景?心,隐隐抽动着,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为什么了…… ……………………@……@………………………………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公子,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无言的点点头,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奇窍。无缘无故,若儿怎会惹上潇妃呢,居然还扯上了八皇子曦云睿,余晖质子,原来的五皇子余慕瑜。 虽然予青在路上已经说了大概,但以若儿的性子不可能会认不清我们现下的处境,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就只能是发生了什么让若儿不得不出手的事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如果没猜错,这儿该是御花园了。园口两边是葱翠的七色堇,一直延路铺向里面,这个时节正是堇花灿烂的时候,七彩颜色竟像雨后彩虹般,娇嫩、惑人。不知园内,又将是怎样一翻光景? “宣,若夜公子,未央阁众人进觐!” 抬眼安抚地笑了笑,就当是旧地重游,开开眼见罢了。 …………………………………………………… 并没有抬头,所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落在身上的视线就像扎在身上的刺,让人浑身不舒服。 远远便看到,石阶下跪着的人,除了若儿,还有三个人。一个是玉冠紫荆腰带,一个是蓝衫为底绣着余晖特有的稔花图案,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护在若儿身侧,倒是不知是谁了。 “臭乌鸦!说了不关你的事,快给我滚回你的王爷身边!看了本姑娘就一肚子气,你--呃,少、少爷……”口无遮拦的大声嚷嚷,直到苒儿出声轻咳才发现我们几人,心虚的低下头。 “草民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苒儿领着七人下跪行礼。 还是躲不开啊,无奈的抬头,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若夜,见过皇上。”不理会在听到我开口时,众人各样的表情,我的眼里只容得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没变,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冷傲,还那么倨桀不屑的眼神,只是身旁,多了一个人。原以为,心会被撕扯的血肉模糊,却发现,自己竟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没有恨,也隐没了那份不该有的期待…… 一切,是该画上句号了,十五年的恋慕,够了…… 微微扯起唇角,释然的笑了,万事不该太过执著的,那样,太苦了…… 如鹰邃般的黑眸一闪,冰冷的声音想彻四周,“免礼。” “谢皇上。”苒儿起身退回我的身侧,七苓则立在身后。 “呵呵,不愧是传闻中的若夜公子,翰帝,你说呢?” 闻声而望,这才发现,石亭里还有其他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刚才说话的是坐在澜帝右手近侧的中年人,问着身边同样身着紫金龙袍的青年,眼神却始终落在我的身上。 有些意外,一大早的,四国最有权势的人居然就这样悠闲的坐在一起喝着茶。澜帝,怎么说呢,黑色的确适合他。玄黑龙袍,衣襟袖口由金丝银线绣成的繁缚图腾,九形金龙正傲然地盘浮在他的身上,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视一切为无物。左侧的人是一身明皇,同为中年,却形态虚浮,一脸不正常的红润。那双细眯的眼睛是令人厌 灏夜未央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8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8部分阅读 是令人厌恶眼神,很难想像,这样的人,也是一国之主。 “不错!不错!虽然这脸蛋儿不怎么样,可是那嗓子足够弥补了!呵呵,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销魂的声音了,哈哈!” 果然,猪脑袋里是装不下什东西的。 澜帝暗垂下眼,不为所动的摩搓着手里的杯子。 “晖帝,这儿可是曦澜。”翰帝淡淡的出言。 手,轻轻的抚上左腕,润泽的触感莫名的让人安心。 “皇上,秋若冒犯圣威,请皇上念在她年幼,不懂宫规的份上,网开一面。”就像没听到刚才的话一样,苒儿神色自若的上前跪下。 “哦?自家主子都未开口求情,你倒是急了。本宫倒不知,这若夜公子也是未央阁的人呢。”轻笑的语调,完全听不出质问的语气,反而像是熟人间的家常。 “回娘娘,公子虽不常在阁里,确是我阁里之人。” 顺着那两道目光望去,不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个侧立在衡帝身旁,另一个则坐在翰帝身后。 对着一人暗点了点头,在看到若儿的时候,他们就该猜到了。风商,或者该称他为商子枫,沐衡丞相。不难知道,另外一个,就是戚翰岩王戚承岩了。 “喂!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必找那么多借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有,这不关少爷的事!”不屑的瞟了眼潇妃,若儿厌恶的冷哼。 “大胆!你这刁民,不但调戏瑜殿下,还打碎了我曦澜珍宝,现在竟冒犯娘娘!” “什么调戏!本姑娘是女的!怎么算也是我被人调戏!还有那什么宝的,不过一盆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气愤的打断尖锐的质问,不服的替自己辩解。 “小若,别再说了。”身侧的黑衣人出言制止。 “父皇,真的不关慕瑜的事,都是这个女人不好!” 嗯,还是小孩子一个呢。 “够了。”冷冽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在场的人却是一片寂静。 潇妃的眼里多了些什么,刚才还大声质问的人现在则微颤着身子。 对上那双冷邃的黑眸,心头一怔。 “璁瑾。” 什么?若儿打碎的是“璁瑾”?!璁瑾,别名玉瑾,整棵茎株犹如碧玉般翠透,无花,是一种草类植物。玉瑾很难养活,因为它生长的条件非常苛刻,但最主要的是,璁瑾能解百毒,茎汁更能延年,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草,世间最多不超过三株。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翰、衡两帝只是挑了挑眉,而晖帝,眼底闪过的却是贪婪和狠戾。 “那…皇上,想如何处置?” “一个月。”冷淡的一挥手。 予青捧着一株绿色巴掌大的东西向我走了过来,这是……璁瑾? 彤伸手接过,似乎还有些疑惑。 一个月吗?还赶得上娘定的日子。虽然璁瑾难养,但有小紫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垂敛眼眸。不能再盯着他看了……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一起身,若儿便跑了过来,满脸兴奋,丝毫没有刚才大祸临头的觉悟。“少爷,那个质子皇子长的好可爱啊!虽然没有他上面那个哥哥美艳,可是真的很可爱!不如咱们把他要过来好了……” “尹、秋、若!”柔静的声音成功的让沉浸在自我想向里的人恢复清醒。 “呃,老、老板。”讪讪地摸摸鼻子,躲开苒儿的瞪眼。 若儿刚才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揉揉有些僵硬的手臂,只当自己没听见。反正以这些大人物的性子,应该不会追究才是。 一个月,这一个月都要在这里过了,我又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眼神无意地掠过那个畏缩在八皇子身后的小孩,白净的脸透着一抹红色,是清纯可爱的模样,怪不得若儿会看中,这种人最容易欺负了,不是吗。 同样是皇子,他被被送为质子,而三皇子则是受尽晖帝之宠。 某一方面,我和他的命运还挺像的。 “瑜殿下,小婢性子好动,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这枚‘水钰’当是在下赔罪,请收下。”含笑的望着那双好奇又带些惊恐的水眸,这还是第一次送人东西呢。 被身边的推截的走了过来,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手上的东西,“好漂亮!” 突然觉得,凝在身上的视线冷了很多,甩甩头,是错觉吧。 若儿不甘愿的把水钰塞进余慕瑜的手里,小声的嘀咕:“哼!便宜你了!” “水钰?!”有人震惊的低呼道。 “公子好大方的手笔,朕可听说,拥有‘水钰’的人可是胜于握住万千黄金。”调侃的声音不会让人觉的讨厌,却也不讨人喜欢。 “衡帝言重了,不过是枚漂亮的的饰物。”嗯,得快些回去,真的坐的太久了,“皇上,若夜先行告退了。”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的我只想回去好好躺着。 “下去吧。”面无表情的冷哼,大概只有对他的潇妃,才不会这样吧? “谢皇上。”不再想,也不能再想,“若儿,抱我回去。”酸麻的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好难受。 “少爷?!没事吧?”急且轻柔的抱起我,在耳边轻颤的问。 “回去。”“是。”和其他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瞬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 “若儿,到底怎么回事?”头,靠在透着幽香的怀抱里,疲惫的不想睁开眼睛,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少爷,我知道这次是鲁莽了。可是那些人真的欺人太甚!”以轻功代步,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对话。 “今早我因为好奇,偷偷的跑了出去。说真的,这皇宫不愧是皇宫,竟比咱们的山庄还漂亮,只可惜少了几分天然之气。本来还好好的,可是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哼!那个潇妃真不是个东西,竟然纵容手下干出这种龌龊的事!那么多的太监居然、居然在逼那个质子脱衣服,还想尽方法污辱他!当然啦,像我这么有爱心的人怎么能不出手相救呢?至于那盆‘璁瑾’跟本是那臭太监故意砸的!不过我也没料到,半途会跑出个八皇子,硬是赖我欺负那个小家伙……” 潇妃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儿的速度很快,一转眼便回到了住的地方,被轻柔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少爷,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刚想抽回的手被我握住,没有睁开眼睛,“告诉她们,谁都不许擅自对晖帝出手。这是曦澜皇宫,澜帝没那么容易对付。”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性子?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少爷?!不要!那个蠢猪,不整死他我就不姓尹!”懒得再和她争辩,反正苒儿会搞定她。 “先出去吧,午膳不用准备了。也让七苓准备一下,下午试试我的曲子。” “是。”应声颇是无奈的退了出去。 ……终于,周围的一切又归于平静。蹭蹭颈边的被子,前一刻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 其实,刚才还有几个人没有注意,不过都该是些重要的人吧。 那时候的眼里装的又是什么呢?好像有一瞬间是一片的黑暗,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入不了眼,那种感觉有些可怕。就像一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明。黑暗,永远是填补不了的。这么多年来,有时候会觉得迷茫,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心里空荡荡的让人心悸。 从来不曾刻意地去探听外面的消息,逃避也好,遗忘也罢,只是,人终究逃不开命运。 夜岚从来不会认命,可是曦云夜,却累得不想再去挣扎,只想随波逐流,到哪儿算哪儿。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澜帝的条件呢?那株璁瑾虽然被毁了些许枝节,但以小紫的能力,半个月就足够救活它了。 还有,若儿的欲言又止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算了,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免得又要瞎操心了。 只希望明天能一切顺利,也好让她们早点回去,毕竟,阁会也不能马虎。 明天,大概还会碰到一些人吧,但是,也都不重要了…… 第 18 章 夜色,暗淡淡的,没有透黑,却也不是亮腾。无星的晴空总带着几分寂寥,像是数落了过往,只剩下此时孤独的背影。晚风,凉的沁骨,透心入肺。 敞开的雪戎散散地披在身上,有些自虐的任冷风袭身,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还好,若儿她们都不在,不然又得被念念叨叨的。虽然知道,再这么下去,明天肯定会生病,可是,这种入骨的刺痛却莫名的让人留恋。 算了,病就病吧,反正这副身子若想有几天舒坦,本就不太可能,也差不上这一次。再说,曲子已经教给彤了,没有我,明天的表演也一样能进行。 突然,像是跌入了万年寒潭,被彻骨的冷意包围。身后寒冽的视线让我忍不住的想要逃避,直觉得,太危险。可是奇怪的是,竟没有丝毫敌意,却有着莫名的怒气。 淡淡的熟悉感充斥着所有思绪,在还没明白为什么的时候,身体已不由自己的猛然转身:“灏!你--” 心,狂烈的跳着,一瞬间,似是经历了地狱天堂。 “皇、皇上?!”我以为,震惊和结巴与我该是绝缘的,没想到,让我同时体会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若夜,见过皇上。”收回刚才的惊愕,压下心中狂涌的心绪,淡淡的行了个礼。 没去想,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偏殿,只是不明白,那一瞬间为什么会将“他”与灏重叠…… 换下了上午的那身黑色朝服,仍然是一身的玄黑锦衣,不变的还有金黑色丝线所绣的简单龙纹,却是一样的霸气孤傲。 深邃的眼,幽黑的眸,只是不含情绪的盯着我,那外释的寒意再次让我打了个寒颤。真的,好冷。 刚想敛紧身上的狐裘,却见一袭黑色镌有金色龙纹的披风落在了身上。 顺着风衣往上看,却正对上了那张绝傲的脸,和那双莫名熟悉的眼。一时间,只能怔怔地盯着,思绪有一瞬的空白。 这是第一次,我离“他”如此的近,似乎能清晰的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皇上?”猛然回神,“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有,这披风……我可以理解为“他”的偶发善心吗?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会如此屈尊降贵? 不理会我的疑惑和惊异,仍是那副冷冷的表情,顺手打了个结,“人呢?” 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念一想,“回皇上,是草民让她们别打扰的。” 只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忽然冷了几分,不明白又是哪儿惹到他了。 “不知本份,该死。”居高临下,但不会有太大的压迫感,仍是一惯的冷冷语调,而我却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怒火。 不明白,真的有太多的出乎意料…… 头隐隐作痛,真是悲哀呵,这世的我居然连前世最骄傲的聪明都丢了,就算简单的思考也是沉重的负担。 “皇上!她们是我的丫环,我会好好管教的!”他那样的人,是言出必行的,我可不想若儿莫名其妙的丢了脑袋。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对若儿不满?是因为白天冒犯了他的潇妃吗?一定是了,不然,他为什么来这里…… “皇上,天色不早,您该回了。”刚想动手解下身上的披风,忽然腾身而起。 “呀!”本能的抓紧手边的东西,空悬的感觉让我害怕,手,不由自主的打着颤。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好像是刚刚知道,自己只能依靠轮椅生活的时候吧。说是不在意,可是,当一个人突然被告知,腿废了。会是什么反应?一开始,是不敢置信,再后来,便平静的接受。所有的一切又像是回到原来,什么都没有变。 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心底是多么的恐惧、害怕。手,若是离开了轮椅的抚手空落的没有任何东西,就会发颤,直到,能抓紧手边的实物。 所以,会有现在的玉笛随身,所以,贪恋灏的体温、怀抱。 “你--”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紧抓着的是“他”的衣襟,整个人都被抱在怀里,黑色披风紧紧的裹在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我知道,这不是梦,因为我很清醒。但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怀抱的主人却仍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直到触到软榻熟悉的柔滑,才回过神。 怔怔地对上那双幽邃的黑眸,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想起了灏的眼睛。 “你,在想谁?”低沉磁性的声音悠悠的在耳边响起,带着不知名的怒气。 好像,灏也这么问过我呢……“ 若夜该死,冒犯圣颜,请皇上恕罪。”动了动身体,挣开令人沉溺的气息,我,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有一瞬的僵硬,冷鸷的视线烙在身上,莫名的有些心慌。 “不许再有下次。” “什么?”是我变的笨了,还是,我们有代沟?不然,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冷风。” 不许再吹冷风?应该是这么理解吧,可是这样说话,他不累,我倒要累死了。 “是。”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答应就是了。 这么抬着头,其实挺累的。他的身高应该不止一米八吧,如果我能站起来,最多也只到他的胸口。刚才的接触,我很清楚,他不仅有和灏一样的身高,也有灏一样结实的身体。若不是两个人的容貌相差太多,我会以为,他们是一个人。当然,不一样的还有性子。灏是体贴温柔霸道的,而“他”则是冷酷倨傲高高在上的。 甩甩头,为什么会把他们作比较?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为什么总给我相似的错觉? “你休息吧,明天,还有宴会。”黑眸幽深一闪,转身离开,语气竟似…无奈? 宴会吗?原来……如此。 “皇上!你的衣服……”看着早已消失的身影,才发现,由始至终我都没对他说谢谢。 手,紧拽着黑色披风,隐隐的好像还有他的味道。 门依然阂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一瞬,黑色的背影竟会让我感到淡淡的忧伤,和无形中的孤寂。将全身的重量埋进绸被里,疲惫地不想再去思考。今晚,注定又是一个失眠之夜…… 既然你那么重视明天的宴会,我又怎会,让你失望……能如此靠近你,我知足了…… ………………………………………………@……………………………… “少爷,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木轮椅在院子里,你却在屋里,还有,这件披风是谁的?这人真大胆,居然敢用金丝镌龙,他也不怕被皇帝砍脑袋。”上下翻看手里的黑披风,笑嘻嘻地问,一脸的佩服。 若儿,如果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吧。 早料到她们会问,所以昨晚在她们进屋时就装着睡了。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晰透明,只有一双清澈的水眸才不会让人觉得憔悴。 苒儿的手很巧,在若儿说话的时候已经替我梳好了发。 不喜欢盘鬓,所以只是梳了个简单样式。还真庆幸这一世是男儿身,不然,单这头发就可能让我崩溃。发太长,又重,如果还要盘成各式发髻,我这层头皮不都被剥了?想想就觉的可怕。 轻捏了捏两颊,直到出现淡淡的红晕才满意的停手,镜中的苒儿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却是不发一言。 挑了挑眉:“如果我回答说不知道,若儿会信吗?”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想节外生枝让她们瞎担心。 “啊?少爷,这也行?好吧,就当我没问。不过少爷,你昨天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真的太美了!”夸张的感叹,一双闪亮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 是七苓的舞美吧,真没想到她们的舞姿融合轻功的飘逸招式后,竟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真正的诠释了《飞天》这首曲子的绝美意境。 “又装傻了?我可不信昨天你没逼着彤要答案。”笑笑的看着她一副被拆穿的模样。 “呵呵,少爷英明!” “若儿,早膳备好了?”雪戎被苒儿紧紧地披在身上,束高了领子。 “当然,再不过去可就凉了。” 接过若儿手里的披风,顺手将它折好,找个时候再还回去,记得还要说声谢谢。 手,缩回袖中,习惯地抚上了左腕,“走吧,苒儿推我过去,七苓也该等急了。” “是。” ……………………………………………………………………… 如果,如果知道大厅里是这种情形,我宁愿自己还没起床。 是我睡过头了吗?疑惑的看了看院落里的太阳,还好啊,也不过九点吧,可是…他们,不要告诉我是来混饭的。 “姐,他们是谁啊!那两个小鬼我认识,其他的呢?”若儿低声地跟苒儿咬着耳朵。 正好,我也想知道,不过,还有一个我是认识的。 前面有几个台阶,轮椅不好再推。 苒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提步走了进去。 若儿了然的将我抱起,随后跟上。 “少爷,他们抢小七的果汁!”还没站稳,就看到小紫快速跑了过来,扯着我的衣摆,委屈的厥着嘴,眼里暗含泪光。 天,这下惨了,未央阁里谁不知道,那些果饮是紫苓的宝贝,可是这里是皇宫。 “喂!你这丫鬟别不知好歹,本皇子肯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嚣张又带些别扭的语气,是那个八皇子。 “云、云睿,是我们不对,这是人家的东西……”头垂的低低地,声音也低低的,断续的劝阻着。 安慰的拍了拍小紫的手:“没事,回头我们去尝尝前年的百果酿,也该熟了。” “真的?!”突然,九双眼睛都贪婪的盯着我,让我有总自掘坟墓的感觉。 无奈的点点头,大概早被她们窥视着了。 “我也要!”霸道任性的要求忽然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小鬼你省省吧!百果酿可是我们未央阁的东西,你想喝还未必付得起银子!”瞧不起的睨了眼叫嚷嚷的人,然后换了张“亲切”的脸对他身旁的人说:“小不点,如果是你,只要答应到未央阁当红牌,我就让你免费品尝,如何?” 我说若儿怎么会好心救人,原来这才是目的。 “你休想!” “不、不用了……” “见过晋王,大殿下,八殿下,商丞相,瑜皇子。”丢给若儿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转身向正坐上的几人行礼。 怪不得会觉得眼熟,原来是他们,当初也不过一面之缘。 “不必多礼。”被称为晋王的人只是含笑的挥了挥手,对我们的无礼也不怎么在意。 虽然没有“他”举世无双的容貌和气势,却不得不承认,皇家的人都有一副出众的外表。 坐在他左侧的人只是竟自喝着茶,看不清他的表情。 “呵呵,本王冒然来访还望公子别见怪。只因公子的神秘实在让人好奇。” 轮椅早被下人抬了进来,示意若儿将我放下,在七苓的身边坐下。 “王爷客气了。”没什么心神去应付,昨晚睁着眼睛过了一夜,虽然能保持清醒,可是打不起什么精神。 “若夜公子,天凉,还是注意些为好。”清润熟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装着不认识我呢,风大哥。或者,该称呼你为……商丞相?”没想过要逃避,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既然是朋友又何必在意国与国之分。 “夜岚,别来无恙。”微笑的拱了拱手,一副江湖人的模样。 “托福。”在场的除了苒儿,其他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还真是没办法,这点为什么没想到呢。 “商丞相认识若夜公子?”明知,却还要故问。 “是,进宫前曾有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我认识的小兄弟竟然是世人传说中的‘乐神’。” 乐神?我还月神呢。推开手边的甜点,喝了口青果汁。嗯,加了少许牛奶,味道不错。 “若儿,也替五位大人准备一份。”若是被人这么直愣愣盯着,还能有食欲的话。 “什么?!”伸手指着坐上的五人,在看到那个正笑一脸狡诈的八皇子,差点失控。 “啊!那就多谢了!”一个闪身,理所当然的在我身边的空位坐下。接着,一直沉没喝茶的人也施施然的随后坐下,而商子枫也只是笑笑的落坐。 一群人,丝毫不把已经头顶冒火的若儿放在心上。至于七苓,都很明智的护着自己的盘里的食物,就怕一不小心尸骨无存。 “哼!”愤愤的甩袖离开。 唉!真是沉不住气的孩子。只是不明白,不过是些现代的果汁、澄饮,还有她们学会的蛋糕蛋挞,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他们却是一副人间美味的享受模样? 若儿刚端上的五份餐点,一会儿就见了底。 “未央阁的规矩,只一无二。”早料到似的堵住那几个意犹未尽人的嘴,一脸解气的狡黠。 “呵呵,不愧是未央阁的正牌膳食,美味,美味!”讪讪的收回贪婪的眼神,“云烬,你说是不是?” “三皇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品尝的。”说的是一本正经,手上却是慢悠悠的不急不徐,看的旁边的人一脸焦急,恨不得取而代之。 “王爷,如果不介意,还请帮我尝尝。”伸手,把自己这份原封未动的餐盘推了过去。与其让若儿逼着吃,还不如让别人解决。 “不介意!不介意!” “我也要!” “不行!” 三种声音,前者是兴奋异常,后两者是愤愤不平。 若儿说不同意我还能理解,可八皇子……又是为什么?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只见他的脸色红的有些过份,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我、我是说,咳,皇、皇叔年纪大了,不适合吃太多甜食。”一边说,一边滴溜溜的转着眼,闪烁的不敢对上身旁人的眼。 “我、年、纪、大、了?!”如果忽略磨牙的声音,我会以为他是结巴。 “呃,我、我……” “少爷,你别想蒙混过关!这些多少,多少吃一点……” 怔然地抬起头,若儿的声音竟带着哽咽。我,让她们这么担心吗? “若儿,我真的吃不下……”不想看到她们眼底的失望和忧虑,“不如,尹秋去拿些水果吧。”请求地望着苒儿,希望她能明白。 点了点头,扫了眼众人:“哼!今天是你们运气好,不然就算有‘水钰’在手上也吃不到这些!”故作无所谓的对着几人说,忽然神色一凛,“晋王,幸好今天来的是你,如果换成翼王……我敢保证,一、定、掐、死、他!”一甩袖,愤愤地跑了出去。 皱了皱眉,“王爷,昨天那个黑衣人是翼王的手下?” “啊?哦,不是,萧墨是我的侍卫。”收回怔忡的思绪,才猛然回到。 抬头看了看其他的人,只见各人的眼里都是疑惑居多。 第 19 章 那是为什么?翼王又怎么会惹到若儿的? 而苒儿也像是不明白,对着我摇了摇头。 轻咬了口水晶果,嗯,还是水果润喉。“各位,若儿被我惯坏了,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夜岚,她们是孪生姐妹?这性子可真是两个极端。”肯定的眼神使终带着淡笑,颇为感叹的摇摇头,别有深意的瞥了眼我身边的苒儿。 “风大哥好眼力,小弟佩服。”回他一个轻笑,算是承认他的话。 “咳、咳,若、若夜,你竟然和商丞相以兄弟相称?你知道他几岁吗?” “三十。”虽然这个世界不能以外貌来判断年龄,但也不会差太多。 “十倍。”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只吐出这两个字。 “王爷……说笑了吧?”三百?那不是老妖怪了!不对,不对,这话可不能让娘听到,不然,我会死的很惨。 丢了个‘你说呢?’的眼神,不再理我,专心的解决额外的餐点。 三百就三百吧,谁让我识人不清。打量的眼神落到他身后的小木身上,会不会又看走眼? “公子,你别看我,我只有二十五岁。” 二十五?他居然比我大十岁! “那若夜今年贵庚?”现在问不嫌太晚吗? “十五。” “十五?竟然和我同岁!我以为你只有十岁呢!不然为什么总要别人抱着走?母妃说只有小娃娃才这样!” “云睿住口!” “大、大哥,你、你这么凶干、干嘛!”低头闪躲着暗鸷的视线。 也成功的引起了七苓的怒目而视,却都是一言不发。 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腿残是事实,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八殿下,不觉的偷偷懒其实也不错?”打破一室略显僵硬的气氛,只是不懂,曦云烬为何会如此生气。还有那个晋王,也是一脸阴霾。 “王爷,不知今天到访,有什么需要若夜效劳的?”我可不认为,他们是为了吃东西而来。 “呵呵,公子好生聪明。那本王也不隐瞒了,近年,市井上有些不利于未央阁的流言,而朝廷一向是个多事的地方,所以,还请公子日后可得小心了。” 心,忽然间就冷却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这样,所有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什么表演,从进宫开始,就是个陷阱,而我却还是傻傻的往里跳,还连累了苒儿她们。澜帝,你够狠,也够用心。小小夜岚何德何能…… 只是,千万别牵扯上尹莫山庄,不然,我就算死一万次都不够还。晋王,如果这算是警告,你成功了。是的,我怕,我怕因为我,爹娘他们会受到伤害。虽然尹莫山庄并非无力抗衡,可是,与朝廷为敌,又有几分胜算?呵呵,何时,昔日的夜岚,竟如此胆小?“ 为何瞒着我。”眼神有些找不到焦距,空落落的没有方向。 “我、我们……” “少爷你别吓我!” 靠在苒儿的怀里,慢慢的回复清明。 “夜岚你怎么样?” “没事风大哥。”费力的摇摇头,“王爷,多谢提醒,我有些累了,不送。” “你--” “请吧各位,公子累了。” “那好,我们先走了。”欲言又止的回过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 “那、那个,谢谢你。”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还以为他能忍着不说呢。 “不用,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可以来找我。” “嗯。”低低的应了声,转身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 ……………………………………………………………………………… “现在可以说了。”不在意外面的事,不表示我可以不管她们。 可是为什么,逼我的总是你呢? “大概是从去年年底开始,市井上传言,未央阁里有失踪多年的‘燧玺’。” 燧玺?那不是与皇帝玉玺相当的凤印吗?曦澜皇族历代祖讯,“玉燧”共掌半壁江山。所以,不是所有的的曦澜皇后都有资格拥有燧玺,因为它不仅仅代表权力,更是皇帝的信任和……爱。那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未央阁? 只是不知道,幕后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未央阁,有什么直的窥窃的? “苒儿,传令下去,让小梅加强戒备。还有,联络二哥,把大概的情况交代清楚。那些人,这次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未央阁。明天你们尽快出宫,小七和若儿陪我留下。” “少爷!” “我累了,下去吧。”蹭蹭苒儿的怀抱,“抱我去后园。” ………………………………………………@……………………………… 青涩的花草味,淡淡的混着泥土的芳香。被苒儿轻揽着,风微微的吹挫着脸颊。 “少爷……” “苒儿你果然有事瞒着我。”叹了口气,其实我没这么脆弱,她们也太小心了。 “说吧,我想知道。” “未央阁,有j细。” 呵呵,苒儿,你还是不够狠心啊,应该说是七苓里,有别人的眼线吧。又或者,不止是眼线。阁里,除了苒儿姐妹,没有人知道我和尹莫山庄的关系。而七苓可以算是未央阁另外的主事者,想要知到我的身份虽然不易,但凭那些绝品丽株,也能猜出我和山庄的关系不简单。而知道那些花草是属于未央阁的人并不多,除了各苓主就是我们几个。 “苒儿,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可是如果牵扯到爹娘和山庄,我不会手软。” 圈在身上的手臂越来越紧,“少爷,苒儿明白。可是你也要知道,您如果出事,夫人会痛不欲生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无能为力。 “还有什么,一起说吧。” 像是过了漫长的世纪元年,才再次听到苒儿的声音:“还有传闻,说……一定范围内,玉珀能引起燧玺的共鸣。”低吟的语调,让我有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咳咳……”像是要把所有的脏腑都咳出来般,手紧紧捂着嘴巴,就怕不小心呕出血。泪,却无力阻止,随着眼角滑落。 “少爷!少爷!你、你别这样!药、药呢?那天商丞相给你的药呢?!” 药?大概留在水居了吧。既然不会去吃,又怎会随身带着? 如果没猜错,那位翼王就是茶寮的“帝公子”了。当初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出手救人,还留下亲信无微不至的精心照料。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所以,当若儿认出翼王的时候会那么愤怒。 心肺碎裂,也不过如此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苒儿,其实你可以直接打晕我的,这样我也不必再受折磨。只是,现在的我已经无力再去说什么了,因为浓重的血腥味已翻涌而出…… “来人!来人啊!快请大夫!快!” 阂上早就疲惫不堪的眼睛,苒儿,我累了,让我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有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只像是一瞬间,朦胧之中被人紧紧抱进怀里,贴近的温度有些熟悉,除却有力震动的心跳,我似乎还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 冷吗?是呢,真的好冷,冷的心,也在发颤。摇头甩开欲喂进嘴里的东西,好难闻的味道,熟悉的血腥味只让我更难受。 “灏……难受……好难受……” “乖,张嘴!夜儿!张嘴啊!”低沉的嘶吼像动物伤心绝望时的悲鸣。 痛,好痛!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透不过气。 “咳、咳……娘……娘……九儿痛……好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找些能握在手里的东西,不再放开,因为黑暗,永无止境…… 忽然,有团温和润暖的气流缓慢而绵长的由后背注入,随着心脏慢慢地向着四肢伸延。 耳边是不断的低喃,有些陌生,却又熟悉,“夜儿!乖,张嘴!是我!灏,帝灏……” 灏?可是味道,为何还会有其他人的气息? “不是!不是……不是灏,味道……别人的……”不要!我不要灏的身上有其他味道!放开!放开我! 想挣开,却被紧紧地锢制着,就连弹动都做不到。 心里莫名地酸涩,为什么躲也躲不了?为什么? “别哭,对不起,对不起……” 哭了吗?我不知道。好累,再也没有力气去反抗,只能任那排斥的东西灌入咽喉,刚想吐出,却被温柔润软的触感霸道的堵住,只能吞咽入腹。 腥味刺激鼻腔,寻着本能不想离开那宠溺般的柔韧,只想索取更多…… ******************************* “皇上,……本就体弱,……旧毒未解……这次……更是心肺剧损,若再有……恐是回天乏术……” 什么东西,在耳边唠唠叨叨的,惹得人都不能好好睡觉了,讨厌……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将头埋的更深,只希望能躲开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 “夜儿,醒醒!” 谁?不是灏。可是除了灏,没有人会这么叫我的。 不管,反正我现在还没睡饱,好不容易睡的这么舒服,我可不想醒过来。一旦清醒,这梦也就结束了,可我还不想,不想…… “再不醒来,我就杀了那几个丫头,护主不力,该死!” 不要!若儿……苒儿…… “苒儿……咳、咳……”喉咙火辣辣的生疼,一喘气似乎就能扯裂心肺,该死,谁那么可恶非得让我醒过来承受这种痛苦! 想开口抗拒,却被趁机喂入什么,凉凉的,带着淡淡药味,却不会让人讨厌,因为果子特有的芳香弥补了这个不足。 ?br /gt; 灏夜未央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9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9部分阅读 贪婪的吸吮着,感觉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费劲地想睁开眼睛,到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先别急,等恢复力气再睁眼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轻柔地诱哄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对!这声音不是灏的,而是那个威胁要杀了苒儿她们的! 猛然睁开眼,却对上那张描绘了千万次的轮廓,一时间无法再作任何思考,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的脸虽然美的动人心魄,可是谁也不能忽略那双鹰眸中透出的锐利与霸气。刚毅韧挺的轮廓丝毫不会给人女子的错觉,只是绝冷的让所有人都不感正视,只能俯首、膜拜…… 慌乱的缩回手,该死的,那种真实的触感跟本不可能是梦里能做到的,天!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皇、皇上……”我现在真是欲哭无泪了,苒儿,你们都跑哪儿去了。 “还满意吗?”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足无挫的样子,心情似乎很好。 “满、满意?!”第一次,第一次在这张冷漠的脸上看到另一种表情。 “啊!好痛!”好后悔,我为什么要掐自己的手臂啊!怎么忘了这身体畏痛的体质啊! “该死!以后不准这样!否则我就还百倍在你那几个丫鬟身上!”凶狠的威胁道,却异常小心的揉着我刚才掐过的地方。 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青紫一片。药膏特有的凉意沁入皮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来,把狐裘披上。”愣愣地看他熟练的替我裹上衣服,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和灏好像…… “那、那个……皇上,这是什么地方,苒…若儿呢?”快速地找回思绪,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拢。 不明白堂堂曦澜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在怀里,我现在只想知到,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我的寝宫,龙霄殿。”一手托着我的背,一手环在腰上。 龙、龙霄殿?!这不是曦澜皇宫的“禁地”吗?当年就是地位最高的四妃也不能靠进的地方,我一个小小的百姓怎么反而能进去? 十年,难道真的什么都变了? 视线转向别处,才发现,“他”并没有骗我。 因为我们现在,正半躺在金珏雕镌的巨宽龙床上。金丝雪缎锦被,华容琉璃绸单,银色纱帐托携,隔绝了外面的所有视线。双拳般大小的六颗夜明珠镶嵌在盘龙紫金石住上,龙头口嘴大张,恰好托咬住珠身。淡色银光寸的整个室寝,犹如白昼。简单又冷冽的色调,倒和主人的性子一样。压下心中众多疑惑,算了,回头再问苒儿吧。 “皇上--” “曦灏,你也可以叫我暝。”刚想开口,却被他暗含薄怒的声音打断。 曦灏?呵呵,为什么竟忘了,他们有一样的名字呢? “暝。”不及思考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将他们混淆,就算名字也不行。 “嗯。” 我能肯定,他眼里的淡笑不是错觉。虽然不解,但也没再追究。 只是我就这么出现在龙霄殿,后宫定会流言四起吧。 “不许胡思乱想,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其它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手轻轻抚上了微皱的眉。 仰首对上他的幽邃黑眸,阂上倦累的睑,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如果是梦,我希望它能久一点。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投入了几分真意,现在的我正被他宠溺的拥护着,就算结局再残忍,我也认了…… 不知道若儿她们怎么样了,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记得今天的宴会好像很重要。 “皇……暝,我睡了多久?”既然挣脱不开,干脆坦然享受,何况,真的没什么力气。 “三个时辰。来,把粥喝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忽然手上就多了碗冒着热气的淡绿色东西。 这是粥吗?摇摇头,逃避的把脸埋进近在咫尺的怀抱。不想吃,如果换成果子,或许我还能咬上几口。 “咳、咳……”胸口虽然不那么痛了,可是一咳嗽,还是牵扯到心肺。 想用手压下锥心的刺痛,却不想被他快了一步。抵在胸口的手不断的有温热的暖流注入,慢慢的停下咳嗽,喘了口气。 “谢、谢谢。” “对不起……”压抑的声音让我不解,疑惑的想看清他的表情,却见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还是你以为只要现在说对不起,以后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 “呵呵,我这是小时候……落、落下的病根,治不了也…咳、咳……没什么奇怪的。又不是你的错,干嘛道歉?”有些困难的开口,真的不需要的。 不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一切都太过巧合,只怪命运弄人。 “乖,别说话了。不想吃东西我们就不吃,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轻轻地将我拥回怀里,凑在耳际低低地轻哄道。 点点头,先这样吧。虽然肚子有些饿,可现在实在没味口。 既然睡了三个时辰,那宴会不是已经开始了?那他这个主人怎么还在这儿?还有苒儿她们没看到我平安怎么可能会有心思表演? 不行,未央阁的招牌可不能就这么被砸了。刚想问,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第 20 章 “皇……皇上!”轻柔的声音像是怕吵醒人,可是这样是永远叫不醒熟睡的人吧?不过还好,我们也没睡着。 “出去,同样的话朕不想说第二次。”声音虽轻,只是冷冽的语气足以冻死人。 调了个舒适的位置,反正怎么冻也冻不着我。何况那些也不关我的事,能偷懒的时候千万不要多事,否则麻烦会多的压死人。 不过这声音,好像是予青的。 “皇上……那个、那……宴会已经开始,可是皇上您没到场这、这恐怕……而且三国君主……” 颤巍巍的陈述着,不知道他担心什么,是怕身后人生气吗?也没那么恐怖吧。 “予青,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朕!”顺着我背上的发,淡淡的质问。 扑通!一声响,却是帘外人急急跪了下来。 “皇上,奴才不敢!可是两位王爷说,这于礼不合,若三国君主不满我曦澜,日后恐怕……皇上三思!而且若夜公子有商丞相在,不会有什么大碍,皇--” “住口!那两个家伙有什么不满让他们直接找朕,日子如果太舒坦朕会考虑不让他们太闲。至于三国,朕从没放在眼里。”没有任何起伏的冷语,却是气死人的内容。 是了,这,就是一国之君的骄傲和气势吧!唉,因为一个小小的我若引起战争,那也太不值了。 而我,目前对血腥还是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我也想早点见到苒儿她们,少了我这个伴奏的,那缥缈的舞姿会失去原来的色彩,因为七人之舞,缺一不可啊! “退下!” “等等。”扯了扯手边的滚龙衣袖。 “公子您醒了?!”惊喜的声音少了刚才的怯懦。有些高兴,这宫里,予青该是个不错的朋友。 “嗯。青公公,我那几个丫头还好吗?”有些费力地问出我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却被身后人不赞同地拥的更紧。 “回公子,她们很担心您。不过因为宴会的关系现在都在成怡园。”顿了片刻,才回到。 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会用敬称,但显然此刻不是思考的时候。 “暝,我想去成怡园,你让若儿过来接我,好吗?”嗯,好困。也是,自从那天灏离开后都没怎么睡,应该是说睡不着吧,难得在“他”怀里也会想睡。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回到以前那种整天睡的饱饱的日子。想起灏,心里有点堵,涩涩的难受。 “不行,你现在哪也不许去。乖,别说话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拒绝的干脆利落。 “不,咳、咳……我要去!咳咳咳……”该死,又咳嗽,好疼!我可不想又吐血! “好好好!夜儿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有些慌乱地轻抚着我的背,抵在胸口的手掌一直未曾离开。 这还差不多,缓下急促的呼吸,懒懒的缩在他怀里,“现……现在。” “好。到了那里你什么也不许做,闭上眼睛乖乖休息好不好?” 点点头,反正现在这身子,稍稍动一下都可能咳个不停,既然有个万能靠垫,又何乐不为? 这身上的温度是那么相似,只是味道有些不同。灏的身上是淡淡的药香,莫名的让认安心。而暝,却是寝殿里熏香的味道,不溺味带点甘甜…… 只是,我的父皇呵,你可知道?奢望了十五年的怀抱,真的让我舍不得放手呢…… “予青,去取银貂过来。” “呃,是,皇上。”过了稍许,纱幔被无声撩起。 “皇上。” “准备御辇。”伸手接过予青呈上的衣服,将我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柔滑的触感掠过脸颊,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脸就被按进了宽厚的胸膛。 嗯,好像是件银色的衣服,很长很大的样子,至少裹住我是绰绰有余。银色不同与雪戎的纯白,却另有一翻神秘的味道。领子和衣摆上绣着奇怪的图案,至于衣服本身,我还没完全看到,所以就不知道了。 不过,单这料子就比雪戎精致上承的多。只是,当初娘说雪戎是云山白狐之毛所制,这世上是找不出第二件的,何况是比它更好的。皇宫,真不愧是皇宫。 被轻松的抱着起身,纱帘早有宫女将它们搁起,徐步走出内室。好像好有许多人跪在两旁,却是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车子,身下没有任何摇晃的感觉。 “暝,会不会有很多人?”会见到他们吗?馨,十年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以澜帝的睿智,当年不可能觉察不出事情的端倪,虽然知道,当初那寥寥数字不可能救你。 可是,那五年的陪伴,还是让我感谢。你从来都不曾忠诚于我,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背叛。心既已划下痕迹,一道两道也就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们还是……朋友。 “后宫妃子皇子公主,还有一些重要的大臣会参加。别担心,他们吵不到你的。” 很怀疑,这么多人,能不吵吗?可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抱着我出现在人前,不怕被世人嘲笑吗? “放心,他们还没这个胆。”毫不在乎的轻笑着,只是最后几个字总给人凉嗖嗖的感觉。 原来,竟不知不觉的把疑问说了出来。也是,这样的人,怎会再意他人眼光? “先睡会儿,醒了我们就已经回来了。”宠溺地揉揉我的头,把有些松散的竖领重新裹好。 “到了再叫我。”这可不行,我还有事,可不能让睡觉给误了。 “好。睡吧。”我怎么听着像是敷衍? 天色好像还很早,西斜的阳光带着淡淡的金黄,不同于夜明珠的耀眼,倒是显得温润、暖和。偶尔睁开眼睛,透过绣着龙腾的纱帘,看到的是一路上侍卫的跪迎,低头俯身,动作整齐一致,却是寂静无声。 似乎是被下了禁声的命令。还好是这样,不然这一路上,耳朵可就要受罪了。 感觉车停了下来,“皇上,成怡园到了。”予青低压的声音从帘门外传来。 帘子被人由外卷起。理了理我身上的银色披风,拉上兜帽,掩住了整张脸。 随着他起身向外,我被抱出了豪华的御驾。 “臣妾(儿臣、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澜帝陛下!陛下万安!” 震耳的呼号响彻云霄,而我却被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望去,心里有什么被紧紧慑怔。 除去主台上三人微微颔首后依然端坐,另两人躬身行礼,台下也只有为首十数人弯身参拜,其他只剩一片乌黑的人影,俯首跪拜叩头。而抱着我的人却是傲然睨视,丝毫没有让人起身的打算。 “吓着了?”手轻抚着我的背,虽是低柔的轻问,眼神却幽深的扫了眼仍旧跪拜的众人,“下次不会了。” 天,这也太拽了吧?!想当初我出席族会的时候,也就三四百人起身相迎,哪像现在的几千人,还是集体下跪,这感觉还真是别扭。 动动身子,“没,他们……” 安抚似的淡淡一笑,竟自向着高台而去。予青紧紧跟随,丢下一地黑影。踏上台顶,才悠然桀傲的转身,眼里是不见底的深邃,“平身。”淡淡的两个字,像是减弱了窒息的压抑。 所有人才敢突然松懈,猛然回过神:“谢皇上!” “呼--”夸张的松气声由身后传来,“皇兄真是越来越恐怖了……”嘀嘀咕咕的埋怨着,抬头看清瞑手里的我的时候,像被突然掐住喉咙,瞪大双眼,向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人,只是震惊的看了我一会,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收回目光,显然比某人修养好了很多。 端坐的三人,两人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我,一人则满脸的不敢置信。 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 高台下的那些人,不用想也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到现在,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四下安静的让人不舒服。 在三人中间的主位上坐定,身后是刚才那两位王爷。 翼王,就是灏的主人吗?虽然他身上确有上位人的气势,可总觉得,他刚才的那一眼是了然,而我不明白…… 气氛有些诡异,因为那些偷偷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像是要将我吞噬,尤其,是正台左中的那几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后宫的那些妃子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呢? 陆续有宫女摆上各样点心美酒,而我们的桌上却是予青端出的四种形态甜丽的果子,还有一碗透明清澈的液体。香味异常诱人。 礼官模样的人宣布宴会开始,高台正前方的楼台上才拉开了序幕。戏台很宽,有足够的空间让舞伶发挥,可惜还逊于未央阁的望天阙几层。 “怎么,夜儿不满意?”拈起一颗盘子里的红果,手势熟练的剥着壳。 摇摇头,咬了口递到嘴边的白嫩果肉,嗯,还真不错,嫩滑爽口。正好也饿了,所以没必要推辞。 “若夜公子身体好些了?”左侧衡帝淡笑的看着我。 点点头,算是回答。笑面老狐狸就是他这副模样,别说我现在没空答理,就是有,也没劲跟你说话。 “哈哈!真想不到澜帝陛下手脚这么利落,原本朕还打算带若夜公子回余晖的,看来是没希望了……”故作叹气的喝着酒,“只可惜了,那么一副妖媚嗓子此生无缘啊!”声音不大,可刚巧碰上前后表演交替,所以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有涌向台上。真搞不懂,这晖帝为什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到底有什么筹码。如果没有,就单是他几次三翻的出言不逊,澜帝就不会放过他。 还有,皇帝很了不起吗?竟然妄想让我跟他走,先不说那一脸赘肉,单是□的眼神就让人作呕。我记得秋妃的容貌是美艳非常的,很难想像他们有血缘关系。 剥着果子的手未曾有丝毫停顿,直到整颗白果都喂进我的嘴里,接过予青递上的绣帕,替我擦拭嘴角的果屑。 余光看到晋王还是那副瞪着眼的呆样,突然觉得他还是挺有趣的。 “哦?原来晖帝身边侍奉的竟都是入不了耳啊。唉!如此陛下若不嫌弃,本王府里倒有几只灰犬,虽然是几只畜生,但单这嗓子却是无人能及。不论陛下想听什么样的,都能做到。所以定能替陛下寻些乐趣,消愁解闷。”翼王确有其事的一本正经,故作不见晖帝一阵青一阵红的抽搐脸色。 台下有几声压抑的闷笑,随风吹散。 “呵…呵…,不、不必了!王爷好意朕心领了。”咬牙切齿的却偏要用笑脸遮掩,怎么看,怎么滑稽。 暝冷冷地瞥了晖帝一眼,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不意外的看到他抖颤了下身子,故作无意的将视线落回台上。 “澜帝陛下,本王早就听闻,贵国潇妃一手丹青冠绝曦澜,不知可否有幸一睹?”凌厉的视线却是越过距离落在我的身上。 微微侧了下身,现在的我被暝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银貂遮住了所有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所以,能认出我的大概就是这高台上的几个人。 如果不是风大哥替我诊过脉,衡帝那声称呼泄了我的身份。或许,知情的也就只有予青和这两位王爷了。 缓慢的酌了口身后人喂过来的凉爽液体,有些不明白戚承岩,也就是那视线主人的意思。 我和他,也不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也是端着一副冷脸,就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模样。 正当疑惑,却又听到:“素闻未央阁‘紫苓’亦擅长作画,不知陛下可否一同让我等见识?”这个人不认识,但他是站在余晖随臣之列。 若单是岩王所求,也没什么不妥。潇妃本是丞相之子,丹青诗赋与当年他的俊美外貌齐名,只是进宫为妃之后都放了下。可后者在这个时候提到小七,却是及为不妥。未央阁再怎么出名,也只是小小花楼,而花楼紫苓算身份低微怎可和一国之妃相提并论?这明摆的挑衅,确是侮辱。 “放肆!小小青楼女子岂能与我堂堂贵妃相较?” 呵呵,真是年轻人,居然说未央阁是青楼,这下不被若儿她们整死才怪。 对了,若儿她们呢?一直没看到她们。推开嘴边的碧玉碗,想在台下找寻众人的身影。 “公子,若姑娘她们都在对面舞楼的右侧,所有表演的人都在那。”予青像是早料到,轻轻的说完又退了下去。 抬眼略微一看,正对上她们心焦的眼神。呵呵,不知道这算不算默契啊!轻笑了声,手伸了出去,刚打了个“没事,放心”的手势,却被人裹回怀里。 “夜儿,听话。”温热的气息划过耳际,麻麻的,有些痒。 轻蹭了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我却不知道,这些随意的动作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一翻什么景象。 “几位大人,未央阁虽是一小小花楼,可是亦有自己的规矩。草民等承蒙皇恩,奉命进宫献舞。其他可就不在范围内了。大人若想一睹紫苓画技,可备足银子,未央阁随时恭候大驾。” “你!”苒儿不卑不亢的从容模样,惹得那中年官员有些下不了台。也不理他气愤颤抖的手指,“况且,想要一睹潇妃风采,你们戚翰是不是也不能太小气了?”伪饰的嗓音少了原来的清柔,多了分符合现在身份的谨慎和生意人的精明。收放自如,恰到好处,不愧是未央阁的掌柜。 “你是谁?这儿岂有你说话的份?” “这位大人,本殿下倒认为她说的非常有理。”敲了敲手上的玉骨扇,起身恭敬地道:“还请父皇恩准。” “微臣愿一试。”潇妃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是三皇子曦云溱,一身紫色锦衣衬出主人修长的身形。 和上次有些不同,现在的他俨然一副皇子威严。在他左边的是大皇子,右边分别是六皇子和八皇子。在他们的左上首,则是五位妃子,身后的几个女孩应该就是公主了。 视线略过其中一人,有一瞬间的停顿。是她,还有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同母姐姐。而立在她身侧的是…紫馨?!虽然看不清楚,可我确定是她…… “怎么了?”像是察觉了我的反映,顺着我的视线扫了眼台下。 缓缓地摇了摇头,难道还要我说看到认识的人了?我可没兴趣自找麻烦。 第 21 章 不过这人也真是,大家都等着他发话,可他竟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 “皇弟,既然是你先提的,那么就由你与潇妃切磋切磋。澜帝以为如何?”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落在我的身后。 “无妨。”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皇兄,臣弟不懂画技。想见识潇妃的妙手,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此言一出,就连侧旁的翰帝也是一怔,显然也不知道岩王的打算。 “不知王爷想确定何事?”潇妃不甚在意的问,似乎对答案比较有兴趣。 “也没什么,只不过几年前见过一幅雪梅图,一直难以忘怀。所以猜想,或许是出自潇妃之手。适才冒昧,娘娘莫怪。” “哦?世间竟有如此佳作,让王爷至今挂怀。不知此画有何特殊之处,现又在何处?” “不知道。那幅画上提有几句小诗。”似深思,似回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咳、咳……”怎么这样,要吓我是不是也该提醒一下? “怎么了?来,喝了它。”声音虽然有些急,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 顺了口气,才发现他们的眼神都落在我身上。干嘛?咳嗽也不行? “若夜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翼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回了他淡淡一眼,现在不想理他。不过因为位置关系,台下的人听不到我们的话。 “这诗挺熟悉的,啊!对了,我好像在未央阁听到过!”曦澜官员中突然有人惊呼,直到发现自己成了焦点才猛然回神,下跪请罪。 “怎么回事。”头也不抬地冷声问道。见我摇头推拒,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 再喝下去,整肚子都是水了。 “回、回皇上,臣曾、曾在未央阁里听过这首诗,不过,还有下半首。”跪拜在地,受宠若惊地回道。 “说。” “问、问世、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最消魂梅花三……三弄……”颤抖着声回答。 随着话音刚落,四下一片寂静。 “好一个‘生死相许’!未央阁竟有这等人物!”翰帝略带震惊的感叹,“不知公子是否认识写这诗的人?”这一句倒是压低了声音。 摇摇头,认识吗?不认识。 只觉得挺合那画的,就随手写了上去。记得那是小时候,“她”最喜欢唱的。那时候不明白歌词的意思,到懂得的时候却是她出车祸的消息。 飞蛾扑火,明知道结果,却还要……被身后人更搂紧了几分,他怎么了?有点莫名其妙。 “未央阁?”眼神掠过人群,落在远处苒儿她们所在的地方,“还望尹老板告知,是谁人所画?” 对着台上施了施礼,才回身对上岩王,“王爷恕罪,这诗本是一首曲子,谁人学得提于画上亦无可厚非,民妇实难回答王爷。” 像是要看穿苒儿话里的真假,最后不发一言的坐回位上。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少了那些暗中窥窃,鄙夷妒嫉的视线,这次表演也算过的去。看惯现代繁华,千奇百怪,这些伶人舞妓的表演只让人觉的烦闷。 不过余晖三皇子的那出剑舞,不失为一处亮点。白色劲衣少了伶人的柔媚,多了份男子的刚劲。一招一式都融合了武功的剑招,不托泥带水,干净利落。应该是学过武的,而且武功似乎不弱。那张艳丽的脸不同与潇妃的儒雅,更有一翻北国冰霜的气质。 嗯,有点开始欣赏他了,这样的人,将来一定非常耀眼。 突然,眼前的景象被一只厚实的手遮住,“该睡了。” 嗯?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转了个方向继续,却发现楼台上早失去了白色身影。 “可惜了……”难得看人舞剑,就这么错过了。 “下次我舞给你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概就我们两个能听到。 有些奇怪的对上近在眼前的慑人俊颜,原来……他们都会武功。如果,刚才拿剑的换成身后的人,应该……更美吧? 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可不能让他反悔。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要舞剑,可是,却让我很高兴,剑舞一直是现代武术里最让我喜欢的,再配上一首柔韧的曲子,效果一定会更好。 满足的闭上眼,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宴会好像过了很久,大概也快结束了吧。说是为三国国君洗尘,其实却是各国各项艺技的比赛。到目前为止,似乎是余晖三皇子的舞,戚翰的术艺(类似于魔术),稳居上风。看来,沐衡国是无意与此类之争。只是遣了戏班演了一出地方名曲,虽然曲艺唱功都是上承,可在众多节目里,并不十分突出。不知这衡帝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听说节目胜出者可向另三国国主提出一个要求,而三国之人可向他提一问题,若是答对,则三国必须满足对方所提的任何要求。若答不出,则恰好相反。 这,好像是例次盟会,最精彩的地方。只是多年来,还没有人,能一次答出三国所提的问题。 ……“看来,今年的头魁非我们余晖莫属了。”台下众官看席上,几人窃窃私语。…… ……“那当然,咱们三殿下的剑,可是和他的容貌齐名。”理所当然的附和。一时间,众思纷纭。…… ………… “大皇兄,你以为如何?”不甚在意地问道,眼神在扫过某处时怔愣,疑惑不解。 “未央阁。”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盯着手中的杯子,眼里的幽光一闪而逝。 “大皇兄,未央阁真有那么厉害?不过是跳舞,我就不信,宫里那么多的舞伶没有一个会比不上的!” “未央阁很平常,但多了个若夜公子,再平常的都会成为稀世罕物。”像是感叹,也像是自言自语。 “不错,听过他的‘鸣潇’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琴合一,什么是境外无物。” “三哥,还记不记得上次在船上……”曦云阳开了个头,却没说完整。 “六弟,你是说夜岚?不错,当今世上也只有他的玉笛才有能力与鸣潇一较高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沉浸了许多。 曦云睿不解的瞄了眼两位过份安静的皇兄,刚想开口,却听:“澜帝,是不是也该你们上场了?朕早就听闻,未央阁七苓合舞为天下众舞之冠,是不是也该让大家开来眼见?”衡帝似笑非笑眼神掠过我,声音不大,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终于要上场了。…… ……“七、七苓?听说这次曦澜请了未央阁的人,我还以为是人误传,没想到是真的!”激动的声音又怕惊了上位人,压抑的有些抖颤。 “可不是!未央阁的规矩,有钱还进不了,更别说想一睹七苓容姿。今天可真是……” “不止,好像若夜公子也来了!” “什么?!你确定!这……”…… 没想到这些当官的也是八卦制造者,一点也不比三姑六婆逊色。还是说,七苓真那么出名? “不错,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听公子一曲?”像是没听到那些私下嘀咕一样,翰帝放下手上的茶盏,神色不变的看着我。 “那是那是!传说听若夜公子一曲,能令人不思茶饭,余音绕梁,不绝与耳。朕仰慕已久,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我余晖一游?朕定当奉为上宾。”猥亵的瞥了我一眼,另有深意的笑了笑。 皱了皱眉,虽然语气正常,可那眼神真让人讨厌。没想到一国之主竟是这么一副德性,真难想像,他竟有三皇子那样的儿子。 身后人轻巧地挡住晖帝的视线,冷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余晖芷兰,天下闻名。”下颌轻轻的在我头顶蹭了蹭,只以台上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夜儿若喜欢,下次我陪你去看。”就当没看到突然脸色苍白的晖帝和石化的四个人,还是予青厉害,脸色丝毫不变。 摇了摇头,“芷兰虽然名冠天下,可惜色媚有余,幽香不足。未央阁的‘轻拂尘’,一点也不比它们逊色。”芷兰是美,美在色泽清丽,姿态惑媚。只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醉人,在降低戒心的同时,却是致命的一击。因为,它们会慢慢的渗入,一点一滴的累积。 “‘轻拂尘’?!是、是尹莫山庄的‘轻拂尘’?”激动兴奋的声音是晋王的。 忽略他眼里的火焰,不置一词。 三帝的眼底同时掠过一道精光,只是含意不明。而早在翰帝道破我身份的时候,台下的那些人,眼神从不屑、鄙视,多了份好奇。 刚才的声音不大,除了这里的几个人,应该没有人能听到。当然,会武功的,和有心的,例外。既然想知道我和尹莫山庄的关系,当然要付出代价。想要鱼儿上钩,饵,就得足够大。 轻拂尘,又名木莲。叶片形如河芋,色透而翠。遇水生长,离水枯萎。水色随叶色变而变,叶有三层,色有三层,由里到外依次是水银、幽绿、靛紫。待三色叶韵长齐,花枝便脱壳而出。花形初使如兰,后渐渐蜕变成牡丹的复萼,蕊色为银,花瓣则剔透晶莹。随水流光而转,使人迷醉的移不开眼。另外,轻拂尘亦是尹莫山庄的“四灵”之首,除非是庄主,就是山庄的三位少爷,也不能轻易得见。因为若空气污浊,碰触之人手沾腥味,它,必枯无疑。而我,不过觉得它与莲花有些相似,在娘提起的时候要了唯一的一颗种子。现在,山谷的小湖里,大概都是它们的天下了。 暝稍稍抬了下手,便听有人高呼:“宣,未央阁七苓!” 所有的视线,随着七道颜色不同的人影移动,想要看清来人的容貌,可惜被一层薄纱遮挡,朦朦胧胧。我一直都知道,身边的孩子们,不论是小梅她们或是苒儿若儿,都是各有所长的美丽女子。或静或动过灵或雅,都让人移不开眼。而这轻纱,更添神秘之感,也难怪他们都有惊艳的神色。 “七苓参见皇上!”跪下行了礼。 是皇上,而不是四位陛下。唉,苒儿若儿的教育也太成功了。 “平身。” “谢皇上。”翩然起身,视线则不由自主的聚在我的身上,满溢的担忧与喜悦显得矛盾又和谐。 “开始。”不甚在意的下令。 “等等。”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开口阻止。 “嗯?夜儿有话说?”手臂轻转,抬起我的头,低声问。 看着黑眸里的淡笑与不解,点了点头。放松身子,窝回他的怀抱。抬眼对着侍立一旁的予青:“青公公,麻烦将我的琴取过来。” “这……公子……”为难地看向我的身后。 “暝,就一曲。”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不否认是有撒娇的嫌疑,“之后,我会乖乖的吃东西。”是吃东西,不是吃饭,而且我也没说吃多少。 “一碗荷叶莲子羹,还有晚上的药。”像是看穿我的想法,没有商量的余地。 身后有人不小心的呛着,咳嗽不止。 再看了眼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咬咬牙,点头。 予青很快便回了来,手上捧着的,正是那架熟悉又陌生的鸣潇,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抬了张雕有精致图腾的琴案。 待一切落定,稍稍正了正身,当然还是靠在他怀里。以我现在的体力,其实单是弹琴也还是勉强了。暗自喘了口气,扫过台下各人各异的脸上,忽略那几道锐利的鄙视与嫉妒,对上七人的目光,笑笑的点点头。 其实最让我不解的是潇妃的态度,他好像一切理所当然的模样,没有妒忌,也没有不甘,眼底尽是莫测的笑意和……恨。 我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可他隐在深处的恨,到底是为什么?又或许,他的演技太过高明。 琴案的高度适中,手正可以轻松的触及琴弦。挑弦,稍稍试了几个音,缓缓地阂上眼。这样,可以省下些许精力。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离,剩下的只有我自己,和手里的这把琴。把思绪融入跳动的音符,我似乎能感受到灵魂的共鸣。 舞的起势,是祭祀舞步的首曲。抬手,结印,柔韧的身姿如风般轻盈,氤氲水幕盈盈升起,缭绕萦回。七人身形似乎不停地随着曲音而变,又似乎从没有变过。轻纱薄雾,缥缈而又虚幻。似梦非梦,似幻是真,都已经不重要。朦胧飘逸,像浮云,寻找着回家的路,遇风雨,风雨无阻。在排舞的时候,我就让她们用上了七彩琉璃,舞幕是一张白色的银镌蚕纱,调整不同的角度和手势,流离折射出的颜色和形状就各异。投影在蚕纱上的景象就形成了漫天飞舞的云彩。穿过蓝天碧空的阻碍,她们只想寻找回家的路途。迷惘和失措是绝望,是勇气。相互扶持,她们只盼牵手依偎。像是用了千年万年,又似乎只在一瞬之间。落幕是天女散花,是鹊桥相会,是嫦娥奔月…… 又或者,什么也不是。 神话,在这一刻,成了永恒。 可我,又想留下什么…… 指尖流转的琴弦早已停下,而我只是窝回身后人的怀抱,并没有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很静,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俩人。现在的我,大概是浑身脱了力,一时竟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睡吧,我在。”耳边低沉的呢喃莫名的让人安心,或许是该休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我该好好的想想,想想…… 第 22 章 一切,都出乎意料。 不明白,只不过犯病而已, 灏夜未央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0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0部分阅读 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那么不切实际。 我和“他”不该再有交集的,可是,现在算什么情况?手抵着下巴,呆愣的望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白色的蝶尾兰,张着硕大的蝶翼,开的满园。 白色,铺缀整个院落,尤如寒月冬雪,浸润天地精华,随风摇曳。入眼的,除了皑皑如雪的纯粹,真的,什么都没有。幽风,带来淡淡的清香,是如此的熟悉,只让人沉醉其中,无可自拔。 十年前,似乎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整天躲在那片纯净的白色里,看看蓝天,数数白云,偶尔,也会想想,曾经的白色天堂,染上了血红的残阳,如火,如荼,不灭,亦不散…… 其实,芷兰有两种颜色,而白色,恰巧是最好的制药材料,只不过这药不是寻常的药。一次吃下去,是退脚酸软无力,似有千万只蝼蚁在啃噬。如果一天闻一点,再喝一些特别的补品,那么,它就成了无色无形的牵魂,世上最好的神经麻痹药物,却只对腿脚有作用,算不上是毒。唯一的特点,就是不可逆转,无药可治,算得上是排名前十的奇药,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而已。 若不是有爹爹这么个用药高手,恐怕我到最后都会以为自己是中毒了。 周围很安静,静的只剩下掠耳的风声。宴会结束以后,苒儿按我原来的吩咐,留下若儿和小七带着其他人回了未央阁,还有很多事,是耽误不得的。 玉瑾暂时交给了小七,若儿,也不知一早跑哪儿去了。 说早,其实也不早,予青说早朝也已经结束。不过,说到早朝的时候,他的脸色还真是奇怪,什么颜色都有,还不忘偷瞄我,眼神尽是震惊和疑惑。 没心思追究原因,因为我被人逼着吃东西。说逼,倒是有些夸张了,毕竟是昨天自己答应的。 醒来的时候,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哪里,霸占了一天的怀抱,怎么也不会认错。后来推说想自己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龙霄殿,就把他“赶”到御书房去了,而我,无意中发现了这里,就呆着,懒得再走。 二十年一次的盟会,听说要持续十天,而过几天就是未央阁的阁会。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好像要发生些什么。 “公子……”突然的低唤拉回跑远的思绪。 “嗯?”慕然回头,“青公公,什么事?” “公子,您直唤奴才予青即可。”还是那不卑不亢的声音。 失笑的摇了摇头:“青公公,于私,你为长,于公,你是皇宫总管,无论怎么算,我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 “可是--” “好了。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才,我不喜欢。”属下还能接受,至于奴才,还是免了,“对了,找我有事吗?” 有点不安的皱了皱眉:“公子,几位娘娘和公主想见您,现在正在外殿正厅。奴…已经差人去禀报皇上了……” “不必。皇上应该很忙,这种小事,不要打扰他。”抬手制止,虽然我没什么用,但这些小事还是能应付的,“外殿在哪?她们怎么不进来?”这话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她们是皇妃,当然是我出去见,哪有让人家来见自己的道理?无奈失笑,还真是不懂规矩。 “公子,外殿是龙霄殿的前殿。因为皇上曾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龙霄殿。所以,这里除了定时打扫的宫女,平常就只有皇上。” 嗯?我不是人吗? “那我们走吧。”总不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娘娘等我这个平民百姓吧! “是。予青推您过去。”行了个礼,走到我身后。 “谢谢。”点点头,又麻烦人了。 “不、不,公、公子您……”慌乱的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应该的,你别紧张。”真有趣,那张正经的脸总算是变了。 “走吧。” “是。” ****************************** “哼!好大的架子!墨姐姐,他跟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红色宫装女子,有一张艳丽皎好的脸。黑发高高绾起,是时下贵族女子多用的发式。 “呵呵,人家现在可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又怎么会把咱们放在眼里?潇妃你说是不是?这里好像就你见过那人,不知他的容貌和你比较,如何?真是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他不是最宠潇妃你么?怎么突然又多出个若夜公子呢?”鹅黄|色的繁复宫装,上绣精致华丽的枫叶图案。虽然是关心寻问的语气,却是轻蔑嘲讽的斜睨着对坐的俊雅男子。 “秋妃言重了,皇上喜欢谁,宠幸谁,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过,皇上心里有谁,这些年,各位姐姐都心知肚明不是?”丝毫不把秋妃的挑衅放在眼里,仍是优雅非常的喝着下人送上的茶。 “你!”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莺儿你再去内殿瞧瞧,听说公子身体不好,若今天不便就改日好了。”柔柔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坐在首位的青墨色妇人淡雅的吩咐身边的宫女。 “是,娘娘。”领命退了下去。 “唉呀!母妃!我说无聊嘛你偏要我来!”曦云霓毫无形像的坐在厅椅上,大声的嚷嚷。好不容易禁足被放了出来,她还没玩够呢!不过这若夜公子的确厉害,单单一首曲子就摆平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她。 “五皇姐,你还想回净幽殿啊?” 还没踏进大殿就听到一个陌生清脆的女孩儿的声音,像是在取笑什么人。 “公子,那是七公主,名唤云若。”刚在想她是谁,予青就回答了。 “晴妃的女儿么?”低声的问,像在问身后的人,也像在问我自己,终于还是要见面了。 “是。” “云若,你别拆我的台,要是你也会想出去的。你知不知道我们碰到谁了?呵呵!尹莫山庄的少爷哦!” “真的?那个听说盛产天下奇珍,灵株异草的尹莫山庄?还是、还是少爷?!”激动的声音早失了刚才的取笑,羡慕兴奋的问。 奇怪,山庄这么出名?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对哥哥们比较感兴趣。 “公子,尹莫山庄以神秘出名,庄里的花草听说都美的像是虚幻似的,而且传言有让女子容颜美貌,青春永驻的奇效。还有,山庄的三位少爷都是有名的俊美男子,所以……所以公主才会这么…呃,高兴。” 呵,原来如此。点点头,示意予青通报,毕竟这宫规,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是。”应了一声,对候在殿门口的侍卫挥了下手。 “若夜公子到!” 咳,也不用这么响吧! 在守在两边的侍卫帮助下,予青推我进入外殿。 雪戎下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玉笛。十年了呢…… 入殿的一瞬间,周围都很安静。敛目低头,不知道,都有谁在。 “夜岚?你怎么在这?”熟悉的惊呼不意外的在我进殿时响起。 无奈的揉揉额角,就知道会这样,这丫头总是莽莽撞撞的。 “予青见过墨妃,绯妃,秋妃,晴妃,潇妃五位娘娘,见过五公主,七公主。”弯身行了个礼,脸上是一惯的没什么表情。 是怕我不认识吧,所以故意把他们的名号都喊全了。 淡笑的抬头扫了眼坐在上位的五个人,都齐了呢。对上曦云霓一脸不敢置信的惊愕,不禁又觉得好笑,微微点了点头。 “若夜,见过五位娘娘,两位公主。” “免礼。予青,今儿个怎么得空?皇上呢?” 嗯,看到予青他们好像都吃了一惊。不过,墨妃这话问的倒是奇妙,我可不信他们不是知道澜帝不在才来的。 “回墨妃,公子身子虚,皇上让奴才多上点心。” “嗯。” “你就是若夜?”大殿静了一会,“哼!不懂规矩,见了本宫等,居然不跪。”是秋妃吧,倨慢高傲的一点都没变,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呵呵,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妹妹就别计较了。” “母妃,夜岚的脚不方便,你们别为难他了。”皱了皱眉,起身挡在我的前面。 “五皇姐,你认识他?哼!母妃,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会看上他!长的这么丑,还是个残废!”抓着身旁一直未出声的绿衣女子,似撒娇的说。 顺着她的手,我看到了她,十年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陌生。 大概只见过她三次吧。第一次,是刚出生,她,想杀我;第二次,是八皇子满周礼,她,不屑一顾;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是“他”的生辰,她却惊恐。 呵呵,这一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再看到扯着她的袖子的女孩儿,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云若住口!” “云若!” 前一句,是云霓的声音,后一句轻喝,是她身边的晴妃和坐在首位的……墨妃。 “我又没说错!明明是个男人,偏偏这么不要脸的来迷惑父皇,恶心!”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是的往后退了几步。 “住口!云若你太没规矩了!向潇妃和若夜公子赔罪!”墨妃的脸上终于难看,严厉的喝斥。 “若儿!” “母妃,我没错!”不理会自己母亲的低喝。 “你!” “晴妃娘娘,小孩子,别苛责了。”淡淡的看了眼,自顾的喝着茶,毫不在意。 气氛有点怪异,怎么回事?还有,小丫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被“他”救了一次,怎么成了“迷惑”?她也太看的起我了。 失笑的看了眼端坐的五人,他们故意的一唱一和,恐怕要失望了。 “云若,你别太过份了!夜岚是我朋友!” “哼!朋友?不--” “够了!晴妃,我看你该好好管管云若了,不然又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像是想到什么,声音带了些许惋惜。 “是,墨姐姐,我知道了。”闻言身子突然一颤,“紫馨,带公主回去。” “是。公主,请。”一直侍立在旁紫衫宫女应声。不经意的抬起头,只看到那身熟悉的侧影。虽然是微低着头,但她的身份不低,看来当年的事对紫馨并未有什么影响。 “等等。”若再不说些什么,待会儿又要被若儿说没用了,而且,我不太喜欢背上莫名其妙的黑锅。 抬眼对上那双不屑和鄙视的黑眸,“公主,恐怕你有所误会。”顺手接过予青递上的茶,不理会那五人突然发白的脸色,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除了“他”,予青从不伺候别人。 大厅里的人其实挺可观的,除了那七个主子,还有各人身后都跟着两三个宫女。潇妃是个例外,除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刘海,还有一个面相清秀,大概十七八岁的小侍童。当然,我知道他的真实年龄肯定不止,可是,实在是看不出这世界人的年纪,因为他们的外貌和年龄不成正比。还有大约十多个内侍,如果那些守在外面的侍卫也进来凑热闹,那么也许可以来个不算小的聚会了。 所以相对来说,我就显得孤立无援。毫不在意的坐在轮椅上,接受各人的不屑与厌恶。在看到予青的时候又都不自觉的收敛。 当然,如果不把挡在我身前的人算在内的话,可能会更有看头。 轻扯了下云霓的衣袖,示意她退开些。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退开了些,不赞同的看着对坐的那些人。 “霓儿回来!这样成何体统!你是堂堂曦澜公主,别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牵扯!”秋妃一脸怒容的呵斥,在看到其他几人脸上的怀疑和不解的眼神,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而被我阻止,停下脚步的曦云若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里满是憎恶。 “母妃,夜岚是我和云阳的第一个朋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住口!你--” “够了。”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们就不能安静些? “公子?!没事吧!”予青担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夜岚?!”云霓一声担忧地惊呼。 摇摇头,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 抬头看了眼脸色各异的人,有兴灾乐祸,有惊恐不安。而一旁的潇妃,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这出闹剧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揉揉太阳|岤,“云霓。你是不是还想试试若儿的催泪散?”想当初,若儿嫌她和林玉如太吵,就弄了些不轻不重的药来作弄她们。 “呃,夜岚你--好吧!我不管了,你慢慢玩吧。”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理那些人的脸色,径自坐回原来的位置。 放下手上的杯子,嗯,是未央阁的水寒清,采深山水露而酿的清茶,味醇厚香郁,却是淡而唇齿留香。 侧身看向坐在右手侧位的人,“公主方才所言,在下不解,还请明示。”不过一夜之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哼!装着一副清高样,本公主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怎么敢做不敢认?也是,就你这模样,父皇最多是玩玩而已。要知道,这些年父皇最宠的可是潇妃,你,还没那命!呵呵!”挥开身边紫馨的阻止,满身的娇纵,“更何况,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舍弃的父皇,你以为你又凭什么能让他对你认真!你——” “够了公主!”一声清喝阻止了欲脱口的话。 曦云若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不相信一个小小侍女也敢喝止自己。 紫馨毫不退缩的对上她震惊的眼眸:“公主,九殿下是您的弟弟,更何况……更何况死者为大,您不该这么说他。” “来人!七公主累了,带她下去。”墨妃一脸凝重的冷声下令,一时间,大殿的气氛犹如紧绷的弦。 “哼!”故作不在意的甩手走出大殿,可是微颤的身形泄漏了主人的不安与恐惧。 压下上涌的各种疑惑,和渐渐浓烈的心绞之痛。“各位,在下无意与宫廷生活,这次进宫只是一个意外,一月之后,在下自会离去,各位尽可放心。”手,纠紧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下身体不适,各位自便。”示意予青带我回去,身体很难受,胸口的疼痛越趋剧烈。 出了门,略顿:“云霓,谢谢。还有,我在这里叫若夜,你该懂我的意思。”虽然希望不大,但身份还是不想这么快就被那些人拆穿。 不再看身后那些人的脸色,径自离开。有予青在,他们跟本不敢阻止,何况,这里是龙霄殿的地方。 第 23 章 躺在精致华丽的宽大龙床上,身下是特意铺撮的银色绸丝柔毯,绣镌着细碎的金银双色兽鸟彩绘,周缘是淡紫色透明丝缕滚边。羽被是不知名的白色绒毛,柔软滑腻的触感只让人觉的温暖。 轻合上眼,心痛的感觉并没有解缓,方才怕被予青看出来,所以压抑着不敢放松,倒也还能忍受。可是现在,再没刚才的顾忌,痛觉直刺脑海,穿锥骨髓。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抵不上心底深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想起方才那翻景象,不免觉得可笑。 如果,如果她们知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被舍弃的小孩儿,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澜帝,你目的究竟何在?如果是为了燧玺,你又有什么理由让我陷入后宫之争?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还是,你想坐在边上,看这一出出的好戏呢? 一个月,应该很快吧,但心底暗涌的不舍和欣喜又是为什么?是贪恋他一时的眷宠,还是不舍那虚幻的疼惜?又或许,是放不下这十五年来越积越浓的思念吧,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仅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可是,却甘愿沉沦。 就当,是为这一世,唯一一个活着的理由;就当,是结束之前,最后的心愿吧…… “咳、咳……呜……”手拽着随身的丝怕,紧捂着嘴,想阻止喉口不断上涌的温热液体,血腥的气息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意图缓解胸口的疼痛。 如果,就这么死了,或许就能解脱了…… 白老头,当初真不该答应你这赔本的生意。以小磊的性子,就算他不再怨恨我,也不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若真有什么危险,以他的手段,更不可能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关心则乱,只怪当初一时心急,才会跳入白老头设的局。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夜儿,怎么--”声音一顿,只觉一道劲风飞掠而来,身体毫无意外的被拥入怀,“该死!为什么会这样!”压抑的低吼随着被他掌风扫落的各种饰物的声响,近传入耳。 “皇上,出什么……奴才该死!”予青慌张的声音响起,在看清眼前情况,心惊的跪了下。 “咳、咳……我……” “乖,别说话,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冰凉清香的液体滑入喉口,渐渐代替了上涌的血腥。 陷入左掌的手指被他轻柔的执握在手,温润的暖流随着他抵在胸口上的手,不断的沁入心脉。无力的靠在身后人的怀里,眼皮沉重的不想再动。又逃过一劫…… “夜儿……”圈在腰上的手渐渐紧扣,似乎还有些微的颤抖,呵呵,是错觉吧……手指轻轻动了动,想要回握,却牵扯了掌上的伤,“痛……” “别动,上些药,过会儿就没事了。” “嗯。”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除了还有些无力,其他的都没什么不适,左手缠了几层白纱,倒也不怎么痛了。 深深吸了口气,熟悉的气息告诉我,现在还被他抱在怀里。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稍稍后仰,那张绝艳冷傲的脸,就这么跃入眼帘。 十年的时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记忆中冷酷无心的桀傲,却变得柔韧。除去几天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似乎都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对我,会笑,也会宠溺。那双冷冽的黑眸不再冰冷,渐渐地染上了温度。黑濯深邃的像是无尽的夜空,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 不对!忽然回神,“你、你……”该死,他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敢偷看不敢承认?”凑近耳际,微带戏谑的轻笑。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呼吸,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有些痒。 “你、你耍诈,装睡。”脸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原故。他真的是澜帝?我很怀疑。 “哦?这么说,我该继续睡了?”盯着我的脸,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不自在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无奈地暗自叹息。算了,被取笑就取笑吧,谁让自己理亏呢,不过,他的脸,真的很好看。 咦?眼角瞥见层层纱帽外低了一截的身影,那是…… “青公公,你跪着干什么?”想推开他坐起身,无奈那人力气太大,只好将就着被他坐拥在怀。 “回公子,予青护主不力,请公子责罚。” 护主不力?有吗?难道……是因为我? 挑了挑眉,肯定又是身后人搞的鬼。 “我身上是痼疾,不关你的事,快点起来。”手肘向后轻磕了磕,没有他的话,谁敢有动作,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下次。”冷冽的声音虽轻,却带无形的威压。 “是,属下谨记。” “何事?”手搭在我的腕上,冷淡的问。 怔怔的看着他的手,修长的指,手掌似乎就比我的手大好多,有些粗硬的厚茧,应该是练武所致。但,但是,他现在是给我诊脉吗?可真,他是皇帝,难道还兼职医生? 终于等他撤回手,揉揉我的发,像是舒了口气。 就这样? “回皇上,两位王爷和众位殿下在外殿等候已久。”退身而立,低头禀报。 “退下!”虽是一惯的冰冷,我却知道他在生气。 “皇上--”突然周身寒气一凝,予青倏然住口。 皱了皱眉,又发生了什么?我睡很久了吗? “皇……咳,暝,我没事了,你先去处理外面的事吧,耽误不得。”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么喊他,按理我好像要称呼他为“父皇”的。虽然,这个可能几乎为零。 “无妨,朝上的事他们两个游刃有余。”伸手提起因我们坐起而滑落的被子,直到将我全身裹住。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没什么力气阻止。听他的语气,晋王他们好像是为朝堂以外的事而来的,会是什么呢? “你先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你别担心了。”只要心绪波动不大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病发时例外。 “不,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满身的血!”手紧紧拥着我,隐隐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轻柔的端正我的脸,眼睛深深地望进我的眼底,“你的话,我不能信,也不敢信。” 呆滞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黑眸,有一时的怔愣。在他的眼底,我看到的只有认真,没有任何虚假。这个发现,让我莫名的心慌。 故作冷静的移开眼,“我……”我的信誉真那么差吗?若儿她们不信,现在就连……也不信,我还真是可怜呢。 只听一声无奈的叹息,“要我去也可以,但是你要乖乖的睡觉,不论听到什都不能说话。” 咦?他这话不仅矛盾,还强人所难。先不说我自己能不能睡觉,那我睡着了要还能听到什么东西,也只能算是梦游了。虽然想不通,还是点了点头。 “嗯。” 满意的揉了揉我的发,松开了一直紧锢的手,起身离开了床。 纱帐外,予青应声而入,低头敛目替他打理一身复杂华贵的龙袍。 这个时候,我是万分庆幸我的衣服是简单利落,不用穿那么多层。不然单是衣服就能花费半天了。 “呀!暝你干什么?”一时失神却被他轻松抱起,慌乱中,手本能的环上他的脖子。 看到我的动作满意的失笑出声,“你不是说去处理外面的事吗?” “那是说你,不是我。”不是说让我睡觉的吗,怎么……原来,刚才说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是指这个,这人,也真是。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说不准又给我来个大惊喜,还是绑在身边安全些。” “你……好吧,随你。”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理他。 蹭了蹭,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睡自己的。闭上眼,就当没听到他那低沉浑厚的笑声。唉!待会儿被那些人看到,我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看来这所谓的“男宠”,我是当定了。 对了,他刚才说昨天,难道我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呵,看来我这“睡功”又进了一层,比……灏…在身边时睡的还久。大概,这身子,真的快到极限了…… ****************************** “臣弟(儿臣)参见皇上(父皇)!” 面无表情地扫了眼殿中的人,迳自抱着我在唯一的主位上坐下,“平身。”冷冷的语调平淡无绪。 随侍的一些宫女侍臣,不知何时已然退下。 “谢皇上(父皇)。”一时,大殿静的冷寂,无人再出丁点声响。 为首的是两位王爷,退左侧而立。几位皇子公主也依势退身立于一旁。看来人都到齐了,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他们的一家人的私聚。 闭着眼,安静的享受着怀抱的温暖,被银羽裹的密不透风的我,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殿中的人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踌躇不定。而他更是毫不理会,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似是在哄我睡觉。 翼王看了眼身后异常安静的众人,在晋王不住的挑眉示意下,终于跨出一步,拱手立于殿中:“皇兄,不知这次与余晖国的联姻是否为实?”声音不大,刻意压低了些。 挑了挑眉,却并未回答。 “皇兄!联姻就联姻,你又何必扯上我啊!云烬他们三个还不够……呃……”震耳的声响在上位人狠戾一瞥下消音,周身的寒气让他们打了个寒颤。“皇、皇兄,够、够了……”晋王压下音调,夸张的退了几步,两手不住地抚着自己的手臂。 很冷吗?我好像听到某人牙齿打架的声音。联姻?曦澜需要这种政治手段?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你们,有意见?”虽然是问句,却是不容反抗的威慑。 “皇兄,这次晖帝携子女而来恐怕早有此打算,只不过,他的目的,应该是您不是我们。”翼王沉声分析,一针见血。 “对啊对啊!皇兄,反正你后宫那么大,多一两个也没什么影响,干脆两个都收了,一了百了。”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样,高兴的得意忘形。 呵呵,他这话说的还真对,不过,余三皇子那样的人物,应该不会随晖帝的意。至于被送为质子的五皇子,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若儿好像挺喜欢他的,如果有机会就帮他一把吧,这样的他,有点像十年前的自己。不然,也不会随手就送出了“水珏”。 “是吗?既然皇弟不想取妻,朕下旨着你下嫁,如何?”不仅不慢的慵懒冷语,抚在背上的手却并未停歇。 “呵……”把脸埋的更深些,忍不住轻笑出声。让堂堂王爷下嫁,也只有他想的出来。 “夜儿觉得如何?”低下头,故作正经的在我耳边轻声地问。 声音不大,却让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咦?不是不让我说话的吗?既然是你问我,也就不是我违反约定了。 “咳咳,那、那个,若夜公子,在下似乎应该没有……得罪过您,还请,还请口下留情。” 呵呵,就算现在看不见晋王的表情,也能猜个大概。 稍稍动了动身体,但并未睁开眼睛。一直到现在都没听到大皇子他们的声音,不过刚才那声压抑的轻笑应该是云霓的声音。 “如果是晋王爷自己的意思,还是成全的好。”清柔稚嫩的嗓音在沉浸的大殿上幽幽回荡。 前些天,因为喉咙有点干涩,所以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嗓子都有意压低了些。今天好了点,一时无意,也就未加掩饰。 “九弟!”一声惊呼突兀的响起。好像是曦云阳的声音,不过,他这声“九弟”是在叫谁,我记得朝上最小的是八皇子。 “六皇兄,你怎么了?”身旁的曦云睿疑惑的扯了扯失神的盯着父皇,不,或许该说是父皇怀中的人,脸色震惊愕然的皇兄,“什么九弟?” 曦云阳震惊的无法回神,所以并没有回答。 翼王仍然是一脸无波的淡淡神色,晋王眼底的惊讶一闪而逝。 曦云烬,曦云情的怔忡也是一晃而过,若有所思。其他三人,仍是满脸疑惑。 咦?怎么一下子又安静了,我也没说什惊天动地的话啊! “云阳。”身后人一声冷冷低唤,打破惊愕疑惑的思绪。 “父皇恕罪!只是……只是方才若夜公子的声音让儿臣想到了一个人……”惶恐却又冷静的回道。 “下不为例。” “是,儿臣谨记。”身子一颤,行了个礼,恭身退回自己的位置。 “联姻之事,朕意已定。曦澜公主下嫁余晖三皇子,至于娶,云烬、云溱、云阳,你们自行决定。三日后,朕自会下旨。”冷冷的看了眼殿下的人,他决定的事没有更改的余地。 唉,暗自摇了摇头,生在皇族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婚姻不能自主。幸好,我不会有这样的处境。只是,他只说曦澜公主,却并未确定。若是现代,表亲不能通婚,云霓就不用嫁,但这里,就说不准了。不过以云霓的性子,不会乖乖听话的。 “父皇,儿臣、儿臣有话说。”曦云霓虽大大方方的站在殿中,低垂的头却不敢抬起,声音也有些发颤。 身后这人,有那么可怕吗?平常活泼娇纵的云霓居然也有安静的时候。 “准。”手轻搁开我散落额际的发,拢了拢微敞的银羽,不曾抬头。 “求父皇恩准,儿臣……不想嫁。” “理由。” “三皇子……是儿臣的表兄,就算、就算不是,儿臣也不想嫁。因为……因为儿臣……”话到最后,竟变的吞吞吐吐,脸上早已蕴红一片。 “咦?小五,难道这次偷溜出宫碰到喜欢的人了?唉!那人还真可怜,竟然被你看上。”晋王一脸惋惜的感叹,还不忘摇头。 “三皇叔,你!” “哎呀!被本王说中了?哈哈!小五你看上谁了?跟皇叔说说,或许还能帮上你哟!”取笑的朝眼前的人眨眨眼,一脸戏谑。 “我……我……”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害羞,曦云霓一脸通红,终于深吸了口气,“父皇,儿臣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己选择,儿臣,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后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信念,坚定的眼神让人动容。 当然,也有例外的。 “放肆。”仍是一惯冷然的语调,却让殿中的人不由的跪下。 “父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喝止。 “够了。”冷眼一凝,“云若,你也这么想?” “父、父皇,儿、儿臣也是。”曦云若颤巍巍的跪在云霓身旁,昨日的嚣张跋扈早已荡然无存。手不自主的绞着衣袖,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咬牙道:“父皇,儿臣不要去余晖!难道,难道父皇您忘了,当初九弟就是在去余晖的路上才--” “住口!”衣袖一挥,右侧的翡翠毓琉屏风随手化为粉末。 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殿内除了为首的两位王爷躬身而立,其他人都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云若年幼,一时失言,还望父皇开恩,饶她一次!”大皇子曦云阳求情道。 “父皇恕罪!”一时众人求情声音不断。 有些怔愣,他一直都是冷酷淡漠的,从来不知道一句简单的话能让他动怒。 对我,除了柔软温和的笑容,无时无刻的宠溺,这几天还真没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神情。就是惯有的冷傲,都不曾有。 他给我的感觉,总会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和灏相比较,有时候竟会把他们重叠。 或许是太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对自己的特殊。 潜意识里,逃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十年前,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人…… 怔怔的仰视他的脸,这样一个人,我不该去亵渎的…… 哪怕,是他的陷阱…… 第 24 章 “夜儿!夜儿!看着我!” 猛然的摇晃让我不得不回神,渐渐聚拢的思绪对上他焦虑后悔的黑眸。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吓到你,对不起……”轻柔的紧拥着我,低沉的细语不住的滑入耳中。 我似乎听到了很大的吸气声,被拥在怀里的我看不到身后众人的表情,但我想,应该是呆若木鸡,毕竟有谁见过堂堂一国之君向人低声下气,还道歉的?何况,是向来冷酷无情的澜帝?想到这里,忍不住失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自己是开心的。 “没事,我没那么胆小。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生气。”看来,当年的事,并不是没在这皇宫里留下痕迹。 “咳、咳……”曦宇大咧着嘴,在接收到上位人警告的冷鸷一瞥时急急回神,无奈的用咳嗽掩饰方才自己的失态。 扯了扯他的袖子,跪了这么久,也该让人起来了。手 却被他顺势握在掌中,轻轻的磨挲着。 “都起来。” “谢父皇!” 抬眼望向殿下仍跪着的两人,黑眸微凛:“予青。” “在。” “即日起,七公主入净幽殿思过,带下去。” “是,皇上。” “父皇!”声音颤巍不已,却不敢再多言,“儿臣……遵旨。”微带哽咽的谢恩,随着进来的侍卫退出大殿,身形有些摇晃。 那个净幽殿很恐怖吗?她怎么一副见鬼似的样子。嗯,待会儿记得问问。咦?云霓怎么还跪着,不肯放弃吗?也是,以她的性子,才没那么容易妥协。虽然她总是喜欢和若儿吵吵闹闹,看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她娇纵却不蛮横,高傲又不失纯真。同时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儿,生于帝王家,很多寻常百姓家的乐趣,却是永远都感受不到的。如果,她真有喜欢的人,或许该帮她一下,虽然不一定有用。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 “皇姐,快起来啊!父皇……”曦云阳担忧的低声劝解,试图让她打消现在的想法。 “父皇,求父皇成全!儿臣只希望将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儿臣……儿臣不想成为皇朝政治的……工具。”此时的云霓让我觉得很陌生,她就那么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睛很清澈,闪亮的像是黑夜里唯一的星辰。 “小五!” “放肆!云霓,不许这么和你父皇说话!”一直沉没的翼王脸色凝重,沉声的呵斥。 殿内的气氛一时紧绷冷冽,静默地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暝一直未开口,冷淡的脸上仍是一惯的面无表情。银羽下的手不时的拨弄着我的手指,似乎心情愉快。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虽然白皙,却是握剑掌兵的手,润泽带?br /gt; 灏夜未央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1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1部分阅读 带点酥麻的粗糙,似含无尽的力量。而我的,是一双软懦,近乎透明的病态苍白的手,就单是执笔握琴,也会红肿酸痛。所以,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不过,这好像是五岁以后才有的事,算了,再想也没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吧,我还想去找若儿呢。 扯扯他的衣襟,示意他低下头。凑近他的耳朵:“你在逼婚吗?哪有这么做父亲的?如果不想你以后的外甥是傻瓜的话,还是打消现在的想法为好。” “哦?那夜儿你说怎么办?”该死,有必要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吗?还故意用别人都听得到的声音。 侧头躲开了些,真的好痒,刚才他的唇好像……碰到了我的耳垂,咳,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耳朵好烫! “呵呵……”低沉的笑声就这么传入耳中,贴着他的胸膛还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跳。 “二、二哥?!那、那是皇……兄?”晋王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皇兄,脸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震惊。相对的,翼王就镇定多了。 而其他人,除了大皇子面色还算正常,余下的比晋王还不如。瞪大着眼,一脸呆滞。 无奈地暗自叹息,都是一群没见过场面的小孩子。 动了动身子,稍稍正了正身子,无力的靠在暝的怀里。遮在脸上的银羽也顺势滑落,所以,我看到了他们难得的失态。 “夜岚?!” “尹四少?!” 两声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 疑惑的眨眨眼,有那么吃惊吗? “夜、夜岚?!你、你是未……未央阁的若夜公子?”像是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似的,犹豫的问出自己的问题,既而又象想到什么,失神得嘀咕:“怪不得……” 点了点头,其实在进宫之前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云溱,你刚才……” “咳,三皇叔,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低头躲开晋王疑惑的眼神,曦云溱的眼神有些心虚。 呵呵,其实曦云溱没必要替我掩饰,既然灏是翼王的手下,那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身份?抬眼瞄了一下殿下的人,却见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干什么?我做了什么了吗?疑惑的望向身后的人。 “我刚才的问题。” 刚才?哦,那个啊!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是,云霓,你那什么眼神啊?这么哀怨,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的模样。好吧,算我怕了你了。 “以曦澜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和余晖联姻,所以,你是另有目的,对不对?”扯住他搁在身前的一缕黑发,泄愤的有些用力。谁让他故意捉弄我。 低下头,宠溺的在我的脸颊上蹭了蹭,低沉的轻笑道:“不错。” 脸上的温度有上升的趋势,不自然的躲开他的视线。天,难到他忘了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吗?整了整思绪,哼!走着瞧! “如果非要以联姻的借口才能达到你的目的,又何需众位殿下出马。你只要办个宴会什么的,邀请一些大臣的子女参加,当然,还有余晖的公主和皇子,不就可以了?” “若夜公子的意思是……”曦昃一脸的若有所思。 “暝,如果我没猜错,联姻是晖帝提的,对吗?”窝回温暖舒服的怀抱里,含糊不清的问。 “夜儿真聪明。”只用我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的回答。 “对!这样就可以让晖帝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哼!本王早受够了他那副有恃无恐的丑样!” “皇兄,臣弟也认为,这方法值得一试。”翼王颇为认真的说。 “父皇,求父皇成全!” 抬眼看向众人,冷然的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的温度,“此事云烬你看着办。”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儿臣告退!”一行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云霓偷瞄了眼身后的人,还不忘向我眨眨眼。曦云睿则是一脸的疑惑和好奇,其他三人脸色各异,却都复杂难懂。 等所有人都退出了去,晋王便大大咧咧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端过予青呈上的茶一阵牛饮。“呼!皇兄,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娶那个花痴女呢!不过那个三皇子还真不简单。” 扫了眼无甚形象的某人,翼王一旋身,优雅的在侧首位坐下。 看来,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很好。摇头拒绝暝喂过来的甜汤,有些困了。 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只把我调整了更舒服的位置,无声地安抚着。 “皇兄,离盟会结束还有七天,他们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嗯。昃,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虽然冷淡,但多了些许人气。 “是,臣弟明白。” “嘿嘿!皇兄,可不可以找你怀里的宝贝商量些事啊?呵呵……当、当我没说……什么都没说……嘶!冻死人了……”最后几句像是自言自语,轻的听不真切。 意识模糊之间好像还听到些什么,可那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管安心睡觉就好…… ************************************** 嗯,眼前的这盆植物色泽透翠,叶肉肥厚,晶莹欲滴,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暗自点了点头,看来这玉瑾算是逃过一劫,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枯死了。呵呵,不愧是小七,任何植物到她手上,只要没有彻底枯萎,不出半月都能让它起死回生,就算习性刁钻的玉瑾也不例外。 现在的生活很平淡,却很满足。每天都是在暝的怀里醒来,毫无意外的,肯定会有一大堆的东西摆在坐前的桌子上。有一次实在好奇,我就问他:难道你都不用上朝吗?而他却是不可置否的捏捏我的鼻子,别有深意的笑笑。 后来听予青说,早朝早就结束了。 但我却陷入深思,按理说,如果他去上朝我肯定知道。因为我虽然嗜睡,却是很容易惊醒,哪怕是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唯一例外的,是在遇上灏以后,那段日子,除非是睡足了,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我,整天睡的天昏地暗。可是现在…… 也曾怀疑过龙霄殿的熏香,却又被我当即否定。吃了近十年的灵药奇草,寻常的安神药物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况且我也没有闻出,熏香的味道有什么不对的。所以也就没再多想。 揉揉酸瑟的腰背,微微仰头。天空是淡淡的水蓝色,透着薄薄的云暮,遮住了刺目的夕阳,撩着晚霞独有的昏黄。静谧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前天的阁会,我并没有去,以苒儿和七苓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世人失望。少了一个若夜,又有什么不同? 这里是我们刚进宫时,住的偏殿。若儿和予青都被我寻了借口支开,小七早在阁会前就让我遣回了未央阁,毕竟,这儿是皇宫。 若儿说,二哥已经联络上,所以我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宫一趟,有些事,还要和二哥商量。 繁华的皇宫殿宇,让天下世人向往,可它何常不是一处最完美的囚笼,最华丽的战场。而我,又何常不知道,每天在抱着我哄我入睡以前,他都会去一趟潇妃的凛潇殿。只是我,从来不曾提起。 每天能够在他的怀里睡的安然醒来,已是我唯一的奢求。 心,刺刺的痛着,碎裂成片化成茧,途留黯然伤逝,一愿情殇,早已注定粉身碎骨。 手腕上突然的灼热猛的让我回神,灏……你又在哪儿呢? 想你,似乎早已成为习惯,心会酸涩的泛疼,也会温暖的让人依恋、沉沦…… 我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可是对于我,你和他从来都不是矛盾。 一个是刻印在灵魂深处,永远不能磨灭思恋;一个是此生最初给予的念想,习惯依枕的怀抱。 不明白,早已冷却的心,居然还有如此执着的一天,仅管疼的,痛彻心扉。 小磊,或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这一生注定孤独…… 伸手,一瓣红樱随风而落,飘在掌心。五瓣花萼,层层叠障,淡淡的粉色透着偶尔的纯白。凝视着手心里的红樱,缓缓低下头,似乎还能闻到途留的余香。 斜了眼身后的花丛,唇角个微扬:“岩王爷,好兴致。” “夜岚,别来无恙。”徐步走到我的身侧,略带嘲讽的道。丝毫没有跟踪被发现的尴尬。 不置可否的暗自挑眉,我记得,我和他应该不熟。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跟着我到这儿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以为,澜帝真的在乎你吗?你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等他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又何必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距人于千里之外呢?嗯?” 侧首躲开他突然伸出来的手,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意思,冷淡自傲如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轻浮无礼的话。 讪讪的缩回手,不屑的笑道:“怎么?被说中了?聪明如你,不可能不懂,为帝者,最不可能拥有的,就是心。” “多谢王爷关心。”轻轻吹了口气,手中的花瓣便颤颤然地随风飘落,幽幽地散入花丛,途留指尖余香,久久不肯消退。 沉默一会儿,突然道:“跟我走,跟我回戚翰!我能给你澜帝能给的!也能给你澜帝给不了的!跟我走!”倏地靠近,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肩膀,丝毫不容拒绝。 好疼!肯定又於青一片。暗自咬牙,真是的,堂堂一国王爷居然脑筋不太正常。 “放开。”眉头不自觉得凝结,若儿快回来了,要是被她看到现在这副情景,说不准又要吵闹一翻。还有,真的很疼。 冷了下思绪,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我不会道歉。” 挑了挑眉,愣是压下想要揉搓双肩的冲动。道歉?我可消受不起。 “王爷,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严格说来,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且那几次,你的眼神也和他们一样,尽是不屑和鄙视。不管你想怎样,今天这出戏我一定奉陪。 悠然转头,故意错开他那灼热的视线。不可否认,戚成岩若生在现代,一定是个出色的演员。暗自感慨,耳边却是让常人辨不出真假的话。 “第一次遇见你,我的确是厌恶。一个半大的小孩,却会仗势欺人。更何况,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子枫居然会真心的对你笑。所以,我更加看不起你。但是,你那对什么都毫无所谓的笑脸就这么不经意地印在了我的脑海,还有你那双世上独一无二的眼睛,清脆醉人的嗓音,想忘也忘不了。”略微一顿,像是要压抑些什么,衣袖颤动。 “第二次见到你,你却是另外的身份。虽然仍然排斥、讨厌你,可是还掺杂其他一些情绪。可是……可是为什么!第三次见到你,你居然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安心的被澜帝抱在怀里!你!”狠狠的盯着我,突然上前,在离我一步之距的地方停下:“夜岚,别糊涂了!澜帝的目的是未央阁!他看上的是未央阁举世无双精密的机关设制,还有那个幕后神秘的绘图高手!”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跟我走吧,我——” “王爷,恐怕你有所误会。”打断他的独角戏,差点儿忍卜不住失笑。他也太看的起我了,虽然我不太喜欢动脑子。尽管,我知道,他说的很对。 “时候不早,王爷请回吧。”偶尔一阵轻风略掠过,带了点湿润的花香。 岩王,你的确是个人物,只可惜,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夜岚,更不需要别人施舍的感情。 一辈子,有一个能让自己心痛、心牵的人就足够了。 一个人,一颗心,又如何能承载额外的感情,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千古情恨,只唯伦轮回为偿,红尘战场,注定敢爱的人一身伤。 “你——”欲开口的话,却被突来的声音打断。 “哦?原来是若夜公子,真是巧。”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些得意的调侃。 唉,无奈的暗自叹气,今天真不是外出的好日子。 “见过潇妃。” “呵,公子客气了,本宫可不敢承您的礼。”斜睨了我一眼,一甩长袖,桀肆的侧身在我眼前站定,“想必这位就是戚翰岩王了。” “本王倒不知,曦澜潇妃竟有听壁角的嗜好。” “呵呵,岩王言重了,本宫只是凑巧路过。至于王爷的一翻深情肺语,本宫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刘海,你听到了妈?”故作严肃的问跟在身后的人,眼神却一直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 “回主子,奴才什么也没听到。”赶紧上前一步,谄媚的回道。 “夜岚,三天后,我等你的答案。告辞。”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丝毫没把另外一人放在眼里。 不明白最后他那一眼的含义,答案,其实现在就可以给他,只不过,他没有给我时间。 “若夜公子,真想不到您的魅力就是异国的王爷也逃不开。本宫还听说几位殿下,也是对您另眼相看。不过可惜啊,咱们澜帝陛下是最清醒的那位,恐怕公子要失望了。”抚着身上毫无灰尘的衣袖,转身,一脸骄意的笑着,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好了,本宫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不然这一折腾,明儿可又得睡到日上三岗了。回宫。” “是,主子。” “不送。”对着潇妃的背影,淡然的说道。 回给我的,是一声轻笑,得意嘲讽的轻笑。 笑声,似乎在耳边停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竟不知手心已一片红晕,红的生疼生疼。、 自嘲的笑了笑,夜岚啊夜岚,前世无坚不摧的那颗心,今世怎会如此脆弱?不过是几句话,竟也能让你的心,滴血了呢…… “少爷,我回来了!时候不早,你也该吃东了!”突然入耳的声音使我猛然一怔,回过神,看了眼略有薄怒的人,心,暖了很多。 “若儿,准备一下,我们出宫。”含笑的看了眼呆滞后又兴奋异常的若儿,手扶推着轮子,率先出了去。 第 25 章 一时闪神,手略微一顿,笔尖黑色的墨滴在白色的宣纸上晕染开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搁下笔,看了眼尚未写完的字,顺手将镇纸玉案压了上。 离开桌案,轻轻推开阖着的舱棂,突然透进的冷风,不由打了个颤。 平静的湖面泛着幽光,宽阔的湖水载乘着各色画舫、游船。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静静地呼吸,湖水特有的失润气息。 其实早就料到,若真要出宫他们定不会阻挠,但没想到的是,这一路顺利地竟无一点阻碍,只因为,手心里握的这枚,白色龙纹玉饰。玉质是罕见的鸾山寒魄,流畅精致的细美雕纹,滑润沁骨的冰冷触感,不论哪一点都说明这玉的不平常。 而他,却随手给了我,只说是方便让我在宫里行走…… 这艘画舫是前些年七苓一时兴起置办的,恰巧彤和青她们今天得空,所以硬跟了出来。只不过都被我留在外室,不然这会儿定是吵吵嚷嚷。 算算时间,二哥也快到了。 “少爷,怎么又在吹风了?”略带责备的声音随着推门而入的人响起。 唉,苒儿定又皱眉了,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些空气,胸口堵的难受。 随手搁下手里的盘子,将大敞的窗子阖小一半,转过身理了理我身上的雪戎。“少爷,虽然在宫里这几天你的身体有些好转,可还是大意不得。湖上的风不比岸上,寒气重。” “嗯。”淡淡点了点头,落在舱外的眼神并没有收回的打算,“苒儿,有爹娘的消息吗?”虽然娘有时会玩的忘了时间,可是一月至少一封‘家书’,是从未少的。过了今天,就满一月了。 回身倒了杯茶,“没有,夫人定是碰上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看了眼苒儿递上的茶,碧绿的叶芽正随着水晕晃当,一片悠闲。是谷里的茅尖。 也许吧,何况有爹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湖,都这么热闹?”喧哗的闹腾声好像不止从不远处的那艘华丽官船上传来,更多的是湖岸上那一众的围观者。 “少爷不知道?”疑惑的看着我,“那是宫船,今天是宫中众位、余晖国两位殿下和一些官家少爷小姐出游的日子。” 怪不得那些百姓像是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原来都是在看他们传说中的大人物。不过,单是他们出色的外貌,也足够引人眼球。 游湖?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 “离他们远些。”太吵了。 “是。但是少爷,见过二少爷之后,你得吃点东西。” 看了眼认真的苒儿,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去见二哥吧。” 如果我没猜错,这会儿二哥已经到了。 ********************************** “九儿!”刚撩帘子出来,就听到二哥似大石落地般一声惊呼。 抬眼对上二哥略微激动的神色,歉然的笑笑:“是我,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啊,当初走的急,未留只字片语,只怕他不单是在为我挂念,还…… “怎么?现在才担心二哥是不是生气?会不会太晚了?”皱眉看了我一眼,在身旁的椅子上坐定。 用眼神制止了一脸不满的青青,心里不由苦笑,说真的,难得能有一个疼宠自己的哥哥,我还真怕他生气。 “二哥,我……” “傻九儿,二哥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二哥只怕你受到伤害,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不得颠簸。”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如果被娘知道,二哥就惨了!” 看着二哥故作害怕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不会,娘才舍不得,最多给我多找几个嫂嫂罢了。” “你这小鬼,连二哥都捉弄。”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真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未央阁,世人喻为‘乐神’的若夜公子居然是我的弟弟——小九你。”少了平时的儒雅,此时二哥的眼里是我不熟悉认真和……震惊。 “咳,咳咳!”喉咙有些麻痒,忍不住咳嗽出声。 “少爷!”彤和青青惊呼道,竟是不知所措,二哥脸色一凝,伸手摸上我的脉。 苒儿皱着眉:“二少爷,还是让少爷回内舱吧,少爷受不得湖上的风。” “好。苒儿,去端些暖身的热茶或汤来。”也不管我愿不愿,劲自吩咐。 “是。”点点头,回身对一旁的两人道:“彤,你和青先出去,看着点绿儿。” “知道了。绿苓也真是的,不就一幅画嘛,至于那么认真?比起阁里的十二月卉,它也不过是张涂了墨的纸。”青青不以为然的嘀咕,随着苒儿走了出去。 彤看了我一眼,也福身退下。 推着我回到内舱,“九儿,这些丫头可都不简单。傲云客栈的《沧海图》居然被说成‘废纸’,天下间恐怕找不出几个。” “二哥,你错了。在她们眼里,除了自己看得顺眼的,其他都是‘废物’。” “不尽然。”含笑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辟如,青苓方才提到的‘十二月卉’。二哥我,可是好奇得很啊!呵呵!” 揉揉额头,就知道。 “二哥,那不过是十二幅普通的花卉图。” “普通?九儿,如果我所料不错,未央阁里应该少了一幅《梅月》,对吗?”淡淡的笑笑,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倒了杯茶,轻啄了口。 嗯?二哥怎么知道?除非…… “二哥,你别再捉弄我了。”有些措败的摸摸鼻子。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二哥就暂且原谅你上次的不告而别和故意‘隐瞒’二哥你是若夜公子的事了。不过九儿,你总该满足二哥一些‘小小’的要求吧?”放下手里的茶杯,满意的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二哥,你想怎样?”头又开始痛了,这是那个儒雅沉稳的二哥吗? “呵呵,九儿,也没什么。二哥只不过想要你的几幅而已。哎,你先别急着推托,也别告二哥你不擅丹青。”斜睨着我,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那……这样吧二哥,回头让若儿带你去画苑,你自己挑几幅上眼的。虽然只剩下十一幅,不过应该还能入眼。”现在的我,根本没什么精力画画,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二哥,我有一点不明白,《梅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当初画苑遭劫《梅月》被盗,苒儿她们毫无踪迹可寻,前些日子又听岩王提起,而今…… “这事说起来倒是巧合。”起身走到窗前,“去年三月,我因朋友之邀前往江洲,有天晚上……” 听完二哥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有什么理由让人窥窃?若是为了钱就更说不通了,十二幅图为何只要《梅月》? “九儿,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画那幅画的?”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问。 当初? “……那年,雪下的很大,谷里的寒梅开的特别的娇艳……” 一朵朵遇雪怒放的白色梅花在风雪中傲然枝头,风成就了她的身,雪驻炼了她的魂。 突然就想起了她,和她最喜欢的那首诗…… “爹娘不在,我就趁着若儿她们不住意偷溜出去,一时心血来潮,提起笔,随手画了画。”只不过,“画中梅是以……曦澜滦洲陆路为枝,山脉为叶,河泊为萼。” 那令人厌恶的三天,却是走过了滦洲山塞要道。当然,还有很多是这个时代的人尚未发觉的…… “对!就是这个!九儿你可知道,整个昊辕大陆从未有人能画出一幅半寥的山河地图!更何况,是把地图用完美的花卉水墨显于纸上!怎能不让有心人窥视?”此时的二哥眼里是满溢的震惊和佩服,接着却被担忧取代。忽然一笑:“不过,有爹娘和哥哥们在,谁也别想动我们的宝贝九儿。” 心,暖暖的,轻笑了笑:“二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断定画苑主人和若夜公子是同一个人?” “呵呵,九儿,不是二哥断定他们是同一人,而是因为你是若夜公子,二哥才会这么认为。”在我身旁坐定,“不瞒九儿,二哥也曾去过未央阁,只不过走的不是正门。”一派悠闲,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画苑阁局与水居相仿,所用笔墨和摆设更是一模一样。所以我就猜想,未央阁的两位神秘人物必是同一人。而且,九儿啊,你的字很特别,这种字迹可是和《梅月》上的提诗分毫不差哦!”不知什么时候,方才未写完的诗稿正被二哥拿在手上,笑笑的望着我。 嗯,看来几个哥哥都承袭了爹爹的聪明,不像娘。 “好了二哥,咱们不说这些了,今天找你,还有别的事。”正了正神,心不勉有些堵。 “‘燧玺’的事,我都知道了。苒儿若儿把你担心的都和我说了。但是九儿,你身体弱,这些事交给二哥处理就好,你要乖乖的。宫里不比外面,危机重重。澜帝的居心尚未可知,你……” “二哥,你别担心了。等宫里的事了,我们一起回家。”轻笑地打断二哥,有些事,不是那么说的清的。 而我,也不是无知孩童。既然二哥你不想我担心,那我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燧玺”既是皇族至宝,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过?先不论它是否真与未央阁有所关联,恐怕今天与二哥碰面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苒儿端着盘子,步履无声的进来,在我们身前各放下一盏青瓷:“二少爷,这是少爷酿制的百果酒。少爷,茶。” 茶?比药还苦的,也能叫茶?看了眼手边的青盏,再看看二哥。只见他放下方才拿在手里的那张宣纸,轻尝着果酒,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满脸的享受。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嗯。”点了点头,“苒儿,出什么事了?”刚才好像听到船外有些声响。 “没什么,不过是几只自以为事的苍蝇而已。” 咦?能让苒儿讨厌的,难道是宫船上的人?可是,那也不只几只吧! 对上二哥似笑非笑的眼,“咳,二哥,我真的喝不下。”眨眨眼,满脸的无奈。 叹了口气,“算了。九儿,若是不舒服要及时告诉二哥。” “嗯。”笑着应允。 苒儿已然知道会是这样结果,什么也没说。 外面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苒儿和二哥仍是不为所动,只是眼里的不奈却是不容忽视。 “哼!真是给脸不要脸!那若夜公子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的玩物,你们还真以为自己傍上大靠山了!屈屈几个青楼的丫头也敢拦本公子的路,你们可知道这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周二公子,记得嘴巴擦干净了再出门,不然,本姑娘不介意替你好好洗洗!”小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 “什么人?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我青苓也不放在眼里!敢侮辱公子,就得有胆量承担后果!你不过是小小相府的公子,占着有个得宠的‘皇妃’哥哥居然不把你身后的那些个正主儿放在眼里,在这里乱吼乱叫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听到彤说话,外面也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们--!” “够了周子悉!你还懂不懂规矩!今天是出来游湖的,还闲不够惹眼?也不怕三皇子六公主笑话!” 好像是曦云溱的声音,看来,今天这场游湖宴,就是大皇子想出来的法子了。 “三殿下,子悉不敢!”虽说不敢,却仍是有些气势凌人。 “不敢?哼!本公主看你是敢得很!告诉你,夜岚是本公主的朋友,再让本宫听到你那些碎语,管你是谁的弟弟,本宫定让你--” “小五。”微冷的嗓音出声阻止。 “大皇兄--” “姑娘,方才周公子言语过失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我等早就耳闻未央阁的七位姑娘各有擅长,且都不凡,不知姑娘是七苓中的哪几位?”淡然的语气带着疏离的冷漠,虽是寻问却是语带威压。 苒儿对我点了点头,随后出了内舱。 二哥的脸色从听到刚才周子悉的话后就变得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俗话说的还真是有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澜帝,这就是你留我在宫里的目的吧,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现在宠幸的是我,未央阁的若夜公子。你是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做一面潇妃的挡剑盾牌吧。不过可惜,众口悠悠,传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如果你针对的只是我,随你怎么样,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你的目的是“燧玺”和尹莫山庄,所以,我不会允许…… “九儿,你……对皇帝……二哥知道,对那样的人物,不动心很难,何况你刚出来,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很新奇……” “二哥,你不觉得,男人爱上男人,很……奇怪吗?”出声打断二哥的胡想,虽然对于我来说,爱上女人才是奇怪。 “不,九儿。对于别人,二哥或许会无法接受。可是你不同,你需要有个强势的人照顾你,宠你,爱你。这些,是女人无法做到的。”二哥的眼神很认真,脸色也很认真。 而我却忍不住失笑:“二哥,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没用,而且有苒儿她们在,我可什么都不缺。” 二哥幽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九儿,其实你对什么都不在乎,对自己更是苛责,我想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爹娘无时无刻的守着你,那些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早就放弃自己了。是不是?” 二哥的语气不重,甚至很轻,可我,却觉得有千金之感。心神一颤,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来,总是觉得自己都活在等待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等着哪天,自己可以彻底的消失。 其实,我从没把心放在这个世界吧,因为我,早就已经是不存在的,又何苦徒惹心债? “他”,却是不同的。 第一眼,“他”的冷漠和强势就让我觉的心颤,那种感觉,像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敬重和向往,更多的是被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所吸引。 那样一个人,无论是怎样,他,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注定高高在上,注定被世人仰望…… 而我,确是被遗弃的。仅管曾经,我拥有的是无尽财富,无上权力。但不一样的是,我的一切,都不是我甘愿的,沾满血腥的手,每每在午夜惊醒时令人作呕,只有在吐尽胃里所有的东西,耗尽全身精力时,才会停止。而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我和“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他”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站在那个无人敢接近的高度上;而我,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却又不得不,向着那个顶端前行。黑暗的地窖里,老头的话犹然在耳。 ……杀了他们,或是成为所有人的玩物…… 男人们丑陋的嘴脸,在黑暗里仍然清晰的让人恶心,滛威秽语是不堪入耳的……他们,像是饥饿至极的豺狼,就那么地将我淹没…… 而下令的那个老头,却是我该称为“爷爷”的人。 十岁,我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当初无心的一次睁眼,“他”就那么轻易的烙进了我的眼帘。 我不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想他,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 如果说,这十五年的思念是一种习惯,那前世二十四年记忆,又是什么? 如果说,对“他”的习惯是思念的积累,那么究竟,什么是爱?无心的人,不懂爱的含义,可又为什么知道该如何去思念? 对“他”,是沉积了十五年的思念和习惯,那么,对帝灏呢? “他”,让我遥不可及,所以潜意识里,我对他有顾忌,淡淡的隔开距离。就算心底的渴望压的心,碎痛难忍,可我认了。但是灏,不一样…… “九儿,二哥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可是你要记住,尹莫山庄永远是你的家。”二哥轻柔坚定的声音就这么落入耳中,带着几不可觉的轻颤。 收回思绪,嘴角微扬,“二哥,纸上的诗我可还没写完,你又如何确定‘百花深处杜鹃啼”深的,不是杜鹃?”挑了挑眉,“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你们还打算‘嫁’了我不成?” 手抵着额角,一副思考状,然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嗯,九儿你这主意不错,回头我跟娘商量商量。” 刚想回答,却发现船几不可查的轻震了下,像是有船靠拢过来。 对上二哥淡笑的眼,转眼向舱外望去。 原来真的有船靠过来,但不止一艘。除了眼熟的宫船,还有另一艘不下与宫船装饰的船,两船一左一右,刚好把我们的画舫夹在中间。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刚才走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尹姑娘,本王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翼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咦?既然秋若姑娘在这里,那么若夜公子一定也在船上了?啊,今天还真没白跑啊!” 晋王?他也来了。 “两位王爷,少爷身体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还请两位回吧,顺路带那些吃了早膳却忘了漱口的人回去。未央阁庙小,供不起大佛。” “你放肆!” “住口!周子悉,本王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话音一转,“我说秋若,他们玩他们的,我和皇兄玩我们的,你别计较。云烬,你们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别来瞎掺和。” “是,皇叔。” 头隐隐作痛,不想再听他们吵嚷。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倒霉。 “二哥,听说城北的花市不错,不如我们去看看?”懒懒的窝进柔软的衣衫里,斜了眼尽自悠闲喝酒的人。 “外面风大,你确定?”别有深意的问。 “你只要这么和苒儿说就行,她知道怎么做。”心里一颤,刚才不经意的一瞥,让我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该怎么面对,曾经成为习惯的人? 第 26 章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 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 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睁开沉重的眼睛,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没有二哥,也没有苒儿。 到底怎么回事?头疼的像是压着千金重铁,捣鼓的脑袋不得安宁。 还记得摆脱他们后,我和二哥去了花市,可是在那儿居然看到了‘水灵芝’。当时也没多想,但二哥觉得蹊跷,就去瞧个究竟。而我因为怕吵,进了一处小阁楼,也没发觉无意中已和苒儿走散了。后来,我好像还喝了一杯茶…… 无力的闭上眼,重新躺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请”我过来,又有什么目的。况且这么多年来,还真有些怀念前世那些被绑架的日子,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绑匪”够不够玩儿。反正我也留了字,免得苒儿她们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外面的声响吵醒。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知不知道我是谁,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放开……” 门被大力的推开,好像有人被推了进来,似乎不止一个人。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本宫饶不了你们!” 本宫?怪不得刚才觉得声音挺熟的,原来是她。 “公主,人都走了,别喊了。省些力气?br /gt; 灏夜未央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2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2部分阅读 气,我们再想办法。” 是……紫馨?她居然也在。这世界,或许真的太小了。 “对啊云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咱们。”悠闲的声音倒像是出门游玩的,一点都没有被困的自觉,这云霓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随遇而安。 “五皇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们为什么抓我们,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抄他们家不可!”愤恨的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 “奴婢觉得,他们是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才抓的。”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云若你想想,他们为什么是在我们和皇兄他们分开之后才动手的?唉!早知道就拉阳一起来了,多个人就更热闹了。” 无奈的暗自摇头,她还以为自己出来度假不成? 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几天没吃药了吧?也好,虽然爹爹制的药丸子不苦,也没有药味儿,可就个大,每次都卡着喉咙难受的要命。这么多年,每三天就得吃一颗,也亏爹爹的药材充裕。只可惜,这种药丸只有提神的作用,其他的药还只能是药汁形态,因为若制成药丸,药效只有原来的两成。 还有,我讨厌吃药,所以那些东西从来不会带在身上…… “公主,床上好像有人!” 朦朦胧胧之中,盖在头上的薄被被人掀起。 “夜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突然透进的风让我打了个哆嗦。接着就被人手忙脚乱的裹紧。 “一定是他!皇姐,一定是他抓我们的!我早说他不是好东西--” “住口!你没看到夜岚不对劲吗?” “五公主,他好像是昏睡过去了。” 昏睡吗?应该不是吧,我听得到你们讲话的。 “咳咳……”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咳嗽出声。 “哼!装模作样!他就是用这副丑态迷惑父皇的吧!让人看了就--” “够了!云若你再口出秽语,别怪我不客气!” “皇姐!他不过是个外人!你--” 好吵!死人也被吵醒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的睁开眼睛。 对上近在眼前的黑眸时,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吵。” “夜岚!你醒了!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激动的看着我,疑惑的皱着眉。 看了眼立在云霓身后的两人,不意外的得了狠狠一瞥。 “咳咳……我,我也不清楚。醒……醒来就在……在这里了。” “好了,你别说话了。要是发病的话就糟了,回去我还不被姓尹的骂死!”担忧的望着我,抓在手上的薄被紧了紧。 “对了夜岚,云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嘴巴坏一点。这是紫馨,云若的贴身侍女。” 点了点头,错开她的视线,虽然紫馨不可能认出我,可是,总有些不习惯,“七公主。” “哼!” 不甚在意的笑笑,“云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看这房子的摆设,应该不是官宦家,倒像是江湖人更多一点。你别怀疑,虽然我不太有机会出宫,可是江湖故事可没少听。” 倒也有些道理,整整身体,顺势坐了起来。紫馨便在我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而曦云若则独自坐的远远的,生着闷气。呵,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无论如何,都小心为好。既然‘请’我们到这儿,那幕后的主儿迟早会现身。不过,两位公主失踪,又是在这节骨眼上,恐怕他们的目的不简单。”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若夜公子,你是说……是其他三国的人?”紫馨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到。 “不一定。”翰帝和衡帝不可能会冒这个险,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晖帝。如果他想两国联姻,又能让三皇子顺利入主曦澜,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两位公主暂时消失。 可是,这么明显的破绽也太不合理了,难道,他,另有什么计划,可是,会是什么呢?而我,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 第二天,天似乎还早,门就被人推开。 进门的是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戴着面具高大人影。 懒懒的坐起,靠在身后的床榻上,头还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气。云霓她们也已醒来,起身挡在我的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让你们主子出来!” “两位姑娘息怒,我家主子有请。你,去。”指了指我,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放肆!滚开!不许碰夜岚!喂!你们……”紫馨刚想上前,却也被两人拦下。 皱着眉,看着渐渐走近的人,胸口隐隐有些不适。讨厌生人的气息,犹其是男人的。 “别碰我。”手不着痕迹伸入袖口。 云霓紫馨不放弃的挣扎,却如蚍蜉撼树。 刚想动手,却被来人轻巧的制住。心头一惊,虽然这么多年不曾动过手,可是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现在却被人毫不费力地封住…… 被来人熟练的拥进怀里,气息有些乱,方才一直摒着息,竟一时喘不过气来。来人的手不着痕迹的贴着我的背,温暖的气流顺着经脉扩散全身。 刚想挣扎,突然,一抹熟悉的味道透入鼻喉。抬眼对上那双唯一露出面具的深邃黑眸,心,渐渐地沉淀下来。顺从的倚进那熟悉无比,更让人贪恋的怀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夜岚,你怎么了!该死!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五姐,你没看到人家正享受吗?”兴灾乐祸道。 “云若!该死!你们--” “两位,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得罪了!” 像是点了她们的哑|岤,一下子都安静了。 闭着眼,也没什么心思理会其他,整个人累得很,而且这么长时间没喝水,倒是渴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危险,等见到了正主儿再说吧。 灏的速度,也够快。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他找到了。 其实想想,我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怪他。接近我,是命令。但照顾我,却是他自己吧。那样的人,不可能因为命令而委屈自己成为一个毫无自理能力之人的保姆,更不可能,那么的小心、宠溺地呵护…… 当初,是真的生气了吧!就因为无意中听到他那主人的话,‘不过是场交易’。 所以,心莫名的痛着,所以,说过信他却没有做到…… 或许,我欠他一个道歉…… 蹭了蹭近在咫尺的怀抱,眼睛有些酸涩,不是不信他,我不信的,是自己呵…… 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像是安慰,也像是欣喜。 “到了,公子请。”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里。但我知道,云霓她们不在,我们被分开了。 像是进了一个房间,门被人关了上。 头埋的更深了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有睁眼的打算。 “若夜公子。”淡淡的称呼,是淡然的肯定。 听声音,不认识。可我知道,他是谁。 “余三殿下。”身形不动,软软地任灏轻松的抱在怀里,轻易的道出他的身份。 “呵呵!不愧是澜帝看上的人,更不愧是未央阁的若夜公子。竟然一语便道破本皇子的身份,佩服。”冷淡的语气像是毫无起伏的水浪,平静非常。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舞出犹如寒梅般的剑姿吧。 头沉的难受,若不是被灏抱着,这会儿一定是昏睡过去了。 深吸了口气,“三皇子,有事不妨直言。” 失踪这会儿,也不知苒儿和二哥急成什么样了。 “若夜公子,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况且,公子一开始就猜到是我了,不然,也不会特意支开身边的人,还喝下那杯茶。”顿了顿,话意微转,“请公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嗯,他也太看的起我了。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猜到是余慕月,只是后来静下来想想就觉得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比如说今天的游湖,又比如说在花市上看到的水灵芝,不,或许该称它为“蕊莲”。 “蕊莲”和“芷兰”一样,都是余晖国的特有花种。而皇族所种的,更是品中之最。巧的是,曾听娘提起过,余晖三皇子对“蕊兰”颇为偏好,府中几乎具齐了所有的绝品“蕊兰”花株。而“蕊兰”中有一特殊的变种,其花形,远观与山庄里的水灵芝无异。更何况,晖帝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在曦澜皇城做出这么蠢的事。 所以,换种说法就是,障眼。虚实不论,亦愚亦真。 “什么事?”淡淡的问道,虽然有些欣赏你,但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帮你? “‘祀会’那天,希望公子有事耽搁了。”喝了口手中的茶,动作优雅的回身坐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而疏离。 祀会?原来是为了这个。 只是,为什么? 先不说我是否能顺利回答三国学者所提的问题,就算凑巧答对了,你又怎么断定,我的要求会使你余晖为难?又或者,你们有什么特殊的目的,需要借这个机会完成? 因为,依据四国‘祀会’的规矩,未出席的胜出国,视为放弃向其他三国提出要求的权力,相对的,必须满足三国反提的任何要求。 余慕月为的,应该是后者吧。 示意灏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稍稍换了下位置,懒懒地睁开眼睛,对上身前那双淡定冷漠的眸子,“你认为,我会答应?” 别有深意地轻扯双唇,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茶,“你会。” 挑了挑眉,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袖口取出一花青色小瓷瓶,在手里无所谓的把玩着。“公子身上的毒,恐怕是从出生后,便带着了。” 呵呵,我中的是“芷兰”,他能看出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有些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为何。 “其实公子身上的毒本不算什么,可惜医治的不够及时,现下已是回天乏术。” 不甚在意的一笑,十年前就知道的事,再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些奇怪。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么绕弯儿说话,你不累,我可没那心情跟你耗着。 “‘魂萦’,公子该听说过吧?” “你什么意思?”依着灏衣襟的手不由一紧,心里有些慌乱,却仍不为所动的问。 “旭日夜月,魂牵梦萦,魄散迷离,七日断魂。”略微一顿,手轻转着手中的瓷瓶,“若夜公子,如果……我说某一天,澜帝陛下会需要这个,你说,你会答应我刚才的条件吗?” 手,渐渐地放松开来,不觉他的话有些好笑,“余三殿下,澜帝是何等人物,你以为他会应付不了小小的‘魂萦’?” 就算你手上拿的真是“魂萦”的解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会那么轻易的给予。 爹说过,世上奇毒千万,“魂萦”跟本算不上是毒。但同时,中了“魂萦”,却与已死之人无异。因为没有人能在一天之内找齐千种药材,再按制毒的顺序排炼制解药。“魂萦”只在最后一天才会出现症状,所以,除了制毒之人,就算用药似神如爹爹,也无能为力。 “公子难道不觉的奇怪,晖帝为何无所顾忌?”放下手杯子,起身定定地望着我。 头,紧紧地贴近灏的怀抱,手抚上胸口,“我,凭什么信你?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紧扼住心脏,空气,变得如此遥远…… 抵在后心的手,似乎有些颤抖,而我,能做的,是渐渐平静心跳、呼吸。被灏宽大外袍遮住的手,悄悄的回抱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想他……担心。 “就凭若夜公子你,爱上了澜帝。”不紧不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身体一怔,心却莫名的浮躁。不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的难堪,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灏?甩甩头,我这都在想什么啊! “哦?”压下心头的震颤,无所谓淡淡应了声。 “怎么?公子不这么认为吗?公子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心。可是那天,我却在澜帝的怀抱里看到了你,安心动容的笑。虽然,只是一瞬。”回身坐回身后的椅子,斜了眼抱着我的人,“公子,似乎对哑奴颇为满意……” 好锐利的眼,余慕月,从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要答应吗? 答应,也许会陷“他”于不利,不答应,我又怎可能…… 腰上一紧,我知道,又让灏担心了。 了然一笑,他从一开始就没给我选择的机会,云霓她们还在他手里,而我们,要脱身,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我有一个要求。” “公子请讲。” “他们四个,我都要带走。” “当然。”示意身旁的手下将瓷瓶拿给我,“至于两位公主,公子随后便能见到。告辞。” 瓷瓶被灏接住,望着已走远的背影,突然想起,他没有‘请’两位公主的必要,那太容易暴露身份。除非,跟本不会有人想到是他,只会认为是……别人。 而他走的,似乎也太干脆了。余慕月,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不会反悔?就算我没有证据,你也太过自信了。 轻阖上眼,埋进灏的怀里,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对不起……”该还你的道歉,虽然有些迟了。 头被小心的捧着,离开了暖和的怀抱。 睁开眼睛,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 灏的面具已经取下,坚毅刚濯的脸上,看不出心绪。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脸,心,莫名的跳动着。这样的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的,让我……心悸。直到唇上有了第二种温度,直到柔软又霸道的触感在我的唇齿间辗转,甚至有什么东西缠上我的舌尖,嬉戏,掠夺。却又温柔的让人沉嘴。 震惊的睁着眼,此时我们,离的好近,我能看清他的睫毛是黑长而微卷的,我能感觉到他的满足和矛盾?脑子里有些空荡荡的,这,难道就是接吻吗?可我,是男的。 忽然,耳边幽幽一声长叹:“夜儿,闭上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忽然想到,刚才灏的动作并没有停下,那刚才的声音是?舌上一麻,接着再没有心思想其它的,直到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呼吸,夜儿……呼吸……” “咳咳……你……” 该说什么?说自己不小心被吻了,还是两辈子的初吻? 脸烫的像是有团火在不住的烧着,驼鸟似的躲进近前的怀抱,干脆闷死算了! 宽厚的怀抱轻颤的震动,耳边似乎还有隐忍的轻笑。 恨恨的扯着手边的布料,笑,笑死你算了!原以为自己会生气的,却没想到,竟是像小女孩儿似的红了脸。或许,因为,是灏吧…… “好了,我不笑了。再闷下去,夜儿就成乌龟了。呵呵……” 低沉的嗓音轻轻的在我耳边震颤,他的呼吸轻吐在我的脖颈上。不适的缩了缩,好痒。 “很甜的味道。”耳垂被轻轻地含了下,慢慢的吐出五个字。 甜吗?有比较,才会知道味道吧!心里一阵酸涩,眼睛湿湿的。作弄我,有这么好玩吗?而我,又算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痛了?快让我看看!”急急地把我拉出怀抱,想看清我脸上的表情。 紧埋的脸就是不肯抬起来,不,不要。任性也好,无理也罢,虽然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可心里真的难受。 这个怀抱,不会只属于我,因为我的心里…… “夜儿乖,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好吗?”轻柔的抚这我的背,不放弃的诱哄着。 “你……笑我,还欺负人……”狠狠的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把脸上的东西全往他身上抹。 其实这些日子,总会想到他,想起那天他转身的背影,想起他说不放弃时的坚毅。我想,也许,在不知不觉中,灏的身影就留在了心底,是习惯也好,依赖也罢,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澜帝,从来都只是一个梦,一个烙印在灵魂深处,遥不可及的梦…… 而我此生,心愿已了,剩下的十几个月,就这样吧…… “我……夜儿对不起,我没有笑你,是高兴。好了乖,别哭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出去走走好吗?南方的风景不错……” “真的?”哼!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真的,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这次出来,你就没打算回宫,不是吗?”暗笑地凝视着我,肯定的问。 有些心慌的错开眼,“不许反悔。” “当然。”紧而轻柔的拥着我,在我耳边低沉坚定的道。 “嗯。”开心的笑了,重重的点下头。 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问我澜帝的事,我爱他,那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可是此时的我,必须离开,有些事,有些人,只能放在心底,悄悄地想着,念着…… 而你,我却想抓紧,不愿放手,就算结局你早已写好,我只要,把握今天。 因为明天,从来都不属于我…… 第 27 章 靠在灏的怀里,淡淡扫了眼围着我们的黑衣人,不免有些无奈。 现在是白天,穿黑衣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吗? 早上从那屋里出来的时候,就在厅里看到了被点了|岤的三个人。解开|岤道后,云霓刚想冲上来,却在看到抱着我的人后,张大了嘴,缩缩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定。偷偷地对我眨眨眼,就安安份份地不再多说。 而另外一个,呵呵…… 想想她当时惨白的脸色,还是觉得,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儿。 出来之后灏才告诉我,我们所在的是帝京的邻城--洚瓴城。昨晚呆了一夜的地方是处被人慌弃多年的庄院,地处城郊。 原本打算让灏想办法送她们三个回去,可是云霓却说,难得有机会出来,不愿那么早回去。至于曦云若,似乎认定这一切都是我的诡计,非得找什么证据。 所以最后,她们谁也没走。 所以现在,被困的是五个人。 只不过现下这情况…… “喂!我说各位老兄,各位大哥!有你们这么当刺客的吗?还让不让人活了!”云霓不奈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身体却往后退了退,顺手拉过惊慌失措的云若她们,向灏的身后躲去。 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 “滚。” 低沉的冷喝令黑衣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颤,往后退了几步,相互对望一眼,“上!” ………… 其实我一直没什么机会见到真正的打斗。虽然爹娘,还有若儿他们都是高手,但因为身体的原故,我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就算避免不了动手,也都在我知道前就解决了。 除了,那次意外。 只不过,今天这六个人,应该是顶尖的杀手,他们身上的死气很重。动作狠、准、快,观察力也够好。六人摆的似乎是个阵势,而我们恰巧被锁在了阵眼上。 如果是以前的我,想解决他们,大概也要花些时间吧。当然,代价也不会少。 枕着灏的怀抱,闻着他身上气息,安心的闭上眼。可能是没吃药的关系,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懒散的毛病又犯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耳边金属交错的声音和云霓她们起哄似的叫好声,恍惚之间变的遥远。 杀手杀人,唯一的有理由是有人付了钱。不会是余慕月,而我,除了这次进宫惹了麻烦,不记得有得罪过谁。如果是因为未央阁,大概也不大可能。又或者,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曦澜公主。 “夜儿……”耳边熟悉的嗓音低声轻唤道。 “哇!大冰块你太厉害了,那么一下就把这些黑脸鬼解决了!我--呃,我、我闭嘴!闭嘴。嘿嘿……” “五姐,你干嘛那么怕他!像他们这种卑贱的--啊!” 好吵!不甚舒服的皱皱眉,又怎么了? 灏轻轻地拍着拍我的背,无声地安抚。 “不要!那个……云若没有恶意,你就别跟小孩子计较了!夜岚,你别睡啦!再睡下去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那就不见吧。”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过那丫头的嘴巴,还真不是普通的利呢,专挑人家不想听的,一点都不知道,周围的危机。 “夜岚……”委屈的音调,一听就知道是装的。 身旁的人可能真的被吓到了,竟不敢再多说。 睁开眼睛,唔,原来都被点了|岤,怪不得这么安静。只不过,他们的姿势……倒也有趣的紧。 蹭了蹭温度的怀抱,看了眼故作抹泪状的某人,视线掠过惊恐的小丫头,和扶着她的紫馨。 云霓的脸色略显苍白,而紫馨只是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灏,看得出他们的身份吗?”懒懒地抬了抬眼,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周围冷凝的空气却欲趋浓烈。灏,生气了吧…… 只觉他,小心轻柔的将披风裹在我的身上,低下头轻抵着我的额,“乖,先睡会儿,其它的别多想。”冷凝的气息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点点头,反正我也累了,“别太计较了,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公主。”倒不是怕他的王爷主子为难他,只是……小女孩儿记恨的心思,有时候认真起来会很麻烦。 “不用你假惺惺!本宫才不会谢你!哼!不过两天而已,你就这么不甘寂寞的投入别人的怀抱,亏父皇还这么宠你!”愤恨的声音听不出是不甘还是厌恶,只是她这模样更像是被人抢了宝贝的小孩,嫉妒、憎恨。 “云若你别说了!”云霓一脸恐惧的扫了眼我身后的人,急急地阻止。 用力甩开欲图挡住她的两人,步履颤巍的踏前几步,“为什么么不说?看到他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样就让人觉得恶心!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若夜公子竟然是来者不拒,我看,只要是男人,你都会脱了衣服投怀送抱!我说的对吗?若夜公子。”虽然一副有恃无恐,但僵硬的脸色和害怕的眼神泄漏了她的心绪。 轻轻地握着腰上的紧收的手,戳了戳靠着的怀抱,“好硬,搁的耳朵疼。”脸下的胸膛一下子松了下来。了然的笑笑,还是软一点比较舒服。 “公主。”淡淡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小丫头,灏的脸色定是难看的很。“若夜竟不知,堂堂曦澜公主,说出来的话却和市井小民一般。若让晴妃娘娘知晓,不知她是否会有所失望?” “你!” “公主!”紫馨急忙扯住欲上前的主子,“若夜公子,您别和我家主子计较。公主是娘娘疼在心里的宝贝,所以性子……呃,直了点,但公主生性善良……还……还请公子多海涵……” 突然觉得很可笑,紫馨,真想听听你还能编些什么。 其实,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是怕我回宫向“他”告状吗?你,也太看的起我的份量了。 宝贝?也许吧。父母与儿女之间,也是需要缘份的。若无缘,那所谓的血脉也不过是陌路离恨,孽帐冤仇。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会恨我入骨?那时候的我,也不过是个…… “夜儿,怎么了?” “没。”轻笑地摇摇头,怎么还会想起这个问题?“灏,我累了。” “影。”皱皱眉,冷冷的低唤了声。 “属下在。”突然黑影一闪,单膝跪定,“天部魑影见过公子。” 天部?魑影?疑惑地抬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魑、魑影?!天部四影之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不敢置信地指着跪地的黑衣人不住的摇头,脸上满是错愕惊恐。 “我说大冰块怎么冷的冻死人,原来是暗部的影首,怪不得,怪不得……” 影首?呵呵…… 小时候就听紫馨提起,曦澜皇朝自立朝时便设有暗部,暗部分天地玄黄四部,四部下各部,又以魑魅魍魉四影为首,十六影卫率各自部属直接受命于暗影影首。暗部涉及影卫、暗杀、收集情报等各项事物,各自有完善的运行机构,不受朝廷百官约束,只听皇帝差遣。传说影首地位特殊,甚至凌驾于王爷,和帝主关系微妙非常…… 其实早就知道,灏的身份不会仅仅是翼王侍卫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是传闻中的暗影之首…… “夜儿你听我说……”不安地收紧手臂。 轻轻挣了挣,“不用。”看那千年不变的冷冽寒霜被惊慌失措取代,不勉觉得好笑。示意他低下头,贴近耳边,“我要你吃你做的点心,要跟上次白楼的那个一样。不过可味……得再多些。” “好。”淡笑的应允,似是轻松了口气,语气一转,冷声道:“影。” “是,属下明白。”身形一颤,沉冷的声音硬如木雕。 影?好像上次在船上看到的那个黑衣人也叫影,不是吧?灏随时都带着他们的?不过,还真是名副其实。 “喂!夜岚你们等等!云若紫馨,你们快点!快点……” …………………………………………………………………… 四月的风,带着淡淡的暖,却仍然掺杂沁骨的寒意。 风不大,掀动几片枯叶,起落翻飞。 到这里,该有大半个月了吧,只是他们从来不提时间,所以这日子,过的很安静。每天,枕着灏的怀抱入睡,在他的臂弯里醒来,一夜无梦。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还能尝试这种奢望的生活。平淡,却幸福如光,虽暖,但不灼热。 他会做不同的点心喂我,他会为我梳头盘发,他会为我洗澡着衣,他会轻柔低语只为哄我吃药,他也会……贪恋上了他的怀抱,更贪恋他的温柔宠护,如果,就这样一辈子,其实也是不错的。 只是我只道,人,要懂得知足…… 刻意不去探寻帝京里的消息,所以不知道,那天的‘祀会’到底以什么收场。 独处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恍惚之中,那几天,竟像一场梦,虽然是以谎言为基垫,但仍然美的虚幻、缥缈。失落的心,就像失去的灵魂,抓不住,收不回。梦醒的时候,只在老旧的痕迹上撒上一张网,一张坚不可破的,心之网…… 五个人,一个不算宽敞的小院。有亭有台,还有一潭小小的静水。 挪挪有些僵硬的手臂,却不小心打落了身上的雪戎。衡量了距离,够不到,也就懒得去捡。 那两个丫头,整天往外跑,紫馨年长,不放心也都跟了去。自从知道灏的身份后,云若就不再说些难听的话,只不过,她眼里的厌恶和憎恨,更加浓烈。 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小磊,也不知道,他开不开心,幸不幸福。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他的原谅,因为我,从来没做过让他伤心的事。回想那天的话,也许所有的答案都在老头子的身上。 罢了罢了,前世如梦,今生如尘,随波逐流,随心而已吧…… 阳光,淡淡的,透过参差斑驳的叶子,洒落的我,满身温暖。 暗扫了眼树荫,不由轻笑了笑:“云霓,你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了?” 这几天,每次看到我总是欲言又止,踌躇矛盾。算算时间,我,还是赚了。 “什么啊!我、我是看你睡的熟,不敢打扰,又不是活够了。”只是一时闪过偷窥被发现的不知所措,故作理直的从树后走出。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或者是,你有什么要问我?”指指一旁的矮椅,示意她坐下。 也难怪她现在过来,这些天,灏都是早上出去,到晚上才会回来。只是如果我没猜错,他在这院子周围摆了些人。 “呵呵,不愧是若夜公子呢,你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清醒。”笑笑的望着我,感慨的叹息道。 她眼里的悲伤,我看不懂,是……为了我吗? “夜岚你知道吗?你这个朋友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多么可遇而不可求。”像是想起了什么,眼角扬起弧度,“我和阳虽然贵为帝子,但是父皇对于我们,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们只能仰望他,虽然想要接近,却都没有胆量。我们兄妹八人,每个人都知道,父皇不爱我们。可以说,他不爱任何人,他,没有心。” 没有心?那该是以前吧,在有了他之后,“他”怎可能无心? 心,轻轻的跳了跳,不痛,却锥心。 没有出声打断云霓,真没想到,看似嬉戏活泼的她,还有如此的细心。 “在宫里,不,应该是天下所有的人,在父皇面前,没有人敢抬头。所以我们,其实从来没有看清过父皇的脸,只是偶尔掠过,但是我知道,天下人,没有人及得上父皇的万分之一。” 我该说他有恋父的倾向,还是该说她有自恋的倾向? 随手扯了跟草捏在手上,“其实宫里很无聊,除了父皇母妃他们,宫里的下人都很怕我们,想接近我们的都是有目的。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朋友。但是,你不同。虽然你比我小很多,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却很安心很温暖。你不会因为身份接近我们,更不会因为什么目的讨好我们。你,从来都是夜岚。” 从来都是吗?不是了,在十五年前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是了…… 缓缓地睁开眼,柔和的阳光竟然那么刺人。对上那双坚持的眸子,不由回了淡淡一笑。 云霓,很多事,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你想问什么?如果在范围内,我会认真的回答你。” “你心里,到底爱不爱父皇?”心,一怔。我的答案吗…… “父皇对你很特别,他从来没有那么在乎一个人,龙霄殿更是皇宫里的禁忌,但他为你却都破了例。他会哄你,也只有对你才会有笑容。要知道,这么多年,父皇的脸上除了慑人的冰寒从来不会有另外的表情,更不可能是笑了。” 眨了眨湿润酸涩的眼,云霓呵,你又是否知道,他对我特殊的原因呢?如果能够选择,我情愿不要这种特殊…… “你真想知道我的答案吗?为什么呢?”我不认为,你只是因为好奇,是京城出事了吗? “是。至于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暗自低下头,脸上已没了往日的笑容。 “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怕你父皇和灏有矛盾,做出让我难过的事?”理理散落的发,心,却淡淡的,安静。 “我……” “如果是第一种,我会告诉你,一切眼见为据,凭心而定。若是第二种,呵呵……云霓,你多虑了。灏身为暗部之首,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不可能会因为我而跟澜帝有什么冲突。至于你父皇……就更不可能了,所以问题的答案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咳,咳……” “夜岚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多问了,我--” 抬手制止她的慌乱,“我没事,咳!咳……旧……旧疾而已。”这些日子的平静,倒真让我忽略了身上的病。 “可是……”担忧的脸上是不放心的忧虑。 “没什么可是,倒是有件事我很好奇。”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够了…… “什么事?”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们出宫是为了找一个人,不知你们找的是谁?”就他们还想找人,不让人找,已经谢天谢地了。 “哦,这个啊!还不都是阳。他要找的是我们失踪多年的幼弟,曦澜的九皇子,曦云夜。可是都这么多年了……” 找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找我?怎么说,当年也是我刺了他一剑的。 “阳说九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九弟他早死了。所以父皇在知道真相后立即派人去找,只是……毫无音讯。他那时候也不过五岁,听说身体不好,人长的又太惹眼,怎么可能还……” 活着是吗? “别想了,就算他还活着,那么小,说不定早忘了自己是谁。你们又何必再去打扰他?” “可是他是我们的弟弟,堂堂的曦澜皇子,又怎么能流落在外!”倏地抬起头,眉头皱了皱,像是在思考我的话,却又不赞成的否定。 “那又如何?澜帝根本不会在意,晴妃更是恨……不喜欢他,不是吗?”唉,差点就说漏嘴了。 “这……但是……” “好了,我也不过说说而已。”故作疑惑的看了看四周,“怎么就你一个在,七公主她们呢?” “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看这次出来最高兴的就是她了,就是不知道回宫之后收不收得回心了。” “呵呵,你在说你自己吗。” “夜岚!算了算了,本……咳,我说不过你还不行吗?”略微一顿,“其实说起小九,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次大殿上的人都是第一次看清他吧?那么小的个儿,那么孱弱的身子,竟然敢直视父皇,还笑的那么美丽,就像是镜中的花水中的月,虚幻缥缈。还有,他的声音,那么自信那么清脆,就像山里的泉水落入深涧,回音袅袅……只可惜……” “奴婢见过公主,若夜公子。”突来?br /gt; 灏夜未央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3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3部分阅读 来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某人。 稍稍挪了挪身体,紫馨,我还以为你能藏的更久些呢。 “紫馨?你回来了?不是告诉你这是宫外,别来这套了。对了,听说当年你是抚养九殿下的,你倒给我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怎么样?” 紫馨恭敬的脸上多了些笑容,暖暖的,“九……九殿下是个很乖的孩子。他从来都不哭也不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花从里,看看天上的云,这一坐就可以是一整天。他不喜欢吃东西,每次都要想尽办法才勉强吃一点。他也很懒,不喜欢走路,更不喜欢说话……” 握着玉笛的手不由紧了紧,那时候也想过,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过完十六年也不错。只是,命运,总喜欢无常…… “啊!原来是只小懒猪啊!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九弟身有天疾,不能说话也不能走路呢,都是那些吃宝了撑着的死奴才……” “云霓,近午了,你先吃饭吧,我想睡会儿。”再不阻止,我的耳朵又要遭殃了,“馨姐姐,你也去吧。” “公子你--”震惊的抬起头,愣愣地盯着我。 想想,还是不想改变称呼,就算声音和十年前再像,她也不会想到的。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怎么了?”故作不解的回视。 “没,只是紫馨不敢当。”很快的回复思绪,低头应答。 “你年长于我,无妨。” “夜岚偏心!我也要当姐姐!” “你有弟弟妹妹还不够?再说,我可不想成为澜帝的儿子。你说是吗?” “呃,也、也对,那算了。”想了想,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夜岚,你……”沮丧的低于头,“你真是厉害,说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你永远是我们的朋。” 就这么突然的,阳光似乎全落在了我身上,暖融融的。 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嘴角上扬,“当然。”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起去参加绛瓴城的祈凤祭!先走了!哈哈……” 无奈的摇摇头,云霓,我欠你一声谢谢…… “公子,那紫馨也退下了。” “好。”四周又恢复了来时的安静,轻拢了拢云霓帮我拾起的雪戎,合上了眼。 第 28 章 为什么呢?厌倦了血腥黑暗,厌倦了尔虞我诈,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走完这多出来的十六年。可是为什么还是陷入泥沼泽渊,不可自拔? 命运呵,你,还真是不甘寂寞呢…… 怔愣地微眯着眼,阳光淡然的刺目让我一时间有些许的迷茫,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是太久了吧?久得忘了,该怎样去算计,该怎样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忘记了曾经,习惯将一切掌握在手,却习惯了忘记,所以,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难道是因为这一生,我已习惯了放弃吗?…… 松开指尖,轻若尘絮的薄纱,随风翻飞。 一缕一缕折光,刺的眼睛,生疼、生疼…… 这纱虽轻,却压的我喘不过气,沉沉的堵在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薄纱,是若儿她们通信的凭借。 纱薄如丝,透如水。写在纱上的信,若没有特殊的媒介是无法看到的。 那时只是无聊间摆弄的玩意儿,没想到,却有被用上的一天…… 虽然,对她们俩的能力我从不置疑,但是这一次…… 别人既是有心陷害,那他们,定不会那么容易留下破绽。 上次的那些黑衣刺客,如果我没看错,他们应该是尹莫山庄的中层药侍,没有爹娘的命令,他们不可能擅自现身,更别说私自离庄成为刺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药王令。 爹,娘,你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个问题,只有你们,才能给我答案…… 潇妃,岩王,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小小夜岚,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累两位大驾? 澜帝,我又该以怎样的心去面对你?不敢奢望你的信任,只希望,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别太为难若儿她们,还有,我的未央阁…… 或许明天,真该出去一趟,有些事,还需要确定……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耳边突然的低沉磁音,淡淡的带着凝柔的轻笑。 身体一个轻转,毫无意外地被拥入怀,熟悉的药香溢满鼻间。 回过神,放松身体,靠进温暖的怀抱,蹭了蹭,“今天怎么这么早?事都办完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些下属不中用。”慢慢的将手臂圈紧了些,低下头埋进我的颈间,“又不乖了,夜儿。”是肯定,不是疑问。 麻麻的,很痒,身体一颤,轻呼了口气,“什、什么?”无辜的眨眨眼,缩缩脖子。 “午膳。”点了点我的鼻子,有些无奈的低叹道:“唉!真是一会都不能放开你呢……不许再有下次了,嗯?” 舒服地闭上眼,点点头。 提不起食欲,我也没办法。这些年,如果不是苒儿她们盯的紧,我也许会成为第一个厌食而死的人。 “乖,先把这些吃了。” 看看他指间晶莹剔透的果子,轻咬了口。好奇的翻着他的袖子,不知灏是从哪儿拿出的一盘精致的糕点,还有几颗眼熟的漂亮果子。 “刚才影也在。”任我上下翻弄,低笑道。 倏地停下手,安静的吃下他喂过来的点心。故意不小心的咬到他的手指,让你取笑我。 只觉身后的人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 疑惑的抬起头,却被他的眼神怔愣住。深邃的黑眸里似乎多了些什么,隐隐的像是一团幽深的火焰。 侧了身,低头错开他的视线。心,颤的很快,脑子里一时有些恍惚,呆呆地任由灏喂着盘子里的东西。终于,在吃下三颗红果,一块水冻糕之后,摇摇头,躲了开。 不再勉强,抬手轻拭去我嘴角的果渍,“天色尚早,再睡会?” 窝在灏的怀里,满足的深吸了口气,“不了。我想洗澡。”天气虽然不热,但是混身不适的酸涩,让我只想浸入温暖的泉水里。 是的,这院虽然不大,可却有个天然的温泉,让人爱不释手。 只听隐隐一声低笑,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被一双坚韧安心的手臂轻柔的拥在怀中,稳步向后院的竹林而去。 呵呵,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被人紧紧的呵护在手,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宠溺,更让人依恋的是他的温柔,只对我而展现的温柔…… 心,暖暖的,这种被人心疼宠爱的味道,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 他护我,宠我,但是他,更懂我…… “咦?灏,你、你怎么……”回过神,眼前的一幕让我呆滞,就这么愣愣的盯着他光裸的胸膛。 从来不知道,黑衣包裹下的灏,竟有这么吸引人的身体。美,是蕴含无限力量的慑人的美,似乎每一处都积累了千年的光华,却又那么安然的掌握在手。淡淡的荧光,一缕一寸都是他的气息。 褪去了冷酷的冰寒只剩下温柔的宠溺和……怜爱…… “好看吗?” “好看?你!”戏谑的轻笑让我猛然回神,急急的转开头,“你……把、把衣服穿、穿上。”脸上火辣辣的,虽然这些天都是灏帮我洗的澡,可那,都是在我睡着了以后啊…… 低低一笑,只觉轻手一带,整个人便落入了灏的怀抱。 慌乱的闭上眼,该死的,有什么可……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身体!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是,似乎没什么作用。 “夜儿,现在的你真是可爱呢,呵呵……” 没听见,没听见……就当是睡着了,睡着了…… 猛然睁开眼睛,“不、不许脱我衣服……” “哦?夜儿想穿着衣服洗澡?”嘴角上扬,眼睛满是笑意。 洗就洗,又不会少块肉。干脆闭上眼睛,放松身体。直到,所有的束缚都离开身体,才发现自己□的被同样不着寸缕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水温,暖暖的,不烫,却让人混身蕴热。驼鸟似的将脸埋进灏的胸口,就当没听到耳边溢出的戏谑轻笑,任他温柔地擦拭自己的身体。 灏的手,很大,能轻而易举的把我的纳入掌心,偶尔滑过皮肤总带着酥软的麻痒,不讨厌,甚至……有些许依恋。 完全陌生的感觉,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矛盾吗?明知道自己爱的是那个人,却丝毫不排斥灏的碰触,要知道,随了我这么多年的苒儿若儿也只限与为我穿衣束发。从来不喜别人接近的身体却唯独贪恋他们俩人的怀抱。 为什么?想不到,我的心竟然背叛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一颗心,如何能分成两半?碎了,裂了,就不再完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不要和那个男人一样! 他的抛妻弃子,只为了所谓的爱;他背叛所爱的情人,只为了世俗的伦理和责任。那么,我和弟弟又算什么?他用情不坚的祭品吗! 现在的我,又算什么?我爱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帝主;可我选择的,却是灏。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对灏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但我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依赖也好,自私也罢,我是真的不想放开手…… 不是不知道,灏身上隐藏着秘密,可我宁愿自欺欺人,宁愿活在他为我编织的美梦里。 只希望,这梦,能长久一些,我只要一年,一年就足够了…… 可惜,天,难随人愿呵…… “呕……”急忙捂住口,将到喉头的血腥咽下,可还是立即被发现了。 “夜儿!该死!”左手一扬,屏风上的雪戎便到了手上,急忙将我裹起,离开温泉。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掌上的热流不断随着相抵之处游走全身。 无力的靠在灏的身上,思绪渐渐地沉淀。唉,又忘了呢。这么多年,习惯的平静,在遇到他们总是溃不成军。这些天,每天吃着灏做的点心,熬的药,已经很少会发病了,可是刚才…… 握住胸前微颤的手,扯扯手边的衣襟,示意他低下头,“灏,咳……我、我……” “乖,没事了,没事了。”像是隐忍什么,埋在颈间的呼吸有些湿润。欲言又止的似乎带着隐隐的…… 自责?暗叹失笑,却又忍不住咳了声,引得身后人环在腰上的手更紧了几分。 就这么静静地靠着,任他喂下叫不出名字的药丸和果子,直到胸口翻腾的血气渐渐平复。 累,是唯一的感觉。浑身脱力的后果是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疲惫至极的闭上眼。 心,平静如水,却暖如东日艳阳,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埋的深,抱着我的人却看不到。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搁在远处的衣服已尽在手中。轻柔的将衣服替我穿上,一件件繁复的扣绳在他的手上巧如灵龙游舞。滑润的布料竟然如皮肤般贴柔,干泽香爽。更让人奇怪的是,身体的周围有一鼓不知名的热气,一直紧紧的将我裹绕在内,所以仅管方才未着寸缕却丝毫不会觉得冷。这,就是所谓的武功吧,还真有神奇的地方。 “夜儿,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给我一点时间,时候到了我会把所以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低沉的嗓音有些许沙哑,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背,不时的揉着我那毫无知觉的双腿。 曾经劝过灏,这腿已经彻底废了,再怎么按摩刺激都没有用。可他只是宠溺一笑,抱着我的时候总会依照特定的顺序按摩着腿上的各处|岤位。 似乎“他”也曾喜欢这样对我,记得在宫里的那几天…… 脸,轻轻地贴上我的颊,叹息似的蹭着,“你说过,信我的……夜儿……”隐隐的竟是不确定。 “呵呵……”忍不住轻笑出声。 帝灏呵,你这样的人物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不管是真是假,都够了。 人生短短光阴,执著与否,不过是世人作茧自缚,执迷不悟而已…… 而今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心既已失,俗世伦常,又有何妨? 用尽所以的力气,紧用双手回抱着身后的人,“我信你,一直都是。”眼睛莫名的酸涩,强忍着胸口的滞闷,有些吃力的睁开眼,“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真的?”低笑着揉揉我的头。 “真的。”只是我希望,你永远不会…… “带我出去走走吧,到这里这么多天,还没出去过呢。”轻扯了扯灏的衣襟,语气倒像是在撒娇。 “好,我们到街上走走。”顺手为我披上雪戎,戴上兜帽,整个人被裹的密不透风。然后被轻松的抱在怀里,一扬手,黑色镌着金银双纹的披风落在身上,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 太阳渐渐落下,只留下淡淡的霞光和点点的余温。 这条名为沽茨的小巷是离院子最近的街舍,也是洚瓴城最边缘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天色已晚,街上的人并不多,但依稀能看出白天的热闹。每家门户上,都系着一条质地不错的银色绸缎,绸缎上好像都绣着什么图案,随着偶尔掠过的风,轻舞飞扬。 小贩们似乎还没有收拾摊子的打算,见到路过的行人也不忘吆喝几声。透过黑色披风的缝隙,不怎么感兴趣的随意瞥过,随即懒懒的窝回灏的怀里。 街上人的眼神,在掠过灏的时候,都慌乱的退开,怔然低下头。不难发现他的腿是打着颤的弯曲,直到我们离开老远,才敢好奇的偷抬起头,瞄上一眼,随即又颤巍的低下。 旁晚的风,微带着寒气,只是被紧箍在怀里的我丝毫不觉得冷。 帝灏的怀抱很温暖,也很沉稳,一路上感觉不到我们是在行走。其实并非真的想出来,只不过,我和灏似乎从来没有…… “到了。”取下遮住视线的兜冒,在我耳边低声的说到。 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片茫茫浩水,是一条泓泽大江。 江面很宽,却也还算平静,偶尔能看到几帆小船,在水面上摇曳前行。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临水的阁楼,似乎专为欣赏江水风光而造。阁楼相对独立,但和城墙又成连接的趋势,大概比城墙还要高出一些。楼的四面只几樊竹帘遮蔽,四根大木住为支撑,中间摆有几张桌案,些许木椅。竹帘上,零星挂着十多幅字表,大概是那些所谓的文人留下的。 收回游离的视线,将头搁回身后人的怀里,“风景不错。” 虽然没有大海的辽阔磅礴,却另有一翻滋味,尤其是大江两岸陆续点起的烛火,映着一条条相间的银绸,把整条江水装饰的犹如欲腾空而起的飞龙。 腰上的手紧了紧,低下头,颌轻抵着我的额头,淡淡的笑道:“夜儿,洚瓴城的祈凤节虽然比不上你未央阁的阁会,但也算得上是曦澜的一个大风俗。” 祈凤节?云霓好像也提到过。 “那些银绸上绣的图案是凤凰?”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想想应该没猜错。 “呵呵,不错。银绸也称凤幡,风俗中喻作清凤的引路神幡而用。”整个人被轻柔的拥在怀里,手毫无阻碍的掠进裹在我身上的雪戎,落在我的腿上。另一只手,则轻松却又霸道的紧箍在腰,不留丝毫空隙。虽然没有知觉,但我知道,落在腿上的手,定是轻柔的按摩着…… 紧贴的身体,让我清晰的感觉到灏身上的温度,还有,那近在颈间的呼吸…… 心,跳的有些快…… “灏,那……清凤,是什么?”不会真是凤凰吧?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了,但龙和凤毕竟算是传说中的生物。 “千百年来,各国都流传着清凤的传说,曦澜也不例外。” “清凤?”可是,那些河岸上的绸锦不都是银色的? “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了?”宠溺的揉揉我的鼻子,“传说清凤的额角有一银色凤纹,所以百姓又以银凤称之。” 原来是这样。前世,凤凰与龙一样,是传说中九天神兽。只是在这里,倒是第一次听到凤凰这个词。 “凤凰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美?”不知道和我印象中一不一样。 “皇为冠,身飞雪,形如翼鸟,颈环七色神羽。九……”略微一顿。 “什么?九尾?”那不是狐狸吗? 无奈的叹了口气,“是九翎。清凤的尾羽有九翎,传说,能使天地万物失色。”像是想到什么,略微一顿,“清凤出,九翎现,冠羽吟,泽苍生,万灵苏,天下归。” 嗯?这就是所谓的迷信?可是灏的脸色……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 手,慢慢的溜进灏的衣襟,找到最暖的地方才满意的停下,蹭蹭脑袋。 真是的,这么霸道冷酷,不把任何人事放在眼里的帝灏,居然会在意一句小小的传说。 “灏,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我知道现在是在一处阁楼上,不过,古人不都喜欢取名吗,这楼也该不例外。当然,不否认是故意想转移话题。 “望江楼。” 望江楼?还真名副其实。指指竹帘上挂的白纸黑字,“那些……” “不过是无聊之人的胡图乱鸦,不看也罢。”未曾抬头的低声冷哼道。 呵呵,也是,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能入灏的眼吧。不过,这楼的名字,倒让我想起了一副对联。 闭着眼,懒懒的问:“灏,这儿有纸笔吗?” 颇为讶然的挑挑眉,随即轻笑道:“夜儿有兴趣?这倒难得,还从未见过你动笔。” 什么嘛,听他的语气倒像是看小孩儿闹脾气。堵气的不理他,就当没听到,直到他的笑声传入耳。 “好了,你要的纸笔都有。这望江楼因地势之故,平日里都是那些书儒吟诗作画附庸风雅的地方,所以文房四宝都有准备。”说着,抱起我,在一张桌案前停下。动作娴熟优雅的铺开宣纸,执起搁在一旁的砚石,不轻不慢的磨转着。 一时移不开眼,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灏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身上独有的气势就这么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他的脸上,少了冻人的冰寒,少了宠溺的淡笑,眼里的深邃似乎尽揽天下风华,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沦。恍惚之间,竟然,又将他们的脸重叠…… 慌乱地收敛心神,靠在灏的怀里,眼神落在桌案的宣纸上。 纸是一般的白色宣纸,不是纯白的那种,微微泛些沉黄,纸缘是金色的边镌,偶尔折射些许闪光,却并不显得突兀。 微仰头,对上那双冷邃含笑的黑眸,心,忽然就平静了,静的,暖暖的。会心一笑,接过搁在手边,已然沾好了墨的壕笔,身子稍向前微倾。依着的胸膛却不曾离开。执笔的手,在宣纸上慢慢写转。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千古江楼千古月,只是,江月依然,这楼,却又经得起几翻风雨?而人呢?短短生死,不过百年,又能留下什么痕迹?物事人非,是亘古不变的律……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 腰上的手一紧,只觉身后人的呼吸一窒,埋在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才低沉的道:“江水荏苒,不过区区千年。而我们,夜儿,我们有的是千千万万个千年!答应我,答应我夜儿,不许胡思乱想。至于未央阁的事,乖乖等我的消息,嗯?” 随意搁下手中的笔,缩缩身子,懒洋洋的蹭回灏的怀里,静静的点了点头。 早该料到的,如果不是灏的默许,苒儿她们的“信”,又怎么能到我的手上?灏,我说过信你,就不会反悔。 只是不知道,“他”,信不信我…… 对于我,剩下的一年已是奢望,千年呵…… 无奈的暗自苦笑,太遥远了…… 而千千万万个千年,该是神话中的奇迹吧…… “灏,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揉揉眼,有些困了呢。也只有在灏的怀里才能安心熟睡,一离开,总会莫名的惊醒。 习惯,真的很可怕…… 第 29 章 “啊!夜岚你回来了!真是的,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呃,那、那,咳咳……我是说,晚膳紫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讪讪的摸摸鼻子,刚刚兴奋急急冲过来的身形慕然顿住。 “紫馨见过暗主,见过公子。”缓步走过来,福了福身。 灏的脚步未曾停顿,冷漠傲然的向后堂走去。 “五姐,我就说你瞎操心吧!你看,人家根本不领情!哼!”稍稍退开几步,偷瞄了眼灏的脸色,讪然的凉讽道。 将脸贴依在灏的胸口,微睁开眼,“云霓,我可不记得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怎么每次见到灏总是畏畏缩缩的,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不理云霓一脸不满的抗议,对站在一旁的人淡淡一笑:“馨姐姐,辛苦你了。” “公子言重,这是紫馨该做的。”眼里的流光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平静。 嗯?怎么有个小孩子? “对了夜岚,这是云若捡回来的小家伙。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啊?”笑嘻嘻的一把将躲在木柱后的小人影拉了出来,也不管云若脸上咬牙不甘的神色。“他叫童童,今年十岁。”抬起一直紧低着头的安静稚童的下巴,颇为骄傲献宝似的对我说道。 微转头,在看清那张稚嫩的娃娃脸时,身体不由一顿。 像是察觉到我的异常,环搂着我的手紧了紧。 享受似的蹭蹭,更往灏的怀里窝近了些。怎么会是他?虽然事隔十年,可他的容貌身形竟无任何改变。我是该感叹岁月的神奇,还是该感叹他的易容术,冠绝天下呢? “童童,这是夜岚,他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哦!以后你就叫他公子吧。” “不行!五姐,凭什么?他是我捡回来的,就是我的人,凭什么叫他公子!童童,过来!”愤愤的上前,狠狠的瞪着我。 灏的眼神一沉,周围的空气又冷凝了几分。 “小姐。”紫馨扯扯自家主子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暗主,公子,小姐她……” “童童?是挺可爱的。云霓,先用膳吧,都这么晚了。”笑笑的阻止紫馨的话。心,不由沉了几分。紫馨,当年的事我不怪你,更没有追究,是因为我欠你一份情,虽然你只是因为自己的任务。但是,这一次,我又该怎么对你? “好吧!先吃饭,我都快饿死了。”拉过一旁别扭的人,在我们左边坐下。 一会儿,紫馨将做好的菜肴依次端了出来。待一切摆置好,便退回云若身后,垂手而立。 至于那个“小”家伙,从一开始就只是静静的低着头,极为怕生似的,竟然未曾开口。只是在看到桌上的丰盛晚膳时,才故作天真,滴溜溜的转着那双水亮黑眸。演技不错,至少可以打个八十分,只可惜…… “馨姐姐,你们都下去吧,这么站着,我吃不下。”皱眉的扫了眼唯二站着的人,故意语带厌烦的说。 “哼!夜岚你别欺人太甚!紫馨,童童,你们都给我坐下,吃饭!”一手拍在桌子上,眼里满是怒火的瞪着我,“他们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转过头,躲在灏的怀里暗笑。呵呵,这丫头还真是天真,经不起一点刺激。 “小姐……” “蘑菇什么!这是命令!” “是。” “若姐姐,我真的可以吃吗?”害怕的扫了眼首位上的我们,又满眼期待的盯着桌上的菜肴。 “当然!”挑衅的斜睨了我一眼。 “呵呵……夜岚,不愧是夜岚!哈哈……云若,呵呵……你又输了……” “你们!哼!”狠狠的撮着碗里的东西,低头不再说话。 耳边掠过一声宠溺的轻叹,执起手边的汤匙,舀了小勺参汤喂我。 凑近鼻子闻了闻,嗯,味道挺熟悉的,是灏熬的。 “这是天然的冰川雪参,能暖身益肺,乖,多喝一些。”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诱哄道。 下首位的人,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虽然很快,可是还是被我看到了。 雪参很难得吗?我肯定,他刚才的眼神是震惊。 暗恼的抬头,恰好落入那双温柔带笑黑色幽潭。算了,喝就喝吧。反正灏熬的药从来不会有怪味,倒和以前的饮料有些相似。嗯,不错,微微带些甜味,不腻,还有清新的芳草味儿。 无意的抬头,却发现,四人竟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不,应该说是盯着我和帝灏。 云霓突然回过神,“呵呵,吃饭,吃饭!紫馨的手艺不错,不错……”尴尬的笑笑,低头猛猛的吃着。 唉,她们也真是,每天只要一起吃饭,总会来这么一出。 摇摇头,躲开喂过来的汤匙。吃不下了。懒洋洋的闭上眼,手,理所当然的滑入灏的衣襟,“灏,你也吃。我困了。” “嗯。”低下头,唇,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温柔的应声。 ********************************* 醒来的时候,不意外的,只剩下自己,围绕在身上的余温,似乎还残留着灏的气息。 闭上眼,让浮游的思绪慢慢沉淀。 这种宁静平和的生活,恐怕就要结束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该如何选择。 偶尔,脑海里会浮现前世的景象,海浪拍岸,惊涛波澜,呼啸的风浪,云卷云舒……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散落在铜镜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掀起被子,衣衫早已整齐的穿在身上。手,轻滑过衣襟,嘴角微扬。灏,谢谢…… 谢谢你冷漠之下的温柔,谢谢你温柔之外的体贴,谢谢你的微笑,谢谢你的疼宠…… 好久好久,不曾照过镜子。铜镜中的人,是那么的陌生,手,慢慢的滑过脸颊,细腻润嫩的触感,真实的让我几乎都要忘了,这副容貌下,另外一张面孔。易容的药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药效消失之后,这脸…… 不过幸好,当初为妨意外,记下了药方。 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平凡的面孔,平凡的十五岁孩子的面孔。白皙的皮肤应该是它唯一可取的地方了,一双水润清澈的眼睛,乌黑的深不见底。 眨眨眼,无奈的摇头失笑。拿起案台上的梳子,简单的将一头长发随意的绑了起来。 云霓昨天说过,今天是绛瓴城的祈凤节,全城官僚百姓都会参加祈凤祭,而她这么爱凑热闹的人,又怎么可能错过? “扣!扣!”听见敲门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 轻转车轮,往外室而去。“进来。”会敲门的,除了紫馨不会再有她人。随手倒了杯茶,轻声应答。 捧着盘子缓步走来,垂首低声道:“见过公子。” “馨姐姐,不必多礼。”放下茶盏,“以后早膳不用给我准备了。推我过去吧。” “公子,这……这是暗主准备的,暗主临行时吩咐……”为难的皱起眉,不赞同的欲言又止。 “走吧。”灏准备的?可是……不想吃。再说,云霓大概也等急了吧,或许我该谢谢她没闯进来吵醒我。 “可……是,公子。”暗叹了口气,从屏风上取下毯子盖在我的腿上,缓身退到身后。 ************************ “云霓,你不用顾虑,记得回来接我就行了。”看了看满脸兴奋,亮闪闪直盯着茶楼下热闹街道的人,淡淡的说道。 转过头,为难的道:“可是……” “五姐,我早说了别自找麻烦,你偏要带他出来。”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有些人就是不自知,如果是我,哼!可没脸出来丢--” “云若!” “小姐……” 淡然的转开眼,开阔的视野是白云蓝天,是街景屋檐。 祈凤节,祈凤祭,最为热闹的,应该就是祭祀开始时的舞蹈了。绛瓴城的中央有一座圆形的露天大祭坛,祭坛中心是高两米,宽两米的圆形祭台。清遥茶馆因为地势之故,虽离祭坛有些距离,却能很清晰看到四周的情况。 百姓家家户户门舍打开,银幡循序有秩的高高升起,正随风徐徐飞舞。百千条银绸,像一道道银色的流光,前后紧俏相接,形成一条盘旋而起的银龙,环绕着祭坛振翅欲飞。每条银绸上都绣着一只双翅微启的银色凤凰,银凤的尾羽并未伸展,半眯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远远望去,银幡上的凤凰就成了银龙的龙鳞…… “夜岚……” 抬手,制止云霓歉疚的欲言又止。 落在窗外的视线并未收回,只是轻摇了摇头,“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不放心,就让童童留下来陪我吧。” “凭什么?!他是我的人,凭什么任你差遣?”气愤地甩开紫馨的手,怒目而视。 “云若!够了!” “若姐姐……童、童……没关系的……”委屈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扯扯身边人的衣摆。 “我不同意!夜岚,你太不知好歹了!仗着有人撑腰整天一副清高的拽样,你都不觉得虚伪吗?哼!本小姐不奉陪!我们走!” “云若!”无奈又气愤地看了眼拉着童童远去的人,转身尴尬的对着我,低声道:“夜岚……” 透析的白云,带着淡淡的银灰,随着轻风摇摆,摇摆…… 闭上眼,算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相信。我,尽力了…… “云霓,馨姐姐,你们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了。”那样只会更危险。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们很快回来。” “公子……” “再见。”轻吐出两个字,闭口不再多言。再见,云霓。再见,紫馨…… 直到身后的呼吸声远离,直到周围静的,只剩下楼里楼外的喧嚣。 “影。”低唤了声,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 “属下见过公子。”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带丝毫心绪。 “起来。”眉头不由轻皱,还是不习惯受人跪礼。 “是。请公子吩咐。”依然是冷漠呆滞的声音,冰沉的低语。 “保护她们。”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公子恕罪,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子。” 保护我?灏,你太小心了…… “那我的话,你会不会听?”今天有些不对劲,心底的不安在渐渐扩散,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请公子吩咐。”静默了一会,才冷声应道。 “方才忘了把东西给云霓了,你帮我送过去。”从袖口取出一串精灵细巧的淡紫色水晶铃铛,递了过去。 铃铛一共有五个,因为形小精致,所以很适合当作女孩儿家的随身饰物。铃铛的声音也很清脆,就像轻风掠过树梢,不会让人觉得刺耳,倒是会无意中静心聆听它的美妙。 “别再推托,我要你亲自送去。再说,这里还有你的部下守着。” 接过手上的东西,低声道,“是。”随后退了出去。 收回手,习惯地搭上左腕,轻轻地摩挲着。 缓缓地睁开眼,顺手倒了杯茶。还是安静些好…… ………… “唉,你们知不知道今年的祭舞是谁跳?” 只是,茶楼下的闹腾却是无法避免的。 “怎么?看样子,莫非你知道?”怀疑的嘲弄,应声响起。 “这有什么,我老三的消息一向灵通,别说这小小的祭典,就是前些日子京城里的大事,我也了如指掌!” 不自主的微微挑眉,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京城?这有什么,那些事大家早传的沸沸扬扬了,还轮到你在这里瞎嚷嚷。” “哎!就说你们不知道吧,就算知道也无非是尹莫山庄的二少爷色胆包天,侵犯余晖公主的事。我要说的,可是绝密的大消息……” 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和余晖扯上干系?那天分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握在杯子上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 “什么消息?” “对呀,快说,快说!” “未央阁,各位都知道吧?” “别废话了,快说重点!” “听说澜帝看上了未央阁的若夜公子,本来已经顺顺利利把人家收进后宫,天天宠在心里捧在手里,就连上朝都抱在怀里。可是没想到,人家若夜公子根本不愿意,就逃跑了。唉!累的未央阁所有的人都被关进大牢!” 上朝?怪不得当初予青的脸色这么奇怪。若儿她们……为什么,为什么?澜帝,你到底想怎么样?出宫本就是你默许的……还有那个一直隐在暗处的人,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老三,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了令,把未央阁给了潇妃。我就说嘛,皇上怎么突然看上若夜公子了,虽然他是传说中的乐神, 灏夜未央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4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4部分阅读 的乐神,可是相貌又怎么比得上潇妃?还有,上次的‘祀会’若夜公子不战而逃,不但失了我曦澜国威,还将皇上陷入困境,我看,他也不过空有虚名,实是与小人无异!真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看上他?” “唉,这我知道!” “什么?快说!” “我有个远亲是在宫里当差的,听他说,那若夜公子虽然相貌平平,可他的嗓音,竟然比传说中灵鹊的声音还要美上千百倍!” “声音?不是说若夜公子是个哑巴吗?可就算如此,皇上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啊!” “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啊!比灵鹊还美的嗓子只有谁会有?” “谁会有?那当然是传说中的灵神银凤--呃,你、你是说……若、若夜公子是、是……” “不是我说,是那宫里的那些人。要不然岩王怎么会向皇上讨要若夜公子,难道他就喜欢拣人用过的东西?” “也是,清凤一直是传说中的神物,四国帝王没有不想拥有它的,如果若夜公子真是清凤之身,那皇上会看上他也是……” ………… 怔怔地忘着清澈的茶水,心,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我在想什么呢?又在期待什么? 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跳进了一个圈子,一个只能进却退不得的圈子。 美丽的风景,温柔的体贴,沉溺的疼宠,还有各色斑斓的水涡,成了最完美的陷阱,一个我,心甘情愿去品茗的陷阱。 冷,风,很冷,阳光却很灿烂……不 后悔,也不会心痛,沉寂的心,还在跳动。 我信自己,信自己的心,不会看错人。澜帝,他的冷漠,他的骄傲,他的霸气,他的傲视天下,不会允许。 不会吗?不会…… 甩了甩头,不该多想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爱,如果太沉重,我还是不会选择放弃。 人,一生,能有一个让他牵挂让他思念的人,已经,足够了。 也不枉这一生,来去匆匆,也不枉这一世,回眸而过…… 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凌厉的剑气在掠过我的颈项时,蓦然而止。冰冷的剑刃,抵在皮肤上的触感并不怎么让人喜欢。 轻酌了口茶,落在远处的视线并未因为剑刃加重的力道而收回。 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剑刃滴落在地上。眉头微皱,讨厌的血腥味。 “尹莫潇,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冷酷的语气压抑着愤怒和些许……矛盾。 很年轻的声音,似乎比二哥还要年轻一点。尹莫潇?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爹娘那个自幼失踪孩子的名字。他,居然知道。那么,他该是…… “别以为守在外面的人能救你,今天,你休想逃。”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你,又为什么要杀我。”纯粹好奇,他凭什么认定我是尹莫潇?庄里的人应该知道我并非真正的四少爷,除非……可是二哥知道的,这是怎么回事? “别装蒜了!能调动药侍的只有药王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暗沉了几分,“四弟,当年的事爹娘是有苦衷的,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为什么你就不能放开?难道真要毁了山庄你才肯罢手?既然十年前你决定回来,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们?” 十年前?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哈哈……尹三少,他当然不会原谅你们,他甚至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的对吗?若夜公子?尹莫山庄的替身少爷?”稚气却狂妄的声音随着多重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是他,早该想到的。云霓她们…… “你是谁?什么意思?”抵在颈上的剑微微一颤,转身冷冷的问。 “呵呵,尹三少爷,真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进来。至于你的疑问,还是回去问尹庄主和夫人吧!” “你!这、这……是怎么回事?”剑落在地上,发出清澈的碰撞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小小的迷|药。” “你……”声音渐弱,直至消失。 他很聪明,迷|药非毒,对于百毒不侵的人,很有效。 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过身。 只见他孩童般的脸上,有的尽是沉练的讽笑和得意。 “若夜公子,好胆量,也够聪明。不过可惜,人家公主不领你的情,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请她去做客了。”嘴角得意的微扬,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后的五六个黑衣人训练有素地退守一旁。 是“她”,而不是“她们”。看了眼晕倒在地的人,心下一片空荡荡的。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在爹娘的眼里,我,只是那个失踪孩子的替代品,因为娘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太多的心绪。愧疚、悔恨、思念、牵挂、期盼、无奈、痛苦…… 所以他们很少来看我,所以他们会为我收集天下奇珍,所以娘会教我吹箫,所以爹教我易容时的第一张面具,会那么漂亮…… “你,想怎么样?”是不是不管哪里,总会有一些讨厌的人,讨厌的事?淡淡的扫了眼眼前的人,手,不着痕迹的拭去颈上的血渍。 他们的目的是我,其他人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呵呵,公子这话倒让我为难了。”讪笑地摇摇头,“不是我想怎么样。只怪公子太惹眼,各家目的又不同,只好先请公子跟我回去,等主家想好方法,再告知公子。公子,请吧。对了,您那位暗主,恐怕近几天都会很忙,是顾不上公子了,哈哈……” 第 30 章 地牢很黑,也很冷。没有天窗看不见天色,所以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幸好还算干燥,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物,半夜里也不会被吵醒。如果,能睡着的话。 缩缩身子,直到背贴着墙,才缓缓的松下一口气。 黑暗,不是让人愉快的颜色,因为它有太多,让人不愉快的回忆。可是偏偏,我,又爱它的黑。 白天的一切,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却又真实的让人觉得可笑。十年前的一幕,居然还会重现…… “放开我!混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童童,你给我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蒙在眼上的黑布被人摘下,突来的光亮让我不想睁开眼睛。听到云若暴怒的大喊声,悬着的心稍稍下落了一些。 直到门被身后的人打开,被动的进了去。 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人一怔。虽然离的远,但一眼就足够了,足够我认出那个无力地躺在床上,满脸痛苦的人是谁。 “夜岚!真的是你!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可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你该死!我一定会杀了你!咳、咳……” 她眼中的恨,让我有一时的恍惚,她和她,其实很像…… 暗敛下眉,当是没看见站在一旁的紫馨,微转头淡淡的问:“你把她怎么了?” “别再装了!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吗?” “哈哈!若夜公子,看来你的一片好意都被当成驴肝肺了!”大笑着走到云若的床榻旁,邪睨了眼喘息不止的人,“我说七公主,澜帝如此英明,怎么会有你这样好歹不分的女儿呢?唉,真是可怜啊!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我说的对吗?紫馨。” 只见她低垂着头,冷淡的应道:“是。” “哈哈……”听到满意的回答,狂笑出声。 其实很想告诉他,在那张稚气的脸上,这种表情,真的很……恐怖。 “紫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小鬼到底是谁?”不敢置信的瞪着站立的人,艰难的想坐起身。 眼神一暗,一闪身,单手扼住云若的咽喉,阴狠狠的道:“我最讨厌这三个字!下次再出言不逊,我就先杀了你。” “你!呃--放、放开……咳、咳……”云若困难的想掰开紧箍在喉咙的手,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挑了挑眉:“鬼灵,现在杀了她,你的计划,该怎么继续。”放松身体,尽量让自己舒服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腕上的镯子,淡淡的提醒。 只见他身形一滞,甩开手,缓缓的转过身,冷冷的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不错,我是不应该知道。鬼灵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消失了,依照我的年龄,不可能会知道,更不可能随口叫出他的名字。只可惜,我,并非是第一次见到他。 十年前的情景和现在很相似,不同的是我的年龄,还有,躺在床上的人。 “鬼灵,善毒亦善蛊,颜如稚童,形如稚童。”这是爹爹说的。 “呵呵,不愧是尹老头带出来的。不过可惜,可惜啊……”故作叹息的摇摇头,转身在首位坐定。 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个。 “这到底怎么回事!紫馨,你把话说清楚!”终于缓过气,止住不停的咳嗽,云若有些茫茫的问。 “丫头,你就把一切明明白白的给公主说清楚,让她死也做个明白鬼,算是好事一件哪。” “是,义父。”还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义父?呵呵……原来如此呵……曾经猜了那么多紫馨的身份,却原来…… 静静的沉没着,十年前的疑问,是时候解开了。 “七公主,你与五公主的出宫、被绑架,还有今早去的清遥茶楼,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安排的。虽然出了些小小的意外,但有你对若夜公子的敌视和恨意,足够弥补我们计划的空隙。我想,若夜公子一开始就怀疑义父,所以总是想隔开你们。早上在茶楼,公子也是如此。不过幸好公主阻挠,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把你们都带来。而且,若夜公子让暗影以送东西为由,无非是想更好的保护你们,可惜这一切都被公主你,亲手破坏了。”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紫馨,这到底是为什么?你是母妃的贴身侍女啊!为什么会这样?你就不怕父皇知道后杀了你们吗?”慌乱和恐惧在云若的眼中浮现,只是她酥软无力的身体,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天真的问题呢,生长在深宫里的公主,居然还有这份天真,是她保护的太好了吗? 闻言,一旁的鬼灵不由讪笑出声:“呵呵,这个就不劳公主费心了。当年一手带大的九殿下馨丫头都能亲自手下手,何况一个喜怒无常的晴妃。” “你、你说什么?!九皇弟他--”呆滞的盯着一旁始终垂首的紫馨,久久回不了神。 暗叹了口气,早料到的答案,却还是让沉寂多年的心,微微颤抖。 都是假的,那个为我哭泣的人,原来都是假的…… “那小娃儿还真不一般啊,十年前,他也不过五岁,而且还是个被人忽视的皇子,但是没想到,看见我手上的剑竟然一点惧色都没有。那张脸,如果当初他没有死,恐怕真会成为天下的灾难……” “你们、你们……” “呵呵,小丫头,你先别激动,我还没说当年最精彩的地方呢,哈哈……”笑咪咪的看了眼床上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当初都说是九皇子杀了六皇子吗?呵呵,其实他不是杀,而是救,只不过救人的唯一方法,是要将那把涂了药的剑,刺入六皇子的心口罢了。最精彩的是那把剑与心脉的距离不多不少,否则,被救的人必死无疑。怎么样?是不是很吸引人?” “你、你是恶魔!你混蛋!你该死!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不得好死!父皇他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 “小丫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越激动,,我的虫子在你的身体里跑得就越快,越快就容易饿肚子,饿了之后它就会咬人……”笑笑地说着让人胆颤的话,一脸满意开怀的模样。 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一切,都让人那么的无力。 “啊!好痛!啊……你、你……停下!快,快让它停下……”突然的惊叫打散了我的思绪,抬头却见云若的脸上一片惨白,大汗不住的往下流,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流窜噬咬。可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不住的咬着唇…… 抚在腕上的手顿了顿,背靠向身后,轻叹地问:“你想怎么样?”看了这么久的戏,又怎么可能会让我独身在外? 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为报复澜帝,那他的手段也太轻了些,以“他”的性子,不会在意。可是十年前的事,就有点解释不通,应为那次,分明是后宫之人指使。可是以鬼灵的脾气,不可能屈居人下,受人差遣…… 只听他打了个响指,云若身上的痛苦突的停了下,只是不住的喘息着。 “呵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我可以告诉你救人的法子,但是你得把手上的玉笛给我。” 玉笛?这笛是六岁时娘送我的礼物,没什么特别的。 “好,你说。”点点头,从袖中取出随身多年的白玉笛,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舍,毕竟,它陪了我多年…… “痛快!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用染上了血的剑刺进她的心口就可以了,只不过,剑上所染血的主人就必死无疑。怎么样?很公平吧?她身上中的是蚀蛊,只能一命换一命。如果你不救她,那剩下的两个时辰她会被蚀蛊慢慢地噬咬而死,可如果你用自己的血救她,那你还有七天的时间。七天换两个时辰,怎么说也是你占便宜。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救的人死了,她,才能醒过来。呵呵,你慢慢考虑吧,丫头,我们走。” “是。”淡淡的应了声,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顿,随后错肩而过。 “等等。”背对着身后的人,随手把玉笛扔了过去,“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呵呵,好,你问吧,就算是附赠的。” “当年抱走尹莫潇的,是不是你?”其实很多问题,它都有一个眼,一个问题的心眼。 一下子,四周都很静,静的只剩下云若粗喘的呼吸。 “哈哈!哈哈……”狂肆的大笑声震的耳朵有些疼,“若夜公子,我有点开始明白,为什么澜帝看上的人,会是你。” 明白?不明白。“他”,岂是人能明白的? 门,轻巧的阖了上,终于疲惫的摊了下来。头,昏沉的难受,无力的感觉笼罩全身。只能闭上眼,等待那眩晕的混沌慢慢缓解。 直到隐隐的抽气声,传入耳中。哭吗?是啊,她是该哭的。深闺里的公主,众人捧在手里的小娃儿,她何曾有这种经历? 我想,在她的心里,澜帝是世间无人能撼动的存在,所以她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她的娇横,她的任性刁蛮,她的天真,她的无知,注定了今天的局面。从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突然之间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她,是该哭的。害怕吧?那是肯定的,对于她来说,应该从来不会想到,会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 额头像被锤子,一下下的敲着,不算痛,但难受的让人忍不住皱眉,还有耳边不曾间断的抽气声。无奈地揉揉额角,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就有那么多眼泪呢?我可不记得若儿她们什么时候哭过。 慢慢的靠了过去,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回头一想,她,动不了。 暗叹了口气,收回手,“你怕了?怕死。” 抽抽咽咽的狠瞪着我,“要死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怕了!哼!滚!你给我滚远点!想看我笑话?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看她泪眼朦胧,看她水眸灵灵,可是为什么那眸中的恨,还是那么浓烈? 自嘲的微扯嘴角,“公主,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我们素不相识,不是吗?难道说,我和你们,注定……是孽缘? 瞥了我一眼,鄙夷的转开眼,“像你们这种不知羞耻的人,我--呃,啊……疼……” 猛然抬头,只见她眼睛圆瞪,死死咬住下唇,满脸疼痛的扭曲,动弹不得的身子紧绷的像拉满弦的弓。 心下一凝,鬼灵说过,接下来的时间云若会因蚀蛊的噬咬而死,看来是又一次发作了。 快速在她身上的几处|岤位点下,痛会让人失去理智,如果咬到舌头就不好了。虽然我不懂医理,但久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 对了,绣囊里好像有药,是上次苒儿放进去的,那药还是当初在客栈里风大哥给我的。 快速取了出来,不理会她的怒目反抗,给她喂下。 淡淡的看着她渐渐缓下疼痛后的脸,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呵呵,她是在奇怪我居然会帮她吧。 怒目隐隐,喘息着愤恨的看着我:“我……不会、不会谢你的!” 懒懒地向后靠去,谢?呵,没必要,没必要的…… 轻合上眼,思绪有些混乱。该救她吗?冷心如我,别人的生死,与我又何干?自己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到最后,却是最恨自己的人,我的前世,是以悲哀结束的。 可是,我也庆幸,如果没有小磊的恨,我,又怎会遇到“他”?心,满满的,却是暖融融的酸涩,刺刺地痛着…… …… “咳、咳……”艰难地动了动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左臂上的锐痛一下下的刺激着我的思绪,胸口的窒闷让人忍不住咳嗽。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手臂,慢慢地往下流淌,温热的触感让我有一时的怔忡。是血吧…… 伤口其实很浅,只是恰巧割断了肘中的血脉。可能是因为刚才的翻转,不小心牵扯到伤处。身体渐渐的有些脱力,麻木的左臂是我唯一庆幸的,不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可不是我能忍受得了的。只是,愈趋浓烈的血腥味,让本就窒闷的胸口,更加难受…… …… 看着床上的人渐渐地阖上眼,忍不住嘴角微扬。 矛盾?疑惑?是恨还是震惊? 云若,你从来没想到我会选择救你是不是?其实,我也没想到。 我们虽然有相同的血缘,却是世上最陌生的人;我们虽然有相同的血缘,却是恨与不恨的对立点;我们虽然有想同的血缘,却是……两个世界的平行线…… 可是,你是“他”的孩子……而且,我也累了…… 灏,对不起,再见这两个字,不适合我们…… 突来的巨响后,是由外而入的阳光。 阳光很耀眼,映在我手中的匕刃上,银光闪闪。 “夜岚?!”云霓不敢置信的惊叫声,让我缓缓地轻抬起头。 眼中淡淡的笑意始终是淡淡的,掠过撞门而入,停在不远处的一群人,突然有些想笑。 他们脸上的震惊、疑惑,到慢慢转释出来的恍然大悟和浓烈的恨,让我有总看天变脸的错觉。 直到目光,停滞在那玄黑绣镌着金银双色腾龙的下摆,也是站的离我最近的人的时候,心,轻轻颤抖。 缓缓地顺着他的衣摆,视线慢慢的往上移。对上那双熟悉深邃的黑眸的一刹那,心,徒然碎裂。 “他”的眼里,是冰冷陌生的,隐匿的怒火…… 嘴角的弧度渐渐地扩大,直到那陌生的低笑传入自己的耳中。 原来,心死的感觉竟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让人忍俊不禁。 可笑呵,爱了十五年,恋了十五年的人,从来都不曾信过自己…… 那几天温柔的疼惜和宠溺,不过是场梦,一场虚幻缥缈的陷阱而已…… 罢了罢了,这十五年,本来就是一场梦,只怪自己陷的太深,不愿清醒…… 怔怔地凝视着他的黑眸,不想忘记,真的不想忘记,因为那是我,活着的唯一证据…… 匕首离开肉体的摩擦声,一时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惊惧。 淡笑地忘着“他”,右手慢慢抬起,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快速的落下,目标,是床上的人。 一阵天旋地转伴随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整个人被一掌扫出,撞倒在墙角。狠狠压抑住不断上涌的温热腥甜,侧了侧身,不着痕迹的挡住左臂。 不由地扯扯嘴角,淡笑的扫了眼呆滞的看着自己手心的云霓,原来身边的人,都是身藏不露的高手。朋友这两个字,太难了…… 掠过那双黑眸的瞬间,我以为看到了震惊和恐惧,却原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我,又在期待什么?期待什么呢…… 第 31 章 一盏油灯,一方木椅,一榻石床,一褥薄被。地牢,原来是这般模样…… 灯光虽弱,却能驱散黑暗,只是潮湿的空气和冰冷石壁,还是不怎么让人喜欢。 手臂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却……失去了知觉。不会疼,也不会动,无奈地暗嘲,原来它也想休息了。 低下头,略带兴致的用右手拨弄左手的手指,稍挽起袖子,戳戳手臂。嗯,没什么感觉,它,已经不属于我。 唉,有些可惜了,可惜了腕上,这只漂亮的镯子…… 背靠在石墙上,强忍住浑身的晕眩,怔怔地睁着眼睛。疲惫无力的身体虽然已到了极限,不过幸好,我还是清醒的。 应该是第二天了吧,那就还有五天,时间,也够了。 其实想想,还有有些遗憾的,真想能够好好的睡一觉,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拢了拢身上的雪戎,扯过薄被盖住残废的双腿,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让人看见自己这种令人讨厌的模样。 锁,一层层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铁链碰撞的冷硬声响,在这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 脚步在铁栏前停下,接着几个牢卒跪了下来。“参见两位王爷,大殿下,六殿下,五公主。” “起来吧,把门打开。”曦昃淡淡的吩咐,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是。”垂首弯腰,恭敬地双手开了锁,低头退下。 锁,其实是多余的,他们难道还怕我逃跑不成?也真是太看的起我了。 看着跳跃闪烁的火苗,思绪有一时的恍惚,似乎,曾经我也这么看着过它。那次,是第一次发现,小磊的恨。我能感觉到他的矛盾,他在恨与亲情之间的矛盾。那时候,突然觉得很冷,冷得人,不由颤抖。 可是,在看到那双深邃黑眸里,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时,却是那么的平静。绝望…… 我输了,输的彻底,失了心的自己,连最后的尊严都输了…… 妈妈,这是不是你选择丢弃我们的原因?你的心,你的爱,都给了爸爸,所以你不是不爱我们,而是已经无力再爱了,是不是呢? 可是我呢?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我又怎么能逃避,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呢?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那么,就该由我来结束…… “若夜公子。”低沉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收回飘散的思绪,将头轻靠在墙上,悠悠地闭上眼,“翼王爷,有话直说无妨。” 曦宇忿然上前,眼带心痛的道:“若夜,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连一句解释都不屑吗?你到底置皇兄于何地?违令私自出宫不算,可云若再怎么不对,她也是皇兄的女儿,堂堂曦澜的公主!你--” “宇,够了!”皱眉低声喝止,踱步站到我的身前,“尹莫漓对余晖公主不敬,已被打入大牢。若夜公子,你这一出宫,还真是惹了不少事。” 天下红雨,昼夜颠覆都不足为奇,但要二哥对未曾谋面的一国公主失态失礼,我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余慕月,你究竟目的何在?你与潇妃,又是什么关系? 置于何地?我一直都把“他”装在心底,印刻在灵魂之中,你说,我置“他”于何地呢? “王爷,咳、咳……”该死,紧扣住心口,暗自喘了喘气,直到翻腾的胸口渐渐平静下来,才出声问道:“王爷,我那几个丫头……怎么样了?” 负手而立,顿了顿,才回道:“潇妃查到未央阁与失踪多年的‘燧玺’有关联,所以皇兄下令封了未央阁。只是没想到,她们竟会为了阻止侍卫进入水居搜查而公然反抗,虽然最后都被制服,但是尹家姐妹……” 手,渐渐地收拢,想要安抚颤抖的心脏,却,都是徒劳。 为什么,为什么伤害她们的会是你?我的父皇呵,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恨,太沉太沉,爱,又太难太难,用粉身碎骨的心碎和绝望,却换不了你的回眸一眼,我,该死心了……可 是心底那颤动的轻跳是什么?是不甘吧?或许,只有亲耳听到,才能让我…… 轻阖的眉,微微动了动,声音仍是淡淡的,“她们怎么了?” “‘她们怎么了’,哈哈!好轻松的一句话!为什么?夜岚,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以为你只是淡情淡性,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云若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妹妹啊!就算她再有多么不是,可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要我怎么原谅你,怎么原谅你……” 原谅?不需要,夜岚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也从来不会后悔。 慢慢地松开右手,再感觉到那些许黏腻的液体时,不由眉头轻皱 。缓缓动了动身子,眼神在掠过扑倒在曦云阳怀里抽泣的人儿时,眉角微抬,“云霓,你说,我们是朋友。可你,是否真正的信过我?”自嘲的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第一次见面虽是偶然,可是当你们得知我身上所中之毒的来历时,你们就不曾信我。” “那天,你问我对澜帝究竟是什么感情。你不是担心在我知道京城情况后会恨澜帝,你只是在试探,试探我的底线。”抬头,对上那双睁大着双眼,满脸震惊的人,淡淡的笑了笑,“其实你们不必矛盾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矛盾什么,又在担心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声音。可是同时,你们又犹豫了,你们又不确定,是不是?” “夜岚你……” “呵呵……”轻笑地抬手,阻止了她的话,淡笑凝视着云霓的眼睛,“有些羡慕七公主,你,是个好姐姐……”掠过若有所思的翼王和大皇子,不再理会皱眉惊愕的人,“王爷,几位殿下,天晚了,请回吧。” “你,不打算救她们?”沉默的曦云烬皱眉问道。救?若儿,苒儿,对不起…… “殿下说笑了,就算我想,但一个废人,你以为他能做些什么?” “若夜!亏她们对你如此忠心!你竟然--哼!”愤怒的一甩袖,气冲冲的离开。 曦云烬别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沉步而去。 云霓两人稍顿一会儿,也不发一言的离开。 翼王一言不发的负手而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轻挥了挥手。随后,候在牢外的侍从鱼贯而入。 众人依次把手上的东西在木桌上放下,还有一人点了一磐檀香。待东西置妥,又悄无声息的退出。 “这些东西都是皇兄吩咐的。”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往石牢外走去。在将要跨出门时突然顿了下,“其实,有些事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要相信自己。”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锁链落下清冷的声响,才收回视线。桌上,摆着一架熟悉的琴,还有文房四宝,一些精致的点心。 脱力的滑落,伏在石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 灏,为什么?我又该怎么办?心,还是很疼,揪锥的疼。好想你,好想你温暖宽阔的怀抱,好想你轻柔宠溺的抚慰,想你的味道,想你…… 可是,为什么?伤我最深的,也是你?乱了,乱了,这一切都乱了!我不该重生的,不该来这里,更不该爱上自己的生身父亲,不该,不该遇到帝灏…… 可惜,太晚了…… ********************** “见过王爷。”看到往御书房走过来的人,予青恭敬的上前,弯身行礼。 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无需多礼。皇兄他……”像是想到什么,眉头不由微蹙。 予青平静的脸上隐带忧色,“皇上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出过御书房,丞相和众位大人都被挡了回去。晴妃娘娘,也刚走不久。” 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分两重,外堂和内室。外堂又有两道门,第一道门是众臣候宣的地方,第二道门则是真正的书房,是澜帝处理朝政的地方。内室是皇帝休息的寝宫。 曦昃轻推开虚掩着的门,御案上空无一人。转身,不意外的在窗棂旁看到熟悉的背影。 “臣弟见过皇兄。”暗自叹了口气,低头行礼。 “坐。”冷冷的回道,身形却是一动不动,落在窗外的视线并未收回。 缓缓上前几步,“皇兄,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虽然石牢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我们有足够的能力护他周全。小夜的身体弱,恐怕受不住石牢的寒气。” “夜儿……如何?”略略犹豫,冷冽的语气多了些温度。 曦昃微挑挑眉,“精神不错,不过狱卒说,他没吃什么东西,也没阖过眼。”看到临窗而立的人渐渐收拢十指,怔愣的神色一闪而逝,“皇兄,小夜很聪明,或许,他早就猜到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皇兄,如果臣弟没猜错,第一次见面你已经认出了小夜的声音,他就是当年失踪的小九。虽然容貌与当年毫无相似之处,可是他的声音……” “昃,你想说什么。”冷冷的打断身后人的话,虽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但沉定的曦昃还是微颤了颤身体。 眉头紧皱,暗吸了口气,“皇兄,不管小夜的失忆是真是假,他是你的儿子,是我曦澜的九皇子。你不该对他……” “朕,从未当他是儿子。”倏然转身,冷鸷的目光紧落在淡然而立的人身上,“此事,你休再多言。” 身形一滞,“臣弟,遵旨。”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他仍忍不住开口。他知道,皇兄并非无心,只是他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事情都安排妥了?” “是,一切安计划进行。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十年前的旧招,更没想到,小夜,竟会做同样的选择。”看了眼脸色暗沉的皇兄,曦昃转言道,“皇兄,有一点不同,云若至今未醒。依太医所说,云若的伤与当年云阳无异,按常理而言,早该醒了。” 回身在御案上坐定,“魅影。” “是,臣弟知道,臣弟告退。”明白皇兄的意思,是让他召魅影回来替云若看看,所以起身告退。知道眼前的人不会回应,行礼后转身离去。 一室,又恢复寂静…… ************************* 不知道过了多久,死寂的石牢里,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动了动因趴在床上过久而僵硬的身体,艰难挪动。右手支撑着身体所有的重量,慢慢的往床沿移去。 呵呵,好狼狈的夜岚呵,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居然会沦落到只能用手爬的地步。再也提不起力气,头,重重地磕在石床上。闭上眼,任无尽的晕眩包围,额角的钝痛,已经不算什么了。直到不适感减轻了些,才伸出手往床沿摸去。好累,这么轻易的动作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看来,真是到头了。 “咳、咳……”轻喘了喘气,再继续。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木案,不由松了口气,还以为会脱力而死呢,我的命还真像蟑螂。 手,慢慢地抚上案沿,借力让自己坐起。粗气的呼吸声在安静下格外的清晰,勉强抬手,轻拭去额头的冷汗,心里却有些高兴。 摆弄好毫无知觉的双腿,看着还算正常的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由愣神。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没正眼看过这双腿,意识中,也没把它们当是自己的一部分。手不由自主地搭在腿上,渐渐地收紧手指。不疼,就是轻微的触感都没有。 忍不住为自己的幼稚举动失笑,回过神,看到近前案上的“鸣潇”,手,愣愣地伸了出去,在冰冷的琴弦上,轻轻地来回抚弄着。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呕……咳、咳……”突来的血气翻涌,让心头一阵剧痛,再也忍不住喉口的麻痒,温热的腥味透过指缝,一滴,一滴,缓缓地落在清质晶莹的“鸣潇”上。 滞愣的看着滴落血渍,突然觉得,红色,也可以是美丽的。早该料到,鬼灵他怎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我,剑刃上,有毒。 “咳、咳……”对不起了,老朋友…… 疲惫地阖上眼,用尽所有的心力,抵御那撕心裂肺血脉翻腾的不适感。渐渐弥漫的淡淡气味,倏地一怔,该死,那磐檀香…… “呵呵……咳……”紧揪住心口,无奈地低声失笑,翼王啊翼王,没想到你也有疏忽的时候…… 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睨了眼琴案,体内似乎有一团突而升起的火苗,淡淡的。 抬手轻拭去嘴角的血渍,瞥了眼暗角,微叹口气,“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藏?” “躲?呵呵!公子这话就错了,本宫不过是好奇心重些,想看看心淡如水的若夜公子,今儿个会是怎翻模样而已。”故作关心的叹息道,“只是公子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阴影里的人稍迈出一步,绣有精致幡云锦秀图案的紫色衣摆,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扎眼。 早料到他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灏夜未央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5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5部分阅读 手,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偶尔拨弄几下,清脆的弦音单薄的在石劳里回响。身体里的几串火苗有越来越烈的趋势,杂乱的四处游移。 “潇妃娘娘,或许……我该唤你一声……‘四哥’。”顺着他的衣摆,视线慢慢的往上移。 “四哥?”嘲讽笑斥,不屑的斜睨了我一眼,“本宫没那个命。呵,若夜公子,突然觉得,这么早让你死,似乎有点可惜了。只是……本宫最看不惯的,就是太聪明的人。而你,更是聪明绝顶的人。所以,你,非死不可。” 怔怔的凝视那张隐约熟悉的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他恨我,不如说他恨尹莫山庄里的每一个人,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爹娘。 甩了甩渐重的头,“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咳、咳……想知道。”缓缓地抬起头,对上那双隐恨的眸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答应鬼灵的条件吗?那支玉笛……在你手上吧?仔细去看看……会有……你想不到的发现。咳……” 黑眸里的疑惑一闪而逝,“没兴趣!夜岚,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和声音有多么让人厌恶?!”邪屑的扯扯嘴角,“你说,如果让它们染上□,会不会讨喜些?” 心头一沉,“你,什么意思。” “哈哈!夜岚你是聪明,不过可惜啊,你的心不够狠。你早猜到,未央阁的内贼是赤苓,可你却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丫头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害的!怨不得人。”嘲讽的看着我,瞥了眼角落的檀香,“可是,蠢的人太多,所以,遭殃的还是你。” 该死!头越来越沉,体内流窜的火苗竟然汇集到一起,好热…… 那磐檀香……是…… “‘炼狱’。” 第 32 章 热……好热……所有的感觉都已麻木,剩下的是无尽的炽热,火,火海…… 挥手想要躲避什么,却无力的摔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思绪稍稍清醒了些。 淡淡的檀木香还在空气中飘散,让我不得不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冷寂的地牢,此时,只剩下自己粗促的喘息声。 发带,不知已在何时散开,零乱的发丝遮住了仅有的视线,好累……真的好累……苦笑地闭上眼…… “炼狱”不是致命的毒药,可是中毒的人都是以死结束,从没有例外…… 黑暗的深渊没有尽头,想逃避却是动弹不得,只能任它将自己吞噬。 …… “爷爷!你放过他们吧!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看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的中年人,小女孩忍不住开口,清秀的脸上是羡慕,是向往。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被中年人和少妇紧紧护在怀里的小孩身上,怔怔的不知道带想些什么。 “这点钱,是不算什么,可是,输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这是生存法则,你必须牢牢给我记住。”沧桑的老人,鹰眸炽慑,冷冷的瞥了眼小女孩,“还是……你想让爷爷亲自动手?” “不!不……爷、爷,我……我可以。”清灵的眸子猛然回神,略带惊慌的急忙应答,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 不!不要!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醒来!快醒来啊!眉头痛苦的皱起,为什么?为什么会想到以前的事? 永远忘不了,忘不了小孩那双呆滞的眼睛。惊愕,疑惑,恐惧……慢慢的被漫目的赠恨取代,就像突然失去父母的小兽,恨,成了他的所有。成了他的目的,成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那时候,小女孩儿十岁…… …… 昏暗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令人恶心欲吐的汗水味和……□。 一身黑衣的女孩儿,淡淡地扫了眼台下邪□语的众人,丝毫不将那些露骨的□眼神放在眼里。薄唇微动,“开始。” 女孩子柔嫩的嗓音轻的像阵风,却让人觉得,很冷…… 那时候,女孩十二岁…… …… 微微动了动眼皮,不由轻扯扯嘴角。“炼狱”,一个人最阴暗的记忆,的确是最好的地狱…… 紧紧的咬住下唇,忍受欲脱口而出的呻吟。 ……夜岚,你知道“炼狱”遇上“离缠”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今天我就成全你,让你好好尝尝欲火焚身,却不得解脱的滋味…… ……别怪我,要怪就怪那对无良的夫妻!要怪,就怪你不该爱上‘他’!‘他’是我的,是我的!…… ……你真以为‘他’会对你另眼相看?别傻了!你不过还有些利用价值。…… …… 不行,不能这样,我不能让自己失去理智!在这么下去,就算能熬过“炼狱”,我也会因为“离缠”而死。 热,整个人似被团团烈火包围着,那火,却是从自己身体里升起,越来越烈。 该死!好难受,好难受…… 男人的身体永远跟不上理智,这是最致命的悲哀…… 还、还好,现在还是清醒的。 用尽所有的力气,缓慢地蜷缩起身子,如果没记错,左小腿上应该有一把冰刃。 直到冰冷透骨的触感传入脑海,散乱的眼神才缓缓的凝聚,紧咬的唇也忍不住稍稍松懈,温热的血腥味,缓缓地顺着唇角,滑落。 冰刃闪烁的银光,熠熠地映入眼底,看着映在匕刃上的自己,缓缓地,顺势躺回地上。 脸,轻贴在地上,只希望冰冷的石板能消退体内不断升起的火热。 灏,我想你了,你在哪儿呢?你说会有千年万年,可对于我,哪怕是一天,也已成为奢望。 但,我,不后悔,永远不会…… 仰躺在地上,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冰刃。刃很利,也很薄,大约只两指宽。 爹爹说过,冰刃是玄山寒铁所铸,它所造成的伤口都会在瞬间被寒气冻住,所以伤口,从不会流血。今天,倒可以试试,爹爹说的,是真是假…… 慢慢地阖上眼,应该……不会很痛吧…… 倏地,似有一阵风快速的掠来,狠劲下刺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急促的呼吸,离的,很近很近,好像就在耳际。 谁?!蓦然睁开眼睛,却只能呆滞的怔愣。 眼睛渐渐的湿润,为什么?灏,为什么呢? “唔!”翻腾的热浪让我猛然回神,不知道哪里来力量,愤然地挣开“他”的手,使劲的将冰刃往自己身上刺下。 只见“他”寒眸一惊,赤手握住冰刃,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心头一颤,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冰刃虽不会让人流血,可它造成的伤害是普通兵刃的十倍啊! “快!你……咳、咳……快放手!”急急的松开紧握的匕柄,慌乱的想掰开他的手,却因为浑身无力重重的摔了出去。 下一瞬,便被紧紧的拥进熟悉的怀抱。来不及等突来的晕眩感过去,慌然的抓住“他”的手,“松开!快松开!”见他毫不所动,仍然深深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积聚在眶中的泪水,“暝,快……松开!嗯……啊!” “夜儿!”惊惶的扔掉手中的冰刃,紧张又小心翼翼把我拥在胸口,“是不是哪里痛了?对不起!我……” 终于缓过气息,强忍住贴近暝身体的欲望,轻喘道:“你、你的手……” “我没事。夜儿,你不该吓我。不许,不许再伤害自己!答应我!” “好……呃……好、好难受!暝,好难受……”不行!我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失去理智,那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把……匕首还、还我……啊……热……暝……好热……救我……救我……”本能的向着能让自己舒服的地方靠去,忍不住的闭上眼睛,用鼻子轻轻磨蹭。 手腕被轻搭住,冷冷的低哼,“该死!” 不够,还不够!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只知道身体热的难受,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却无法弹动。 “热……暝……嗯……”本能地贴近能让自己舒服的地方,思绪已渐模糊。嗯,凉凉的,有我喜欢的味道,好舒服……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弥散的焦距怎么也集中不了。 好美的脸,好漂亮的眼睛,可是,他们都离我,太远,太远…… 是你吗?如果这是梦,是不是可以再久一点?是不是可以让我……放纵一次? 滞愣地睁着眼,泪,悄悄的滑落,但我知道,自己在笑…… 轻抬起右手,缓缓抚上近在咫尺的容颜,细细的描模。好真实的感觉,我,能清晰的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能清楚的感受到,近在心口的强烈跳动。 那双深邃的黑眸,似乎多了些什么,不由又贴近了些,鼻尖轻蹭,直到有什么冰冷柔韧的触感由唇角传来。微微一愣,怔怔的看着那双鹰锐的眸子,尝试的轻舔了舔那近在眼前的,冰凉。 嗯……很好吃,有淡淡的酒味,是沉年的云雕。 “唔……”突然,环在腰上的手一紧,后脑也被稳稳的托住,霸道的强势突如其来的主导了所有,迟钝的思绪一片朦胧。 软软的被抱在怀里,急促的喘息。可是,体内火一般的灼烧只让我更难受。 只能不停地扭动身体,不住的往那安心的怀里蹭……“暝……热……好热……嗯……好、好难受……灏……救我……” “夜儿……睁开眼睛,告诉我,你看到的是谁?”轻柔的低喃在耳边沉沉响起。 谁?我看到的是谁?朦朦胧胧的视线被水雾挡住,早已涣散的思绪,又如何能回答? 蹭蹭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的药香,忍不住嘴角微扬,轻抬起头,印刻在灵魂深处的那张脸,就算是死,也是……不能忘的…… “暝……” 是的,是他,是他的脸…… “夜儿……就算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放开……”低沉的声音逐渐遥远,失去意识的自己只能让身体的本能主宰…… ***************************** 嗯……身体很沉,也很疲惫,想睁开眼睛,却是连稍抬手指,也是妄想。腰,更是酸痛难忍,像是被什狠狠的敲打,整个人似乎被分成了两半,尤其是…… 这是怎么回事?急切的想要睁开眼,可是,没用。耳边是阵阵沉稳的心跳声,近在咫尺。紧圈在腰上的手,让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像是怕我会不小心动到右掌和左肘上的伤口,所以我是趴在他的身上,双臂搁在两旁。身体很干净,没有出汗后那种浑身粘腻的感觉。而且,充斥在鼻间的,是……灏的味道。脸,贴在身下人柔韧的胸膛上,轻蹭了蹭。 突然心头一颤,猛然睁开眼,不对!昨天?! “离缠”…… “炼狱”…… 所有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该死!我怎么会这样?!那不是我!不是我! ……是我!是我!是我抱着“他”不放,是我强迫“他”抱我,是我不知廉耻的在“他”身下承欢,还叫的…… 夜岚,你真是不知羞耻啊!你自己爱上不该爱的人,已是违天逆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陷“他”于如此境地?!“他”,是你的生身父亲啊! 泪,绝望的滑落,现在的我,丝毫没有勇气抬头,不该的,不该的…… “夜儿……”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轻叹,“你……后悔了?后悔昨晚抱你的人,是我?”腰上的手,倏然僵硬地收紧。 猛地遥头否定,后悔?怎么可能!虽然是中毒,但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任自己被欲望趋使? “对不起……对不起…”手仍然动不了,只能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呜咽的道歉。 身体被强有力的臂膀轻柔地托起,下颌被迫抬起,对上近在咫尺绝色容颜和那双熟悉的深邃黑眸,一时闪神,愣愣的盯着他的脸。 这个距离,原来可以不是梦,十五年的思念,十五年的爱恋,原来,还可以如此的接近…… 可我,又有什么理由爱你?我,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 傻吗?是啊,傻的,无可救药…… 鹰眸欣色一闪而逝,剑眉微皱,“为什么道歉?” 微微垂眸,“我……不该强迫你……” “呵呵……”紧贴地胸口轻轻震颤,疑惑地抬眼,却见他竟然唇角微扬,低沉磁性的笑声悠然入耳。 呆滞的看着他,突然就想起,第一次凝视他眼神的一幕。那时候,自己想在他冷鸷无情的黑眸里看到什么?不正是自己?不正是想在他冰冷无波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特殊的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心,微微地刺痛着,这一切都是上天故意的作弄吗?罢!罢!罢! “唔?!”唇被狠狠的吻住,才猛然回神。惊愕的睁大眼睛,愣愣的盯着他暗闪过薄愠的黑眸,鼻尖的气息都是他的味道。 无奈地轻叹,“闭上眼睛……”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在压抑什么。 胸口的空气越来越少,视线渐渐模糊,“唔……嗯……”无力抵抗的身体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心口窒闷地微微犯疼,才被狠狠地按进怀里,埋在颈间呼吸越渐沉重,“夜儿……以后,不许再用那种伤心的眼神看我……你是我的……不许离开我……” 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急促的喘息,只希望摆脱那种窒息的错觉。近在耳边的声音有些遥远,听的并不真切。 软软的趴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平复呼吸,“你、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要为昨晚的事负责。”耳垂被含在嘴里轻舔,沙哑略带调侃的低喃道。 “嗯……什、什么……”强压下身体的颤栗不敢置信地问。负责?我……没听错吧?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而且,昨晚虽然是我强迫他,可是吃亏的,是我啊! 侧首想躲开他不住轻咬似的舔弄,却是毫无用处。搁在腰间的手慢慢的往下移,两指轻滑入股间,“夜儿……这里还痛吗?” 身体猛地一疆,“住、住手!”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们……是…… “呵呵……”低柔宠溺的轻笑,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我僵硬的身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虽然昨晚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夜儿,你的身体……” “我、我没事!”急急打断他的话,“就、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而且……腰、腰……很酸……”脸紧埋在他的胸口,口齿含糊的道。天,虽然活了两辈子,男女之事也不是没看过,可,毕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是吗?”若有所思的道,手轻轻地在我的腰上按着,温热的气流随着他的指尖在腰间游动。 “嗯……”好舒服……忍不住满足地低声叹息,舒服的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缓缓地阖上眼。 “乖,再睡会儿。‘离缠’和‘炼狱’的药效虽解,但是你的身体太虚弱,要好好休息。” “嗯。”休息?会的,会的…… 凝在眼角的泪,终于悄悄的滑落。这一刻的温暖,这一刻的幸福,够了,足够了…… “为什么哭?”温柔地吻去我颊上的泪,沉声地问。 轻摇了摇头,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我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暝,你该质问我的,毕竟是我刺伤云若,堂堂的曦澜公主,你的女儿。难道现在,就算故意的欺骗,你,都不屑给了吗?我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你们的欲言又止,别有深意的顾忌神色到底是为什么。 银凤,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唔……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额角一阵阵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破体而出。 “怎么了?!”手腕被紧张地握住,“是不是心口又痛了?” “没……”低声微叹了口气,勉强地扯扯嘴角,“我只是有些累了……” “夜儿……你,在怪我。”只觉他声音有一瞬的震颤,“给我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好……”所有事吗?不需要,不需要…… 我要的,你,永远给不起,更……不屑给…… 微笑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放软身体。 答应过信你,我,会做到。可是,我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第 33 章 “皇上……”朦朦胧胧之间,小心翼翼的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 嗯……是予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一觉睡的,也真够久的。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是被暝抱在怀里吧?环拥着自己的怀抱和气息,就算是睡梦之中,也不可能认错。 身体似乎舒坦了些,除去腰上的酸涩和……那里的不适,整个人还是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就算抬抬手指,也不想。 埋在他胸口的我,身上好像裹着什么,暖暖的,够大也够软,刚巧遮住了外面的亮光,所以,很适合睡觉。 抱住我的那只手,很有劲,却丝毫没用力,只是轻巧的把我拥在怀里,所以,很舒服。耳边,模模糊糊的,似乎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可身后的人,却未动分毫,就是一些小小的震动,都没有。 他,在批奏章吧…… 心里一时,像是什么东西被突然碰触…… “启禀皇上,左右两位丞相,礼户隶三位尚书求见。”声音又轻了些,犹豫中带着不易查觉的微颤。一下子,四周静的,只剩下轻微的纸张摩挲声。 在他怀里蹭了蹭,忍不住满足地叹息。能有一个好觉,其实,还是挺不容易的。 “醒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问道,遮掩在脸上的披风被小心的拿下。 “嗯。”埋着的脸闷闷地应了声,再不醒,就真要变成某种动物了。可,还是不想清醒,闭着的眼并没有睁开。 脸,被轻轻的转了个方向,接着,温热的触感由脸上传来。嗯,毛巾的温度恰到好处,料子也很柔软,贴着皮肤不会觉得粗糙。先是眼睛,然后是鼻子,最后是脸颊。 “嗯……”舒服的呼了口气,微微往后仰头。 直到落在唇上的触感,让我疑惑的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眼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放大了的熟悉俊颜,一时反映不过来。只觉唇被温柔的吻弄着,轻轻的舔咬。 眨眨眼,终于确定现下的情况不是自己在做梦,脸上慕地烫热难挡,眼神下意识地躲开,想阻止,却见他先一步退了开。 “呵呵!夜儿,原来,你喜欢用我这个方法唤醒你。” 眼角瞥见侍立在一旁,手捧盛水玉盆的予青。脸上一热,有些尴尬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竟忘了反驳。 耳边是略带调侃的低笑,“好了,不逗你了。睡了这么久,醒来吃些东西。”宠溺的揉揉我的头,语气冷淡的道:“予青。” “是,皇上。点心和水果都已备好。” 忍不住暗自皱眉,哪有一醒来就吃东西的。虽然已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可还是没什么胃口。想开口拒绝,却突然身子一轻,竟已被轻松地抱起,往书房内而去。 咦?刚才予青不是说有人求见吗?算了,反正不关我什么事。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舒服的再次蹭蹭。 最后的机会,该好好珍惜的,就算某天,记忆不再,灵魂不再,我也不会有遗憾…… ************************************* “这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景色,久久无法言语。 碧绿的潭水,晶莹剔透,平静的水面上,飘着零星的莲叶。叶子的边缘是淡淡的紫色,环绕的点点闪烁的萦光。叶片是纯粹的白色,没有丝毫杂质,约有一米的直径,形状是五瓣花的模样。 叶子的中心,摆放着一株约二十厘米高低的金色植物,金色的枝干上,隐约似乎有些奇怪的银色纹路,小小的金色叶片上,血色的细致叶脉,清晰可见。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挂在它们枝头上,七彩各异的果子。果子不大,圆形,但却都是透明的犹如七色水晶一般,妖异的图纹,不时有晶莹的琉光,流窜而过。 湖面上,渐渐升起一层水雾,透明的雾气,似有生命般,调皮地在水面上嬉戏。碧水潭被山石半状环抱,两座小山脉之间有一条小巧精灵的水瀑,飞泻的水瀑不时有水花飞溅而出,最后都乖巧柔顺地落入水潭,竟是一丝波纹都未曾惊起,怎能让人不惊叹? 山鸾不高,却也不矮,白色的朦雾掩盖了山脉,遮住了视线,奇怪的是,山脚却无半点雾气。林立交错的树荫环绕着碧水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夜儿,该回神了。”轻笑地收紧手臂,脸被迫对上他那含笑温柔的黑眸。 微微一怔,有些无错地转开眼。该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每次对上他的眼睛,总会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暝,这里是……”掩饰地出声问,“刚才我们不是还在御书房吗?”好奇的看着这座,离碧水潭颇近的白玉砌成的八檐亭。八根亭柱上只是简单的雕刻了些图案,亭中摆着一张青石案,案上闲置一架木琴,另外还有几个石墩。而我们现在坐的,却是一方软榻,软榻旁边,还有一张放着各种点心和水果的桌子,显得有些……突兀。 “宫里有很多暗道。”拢了拢我身上的披风,抬手拿了颗红色的果子。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皇宫里什么事都有可能。 “嗯?”一时走神,嘴里被喂进了果子。眉头微挑,抬眼看到他幽暗的眸子,有些无奈地垂下眼帘,慢慢的把嘴里的果子咽下。其实,这味道还不错。不过总觉得这果子有些眼熟,和潭子里的那些金色植物上的七色果,有些相似…… 他带我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吃东西?心里虽然有很多疑惑,但却是什么也没问。 默默的吃下他喂过来的果子,竟尝不出丝毫的滋味。 下颌被抬起,“夜儿,我让你不安,是不是?”轻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抵着我的额,“我在等你开口,等你开口问我,等你开口问我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想知道的答案?我能问吗?你知不知道,我想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由有些呆怔。有些不太适应这种凝滞的气氛,压下心中暗涌的思绪,还……不是时候。 眨了眨眼,躲开他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轻笑道,“如果我问,你都会回答吗?” 唇,轻轻摩挲着我的鼻子,黑眸暗沉,“会。” 心底蓦然一震,眼帘微颤,故作平静的对上他的眸子,“那……我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可不许赖帐。” “好。” 听到满意的答案,嘴角微扬,忍不住伸出右手回抱他,头,埋入他的颈间深深地闻着他独有的气息,满足地阖上眼。“暝,我不想吃了。你告诉我,那些金色的植物是什么,我从来没听爹爹提起过。” 爹爹手上有一本汇集天下奇花异草的书,书上记载的或是真实存世,或是古老传说,无一例外。可是这种金株七色果,倒无只字片语。 “‘金璃子’。”被温柔地拥入怀中,在我耳边不甚在意的低声道。 猛然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他。“金璃子”?!是我知道的那个“金璃子”吗?可是不对啊,书上记载的上古三大奇物之一的“金璃子”只说它的果子是剔透如琉璃,形如提子,色莹白,另有金璃花图腾伴绕而生。而这些,也都只是传说……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随手挑了颗红果放在我眼前,“‘金璃子’因为果实上的金璃花纹而得名。世间流传的,都是众多猜测和传言差异的结果。真正的金璃子,一株共有八种颜色。” 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红果,忍不住怀疑,金璃花纹?我怎么没看到?不是说剔透如琉璃吗?可是这红色的果子怎么看怎么平常啊。八种颜色?我只看到七种而已。 “别急,看仔细了。”似是料到我的反映,低沉轻笑,柔声地道。 看就看,我就不信他真能变出他说的金璃子出来。 可是下一秒,整个人就呆滞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他手上红色的果子,渐渐变的透明,颜色慢慢的淡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驱使它改变。随着果实逐渐晶莹透澈,金色的花纹慢慢的浮现。最后,整颗红果竟然璀璨的犹如夜中星辰,淡淡的红色荧光缭绕环抱。 “这……”也太悬了吧?不过回神一想,惊讶的思绪渐渐沉淀。 自己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了。单是千万年的寿命就和以前的那个世界不同,我又怎能用寻常的目光对待?或许某天,眼前人摇身一变成为传说中的神祗,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怔忡的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了口他手中变得陌生的东西。 嗯……这味道也差不多啊。不过,不得不承认,他喂我吃的水果,确实比庄子里的可口许多。现在若回过来让我吃以前的吃的那些果子,可能更不会有什么胃口。 “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奢侈。”感叹地摇摇头,蹭蹭他的脖子。嗯……很舒服的触感,软而柔韧,不滑腻却很温暖。 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些疑惑地问,“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果子怎么……” 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背,低声磁沉的嗓音在耳边道:“‘金璃子’各色花期不同,所以果实成熟的时间也不同。夜儿刚才是不是看到各株果树的最顶端是金色的?那就是第八种颜色的果实,也是味道最好的一种。不过现在还未成熟。” 哦,原来是这样,第八种果子原来是金色的,因为叶株的颜色也是金色的,所以刚才并未看出来。可他的话说的也真够轻松的。“味道最好的”?恐怕是八色中中最珍贵难得的吧!书上说,“金璃子”是上古奇物,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解世间任何剧毒,能使任何伤口在瞬间愈合……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什么伤痛病症它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它们全愈,它的作用近乎是传说中的仙草灵药了,有起死回生的神奇药效。 “至于你刚才看到的,是因为‘金璃子’在离开金磐后,就和寻常果实无异,只是颜色不会改变而已。但若用内力催动,它们就会回复原来的模样。”微微一顿,略带笑意地问:“明白了?” “嗯。”嘟哝着懒洋洋地应了声,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无奇不有。不过,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像书上说的那么神奇。 “累了?”低哑的声音由颈间传来。唇轻轻地在我的耳后摩挲,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种感觉,好……奇怪,不讨厌,却让人有些害怕。“痒……”缩缩脖子,微微抗拒地窝进他的怀里,躲开那种让自己心慌的碰触。蓦地想起昨天的事,一下子,脸上热的难受。不过,他应该没发现才对。 耳边是他低沉稳力的心跳,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夜儿,你好香……”软软的身体任他像娃娃似的搂在怀里,埋在颈间深深地吸嗅。 眼帘微颤,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香?以前若儿她们好像也这么说过,可是,我怎么不觉得?耳垂突然传来湿热麻痒的触感,倏地睁开眼睛,“暝,你……”他、他竟然…… “不喜欢?”低沉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略带戏谑。微微垂下眼眸,他……是故意的……捉弄我,很好玩吗? 心,有些冷。侧首躲开他的视线,眼睛有些模糊。 忽听一阵低叹,脸颊被一双韧炙的手温柔的抚摩着,低首吻去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水滴,“又在胡思乱想了?如果夜儿不喜欢,以后不做就是了。别哭,你的眼泪,我会心疼。” 心疼?你真的会心疼吗?冷心如你,竟然会说出这么柔软的话,我,也该知足了…… 不管是真是假,我,亦无悔…… 眨了眨眼,凝视着那双温柔又宠溺的深邃黑眸。好漂亮的眼睛,好黑亮的眸子。褪去了冷冽无情,他的温暖,我又是否能够,追逐…… “暝,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成怡园说过的话?”这么久了,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我这一生,其实还是有些想望的……迎风策马,不是想笑傲江湖,而是想看一看,那方自由无拘的天地,是否能够让我,找回曾经失落的那可心…… 身体被轻柔地放在软榻上,身后垫了一个温软的大靠枕。紧拢我身上的披风,随手取下搁在一旁的薄毯盖在我的双腿上,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别乱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微侧首,疑惑地看着他起身,缓步往碧潭前的空地而去。 他,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话?直到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银色的软剑,蓦地眼睛一亮,嘴角微扬。突然对上他淡笑的眼睛,有些狼狈地低下头,他,还记得…… 早就知道,他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早就知道,他的容颜是世间的奇迹,早就知道,黑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 遥望着眼前的他,心底的震颤久久难平。一身玄黑的绣金龙袍,贴合地衬出他修长矫健的身躯,墨色银纹腰带随意的束在腰际,水晶翠玉腰饰随势系在带上。黑色地长发被一根发簪简单地挽住,发尾柔顺的垂滑而下。右手执剑,就那么孤傲的站在那里,身后一切飘渺如幻般的景象成了他的背影,世间所有,都只是他的依存。 他,遗世而生,他,是我……不,是所有人,不可触及的……神祗…… 一把柔软无骨的薄剑,在他的手上却挥洒自如,旋身,挑剑,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完美。 碧潭中的薄雾渐渐淡去,清澈透明的潭水映着晶莹剔透的金璃,西斜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凝聚成七色璀璨的萦光。 一个轻旋回身,剑袖微扬,回眸之间,淡淡一笑…… 惊异的思绪慢慢地沉淀,空寂寒冷的心,满满的柔软温暖。 嘴角上扬,轻笑地回望着他,凝聚在眼角的泪,终于缓缓地滑落而下…… 够了,够了,这一生,我已无憾…… 真假何妨,爱恨,又何妨?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注定残缺…… 伸手,取过一旁的琴。虽然偶尔拨弄琴弦,可是我,从未唱过歌,这首歌,只为你…… 怔然的看着他,舍不得移开眼,手,轻轻地勾勒,那一根根熟悉,而又陌生的弦…… ……阳光下闪烁的那颗星 有了你我就能看得清 睁开眼睛我触摸到光明 没有你我宁愿长眠不醒 只要有你在我的视线里 我可以穿越于天地 仰望着你总是无法自已 吸进你呼出的气才能维持住我的生命 脱离了母体就是为了找寻你 没有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 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第 34 章 “少爷?!真的是你!” 惊愕哽咽的声音让我本能地睁开眼睛,“若儿?”讶异看着泪眼朦胧的人,心下有些奇怪。抬头望向抱着自己的人,无言地寻问。 “放肆。”予青低喝到,“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若儿像是突然回神,眼神怔怔地在我们身上来回,最后的视线落在我腰间的那双手上,目色一暗。低头跪了下,镇静的道:“参见皇上。” 温柔地拂去遮在我额上的发,“我怕你不习惯宫里的人,所以让予青把你的丫头找了来。”抬手示意地上的人起身,“有什么需要吩咐予青去办,这几天我恐怕没什么时间陪你,乖乖的等我回来,不许胡思乱想。嗯?” 想从他幽暗深邃的眼睛里找到什么,却只有满满的宠溺和温柔。 淡笑的点点头,轻声道:“谢谢。” 鹰眉微挑,低头轻柔地吻了吻我的唇,“这两个字,不是我想要的。” 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惊呼,我似乎看到若儿震惊地眼神。 微喘了口气,眨眨眼,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 “少爷……” 若儿的轻唤让怔忡的我渐渐回神,抬眼对上她欲言又止的氤氲水眸,“怎么了?” “少爷……你……你和皇上……你、你们……” “你是想问,我和他怎么样了,是不是?”西斜的阳光,泛着淡淡的火色,温温的热度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沉醉。 我似乎,又看到了他执剑而立的冷傲身影,阳光,落在他的脚下,铺开了所有的华丽……让我,失去了抬头的信心,失去了仰望他的……勇气……微微侧首,“你在怪我,是不是?” “少爷……我……”背对着若儿,所以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踌躇,她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 抬眼望着已经渐远渐散的浮云,心,空荡荡的,自嘲地扯扯嘴角,“若儿……你在怪我……怪我置你们于不顾,怪我安于深宫,怪我……” “不!”猛然上前一步,曲身跪地,“不!少爷,若儿从来没有怪你!姐姐和未央阁所有的人都从没想过,更不可能怪你!少爷……我……都是我们无能,没能保护好你,是我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br /gt; 灏夜未央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6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6部分阅读 室!少爷……你受苦了……我、我……”忍不住低泣出声,哽咽地无法言语。 我受苦了?若儿定是误会什么了。“我没事,这些天我一直都很好,你不需要自责。” “没事?少爷,你骗不了我!如果没事,那你的左手为什么动不了?如果没事,皇上他会那么理所当然的抱着你,还吻……少爷,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少爷,是若儿无能,若儿对不起夫人的嘱托……我……” “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淡淡的出声,打断她不住的自责。 “什么?!少爷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可你们都是--” “都是男的,是不是?”回身,看到若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我。 无奈地低声苦笑,微仰头,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你会……觉得厌恶吗?”手,不由地抚摸着左腕,温热冰凉的触感,让人颤栗的心渐渐平稳。 是的,我在意,在意……若儿的答案。这么多年的陪伴,她们已经不单是我的随从了…… “不!”突然出声反驳,坚定地看着我,“少爷,你,永远是我们的少爷。” 缓缓地抬起头,对上那双认真清澈的眸子,轻轻地笑凝着她,“无论……发生什么?” 仰首,沉声地道:“无论发生什么。” 谢谢,谢谢你,若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忽而轻笑出声:“还不起来?难道要让我这个只有右手还能动的人过去扶你?” “是,少爷!”若儿一扫凝重,笑笑地应声站起,“让我看看你的手。” 轻轻地摇头拒绝,“不用了,这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彻底恢复还需几天,别担心。”向后靠了靠,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硬度。不过才离开他的怀抱,却已经,开始想念…… 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揉揉额角。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若儿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身形微顿,声音压低了些,“少爷,你的选择我们没有理由反对,可是……可是澜皇他……他宠爱的是潇妃不是吗?他会这么对你,是因为……”神色一凛,“少爷,自古帝王无情,我们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微眯着眼,突然发现,温暖的阳光原来也是那么地慑人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的树木香,也有让人沉醉的时候…… “若儿,我没有那么脆弱。”轻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些了。阁里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是二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二少爷?”低头想了想,“其实,自从少爷你失踪后,二少爷和林公子就一直在找你们。可是我们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却只能查到少爷的失踪和余晖国有关联,怎么也查不到少爷的下落。另外,皇宫两位公主失踪,左丞相还有一些官吏认为和少爷有关。再加上,他们对我们的未央阁窥视已久,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潇妃就带人来,说是奉旨要收查。”眼眶微红,愤愤地道:“他们奉旨又怎样?凭什么随便诬陷人?还仗势欺人的在‘水居’胡乱翻弄!我和姐姐还有小梅她们想阻止,所以……就打了起来。他们……他们在暗阁里找到了‘七巧盒’和一块什么牌子……” “是彤带人的?”早该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他们是不是说,公主也在我手上?” 若儿惊讶的抬起头,“对!他们一看到那块碟牌就认定公主在我们手上,所以,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后来才知道,那块碟牌是证明皇子和公主身份的玉璃双碟之一。哼!他们是睁眼说瞎话,只会耍这种无中生有的卑鄙手段!” 玉璃双碟?好遥远的名字呢…… 曦澜皇族,皇家子女出生便有一块象征皇室的“璃碟”。那是一块鹅卵大小的圆形玉璧,玉璧正面是一个“曦”字,反面则是一条盘旋的四爪金龙。在孩子满月时,皇帝会下旨赐名,同时还会赐予证明其身份的“琉澜玉佩”,玉佩上刻有主人的名字。 我记得,自己的那块,是个“夜”字…… 只是,早在十年前就丢了。 而“璃碟”,虽被留了下来,却也只能成为秘密。也难怪那些当官的认为是我绑架了云霓她们,“璃碟”,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若儿的眼神渐渐暗下,低垂着头说:“二少爷的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说二少爷夜闯驿宫,冒犯余晖公主,被余三皇子当场捉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话都是他们说的,我才不信!少爷,你也别太担心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二少爷,再说老爷夫人不会不管的。” “娘也知道了?”早在意料之中的,爹娘虽然不问世事,但却不是不知世事。尹莫山庄毕竟是江湖中的大家,自有取得消息的渠道。这些年,我们在外面做的事,他们一直都知道,只不过,娘她从不过问而已。苒儿和若儿虽是我的丫头,但她们首先是尹莫山庄的人。 “是的。夫人在信中说,她和老爷会尽快赶来,请少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吗?娘……九儿有些想你了,可是你,又在哪儿呢? 这么多年来,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又有多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暗含淡淡的歉疚,虽然每次都掩饰的很好,可是……还不够彻底。 而现在,当一切都明白的时候,答案竟是如此的出于意料…… “不说这些了若儿,我想去趟御书房。”早上予青拿了很多书过去,或许可以用来作消遣之用。 “可是少爷,坐了这么久,该休息一会了。”若儿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低声劝阻。 “不碍事,走吧。” 只听她不甘愿地嘟哝:“是。” 轻笑地摇了摇头,若儿还是那么孩子气,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 …… 当,那两张不同颜色的宣白,从案上缓缓飘落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原来只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少爷!你怎么了?”若儿匆匆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张,疑惑地打开,“咦?少爷,是你的笔迹耶?这两首诗是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嗯,这张字迹很新,应该是不久前写的。至于这张嘛……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不过保存的真是用心啊!居然完好无损。宣纸的色泽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纸缘光润平滑,如果不是整天捧在手里翻看是不可能做到的。嗯,我来看看,都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写了什么…… 眼睛有些模糊,酸涩的味道在慢慢地扩散。十多年了,那时随手的涂鸦,却成了自己笑话的见证。 心,麻木的,不疼。 再也听不清若儿的声音,我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碎我最后的希望,老天呵,就算是自欺欺人,你又何苦连我最后的安慰,都要收回?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呵呵……灏,为什么,你也要骗我?既然骗了,为什么不骗我到最后?为什么要在我伤痕累累的心上,划下这致命的一刀?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它们?为什么? 暝,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儿子,可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你是否知道,你的温柔和宠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是心血来潮时的玩具,还是无聊安静时的消遣?你让我怎么面对,当一切事实都成为现实……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是呵,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我答应过信你,可是,我也告诉过自己,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第 35 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朝朝笑看云飞人相随 而今红尘走过一回 悲欢的岁月恩怨纠结 冥冥之中的轮回 牵引多少生死离与别 夜深风寒月映江水 乱世来去几人归 人生轮回恍如梦 谁来谁去谁又相逢 谁能一笑恩仇灭 尽在一梦中 如来如去又如风 多少轮回恍如一场梦 梦醒际遇可会不同 向谁问谁又能懂 偏又任轮回捉弄 该如何平息善恶斗争的毁灭 掌中乾坤的是非 能否如烟飞 该如何摆脱停止这一场轮回 没有战乱血泪刻画的世界 只求隔断红尘 举杯邀明月 从此醉…… 点点滴落的水珠,在淡色的宣纸上泛起一圈圈小小的圆晕,莫名的就想想起这首歌。苦 涩的微扬嘴角,怔怔的注视着,纸上熟悉的墨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梦,会如此短暂。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它?既然选择欺骗,又为何要亲手打碎谎言?对我,你,真的这么残忍吗? 其实,早该想到的……帝灏……澜帝……曦灏…… 呵呵……傻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相貌,声音,但他,始终还是他,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还有……他的身体又如何能改? 只是我在等,一直,一直都在等,等他开口,等他愿意告诉我,他的理由。 如果,他真的有一点点在乎我,他……会告诉我。 可是,我错了,错的可笑,错的离谱。 他,还是十五年前的那个他,那个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仰视,冷酷无情的……帝王。 该死心了,夜岚。 至少这十五年,你找回了自己的心,那颗早已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十五年后的今天再失去,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轻轻地按在胸口,感受那一下一下微弱的跳动。对不起了老朋友,这次,真的要和你…… 说再见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 朝朝笑看云飞人相随 而今红尘走过一回 悲欢的岁月恩怨纠结 冥冥之中的轮回 牵引多少生死离与别 夜深风寒月映江水 乱世来去几人归 人生轮回恍如梦 谁来谁去谁又相逢 谁能一笑恩仇灭 尽在一梦中 如来如去又如风 多少轮回恍如一场梦…… 愁的滋味,苦也有,甜也有。爱的轮回,哭也有,笑……也有…… 爱,本就没有对与错,可我偏偏,恋上了这,相思的苦涩…… 凝视镜中,有些陌生的容颜,这……就是我吗? 平凡清秀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清澈晶莹的黑眸是氤氲的水润薄雾,苍白的脸色似乎能看清隐隐的血络,小巧淡薄的唇瓣是病态的白皙。细弯的眉梢被过长的发丝遮挡,只露出如羽扇般曲润的睫毛,沾着些许晶莹剔透的湿润。 手,轻轻地滑过脸颊,就这样吧……你是夜岚,不是曦云夜,从来都不曾属于你的那张脸,就让它永远埋藏吧…… 额角的灼热早已褪去,总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却又想不起。眨眨眼,晃去那一瞬的失神。 视线蓦地,被镜台上的木梳吸引,梳子是弯月的形状,色偏白,木质的细纹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像是人的经脉,正生机黯然。 轻轻摩挲着木梳的雕纹,简简单单的几笔,一朵迎风摇曳的白兰跃然而出,似乎还能闻到,那点点的花香…… “少爷?!你怎么能下来!快!快躺回去!”惊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后是微带哽咽的埋怨,“少爷……你怎么能这么折腾自己?就算我们现在被困在宫里,可身体是你自己的呀!你也替我和姐姐想想,看到你这样,你让我们……” 顺手收起案上的宣纸,忍不住失笑。若儿这丫头,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不是被囚禁,她愣是怎么也不信。昨天在看到我被暝抱在怀里后就一直自责,说什么都是她的错…… 悬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下,既然若儿没事,那苒儿,也该平安。至于其他人,只要我把事情解决了,就都不会有危险。 揉揉沉重的额角,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静,我可不想毁于一旦,“若儿,过来帮我梳头。” 记得以往,这头难缠的长发都是苒儿打理的,出宫这些日子是灏替我梳洗,而这几天则是…… “少爷?”嘀咕的声音一顿,疑惑的问:“少爷,你最不喜欢梳头的,平常姐姐也只是稍稍理一下再随意绑上发带,怎么今天你……” 心下一愣,是啊,我最不喜欢的…… 脸上却淡淡挑眉,怀疑的斜睨着来人。只见若儿气愤的一跺脚,“少爷!你那什么眼神!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姐姐,可比你,是绰绰有余!”快步上前,轻手夺过我手上的木梳,十指灵巧利落的在发间穿梭。盘丝,挑发,柔滑却难缠的一头黑发在若儿的手中显得格外乖巧。 抓住一缕飘散的发丝,一时有些闪神,“若儿,那根紫玉簪……还带着吗?” 只见若儿满意的看着镜中的我,忍不住惊叹,听见我的话才欣然笑道:“当然,少爷的宝贝我当然带在身上。”忽然神色一暗,“可是七巧盒……” 淡然一笑,“帮我带上。”不想看到若儿的自责,错的,应该是我…… 怔怔的睁大眼睛,盯着镜中的我。 微微点头,确定她的怀疑。 担忧的神色笼上了若儿轻松的眸子,只见她低下头,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小心地打开盒盖,一支晶莹温润的紫玉簪,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绒盒里,淡淡的紫光,萦萦地绕着玉簪,簪身,是一枝含苞的寒梅,隐约,似乎还有水露,悄悄地凝在花瓣上。 “少爷?这……” “瞎想什么?”压下心底的苦涩,戏谑的看了眼欲言又止若儿,“藏了它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模样了。替我戴上吧。” “是,少爷。”忽而灿烂一笑,轻巧地拿出簪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在刚刚盘好的发髻上。 怔愣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巴掌大的小脸被高挽的鬓发更衬的稚气,紫色玉簪恰巧为苍白的脸颊添了几许韵红。“若儿,陪我去趟离若轩。” “什么?!”震惊地瞪大眼,“少爷,皇上不会同意的!况且你的身体经不起这般折腾!” 疲惫的眨了眨眼,微微叹了口气,“若儿,我必须去。” “为什么?”抬眼,对上她疑惑不解的眸子,“未央阁。”只见若儿神色一滞,垂下眼睑。 我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别担心,我答应你,等这事结束后我会好好休息。”恐怕到时候,就算不愿休息,也由不得我了,“替我请青公公进来。” “是。”不甚甘愿地应承着退下。 现在,他们应该在上早朝吧,不然,他又怎可能独留下我?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恐怕他又会霸道的抱着我同去了。 政治权益,永远离不开勾心斗角,争争吵吵,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觑损罢了。而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听说文武百官甚至远驻封疆的王候都到了…… “少爷,青公公来了。” “予青见过公子。” 回过神,侧身看了眼进来的人,“青公公,不必多礼。有件事还请公公务必帮忙。” 予青躬身而立,谦逊道:“公子言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予青不敢当。” 有些无奈,却也无话可说。不明白,为什么予青的态度更为恭敬,就像对暝一样的对我,我记得,就算对两位王爷,他的态度也只能算有礼而疏离,却决对不是这样。罢了罢了。 “青公公,我想去一趟离若轩。” “什么?!”低声惊呼,一瞬又恢复一惯的平静,“皇上不会允许的。” “所以,才请公公帮忙。”淡笑地凝视着予青暗沉的眼睛,我知道,他,会帮我…… *********************************** 遣了两人下去,这寝宫就只剩下我,和静躺在床上的云若了。 粉色的轻纱随风飞起一角,安静的让人心醉。 试了试左手,还好,解毒之后虽未完全恢复,但已不会使不上力。勉强转动轮椅,慢慢地靠近床沿。 轻喘了口气,压下胸口的不适,抬手拭去额角的冷汗。也不知道这些天暝喂我吃了什么,咳嗽和心脏的莫名绞痛没再犯过,只不过精神差了很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许,这就是蚀蛊的作用吧。 床上的人,像是睡熟了,白皙红润的脸颊是安详的如孩童般的天真面容,很难看出,醒着的云若,会是那么的任性娇纵。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向后靠了靠,怔然地望着床上的人,“也许你会不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过来看看你。”思绪有些飘散,很多事和人,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和小磊,真的很像。你们的任性,只不过是想让身边的人注意你,关心你。所以,小磊会为了让我有时间陪他,故意假装生病、受伤。所以,你会讨厌我,会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恨我。你只是,想让澜帝能够你注意到你而已……”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你厌恶我,你觉得我很可耻,对不对?呵呵……是啊,我也……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可是……又能怎样?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一眼……只不过一眼而已……十五年的一厢情愿……我从来……都不曾奢望……”苦涩地阖上眼,微微仰头,“恨……太重,我真的……承受不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小磊一样?都要选择恨我?呵呵!罢了罢了,自己的母亲都恨我入骨,何况……是该称为姐姐的……你呢?”缓缓睁开眼睛,却见床上的人眉头紧蹙,“不要想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人的一生,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所以,我不问“他”未央阁的事,也不问,二哥和山庄的情势。 既然做不了什么,我,又何苦多问?“他”决定的事,又岂是小小一个夜岚,能改变的?更何况,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只要我消失,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吧? 赤龙印记…… 呵呵……白老头,所有的事都在你掌握之中不是吗?可是你别忘了,生,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 十六年,太久了……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岤,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该走了…… 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向寝宫外而去,顿了顿身子,“我不欠你们什么,既然选择恨,就……好好活下去……” “夜岚……”震惊犹豫的低呼从身后传来。 心下一怔,眉头不由微蹙,她……怎么会在这儿?真是大意了,竟然没发现还有第三人,那么刚才的话…… “你、你刚才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既然听到了,为何不敢承认? 不想回答,往外的步子未曾停顿。听到了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轻推开木门,刺目的阳光让我一时有些不适,眼睛不由微眯。 好温暖的太阳,好久……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夜岚!”突然提高的嗓音,让我的身形稍顿。“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该称云若……姐姐?可、可是你和父皇……你们……你是……不、不可能……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云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是好奇,只是有些事,还是弄明白的好。 “什、什么?”似乎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她的声音有些呆愣。 “为什么……你们在听到我的声音时……”该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很奇怪,“都会……惊愕,不,或许该说是震惶……不敢置信……就像看到了某种……” “清凤。” “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声音很清澈,很悦耳,就像干涸的沙漠忽然淌过一缕清流,它,能飘荡好远好远,让混沌的灵魂忽然清醒,能安抚任何的心绪……所以,在听到你的声音的那一刻,脑海闪过的,就是‘清凤’。” 眉头不由紧皱,她是什么意思?“清凤”不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吗?和我的的声音,又有什关系?我,忽略了什么? “自古就有歌谣传说,‘清凤出,九翎现,冠羽吟,泽苍生,万灵苏,天下归。’但是真正的秘密,只有四国的直系皇族才知道,就连我,也是无意中从大皇兄那儿听来的。”微微叹了口气,“拥有清凤之身的人,除了独一无二的惑人嗓声之外,他的左额角,有一个银色的凤纹。” 左额角?不自主的抬起手,轻抚着曾隐隐炽灼的地方,这到底…… “但是,他的凤纹不是生来就有的,除非……除非……阴阳□……” 心神有些恍惚,怔怔地低喃:“得到传说中的清凤,真的……会如歌谣所言,拥有天下?” “这……” 无奈失笑,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轻摇了摇头,“云霓,谢谢你。我……该走了。” “等等!”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顿了下,有些忐忑地问:“夜岚,你真的是……” 顺了顺被风吹得有点零乱的额发,微微仰首,任一头长发,散落飞扬。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也会和云若一样厌恶我,会觉得我恶心无耻吗?” “我……” “呵呵……”不由轻笑出声,罢了,你的犹豫,就已经是答案了。 “我是夜岚,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可是,人死以后呢?我,还会是我吗? “云霓,你还不懂什么是爱。爱,没有对与错,没有该与不该,更没有世俗伦常。可是,我们是人,平平凡凡的人。所以,俗世里的爱情,就套上了一层层枷锁,解不开,却又放不下。不过幸好,幸好一切都还不晚……” 属于我的,是爱,却不是爱情…… 终章 “是你。”确定若儿没事,抬头淡淡扫了眼站在身前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刚走出离若轩,就感觉有人跟踪,不过没想到会是他们。能在这禁宫里来去自如,看来鬼灵确实不简单。 “呵呵,是我。没想到吧若夜,我们又见面了。”虽然还是那张稚气的脸,但他的神色却不如前时,或许,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我不认为见到你,自己会高兴。”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被人追踪,而且对手,也不简单。 狠狠地瞪着我,“若夜啊若夜,本来老夫也不想打扰你,毕竟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可是澜帝他欺人太甚!既然他不会做人,那么老夫,也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话音一落,手上的剑突然出鞘,“如果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宝贝死在眼前,你说,是不是更刺激?” 眼角瞥见若儿惊慌的神色,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宝贝?呵呵,这两个字,只会让我觉得悲哀…… 颈项上冰冷的触感有些熟悉,眉头微挑,“我三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剑身一沉,“自身都难保,居然还有心思管别人。你以为尹莫山庄的都是好人?哈哈!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们真把你当宝贝?曦澜九皇子,曦云夜?” “义父?!你说什么?他、他是……不可能!小九当年已经、已经……”紫馨不敢置信地盯着我,摇头否认。 “怎么不可能?他的腿就是最好的证据。况且,潇儿从他那里搜出来的‘璃碟’更不可能有假。只可惜,没人会想到。哈哈……” 当是没看到若儿呆滞的眼神,没看见紫馨复杂的目光。手指微微合拢,眼眸微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嘲讽一笑:“不明白?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向你要那支白玉笛吗?” “如果我没猜错,玉笛是潇妃要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对不对?”缓缓地阖上眼,今天的惊喜,已经够了。 “聪明,实在是聪明!我真可怜你,自己的救命恩人皆养父母,从一开始就把你当作筹码,他们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妨再告诉你一点,你的好二哥会入狱,其实是他们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亏你还心心念着他们。” 轻扯了扯嘴角,斜睨了眼执剑的人,“不用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了,不是吗?” 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说明潇妃一定看到了玉笛上刻的字。 娘,这,就当是九儿,唯一能报答你们养育之恩的了。你们放心,我会让二哥、四哥完好无缺的回到你们身边。 “住口!”剑刃,划破皮肤的感觉,很疼。“这都是拜你的好父皇所赐!哈哈!若夜,如果当着满朝文武让你们父子相认,你说……那些蠢材会怎么想?哈哈!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炼狱’和‘离缠’的味道……不错吧?怎么样?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做那种龌龊事,是不是更有味道?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丑事,到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义父不要!义父,你……” “给我闭嘴!怎么?你也想和那个臭小子一样背叛我?!” “不!义父我……”紫馨痛苦地闭上眼,手指紧紧收拢。 颈上的刺痛让我忍不住皱眉,“你,想怎样?”鬼灵,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的。一厢情愿的是我,所有的事,和他没有关系。我不能让任何事,伤害到他。流言,太可怕。 “怎么样?呵呵,当然是去见你的父皇了,不然,这出戏,就不好唱了!”左手一动,整个人就轻而易举地被他抓起,右手的剑仍稳稳地架在我的脖子上。 “咳咳……”该死,好难受!男人的体味,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胸口窒闷的喘不过气,整个人突然很冷……“放、放开……咳、咳……” “我会放开你,不过得等时候到了。”不怀好意地扯扯嘴角,对一旁呆立的紫馨说:“走,去朝殿。” ************************************* 此时的朝堂大殿,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却都颤颤惊惊地低垂着头。 曦宇偷瞄了眼御座上的人,不安地皱了皱眉,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脸色凝重的二哥,心下一凛。他不明白,岩王不过提出要依约带走若夜而已,就算因为若夜刺杀云若,但皇兄也不可能动气。难道,皇兄真的看上…… 曦云烬曦云溱曦云阳分立在翼王晋王身后,三人扫了眼殿中的人,静默的不知在想什么。 余慕月暗瞥了眼众人,拱手道:“澜帝陛下,岩王所言是有些不妥之处。毕竟若夜公子刺杀七公主一事,尚未了结。不过,尹莫离对我余晖公主不敬,却是本殿亲眼所见,还望澜帝给个交代。” “三皇子此言差异。”岩王眉头微挑,“且不说五公主并无大碍,依约而言若夜公子已是我戚翰之人,所以这次,本王一定要带他走。” “慢着!”被两个侍卫箝制住的尹莫离大声喝道,“澜帝,我不管你们的约定是什么,但九儿是我弟弟,他是人,不是物!由不得你们推来送去!” “大胆!”云濂跨出一步,指手怒斥,“尹莫离,你已是带罪之身,大殿上还轮不到你开口!尹莫山庄勾结未央阁窃取‘燧玺’,绑架刺杀公主,证据确凿!若夜既为未央阁之主,又是刺杀公主的元凶,死有--” “住口。”冷冷的声音不重,却响彻大殿,有效的阻止了殿下人的话。 “是,皇、皇上。”夸张地以袖擦拭额角,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人,现在却身形微颤,语带哽咽地道,“可、可是皇上,若夜绑架行刺七公主是您亲眼所见啊!皇上!七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要为她作主啊皇上!” …… 听着殿内的声音,突然就想起了这老头的身份。他是晴妃的父亲我名义上的外公,户部尚书云濂。被鬼灵挟持躲在正殿外侧,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话。 …… 尹莫漓奋力挣开束缚,愤然地对左上位的人道,““尹莫潇!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就说出所有的真相!娘为了你已经对不起九儿了,难道你还要害死九儿?为什么你不用脑子想想,如果当初有选择的余地,爹娘会做那样的选择?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放肆!休得对娘娘无理!”刘丞相惊骇地出言怒斥,“来人!将他拿下!” “等一下。”曦昃淡淡的阻止,拱手对上座之人道,“皇兄,臣弟倒认为,不妨让他把话说完。这其中,似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准。”面无表情地鄙睨着殿下的喧闹,冷声低沉的道。 尹莫离虚抚了抚衣摆,复杂地看了眼那个他该称为四弟却高居堂上的人,“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想怎么样,你们随便。” 潇妃低垂着眼,无视他人探究的目光,坦然地抬首道:“皇上,微臣不明白此人所言何意,请皇上明鉴。” “你!好!好!”猛然抬眼瞪视,突而轻笑,“既然如此,就随你。不过皇上,我奉劝你一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放肆!”予青皱眉喝止,还想说什么却被座上的人制止。 冷冷凝视着略显狼狈地人,黑眸暗凛,“既然知道,就更该死。” …… 心头一颤,他……要杀二哥……不行!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乱动。”剑身一沉,轻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不适和疼痛。 二哥……他也知道……原来,只有我是不明白处境的人……原以为,终于……有一个温暖的家,以为,终于……找到了久违的亲情,却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恍惚的思绪,模糊地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直到……她的出现…… …… “皇上!你为什么不下令?为什么不下令处死若夜?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他杀了云若!他杀了我的云若啊!”歇斯底里的哭喊,突然让人觉得,心,堵堵的。 她……是真的爱她…… “娘娘,这是朝堂之上,还请注意身份。”予青淡淡的出言道。 “身份?哈哈……女儿都没了!我还要身份干什么!皇上!如果臣妾没料错,你已经得到他的人,他是不是‘清凤’你早该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处处护着他?还是说你真的……” …… “呕……”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翻腾,血腥沿着嘴角,慢慢地滑下,滴落在白色的外衫上,像一朵朵,鲜红色的梅花,开在浪漫纯粹的雪白里。 右手紧捂着心口,想弯身减轻胸口的疼痛,却被身后人制止,弹动不得。 …… “谁在那里?出来!”曦昃冷眼凝视着出声的地方,负手质问。 一时,朝殿寂静无声,只剩下整齐节奏的剑刃出鞘声。 “哈哈!翼王,好耳力!”随着大笑出声,我,被他不紧不慢地,半拖着出现在大殿之中。 “九儿?!鬼灵快放开他!”二哥惊惶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突兀。 “若夜?”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 缓缓地抬眼,在进入大殿的一瞬间,我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那个唯一高高在上的人,那个此时……我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而他,也是那么,静静地,静静地望着我…… 耳边的嘈杂,显得那么遥远…… 而我,就这么,微仰着头,远远地,望着他…… “呕……咳、咳……”咳嗽的震颤,剑刃似乎又深了几分。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放开他。” 我好像,在他冰冷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怒火,却仅仅是……好像。他的声音,很平淡,就像那一次,他质问我时的模样。 “放开?哈哈!澜帝,我看你还能冷静到什么时候!”阴狠地瞪了满殿的众人,冷笑的看着御座上的人,“这也只能怪你欺人太甚!老夫和你近日无冤远日无仇,可你!竟然让影卫毁了老夫所有的心血!你是厉害,有你这样的对手,老夫甘拜下风。只可惜,你有了致命的弱点。怎么样?是不是心疼了?” “朕再说一遍,放开他。”剑眉微挑,冷鸷的气势强压而来。 紧锢在腰间的手一滞,“哦?那老夫倒想试试,是你的动作快,还是老夫的剑快!” “鬼灵!放开九儿!你恨的是我尹莫山庄的人,九儿他不是!你放开他!” 嘴角轻扯,二哥,谢谢你,虽然你骗了我,可你,是真的关心我,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淡笑的仰望着他,“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声音很轻,可是我知道,他,听得见。 “夜儿,你答应过信我。”深深地凝视着我,轻柔的道。 呵呵……信你,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可是,你知道吗?我不相信的,是自己啊!你从来没说过对我的感觉,我不知道,在你的眼里,自己到底算是什么?你也 灏夜未央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7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7部分阅读 么?你也从没给过我只字片语,你给我的,永远是一次次的欺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你的孩子,可是你……呵呵……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一个看戏之人导演剧情,演员却是一无所知的戏子。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可笑?以为一切都隐瞒的很好的我,却只是这场笑话之中最大的愚人? 剑,又如何?那些刺骨的疼痛,又怎及得上,心死的万分之一? 缓缓地从袖口取出,那两张白色的宣纸。纸片缓缓地飘落,轻轻地,轻轻地飞舞,像凋零的落叶,释放着它最后的生命…… 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变的模糊…… “为什么,要骗我?”滑落的泪,是冰冷冰冷的,没有温度,“我该怎么称呼你?”我的父皇,“是暝?还是……灏?”有一滴泪,滑进了嘴角,所以,我这一生……第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好苦,好苦呵…… “夜儿?!”猛然起身,他的神色有些慌乱。冷鸷的眼神多了一些,我所熟悉的担忧。 “称呼?”嘲讽的低笑从身后传来,“怎么?澜帝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敢认吗?” “什么?!”众人不由惊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曦宇脸色一怔,沉声问。 “什么意思?哈哈!你可以自己问问你的皇兄啊!我说的对不对,若夜公子?” “够了师父!你--” “住口!老夫没你这个孽徒!男儿身竟然假戏真作的爱上澜帝!现在还想维护他!你不让老夫说,老夫偏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澜帝,和自己的--” 微微地垂下怔忡的眼眸,对着他,缓缓地……弯起了嘴角…… 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左手,借力侧身,右手出奇不意地握住剑刃。利刃划穿掌心的声音,很动听。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握着剑刃的右手虚幌向后,毫不意外的,鬼灵一掌将我扫了出去。和预料的一样,剑,顺势刺进了,我的心口…… “夜儿!”他的声音,很急,很慌乱,是我从没听到过的惊惶语气。 “九儿!” “小九!” “若夜!” …… 周围,好像很乱,却是闹哄哄的。已经,凝聚不了心神再去关心其他的,穿心而过的刺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甩落的身体毫无意外地被他抱进怀里,“夜儿!睁开眼睛!乖!睁开眼睛看着我!” 身体被他用力地摇晃,忍不住紧皱眉,“疼……咳、咳……” “哪里疼?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手急速地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似乎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发颤。 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他想喂我吃药的手,慢慢地睁开眼。 近,好近,他的脸离我,好近……我,好像能清晰的触摸到,他那双深邃黑眸里的自己。 我看到了自己,在笑…… “咳……”心口,很疼。就是轻微的呼吸,也会让我疼的……窒息。咳嗽,已经是这身体负荷不了的存在。 能被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能在他冷漠无情的黑眸里看到惊惶,我,知足了…… 轻扯了抹笑,眉眼微眯:“那……那首歌的名字,是……仰望……”仰望,仰望……我和你的距离,是永远到不了彼岸的孤舟。你,是遥远天际的星辰,是我,永远无法碰触的存在…… 被轻柔地紧拥在怀里,手臂,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血脉,“乖,别说话,先把药吃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此时的他,和刚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再没有相似之处。 身边,好像还有很多人,可是我的眼睛,却看不到他们。深深凝视,近在咫尺的绝异容颜,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忍不住轻笑,却又引的一阵咳嗽。抵在背上的手,不断地往我体内输送内力,可是,太晚了。 早就脆弱不堪的心,又如何承受得了,我那用尽心力的自残?心脉既断,回天乏术…… 手,慢慢地,慢慢的往上移,却还是够不到,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碰触到他…… 脱力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贴上他的脸。 满足的笑笑,“第一眼……你的脸……你的眼睛……就那么深深地,刻在了……我的灵魂中……十五年……呵呵……十五年了……咳、咳……呕……”血,红色的血,印染在他黑色的龙袍上,不留一点痕迹,像是融进了黑色,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风姿…… “御医!快传御医!”是予青,是他匆促慌乱的大声呼喝。 眼皮,渐渐变的沉重,沉重…… “夜儿,不许睡着了。不然,我让所有的人都去陪你,吵的你再也不能睡。”贴在耳边的低喃很轻,可我却还是感觉到了,周围忽然的安静。 猛地睁开眼睛,深邃的黑眸里,是冷凛坚定的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太霸道了。你知道……我……讨厌嘈杂……”苦笑的眨了眨眼,已渐模糊的神智,我,看不清他的脸。手,缓缓地描绘他的轮廓,“你知道吗?我爱你,好爱……好爱……可是……天意弄人……我却连爱你的资格……都没有……我……咳、咳……”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粗喘的困难地呼吸,“我,用……一眼的时间爱上你……却用十五年……拼凑了……一颗……完整的心……因为爱你……让我有勇气……多活了这十五年……咳、咳……” “夜儿?!”看到他的眼睛,黑亮深邃的是满满的震惊。 真的,对不起。原来,并没有打算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想证明,自己曾,活过…… “我迷惘过,两个不同……却、却又相同的你……可是……爱……就是、就是爱了……无论,如何变幻的你,我……都能认出……但……爱……也是会累的……现在我累了……想休息了……” “不!夜儿乖,你睡的已经够多,不能再睡了。”他的唇,轻轻的磨蹭我的手心,麻麻的,有些痒,“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你说,你爱我。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话?” 微阖的睑,轻颤了颤。想听,当然想听。可是,我怕,我怕啊…… “呕……”我也,没时间了…… “九儿!我是二哥!睁开眼睛看看我!” 二哥?对,二哥还在这里。 “若夜。”是岩王,他居然也在。 浑身,已经没有力气了…… “二哥……替我……咳……和娘说声……咳、咳……对不起……” “不!九儿!” 手缓缓地滑落,却被他紧紧地握着。疲惫地阖上眼,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我想听,想听你的话……”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人,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可你……先听我、我说……玉簪……咳、咳……是七、七巧盒的钥、钥匙,那、那……是……咳……我答应过……答应过送给你的礼物……” “夜儿……别说了。”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背,温柔宠溺地哄道:“我带你去昨天的小湖,那里的果子也都该成熟了。到那里,你再听我说,好不好?我说过,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我们有千千万万个千年……” 泪,渐渐地凝成了水滴,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落,越渐轻浮的灵魂,似乎就要飞起,深深地凝视他的脸,他的眼,我怕,我怕某一天,再也想不起他的脸,再也想不起,那一片失落的灵魂…… 我不想忘,不想忘记,自己,最深爱的人…… 轻动了动唇角,“对不起……” 滑落最后一滴泪,眼,终于阖上,再也睁不开…… 失去灵魂的手,无力地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时间对于我,太遥远了,有你最后的那句话,我已无悔,我已知足…… 再见了……最后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打扰了你的生活,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 “九儿!不!快!你们快救他!快救他!”看着淡笑安然地如熟睡婴儿般的人,尹莫离再也无法冷静。 寂静的大殿,所有人都被殿堂的冷冽气势滞动住,无法弹动。被侍卫制住的紫馨,不发一言的跪了下,泪水,模糊了所有…… 曾经高高在上,傲视众生的冷心帝王,就那么抱着他,那个该称为孩子的少年。 他,温柔小心地抚去怀中人遮住脸颊的发丝,低下头。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似的,轻柔而又缠绵地吻上,怀中人的红唇。 接过身后递上的银色貂衣,小心翼翼为他裹上,俯身,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蹭了蹭,磁性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睡吧,等你醒来,我保证,所有一切都将该变。” …… 上部 完 下部 第 1 章 僻静的山林里,郁木葱葱,偶尔有几声鸟鸣掠过,为这午后的山野,添了几分热闹。 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正颤悠悠地行驶在山涧中的小路上,速度很慢,像是无聊时的消遣。但是车身却很稳,丝毫不觉颠簸。 懒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眼装饰优雅的车箱,不得有些佩服那两个老头子。小小马车,却是内有乾坤。淡蓝的色调,铺辍着车箱四周,纱幔虽轻,却能很好的隔挡光线。面上,是一层约五六厘米厚薄的白色长绒毯子,柔软暖和的触感让人舍不得松开。车顶悬着一盏莲形灯托,盏中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灯罩可开可合。小矮桌和几个精致的茶具盘碟都是用天然磁石打造,此时正尽职地贴在铁制的车箱地面上,纹丝未动。 触手可及的右边,摆放着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左边的暗阁里,则是一方琴案,半爿笛萧。 原是不想这么早就离开,可是如果再待下去,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烦死。所以作为回报,我也留了些礼物给他们,也许现在,他们正高兴的跳脚。 想一个人静静地出去走有,所以借故摆脱了黑老头送的侍童。 自从醒来后,身上曾经的伤痕竟无一点痕迹,不仅左手无碍,就是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也健康如初。只是一时间,不习惯,何况我这个人,懒散的毛病怕是永远改不了了。 腿的残缺与否于我,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独自远游,不必再麻烦他人。 遨游天下,是前世里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这一世,却是无心,更无力去想,因为时间对于我,既是珍贵又是残忍。 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随刺进心口的那一剑而结束,不曾想,自己竟有重新醒来的一天,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无忘界,一个不存在却又真实存在的地方,虚无缥缈的,迷雾缭绕。它,是传说中的天堂,是传说中天神的世界。以前的自己,从不会相信这些虚无的神怪传说,可是现在…… 离开无忘界是一开始的决定,只是早晚而已。可是我却从未想过,回去。毕竟,夜岚已死,又何苦去徒惹人神伤? 从四月到十一月,这一觉睡的不算长,却也不短。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人心,亦是最善变的…… 余晖 骧城 天色尚未过午,宽阔的街道却显得过分冷清。骧城虽不是都城,但也是余晖四大城之一,是国之繁华所在。 如今这翻萧条凋零的景象,实是另异。街巷商铺,大门紧闭,偶尔有几家客栈虚掩着门扉。冷风过处,不时掀起纸末落叶,随风纷飞。 “悦翔客栈”的木牌斜斜地挂着,红底黑字的喜联早已褪去原有的色彩,只剩半张还算完整的,颤巍巍地贴在木门两旁。 客栈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衣衫破旧风尘满面的少年,正大口地咬着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 两人年纪相仿,约摸十七八岁,身形强壮。小二则斜靠着高台,手撑着下颌半眯眼,摇摇晃晃地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突然一声低沉的马鸣,小二的手一滑,头重重的磕在桌面上。正欲开口怒骂,却在看到客栈外的马车时,突然眼睛一亮,满脸谄媚的笑着迎了出去:“哟!客官您里边请!里边请!”。 少年互看一眼,继续低头猛啃。 听到近在耳边的招呼声,缓缓地阖上手中的书。 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嗯,要是若儿她们在的话……唉,倒是有些想那几个丫头了,有她们在,所有的麻烦就都省了,我只管安安心心的睡觉就好。 现在倒好,还得自己走下马车。这么多年都没动过的腿,不知道是否站的稳。儿时蹒跚学步,也不过如此。幸好小马儿是白老头送的,通人性,也识路。 “客官!您别看我们店小,可五脏具全啊!您……”小二的声音因为我的沉没而显得尴尬惊慌,急急的解释。 罢了,今天走的够久了,白毛也该累了,就在这先歇歇吧。 拿起搁在手边的白纱帽戴上,慢慢地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白色裘衣,轻手掀开车帘。 当双脚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时,不由怔然的低下头,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腿。 突来的冷风让人打了个寒颤,猛然回神,却见店小二正呆滞地盯着我,嘴巴大张。 心下一滞,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忽地暗自失笑,纱帽还在,他又怎可能看到我的脸?是自己太紧张了。 轻轻地抚弄着凑过来的白毛,敲了敲它的额头。只见它撒娇似的在我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如入自家的往客栈的后院而去。 暗自摇头,这孩子,总爱卖乖。只是委屈了它高大健硕身体,得弯腰折膝才能够得到我。 早就料到这身子矮小瘦弱,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啊!十五岁的年龄,偏只有十多岁孩童的身高,恐怕不及一米六十吧。唉,想当初,自己虽然瘦,但身体因为练武的缘故,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高出许多。而现在,身为男孩儿却反而比女孩子还要矮小孱弱。不过也好,至少还为衣服省了不少布料。 对呆愣的小二点了点头,迳自往客栈走了进去。 “唉?客、客官!等等……”小二猛然回神,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客官,您、您是住店还是吃饭?我们这里有--” “有什么!还不是馒头加咸菜!吹牛也不怕闪了腰!真是--” “小朗,怎么了?”灰衣少年抬头,看了眼瞠目结舌的同伴,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再也开不了口,手中只剩一半的馒头,蓦地,掉在桌上,打的碗盘乒乓作响。 不觉暗自挑眉,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就这种反映,要是真看见我的脸,还不都石化了?有这么夸张吗? 回想起第一次在水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时,也不由怔愣了大半天。 褪去易容后的容貌,和“他”,很像,却又很不像。 “他”的脸是绝世无双的美,也是棱角分明冷傲霸道的美,是高高在上让世人不敢直视的存在,第一眼的感觉只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低头模拜,是对强者的崇敬和畏惧,毫不可能将他的美错与女人联系在一起。 而我的脸,虽然轮廓与“他”有几分相似,但太过柔和,最多只能算的上漂亮。只是左额角和额心上莫名多出来的印记,让这张只能算得上漂亮的脸多了分清灵虚幻,朦胧飘渺的美。 曾经想要故技重施掩去这张脸,可是白老头他们却说,现在,任何易容之术对我不仅都没有用,还会对身体不利,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说,如果真要易容,只能去找“他”,也不知道那两个老头说的是真还是假,说不定这又是他们为了让我回去,才故意编的。 不过,要配那些药确是麻烦,以我现在的体力恐怕吃不消,所以只是随手要了顶纱帽…… 小二两眼一转,“唉哟!两位小爷,您这话就说过了啊!这世道兵荒马乱,城里的粮食和年青小伙子都被大军支走了,小店有白馍腊肉已经是很不错了!您几位就将就着点吧!” 少年侧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的低下头。 有些受不了小二的大嗓门,轻咳了声,抬头看了看四周,缓步往柜台走去。执起笔,在住店的那栏上画了个圈。 小二怔怔地盯着我,好久才吐出两个字:“住店?” 疑惑地挑挑眉,我没看错吧?他的眼神居然带着惋惜和怜悯? 终于,身后的声音证实了我的想法。 “归同哥,好可惜哦!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 “小朗!”被称为归同的少年低声喝止道。 “啊?对、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有心的!你--”急急放下手中的东西,慌乱无措地站起身,满脸通红。 姑娘?疑惑地扫了眼自己的打扮,的确,白裘从头到尾的裹在身上,他们当然看不到我的衣着。况且,这种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的天气我却穿的这么夸张,除了柔弱女子,是不会再多作他想。不过,那孩子的反映也确是有趣。 刚想摇头示意无妨,却见他身旁略年长老成的少年站起身,拱手道:“公子,对不住,小弟年幼,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什么?!公子?!归同哥你--”被身旁人一瞪,才不甘心的嘟囔着住了口。 轻摇了摇头,眉眼微挑,这少年,眼力不简单。 “客官,别怪小人多嘴。您身子似乎……不大妥贴,这种状况孤身在外恐怕……”讪笑地摸摸鼻子,“看您的衣着,定是大家出身。这乱城里到处都有……反正是不太平,您要去哪?是不是找个人同行妥当些?” 去哪儿?这倒是个问题。这些天只是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究竟该往何去,却是从未想过。 “公子,我们兄弟欲往江宁寻人,若是你不嫌弃又恰巧顺路,我们可送你一程。” “对啊!对啊!归同哥武功很厉害,保护你没问题的!” 看了眼神色真诚认真的两人,有些不解,自己看起来就真的这么……柔弱?何况我和他们,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他们就这么放心? “小心!” 突来的一阵晕眩让我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是靠在柜台上,不然真要丢人了。 对急跑过来欲扶我的两人摇摇头,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我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醒来后,总会莫名地晕眩疲倦,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劲儿。虽然以前失眠时也会身体不适,可是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失眠的同时又嗜睡,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小二轻呼了口气:“客官,您就考虑考虑两位小哥的提意吧。” 无奈地暗自叹息,难道这辈子,注定寸步难行? “那就麻烦两位了。”故意压低了嗓音,让原是清澈灵致的稚嫩声调多了些圆润纯熟。 不意外的,三人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 “啊?原来你会说话!我就说嘛!看起来这么让人觉得舒坦的人老天怎么会让他是哑巴,那也太可惜了!”兴奋地大呼小叫,“我叫成朗,今年二十,他是我哥哥归同,今年二十七。你叫什么?” 二十?二十七?呵,忘了,不该用自己的记忆来衡量这世界人的年龄。 “云夜,十五。” “十五?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多岁呢!”成朗惊讶的上前几步。 本能地往后退去,男性的气息,我还是无法接受。 归同伸手挡住成朗,侧身退回,“云公子也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清晨我们一起出发。” “对对!客官随小的来,这边请。” “嗯。”对他轻点点头,转身随小二上楼。 @@@@@@@@@@@@@ “哇!归同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耶!就算没看到他的脸,但我就觉得他很美!那种说不出的安宁气息,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还有,他的身上好像有种香味,虽然很淡,但是我还是闻到了。不过好可惜呢,他竟然是男的,如果他是姑娘家,说什么我也要把他拐来当老婆!” “你没有机会。”归同看着早无踪迹的背影,暗沉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成朗惊异地转身问。 淡淡扫了眼,“脸变了,你的智商应该没变。”回身往桌子走去,“他的心里有人。” 夸张地趴在桌上,“唉!你干嘛这么直接,让我幻想幻想都不行吗?难得碰到这么个有趣的人。” “你别添乱,他,不是我们碰的起的。” 成郎猛然抬头,沉定地看着眼前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身上的那件雪狐裘真的只是稀罕珍贵而已?”斜睨了眼不解的人,轻喝了口酒,“如果我没看错,那件狐裘下摆的浮云图案是用银色雪蚕丝所绣。”虽然,关于雪蚕的模样,他也只是听师父提过,但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什么?!雪蚕丝?!居然还是银色的!这、这怎么可能?”压低声音地惊呼,抬眼谨慎地瞄了眼四周,“如果回去告诉师父,他一定不会信的!天!我们竟然见到了‘那里’的人,而且、而且……” “不错,师父曾经说过,雪蚕是‘冥域’月雪峰上独一无二的,它们所吐的丝不仅坚韧如钢柔软若水,还冬暖夏凉,黑夜里璀若明珠。而银色雪蚕丝,传说中只有‘冥域之主’,才能取得。” 成朗震惊地瞪大眼,“那、那他……”猛然否定道,“不可能!师兄你一定看错了,传说‘冥王’无所不能,武功医术更是神鬼莫测,这样近乎神人的他怎么可能还是个孩子?这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 像是看傻瓜似的瞥了眼沉浸在自己想像中的师弟,“我没说他是,但我确定自己,不会看错。”眼色一沉,“就算他并非‘冥域’之人,也定和那里的人有不寻常的关系。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那里’,可不是一个小小沐衡国能惹得起的。” “知道了。”成朗不甘愿地挥挥手,“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第 2 章 夜色已深,寂静的只剩孤零飘渺的树影,落在纸糊的木窗上,不时摇晃沙响。 白烛幽幽的火光,和着它静静滴垂的泪珠,忽明忽暗。 半倚床帏,心神渐渐远离,怔愣的看着木桌上的烛火,慢慢消融。 好静的夜,静的,让人害怕,让人心慌。是的,我怕。怕冰冷的空气将我掩埋,怕无尽的孤独将我吞噬,更怕空荡荡的床帐里,寒碜的温度。 冷,好冷…… 这种由心底而生的惧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孤独的灵魂脱离身体的时候?是唯一的意识漫无目的四处飘荡的时候?还是被世间所有,遗弃的时候? 被“他”双臂紧拥的触感似乎还有淡淡的余温,只可惜,我已无力拥有。 不管黑白老头的话是真是假,如今的境地,该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还得活着,既然无法解脱,那就这样吧,躲的远远的,不再念想,也就是了。 遇见“他”后的自己,早已无自信可言…… 烛火摇曳,灯影重重,这一夜,恐怕又将难眠…… 揉揉酸麻的双腿,慢慢地蜷缩起身子。下颌搁在膝上,双臂紧环着腿,视线却始终不曾离开,那渐隐渐灭的烛焰。 这样子,似乎暖了许多。为什么呢?分明已是疲惫不堪的身体,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清醒?似乎从醒来以后,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每晚清醒时的无法入眠,可是浑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却又让我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昏睡。 醒来的一瞬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体温正紧紧拥抱着自己,“他”的气息,似乎近在咫尺。所以,我恋上了梦,那种只能在熟睡后才有的感觉。 无奈苦笑,原来自己的心,从未变过。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爱恋,早已成了自己的灵魂…… “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杂乱无章地响起,眉头轻皱,这么晚了…… “谁?”眨眨酸涩的眼睛,浑身的疲惫让我倍感无力。 “云夜是我,成朗!快开门!” 是他?心下不免疑惑,“有事吗?” “我听小二说,你晚上什么都没有吃,所以弄了些汤过来,快开门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让归同哥过来给你看看?他的医术不错哦!” 眉眼微挑,他的语气虽然不重,却大有不罢休的打算。闭上眼,暗自调整气息,“多谢费心,我没事。夜色已深,还是请回吧。” “什么?!不行!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特意为你熬的鱼汤!云夜你快开门啦,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委屈的叹气道,“我知道,我们才刚认识,你不信我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认识的不是时候。可是云夜,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交你这个朋友!我保证,我和归同哥都是好人,绝对不做坏事的好人!” 暗自失笑,原来,还只是个孩子。这天下,难道还有做坏事的好人?我似乎能想像,门外的他,或许正恨不得对天发誓。 无奈地暗暗叹息,罢了,反正也睡不着。理了理衣衫,拿起一旁的纱帽戴上。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张兴奋的大笑脸,“云夜!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来来来!这是鱼汤,很香的!快尝尝!”也不等我说话,迳自快步的往屋里走去,忙活着放下手中的汤盅。 “谢谢。”侧身躲过他递过来的鱼汤,“我没胃口。”眉头不由皱起,鱼的腥味和油的腻味,想想就不舒服,胃里更是一阵翻腾。 成朗笑脸一滞,不放弃地掀开盅盖,“怎么会没胃口?晚膳都没吃,现在一定饿了!来,你闻闻,这鱼汤很香的,最适合--” 猛地推开他的手,急步往门外而去,“呕--”好难受……鱼的腥味让我忍不住地作呕,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胃内翻腾的酸味更刺激的身又一阵恶心。 该死!本来就没吃什么,当然就吐不出什么了。可是那种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感觉只让无力的身体更加疲倦,手,勉强地倚靠着门橼,才没让自己瘫倒在地上。 “云夜你怎么了?” “别、别过来……呕--”手捂着嘴,无力地挥手阻止。这到底怎么回事?以前虽然也闻不得腥味和腻味,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胃里酸恶翻腾。白老头,你这算什么?庸医!我宁愿像以前一样咳血呕血,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吐的这么厉害?你、你等等!我去找归同哥!他一定会治好你的!”成朗无措的搓着手,慌乱的说完话,急急跑了出去。 颠坐在门外,右手无力地纠紧胸口。终于,腥味似乎淡了许多,疲累地眨了眨眼,遇到他们,真不知道是祸,还是自己倒霉。可是,又能如何?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要找一条新鲜的鱼也不容易。 其实,成朗没有说错,我不信他。可他说的也不全对,我不是不信他,而是“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又要用什么去信别人? 唉,外面的世界,还真是麻烦。 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等待翻腾的胸口慢慢平静。可是,嘴里的酸苦味仍在,要是有杯茶就好了。但,我是绝对不会回屋的,我可不想,再尝试刚才那种滋味。 喉咙有些麻痒,忍不住轻咳了声,缓缓凝神,手延着门橼费力地站起身。身体,无力地靠着门扉,甩了甩晕眩的头,寒冷透骨的风让人不由打颤。 抬手,吃力的拢了拢狐裘,微仰首,好黑的夜呢,没有月光,更没有繁闹的万家灯火,只有零落的星光,偶尔露出云端。 怔怔地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竟不知不觉地出了客栈…… “站住!别跑!”零杂的脚步声伴着恶气凶狠的怒吼,在这死寂冷清的寒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少年一身破碎狼狈的衣衫,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脸坚定决然,黑眸里闪过的是不甘和憎恨。 眉头微挑,才出客栈的门,本想出来透透气,这下可好,碰上余晖的军兵,还真是晦气。当年的事,我可是记忆尤新,所以看到这些身穿军服的人,心下暗凛。 刚想转身回客栈,却未曾料想,那少年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腿突然被身后追兵用暗器击中,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他想爬起来,可是似乎伤的不轻,只能重重地摔回。 就在抬首间,他看到了在他身前的我。 四目相交的瞬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不是求援,而是惊骇和担忧。 追兵不多,大概有几百个,就在我怔愣的一瞬间,他们很快追了上来,并将我们半围了住。 “哼!臭小子,这下看你往哪里跑!不知好歹!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大胡子恶狠狠咒骂,手上的铁锤挥舞。 “大人,你看!这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抬抬帽檐,双目微眯。 “大人,看他一身打扮……价值不菲,会不会是哪家公子?咱们还是小心行事,要是惹到上面的人……咱们也不好交差啊。”矮个子在大胡子耳边轻声低咕道。 “上面的人?别说笑了!这里除了咱们还有谁会来!说是守城,这还算是城吗?空城!再说了,看他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曦澜军的j细!” “对啊大人,城内所剩的都是老弱妇孺,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管他是谁!先把他的帽子拿了再说!” “对!把他的帽子拿了再说!” …… 呕……急忙用手捂嘴,该死,好不容易舒服一点,又被这群家伙毁了。现在想走,恐怕也不太容易。 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恶心感。好累…… “你们要抓的是我,跟别人没关系!”少年困难地坐起,狠戾的盯着眼前一干人。 “有没有关系是大爷我说了算!”大胡子唾了口,手一挥,“都给我带回去!” “是!大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大声的惊吼让我不由抬头看了眼地上的少年,他的年纪不大,似乎与成朗相妨,但性子,还挺倔的。 这时,客栈的门突然打开,伴随着成朗惊呼,“啊!云夜我终于找到你了!”兴奋的跑了过来,在我身前五步处停了下,“真是的,身体不舒服还到处乱跑!外面这么冷,病要是重了怎么办?归同哥,你快过来给云夜看看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吐个不停--咦?你们是谁?干什么都看着我?虽然本少爷天生丽质,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还不快滚!” 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石墙上,终于庆幸成朗看到了他们。 “大胆!”大胡子大喝道,斜睨了眼地上的少年,“我说你小子怎么往这么边跑呢,原来还有同党!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想抓我们?不自量力!”鄙视地扫了眼众人,回过头轻笑道:“云夜,我们先进去,这里交给归同哥就行了。” 无所谓的点点头,揉了揉额角,“救他。” 转身往客栈走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救他,只为他的那个眼神…… @@@@@@@@@ 马车依然悠闲地行驶着,不同的是,车里多了三个人。 躺在柔软的毛毡里,闭着眼睛,当是没发现三人炽热惊骇的视线。 昨晚那么一闹腾,当然不可能睡的着,所以今晨早早就上了路。 那少年说自己叫安逸,父亲是个大夫,因为打战被军队征召为军医,一去就是半年之久。他不放心,私自瞒着母亲离家,本想去军营寻找父亲,却在半路被招兵的军役抓住。这次被追捕,正是因为他的私逃。 他的腿受了伤,虽然不重,但几天疼痛还是免不了得。听说我们要去江宁,硬是要跟来,不管成朗怎么赶都没用。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情况。 昨晚,拒绝了归同想替我把脉的好意后,惹得成朗不放弃的嘀咕了半宿,安逸则不发一言的待在旁边,欲言又止。看他一副稚气的模样,年龄只比成朗小一岁,也比成朗安静许多。 让我不解的是,噪舌的成朗在上了马车后,就变得异常地沉没,只是左看看右瞧瞧,再就是,用惊骇怀疑的眼神盯着我。 归同的眼里虽然也有惊诧,但只是一瞬。而安逸,却是惊愕好奇居多。 “云夜,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这、这马车上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到的!”终于,沉没的人不敢置信地吐出一句话。 “姓成的你闭嘴!”安逸不赞同地开口低喝。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 “小朗。”归同眉头一皱,“云夜身体不舒服,别吵他。” 成朗斜睨了眼对面的人,讪讪的住了嘴。 马车虽然不宽敞,但四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知道我不喜欢人靠近,所以他们都离我有些距离。 这辆马车,真有那么宝贝吗?很怀疑,是不是那两个老家伙别有居心故意做的。不过,对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这副破身子舒坦些,也就够了。 不甚舒服地低喘了声,挪了挪身子。 “云夜,怎么了?”归同语带忧心地问,惹得另两人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轻摇摇头,暗自思索了翻,“你们能告诉我,这战,究竟是怎么回事?br /gt; 灏夜未央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8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8部分阅读 事?” 成朗眸光一闪,惊疑地上下打量我,“云夜,你不是在耍我吧?” “谁像你那么无聊。”安逸不屑地丢了个眼神。 “你--” “好了小朗。”归同话音一转,“还是我来说吧。云夜知道未央阁吗?” 未央阁?知道,我,当然知道了,自己亲手绘制的楼宇,又岂有不知之理?只是这个名字,好遥远呢,似乎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过去…… “听说过。”淡淡地回道,思绪却有些许恍然。 “半年多前,晖帝使人杀了身在曦澜皇宫,被世人称为乐神的未央阁之主--若夜公子。” “这次战争……与若夜公子……有何干系?”难道真如黑老所言,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手,不由攥紧了些,心头微颤。不要,我不想成为借口,成为任何人掀起血腥的借口。暝,我说过的,我怕吵。你不能为我,而背负残忍的罪名…… “哼!干系可大了!晖帝的荒滛无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也真不知好歹,居然连澜帝的人也敢动。哦,云夜你大概也不知道那个若夜公子是澜帝的宝贝吧?”不等我回答,成朗就迳自说了下去:“话说澜帝对那个若夜公子真是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就连他绑架刺杀自己的女儿都毫不在乎,整天把他捧在手心里。可惜--” “小朗,别胡闹。”归同不赞成地皱眉,“云夜你别听他瞎扯,那都是他自己胡乱猜的。家师曾言及,若夜公子的智慧文采非常人所能及,得澜帝青睐实在情理之中。只是当时的晖帝与戚翰岩王对他亦有所图,才会有后来的悲剧。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澜帝竟未追究。” 家师?我应该不认识吧?在他们口中听到以前的自己,为何心,竟是那么的平静?就像在听故事一样…… “呵,云夜你知道为什么除了沐衡国以外,他们都想得到若夜公子吗?”成朗故作神秘地向我眨眨眼,一副“我知道,快来问我吧”的模样。 眼神不由暗了下来,当初“她”的话,又不知不觉地跑入脑海…… “清凤……”我知道,不该当真的,要信“他”。可为什么,心,又阵阵地犯疼了呢?腕上的触感温润柔和,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缓缓地贴在心口,疼,好疼呢,你,又在哪里呢…… “啊?”成朗一脸失望地摸摸鼻子道,“原来云夜知道啊!亏我还想卖关卖子。” “这有什么,现在天下谁不知若夜公子就是传说中的灵神清凤!不然我余晖怎么可能败的这么惨!哼!都是他们活该!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死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如果若夜公子真是母神转生,他就该显灵让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看看!”安逸眼眶通红,悲愤的怒吼声中夹杂无尽的委屈,倔强的甩过头,不让我们看到他眼中强忍的泪。 “母神?”眉头不由皱起,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咦?云夜不知道?”见我摇头才继续说:“四国历来就流有‘赤龙清凤’的传说。传说‘赤龙’为万神之主,虽手掌万物生死,却生性冷酷无情。‘清凤’清雅温柔,拥有不世容颜,尤其是他左额角上的银色凤纹,更为其添了份神秘和清灵。所以,虽然‘赤龙’才是神主,可是百姓更喜欢更崇敬的却是‘清凤’,尊他为‘母神’。所以,当老百姓知道是晖帝杀了他们心目中的‘母神’后,余晖已经丧了民心。” 归同看了看一时情绪低落的安逸,轻叹了口气,“但是战争,祸及的还是百姓。” 一时间,马车里一阵沉静。 眨了眨酸涩的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可他们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他”没有追究我的死,那这场战,又是为什么? 侧身看了眼窗外,已经近午了呢。一路行来,都是山林荒野,并没有食宿的地方。虽然我不吃东西已是常事,可是他们,想必受不了吧。记得归同好像带了客栈里的干粮,但是……那些东西…… 唉,反正我是绝对吃不下的。 “已经是中午了,不如停下歇歇,你们也吃些东西。” “好!太好了!我早就饿了!”成朗兴奋地只差跳起来。 归同看了看天色,“嗯,那就在前边的大树下吧,云夜以为如何?” 无所谓的点点头,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待车渐渐缓下,安逸一言不发地率先下了车。 成朗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也随后跳下。一会儿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归同下车想去安置小白,却被它不屑的视若无睹。 不由摇头失笑,这家伙,还真够大牌的。“不必理它,小白就爱耍脾气。”而小白却是听懂我的话,委屈似的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 “好一匹灵马!”归同眼眸微闪,感叹地赞道。 无言地收回视线,小白当然是匹好马,无忘界的东西,又岂有凡常之理? 第 3 章 归同在树下铺了张桌布,并找来几个石墩,简单的桌椅也就有了。 其实他不必那么麻烦的,直接把车上的桌子搬下来也就是了。 缓缓地坐起身,掀开车帘。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有种别样的温柔。纱帽虽厚,视线却仍是异常清晰,白纱的料子很柔软,摩挲着脸上的皮肤,凉凉的,很舒服。 手撑窗橼,抵着下颌,微仰首,怔怔地望着四周的景色。 为什么世人会认定,若夜就是“清凤”呢?当初因为易容的关系,额角上的银色纹印并未有人见过。就是我自己,也是醒来后才知道的。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记得当初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他”低沉磁哑地喃语,“……我保证,等你醒来,所有一切都将改变……” “云夜,在马车里坐了这么久,下来透透气吧。”归同缓步走了过来,“小朗他们去找吃的,很快就会回来。” 轻揉了揉额角,点点头,“也好。”有些吃力的动了动身体,突来的晕眩,额头重重地撞在车厢上,让我不得不停下。 “云夜?!怎么了?”归同心下一急,猛地掀开车帘,看到我脱力地靠在一旁,惊慌的说:“快把手给我!” 闭着眼,等待那阵熟悉的眩晕过去,轻摇了摇头,“不必,这病是从小就得的,不碍事。”心下的疑惑却越来越重,这种感觉和以前的有些不同,至少胸口并不疼。可是,那种恶心作呕的反胃感却更加清晰,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什么病?”眉头一皱,认真的眼神直落在我身上。 什么病?苦涩失笑,我也不知道。若依黑老所言,这身子虽然还是虚弱的很,但是,当年的毒应该已经清除了,可是现在……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俩,不会又是…… 正了正神,小心翼翼地扶着车把,缓缓下了车,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天生身子弱了些,归同不必挂心。” 突然间,身旁人蓦地失了声,疑惑地回首侧目,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敬畏? 眉头微皱,一时不查,竟忘了掩饰声音。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只见他尴尬地转开视线,眼神微整,“没事。”话题转开,“云夜不是余晖人吧,‘云’姓,似乎是曦澜贵族的姓氏。” 暗自一笑,归同,真是好耐性,竟然忍到现在才问。只是,你们也一样不是吗?虽然衣衫破旧,却非常干脆,举手投足之间不失贵家世子的风范,而成朗言语之间对沐衡国的维护,可见你们,也不是普通人。至于“云”家,我应该不算吧?毕竟,我,并没有被认同,不是吗? “归同好见识,‘云’姓确是曦澜贵族,只是,云夜并非姓云。不过,我是曦澜人,倒是没错。”淡淡扫了眼若有所思的人,拢拢身上狐裘,缓步往不远处的树林而去。 “对不起,我并没有其它的意思!”身后传来他略带慌乱的道歉声,“云夜,我们……是朋友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不然,又岂会与你同行?朋友?这两个字…… “我不讨厌你们。”就先这样吧,朋友,还是太难了。曾经也有一个人说我们是朋友,可是…… “这就够了,我想小朗知道,也会高兴的。”像是想通了什么,归同舒了口气,轻笑道。 身形一顿,疑惑地挑挑眉,他……是什么意思? “归同哥,云夜!我回来了!”成朗人未到,高呼声倒先传入耳中。看他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手上好像还抓着什么,毛绒绒的,灰白交替的颜色。“云夜你看,这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待会儿来个火烤兔子!” 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本能的捂住鼻子,“别过来!” 成朗脚步一滞,“怎么了?”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兔子,“云夜,不过是只兔子而已。”归同徐步上前,由成朗的怀里接过灰白色的小东西,“云夜,确实是只兔子,你看,还活蹦乱跳的。” 活的?轻呼了口气,还好,不然,要是闻到血腥味,恐怕这身体,又得受折腾了。 “云夜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归同哥,你快给他看看!” “我没事,只是闻不惯血腥味。”稳住身形,抬头看了看天色,“我想去林子里走走,两位自便。” “啊?这……”成朗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传来痛苦的惊叫声让我们同时一震。 “是安逸。”归同低呼道。 “臭小子?!” 看了眼两人,眉头不由暗皱,“去看看。” “好,走。”归同点点头,率步往声音来处走去…… “放开我!”安逸被一根不算粗大的藤蔓高高吊起,倒悬挂在树上。树下摆着一张简单的矮桌,矮桌旁坐着两个中年人。 左边的人,右手执一黑子,身穿藏青色长衫,发黑如墨,只有微灰的两鬓和胡须稍显露了他的沧桑。他对面的人,年纪与他相仿,只是那人的发是黑中略带暗紫,随意披在肩上。墨蓝色的劲装贴合的衬托出主人修长的身形。只是那人的脸,似乎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此时,两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矮桌上的棋局,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安逸的叫嚷。 “该死!臭老头快放开我!” “哈哈!活该!让你整天跟本少爷作对,终于遭报应了!”成朗兴灾乐祸的看着倒吊的人,出言嘲笑道。 “哼!”安逸不屑地冷哼,在看到随后的我们时一顿,“云夜,别过来!那两个老头脑子不正--呜……” 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左边人的手轻转了下,安逸便被堵住了嘴。 “小心。”耳边传来归同凝重的低语。 怎么回事?难道是安逸不小心打扰到他们下棋,所以才被弄得这么狼狈?是了,好像年纪大的人总会有些怪脾气,希望不要太麻烦才好。 脚上传来的酸痛,让我的心情变得有点低沉,疼痛,好不舒服…… 归同上前一步,挡下成朗欲往前的身形,不着痕迹地把我护在两人身后,“前辈,晚辈几人因赶路路过此地,若不慎打扰前辈清静,还望前辈海涵。” 两人不为所动,或者说是,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仍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盘棋,灰鬓中年人执在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 成朗不耐烦的刚想发脾气,被身边人的一个狠瞪制止,只能不甘心地嘟着嘴,无声嘀咕。 暗睨了眼满脸通红的安逸,看了看两人中间置摆的棋盘,不置可否地微挑眉,越过归同,缓步走了过去。 在灰鬓人的身后停下,当看清矮桌上的棋局时,心下不由失笑。该说是巧合吗?居然让我在这里看到这盘棋局,“域惑”,久违了呢…… “域惑”共有三十六局,前九局以攻为主,后九局则以守为主,中间的十八局却是棋局的精妙所在,局中有局,局外连局,环环相扣,局局相连,唯一破局的技巧便是……旁观者清。因为“域惑”的奇异在于“惑”字,下棋的人,思绪往往回随着棋路,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到最后,只能后退无路,欲进无门,困死迷阵。 左手挽袖,右手轻巧地执起一黑子,随意地将它置于棋盘。 这一局,不过是十八局中的第三局。 终于,座下的两人有了反映,只见灰鬓者眸光一闪,突然大笑的随手将指尖的黑子掷出,绑缚安逸的藤索应声而断。 “妙!妙!妙!”抚掌大喊三个妙字,抬眼兴奋的看着对座的人,“暹兄,没想到困了咱们五年的局居然这般简单!可是,若想在这迷局中保有清醒,不为外物所扰,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啊!只叹我们这把年纪的老家伙,心境竟不如一个小娃儿……” 对座的人怔然的盯着我刚才下的那颗黑子,缓缓地点点头,“沐老,看来这场我们都输了。”抬头,视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幽深暗沉的黑眸带些了我看不懂的东西,“小娃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娃儿?眉头一皱,转身离开。反正我只想让他们放下安逸而已,既然目的已到,我可没什精力再去应付他们,疲惫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现在的我只想回马车上去。 突然一道风劲从身后传来,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归同和成朗已双双挡在我的身后,安逸也从地上爬起,快步跑了过来站在我身旁,一脸戒备。 有些不解地转过身,却见归同恭敬的拱手,对被称为“沐老”的青衣人道:“前辈,我们无心打扰。” “哦?原来是商小子的徒弟。”挑挑眉,声音微冷,“让开。” “你认识师父?”成朗惊讶地轻呼,“那你就别为难云夜了,他身体弱,又不会武功,你不能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沐老气极地怒喝。 “难道不是吗?哼!”一甩头,当是没看见气的跳脚的人。 “好!真是太好了!就算商小子也不敢这么跟我讲话,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尊老!”话音刚落,手已挥出。 瞄了眼仍静坐着的人,好像也没因为我的拒绝生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不,或者说是看着我身上的狐裘更为准确,当他的视线略过狐裘的下摆时,忽然神色一惊,眼神更是奇怪,似乎是……惊异? 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我还是看到了。 往后侧了侧身,我可不想被他们的打斗波及。反正那人毫无恶意,好像是故意作弄归同他们,因为就算两人加起来,这水平也差了很多及,好似大人在和小孩儿过家家。 “云夜小心!”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也只能让我回神,旋身勉勉强强地躲开来人的攻击,可是却让自己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 “云夜!” “呕--”手,吃力的撑着地,该死,怎么都来凑热闹!昏沉的无力已经够让人难受了,这翻腾的胸口更是让人喘不过气,但是不行,不能晕过去! “云夜你--” “别过来!呕……”深深地呼吸着,只希望压下胸口阵阵的恶心感。 “喂,小娃儿你怎么了?我刚才可没用什么劲儿……”沐老的话在看清自己手上的东西时一怔。 “臭老头!都跟你说了云夜身体不好!该死!归同哥--” “云夜,快把这药吃了。” 慢慢地平缓急促的呼吸和翻腾的胸口,一下子看不清也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想往后退,离他们越远越好……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呢?你在哪里?在哪里呢?我想你,好想好想…… …… 看着无力半跪在地的小娃儿,青衣人眉头一皱,随后别有深意的望向仍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好友,轻幌了幌手中的东西,无声的挑眉:“这东西,是你们家的吧?” 蓝衣人脸色一沉,身形一动,东西已握在掌中,微低头,轻喃道:“夜……” …… 重重地甩甩头,想甩去自己突然而生的脆弱,可是,没有用……心口,好疼,好腾,思念,原来是这般摧人心肺…… “小娃儿,把手给我。”低沉略带沧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他,那个有些面熟的蓝衣人。 本能的把手往后缩了缩,陌生人的气息和体温,只会让我讨厌。 正正神,睁开紧闭的眼,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将全身的力气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是错觉吗?为什么我会闻到那熟悉气味,还有,落在身上的无形的炽热视线,好像是生气时才会有的眼神…… 摇摇头,自嘲地苦笑,夜岚呵,你啊,真是可怜呢…… 缓缓抬起头,看了看神色各异的无人,还好,靠的不近。松开捂在嘴上的手,慢慢地抚上胸口,轻喘了口气,对上蓝衣人探究的眼神,“棋局我早在半年前就看过。既然两位已无心再为难,请恕我身体不适,不奉陪。” 无聊的人种会为自己的无聊找乐趣,只可惜,我最讨厌这种无聊又麻烦的人。 蓝衣人摊开掌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这块玉佩,是你的?” 这?!好眼熟,琉璃特有的色泽正淡淡的折射着阳光,晶莹流转的水色有种清澈的润泽,而那个印刻在玉佩上的“夜”字,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它的名字。 眉头暗皱,这东西不是早在十年前就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对了,刚才青衣人好像从我腰上扯下了什么东西,脸色微变,该不会就是这个吧?但它是怎么跑到我身上的?该死!一定是白老头搞的鬼! 瞥了眼脸色微沉的归同两人还有眼带戏谑的青衣人,看来,他们都认识这块玉佩。不过可惜…… “你叫云夜。”疑问句,却是肯定语。 点点头,“这玉佩是我的。” “从小戴在身上的?” “不是。” “你从哪儿得来的,父母叫什么?” 无聊的看了眼对面的人,“我没必要回答你,你若喜欢这块玉佩,拿去就是。”侧首,对另外三人道:“走吧,还要赶路不是吗?” 不再看他们,转身慢慢的往回走。今天还真是晦气,白老头,这笔账我记下了…… ……… “暹兄,你认为如何?”沐臬檠看着走远的人,挑了挑眉。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先不说这玉佩是不是那孩子的,就算是,你以为能改变什么?”长叹了口气,曦默暹显得有些无力。 “不一定,至少比什么都不做的好。而且十年前,‘他’找这玉佩的主人可花了不少精力,做的也不少,或许真有用也不一定。” 无奈的转过身,仰首望天,“如果真是那样,‘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就算我是他的‘父亲’,也不会例外。” 深有同感的拍拍好友的肩,“那总比眼睁睁的看‘他’毁了余晖好吧?虽然是余晖那小子错在先,但毕竟,百姓是无辜的。”沐臬擎抚了抚不算长的胡子,笑笑道,“再说了,那娃儿就算不是你家失踪的乖孙子,也不是一般人,‘域惑’可不是看过棋局就能解的。” “那又如何?” 正正神色,沐臬擎认真地看着好友,“我敢肯定,他会是关键。” “那我们……” “我们也该去凑凑热闹了,江宁如何?” “我倒是比较喜欢那娃儿。” “呵呵,也是。”别有深意的看着早已失去踪迹的背影,两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 拢了拢裹在身上的狐裘,斜靠在厚厚的毛毡里,眨眨有些沉重的眼皮,轻阖上睑。 虽然,安静是我喜欢的,可是现在……似乎安静的有些过份。 马车依然悠悠地向前行驶,偶尔飞掠而过的小鸟会带来几声鸣叫,为这午后的涧道添了几分生气。动了动疲惫的身子,阖着的眼并未睁开。 我知道,刚才蓝衣人问的也正是归同他们现在想知道的吧。 成朗看了看身边的归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既然他们不开口,我又何必提起? “云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安逸紧握了握手,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满带自责的落在我身上,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信誓旦旦的认真道:“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玉佩要回来!” 闻言,归同神色一怔。 “云夜……那块玉佩……”成朗则是满眼好奇的轻问道。 “小朗。”不赞同低声喝止。 “不碍事。”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你们的身份和此行目的,我没兴趣。”轻喘了口气,“至于你们想知道的,我只能说,那块玉佩,刚才之前我还不知道它在我身上。” “可是,你不是说它是你的吗?”安逸愧疚的神色略带些疑惑。 “你蠢啊,云夜身上的东西当然是他的,难道还会是你的?”鄙视的斜睨了眼对座的人,嘲讽道。 “你!哼!”归同沉定的神色暗显惶慌:“云夜……我们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 “对啊对啊!云夜你别生气!要不然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 “等等。”低声制止成朗欲脱口而出的话,他们当我是专挖人墙角的吗?他们是谁,又于我何干? 两人脸色微变,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两位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耿耿于怀?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认得那块玉佩?看来,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我并没有看到他们复杂的神色和桌子下紧握成拳的手…… 第 4 章 柔和的烛光,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洒在身上不觉有些暖暖的感动。 疲惫的身体懒懒地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能清晰的感知,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慢慢地放松身体,心底却是微微轻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的气息总能在梦中紧紧地拥抱自己,一如当初的温柔和疼惜。 耳边,隐约是“他”低声地低叹,慢慢环拥上腰间的手,竟是那么的真实。忍不住嘴角微扬,缩了缩身子,在他的怀里满足地蹭蹭。 眼角似乎有什么正悄悄地滑落,酸涩的味道却是淡淡的幸福,该知足了,知足了…… 腰上的手略微一紧,整个身体被小心翼翼地纳入怀里。只听耳边一声轻叹,温柔地吻去眼角滑落的泪,手,轻柔地褪去我身上的衣裳。肌肤相触的感觉,是满满的安心与温暖,熟悉的气息紧紧围绕着自己。他的动作很轻,似乎带着些许顾忌,小心谨慎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娃娃。 心底有些疑惑,他,一直是温柔疼溺的宠爱着自己,却从不曾如此小心谨慎,那,不是他。 到底有什么在改变?游移在身上的手,力道适中地轻轻按摩着,舒服地放软身体,懒懒的窝在他的怀里。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是那么的真实,熟悉。 轻吻在颈间的触感有些麻麻的痒,忍不住侧头躲开,唇,却被轻柔地吻住。 他的吻似乎压抑着什么,紧拥在身上的手微微的颤抖。他,在害怕吗?那样无所不能的他,也会有害怕的事吗? 缓缓地伸出双臂,慢慢地回抱着他。满足地贴在他的心口,那节奏沉稳的跳动成了最好的催眠曲,疲惫的精神慢慢地缓下,睡意渐渐地上涌……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总是喜欢在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来回抚摩呢? ……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窗外刺目的阳光。揉揉晕眩的额角,原来,又是一场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又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眨眨酸涩的眼,缓缓坐起身。半靠着床帏,望着简陋的纱帐,思绪有些恍惚。 手,慢慢地环住自己的身体,阖上眼,不由苦涩的暗自失笑。夜岚,你,又在期待什么呢?不是早就做好了选择么?可是那突来的失落,几乎将自己吞没的孤独和思念,又是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 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也许,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轻推开木门,突闯而入的阳光不由让我眯起了眼,心下微微一怔,阳光,好温暖…… 就像,他的体温一样…… “云公子,您起身了?”暗带惊喜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微抬眼,原来是她,青如。 昨天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就在这不算大的村子里落了脚。也许是村子地势偏僻的缘故,也就幸免了战乱的摧残,虽然不富裕,但还算安静、平稳。一村子十几户人家,邻里和睦的就像是一家。村子四周环山,只有一条不算宽的山道通向村外。 昨天若非凑巧碰到林大叔,我们一行四人,也许就只能露宿野外了。 对于我们这几个突闯而入的外姓人,村子里的人竟没有丝毫戒心,更是热情万分的招呼。小孩子则是好奇的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的眨着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世外桃源,不过如此。 青如是林大叔的女儿,今年刚满二十。 反手阖上门,对她轻颔首。有些疑惑,她,怎么会在我的房外?我记得这是最角落的一处屋子,若不是有意,应该没人会过来才是。更何况,我昨晚说过,想好好休息。 揉揉额角,微仰头,现在该是近午了吧。还好昨晚睡得不错,现在的身体舒服多了,只是,还是没什么胃口…… “云、云公子,我煮了些粥,您……”低头踌躇不安的搓着双手,双颊微微泛红,“您、您吃些吧,归同公子说您身子不好,不吃东西不行的。” 有些许恍神,不由又想起若儿苒儿她们。那几个丫头,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脸红这两个字怎么写,总是若若大方,优雅得体。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她们的。但在庄子里,却个个都成了管家婆,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行…… “公子,公子……”青如低声轻唤道。 “嗯?什么事?”回过神,对上她不解的眼神,疑惑地挑挑眉。 “粥……公子您……”秀眉轻蹙,犹豫的似乎不知该如何说。 “谢谢,不过,不用了。”轻缓了口气,低声拒绝道,眼神不由落在屋后不远处的山林里。“青如姑娘,我想出去透透气,你知道哪儿有河吗?”虽然河水会冷,但是不洗洗脸,还是会不舒服的。 “河?公子是说溪流吧。”开心的唇角微扬,指着我身后,“喏,延着这条小径就能到度里坡,那里有条小溪。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很清的,我们村里的人都是去那里提水做饭。” 她的脸上,有的是为家乡的自豪,那种笑容很陌生,却,很有生气。 家乡吗?我的家,又在哪儿呢?苦涩的扯扯嘴角,夜岚啊夜岚,这里,从来都不是你的家,从来都不是…… 手,不由地抚上心口,那□的压抑感让我不得不深吸了口气,“谢谢。”五指慢慢收拢,转身缓步往屋后而去。 “云公子,您慢点。我先去和归同公子他们说一声再过去找您,我、我很快就会来!” 想要出言制止,身后却早已没了青如的踪影。不再多想,缓步往山后走去。 山林里,是郁郁的树木,碧绿碧绿的。淡淡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湿润,清澈的草木味儿,让人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寂静的世界,只剩下,自己轻缓的呼吸,还有,脚步声。 视线渐渐的开阔,耳边水流近在咫尺。 …… 河,不宽,却真的非常清彻。 找了快还算平坦的石头,慢慢地在河边坐下。 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影子,抬手,轻褪去头上的纱帽。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一张清灵出尘却又陌生的脸。 白皙晶莹的脸颊,带点淡淡的红晕,剔透如上好的水晶琉璃,薄润小巧的朱唇似起非起,微微轻抿,长卷弯翘的睫毛下,那双黑幽灵动的眸子,总是淡淡的,淡淡的看着,身外所有的一切。那一点鲜艳如血般的朱砂印记,早已与额心融合在一起,隐隐地似乎还淡淡的泛着彩色的光晕。 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额心,这里的温度,好像在一点点的上升…… 轻蹙眉,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被长发掩遮的额角,落在水里的倒影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银色凤凰。 心,有些恍神,怔怔地看着额角上那晶莹剔透的银色凤纹,食指不由轻缓的来回描绘。 凤纹不大,大概只有一般蝴蝶的大小,但它,却有九根尾羽,羽,也称为翎。 精致的银纹栩栩如生地绘制出了它的形态,绘制了它生为九天神灵的高雅与尊贵…… 嗯?蓦然一怔,这是什么?手疑惑地抚上右耳,这是……耳坠?不对,不是耳坠,可是它却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耳垂上,刚才如果不是水光的反射,我大概还不会注意到它,因为我,竟无丝毫感觉,它的颜色,是近乎透明的。 眉头轻皱,水影里看不清形状,手的触觉也只能让我猜测,那东西应该是耳环一类,轮廓却又好像是泪滴模样的,约莫指尖般大小。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怎么我,竟毫无所觉? 揉揉额角,真是的,明明还没老,可这记性…… 唉…… 掬起一捧水,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冰。忍着水的刺骨寒意,随意地洗了把脸。 今天有些奇怪,成朗居然会那么安份,若是平常,他和安逸早就吵吵闹闹的了。 和他们走的这一路,也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毕竟,我和他们只是顺路,却不同路…… “云公子!云公子!不好了!不好了!”青如惊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伴着零乱急促的脚步,“公子!出事了!村里出--你!你、你--” 淡淡地扫了眼惊愕的瞪大双眼,语无轮次的人,缓缓起身,微挑了挑眉,“村里怎么了?”会戴纱帽,一个原因是怕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人当猴子看,不过是张脸,为什么他们总要一惊一诈的? “你、你!”看她一身略显狼狈,似乎是匆忙中跑来,手却颤巍巍地指着我,只是断续的重复着这个字。 眉头一皱,她现在不过只看到半张脸,如果让她瞧见左侧的额纹,她是不是就该石化了?古人,都这么爱大惊小怪么? 无奈的暗自叹气,取过搁在一旁的纱帽,还是自己回村子看看比较快吧。 “云、云公子?!你、你真是云公子?!”终于回过神,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像是怕吓到人一般。 “是我。”看了眼仍兀自愕然的人,微敛眉,“出什么事了?” “啊!是、是那个……我、我……” 头痛地眨了眨眼,不再多说,转身往回村的方向走去。 “等等!公子你不能去!” 听着急急追上来的脚步声,身形微顿,却并未停下。 “云公子!你真的不能去!归同公子说绝对不能让你过去的!” 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满脸焦慌的青如,低声道:“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虽然不清楚归同他们的身份,但这几天的相处,不难看出他们也是性情中人,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才对。可是这村子如此偏僻,又会出什么事? “公子,是、是这样的,刚才我回村子里去找归同公子他们,可是、可是那里竟然来了好多黑衣人!”青如急喘了口气,眼眶微红,语带哽咽地道:“他们、他们抓了好多人,说要找什么、什么--唉呀,我、我说不清楚,反正现在归同公子和成公子正想办法对付那些黑衣人,他们说那里很危险,让我不管怎么样都要阻止你回村子里!” 看她突然变得异常认真的眼神,心,微微一震。 她的眼神…… 苒儿,若儿,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我怎么能,怎么能那么自私,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放开你们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呵……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 “走?不行!”急急地上前挡住我的去路,“云公子,你不能去!你身不好,万一--” “我没那么羼弱。”万一?会有什么万一?夜岚呵夜岚,你,还不至于没用到躲在别人身后。就算这副身体再怎么孱弱不堪,但前世的东西,也不是白学的。 “可、可是……唉!云公子!等等!你不能去!不能去……” 不再理会青如的叫唤,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 村子里很冷清,寂静的让人有些心悸。有的人家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有的人家门户敞开,木盆里还放着似乎才刚刚洗好的菜…… 只不过却是……空无一人…… “云、云公子……”青如怯怯的看着这一路的景象,语带颤抖地轻声叫道。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长在深山的女孩,何曾见过这翻境况? “他们现在没事,别怕。”停下步子,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眼带惊恐的女孩。 这一路虽然静,但无丝毫血腥味,看来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是……人。 “村里有没有比较宽敞些的地方?”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归同他们。 “有、有!东村有个大园场,是平常村里?br /gt; 灏夜未央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19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19部分阅读 里举行祭典的地方!” 轻点了点头,“我们就去那儿。” “可……” @@@@@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村里的人?”归同扫了眼眼前的黑衣人,冷声问。 黑衣人的数目大概有五六十吧,除去站在前面与归同他们对峙的五人,其他人正好把所有人都团团围住。 归同成朗这边只有林大叔,安逸他们几个,其他的都瘫软在地上,被十多个黑衣人围着。 “什么人?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大笑道,“归将军,成王爷,两位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我等的来路?” 将军?王爷?轻挑眉,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是沐衡的人。 “云公子!我爹爹他--” “别出声。”抬手打断青如惊惶的低呼,那些人的武功都属上乘,虽然我们的距离不近,但是就算一次小小的喘息都会被发现,更何况是开口。 幸好他们现在的心思有在归同他们身上。 “哼!不过是些乌河之众,也敢冒冥域之名!”成朗不屑地瞥了眼黑衣人,“依本王看来,你们的命,恐怕也过不了今天。” 此时的成朗,眼里闪烁的是王者般的睿智,身上皇族的气势尽显而出,倒与他身侧的归同有几分相似。 暗自叹息,原来,他们都有两副面孔…… 黑衣人闻言一怔,随后讽笑道:“成王爷,冥域,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知道的?至于是真是假,哈哈!只要你们都死了,又会有谁知道?你们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可惜,本使不吃这套。”森冷冷地微眯眼,“怎么样归将军?虽然你们是神医丞相商子枫的徒弟,但对这无色无味无毒无形的‘半里香’,也只能束手就擒!有今天的下场,是你们运气不好,怨不得人。怪只怪,你们不该出现在里里。” “少废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小朗。”归同淡淡的阻止道,抬眼对上黑衣人,“他们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他们的死活?”不屑地嘲讽道,转开视线,负手而立,冷冷扫了眼四周,“尹莫潇,如果你再不现身,这些人……” 尹……莫潇?心下一滞,这名字……应该只是巧合吧…… 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回答他的只有偶然吹起的风声。 “尹莫潇?”成郎惊讶地低喃道,若有所思地与归同对望一眼,却并未开口。 为首的黑衣人利眼一闪,抬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放开我!放开我!娘!爹爹!……”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要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啊--” “小乙!是小乙!云公子!他、他们--”青如紧捂着嘴,眼睛圆瞪着被黑衣人轻而一举抓在手上的小孩儿,惊恐哽咽的低呼。 眉头轻蹙,这些人,只会耍这种下三的手段么?耳边是妇人撕心裂肺的喊声,却只能被无情地踹倒在地…… “尹莫潇,我知道你在这里。”黑衣首领讪笑地瞥了眼身后,“如果你再不现身,那么每一刻钟都会死一个人。” “该死的!”成朗恨恨地低咒了声,阴沉地盯着眼前的人。 四周很静,静的只剩下孩子害怕的哭喊,父母绝望的求饶声。 怔忡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两人,此时的他们是那么的卑微,搁在他们颈间闪着寒光的剑,一次次被狠狠踢踹致命伤痛,似乎,都及不上,孩子嘴里一声爹娘来的痛…… 手,轻轻地搁在心口,感受掌心,那一下一下虽缓,却依然平稳的心跳…… 其实活着,也不错…… 至少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触摸,它是为谁而跳动…… “动手。”低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是。”黑衣人恭敬弯下身,举起手中的剑…… “慢着。”淡淡的声音,像一阵清风,蓦地滑入众人耳中。 抚在心口的手,稍顿了顿,嘴角微微轻扬,这个世界……原来真的……好小…… 第 5 章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想忘记却又忘不了的人,也有一些不想忘却偏偏被记忆遗忘的事。 人生就像一个圆,无论你走了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 其实,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太凑巧了。 但当那两人慢慢地踱步而来,淡然地与黑衣人相对而视的时候,心底,还是被轻轻地震了下。 一身简练的青色长衫,虽然少了昔日的华衣锦袍,但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傲气,一种无视别人的傲气。 他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她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似乎她的眼里,只有他。 彤,赤苓。 有些意外,却也仅仅只是有些,很多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并不需要看的太透,说的太透。 彤,我,不怪任何人。但是若儿苒儿,还有小紫她们曾经所受的伤,你,必须偿还。因为,那是你欠她们的…… 轻吸了口气,收回散落的思绪,不知道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场呢? 微敛眉,既然你不愿出来,那我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到时候,可就怪不得我了…… “潇、潇哥哥?彤姐姐?他们、他们怎么来了?这、这--” 眉头一皱,“禁声。”糟了,腿好疼,该死,怎么忘了自己这破腿是不中用的! “尹莫潇。”为首的黑衣人挑了挑眉,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 “黑鹰,好大的架势。”扫了眼动弹不得的众人,眼光在掠过归同和成朗的时候稍顿了下,“你不觉得对付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太大材小用了吗?” 武功尽失?怎么回事?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吗? “大材小用?呵呵,当然不会。”被称为黑鹰的首领眼神微转,嘲讽道:“就算你已经不是当初威风八面的‘潇妃娘娘’,但你还是鬼灵唯一的徒弟。我可不敢小视了你。” “你,想怎样?” “怎样?呵呵,那就要看主人的意思了!我只是奉命把你带回去,至于其他人,当然是……杀。”黑鹰的语气很轻,却很冷,像腊月寒风中的冰棱滑过脸颊。 闻言,尹莫潇眉头一挑,“沐衡不会善罢甘休的。” “哈哈!”黑鹰大笑道,“沐衡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那也只会对曦澜,而不是余晖。” “什么意思?”尹莫潇眉头轻蹙,“你……” “不错,主人的目的是让沐衡皇帝知道,是曦澜的军队杀了他的弟弟和爱将。如此一来,这场战,余晖就未必会输!” 嫁祸?呵,还真是幼稚的主意。唔……胸口有些闷…… “哼!你当我皇兄是傻子吗?真是可笑!”成朗瞥了眼自顾自言的黑鹰,不屑的道。 黑鹰双眸阴鸷一凛,“呵呵,可不可笑我没兴趣知道,不过我能肯定的是,你们活不过今天。”抬手打了个手势,冷冷地道,“动手。” “是!” “云公子你怎么了?”青如低呼的上前,手有些颤抖地扶住我摇晃的身体。 “谁在那里!出来!” 眉头紧皱,该死!被发现了。 身形一转,左手稍用力推开青如,右手顺势接住急射而来的闪光。 缓缓地站起身,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胸口突来的翻腾。 微挑眉,原来,是把四角星形的长梭状暗镖。那人的手段,够毒辣的,若不是我以前学过一些暗器,今天恐怕真得见血了。 “云、云公子?你怎么样?”青如才回过神,忙起身站起来扶着我,满脸焦虑的问。 “没事。”疲惫地眨了眨眼,摇摇头。 “云夜?!你怎么在这里!”归同惊异地惊呼,低咒道,“该死的!” “云夜?!”成朗和安逸也是一脸诧异的低呼出声,满眼担忧。 “你是谁?”黑鹰冷声地问。 轻拍了拍搀着自己手臂颤抖的青如的手,并未理会他,也没有去注意尹莫潇和彤的反映,只是随意地走出了暗藏的地方。 “云夜你来干什么?快走啊!” 微抬眼,透过纱帽,看到的是安逸慌乱惊骇的脸。而归同和成朗则在看清我手中的暗器时,满眼愕然。 脱开青如的搀扶,慢慢地走了过去。头有些晕,胸口也有些恶心,闷的慌。可能是刚才动作太大的缘故。 在归同他们身前站定,甩手将手中的星形暗器扔在为首黑衣人的脚下,“你的东西,收好。” “你是到底谁?”只见他眼眸一眯,暗带疑惑的冷声道:“我的赤星镖上淬的是剧毒,可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是剧毒又怎么样,这副身体虽然没用,可最不怕的就是毒,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用这种下三滥的卑劣手段,对付一些山里百姓,是过份了,“目的又是什么。但是,请你们离开。” “离开?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黑鹰邪鸷的大笑,“真是不自量力的小鬼!既然你自找死路,那我就成全你!” “云夜!快走!别管我们!” “走?你们谁也别想。” “是吗?”揉揉晕眩的额角,不行,快撑不住了,胸口好难受…… “云夜小心!快闪开!” 归同成朗突然的惊骇大叫,让我猛然回神,却只是看到一点闪光,慢慢地向自己靠了过来。 闪光的速度,真的,很慢,慢到留给我的,只剩下躲开的时间。 眉头轻挑,是躲,还是不躲? “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打断了我的犹豫,眼眸掠过落在身前的一片树叶和那支熟悉的星形暗器,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眼忽然间冒出来的又一群黑衣人,疑惑地挑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群黑衣人并没有蒙着脸,而是戴了副相同的黑色面具,只有一个人的颜色是青色的。 “冥、冥……”只见原本威风十足的黑鹰惊恐地指着刚那些戴面具的黑衣人,断断续续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成朗更是夸张地瞪着双眼,嘴巴张开又闭上。 归同与尹莫潇倒是正常了许多,可他们眼里闪过的是震惊,是不敢置信。 淡淡的看着越走越近带青色面具的黑衣人,心下有些疑惑,他们不过十几个人,竟然能在倾刻间不动声色轻而一举地制住多出五六倍的高手。 虽然这些天种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但我却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们,因为,我不能确定跟踪自己的到底是几个人。 “喂……你想干什么?!别再过来了!”成朗惊呼声在身后响起,“云夜!小心!” 微挑眉,那人身上虽冷,却不带丝毫杀气,所以我并没有动弹,只是淡淡的看他向自己走来。 只见他在我身前十步处停下,蓦地单膝跪地。 其他黑衣人也齐齐跪下,低首同声道:“参见少主!” “少、少主?!”成朗夸张的惊喊,“云夜你真的是、是……” 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轻问:“你们是什么人?” “禀少主,属下是冥域四轩之东临轩下御堂堂主水翼,属下来迟,请少主恕罪。” 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怎么明白他的话,但是“冥域”这两个字,还是不陌生的,“都起来吧。” 也是,早该想到的,有能力控制四国的暗组织,被世人称为传说的“冥域”,又怎会和他们脱了干系? “谢少主。” “他们身上的毒,你能解吗?” “能,少主不必担心。”水翼仍是恭敬地低着头,一板一眼的回答。只见他对其中一人点了点头,那人拿出一包白色布包。 “少主,这药需用火点燃方能解毒,且其本身也属毒类,还请少主移步。” 近看,才发现水翼袖口上的图案和我身上披风下摆处的绣纹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简单了许多。 点点头,转身看了眼归同他们,“青如,我们先离开。” “云公子,那我爹爹他们……” “孩子,你先同阿潇他们随云公子回去。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瞎心急。啊?”林大叔拍了拍青如的手,笑道。 “嗯。” 眨了眨眼,感觉脚下有些软,晃了晃已近模糊的头,没再多说什么。 @@@@@@@ 半靠的坐在椅子上,轻阖着眼。 屋里有五个人,让我不明白的是,尹莫潇竟会随着一起回来,只是他的眼神,似乎从我出现的那刻起就一直紧紧地落在我身上。 “少主,这是刚摘的雪梨。”水翼轻放下手中的盘子,随后退开。 摇了摇头,现在整个人浑身无力,胸口的恶心感一阵阵的越来越难受,怎么可能吃的下东西?不过,白老他们也真是费心了。 “你们从一开始就跟着我?那两个老头子呢?”别告诉我他们一直跟在我身后看戏,不然这账,可又得添上一笔了。 “回少主,属下确是奉两位长老之命,随行保护。至于长老们现在何处,属下不知。”水翼略微一顿,“敢问少主,那些人要如何处置?” 处置?他们想抓尹莫潇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嫁祸陷害可能只是顺水推舟。 “云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尹莫潇突然开口道,“还望公子成全。”他的用词虽然恭敬,但语气,却是毫无诚意。 眉头轻挑,“你想让我把他们交给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尹莫潇,毕竟现在,我们连相识都算不上。就算前尘已逝,往事已矣,我与你,也只是陌路之人。 “云公子,他们于你也无任何用处不是吗?”尹莫潇随意的在对面椅子上坐定,清眉微挑,“况且以公子的身份,又何必与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放肆!”水翼冷冷地低斥,“尹莫潇,你太不知好歹了!” “不知好歹?”嘲讽地笑道:“千百年来世间皆传,冥域神秘鬼魅深不可测,但可有人真正见过?传闻冥域之主无所不能,但是云公子你……呵呵,身体似乎不怎么‘顺畅’……” 抬手制止欲开口的水翼,揉揉晕眩的额角,“你想说的是,我和他们是一伙的是吗?” “哦?”尹莫潇斜睨了我一眼,鄙夷的反问,“难道不是?你认为世上会有如此的巧合?” “潇哥哥……你在说什么?你是说云公子和那些人是一伙的?”青如惊异地看着尹莫潇,坚定的摇头否定,“不可能,云公子是好人!潇哥哥你一定是弄错了?” “青如,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彤,带她出去。” “但是公子……”彤犹豫的皱了皱眉。 “我不!潇哥哥你难道忘了,刚才是云公子他们救了我们!” 尹莫潇淡淡地道:“救?恐怕是另有目的吧。” 另有目的?为什么我不知道?呵呵,尹莫潇,幸好你遇见的是现在的曦云夜而非前世的夜岚,不然,就算你是娘的孩子,我也不会手软。 揉揉额角,“水翼,你们既然一直都跟着我,却到今天才现身,是那两个老家伙早就按排好的吧?既然如此,你就按他们的意思办,不必再问我了。” 水翼一愣,急忙回过神,“是,少主!” “怎么?是不是他们两个也料到我会这么说?”看他一副惊诧的模样,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出别的。 水翼整了整神,恭身回道:“是的。长老说少主呃……身体不适,恐怕不会操心这些小事……” 白老头,你说的是我懒吧。自己想玩儿还找这种无聊的借口,你最好别把我扯进去。 “呵呵,云公子的哑谜打的不错!”尹莫潇突然开口,不屑地轻笑。 青如一脸不赞成的走上前,“潇哥哥,为什么你一定要说云公子是坏人?他又没做什么伤害我们的事!” “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能有什么好货色?”斜靠在木椅上,鄙夷地看着我。 突然水翼身形一闪,在他们还没回神的时候,一把通体乌黑的薄刃剑稳稳地架在尹莫潇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冒犯少主者,死!” “公子!” “潇哥哥!” 彤和青如猛然惊呼,却都不敢动弹。 “云公子,请你放过我家公子,公子他不是有意冒犯--” “彤!住口!”尹潇眼神利光一闪,“我不需要同情!” “公子!”彤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却多了女孩子为情所困的无奈和满足,她眼里的心痛,泪痕中的无悔,让我有些不确定,以前的她竟能隐藏的毫无痕迹。 “云公子!你放了潇哥哥吧!潇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青如担心的肯求,眼神在乌剑和我之间来回,“潇哥哥,我见过云公子的脸,他真的是好人!” “青如,人的好坏是不会写在脸上的。”尹莫潇看了眼身前信誓旦旦的人,语气里含着一丝无力。 “可是云公子他比雪峰上的冰莲还要漂亮,比画里的人还要美千倍万倍!怎么可能是坏人!” “漂亮?”尹莫潇斜睨了眼搁在脖子上的剑,嘲讽地扯扯嘴角,“那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你!” “水翼,住手。”手扶桌缘,缓缓地起身,微抬眼,“尹公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不过是凑巧路过。至于公子的不情之请,恕在下不能答应。”嗯,脚有些麻,胸口还是闷闷的。 “少主……”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水翼,“你们也都回去吧,别跟着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时候到了,自然会会回去。”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 今天的天气,其实不错,虽然有些凉,但还不算太冷。 只是站在这涯口上,底下上卷而来的风,却显得格外的冷,噬入骨髓的冷…… 取下纱帽,解开盘在发上的簪子,任及膝的长发披散而下,随风飘扬。 风,穿发而过的触感是那么的无忧,它的温柔像绵软细腻的歌声在耳边悠悠回荡,它的清润像夏日里的冰泉抚艳阳的燥热。 迎风而立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只可惜,日出已经太迟,而日落却又离的太远。 如果思念,是深入灵魂永恒的印记,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用自己的心,去赌一场早已写好了结局的故事? 原以为,原以为只要躲的远远的,把你深深地放在心里,莫莫的念想也就是了。 可是,你知道吗?没用,怎么都没用呢…… 这心,它会痛,像被针扎一样的痛,有时候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勒着,闷的,喘不过气…… 可是虽然痛着,但它,还是甜的,这思念…… 它是甜的…… 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相信他们的话? 可我,还是怕,世俗,又是否容得下…… 不后悔说爱你,更不后悔爱上你,如果一切都只是误会,又是不是,可以原谅?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前的视线是浩瀚的群山峻岭,冽风翻飞着身上的白色裘衣,散落的发偶尔掠过脸颊,轻叹了口气,微仰首,“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第 6 章 “云夜……”归同略带犹豫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夜你快下来!那是悬崖!你--” 捋过散落的额发,静静的看着眼前遥远却又似乎能触摸到的景色,淡淡的开口:“我没事,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罢了。” 他们不会以为我想干什么吧?又怎么可能。 只是头昏昏沉沉的,心口堵的慌,那一瞬间席卷而来的思念像一块千斤巨石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爱上一个人后的心,是如此的自私,丝毫容不下一粒细沙。 告诉自己说,都过去了,他们的,都过去了。 可是在看见尹莫潇的那一刻,心外高高筑起的围墙,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这颗心,它会痛,痛的难受…… 他是“他”的皇妃,他们,朝夕相处了八年,而我与“他”…… 唔……手猛地抚上心口,不自地狠狠揪紧。好疼…… “云夜你怎么了?” “咳、咳……”吃力地摇了摇头,“我……没事……”深深吸了口气,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你们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我们都没事,”归同顿了下,接着道:“但是安逸他们不会武功,恐怕要到明天才能恢复。” “那就好。”轻点了点头,“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云夜,你……要走了?”成朗的语气有些低沉,转而略带自嘲地开玩笑道:“也是,差点就忘了云夜的身份。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云夜竟然会是冥域的少主。归同哥,你说是不是?” “好了小朗,”归同有些无奈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来历和目的。” “呃,我只是想调节下气氛而已……”成朗语气有些心虚。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微阖上眼,糟糕,脚麻了,而且头晕的厉害。 当年留下的记忆,还是无法抹去,虽然能淡定的站在涯上,可我还是不敢把视线移向脚下。 “云夜,你还是先下来吧,那里太危险了。” 我也想下去,可是……不行呢……脚,它不听使唤……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身形微晃,甩了甩有些模糊的头,“至于那些黑衣人,我没兴趣追究。今天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云夜?”成朗不解的提高声音,“那些都是晖帝的手下,他们假借冥域之名企图挑起四国争端,这事你也不管?”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吧。”了然地轻扯嘴角,“成朗,归同,我们立场不同,战争又岂是一个小小云夜能制止的?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此次去江宁的目的,是为住余晖一臂之力吧。”不管原因为何,我都不可能会帮你们,战争的血腥,令人厌恶。 一下子,周围变的很静,空气有些凝滞。 过了好一会,归同才开口道:“不错,我们此行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帮余慕月。” 余慕月?那么曦澜的主帅,又是谁?会……是“他”吗? 唉,我是不是走错方向了?现在的我,还不想见到他们。 “现在战局已定,澜军早已控制了江宁陆水两路,如果不是曦澜八皇子在余慕月的手里,恐怕曦昃早就下令攻城了。” 曦云睿?他与余慕瑜不是朋友吗?怎么会…… 呵呵,也是呢,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两个国家的利益与存亡,小小的友谊,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撼树的蚍蜉而已。 既然曦澜的主帅是翼王,那么…… “他”…… 心,微微地跳了下,不是早在预料之中的吗?夜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可是,那忽升而起的失落和苦涩又是为什么呢? 而我,又究竟,想去哪儿?微仰首,怔怔地望着天际随风浮沉的游云,思绪有些恍惚。 去哪儿…… 其实,哪儿都一样的……少了“他”的体温和气息,去哪儿……都一样……都一样呵…… “不过……有一事我始终没有头绪。”归同低首凝思。 “归同哥,你说的是……尹莫潇?” “不错。当年澜帝对他,不仅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更是不顾世俗伦常,立他为潇妃。可是……” “可是澜帝却为了一个小小的若夜灭了刘氏一族!所以说,为帝者晨钟暮鼓,朝三--” “小朗!澜帝灭了刘氏一族是因为刘家罪犯欺君,你别胡乱瞎扯!”归同皱眉低斥,“还有,这话你最好别说出来,要是让你皇兄知道……” “啊!”成朗惊叫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晨钟暮鼓吗?其实,也不错的…… 忍不住失笑出声,眼睛却有些模糊:“归同,你想说的是,为什么那些黑衣人的目的会是尹莫潇吧?” 毕竟,若依归同方才所说的,余晖目前先要解决的是江宁之围,又为什么要派人来抓尹莫潇? 除非,幕后之人另有目的…… 缓缓地闭上眼睛,任冷冽的风,刺刺地滑过脸颊。 或许,一开始,“他”就知道尹莫潇的身份,知道他是尹莫山庄的四少爷,知道他姓尹而不是刘。 但如果真是如此,又是为什么? “他”若对他无情,这八年的朝夕相处,又算什么?若有情,刘氏一族的灭门之祸,究竟……又是为什么…… “是。”归同沉声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尹莫潇,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 “归同哥,你还是别瞎猜了。师父只是吩咐我们尽力帮余晖守住江宁,顺便找些走运的家伙练练手,其他的就都和我们没关系。”成朗无甚所谓的道:“再说了,半月前澜帝遇袭生死不明,曦澜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动……” “成朗,你……说什么……”手,蓦地一滞,白纱帽帷滑过掌心。 思绪一下子,就那么静了,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右手,轻轻地抚上心口,怔怔地盯着随风落入崖底的那抹白色,“你……刚才说什么……澜帝……” “嗯?”疑惑一顿,“云夜你怎么了?” 白色,像一只蝴蝶,飞的很远,很远…… 头好沉,眼皮越来越重,为什么……“澜帝……” 模模糊糊之间,我好像听到了归同的声音:“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澜帝在行帐遇袭,身受重伤,至今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生死不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唔……”突然之间,身上仅有的力气也消失无踪。 身形微幌,悬崖,好像很深,半掩的薄雾朦朦胧胧……想稳住欲前倾的身体,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 “云夜小心!” 无力地闭上眼睛,又是悬崖吗……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这一切,又似乎是在预料之中的。 最后的视线,是归同成朗惊恐的眼神和欲急速上前的身影,只可惜,太慢了…… 突然,腰间一紧,急速下落的身体被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轻柔地揉进怀里,耳边掠过一声无奈宠溺的低叹…… 浑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玄色锦衣,怔愣愣的听着耳边沉稳规律的心跳,再也无法思考。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毕竟夜岚已死,一切都结束了…… 每一次入眠后的梦境,每一次梦境里的思念,每一次思念后的孤寂,每一次孤寂里的苦涩,每一次苦涩里的失落,每一次失落后的思念…… 每一次梦醒,总会呆呆地睁着眼,怔忡的视线里是空白的一片一片。 心,还是会痛,痛的淡淡的,淡淡的却有些甜,至少,它不再是空荡荡的,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将它装的满满的,满满的…… 那时,以为是最后的一刻,以为是永远的结束,我,才有勇气,凝视那双眼睛,才有勇气抚摸那张印刻在灵魂里的容颜,才有勇气说:我爱你…… 是梦吧?这一切都是梦吧…… 整个身体被小心翼翼地紧揉在怀里,“夜儿,是我……不是梦。”柔韧微凉的双唇轻柔的在我的耳后摩挲,低磁的嗓音就那么滑入脑海。 不是梦?不是梦吗?如果不是梦,那我的眼角滑落而下的水滴又是什么?是泪吗? 不,我不想在醒来后被那种无尽的失落和思念湮没,更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你的坏消息,那样,我会受不了的,受不了的…… 不住摇晃的头被一双韧劲略带硬茧的手轻轻地捧住,微冷的唇,缓缓地落在我的脸上,双颊,眼角……最后……是唇。 眼眸轻颤,这…… 怔然抬眼,视线就这么落入那双进在咫尺的深邃黑眸里…… 幽暗的黑色里是满满的宠溺,还有一丝不容抗拒的霸气…… “唔……”窒息的感觉让我回过神,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口,瘫软的身体被紧拥在怀里,混沌的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身处何处…… “云、云夜?!你、你们……” 直到成朗震惊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才猛然清醒!这……不是梦! 可是刚才我不是……那是什么时候回到崖上的?如果不是梦,那……“他”,也是真的?! 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他”的怀抱,踉跄的后退,任散落的长发遮住自己的视线,微仰头,怔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是玄黑色的锦袍,衣摆和袖口的图案和我身上的雪狐裘一模一样,虽然被衣色遮掩的很好,但我还是看到了。 他的脸,没有易容,所以那张冷傲绝艳的容貌才会让我以为,是梦…… “夜儿……”只见他眉头一皱,深深地看着我,担忧地低唤道。 “呵呵……”忍不住自嘲的失笑出声,泪,却止不住滑落而下,手狠狠地揪紧心口,渐近模糊的视线却仍是怔怔地落在他的黑眸里,苦涩的嘴角微扬:“这个游戏……很精彩……” 唔……肚子突然一阵绞痛,狠狠压下欲脱口而出的低吟,脸上神色不变。 他的眸子里忧色更重了些,身形却稳稳的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冰冷的神色不再,无奈地轻叹道:“夜儿,你又要自作主张的下定论了,是吗?” 自作主张?定论?是吗?是我自作主张的下定论吗?可是那些都摆在我眼前了,不是吗? 你的气息,我不会错认,那时刻萦绕在自己周围的体温和熟悉的味道哪怕离的再远,我也感觉得到。 昏睡时,虽然意识不清,但我知道,时刻守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我也知道是谁夜夜拥我入眠,替我疏通血脉,为我按摩周身|岤位…… 醒来后,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你,没有若儿苒儿,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变了。 不安,是的,我不安,我彷徨…… 我以为,梦已醒,缘已尽,今生只能生死永隔,异世红尘。 所以,我害怕了,怕的浑身冷颤,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醒来? 十五年的思念折磨,心碎煎熬,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回答我的,只有满院梦幻般的缥缈繁花,一望无际的朦胧水雾。 静,很静,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呼吸…… 我想逃,我想躲开,我不想再被命运作弄,更不想再被它掌控,所以我想要彻底毁灭自己,彻底的毁灭…… 但是,突然间,碰到了腕上的镯子,一下子,心,慢慢地静了下。 你的气息,还在,还在……就如我未曾醒来时一样……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等待或许某一天,你,就会那么突然的站在我面前,那么理所当然的把我拥入怀中……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等来的是那两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老头子,他们告诉我,这里是同一个世界里的另一个空间,这里是他们的世界--无忘之界。 无忘,无忘,没有了记忆的世界,又何来的遗忘?原来神,也是会捉弄人的呢…… 心静了,思绪也就慢慢的清晰了,唯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这一睡居然睡了大半年,就连原本的宿疾,也被睡了过去,只是整个人,却更加疲乏无力…… 那以后,梦,就成了我每天所盼望的,只因梦里,有你…… “夜儿,对不起……是我让你害怕,让你不安的。”缓缓地上前几步,“可是,你忘了,你连唯一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他的黑眸,很深很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吸引着世人的灵魂,“是,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是我寻找了十年的孩子。” 手,揪的心口,更深了些,指尖缓缓地嵌入掌心,微微地犯着疼。 垂眸,掩下眸子里的疼痛,任发遮住额角渗出的冷汗。 唔……肚子,好疼…… “但是我,从未想过要把你当作我的孩子,你是我的,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从你视线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开始。” 什么?!猛然抬起头,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可他从来都没有任何破绽! 是了,是了,我怎么能忘了,他是皇帝,他是人人畏惧的一国之主,又怎可能让人瞧出端倪? 可是,你,骗的我好苦,好苦…… 眨了眨酸涩模糊的眼睛,心,好难受呢…… “呵呵……原来……你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掌间的湿润和扑而来的血腥,引得胸口一阵翻腾,“只有我,是个傻瓜……是个傻瓜……居然还说爱你……还说爱你……呵呵……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忍不住摇头大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场游戏,从一开始你就是赢家……”我输的彻底…… “不,这不是游戏,更没有输赢!”黑色的衣摆映入我的视线,因疼痛而微曲的身体被重新纳入怀中,紧揪胸口的手 灏夜未央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0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0部分阅读 五指轻轻地扣入掌心,十指交缠。他的下颌轻柔的在我的颈间摩挲着,唇紧贴在耳根,声音虽低,却坚定铮然,“我的心,永远只有一颗,它,只属于你。” 浑身一颤,却动弹不得,他……说什么? “夜儿,你没有听错。我爱你。这句话早该告诉你的,可你竟会选择伤害自己。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怀里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只想毁了所有,毁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你曾说过厌恶血腥,这昊辕大陆早已是废墟一片。虽然知道你不会死,虽然知道我能救你,可是在你阖上眼的刹那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亿万年来习惯的孤独,在这一瞬间,将我彻底吞噬。”低首,宠溺地亲吻着我的额心,略带笑意地问:“还记得那两个老头说过的话吗?” 呆滞地微仰起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爱我?! 是梦吧?从来都不敢奢望,从来都不曾幻想…… 却毫无意识的轻启双唇:“血誓……” “不错,血誓。”他稍顿了下,声音压低了些,微叹道:“夜儿,我说过,我们会有千千万万个千年,你想逃也逃不了的。”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微仰头。我不想拖累任何人,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为什么不可以?”轻笑了笑,轻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宠溺的揉揉我的鼻尖,“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问我,那些伤脑筋的事也都交给我,你这小脑袋只该想些你这年纪该想的事,只管每天开心就好。夜儿,要记住,你是我的宝贝,永远都不会是负担。” 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滑落下的水滴落在他的锦衣上,把头埋进他的胸口,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这样,腹部的阵阵刺痛才能缓些,“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吗……” 轻轻地拍抚着我的背,低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这个世界乃至整个天地宇宙,没有任何东西能主旨我的决定。什么世俗伦常,全都是废物。” 刚想开口,却被突来的枝丫断裂声阻止,猛然回神,呃,好像归同他们,一直都在…… “呃……那、那个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你们的,真的!只是这树丫太不禁踩一下子就……”成朗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还有些畏缩。 “云夜,你……”归同的语气虽然稳,但还是能察觉他强压下的震惊不敢置信,“这位是……” 深吸了口气,刚才的话,他们应该听到了大半的,只是他们还不敢相信罢了。 脚下虚浮,整个人的重量都被紧拥了过去,唔…… “夜儿怎么了!” 倒吸了口气,“疼……肚子好疼……”虽然刚才也疼,但意识并不全在疼痛上,可是现在…… “该死!”一声低咒,身子被稳稳地抱在怀里,“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在……我在……” “嗯。”吃力的点了点头,意识渐渐模糊…… 第 7 章 身体很沉,虽然还是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但是至少肚子已经不再痛了,轻呼了口气,在他的怀里满足的蹭了蹭。 这一切,来的太快,也太突然,可是却又是那么的自然。 是的,或许,我的心早就察觉了他的气息,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敢承认,不敢去掀开那层薄纱,毕竟,答案,我不敢冒险…… “醒了,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到我似的,稍稍调整了姿势,让我能舒服的趴在他的怀里。 深深吸了口气,却并未睁开眼睛,因为把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嗯,不疼了。” 以前的身体一直不错,倒没尝过肚子被折腾的滋味,呼,都挺恐怖的。 虽然以前也经常会受伤,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小伤小痛都能疼的冒冷汗。 现在的情形,又像是回到了以前,只是心境却有些不同。 如果,就这样一辈子,好像……也不错呢…… “夜儿,虽然睡了七个月,但你的身体还是禁不起折腾。”手,一下一下地抚弄着我,散落在背上的长发,“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才会恢复的快些,知道吗?” 暗挑了挑眉,他以为在哄三岁小孩吗?低声嘟囔:“我不是小孩子。” “呵呵……”低沉的轻笑,手臂微微用力,整个身体被托上了些,别有意味的道:“夜儿当然不是小孩子,这,我很清楚。” 脸上一窘,当是没听懂他的话,缓缓地睁开眼睛,视线略微躲闪:“我、我饿了……” “呵呵……” 手下一个用力,紧揪住他的衣襟,猛地仰起头,“不许笑了!”挫败地低呼,我知道现在的脸一定很红。 视线,就这么落入了他的黑眸里,那双深邃却正带盈盈笑意的黑眸里。 思绪一滞,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脸。这是第几次这么近的看他的脸了呢?好像已经有很多次了吧? 但是每一次,都不一样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神变了,笑意已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某些我似乎看懂却又看不懂的东西。 “就该这样的,我的夜儿就该这样的……”略微满足的低叹,“夜儿,你有一双清澈宁静的眼睛,你的眼里似乎装满了世间的一切,其实却是什么都没有。终于,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你眼里的畏惧和逃避,那时,我害怕了,是的害怕。你也和他们一样,把我放在了那个高不可攀,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不同,也是唯一的。” 眨了眨眼,畏惧?也许吧,只是这种畏惧是害怕被伤害的自我保护,那是一张壳,可以把我紧紧的裹住,不受外面风雨的侵蚀。 因为害怕,所以逃避。 他的手臂慢慢地收紧,头深深地埋入我的颈间,低沉的嗓音微微轻颤,像是恳求:“别怕我,你不可以怕我,你是我的宝贝,是我决定守护一生的宝贝!夜儿,信我……信我……” 嘴角轻扬,张开双臂,回拥住他的身体,缓缓地闭上眼睛,“信,我信你。” 一直都信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罢了罢了,或许从答应白老的交易开始,我这颗心就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像是一幕幕电影在脑海里回荡。 其实,他早就用行动回答了我,只是我还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虽然有欺骗,但是我也从未开口问过,不是吗? 呵呵……夜岚,也许你,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呢…… 把脸上多出的水滴全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吸了口气,“都是你不好,害我更饿了,我要吃东西。” 宠溺的轻笑出声:“是,都是我不好。”抬手将我散落的发搁回耳后,“那夜儿说说,想吃什么?” 吃什么?嗯,我也不知道呢,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眉头轻蹙,水果?可是最近总觉得嘴里有些苦味儿,不想吃甜的。至于饭什么的,就更吃不下了…… 挫恼地窝进他的怀里,轻摇了摇头,闷声道:“又不想吃了……吃不下……”可是,肚子好像真的饿了呢。 “好了,既然不知道想吃什么,那就听我的,嗯?” 无所谓的点点头,“嗯。”或许他有办法。 蓦地想起一件事,身形一滞。 “怎么了?”掖了掖我身上的被子,略带疑惑地轻问道。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稍顿了下,手指轻扯着他的衣襟,有些懊恼,“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低沉磁浑地轻笑声再一次从头顶传来,“你这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呢?”疼宠地揉揉我的发,“还是,夜儿想唤我为爹爹?” “你……”眉头一皱,“不要。” 真是的,他不是应该冷冷酷酷,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吗?可是现在,居然捉弄我。 “怎么,生气了?” 当是没听到他语气里的笑意,闷闷的回答:“没有。” “好了,不逗你了。”他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我的额角,语气微正,“那两个都是我的名字,夜儿想怎么唤就怎么唤吧。在这天下间,可是独一无二的。” 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轻叹了口气,阖上眼,在他的怀里满足的蹭了蹭,低声咕哝:“灏,你会把我宠坏的……” 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像是要把整个我揉尽怀里,怜爱的低喃:“不会,我只怕,宠你不够。” “呵呵……”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的我,是幸福的吧…… 从来都未曾,被人这么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这么温柔无微地呵护着。 十五年,似乎过了好久呢,胸口里跳动的那颗心,终于可以,不再有裂痕了…… “夜儿,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 听着他略带诱哄话,点点头。心下有些疑惑,我这一睡不会又是很久吧? 眨眨眼,定定地盯着他,任他将被子严实地盖在我的身上,掖好被角,才起身穿上外衫。转身低眸浅笑地凝视床上的我,缓缓弯下身,在我的额上落下一吻,随后凑近耳际,略带戏谑地道:“夜儿是个小美人呢……”低笑着起身,往屋外走去。 他的笑,让我的思绪有些凝滞,一时没反映过来他的话,“美人?”呆愣地重复刚才补捉到的字眼,直到他的身影消在我的视线里,才回过神。 眉头一皱,这张脸还真是麻烦! 直愣愣的盯着有些简陋的屋檐,原来我们还在村子里。 不知道归同他们怎么样了,再见面,是不是也会被当作异类看待呢? 轻喘了口气,好像忘了问,这腹痛是怎么一回事,嗯,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才是,自己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毕竟,娘那些医书也不是白看的。 既然他一直都跟着我,那他……也定是知道尹莫潇了吧? 呼……甩甩头,夜岚,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真是的。 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床铺有点硬,不舒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拿过搁在架上的裘衣穿上,扯扯散落的发,有些无措,这东西还真是麻烦。 看着稳稳当当站立在地的双腿,不知道苒儿她们看到的话,会是什么反映? 暗自失笑的摇摇头,要是若儿的话,她一定会大喊一声,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要是娘的话,她肯定会叫嚷着要教我武功;至于二哥么,他会摸摸我的头,笑笑的说……“好”吧? 轻推开门,微仰头,不过是一天吧?那些思念,就都成事实了呢…… 揉揉有些晕眩的额角,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副没用的身体才能像常人一样呢? 眼角瞥见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提步慢慢地走了过去。奇怪,小白怎么不在?又跑去玩了么? 站在显然过高的马车前,眉头暗挑,身高其实真的是个问题。 不过还好,踏脚的木凳还在。坐在车架的前面,被倚车门,脚下空荡荡的悬着,掀开车帘,取下格架上的筝,放在自己的腿上。 手,不由自主地抚弄着琴弦,突然就想起那一次,他在湖边执剑而舞的模样,嘴角轻轻地上扬…… …… 风吹动了记忆,是不是见过你。 我为什么心里,有强烈的感应。 还来不及犹豫,就已经爱上你。 我不该拥抱你,怕伤了谁的心。 不可以却不得已, 怎么能抗拒这双眼睛…… 未完的爱, 是轮回的原因。 我想要你,跟我一样肯定。 相见恨晚,但我们不死心。 不管有多少难题…… 天布满了乌云,捉弄着我和你。 爱要用几辈子,去学着不放弃。 不容易却不得已, 眼泪挡不住,相爱的心。 约好的爱,是我们的宿命。 我想跟你,在今生有结局。 等待千年, 凭着一个约定, 穿越时空遇见你…… …… …… 缓缓地阖上眼,感受弦下的余音,穿越时空,真的是穿越了时空呢…… “你到底是谁?”冷冷的质问声从身后传来。 微垂首,任发披散而下,遮住自己的视线。并未开口回答,仍是自顾的闭目养神。 来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出声,还真够沉住气的。 “能弹出这种慑人心神的曲子,天下间除了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他的语气很冷静,像是早已料到一般,“若夜,不,我想,该称你为九殿下才是。” 九殿下?挑挑眉,这个称呼还真是陌生呢…… “那……我又该怎么称呼你?”自嘲地摇了摇头,手懒懒地拨弄着琴弦,“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来这里只是巧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你没死。”尹莫潇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像是压抑着心底的情绪,指尖慢慢收拢,“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你真的死了,以‘他’的手段,又怎可能只是毁掉一个小小的刘家?这场战,又怎会拖延至今?” 指尖一顿,眉头轻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冷冷的扫了眼我的双腿,“可笑的是,他不杀我竟是因为这根小小的玉笛!”嘲讽的狠狠握紧手里的笛子,不甘地低吼:“为什么?!我跟了他八年竟然不如一件死物!就因为它是你的东西?若夜!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微抬眼,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人。他的脸上很平静,但他眼里狠戾却很清晰。我能感觉到,他的不甘,还有压抑的恨。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阵无力,感情的事又该怎么算呢?如果,我是他,或许会更极端吧…… “不错,我恨你。”像是烙尽了积压的怒火,神色一转,敛下心绪,眼里已是一片澄清,长叹了口气,“或许,该说嫉妒更确切。” 疑惑地眨眨眼,有点被他弄糊涂了,一个人的情绪脸色竟能转变的这么快。 他对“他”的感情虽然很深,但为什么给我的感觉总像是少了点什么? 若说爱,倒不如说是不甘确切些,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走一样,又像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抬手,轻巧地卷弄着散落的发。 尹莫潇,我与你,本该没有交集才是,只是天意如此,我们都不过是世俗洪流,所掩盖的一丝小小尘埃。 我羡慕你,羡慕爹娘对你的爱,羡慕他们从来都不曾放弃你。 但是对于我,你总是个陌路之人…… “想说什么?”尹莫潇斜睨了我一眼,别有意味地挑挑眉,淡淡的开口,“没什么,既然他选择你,我无话可说,输了就是输了。不过,你也别忘了,他是一国之主,而你……”嘲讽地讪笑道:“呵呵,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你故意让鬼灵错手杀你,好像是为了阻止他说出你的身份吧?呵呵,你说天下人要是知道未央阁的若夜公子就是当初失踪的九皇子,会怎么想?一定很有趣!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你这个儿子呢?毕竟,要向天下人承认爱上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然了,你好像很很多身份,随便挑一个应付应付也不是难事。哈哈,九殿下,我祝你好运!”说完这些话,他转身离开,突然又停了下,背对着我,“忘了还得谢谢你,尹莫山庄还真是不错……” 缓缓抬起头,怔愣的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孤寂却又倔强的高傲…… 尹莫潇,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的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唔……指尖突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看着那点慢慢晕散开的殷红,思绪有些恍惚…… 蓦地身体一轻,熟悉的气息紧紧将我围绕,满足地轻叹了口气,侧首偎进他的怀里。 手被握在掌心,轻轻地抚弄着,直到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才猛然睁开眼睛,脸上火辣辣的:“你、你干什么……”急急想抽回被他含入口中的手指,却是弹动不得,“血……很脏……” 古代人好像都以为这样能止血,可他们不知道人的血液是最不干净的东西,万一…… “呵呵……”沉沉一笑,看了眼已不再出血的手指,大掌一张,轻巧地把我的手纳入掌心,一手稳稳地抱着我,“怎么会,夜儿的血有净天泉水的味道,很香。” 眨眨眼,净天泉?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醒来时睡的那张水床好像就是在一个湖心上,而那个湖,似乎就叫净天泉。 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好奇:“灏,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他好像早已料到,为什么那两个老头一提到他就一副畏惧又恭谨的模样?而他们也曾说过,“血誓”,是神界的最高咒术……神界?! “想到什么了?” “没。”无力地缩回身子,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我还是要先消化一下,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说吧! 对于我来说,他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只要知道,他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就够了…… 抬手止住他欲说的话,微微一笑,“我饿了。” 这个借口,呃,应该还行吧…… 却见他黑眸一滞,转瞬间似乎多了些什么,声音低沉了许多:“夜儿……” “嗯?什么--唔……”唇被霸道的侵占,像是在品尝佳肴一般,时轻时重。他的发很黑,散落而下落在我的肩上,和我的发交绕相缠。 刚想开口阻止,却被他趁机而入,唇舌纠缠…… 好不容易被他吃足了豆腐,粗喘着气,逃避似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通红一片。 “夜儿,以后可不许对别人笑了……” 笑?不是吧,就是应为这个? 现在的自己浑身瘫软无力,别说说话,就是抬抬手指都累。 闷着没有开口,被他轻松地抱着往屋里走去,他好像心情不错,有些赌气的扯住他垂落胸前的发,低声嘟哝,“以后不许吻我。” “哦?”低笑道,“那可不行。” “你!”甩头不再理他,真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周围都是人。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柔声道:“夜儿放心,他们没那个胆子偷看。”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却让人觉的有些冷,虽然对像不是我。 深吸了口气,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闷闷地开口,“我的脚已经都好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生气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夜儿原来是这么爱生气。” “我是认真的。”虽然有些舍不得他的怀抱,虽然多年养成的懒性不容易改,但这么下去,真的会被宠坏的…… “好吧。”故作认真的点点头,可是手上却毫无松手的打算。 就这样? 眨眨眼,躲在他的怀里,嘴角微扬,罢了罢了,这不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么? 两个人,在一起,被那么小心的呵护着,宠爱着…… 第 8 章 顺从地张开嘴,又喝下一口喂到嘴边的汤。 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被稳稳地圈抱在怀,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精致的水果,还有一碗不知道用什么熬成的汤,而他的手里正拿着汤匙轻轻的搅拌。 嗯……眨眨眼,浑身暖暖的,很舒服,满足的深吸了口气,在他的怀里轻蹭了蹭,懒洋洋的身体,倒是有些困了。 从一进门就落在身上的惊愕呆滞的视线,让我想故意忽略都难。 微抬眼,淡淡的扫了坐在不远处的两人:“安逸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算算时间他们都应该恢复了,虽然安逸和成朗总爱斗嘴,但也不会独自离开太久才是。 归同眼里的震愕早已淡去,只是多了些不自在,“他去江宁了。” 江宁?是出什么事了吗?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独自先走? “云夜你别看我!不是我的错!”成朗急忙出声,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我只不过说江宁被澜军围困多时,他就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呃,做……”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眼神躲闪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疑惑地挑挑眉,瞥了眼身后人微顿的手,难得能让成朗安静。 摇摇头,躲开他的手,“不想吃了。” “困了?”放下手里的汤匙,调整了下姿势,低头轻柔地问。 “嗯。”懒懒的点点头,身体却更偎进了些,看了眼侧位的两人,淡然地开口:“你们有什问题就问吧。” 憋在心里也不嫌闷么,在他们眼里没看到厌恶与躲闪,我是不是该高兴呢? “又在胡思乱想了?”只听他轻叹一声,“夜儿,我们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视线里,而我,更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同样不想你受伤害,你会护着我,而我,也想保护你啊! “云夜你想多了。”归同略带感慨的道,“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你身上所透出的寂寞和思念,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你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很突兀,按理说以你的身体状况,身边的人不可能会允许你独自出来。再者,你身上的衣着虽然看起来与一般世家公子无异,但是精妙的程度就是宫庭御师也未必能做到。我不否认,当初接近你是另有目的,毕竟现在的局势,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引起四国动荡。可我们,却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突然自嘲一笑,“不过现在看来,是我们高攀了。” 与成朗对望一眼,两人同时起身,郑重恭敬地弯下身,拱手行礼:“晚辈见过冥主!” 突来的正经声让我回过神,眨眨眼,疑惑的抬起头,冥主?无缘由地,忽然就想起了前世里的阎君,忍不住躲进他的怀里,低笑出声。 所以我没看见归同他们眼角一闪而逝的惊愕与若有所思,也没看见,他落在他们身上的冷戾视线。 只听他宠溺地轻叹了声,拢了拢我身上的狐裘,“夜儿想到什了?” 止住笑,摇了摇头。眼角瞥见仍未起身的两人,扯了扯他的衣襟。 “免了。”冷冷地语气里好像有些无形的压迫。 只觉两人身形一晃,向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多谢前辈。” 捂嘴打了个哈欠,有点受不了这种古礼,眼皮沉沉的。 “困了就乖乖地闭上眼睛,嗯?” 点点头,语音不清地低声咕哝:“我想去江宁……” “好。” 朦朦胧胧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情绪,“你们该知道,什么该看,什么该说。” “是,晚辈明白。” …… 嗯……那什么是不该说的呢?好像冥域从来都是禁忌…… @@ 坐在铜镜前,托着腮,呆愣愣的盯着映在镜中的自己,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耳垂上的东西。 离开村子已经有两天了吧,可是为什么,每当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呢? 就像…… 现在。 也许,从一开始就查觉了我的浮躁,所以这几天他总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真的快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了,那种由心底升起的躁动太过陌生,那么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 若非自己的定性还算可以,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会变的不可理喻。 是……不安吗? 但又不全是,那种毫无由来的烦躁,压的胸口堵堵的,闷的难受。 虽然前段时间的反胃恶心感已经不再那么频繁,可还是会有。 似乎,有他在的时候,就不会那么严重,浮躁的心也像是害怕他的气息而躲开…… 暗叹了口气,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呢,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竟还这样无理取闹。 虽然他不再乎这场战争的结果,虽然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不能再给他添乱。 可是,仅管这么告诉自己,却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其实心里,还是在意尹莫潇的话吧? 明知道那是他故意说的,也明白那些都不会是事实,可是心里,还是烙下了一个小小的疙瘩,躲不开,也赶不走…… 那天以后就再没见过尹莫潇和彤,没有刻意提起他,也没有开口问灏关于他们的事,毕竟那些,都与我无干。 既然他还活着,既然他们都还活着,那就这样吧…… “呕……”突来的恶心让我回过神,急急推开镜子,手紧揪住胸口。 虽然已经不再吐的那么频繁,可每一次却像是要把减少了的都补回来似的,每一次都让人精疲力尽,好难受…… “夜儿!”惊慌的声音猛地传入耳中,身体被迅速地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愠怒地低咒:“该死!” 虽然知道他不是在责怪我,虽然知道他只是担心才会生气,可是心低蓦然而升的委屈让我怎么也止不住眶里的眼泪…… “夜儿?怎么哭了?”有些慌乱地把我拥入怀里,右手抚上我的胸口,“很难受是不是?乖,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 他的手暖暖的,那种暖暖的气流像是有生命一般,顺从乖巧的从心口滑入,慢慢的在身上游走,最后消失在腹部,不,感觉像是融入了我的身体。 侧首脱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等待那种要命的干呕渐渐消停,可是心底的委屈却越来越浓。 眨了眨已经模糊的视线,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生气了是不是?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胃里翻腾的恶心每次就算是抽尽身上的力气也不肯放过我……”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脸,深埋进他的怀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到底得了什么病,心里好难受!堵堵的,闷闷地,慌乱的就好像有什么要跑出来,可是又什么都没有!灏,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为什么有他在身边,自己会变得那么脆弱?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 而他这么宠着我,是不是也是因为,我,是他的孩子呢…… 他低叹了口气,手,轻柔的抬起我的脸,疼惜地吻上我的眼角,“对不起夜儿,我不该生气,吓着你了是不是?” 轻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却被他的手指制止,深邃的黑眸认真地凝视着我:“听我说,夜儿没有生病,有我在,怎舍得让我的夜儿生病?” 但是,我的确生病了啊!那种慌乱的烦躁太过陌生,陌生的让我害怕!就算身体没事,可是心…… “夜儿信我吗?” 认真的点点头,信,我当然信。 宠溺的低低一笑,“夜儿只要记得,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指尖抚去我额上的发,俯下身,轻吻了吻我的额角。 他的舌尖缓缓地舔弄着,像是在描绘什么,身体猛地一滞,心头微颤,额角有些麻麻的痒,整个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陌生,就像那次中了毒一样…… 倏地脸上一阵火辣辣,逃避似的躲进他的怀里,那次…… “呵呵……”低沉浑厚地笑声随着他胸口的震动清晰地传入耳中,略带戏谑地道:“看来,以后得做些事,让夜儿无暇胡想才好。” “你!”暗恼地不再开口,心却平静了很多,浮躁的情绪也渐渐淡去。 突然发现,他至终都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呕吐,他知道,却不告诉我,究竟,他想隐瞒什? 罢了,罢了,既然他说,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陪着我,那我,又何必再自寻苦恼呢?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许正是一种幸福…… “灏,我想出去走走。”虽然不喜欢人群,不习惯喧闹,但现在这段非常时期,街上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才对。 这副身体已经够弱了,如果再不动动骨头,或许有一天会散架的。 “好。”点头应允,手执起我的一束黑发,微笑道:“不过,莫非夜儿想这样子出去?” 眨眨眼,这样子有什么不对吗?况且,我也不会梳头啊。 不,应该说不会束发,再说,束发后头会很重,发根扯到头皮又很痛,所以我一直不喜欢。 而且,不束发的感觉很轻松,也很自由。 皱了皱眉:“我讨厌束发。” “既然讨厌,那就不束,”轻笑地揉揉我的头,“再说夜儿尚未行成|人之礼,也用不着束发。” 嗯?不用束发?暗敛下眉头,原来娘一直在骗我,若儿苒儿是帮凶。 她们定是自己想玩儿才会一起捉弄我,怪不得每次爹都会借故躲的远远的,他肯定是在偷笑吧,亏我当初还为不让她们束发有些内疚…… 倒是,真都些想他们了…… 轻叹了口气,侧首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双手被他的大掌轻轻地握着,母指在我的手背缓缓地摩挲,“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的手很暖,像是一个上好的天然暖炉,而我的手却总是很冷,所以这几天又多了个习惯,每次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双手总会理所当然地放入他的掌心。 “嗯。”点点头,“有点想她们了。” “那我们回去,回曦澜。” “不,现在不要。”摇摇头,还不是时候,至少要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毕竟,他还是一国之君。 “叩!叩!叩!”门被叩了三下,不重,却很恭敬。 疑惑地挑挑眉,抬头无言地寻问。 “是予青。”淡笑的低语,随后转开视线,黑眸微沉,冷声道:“进来。” 予青?又是一个故人呢…… 不知道他还是不是记得,不,应该说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 毕竟物是人非,毕竟现在的容貌,就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像是查觉了我的心绪,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抬眼,对上他的眸子,释然一笑。 却不料,被拥的更紧。 “予青参见主上,参见少主。” 眼角瞥见予青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手里捧着一叠衣物和一双白色靴子。 衣服并不陌生,是我的那件狐裘,不过似乎多了点什么。 倒是那双靴子有些吸引人。靴子样式其实很简单,但是靴底边缘用银色丝所绣的图案却精致非常,远看像是某种藤类植物,延着鞋缘蔓延缠绕。靴口一圈是雪白的绒毛,靴子中间还有一根银色绸带装饰。 他径自起身,动作轻柔地将我放在床上,替我整了整身上的白色锦衣,对身后人抬了抬手。 “是。”予青低垂着头,弯身上前。 只见他取过予青呈上的托盘里的靴子,理所当然似的地撩起衣摆,单膝点地。 “你……”尴尬地脸上微热,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让他给我穿鞋子?!虽然以前若儿她们经常做,但那时候是因为腿不能动啊! 急忙想缩回脚,却还是慢了一步。 因为刚才没看到床边有鞋,所以只穿着一双布袜就下了地,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脚上还沾了些土。 “灏,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乖,别动,马上就好。” 红着脸看他轻手拍去脚上的土渍,熟练地给我穿上靴子,再将那根银绸系上。 而予青则退立一侧,仍只低着头,身形一动不动。 “好了。”低笑地单手揽起我的腰,上下打量了翻,“以后不许再赤脚下地了。” 有些尴尬地点点,突然发现,站在地上,被他揽在怀里的我,真的只像一个孩子,因为……身高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我,不过到他的胸口而已。 他取过盘里的玉佩系在我的腰间,然后接过予青递上的狐裘。 “为什么我要戴这个?”皱眉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刚才还在想多了什么,原来裘衣上多了兜帽和……一块白色纱巾。 “外面风大。” 风大?为什么我不觉得? 而予青见我顺从地戴上面纱后,似乎深深松了口气。 他,应该没有认出我吧,毕竟刚才他的称呼是“少主”,而不是当初的“公子”…… 突然,一声轻叹传入耳中,“夜儿……” “嗯?”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他的眼里有些无奈。 “予青是十六部暗影的部首之一——地魅。他知道你是若夜,也是曦澜的九皇子。所以,你这小脑袋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呆滞的点点头。呃,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啊,我脸上的疑问有那么明显吗? 摸摸鼻子,算了,别告诉我他有读心术就好。 “嗯……那我们去哪呀?”是吧,也许只有他的暗影,在知道我身份的时候才会神色如常。 “夜儿想去哪里?”低下头,在我耳边轻问道。 “就去街上走走吧。”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这里是江宁城外的一个小镇,也是进城的必经之路。 那天安逸离开后就一直没什么消息,归同和成朗虽然也随我们一起到了这里,但他们对灏似乎有所忌惮,所以这几天也没看到他们。 不知,若是再让他们知晓,?br /gt; 灏夜未央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1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1部分阅读 ,灏是曦澜皇帝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 听到预料中的回答,不由埋首在他怀里轻声失笑,是不是我说什么,他都会说好呢? 第 9 章 半靠着身后的人,淡淡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微凉的风吹在脸上,不冷,却为这空荡荡的古镇大街,凭添了翻萧索。 也是,寻常百姓对于战争都该是畏惧,恐慌的,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 “怎么了?不习惯?”腰上的手稍紧了紧,他低下头柔声地问。 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只是感觉安静了些。”略有些疲惫的身体更往后靠了靠,“灏,八皇子他……真的在余晖?” “八皇子?”低叹了口气,“夜儿,如果当年……” “呵呵……”反握住他的手,轻笑着微仰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略带心疼后悔的眸子:“如果没有当年,我就不一定会认清自己的心。”淡笑的眨眨眼,“再说那时候,我也不习惯宫里的生活,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 也幸好有后来的事,才会遇到爹娘,才会有苒儿和若儿…… 才会有……你…… 他轻轻地收拢双臂,小心翼翼将我揉入怀中,深深叹了口气,“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呢……”顺势靠进他的怀里,满足地蹭了蹭。 眼角突然瞄见尽职的跟在我们身后的予青,身形一滞,脸上一阵温热。 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是没什么用处。 暗自轻笑,是呢,这才是他的性子…… 放软身体,顺从地任他拥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两层木楼上,低喃道:“灏,那里好像有个茶楼……” “予青。”只听他冷冷地唤了声。 “是,主上。” 看着予青恭敬地行过礼,随后往茶楼走去。 疑惑地眨眨眼,呃,他们在打哑谜么? “我们过去歇歇,嗯?” “好。”点点头,正巧有些渴了。 心里有点好奇,这街上,虽然偶尔还有几个脸色慌恐、来去匆促的行人,但这一路走来似乎只有这家店楼是大敞着门,其他的不是扯下了招牌就是大门紧闭的。 茶楼也没挂什么店名,只有一个倒置的大红“茶”字高高地悬在楼外的木杆上,悠悠然地随风摇曳。 …… “臭老头!快把东西还我!” 还未踏进茶楼的大门,远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吼道。 是安逸。唉,总是经不起别人的激将,孩子就是孩子。 “哼!愚蠢的家伙。”一声鄙视的冷哼,似乎也是个孩子。 “我不跟连什么是茶楼都不知道的笨蛋说话!” “你!你放肆!居然敢这么和本--” “你们都别吵了,”第三个声音像是有什么顾忌地急急阻止:“都吵了两天了,不嫌累么?”然后恭敬地低声道:“两位爷爷,谢谢你们带我们出来,但是我必须回去了,不然皇兄会担心的。” “回去?!”少年的声音很吃惊,“你不能回去!那个讨厌鬼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我哥哥,不许你这么说他。” “你们两个小鬼离我远点!”安逸不耐烦地提高声音,“我再说一遍,把玉佩还给我!” “还给你?那可不是你的东西,人家主人都不在意,你瞎起什么哄。” 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不由皱了皱,原来是上次在树林里碰到的青衣人,可是,安逸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哟!两位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小二突然冒出的声音在这冷清的茶楼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所以,毫无意外的,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刚踏进楼门的我们身上。 “乒--” “砰--” 随着小二话语刚落,茶盏落地的声音蓦地响起。 疑惑地微抬了抬眼,却见左侧茶桌上两个少年模样的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不,应该是看着我身旁的“他”,身形似乎因震惊与畏惧不停地打着颤。 另外两人黑眸里的惊愕一闪而逝,好像早已料到一般。 墨衫人的视线掠过揽在我腰间的手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安逸则是认出了我,惊喜地跑了过来:“云夜!真的是你!” “嗯。”轻颔首,“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我、我担心我爹,那天我去找过你,但他们说你在休息,所以……”看到半抱着我的人,突然语气一滞,,眉头暗皱,语气不善地问:“他是谁?” 一下子周围的气氛似乎绷紧了许多,墨衫人身形微动,一转眼已直身站在我们面前,不赞同地皱眉,“不过是个孩子,何必计较。” “唉,我说暹兄啊!几年不见,这小子的脾气可又大了不少啊!”青衣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状似无奈地叹息,转眼笑吟吟地对我说:“小娃儿,上次是跟你闹着玩的,不过你的身体也实在太差了点--”身形像是为躲避什么急转了个身,气忿地对我身旁的人道:“臭小子!你来真的!” 挑挑眉,他们认识“他”,而且,关系…… “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黑眸里的阴鸷渐渐浓烈。 安逸的脸色惨白,好像在忍耐什么,但却倔强的一声不吭,紧咬着牙。 敛下眉,心底突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看了看眼前对峙的两人和不远处瘫软在桌上的少年,眼角恰巧瞥见予青提了些东西进来,微用力,挣开他紧锢在腰上的手。 “夜儿……”他松开手,不赞同地低声唤道。 “既然认识,就好好叙叙旧。”并未抬头,低头淡淡的开口,“安逸我有些事想问你,我们去楼上。” “夜儿。”他的声音更沉了些,隐隐带着愠怒。 怒气?压下心底的蓦然而起的苦涩,深吸了口气,“小二。” “是!客官您、您有何吩咐?”颤巍地从柜台后出来,一脸慌惶。 “带路。” “呃,是!是!” 第 10 章 似乎每一次出来,都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可以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想想以前或是现在的事。 虽然这里没有昔日的高楼大厦,没有璀璨绚烂的都市夜景,更没有车来车往的琳琅满目。 可是这里,却有我一直奢求的安静与平淡…… 微仰首,看着一片片飘然远去的浮云,心底有些无奈,唉,我又在无理取闹了吧? 就算他们认识,就算遇到了意外中的人,那也不是他的错啊,可是看到他们熟稔的模样,总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到底是怎么了?若是以前,这些小事不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心绪,可是自从见到他以后,自己的情绪似乎很容易被他影响,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影响。 虽然,虽然知道他不会厌烦我,可是,可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我,连自己都受不了,何况是…… 揉揉额角,又在胡想了,唉,好烦呢…… “云夜、云夜……” “嗯?”安逸的声音让我回过神,差点就忘了,这里并非只有我一人,“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事。”安逸的神色有些拘谨,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碗,“你刚才说……有事问我?” “哦,”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下随口说的借口,“也没什么,只是想说,你若去江宁找你爹,跟着归同他们,会容易些。” “不。”安逸坚定的道:“他们是沐衡的王爷将军,我高攀不起。再说,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怕余晖被灭后曦澜会找沐衡的麻烦吗?哼!我不稀罕!” 暗自失笑地摇摇头,侧身看了眼一脸赌气的人:“安逸你别忘了,我,是曦澜人。与你,可是名副其实的敌人。” 往后靠了靠,不由皱眉,这椅子好硬,不舒服。 “不,打战是两个国家的事,和你无关。我们是朋友。”忽然,安逸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云夜,那天你是用什么方法救了我们的?” 挑挑眉,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问村里的人,他们也都一样,不记得。” 不记得?不记得也好,那样的话,冥域,永远只会是传说。 至于归同他们,他们当然明白,什么是禁忌。 “没什么,救你们的并不是我。”我也没那么大能耐。 “那是谁?对了!刚才那个人是谁?你怎么可以让他抱、抱着你?云夜你不是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吗?怎么……” 看他一脸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的模样,我却有些犹豫。 刚想开口,却被突来的声音打断。 “小子,人家爹爹抱自己儿子你插什么嘴!真是多管闲事!”青衣人顺手推开雅座的门,走了进来。 随后的,是那个穿着墨蓝色长衫的人。 却是,没有他…… 缓缓收回视线,微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他,生气了吧…… “怎么小娃儿?没见到你爹爹很失望?”青衣人戏谑地调侃道。 “云夜?那人真的是你爹爹?”安逸怀疑地问。 “这个东西收好。”墨衫人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我,眼睛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慎重,“以后不可再随意丢弃,它是你身份的像征,更是我曦澜皇族的尊严。” 侧身,缓缓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手里那块还算熟悉的玉佩:“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谁?他的语气完全是长辈对小辈的口吻。 “小娃儿你还想否认吗?这玉佩可是曦澜皇子的贴身配饰哦!你叫云夜,但你不姓云,而姓曦,你的名字应该是:曦、云、夜,十年前曦澜失踪的九皇子。” “什么?!”安逸震惊的猛地起身,惊愕的看着我,眼里是被欺骗的受伤,“云夜你、你……” “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吧。”掠开安逸的视线,“你姓沐,你认识归同和成朗,可他们却不认识你。”淡淡的扫了眼青衣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沐衡唯一一位,为弃位而逃的祯王爷,沐臬檠。” “哈哈哈!好好好!”黑眸精光一闪,大笑地对身旁的人道:“暹兄,我早就说过你的乖孙儿不简单!哈哈,这下咱们就不怕找不到好对手下棋了!” 孙儿?疑惑地挑起眉头,怔怔地打量着手执玉佩的墨衫人,他是…… 怔愣之间,熟悉的气息蓦地在身侧出现。 呆滞地看着他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随后理所当然地取过玉佩,系在我的腰带上。 直身冷冷扫了眼屋里的三个人:“出去。” “等等。”心里堵的难受,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相遇到底是无意中的巧合,还是有心人的特意安排?他们既然早就怀疑我的身份,多此一举的确定又有什么意义?皇族之中,皇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夜儿,该吃药了。”只见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语气柔了许多。 两人眼里的惊愕一闪而逝,若有所思地交换了个眼神。 看了看桌上搁着的托盘,一碗不陌生的黑色汤药,另外还有两碟糕点,一盘切好的水果。 有些排斥的往后挪挪身体,虽然他熬的药不难喝,甚至还称的上可口,但是一天三次,怎么美味的东西,也都是会腻的。 “先把话说清楚。还有,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药,不想喝。”这,好像是我的第一次任性吧,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刚才,心底就是有一簇火苗,莫名其妙的隐隐燃烧着。 “咳、咳!”沐老头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却不小心被呛着。 只听耳边他的一声轻叹:“曦默暹,上一任曦澜皇帝。”随后身体被稳稳地抱坐在他的腿上,“既然夜儿不想吃药,那就算了。但是我说过,不许瞎想。” “你、你放开我……”低头有些无措地挣扎。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看到那人会觉的眼熟,他的脸与翼王晋王至少有七层的相似。只是当时并未多想。 “乖,别动,小心身体。” “我没事!”有些赌气地转开头,正巧对上曦默暹别有深意的眸子。 他,应该知道什了吧。深吸了口气,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向身后的人,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微眯眼,淡然的回视他的目光。 “砰!”隔置的屏风终于承受不了重量,随着一声巨响摊倒在地,当然,还有两个一起摔倒,尚未从变故中回神的人。 “你、你是皇、皇爷爷?!”曦云睿勉强抬起头,呆滞的直盯着曦老头。 不过说真的,他们其实都不老,最多是中年人的模样而已。 沐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壶茶,正津津有味地喝着,“你们这两小子还挺能忍的嘛,居然躲了这么久。”然后故作可惜的摇摇头,“唉,这下好了,身份揭穿,没得玩咯!” “八殿下,还不快起来。”予青出声提醒。 地上的曦云急急地爬起,手忙脚乱的扶起一旁不知所措的余慕瑜,快速地理理衣裳,上前跪下:“云睿见过皇爷爷!参、参见父、父皇……”到最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起来吧,这两天也不见得你胆小。”曦老头不甚在意的挥手道。 “是……”依言退到一旁,还不忘拉过手边的人。 看他低垂着头,一副想偷偷瞄一眼却又不敢的模样。 “不生气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侧首躲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暗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嘟哝:“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扯扯散落在身前的几缕头发,“你别理我就好了。” “呵呵,真看不出来,小娃儿冷冷淡淡的脾性,居然会对爹爹撒娇?真是难得,难得!” 不理他的调侃,当是没看到那张碍眼的笑脸,伸手端过桌上的那盘水果,放在灏的手上。 水果的颜色很漂亮,有好几种,而且每一块切的都一般大小。刚想吃,却发现有些不对。 顺手拿下脸上的面纱,径自挑了块顺眼的放进嘴里。 突然,周围变得很静,所有的气息像是一下子消失无踪。只是,落在身上的视线却像一道道透骨的光,让人浑身不适。 直到…… “好、好美……” 疑惑地抬起头,恰好看见曦云睿呆滞的目光,愣愣的看着我。 “咳、咳……小、小娃儿,你、你还是把面纱戴上吧……你、你这张脸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罪孽了……” 感觉身后人的寒气越来越重,微抬眼,却见他脸色阴郁,冷鸷的黑眸隐隐有些不善。 视线转向眼前的水果,忍不住皱眉,扯了扯他的衣襟,“灏,有没有酸的?”甜的太腻,吃了不舒服。 看他修长的手指从盘子里挑出一块青色的水果,然后放到我的嘴边,“青果都是酸的。” “哦。”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都没听到曦老头的声音? 刚想抬头,却正好听到他略带怒意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淡淡的声音里很平静,就像是毫不经意提起的。 “如你所见。”他冷冷的回视曦墨暹,扫了眼曦云睿他们,“予青,带他们出去。” “是,主上。” 曦默暹一脸凝重地看着我身后的人,锐利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他是你父亲。” 心下一怔,他,是什么意思? 是……查觉到了吧…… 也是,有哪个父亲会对这么宠溺孩子的?何况这个父亲,还是个冷酷的大冰块。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揉进怀里,挡去了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腰上的手更紧了紧,冷冷的道:“这是我们的事。” “别忘了你的身份。”曦默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在乎声誉我不管,但是小夜呢?他还是个孩子!你要他将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 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突然就没什么味口了。 曦默暹的话让茶楼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沐老头也敛下了嬉笑,难得的一脸认真。 而“他”,只是冷冷地斜睨了曦老头一眼,像是怕我不安似的,轻抚着我的背。 侧首窝进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蹭了蹭。 灏,我懂你的意思,既然答应信你,既然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那我又何必庸人自扰?何必在意他的话? 曦默暹,你又究竟有什么目的?你的话冠冕堂皇,你的话一针见血,可是我与你不过是见过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若说是为我想,我,怎可能信? 你担心的,不过是曦澜皇族的声誉…… “我们下盘棋如何?”并未抬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盘里的水果,挑眉懒洋洋地撇了眼那双锐利的黑眸,“如果你能赢我……” “哦?”微眯眼,曦老头别有深意地说:“你拿棋局作赌注?” “呵呵……”失笑地摇摇头,“不,我的话还没说完,”眨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嗯……倒是有些困了。“如果你能赢我,我就认你。” “我不稀罕。小家伙,有自信是好,可若是太自信,那就是狂妄了。” 无所谓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 “小娃儿等等!”沐老头突然跑了过来,“他不稀罕,我稀罕!你跟我下吧!” “沐老你打什么岔!小夜可是我的孙儿,你来瞎搅和算什么事!” “孙儿?你不是说不稀罕吗,怎么这会又认了?……” …… 不再理会他们的瞎闹腾,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了,小声嘟哝:“灏,我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他低下头,宠溺地吻了吻的的额头,“不会,是我不好。” 睡意渐渐重了些,手却还抓着他的衣襟:“那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啊?” “没有,夜儿很乖。” “刚才在楼下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还凶我……” “没有。” “有。” “我没有凶夜儿,夜儿记错了。” “有,就有!” “好吧。”无奈地叹了口气,“有。” “嗯……本来就有嘛……不许敷衍我……” 低笑了笑:“好,不敷衍。” 番外一:某一天 “小祖宗!算老头子我求求你了!赶紧回去吧!”白老头垮着脸,上前夸张地鞠躬作揖。 当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躺在柔软地木藤床上,闻着耳边清新的花草味儿,闭目养神。 床,不宽,大概能勉强睡下两个人,由藤条悬起,正巧挂吊在两棵大树上,离地面有几米的距离。白色的蝶尾兰,铺辍的满地芬芳,偶尔升起的薄雾,让这一切,都显的那么的不真实…… …… 他唇间的温度,似乎,还有余温,淡淡的,却刻在了,我的心上。 …… 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么…… 为什么,在我决心放弃的时候,你,又给了我希望? 为什么,你的欺骗,让我觉得自己,傻得无可救药? 你,又究竟,有怎样的身份?让他们,如此畏惧?他们不是寻常人,不是吗? “小祖宗!你倒是开口说话啊!还真要老头子跪下求你?”站在园外的人不甘心的叫嚷,语气一转,“唉!现在这世道,救人还要遭白眼,你说我亏不亏?想当初,老头子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从君--咳、咳,那谁手上把你的身体偷出来,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可你也别害我啊!要是让他知道是我们把你带走,我这把老骨头就真要被拆了!” 深深吸了口香甜的空气,其实,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只是,胸口,一直空荡荡的,少了那颗跳动的心,时间对于我,已经没有意义…… “好了白老,你让小娃儿歇歇吧!睡了大半年,小娃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他那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让他多睡会儿。”黑老头看不过去,终于无奈地叹气阻止。 他的欲言又止,我又何尝不知?虽然,他们用他们的能力救了我,也治好了我的腿。可是,这身体,早已是残破不堪,再怎么修补,也不可能让它健康,所以,还是禁不起疲累,伤神。而我自己,这么多年的习惯,又怎么可能改变? 所以,自从十天前醒来后,我几乎未动过一步。 “小娃娃,听老头一句,快回去吧。很多事,其实都是庸人自扰,你为他着想是对,可你有没有替他想过,他到底需不需要?我们确实有事情瞒着你,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当初十六年的约定,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让我回去,有什么必要?我不可能为自己去杀……更何况,拥有赤龙印记的人,是“他”…… “救你?别开玩笑了!”震惊地瞪大眼,“我们虽然是神,但也不可能有能力救你,救你的是君--咳,是澜帝,是他用血誓救了你。” “血誓?”疑惑地微睁开眼,那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血誓’,在凡世俗称共生契,却是神界最高的咒术--同生咒。顾名而言,取同生同死之意。”黑老头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对待神祗似的,恭敬低沉,又带着深深地敬畏,“在神界,只有相爱至深的夫妻,才会用。” 什么?!握在藤沿上的手一紧,猛地眉头一颤,黑老的意思是……但是怎么可能? “他”对我…… 夫妻?蓦地想起那天所做的事,脸颊一阵火辣,幸好,他们看不到我的脸。 整了整思绪,不由眉眼一暗,“那我现在活着,是借了他寿命?” 可我,宁愿不要。虽然他们有千年,但若给了我一半,那他……如果我死了,他就不用…… “不错。小娃儿,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不过,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血誓一旦契成,便不可能结束。如果你死了,那他,也不可能独生。所以,你的路还很长。” 眨了眨眼,苦涩地失笑。你在考我吗?既然骗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痛苦地活着,那么,你成功了…… “为什么要我回去?若夜已死,他的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曦云夜还活着。”轻叹了口气,“小娃儿,聪明如你,怎么一遇到和澜帝有关的事,你就看不清事实?你知道,他送你的那只镯子,代表了什么吗?” 微微坐起,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却见他们都轻咳一声,低头敛眉。 皱了皱眉,他们什么意思,怎么他们突然变得这么恭敬,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像见了鬼似的? “那九龙镯,名为‘冥魄’,是取冥域寒谷的龙珏石,炼制而成的式器。冥为神,魄为魂。‘冥魄’不但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他的生死。” “生死?”脑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有了。 “呵呵……”不由摇头低笑,是啊,可笑,太可笑了。笑自己的傻,更笑自己的痴。当年自信洒脱的夜岚,当年傲气冷心的夜岚,却如今,只剩一颗,痴恋的心。 滑落在嘴角的泪,不苦,淡淡的,还隐约带些甘甜…… 原来,他的心里,是有我的…… 缓缓地低下头,嘴角微扬,右手轻轻地抚上腕间的镯子,清脆悠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微挑眉,斜睨了眼面色沉定的黑老,轻扯嘴角,对他身旁的人道:“白老,我累了,两位自便。”慢慢地躺下,暗自失笑,白老头,看你一副踌躇的模样,我就不信,你还忍得住。这一生,有一个能让自己失常的人,就够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祖宗!黑老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澜帝他爱你!去他的父子□!我们神界不兴这一套!可你再不回去,这昊辕大陆可真要毁了!小祖宗,就算不为四国百姓生灵,你也要替自己肚子里的--” “够了白老!”黑老突然出声,白老才急急住了口,满脸后悔地捂住嘴。 “肚子里的什么?”疑惑地挑挑眉,这又关我的肚子什么事?看黑老一脸慌乱的阻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没什么!哈哈、咳……你听错了,听错了……”白老头心虚地打着哈哈,眼睛不时地朝黑老头眨巴。 “咳,小娃儿,这事你还是别问了。”故作咳嗽地转开话题,“白老想说的是,澜帝因为找不到你,迁怒余晖、戚翰两国,四国大战一触即发。曦澜国力雄厚,澜帝若有心对付三国也就罢了,但是他……”略微一顿,“毫无战胜的打算,他……是想两败俱伤,毁灭一切。” 蓦然一惊,这……怎么可能?他贵为一国之主,又怎可能毁灭四国? “你错了,为了你,他会。”黑老眼眸微凝,低沉肯定的道,“所以,能挽回这一切的,只有你。” “黑老说的没错。”白老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难得的正经:“昊辕大陆虽然不起眼,却是我和黑老守护了千百万年的心血。当初就是算到了有如今的劫数,才隐瞒神主,擅自将你的灵魂引度到这里,因为,浩瀚宇宙茫茫时空之中,只有你的魂魄能与无忘界产生共鸣,也只有你,能让‘他’改变主意。” “那‘十六年’之说,也是假的?”轻柔地问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欺骗,真有那么好玩吗?白老头,这笔帐,我记下了。 “呃?”蓦地一怔,“呵呵……那、那也是情势所逼嘛,当时我要不那么说,你会答应?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也别跟我翻旧帐了,只要你肯马上回去,想怎么样我都成!”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如何决定,就看你了。白老,咱们走吧,让小娃儿清静的好好想想。” “等等。”暗挑了挑眉,敛下心神,有些犹豫的到:“有件事……我想知道答案……” “什么事?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老头沮丧的神色一变,眼神闪闪的盯着我,催促道:“说吧说吧!” “清凤……”手指慢慢收紧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想知道的,也许并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应该是…… “呵呵,你想问的是,澜帝是不是也把你当成清凤了?”白老头笑咪咪的抚着胡须,“这个问题老头子我还真不能回答你,你呀还是自己去问澜帝吧!不过老头子可以告诉你,清凤只是凡界的传说,在我们神界可不兴这个哦!因为……” 黑老头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接道:“只有赤龙选中的伴侣认定的妻子,才会是清凤。”随后转身离去。 淡淡地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思绪有些纷乱。 微仰头,缓缓地闭上眼睛,只有赤龙选中的伴侣,才会是清凤吗? 心,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可是为什么,它,还会隐隐的痛呢? 是,思念吧…… 第 11 章 “皇爷爷,父、父皇……”曦云睿慢慢地踱步上前,颤颤惊惊地低着头,屈膝行礼,双手不安地紧揪袖口。 “不用多礼了,坐。”曦默暹看了眼左侧一脸面无表情的人,对站在座下的少年说。 “呃……云、云睿不敢……”偷瞄了眼主位上径自喝茶,面色冷漠的人,随即猛地低下头。 曦默暹眉头一挑,“让你坐便坐,你父皇有话问你。” “是……”低声应了声,退身在末位坐下。 沐臬檠一副享受地喝着手里的酒,偶尔抬眼瞄下三人。 “闹够了?”目光落在手上的茶盏里,低沉冷冷地道。 “父、父皇!这、这一切都是儿臣贪玩私自出宫才闯的祸!跟阿慕没有任何关系!”急急起身跪了下,慌乱地肯求,“求父皇放过他!一切都是儿臣的错!父皇!” “云睿,你也太不懂事了,现在曦澜余晖两国正值交战时期,任何差错的代价都是性命!你既为曦澜皇子,这道理岂能不知!若不是我和沐老正巧碰上,现在你早被余晖当作筹码威胁你父皇。” “皇爷爷,云睿知错了。当初听到父皇受伤的消息,母妃她们很担心,所以、所以我才偷跑出来……父皇!虽然儿、儿臣被余慕月那个讨厌的家伙抓去,但是他们也没为难儿臣……这次也是阿慕带儿臣跑出来的……” “嗯。”沐臬檠赞同的点点头,抬眼对座上的人道:“我也觉得姓余的那娃娃没什么坏心,再说,以你曦澜的军力,根本用不着使手段。”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别有意味地对跪着的曦云睿狡狡一笑,“你在这里求你父皇,还不如去找你弟弟来得有用。” “弟弟?”疑惑地抬起头,惊讶地问:“那个真的是……可是,九弟不是十年前就已经--” “好了。”曦默暹瞥见那人暗沉的脸色,出声打断道:“云睿,你只要记住小夜是你的弟弟就好,其他的别再多问。” “可是皇爷爷,他长的和皇兄们一点也不像啊!”疑惑过后,是隐隐的不甘与嫉妒,“虽然只看到他的半张脸,但是我肯定,就他那模样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住口云睿!他是你弟弟!” “皇爷爷--”曦云睿还想说什么,突然瞥见座上人面无表情的脸,身形一颤,蓦地不再开口,神色不安地低下头。 无所谓的眨眨眼,刚才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又有些口干,所以想出来找点水喝,没想到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转身,刚想离开,却被熟悉的声音阻止,“夜儿。” 摸摸鼻子,真是,既然装作不知道我在外面,那现在又叫我干什么啊! 门很快地被打了开,随后身体被他轻揽了过去,“睡醒了?”往屋里走去。 睡醒?应该是吧。少了熟悉的体温,想不醒也难。 点点头,却并未开口。 毕竟,我可没忘这里还有人在。那个沐老头,指不定又在看戏了。 “哟!小娃娃醒了!来来来!咱们的棋还没下!”沐老头一脸兴味地道,却被灏冷冷一瞥,讪讪地退了回去。 揉揉还是有些困倦的眼睛,“我只是凑巧路过,不是故意偷听。”呃,怎么感觉有点欲盖弥章啊? 眼角瞄见仍然跪在地上的人,有些淡淡的无奈。也许,我注定会让他们厌恶,云霓是,曦云睿也是。 不过,那又如何? “怎么了?” 嘴角微扬,缓缓靠进他的怀里,“没事。” “父、父皇?!这、这……你们……”曦云睿目瞪口呆地睁大眼睛,语无伦次的道。 “放肆。朕的事,还由不得你多嘴。” “儿、儿臣不敢!”委屈地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父皇,阿慕的事您、您……” “云睿,你先起来吧,这事你父皇自有打算。”曦墨暹淡淡的道。 “是……皇爷爷。” “唉,真是偏心啊,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一个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另一个却是……”沐老头故作叹气地摇摇头,眼神却是戏谑地落在我的身上。 “沐老,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曦默暹冷声斥止,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云夜,你想清楚了?” “我说暹兄,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小心这小子报复你,他的手段我可是不敢再领教!再说,你都已经承认云夜了,干嘛还摆着副臭脸?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也在乎那什么狗屁世俗。” “那是我的事!”曦默暹狠狠地瞪了眼说风凉话的人,脸上是被看穿的不自在。 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在他的怀里轻蹭了蹭,突然一阵恶心,忍不住皱了皱眉。 “又不舒服了?”他低下头,轻柔地问。 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嗯,不过比以前要好多了。” “咳!咳!”沐老头故意大声地咳嗽。 曦默暹则是皱了皱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云夜,云睿是你的八皇兄,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应该是同岁。” 正了正身,恰巧对上曦云睿复杂又疑惑的视线。 淡然地回视他,轻点了点头。 却被他厌恶地一瞥,冷冷地转开。 “云睿!”曦默暹冷声轻斥。 轻扯了扯身后浑身寒意的人,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刚想开口,却被突来的声音阻止。 “主上。”予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何事?” “启禀主上,翼王急报。” ………… 半靠在躺椅上,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眨眨略显沉重的眼皮,嗯……现在,该是近午了吧? “少主。”予青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侧了侧身,躲开有些刺目的阳光,扯过盖在身上的裘衣蒙在脸上,“我困了,不想吃东西。” 无奈地暗自叹气,予青啊予青,你也太尽职了,每隔一个时辰就来这么一出,就算你的手不累,可我还累啊! 虽然,身体还是懒懒地提不起力气,也总会莫名其妙的想睡觉,但却舒畅了很多。 灏夜未央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2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2部分阅读 只是,不时的反胃恶心还是没什么好转,也照旧不太吃得下东西。 “少主,这是酸梅汤,主上特意吩咐属下加了些冰薄荷,您先尝尝看。”予青的声音像是一碗静置的水,没有一丝起伏。 酸梅?眉头轻挑,还是算了吧,这副身体难得有一会儿的平静。 “为什么不吃东西?”突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曦老头?他还是来了。 “老爷。”予青淡淡的行了个礼。 “嗯。”点了点头,“东西放下,你先出去。” 予青仍是恭敬地侍立在旁,并未有任何动作。 扫了眼脸色暗沉的人,轻叹了口气,“予青,你先出去吧,汤我过些时候再喝。” “是。” 看着消失的身影,曦老头转过身,挑了挑眉:“好一个影卫。” 并未理会他,稍稍正了正身体。好不容易得来的舒坦,这下又泡汤了。 其实,早就料到曦老头会来找我,趁着灏不在的时候。 “小小年纪,架势倒是挺大的。”斜睨了我一眼,冷淡地道。 架势?嘴角微扬,我可不是你们,那些虚礼,没兴趣。 以袖掩口,轻打了个哈欠,揉揉有些沉重的眼皮,“有事?”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长辈?”挑挑眉,戏谑地看了眼面色暗沉的人,失笑道:“你的记性,应该没那么不中用才是。”既然不稀罕我认你,这会儿却又以长辈自居,曦老头,你不觉得矛盾吗? 微眯眼,“小孩子还是知礼些的好。再说,那块玉佩你也并未否认不是吗?” 微仰首,缓缓地阖上眼,感受阳光的气息,“知礼?呵呵,就像曦云睿么?”每次见到你都畏缩拘谨,毕恭毕敬的,“如果你想要的是对你的恭敬畏惧,对你的言听计从,想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唯我独尊,那么我只能说,你不该那么早就放弃皇位,毕竟,它能满足你的一切。”略微顿了顿,“至于那块玉佩,它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又何必否认?” 既然灏他毫无隐瞒的打算,我又何必否认,事实永远是事实,与其被人发现后指点诟骂,还不如坦然面对。 以前是因为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不确定,才会发生那么多后来的事,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更不能只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他为我担心。 夜岚,从来都不是弱者。最多是……懒了点而已。 冷眉一皱,“好一张厉嘴。” 一甩长袖,在对面的石凳上坐定。 “他对你倒是用心。”瞥了眼石案上予青放下的瓷盅,冷哼了声,“沐衡御园的冰薄荷,曦澜梅山的雪青,这两样虽然不难取得,却都远在千里之外。最重要的是,雪青落枝即腐,冰薄荷遇热即化。” 皱皱眉,雪青么?唉,灏,你又何必呢?雪青虽然清润平燥,味既酸又甘甜,是不可多得的养生水果之一,可是……那是对怀孕的人来说的好不好?平常人吃了,不过是味道可口些的普通水果而已。至于冰薄荷,倒是对嘴里的苦味有点用处。 “你来,不只是为这说些吧?”轻扯嘴角,“有些话他在的时候你不方便说,这会儿,还顾忌什么?” 曦默暹黑眸一凝,定定地看着我:“你真的决定了?难道你不知道,当年他是为了谁,冒天下之不讳,结果如何?如今他又是为了谁,不惜以曦澜为代价与余晖为敌?你难道从未想过,他对你,究竟是为什么?云夜,聪明如你。” “唔……”手猛地揪紧心口,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还是会疼呢? 低下头,突然而来的窒息感,让我不得不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我信他。” 暗眸微眯,“他是你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呵呵……”失笑地摇摇头,“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况且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曦默暹,你想杀我是吗?就算你隐藏的再好,但刚才那一瞬的杀气,我不可能认错。 可是,你不会杀我,不,或许该说,现在的你还不能杀我。 你并不乐意见到这场战争的继续,虽然你还不确定我会在这其中扮演什么,但你不会放过所有可能的机会。 亲情,其实又算得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是吧,在他们的眼里,亲情不过是多了层血缘羁绊的陌生人,又怎及得上那些所谓的皇族威严? 不着痕迹地轻抚着胸口,有些淡淡的失落,灏,还是不行呢…… 似乎我,还不够坚强,不够相信自己,那颗烦躁不安的心,总会在这种时候扰乱我的思绪,让我觉得心在痛,觉得孤独寂寞,觉得彷徨不安。 不过一天,你不过是离开一天而已呵…… “你别忘了,他还是一国之主,身系天下。”睥睨的扫了我一眼,语气暗沉:“而你,又能帮他什么?以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只会是个累赘。” 累赘么?好像一直都是吧…… 以前是苒儿若儿的累赘,现在又成了他的,失笑的暗自摇头,我这一世活的,还真是狼狈呢…… “你想怎么样?”说了这么多,他的目的也该挑明了吧? “赌。” “赌?”疑惑地挑挑,“什么意思?” “就赌你在他心中的份量。” “份量?呵呵……”忍不住失笑出声,曦老头你不了解他,我也不了解,但是我知道,这赌,你必输无疑,如果真要赌的话。 手,隔着额前的发,轻抚着额心。这血色的印记,或许永远,都不会消失了,血誓呵…… 背对着他,仰首微闭上眼,感受阳光淡淡的温暖,轻叹道:“这赌,我没兴趣。”嘴角微扬,“你不过是想试试,我是不是有这份量,让他放弃这场战争罢了。” “不错。”淡淡的点点头,“怎么,你不敢?还是,在害怕?” 激将法?呵呵,曦老头,你还真是用心。 只听他略带嘲讽地道:“云夜,你还不知道昨天曦昃的急报所谓何事吧?” 不知道又怎样?那些又不干我的事,我可没那精神去看他们打战。 像是知道我得想法一样,随后道:“这事与此战毫无干系,相干的只有他一人。” “你倒底想说什么?”不由皱了皱眉头。 “宫里,有人怀孕了。” 第 12 章 “宫里,有人怀孕了。” 他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水一样,却犹如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曦澜皇族历来有一规矩,不论将来孩子是男是女,祭司必会为皇嗣举行祭祀祈福,当然,前提是皇帝承认这个孩子。” 感觉身体有些冷,虽然阳光不错,眼前的视线渐却渐变得模糊。 “如今两国战事未定,他承不承认那个孩子,只有他自己能决定。”别有深意的睨了我一眼,“那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突来的晕眩让我本能地轻晃了晃头,不是时候么?也许吧…… 不甚在意地淡淡一笑:“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不会和你打这个赌了。”眨了眨眼睛,真的不在意吗?呵呵,又怎么可能呢?“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 “什么事?”曦老头冷淡地问。 “按说,你们这些当皇帝的,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要一统天下?”他们却恰恰相反,竟是处心积虑地阻止。 帝王的野心和抱负注定了战争和历史的变更交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天下大势所趋。 “一统天下?”曦老头不可置否地暗凛双眸,“那是不可能的。” “是么?”不置可否的轻问,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应该知道,四国之间自远古就流传有赤龙清凤的传说。” 点点头,但那,又如何? “至于为什么我要阻止战争,真正的原因只有四国国主才知道,那是历代帝王相传的禁忌。” “那就算了,当我没问过。”也只是好奇,至于答案与否,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曦老头突然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冷冷视线稍缓了些,“云夜,你别怪我狠心。” “怪?”淡笑的摇摇头,“从何说起?”我们也不过是陌生人。 “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你还信他?” 胸口一阵翻腾,忍不住眉头紧蹙,急捂住嘴,呕…… 该死! “呀!小娃娃你怎么了?”突然青色身影一闪而入,急切地问道。 侧身躲了开,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那熟悉又折磨人的恶心感,缓缓直起身子,十指却暗暗地收紧,“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不由轻笑地扯了扯嘴角,“曦默暹,你或许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可你,永远都不会是个称职的长者。赌,我不会,更没兴趣。不过我答应你,如果可能,我会尽量阻止战争。今天就这样吧,我累了,你们自便。”真的是累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地在心底蔓延…… 压下莫名的心痛和烦躁,转身离开。 @@@@@@ “唉!小娃娃等等!等--”看着消失的身影,沐臬檠神色一整,转身对仍然安坐的人道:“暹兄,我们的赌局胜负已定,可你的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胜负已定?那倒未必。”扫了眼不赞同的人,“况且,我也没开玩笑,那份急报确是宫里的。” “可是你没说是哪个宫,你这不是故意让那娃儿想歪吗?” “沐老,开局的时候,你我并没有说不能耍些小手段。” “还小手段?!”不屑地瞥了眼老友,沐臬檠略带得意的道:“幸好小娃儿不吃你那一套。怎么样,你输了,这下没话说了吧?” “老爷,你们太过份了。”予青冷冷地凝视着两人,少了昔日里的恭敬。 “哦?过份?”曦默暹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出现,不甚在意地随口道:“不过是个玩笑,如果云夜对你家主子这么点信心都没有,那他更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老爷,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这么说少主。” “放肆!” 予青的神色未变,仍是冷冷的看着一脸愠怒的人,“少主说的没错,你或许是个称职的帝王,但永远不会是个称职的长者。你根本不知道少主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少主自幼身体孱弱,当年变故之后,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他的双腿已废。予青是不懂感情,但予青能感觉到,少主心里的矛盾,他怕拖累主上。可是,身为少主祖父的你,却字字刺中了他的要害。” “双腿已废?这话什么意思?”沐臬檠满眼不解,像是想到什么,却又抓不住。 “两位知道若夜公子吧?” 两人对望一眼,“当然。” “但你们并不知道,当初若夜公子是因何而死。” 曦默暹双眸一凝,“予青,把话说清楚!” “为了阻止一个秘密。”予青的眼里多了些情绪,淡淡的开口,“因为鬼灵知道,若夜公子就是当年失踪的九皇子。” “你说什么!”曦默暹猛然站起身,手边的茶盏应声而落,“云夜是--” “老爷,这次如果不是主上找到少主,少主不可能回来。如果少主再有什么闪失,恐怕这场战争,再无转寰的余地。予青言尽于此,予青告退。”话落,转身往刚才身影消失的方向而去。 沐臬檠眉头紧蹙,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老友,凝重地道:“走。” @@@@@@ 四周好安静呢,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曦默暹的话,其实都很对。 我,又能帮他什么?什么都不能吧。只会拖累他,只会无理取闹,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可取之处? 揉揉晕眩的额角,唉,烦死了,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对了,好久没看到白毛了,嗯,就带它一起去好了。 顺手从花丛里摘了两片叶子,吹响。 不过一转身,就听到了它兴奋的嘶鸣和急驰而来的马蹄声。 忍不住皱了皱眉,有没有搞错,这是院子,可不是什么宽广的大道啊,禁得起它的折腾么? 无奈地看着那渐近的一身雪白的大家伙,侧身躲开它的满嘴口水,抬手道:“停下。” 却见它乌溜溜的眼睛突然变得水汪汪的一片,轻挑眉:“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这家伙,肯定刚偷吃了牙糖,一嘴的甜味。 白毛故作委屈地低下头,一下下的刨着前脚。 呃,这、这从哪学的都? 轻抚了抚它的额角,“好了,这几天是我不对,忽略了你。那今天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状似开心的打了个响鼻,甩甩马头,一副神气样。 失笑地摇摇头,这家伙,总会耍滑头。 抚着白毛略微硬韧的皮毛,突然想到,这一世,似乎没真正的骑过马。 不过,应该还没忘才是,况且,白毛也不是普通的马。 “走吧。”轻拍了拍马背,转身往正门走去…… “少主,请少主留步。” 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却是予青拦住了去路。 淡淡地看了眼恭敬的低垂着头的人,暗自轻叹了口气:“什么事?” “少主,您的身体尚未全愈,骑马恐怕不妥。”声音顿了顿,“若少主真的想出去,属下可以准备马车--” “不用了。”马车么?我就偏要骑马,我就不信,这副身体真的这么没用!“我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请少主三思,主上吩咐--” “够了,让开。”压下突生而起的烦躁,手,不由捂上心口。 “少主……” 眉头一沉,声音冷了下,“予青,我再说一遍,让开。” “请少主准许属下同行。” “如果……我说不呢?”嘴角微扬,轻弹了弹手指。 “少主?!”予青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满眼惊愕。 收回手,绕过予青,背对着他,“我是不会武功,可从未说过我不懂武功。一个时辰之后,麻|岤的劲道自会消失。”眨了眨酸涩的眼,深吸了口气,“如果他回来,记得告诉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来找我。还有,我不想身后有人跟着,让你的人都撤回来。不然,我自有办法让你们找不到我。” “少主!老爷的话都不是真的!你--” “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不管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这里太闷,我想带白毛出去走走。” 这副不中用的身体,我倒想试试…… 第 13 章 “小白,我们该去哪儿呢?”轻踢了踢马腹,微仰首。 迎风驰骋的感觉虽然不错,可是我很清楚,这副身体是无法负荷的。 刚才是一时不甘心吧,才会那么任性地跑了出来。 自私也好,妒忌也罢,灏,我的心容不下细沙,不是完整的,我宁愿放弃。 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以后呢?…… 罢了罢了,还是想想该往哪边走吧,这里已经是外郊了,前面两条叉路,一左一右。 蓦地手上一顿,拍了拍白毛的头,示意它停下。 瞥了眼身后,淡淡地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闪闪?”如果他们那样也能算跟踪的话。 “什、什么躲躲闪闪!本、本少爷只是顺路!顺路而已!”曦云睿讪讪的掸去身上的草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如果忽略他泛红的脸颊的话。 只见他身旁的锦衣少年随后走了出来,尴尬的扯扯他的衣袖,稍稍上前一步道:“九殿下,我们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只是那院里守卫严实,我和云睿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所以今天……” 守卫严实?那他们是故意不阻拦我的?是予青的下的令,还是……他的意思? “阿慕你别和他废话了,什么九殿下,我可不承认他是我弟弟!” 眉头轻挑,一个无知任性,被宠坏了的小孩。没心思跟他们瞎闹,“小白,我们走。” “等一下!”余慕瑜快步跑了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九殿下,云睿没有恶意的,你别生气!” “阿慕你回来!他想去送死是他的事!”曦云睿一脸厌恶地瞪着我,冷声道:“曦云夜我告诉你,你想找死我管不着,但你别连累父皇!别以为父皇宠你就了不起,哼!” “云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啊!”责备地瞪了眼身边的人,余慕瑜转过身道:“九殿下,你别误会,云睿也是一翻好意。因为你走的这条路,很有可能会遇上我皇兄的手下,所以……” “我才没什么好意!阿慕走了!再不走,如果被我父皇的人找到你就走不了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走了!”一把扯过犹豫的余慕瑜,转身往左边的叉路而去。 走?扫了眼过份安静的四周,恐怕今天,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等等。”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出事,不然,麻烦的还是我。 “干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就算父皇被你的脸骗了,我也不会上当!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弟弟!” 无力地抚着额头,“够了。”天啊,曦云睿你是怕我的麻烦不够,还是怕他们没听清楚你的话?有必要说那么多吗,真是。 “什么够了!你--” “云睿你冷静点!”余慕瑜略提高了声音,不安地瞄了眼周围,“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什么不对?” 呵,总算还有点觉悟,不过可惜,已经太晚了。 翻身下马,忍不住重重叩了下白毛的额头:“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还故意带我来这里?” 看它无辜地眨眨眼,装作不听明白的样子。白老头,又是你搞的鬼。 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对上两人迷惑惊疑的视线,负手而立,淡淡的对空旷的四周道:“都出来吧。” 几乎是同时,一群黑衣人从周围闪了出来,恰巧把我们围了起来。 眉头一皱,又是黑色,他们就不能换身衣服吗?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蒙面。 “这、这……”曦云睿惊惶地指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时说不出话。 而余慕瑜眼里一闪而逝的惊异之后是一脸的恐慌,嘴张着却吐不出话。 了然的转开眼,看来这些人不是余慕月的手下,既然能让余慕瑜认识,并且如此害怕,那么,他们只能是…… 一身白衫的人从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笑睨了我一眼,随后对余慕瑜拱手道:“殿下,属下奉皇上之命在此恭迎殿下。” “不!”慌乱地把曦云睿推了过来,然后张开双臂挡在我们面前,“国师!我、我跟你回去,但是请、请你放过他们!” 白衣人无害地笑了笑,优雅地像是高贵的某家公子,“殿下说笑了,八皇子可是殿下的贵客,在下又怎会为难?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失踪多年的九皇子,真是三生之幸啊!” “这、这……” “什么九皇子!本皇子都说了他不是我弟弟!要抓就抓我,这事跟他没关系!” 嗯?微抬眸,恰巧看到曦云睿故作冷静的侧脸。他……这是…… “呵呵,是么?”轻笑地抚弄着手上的折扇,一脸兴味地道,“可是,既然两位已经来了,身为东道主,怎么说也该尽尽地主之宜,不然若传出去,岂不被他国笑话?殿下你说是不是?” “我、我…” 看余慕瑜的模样,像是很怕这个白衣人,嗯,是只笑面狐狸,也不过如此而已。 敲了敲白毛的头,低声道:“下次再跟你算帐。”转身越过他们两人。 “曦云夜你回来!” 不理会曦云睿气怒的低吼,扯了扯遮住了视线的白纱帽,淡然地回视白衣人探究似的微笑:“你的计划不错。” 先是以余慕瑜救人心切为饵,再故意让他们被救走,然后探听虚实。不过,他们应该没料到中间会出现一个我,就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了。 看来,人质这身份是跑不了了,正好我现在还没想好去哪儿。 “呵呵,九皇子夸奖了。”虽是恭敬地笑道,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皇已备下珍品佳肴,还望两位皇子赏脸。” “什么赏脸!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哼!” “云睿!你别说了!”余慕瑜低声制止,抬眼神色紧张地说:“国师,我看还是让云睿他们回去吧,澜帝的暗卫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 “暗卫?”白衣人别有深意地挑挑眉,“看来,两位皇子的份量不轻啊!” 不是已经发现,而是他们一直都知道。以予青的功力,那枚银针最多只能限制他十分钟,他没追来,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吧。 余慕瑜急忙点头,“国师说得没错,九皇子的身体不好,澜帝很担心他。所以……所以还是让他们回去吧--” 无奈地暗自摇头,余慕瑜啊余慕瑜,你是帮我还是害我啊,真是人如其名了。 “阿慕你别说了!”曦云睿低眉阻止道,抬眼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白衣人:“要杀就杀!” “呵呵,八皇子误会了,在下只是奉命请两位前去做客而已,又怎会害皇子你?”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笑地道:“回头在下也会通知澜帝陛下,让他过来接你们的。” “你!”咬牙切齿地指着一脸笑意闲神的人,曦云睿不得不恨恨地放下手。 白衣人仍是气定闲神的摆弄着手里的扇子,笑睨着我:“不知九皇子意下如何?” 眉头轻挑,看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我倒没什么,如果想走的话,他们也未必留得住我,只是曦云睿…… 真是个麻烦。 轻叹了口气,心里涩涩的,有点酸,泛着淡淡的无奈。 灏,对不起,明知道曦老头的话处处是破绽,可我,还是动摇了。 我真的怀疑,现在的我还是我吗? 为什么只要是你的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胸口这颗烦躁的心就会蠢蠢不安。 我说过信你,可为什么它却做不到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确实不配站在你的身边,我不配呵…… 手,暗暗地收紧,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我跟你走。” @@@@@@@@ “曦云夜!你--” 瞥了眼怒目而视的人,随手倒了杯茶。 “砰!” 随着一声响,手里和桌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 眉头一皱,“适可而止。” “去你的适可而止!”恨恨地一掌拍在桌上,“曦云夜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我好不容易才从余慕月那家伙的军营里跑出来,你倒好,就这么乖乖地跟他们回来!你究竟想没想过这事的后果!” “那是我的事。”淡淡的开口,看了眼地上的碎屑,“你没必要跟来。”有些意外,在我决定来这里的时候,曦云睿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了来,这,不是像他的性子。 “你以为我爱来啊!要不是皇爷爷--”急忙捂住嘴,撇过头:“我什么都没说!反正我不喜欢你!我没那么怕死的弟弟!” 原来是曦老头让他来的,怪不得他会跟着我。不过,这又是为什么? “我也没说过会认你们,你又何必时时将这事挂在嘴边?你以为皇族很了不起吗?”我没兴趣掺和那些小孩子的游戏,就算有血缘关系又怎样,我,不稀罕。 “哼!你说的好听!天底下有谁会愿意放弃皇族的身份当个低贱平民!我看你是在偷笑吧!就凭一块破玉佩?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捡来的!”颇为不屑地扫了眼我头上的纱帽,“哼!幸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呵呵……”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唉…… “你笑什么!” “没什么。”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一样的幼稚,一样的天真。 灏,你的教育,还真是失败。 “别把本皇子跟那些低贱的人相提并论!” “曦云睿,你最好别再说那两个字。”眉头暗沉,“如果没有你口中那些低贱的人,你以为你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你不过是比他们幸运些,出生在帝王家而已!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如果脱去你的皇子身份,你还剩下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柴米油盐,什么是农耕田作?你知道什么是布缕织线,什么是金银铜币?你又知道什么是天下苍生,什么是百姓福祗?你--咳、咳……”急忙捂住嘴,转开身。 “我、我……”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脱去身份的你,将一无是处。”待喉咙舒服了些,才淡淡地摇了摇头,“八皇子身份尊贵,我不想也不屑高攀。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你!曦云夜!你、你竟敢教训我!你、你……” 没心思再听他的怒气,转身走了出去。 唉,还是听不惯曦云睿开口闭口的平民、低贱,这两个字,会让我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回忆。 平民又如何,他们靠自己的手养活自己,那些所谓的有钱人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低贱?呵呵,如果眼里只容得下权力地位,只容得下名利得失,那还有什么不是低贱的? 曦云睿或许是还小,围绕着他的是众星捧月,是阿谀奉承,可是有些东西,他必须学会承受,不是所有人、事都能如他所愿的。 …… 这里应该是晖帝在江宁的行宫,富丽堂皇的程度不下于皇宫,只是小了很多。 一路走来,那白衣国师倒也没为难我们,虽然举止之间都还算尊重有礼,但他的眼里的探究却丝毫不曾减少。 似笑非笑,嘴角轻扬,幽深的眸子像是能看透人心。 余慕瑜会那么怕他,应该不是没有原因的。 安置我们在这里之后,他只是吩咐了那些侍女好好伺候,随后说了些官场的话就出了去。 摘下纱帽,任微凉地风吹打在脸上。 站在蜿蜒曲折的长廊上,半靠着身后的大木柱子,呆愣的看着院子里正开的娇艳的繁花,思绪有些恍惚…… 这个时候,他,也该回来了吧…… “哐当!” 瓷器落地的声音让我缓缓地回过神,微抬眼,恰巧对上白衣人略显愕然惊艳的眼神。 扫了眼他身侧目瞪口呆的侍女,不由眉头轻皱。 刚才走神了,居然没发现有人靠近。 “咳!”掩饰地咳嗽了声,轻笑道:“记得十年前就听闻九皇子的容貌非凡,今日一见,果然有过之而无不极。虽然在下只得见九皇子半颜,但是皇子冰肌玉骨之姿,傲雪寒梅之态,真可谓美人倾国倾城……” “国师,”转开眼,并未理会他们,淡淡地出声道:“‘美人’这两个字用在我的身上,是否有些不妥?或是……堂堂国师,竟也有眼拙的时候?” 这算什么?下马威么?曦云夜再怎么样,也是一国皇子,而他,竟然理所当然的将自己比作女子,若不是故意,便是有意试探。 “啊?”猛地故作恍然的敲了下自己的头,随即歉疚地拱手道:“九皇子见谅,在下一时口快并非有意冒犯,还望九皇子恕罪!恕罪!” 暗自敛眉,这人,若是在现代,定会是一位出色的演员。 “国师身份尊贵,‘恕罪’两字,云夜不敢当。”唔,脚有点麻了。转身往不远处的石亭走去。 “不知国师去而复返,所谓何事?” “呵呵,也没什么,只是听瑜殿下说九皇子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妥,所以在下特意差下人备了些容易入口的汤点,还请九皇子不要嫌弃才是。” 像是料定我不会拒绝,拍了拍手。 一群侍女打扮的女孩儿,手里各捧着托盘,应声而入。 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国师费心了。”竟然是各种口味的水果和汤赓,酸的甜的都有。 了然的收回视线,白老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非得拿你的胡子作琴弦不可! “不知国师与准备这些东西的人,不,应该是说,国师你,与告诉国师准备这些东西的人,是什么关系?” “呵呵,九皇子好眼力。”他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其实在下并不认识他,这么做只为还个人情而已。况且……” “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挑眉一笑:“况且我们还有事相求于两位皇子,若两位在我余晖稍有差池,我皇也不好向澜帝交代啊。” 暗自失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呵。 “请恕在下冒昧,听说当年九皇子是失足落崖,十年来音讯全无。但不知您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笑笑地收回视线,“当然,九皇子若觉得不妥就不必回答了,在下也只是随口问问。呵呵……” 以退为进么?可惜…… “你们在干什么!” 突来的大喝声在身后响起。 无奈地揉揉额角,曦云睿,你就不能小点声,有必要这么一惊一诈的么? 话音刚落,人已到了石亭,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冷声道:“曦云夜,你不会蠢的去吃他们给的东西吧!”随即怀疑地瞥向对面的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告诉你,没用!”像是想到什么,脸色一暗,“哼!父皇才不会因为我们两个就被你们威胁。” “哦?”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不信就算了!本皇子懒得跟废话!”蓦地转过身,一把拿过我搁在手上的纱帽,“曦云夜!谁让你把这东西取下来的?你的脸已经够难看了,还想出来吓人是不是!”突然对上白衣人兴味盎然的眼神,像是掩饰什么,瞪眼大声道:“你看什么看!本皇子教训自己的弟弟你这不相干的人还不快滚!” “呵呵,弟弟?如果在下没记错,方才八皇子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我的事!要你管!哼!”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缓缓起身,似是毫不在意曦云睿的无礼, 笑道:“晚上我皇备下酒宴,还请两位勿必赏脸。” 第 14 章 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心下不由疑惑。 晖帝?晚宴?看来,今晚才是正戏。 “怎么?还舍不得他走了?” 眉头一皱,当是没听到曦云睿嘲讽的话。折腾了一天,没心思陪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起身刚想离开,却被拦住去路。 “曦云夜!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都没计较你刚才的无礼了,你居然还对我摆架子!你!” “让开。”敛下眉,低声道。 只见他气怒地瞪着我,大声道:“哼!我偏不让!你又能怎么样!” “别忘了,这不是你的曦澜皇宫。”我也不是你的手下。 “那又怎样?反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虽然他说的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隐匿在那张故作坚强、高傲骄横的面孔下,也该是颗害怕、失望的心吧…… 轻叹了口气,回身坐了下,我又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喂……你、你怎么又不走了?你不是要走的吗?你……” 手不由地在腰上轻扣了扣,往后靠了靠,嗯……这样舒服多了。 抬手,取过一盘完好的雪梨和青果。 “你干什么?”曦云睿眉头一皱,“都说他们的东西不能吃了!” “放心,这些水果都很新鲜。”再拿过两只空置的瓷碗,一只杯子。 可惜这里没有透明的水晶盏,要是在未央阁的话…… 甩甩头,轻笑了笑,如果让若儿她们知道我竟然会自己动手的话,大概又要说天下红雨了…… “我管它新不新鲜!反正这里的东西你不能碰!既然我答应了皇爷爷照顾你,就不能眼睁睁的看你送死!” 曦老头的意思?现在不是应该如他所愿了吗? 不再多想,从白靴子的暗层里抽出一直没用过的银色薄刃,这是那天灏放进去的,他说可以用来当饰品。 “你多心了,既然晖帝如此大费周章地‘请’我们来,又怎会轻易动手?现在还不到时候。”不紧不慢地把两种果子切开,取出果脯,分别装在刚才准备好的瓷碗里。 看了眼手上的银刃,不由暗叹,好一把匕首。 在光线的折射下,银刃上隐约显露出一条张牙舞爪的翔龙,再换个角度,却是什么都没有。 而银刃的手柄上则是刻了些奇怪的图案,虽然有些妖异,却很漂亮。 嗯?怎么没声音了?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却见曦云睿呆愣愣的看着我,一瞬不瞬。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急忙转开脸,大声道。 眉头一皱,没事?那为什么脸这么红?他刚才的反映,我可以理解为是害羞吗?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暗自摇头,算了,懒得去想。 用盘子里的长匙慢慢将碗里的果脯捣碎,沥出果汁,再把两种果汁倒进杯子里。 果脯捣碎的程度不同,取出的汁液稠度就会有所?br /gt; 灏夜未央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3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3部分阅读 所差距,如果是在未央阁,那所用的滤器不同,取出的果汁就更讲究,现在没有器具,所以也只能粗略的调制了。 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尝尝看,材料不够,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 捡了颗切好的梅子放到自己的杯子里,轻尝了口。嗯……酸味占上,不过还算清纯可口,要是再加几块碎冰,就再好不过了。 “喝就喝!”赌气似的一把抓过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呵,真是浪费。虽然果汁不像品茶的讲究,但也要慢饮才能体味它天然独特的味道。 暗摇了摇头,径自喝着自己手里的。 “这……”曦云睿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盯着手里茶盏,疑惑地道:“好奇怪的味道!” 奇怪吗?也许吧。但是对于我,这个世界才是奇怪。 曦云睿突然回过神,眼神闪烁的强调:“你、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接受你……我、我才不上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和接受。”淡淡的看着杯子里浮沉摇摆的梅子,“人活一世,不求名利荣华,但求无愧于心。” 人活着,是为自己,人活着,是为心。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我又何必在乎别人眼里的我? 可是这颗心…… “你……”愕然地抬起头,“你难道真的从没想过回宫吗?” “回宫?”低笑了笑,“如果想回去,当初我就不会出来。”当然,现在,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什么?!你是自己想出宫的!可是母妃他们说是你谋害六皇兄被当场抓住,父皇一怒之下才会把你送到余晖的啊!” 点点头,“没错,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杀六皇兄?十年前你也才五岁吧?”蓦地神色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难道就是为了出宫?” 呃,很丰富的想像力,虽然他确实说对了一点。 呵呵,其实曦云睿的思维不错,只是性子实在不怎么样。 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并未开口回答。 “不对!”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怔怔地看着我,“这么多年来六皇兄好像一直在找你,但决对不是为了报仇。还有,我有一次碰巧听到他和五皇姐说话,他说是你救了他。” “哦?”不在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是吗?” “是!” 无意在这问题上纠缠,“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该想的,应该是眼前的。” “眼前的?”眉头一皱,“有什么可想的,大不了就是死呗!” 有些意外曦云睿这么无所谓的语气,不由挑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父皇不会救你?” “当然。”眼神稍暗了暗,“从我有记忆开始,父皇从未看过我一眼,不,应该是从未看过我们一眼。小的时候,母妃说只要我认真听太傅的话,只要我聪明,会背书,父皇就会看到我,就会喜欢我……”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没有。像大皇兄那么厉害出色,父皇都看不到,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小的我?所以后来我就开始讨厌上课,开始捉弄太傅和宫人们……以为这样,父皇就会训斥我,甚至处罚我,但是,还是没有。直到后来,我被二皇叔教训了一天……”后怕地摸摸鼻子,掩饰似的提高了声音,“反正父皇是不会来救我们的,他才不会受人威胁。” “你不怕死?”也许,曦云睿渴望的不过是寻常百姓最平凡一份亲情,就像当初的我,渴望她的爱一样…… “当然怕了!但那有什么用?” “你想走的话我可以让小白带里离开。”放下杯子,“哦,小白就是我的那匹马。” “离开?”只见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现在?” “我是认真的。”既然能来,那我当然能离开。 唔……糟糕,胃又开始难受了,会是刚刚喝了果汁的缘故么?不由暗皱了皱眉,看来是一点东西都不能碰了。 “那你呢?” 深吸了口气,“我?”有些意外他的关心,轻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去哪里,再说也有点困了,所以,暂时还没什么打算。” “你!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啊!说走就能走吗!”气怒地瞪了我一眼,随后挥挥手,“我看你是在做梦呢,算了,不跟你计--” “呕……”急忙起身跑出亭子,一手挨着亭延,一手紧揪胸口。该死!每次都这样!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云夜你怎么了?!” “别过来……”眼角瞄到急跑过来的人,吃力地抬手制止,“我没--呕……” “你、你到底怎么了?!对了!一定是刚才吃的水果有问题!那个该死的浑蛋!我就说他不安好心你偏不听!”曦云睿急躁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低咒。“该死的!我去找他算帐!” 想要开口阻止曦云睿,却只能脱力的半跪在地上,等待那无止尽的干呕渐渐消停…… …… 缓缓睁开眼睛,终于……过去了吗? 跌坐在石亭外,半靠着石栏,怔怔地看着天边渐隐的浮云,应该没多久吧?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这些日子,有他在身边的日子,虽然也会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但是,他的怀抱总能让自己安下心,他的气息也似乎能驱散这种莫名地反胃干呕,可是现在…… 自嘲地摇了摇头,这一次…… 既然在意,既然会心痛,那为什么又要逃避呢? 就算能躲开他,就算能捂耳拒绝一切不想知道的事,又怎么躲的开自己的心,怎么逃避的了,暗埋在心底的痛呢? 这么任性的跑出来,一开始确实是生气吧? 说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需要活在别人的视线里,可毕竟,还是不够,还是不够啊…… “白老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淡淡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的,不然,太累了。 四周很静,静得似乎只剩下我,独自对着空气说话。 “为什么你要让小白带我来这里?”微仰首,轻挑眉,“我只问一次,不回答就算了。还有,我讨厌被人摆布。” “摆布?”惊呼声蓦地从身后传来,“小祖宗你可别害我!” 眼前光线一暗,白老头一脸恐慌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又不舒服了?哎呀!我说小祖宗啊!你就不能安安份份地待在君--呃,澜、澜帝身边么?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受不了这么折腾。所以我就让雪琮……”讪笑地摸摸胡子,“不然你还不定会跑到哪儿去呢,嘿嘿……” 没理会他的话,身体无力地往后靠了靠。 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是什么状况?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敛下眉,低声问。白老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啊!?不、不用!不用!”心虚地急急挥手,随后谄媚地笑笑:“只要你别再对澜帝耍脾气,乖乖地别乱跑就好了。你看他那么宠你,简直都把你捧在手心儿了,你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你呀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咳、咳……” 微眯眼,“也要为什么……”他究竟想瞒我什么? “咳、咳……也、也要为他想想啊!”白老头的眼神有些闪烁,然后故作感叹的说:“他不惜以‘血誓’救你,你却还不信他,你说他会怎么想啊?唉,亏他还是堂堂一国皇帝……”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罗嗦,说点有用的。”无奈地开口阻止,“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没有!老头子只要你完好无损的等澜帝来接人就谢天谢地了!” “哦?”眨了眨眼,淡淡地问:“这么说,你是故意让他来这里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回去?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不会对我们不利?别忘了,这儿,可是晖帝的行宫。” “故意?!小祖宗!你、你可别瞎说!”惊惶地四处瞄了眼,“会出人命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些日子!所以你这话千万不能被他听到,不然我就惨了!” 看白老头这副惊惶的模样,还真有些滑稽。 揉揉有些僵硬的脚,“你为什么对灏那么顾忌?你是神,不是吗?” “神?呃,当、当然!”轻咳了咳,尴尬地摸摸胡子,低声道:“可是神也有害怕的事啊!唉,你别以为神很风光,其实我是天天水深火热……” “好了。”头痛的提高了声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说出你目的,我就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偷瞄了我一眼,嘀咕道:“真是的,对澜帝的时候就那么可爱,对老头子我就这么凶,怎么说老头子也算是你的媒……” 不想再听他废话,手扶着石栏慢慢站起身,顺势散落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视线。 “等等!等等!我就说了,就说了!” 只见白老头身形轻闪,在离我五步外的地方站定,认真道:“我们还是那个目的,就是阻止这场战争的继续。”轻叹了口气,“而你,就是唯一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人。可是你,却不愿意面对,不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唉,孩子啊,他能把命都毫不犹豫地交到你的手里,心,又岂会容得下别人?” “我知道。”暗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可是又能怎么样? 烦躁地扯了扯胸前散落的头发,“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这脑子里还是会胡思乱想,心还是会难受!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在前世,我想我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唉,烦死了! “我是爱他,可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这不是我,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不是我!”深深吸了口气,轻叹道:“所以,我才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白老头一脸恍然大悟,然后抚掌大笑。 微眯眼,“你很高兴?”该死的,他是什么意思? “呃,没、没有!”急忙摇头否认,随后别有意味地扫了我一眼,戏谑道:“你现在这些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也许再过几个月,也许是几年,嘿嘿,你就会没事了!” 几个月?几年?耍我吗! “告诉你,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很简单。你只要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又是这句话!白老头,你当我是什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淡淡的道:“你真的很想阻止这场战争?” “那当然!”只见他眼睛一亮,急切的看着我,“你改变主意了?你打算帮忙了是不是?啊!太好了太好了!这下看那老家伙还怎么说我一无所成!” 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暗笑,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行!别说一个,十个百个都行!” “是么?”不可置否地反问,“那就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手里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样东西罢了。” “东西?”白老头疑惑地上下看了自己一翻,“我身上没什么宝贝,倒是你,随便拿样出来都不是寻常的。” “有。”无所谓的点点头,“而且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 白老头,我说过,别再让我看到你的,否则…… “不顺眼?是什么--” 嘴角微扬,趁他愣神的时候,身形一闪,一把扯住他的胡子,“就是这个。”手起刀落,随后旋身退开。 “啊!!!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啊!” 白老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回过神,痛心疾首的盯着我手里的东西,满眼的不敢置信。 “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啊!你看什么不顺眼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我的胡子啊!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留了千年才好不容易留下的啊!千年!整整一千年啊!” “千年?”疑惑地挑挑眉,“一千年它才长这么一点儿?”作琴弦我都嫌短呢,还不如小白的尾巴。 “你、你!” “不用谢我了,反正我也不会帮你修理剩下来的胡茬。”让你再捉弄我。 “我、我……”白老头的手颤抖地指着我,却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 “你怎么样?”甩了甩手里这把不是很长的白色胡子,嗯……胡子跟头发除了长的地方不一样,其它好像没什么区别嘛。挥了挥手,“如果要走的话,请自便,恕我不送。” “你、你气死我了!我、我……”白老头一脸怒气地瞪着我,视线落在我的手上时蓦地变得心疼万分,哭丧着脸,“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啊……”悔恨地捶胸顿足,恨恨地低咒道:“就知道怀孕的人喜怒无常,我干嘛非得去惹这小祖宗啊!活该!都是我活该!” “你在嘀咕什么?”眉头轻挑,淡淡地问。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赌气地大声嚷嚷,突然神色一变,皱眉道,“有人来,我先走了。”看他心疼的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哀怨地道:“胡子已经被你剪了,你可别忘了答应的事!还有,以后有事就找黑老头吧,我、我没脸见人了我!” 呃……呆滞的看着白老头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失笑。 “咳、咳……” 其实,他也挺可爱的…… 第 15 章 “你、你还好吧?现在感觉怎么样?”曦云睿偷偷地瞄了我一眼,随即快速的转开视线,有些别扭地问:“刚才为什么不让御医给你看看?吐的这么厉害,一定是那些水果有问题!你是不是怕查出什么,故意替那个浑蛋遮掩啊!” 脚下一顿,突然感觉很无力,曦云睿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扫了眼两侧身着盔甲,目不斜视的士兵,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一脸怒气的人,淡淡的道:“不让御医把脉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病,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所以不是吃的东西有问题。再说,你也吃了不是吗?” “这,我、我……”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浑蛋,又何来遮掩之说?” “那你还偷偷跟他聊天!你敢说你不喜欢他?”曦云睿的神情很认真,有点像小孩子赌气,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头痛的揉揉额角,曦老头,你够狠。“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他。既然不认识,又何来喜欢之说?曦云睿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人质’,换个词就是‘阶下囚’,你居然还有兴趣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 “不喜欢就好!反正我讨厌他!”突然惊呼道:“你刚才叫我什么?曦云睿?你要叫我皇兄!要不哥哥也行,直呼名字多没礼貌!” 脚下一个踉跄,急忙稳住身形。礼貌?他居然跟我说礼貌?! 皇兄?哥哥?天啊!是谁口口声声说没有我这个弟弟,是谁口口声声说不承认的?小孩子的性情变化也太夸张了吧? 蓦地心下一滞,记得小磊小的时候最拿手的就是撒娇,平常都会很乖,从来不曾任性…… “云夜,云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有哥哥。”淡淡回应了声,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领路的两个侍卫仍是面无表情,就像这些士兵一样。 “你有哥哥?什么哥哥?”眉头一皱,“那又怎样?反正我比你大,是你的皇兄,就是哥哥!” 不想再纠缠下去,走了这么久,胸口已经有些犯闷了,头昏沉的难受。 又走了一段路,领路的两人突然停了下,躬身道:“两位皇子,接下去的路,属下等身份不合,不能领两位了。请两位自行上去,皇上已在城楼上恭候两位殿下。” 城楼么?缓缓抬起头,入眼的景象不由让我的心,一阵轻颤。 是震撼吧?是吧。 刚才这一路,我只是认真的看着脚下的路,又因为纱帽的遮掩,所以并未多加注意。 只是两侧守卫的士兵,让我觉得有些疑惑。 可是眼前…… 一级级铺错而上的石阶,高高驻立的石壁城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士卒…… 四周很静,除了隐约传来的擂鼓、马蹄,真的很静,静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虽然这里没有故宫的霸气高雅,没有敦煌的金壁辉煌,可是这里,这里却有真真切切的历史,真真切切的战争…… 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人扶住。 “云夜你怎么了?没见过这种场面是不是?” 眉头一皱,旋身退开几步,“没事。” “呃,哦!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曦云睿急忙收回手,低头往前走去,又突然转身停下,“云夜你不用怕的,那些守卫不过是摆摆架势,你就当他们是泥偶好了!” “嗯,我知道了。”泥偶?亏他想的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他这句话是把这里所有的人,至少把听到了他这话的人,都得罪了。 唉,麻烦,大的麻烦。 石阶很多,一层层的,已经数不清到底走了几层了。 上去还算容易,那待会儿下城的时候……恐怕还是不行吧…… 这么高的石阶,如果我想从上面走下来,也许只能闭着眼睛了…… 曦云睿走的速度很慢,像是故意一般。 我和他隔着两级石阶的距离,慢慢地往城楼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隔一小会儿,曦云睿就会回头看我一眼,像是确定什么似的,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不由暗自轻笑了笑,毕竟还是个孩子,就算从小性情骄纵,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稳住有些虚晃的身形,暗暗深吸了口气。 “云夜你怎么样?”曦云睿担忧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还好。”轻点了点头,有些自嘲的道:“这是我第二次走这么长的路了。” 第一次,是十年前吧。 曦云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来的声音阻止。 “两位皇子终于来了,可让我们久等啊!”熟悉的温文尔雅,熟悉的语调。 曦云睿眉头一皱,对我轻点了点头,随后率先走了过去。 有些意外,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孩子气,他身上透露的气势,是寻常人没有的。 毕竟,他也是一国的皇子,毕竟,是他的儿子…… 城楼上虽然不宽,却也大的很,城楼上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皇帝的銮驾,皇帝的近卫,还有两旁护驾的一群身着铁甲的士兵。 所以,人真的不多,至少没有那些迂腐烦闷,咬文嚼字的老头。 皇帝的龙座下还有五个人,而且,对于我来说,好像都不陌生,或许该说,都认识。 左边的是余慕瑜,还有他身边那个穿着银色盔甲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余慕月。 右边的第一个人也是熟人,那身白衣和他手里的扇子,让人想认错都难。 至于另外两个,呵呵,其实早就料到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感觉总有些奇怪。 成朗,不,应该是沐朗才是,还有,归同。 当然,现在的他们不会穿着那些粗布麻衣了,而是锦衣玉带,身份高贵。 淡淡的敛下眉,不过是几天的差距而已,可是有很多东西,却再也无法改变…… “放肆!见到我皇还不下跪!” 一声铿锵的呵斥从左边传来,嗯,声音宏亮,武功也不错,是个年轻的小将领吧。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本皇子面前嚷嚷!”云睿不屑的瞥了那人一眼,高声回道,“跪?笑话!” 揉揉额角,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还是个任性的孩子。 眼角瞥见归同成朗僵硬的表情,就连手上的酒杯拿反了都毫无所觉。 “退下退下,朕尚未开口,你插什么嘴!” 略带浮夸的声音突兀的打破刚才的安静。是晖帝,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对他,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是……皇上。” “来人!还不赐座!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是、是……” 微挑眉,看着眼前有些滑稽的情况。 这晖帝……有意思…… “九皇子,坐。朕听国师说你的身子不太好,可千万别累着了。”晖帝的语气似乎有些刻意的谄媚,隐隐地带些轻浮。 暗自轻笑了笑,呵,不错呢,晖帝的面具,也不错呢…… “喂!臭皇帝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假惺惺的,我们才不吃你那一套!” “云睿!”余慕瑜低呼道:“不要对父皇无礼!快退下!” “哼!”不屑的转开脸。 上前一步,略微压低了声音,拱手道:“曦云夜见过晖帝,云睿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晖帝见谅。” “你……”晖帝声音略微一滞,随后调笑道:“这么动人的声音,朕只从一人口中听过,虽然不太像,但也一样让人心动……” “你、你!”云睿气怒地指着上位的人。 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人,当然没错过余慕月那一瞬微滞的手,抬手止住云睿气急败坏,欲冲上前的身形,淡淡地道:“晖帝说笑了。但不知‘请’我们来,所谓何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只见他眯眼笑了笑,“朕今天突然想看看我余晖黑骑军的英姿,所以就请两位贵客过来一同欣赏了。当然,朕更想看的,是九皇子你的绝世容颜。” “你!”云睿猛然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晖帝!你想到底怎么样!” “呵呵,八皇子你又何必紧张?朕不过是好奇而已。”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斜睨了眼右边的人,“成王爷,归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云、云夜?真、真的是你啊!”成朗像是刚刚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起身道:“你、你不是和前辈在一起的么?!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怎么又会是曦澜的九皇子?你不是冥--” “小朗。”归同淡淡的出声阻止,“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云夜怎么回答?” 他们有很多疑问吧,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哦?”晖帝别有意味地挑了挑眉,笑道:“原来几位都认识,倒是朕多此一举了!来来,两位请坐,既然认识就更要好好喝一杯了!来人,上酒!” …… 桌案摆的位置在余慕瑜的旁边,却恰好与成朗他们相对,但比我们刚才站的地方要高出许多。 因为这是城楼,高,才能鹜远,高,才能将城楼内外,尽收眼底。 说是欣赏黑骑军的英姿,其实不过是想让曦澜知道,他们的皇子正在余晖军营,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云夜!” 耳边传来云睿压低的轻唤,转过头,“嗯?” “记住!这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碰!还有,你的纱帽也千万不能摘下来!哼!晖帝这个浑蛋向来喜好男色,他的后宫都是些漂亮的少年!听清楚了?” “嗯,我知道了。”暗笑的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现在的云睿很像一个吓唬孩子的狼外婆,可他忘了,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其实云睿的容貌也很出色,与云阳他们都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些孩子的稚气与任性。 “九皇子既然认识沐衡的成王与归大将军,那朕就不多说了。但九皇子恐怕还不认识小儿吧?来来,朕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朕的三子慕月,五子慕瑜。”随后对两人道:“皇儿,还不快敬九皇子一杯。” “是,父皇。”两人弯身,恭敬的道。 淡淡的看着案上的酒杯被斟满,不得不佩服倒酒的人,竟然能做到滴水不漏。 “九皇子的传言慕月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见,还请赏脸,一杯薄酒不成敬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自信,那么如风般温雅,就像他舞剑时的姿态。不论白色还是银色,都很适合他。 “九皇子,我和皇兄一起敬你。” 眉头轻挑,说实话,我对这个世界的酒,实在不敢恭维。 味道单一,辛辣味很重,我不喜欢。所以,未央阁里喝的都是我们自己酿制的。 刚想端起酒杯,却被身旁的人快一步拿在手里,还被他狠瞪了一眼。 “九皇弟体弱不能沾酒,这一杯本皇子替他喝。”说完一口饮尽,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子。 余慕瑜偷瞄了眼自己的皇兄,“嗯,这、这也一样……” 余慕月眉头一皱,收回手,却并未把酒喝下,只是拿在手里轻转着,“不知道九皇子得的是什么病?正巧归将军是神医的弟子,不如请他为你把把脉如何?否则若九皇子在我余晖出了什么差子,我们也不好向澜帝交代。” “不用。”淡淡的开口,“我与他们是旧识,把脉就不用了。” “不错。”归同突然插嘴道:“慕月殿下,云夜是陈年宿疾,沾不得荤酒。不如在下敬你一杯,殿下意下如何?” “慕月不敢当,归将军,请。” “请。” ……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打战么!哼!”看着眼前这翻境况,云睿恨恨地低咒道。 看了眼正别扭闹脾气的人,不由暗自摇了摇头,轻声道:“谢谢。” 只见他神色一怔,惊讶欣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的转过头,呐呐:“不用,别忘了,我是哥哥。” 哥哥么?突然有些恍神…… 二哥,你还好吗?九儿有些想你们了呢…… 腹部突来的绞痛蓦地让我手下一滞,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启奏皇上,黑骑军各营随时候命,请皇上训阅!” “好好好!”晖帝抚掌大笑,“国师,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 “是,臣遵旨。”白衣人轻笑了笑,拱手领命。 …… 擂鼓声,声声响彻云霄,似乎是要吼尽所有的力量。 坐在城楼高台上的我,能清楚的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却极有规律的各种阵营。 随着一声声有节奏的擂鼓,慢慢地往城下靠近…… 左手,不着痕迹地落在腹部,缓缓地收紧,镯子温润的触感似乎能透过衣物的隔阂,轻贴着肌肤…… 暗松了口气,还好,这样的话疼痛好像稍微缓解了些。 如果,如果他在的话,如果他在身边的话,一定会不舍,会心疼吧? 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灏,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还是说,所有的事真的像曦老头说的那样?是我把自己的看的太重了吗?也许…… 自嘲地摇头失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脆弱?不过是一点疼痛而已,一点疼痛而已啊!又不是没受过!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呵…… 那时候,我知道,我只有自己。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只能变强,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去应付一切可能的危险。 那时候,我的心,还是自己的。 我更为它裹上了一层层厚重坚硬的外壳,所以,我渐渐忘了,笑是什么……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了那层壳,剩下的心会变得不堪一击。 可是后来,当这颗心也不再属于我的时候,我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 唉,无力地揉揉额角,说是出来静一静,我看是出来添乱外加添烦还差不多。 没有他在身边,只会越来越乱,越想越心烦,又怎么静的下来?唉,夜岚啊夜岚,这还是你吗? 深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如果他在天黑以前还不现身的话,那我就当曦老头的话都是真的,然后再打算以后的事吧…… “九皇子意下如何?” 晖帝的突然出声,让我猛地回过神。他,说了什么? “云夜,晖帝是问你有没有兴趣指点一下方才黑骑军的行阵列队。” 对出声解围的归同轻点了点头,刚想回答,却被余慕月打断:“父皇,儿臣以为,九皇子年纪尚小,这么多年又离宫在外。这种百万大军的阵势,恐怕还是第一次见识。让他指点,未免会让人以为是我们故意为难。” “皇儿言之有理,那依皇儿之见……” “依儿臣之见,九皇子既为皇子,那骑射应该不差,不如就让他与黑骑卫切磋切磋。” “余慕月!你别欺人太甚!”云睿猛然起身,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明知云夜身体不好,还让他跟你们的人比武?!哼!你把我们都当什么了!再说了,不过是个小小骑卫,有什么资格和云夜切磋!” “曦云睿,我看是你还认不清现实吧。”余慕月不仅不慢地放下手里的酒杯,嘴角微扬,“你以为澜帝必胜无疑吗?别忘了,有你们两位在这里,我们不一定会输。” “你!”恨恨地瞪着余慕月,“这下总算说出目的了吧!哼!告诉你--” “云睿。”头痛地揉揉额角,腹部一下下的绞痛,让本来就已经烦躁的心更加躁乱,深吸了口气,“余慕月,我不认为你真有兴趣看我的‘表演’。不过,当初没看完你那一出精彩的剑舞,倒是有些可惜。” “剑舞?!”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余慕月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敛下眉,强压下心底翻腾的烦躁,淡淡的道:“晖帝,你的目的是想拿我们当人质,什么欣赏军姿,不过是想借机向澜军示威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故意作笑脸相陪了。余慕月,你不是想比武吗?如果我赢了,你们今天就别再来烦我!” 四周突然就静了下来,静的每个人都一副吃惊的模样。 怔愣了好一会儿,身侧的人才突然回过神,坚定地道:“云、云夜?!你、你开什么玩笑!不行!我不同意!” 主座上的人似乎也很意外,抬手制止身后欲上前的侍卫,和白衣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副看好戏的模。 余慕月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让九皇子失望了。” “等一下!”成朗突然起身,不赞同地看着我,“云夜,你身上没有丝毫内力,你根本就不会武功!再说,你的身体状况……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以前辈的脾气,恐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遭殃了了。就像上次--” “好了小朗。”归同皱眉地出声阻止,随后对主座上的人行了个礼,“晖帝,我想大家的目的都一样,就是如何制止这场战争的继续。如果两位皇子真有什么闪失,恐怕这战……” “归将军这话可就不妥了。”余慕月淡淡的开口,“比试是九皇子的意思,如果不接受,那本宫岂不让人笑话?既然两位都如此担心这位‘体弱’的九皇子,那比试的项目与规矩就由九皇子来定好了,免得让人以为本宫欺负小孩儿。” “余慕月!”归同的声音冷了几分,“你会后悔的!这个代价,我们谁也付不起!” “够了。”甩了甩沉重晕眩的脑袋,“归同你别再说了,我是自己跑出来的,跟他没关系,他也不知道。” 归同长叹了口气,“云夜,你太小看前辈了。” “我不想提他。”深深吸了口气,有些烦躁的出声阻止。 腹部的疼痛让我的手下意识又收紧了几分,缓缓站起身,当是没看到云睿既生气又担心的眼神,淡淡的看着左侧首位的人,“你最擅长的应该是骑射吧?”并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讶,未等他回答,“擅用弓箭的人与用剑的人手上的厚茧不同。你的剑舞虽然繁复优美,轻灵飘逸,但是臂力用的太重。剑是剑,弓是弓,你唯一的失误,是没有认清它们。不认清自己手上的武器,是一个人致命的弱点。” “你……” 转身怔怔地望着城下,气势磅礴吗?是吧。 若说在城楼下的是震撼,那么现在,应该是感叹了吧。 君王,坐拥天下。权力,地位,高高在上的接受天下人的仰望,生死在他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都说为帝者,不能有心,因为他们不能有弱点。 呵呵,他们是怕吧,怕自己以权力为生的心,会动摇,怕失去自认为至高无上的地位…… 历史,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就比箭吧,一箭定胜负。” “好,就比箭。”余慕月冷冷地看着我,若有所思的道:“请父皇恩准。” “既然如此,皇儿,你就与九皇子切磋切磋。正巧箭台上什么都现成,不过这一箭……”晖帝略微顿了顿,眯眼笑道:“就换成三箭吧。国师,你去安排。” “是,微臣明白。” 第 16 章 莲花沾清泉,看破红尘是劫是缘,拈花笑,回眸成云烟,冉冉低首看花语飞天。 我本在世间,一瓢弱水飞过忘川,看梵天,一夜浮萍变,聚聚散散还在佛指间 …… 没由来的,仰首之间,突然就想起了这两句诗。 回眸成云烟么?那什么,又是我能抓在手里的?无言轻叹了口气,我在害怕么?是吧……这种害怕,是不安呢…… 淡淡的望着远处,既然这里是江宁,那么曦澜的军队应该就在城外了。 如果不能避免这场战争,那么代价…… 手,不由握紧了些,战争,讨厌的字眼呢。 眨了眨眼,?br /gt; 灏夜未央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4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4部分阅读 ,或许是城楼高度的原故,吹在身上的风也多了分冷涩,虽然这城楼上下有不下几十万的人,但我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冷清,寂寥。 似乎他们,都不存在…… “云夜,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虽然我也看不惯姓余那家伙的嚣张,可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什么箭台!那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来怎么办!”云睿气愤地在我耳边低斥道,“他们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箭台,其实就是几十米高城楼上的一个石台,简简单单的约一米长宽的台子,没有任何其它的装饰,就是简易的栏杆都没有。 箭台,应该是城里最高的地方了吧。 与箭台相对的,是一座竹木搭成的塔形架子,架顶有一个圆形的箭靶。 两两相对之间,大约有几百米的距离。 “启禀皇上,一切准备妥当。” “好!”晖帝满意的点点头,笑笑地看着我:“九皇子,你们谁先?” 定了定神,“晖帝,我的条件,你意下如何?” “行,当然行。”眯眼微笑的答应,别有意味地睨了我一眼,“不过,若是九皇子输了的话……” 轻挑了挑眉,“如何?” “陪朕一晚。”他仍是一脸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父皇!”余慕瑜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首位的人。 “你休想!”云睿闪身挡在我的面前,满眼怒火地盯着晖帝。 成朗则是夸张地打翻了桌上的杯子,瞠目结舌的说不出一句话。 “好。”淡淡的点点头,陪他一晚?亏他想的出来。 “云夜!你!” 身旁人的大声吼让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揉揉耳朵,低声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输的。” 虽然,这种原始的射击我接触的不多,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靶心。 “可是……” “哈哈!好!好!”抚掌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皇儿,你先来!” 余慕月的视线紧紧地落在我的身上,淡淡的道:“是,父皇。” …… 耳边的擂鼓声,像是铁锤一样,每一下都敲在我的身上。 腹部的绞痛,一阵阵地,越来越清晰。 晃了晃有些模糊的意识,已经是第三箭了吧。以余慕月的修为,三箭射中靶心不过是轻而一举的小事,如果我要赢他,似乎很难。 突然,城楼上下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夹杂着一些人的感叹,还有……落在我身上的各种视线。 不屑么?不自量力么? 呵呵,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下定论,为时过早了吧。压下越来越烈的疼痛,转身往箭台走去。 “云夜……” 身形略微一顿,却并未回头,脚下的步子也未曾停下。 我说过不会输,就一定会赢。 箭台不远,走个百十步也就到了。 望着脚下近在咫尺的几十级石阶,袖子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深吸了口气,踏上第一级石梯…… 淡然地看着他递过来的弓,并未伸出手。 “你很像一个人。”余慕月的声音很轻,所以一下子就被风吹的老远,缥缈地不像是真实的。 “他的眼睛很美,比上好的水晶琉璃还要美。只可惜,他的眼里,没有心。” 他,什么意思? 伸手搭上弓身,眉头一皱,“放手。”该死,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这种猜谜游戏。 “你怕高?”静了一会儿,戏谑的轻笑从他的嘴里传来,“那你……可要当心了……” 握在弓箭上的另一道力忽然消失,惯性的作用,身形微晃。 “哈哈……” 稳住身体,瞥了眼大笑而去的人,余慕月,你以为你赢了吗?哼,不过是三箭正中靶心而已,如果那三支箭都没在靶上,你,还能赢吗? 直身而立,定定地看着远处的箭靶,生疏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不知还会不会一如当初。 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小巧一点的,弓,太笨重了。 缓缓地踏出最后一步,突然手下一滞,那是…… 呵呵,忍不住嘴角微扬…… …… “怎么回事!”晖帝扫了眼急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侍卫,不甚高兴地质问道。 “回、回皇上!有人、有人擅闯军营!” “擅闯军营?多少人?” “回、回国师,只、只有一人……” “一人?那你慌什么,传令下去,抓活的。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可、可是皇上!那人一人一骑形如闪电,属下等……” …… 轻抚了抚手上弓,慢慢地收回落在城下远处的视线。 闪电么?也许吧,想过他出现的可能,却未曾想,他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他一向是来无影踪的,可是这次……居然一个人,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骑着马闯进余晖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失笑地暗自摇头,心里暖暖的,却并不是很意外。 扫了眼搁在盘子里的三支箭,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输了。 微敛眸,箭矢稳稳地搭在弓上。 我说过一箭而定就不会更改,既然非得用三支箭,那么一起,又何妨? 唔……猛地咬住下唇,该死!好痛!眉头紧蹙,可是不行!不能停下!我不能,更不会输! 微眯眼,余慕月,我要让你知道,并不是任何事都是能尽如人意的!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将弓拉满弦…… …… 身后哄乱了一阵,却突然安静的,似乎只剩下偶尔滑过的风声。 紧紧凝在背上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澜帝?!”余慕月猛地站起身,惊惶地低乎声显得有些突兀,回应他的是周围侍卫军不敢置信的抽气声。 “澜帝?!怎、怎么可能!” “澜帝?!澜帝?!” “不可能吧?澜帝怎么会……” ……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弓,胜负已定。 “啪,啪,啪。” 余慕月那原本稳稳落在靶心上的三支箭不紧不慢地落在地上,声音不响,但在这一刻,却像是寂静的黑夜里突然出现雷鸣,铿锵地敲在脑海里。 此时的箭靶心上,只剩下一支完好无损的箭,还有它两侧,两支被劈开的残箭,箭尾的白色羽翎正随风轻轻摇摆,三箭,同心。 “夜儿……” 不赞同地叹息声从身后传来,他,一定又皱眉了。 并未回头,我可没忘记曦老头说的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心真的很难受。 突来的揪痛让落在腹部的手猛地收紧,暗自咬了咬牙,糟糕,怎么好像越来越痛了。 “夜儿。”他近在咫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我似的,带着宠溺的诱哄。 那双有力的手,慢慢的环上我的腰,整个人被他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 “夜儿。”他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独自留下。以后都不会了,好不好?” 眨了眨忽然变得湿润的眼睛,缓缓转过身,深吸了口气,满足地偎进他的怀里,轻蹭了蹭,低声咕哝,“我赢了。” 放软身体,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 其实从他离开后,就没有真正的睡过觉,这会儿紧绷的思绪一放松,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消失无踪,如果不是腹部的阵阵疼痛让我不得不清醒,现在还真有些困了。 “嗯。”低笑了笑,“原来我的夜儿还是个箭术高手。”接过我手上的弓,随后略带感慨的道:“三箭齐发竟能让它们先后入靶,第二箭尾随且劈开第一支箭翎后入靶不落,同样的,第三支就成了唯一完整的箭,如此才能让三箭同在靶心,分毫不差。” 轻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手不由地抓着他的衣襟,有些犹豫,“灏,我……”想问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说过信你,可是我却做不到,你会失望吗?会对我失望吗? “夜儿,你又忘了?”抬手取下我的面纱,眼睛被迫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眸子,“我说过,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我,你这小脑袋不许在胡思乱想。” 他的眼里是不容质疑的认真,还有我所熟悉的宠溺。 “这、这是你说的哦……”有些心虚的错开他的视线,低声地咕哝,“不许生气……” 只听他低低一笑,随后低头吻了吻我的唇:“现在的夜儿,真是可爱呢。像只做了坏事的小猫。” “你!”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气怒地揪紧他的衣襟,“不许笑!我们的账还没算!” “账?”笑眸依旧,“夜儿倒是说说,我洗耳恭听。” “你……”看他一副毫无所谓的模样,心突然间,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刺了一下,不痛,却空荡荡的。眼神一暗,缓缓敛下眸子,转开视线。 “夜儿。”低叹了口气,抬手转过我的脸,“自从有了你以后,我没再碰过他们。” 是吗?可是曦老头他为什么会找这种借口呢?都说无风不起浪,如果不是有所依据,又怎会…… “当年封尹莫潇为妃,也只是一个交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认真坚定的人,“可、可是,你、你们……” 但那又是为什么,倒底哪些才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揉了揉我的头,淡笑道:“如果夜儿不信的话,我可以找他亲口把事情说清楚。” “不要!”排斥地摇头拒绝,我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想。 “至于那老家伙。”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几分,“我会让他知道说谎的后果。” 眨了眨眼,怔愣愣地盯着他,好像……都是我在胡闹呢…… 眼角瞥见城楼上仍一脸呆滞,神色各异的众人,猛然回过神。 我、我怎么把他们都忘了?!这下要如何收场啊!城楼上下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多眼睛!我、我…… 脸色一变,驼鸟似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夜儿,这会儿害羞,是不是晚了点?”低笑的戏谑,手臂却慢慢地收紧,头深深埋入我的颈间,轻柔地吻着我的耳垂,“你是我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澜帝爱的是他的儿子,是他失而复得的儿子。” 心,蓦地震颤,“你、你是故意的……” 这下好了,众目睽睽,而且还是在敌军的地盘上,就算想否认,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眼角的泪,滑出了眼眶,灏,谢谢你,真的谢谢…… 谢谢你爱我,也谢谢你的用心良苦。 是的,我一直在逃避,因为我下不了决心,爱你却又不想让你背负世人的骂名,你是一国之君,又怎么能有如此不堪的污点?男子相恋已是不容于世俗,而我们,更是父与子,是□。 其实,你可以不认我的,那样的话,我也不过是第二个潇妃,在世人早已对潇妃之事无动于衷的现在,多一个我,他们也不会再感兴趣。 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永远只能,是个被摸去身份的存在…… “是,我是故意的。”轻抚着我的背,低声道:“夜儿,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独自一人跑出来了。” “嗯。”顺从的点点头,埋在他怀里的我忍不住满足的嘴角微扬。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扎眼么?” 嗯?沐老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回去,嗯?”像是查觉了我的不自在,扬手一挥,他身上的黑色披风严严实实地将我裹了住。 眼前光线一暗,心里暖暖的,暗自轻笑了笑,顺势阖上眼睛,“嗯。”唔,肚子还是隐隐犯疼,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厉害了,“灏,云睿……” “予青会照顾他,别担心。” 不再多说什么,早就知道,他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蓦地身体一轻,只觉耳边一阵风声掠过,随后便稳稳地落在地上,紧箍在腰上的手却失毫不曾改变。 “父、父皇?!儿臣参见父皇!”云睿的声音有些颤抖。 “起来吧。”冷冷的开口道。 “是,父……父皇。”云睿有些犹豫的低声问道:“父皇,云夜他……” “云睿,退下。”原来,曦老头也在,刚才倒是没注意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可是皇爷爷……是……” “哈哈!真是没想到啊!堂堂澜帝竟孤身独闯我余晖大军,为的却是自己的儿子。”晖帝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别有意味地笑道:“刚才那一幕,可真是感人啊!连朕都忍不住羡慕了,呵呵!哦,对了,曦老皇爷,祯王爷,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两老,咱们可是有些年没见了。” “好了好了,你小子也别跟我们打哈哈了,不如让这些小娃娃都撤下去,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喝杯茶,怎么样?”沐老头不奈地出声打断晖帝的话,埋怨道:“这一路可真够累的。” “喝茶?”挑眉笑笑,“朕没意见,就不知澜帝肯不肯赏这个脸了。” 喝茶么?沐老头还真有兴致,不知道他打的又是什么如意算盘。 虽然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周围冰冷凝滞的气氛。 “唔……”手下一紧,忍不住急急喘气,试图压下又一拨的不适。 “怎么了夜儿?哪里不舒服?”他的手急速地搭上我的脉,蓦地手上一滞,低声安慰道,“乖,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你回去。” “好。”深吸了口气,有些吃力地点点头,“回去,我们回去……” 第 17 章 当然,我们都没有回去。 因为他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跋涉,需要好好休息。 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肚子又痛了。 虽然对他的话有些疑惑,但也并未深究。 反正对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够了…… “予总管,你这什么意思?”云睿不奈的声音隐隐从外面传来。 “八殿下,皇上吩咐,少主休息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予青还是那么一板一眼,冷冷淡淡的恭敬。 “什么任何人!本皇子是云夜的皇兄!让开!” “殿下恕罪。” “你!” 揉了揉额角,轻叹了口气,云睿你就不能小点声么,真是一会儿都不能安生。 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了出去。 “予青。”淡淡看了眼对峙的两人,“可以替我倒杯水吗?” “是,少主。” 轻点了点头,“谢谢。” 予青身形一僵,“属下不敢,请少主稍后。”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退下。 “哼!真是讨厌,冷的跟冰块似的。”云睿恨恨地盯着早已消失的背影,不甘地一边嘀咕道,同时快步走了过来,“云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本来昨天我就想过来找你了,可是皇爷爷说你有父皇照顾让我不要担心……” 看着他脸上的担忧,摇摇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没去逸园?晖帝不是都派人请了?” 虽然说是赏花喝茶,但真正的目的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才是。 “我才不去!一看到晖帝那副色眯眯的样子我就来气!他们姓余的没一个好东西!当然,阿慕除外。”不屑地撇撇嘴,泄愤似的扯着身旁的花丛,突然脸色一变,兴奋地看着我,“云夜,真没想到你的箭法这么好!你是没看到昨天余慕月的脸色啊,哈哈!真是大快人心,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嚣张!嗯,回去后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大皇兄,嘿嘿,这下他可碰到对手了……” 只听他一个人满脸喜色的暗自嘀咕,无奈的摇摇头。 以前我总认为,若儿的唠叨已是无人能及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比她更爱啰嗦的。 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一向是喜欢安静的,现在竟然能这么平静地任云睿在耳边闹腾。 是我变了吗?应该不是吧,或许是心境有所不同,又或许是,我并不那么排斥他。 “云夜,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现在父皇和皇爷爷都在这里,万一晖帝怀恨在心对我们下手怎么办啊?”亮闪闪的眸子忽然暗了下,稚气的脸上是满满的担忧。 “不会。” 如果晖帝还有些理智,就不会做这种把自己陷入绝境的事。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趁此机会用手里的“筹码”化解这场争战。 “你别瞎想了,想多了也派不上用场。” “我知道自己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闯祸。”举丧地摸摸鼻子,眼睛一亮,“不过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父皇居然会亲自来救我们!我就知道父皇还是有心的!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情!” 他从来都不是无情,他的心也和常人一样跳动着。 “对了云夜,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微挑眉,真难得能看到他犹豫踌躇,小心翼翼的模样。 “当然可以。” “就、就是……那个……你、你和父皇……”云睿的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感落在我的身上,“我、我知道这么问不合适!可、可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云睿想问的,应该是我和他的关系吧。毕竟,昨天在箭台上…… “我是想问,是想问……”干脆闭上眼睛,转开头,然后一脸尴尬的低声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为什么父皇会这么宠你?除了那人外,我从来没见过父皇这么在乎过一个人!虽然昨天我们都听不见你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父皇他竟然会那么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在怀里,还、还亲你……” 咳、咳,脸上微热,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我该说他单纯还是天真呢?这孩子不会以为,“他”抱我亲我,都是父子间单纯的宠爱吧? 见我不回答,他急急地解释道:“云夜你别误会哦,我不是忌妒你,只是、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羡慕?呵呵,如果有一天,当你真正明白的时候,你,还会羡慕吗? 拨弄着手下的花枝,嘴角微扬,“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暗笑的点点头,瞥了眼一脸认真的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嗯,应该说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喜、喜欢的、的人?”云睿脸上蓦地一片红潮,快速地转开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我,低声咕哝,“干、干嘛问这个……” “呵呵……”看他这副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失笑,真想不到,平日里骄纵爱耍皇子脾气的人,居然还会害羞。 看来,是被我瞎猜中了。 “云夜!不、不要笑了!”恼羞成怒地低喝,“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算了!” “好,我说。”点了点头,敛下笑意,不再捉弄他。微仰首,手,轻轻地抚弄着腕上的镯子,低笑道:“如果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那么,他就能给你答案。” “啊?!就、就这样?!”云睿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瞪着我。 淡笑地点点头,“对,就这样。” 侧身越过突然变得呆滞的人,顺着回廊,慢慢往前院走去。 …… 他出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天的天气比昨天冷了许多,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一般。 如果不是云睿突然跑了来,我是不会出来的。 深吸了口冷涩却清新的空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云夜你等等!”呆愣的某人快步追了上来,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下,疑惑不解地问:“我、我还是不明白,这明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怎么会……”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不明白就算了。你来找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不是了!”神色一正,有些生气的瞥了我一眼,心虚的左右瞄了瞄:“我是担心你,才趁父皇不在偷偷跑来的。” 偷偷?那刚才是谁在门外和予青僵持的?亏他还好意思说。 “云夜,既然你没事……不如……我们现在去逸园逛逛?” 逸园?眉头轻挑,“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去么?”怎么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 “刚才是刚才,刚才去的话也听不到什么大消息,可是现在过去……”云睿成竹在胸地摇摇食指,狡黠地笑道:“就不一样了……” “你……”看他一副贼兮兮的模样,该不会是……“想去偷听?” 是该说他太无聊了,还是该说他太幼稚?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啊?”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云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太好了!” 头痛地瞥了他一眼,咳,什么叫“你也是这么想的”?! 刚想开口,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了住,“既然这样那我们快走吧!晚了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下意识的缩回手,却是没什么用,心底莫名而起的厌恶让我浑身不舒服,眉头紧蹙,“放手。” “什么?云夜你怎么……” “云睿,放开夜儿。”冷冷的声音蓦地从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语气里多了些愠怒。 腕上一松,云睿惊惶地退开一步,“父皇?!儿、儿臣给父皇请安!” 皱眉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陌生的体温和碰触总会让我浑身难受,这个习惯恐怕都改不了了。 手被他理所当然地纳入掌心,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黑眸又沉了几分,“这里是余晖,注意自己的身份。退下。” “是,父、父皇。”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偷偷地瞄了我一眼,随即快速转开,“儿臣告退……” “他很怕你呢。”失笑地摇了摇头,侧身靠进他的怀里,看着云睿略显惶恐的背影,“你刚才吓到他了,是我自己不习惯别人碰触,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怎么不多加件衣赏就出来?” “忘了。”眼神微闪,心虚的摸摸鼻子,“我没那么虚弱,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最多是有点冷而已。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轻抚了抚我的发,“没有下次。” “哦。”无所谓的点点头,任他拥着往屋里走去。没有下次么?这事我还真不能保证,麻烦。 “对了灏,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虽然不介意周围总有影子闪来闪去,但被人无时无刻盯着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怎么,夜儿觉得闷了?”低笑了笑。 闷?不至于,除了偶尔莫名其妙的烦躁,其它的倒没什么。 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故意捉弄我。”瞥了眼四周,皱眉地努努嘴,“他们可不是你的影卫,速度慢还偏要出来晃,晃的我头晕。而且,很吵。” 他拥着我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柔声道:“是我的疏忽。”抬手推开虚掩的门帘,“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虫子,既然夜儿觉得吵,我便让予青打发了。” 懊恼的低下头,有些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算了,不用麻烦予青了。是我自己没事找事,你、你别理我就好……” 圈在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顺势窝进他的怀里,闷闷的道:“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呢? “不会。”没等我把话说完,整个人便被他稳稳地抱坐在怀里,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拥着我,低声轻叹道,“夜儿,我说过,你是我的宝贝,最珍爱的宝贝。宠你爱你都嫌不够,又怎可能厌烦?以后,不许再这么想了。” 眨眨眼,侧首靠在他的胸口,听着耳边那一下下沉稳铿锵的心跳,忍不住嘴角微扬,“呵呵……” 满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微凉的手习惯地寻着热源钻入他的衣襟,遇到你,我这一生何其有幸…… “夜儿……”低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似乎压抑着什么。 掠过颈间的灼热呼吸让我下意识的想躲开,疑惑地抬起头,“灏你……唔……” 唇被霸道地吻了住,只觉他手上一用力,身体被拉的更近了些,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惊异的睁着眼睛,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 不一样,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他的眼睛里多了些寻常没有的东西,炽热的就像是浓烈的火焰……那是…… “夜儿……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更压低了些,低缓沉稳的呼吸丝毫不乱。 “唔……”窒息的感觉让我的思绪变得模糊,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口,轻阖上眼。 直到身下绸缎柔软的触感滑入脑海,直到微冷的空气掠过颈间□的肌肤,才猛然回过神。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羞迥难挡,无措的躲闪着他幽暗深邃的黑眸,“灏,你、你……” 虽然我知道自己爱他,虽然也料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可是,可还是…… “夜儿,别怕……”轻哄地低笑了笑,逗弄地舔吻着我的耳垂,“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亲亲你。” “我……可是……”他的吻慢慢地从我的耳后向颈间游移,身体变的越来越奇怪,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的手像是故意一般,不紧不慢地在我的身上游走,时轻时重却小心翼翼…… 陌生的感觉让我觉得害怕,可是心底却似乎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耳边是他温柔的的轻声低语,缓缓地闭上眼,手,慢慢地回抱住他…… …… 思绪渐渐变得清明,原来自己正被他稳稳地圈抱在怀里。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可是…… “醒了?”低头温柔地吻了吻我的额角,那双原本小心翼翼地拥在我身上的手,顺着我的背滑向腰际,随即力道适中的按摩着,“乖,再睡会儿。” 赌气的转开头,把脸深深的埋进他的胸口。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呵呵……”浑厚地低笑声在这空阔的屋子里回荡了开,“怎么?夜儿害羞了?” 害羞?!我是生气好不好!居然会因为他没碰自己而感觉有些失落,这到底是…… 哼!不理你! “哦,”故作恍惚地点点头,“我怎么忘了,夜儿喜欢的是这样……” “唔……”猛然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他笑意盈盈的黑眸,正戏谑地凝视着我。 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紧紧地压在身下,后脑被他的手稳稳托住,他贪婪地加深了这个吻。 浑身无力的我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直到他低笑的放开我。 莫名的,心底一阵委屈,急急侧开脸。 “夜儿?!怎么哭了?!是不是肚子痛?该死!”惊慌失措地抱起我,手快速的搭上我的腕,一脸自责。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走开!你别理我!别理我!” 想用力推开他,可是根本提不起劲。 “夜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乖,别哭了,夜儿乖……” 脱力的身体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委屈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哽咽地闷声道:“本来就是你的错,捉弄我很好玩吗?我现在浑身上下都难受!可你、可你居然还捉弄我……你捉弄我……” “是,是我的错。夜儿乖,别哭了……”低叹的拍抚着我的背,“夜儿不是说想离开这里吗?那我们今天就走好不好?乖,别哭了……” 耳边是他低声宠溺的轻哄,心底的莫名酸涩渐渐平静了下。 放软身体,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低声闷闷地问;“真的可以走了吗?” “当然是真的。”像是长松了口气,轻笑道,“夜儿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只要夜儿不哭了,什么事都可以。” 低声讷讷地否认,“我才没有哭。” 它自己要流眼泪我有什么办法啊,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的胸口轻蹭了蹭,闷声咕哝道,“这场战,你打算怎么办啊?先说明哦,我可不是想干涉你,我只是想心里先有个底……” 战争,讨厌。 嗯……忍不住舒服地轻呼了口气,不得不感叹,他的按摩技术越来越好了。 他的手,很热,一下一下的在我的腰上揉捏着,暖暖的热流像是有生命般,顺着他的手缓缓地滑入我的身体…… “夜儿。”低叹了声,环在腰上的手,慢慢地抚上我的腹部,“我倒希望,夜儿能多说些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喜欢,不开心的就告诉我。” 眉头暗挑,撇撇嘴:“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才不要多此一举。” “呵呵……”宠溺地摇摇头,低声笑道:“是我说错话了,我的夜儿可是一只聪明的小懒虫呢。” 懒又怎么样,反正有你在,我又何必自惹麻烦呢。 眼皮越来越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再睡会吧,等你养足了精神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 第 18 章 懒洋洋地靠在身后柔软的锦绸垫子上,挑眉睨了眼正在替我系腰带的人。 嗯?我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胖了呢?最近也没吃什么啊,除了每天三次的药膳和多的数不过来的各种水果,我也没吃其它特别的东西呀…… “夜儿在想什么?”起身取过屏风上的狐裘披在我身上,然后动作娴熟地打上结扣。 “我不要变成冬瓜。”眉头暗皱,“绝对不要。”现在这身体已经够矮了,如果再胖成圆不隆冬的,那不是矮冬瓜是什么。 “冬瓜?”他的手略微一顿,抬头疑惑地看着我,“那是什么?” 堵气的转过头,“你难道没发现我变重变胖了么?” “胖?”他的视线下意识地掠过我的腹部,黑眸微闪,“没有。”矮身在床沿坐下,伸手揽过我:“夜儿是太瘦了,胖点才好。” 动了动身体,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真的没有?” “没有。” “哦。”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现在身体除去腰上有点酸麻以外,其它的倒也没什么不舒服。 不过这一觉睡得也真够久的,居然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如果有太阳,那也早挂的老高的了。 “夜儿,先出去吃点东西可好?”低首替我理了理领口,轻柔地问道。 蹭了蹭身上狐裘毛绒绒的领子,随后靠进他的怀里。 吃东西么?好像是有点饿了。扯了扯散落在胸前的头发,点点头。 耳边掠过他低沉的轻笑,身体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梳洗的妆台前。 半靠在他的身上,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微微一滞。 这个人……是我么…… 小巧的精致的五官,白皙略带透明的双颊上泛着娇艳的红晕,欲醒未醒的乌黑眸子带了几分懒意,却是另有一翻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额心的红色血印似乎更深了些,隐隐透着些许古惑的妖异。额角的发被他的手轻轻地捋至耳后,指尖轻轻地摩挲,慢慢地描绘着额角那银色的凤纹…… “不要。”他的十指很熟练地在我的发间游移,原本散乱的长发都安份的被他握在手里。眨眨眼,眉头一皱,“我不要绾发。”指了指额角莫名多出来的银色凤印:“这个很奇怪,我可不想让人看到。” “好。”低笑的应允。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银色的发带。 前额的发不短,所以恰好遮住了额角的纹印。 轻叹了口气,敛下眸子,回身抱住身后的人,闷声低唤道:“灏……” “怎么了?”张开双臂,稳稳地将我抱在怀里,柔声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轻摇了摇头,满足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我们会一直这样吗?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蓦地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却忍不住微扬,“或许我这一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梦……”一个……只有你的梦。 “这不是梦。”他低下头,额轻轻地抵着我的额心,手臂微微收紧,低沉的嗓音慢慢地滑入我的耳朵,“夜儿,这不是梦。你是我认定的人,这一生,这一世,你都休想逃开。我只怕这千千万万个千年,永无止境的生命以后,你会厌倦我……” 眨眨眼,近在咫尺的脸让我的思绪有些恍神,怔愣愣的盯着他的双唇,慢慢地凑了过去…… 眉头轻皱,嗯,软软的,但有点凉,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夜儿……” “嗯?”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吻我呢? “吻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声音隐隐压抑着低笑,“夜儿要不要试试?” 略收回思绪,试试?试什么?疑惑地看着满眼笑意的他,愣愣的点点头。 他黑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些,轻轻抚摩着我的脸,“可不许哭哦。” “我才不会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许反悔……” ?br /gt; 灏夜未央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5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5部分阅读 唇被温柔的吻了住,愕然的对上他得意的笑眸,该死,我刚才到底答应什么了…… …… 听说曦昃带着大军在城外接驾的时候,有些意外,但并不觉得突然,毕竟他是这次澜军的主帅。 可是为什么曦老头他们会在留下一张纸条后,就不知所踪呢?而且,还是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纸。 但是纸条里的东西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水钰。 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曦老头又在搞什么鬼,他的手里怎么会有“水钰”?这分明是当初在曦澜皇宫,我送给余慕瑜的那块。 “夜儿。” “嗯?”应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吃不下就别勉强了。”轻揉了揉我的头,拿过我手里的筷子搁在盘子上,“予青,撤了吧。” “是,主上。” 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撤就撤吧,反正我确实没什么胃口。 “灏,我想见余慕瑜。”皱了皱眉,这件事我得先弄明白,与其在这里胡猜,还不如找当事人问清楚。 “是因为这个?”他指了指我手边的东西。 “嗯。”其实水钰只是一块普通的饰物,不过是精致了些,“水珏算是未央阁的信物,当初送给余慕瑜是一时兴起,但是怎么会在曦老头的手里?”除非曦老头已经知道我就是若夜。 “夜儿猜的没错,他知道。”黑眸微沉,“他,倒是有心。” 眨了眨眼,什么意思?突然间灵光一闪,不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没错。”只见他低低一笑,弯身将我抱起,“所以夜儿不必胡猜。既然昃已经到了,这些事都交给他处理吧。” 怔愣愣地盯着他,想在他深邃的黑眸里找到一丝玩笑,“你是……认真的?”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深深地凝视着我,“这不是夜儿希望的?” “可是你……这……” 呆滞地看着他渐渐扩大的脸,低头吻了吻我的额角,“乖,别多想了。既然夜儿不想战争再继续,那就到此为止吧。”黑眸微凛,“不过……” “不过什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手不由地抓紧他的衣襟。 故作神秘的正了正脸色,“不过夜儿要答应我一件事。” 眉头轻挑,什么意思?“好。”算了,答应就答应,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什么事?” “呵呵,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不是时候么?借口。“不说就算了。”哼,稀罕。皱了皱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话音刚落,却听到: “启禀主上。”予青有些踌躇地走了进来,犹豫地低着头。 “何事?”他神色一凛,冷冷地问。 “启禀主上,翼王和大皇子求见。” “他们?”剑眉暗沉,“动作倒是利索。” “灏,放我下来。”扯了扯他的衣襟,低声道:“我现在不想见他们。”这战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有很多事还得他亲自去交代清楚。 “好吧。”轻点点头,“那夜儿先去休息,等我回来咱们就离开。” “嗯,知道了。”稳稳地站在地上,低头退开一步。 虽然已经习惯被他抱着搂着,但有其他人在,总还是会有些别扭。眼角瞥见他身上有些零乱的衣服,没多想,脚步很自然的上前,抬手替他整理了下。 “我……”刚想缩回的手蓦地被他握在手里,疑惑地抬起头,视线就这么落入他幽深的黑眸里。脸上一热,下意识地躲了开,急忙缩回手,“我、我先走了……” …… “呼……”重重吐了口气,拍了拍仍然火辣辣的脸颊,现在的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刚才……甩了甩头,手轻抚着心口,忍不住嘴角微扬,终于……终于一切都过去了呢…… 其实有很多事,似乎都是自己在自寻烦恼,我,该相信自己的。 好吧,以后就像他说的一样,有什么想知道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好了…… 不过,这场战争真能顺利的结束吗?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会借助冥域的势力,就算江宁已被曦澜大军围困多时,但晖帝既然敢来,就不可能会毫无准备。晖帝他,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吧。 唉,罢了罢了,白老头只说让灏放弃战争就好,其他的就不是我要想的了。 “少主。”予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整了整思绪,转身疑惑地看了眼恭敬低头的人:“你怎么过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前堂的吗?莫非有什么事? “回少主,主上吩咐属下过来伺候。” 伺候?暗自瞥瞥嘴,是过来看着我才对吧。 “予青。”对他的恭敬有些无奈,“你不必太拘谨,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属下不敢。” 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轻摇了摇头,转身往后厅走去。 “对了予青,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云睿?”怪不得会觉得安静,原来是少了他的吵嚷。 “回少主,八皇子在研习书画。”予青身形一滞,才低声回道。 “书画?”脚下一顿,忍不住住失笑,真难想像那孩子乖乖看书写字的模样,“真难得。” 这两天身体倒是好了很多,只要不闻到腻腥味,就不会再反胃恶心,所以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水珏,未央阁……似乎已经很遥远,也不知道若儿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随意翻着手里的书,忍不住皱了皱眉。尽是些生涩的古书,记载的也都是些无聊的东西,没有一样及的上庄子里的。 当初为了怕我无聊,爹娘几乎收集了各类奇闻异志的书籍,可是这些他们认为奇妙稀罕的宝贝,对我来说不过是些无聊人的异想天开罢了。 倒是那些毒经药典奇门兵器,词曲诗文琴棋书画比较有味道。 十年里,最多的时间,恐怕都用在了园子里的花草上。当然我是不会打理,只是偶尔替它们洒点水。 近一年没回去了,庄里的果子都该熟透了吧,不知道梅她们是不是还记得采摘。还有埋在湖底的十坛果酿,别都被她们偷吃了才好…… 讪讪地放下书,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太安静,但是现在,却想找些事情来消磨时间。 唉,有些东西是真的改变了吧…… “云夜……” 应声抬起头,却看到一副做贼似的云睿,只见他从门外探进半个身体,眼睛小心翼翼地四处偷瞄。 收回视线,随手沏了杯茶,迳自喝了起来。研习书画?我看是书画研习他还差不多。 像是确定了什么,故意轻咳了声,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毫不客气夺过我手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呼……渴死我了!” 挑了挑眉:“你到我这来喝茶?” “是啊!”刚想点头又快速的否认,“不对!我是来找你的,喝茶是顺便!” 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好个顺便,“你是偷跑出来的。”这个时候他最可能的是在前堂,最不可能的就是出现在这里。 予青刚出去他就进来,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偷溜过来的。 “咳、咳……”猛灌了杯水,“什、什么偷跑啊……我是怕你一个人无聊……”眼神闪烁地躲避我的视线,“对了云夜,皇叔和大皇兄来了,你怎么不出去见见?是不是害怕啊?我告诉你哦,虽然二皇叔看起来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他其实是只黑狐狸!你千万别被他的脸骗了!相反,大皇兄就不一样了!他是面冷心热,而且很疼我们的!所以你以后一定要离二皇叔远一点……” “是么?”第三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手上一滞,是……他,翼王曦昃。 眉头暗皱,还是要见面了…… “是啊--呃--皇、皇叔……”砰--手上的杯子应声而落,愣愣地站起身,呆滞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三人,脸上一副凄惨的模样。 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真的不能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 第 19 章 马车慢慢地向前移动,宽敞的官道上不时有商队错身而过,当然也有一些赶路的人。 只不过,无论是赶路的还是过路的都没有像我们这般悠闲。 算算时间,从江宁城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也不着急回去,倒像是出来游山玩水。 予青说近月前翼王已经处理好两国的战事,率大军起程返回了曦澜,恐怕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只不过,我们所走的路不同。 半靠在他的怀里,消遣的翻着手里的书。 瞥了眼案上加了密印的厚厚的奏章和文书,忍不住暗自偷笑。这种无聊又费脑筋的当然是他的事,谁让他是皇帝呢。 记得以前,虽然自己偶尔会偷偷懒,但一些重要的决策和文件还是必须亲自处理。难得现在落得如此悠闲,我又怎能不幸灾乐祸? 只不过,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倒是有些佩服了。 阖上书,仰首静静凝视着他侧的脸,心底涌上浓浓的幸福和满足。 世事无常啊,怎会料到当初不经意的一眼,就深深地把他刻在了心里。 曾经祈望,祈望在那双冷邃的黑眸里找到一丝属于自己的温暖,也曾心碎,也曾绝望,却从来,不曾后悔…… 然而这一刻,他就在我的身边,然而从今以后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他,都会陪我等候吧…… “怎么,书不好看?”他放下手里的豪笔,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子,“等回了宫里,想看什么都有。曦澜皇宫的藏书楼是四国最大书籍也是最全的,够你消磨一段时间了。” “呃、哦……”敷衍的点点头,心虚地收回视线,咳,还好没有被发现我在偷看他,不然又要被取笑了。 随手拿起案上一份已经批阅好的奏折,放在手里把玩着。“灏,现在到哪儿了?”如果没记错,好像快到京城了吧。 “我们已经过了临县,再过一会儿就到京城。”像是怕我碰到手边的桌案,干脆推开墨砚,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里,“累了么?” 轻摇了摇头,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不是累,而是全身要散架了,尤其是这双腿。 如果……能骑马就好了。 可是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唉,真是不懂,他明明什么都由我,但为什么就不许我骑马呢? 暗自撇了撇嘴,咕哝道:“灏,你不觉得马车很闷么?” “不觉得。” “呃……”蓦地一愣,他回答的是不是太干脆了点?眨眨眼,可是我觉得闷啊…… “怎么了?”揉了揉我的头,低声地问,“夜儿觉得闷?” 仰首怔怔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乖,等进了城我们就下车。” 讪讪地摸摸鼻子,罢了,都已经坐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腹部,眉头暗皱。 这里……好像又胖了,腰围也粗了一圈,但奇怪的是身体其它地方却一点肉也没多出来。 如果这身体是女人,我还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怀孕了。 “夜儿?”他的语气带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慌张,手快速地覆上我放在腹部的手,“这里不舒服么?我让予青再慢些……” 反握住他的手,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眼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是担心,却又像是惊慌。 “不,我很好,肚子也没有不舒服。”太奇怪了,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我确定,刚才他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是惊慌。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霸道冷酷的他泄露出这样的眼神呢?眨了眨眼,略带试探的问:“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夜儿怎会这么想?”黑眸隐隐含笑,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 “没什么。”摇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他的大掌轻贴在我的腹部,暖暖的热度缓缓地从他的手上传了过来,很舒服。 满足地轻叹了口气,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彼此间的体温和呼吸,享受此时此刻淡淡的宁静,还有,耳边那让人安心的心跳声。就要到京城了呢…… 那些过去的事,那些过去的人,又都要再次面对么…… 只是不知道这次,我又该以什么样的心境,去面对曾经的那些人呢……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猛然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周围太安静了。 对!就是太安静了! 静的好像只剩下我们。 “启禀皇上,已到城门。” 心下一怔,予青的称呼是皇上,而不是主上。 突来的风吹起一角车帘,入眼的景象让我忽然间明白了周围安静的理由。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弟(儿臣)(臣妾)恭迎皇兄(父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朝呼声,响彻云霄。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心底却少不了有些震撼。 “予青,朕没让你停下。” 冷冷的声音虽然仍是如寻常般,但我知道,他在生气。 “属下该死!” 眼角瞥见急忙跪下请罪的予青,眉头一皱,不解地看了眼面带寒霜的人,“怎么了?” 面色一软,冷邃的黑眸突然变得柔和,宠溺地揉揉我的头,低声道:“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外面还跪了一地的人,没事才有鬼。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刚想坐起身却被他小心地扶了住,“夜儿?” 斜睨了他一眼,“下车。” 我可没兴趣被这么多人跪着,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进宫。 既然这里已是京城,既然已经回来,那我是不是可以…… 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好,我们下车。” “我自己走。” “好。” …… 车帘被卷起,突然透入的亮光让我下意识地闭上眼。 手被他轻柔地握在掌心,右臂紧紧地环在我的腰上,整个人被他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 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拿开紧扣在腰间的手,当是没看到他不赞同的眼神,稍稍退开一步。 视线掠过跪拜在地的文武百官,躬身行礼的王爷皇子和嫔妃,落在寂静空荡的四周,淡淡的失落浮上心头。 若儿,苒儿…… 正了正神,收回散落的思绪。 虽然狐裘披在身上,可是掠过脸颊的风还是有些冷。 躲开他的怀抱,不是想避讳什么,只是忽然间觉得,这种气氛有点陌生。 黑发并未绾起,恰巧有几缕散落在白色的狐裘上,偶尔掠过脸颊。 落在身上的视线让我不得不抬头,却见他正静静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敛下眉,深吸了口气,缓缓伸出右手,慢慢地放入他等候已久左手。 毫无意外地,手被霸道又温柔地纳入掌心。 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抬头扫了眼众人,冷声道:“平身。” “谢皇上!”所有的人都像是松了口气,谢恩后站起身。 为首的一行人,面露喜色的迎了上来。 “皇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曦昃淡笑道,视线却不时地落在我身上。 “皇兄!”曦宇难掩激动,跨步上前,突然脚下一滞,上下打量我,“皇兄,他……就是云夜?” 话音一落,我能感觉到几乎所有的视线都紧紧地落在我的身上,有好奇的,也有矛盾的。 突然,眼角瞄见一身华丽正装的云睿正偷偷地对我挥手,满眼亮闪闪的兴奋。 不由暗叹,这孩子,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教训。 “不错。他就是朕失踪十年的儿子,曦澜皇朝的九皇子。” 他,是在向天下人承认我的身份吧。 “恭喜皇上!” “恭喜皇兄!” …… 淡淡的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恭贺声,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我很安心。 当然,有些视线是无法忽略的,因为她们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矛盾,虽然知道是谁,可是我并不想去理会。 不错,我是回来了,但不表示我一定要认他们。 “皇兄,曦余两国战事已了,小九也回来了,这可谓双喜临门。”曦昃淡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臣弟等早已备下酒宴,为皇兄接风洗尘。” 明皇色的绣龙车驾缓缓地映入眼帘。 “回宫。”冷鸷的声音不响,却都铮铮的传入众人耳里。 第 20 章 怔怔地捧着茶盏,失神的看着茶水里正在慢慢舒张的叶片,像是刚刚从沉睡中舒醒的孩子,努力地伸长它的四肢,一片,两片,三片…… 有几天了?离那天回来,好像已经有五天了吧。 回到宫里以后,当然没有住在皇子该住的宫殿里,而是像以前一样,住在他的龙霄殿。 没什么心思去管朝堂上的议论,更不想去理会后宫里人。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龙霄殿里,不出去,也不见任何人。 他每天要上早朝,每天都有很多奏折。他很忙,却几乎将御书房搬到了寝宫,除了上朝和偶尔的议事,他都会陪着我。 仅管这样,我却感觉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种毫无头绪的自我疲惫让我浑身懒洋洋的,不想说话,更提不起精神去做别的事。 就算被他抱在怀里,也只是静静的看他处理政事,或是干脆躲进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每当看到他眼里的担忧,我也只是摇摇头,因为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但有他在的时候脑子里就不会胡思乱想,就能安安份份地静下心…… 无奈地暗自轻叹,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呢? 人心呵,从来都是个无底的洞,永远都填不满。 可是现在的我究竟想要什么? 在有了他全心的爱与呵护以后的自己,又究竟还想拥有什么? 心底渐渐浓烈的遗憾,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少主。” 予青刻意压低的嗓音让我慢慢地回过神,放下手里早已冷却的茶盏,懒懒地道:“有事?” “回少主,翼王在外殿等候多时,说是……” 翼王?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他,还真会选时候。 虽然已经照过几次面,却从没和他讲过一句话。 如果我没猜错,有很多事情他都知道。 其实云睿形容的很准确,翼王确实是一只狐狸。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与其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出去透透气,毕竟,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跟他们照面。 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带路吧。” “是。” 对予青的恭敬还真是无可奈何,怎么说他也是暗部的首领之一,让他照顾我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予青。”缓步往殿外走去,睨了眼低头随后的人。 “属下在。” “你……”犹豫地暗想了想,该怎么问呢?懊恼地扯了扯衣袖,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没什么事。” “少主,主上在御书房。” 呃,蓦地脸上一热,他、他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刚才醒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所以…… 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嗯,我知道了。”好像……还是太依赖他了…… …… 龙霄殿分前后两殿,殿与殿之间有一池几十米宽的半月形水潭,两道回廊绕潭而建,曲迂盘桓,一路上还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灌木。 诺大的宫殿,很静。 因为龙霄殿里没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守卫,也没有随侍听遣的宫女侍卫。 所以当我们踏入前殿的时候,殿外也是空无一人。 缓步迈上正殿的石阶,远远地便看到了大敞的殿门。 抬手制止了予青的通报,轻撩衣摆,跨步走了进去。 蓦地脚下一顿,微抬眸。 只见一人负手而立,一身深紫色的蟒袍朝服,银玉腰带,黑发用玉簪绾起,半披在背上。 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淡淡的看着他的背影。 又过了一会,紫色的身影像是刚回神一般,才慢慢地转过身。 微挑眉,不动声色地开口道:“翼王爷。”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神若无其事地上下打量,忽而淡淡一笑,“王爷?云夜不觉得该称呼皇叔比较合适么?” “王爷说笑了。”皇叔?我可不敢。“不知王爷今天找我,所谓何事?” “不,本王并非说笑。”笑凝着我,别有深意的说:“恐怕是云夜不想认我们这些所谓的皇叔皇兄,要不然也不会避而不见。” “王爷言重。”暗蹙眉,他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清静清静。况且宫里规矩多,若是不小心犯了,岂不麻烦?” “呵呵……规矩?”随意地在身后的位置上坐下,戏谑地看着我:“我看,从皇兄‘抱’你进龙霄殿那一刻开始,恐怕再也没人敢在你面前提‘规矩’这两个字。” 暗敛下眸子,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以为出来至少能透透气,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绕弯子。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耐,“他让你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不说的话我要回去了。” 想也知道,如果不是灏的允许,予青怎么可能禀报翼王来的事,这些天到龙霄殿的人可不在少数。 “未央阁。”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睫毛微微一颤,突然明白了,这几天心底淡淡的失落是为什么。 是……对那些丫头的牵挂吧…… 没有回来之前,我可以自我安慰地不去想,我可以说夜岚已死,可是事实上,我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以前就是不小心的磕碰,她们都会自责心疼,但是那一次,那一次…… “唔……”心口突然疼的厉害,手却本能的护着肚子,因为它也像是凑热闹似的一阵阵刺痛。 “少主!” “云夜怎么了?” 急喘着气,眉头紧蹙。深深吸气,慢慢让心痛平静下来。 手,下意识地轻抚微隆的腹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这里像是有生命似的…… 它似乎在为我的心痛而急躁担忧…… 重重甩了甩头,我在想什么啊真是!还好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不然真是要命。 “没事。”稳稳心神,“王爷想说什么?” “云夜,我看还是叫你小九好了。”平静地眼眸里,淡淡的叹息,“皇兄在御书房与六部大臣商量这次科考的事,还有边关的急件,一时半会儿可能抽不开身。皇兄怕你闷,所以差我送些小玩意过来。”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左侧的桌子上好像放了不少东西。 暗自轻叹,这几天让他担心了呢。 突然心底一动,缓缓抬起头,怔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殿门外的人,淡淡地笑了。 “皇兄。” “皇上。” 曦昃微愣,随即站起身。 只见他略带责备地扫了眼起身行礼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夜儿。” 顺从地任他抱起,疑惑地眨眨眼,“怎么回来了?”刚刚不是还说抽不开身么? “又不舒服了?现在感觉如何?” 微挑眉,“没事。”他怎么知道我不舒服?难道因为这个他才突然回来的? 想到这里,不由满足地轻轻一笑,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嘟哝道:“已经不痛了。” “咳,皇兄,臣弟是否该回避?”戏谑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昃,你是如何对夜儿说的。” “呃……皇、皇兄,臣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是么?”怀疑地瞥了眼面色淡定的人,冷冷地开口:“都安排好了?” “回皇兄,都安排好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皇兄,臣弟先行告退。”淡笑地睨了我一眼,在得到允许后转身离开大殿。 回过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诺大的前殿,只剩下我们两人。 “灏……”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突然耳根传来的温热麻痒让我浑身一僵,他、他…… “夜儿……”低声轻叹,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的舌头轻舔着我的耳垂,然后缓缓的向颈间游移,最后是唇…… 每次都这样!懊恼的躲在他的怀里,慢慢平复脸上的火辣和身体的燥热。 “夜儿。”低笑了笑,“还不习惯?看来我该继续……” “闭嘴啦!”恨恨地低斥道,“都说不许吻我了!” “呵呵,我记得,我并没有答应啊。” “你!”赌气地侧过头,“哼!”总有一天我要“报仇”! “好了好了,夜儿别生气,不然我委屈一下,让夜儿吻回去?” “委屈?”猛然抬起头,微眯眼,“让我吻很委屈?” 黑眸的笑意越来越深,缓缓低下头,轻舔了舔我的鼻尖,邪魅地道:“夜儿要试试么?” “试、试……”什么? “好。那,就看夜儿的了。” 呃,那、那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呆滞的看着笑意盈盈近在咫尺的他,一时没反映过来。“你、你……” “怎么,莫非夜儿不敢?” “谁说的!”有什么不敢的!虽然知道他是故意激我,但是今天我还偏要试试!“你、你把眼睛闭上!” “好。”点点头,笑笑地阖上眼。 “把头低下来!”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偷偷地微仰头。 他的脸……好美呢…… 棱角分明的五官,冷傲霸道的剑眉,凌厉的气势此时尽敛,只剩下柔和与宠溺…… 眨眨眼,忍不住轻轻一笑,手,慢慢地环上他的脖子,缓缓地阖上眼,仰首吻上他的唇…… “哈哈!”浑厚的大笑传遍了整个大殿。 “你到底笑够了没有?”瞥了他一眼,恨恨地咬牙。 “夜儿,呵呵,我的夜儿实在是太可爱了。”环在腰上的手收紧了些,低笑道:“尤其……是现在。” “不许再笑!也不许再说!”该死,他是故意的!说是让我吻他,结果呢!还不是半路犯规,还不是被他吃尽豆腐!虽然,虽然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 “好好,不说,不说。夜儿别生气,别生气了。”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的低哄道:“乖。” 听着他沉沉浑厚的嗓音,蓦地眼眶微润。轻叹了口气,满足地埋首在他怀里,“灏,我没事,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夜儿,带你回宫的决定我没问过你的意思,对不起。” “不。”轻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毕竟,我确实放不下她们。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全心全意的照顾我,甚至把我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而我却……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夜儿是太心软。乖,别多想,我已经让昃安排妥当,过几天我们出宫一趟。” “出宫?”心下一愣,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对,出宫。”肯定的点点头,低叹道:“夜儿不喜欢宫里吧,那我们就出去走走。” “也不是不喜欢。”皱了皱眉,其实对我来说只要他在身边哪儿都一样,“只是……我可以不用理会龙霄殿外的流言诽语,不用面对世人的目光,可是你不行,你……” “又瞎想了。”轻抬起我的头,眉眼淡淡一笑,“我们的事,由不得他们多嘴。” 怔怔地凝视着他异常冷邃的黑眸,释然的回以轻笑,认真的点点头。 突然想起一件事,“灏,翼王是不是知道……” “不错。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猜到,若夜即是云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他刚才也是故意提到未央阁的了。”了然的挑挑眉,撇撇嘴,“算了,不说这个了。” “好,不说。” 点点头,无聊地把玩着他的手指,忽然心头一动,暗敛下眸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灏,你会武功对吧?” 怀疑地看着我,笑问道:“夜儿在打什么坏主意?” “坏主意?”故作不解的睨了他一眼:“才没有。” “哦?”低低一笑,“那夜儿问这个是意欲何为啊?” “剑,我要学剑。”认真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可是……”犹豫地看着我,“练武很辛苦,而且夜儿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 “我什么时候说要练武了?我只说要学剑而已。”武功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至于剑法,我看上的不过是它那些漂亮的招式罢了。“灏,你到底教不教?”有些生气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手被他握了住,别有深意的看着我,黑眸里的笑意渐渐浓烈,“夜儿,你是想看剑舞吧?” 挑挑眉,暗自想了想,不否认的点点头,“所以我才想学啊!”这样既能在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又可以自我消遣,不是很好吗? 不然,整天除了睡就是吃,我会懒得无可救药的。 “夜儿如果想看说一声就是了,为何要自己学?” “不许转移话题,我要答案。” 无奈地低笑了笑,轻捏了捏我的鼻子,“好吧。但不是现在。” “嗯。”眼睛一亮,满意的点点头,“好。”呵,就知道他会答应。 挣脱地从他腿上爬了下来,却又被他伸手扶了住。 笑笑地站稳身体,随后靠进他的怀里,反手回抱他,“我们去吃东西吧。” 似乎……有些开始期待这次的出宫了…… 第 21 章 “灏……”翻了个身,紧紧抱住身边人的腰,埋首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咕哝。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是突然间少了的体温还是让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夜儿,吵醒你了?乖,再睡会儿,时辰尚早。”顺势拥我入怀,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等我回来。” “不要。”排斥地摇头拒绝,一个人睡会冷,尤其是这几天,半夜的时候总会感手脚冰冷,只有在被他捂暖之后才能继续入睡。 “好。”低声轻笑,“那就一起去。” 昏昏欲睡的点点头,只要不是我一个人就好。 朦朦胧胧的,他好像在给我穿衣服,然后是腰带,鞋袜。接着,整个人被柔软暖和的狐裘裹得密不透风,随后被稳稳地抱起。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的蹭了蹭,睡意渐渐上涌…… …… “……皇上,科考为期三天,行院主审以及监考大臣均已各司其位,想必此次定能选出最出色的人才为我朝效力……” 少了熟悉的怀抱,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唔……是谁那么讨厌,嗡嗡嗡的像只苍蝇。 考试就考试,有必要弄的这么麻烦么?三道题目居然用三天时间,那是什么速度啊,真是。 排斥地往被子里躲去,今天怎么回事,谁那么无聊竟然跑到龙霄殿来打扰我睡觉。 不对! 猛然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陌生环境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少主,您醒了?” “予青?”疑惑的抬起头,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摆设简单的屋子,一张桌案,一把椅子,周围摆放着三架满满的书,房间的四个角落四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静静地释放着它柔和的光芒。 “少主,这里是朝殿的暗室。” 暗室?可是我记得我是在龙霄殿,在他的怀里睡觉…… “少主不记得了?” “不记得?不记得什么?”眉头一皱,我有忘了什么事吗? “方才少主抱着主上不肯放手,但当主上说要抱着少主上朝时,少主您说什么都不肯,所以主上就将您安置在这里。暗室在皇上御座的后面,在这里可以将大殿里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啊?不、不是吧?我抱着他不放?这……好像……也许……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睡觉真的很冷。 尴尬的摸摸鼻子,慢慢的坐起身。 接过予青手里的狐裘披上,然后有些困难的弯身穿上靴子,下了床。 手在僵硬的后腰上敲了敲,略带好奇地往予青指的地方走去。 原来是个很隐蔽的暗格,大概有两指的宽度。 的确,就像予青说的一样,这里能把大殿里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无论是人还是物。 怔怔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他,仅管只是侧脸。 现在的他才是一个帝王,一个掌握天下人生死的主宰者,而不是那个处处将我护在手心里的人。 手,缓缓地环抱住自己,嘴角微扬。 像是察觉了我的视线,他突然侧过脸,目光柔和。随后转向翼王,低声道:“昃,这里交给你了。” “啊?”被点到?br /gt; 灏夜未央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6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6部分阅读 到名字的人像是很意外,“是,臣弟遵旨。” “皇上!老臣有本启奏!”略显苍老的声音很突兀的大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老将军,有什么事稍后再议。”曦昃淡淡的出声阻止。 “不,皇上!此事老臣今日非讲不可!”不等回应,随即严肃的大声道:“皇上!你贵为九五之尊岂能视礼法于无度!龙霄殿为皇上寝宫,而皇上却让九殿下住在那里,这于理不合!皇上--” “老将军!您别、别再说了……”身后大臣低声制止。 无奈地叹了叹气,原来……朝议还没结束啊。不过这老头子倒是勇气可嘉啊,居然没看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虽然我确实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只是,睡得正舒服却被人打扰,实在不好受。 “说够了?”冷冷地扫了眼大殿中挺身而立的人,“说够了就给朕退下。” “皇上!九殿下回来当然值得庆贺,您对他倍加宠爱也是理所应当。虽然殿下是在宫外长大,但如今殿下既已回到宫廷,便要懂得皇子的礼数!不然,有损我曦澜--” “连晔。”语气一凛,“别以为你是两朝老臣就可以教训朕。” “皇上,老臣不敢!依老臣之见,九殿下尚未成年,理因与各位殿下一样去宏殿学习。” 宏殿?那里好像是皇子上课的地方。 “老将军。”曦昃适时开口,“小九的事皇兄自有安排,将军就不必多言了。” “但是--” “够了,此事休得再提。”冷冽的气息一下子凝重了很多,除了曦昃和一直没有开口的晋王,朝上百官都惶恐地低下头。 失笑地摇摇头,一个迂腐顽固的老头。 转身看了眼尽职侍立在旁的人,“予青,这里可以出去吗?”对他们讨论的事没什么兴趣,而且突然间感觉这里有点闷,如果出去应该会舒服些。 “回少主,暗室另一个出口是御花园。” 御花园?这个季节都该谢了吧?“我们出去走走。” “可是少主……主上吩咐让您在暗室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早朝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睨了眼状似为难的人,揉了揉额角,“待会儿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己执意要出去的。带路吧。” “少主误会了,属下并非是怕主上怪罪。只是冬时风冷,寒气重,恐怕对少主的身体……” “予青,我没那么娇弱。”眉头一皱,没次都是这个借口,“带路吧。” “是,少主。” …… “母妃……”少女犹豫的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肯求,“孩儿想去……” “住口!”女人厉声怒斥,“你还嫌本宫的脸丢的不够么!本宫真后悔当初没掐死那个孽畜!不然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被天下人耻笑的下场!” 御花园不愧是皇家御苑,尽管现在已是寒冬初令,但这满园的百花却仍是生机盎然。如果,没有这突兀的嘈杂,那就更好了。 静静地看着满园的芬芳,闻着淡淡的带着些许冷涩的花香,思绪有些恍惚。 虽然知道,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会是她。 其实我可以转身离开的,可是我没有,不过是个陌路人,我又何必。 “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不敢置信地低呼,“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儿子,我的亲弟弟!如果你当初能好好的照顾他,他就不会出那种事!不会离开皇宫,更不会有后来的--” “云若你放肆!你……是在责怪我?你居然为了那个孽子责怪我?!” “母妃!”曦云若大声阻止道,惊骇地说:“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从小你对我呵护倍至疼爱有加,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九弟甚至恨他?从小你就不许我踏进后苑一步,如果不是后来出了六皇兄的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嫡亲的弟弟!最可笑的是我还害死了他!我亲手害死了他!” “小若你轻一点!这里是御花园,难道你要把侍卫都招来!”声色俱厉地低斥道,“还有,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嘲的笑了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去龙霄殿,我要弄清楚那个九皇子到底是不是他。” 伸手轻点了点正开的娇艳的梅花,冰姿傲骨,遗世独立呵。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是不是天地间所有的寒梅都一样呢?在冰雪中成长,在冰雪中绽放,而她的花香却是直到落地成泥的那一刻,仍是一如当初的清澈纯粹…… “什么人?!竟敢擅闯御花园!” 身后突然出现纷繁的脚步声,还有兵刃出鞘的清脆声响。 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非照面不可了。予青,你最好不要那么快回来…… “何事如此喧哗?” “参见晴妃娘娘!参见七公主!属下该死竟然不知娘娘在此!” “到底什么事?!没事就给本公主滚远--他是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落在身上的视线如芒刺在背,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眼里的怒火。 “该死!居然偷听本公主讲话!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还不把他给本公主抓起来!” “是!” “等等。”女人突然开口阻止,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谁?御花园守卫森严,不是想来便能来的。” 守卫森严?也许吧,只不过我来了这么久才看到身后这几个人而已。 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指尖沾上的小水珠,晶莹剔透的隐隐闪动着流光。 “大胆!娘娘问话你竟敢不答!” 不回答又如何,从来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不想再跟他们纠缠,拭去手上的水滴,转身离开。 “站住!”话音刚落,只觉一人身形快速的向我袭来。 微侧首,剑锋掠过耳际,斜睨了眼亮闪闪的利刃,眉头轻挑。 好久没动手了,或许今天可以陪他们玩玩。 心念一动,顺势旋身退开。 可是……这副身子矮小瘦弱,没多少力气,而且身上的裘衣又太长,拖拽在地。他们这群人少说也有二十个,如果真动起手来,我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万一要是受伤,会连累予青的。 算了,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试吧。不过…… 就眼前这架式,好像不是我说停就能停的。 第 22 章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住,但却是第一次被当成十恶不赦的坏蛋盯着。 暗敛下眉,:“你们真的要动手?” “少罗嗦!擅闯皇宫冒犯娘娘罪不可赦!抓住他!” “是!” “住手!”突然怒气冲冲的大喝声从身后响起,“你们这群笨蛋在干什么?!气死我了!” 云睿?他怎么来了?今天还真是巧的可以。 “属下参见六殿下,八殿下,五公主!” 他们?暗自轻嘲失笑,都来了。 “滚滚滚!本殿下没空理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笨蛋!闪开闪开!” 看云睿怒火中烧的一脚踢开一个跪在地上的侍卫,不由暗自摇头。 “是、是!” 终于,当他踢开所有阻碍站在我面前时,已是满脸的兴奋:“云夜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告诉你啊,予总管真是太可恶了!我每天去龙霄殿找你都被他挡在外面!他居然什么借口都不用,直接说你什么人都不见!气死我了!我又不能硬闯,不然父皇可饶不了我……” “你可以大声喊,反正你也不是没用过。”退开一步,揉揉被震疼的耳膜,淡淡的道。 “呃……我是想过,但是龙霄殿太大,就算我喊破喉咙你也听不到。”讪讪地摸摸鼻子,突然眼角瞄见呆愣的众人,疑惑地看着我,“他们……都怎么了?又没看到你的脸,现在发呆是不是太早了点?” “八殿下,你刚才叫他……什么?”晴妃蓦地出声打断了云睿的话。 像是才看到晴妃的存在,转身行礼:“云睿见过晴妃娘娘。” “云阳(云霓)见过晴妃娘娘。” “回答我!你刚才叫他什么!” 云睿扫了眼狠狠指着我的人,眉头一皱,“娘娘,他是云夜,您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吧?对了,你刚才怎么眼睁睁的看他们欺负云夜啊!七皇姐,你也不认得云夜么?” “我……” “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本宫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儿子!” “你!不许你这么说云夜!” “母妃!” “晴妃娘娘!” 淡淡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四人,还有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原来失去理智的女人是那么丑。 她的眼里是恨,很强烈的恨,就如当初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只是十五年后的今天,已累积成无止深渊了。 趁跪在地上的侍卫不备,她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剑,“让开!你们都给本宫让开!” “母妃你冷静点!快把剑放下!” 曦云阳瞥了眼身后不知所措的侍从,眉头紧皱:“快去朝殿!” “慢着。”淡淡的开口阻止,“这是我的事,你们没必要插手。” “云夜!”云睿不赞同地低呼。 侧身错开他们的保护,直身而立,坦然的看着已经失去高贵气质的女人,还有她手里那把冰冷的剑。 “你想杀我?”扯了扯嘴角,“可惜……” “你笑什么!别以为有皇上护着你我就不敢动手!” “不,你当然敢。”淡笑的看了她一眼,“就像你说的,应该在出生那一刻就掐死我,到现在才动手,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可惜那次你用的力气不够,没能摔死我。” “你、你怎么知道?!”惊惶地瞪大了眼睛,“是她!是紫馨告诉你你的!一定是的!” “没有人告诉我。”突然觉得很累,就如当初被她舍弃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 本该是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却是最恨我的那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这恨,似乎在我还未出世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恨!我当然恨!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你皇上就不会冷落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残弱不全我就不会成为后宫的笑柄!如果不是因为你忌妒弑兄我也不会过着冷宫一样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为什么不恨你!为什么不恨你!” 为什么不恨?是啊,她有什么理由不恨我呢?就像我至今不明白她恨我的理由一样。 她的眼里,有泪,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并非那么绝情? 但是那又如何,我确实夺走了她的依靠她眼里的生命,她生命中唯一支撑的天地。 是我,都是我呢…… 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她们…… 是不是都可以幸福呢?是不是都可以幸福呢…… “母妃!快把剑放下!” “放下?云若!连你也要背叛本宫吗?” “不!不是的母妃!我--” “够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静静地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剑从她的手里刺了过来,并没有躲开。 “母妃不要!”突然,一道身影冲过来挡在我的面前。 “云若!” …… 血,一滴,一滴,顺着剑刃慢慢的落在地上。 “云、云夜?”云睿呆滞地盯着我握住剑刃的手,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甚至还未从刚才的意外中回神。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护着他!”晴妃不知所措的丢开手中的剑,心痛地指着跌坐在地的曦云若,眼里尽是不敢置信和哀怨。 “你的手!快、快松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嘲地摇摇头,恰巧对上她复杂慌乱的眼神。曦云霓,这又何必? 其实你们都在怀疑,都在猜测吧…… 怔忡的看着自己的手,看那一点点血红慢慢染湿衣袖,一滴一滴,顺这指缝滴落…… 眼角瞥见他们意欲上前,退开一步,当是没看到曦云霓眼中的愕然与心痛。 不管你是不是认出了我,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挽回的。 “为什么?”颤抖欲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微侧首,蓦然对上曦云若湿润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也喜欢问为什么呢?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答案,去填补千千万万个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不需要你救。” 你在为那件事后悔是吗?弥补么?没必要的。 “七公主,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正如我从来都不欠你的一样。” 缓缓松开手,金属落地的声音清脆地打破周围的寂静。 “九皇弟!先别说这些了!你的手伤的不轻!”曦云阳怒视身后呆滞的侍从,大声喝斥道:“还不快去请御医!” “不用。”甩了甩晕眩的头,稳住有些虚浮的脚步,“一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七公主,你带晴妃娘娘回去吧。就当你们从未见过我。”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不想,不想再节外生枝,如果他知道,这事恐怕难了了。 传出去,更是会成为世人的笑话。 而罪魁祸首,还是我…… 自嘲地扯扯嘴角,也该回去了。 “云夜你等等!” “夜儿。”低哑磁沉的声音不仅不慢地在身后响起。 心头一颤,本能地转过身,手下意识的往衣袖里缩了缩。 他……怎么会在这里?早朝有那么快结束么? “儿、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皇上……” …… 他在生气,我知道。 被带到御书房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脸阴沉的替我清里手上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记得刚才看到伤口的时候,他身上的杀意让我忍不住地打了个颤。 他在生气,很生气。 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顺从的让他处理伤口。 现在脑子很乱,乱的一塌糊涂。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但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她没有错,他们都没有错。 错是的心,错的,是心啊…… 命运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命运让我遇到了他,可是,它也开了我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动作很轻,在洗去手上的血渍涂上药后,才用白色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我包扎好。 低垂着眸子,始终没有看他。 虽然我从来不曾恨过她,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竟然将她的脸和前世母亲的脸,重叠了。 爱了,散了,缘灭,情尽…… 如果爱,始终会伤害到彼此身边的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 “灏……”忽然间,强撑的力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千百倍疲倦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他低叹了口气,展开双臂,动作轻柔地将我拥入怀里,“夜儿,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好爱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现在的身体别说失血,就是小小的风寒都禁不起!”深吸了口气,“看来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头很晕,昏昏沉沉的。 “什么?”他还有事瞒着我吗? “夜儿,聪明如你,应该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闭着眼,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轻点了点头。 单是黑白老头对他的恭敬和畏惧就不寻常,而他胸口的赤龙印记,更不可能是巧合,他是……神吧…… “对我来说,你是人是神都一样。”我只知道你是我所爱的,就足够了。 “不一样。或许对夜儿来说一样,但对其他人却不一样。”他的手慢慢地收紧了些,然后低沉地道:“正因为我是神,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所以不可能为他们停留。更何况,我对他们根本没有感情,当初选择曦澜不过是一时兴起。” 不能为他们停留么?“那我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既然没有感情,又为什么要去招惹她们?可是如果没有她们,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吧? 忽然耳边一声低笑,“我只有追着你跑的份。如果停下,一个不留神你就会像现在这样弄得自己一身伤。你说,我敢冒这种险吗?” “对不起……”愧疚的敛下眸子,早就知道答案的,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不由静了下来,暖暖的,“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 所以当剑刺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当初听到他和尹莫潇的事时,那种几乎窒息的心痛。 “她可怜?”他略带讽刺地轻嘲:“如果夜儿看到她们是何如处心积虑地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不会觉得她可怜了。在她们眼里,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不。”不赞同的摇摇头,“她们不过是想保护自己,保护她们所在乎的人和物罢了。” 女人为了自己所在乎的,往往会拼尽所有甚至不折手段。 皇宫虽然富丽堂皇,是寻常百姓眼里的天堂,但其实,它就像是吞噬人心的地狱。 因为那里,是离权力地位最近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唾手可得。 贪念一旦在心底发芽,只会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这次只是个意外,你就别追究了。还有,让予青起来吧,都跪这么久了。” “夜儿,这件事不能依你,但我答应会从轻发落。至于予青,我并没有罚他。”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勉强提了提精神。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将拥在我身上的右手,慢慢的向腰滑去,最后轻柔地抚上我的腹部。 疑惑地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又是这种感觉!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猛然睁开眼睛,呆滞地抬起头,“灏……这、这是……” “孩子。”他的黑眸深不见底,“夜儿,我们的孩子。” 第 23 章 “你、你说什么?”他刚才说的,是……孩子吗?脑子里忽然间空空的,又忽然间像是多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他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怪不得他的眼里总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怪不得他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怪不得前段时间总会莫名其妙的反胃恶心,怪不得闻不得半点油腥味,怪不得身体越来越胖,怪不得…… 我是傻瓜么?不,不是,可是男子之身又怎可能怀孕?!这个世界倒底还要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早该想到的,这么多的不寻常,身体的各种反常现像,可是、可是…… “夜儿!夜儿!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浑身无力,头晕的厉害。 “夜儿,别吓我……”他的手有些颤抖,“对不起,早该告诉你的。当我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那时你还在沉睡,身体状况不允许拿掉这个孩子。后来你醒了,虽然身体已经无碍,但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夜儿,瞒着你就是怕你无法接受怕你胡思乱想!如果夜儿真的接受不了,那我们就不要好不好?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不!”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不!脑子里只剩下他这句话在回荡,孩子,我的……孩子吗? “灏……你出去吧,我……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没有来的,疲惫席卷而来,现在的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都等我醒来以后再说吧…… “夜儿?!” “出去,你出去好不好?我困了,我要睡觉……”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头,乱,一切都乱了!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我出去……夜儿,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只管好好的睡一觉,好不好?” 不是没觉察他语气中的担忧和失落,可是,可是…… 被小心的放在床上,掖好被角,他才转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 缓缓阖上眼,手,略带犹豫的抚上腹部,孩子?我们的……孩子…… ……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很陌生,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寂静的让人心慌。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茫然的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灏,你在哪儿?在哪儿?!为什么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手习惯地搭上左腕,突然一滞,孩子!我的孩子! 急急抚上腹部,低头看了看,虽然被衣服遮掩着,但仍能清晰的看到掌下隆凸的肚子,不由松了口气,安心的笑了笑。 孩子,是我的孩子呢……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刚听到时那种震惊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一个小生命,小小的,是那么的脆弱,所以他才会为我的受伤生气吧。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好像,从来没有与孩子相处过…… 唯一一次,是小磊,可是他却那么恨我,恨我呵…… 孩子,如果是你,长大以后是不是也会恨我呢?恨我不该生下你。毕竟,我不是你们想要的“母亲”,你们又将如何面对天下? 心突然痛的厉害,孩子,到底怎么做才是你想要的? 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不远处多了一扇门。 正正神,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 还未等我走近,门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的打开。 这是……略微犹豫了下,抬脚走了进去。 …… “大哥!为什么我们只能待在这里啊?”小孩子特有的稚嫩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能看到那孩子正委屈的皱着眉头。 失笑地摇摇头,慢慢地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 “对啊对啊!为什么我们只能待在这里,大哥你就可以出去玩啊!不公平啦!人家要娘啦!” 一座临水的八角亭上,有一群孩子,好像都只有两三岁的模样。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却都委屈的嘟哝着嘴,滴溜溜地盯着高坐在围栏上穿着同样衣服的小男孩儿。 呃,他们长的……竟然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额心印记的形状。 虽然看的不清楚,虽然远远看去就是一点耀眼金色,但我知道那印记是龙,是不同形态的龙。 小男孩得意地挑挑眉,胖嘟嘟的脸蛋显得特别可爱,“因为我是大哥啊!” “哼!大哥是坏蛋!大哥跟父皇一样都是坏蛋啦!”穿着鹅黄|色娃娃衣的孩子生气地跺了跺脚,眼眶红红的盯着哥哥。 “对啦对啦!父皇都不让娘陪我们,也不让娘抱抱!呜……坏蛋坏蛋!”看起来最小的粉色宝宝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眼眶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没由来的,心底一阵紧缩的抽疼。孩子,别哭…… “大哥坏!大哥欺负人!我们要告诉娘!” “对对!” 一群小小的娃娃,明明是一脸稚嫩的孩子气,却要装成大人般的认真正经。 这副情景,别提有多可爱了。 好漂亮的宝宝呢,水灵灵的,想必他们的父母都是很出色的人吧? 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不知道,你长大以后会像谁呢? 该是,像他吧…… 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别吵到他们了,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他们会怕的吧? 刚想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突来的惊讶童音止住了脚步。 “娘!” 是那个孩子,是那个被宝宝们称为哥哥的孩子。 娘?倒是有些好奇他们的母亲,她一定很爱他们吧? 缓缓地转过身,却看到一张兴奋惊喜的小脸蛋。 胖乎乎的白嫩脸颊,乌溜溜黑亮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满眼期待。 疑惑地眨了眨眼,这孩子…… “娘!您终于来看宝宝了!” 呆愣地看着那张欣喜若狂的小脸,久久无法回神。他刚才叫我……娘?可是……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娘……您、您不要宝宝了?” 孩子委屈哽咽的声音让我猛然回过神,只见他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心底一阵狠狠的揪痛,急急走了过去,矮下身,低声轻哄道,“没有没有,娘怎么会不要宝宝呢?宝宝乖,不哭不哭。” “那娘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宝宝?” “呃……”这、这个……我、我要怎么回答啊,我甚至还没弄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可是看这孩子的模样…… “我知道了!一定是父皇那个坏蛋不让娘来看我们的!哼,就像弟弟们说的一样!”嘟哝地翘着小嘴,“不管不管!娘,宝宝要抱抱!抱抱啦!” 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填的满满的,小时候也曾想过在母亲怀里撒娇,只可惜…… 柔柔一笑,伸手轻轻将搂入怀里。好小的身子呢,软软的,似乎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儿。 只是,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他狡邪得意地向右侧角落瞥了眼,是我的错觉吗? 摇了摇头,暗自失笑,一定是我看错了。 “呵呵,娘好香呢,怪不得父皇老爱抱着您不放!嘻嘻,今天真是赚到了……” 虽然不想让孩子失望,但还是需要说明白。笑笑地看着眼前精灵可爱的小脸,“宝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只见他眨了眨清澈乌亮的大眼睛,忽而恍然地笑眯着眼,“嘻嘻,娘,是宝宝没说明白。”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小手轻轻的摸摸我的肚子,“娘,宝宝就在这里呢!因为宝宝在娘的肚子里,所以宝宝才能偷偷跑出来玩儿啊!” “什、什么?”讶然地看着这孩子,“宝宝你说什么?这、这……”咦?亭子里的孩子呢? “娘,您别找了,弟弟们现在还不能出来太久,所以又跑去睡觉啦!”张开胖嘟嘟的小手臂,撒娇地搂住我的脖子,“娘,宝宝好想您呢!可是您都不知道宝宝,父皇怕您有了宝宝以后会不要他,所以又故意不告诉您,不然宝宝早就见到您了。” 慢慢地静下心,前后联想了想。 我记得,自己说要一个人静一静,然后他安置好我以后就出去了,再后来,我似乎睡着了…… 那么,这里是…… 愕然地看着怀中,正笑眯眯眨巴着大眼睛的孩子,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手微微轻颤,“宝宝,你说的……是真的?” “嘻嘻,娘变笨笨了!”脖子上的小手笨拙地摸摸我的脸,然后指指自己的额心,一脸自豪的说:“娘,您看这个,这是龙魂印,是宝宝们才有的哦!” 怔怔地抚上孩子的额心的金色龙纹,柔声道:“很漂亮呢。” 是一条似醒未醒似睡非睡的小金龙,盘旋着身子,半眯着眼,就如眼前的宝宝一样,精灵调皮。 “可是宝宝不喜欢!”嘟哝着嘴,水盈盈的眸子委屈地看着我。 “呃……”一时愣住,小孩子的情绪都、都是这样说风是语么?“为什么?” “因为没有父皇的漂亮啊!”刚刚还是水雾雾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亮,满眼崇拜。狡黠地眨眨眼,“娘,宝宝告诉你一个秘密!父皇的真身很威风很漂亮哦!” 真身?那是什么?虽然知道他是神,但从未见过他用过什么超乎寻常的异能,所以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 “娘,您可要看仔细了!” 话音刚落,怀中蓦地一空。 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淡定的面对所有一切,可是眼前的景象…… 一条小龙,一条约两米长的金色小龙。 小龙的额头有一撮和宝宝一样的额发,小小的爪子调皮地玩弄自己的尾巴,时而在半空中翻滚,时而低飞掠过水面,最后绕在我的周围转圈圈…… 慢慢回过神,不由轻轻的笑了。 心底溢满胸口的感动让的的眼睛有些酸涩,是满足吧…… 伸出手,有些勉强的将变成龙身的宝宝圈抱在怀里,孩子,真的是我的孩子呵。 “宝宝……”我感觉得到,腹中相同的心跳,相同的欣喜与兴奋。 “呵呵……娘,宝宝漂亮吧!”金光一闪,怀里的小龙已经回复了孩子的模样,开心地搂住我的脖子,呵呵嘻笑。软嫩嫩的脸颊不停地在我的颈间磨蹭,时不时的轻嗅着。不服气的低声咕哝,口齿不清,“虽然没有父皇的威风……” 宠爱地揉揉孩子的头,“不,宝宝很漂亮也很威风。” “真的?”惊喜的眸子忽闪忽闪。 “真的。”肯定的点点头。 “呵呵!就知道娘最好了!不像父皇一样……”滴溜溜的往四周瞄了瞄,然后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父皇是个小气鬼!” 咳,忍不住低声失笑,小气鬼?这个称呼倒是新鲜。 “娘,虽然宝宝很想每天这样抱着您,但是娘如果再不回去,将来宝宝的屁股就要遭殃了。”突然语气变了变,不舍的闷声道。 什么?回去?那…… 蓦地,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口,手不由收紧了些,“宝宝……” 是该回去了,他会担心的。不管他为什么瞒着我关于孩子的事,但我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虽然仍是那么挺拔孤傲,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担忧和无奈。 静下心来想,我,还是太任性了…… “娘,您别难过哦!娘只要想着宝宝,宝宝很快就会去陪您的!” “嗯。”轻笑的颔首,却见宝宝白嫩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色,忍不住低下头,小心地亲了口。 惊讶地瞪大眼,随即笑开了颜。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两只小手略显笨拙的捧起我的脸。 疑惑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脸,这孩子在打什么主意? “哎唷!”突然动作一滞,两手快速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可爱的眉头紧紧揪在一起。 “怎么了?” “没、没事……”讪笑地摸摸鼻子,“娘,宝宝也要回去睡觉了。娘,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如果娘您身体不舒服,那宝宝也会很难受的。” “嗯。”是呢,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 “娘,虽然宝宝想娘是宝宝一个人的,虽然宝宝不喜欢小气鬼父皇,但是不行呢,弟弟们也都很想您,都吵着要出来玩,所以娘一定要经常和父皇玩亲亲,这样弟弟妹妹就可以……” 稚气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数,忽闪忽闪的黑眸只让人觉得万分可爱,但是,从他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 “咳咳……”脸上一阵火辣,眼神尴尬地躲了开,“宝宝,这话你从哪儿听来的?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知道么?”什么叫多玩亲亲?这孩子到底像谁啊? “嘻嘻,娘,是父皇说的!不是宝宝说的!”像是怕我不相信,煞有其事的举起小手,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娘好漂亮呢,现在脸红红的就更漂亮了!可惜宝宝亲不到……” 他说的?不、不可能吧…… 忽然觉得有些招架不住,这孩子的思维,跳跃的实在让人感叹。 “宝宝。”虽然舍不得,可是周围越来越重的雾气让我知道,这梦或许就要醒了……低头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手慢慢收紧了些。 “娘,宝宝好爱好爱您呢……”黑亮的眸子,水润润的,小手紧紧地搂上我的脖子,小脑袋深深埋进我的颈间,闷声哽咽,“娘……” “我也爱你,孩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一生,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我,知足了…… 第 24 章 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帐映入眼帘。怀里空荡荡的触感,让心底的失落,蓦然沉淀。 忽地,腹部一下踢动,心头一怔,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了上。 静静的,感受那一下小小的踢动。 嘴角微微上扬,宝宝,是你吗?像是回应我的话,又轻轻动了一下。 呵呵……忍不住失笑,这孩子似乎不会太安静的,难得这会儿如此乖巧。 宝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要乖乖的…… 脑海掠过那张漂亮可爱的小脸,那双精灵闪亮的乌黑眸子,小小柔软的身体,稚嫩清脆的嗓音…… 心底的满足像是温润的泉水,溢满了胸口。 其实,宝宝的眼睛和他很像,真的很像呢…… 忽然想起亭子里的那群孩子,不由疑惑地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群宝宝长的一模一样,但我却能清楚的分辩他们。 宝宝的话蓦地闪过,一时怔愣。他们……难道…… 脸上一阵窘涩,双手紧捂着?br /gt; 灏夜未央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7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7部分阅读 着脸,忍不住低呼出声,那我不就…… 拍了拍火辣辣的脸颊,长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别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定神看看周围,若大的寝殿里,很静,厚厚的金丝绣帘阻隔着视线。 这里不是龙霄殿,所以地上并没有铺着厚软舒适的毯子。 暗皱了皱眉,起身下了床塌。 咦?手上的伤已经好了?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握了握拳,嗯,不痛。 穿过帐帘,淡淡扫了眼,还是……没有人。失望地敛下眸子,他……生气了吗? 心里有些堵,沉淀淀的。想见他,很想很想,可是…… 蓦地,熟悉的黑色金纹衣摆映入眼底。心头一颤,怔愣地低着头。原来……他在。 “睡醒了?”低沉轻柔的声音传入耳底。 迟疑的点了点头,“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脸上的温度似乎又烫了些。 “夜儿……”上前一步。 “我睡了多久?”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扯扯落在胸前的黑发,低头咕哝。 “两天,整整两天一夜。” 紧紧落在身上的视线让我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不料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他霸道的拥入怀里。 “夜儿,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孩子的事。” 抗拒的动了动身体,想挣开他的手臂,却是弹动不的,皱皱眉,“放开我。” “不,不放。永远都不放。”他的手臂勒的我有些疼,低声叹息,“是我不好,别再胡思乱想伤害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堵气的侧过头,闷闷地低喃。 “夜儿,你该知道,这个世上能让我不安让我心疼让我在乎让我爱的,只有你。你也很清楚,怎样才能让我心痛。如果这是对我的惩罚,我认了。但是夜儿,别再躲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猛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想过让你难过,更没想过让你心痛!你明明知道自己在我心里的份量,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忽而心底的委屈在胸口蔓延,酸涩的眼睛变得湿润,“对!你是神!所有不可能的事在你眼里都再正常不过!可是我不是!不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有多痛苦?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年我的心里有多矛盾!我们是父子,是父子啊!在世人眼里就是乱囵!而你却告诉我,我的肚子里是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把事情想明白!这要求过份吗?过份吗?!” 水滴模糊了视线,这一刻,心底的不安与委屈占据了所有思绪。 “夜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乖,冷静一点,冷静……”他的双臂小心翼翼的紧紧拥住我,低声在我耳边不住的柔声安抚。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浑身一阵脱力,苦涩失笑,“你的控诉太重,我承受不起……灏,你厌倦了是不是?你后悔了是不是?为--唔……” 突如其来的吻很轻,却霸道如昔…… …… 阖眼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心,渐渐平静。 唉,他是真的担心吧,所以会说出那么严重的话,突然想起他转身后的背影,心里涩涩的。 而且,我刚才的话,是真的伤到他了吧?我怎么能怀疑他的心呢?怎么能怀疑他对我的心呢? 这比任何话都来的伤人吧? 他说的没错,能伤他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啊…… 是我不知足,不认清现实,他一直都宠我护我,而我却仗着他的爱任性了一次又一次。 孩子的事,虽然意外,可是并不排斥不是吗?为什么我要说那么重的话呢? 回手紧紧地抱住他,对不起,灏,对不起…… 可是现在道歉,又算什么?不是任何事都能挽回的…… “我要这个孩子。”如果道歉,我又将他之于何地?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好。”他的声音一如平常,还是那么轻柔,那么宠溺。 眼眶一热,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做了什么,他都宠我如昔,而我,又为他做过什么?除了麻烦,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灏,我……”我又想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 “夜儿。”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垂眸躲了开。 他的动作很轻,温柔地拭去我眼角的泪痕,“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夜儿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遇到你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夜儿,我爱你,不论是什么样的你。任性撒娇也好,坚强睿智也罢,我只知道夜儿是我的宝贝,是我唯一所爱。爱你,恨不得把整个天下捧在手里送给你,爱你,只想好好宠你疼你。让你不安,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更是我的不对--” “别说了……”低声阻止,“明明是我无理取闹,是我说的话伤了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好吗?夜儿没有错,但是夜儿要记住,以后不许再怀疑我的心,嗯?” 眨眨眼,抬头怔怔地对上他隐隐含笑的深邃黑眸,坚定的点点头。 “呵呵,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可好?”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肚子,“既然夜儿要这个孩子,就更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小鬼可不是个安分的主。” 挑挑眉,不是个安分的主?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你见过宝宝?” 他的手顿了下,然后淡笑的看着我:“夜儿,他还在你的肚子里,我怎么可能见过?” 点点头,也是,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低头看了看不是很明显的腹部,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灏,这孩子……我为什么一点印像都没有?我们就那一次……呃……”猛然失音,脸上火辣一片,该死,我都在说什么啊!这、这…… 浑厚压抑的低笑传入耳中,猛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天,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身体一轻,被轻易地抱在怀里,低笑地轻咬着我的耳根,“夜儿放心,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闭嘴!”羞愤地低吼,“你想都别想!” “呵呵……那可不行,夜儿的味道……我可是……” “你!”恨恨地瞪着他,却见他正戏谑地看着我,眼里的炽热紧紧落在我的身上。 心头一颤,不自在的转开眼,“我是认真的问你话!不、不要胡扯!” “好,夜儿尽管问,我一定认真回答。” 当是没听到他话里的笑意,眉头轻皱,“按时间算,孩子至少有八个月了,可是……”现在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原来夜儿是担心这个。”恍然的低下头,手小心翼翼的抚弄着,“那是这小鬼聪明,不然,我也不会留他。”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我却清晰的感觉到他话里的杀意。 下意识地护住孩子,猛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灏?!你、你说什么?!你、你……” 他要杀了孩子?!不!不可以!奋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急急退开。 为、为什么?!我以为他是怕我不要这孩子,才故意瞒着我,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夜儿?小心!”面色一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还想解释什么?你敢说你不是想杀了孩子?” “我--” “为什么?”怔然的看着他,“是,我知道在你眼里人命不值一提,可是、可是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夜儿!你听我解释!”眉头紧皱,急急上前一步,“不错,当初我是想过要杀了孩子。就算现在,如果他威胁到你,我还是会毫不犹豫杀了他。夜儿,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 25 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孩子、孩子怎么会威胁到我呢?”宝宝是那么可爱,那么惹人疼,怎么可能…… “夜儿,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缓步上前,深深地凝视着我,“他是我们的孩子。” “什、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和你的孩子,可是那又怎么样,怎么就不普通了?忽然心头一怔,对了!他是神!“你是说……” “对,正如夜儿想的。”他的眼睛忽而闪过些许欣然,“当初发现这孩子的时候是在夜儿沉睡后的一个月,那时候你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如何承受得了腹中胎儿?夜儿一定不知道,神族孕育孩子母体是很重要的,如果母体过于虚弱无法供给胎儿足够的能量,胎儿就会烦躁暴动,甚至反噬母体。” 惊讶的眨了眨眼,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不对啊,宝宝一直都很乖巧,除了前些日子被折腾的不轻,其它的时候,宝宝都很安静的。 “所以我才说他聪明。”像是看透理我了我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夜儿沉睡的七个月里,这小鬼居然能安安分分,直到你醒来后才有所动作。” “他是怕你吧。”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 原来是这样,虽然还不是能原谅他答案,但勉强接受吧,以他的性子,这个答案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是该高兴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还是该指责他的无情? 无奈地低叹了口气,安静的任他拥入怀里,低声问道:“灏,你不喜欢孩子是不是?” 是吧,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喜悦。 其实从他对云睿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不喜欢孩子,就算是他的孩子也一样。 “是。” 心头一紧,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回答的,还真干脆,居然毫不迟疑。 “但是夜儿,我答应你,我会试着接受试着去喜欢他。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你……”罢了罢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我有信心,让他喜欢这个孩子。“嗯。”轻点了点头,或许是孤独太久,又或许是因为身份,他的性情冷漠孤傲,但是我相信,他会爱宝宝的,一定会的。 “夜儿,先去吃点东西,饿着了可不好。” “好吧。”虽然不是很有胃口,但确实有些饿了。 突然,由远而近传来了脚步声,有些零乱,为首的却似乎是刻意加重了脚步。 “臣弟参见皇兄!” 侧首埋入他的怀里,原来是晋王。 “何事?”随手替我披上风衣,冷声道,“朕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曦宇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退下,眼神转了转,讪笑道:“皇兄,我也不故意来烦你,只不过小九回来已经有些日子,我这做皇叔的却连见面礼都没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皇叔?眉头微皱,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宇,别废话。”他轻柔地拥着我在主位上坐了下。 “呃……皇、皇兄英明……”借口被揭穿,却没有丝毫尴尬,“皇兄,其实臣弟这次来还不是为了你下的圣旨啊!你说你下旨就下旨好了,干嘛非得扯上我?现在我被姓云的老头和小七烦的都一个头两个大!皇兄!算臣弟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好不好?!我知道当初对若夜说了过份的话,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也已经忘了他,就不能顺便原谅我么?” “听说梁城近日水患横生,你明天就起程去那里。”他冷冷扫了眼一脸谄笑的人,“水患一日不除,你就不必回来了。” “什么?!皇、皇兄!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梁城那鬼地方水匪为患,而且他们专挑入城的官候下手!你让我过去那他们还不整死我啊!再说了!尹莫山庄也在梁城!你、你还不如干脆杀了我!那样我还死的痛快一点!” 尹莫山庄…… 是呢,以前就经常听苒儿她们提起梁城的水,水中的角莲水上的乌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 娘说过,尹莫山庄在梁城和礞城相交的戈山上,横穿梁城的漠江绕庄而过,所以山庄的景色不差。 疑惑地挑挑眉,怎么晋王对尹莫山庄的反应会这么大呢? 其实当初晋王在地牢的说话,我都已经记不清了,过不过份,也都已经过去了。 “是么?”冷戾地淡淡反问,“梁城或是戚翰,你自己选。” 只见他脸色一垮,哀怨地望着他,“我、我还有的选么……”泄气地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皇兄,那在臣弟离开前,是不是可以让臣弟见见小九?” “这……”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夜儿,你怎么说?” 见如何,不见,又如何呢?对于皇宫里的人,总还是陌生的……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侧首缓缓抬起头,淡淡的点点头,“晋王爷。” “你、你……”曦宇蓦地瞪大眼睛,手呆滞地指着我,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收回视线,在他的胸口蹭了蹭,阖上眼,闷声嘀咕,“不吃东西了么?” “皇、皇兄?!他、他……” 没理会瞠目结舌的人,低声道:“我们现在就去。”语气一转,“宇,你退下吧。” “可是皇兄,我还有话没说完啊!”呆滞之后回过神,才急急开口道:“刚才有人擅闯皇宫,二皇兄去追,所以、所以我才跑过来的!” 擅闯皇宫?谁那么无聊,居然找这种麻烦。 …… 左手轻轻地贴放在腹部,静静看着石案上的棋盘,右手随意拈执起一颗棋子把玩。 嗯……有点无聊呢……也不知道是谁擅闯皇宫,居然要他去处置,看来这人还有些能耐。 唉,还以为可以一起吃些东西,现在倒好,更加没有胃口了。 向后靠了靠,静静地感受掌着下偶尔的轻动,不由满足的暗自低笑,宝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世呢? 如果你在,是不是就能时时刻刻陪我了? 宝宝,想你了,好想你呢…… 想你软软小小的身体,也想你圆圆嫩嫩的小脸,还有那双调皮活泼的大眼睛…… 突地,一下清晰的踢动从掌下传来。 轻轻一笑,宝宝,你也想我了是吗? 等你出世以后,我们就离开皇宫,这里虽然富丽堂皇,但是很闷,你一定不会喜欢的。 至于你父皇,嗯,他一定也会跟着来,他可不会放心咱们。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到处走走,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只是现在……暗皱了皱眉,你可要乖乖的,不许调皮哦。 “既然来了,不如出来喝杯茶。”转了转指尖的棋子,又落下一子。 其实,并不是很喜欢下棋,棋局如战场也如人生,无奈却也无常。 “你……”犹豫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正了正身,不着痕迹的掩住隆凸的腹部。“五公主,请坐。” 早就料到她们会来找我,所以并不意外。 “找我有事吗?如果是为了那天的事,就不必说了。” 她并未开口,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涩涩地开口:“是、是你对不对?真的是你对不对?”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抬头,又执起一子,毫不犹豫地落在棋盘上。 胜负已定,一盘和局,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若夜……真的是你对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淡淡的反问,“五公主,还请说明来意。” “五公主?”自嘲的失笑,“是,是我亲手毁了你的信任!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可是若夜,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叫我?当初那一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我看到你毫无气息的躺在父皇怀里,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吗?我是个傻瓜!是个彻彻底底的傻瓜!” “都已经不重要了,云霓,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何必呢?折磨自己么?“我,也从来没怪过你,都忘了吧。” “我宁愿你怪我。”云霓苦涩的摇了摇头,“你的性子淡的很,恐怕这世上除了父皇,再没有人能让你放在心上,让你怪,让你心痛了。” 抚在腹部的手蓦地一顿,除了他,现在应该又多了一个吧…… “若夜,不,还是叫你小九吧。”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我今天来,是有话想告诉你,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姐姐,你都是我的弟弟。” 弟弟么?罢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虽然我不明白你和父皇的事,但是--” “有刺客!快抓住他!”远远传来的喊声刺耳的很。 刺客?!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第 26 章 “出什么事了?”微抬眼,并不意外突然出现的予青。 “回少主,先时有人擅闯皇宫,被翼王擒获,这人恐怕是他的同党。” 同党?不由挑了挑眉,暗扫了眼正和侍卫交手的人,他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里太危险,不如先回内殿。”云霓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场中的情形,脸色微变。 “少主,公主说的在理,不如……” “不了,刚出来又回去,闷。”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就是那人手中的剑也一样,很眼熟。 他的武功似乎不错,至少对付这些侍卫绰绰有余,但是他好像有所顾忌,下手不是点住对方的|岤道就是让对方无力再战,却并未伤人性命。 而且,从他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杀气,不过他好像在担心什么,气息有些乱。 嗯?他使的剑法怎么这么像娘当初教过的驽水三式? 没错,是弩水三式。这套剑法虽然面上招式凌厉,但其实是以防为主攻为次。 所以,他可以游刃有余,在围攻中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多,他的心又太过浮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那人突然虚幌一招,不惜以右臂受刀为代价脱出重围,直向我们扑来。 手下一紧,是他?! “予青!别伤他!”眼角瞥见急闪而出的身影,忍不住出声阻止。 虽然他的武功不差,但绝对不是予青的对手。 只见予青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攻势,后退一步挡在我面前,锐利的盯着他,低声道:“是,少主。” “想抓我?哼!”戒备地扫了眼围在周围的侍卫,“没那么容易!” “跟你一起来的是谁?”没有理会他的敌意,我现在只想知道,事情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凭什么告诉你?”讪讪斜睨了我一眼,嘲讽扯扯嘴角,“你以为自己是谁?” “放肆!这里是皇宫!由不得你来撒野!”云霓气怒大喝道:“拿下!” “是!公主殿下!” “公主?”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眼神落在我的身上,“这么说……你也是……” “快回答我!跟你来的到底是谁!”千万不要是二哥!那时他就想杀二哥,如果被翼王制住的人真的是…… 他一定不会手软的! “你!”恨恨地瞪着我,“本少爷最看不惯的就你们这种皇族贵胄!人不都已经被你们抓了吗?少在本少爷面前摆架子!”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冷冷瞥了眼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缓缓起身,“予青,你说。” “这……”略微犹豫了下,“少主……” “说。” “是尹莫漓。” “你竟然认得我二哥?这、这怎么可能?”猛然抬起头,惊疑的看着予青,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无奈地深吸了口气,还是被我猜到了。“他现在在哪?”怪不得他会允许我自己出来。 “回少主,皇上在御书房。” 神色微凛,瞥了眼一脸疑惑的人,“予青,拿下他。”不然,指不定他又要干出什么事来。 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 …… “尹莫漓。”冷冷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擅闯皇宫,其罪当诛。” “皇上。”淡然的道:“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九儿他……” “住口。”鹰眸微眯,“你们都该死。” “澜帝陛下!”尹莫漓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我只想知道答案!九皇子到底是不是九儿?” “与你无关。” “是,我们是对不起九儿!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伤害他!因为没有人舍得伤他!当初爹娘救下九儿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尹莫漓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神一暗,低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皇上,草民只想知道答案,求皇上成全。” “伤害夜儿的人,都该死。”冷冷瞥了眼尹莫漓,眸中厉光一闪,“夜儿视你们为至亲,而你们……若非杀了你们夜儿会伤心,尹莫山庄,早就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么说九儿真的没死?!”惊喜的急急上前,猛然止住脚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皇上!那草民是不是可以……” “夜儿与你们,已无任何瓜葛。”冷冷地开口,毫无转寰的余地,“来人。” “参见皇上!” “带下去。” “是!” 突然,一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启禀皇上!九、九殿下……” …… …… 御书房?好像快到了。 脚下的步子忽然有些迟疑,如果二哥真的在那里,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当所有事实都摆在眼前,当所有真相都掀开的时候,一切是不是还能回到从前? 不想放弃,不想呵。因为我知道,他们也从未放弃过我。 “参见九皇子!”御书房外的一行侍卫都跪了下,异口同声地道。 稳住身形,轻缓了口气,“起来吧。”眉头一皱,刚已经走的很慢了,可是……腹部突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怎么回事? 强忍着不适,有些困难地走了进去。宝宝乖,别乱动啊,就到了,到了…… “夜儿!”急急的低呼声伴着焦躁的步伐蓦地传入耳中,下一刻,人已被小心翼翼的拥入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深吸了口气,不由靠在他的胸口淡淡失笑,“被抗议了……” 凝滞在身上的视线,有惊喜,有激动,有悲,有喜,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想过再见的情形,也想过重逢的心情,却未料到,自己,会如此平静。 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突然间呆愣的人,眨了眨眼,嘴角微扬,轻唤道:“二哥。” “你……你是九儿?” 不愧是二哥,稍稍愣神便恢复如常,只是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了他的激动与惊喜。 理所当然地把手放入身边人的大掌,正了正身,缓步向他走去。 “二哥,这张脸才是货真价实的。”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可别说没看出来。” “九儿!真的是你!” “嗯。”淡笑的点点头,回视他眼中微闪的泪光,“是我,二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哽咽着深吸了口气,“九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微微的酸涩突然涌上心头,蓦地手上一紧。侧首对上他安抚的眼神,暖暖轻笑,他在身边,一直都在呢…… “二哥,你们也算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当是没看到他眼里的愕然,“对了,你们刚才在谈什么?”故作不解地看了看神色自若的俩人,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眉头轻挑,没什么?但是刚才的气氛,似乎不怎么样,再说,他可不会说算就算了的。 二哥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来回游移,在掠过我和他相握的手时略微顿,随后释然一笑,“九儿,看来当初二哥无心的玩笑话,倒成真了。” 下意识的想起那次在画舫上二哥的取笑,脸上微窘,淡笑地挑眉反问,“二哥以为有这个可能吗?” “这……”神色一暗,他的眼里多了些心疼。 “夜儿。”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对面的人,低声轻道,“我差人备了些参汤,多少喝一点好不好?” 参汤?眉头一皱,那味道……刚想开口拒绝,却被他眼里深深的柔和慑住,不自在的躲开他的视线,撇了撇嘴,“喝就喝。” 眼角瞥见二哥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愕,随后轻笑地回了我一个调侃的眼神。 无奈地暗自叹息,又被取笑了。 “不过……”可不可以喝呢? “不过什么?” “灏,我想问二哥一些事,你先去忙吧。我保证,一定会把参汤喝完。”倒不是故意避开他,如果他在这里,二哥会有所顾忌。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还有,我要出宫。” 如果不是突然知道孩子的事,恐怕这会儿已经在宫外了。 “好。”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坐下再聊吧,站久了你的身子可吃不消。” “嗯。”顺从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目送他离开,怔怔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满足的嘴角轻扬。唉,都被他惯坏了呢…… “九儿,你很爱他。”淡淡的叹息却是肯定的语气,似无奈却又隐隐含着忧心和疼惜。 “是。”并不否认,坦然地回视他。 爱么?是吧。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爱的程度。 拍了拍御案旁突兀的铺辍着厚厚宽大软垫的椅子,转身坐下。 呼,舒服多了,站着虽然不是特别累,但是很吃力。总觉得肚子沉沉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二哥,坐。”回过神,淡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 “九儿,澜帝……” “二哥。”低声唤道,微敛眉。手,轻轻的抚弄着腕上的镯子,思绪有些恍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毕竟,没有人能轻易接受吧。 “不,九儿你不知道,听二哥把话说完。”不容拒绝的开口阻止,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在二哥心里,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够了。” “二哥?”有些意外,虽然知道二哥的性子像极了娘,但…… “虽然当初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惊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神有些遥远,“但是九儿,你一定不知道 ,当你满身是血躺在澜帝的怀里,苦涩却又满足的深深凝视着他,含泪微笑说爱他的时候,我的心,很痛。我,恨自己。枉我以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好兄长,却从来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苦涩一笑,“九儿你知道吗?我们都欠你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么?轻笑的摇了摇头,“二哥你错了,其实娘一开始就没有瞒我,不是吗?” 不然,她又怎会把笛子送给我?更何况,骨肉血缘又岂是说放便能放下的? 十年,是她给了我久违的亲情,给了我熟悉又陌生的母爱。 她给我的是爱,是倾注了所有的爱。 替身又如何?她的爱,不会作假。 “而你,一直是个好哥哥。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哥哥。” “九儿,谢谢你。” 不喜欢这种低沉的气氛,轻笑了笑,“二哥,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是幸福吧,心被装的满满的,满满的幸福…… “是啊。”释然的轻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冷漠无情视天下如无物的澜帝,竟也会有如此温和的一面。可谓是世间奇景了。” “二哥,你说的太夸张了。”不可置否地挑挑眉,突然起事来,“对了二哥,你怎么会来皇宫?”是因为我吗?可是不对啊,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没死? “九儿,你先回答二哥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 27 章 翻着手里的书,思绪却飘的老远。 二哥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二哥,你想问什么?” “九儿,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根本不敢奢望百姓传言的九皇子就是你。毕竟……”略微犹豫,“九儿,如果二哥今天没有来,你有没有打算再回山庄?” “二哥认为呢?”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淡笑地反问。 我有什么理由不回去?那里是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几乎都是自己亲手设计的。 我,为什么不回去? “二哥,你在担心什么?又在不安什么呢?虽然我算不上聪明,但是你们对我的感情我分得出真假。” 只见他缓缓一笑,“有你这句话,娘这么多年的心结也就能解开了。” 心结么?暗自叹了口气,以前不懂,现在是不想懂。 “他……怎么样?”他没事,娘也该宽心了。 “不知道。”二哥神情微变,淡淡的开口。 不知道么…… …… 轻叹了口气,回去?是想过吧。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的现在,有些东西恐怕回不到原点了。 二哥走的时候说,会在客栈里住上几天,其实他的意思是,会在客栈里等我几天吧,如果我选择回去,就去找他。 三天了,离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也不知道二哥走了没有。 以我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长途跋涉的,而他,也绝对不会同意。 虽然,对于出宫的事他不反对,但是,这些天他好像很忙,似乎在安排什么…… “夜儿,这本书你都翻一天了。”低笑地轻叹声在身旁响起,手中的书被抽了去,“在想什么?” “没什么。”缓缓地摇摇头,低头看了看明显隆起的圆润腹部,淡淡的开口,“怎么回来了?”午膳后就没见到他,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 身体一轻,转眼之间,人已落入他的怀里。“很闷是不是?”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闷又怎么样?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还不是吓人?” 低声笑了笑,“夜儿,等孩子出世以后,你可以跟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这是什么话?斜睨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 “那夜儿的意思是……” “我要出宫。”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轻声道,“不许敷衍。”虽然每次他都说好,可都只是嘴上说说。 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必须去见二哥。 “夜儿……想回去?”他的声音稍顿,带些不确定的迟疑。 “不是。”暗自叹息,“灏,我只是觉得……” 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可是,我又不能确定。 “觉得什么?” “觉得我应该去见二哥一面。” …… “少主,客栈到了。” 马车停了下,耳边是大街上特有的喧嚣,夹着小贩的叫卖。 帘子被予青掀起,入眼的是久违的人群,还有一快醒目的招牌,来宜客栈。 阖拢身上的外衣,缓步走下马车。 “少主,此处人多混杂,不如属下先去安排……” “不用了。”也不知道二哥还在不在,“我们进去吧。” “是。” 这家客栈不大,也非处于商铺要道,却是有很多人。 看他们的打扮,倒像是书生文人。靠堂的右侧,有几人正在谈诗论画,也有几人正对座饮酒,似乎很是惬意。 二哥真会选地方,这里虽然布置一般,却另有一翻闲雅静逸,清爽利落的干净气息。 “两位客官,里边请!”小二笑脸迎上,视线打量的落在我的身上,“不知少爷是喝茶还是饮酒?” 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就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没有。而这里的小二……也有些特别,至少他的视线并不会让我觉得厌恶。 “我家少主是来找人的。” “找人?”恍然的笑道:“不知小少爷找的是哪位公子?本店住的都是此次赶考的人。” 原来都是这次科考的考生,怪不得都是相似的穿着打扮。 “我找一位姓尹的公子。”古话的咬字,还真是拗口。 “尹?”话音一落,小二的眼里闪过满满的惊诧,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少爷是找天字号房的尹公子么?真不巧,他刚刚出去。” 出去了?眉头暗皱,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少主,时辰不早,不如先回去。”予青恭敬地低声道。 回去是容易,可是再出来一趟,就麻烦了。 “小二,带我去天字号房。” “这……小少爷,这恐怕不妥,客人不在,我们也不好私自作主。不如这样,小少爷先找个位置,小的给您沏杯茶坐下慢慢等,如何?” “也好。”轻点了点头,“予青。” “属下在。” “你去把马车安置下。” “是。” …… 站在客栈的阁楼上,街巷里是川流不息穿梭的人群,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嗯?那群人,倒是有些奇怪,他们身上?br /gt; 灏夜未央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灏夜未央第28部分阅读 灏夜未央 作者:肉书屋 灏夜未央第28部分阅读 上的穿着虽然简单,却都是特别设计的,而且跟在两人身后六个家丁模样人,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 他们,不是曦澜人。 最近曦澜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吧?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 伸手摘下帽子,今天有些冷,但是太阳不错,半倚窗棂,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脸上,整个人变得有些昏昏欲睡。 如果见面,我该怎么对二哥说呢?他,会失望吧…… 唉…… …… “少、少爷?!” 不确定的低呼声蓦然在身后响起,手,猛地一滞。 是……苒儿?! 但是……这怎么可能?! 是我听错了吧,二哥说她们在山庄里,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最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走神。 “少爷!” 心头一震,猛然转过身。 苒儿,真的是苒儿! 欣喜的看着她,看着不敢置信,泪水满眶的苒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脸憔悴了很多,可是她眼里的惊喜是我从未见过的耀眼。 她的手才伸出一半,却只愣愣的站在那里,微微颤抖,呆滞的看着我,失望无挫地低喃,“你、你……是……” 苒儿……低声地在心底轻唤,却一时开不了口。 她的眼里,有太多太多的苦涩和心酸,是自责,亦是后悔,是害怕,也是期待,却又是失望…… “苒儿。”看着眼前垂眸低喃的苒儿,心头酸酸的,不由轻声叹息。 只见她身形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慢慢地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个彻彻底底。 终于,终于又见面了…… 淡淡的笑了笑,“苒儿,难道二哥没告诉你么?” …… “少爷,你的腿……”渐渐平复情绪,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喜出望外地道:“真的没事了?” “嗯。”淡笑的点点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吗?所以苒儿,别在自责了。错的是我,是我辜负了你们,对不起。” “少爷……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苒儿,都过去了。”缓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站定。 “少爷……”哽咽的低声轻喃,终于,伸手将我紧紧地抱住。 眨眨有些朦胧的眼睛,轻声道:“苒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从来都不曾放弃我,谢谢你们…… “少爷,你想让我哭是不是?”深吸了口气,闷闷地说。 “呵呵,那倒是难得了。” “少爷!”故作气愤地狠瞪着我,“我想感动一下都不行么?” “行,当然行。”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随后不经意地道:“可是,那不是若儿经常玩的?” “少爷!”破涕为笑的怒嗔,忽然眉头一皱,低头疑惑地打量我的腰际,“少爷,你……好像胖了。” 心头一滞,下意识退开两步,挑眉道:“苒儿,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呃,少爷,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偷懒?斜睨了眼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苒儿,暗自想了想,“没有。” “没有?可是……” “别再可是了。”不紧不慢地出声打断,“苒儿,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在这里,二哥呢?” “二少爷出去了。”理所当然地向一旁桌子走去,熟练的替我沏了杯茶,“这几天都没有少爷的消息,二少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他一直放不下少爷你。” 抬手接过茶盏,暗敛下眸子。 二哥他……似乎还瞒着我什么,那次欲言又止始终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又究竟是什么呢? “少爷,当我们听说皇上为救九皇子独闯余晖百万大军时,我们甚至不敢想九皇子就是你。不敢奢望的希望若是落空,那……二少爷什么也没说,就独自离开山庄,我和若儿也跟了出来。”忽而一笑,“也幸亏我们来了。” 回身坐下,轻手掀开盏盖,“若儿……怎么样?” “少爷放心,她很好,只不过这几天吵着要去宫里,被二少爷拦下,所以她赌气跑去未央阁了。少爷,大家都还好,只是……我尚未将少爷的消息告诉阁里的人……” “这样也好。”她们不知道我的身份,不告诉也好。等事情告一段落,再作打算吧。 “苒儿,最近城中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第 28 章 “少爷,你……”苒儿的语气很迟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的是……” “虽然我不怎么出来,但是还能感觉得到,皇城的气氛……似乎有些……”怎么说呢,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城内的戒备严密,人也多了好些倍,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很多都不是曦澜的人,“对,是紧绷,还有就是喜庆,好像都在准备什么。人也很奇怪,就拿楼下大堂来说,他们的神情……有感慨,亦有叹息和不屑。似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苒儿的神色微变,却像是暗松了口气,“少爷,大堂里都是些无聊的举子。这家客栈是京城里最大的,但不是最好的,因为住宿价格便宜,又清静,所以每次进京赶考的人大都会住在这里。这些人虽说是书生,可是凑到一起居然比市井妇人还要爱嚼舌根,少爷别理他们就是了。” 我才没心思去理会,现在的我,只要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肚子里这小家伙,可没多少安分的时候。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呆着,更别说出宫,今天要不是他临时有事,我还不一定能出来。 不过短短几天,肚子竟然大了好几倍,而且感觉也重了很多,以前至少还能站上半天,现在就是半个时辰也受不了。 “少爷,虽然我和若儿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脸是易了容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真正的相貌竟然……”调侃的眨眨眼,“少爷,不如不如我帮你把额前的头发……” “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才不上当。” “少爷……”讪笑了笑,“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你知道不知道,传闻九皇子的容貌可是‘世间绝色’,无人能及哦。” “苒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捉弄我了?不过是张脸。”这会儿面纱和帏帽都已经摘下,我的脸上可没遮着什么。 至于额角,我总觉得这个印记别扭,说什么也不能让d 28 z_45jpg们看到。不然,又少不了被折腾。 “呵呵,少爷脸红了。” 瞪了苒儿一眼,不再开口,掩饰地低头喝茶。 苒儿的视线落在窗外,忽然笑道:“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 “九儿,你确定……不会有事?”瞥了眼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迟疑地问。 “有事?二哥,有事的是我们!他现在是堂堂曦澜九皇子,皇帝最得宠的宝贝儿子,能有什么事?我们就不一样了,指不定又给冠上什么绑架皇子的罪名,到时候又搅的整个山庄不得安宁。” “三弟!你怎么回事!”气怒地瞪了他一眼,“自从从宫里出来你就处处话里带刺,九儿可没惹到你!还有,刚才的话最好别再说第二次,不然娘那关你就过不了!” “我--”气焰一弱,后怕地缩缩脖子,“我没说错。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官家的什公子小姐哪个不是飞扬跋扈?何况人家还是皇子!就算不是在宫里长大,骨子里的骄横怎么可能少的了?哼!” “闭嘴喝你的茶!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狠狠瞪了懒散坐在一旁的人,低声斥责。“九儿,别理他,回去后娘会收拾他。” “没事。”无所谓的摇摇头,他还真能记仇,不过是让予青绑了他,居然到现在还生气。 “二哥,你不用担心,我出来他知道。”端起手边的茶盏,缓缓起身。 “以后,有什么打算?” 抬眼对上二哥暗沉的眸子,轻酌了口茶,并未回答。 打算么?倒是没有想过。 这几天,肚子毫无预兆的大了这么多,幸好现在有裘衣遮掩着,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二哥,他还用得着打算?只要躲在皇帝怀里撒撒娇,还怕够不到天上的太阳?”讪讪地瞥了眼,嘲讽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皇帝陛下真是多情的很……后宫嫔妃多的不在话下,先有一个‘潇妃’还不够,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你给我闭嘴!” “二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处处护着他!别忘了他不姓尹!他姓曦!如果不是澜帝,四弟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虽然那是四弟应得的惩罚,但他毕竟是我们的弟弟!但是他!”一手,指着我,“我们根本不欠他!我们什么都不欠他!”眼见二哥的脸色越来越沉,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火,“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们慢慢聊,我去吃东西!” 也不等二哥回答,径自起身,快速地离开。 “浑小子!” 低首,静静凝视着手中正上下起伏的茶水。 “小九……” “二哥。”淡淡的出声打断他的歉疚,“三哥说的是事实,我没事。”不由自嘲地扯扯嘴角,“在宫里,他把所有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我几乎听不到半点风语。出了宫,可就不同了。二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是那又如何?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走。” “呵呵……”释然的低声失笑,摇头轻拍手掌,“这才是未央阁的‘若夜公子’,娘教出来的好九儿。” 斜睨了他一眼,“二哥,你耍我?” “哈哈,我哪敢啊!” 哪敢?我看是哪里都敢。 忽然笑意微敛,轻叹道:“九儿,三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对那次的事,他一直对你心怀愧疚。他啊,就是嘴硬,道歉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后,都是不入耳的。其实他是不想你被流言扉语所伤,何况,四弟的事……但是,我看得出来,澜帝对你,倒是用心的很。你说的对,自己的人生,又何须在意世人的言语?可是九儿,他首先是皇帝,在脱去那一身无上的龙袍以后,他才可能会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九儿,你又是否能却定,他对你的宠爱和包容,不是为了弥补这十年来一个作为父亲该有的责任?百姓口中的传言,他从未否认,更没有承认。九儿,他,真的……值得么?” 值得么?这三个字,我从未想过。 既然爱他,又何来值得与否?只有跟着自己的心走,才不会后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二哥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苒儿也是,不然不会躲到现在还没出来。 想起来时予青暗皱的眉头,京城里无端多出来的他国仗队,周围人的低头交耳…… “二哥。”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 29 章 “九儿多想了。”眼神微闪,笑道:“二哥能有什么事瞒你?” 是么?既然二哥不说,那就算了。等时候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揉揉发麻的腿,可能是坐太久了。 “二哥,我今天来是……”有些话,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去解决。 “九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突然开口阻止,“但是这一次,你能不能听二哥的?就一次,好不好?” “二哥……”抬头怔愣的看着二哥,他的眼里,是肯求,“你……”心头一惊,不由提高了声音,“二哥!是不是娘她--” “不,不是。九儿别急,爹娘都很好。”急忙出声安抚道:“娘只是想你的紧。” “那二哥为什么……”认识这么久,二哥一直是淡然冷静的,可是今天竟然…… “九儿,你没想过今后的打算是不是?既然没想过,不如先随二哥回尹莫山庄。”二哥的眼神认真非常,淡然的说:“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就不……” “二哥。”眉头轻挑,我能肯定,二哥有事瞒着我,而且,是和他有关的事。调侃轻笑道:“你别老这样欲言又止的,我不多想也要多想了。” 既然二哥有顾忌,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微抬眼,歉然地开口,“二哥,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再过段时间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回山庄,或许,还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为什么?”二哥的声音变无奈,“九儿,难道他真的那么重要?就算知道会被伤害,你也要回去?九儿,我说过,他首先是一国之主!他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曦澜。” 呵呵,二哥,这你就错了。 我不敢说他会为我放弃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去放弃。 因为,他是天下所有一切的主宰。但是我知道,我信他。 “二哥,你还是直说吧。”浅笑了笑,倒是引起我的好奇心了。他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二哥有这般丰富的表情。 “少爷,还是我来说吧。”门被突然推开,苒儿迟疑地走了进来。 “也好。”谁说都一样,只要是答案就好。 “少爷,你不是说京城的气氛很怪吗?” “嗯。”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少爷,京城之所以会戒备深严,是因为曦澜将有一件大事。三国皇帝,也都为这事派遣了使者。”苒儿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参加皇上封后大典的使者。” “咳咳……”被口中的茶水呛到,忍不住咳嗽。 “少爷!” “九儿!没事吧?”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轻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一时太吃惊了。他……到底在打算什么?难道这些天他都是在忙这件事? “少爷……” “我没事。”对他们安抚地笑了笑,“不过有些意外。” “九儿,有什么想法别放在心里,二哥会担心。” “二哥,我真的没事。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不等他们开口,“请你告诉娘,我会回去看她的。对了,如果有事,就让苒儿找我吧。” 在二哥担忧,苒儿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我起身离开了客栈。 敛去脸上的淡笑,心头隐隐燃起怒意。 他,欠我一个解释。 …… “参见九殿下!” “参见九皇子!” …… 无心理会下跪行礼的侍卫宫女,一路无阻的往御书房走去,予青紧紧地跟在身后。 又穿过一处宫门,忽来的窒息感让我猛地脚下一滞,本能的往身旁的廊坊靠去。 “少主!”予青惊慌地低喊,对空无一人的四周命令道:“来人!快去通知主上!” 困难地喘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揪住心口。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真的很难受。 “少主!你忍忍,主上马上就到!” “没、没事……”可能是刚才走的急了些。 其实,今天一早出去逛了会儿回来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毫无原由的疲累,肚子也不时隐隐作痛。 在客栈是怕二哥他们察觉,所以一直尽力掩饰。现在,已经撑不下去了。 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倒。本能地护住腹部,不行!孩子!会伤到孩子的! “夜儿!” 朦胧中听到他急切的低呼,心,蓦地松了下,幸好,还来得及…… “夜儿!”下落的身体被他快速地接住,随即紧紧拥入怀里,“怎么了?!快告诉我!” “肚、肚子……”困难地喘气,手紧揪住他的衣襟,“疼……”这种疼痛不像平常的隐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绞着腹部。深吸了口气,忍不住紧紧咬着下唇,“灏……疼……” “该死!”狠狠低咒,鹰眉紧皱,快速地将我抱起,“夜儿乖,没事的,没事的……” “皇兄!怎么回事?小九他……” 周围乱哄哄的,听不清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很多人在说话。腹部阵阵的绞痛几乎用去了我所有的心力,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不时在耳边低声安抚。 “来人!快传御医!” “是!王爷!” “不必!昃!你们都出去!都出去!快!” “皇兄?!” “出去!” “是。” …… 躺在床上,被他轻柔的半拥在怀里,“夜儿,夜儿……” 吃力的睁开眼睛,额上的汗被他轻柔地擦去。他的右手落在我的腹部,暖暖的温热渐渐透肤而入。 剧烈的疼痛稍稍缓了下来,忍不住轻舒了口气。“灏……” “夜儿,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孩、孩子……”不过是觉得累了些,肚子怎么会突然痛的这么厉害?难道是宝宝出事了?不、不会的! “孩子没事,夜儿,孩子没事。” 没事,没事……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灏,我……对不起……”心虚地躲避他的视线,是我没照顾好自己,又让他担心了。 “夜儿。”低下头,轻声诱哄:“乖,别说话,闭上眼睛睡好好一觉。” 不对,他的神色不对!他,在担心。拥在身上的手有丝不意察觉的紧绷和颤抖。 “出什么事了?”抬头怔忡看着他,“告诉我。灏,我要知道。是不是孩子出事了?是不是!快告诉我--唔……”心里一急,又引起一阵疼痛,不由低呼出声。 “别急,夜儿别急,听我说。”他的黑眸,深深地凝视着我,“孩子,要提前出世了。” 惊愕地看着他,一时思绪空白。孩子,孩子要出世了?!可、可是…… “夜儿,没事的。”低头吻吻我的额头,柔声道:“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 第 30 章 多年以后,我一直忘不了孩子出世那天,所发生的事。 如果说,这一辈子,有什么是我无法想像,有什么让我震惊的,也就莫过于此了。 唉,平凡人永远都无法理解所谓神的定意,何况我的思想一直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不过,习惯就好了吧,毕竟,他从未对我隐瞒他的身份。 怪不得,怪不得宝宝会说他的真身威风…… “庞然大物”……能不威风么? 低头,满足地看着正睡得安然的小家伙,忍不住嘴角微扬。 白皙粉嫩的小脸,小巧可爱的鼻子,长卷如扇的睫毛,还有额心,金色的龙纹印记…… 从来不知道,刚出世的孩子竟会如此的小,柔软的身子让我几乎不敢伸手去抱,就怕,会弄痛他。 可这小家伙,竟然在出生之后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欣喜的用他那双短短胖胖的小手臂用力的搂住我的脖子,然后在我怔愣时兴奋的亲上脸颊,甜甜地唤了声,随后就理所当然地躲进我的怀里……睡着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忽地,一件厚厚的白色裘衣落在我的身上。 “夜儿,虽然净天界不如凡世寒冷,但是你现在的身子也要多加件外衫。” 没有回答,只是抬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虽说,龙很威风,赤色如血的巨龙更是威风,可那时候,肚子的疼痛让我根本没有心力去细看,只是隐约觉得他用龙身紧紧地将我圈拢在中间,并不停地在我耳边低声安抚,温暖的热流不断地注入我的身体。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留在脑中最后的记忆,是他那双深邃心疼的黑眸…… “夜儿……”无奈地低声叹息,俯身将我揽入怀里,“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就知道你这小脑袋瓜会胡思乱想,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真身的事。”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不过……”轻挑了挑眉,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略带感叹地说:“那次,虽然听孩子提起,但我,却一直无法想像。你是从来没有隐瞒我你的真正身份,只是……”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神…… “还说没有胡思乱想?”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在怀里,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夜儿,我就是我,不会因任何事情改变。” 是啊,他是神又怎么样,他还是他,是我所爱的。 溢满心口的幸福,让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手,不由慢慢搂紧怀里的孩子,满足地靠在他的怀里。 完整了吧,一个家,一个我一直不敢奢望的家…… “灏,谢谢你……”谢谢你能爱我,谢谢你那么宠我护我,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小傻瓜。”被动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淡笑深邃的眼睛,“夜儿,只要你快乐,只你开心就好。” 有他在身边,还有什理由不快乐?忍不住低声失笑,这样,就够了。 “对了灏,孩子……怎么还不醒?”都睡近一天了,呃,应该是一天了吧?这个地方和当初的无忘界一样,似乎,没有天黑的概念。 “别担心。这小鬼好的很,再过几个时辰就会醒了。” 轻手一扬,原本空无一物的桌案上凭空整齐摆放着各样水果,有熟悉的,更多的是从未见过的。 “夜儿,这些天你一直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无论如何先吃点,不然等小鬼醒了,你可应付不了他。” “可是孩子……” “白殊。”没等我说完,他冷冷地出声道。 “君上有何吩咐?”对突然冒出来的白老头,不由愣了下。 眨了眨眼,呃,这……白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 “把这小鬼带出去。” 眉头一皱,他是什么意思?手,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灏,你要干什么?” “夜儿。”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让白殊带孩子去净池泡泡水,这对他有好处。难道,夜儿不想让他快点醒过来?” “小主。”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白老头突然出声道:“小公子提前临世,虽无甚大碍,但还是弱了些,所以才会沉睡。净池水是神界难得的圣物,集聚天地灵气,对小公子有好处。” 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是呢,记得第一次见面,他是那么活泼可爱,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但是现在…… “我也去。”我想陪着孩子,等他醒来。 “这……”白老头犹豫地暗睨了眼我身后的他。 “好。” …… 净池不大,说是池,不如说是一潭幽水,清澈见底。水面上萦绕着淡淡的雾气,隐约带些水质的清香。 “这……”犹豫地看着眼前似是虚幻的净池,如果真把孩子放在水里,要是呛着了…… “夜儿。”身体被他揽的更紧了些,低下头,轻道:“别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他就不配拥有龙魂印。” 眉头暗皱,“我不管什么配不配,他都是我的孩子。”这是什么话,宝宝只是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孩子。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夜儿乖,别生气。”低声轻哄,宠溺的笑道:“但是,夜儿不信我?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么?。” “你!”猛然抬起头,羞恼地瞪着淡笑的他。 赌气地转开头,最后这句话,他绝对是故意的! “放开我。”想挣开他的手,虚软的身体却只能半靠在他的怀里。 “那不行。”低笑了笑,“我可舍不得让夜儿受伤。” 脸上一热,当是没听到他的话。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入池中…… 半靠在他的怀里,一瞬不瞬地盯着池里越来越小的身影,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池虽不大,但毕竟深不见底,就算知道不会有事,可是,我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紧绷的心。 “夜儿。”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那些雾……怎么越来越浓了?似乎都慢慢地向池中的宝宝靠近。 “这么盯着,眼睛不累么?” 摇摇头,“不累。”忽然回过神,抬眼蹙眉地瞪着他,“你又捉弄我。” “呵呵,没有,我是担心夜儿。” “好了,我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你就别再调侃我了。”撇撇嘴,低声咕哝,“你又不懂那种血脉连心的感觉。” “是,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懂。”低叹了口气,“夜儿,我早就说过,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再能让我放在心上。” “灏,我……” “夜儿不知道吧,看到你被那小鬼折腾的痛苦不堪,我有多心疼?我后悔,当初不该留--” “不!”坚定的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灏,我爱他,他是我的孩子。” “爱?”黑眸一沉,暗扫了眼净池,微眯眼。腰间的手蓦地一沉,“夜儿,你只能是我的。” 愣眨了眨眼,呃,他这是……忽然有些什么东西闪过脑海,忍不住轻声失笑,他这是……在吃味么? “呵呵……灏,你……” “夜儿,我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笑笑的点点头,满足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慢慢伸手回抱住他。缓缓地阖上眼,低喃道:“灏,我爱你,很爱很爱……记得离开皇宫的第二年,那是开春的时候。因为当初落崖受了点伤,所以那大半年我都被勒令只能躺在床上。你不知道,其实一个人待着真的很闷。” 想起当初彻骨的疼痛,身体微微一颤。 那种透彻心底的绝望,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助……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淡淡的轻声低笑,“所以我就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屋子,找了张纸,找了支笔,一不小心就把你画了下来……” 事实是,那年的初春比冬天要冷的很,雪后的梅园裹了层厚厚的冰绒,美的让人不想错过任何景色。 身上的疼痛,远远及不上心碎的万分之一,可是思念却像是堆积如山的雪皑,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提起笔的时候,却只能呆愣的盯着眼前的宣纸,任滴落的墨汁染润一张又一张的雪白…… “夜儿……”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收紧,把我深深地抱在怀里,“那幅画,是我这亿万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呵呵……”最好的礼物么?是吧……一笔一色,都是我的心呢。“但是对我来说,孩子,是你送我的礼物,一个让我意外的小生命。” “麻烦。”剑眉一沉,不悦的吐出两个字。 暗自轻笑,麻烦么?那也是个可爱的麻烦。 突然,一束金色强光蓦地从净池中直射而起,像是要穿透天地。 刺目的光线让我本能的闭上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刚想开口寻问,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伸手拂袖,一道剔透的水帘挡下了金光后强冲而起的水浪。 浪,刚一接触水帘便随即消失无踪,一次一次,都无例外。 眉头轻挑,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些水浪是故意的?像是小孩子不甘心的赌气?又像是,不服气似的挑衅? “玩够了?”冷冷的低斥在耳边响起。 心头的疑问更重了几分,他这是…… “出来。” 在和谁说话呢…… “是……”委委屈屈的声音从净池的方向传来,软懦懦的。 呃,是……孩子?! “宝宝醒了么?!”不自觉得露出惊喜的笑意,眼睛紧紧地看着正不停翻滚的池水,“快出来吧!” “娘,父皇好凶,宝宝害怕……” “臭小子!” “娘……” “呵呵!”忍不住低声失笑,“灏,看来你很失败呢……” 这小家伙,真是个爱调皮捣蛋的小鬼,居然敢跟他扛上。 “龙煜,再不出来,你就永远别出来。” 龙煜?是孩子的名字么? “才不要!”不服气的低声嘟哝,“娘是宝宝的……” “龙煜!” “好了父皇,您别生气了,我出来了还不行么……”稚嫩清脆的嗓音带点不甘愿的撒娇,随后兴奋的道:“呵呵,娘,宝宝来了!” 话音刚落,金色雏龙蓦地腾身而起,在水光的折射下,鳞羽闪闪,显得格外的耀眼。 只见他在净池上空飞旋,张舞着小爪子,不时得意地甩甩尾巴,一副骄傲非常的模样…… 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动和溢满心口的满足,让我忍不住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慢慢地靠进他的怀里,好……舒服呢…… 嘴角缓缓上扬,孩子,我的孩子呵…… 这一世,够了,真的够了。 曾经不曾想过的奢望,曾经不曾奢望过的温暖,这一刻,就在我的身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伸出手,所有幸福,就都可以握在手心了吧? 完结 灏夜未央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