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勾践》 分卷阅读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 《越王勾践》作者:沧夜 文案: 倾国倾城的容颜,扑朔迷离的身世,睥睨天下的野心,这就是勾践(够贱)。 虽然, 他,心狠手辣,杀兄弑父,天地难容。 他,利用美色,离间吴楚,不知廉耻。 他,背叛感情,谋杀挚爱,人神共愤。 可是, 他,出生卑贱,父欺母凌,身世悲惨。 他,刻苦勤奋,谋略过人,励志楷模。 他,痴情苦恋,矛盾挣扎,令人心疼。 他早已堕入地狱,注定这一生只能在阴谋和血腥中孤独老去。 他不愿成魔,却只能成魔。 这一生,他负了夫差(腐x),却也负了自己。 这就是勾践,虽然够贱,却贱得让人心疼。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强强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勾践,夫差 ┃ 配角:范蠡,西施 ┃ 其它:强强,虐恋 第1章 貌丑少年 春秋末年,诸侯林立,南有强楚,北踞齐鲁,西盘大秦,而东南边,吴越崛起,加之其余小国数不胜数,不下千记。 其时,周室已衰,表面天下共主,其实却各怀异心,诸侯国间战事频起,诸国君王莫不想独霸天下。 周敬王年间,世传天下诸侯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宝,名剑“天问”。 天问神剑乃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剑。相传乃轩辕黄帝用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神斧残留之寒冰玄铁,在烈火炎狱中,锻铸十年乃成。此件后被铸剑大师欧冶子寻得,先给了越王,后又不知何故,失踪上百年,至今无人知其下落。 不知从何起,世间便流传出一句话,得天问者得天下,虽然不知一把剑如何能定天下,但天下诸侯从此得到神剑“天问”之心便越发强烈。 周敬王24年,周天子为保江山,下令诸侯赴蓬莱剑冢共寻名剑,寻得天问者封“伯”,地位仅在周天子一人之下。 此令一出,诸侯莫不倾巢而动,不约而同,前往蓬莱剑冢。表面上为傀儡天子寻剑,实则皆想将宝剑收入自家囊中。 时乃三月,风和日丽,渤海之滨,千帆扬起,浩浩荡荡朝东而去。千面大旗,迎着海风,飒飒而动,场面可谓壮观至极。 三月后,众人登岛,见蓬莱胜景,莫不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瞧。 只见那蓬莱岛上,碧树琼花,珍禽异兽,云蒸雾绕,曲径通幽,飞瀑下黄泉,雪峰映九天。 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 一时间,众人竟觉飘飘欲仙,超然物外,几乎忘却了夺剑之事。 然而,只是“几乎”而已。待缓过神来,众人便争先恐后寻找剑冢入口,生怕被人抢先一步,夺走名剑。 又过了一月,集合众国之力,几乎将蓬莱岛掘地三尺,每个角落都细细搜了个遍,却依然毫无头绪。诸多小国,国小力微,经不住这番折腾,便纷纷放弃寻剑,拔橹回国。有数十诸侯国王仍不死心,坚持留在岛上寻剑。 这一日,虽是盛夏,阳光却不显毒辣。 岛上一静僻之处传来簌簌作响。 “宝贝,我已忍了四个多月,今次,可不再放过你……” 碧草丛中,两个身体扭成一团,裂帛之声,在寂静的草丛中,显得尤为刺耳。 “畜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男子猛地一个激灵,一个翻身从一名少年身上滚至一旁。满脸惊恐地望着前方,全身抖个不停。 “父……父王……” 只见那前方不知何时围了一群人,皆高冠广袖,衣袍华丽,俨然都是王孙贵族。 面对此情此景,此事中的另一主角,却不慌不忙,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一脸漠然。 中间一中年男子,双目圆睁,对草丛中的狼狈男子嗔怒而视,蓄至下颌的胡子似乎都被气得倒竖了起来。 此人便是被那男子称作父王的越国国君姒允常。 因连日不停寻找剑冢下落,众人已是疲惫不堪,所以决定今日稍作休整。 姒允常方才在前方竹林中与他国诸侯王孙曲水流觞,吟诗作对,兴致正高,却不料一人面如土色,踉踉跄跄地跑至众人前脱口便道, “前方草丛中有两个男人在行龙阳之事……” 众人将信将疑,跟了那人,想一探究竟。 姒允常心里纳闷不知是哪国之人如此有伤风化,光天化日行此见不得光之事,一路上盘算着,如何借此机会对敌国奚落一番,已解越国多年被他国压迫侵犯的恶气。可是姒允常万万没有想到,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越国太子巫贤。 “没想到这蓬莱岛上不仅美景无数,更有好戏连场啊……” 一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斜着眼瞟了那姒允常一眼,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说话者正是楚国国君楚昭王熊珍,楚国本与越国交恶,多方攻越,却屡攻不下,今日让他撞见越国太子这等荒唐丑事,正中下怀,便伺机奚落了越王姒允常一番。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便议论纷纷。 “太不象话了……” “越国之人难道都好此道?” “光天化日之下,越国太子竟行这等龌龊勾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 姒允常气得全身发抖,脸色惨白,身子一阵摇晃,几欲晕倒。越国本来就不强大,多年来受尽吴楚齐晋诸多大国的欺凌,本就忍气吞声,曲意逢迎,不料今日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让自己在诸国王侯面前丢尽了颜面,受尽了奚落。一想到这,姒允常就恨不得将眼前那不争气的儿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畜生,你行为不端,品性拙劣,若你登基为王,必定危害天下苍生。今日本王便当着众诸侯国君的面,废去你太子之位。如若再让本王发现如此不端行径,休怪本王不念骨肉亲情,结果了你这畜生性命……” 姒允常对越国太子巫贤怒叱道。 “父王饶命……儿臣……儿臣再也不敢了……” 巫贤双膝跪地,不住磕头认错,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姒允常再不理会巫贤,视线如冰冷的刀刃一般直射向那少年, “来人,将这厮拉下去砍了……” “且慢……” 姒允常话音刚落,便听得人群中一个声音道,一时间,所有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说话之人身上。 说话之人,乃一翩翩公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与身俱来的王者霸气竟吸得众人转不开视线。 此人便是吴国太子姬夫差。 “越王还请息怒……” 只见夫差走到越王姒允常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他做了个揖道, “敢问越王那少年所犯何罪?” 在旁人看来夫差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 礼数周全,给足了越王面子,可是只有越王姒允常自己知道夫差那双凌厉的双眸如刀子一般望着自己,眼中似有咄咄逼人之势。 好一招先礼后兵,姒允常心中猛地一寒。 姒允常因为自己儿子在诸侯国君面前丢尽了脸面,又羞又怒,刚唱完一出周瑜打黄盖,正想杀那貌丑少年泄愤,不料半路却杀出了程咬金。若换做别人,姒允常决计连说话之人一并处理了,可是对方却是吴国太子姬夫差。这夫差虽年纪轻轻,第一次跟随吴王阖闾参加诸侯聚会,可是其表现出的言谈举止,胆识谋略却远远超出其父。此子他日若登基,只怕天下又会是另一方局面。 吴本就强于越,前几年屡次三番侵犯越国,最后越国都不得不割地赔款以求一夕安宁。这几年,因为南方楚国频频骚扰吴越两国,为了共同抗击楚国,吴越两国倒结成了盟友,彼此相安无犯。 姒允常还不想得罪吴国这个强大的邻居,故虽心中盛怒不已,表面却还需给吴国太子姬夫差三分薄面,于是便皮笑肉不笑道, “此人以色侍君,迷惑我国储君,致使他做出如此荒唐悖德之事,难道不该杀吗?” “哦,是吗?” 夫差回头,故意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故作惊讶对姒允常道, “我只见此少年貌丑无比,何来以色迷惑太子之说,都说越国民风与我吴国相差甚远,难不成对美丑的评判也似这般天壤之别吗?” 此话一出,其余众人皆一阵“噗嗤”而笑。 那少年并不是什么美人,甚至丑陋得有些不堪入目。脸上密密麻麻全是黑点,整张脸,竟见不到一块好肉,令人作呕,这样的人,越国太子巫贤竟也下得去手。。 “混账,我越国乃堂堂大禹后裔,岂会分不清好坏美丑!” 毕竟是一国君王,面对对方咄咄相逼,姒允常虽十分恼怒,气势上倒也不输下几分。 “既然如此,那敢情是贵国太子这几月寂寞难耐,饥不择食了,这么说我看那少年倒像是个受害者……” 楚王熊珍又伺机奚落了越国太子一番,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姒允常气得面红耳赤,想说些什么,却是有口难辩,心里对自己儿子一肚子抱怨。 这该死的小畜生,行此苟且之事,也不找个样貌稍微好看点的。 “敢问小兄弟,是否是这越国太子轻薄于你?” 夫差突然转身,走近貌丑少年,灿如明星的眸子望着那貌丑少年。 貌丑少年眼皮微抬,望了夫差一眼,微微颔首,似默认之意。 就在与少年对视的那一刹那,一向沉着稳重的夫差心中却荡起了一丝涟漪。 眼前所见,是一双如莲花般的妙目,眼角细长,微微向上翘着。长睫如羽,眸中秋水盈盈,仿佛笼罩一层薄薄的雾气。 “好美的一双眼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拥有三千后宫的吴国太子夫差。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是他见过的最赏心悦目的,只可惜偏偏却长在一个男人身上,而且还是一个貌丑至此的男子。 果然这世间事总不能尽如人意。 貌丑少年看到眼前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男子,修长的眉间似微微一蹙,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夫差这才恍过神来,对着少年轻轻作揖,淡淡一笑。 “你……” 巫贤见貌丑少年点头,神色激动,望着貌丑少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生生将话吞回肚子里。 “来人……” 姒允常见巫贤无言以对,更是气极,他指着巫贤道, “给我绑了这畜生……” 姒允常再也不看旁人,怒气冲冲,转身拂袖而去。 两名越国士兵走上前去,架着巫贤,紧跟姒允常身后而去。 巫贤身体被人架起,朝前方抬去。经过貌丑少年深深时,巫贤恨恨地盯了一眼貌丑少年,他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 众人看完这一出精彩绝伦的越王训子,仍旧意犹未尽,或幸灾乐祸,或指指点点,一时间,这些平日里如敌人般的诸国国君间,竟很难得的产生了共鸣。 第2章 独龙之局 微风吹皱一池湖水,满池荷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莲香。 荷花池畔,一人锦衣华服,独坐于石凳上。手中夹一黑子,对着石桌上的残棋沉思半晌,却久久没有落下。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那个人身上,越发显得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英气逼人。 此人便是吴国太子夫差,此时,他正对着一盘残棋,凝眉苦思。 眼下,黑子已被白子重重包围,退无可退,攻亦无从攻起,这分明就是招无解的死棋。 “冲啊……” 夫差剑眉微蹙,漆黑如墨的眸中似乎顿时出现了千军万马,擂着战鼓,大摇旌旗,嘶鸣呐喊着朝自己奔腾而来,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立在原地,等着战马的铁蹄踩过自己的身体。 敌强我弱,想要反败为胜,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指尖微颤,细密的汗珠从夫差额头渗出。 不远处,走来一少年,黑发及腰,用一根墨绿的绳子松松垮垮的系着。身材颀长,虽是一身粗衣麻布,却掩盖不了一身婀娜风流。只可惜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少年虽有一副俊俏挺拔的身姿,却长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密密麻麻的黑点布满整张脸,恶心得令人几欲作呕吐。 少年瞥一眼桌上残局,心中蓦地一动,冷冷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暖意。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黑子,轻轻置于棋盘上。 “你……” 夫差神经猛地绷紧,抬头,对着貌丑少年嗔怒而视。 原本就是山穷水尽之局,被这少年一搅和,现在不用等敌方攻到,黑子就已经自杀了一大片。 貌丑少年却一脸不以为然,微微上挑的眼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夫差。 夫差无奈,低头,正想摆回原来的残局,没想到漆黑的眸子却蓦地一亮。 棋盘中虽只剩一个黑子,可是方才其余黑子全部自杀,倒是给这个黑子腾出了出路。只见黑子一路所向披靡,直捣黄龙,轻而易举将白子打得落花流水,反败为胜。 夫差抬头,双眼微眯,犀利地目光紧紧盯着貌丑少年,一脸探究地表情。 “此残局名曰‘独龙’,表面上看是山穷水尽,必死无疑,实则暗藏生机。要得天下,决不能心慈手软。阁下乃性情中人,不忍牺牲一子,才会走不出此局困境。” 貌丑少年说着,神情却有些恍惚,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小木偶人。 “没想到这少年仅凭一招棋就将自己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夫差神色一凛,望着少年的表情却又多了几分赞叹,指了指身旁的石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 ,示意少年坐下道, “此言差矣,在下倒是觉得虽然你虽然胜了此局,倒不如不胜……” 听了夫差的话,少年的眸中出现了一丝困惑。 夫差淡淡一笑,指了指棋盘道, “此黑子虽反败为胜,一统江山,可是从此孤家寡人,寂寥一生,‘独龙’,孤独之龙,虽有天下,却无人与之分享,争这天下又有何用?” “人?哼……” 貌丑少年眼神悠悠,直望前方,忽扬唇,勾起一抹轻蔑笑意,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 忽然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了目光,伸手拾起棋盘上一颗白子,漫不经心把玩起来, “吴国太子殿下叫我过来不是就为了跟我下棋参禅吧?” 夫差不置可否,望着少年,意味深长地笑道, “今天公子可是唱得一出好戏啊……” 闻言,莲花般地妙目淡淡扫了夫差一眼,随即垂下眼去道, “素问吴国太子机谋远虑,奸诈狡猾,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干净清朗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慵懒,嘲讽的话语用这样的声音说着,听在耳边也是极其舒服。 “哦?有人竟是这样看我的,我却不知?” 夫差佯装诧异,扬唇道, “公子谋略过人,能屈能伸,比之夫差有过之而不及啊……不过我仍有一事不明……” 夫差突然倾身上前,只手托起少年尖削的下巴,眼神幽幽道, “明明是一张漂亮的脸,为什么要画得如此丑陋。莫非巫贤的爱好有异常人?” 原来这个人……竟然什么都知道。却不知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看来此人日后必是自己的心头大患。不过此次蓬莱寻剑,此人并不在计划之中,还是少惹为妙。 少年心里一沉,甩开夫差的手,拂袖起身,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道, “有些事情,太子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引火烧身。太子殿下若无他事,在下恕不奉陪了。” 少年微微做了个揖,转身便走。 “你方才设计陷害越国太子,你觉得那骄横跋扈的越国太子会放过你吗?” “哦?难不成太子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少年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望了夫差一眼道。 没想到少年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夫差愣了半刻,反应过来,噗嗤一笑道, “那得让本太子瞧瞧你有多美才成啊。” 想戏弄下夫差,却反过来被夫差调戏,少年不觉有些愠怒,转身而去。没走几步,却觉得脖颈微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然抵在少年项上。 “你对付越国我不管,但是天问神剑,我们吴国志在必得。如果你也是冲着天问剑而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 看来他暂时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少年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兀地拉开衣袖,只见手臂上面道道淤青,新伤旧患,触目惊心。 “这就是巫贤在我身上留下的杰作,四年了,夜以继日,永无止尽的折磨,这种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夫差似乎也没想到少年身上竟会出现这么伤痕,震撼之余,不觉剑眉微蹙。 “这样的伤痕,全身上下比比皆是,太子殿下如若不信,我大可以脱光衣服,让你看看我的身体。即便是来蓬莱寻剑,巫贤还是不肯放过我。太子殿下,您知道身为男子,却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恣意玩弄摧残□□的滋味吗?” 爽净慵懒的声音带着些许凄凉,灿若莲花的双眸闪出难以抑制的痛楚。这样的表情,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好,我相信你。不过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想要活命的话,这几日你就呆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 夫差放下匕首,对着少年道。 “你为何救我?” “巫贤是你我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难,夫差自当鼎力相助。” 夫差唇角轻扬,笑道。 呵,朋友,说到底还是不相信我罢了。不过既然你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便呆在你身边几日,看看你到底有何通天彻地之能。 少年心里暗自腹诽着,表现上却恭敬作揖笑道, “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剑冢,那是剑冢……”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激动地喊道,原本沉寂的蓬莱仙岛顿时沸腾了起来。 蓬莱岛上许久不久不见雨露,方才倒是下了一场大雨。 雨霁云收,只见莲花池上空,雾气涌来,缠绕山腰,仙阁楼台,隔着云端,若隐若现。 散落在各地躲雨的人纷纷跑了出来,望着突然出现的奇异景观一阵议论纷纷。 夫差闻言,忙从营中夺步而出,少年亦尾随其后,脸上的黑点因为汗滞,有些淡淡化开,看起来更加可怖。 这两日,夫差都与少年共住一个营帐,除了每日辰时去阖闾营□□商大事,其他时间,夫差倒也闲得紧,大部分时间都与少年在下棋中度过。不过少年死都不肯洗掉脸上黑点,着实让夫差有些无奈。 这样美丽的眼睛,这样好听的声音,应该要有一副怎样的容色与之相配。明明对着一个美人,却偏偏要看着那张其丑无比的假脸,想想就不是滋味。 夫差抬头,极目远眺,只见莲花池的上空,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雕栏画栋,朦胧中,刻有“蓬莱剑冢”这四个鎏金大字的牌坊若隐若现。 转瞬间,云消雾散,天地豁然,方才的玉宇天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皆一阵唏嘘。 “难怪我们把蓬莱岛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传说中的剑冢,原来剑冢竟然是在天上啊……” “这可怎么办,我们又不能飞天遁地,怎么才能到达剑冢呢?” “说什么,得天问者得天下,我要得到天问,我就直接上天当神仙去了……” “看来此行注定白走一趟了……” …… 众人议论纷纷,欣喜过后,脸上便带上了一丝绝望。 他们都是一方诸侯,国务繁忙,为了神剑“天问”,不惜抛国弃家,千里迢迢来到这蓬莱岛上,寻访剑冢下落,为的就是得到“天问”。 这几个月来,他们将蓬莱岛掘地三尺,就是为了找到剑冢。虽然花了很多时间,也费了很大精力,但是只要一天没人找到剑冢下落,他们就还存着希望。 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剑冢,可是却比没有看到更加绝望。 剑冢不在凡间,不在地下,却在九天之上。 这个答案,几乎让所有人一阵发狂,他们声势浩大,离开中原之地,来到这蓬莱岛上寻剑,坚持了数月,没想到寻得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有些诸侯,已经彻底死心,带了部下,扬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 起航,返回中原。 “殿下……主上有急事找您……” 一个侍卫突然出现在夫差面前,对着他作揖道,一块红漆木质腰牌在侍卫腰间晃动。 夫差回头转身走到貌丑少年身边,道, “我现在有事,我先让赤影侍卫送你回营地休息。晚上回来,再与你秉烛对弈……” “好……” 少年声音清冷,垂下眼皮,淡声道。 红日没入雪山之下,黑暗笼罩了整个蓬莱仙岛。 原本喧嚣沸腾的蓬莱仙岛似乎又归于沉寂。 营帐中,烛影摇曳,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手执黑子,对着桌上残局,柳眉微蹙,若有所思。 “晚上回来,再与你秉烛对弈……” 不知为什么,少年突然想起夫差白日所说,心中竟有些烦躁。 呵,回来,不过是骗三岁小孩罢了。少年讶于自己的反应,短短两天的相处,自己竟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独处了么。 人呐,果然是贪心的动物。少年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正所谓棋如其人,这两日与夫差对弈,见他屡出奇兵,深谋远虑,绝非等闲之辈。不过似乎不够狠辣,反倒有些妇人之仁。 “夫差,也许这便是你为数不多的弱点吧。呵……” 少年将手执黑子放入白方阵营,勾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突然一阵风过,烛火湮灭,营帐内顿时漆黑一片。 “范卿,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第3章 噬心蛊 少年的声音依旧慵懒至极,却清朗爽利。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营帐内,突然响起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竟能躲过夫差众多耳目,悄无声息地出现,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罢了,也不怪你。” 少年依旧背对黑衣人,摆手道。 “殿下……” 黑衣人声音突然顿住,犹豫半晌,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 “殿下,夫差有没有对你……” “无妨,这个夫差没有男色之好。再说,区区一个臭皮囊,也没什么打紧的。” 殿下,你不知道,你的容貌,对于任何男子而言,都是一种致命地诱惑。听闻此言,黑衣人心里不由一阵嘀咕。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离开。” “嗯……” 木亭中,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双手交叠于身后,月光下,一张脸出尘脱俗,竟比貌□□还要好看三分。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宇,又透露出几分英气。在这样一张超凡脱俗,雌雄莫辨的脸上,一双静谧如莲的妙目,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雪山。 “依范卿之意,剑冢就在这雪峰之巅……” “正是,殿下可听过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大荒东经曾有记载,有波谷山着,春夏之交,可见大人之国,人物往来,俄顷变幻,土人谓之海市……所以我敢断定下午天上出现的蓬莱剑冢就是海市蜃楼幻象所致,而蜃楼幻象所显示的地点便是山顶雪峰……” “原来如此,范卿果然是不是高人……” 少年声音清淡如水,虽是夸人,却丝毫没有夸人的意思。 “殿下过奖,在下再高明也逃不过殿下的手心啊……” 黑衣人说着,语气中略带一丝自嘲。 黑衣人此话倒是提醒了少年,少年突然走近黑衣人,双眸注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伸出手,轻轻在黑衣人左边胸口摩挲,语气暧昧慵懒道, “范卿,噬心蛊的滋味可是好受?” “噬心蛊,发作之时,如万蚁噬心,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人余光瞥见月光下那游移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指节分明如女子般美丽的手,竟产生握住那只手的冲动。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 “嗯,只要你忠心于我,每个月圆之夜,噬心蛊发作之时,我自会给你解药……” 少年似乎很满意黑衣人的回答,收回手,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笑得仿佛一池荷花都失了颜色。 殿下,你又何须给我服下噬心蛊,因为你本身就如附骨之蛆,早已噬进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只有跟着少年两年之久的黑衣人才知道,这个看起如谪仙一般美丽柔弱外表的少年,却宛如地狱里走来的魔鬼。就像传说中的鬼魅,用美丽无害的外表勾住人的魂魄,然后毫不留情的吞噬。 可是,就这样一个魔鬼,自己还是想为他奉献一切。 疯了吧,果然还是疯呢。 少年背后,范蠡俊俏的脸庞勾起一抹凄冷的笑意。 “范卿,别忘了通知他……” 良久,少年突然冷声道,冰冷的眸子悠悠望着前方,唇角勾出一抹如修罗一般的邪魅笑意。 殿下,你终于要对那个人下手了吗? 范蠡望着少年单薄瘦削的修长背影,轻叹了口气,应了声诺,几个翻身,消失在碧波红莲之中。 雪峰之巅,便是蓬莱剑冢。 若非昨日空中突现海市蜃景,诸侯们就算将整个蓬莱仙岛翻个底朝天,也决计找不到剑冢所在。 真可谓世间事,冥冥中自有定数。 当夫差等人到达峰顶时,东方已是鱼肚翻白。 只见白雪簌簌飞落,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银装素裹,宛如神天宫阙。 一路上,夫差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他情况如何?” 夫差想着,唇角不觉向上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吴王阖闾见到前面镌刻着“蓬莱剑冢”四个鎏金大字的大理石牌坊,顿时龙颜大悦,回头深深望了伍子胥一眼,悠悠道, “子胥真乃神人……” 伍子胥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阖闾灼热的视线,淡声道, “全赖主上洪福齐天,微臣才得以凭借剑冢蜃景推断出剑冢真正所在之处……” 伍子胥一身白衣,外罩着七彩孔雀翎斗篷,长发如墨,批于肩头。他敛眉低头,额前几缕刘海随风飞舞,薄唇微微抿着,如利刃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与眼前这簌簌飞雪一般冰冷的气息。 他站在风雪中,明明相隔咫尺,可是阖闾却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远,很远…… 远得就像一个无法抓住的梦…… 阖闾轻叹一口气,不再看伍子胥。 夫差轻轻瞥了阖闾和伍子胥一眼,眉尖微蹙,离了二人,兀自往前走去。 此时却见不远处十数人正朝他们走来。 “本王大老远的就听到峰顶有人窃窃私语,原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没想到竟是吴王陛下的队伍……” 只见楚王熊珍领着亲信部下,也到达了雪峰顶。 楚王熊珍才刚过而立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 年,英姿飒爽,俊美伟岸,一袭黑色的貂皮披风,更显得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 “原来是楚王……” 对于熊珍的出现,阖闾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天下间不乏奇人异士,既然吴国能有伍子胥,难保其它诸国没有类似伍子胥之流的智者谋臣,能够洞察海市蜃楼的天机。 “看来楚国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阖闾对熊珍拱手作揖寒暄道。 “我楚国人才虽多,却不及贵国一个伍相……” 熊珍说着,明亮的眸子在伍子胥身上停留片刻, “不过……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伍相先祖也是我楚国人吧?” 熊珍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几近咬牙切齿,虽然脸上挂着笑意,可是望着伍子胥的视线却充满了杀意。 伍子胥冷冷瞧了一眼熊珍,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冷笑道, “难得楚王还记得鄙人先祖……” 阖闾见伍子胥面色有异,脸色苍白,便知其又想起二十年前灭门惨案。虽然后来伍子胥率兵攻破楚都,掘了楚平王的坟墓,可是楚平王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却如梦魇一般,如影随形地折磨着他整整二十年。 想着,阖闾心中一动,恨不得将伍子胥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抚平他心中的伤痛。 “原来诸位都在啊……” 突然一个声音兀的响起。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齐晋等国君臣也都络绎而至。 此时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既然有这么多人都已知晓剑冢下落,想必今日势必将有一场夺剑恶战。 众人打着为周天子寻剑的口号,表面上一团和睦,暗里却剑拔弩张,生怕神剑天问被别人抢了去。 …… 沿着牌坊往前走十数米,却见一个石林。 飞雪簌簌,将石林染成一片素白。 “这里不是剑冢么,怎么没看到剑?” 鲁国姬宋一边往前走一边倒吸口冷气嘀咕道。 “主上,如果微臣猜得没错,剑冢想必就在前方不出一里处。” 一位高冠长髯的大臣对姬宋作揖恭敬道。 众人听得此言,顿时精神抖擞,皆争先恐后往前赶路。 “没想到蓬莱剑冢果真在此……“ 忽听得一个声音,众人回头,却见一人从远处一路小跑而来,一副欣喜若狂的得意姿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调戏“貌丑少年”名誉扫地又被越王允常废除太子之位的越国王子巫贤。 看到巫贤,夫差便想起那人所受的□□,胸中便冒起一阵无名怒火,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大色狼。 “奇怪,为何姒允常却不在这里?” 只听得阖闾在一旁小声道。 夫差这才发现这里除了巫贤,竟再也不见其他越国人。 昨日剑冢蜃景当空显现,虽有一些诸侯误以为剑冢在天上仙宫,绝望而归,但是仍有一些有识之士却看破天机,找到了剑冢真正所在之处。 除了吴国率先到达剑冢之外,紧接着,楚国,齐国,鲁国等诸侯国君臣皆一一到达,接下来势必又是一场夺剑恶战,以越王姒允常的个性,如果他知道剑冢所在,绝不会放心只让巫贤一人前来。 “姒允常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夫差不由眉间微蹙,心下一阵狐疑。 “差儿,小心……” 夫差正愣自出神,忽听得其父阖闾一声大叫,只见不远处一块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袭来。 全身神经骤然绷紧,夫差猛地一个猫腰右闪,那块石头正贴着夫差耳际“嗖”地飞过。 夫差暗自心惊,正想舒一口气,却看到数快石头朝其父阖闾和伍子胥处飞去。 只见阖闾一个俯身将伍子胥护在身下,一块石头正直直砸中阖闾后背中心。 “父王……” 夫差稍稍放下的心猛地又被提起,忙飞身上前,一把拉起阖闾,一脸关切道, “父王……你怎么样?” “本王无碍……” 阖闾用手拭去唇角溢出的血迹,双眼却直直盯着伍子胥, “伍相可有受伤?” “微臣没事……” 伍子胥深深望了阖闾一眼,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良久却低了头去,只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微臣何德何能,竟蒙大王舍身相救,微臣实在百死难赎其罪。” “你的确该死……” 夫差终于忍不住,瞪了伍子胥一眼冷声道。 “差儿,不得对伍相无礼……” 阖闾对夫差道,望着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伍子胥,心中不觉一恸,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子胥,你当真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的文,亲们多多支持哈~~ 第4章 乱石阵 突然又是数快飞石朝他们袭来,夫差一个转身,挥舞长剑,将空中石块劈成粉碎。 “啊……” 忽听得一声惨叫,却见鲁王姬宋被飞石击中头部,整个人瘫倒在地,流血不止。 “大王……” 鲁王的手下皆大惊失色,却因要抵抗飞石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宋流血而亡。 “救命啊……” 耳边传来声声惨叫,只见空中乱石如鬼魅一般,急速飞舞,袭击着林中众人,鲜血染红了这一片洁白的世界。 “这是乱石阵,阵眼在东南方位,只要沿着东南方向走上一里,就可以走出此阵……” 难得伍子胥在这种危险关头,还能淡定如夕。他仔细地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突然对夫差和阖闾说道。 夫差虽没有给伍子胥好脸色,不过还是听了伍子胥的话,一边挥舞长剑抵抗飞石,一边掩护着阖闾和伍子胥二人朝东南方向而去。 夫差众人一路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摆脱了乱石阵。 众人死里逃生,皆是惊魂甫定。 方才进入剑冢的人数不下百人,可是经此一番劫难,逃出生天的竟只剩寥寥十数人。 回头望去,只见飞雪簌簌,石林寂寂。 仿佛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从未真实发生过。 可是这些幸存之人心里却清楚,这表面看似平静的石林,已经吞噬了将近百条人命。 这皑皑白雪之下冰封的是森森白骨和猩红的血液。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经过方才一番死里逃生,诸侯国君之间似乎少了一些勾心斗角,多了一丝惺惺相惜。 “剑冢……这里才是剑冢……” 突然听得楚王熊珍道,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和激动。 众人不觉朝熊珍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冰壁之上,把把宝剑封于晶莹剔透的冰柱之中,寒芒刺目,剑气逼人,五光十色的剑气将整块冰壁照耀得色彩斑斓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 ,如梦如幻。 望着前方封印着上古神兵的万丈冰壁,众人皆一阵感慨万千。 他们背井离乡,辗转数月,风餐露宿,多次死里逃生,终于,还是找到这里了。 只见眼前那冰壁与众人之间横着一万丈深渊,向下望去,却见脚下云雾袅袅,深不见底。 深渊之上,黛青色巨石,星罗棋布,散落其间,铺成了一条道路,直直通往对面冰壁。 众人皆是一阵疑惑,这里却不知存在着什么神秘力量,竟能然巨石凭空悬浮。 得天问者得天下,天问神剑已近在咫尺。 只要再往前一步,天问神剑便唾手可得。 想着,众人莫不热血沸腾。 “天问神剑是我的……” 终于有一人发疯似地从众人之中冲出,朝对面冰壁飞奔而去。 “啊……” 突听得一声惨叫,只见那人在踏上第一块巨石的时候,突然那巨石的浮力竟瞬间消失,连人带石坠落万丈深渊之中,只留得一声惨叫,萦绕山间,久久不散。 众人皆是一阵骇然,皆面如土色,本以为死里逃生,剑冢唾手可得,却不曾想,眼前的这个万丈深渊,竟又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屏障。 此次诸侯国君蓬莱寻剑可谓一波三折,险象环生。 方才眼睁睁看着那人跌落万丈悬崖,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惊惧。 不过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诸候将相,没过多久他们便都冷静下来,细细研究着横渡深渊之法。 楚国和齐国分别派出了两位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试图通过轻功,直接飞跃这百米深渊。不过这两国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若在平日,这两个轻功高手一次飞跃数百米的距离毫无问题,可是此次他们还未飞至深渊的中央,整个人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往下拽去。 仅仅片刻功夫,那两人的身影便在众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晋人用百米长绳系腰,想再一次从石头上攀岩而过,可结果却是绳断人亡。 诸侯国君仍不放弃,想出各种绝妙怪招,可是眼见前面数人生生被吸入深渊,再也无人愿意尝试。不管诸侯国君重金悬赏,还是刀剑相向,他们的手下却始终无动于衷。 甚至还有人当场拔剑自刎,以表其志。 自刎而死,总比坠入深渊,死无全尸来得痛快。 在此峰顶之上的皆是当世一等一的智者英豪,可是他们面对这个深渊却只得摇头苦叹,一筹莫展。 难道天问神剑如传闻一般乃天上神器,凡人当真无法取得? “子胥,这可是一个阵法?” 阖闾望着伍子胥,似在询问他的想法。 伍子胥仔细瞧了瞧周围的地形,只见两座山峰互相对峙,两峰之间,便是万丈深渊。有黛青色巨石悬浮其间,靠近他们这边的巨石,皆被白雪覆盖,而对面山峰大概由于神剑剑气所致,水汽全都凝成了那面冰壁,因此倒不下雪,所以靠近那边的巨石反而呈原有的黛青之色。 伍子胥琥珀色的眼睛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他自小就酷爱专研兵法阵法,见识过不少上古绝阵,方才石林之中的乱石阵虽然厉害,但也有章可循,不过眼前这个阵势,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众人虽然失望,但不绝望,寻剑至此,剑冢就在眼前,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放弃。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对解开此阵的兴趣似乎已经超越了对天问的兴趣。 诸侯国君难得摒弃了国界之见,围在一起,席地而坐,商讨着破阵之法。 “这下面莫非有妖怪……” 郑声公姬胜神色凝重道。 “我姜杵臼绝不相信妖邪鬼神之说,你若害怕妖怪,还是趁早收拾包袱回去的好……” 齐景公姜杵臼望了姬胜一眼,露出鄙夷之色。 姬胜急了,面红耳赤争辩道, “若非妖怪作祟,你又如何解释前面几人坠崖之事?” “我觉得事情很简单,这就是一个障眼法,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有石头的地方反而是虚空,而没有石头的地方可能才是真正的路……” 宋景公子头曼的高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楚王熊珍朱唇轻启,冷笑一声,奚落道, “即是如此简单,为何不见景公你派人前去,若是得了神剑,你以后可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也不用守着你宋国那一亩三分地了……” “就是就是……” 众人一阵哗然附和熊珍道。 子头曼一时气结,憋得面红耳赤。 …… 日影渐渐西斜,诸侯国君讨论的重心渐渐转移到了国仇家恨之上,争得面红耳赤。而且愈演愈烈,似乎有从口舌之战,变为刀剑相向之势。 而横渡深渊之事,却始终一筹莫展。 这里既无美酒,又无美人,清一色的男子为了天下之事争执不休。若非天问神剑吴王阖闾志在必得,夫差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夫差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走至崖边,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觉得畅快了许多。 他望了望百米之外的冰壁,五光十色的剑气,将冰壁照得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就为了眼前的这个地方,却不知已经牺牲了多少人命。 神剑,天下,当真值得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付出性命吗? 如果可以,他宁愿舍弃这天下,归隐山林,与佳人相伴,煮酒品茶,岂不逍遥快活。 只是,事与愿违,为何他偏生于这帝王之家,偏偏又是吴王阖闾唯一的儿子,吴国唯一的继承人。 他可以放弃权势抛开荣华,却独独放不开这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使命。 “此黑子虽反败为胜,一统江山,可是从此孤家寡人,寂寥一生。” 棋如人生,夫差突然想起昨日与那少年所下的一盘独龙之局。 身后那些争论不休的诸侯,还有自己,不正就像那个黑子一样,为了达到争霸天下的目的,不知牺牲了多少条无辜性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下事,自古如此。 只不过,却也如这黑子一般,逃脱不了这独龙的命运。 虽得了天下,却无人与之分享,争这天下又有何用。 “独龙……” 夫差默念着这两个字,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 他望着两峰之间悬浮的点点巨石,只见有些被白雪覆盖,有些却呈黛青色,星星点点,散布其间。 “独龙之局……” 夫差顿时恍然大悟,这四个字便脱口而出。 若把那些被白雪覆盖的巨石当成白子,而那些黛青色的巨石想象成黑子,那么这些石头的分布,竟于昨日所下的那盘独龙之局一模一样。 而这两座凸起的山峰,竟像是两个对弈之人。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 难道解开此阵之法,便是昨天那少年所走的最后一步棋? 夫差又仔仔细细地瞧了一边那石头的布局,浑身不由得一震,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真的,这些石头的排列果真就是独龙之局。 “此残局名曰‘独龙’,表面上看是山穷水尽,必死无疑,实则暗藏生机。阁下至情至性,不忍牺牲一子,才会走不出此局困境。” 夫差不禁想起昨日那少年所说的那番话,想要解开此局,就不能存有妇人之仁,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 夫差闭起眼睛,想象昨日棋盘中少年所放黑子的位置。忽然身子腾空而起,朝对面冰壁飞去。 此时,诸侯国君们正互相攻击,剑拔弩张,几乎要扭作一团打了起来。忽见有人挺身而出,试图飞至对面,便皆停了争执,皆睁圆了眼睛,等着看那人的下场。 而阖闾发现那人是其子夫差之后,身子一个摇晃,整个人几欲晕倒。 却只见夫差双脚腾空,飞起数米多高,然后整个身子沿着一条弧线,缓缓地落在其中一个黛青色石头上。 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巨石坠落的那一刹那。 而阖闾却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一代霸主,多年征战沙场,见惯了杀戮与鲜血,却始终无法直视自己亲生儿子的死亡。 第5章 乌金玄铁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伍子胥一直蹙着眉头倏地展了开来,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久违的笑容,微微点头道, “原来此阵竟是这样的解法,果然精妙之极。” “子胥,你这是何意?” 阖闾见伍子胥反应反常,忙问他道。 “主上放心,太子已破此阵,定能带回神剑天问。” 伍子胥回头望了夫差一眼道,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自小酷爱研究各种阵法,几乎好阵成痴,方才他隐约感觉到前方乃一个绝妙之阵,却苦于找不到破解之法,胸口就像堵着一个东西,煞是难受,没想到夫差这一招让他如醍醐灌顶,领悟了此阵的破解之道,故心中自是畅快。 夫差听闻伍子胥此番话,看夫差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巨石之上,紧悬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忽又注意到伍子胥朝自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动,握住他的手痴痴道, “子胥,二十年了,你可曾原谅我?” “主上请自重……” 伍子胥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神色一凛,猛地往后退几步,低头顿首道。 “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阖闾倾身上前,依旧不依不饶。 “除非江水倒流,日落东山。” 伍子胥淡声道,转身,不再看阖闾。 众人本来都拭目以待,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吴国太子姬夫差是如何葬身谷中,却没想到夫差稳稳落在那块巨石上,巨石也没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坠落。 众人正一阵嘘唏,忽听得几声“砰砰”巨响,除了夫差所在的那块巨石,其余巨石皆在瞬间化为了齑粉。 众人神经又猛地绷紧,只等着夫差所站的那块巨石化为齑粉的那一刹那。 不料那块巨石,却像有了生命般缓缓移动了起来,如顺风的船只一般直直朝对面冰壁驶去。 忽一阵雾起,阻断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眼睁睁看着吴国太子夫差乘着一块会飞的巨石消失在茫茫大雾中。 …… 飞雪簌簌,乱石林中,尸横遍野,碎石零落。 鲜红的血液被冰雪冻成了红褐色的冰晶。 地上红白相间,白得刺目,红得妖异。 突然红褐相间的雪堆蓦地一动,一只带血的手从雪堆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体,如虫子般从雪堆下蠕动而出。 那个人捡起地上一只长剑,用剑支撑身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苍白的唇却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哈哈……没想到我巫贤居然能逃过此劫……” 巫贤扫了一眼僵硬在雪地中的具具尸体,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神剑天问归我巫贤莫属。” 可是没等巫贤得意多久,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一把剑从背后直直穿透他的心脏。 巫贤眉间微蹙,以手捂胸,却再也止不住蓬勃而出的鲜血。 忽然一人悄然出现在巫贤面前,腰间晃动的小木偶人刺痛了巫贤的眼睛。 “是你?” 巫贤的眼中存着三分惊讶,七分不解。 “为什么?” 巫贤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问道。 “你该死……” 薄唇轻启,声音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呵……哈哈……哈哈……” 巫贤突然一阵仰天狂笑,他全身颤抖着,鲜血从他胸口喷薄而出。 “勾践……你这野种……你和你母亲一样都他妈是□□……” 巫贤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勾践的身上,充满yin yu的目光仿佛如一只无形的手一般,一层一层拨开勾践的衣服。 “我真后悔以前跟你上床的时候没有用力干死你……呵呵呵……呵呵呵……” 留在巫贤心脏处的剑锋猛地被用力一转,yin mi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圆睁着眼睛,身体却缓缓倒下。 巫贤身后,范蠡将长剑从巫贤身体中拔出,鲜红的血沿着剑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雪地中绽放出一朵朵红梅。 …… “不要假装正经了……” “你和你娘一样都是骚货,其实你最喜欢我这样对你吧……” “记住……只要你用身体把我伺候好了……你和你娘才会有好日子过,否则我要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 “殿下,你没事吧?” 望着脸色煞白的勾践,范蠡心中不觉一恸。 “范卿,接下来该轮到……那个人了……” 依旧是清冷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如羽长睫,雪花点点。静谧如莲的双眸却冰冷如霜。 巨石抵达对岸,瞬间碎成齑粉,夫差纵身一跃,跳上对面冰壁,只觉眼前一道七彩斑斓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些七彩光芒便是封印于冰壁之中的神剑散发出的剑气。 夫差走上前去,却见冰壁中封印着各式宝剑,轩辕,干将,莫邪,湛卢,纯钧,巨阙,胜邪……每一把竟都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神剑。 夫差本是爱剑之人,今日有幸见着这些绝世神兵,自然是激动不已。 夫差发现封印这些神剑的冰壁上居然还刻着一些越国篆体。 只见封印轩辕剑的冰壁上面刻着一行字: “上古,炎黄二帝为夺轩辕神剑,战于阪泉,一夕间,三千人化为白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 夫差俊眉微蹙,往右踱步,又看了封印名剑巨阙冰壁上面的字, “蚩尤为抢巨阙神剑,与黄帝战于涿鹿之野,而后,九黎族灭。” 夫差摇头叹了口气,又接着往下看去: “夏桀残暴,曾以长剑纯均,亲手看下六千死士头颅。” 夫差眼前仿佛浮现出上古战场上长剑相向,血溅长空,无数人命丧剑下的情景。 …… 最后一个封印干将莫邪二剑的冰壁上写着: “楚人为王铸干将莫邪二剑,三年乃成,楚王怒,持剑杀之。” 夫差看完了这些篆字,心中顿觉堵得慌,之前看到名剑的激动欣喜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把把冰封的名剑,哪一把没饮过血,哪一把不曾有过杀戮。 这些神剑名为上古宝物,实则为不祥之物。曾经有多少冤魂命丧此剑下。 夫差虽不知何人将剑封印于此,却暗暗叹服此人的做法。 夫差感慨一阵,突然发现这些神剑中竟没有名剑“天问”。 “莫非是周天子的消息有误,天问神剑根本就不在蓬莱剑冢?” 夫差心下疑惑,却见暮色渐笃,红日已然挂在半山腰上。 回首望去,来处却是浓雾弥漫,不曾有消散的迹象,而且“独龙”之局已破,想通过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夫差所处之处一面是百尺冰壁,另外三面却都是万丈悬崖,根本没有下山的道路。 “如果此处真是绝路,当时此人是如何把神剑带上山来,又如何冰封神剑?” 夫差想着,忽然注意到前方冰壁一角有个一人多高,宽约一尺的缝隙。 夫差心下狐疑,踱步上前,侧身挤进裂缝。 虽然裂缝很窄,但是侧着身子还可以在里面移动。 夫差不知道这条裂缝将会通向何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裂缝绝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而且凿此裂缝之人极有可能便是封印神剑之人。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夫差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呼吸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原来前方竟是一间石室,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不过里面却暖和得紧。 夫差点燃火折子,依稀看到石壁上有残余的灯油。于是便将灯油点上,眼前顿时豁然一亮。 石室内摆设简单,石室中间横一方石质几案,一边石壁摆着一张石床。 “莫非此处有人居住?” 整个石室铺满灰尘,轻轻走一步,便有淡淡灰尘随风扬起,如精灵一般在空气中跳跃舞动。 显然这里已是荒废许久。 夫差不舒服地轻咳几声,旋即抬起袖子,掩住口鼻。 “那是什么?” 夫差突然注意到石床上方的墙壁上倒挂一条细链,在昏黄的火光中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芒,观其质,似金非金,似铁非铁。 “莫非是……” 夫差眸中骤然闪出一道惊异的光芒,大步上前,将链子一端在火折子上细细烤了一阵。 突然间原本漆黑如墨的铁链,骤然亮如黄金,在昏黄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乌金玄铁!” 夫差忍不住惊呼出声。 乌金玄铁,墨如点漆,遇热,则变黄金。相传盘古开天辟地所用神斧,便是乌金玄铁所铸,后来轩辕黄帝机缘巧合下,寻得乌金玄铁碎片,在烈火炎狱中锻造十年,神剑“天问”乃成。 一直以来,这些都是众口相传的传说,没想道世上竟然真的有乌金玄铁。 乌金玄铁,天下至坚至韧,无间狱火,乃可熔之。为兵,则无坚不摧。为器,则无坚可催。 若能得此玄铁,加以锻造成利器,或许又是另一把“天问”。 夫差大喜,忙抓住链子一端往下一拉,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链子又长了几分。夫差抬头望去,见这链子的另一端连着石壁,好像是从石壁上长出的一般。随着夫差的用力,链子一节一节被拉了出来,最后竟跟在石壁上生根了一般,无论夫差怎么用力,再也拉不出半分。夫差稍稍放松了力气,没想到那链子竟有了生命一般,一寸一寸往回缩去,最后竟又与起初所见一般,缩成了一丈长短,倒挂于石壁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夫差心下大奇,突然注意到石床上也有数节这样的链子,短则不到一寸,最长也就三寸左右。 乌金玄铁,为器,则无坚可摧。这断成的几截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天底下还有如此坚硬之物,能够斩断乌金玄铁不成。 看来,这个看似简陋的石室,似乎隐藏着许多惊世之秘啊。 夫差转身,却见那案几上摆着一局残棋。 “奇怪……” 深邃犀利的眸子不觉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盯着棋局。 此局不难,下一步了然可知,可是下棋之人为何不将棋路走完。突然夫差注意到白色的大理石棋盘上的一滩绛紫色,质感粘稠,整个棋盘隐没于尘灰下,没有细看,倒也无从发现。 “这是……血……” 第6章 神秘卷轴 细细看去,不光是棋盘,石凳上,地板上,竟都沾满了这样的血滞,因为血滞凝固多年,早与尘灰融为一体,且石室内烛火昏黄,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沿着血滞的方向走去,在尽头石门处停了下来。石门旁有一个凸起的小方块。伸手,用力一压,只听得几声“霍霍”,石门往旁边移去,紧接着,一股极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石门外是一个断崖,崖面与里面石室一般大小。红日西下,仿佛触手可及。 站在崖边,四目望去,群山绵绵,白雪皑皑,脚下云蒸雾绕,飘然若仙。 不远处,一株苍松,青青矫矫,翠叶如盖,在这满目的白色中,显得尤其赏心悦目。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将其移植到这里的。 突然夫差的目光被松树下的一个石碑吸引住,走近一看,却见石碑上赫然六个越国小篆:神剑天问之墓。 “神剑天问……” 夫差猛地打了个激灵,难道神剑天问便是在这积石碑之下。 夫差忙掏出身上佩剑,一点一点刨开石碑的泥土,土质松软,不一会儿便挖开一大片,却见土坑中赫然插着一把剑。 剑身依然没于地下,只露出一个剑柄。不过那剑柄煞是华丽,红绿宝石镶嵌其中,在这白色的土坑中显得格外醒目。只见剑柄处赫然刻着“天问”二字,字体扭曲难辨,不同于当今各国的文字,却像是上古铭文。 “原来天问神剑真在此处。” 夫差心中一喜,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向上一拔,不料手上一轻,一个踉跄,差点跌了过去。 没想到这天问神剑只留下一个华丽的剑柄,剑身却早已不翼而飞。 夫差仍不死心,探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 身用剑刨开重重积土,却始终无法寻得剑身下落。 夫差正一阵气馁,忽然发现方才放在地上的石碑上一排密密麻麻小字,竟都是越国大篆写成的。 “予此生好剑藏剑铸剑,却不曾毁剑。今熔神剑天问,取乌金玄铁,铸栓天神链,实乃大逆不道之举,却是不得已为之。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夫差通读全文,看到落款处的三个大字,却不由得为之一震。 “欧冶子……” 欧冶子乃是百年前越国最为顶尖的铸剑大师,虽然时隔百年,但是欧冶子的名字仍是如雷贯耳。世传公元前611年,秦楚巴三国灭庸,欧冶子于乱军之中救下庸国太子暮弦,从此销声匿迹。 “欧冶子好剑成痴,爱惜宝剑尤胜自家性命,却不知何故,竟亲手毁去神剑,铸造只能捆人的栓天链?” 夫差突然想起方才石室中悬于墙壁上的那条乌金玄铁链,莫非那便是铭文中所说的“栓天神链”?想来那条链子伸缩自如,最长可达五米,被缚之人足以在石室及此处崖面活动。 既然将人禁锢,又为何费尽心思让所缚之人于一定范围内来去自由。 栓天链所缚之人又是谁?难道是……暮弦! 虽觉不可思议,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当年庸国覆灭,庸太子暮弦却突然失踪,而救下暮弦的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也就此销声匿迹,实在无法不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夕阳隐去,暮色渐浓。夫差这才发觉自己在这里已经耽搁太多时间,若不能及时找到下山的路,只怕葬身此处与天问残躯为伴了。 夫差细忖,若是欧冶子与暮弦当真隐居于此,他们又靠什么为食。此处壁立千仞,飞鸟难渡,除了眼前这株苍松,再无其他活物。 此处似乎因所封神剑剑气所致,不经雨雪,因此那百年前的血滞倒如石室里一般残留下来。只见方才所寻之血滞,渐渐往前延伸,至一处便戛然消失。 此处既无尸身,又无骸骨,想必当年负伤之人已然离开,可是血迹竟在此处消失。 “难道……” 夫差似乎想到什么,疾步上前,果不出所料,那里是空的,下方一天井漆黑杳然,深不可测,仿佛张着嘴巴的巨兽,欲将人往肚里吞去。 洞口处几条铁链,沿着天井,往下垂去。 “那是什么?” 夫差突然注意到洞口处的一个方形凸起,方才打开石门便是按了墙上的凸起,而这个一样大小的方形凸起又有什么作用呢? 夫差心下好奇,将方形凸起用力一按,随着方形凸起渐渐下陷,天井中隐约有铁链摩擦的嚯嚯之声,不一会儿。一半人高的铁质圆桶赫然映入眼前,圆筒四周用四条细细铁链悬起,铁链另一端埋入地面不知延伸向何处。 “这圆桶是从底下升上来的?” 夫差心下大奇,只见圆桶里有一个辘轳,辘轳一端亦连着铁链,不过圆桶里面,链条复杂,且又太过昏暗,夫差一时也无法弄清其构造。 夫差伸腿踏入圆桶,用手转动辘轳手柄,脚下圆桶突然颤了几下,感觉竟低了几尺。 “原来如此……”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夫差心下了然,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旋即更加用力地往同一个方向转动手柄。 随着铁链摩擦的声音,圆桶一点一点地没入天井中,渐渐地,天空便小得如井盖一般大小。 崖顶寸草不生,飞鸟难渡,原来欧冶子竟是靠这个家伙深入崖下取食。 世传欧冶子不仅铸剑了得,其机关之术更是堪称一绝,果不其然。 若能得此奇才,统一天下又何须天问,只可惜,如此聪明之人,年纪轻轻,竟选择了归隐。 “这圆桶方才是在下方被吊上来,看来欧冶子最后一次下去之后便不曾上来。” 想着,夫差便更加确定这里便是断崖的出口。 突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脚下是一个不大的溶洞,有潺潺溪水蜿蜒流过。而此时,自己正身处溶洞顶端。夫差更加卖力转动手柄,渐渐地圆桶接触地表。夫差赶紧踏桶而出,脚踩落地面的同时,心也瞬间踏实了许多。回望漆黑渺茫的天井,当真恍如隔世。 突然夫差只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确是一根铁质细杆,细杆一头套着一个网兜,网兜没入溪水中,一只红鲤恰好被兜在里面,摆动尾巴不住地挣扎着。 再看铁杆的另一端,竟端坐一人,确切说,应该是一具穿着衣服的残骸。皮肉已经消失不见,两个杳然深邃的眼窟窿,双颌紧闭,牙齿倒是十分完整。夫差虽贵为一国太子,不过常年随父征战沙场,见惯了尸体骸骨。不过这具骸骨却让人感觉如此从容,毫无狰狞之感,而且观其形态特征,只怕已有百年之久。 头骨微微低着,深邃的眼窝窟窿正对着右手中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卷轴,虽然身体已经变成一具骷髅,可是却依然紧紧拽着。 夫差心下好奇,探手过去,将牛皮纸取了过来。 一个人像跃然纸上。虽然时光已隔百年,却依然栩栩如生,一丝一发,用笔细腻,作画之人的用心可见一斑。 卷轴上所画之人容貌清丽脱俗,雌雄难辨,一袭白衣更显得飘然出尘,宛若谪仙。一双莲花一般的双眸炯炯有神,似在盯着自己。 “这眼睛,好像……” 夫差心下一怔,脱口而出…… “如若他将脸上黑点洗去,只怕也似画中人这般惊艳脱俗,雌雄莫辩吧?” 夫差心想。 “蛇骨珥?” 夫差突然注意到画中人左边耳垂一黑色蛇骨珥,庸国志载:巫地庸人,善歌舞,精医道,葬悬棺,图腾为蛇,民俗奇异。凡有少年体弱者,多饰蛇骨珥。 相传庸人因不满“人死蛇蜕皮”,故用古巫灵术祷告天帝,天帝感其诚,故变“人死蛇蜕皮”为“蛇死人蜕皮”,因此奉蛇为图腾,而蛇骨则寓重生之意。庸国少年,如果自小体弱多病,父母一般都会在其单耳穿蛇骨雕刻成的蛇骨钉,庸人称其蛇骨珥,以求健康长寿。 “暮弦……” 夫差盯着手中人像若有所思,两个字从口中悠然而出。 “这背面是……” 夫差突然注意到人像背面也有一些图案,一些线条,粗细、长短皆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细看,忽听得身后一阵“簌簌”脚步声。 “谁……” 夫差迅速将画像塞入怀中,几个翻身,一把宝剑便抵在来人项上。 “菼之?” 出乎夫差意料,来人竟是那个“貌丑少年”。只见他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胸口处插着一把箭还未拔去,鲜血染红了白衣。 夫差忙收了剑,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少年。 “是你?” 白衣少年有些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 惊讶地望了夫差一眼,紧接着双眼一闭,昏死在夫差怀中。 来不及多想,夫差忙抱起少年将他平放至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血色鲜红,说明箭上无毒,而且应该是刚中箭不久。 夫差稍作判断,只手握箭,用力将箭头拔了出来。 “嗯……” 白衣少年轻轻□□了一声,又稍稍清醒了些。 夫差一边按住少年胸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液,一边伸手解开少年衣带。 “你要做什么?” 白衣少年伸手按住夫差搭在他衣带上的手有些警戒问道。 “箭头刚□□,若不及时上药,便会失血而亡。” 夫差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扯开了他的衣带。 火光中,满目都是深浅不一的青紫瘀痕,甚至还有一些深红色的牙印。 巫贤真是个禽兽,夫差不禁狠狠咬牙。 上完药后,少年又昏昏沉沉睡去。 天色已晚,少年又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看来今夜只得在这山洞中借宿一宿了。 夫差往篝火中添了点柴,躺在少年身旁另外一块巨石上,和衣而卧。 营地守卫森严,他是如何离开的?为何跑到此地,又是如何受伤的? 夫差以手枕头,眸子望向洞外星空,剑眉微微蹙起。 一觉醒来,旁边已没了少年踪影。 水声哗啦啦响起,一人蹲在不远处的水潭边,正拧着湿淋淋的头发,将头从潭中抬起。 清晨的阳光下,夫差看见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宛如瀑布,倾泻而下,散发出淡淡光泽,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你醒了?” 白衣少年转过头,似乎注意到夫差的目光,扬唇淡淡一笑,声音依旧清冷。 然而看到少年正脸的一刹那,夫差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原本丑陋狰狞的脸上黑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天地失色。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竟与那画中人有八分相似。 昨日看那画时,夫差还以为是画师刻意修饰,世上绝无此完美姿容之人。今日见到此少年真容,方知一个人的容貌真的可以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可是为何如此相像……” 一个是百年之前的庸国太子,一个是自小被人奴役的越国娈童,这两人怎么想都联系不到一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炖肉,求收藏~~ 第7章 我要你! “我脸上有东西?” 见到夫差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少年有些心虚地往脸上摸了摸。 “不……你的脸……很漂亮。” 夫差有些尴尬地朝少年笑了笑。 “一副皮囊而已。” 少年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落寞,一手用发簪将头发高高挽起。 “对了这洞里怎么会有一具骸骨?” “你不怕?” 夫差反问。 “每个人都会死,有什么好怕的。” 少年淡声道, “只不过在此默默死去,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怪可怜的。却不知他是何人,否则我们也可以替他埋骨立碑,也不辜负了今日这一场相逢。” 少年望着尸骸,一脸感慨道。 “说得好,我想此人应该是欧冶子。” “你说的是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 “不错……” 夫差细细讲了昨日的经历,不过却有意忽略了暮弦画像一事。 “这么说欧冶子当年救下暮弦之后竟避世于此,可是为何只剩下他一人?” 面对这个百年前一流铸剑大师的骸骨,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且他似乎腿脚不便,只能用长杆捕生鱼充饥。” 夫差指了指地上那根套着网兜的鱼竿道。 “莫非当年欧冶子在乱军之中救下暮弦后身受重伤以致行动不便?” 少年猜测道。 “似乎不像,应该是来到这里后才受的伤,我昨日也是寻这残留血迹才到得此处。” 夫差道。 “是……暮弦!” 一双蓝莲花静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夫差。 “嗯……” 夫差点头表示默认,只手托腮,鹰眼微眯道, “却不知当年发生何事,暮弦竟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此毒手。” “欧冶子好歹也是一代名匠,一个人在这洞中孤独死去,真是可怜。我们帮他立个碑吧。” 少年负手而立,声音清冷中透着些许落寞。 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眉黛轻颦,风流无限,看着少年俊美无俦的侧颜,夫差竟有些痴了。 “咳……好……我去挖坑……” 直到少年将那蓝莲花似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夫差才恍过神来,尴尬轻咳一声道。 “这是?” 当二人用手托起欧冶子骸骨时,只听得“啪”地一声,一卷竹简从骸骨身上掉了下来。 “一封信。” 少年拾起竹简,打开看了一会递给夫差。 “暮弦,汝见此信,吾当身故……” 夫差念信道, “当日,吾情难自已,铸下大错,百死亦难辞其咎。然‘无相逆世功’,逆转经脉,混淆阴阳,乃自毁性命之魔功。吾留此残躯,终得破解之法,若有修炼浩然正气决者将其内力尽度于汝,便可解无相逆世功之弊。吾知汝愿,自不肯毁去魔功,故留此浩然正气诀,助汝成事。欧冶子。” 翻过书简,只见背面数排小字,皆是越国小篆写成,便是欧冶子所创浩然正气诀。 “暮弦弃欧冶子而去,原来另有内情。” 少年道。 “不知欧冶子当年做了何等错事,竟让暮弦痛下杀手,挑了他脚筋。” 夫差望了一眼被安放于土坑之中的残骸道。 “还能有何事,想必是色迷了心窍,对暮弦做了那等不齿之事。” 少年淡声道。 “你是说欧冶子也有龙阳之癖?” 夫差有些难以置信。 “这里就他们两人,日夜相处,寂寞难奈时,只怕也顾不得男女了。” 少年道。 “难怪……” 夫差突然想起之前在欧冶子怀中发现的暮弦画像,生得如此绝色,虽然是男子,也会让人心动吧。再看眼前这个少年眉如墨画,唇若施脂。英气中透着妩媚,比那暮弦画像更是好看几分。这种尤物,本就该好生养在后宫,被君王百般宠爱,只可惜竟是个男儿身。 此刻自己与这少年不也正如当年的欧冶子与暮弦一般,独处洞中,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自己与他两个人。 “寂寞难奈时,只怕也顾不得男女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 ,夫差突然仔细琢磨少年这句话,一时间血气上涌,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夫差正自发呆,见一双蓝莲花般的眸子,略带疑惑地望着自己,心骤然一跳,忙圆场道, “难怪之前我在石室中发现乌金玄铁链断成几截,原来是被暮弦的无相逆世功震断的。” “乌金玄铁,至坚至韧,无兵可摧。看来无相逆世功当真如传说那般摧金锻玉,所向披靡。” 少年若有所思道。 “当年欧冶子煞费苦心,熔天问神剑,铸乌金玄铁链,囚禁暮弦,想必就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没想到暮弦最后竟练成魔功,震断铁链,离他而去。情之一事,果真令人销魂蚀骨,黯然神伤。” 夫差颇有感慨道。 “既然留不住心,锁住人又有何用?” 少年不以为然道。 二人给欧冶子埋了骨,立了碑,再磕上几个响头,已是日正当空。 少年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夫差到河里打了几条鱼,在篝火上烤熟了,递了串给少年,二人已一日不曾进食,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夫差对少年道。 “好……” 昨日也是夫差帮忙换的药,因此今日少年倒是没有多想,往石头上一坐,松了腰带,衣服往下一滑,露出半截身子。 脖子修长,锁骨性~感,身材匀称,虽然一身的瘀伤,却丝毫不掩那与身俱来的风流媚骨。此时原本松松垮垮插在头上的发簪悄然滑落,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带着淡淡皂荚香气。如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 “药换好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拣点柴火。” 不知为什么,少年发现夫差的呼吸有点急促,额上似乎沁出汗来。伤口才包扎好,便见夫差急匆匆头也不回朝洞口跑去。 “不……不会的……” 潭水在正午日头照射下没有丝毫凉意,夫差身体的燥热,并没有因为身在潭中而减去一分半毫。方才少年那妩媚风流之姿在夫差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不会的……自己怎么会对他有那种龌蹉的想法,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男人! “嗯!” 只听得“砰”地一声,潭水水花溅起三尺多高,潭中一些小鱼都被夫差精纯的内力震至岸边。 “你怎么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兀地响起,夫差发现少年此时正站在岸边。 “你……” 夫差愣住了,脖子间青筋爆出,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想要我?” 少年就着岸边蹲下来,一双如莲妙目直勾勾望着他。 “不……不是的……你走……” 强忍住将少年拖下水潭的冲动,夫差朝少年吼道。 “姬大哥,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的话,我可以……” “可是你的伤……” 少年还未说完,只觉腰一紧,夫差不知何时已上了岸,双手如钳,从后面紧紧箍住少年, “唔……你……” 还未待夫差反应过来,少年两片柔软的薄唇已附将上来,灵巧的舍趁虚而入。 “菼之,我要你……” 夫差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压抑许久的古欠望瞬间汹涌而出,夫差化被动为主动疯狂地吻着少年,一边将少年打横抱起,朝山洞中走去…… 山洞中,巨石上,两具修长的身体交叠纠缠,极尽缱绻。 “唔……” 少年突然对着夫差的肩膀重重咬了下去,一股淡淡血腥味弥漫而出。 “菼之……你……” “姬大哥,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 少年用手轻轻抚摸夫差左肩的那两排赤印,眼神幽幽道。 “菼之……” 夫差心头一热,狠狠抱住少年,只想把这个柔似无骨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巫贤真不是人……” 事毕,夫差摩挲着少年身上的累累伤痕,深邃的眸子满是心疼, “我发誓一定杀了他,为你报仇……” “不用劳烦姬大哥了……” 少年突然从夫差怀中挣脱而出,取了身边的衣服穿上,声音慵懒而又清冷, “因为……我已经把他杀了……” 说话间,少年已经穿好衣服,背着夫差,负手而立,声音冷静无比,全然没有方才欢爱时的柔情。 “杀得好……” 夫差应声道。 “哼……” 少年轻哼一声,转身望向夫差道, “姬大哥,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嗯。” 夫差望着少年,眸子温情无限,点头。 “有个孩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的亚父对他百般宠爱呵护备至,那时候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坏人……可是自从他的亚父死后,他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呵……” 少年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自嘲笑意, “他的亲生父亲和哥哥,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拖上床,如娈童一般对待,他的亲生母亲不仅没有帮他,反而打他,视他如情敌。丫鬟婢女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没人疼他,没人爱他,没人说心里话。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一个人在屈辱与嘲笑中孤独地活着。” “那个孩子……是你?” 少年没有理会夫差,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 “所以那孩子便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杀光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要站在万人之上,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一个个匍匐在他脚下……” “菼之,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望着单薄纤弱,脸色苍白的少年,夫差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心疼。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伤害我,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它!” “这是……暮弦的画像!” 让夫差惊讶的是,少年手上拿的竟是之前自己藏起来的暮弦的画像。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呵……” 薄唇轻启,轻蔑一笑, “这是上古神卷——河图。” “河图?上古轩辕黄帝大战蚩尤,双方对峙十年,难分胜负。后来神龟现世,龙马出河,献上河图与洛书,蚩尤大败,九黎族灭。相传天问神剑便是轩辕黄帝依据河图洛书锻造而出。” 夫差扬唇一笑,娓娓道出河图来历。 “原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啊?只可惜色令智昏,丢了宝贝。” 少年轻蔑地看了夫差一眼道。 “呵……你就不怕我抢回来?” 夫差神色悠然,轻轻一笑道。 “哼……既然敢说出来,自然不怕你抢回去……” 少年突然俯下身,对着坐在巨石上的夫差道, “你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 是否觉得丹田处一阵灼热难当,怎么也提不起真气?” “你下毒?方才你故意咬破我的肩膀又用手抚摸,就是为了把毒混进我的血液?” “你还不算太笨,都听说吴国太子殿下姬夫差足智多谋,见微知著,我还以为要盗走你身上的宝贝,只怕还需一番周折……哼……原来也只是一个好色轻浪之徒,不过尔尔。” “你之前说喜欢我,想要我永远记住你都是假的?” 夫差的声音有些颤抖。 “哼……喜欢?自从亚父走后,我就再也不知何为喜欢。不过……” 少年只手勾起夫差的下巴,双眼微眯, “你的床上功夫着实不错,只可惜,半刻钟后,你就会死在这里。” 少年放开夫差,站起转身,朝洞口走去,一边摆手道, “永别了,夫差殿下,你放心,有大名鼎鼎的欧冶子与你相伴,黄泉路上,总算不会寂寞。” “等下……” 身后突然传来夫差虚弱的声音, “你的真名叫什么?” 少年脚步顿住,头也不回,淡淡道, “勾践,字菼执。若你做鬼,就来找我报仇吧,随时恭候。” “越王第二子……勾践……呵……” 夫差突然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深邃的鹰眸望着空空如也的洞口,唇角轻扬,幽幽道, “我记住你了!” 第8章 河图洛书 “果真是上古神卷——河图,恭喜殿下!” 冷月的清辉穿过层层密叶,在地上投下一道斑驳影子。夜色中,范蠡一身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朦胧的月光下,范蠡手中的牛皮卷轴上依稀可见粗细长短不一的条纹,这些条纹组成一个弯弯曲曲的图案,就像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河流,由西向东,奔腾不懈。 “洛书下落不明,这河图也只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一个清朗淡漠的声音不以为然道。 范蠡面前,一少年身着白衣,负手而立,双眼悠悠,凝视天上那轮皎洁明月,面对范蠡的侧颜在清冷月光下完美得无懈可击。 “殿下洪福齐天,如今两卷上古神卷已得其一,寻得洛书也只是迟早之事。” 黑衣人握拳作揖道。 “范卿,你何时变得如此乖巧听话了?” 少年转过身,如莲妙目注视着黑衣人,一脸戏谑。 “做一只听话的狗才不会被主人抛弃。” 黑衣人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旋即低头,沉声道。 “哼……” 少年有些不屑轻哼一声,唇角轻扬道, “原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倾城一剑’范天涯也会为了区区苟活而听命于人。” “命都没了,要名何用?而且……” 范蠡抬头,望着少年悠悠道, “这不也正是殿下所希望的吗?” …… 少年似乎沉默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玉瓶,递给范蠡,顺便从范蠡手中取过卷轴道,慵懒的声音道, “我该回去了……” “殿下,暮弦与你如此相似,你不觉得奇怪吗?” 范蠡指了指少年手中的卷轴道。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年轻公子淡声道,语毕,便头也不回往前方踱步而去。 也是,一个是百年前的被灭的庸国太子,一个是如今的越王之子,两人除了同是王子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什么联系了。 范蠡轻舒一口气,打开白玉瓶塞,仰头,将噬心蛊的解药一饮而尽。 “忠犬么,呵……” 范蠡唇角轻扬,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两年前的那一天,当那人一脚踏进酒楼的刹那,自己的心就已经被这个如罂粟般美丽却如冰雪般冷酷的少年深深吸引住了。 记得当日他与他围炉饮酒,谈笑风声,好不快活。 “公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范蠡脸色惨白,一手抓着肚子,清俊的脸庞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 “一种蛊,每当月圆之夜就会发作,令人痛不欲生的苗疆毒蛊。” 他站起身,唇角轻扬,美丽如罗刹,却也阴狠如罗刹。 “你到底想怎么样?” 范蠡一脸警戒地望着这个美丽却又狠毒的少年。 “很简单,只要你臣服于我,帮我做事,每个月圆之夜,我定将给你解药。” …… 那时,他想都没想,便毅然答应。 明知道这个人是一剂致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从此江湖上少了名震天下浪荡不羁的倾城一剑范天涯,庙堂中却多了位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年轻上将范蠡。 越国王宫,白色灯笼高高挂起,上至王上妃嫔,下至宫娥宦官,众人莫不一片悲戚。 巫贤虽残暴不仁,生性□□,可毕竟是越王亲骨肉,越王允常回国之后悲痛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越王怜其死得悲惨,并以“夺剑有功之名”恢复其太子之位,并立衣冠冢,以太子之礼厚葬之。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回来?” 屋中烛火摇曳,火光照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还未到不惑之年的越国国君姒允常,原本英姿勃发,虎虎生威,却因为太子巫贤的去世悲戚不已,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我出去散散心。” 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道。 不理会姒允常那一脸质问的表情,少年走进屋,就着椅子坐下,沏了杯茶,轻掇一口。 忽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少年的腰,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耳际游移,渐渐地移至他的颈部。 “父王……” 一直淡定冷漠的少年,声音瞬间变得有些颤抖。 “叫我允常……” 男人惩罚一般对着少年的耳垂重重咬了一口,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急促不平的呼吸预示着接下来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巫贤的头七刚过,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少年只觉一股寒意直戳脊梁骨而来,却十分配合地低低唤了声: “允常……” “啊……” 背部重重摔向地板,后脑撞向墙壁,眼冒金星,少年还未从剧烈的疼痛中反应过来,便听得几声裂帛,男人如发狂的野兽般,直直扑向少年,没有任何前奏的,进入。 身体仿佛被撕成两半,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少年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紧咬双唇,不发出一点声音。曾经也求饶过,哭喊过,可是没用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只会无情地索取、发泄。曾经有几次,自己已经昏死过去,可他还是视若无睹,继续用自己想要的方式,粗暴索取…… 自己于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一切还在继续,可是少年已经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3 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习惯了,麻木了,眼前只有男人此起彼伏的身体,还有那满室猩红…… “嗯……” 男人发出一声满意的低吼,从少年身上爬起,窸窸窣窣穿上衣服,朝门口走去,再也不多看少年一眼。 “允常,我想当太子。” 少年突然说道。 “你?哼……” 男人头也不回,不屑地冷哼一声,“砰”地一声夺门而去。 浓重的血腥味伴着淫~靡腐烂的味道,少年就像死了一般,全身赤~裸,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每一次,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可是身体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透过窗棂,漆黑的夜空高高悬挂着一轮明月,那么干净无暇,那么皎洁明亮。 魔鬼是永远上不了天堂的。 黑暗中,少年双眸如地狱中绽放的黑莲,阴冷刺骨。 此次蓬莱寻剑,诸国损兵折将,其中鲁定公姬宋死于乱石林中,年幼太子姬将匆忙继位。而越国被废太子巫贤也惨死乱石林。然神剑天问下落始终不知所踪。 周天子名为号召众人为其取剑,实则想借此番寻剑消耗各国势力。如今目的已成,自然欢欣鼓舞。吴王阖闾趁机进贡了蓬莱岛上搜罗来的诸多奇珍异宝,周天子容颜大悦,封了阖闾为“伯”,地位仅在周天子一人之下,中原各国皆与之联盟。吴王阖闾成为继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之后的春秋时期又一霸主。至此,东南一隅,吴、越、楚三国原本势均力敌的格局悄然打破。 这一日,越国王宫上下张灯结彩,越国王都安城也被王城禁卫军整顿得井井有条。平日里流连在街头巷尾的浪子乞儿不见了,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也消失了。原本拥挤得只容两辆马车并行通过的王城主道顿时宽敞得可以并行六辆马车。素日里大门紧闭的街头商铺也被官府接了手,派专人经营,生意如火如荼。咋一看,安城街上一派兴兴向荣,富庶祥和之景。而安城上下皆知此次虚张声势都是为了迎接吴国来的使者。 东南一隅,吴、越、楚三国远离中原。而此次吴国得势,三国均衡之势已被打破。吴国野心勃勃,怎会安居于长江下游,故南面扩张势在必行。吴国此次遣使者而来,名为与楚越二国签订免战协议,实则打探两国虚实。越王此举虽破费铺张,但却不得已而为之。讨好吴使,依附吴国以得一夕喘息,实在是无奈却又不失为明智之举。 勤政殿中,灯火通明,越王与王后高高坐于中央王座之上,越国宗亲重臣与吴国使者分坐大殿两侧。佳肴陈酿、歌舞美姬,皆由王后一一精挑细选,生怕有一丝怠慢不周之处。 百媚千娇的越国舞姬伴着采莲曲乐鱼贯而入,长袖翻飞,裙裾飘飘,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此时越国君臣却无心欣赏歌舞,一边对着吴国使臣殷勤劝酒,一边却偷偷观察坐在大殿左侧首位那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的反应,生怕他脸上出现哪怕一丝不悦。 这位年轻公子正是吴国太子姬夫差。 “想不到阖闾竟会派自己唯一的儿子,吴国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出使越国,却不知他对越国作何打算,是战是降。” 越王允常想着,狐狸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时却也无法猜出吴王阖闾的心思。不过毕竟是堂堂越王,看到夫差,脑中马上又动起另一番心思。姬夫差虽然年轻,但才智谋略出众,在阖闾面前说话极有分量。此次他出使越国,对越国而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若可以取得他的好感,越国生机便又大了几分。 第9章 无相逆世功 一曲终了,舞姬谢了礼,迈着莲步逐次退出大殿。 “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是人间贵,一曲菱歌抵万金。早就听闻越女姿容超绝,尤甚他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夫差突然说道,吴国使臣见自家主子表态,也都纷纷拍手叫好。 “这些都是我越国百里挑一的绝世美人,如太子不嫌弃,本王这就命人将这些美人送至听雨阁,听凭太子驱使。” 越王允常见夫差对美女有意,趁热打铁道。 “越王盛情难却,再下便却之不恭了。” 夫差举杯,对着越王一饮而尽,接着道, “蓬莱寻剑,越王痛失爱子,家父心中亦深感不安,希望越王节哀才是。” “巫贤不肖,死不足惜,所幸本王尚有一子,单名汐,为人恭俭温良,有其承欢膝下,足慰平生矣。” 越王语毕,坐在大殿右侧首位的一名少年迫不及待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对夫差举杯道: “夫差大哥,在下姒汐,不知你对小弟可否还有印象?” 夫差见那少年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明眸似流星,肌肤胜雪白,眉间一点朱砂,鲜红欲滴,身材纤细袅娜,婷婷如娇俏少女。 都道越女风华无双,却不曾想越地男子一个个钟灵毓秀,貌若天仙,比起越女,更是尤胜一筹。 眼前的少年不觉又让夫差想起那双如莲一般的眼睛,唇角竟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越王允常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早就察觉到夫差脸上这一丝细微变化。若夫差对姒汐真有好感,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佯装嗔怒,对着姒汐道: “你夫差大哥如今乃是堂堂吴国太子,访越使臣,就算本王见了也需恭恭敬敬叫声太子殿下,岂容你如此放肆无礼。” 姒汐见越王变了脸,对着夫差尴尬一笑,吐了吐舌头,讪讪坐下。 “无妨,姒汐殿下天真可爱,甚是惹人喜欢,不过姒汐殿下问在下对他可否有印象,这又是何故?莫非我们曾经见过?” 姒汐本想插嘴,却被越后抢先拦住道, “你不记得也是正常,哀家当年带姒汐返晋省亲,拜见公主殿下时,你才七八岁,还没这桌子高呢。” “对呀对啊,记得当时我吵着要回越国,夫差大哥便编了一只蚂蚱给我。” 姒汐也兴致勃勃打岔道。 “后来,这小子说什么也不回国了,直吵着要见夫差哥哥,最后被人生生绑上马车,这才回了国。” 越后说话,衣袖掩面,巧笑盈盈,眉目流转间,尽是母亲对儿子的无限柔情。 早就知道越国新立王后与母亲一样都是晋国宗亲,却不曾想到自己与他儿子竟有这么一段而是过往。若母后还在,应该也似越后这般光彩照人吧。想起已故母后,夫差对这越后不觉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如此说来,我需得唤越后一声姨母才是。” “我乃宗室旁枝,岂敢与公主殿下姐妹相称,殿下如此称呼,折煞我也。想当年公主殿下何等风华绝代,却是天妒红颜,令人不甚唏嘘。” 说完,越后便掩面而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4 泣。 “今日为殿下及诸位使臣接风洗尘,岂容你等女子在此哭哭啼啼。殿下,请恕妇人小儿无礼。来,我们继续饮酒。” 越王允常说完,对着夫差举杯邀请道。 “无妨,越后与姒汐殿下皆是性情中人,令在下倍感亲切。” 夫差亦举杯起身,对着越王微微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 “我听说越王还有一子,名唤勾践,不知今日可否在场?” “不瞒太子殿下,勾践乃冷宫贱婢所生,身份低贱,不敢登此大雅之堂。” 越后道。 “哦,原来如此,那恕在下唐突了。” 夫差说着,斟满酒杯,一饮而尽,以示自罚之意。 勾践,如今我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来日方长,我们总会见面的。 想着,夫差不觉莞尔,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阴暗的房间内,白衣少年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缕缕青烟从少年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眉角,紧抿的薄唇染上一层淡淡紫色,俊美无俦的脸因为痛苦挣扎而变得扭曲。 “嗯……” 少年突然一声闷哼,双眼蓦地上下弹开,通红的眸子像极两朵绽放的血莲。 少年用手拭去挂在唇角边的血柱,一手抚胸,稍稍平复了下身体中杂乱无章的内力。 “般若逆世功果然霸道,才练到第二重便觉体内真气强劲,难以抑制。” 少年取下腰间的小人偶,用力拧开人偶的头,将手中记载般若逆世功心法的字条塞了进去。 若非当年自己好奇,偷走了亚父遗物中的这个小人偶,般若逆世功只怕就此随着亚父永埋地下。 暮弦也会般若逆世功,亚父与他到底有何关系?而且为何自己与暮弦如此神似? “暮弦……” 少年俊眉微蹙,清朗的声音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此人与我到底有何关系?” “殿下……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小月急促的敲门声。 少年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站起,走至门边,拉开门栓。 “出了何事?” 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朗淡漠。 “殿下,不好了,昙华夫人她……她跑听雨阁去了……” “楼下何人喧哗?” 听雨阁中,夫差正与姒汐品茗下棋,却听得楼下一阵嘈杂,似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启禀两位殿下,楼下不知哪里来的疯妇,哭着嚷着要进听雨阁。” 一侍卫回禀道。 “文种大人呢?” 姒汐问道。 “文种大人已经下去查看了。” “疯妇,越宫守卫森严,为何会有疯妇闹事?” 夫差疑惑问道。 “八成又是昙花夫人在闹事。” 姒汐小声嘀咕道。 “昙华夫人?” “哦……就是我那……嗯……算是二哥吧,就是勾践的生母,一直都在冷宫中,八年前,不知发生何事得了失心疯。放心,文种大人会搞定她的,我们继续下棋吧。” 姒汐说话间,又落了一颗白子。 “二殿下的生母……疯妇……呵……有趣……” 夫差突然站了起来,瞧了一眼姒汐道: “我们下去看看。” “表哥……我的菼执受伤了……呜哇……” 听雨阁门前,一妇人死死拽住文种的衣角,哭得死去活来。她形貌邋遢,发钗凌乱,脚上一只木屐,脚上密密麻麻似被蚊虫叮出的红疹。她的怀中抱着一只雪狐,雪狐腿上似乎受了伤,汩汩往外冒出鲜血。 “夫差大哥……你看……那是我送给你的冰山灵狐,怎么办,灵狐被这疯妇弄伤了。” 看到被妇人紧紧拽在手中的雪狐,姒汐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对着文种喊道: “文种大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帮我把灵狐给抢回来。” “是啊……梅儿……菼执受伤了,你把它给我,我帮它包扎伤口……” 妇人似乎相信了文种的话,一边紧紧盯着文种,一边慢慢将怀中雪狐递给他。文种正欲抢过雪狐,却见妇人迅速将雪狐抱回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表哥……他要杀菼执……他要杀我们的菼执……” “没事……梅儿……菼执只是受伤了,你把它给我……乖……” 文种一边安抚妇人,一边试图伸出手去接住雪狐。 说话间,妇人鬓角的白发刺痛文种的眼睛。眼前的疯妇真的是十六年前那个空灵隽秀温柔婉约的少女吗。 “夫人……夫人……” 突然听到一个如银铃般悦儿的声音,夫差循声望去,却见一绿衣少女急匆匆地朝听雨阁跑来,少女身后,紧跟着一名白衣少年,似乎也是神色匆匆。 “是他……” 夫差深邃的眸子骤然一亮,如鹰般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注视前方,就这样看着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近。 “母亲……我们走……” 少年一把拉住疯妇往回拖去。 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疯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少年手中挣脱而出,反手便给了少年一巴掌。 俊美无俦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你是坏人……坏人……” 疯妇朝少年吼道。 “梅儿……他是你的儿子……菼执啊……” 文种走了过来,指着少年对疯妇说道。 “不……他不是……” 疯妇突然呆住,双眼发直,手中的雪狐乘其不备挣扎着跳到地上。 “小白……” 姒汐立马跑了过去,将惊吓过度的雪狐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死了……我的菼执死了……” 疯妇呆呆地说着,突然用力抓住文种的手,指着白衣少年道: “表哥……是他……他是坏人……就是他害死了我们的菼执……快杀了他……替我们的菼执报仇……” “母亲……我们走……” 白衣少年不管疯妇如何挣扎,拽住疯妇就往前拉去。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疯妇突然发了狂般拔出手中的金钗,狠狠地朝白衣少年身上扎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如闪电般闪过,紧接着“哐当”一声,金钗落地。 “啊……” 疯妇的手腕被一只手用力握住,疼痛的哭出声来。 “太子殿下……请您高台贵手,放了我母亲。” 如莲妙目冷冷瞥了夫差一眼,清朗冷漠的声音淡淡说道。 夫差放开了疯妇,疯妇似乎受到极大惊吓,扑入文种怀中哇哇直哭。 “放肆……夫差太子殿下如今是我国的贵客,见到他还不下跪行礼?” 姒汐抱着雪狐,气匆匆地跑了过来教训了白衣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5 少年一顿,又转过身去,望着夫差道: “夫差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虽是对姒汐说着话,夫差的目光却从未从白衣少年身上移开。 “参见两位太子殿下,参见文种大人……” 此时,两位冷宫护卫急匆匆跑了过来拜见道。 “快……送昙华夫人回去休息……” 文种命令冷宫护卫道。 “是……大人……” “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昙华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夫差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在下先告退了。” 白衣少年作揖道,他的头至始至终低着,不再看夫差一眼。 “慢着……” 这是夫差的声音, “你母亲伤了姒汐殿下送给我的冰山灵狐,你说该怎么办?” “你想怎样?” 白衣少年抬头,望向夫差,一脸警戒。 “我要你留在听雨阁,照顾灵狐,直至灵狐伤好为止.。” 夫差双眸望着少年幽幽道。 第10章 心甘情愿 “嗷……嗷……” 听雨阁的一个厢房内,冰山灵狐从白衣少年怀抱中探出圆滚滚的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烛台上那摇晃的烛火。 似乎很信赖这个温暖的怀抱,灵狐安静地蜷在少年的臂弯中,享受着身上那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摸。 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相互依偎相互信赖的感觉真好,虽然是一只狐,也让人心里觉得很暖。 轻轻抚摸灵狐背上光洁柔软的皮毛,少年唇角不觉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你喜欢这只雪狐?”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 似乎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灵狐双耳猝然竖起,猛地从少年怀中跃下,扎着绷带的腿一瘸一拐蹦至墙角边上,蜷缩起雪白的身体,“嗷嗷“叫了几声,乌溜溜的眼睛充满警戒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少年站起,转身,对着来人微微作揖,声音淡漠而又疏离。 战战兢兢在听雨阁等了两日,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菼执,别来无恙……” 深邃的鹰眸紧紧盯着那灿若莲花的眸子,唇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劳太子殿下挂念,我很好。” 少年唇角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 “当日我差点命丧菼执之手,难道菼执今日便无话对我说么。” 夫差走近少年,深邃的鹰眸直直望着少年。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太子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少年往后退几步,转身,不再看夫差。 “呵……我若想杀你,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夫差冷笑一声道。 “夫差大哥……夫差大哥……” 楼下突然传来姒汐的声音,不一会儿,姒汐整个人便向落汤鸡似的出现在夫差面前。 “这么大的雨,你跑过来做什么,也不撑把伞?” 夫差一边佯装嗔怒,一边吩咐下人服侍姒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本来想着过来看看小白,没想走到半路上突然就下起大雨了。” 姒汐一边用布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小白没甚大碍,勾践殿下可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呢。” 夫差说着,刻意将声音提高几个分贝。 “嗯,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姒汐便飞也似地蹿进勾践屋内,看了勾践一眼,便朝灵狐飞奔而去。 灵狐被姒汐这么一吓,满屋子乱跑,躲避姒汐,姒汐也急了,跟在灵狐后面不停地追。 “在这偌大的越宫之中,也只有他才可以如此天真放肆。” 望着追着雪狐满屋子乱跑的姒汐,勾践如莲花一般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意。突然只听得“砰”地一声,姒汐的身体重重倒地,当场失去了只觉。 …… “汐儿,汐儿……” 听雨阁内,传来越后幽幽地哽咽声。听到姒汐出事后,越后连晚膳都不曾用下,便匆匆赶了过来,对着昏迷不醒的姒汐,一个劲地呼唤。 “王后放心,姒汐殿下只是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一时急血攻心,以致昏迷。老臣这就开一些驱寒祛湿之药给殿下服下。” “急血攻心?汐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急血攻心?” 越后突然转头,一双凤目噙着泪花,对着姒汐的贴声侍婢厉声喝道。 “启禀王后,是冰山雪狐,殿下到听雨阁想要查看雪狐的伤势,可是雪狐却一直躲着他,结果殿下就……” “来人……将冰山雪狐这只不识好歹的小畜生拉下去砍了……” 还未等婢女讲完,越后便勃然大怒,命令两旁侍从道, “还有这两日是谁调~教小畜生的,也一并拉下去砍了。” “王后……这……” 听了王后的话,一旁的侍卫突然面露难色。 “什么?难道反了不成?” “王后恕罪……” 那侍从突然跪下磕头道, “只是……只是最近两天照顾冰山灵狐的是……是勾践殿下……”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 一双凤目转到勾践身上 ,恶狠狠地盯着他, “哀家知道你巴不得你弟弟死掉,好登上太子之位。不过只要有哀家在一天,你就别想当太子。哀家虽不敢杀你,但是哀家总可以代替王上教训你。来人,将勾践这个小蹄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谁敢动我的人?” 突然只听得一个声音喝道,只见夫差从门外大步而入闯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皆跪下行李道。 “原来是太子殿下……” 越后从座椅上站了起了,堆下满脸笑容对夫差道,方才的嚣张气焰顿然无踪, “太子殿下不是跟王上大臣们一起商讨协议之事吗?为何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只怕听雨阁要被越后给拆了。” 夫差似笑非笑道。 “岂敢,只不过勾践居心叵测,想要谋害汐儿,不教训他,难解哀家心头只恨。” “哦……是吗?在下听说姒汐殿下感染了风寒以致昏迷不醒,此事与勾践殿下又有何关系呢?”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都是勾践这个小贱人将雪狐驯养得乖张暴戾,以致我儿急血攻心。” “哦,这雪狐是在下委托勾践殿下帮忙照料,这么说来,姒汐殿下出事,在下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啊。” “这……” 越后一时语塞,顿了半晌道, “岂敢怪罪太子殿下……”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6 “勾践殿下也是好意帮在下照料雪狐,若因此受罚,在下于心难安啊。” “既是如此,敢情是哀家的不是了。哀家母子叨扰多时,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越后对着夫差微微欠身作揖,旋即吩咐左右道, “来人……将殿下抬回潮汐殿……” …… 当夫差走进勾践厢房时,勾践正在给冰山灵狐清理腿上的药渣。 “如果不是上次蓬莱岛着了你的道,我真想不出一个对待小动物如此有爱心的人怎么会是谈笑之间便会要了人性命的杀手。” “动物和人不同,起码它真心待我。” 勾践依然没有回头,声音清朗中透着一丝慵懒: “小白已经痊愈,如果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今日在下救了勾践殿下,难道殿下连说一声‘谢’字都不肯么?” 夫差扬唇,嘴上挂上一抹戏谑笑意。 “若夫差殿下想要的是河图,我是断不会给的。” 勾践顿了顿开口道。 “没有洛书,河图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要之何用。” “哦……那么请问夫差殿下,您想要的是什么?” 勾践回头,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一脸探究地望着夫差。 “我想要你……” 夫差突然一脸严肃,望着勾践,沉声道。 夫差的答案让勾践有些猝不及防,愣了片刻,勾践方缓过神来, “我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宝贝,原来不过是我这副臭皮囊啊……” 勾践转身,伸手便解开自己的衣带,身上的衣服从肩头滑落, “如果太子殿下不怕我对你再下一次毒的话,大可再要一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夫差幽幽望着勾践,一声闷哼,猛地将少年打横抱起,往床上压去。 “嗯……” 勾践扭动身躯,承受着落在脸上一个个炽热的吻。这个男人的动作总是如此温柔,如此小心翼翼,勾践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有点眷恋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 不过被另一个男人当做女人一样抱着,他始终还是不习惯。 “菼执,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夫差突然放开勾践,用手撑着勾践身体的两侧,就这样直直望着那双在火光中灿如莲花的眸子。 “太子殿下可是嫌弃在下了?” 勾践望着夫差,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笑意。 “不,菼执,我想要你,不过必须是你心甘情愿。” 夫差翻身,独自躺到一边,喘着粗气道, “你先走吧……” “既然太子殿下不想要在下,那么在下便告辞了。” 勾践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慵懒清爽的声音淡淡道。 …… 呵,心甘情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的像女人一般委身其身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夫差,你想要的,永远也不会得到。” 月光下,白衣少年指节分明的右手捏成拳状,紧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 第11章 合路之地 勤政殿内,“啪”地一声,龙案上一叠谈判文书猛地被重重摔落在地,四处飞散。 越王允常双手用力撑于龙案两侧,手上青筋爆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手上那力道仿佛欲将青铜打造的龙案生生掰断。 “夫差这小子,简直得寸进尺。以贫瘠之地换了我越国三大繁庶之镇,如今还要我亲手将合路让给吴国,简直痴心妄想。” “合路为吴楚越三国交界之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三国世代必争之地。若将其让给吴国,如主动打开我越国门户,届时吴以合路为据点,长驱直入,则我越国西北一角将无险可守,任人鱼肉。” 文种俯身将地上的谈判文书一一捡起,重新置于龙案之上,眉头微皱,神色亦是忧虑非常。 “爱卿说得极是,吴越楚三国之所以鼎立至今,实因三国皆不放弃合路之缘故。吴国要求我国退出合路之地,其灭越之心昭然可知。” “吴国此次名为和谈,实则想另辟蹊径,试图不费一兵一卒,夺取我国军事重镇,并以此为踏板攻陷我国,将吴国伤亡将至最低。” 文种分析道。 “哼……阖闾老贼,如意算盘打得好响。” 允常激动地站起身子,一拳重重砸于谈判文书之上,“砰”然之声在空旷的勤政殿内久久回荡。 “单凭阖闾,只怕想不出如此事半功倍之策。” 文种说着,眉间的忧虑又多了三分。 “你是说……夫差?” 越王允常狐狸一般狡黠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显然文种所言正印证了他心中所想。越王允常与吴王阖闾斗了二十几年,对方有几斤几两,允常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如此迂回巧妙之计,吴王阖闾自是想不出的。 “这几日,微臣与夫差多少有一些接触,此子深谋远虑,谋略过人,多有其父之所不及。此子如若不除,日后势必成为我越国心腹之患。” 文种一番话正说道越王允常心坎上,越王允常眸中不觉一亮,之前被夫差激怒的气稍稍消了几分,坐回龙椅道, “爱卿所言甚是,只不过如今敌强我弱,且夫差乃访越使臣,如果死于越国境内,只怕阖闾绝不尚罢甘休。” “王上,如若吴太子夫差在合路之地被楚人所杀呢?” 文种手执玉扈,凑至越王允常跟前,压低声音道。 允常表情没有丝毫惊讶,狐狸一般狡黠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文种道, “想必爱卿心中已有合适人选。” …… 已近亥时,勾践从书房回来,打开寝宫大门,便有一股淡淡酒香扑鼻而来,伴着阵阵暖意,黑暗中,一个影子坐在桌子旁,一动不动。 “这么晚了,他还不走?” 勾践想着,不觉眉头微蹙。 这几日,夫差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上品佳酿,每天晚上都来勾践寝宫温酒赏月,勾践没有办法,只得借口有事躲入书房中,独留夫差一人在房内自斟自饮。这夫差也算识趣,每每过了戌时,便会自觉离去,倒是一点也没耽误勾践就寝的时间。 今日,勾践被伏羲八卦阵所吸引,在书房多耽搁了一个时辰,已近亥时,却没想到这个人依然还在。 “夫差,你到底想怎样?” 勾践气急败坏地走到那个影子身边质问道。 “这酒……真香……”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令人恐惧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紧接着,烛火被点亮,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张英俊却又沧桑的脸。 薄唇轻启,那张脸上浮出一抹森然笑意。在昏黄的烛光下,如同地狱里走来的恶魔。 “父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7 ……父王……” 勾践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到天灵盖,双腿也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 “修养了半月,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便伸了过来,生生扯开勾践的衣带。 允常眯起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勾践的身体。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勾践光洁如玉的肌肤,允常脸上的笑意也随之一点一点冰封冻结。突然,越王允常站起身,走近勾践,低头,对着勾践的锁骨重重地啃了下去。 “嗯……” 勾践吃痛地闷哼一声,温柔酒香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淡淡血腥味。 半晌,允常方抬起头,伸出舌头舔去残留在嘴角飙变的血迹,一脸享受的样子。 不顾勾践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珠,允常伸出食指,在勾践那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处恣意游移抚摸,狐狸似的双眼却恣意打量着勾践因疼痛而紧抿双唇的脸庞。 “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的身体,都必须留有我的印记。” 那只手缓缓有意,从锁骨处渐渐移至勾践褪至腰间的衣服上。勾践的身体不由自主得微微一僵。 “果然,还是躲不过的。” 他与他的父亲虽然不常见面,可是每一次见面他都注定接受父亲允常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摧残和□□,没有一次例外。每一次,勾践都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可是每一次他都神奇地活了下来。 不管自己反抗也好,顺从也好,求饶也好,配合也好,他的父亲就如同一只发了狂没有人性的野兽,坚定地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折磨得他体无完肤痛不欲生。 勾践僵硬着身体,双眼紧闭,认命一般等待着允常将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褪去。 突然勾践却感觉那只手将自己搭在腰间的衣服换换往上提去,勾践蓦地张开眼睛,却见自己的衣服已完好地穿在身上。 “今晚让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个重要任务等着你。” 允常勾起唇角,对着勾践淡淡一笑道。 “什么任务?” 勾践一脸疑惑地望着允常。 允常没有回答勾践,却拿眼睛淡淡扫了眼桌上还热着酒的透雕交龙盉道, “这个透雕交龙盉制作精良,巧夺天工,就算当今天子也没有几件,我越国更是不曾见过,你怎么会有?” 允常那眼睛瞟了一眼勾践,见他静静立于一旁没有说话,便凑近勾践,只手托起他的下巴,望着他道, “是夫差,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如何?” 勾践也不退让,如莲一般的双眼直直盯着允常的眼睛道。 这是勾践第一次这么大胆地与自己对视,。从来没有认真看清楚勾践脸上的表情,原来不光是样貌,就连那双如莲妙目中带着的不甘、坚毅,还有那想要竭力隐藏的愤恨,都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无邪……” 允常突然一阵恍惚,呢喃一般地从嘴里吐出这个遥远的触摸不到却又近得被自己时刻放在心尖上的名字。 无邪?亚父。为什么父王会突然想起亚父,为什么父王在叫亚父名字时,脸上出现的是自己从未曾见过的温柔。 允常恍过神来却见勾践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允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禁锢着勾践下巴的手,缚手转身道, “夫差喜欢你?”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勾践不以为然道。 “你不喜欢他?” 允常突然转过身,望着勾践。 “喜欢?呵……我巴不得他永远从我眼前消失。” 勾践坐下,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 “很好……那就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允常也对着勾践坐下,轻呷了一口杯中酒。 “哦?这就是你明天交给我的任务?” 对于允常的计划,勾践也不觉得惊讶,淡淡地说道。 “不愧是我越王允常一手养大的,够聪明。” 允常似赞赏一般地望了勾践一眼道。 “哼……” 勾践轻轻冷哼一声,饮了一口杯中酒道, “夫差为人阴险狡诈,父王凭什么觉得我可以杀得了他?” “就凭你这张让男人欲罢不能的脸。” 允常的目光直直盯着勾践的脸,灼热地视线让勾践感到有些不在,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允常, “如果说样貌,姒汐殿下似乎比我更适合做这种事情。” “汐儿不行。” “呵,是啊,姒汐是王后所出,身份尊贵,而我只是冷宫贱婢所生,我可以死,而姒汐却不行……” “说吧,要怎样你才可以答应?” 允常有些不耐烦打断勾践的话道。 “我要越国储君之位,你答应吗?” “除了这个其他我都答应你,我可以封你母亲为夫人,并赏你封地三十里,尊为大夫。” “如果我坚持要储君之位呢?” “呵……我的好王儿,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除非你不想要你母亲昙华夫人的性命。” 允常站起身,再也不看勾践一眼,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道, “明日,夫差会从勤政殿出发去合路之地欣赏中秋灯会,我会安排你随行。” “哼……允常,我的父王,我不会一生都受制于你的。” 房里,勾践一拳重重砸于桌上,桌上的铜质杯盏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第12章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是人间三月,桃花烂漫的日子,却再也见不到桃花树下那两弯浅笑的梨涡。 “哥哥,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 “哥哥,以后每年三月初三,我们都一起来看桃花,可好?” 耳边不由自主的响起那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她说过的,每年三月三都要和自己一起看桃花,可是今年,她却失约了。 明天,那个隽秀婉约温柔如水的女子,就要穿着火红的嫁衣,成为当今王上的夫人。 也许,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只是“哥哥”而已吧。 是啊,自己不过是上大夫捡回来的野孩子,虽然她叫自己一声“哥哥”,可是自己始终不过是她家的一个下人而已,又怎能奢望得到她的垂青。 她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尊贵,只有当今的王上才有资格成为她的夫君。 “呵……” 男子仰头,“咕噜”几声,将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身子斜倒在桃花树下,满脸酡红,已是烂醉如泥。 “昙华,昙华……” 男子口中不断呢喃着这个令他痛彻心扉的名字,他就这样仰躺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眼前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哥哥……” “哥哥……” 是谁,在一声声的呼唤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8 自己,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却又如此令他心痛。男子双眼裂开一道缝隙,却见到一抹刺目的红色。是下雨了吗,为什么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冷彻心扉。仿佛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温柔的抚摸。 “昙华,是你吗?你终于还是来了吗?” 男子没有多想,用力握住那只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猛地一个翻身,将一个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 桃花纷飞,女子嫁衣如火,仿佛欲将桃花树下两具抵死缠绵的身体烧成灰烬。 突然,纷飞的桃花瞬间枯萎了,年轻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半老的徐娘,她发钗凌乱,两鬓发白,一脸伤心地望着男子,女子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神如此无助,她就这样望着他,用只有男子才能听得到的音量哽咽道: “哥哥,菼执死了,我的菼执死了……” 他在干什么,他抱着的是谁。 “昙华夫人!” 不,不是这样的,他是越国的上大夫文种,越王最忠心的臣子,他怎么可能对王的夫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不,不会的……不会的……” “文种大人……文种大人……你没事吧?” 耳旁有一个声音在关切地呼唤着。文种蓦地睁开眼睛,却见勾践坐在自己身旁,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窗外已是日影西斜,原来自己竟在颠簸的马车内,一不留神打了个盹。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总是重复地做这样的梦,自己竟在梦中对当今王上的夫人做出如此不齿之事,真是该死。 文种擦擦额角沁出的冷汗,定了定神,对着勾践淡淡一笑道, “无妨,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你先喝口水吧。” 勾践递了水壶给文种,然后自己却面对着马车内壁观察着什么。 文种心下好奇,走了过去,却见墙壁上赫然贴着一副地形图。 “这是合路的地图?” “嗯……” 勾践点了点头,没有回头看文种,却用手指了指地图,缓缓开口道, “其实占领合路之地并不一定需要动用武力。” “哦,此话怎讲?” 合路之地,吴楚越三国交界处,地势易守难攻,乃军事重镇,故吴越楚三国世代皆不愿放弃对合路的主权,但谁也无法真正拥有合路,倒也不是这地方多难占领,只是一国若对合路有所觊觎,其余两国便会联合攻之。故虽历经数百年,无论三国如何争取,合路仍是一块无主之地。 吴越楚三国绞尽脑汁,历经数百年,仍然得不到的地方,一个因出身卑微而幽居冷宫的落魄王子居然出此惊人之语,不由让文种诧异非常。 “合路,北接吴国渚城,南邻我国御儿,西边逆郢水而上进入楚地。数代以来,三国皆对其虎视眈眈却始终未能独占。此地管辖混乱,地痞、流氓颇多,吴越楚逃犯亦多流亡至此。” 勾践指着壁上地图比划一阵,突然转过头望着文种道, “不过据在下所知,此地似乎也有很多商贾往来。” “是的,此地因主权混乱,律法不一,倒是让一些商贾看到了商机。合路夜市一派欣欣向荣,小摊小贩多不甚数,倒也吸引了一批三国良民于此定居。可是这又如何?” 勾践年纪轻轻,深居深宫,却对边境局势了如指掌,文种心下暗自叹服,不过文种却愈发疑惑,不知这个与占领合路又有何关联。 “此地如一国之咽喉,存亡之机会,因此,假使一国动用武力攻之,其余两国势必联合反击,结局必是三败俱伤。所以强攻不成,我们只能智取。” 勾践缓缓道。 “智取?” “此地出入自由,来往人群品流复杂,且不受三国所限。若我们派一群可靠的武士,乔装成流民,驻守合路之地,则合路之地便可不战而得。” “此计甚妙!” 听了勾践一席话,文种顿觉醍醐灌顶,恨不得拍案较好。没想到困扰了吴越楚三国数百年的合路之局竟被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轻而易举地解开了。 此时,阳光正透过窗棂照在勾践的身上,仿佛为他的白衣镶上了一道金边。眼前的少年黑发白裳,随风舞动,衬着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越发尊贵神圣,恍若天神降世。 十六年了,因为昙华的缘故,文种从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外甥。这是文种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勾践的脸,跟她母亲年轻时一样,都是生得风华绝代,这也是一直以来文种对这个外甥的唯一印象。可是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睥睨天下的豪情,举手投足间指点江山的霸气,都不由自主地让人臣服。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只是可惜了。“ 文种突然一阵恍惚。往日为了避嫌,文种自是很少入宫探望昙华夫人,因此与外甥勾践也不常相见,更谈不上了解。可是这几日二人共乘一辆马车,虽然没有多少交流,但勾践所作的一切文种却看在眼里。他晚上挑灯夜读诸子百家,白天研习兵书谋略,虽然话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颇有见地,深入文种心底。 越王膝下共有三子,大王子巫贤残暴不仁,骄奢淫逸,不过他已死于蓬莱,自是不用再提。三子姒汐,从小娇生惯养,对国家大事更是漠不关心,现在一心就只顾着夫差,难成大事。唯有二王子勾践,胸怀天下,勤勉聪慧,只可惜昙华夫人早就被打入冷宫,其子勾践也因此而受牵连,终身不能封侯拜相。而且越王似乎对此子也漠不关心,否则此次刺杀夫差这么危险的行动也不会让他去做了。 可是有一件事情,文种始终想不明白。昙华温柔贤淑,美貌无双,却不知因何事得罪越王,又因何事以致疯癫。 “孩子,苦了你了。” 文种突然开口道,他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听到文种的话,勾践心中不觉微微一震,从来都没有人明白他的痛苦,这是第一次有人像慈父一般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错,眼睛竟微微红了一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不过,孩子,这次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文种按住勾践的肩膀,深邃的目光注视眼前这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意味深长。 勾践当然知道文种所指为何,只要杀了夫差,越王就会封他为大夫,赏封地三十里,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困在深宫,沦为别人的玩物;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众臣,参与国家大事;只有这样,他才会离他所想要的储君之位更近一步。 勾践抬起手,用力握住文种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灿如莲花的双眸神色毅然道, “勾践,定当努力,不辜负舅父所望。” 舅父?呵…… 文种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刺痛,十六年来,因为怕自己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9 对昙华夫人余情未了,便刻意与这母子二人保持距离,他没有做到哥哥应尽的义务,也没有尽到一天舅父的责任。他就是一个懦夫,又如何当得起这“舅父”二字? 不过,以后不会了。此子既非池中之物,那么就自己就竭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勾践随文种下了车。 只见前方迎面走来几个将军打扮的人,金黄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虽然在那几人中最为年少,可是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冷剑,令人不寒而立。 “姑浮,一年不见,愈发俊朗威猛啦。” 文种见到那位少年将军便道。 “参见三殿下、文种大人……” 那位少年将军身后的几员大将见到泗夕和文种,旋即弯腰作揖道。 “泗夕殿下、姨父……” 那位少年将军不冷不热朝泗夕、文种二人微微欠身做了个揖,却依然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表哥,你上个月攻打瓯越之地,以区区五百的兵力将瓯越数千铁骑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大快人心啊。收到捷报,父王龙颜大悦,还说要再赏你百里封地呢。” 到了合路城门,夫差便跟随吴国将士,返回吴国营地。没有夫差在身边,泗夕一路上便有些闷闷不乐。直到见到这位少年将军,泗夕忽地一扫脸上阴霾,瞬间变得欢呼雀跃起来。只见泗夕一脸钦佩地望着那位少年将军,双眼直冒小星星。 “纵横沙场,保家卫国,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那位少年将军似乎不太给泗夕面子,淡淡瞥了泗夕一眼,不冷不热说道,依旧是面无表情。 “原来这位就是最近一年叱咤沙场、威慑八方四国,被朝野上下称为’战神’的骠骑大将军灵姑浮。” 灵姑浮之母与文种之妻本是晋国王室宗亲的双生之女,与泗夕之母当今越国王后同属一宗,因此从辈分上泗夕也得叫灵姑浮一声表哥。 这灵姑浮虽然年纪轻轻,不过却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从军不过短短两年,便立了赫赫战功,半年间便从一名从军小卒升到了骠骑大将军的位子。虽然身在后宫,勾践却也经常听那些宫女内监提及这位少年将军是如何用兵如神,英勇无敌。 因为灵姑浮这一年在越国的名声过于响亮,勾践便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位是?” 感觉到勾践的视线,灵姑浮不觉注意到了他。 “这是二殿下勾践,辈分上你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文种对灵姑浮道。 “哦……” 灵姑浮淡淡应了声,旋即将放在勾践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姑浮,你也不小了,你娘为你相了几名女子,都是名门闺秀,端庄贤淑。这几幅便是其中几名最优秀女子的画像,你娘托我带给你瞧瞧,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说话间,文种将手中的话递给了灵姑浮。 “姨父……请您代为转告母亲,自古男儿理当先国后家,娶亲之事,姑浮暂时不想考虑。” “就知道拿你没办法。” 文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画又收了回来。 第13章 姬山 南方天气,虽已近中秋,却仍不显清冷。 日正当空,校场上,身着铠甲的士兵们依然在井然有序地训练着。 再过两日,中秋佳节,合路之地又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吴楚越三国阅兵仪式。 虽说只是阅兵,可吴楚越三国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这场阅兵宣誓着三国对合路之地绝不退让的态度。 “姨夫,请看这校场之上的阵法。” 灵姑浮指着在校场上操练的阵型,对文种道,眉梢眼角满是自得之色。 “哦,不知此阵法有何精妙之处?” 文种捋了捋胡须,一脸探究地望着远处校场上的阵型。 “这阵型不就长得像一条长蛇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姒汐一边右手遮于前额,遮挡晃眼的阳光,一边不以为然道。 这么大热天的,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跑到烈日底下暴晒,就为了看这个像长蛇一样的队形,姒汐不禁心生烦躁之意。什么兵法、什么阵法,他姒汐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临行前母后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他想方设法争取灵姑浮的支持,让父王立自己为太子,他才不想跟这些满身汗臭的军人呆在一块。 “其实母后真的多虑了,大哥已死,勾践又是冷宫贱婢所生,除了他,又有谁可以继承王位呢。” 姒汐暗自腹诽道。 “一字长蛇阵?” 勾践全身猛的一震,往事不由涌上心头…… …… “亚父,这是什么?” 年幼的孩童,指着棋局之上那排成一行的棋子,睁着闪亮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一个长得极其美丽的年轻男子。 “这是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 “嗯,菼之可别小瞧这阵型,别看此阵只为一线,实际上却有千般变化,奇妙无穷。你看,假如有敌人攻此阵这一头,那我们便将另一头转过来,形成二龙出水阵……” 年轻男子一边很耐心地教着孩童,一边用手将棋子按照所说的那样摆开,不一会儿便将棋子摆出了个半圆的形状。 “如果敌人已经进入半圆之内,我们便可首尾相接,形成包围之势。” 孩童看着棋子在年轻男子手中变换,渐渐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 “亚父,这阵法好好玩,菼之想要学习此阵。” “此阵无法学习,只能领悟,不同的局势,有不同的变化,亚父也才研究出三四种变化而已。” “哦……亚父,我懂了!所谓绝妙阵型,必须根据敌军状况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敌军用何阵型来攻,我军都会有阵与之相克。” “菼之悟性真高,长大后肯定会成为一代名将。不过菼之要记住,打战不是下棋,敌军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所以调整阵型不止要准、而且一定要快。” “亚父,如果您当了大将军,吴国和楚国就一定不敢欺负我们了。” 年幼的孩童望着年轻男子,漆黑瞳仁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年轻男子却怔住了,他转过头,望着越宫中那高高的红墙,幽幽道: “菼之,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 对于姒汐的无知,灵姑浮显得有些不屑,他没有理会姒汐,继续对着文种道: “请姨夫看我演练阵型。” 姑浮眉角飞扬,露出自得笑意。取了令旗,从观礼台纵身一跃,健步如飞,直朝校场中央奔去。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0 从观礼台往下望去,只见灵姑浮一身戎装,手执令旗,站立于指挥台上。校场中央的队伍阵型随着灵姑浮的指挥呈现出各种不同变化。 只见那一字长蛇阵,另一头转过来,形成了二龙出水阵。紧接着,中间向前,形成天地三才阵。两头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互相穿插,变成五虎群羊阵。然后按照六丁六甲排列,即六丁六甲阵。随后一半拉成线,一半如同四门兜底阵一般,形成了北斗七星阵。环绕一圈,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即八门金锁阵。按九宫排列,每格兵将穿插,逐渐如同一体,互相交穿,即九字连环阵。 “妙哉,此阵!” 灵姑浮连连称赞道。 看完整个阵法的演练,观礼台上几乎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久久无语。就连最不喜欢阵法的姒汐也看得目瞪口呆,看到灵姑浮英姿飒爽地朝观礼台走来,这才反应过来,拍手称赞道: “太精彩了,越国有姑浮表哥这样的骠骑大将军,何愁敌国来犯。” “三殿下过奖,阵型虽好,也需诸位将士配合才能成事。” 灵姑浮对于对阵法一窍不通,只懂一味奉承他的姒汐越发没有好感,所以便淡淡地敷衍了一句。 “菼之,你觉得此阵如何?” 文种突然转身对着站在其身后一言不发的勾践问道。 勾践显然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感。被文种这么一问,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他沉思了一会便道: “此阵绝妙!” “呵……” 灵姑浮唇角微扬,桀骜的眉宇间满是不屑之色。像勾践这种在后宫被当做女人一般娇生惯养的王子,又哪里有资格评判他精心专研出的绝妙好阵。不过是跟姒汐一样,只会奉承他罢了。 …… “启禀将军,楚使子期求见。” 听闻下人禀报,灵姑浮和文种面面相觑。 “明日阅兵在即,今日楚国突然来使,不知有何意图?” 文种捋着下颌长须思忖道。 “将军,阅兵在即,楚国突然来使,谨防来者不善啊。” 灵姑浮身边的爱将姬山有些担忧道。 勾践细看姬山,此人高颧骨,尖下巴,小眼睛,一副小人之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 “无妨,待本将军会会他。” 灵姑浮朝姬山摆摆手,对着文种道, “姨夫暂且回驿站休息,我去去就来。” 回驿站的路上,勾践与文种共乘一辆马车。 “姨夫,这姬山是什么人?” 勾践突然问文种道。 “他原本是伍子胥手下一员猛将,在吴楚之战中,姬山未听军令,一心抢功,单枪匹马闯入楚营,烧了楚国的粮仓,引起楚兵警觉,误了伍子胥深夜偷袭楚君的精心布局。伍子胥下令捉捕姬山,处以极刑,姬山不得已逃至越国,因其骁勇善战,熟稔兵法,灵姑浮便让他在其手下做了个副将。” 文种对姬山的身世可谓如数家珍,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问勾践道, “对了,二殿下,你怎么会问起他?” “也没什么,只是观其相貌,觉得此人有些不可靠。” 勾践说着,突然又补了一句道, “也许……是我多虑了。” “二殿下所虑甚是,虽然姬山归越之后,杀伐果敢,勇猛无敌,毕竟是敌国叛将,不得不防。” 勾践在驿站中小憩一阵,醒来时觉得无聊,便往文种所住客房走去。 勾践正欲推开门时,却听得文种房内灵姑浮的声音道, “姨夫,你不必劝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姬山对我的衷心又岂是后宫中那些娇生惯养的王子王孙一眼就能看穿的。” 勾践心知灵姑浮在嘲讽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将门推了开去。 显然没有料到勾践会在此刻出现,灵姑浮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二殿下怎么不好好休息,莫非是床榻太硬,硌着殿下了?” 知道灵姑浮对自己有成见,勾践却也不恼,微微一揖,默然不语。 灵姑浮以为勾践这是默认了他的猜测,眼中更是鄙夷。 文种明知灵姑浮对勾践成见颇深,虽有心相帮,却也没有适当时机,故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勾践道, “二殿下,今日楚使到访,提出楚越联盟,将吴国驱逐出合路之地,不知你有何高见?” “万万不可!” 勾践斩钉截铁道, “三国之中,属我国实力最弱,楚国欲利用我国驱逐吴国,然后再将合路之地占为己有。我国若助楚,就如为他人作嫁衣裳,得不偿失。” “嗯……” 听到勾践一番评论,文种捋须,频频点头, “可我们若不与之联盟,万一吴楚组成联盟,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了。” “若是十年前,也许有可能。但是现在,吴国大将伍子胥又怎会同意?” 自从十年前,伍子胥父兄伍奢伍举惨遭楚平王杀害后,伍子胥便与楚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后来伍子胥攻入郢都,掘平王尸泄愤,但是这一切又怎能平息伍子胥的雷霆之怒。勾践虽话不多多,却句句点中要害,不精让灵姑浮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楚王熊珍,为人阴险狡诈,我们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势必怀恨在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所以我们需小心才是。 勾践对灵姑浮和文中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啦啦~~~ 第14章 校场之乱 合路之地的月色似乎比会稽城的要美许多。 临近中秋,月满如盘,十里桂花,满城飘香。加之此处无王权干涉,民风自由,每至晚上,大街上便熙熙攘攘,摆摊的、卖艺的、吃酒聊天儿的……众生万象,应有尽有,再加之三国阅兵在即,进驻的军队,观礼的各国使节和百姓纷纷前来,合路的夜色比往常更多了三分人气儿。 “合路无人治理,可是竟然比会稽还要繁庶几分,莫非这便是老子所说的‘无为而治’?”勾践望着江面之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举杯轻抿一口杯中酒,似有所思。 忽江面上有人引棹而歌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勾践循声望去,只见一画舫上立着一年轻男子,手执纨扇,长身玉立,镶着金线的淡蓝色衣袍在夜风中翻飞舞动,远远望去,宛如下凡的谪仙。 他来了! 看到夫差的身影,勾践心中不觉一动,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1 话音刚落,夫差已站在勾践面前,深邃的眼眸望向勾践,眼神幽幽,唇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缓声道: “心悦君兮君不知……” 勾践只觉心跳漏了半拍,偏了头,躲过夫差灼热的视线。 “合路夜色如此之好,菼之在此自斟自饮,岂不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 夫差不请自坐,拿起几案上的酒盉,斟了杯酒,仰头饮尽。 勾践望着桌上那被夫差刚刚放好的阴阳双龙盉,脸色微变,数息之后,勾践举起酒杯,轻抿了口杯中酒,淡声道: “合路夜色是好,不过这几日身后有人盯着,也就无心欣赏了。” 这几日,夫差一直派人悄悄跟着勾践,这一切勾践都看在眼里。 “哦,是吗?” 夫差佯装不知,淡淡应了声,又饮了一杯酒。 “殿下想要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何苦派人偷偷摸摸地跟着呢。” 夫差见勾践已然确定监视他之人乃是自己所派,也不好争辩,当即承认道, “合路之地,龙蛇混杂,姬某只是当心菼之安全,遂派人暗中保护菼之周全。” “呵……” 勾践冷笑一声,一杯酒下肚,对夫差道, “想必今日你我也绝非巧遇,而是殿下专程来寻在下的吧。” “数日不见,寤寐思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夫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嬉笑,深邃的眸子却很认真的望着勾践,仿佛欲将那张脸映进自己的眼睛,刻进自己的脑中。 夫差灼热的视线让勾践感到有些害怕,他偏过头,避开夫差的眼睛,淡声道: “那殿下也已知道楚越联盟之事了吧?” 听出勾践语带嘲讽,夫差将杯中酒饮进,沉默半晌,方道: “此事贵国灵姑浮将军已经拒绝楚使之邀,而且听说菼之也说了不少好话。”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经由夫差亲口说出,不知为何,勾践只觉心口一阵咸涩。 “人心果然是不可靠的,曾经说的喜欢都是假的吧,本来就没有准备相信这个人,可是为什么知道这个人的真实意图后,心会感觉到疼?” 勾践小心翼翼控制着体内起伏不定的情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哼一声道, “在下之所以拒绝楚越联盟纯粹是为了维护我越国之利,殿下不必多想。” “不管菼之当时如何作想,毕竟你还是帮了我,这杯酒,我敬你。” “某只是为越国考虑,酒就不必了,时已不早,在下先行告辞了。” 勾践说着,起身,对夫差做了个揖。 “我送你!” 夫差连忙起身对着勾践道。 “不敢劳烦太子殿下相送……” 勾践朝夫差摆摆手,正欲离去,忽想到什么,转身对夫差道, “那人夜以继日地跟踪在下,想必也乏了,请太子殿下让他回去休息吧。” “既然菼之不需要,那人我自然会叫回去。” 夫差道。 “如此,多谢!” 勾践回头,朝夫差露出粲然一笑,旋即转过头,朝身后摆摆手,大步离去。 而夫差却如木头人一般呆立原地,眼前似依旧是伊人的回眸一笑,倾国倾城。 …… 在夫差看不到的远处,勾践顿时停住了向前的脚步,他抬头望着头顶上的那轮明月,渐渐握紧了拳头。 “夫差,不知你还能否看得见明天的日出。不过,除了杀你,我别无选择。” “谁?”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勾践转身,警觉地望向路旁的荒草地。 “参见殿下。” 一个十分温柔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范蠡一身白衣从草丛中闪出,出现在勾践地面前。 “麻烦解决了?” “殿下放心,除了夫差自己,吴国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殿下与夫差见面之事。” “好!” 勾践淡淡应了声,抬头望向天空的那轮明月,默然不语。 …… 八月十五一大早,风轻云淡,正是个极好的天气。来自四面八方的观众早已将校场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校场中央,旌旗猎猎,三国军队刚刚绕场阅兵一圈,分立于南西北侧,明晃晃的铠甲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好壮观!” 坐在南侧观礼台上的姒汐看到校场中央那威严整齐的军队,英姿煞爽的敌人,激动得难以自抑。 “咦,夫差哥哥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姒汐伸长脖子朝北面吴国地观礼台望了望,不见夫差身影,一脸疑惑。 “二殿下,你今日看起来精神不佳,是否是昨日休息不好?” 文种突然注意到身旁的勾践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凑上前去关心道。 “在下无碍,多谢舅父关心。” 勾践朝文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不知有意无意,抬了头朝对面观礼台望去,意料之中的,还是没有见到夫差的身影,不知怎的,心中倏地一阵抽恸,似有眼泪要掉下来。 …… “此乃龙凤阴阳盉,龙口藏有剧毒,将酒倒入盉中,从龙口倒出,则为剧毒,从凤口倒出,则无事。” “吴人也非愚笨之人,我若以毒酒杀夫差,那吴人岂不起疑。” “无妨,此毒需经一夜方可发作,且无色无味,就算神医扁鹊在世,都无法探究其源,你只需确保你跟夫差见面的事不让人发现就好。” “父王,一定要杀夫差吗?” “怎么,舍不得?” “不……不是……” “夫差的命跟你母亲的命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 接下来,便是灵姑浮的阵法演练。只见灵姑浮身着戎装,头套盔甲,意气风发地走上校场中央的指挥台。 灵姑浮手执令旗,在激昂的战鼓声中,用力挥舞着。校场中央的阵型在他的指挥下自然地变化中各种阵型。 因为文种和勾践之前亲眼见过灵姑浮演练此阵法,故不觉惊讶,反倒是吴楚两国的使者来宾和各国观众都看呆了。 “九九归一阵?” 伍子胥全神贯注地盯着校场之上的阵型变化,生怕错过哪怕一丝细节。 “没想道今日竟然能够亲眼得见世传百年的阵法,真让某大开眼界。却不知这越国的灵姑浮能演练出几个变化。” 伍子胥身旁坐着的正是精通兵法战术的吴国大将孙武,他所著的《孙子兵法》在当下广为流传,就连敌国将士也不得不专研一二。可是就算他专研十年,却依然无法将九九归一阵的全套阵法演练出来。 可就在众人惊叹“九九归一阵”的精妙之处时,指挥台上的少年将军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校场之上的将士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2 满脸愕然,观礼台上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不好,姑浮出事了。” 文种猛地从座席上站起,一脸忧色。姑浮身旁几个大将早已纵身一跃,朝指挥台奔去。 “冲啊……” “杀……” 此时突然有人从围观的群众中杀出,他们身着金色铠甲,臂上绑着一条红巾,手持刀戟,从四面八方直奔校场中央而来。面对敌人的突然袭击,又无将领指挥,校场之上的越国士兵杀的杀,逃的逃,一片混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观礼台上的吴越两国使者皆被这场意料之外的杀戮所震撼,只有楚国使者子期脸上挂着笑意。他走至观礼台前亲自擂鼓对着校场上突袭厮杀的楚国将士高声喊道。 “校场之上的楚国将士,传楚王令,尔等需拼力厮杀,占领合路,不成功便成仁。” “文种大人,楚国突袭,姑浮哥哥身受重伤,这可如何是好啊?” 从来没见过战争的越国三王子姒汐吓得快要哭出声来。 “姑浮的阵法倒是可以抵挡一二,只是除了姑浮,再无人可演练此阵。若是吴人趁乱插手,我军事比全军覆没。” 文种见惯了战场杀戮,可是灵姑浮出事,阅兵仪式遭人突袭,却是他始料未及。就算是精明如他,也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你要去哪里?” 文种见勾践忽然站起身,便问道。 “舅父,请让我放手一搏。” 勾践转身对文种道,眼神毅然而又决绝。 “就凭你?我看还是算了,文种大人,不是说那个姬山也很厉害吗,不妨让他一试。” 姒汐眼中带着不屑,四处望了望,却不见姬山踪影。 “殿下,我信你。” 文种没有理会姒汐,朝勾践重重点了点头。 …… “姑浮将军,姑浮将军……” 指挥台上,灵姑浮的几个手下手忙脚乱,正不知如何是好。 “让我看看。” 只见勾践朝灵姑浮走了过来,伸出手,握住灵姑浮左手手腕,把了把脉,突然掏出腰间匕首,手起刀落,对着灵姑浮手腕划出一刀。 “你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的将士见状朝勾践吼道。他们都是跟灵姑浮几经沙场的生死兄弟,就算越王亲临也未必会给面子,更何况是没有任何战功看起来柔柔弱弱如女子一般的二王子勾践。 “他中了毒,需要放血,如果你们想让他死,就帮他止血吧。” 面对诸将士欲杀了自己的表情,勾践只是淡淡回了句,命令指挥台上的鼓手继续擂鼓,自己捡起地上的令旗,站在指挥台上挥舞令旗指挥者校场中央那混乱不堪的越国将士。 “是六丁六甲排阵,大家赶紧按阵型站好。” 见到指挥台上鼓声大噪,令旗重新挥舞,台下越国将士备受鼓舞,一边厮杀一边按原来操练的六丁六甲阵站好。 杀红眼的楚国红巾莹见越国士兵突然变猛,有点失了阵脚,场上战况一片焦灼。 “没想到越国除了灵姑浮,还有人懂得九九归一阵,此人阵型变化,似比灵姑浮还要高出一筹。” 孙武望着指挥台上指挥自若的勾践,由衷感叹道。 伍子胥也点头称是,转头,望着孙武道 “孙子,现在楚越混战,你看我们该做什么?” “阅兵之约乃百年前三国所定,楚王背信,妄动干戈,势必被天下诸侯所不齿,虽然此人熟知阵法,但是之前被楚君突袭,阅兵死伤惨重,已是无力回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且静观其变。” “孙子所言正合我意。” 伍子胥点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再来一发,求收藏求评^_^ 第15章 十面埋伏阵 吴国按兵不动,而楚越战况惨烈。 灵姑浮被两员副将掺扶着,无力地坐在指挥台上,脸色发白,嘴唇青紫,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不过被勾践放完毒血后,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灵姑浮神色复杂地望着站在指挥台前方的少年。眼前的少年虽身着锦衣绣袍,可是却手握令旗指挥自若,丝毫不输久经沙场的猛将。而且“九九归一阵”已经失传百年,百年来无数高人为了还原此阵煞费苦心,却依然不得其门而入。自己虽侥幸还原出全套阵法,却也训练多日,才可将此阵法融会贯通。可是勾践竟然只看自己演练一次便能用此阵杀敌制胜。 “紫醉金迷的深宫后院怎么会养出如此钟灵俊秀的人物?” 灵姑浮望着勾践单薄挺拔的背影,竟有些痴了。 “文种大人,勾践到底行不行啊,要不换人吧。” 观礼台上,姒汐和文种一起紧张地观察着战况,眼见越军便被渐渐冲散冲散,无法组阵,姒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只因校场出口已被楚军封死,无法脱身,否则姒汐早就逃之夭夭了。 “楚军有备而来、人多势众,且之前的突袭已让越军元气大损,阵法再精妙绝伦,没有足够的人数排出阵型,也是枉然。” 文种早已心乱如麻,可是身为越国的主帅他必须保持镇定。他轻叹一口气,虽极力掩盖却依然能听出他口中的绝望。 “九阵已经用尽,就算是灵姑浮亲自指挥,也不会比二殿下好多少。” “难道……难道我们要在这等死吗?” 姒汐听文种如此一说,急得眼睛都红了半圈。 “大丈夫,顶天立地,死又何惧,只不过合路失守,越国门户便被打开,国家就此多灾多难。” 文种说着,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哀伤。 “我才管不了那么长远的事情,我要活着,文种大人,我要活着。” 看到如此贪生怕死的越国三王子,文种默然无语,只得摇头长叹。 …… “看来越国抵抗不了多久了。” 校场北侧的观礼台上,孙武对着伍子胥说道。 “看来我们的人可以上场了。” 伍子胥道,正准备下命令让围观的吴国将士攻击楚军,突然听得孙武道, “伍相,且慢。此子似乎又有新阵形。” 伍子胥望向指挥台,只见那少年在战鼓声中,重新挥舞令旗,校场中央那些原本被冲至外围的越国士兵跟着指挥组成了一个圆圈将楚军团团围住。原本处于主动进攻地楚军一下子成了被动之势。 “此阵妙哉!” 伍子胥、孙武还有文种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此语。 “楚人虽多,但是被圈在圈内,相互挤压,完全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 孙武看到勾践演练出的新阵型,由衷赞叹道。 “看来九九归一阵可以改名叫十面埋伏阵了……” 伍子胥本就是阵痴,前方看到灵姑浮演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3 练失传的“九九归一阵”已是激动不已,此番看到勾践临时对九九归一阵做了补充更是惊喜万分。 “此子年纪轻轻对阵法便有如此领悟,可见绝非池中之物,却不知此子何方人士,能否招降?” “启禀伍相,此人乃越国二王子勾践,只因其母为后宫贱婢,故不被越王重用。” 伍子胥身边刚好站着一名越国降将,对伍子胥说道。 “如此说来,此子非除不可。” 听闻此言,伍子胥望着勾践的目光由单纯的欣赏变成了森森杀意。 指挥台上,灵姑浮也被勾践的最后一招阵型变化惊呆了,他挤破脑袋能想出的也就那九种阵型变化,没想到勾践竟然能够突破已有阵型的限制,根据战况,自创了新的阵型。 随机应变,因地制宜,这才是阵法之精要,虽然勾践久居深宫,未参战事,可是这种悟性却是自己所不及的。 灵姑浮想着,对勾践又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若是人数足够,多包围几圈,只怕楚军要全军覆没了。” 看着楚军渐渐突围,灵姑浮暗觉可惜,却也无能为力。 “将军,我们下去帮忙。” 扶着灵姑浮的那几名将军见越国渐渐不敌楚军,便对灵姑浮道。 “嗯,兄弟们,你们去吧,无需管我。” 灵姑浮点头道。 “楚军突围,看来我们的人可以上了。” 孙武道。 “孙子,下令吧。” 伍子胥对孙武说完,又转身在其中一位吴国副将耳边嘀咕几句,这才放下心来,观察战事。 “吴国终于上场,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 楚国大夫子期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其实前方跟越国之战只是前奏,吴国才是最大的劲敌。只不过他没有料到越国除了灵姑浮,竟然还有如此将才。楚军因为精心准备原本胜券在握,不料被勾践消耗了一大半,此番再遇强敌,便如强弩之末,已无胜算。 吴军来势汹汹直奔楚军而去,倒给了越国一丝喘息的机会,勾践努力地指挥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越国士兵配合着吴国攻打楚军。 突然一个蒙面黑衣人趁乱飞上指挥台,操着匕首,朝勾践脖子直直插去。 “小心……” 灵姑浮虽看在眼里,欲起身相救,却无奈四肢无力,无法起身。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文种灵姑浮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见黑衣人的匕首即将插入勾践的身体中,只听得“哐当”一声,匕首落地,两个身影倏地出现在指挥台上,只见一人也是黑衣蒙面的打扮,另一人则是吴国太子姬夫差。 那黑衣蒙面人趁着夫差与黑衣人打斗之际,跑到勾践跟前,眼神充满了关切。 虽然来人黑衣蒙面,但是勾践知道此人便是范蠡,因为这世上除了范蠡只怕没有人会如此关心自己。 “范卿,你别管我,快掩护文种大人和灵姑浮将军撤退。” “可是你……” “听着,这是命令。” 勾践望着范蠡,眼神决绝。他捡起地上的旗子,重新站在指挥台前,从容自若的指挥着剩余的越兵撤退。 只有范蠡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多么倔强,他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而自己能做的,唯有服从。 而且那杀手似乎有些忌惮夫差,招招防守,有夫差保护勾践,他应该也不会出事。 范蠡恋恋不舍地望了勾践的背影一眼,背起灵姑浮直奔观礼台而去。 黑衣人见夫差寸步不离保护勾践,无从下手,几个翻身,往人群中遁去。夫差走至勾践面前,也不管勾践眼中的诧异,一把将勾践抓起,几个纵身,踩着校场上的人头,直奔出校场之外。 …… 秋高气爽,清风徐徐,江水澄碧,落霞满天。 两山之间,一只小船顺流而下。 在船头摆渡的艄公,今日心情不错,因为船舱里的那对夫妇出手特别阔绰,一给就是一定金子。 “前面水险湾急,可能会摇晃得厉害,两位客官仔细坐好喽。” 艄公朝遮着黑色篷布的船舱喊道。 船舱内,一蓝衣公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只见他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对着坐在其对面的绝色美人轻轻一笑,将茶盏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整个过程,男子的视线始终盯着对面的绝色美人,不曾移开半分。 “你杀了我吧?” 对面的绝色美人忽然开口,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你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杀你?” 男子勾起美人尖削的下巴,目光悠悠,声音暧昧至极。 美人没有说话,如莲妙目闪动着两抹晶莹,他勾践虽为下贱之人,本无尊严可言,可是堂堂男子汉被打扮成女子模样,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另一个男子轻薄。若非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勾践早就跳江自尽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没有中毒吗?” 夫差挑眉问道。 似乎在夫差的意料之中,对方并没有回应,夫差讪讪笑了声道: “当日在蓬莱山洞中,你就用过下毒这一招,结果我没死,没想到这次还是故技重施。其实我从小泡各种药水,早已是百毒不侵。菼之,是你太笨呢,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死?” 此时,刚好打来一个巨浪,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下,夫差整个人顺势朝勾践压去。几案的腿被压断,案上的几个茶盏滚落地上。其中一个摔碎了,瓷片儿刚好刺入夫差的小腿上。 夫差却也不理会小腿部的疼痛,他用力揪着勾践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他想从勾践的眼睛中读出一点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没有,回应他的只是冷漠。 “夫差,你到底想怎样?” “勾践殿下,你早就知道我要什么,不是吗?” 夫差贴之勾践耳侧,小声说到,顺势咬住勾践的耳垂。 “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吗?我说过我可以给你,只是你没要。” 勾践望着夫差,眼中透出三分鄙夷。 “呵……” 夫差笑得有些无力,他用力将身体的重量压到勾践的身上,彼此的鼻尖几乎对在一起。 “菼之,我曾经说过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可是我想改变注意了,现在的我,只想把你狠狠撕碎。” 夫差的声音变得嘶哑不堪,身体似乎已经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松一口气,可以安心睡觉了,亲们晚安o(∩_∩)o 第16章 昙华夫人 夫差正欲对勾践用强,却听得船舱外艄公的声音道: “客官,船靠岸咯。” 夫差手中的动作猛地一滞,望着身下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不由皱了皱眉。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裳,又将勾践的穿戴收拾整齐,一把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4 将勾践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 被同为男子的夫差以抱女人的姿势抱着,一股恼意不由得从勾践心底生出。 “尊贵的勾践殿下,如果不想让人发现你穿着女人的衣服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话,你最好还是安分点。” 夫差似乎还未从被勾践挑起的情~欲~中恢复过来,本就十分具有磁性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沙哑。看到素日冷如冰山的美人因为自己的威胁又羞又恼,面带红晕,夫差心里竟觉十分满足。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漾出一抹宠溺笑意,对着怀中人道,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夫差抱着勾践下了船,沿着小路径直朝山林深处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艄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梢公放下舟楫,伸出手,将花白的胡子眉毛扯去,露出一张年轻而又桀骜的脸庞,眉间一粒朱砂,腥红、圆润,宛如从心头凝出的血液。 “二人已至无咎岛,请君上示下。” 少年将字条绑在信鸽腿上,手放开,任凭信鸽朝天际扑腾而去。 …… “解开我的穴道,放我下来。” 如莲妙目恶狠狠地盯着抱着自己的男子,如果此刻有把刀,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插入男子的心脏。 男子见怀中人真的被惹怒了,便讪讪地将人放下,两人面对面站着,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 突然,夫差的手攀上勾践的腰际,一把扯住其束腰的衣带。 “你要做什么?”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勾践身体猛地僵直,一脸警戒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脱你的衣服……” 夫差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语气暧昧之极,望着勾践,视线灼灼。手上猛地用力一扯,将勾践身上披的那件掩饰身份的红色纱衣扯了下来。 感受到那种独属于夫差身上的气息,勾践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跟以前面对父王和巫贤时不同。 他恐惧是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面对夫差的触碰,自己并没有觉得恶心,反之,却有一丝丝期待。可是这样的情感他不配拥有,因为他早已堕入地狱,注定这一生只能在阴谋和血腥中孤独终老。 “巫贤是被我杀的,如果你不怕落得跟巫贤一般下场,大可一试。” 勾践一脸警戒,冷声道。 “菼之不愿脱掉这件女人的衣服,那我帮你再穿上好了。” 原来他真的只是帮自己脱衣服,仅此而已。看到夫差一脸戏谑的表情,勾践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一时羞愤难当,却不知如何应对,便只得哑口无言。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突然勾践感觉到膻中穴被人轻轻一点,原本僵直的身体顿觉放松了许多,手脚又重新恢复了自由。 待勾践反应过来时,夫差已经走在前方,与自己隔了几丈的距离。 “你要带我见何人?” “一位菼之极想见到之人。” 夫差转身,望着勾践,神秘一笑。 …… 这个岛屿地处偏僻,渺无人烟,只一条石路弯弯曲曲延伸至山巅。 一路沿石级而上,只见道旁竹林悠悠,流水淙淙,甚是雅致清幽。想必居于此处的定是个不世高人,勾践绞尽脑汁,却依然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什么高人。 “殿下……殿下……” 忽听得一个铃音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甚是熟悉。勾践抬头,却见一绿衣女子,手挎竹篮,立于山巅,神情激动地望着自己。 “小月?” 看到母亲的贴身丫鬟在此处出现,勾践只觉恍惚若梦。他望向夫差,双唇抖得厉害,半天才挤出三个字: “我母亲……” “昙华夫人就在此处。” 似乎已经知道勾践想要问什么,夫差朝勾践点点头,一脸宠溺。 “不可能……我母亲她……她……” 勾践一脸狐疑地望着夫差,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夫差依然看穿勾践的心思,一边走一边说道: “越王欲用昙华夫人的性命胁迫你杀我,只可惜,他虽老谋胜算,却迟了一步,昙华夫人早就被我送出宫去了。” “你早知道我会杀你?” 勾践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夫差的背影,只觉眼前这个吴国的太子殿下如同卧龙潭的潭水一般深不可测。 “不……我无法确定菼之你是否真的要对我下手。” 夫差转身望着勾践,声音有些许落寞,悠悠道, “没想到菼之真的如此狠心啊,竟在酒中下毒。” “所以你根本没喝那酒?” “我喝了。” “怎么可能?” 勾践满脸疑惑,那毒无色无味,无药可解,中毒之人最多活不过一个晚上,可是一天过去了,夫差竟一点事都没有。 “当日在东海,菼之便对我用过毒,今日故伎重施,我又相安无事,你难道便没有丝毫疑惑吗? …… “我从小就浸泡各种药酒,早就百毒不侵,所以菼之下次若要杀我,切记不要用毒。” “我不是良善之人,今日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就不怕日后着了我的道吗?” 勾践淡声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夫差扬唇,勾起一抹戏谑笑意。 …… “殿下……殿下……” 见勾践渐走渐近,小月已然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放下篮子,直奔勾践而来。 “殿下,小月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小月扑进勾践怀中,放声大哭, “王上真狠心,居然不顾多年夫妻情谊,欲致夫人于死地。” 小月说着,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若非夫差殿下派人相救,只怕夫人和小月就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小月,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小月自从9岁开始,便被派去服侍昙华夫人,相伴左右,已有七载。勾践从小遭受冷落,连母亲也疯疯癫癫,就只剩小月知寒问暖。在勾践心里早就把小月当成至亲的妹妹。此时见小月哭得梨花带雨,越发心疼。 “小月,我母亲可好?” 小月放开勾践,拭了拭泪,正是少女心性,喜怒随心,讲到昙华夫人,小月便突然破涕为笑,对勾践道, “殿下赶紧去看看昙华夫人,夫差殿下请了神医逍遥子为昙华夫人治病,说不定这会子,昙华夫人就能认得你了。” “小月……是他……真的吗……逍遥子他……他真的在为我母亲治病?” 勾践双唇抖得厉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双手紧紧握住小月双肩,生怕一放开,小月所说的事情就会如梦幻泡影一般灰飞烟灭。 神医逍遥子,通岐黄之术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5 ,能起死回生,只是此人性格古怪、行踪不定,除非机缘巧合,否则即使动用倾城之力,也无从得见一面。勾践早就有心寻逍遥子为其母昙华夫人治病,只苦于无缘,没想到夫差竟能知他所想,还真的找到了神医。 勾践望着夫差,虽无言语,可是眼角眉间却充满了感激。 “卸去冷淡的伪装,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望着神色激动的勾践,夫差心里宠溺无限。 ……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一栋别致的木屋。屋前菊花满地,桂树飘香。一妇人布衣荆钗,坐于屋前石凳上,呆呆地望着远方的落霞。 “母亲……” 见到妇人,勾践顿时泪如泉涌,急急跑了过去,朝妇人跪下道, “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 “菼之,你回来了。” 妇人缓缓转过头,将视线集中在勾践身上,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抚上勾践脸颊,一脸慈爱的笑容。 “殿下,夫人真的好了,她真的认出你了。” 看到昙华夫人认出勾践,小月激动地欢呼道。 “母亲,你真的好了,真是太好了。” 九年了,母亲疯了整整九年,九年来,母亲视自己如仇人,不是打就是骂,恨不得处之而后快。每每想起母亲未疯之前对自己百般呵护、千般疼爱,勾践便心如刀绞,恨不能用自己的性命换母亲一日清醒。 “母亲,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屋去吧。” 勾践拉起昙华夫人的手,正准备拉他、她回屋,突然却只见一道银光从眼前一闪,还未待勾践反应过来,勾践左手臂便被昙华夫人的银簪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夫差忙赶了过来,反手将发疯状态的昙华夫人制住。 “母亲,你怎么啦。我是菼之啊。” 望着又恢复原状的昙华夫人,勾践的心猛地一沉,强烈地恐惧油然而生。 “不……你是杀人犯……你杀了我的菼之……我要为我的菼之报仇……” 昙华夫人挣扎着想从夫差的束缚中挣脱而出,一遍龇牙咧嘴,指着勾践破口大骂。 此时,一个身影从暮色中闪出,几个纵身,跃至昙华夫人面前,手中银针一闪,便扎入了昙华夫人的百会穴。 “母亲……” 勾践见昙华夫人昏过去,忙从夫差手里接过人,一脸担忧。 “我才离开一天,怎么人又疯成这样?”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没好气地瞪了众人一眼,白花花的胡子都差点被气得竖了起来。 “不知道啊,这几天夫人都好好的。” 小月一脸委屈地对老者道。 “不对,我的判断没有错,她的疯魔之症已经好了八成,不可能如此失控……除非……” 老者突然将目光停在勾践身上, “你是何人?” “在下越国勾践,昙华夫人是我的母亲。想必阁下便是神医逍遥子吧。” “不对……不对……” 逍遥子拈须啧啧摇头, “今日她大受刺激,想必是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或者不该见到的事,见到至亲之人,反应不该如此啊。” “什么叫不该见到的人或者不该见到的事。” 小月好奇地问道。 “她对此人或此事一定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可是……可是刚到这里的只有勾践殿下和夫差殿下啊,勾践殿下是夫人的亲儿子,难道令夫人受刺激的是夫差殿下?” 小月快人快语脱口而出便道。 “可是……除了上次听雨阁见过一面,此前,我与昙华夫人素未谋面。” 夫差道。 “是我……母亲厌恶之人……是我……” 勾践开口,脸上已然挂着两行清泪。 作者有话要说: 勾践的身世即将揭晓,激动ingo(*≧▽≦)ツ 第17章 昙花一现 夜空浩淼,月满如盘。正值中秋,山巅之上,秋风煞煞,透着丝丝凉意,隐约山脚下的阵阵波涛,在静谧的夜中,和着秋风吹奏着一曲若有若无的旋律。 白衣少年抱膝独坐于崖边,与明月、夜空、山中飞舞的流萤构成了一副浑然天成的“月夜美人独坐图”。 不过美人孤独的背影却落寞得让人心疼。 “风寒露重,小心着凉。” 说话间,夫差已经走至白衣少年身后,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少年单薄的身体。 “太子殿下在我身后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不累吗?” 夫差的突然现身,少年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际的那轮明月,手中却裹紧了夫差给他披上的披风。 “什么都瞒不过菼之啊……” 夫差走上前去,与勾践并肩而坐,望着他那绝美的侧颜,戏谑道: “不过,如能够就这样站着看菼之一辈子,我也愿意。” 这几天相处下来,见惯了夫差的油嘴滑舌,因此勾践已经习惯性地忽略他的这些甜言蜜语。 “怎么,还在想昙华夫人的事?” 见到勾践闷闷不乐,夫差开口道,可回应他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我母亲之事,谢谢你。” 忽听得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没什么,八十年前,逍遥子曾欠我先祖寿梦一个人情,所以我只是给他个机会让他还了这个人情而已。 难得听见勾践如此温顺地说话,夫差心下大悦,回头,却见勾践伸出手,将系在腰间的腰带轻轻扯了去。 “菼之,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上衣沿勾践的肩膀缓缓滑落,夫差顿觉喉咙干涩,喉结上下咕噜几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今夜,此身,任君采撷。” 说话间,上衣已褪至勾践腰间。因为这段时间的休养,勾践身上的疤痕淡去了许多,在朦胧的月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柔光。 修长的脖颈,微凸的锁骨,匀称的肌肉,因为羞涩泛着红晕的绝美脸庞,甚至还有那淡淡的旧伤疤……这个少年身上的每一处似乎都能激起夫差无限的渴望。 感觉到对方想要将自己吃光抹净的灼热视线,和那一声比一声越发急促的呼吸,勾践脸上更是烧得厉害,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绷紧。 见到夫差的手缓缓地朝自己伸将过来,勾践气息也渐渐变得紊乱,他闭起眼睛,不自然转过头去,只等着那只手用力将他推倒。 突然感到那只手却停在自己腰间,将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褪下来的衣服往上拉去,勾践心中讶异,回头不解地望着夫差。 “菼之,我会等,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一天。” 说话间,夫差已将勾践的腰带系好,在他额上落下轻轻啄了一下,声音已是沙哑不堪。 勾践没有说话,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6 转身,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夫差也静坐一旁,不再追问,兀自抬头,望着远处浩淼无垠的夜空。 山崖之巅,秋风瑟瑟,两个年轻男子默默无言,并肩而坐,直到月落星沉,日出东方。 “好了,时候不早,我要出发了。” 夫差突然站起身道。 “你要下山?” “怎么,菼之不舍得我吗?” 被夫差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勾践却愣住了。莲花一般的妙目望着夫差,若有所思。 见勾践默然不语,夫差以为他对自己的挑逗反感,便不再说话,讪讪笑了笑道, “下山办件事,很快回来。” “哦……” 勾践淡淡地应了声,便不再理会夫差。 …… “你又来做什么啊?” 一打开门,逍遥子便忍不住破口大骂,因为他又看到勾践像幽魂一样,面色惨白,站在门口。已经三天了,天天如此,逍遥子不悦地拉长了脸来。 听到逍遥子的声音,勾践原本暗淡无神的眸子蓦地一亮,走上前去道: “逍遥子老先生,请让我见我母亲一面吧。” “不行!” 逍遥子转身,欲将木门关上,两只苍白的手却用力撑住了即将被阖上的门。 “求您了,我只看一眼,绝不让她发现。” 勾践声音有些虚弱,嘴唇干裂,面色越发一日不如一日。 “赶紧走,别死在我门口招晦气。” 逍遥子说着,“砰”地一声将门重重阖上。 “老先生,小月求您了,您就让我家殿下见夫人一面吧。” 勾践呆呆地站在门口,只听得屋里小月地声音道。 “不行,不行……” 逍遥子拒绝道。 “老先生,瞧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蛇羹……快……快让我尝尝……” “不要……除非你让我家殿下进来见夫人……” “这……小月……你就让我尝尝啊……就一块……” 听得逍遥子猴急的声音道。 “老先生,您就让我家殿下远远地瞧一眼夫人嘛,就一眼,就一眼,好不?” “小月,不是我不近人情,你家夫人自从见到那小子后,病情愈发严重,如今若是找不到紫色曼陀罗花,只怕神仙也难救。” 逍遥子地声音有些沉重。 “老先生,紫色曼陀罗花在哪里,小月这就去找。” 小月听闻此言,满脸焦急之色。 “放心吧,夫差那小子已经自告奉勇下山去找啦,只不过……” 原来夫差下山竟是为了给母亲寻紫色曼陀罗花,听得此言,勾践心中一动,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却只听小月的声音道: “不过什么……” “你先给我吃蛇羹……” 逍遥子狐狸一般狡黠的眼睛紧紧盯着小月手中的那碗蛇羹,舔了舔舌头道。 “那我先给您尝一块,您快告诉我不过什么?” 逍遥子迫不及待地用手抓住小月手中夹着的一块蛇肉,迅速往嘴里一塞,生怕吃晚了被小月给抢回去。 “嗯……好吃……好吃……” 逍遥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吃着一边啧啧称赞。 “老先生,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除了紫色曼陀罗,还需要破晓时分,昙花绽放时滴下的露水。” “可是老先生,哪里有昙花呢?” “后山崖壁上便有,不过那崖壁高达百丈,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还是等夫差那小子回来再说吧。” …… 皎洁的月光下,白衣少年手执匕首攀着崖壁艰难而上,百丈悬崖,少年瘦弱的身影就如同一个可以忽略的白点。 少年一手攀紧崖壁上突起的岩石,另一只手将岩缝中的匕首拔出,用力扎下更高的崖壁,挣扎着将身体一寸一寸往崖壁上移去。 “昙花!” 看到头顶正上方那朵从缝隙中挤出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白色小花苞,白衣少年薄唇轻扬,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然笑意。 ……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且不说崖壁茫茫,不知能否寻到昙花,即便寻到,要攀在崖壁上静等昙花绽放的那一刻,只怕也非常人能做到。那吴国的小太子与越国昙华夫人非亲非故,只怕不肯为她冒此大险啊。” “那怎么办?我们殿下自小体弱多病,虽练了点武功,那也只够自保,如果夫差殿下不去,只怕就没人能拿得到那昙华露水了。” …… 母亲,菼之一定会让你的神智恢复正常的,一定。 勾践抓紧插在岩缝中的匕首,挣扎着不让自己掉下去,就等着昙华盛开的那一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痛了勾践的眼睛,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只见那白色的花骨朵在崖壁上悄然绽放。 勾践大喜,一只手紧抓匕首不放,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开了瓶盖,便放至昙花下方,伸手去接昙花上滴落地露珠。 只是片刻功夫,那昙花又悄然合上,不过,手中的瓶中也接了五滴水露,应该是够用了。 勾践塞紧了瓶盖,将瓶子揣进怀中,正想着如何下去,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摔下崖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包养哇(~ o ~)~zz 第18章 暮弦之墓 勾践心中叫苦不迭,来时一心只想找到昙花,不知不觉间竟爬了这么高,望着脚下茫茫深渊,勾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犹豫踌躇间,不料脚底一滑,整个人朝山谷坠落而去。 一时间,无数幻影如走马灯一般在勾践脑海闪过。 “你和你娘一样都是骚货,其实你最喜欢我这样对你吧……” “记住……只要你用身体把我伺候好了……你和你娘才会有好日子过,否则我要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勾践,你这野种……你和你母亲一样都他妈是□□……” “我真后悔以前跟你上床的时候没有用力干死你……呵呵呵……呵呵呵……” “允常,我想当太子。” “你?哼……” …… 不,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一生,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 “呀……啊……” 勾践猛地伸开双臂,催动体内真气,束发的发绳被真气冲断,长发飘散开来,他的身体发出一道淡淡紫光,眼睛却变成了血红色,一缕缕烟雾从勾践头顶百会穴处溢出,额上已是密密麻麻布满汗珠。 只觉一股强劲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正努力突破全身各处经脉。这种强烈的冲击让勾践绝美的脸变得狰狞。 这世上能救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只有突破无相逆世功第三层,才可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7 以凭借轻功飞到对面林中。” 可是,时间…… 勾践身体急速坠落着,凌乱的长发纠缠着那袭白衣在风中舞动,整个人如一只绝望而又美丽的蝴蝶。 四肢百骸如万蚁噬咬,每一个神经都被体内真气冲撞着,如同一道道防洪的堤坝,被来势汹汹的洪水侵蚀、冲击。 突然间,堤坝崩溃,真气如洪水般汹涌全身而来,身体也变得轻如鸿毛。 “果然,天不绝我。” 无相逆世功练了许久,始终停在第二层,没有突破。没想到,眼见就要摔落悬崖、尸骨无存,绝境之下,强烈的求生意志,竟然因祸得福,冲破了第三层。 勾践心中大喜,正想运用轻功,朝对面林中飞去,突然只觉腰部一紧,整个人似被一只手用力圈住。 一切都猝不及防,勾践还没来得及多想,本能地催动真气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 “嗯……”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勾践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夫差?” 勾践心念一动,立刻收了真气,可是夫差却已被自己所伤,他的脸色苍白,唇角挂着一丝血迹,虽然如此,那只手却依然十分用力地箍着勾践的身体。 就这样,勾践被夫差紧紧抱着,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默默无言,两个身体如落叶一般无力地朝深渊坠去。 勾践正想反手抱住夫差,利用轻功,飞至对面,却只见一条纤细的金绳,从夫差手中飞出,一端扎入对面岩壁。夫差一只手抱紧勾践,一只手拉住细绳一端,如荡秋千一般,顺势朝对面林中飞去。 双脚落地,心中顿觉踏实,望着脚下的茫茫深渊,勾践和夫差二人皆觉恍若隔世。 “你没事吧?” 见到夫差脸色苍白,勾践便问道。 “唔……” 勾践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眼,一个湿漉漉的东西便钻入他口中。 “奉开……” 勾践本能地想要挣扎,后脑勺却被夫差紧紧摁住,无法动弹。灵巧的舌头在他的口中攻城掠地。 勾践体内真气迅速凝起,想要弹开夫差,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萦绕鼻尖,想到夫差方才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却反被自己所伤,心念一动,便泄去了真气,任由夫差为所欲为。 过了许久,夫差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勾践,双手托着他的脸,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仿佛盯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低沉沙哑的声音道: “菼之,答应我,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被没来由的一阵侵犯,勾践心中本是不悦,然看到夫差那苍白的脸和深邃的眸中那份真切的关爱,心底有一处柔软渐渐蔓延开去,渗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好……” 勾践一时情动,竟不再反抗,温顺地点了点头,淡声道。 夫差见勾践难得如此顺从,心下大悦,将他紧紧搂进怀中,生怕一放开,眼前之人就会消失的得无影无踪。 …… 二人所站之处正是山腰的那片竹林,沿着竹林往走了颇远,发现有一方青冢,看那规模,竟像是个帝王的陵寝。二人心下好奇,遂走近细看。 只见碑上刻着“庸国太子暮弦之墓”八个大字。 暮弦,看到此名,勾践不由得全身一震,心下骇然,却见夫差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二人面面相觑,皆觉不可思议。 欧冶子在蓬莱岛石洞中等了暮弦一生,却不曾想到暮弦竟葬身此处。也许是欧冶子在天有灵,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那日勾践和夫差二人误打误撞看到了欧冶子的遗书,今日绝处逢生,又让他二人碰见了暮弦葬身之处。 细看那碑,只见右下角刻着“伯蚠(音同‘坟’)”两个字,。那字体近似越国大篆,仔细辨认,又与越篆有所区别,与现行各国流通的字体更是相去甚远。 这个时期。本就动乱不安,风雨飘摇,被灭的小国比比皆是,这奇怪的字体想必是因国家被灭而失传的文字。 “以帝王之制葬暮弦,想必这伯蚠也是庸国之人,看来这字体也是百年前被灭国的庸国文字了。” 勾践正想着,却见夫差摸着暮弦的陵碑道: “不知暮弦离开蓬莱岛后遭遇了何事,如此年纪,便香消玉殒了。” 想到冢中所埋之人,与勾践竟有八分相似,夫差只觉心口闷痛,惆怅不已。 勾践循着夫差抚摸之处望去,却见石碑最右下角一列小字刻着“庸景公三十九年”,一时感慨道: “庸景公三十九年……没想到暮弦死时才刚过而立之年。” 据《巴蜀方志》记载,庸景公五年,楚、秦、巴三国联军大举破庸,庸都方城四面楚歌,遂为三国所灭,而那个时候庸国太子暮弦才刚满九岁。 “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遭遇亡国灭家之祸,不知在这三十年的生命中,暮弦是活在怎样的痛苦之中。也许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夫差道。 “不,暮弦只会恨老天不公,如果再给他二十年,也许他就可以手刃仇人,重建庸国。” 勾践说道,神色有些凄然。壮志未酬身先死,这对暮弦来说,是多么大的遗憾。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暮弦,虽生于帝王之家,却何尝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勾践偏要与这天斗一斗,绝不重蹈暮弦覆辙。 夫差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竹简。 “此乃何物?” 勾践好奇道。 “菼之是否记得当日蓬莱岛石洞中欧冶子所写的遗言?” “这便是那欧冶子之物?” 勾践更觉惊讶,没想到夫差竟将这卷竹简带出东海,更随身携带着。 “嗯……” 似乎明白勾践心中所惑,夫差朝他点了点头解释道, “若是将此物继续留在那石洞中,想必永无重见天日之时,欧冶子是我最佩服的铸剑大师,我希望能够完成帮他完成遗愿。” “所以你随身携带竹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打听到暮弦后人下落?” “嗯,只是没想到暮弦后人没有找到,今日却见到了暮弦本尊。” 夫差望了那墓碑一眼,旋即蹲下,拔出佩剑,在碑前挖了个坑,将竹简放了进去。 “希望暮弦前辈在天有灵能够收到欧冶子大师的忏悔,也算是了了欧冶子大师心中一憾。 勾践望着那石碑,怔然道。 这个陵墓虽已近百年,可是墓面干净整洁,那碑上所刻之字似乎有人反复雕刻琢磨,因此字印虽经百年霜雪,却依然清晰。虽然百年过去了,依然还有人守护着暮弦的陵墓。 二人并排站好,对着墓碑鞠了三躬,方才离去。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8 继续前行,不久,又碰到一座陵墓,规格与方才暮弦之墓极为相似,二人大奇,忙走过去细看,只见碑上用同样的字体刻着““庸国太子暮弦之墓”八个大字。题字人和年份亦是相同。夫差走上前去,细看碑前,竟也有一个方才填好的土坑。俨然是方才夫差埋葬欧冶子遗书之处。 “怎么又绕回来了?” 勾践心下大疑,方才他们一直往前而去,不曾折回,怎么可能又回到原点。 “我们做个记号试试。” 夫差提议道。 二人手持宝剑,一边走,一边沿路在竹子之上刻下记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回到暮弦的陵寝。 翠竹苍天拔起,山风过处,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竟看不出日头方向。 “看来我们误闯入别人设下的阵法了。” 勾践望了望四周,淡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庸景公、《巴蜀方志》历史上并无记载,纯属本人虚构,希望不会误导大家哈。不过公元前511年,楚、秦、巴三国灭庸,是真实的史料。码字不容易,喜欢的大爷赏个收藏吧(ˉ﹃ˉ) 第19章 君子偕老 只见那翠竹苍天拔起,山风过处,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竟看不出日头方向。 秋风卷起地上的枯黄落叶,俨然露出一堆堆森森白骨。 “看来我们误闯入别人设下的阵法了。” 勾践望了望四周,淡声道。 “而且是个绝命之阵。” 夫差话音刚落,却见无数只竹箭朝二人射来,密密麻麻,如飞蝗一般。 “小心!” 夫差飞身上前,几个转身将勾践护在身后,一边舞动宝剑抵挡飞箭,一边掩护勾践撤退。 “嗯……” 只听得夫差闷哼一声,却见一只竹箭已经插入夫差左肩。 “夫差,你怎么样?” 勾践见夫差受伤,欲拔剑出鞘,上前抵御,不料却被夫差抢身上前,将勾践一把拦住。 “我没事,你退后!” 千万支竹箭朝二人射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似乎无穷无尽。才一会儿功夫,夫差的右肩和双腿也都中了竹箭。虽然如此,夫差却依然咬牙抵抗,死死地将勾践护于身后。 夫差舞剑的情景在勾践眼中变成了一个慢动作,那随风扬起的长发,那棱角分明的侧颜,还有那魁梧挺拔的背影,甚至不经意间回眸中带着的那份坚毅决心。 勾践忽然觉得自己在此之前从未真正看清楚过这个人。 …… “贱人!” “啪”地一声,五个鲜红的指印留在男人绝美的左脸颊上,头戴凤冠的妇人怒气冲冲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留下跪在地上的男人和五岁孩童。 “亚父,你武功盖世,为何越后如此欺侮于你,你却不肯还手。” 五岁孩童从地上站起,小手轻抚男人脸上的指印,水灵灵的眼睛中写满了心疼。 “菼之,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你就可以为了他放下一切尊严。” …… 亚父,眼前的这个男人豁出性命却要护我周全,你若在天有灵,可否告诉菼之,此人是否值得菼之放下一切…… 突然只听得一阵“嗡嗡”作响,林中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片毒蜂,密密麻麻,直朝勾践身后袭来。 前有飞箭,后有毒蜂,勾践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腰部一紧,夫差转身一把搂住勾践,将他压在地上,自己却用双手撑在勾践上方,无数只毒蜂和飞箭齐刷刷直朝夫差背后扎去。 不,这个男人,绝不能死。 突然勾践双眸变成了血红色,嘴唇和眼角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紫色,眼见夫差就要命丧飞箭之下,电光火石之间,勾践兀地从地上弹起,催动真气,凝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住了毒蜂和飞箭的攻击。 “菼之……” 夫差倒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如妖孽一般的勾践,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破!” 勾践嘴里喊出这个字,却极尽阴柔妩媚,完全不同他平日的清冷。 夫差正自诧异,却听见“嘣”地一声作响,似有一股强烈的气流从勾践身上发出,那飞箭和毒蜂竟在瞬间化为乌有、飞灰湮灭。 一时间,云开雾散,阴暗昏沉的竹林,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勾践眼眸和嘴唇又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仿佛已是筋疲力尽,勾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倾斜而去。 “菼之……” 夫差见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将勾践搂住。 “你们怎会在此?”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夫差循声望去,却见鹤发童颜,立于竹林尽头,不是逍遥子却是何人。 夫差如遇救星,忙对逍遥子道: “老先生,快救菼之!” …… “菼之,过来,试试这件衣裳……” 牡丹盛开的花园中,一绝美妇人,臻首娥眉,发髻高挽,坐于秋千架上。美妇手中拿着一件衣裳,一脸慈爱地望着花园处一角玩泥巴的黄角小儿。 “母亲……” 听到叫唤,小儿扔了手中的泥巴,兴高采烈地朝夫人奔去。 “母亲,这身衣服真好看……” 小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兴奋地说道。 妇人望着眼前这聪明活泼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是满足的笑意。 突然场景一换,变成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屋子,小孩正在躺在一张挂满风铃的床上,风一吹,风铃叮当作响,妇人将帘子撩起,坐于床头,摇着团扇,时不时为熟睡中的小孩驱赶蚊虫。 紧接着,场景如走马灯一样不停变换着,长满绿色藤条的葡萄架下,美妇一口一口地哄小孩吃饭;昏黄的宫灯下,美妇一笔一划地教小孩写字;寒冷的冬日,美妇拉着小孩冻红的手不住地呵气…… “是你……你杀了我的菼之……你去死吧……” 突然,美妇温柔慈爱的脸变得狰狞,她手握金钗,狠狠地朝小孩扎去。 突然一个挺拔俊俏的背影挡在小孩的前面。 “菼之,小心……” 这是夫差的声音,夫差一边将小孩护在身后,一边挥舞着宝剑抵挡妇人的攻击,那随风扬起的长发,那棱角分明的侧颜,还有那魁梧挺拔的背影…… 一切似曾相识!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却听得妇人一阵仰天长笑,那魁梧挺拔的背影却在小孩面前缓缓倒下。 “夫差……” 小孩忙将夫差接住,却看到那支金钗早已没入夫差的心脏。 “夫差,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菼之……菼之……”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极远又极近,像是从遥远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29 的天边传来,又像是来自心底,如梦如幻,亦真亦假。 “是谁,谁在叫我,这个声音好熟悉……” 一种莫名的愉悦从勾践心底蔓延开来,勾践动了动眼球,如莲妙目蓦地睁开。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勾践只觉脑袋一阵恍惚,不知是梦是醒。 “菼之,你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夫差温柔而有磁性的声音。 勾践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却被一双手用力箍入怀中。 “夫差,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夫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忙放开勾践。 “夫差,你的伤?” “我没事,逍遥子老先生给我上过药了,区区皮外伤,并无大碍。” 夫差握着勾践的手道。 “老先生?” 勾践抬头,却见逍遥子鹤发童颜,立于门口。 “承蒙逍遥子老先生相救,勾践不甚感激。” 见到逍遥子,勾践欲起身道谢,却听得逍遥子一脸严肃道: “你先别谢我,老夫且问你,你的无相逆世功从何处学来?” 见逍遥子提到无相逆世功,勾践心中大为吃惊,此功法已经失传上百年,除了暮弦和亚父之外,勾践还不曾听说这百年间还有第三人会此功法。虽然勾践平日也好专研武功秘籍,但是若非在亚父遗物中找到那个小人偶,他也绝不可能知道这世上还有“无相逆世功”这等功法。 无咎岛地处偏僻,除了逍遥子,岛上根本无人居住,可暮弦之墓竟年年有人搭理,莫非这神医逍遥子与庸国太子暮弦竟有关系。 因暮弦画像与自己极为相似,勾践本就大为好奇,再加之暮弦和亚父都会“无相逆世功”,勾践隐约觉得这其中关系错中复杂,而眼前的逍遥子也许就是知情人之一,便不再隐瞒道: “此功法乃是在下亚父无邪传授于我?” “无邪?” 逍遥子听到“无邪”这两个字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却不知公子亚父祖籍何方,今年贵庚,如今身在何方?” “亚父六年前便已仙逝,那时我还年幼,却不知亚父祖籍。” 提起亚父无邪,勾践心中又是一阵抽痛,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望着逍遥子道: “哦,对了,记得小时候亚父经常给我哼一首民谣,他说那是他家乡的民歌。” “什么童谣?”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已故之人,看到逍遥子如此反常的反应,勾践心中已十分明了,这逍遥子与亚父无邪定有关系。 勾践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口中却悠悠念道: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 鬒发如云,不屑髢也; 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 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 蒙彼绉絺,是绁袢也。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一首民谣念完,逍遥子的脸色却已然苍白如纸。 小月听说勾践已经苏醒,大喜过望,正端了一盆水过来,想要为勾践洗漱,却见逍遥子呆呆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神色异样,便问道: “老先生,你没事吧?” 逍遥子却一反常态,双眼怔然,像是没发现小月地存在一般,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诗出自《诗经.鄘风.君子偕老》 第20章 无邪 逍遥子进了房间将房门反锁,走至最里边,转动烛台底座,只见一道石门霍霍开启,里面竟是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并不大,也无过多陈设,只中间摆着一香案,案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人一袭红衣,耳上穿一蛇骨珥,虽为男子,却美得倾国倾城。 这副“红衣美人图”正前方却设着以灵位上面写着“庸国太子暮弦之灵”,灵前立三柱清香,似刚点上不久,那香约莫还有半柱长短。 逍遥子见到那美人图,神情激动,双膝归于香案前道: “主上,少主他已经……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逍遥子脸上便已老泪纵横, “伯蚠无用,无法阻止少主一意孤行,以致酿成当年那场滔天大祸。这十六年来,伯蚠四处寻少主无果,却不曾想少主早在六年之前就已在越国王宫身故。” …… “我大庸气数已尽、无力回天,我们又何苦在牺牲族人性命。蚠叔,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都能放下仇恨,一世无邪。” …… 无邪,呵! 虽然改了姓名,但是想起那因你而死的三百族人,少主,你是否又真的能够做到一世无邪? …… “小月,今日我母亲可有好些?” 见小月端了盆水进来,勾践趁机问道。这几日,因勾践有伤在身,需要静养,再加上逍遥子依然不准他去见昙华夫人,所以勾践只能每天趁着小月来替他梳洗地时候问下昙华夫人地情况。 “殿下放心,自从夫人服下逍遥子老先生用昙花之露配制的紫色曼陀罗花后,情绪便渐渐稳定下来了。今日精神比昨日更好呢。” 小月见勾践每日都会来这么一问,便觉好笑。 “那我母亲……可有提到我?” “这个……倒是不曾。说来也怪,夫人发病之时,日日念叨殿下您的小名,可是这几天病情稳定了,夫人却只呆呆的在房中静坐,一句话不说。奴婢昨天还跟她提到您为她取昙花露差点摔下悬崖之事,她听了之后,也就‘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小月将脸盆放下,拧了布条,一边帮勾践擦脸一边说道。 “莫非母亲的病情加重了?不行,我得去见她。” 勾践说着,便想要起身下床。却被小月拦住道: “殿下放心,逍遥子老先生已经替夫人把过脉,说她脉象正常、气息平稳,不日之内便可完全康复了。而且昙华夫人已经认出我了,还说她神志不清的这段日子,没想到我女大十八变,竟变得比小时候好看了许多。” 毕竟是女儿心态,说到此处,小月脸带红晕,一脸娇羞。 “既是如此,那我更该去给母亲请安。” “殿下,您有伤在身,还是再静养一两日去见夫人不迟,要不夫差殿下又要说小月的不是了。” “你如此怕他?” “小月不是怕他,夫差殿下对殿下好,小月很开心。” 见小月提到夫差,勾践心中不由一滞,心跳不觉加速,因怕被小月看出自己对夫差存有一丝情愫,便打发小月道, “好了,小月,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你快去照顾我母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0 亲吧。” “遵命,我的殿下……” 小月朝勾践行了个万福之礼,端起脸盆,便朝门口走去,忽又停住脚步,转身笑嘻嘻地望着勾践道, “殿下这边有夫差殿下日夜伺候着,那能轮得到小月,小月还是赶紧告退,省得夫差殿下撞见了,怪我多事。” 说话,小月便以手掩面,“咯咯”笑了几声,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出勾践房门。 屋内,勾践倚着床壁,思绪似乎还沉浸在小月方才那一番话语中,久久无法自拔。 且不说自己与夫差同为男子,毕竟吴越夙仇,势不两立,如今夫差只是贪恋自己的容貌,对自己万般宠爱,可是这种喜欢,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啊……” 突然只听得门外一声惨叫。 “小月……” 勾践心中蓦地一沉,拔剑赶出门外,却见小月已倒在地上,脖子被人割了一剑,鲜血直流。 “小月……” 勾践忙将小月搂至怀中。 “殿下……” 小月微睁着眼睛,望了勾践一眼,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渐渐阖上,扯着勾践衣服的纤纤玉手缓缓滑落,直至重重摔至地面。 “小月……” 越宫中,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只有小月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真心对自己好。她还未满十六,她的人生本应该很长。可是这一切,却因自己而被剥夺了。 勾践颤抖着手,轻抚小月静谧安详的容颜,只觉心中一阵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小心!” 突然听得夫差一声叫唤,勾践回头,却见五六个黑衣打扮的杀手正朝他冲来,夫差拔剑出鞘,与那些黑衣人打斗周旋。 不过那些杀手武功不在夫差之下,且招招狠辣,夫差渐渐不敌。勾践放下小月,亦拔剑出鞘上前助阵。 勾践伤重未愈,而夫差本就受了多处箭上,也没好全,二人与杀手僵持了一阵,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那六个杀手,乘胜追击,丝毫不给勾践夫差二人喘息机会,每一剑都是朝二人要害之处刺去。 夫差一边抵抗杀手,一边又想方设法护勾践周全,一不小心,手臂便被划了一刀。 正当勾践和夫差二人应对不暇之际,有两个身影突然飞了过来,配合勾践和夫差二人,与那六个杀手周旋,为首杀手见情况不妙,朝众人挥了挥手,六人便齐齐消失在勾践诸人的视线中。 “舅父……” 看到文种突然出现,勾践大为诧异,再看文种身旁还站着一少年,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平日里那张桀骜冷肃的脸,此刻正一脸善意地望着勾践。 “姑浮将军!” 见到灵姑浮也出现在此,勾践更觉诧异,目光从灵姑浮身上移至文种身上,又从文种身上移至灵姑浮,一时语塞,只憋出两个字道: “你们……”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文种对勾践道。 “舅父,这是为何?” 勾践一脸不解。 “合路一役,越楚二国两败俱伤,结果吴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合路已经被吴国占领,王上怒不可竭,便派了杀手意图杀夫差殿下泄愤。” 灵姑浮向勾践解释道。 “既然如此,此事与菼之何干?” 夫差问道。 “王上下令,遇到殿下,一并诛杀。” 文种的话如一道惊雷,震得勾践五脏俱碎。 勾践心神一荡,只觉脚跟不稳,生生往后退了几步,心头酸涩愈甚,却掉不下一颗眼泪。 “呵……呵呵……呵呵呵……” 勾践仰天长笑,他全身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如同悬崖边上的随风摆动的凌霄花,如此无力而又绝望。 父王,你终究还是要杀我了。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父王,为何你竟如此狠心。 “表哥……” 忽听得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道。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昙华夫人站在不远处,望着文种,眼波流转间,神情甚是激动。 “梅儿?” 眼前的昙华夫人,虽是一身荆钗布衣,但是鬓发齐整,姿容秀丽,与那越过王宫中的疯妇天差地别,文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桃花树下那个隽秀婉约温柔如水的女子。 “表哥……” 昙华夫人早就按捺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愫,如幽会情郎的少女一般,跑了过来直直扑入文种怀中。 一个是当今越王失宠的妃子,一个是当今越国最有权势的上大夫。 他们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了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码字,效率那是杠杠滴o(∩_∩)o 第21章 身世 “母亲……” 见到神智如此正常的昙华夫人,勾践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多少年了,他眼中的昙华夫人就是那种衣冠不整、六亲不认、神志不清,对他视如仇敌的疯妇。现在好了,小时候那个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将他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母亲回来了! 勾践朝昙华夫人跪下,拉着她的裙裾,声音有些哽咽。 看到勾践望着昙华夫人,如嗷嗷待哺的婴儿,眼中充满了渴望和期待,而昙华夫人却沉浸在与哥哥相逢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知为何,夫差心中竟蓦地一阵抽痛。 “你是?” 昙华夫人在文种怀中哭泣许久,方注意到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梅儿,他是你的孩子菼之啊!” 文种说道。 “菼之……” 昙华望着勾践,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她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想要去抚摸勾践的脸庞。就快要触到那张脸的时候,昙华妇人突然脸色骤变,对着勾践左脸颊重重甩了一巴掌。 夫差和灵姑浮见状忙上前去想要扶起勾践,却被勾践甩了开。 “母亲,菼之到底做错了什么,母亲告诉菼之,菼之一定改。” 勾践跪于原地,抬头,望着昙华夫人,一脸渴望。 “你不要叫我母亲,你……你根本不是我的菼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震,勾践更是脸色惨白,一脸地难以置信。以前昙华夫人也说过自己不是菼之,可是那时她神志不清,所说之话根本不足为信,可是她现在已经康复,可是为何还是说自己不是菼之,若自己不是菼之,那小时候为何昙华夫人又要那般厚待自己。 “母亲,不是的,我真的是菼之啊,小时候母亲喂孩儿吃饭,给孩儿缝制衣裳,教孩儿写字,替孩儿驱赶蚊虫……这些母亲可曾记得,还有母亲你看……” 勾践说着便拉上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出现了各种深深浅浅的伤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1 口,在场众人看在眼中,皆觉触目惊心。勾践指着其中一个如胎痣一般红色疤痕道, “这个伤口,母亲您还记得吗,菼之儿时贪玩,用硝石点了火,想要学大人们放孔明灯,结果差点火烧王宫,这条手臂也被火烧伤了。当时菼之闯下滔天大祸,父王欲处罚菼之,母亲在勤政殿跪了三天三夜,后来父王饶了菼之,却罚母亲禁足一个月。” 勾践的话语似乎让昙华夫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她望着远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唇角似乎也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到昙华夫人的反应,勾践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他移动双膝,让自己离她更近,拽着她的裙角,仰头,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突然,昙华妇人脸色蓦地一变,用力推开勾践。 “不,不是的,就是因为你,我跟哥哥的孩子菼之才会死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呆了。众人鸦雀无声,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文种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昙华夫人。 昙华夫人望着文种,已是泪流满面, “哥哥,还记得十九年前三月初三那一日吗?” 听闻此言,文种只觉头顶被劈了一道惊雷,全身都僵住了。 那一日,桃花树下,那个隽秀婉约的女子,嫁衣如火,却温柔如水。 难道多年来,一直重复的梦境,不是梦,竟是真的! “梅儿,那一日……” “哥哥,那一日,是我。” 昙华点点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众人却听得一头雾水。 “反正我的菼之死了,我也没必要顾忌什么。” 昙华望了勾践一眼,继续往下说道, “当年我与哥哥两情相悦,却无奈被迫入宫。入宫前,我已怀有身孕,便是我的孩子菼之。我本想着在宫中安分守己,低调行事,以保全我儿菼之的性命。却不料越王允常早已知晓此事,趁我产后昏迷之时,偷龙转凤,将我儿菼之生生掐死了。” 说到此处,昙华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只可惜我竟有眼无珠,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把别人的孩子当成亲生,细心呵护了十年。如果不是八年前,我无意中听到越王允常和无邪的对话,我还不知道我一手拉扯大的竟是无邪和宫女小环的私生子。” 此话正被采药回来的逍遥子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他望着跪在昙华夫人身前地勾践,全身颤抖着,药篮已经拎不住,掉到了地上。 昙华恨恨地瞪了勾践一眼,对着他大声吼道,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记起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我的菼之已经死了。越王允常想将无邪强留宫中,便偷龙转凤,将无邪和宫女所生之子冒充成我的孩子,交由我来抚养,以绝了无邪出宫之念。就是你……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的菼之就不会死。是你,是你杀了我的菼之,你还我的菼之。” 昙华夫人发了疯一般,直朝坐在地上的勾践扑去,双手用力掐住勾践的脖子, “我的菼之当年就是被人活生生掐死的,今日我便掐死你,替我儿菼之报仇。” 勾践却也不还手,整个人失了魂一般,任由昙华夫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恣意蹂。躏,夫差和文种见状欲上前拉开勾践和昙华夫人,却见一个白影赶在他们面前,一掌打开了昙华夫人。 “说敢对我家小主人无礼?” 只听得那个白影厉声喝道。 “母亲……” “梅儿……” 见昙华夫人被人一掌打至地上,勾践和文种几乎是同一时间叫出身来。 “梅儿……” 文种将倒在地上的昙华夫人扶起,确定她无恙之后,握住昙华夫人的双肩,强迫她望着自己的眼睛,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梅儿,你冷静点听我说,菼之的死不能怪二殿下。是我,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我害了你呀。若非当年我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你,没有勇气带你私奔,就不会酿成今日之祸了啊……” 勾践见昙华夫人被打,像是回魂了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正想教训那个对他母亲不敬地不速之客,却听得一个声音道: “小主人,属下救驾来迟,请您恕罪。” 只见逍遥子双膝跪于勾践身前道。 “逍遥子老先生,您……” 见到逍遥子跪在自己的面前,勾践更是一头雾水,夫差、灵姑浮等人越发搞不清楚状况。 “天不绝我大庸啊!主人,您听到了吗,少主虽已仙逝,可是他为我大庸留下了一个血脉。我真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怎么会没有想到,若非您的嫡亲血脉,这世上又怎会有第二人长得跟您如此相似。” 逍遥子说着,眼角挂出激动的泪花,对着勾践道, “小主人,您是我大庸的王裔啊……” “逍遥子老先生,您在说什么,什么大庸,什么小主人,我怎么听不懂?” 勾践将逍遥子扶了起来,只听得逍遥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道, “我是庸国的疾医伯蚠,百年前,楚、秦、巴三国灭庸,我和年仅五岁的主人庸国太子暮弦从敌人的铁骑之下逃出,从那时开始,我和主人便四处寻找族人下落,开始筹谋复国大业。在主人二十岁时,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去寻找铸剑大师欧冶子学习铸剑之法,以为他日复国铸造上等兵器。不料主人一去便是十年,回来之时,却带了一个小娃娃,便是我家少主无邪。我不知道主人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他的身体极其虚弱,人也变得郁郁寡欢,还不到一年光景,便病逝了。” “怪不得当日在蓬莱岛上发现欧冶子和暮弦一起生活的痕迹,却不知那十年究竟发生了何时,为何欧冶子要用心良苦地绑着暮弦,暮弦又是从何处习得无相逆世功?” 夫差正思忖着,却听得逍遥子继续说道, “少主却不像主人那般有复国之志,他觉得无论是庸国也好,楚国也罢,只要族人能够安居乐业,复不复国,倒不是重要之事。于是少主便带着族人移居到这无咎岛上,希望能够不理会世事纷争,过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只是少主虽无争夺天下之心,可是敌国却意欲将我族人斩草除根。二十年前,少主喜欢上一个人,便执意离开了我们这些族人,从此下落不明。可是第二年,楚国便发现了我等的行踪,派兵大举来犯,灭我全族,三百多个族人,无一幸免。若非当日我出岛寻找少主下落,只怕也难逃毒手。” 先是灭国,再是灭族,不知这一百多年来,逍遥子是以怎样的心情活着。众人听了,皆一阵嘘唏。 “后来我才从楚国人口中听说是少主喜欢之人向楚国告的密,这二十年来,我四处打探此人身份,却依然不得而知。本以为我大庸气数已尽,却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2 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主人遗孤。”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勾践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口中喃喃说道。 短短一炷香不到地时间内,发生太多匪夷所思之事,一时间不管是当事人勾践还是其余诸人,心里都有些无法承受。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这些人原本是他最亲的母亲、舅父,是他最尊敬的神医,可是,转眼间,却全都变了。勾践望着眼前原本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如此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做梦,这只是一个梦。 “啊……” 勾践仰天长啸一声,发了狂般转身就跑,夫差见状,忙紧随其后跑去。 第22章 双龙戏珠 “不……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勾践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口中喃喃说道。 短短一炷香不到地时间内,发生太多匪夷所思之事,一时间不管是当事人勾践还是其余诸人,心里都有些无法承受。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这些人原本是他最亲的母亲、舅父,是他最尊敬的神医,可是,转眼间,却全都变了。勾践望着眼前原本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如此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做梦,这只是一个梦。 “啊……” 勾践仰天长啸一声,发了狂般转身就跑,夫差见状,忙紧随其后跑去。 …… 山雨欲来风满楼,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惹得那山川河岳都顿失了颜色。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从空中洒下,白昼顿时变得暗如黑夜。一个白影在雨中拼命狂奔,天地茫茫,可他却不知何去何从。 “菼之……菼之……” 身后传来夫差的呼唤,可是勾践却充耳不闻。此时此刻,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菼之,不要这样,你冷静点,菼之……” 突然勾践只觉腰部一紧,一双手用力箍住了他的腰部。 “放开……你放开我……啊……” 突然勾践身上发出一道紫光,眼睛却变成了血红色。勾践想用内力震开夫差,不料夫差却依然死死抱着他。 “嗯……” 夫差剑眉微蹙,闷哼一声,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转瞬间便被雨水冲去。 竹林中,夫差从身后紧紧抱住勾践,任由二人被茫茫雨雾包围。 “菼之,菼之……” 夫差在勾践耳际轻声呢喃,试图安抚怀中人不安的情绪。 “菼之……呵……菼之是谁……我不是菼之……我不是……” 十八年了,虽然被父兄欺凌,母亲冷落,被越宫诸人看不起,可是勾践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过,雨水冲刷着泪水,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被人欺负,没关系,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臣服在我的脚下;被人看不起,没关系,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父王不让我当太子,没关系,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争取那个位置。呵……呵呵……可是老天爷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夫差,你说,一个连姓名和身份都是假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跟别人争?” “不,菼之就是你,你就是菼之。” 夫差抱紧了勾践,任凭空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不管是越国王子,还是庸国后裔,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菼之,你明白吗……” 突然,一支竹箭透过重重雨幕,朝二人飞来。夫差一个转身将勾践护在身后,拔出腰间佩剑,将竹箭砍成两段。 勾践也拔出佩剑,一脸警戒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六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朝二人渐渐逼近,将二人团团围住。 “菼之,看来这些人今日不取我二人性命,誓不罢休啊。” 夫差与勾践背靠着背,手执宝剑,一脸警戒地望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六个黑衣人。 “原来他早就对我存了必杀之心,我又何必顾念父子之情。今日我们便取下这些人的人头,替小月报仇。” “说的对。” 见到勾践说话不如之前那般消沉,夫差心下大悦,附和勾践道。话音刚落,二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黑衣人飞去。 大雨滂沱,似乎永无止尽,而竹林中的那场打斗,也似乎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自从上次在暮弦墓前催动内力强行破阵之后,勾践的内力便没有恢复过来,夫差也是身受重伤。而这六个黑衣人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本就在勾践夫差二人之上,且又人多势众,僵持了许久,勾践夫差二人便渐渐落了下风。 正当勾践和夫差二人应对不暇之际,一黑衣人忽窜至二人身后,手持青铜宝剑,直朝勾践背后刺去。 “啊……” 只听得一声娇喘,勾践回头,却见昙华夫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 勾践见状,忙飞身上前,一把将昙华夫人拥入怀中。 “梅儿……” 只听得文种在远处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 那杀手仍不善罢甘休,提了剑又朝勾践刺来。 “殿下,小心……”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青铜宝剑被折成两半,一道森冷剑光闪过,黑衣人的脖颈出便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你……你是倾城一剑……范……范……” 黑衣杀手睁圆了眼睛,指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身子渐渐地往地上倒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勾践已无暇理会突然出现的范蠡以及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他抱着昙华夫人,想要催动内力替她疗伤。 昙华夫人却朝他摆了摆手, “孩子,不要为我再耗费真气了。” “梅儿……” 此时文种已经跑至勾践身边,他从勾践手中接过昙华夫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昙华夫人却示意让勾践过去。 勾践跪着移动双膝,进一步靠近昙华夫人。 昙华夫人颤巍巍地伸出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握住勾践的手,她脸色惨白,唇角挂着一条血柱,柳眉痛苦地拧做一团,她抖了抖唇,用尽全身力气道, “孩子,我之前那样待你,你恨不恨我?” 勾践握紧昙华夫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头,已是泪眼朦胧。 “好孩子,我以为我恨你,可是就在方才看到你就要命丧剑下时,我却无法控制自己,那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我都知道了,您别说话,保持体力……”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3 “不,孩子,有些话不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嗯……” 昙华夫人挣扎着将欲吐出的鲜血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虽非我亲生,可是却是我由一手带大,母亲福薄,为能见亲生儿一面,而你却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是母亲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母亲。你能再喊我一声母亲吗?” 看着昙华夫人那一脸渴望的目光,勾践却有些犹豫。正是因为自己,昙华夫人的孩子才会被活活掐死,自己却堂而皇之地占有了她这么多年的母爱,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喊她“母亲”呢。 “孩子,快喊啊,不管怎样,你毕竟是梅儿一手带大,亲娘不如养娘恩,你喊她这一声娘也不过分啊。” 文种望着勾践道。 勾践望了文种一眼,嘴唇颤了颤,对着正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的昙华夫人轻轻唤了声道, “母亲……” 话未开口,泪已先流,勾践的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清楚这两个字。 “好……” 一滴泪沿着昙华夫人的眼角滑落,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孩子,你要记住,你就是菼之,你永远都是母亲的菼之……” 昙华夫人又转头望向文种,眼中带着些许不舍, “哥哥,此生不能与你举案齐眉,但愿来生……来生化成蝴蝶,与你双宿双飞……” 抓着勾践的手渐渐松开,昙华夫人的眼睛缓缓地阖上,又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梅儿……” “娘亲……”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整个竹林似乎都在奏着一曲凄婉的哀歌。 …… 而竹林中的厮杀还在继续,灵姑浮也赶到竹林,与夫差和范蠡一起守在勾践身边,抵挡着那些黑衣人的进攻。 “嗯……”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只冷箭不知从何处飞来,恰好射中灵姑浮的肩头。灵姑浮虽用兵如神战无不克,可是论武功却在夫差勾践之下,与黑衣人纠缠片刻,却已多处负伤,力不能敌,轰然倒下。 “姑浮将军……” 范蠡一边抵抗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扶起灵姑浮。 “范将军,不要管我,保护好二殿下。” 灵姑浮推开范蠡,一边应付朝他袭来的黑衣人一边说道。 “大王已带了神风营的五百精兵将无咎岛团团围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 说话间范蠡又杀死了一名黑衣人。 此时已是风停雨歇,却见那竹林中火光闪闪,如点点流萤,密密麻麻朝他们聚拢而来。 “没想到越王允常速度如此之快……” 夫差用剑刺死最后一名黑衣人,望着那些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光倒吸一口凉气。 “随我来……”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却见逍遥子也出现在了竹林中。 众人见勾践和文种二人仍旧守着昙华夫人的尸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文种抱着昙华夫人站了起来道, “二殿下,现在绝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梅儿为了救你豁出性命,如今,你必须好好活着,方能对得起你母亲。” 勾践听了文种的话,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人用剑在地上挖了个较深的土坑,将昙华夫人草草埋葬,上面却立了一个无字碑。 “母亲,孩儿不孝,无法将您好好安葬,若孩儿今日能逃过此劫,他日定回来将您风光大葬。” “小主人,走吧,越军马上就要到了。” 逍遥子对勾践道。 勾践对着坟头磕了几个响头,起身,跟随着逍遥子的脚步往前方走去。 众人在林中绕了半天,竟又回到了出发之地。 “奇怪,为何又回到原点了。” 灵姑浮诧异道。 “想必此处设下了一个障眼之法。” 夫差道。 众人继续跟着逍遥子在林中绕了几圈,到了第三次回到原点时,却惊奇地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只见那石门上两条龙雕刻得栩栩如生,这两条龙沿着石门蜿蜒而上,龙头相对,中间却是一个圆形的凹槽。 “双龙戏珠!” 看到石门上的两条龙,灵姑浮眼中陡然迸射出两道精光。 “阁下年纪轻轻,竟然知晓此机关之术?” 逍遥子见灵姑浮一眼就看出石门玄机,大为好奇。 “不满老先生,在下曾经看过墨家墨子所著的《机关术》,书里有提到,庸国有一种机关名曰“双龙戏珠”,甚为精巧,本有心想要一见,只是无缘,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真是三生有幸,若在下猜得不错,此机关玄机就在那凹槽之中吧。” 逍遥子对着灵姑浮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他走至石门边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珠子,将珠子放到石门上凹槽中,突然只听得一阵“霍霍”作响,石门便悄然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先去睡觉咯,明晚三更,敬请期待! 第23章 爆穴之术 “不瞒老先生,在下曾经看过墨家墨子所著的《机关术》,书里有提到,庸国有一种机关名曰“双龙戏珠”,甚为精巧,本有心想要一见,只是无缘,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真是三生有幸,若在下猜得不错,此机关玄机就在那凹槽之中吧。” 逍遥子对着灵姑浮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他走至石门边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珠子,将珠子放到石门上凹槽中,突然只听得一阵“霍霍”作响,石门便悄然打开。 众人点了火折子跟随逍遥子沿着一人多高的石门鱼贯而入,却见一个较大的石室,靠着石壁放着一张床,中间摆着一方石桌,桌旁两方石凳,石壁上还挂着一弯弓箭和几柄青铜宝剑。 “这里设了障眼之阵,估计越军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此处,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逍遥子点了石室中的火把,对着众人道。 “姑浮,你的伤?” 文种看到姑浮身上多处剑伤,只觉触目惊心,众人看到后,皆一阵唏嘘。 “区区皮外之上,无妨。” 灵姑浮朝众人摆摆手道。 “姑浮将军,你且坐到那石床上,老夫替你上些止血药。” 逍遥子对灵姑浮道。 经历了之前那番雨中苦战,众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下手中佩剑,挨着地面就坐。 “逍遥子老先生,此处是否有密道可以逃生?” 灵姑浮观察了下四周问逍遥子道。 “此处乃我家少主居所,没有暗道可通外界。” 逍遥子一边给灵姑浮上药一边摇了摇头道, “眼下只能希望障眼之阵能瞒得过越王允常了。” …… “你们走吧……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4 ” 突然听得勾践的声音道, “越王只是想取勾践的性命,与诸位无关,诸位何苦为了我搭上性命。” “菼之说得不错,不过越王也想取我夫差性命,今日我们两个便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分都分不开了。” 只听得身旁夫差的声音道,勾践转头望了夫差一眼,却见夫差那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勾践心中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越王早已知晓我与梅儿之事,又怎会放过我。且梅儿拼了性命也要菼之你活着,我这个当舅舅的又岂能辜负你母亲的一番心思。” 文种望了勾践一眼道,目光中带着决绝之意,话音刚落,却听得躺在石床上的灵姑浮道, “我灵姑浮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再说我这条命都是二殿下救的,就算二殿下让再下去死,再下也绝无二话。” “小主人,您是我大庸的最后一点血脉,就算老臣豁出性命,也定要护小主人周全。” 逍遥子跪在勾践面前,以庸国最庄重的五体投地的礼仪表示自己的衷心。 “老先生,您快快请起,如今庸国早已不在,我也不是什么王子,老先生又何必这些君臣之礼。” 勾践忙起身,将逍遥子扶了起来。 “少主且莫说这些丧气话,天佑大庸,先王血脉尚存,我相信有朝一日少主定可登上王位,光复我大庸河山。” 逍遥子握着勾践的手,全身颤抖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殿下,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边传来范蠡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又铿锵有力。 “范卿,我已不是越国的二殿下……” 勾践望了范蠡一眼道。 “我知道……” 范蠡淡淡应了声。 “还有……其实……我给你下的根本就不是噬心蛊,只要月圆之夜发作一次,蛊毒自然解去。”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为我做那么多事?” 听到范蠡的回答,勾践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 “倾城一剑从不认二主,既然选择了你,那么这辈子你都是我倾城一剑范天涯的主人。” 范蠡虽对勾践说着话,可是他的眼睛直视前方,没有望着勾践。 夫差听了此话,不知有意无意,竟多看了范蠡一眼。 勾践望着在座众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全都卡在喉咙中,发不出声来。 …… “咦,这里有一个暗格。” 只听得灵姑浮的声音道,众人寻声望去,却见石床上方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暗格。众人忙起身,围了过去,却见灵姑浮从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制的匣子。 “这是何物?” 灵姑浮问逍遥子道。 逍遥子也是一脸疑惑,自从无邪走后,逍遥子便用障眼之术隐藏了这间石室,这里的一桌一椅,挂在墙上的弓和剑都是无邪走之前所放置,逍遥子根本就没动过,因此倒也未曾发现这石壁中的秘密。 “打开看看如何?” 灵姑浮手捧木匣子,望着众人问道。 “不可……” 话音刚落,灵姑浮手上的木匣子已被逍遥子抢至手中, “此乃少主之物,岂可容外人开启。” “好……好……我是外人,那他总不是吧。” 灵姑浮突然指着勾践道。 “少主乃小主人生身父亲,少主遗物小主人自然有权处置。” 逍遥子道。 “好吧,我来开。” 勾践说着,接过木匣,打开一看,却见一卷丝帛。 勾践心下好奇,便将丝帛取出,缓缓打开,却见那丝帛之上画着一个人。 “父王!” “王上!” “越王允常!” 在看到丝帛之上所画之人时,众人皆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那丝帛之上提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落款处写着“无邪”二字。 “原来亚父竟一直喜欢着父王,想必当年他待在越宫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他也舍不得离开父王啊。” 勾践心下忖道,却听得逍遥子一脸激动地说道, “原来是他,原来当年竟是越王允常告的密。怪不得当年楚国灭我族人后,便给了越国三百里地。是我糊涂啊……越王允常,你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少主,灭我族人,今日我定要为少主和三百族人们讨个公道。” 说话间,逍遥子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瓶,拧开瓶盖,只见从瓶口爬出一条白色的蛊虫。逍遥子猛地将那虫子吞下,张开双臂,口中默念着众人听不懂的咒语,一袭白色的衣袍无风自动。 “老先生,你要做什么?” 夫差只觉情况不妙,正欲上前阻止,却已然来不急。只见一阵如鞭炮一般的响声过后,逍遥子的七窍皆渗出了鲜血,细看全身各处,竟都有血迹渗出。 “这是‘爆穴’,庸地最残忍的巫术,施术者需将全身406个穴道全部爆裂开来,血祭蛊王,而继承了施术者意志的蛊王将会从施术者身体中破体而出,召唤各种蛇虫鼠蚁,对付施术者想要对付之人。” 勾践颤抖着声音念出了《巴蜀方志》上记载的这段描述,他望着身体各穴道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的逍遥子道, “老先生,您这又何苦?” “小主人,我伯蚠这一生虽活了一百多岁,却亲身经历了国破家亡,亲眼目睹了族人惨死,若非为了报这血海深仇、光复大庸,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下去陪伴我的妻儿了。今日,苍天有眼,将仇人送上门来,与越王允常同归于尽,总算是死得其所。我伯蚠身事三主,却眼睁睁地看着景公、主上,还有少主一个个先我而去,老臣累了,想去下面陪主上了,小主人,往后的日子,老臣不能相陪了……” “啊……” 突然逍遥子面目变得扭曲,整个人俨然变成了血人,从头到脚看不出一块干净肌肤。他挣扎着往后退了几步,却听得几声“呲啦”作响,一条大虫竟生生破开他的胸膛,钻了出来。只见那大虫却未理会勾践等人,径直朝石门外爬去。 “逍遥子老先生……” 众人忙迎上前去,却见逍遥子倒在血泊中,已无法动弹。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越王允常带了五百神风营的精兵,几乎将整个无咎山搜遍了,却依然找不到勾践众人的行踪。 此时天已破晓,有探子来报说是半山腰竹林中发现了之前派出去的六名杀手的尸体,越王允常立刻率领众人到了那处,却只发现那六个杀手的尸体和一座无名冢。 “王上,此处有些诡异。”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脸桀骜,眉间一粒朱砂,腥红、圆润,宛如从心头凝出的血液。 “哦,夷光先生,你觉得此处有何不妥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5 ?” 越王允常问那年轻男子道。 “启禀王上,今日空中万里无云,乃大晴之兆,且已至卯时,日头正盛,可是此处头顶阴霾,雾霭丛生,与别处不同。” 施夷光对着允常道。 “可这又如何?” “以微臣之见,此处必有障眼之法。” “哦,既是如此,不知先生能否破解?” “王上放心,且待微臣一试。” 施夷光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罗盘,对着不同方位测了测。 他本是诸暨苎萝村的一名樵夫,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姜太公的传人,得了一本《奇门遁甲》之书,他便潜心研习,悟出不少精妙之处,每日在村里帮人卜卦看风水,收入却远不及其妹西施浣纱所得。施夷光也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他觉得甚为男儿就应当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于是便取了其妹西施浣纱多年所得的积蓄,到越国王宫捐了个官,没想到他运气还不赖,竟被越王允常看中,被选入神风营,为越王之行一些秘密任务。 今日若是破了这障眼之法,立了功,越王必有重赏,这样自己总算也能衣锦还乡见妹妹了。 施夷光想着,越发卖力,使尽浑身解数破解此阵。 “啊……” 突然听的几声惨叫,几名搜山的士兵突然倒在地上,一阵打滚。 “虫子,有虫子……” “蛇……大蟒蛇……” “毒蝎子……啊……” 整个无咎山惨叫连连,那些神风营的精兵被毒蛇虫蚁咬得面目全非、满地打滚。 越王允常见情况不妙,慌忙拔剑出鞘,对着攻击他的蛇虫鼠蚁一阵狂砍,突然一只大虫从天而降,直接对着允常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下,允常吃痛地闷哼一声,持剑乱劈,几个士兵见状,忙扑了过来,将那大虫乱剑砍死。只见那大虫虽僵直地仰躺于地,可是双目圆睁,直直盯着允常,似要将其剥皮拆骨,令人看了不禁悚然。 “王上,术法已解,请跟我来!” 施夷光沉浸在解开障眼之术地喜悦中,浑然不顾身上的毒虫噬咬。他领着越王允常和一些身受重伤的越兵,在竹林中穿梭前行。 行进中,又有一些士兵中毒身亡。允常只觉口干舌燥,脖子被大虫咬破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四肢渐渐变得无力,竟有一些走不动了。 “启禀大王,夫差和勾践二人就在前方。” 施夷光一边拿着罗盘定方位,一边对着越王允常道。 众人又跟着施夷光在竹林中绕了许久,隐约见到一个石门。 “王上,夫差勾践二人就在那石室……嗯……” 施夷光话还未说话,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突然整个人“噗”地一声摔至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一条碧青的小蛇从他后背爬出,吐着蛇信子,对着越王允常虎视眈眈。 越王允常举目四望,众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竟只剩他孤身一人。眼看那些蛇虫鼠蚁朝他聚拢而来,他吓得全身哆嗦,挥剑在地上乱砍一阵,双腿一软,整个人竟瘫倒在地。 “无邪……” 恍惚间,越王允常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24章 越王允常的忏悔 施夷光话还未说话,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突然整个人“噗”地一声摔至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一条碧青的小蛇从他后背爬出,吐着蛇信子,对着越王允常虎视眈眈。 越王允常举目四望,众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竟只剩他孤身一人。眼看那些蛇虫鼠蚁朝他聚拢而来,他吓得全身哆嗦,挥剑在地上乱砍一阵,双腿一软,整个人竟瘫倒在地。 “无邪……” 恍惚间,越王允常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无邪……无邪……” 越王允常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张脸,可是没想到今日竟又能再次见到他。允常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那人的脸颊,可是那人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 越王允常讪讪地收回手,一脸失落地望着那人道, “无邪,你还在恨我?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也知道我初登王位,朝中各派势利虎视眈眈,若非向楚国借兵,我又如何能够铲除那些对我有威胁之人。可是楚王却要我说出庸国族人的下落。无邪,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楚王的。你要相信我……” 越王允常激动得握住那人的手,披头散发,衣裳褴褛,如同一个乞求原谅的罪人,令人只觉可恨却又可怜, “可是,后来,你却跟宫女私奔了,你留书说你要回到无咎岛去,跟你的族人生活在一起,还说你喜欢的是那个宫女,不是我。你可知听到这话时,我的内心有多奔溃吗?当时我的想法便是只要你的族人都死光了,那你不就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了。于是我便和楚王达成了交易,用你族人的行踪换取了三百里楚地和楚王的三千精兵。可是后来,我派兵将无咎岛掘地三尺,却再也无法找到你的行踪。虽然那个时候朝局稳定,文武百官都对我俯首称臣,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开心。虽然得了天下,可是不能与你共享,又有何意义?” 允常眼眸微微抬起,望着那个人,眸中包含痛楚之色。 “可是后来,你回来了,可是抱回了一个婴儿,说是你跟那宫女所生之子。你可知当时我恨不得将那孩子一剑刺死。可是我不能,无邪,我不能啊。我知道如果那孩子死了,那你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而且那孩子眉眼之间像极了你,令我无法下手。当时我从探子口中得知昙华那贱人怀了其他男人的野种,所以我便偷龙转凤,将那野种杀了,将你的孩子当成是昙华那贱人所生。我以为只要我承认了那孩子的身份,你便会安心地留在越宫中,可是我错了,你不在对我笑,也不怎么跟我说话,甚至服侍我就寝时也不像从前那般热情,每当看到你坐在花园中,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墙外面的世界时,我的心如刀割。那时我才知道,杀了你的族人,就等于杀了你啊。早知道这样,打死我我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可是,大错已酿成,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战战兢兢地掩饰,本以为可以将这个秘密隐瞒一辈子,可是你最后还是知道了。” 允常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看来被无邪发现他出卖他族人的事是允常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 “无邪,为什么不杀了我,如果你那一剑直接刺入我的心脏,我也不会痛苦这么久了。” 允常说着,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可是你偏偏没有杀我,却选择了自杀。当那把匕首没入你的胸膛时,我的心也被掏空了,其实在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开始,我也死了,以后的我。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6 的躯壳。” 突然允常用力握住那人的手道, “无邪,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啊……” 允常的脸变得扭曲,张大了嘴巴,眼白上翻,双手却直直垂至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勾践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越王允常,心头却如同压了块千斤石那般沉重。他原以为这个人的死给他带来的是解脱,可是并没有。 亚父无邪和越王允常既是真心相爱,又为何却落得如此结局。 “菼之,一切都过去了……” 夫差走了过来,将兀自发呆的勾践搂至怀中,紧紧地。 …… 小船沿着江面逆流而上,无咎岛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于视线之中。在这岛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死了太多人,小月、昙华夫人、逍遥子、越王允常,还有数百位神风营的将士,一切似乎都恍如隔世。 “殿下,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灵姑浮突然问勾践道。 “母亲已故,越宫已无我留恋之处。天地之大,竟再也无我勾践容身之处。” 勾践坐于船头,望着茫茫江面悠悠道。 “菼之,跟我回吴宫吧。” 夫差对勾践道。 勾践抬头,望了夫差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笑意, “跟你回去,然后跟你后宫那一堆女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菼之……我……” 夫差一时语塞。 “夫差殿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可是你毕竟是吴国太子,娶妻生子都是你分内之事,你又何苦为了我跟吴王闹得不愉快。” “殿下,我既已认你为主,从今往后,你去哪,我范蠡便去哪。” 范蠡对勾践说道。 “越王若是让那个只懂风花雪月的姒汐当了,那我做这个大将军还有何意义,不当也罢,从今尔后,我灵姑浮只听命于勾践殿下,做牛做马,但凭差遣。” “连姑浮都辞官不做了,那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留在朝堂上作甚,我这就回去,写辞呈,带着家眷老小告老还乡。菼之若是没有想去之处,大可与我一同归隐田园,从此以后,采菊东篱下,把酒话桑麻。岂不快哉!” “好,那就麻烦舅父了。” 勾践对文种做了个揖,淡声道。 “文种大人不介意再下也去凑个热闹吧。” 范蠡和灵姑浮异口同声道。 “好,好,我家虽在乡下,到也有房屋数栋,田产千亩,倒不怕你们蹭饭吃,不过你们吃饱了可得给我干活。” 文种戏谑道。 “那是自然,哈哈哈……” 范蠡和灵姑浮连连作揖笑道。 夫差望了其乐融融的众人一眼,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若自己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像他们一样,那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菼之身边了吧。可是,他肩上所负的是一个国家,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 “菼之,等我将吴国托付给可信之人,我定来找你。” 看到勾践一行人下了船,夫差立于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勾践,恨不得不顾一切跟随勾践下了船去。 “好,我等你。” 勾践回头望了夫差一眼,扬唇笑道。 可是等到夫差的船逆流而上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时,勾践却失去了笑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 “林家婶子,你这火急火燎地赶去哪里啊?” “张家小哥,你还不知道啊,城里出大事啦。” “什么事啊?” “王后派人抄了文种大人和姑浮将军的家,这两家合着家丁仆婢加起来上百余人现在正被押往刑场,准备处决呢。” …… 什么! 众人听闻此言,不觉全身一阵,没想到越王一死,越后便马上把持朝政,铲除异己。 “越后,我灵姑浮定不饶你。” 灵姑浮听闻此言,气急败坏,拎了宝剑欲寻越后报仇却被文种拦了下来。 “姑浮,切勿意气用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姨夫,我母亲和姨娘她们命在旦夕,这让我怎么能坐得住啊。” “坐不住也得坐得住,如今越后掌握军政大权,你的军队驻守合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需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文种拉住情绪几乎失控的灵姑浮道。 “嗯,舅父所言有理。” 勾践听了文种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日影渐渐变短,刑场上,数百人的哀嚎声震彻天宇。 “我不想死啊……官爷,求您老了我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十八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母亲,我怕……” “母亲,砍头会不会很痛啊?” “没事,孩子。待会你只要闭起眼睛,数三下,就不会痛了。” …… 监斩的正是姒汐,他听着刑场上那些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喊声只觉一阵心烦意乱。 …… “母亲,为何要杀文种大人和灵姑浮表哥的家人?” 收到敕令,姒汐火急火燎地闯入内宫,问越后道。 “文种和灵姑浮是勾践的人,若不趁早除去,他日朝堂之上,势必会让我们娘俩不得安生。” 越后一边优雅地拿着竹竿坐于池塘边上钓鱼,一边对姒汐道。 “可是这与他们的家人有何干系?” “汐儿,你切莫妇人之仁。” 说话间,越后将鱼竿提了起来,却见一条大鲤鱼咬着鱼饵在竹竿地另一端闹腾个不停。 “汐儿,你瞧,只要鱼饵撒的足够多,大鱼自然就会上钩。” …… 可是午时马上就到了,越后口中所说的打鱼还是音讯全无,难道真的要让他亲手杀死这百来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吗。姒汐虽然骄横跋扈,可是素来胆小,连杀鸡都不敢看,不不用说要让他亲自下令处决一百多号人口了。 “殿下,午时三刻已到。” 报时官手执玉笏,走至姒汐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 “这太阳都还没到当空呢,急什么,再等等。” 姒汐心不在焉地推搪道。 “殿下,午时三刻马上就要过去了啊。” 不一会儿,报时官又苦口婆心地提醒道。 “好吧,好吧,真是烦死了。” 姒汐被报时官和刑场上的喊声烦透了。当报时官再次提醒姒汐时,姒汐不耐烦地掏出了一块令牌往地上一扔道, “行刑吧。” 令牌“哐当”一声落地,刀斧手将手中的刀斧高高举起,刀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刀虎渐渐往下落去,众人皆逼近了眼睛,有一些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7 胆小的因为恐惧而不断地抽泣着。 “刀下留人……”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喊道,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蓝衣公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直奔刑场而来。 只见来人眉目俊秀,温文尔雅,不是范蠡却是何人。 “范将军,你怎会出现在此?” 只因上次校场大乱,范蠡从乱军之中救了自己,因此姒汐对范蠡印象颇佳。 “姒汐殿下,这些人都是无辜的,请您放过他们吧。” 范蠡对着姒汐道。 “呵……无辜?文种大逆不道,与王上的女人通奸,灵姑浮不识好歹,帮助假冒王子的勾践潜逃,此等重罪,理应抄家灭族。” 见范蠡与自己做对,姒汐心里极为不爽。 “既然是文种和灵姑浮目无法纪,自是要抓了严惩,微臣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还请姒汐殿下放过这些人。” “范卿当真有他们的行踪?” “千真万确!” “勾践呢?” 范蠡犹豫了下,回姒汐道, “勾践此刻亦同文种灵姑浮等人在一处。” “来人……将这些人押入天牢,等候处决!” 姒汐下了命令,回头,望着范蠡道, “待范卿助我抓到勾践文种灵姑浮三人,我便放了这些人。” …… “越后欲杀之人是我们,为今之计,只有以我们的行踪作为交易筹码,让越后停止行刑。” “说的有理,可是谁去谈判呢?” “越后并不知道我和范卿的关系,且范卿上次救过姒汐,由范卿去谈判,最为合适不过。” “可是,殿下,你们怎么办?” “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姑浮的援军到来。” …… 殿下,在援军到来之前,你们一定不能被抓住啊…… 范蠡想着,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 第25章 缓兵之计 “越后欲杀之人是我们,为今之计,只有以我们的行踪作为交易筹码,让越后停止行刑。” “说的有理,可是谁去谈判呢?” “越后并不知道我和范卿的关系,且范卿上次救过姒汐,由范卿去谈判,最为合适不过。” “可是,殿下,你们怎么办?” “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姑浮的援军到来。” …… 殿下,在援军到来之前,你们一定不能被抓住啊…… 范蠡想着,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 …… 越国都城安城北部的玉磬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其间更有毒蛇猛兽出没,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越后决心将勾践文种等人连根拔起,因此此次搜山,几乎派出了全城的兵力,由姒汐带队,浩浩荡荡地朝玉磬山进发。到了山脚,兵分两路,一路由越国大将白灼守在山麓,将出口堵住,另一路人马跟着姒汐,在范蠡的带领下,展开搜山行动。 “范将军,你真的确定勾践诸人藏身此山中?你应该知道三日之内若抓不到勾践三人,大牢里的那一百多人照样得死。” 姒汐一边挥剑砍着前路的杂草一边对范蠡道。 “三殿下请放心,微臣确定勾践等人就隐匿在此山中。” 范蠡说着,神色笃定,心中却想着如何让越军在山中多兜转几圈,三日后,合路援军一到,便可转危为安。 这山上多是毒虫鼠蚁,姒汐渐渐有些不习惯,漂亮的脸蛋上已经被虫子叮出了几个大包。姒汐皱了皱眉,一脸不悦地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往前走半分。 …… “搜山?母后,为什么要我去,直接派下面的大臣去就好了啊?” “混帐东西,看来哀家平日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你整日在内宫厮混,毫不关心你朝政,他日登基为王,那些朝堂上的大臣又有几个肯听命于你?此次搜山,你不仅要亲自去,而且必须抓住勾践文种这群逆党。” 本来他也不想当什么越王,如果可以,他愿意离开越国,一生一世守在夫差哥哥身边。可是母亲说了,自己与勾践,是天生的敌人,不是勾践死就是自己亡,而且夫差哥哥似乎也更喜欢勾践。 不,这个国家是他姒汐的,还有夫差哥哥,也是! …… “姒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范蠡走上前,问姒汐道。 “我走不动了……” 姒汐说着,又转过头对着众人道: “大家都原地休息吧。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出口有白灼将军守着,勾践他们插翅也难飞。” 众人听到姒汐的命令,皆齐刷刷地收了探路的兵器,原地坐着休息。 范蠡心中暗喜,正愁着如何拖延时间,没想到姒汐自己倒是不紧不慢的。按照这样的搜法,别说是三天,只要勾践三人不主动现身,就算搜个三百天也无济于事。 …… 暗夜星河,天光璀璨。 山洞口,白衣少年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淡淡紫烟从少年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眉角,渐渐的,少年紧抿的薄唇和微微上扬的眼角似乎都染上一层淡淡紫色。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少年蓦地睁开眼睛,眼角眉梢的那抹淡紫色已然褪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殿下伤势可有恢复?” 身后传来灵姑浮的声音。 勾践回头,朝灵姑浮淡淡一笑道, “已经恢复八成有余。” 勾践说完,朝洞里望了望,问灵姑浮道: “舅父已经睡下了?” “无咎岛一役还未缓过来,又接着遇到这种事,姨夫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早早就睡下了。” 灵姑浮走了过来,在勾践身旁坐下道。 “姑浮将军,此番真是要谢谢你,若非你设下这个障眼之阵,我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地聊天。” “这也多亏逍遥子老前辈,若不是他的指点,我也领悟不出此阵。还好此次随行的没有像施夷光这样的高人,不然要隐藏形迹还得颇费一番周折。” 说到逍遥子,两人不觉有些忧伤。姑浮抬头,望向头顶的满天星河道, “若要说谢谢,也该在下谢谢殿下才是,殿下为了在下家人,以身犯险,此恩此德,姑浮没齿难忘。” 此话从灵姑浮口中说出,勾践稍稍有些诧异,他是何等孤傲自负之人,一生痴迷兵法,沉溺于阵型研究,什么君臣之礼、父子之仪,他统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如此骄傲的姑浮将军竟跟自己说谢谢。 “姑浮将军言重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舅父家人又在怎会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今日,我勾践指天为誓,此番若救不出姑浮将军和文种大人家眷,勾践愿以死谢罪。” “勾践殿下,切莫如此。” 灵姑浮忽朝勾践跪下道,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8 “我灵姑浮此生没有服过任何人,不过殿下却让姑浮心悦诚服。从今以后,姑浮愿为殿下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能得姑浮真心相待,实乃勾践三生之幸。” 勾践忙站起身,将灵姑浮扶起, “只不过如今勾践已非大禹血裔,已无资格再争这天下,在下已经下定决心,救出二位家眷后,便归隐山林。姑浮将军跟着再下,只怕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战场厮杀,本就非姑浮所愿,若能与一知心人切磋兵法,研究阵型,纵然是纸上谈兵,也是一桩人生乐事。” 灵姑浮激动地说着,漆黑的双眸如今晚的夜空那般璀璨。 勾践却是蓦然一怔,耳边似乎又响起夫差那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 “此黑子虽反败为胜,一统江山,可是从此孤家寡人,寂寥一生,‘独龙’,孤独之龙,虽有天下,却无人与之分享,争这天下又有何用?” 也许,夫差说得对。 曾经,以为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人心,可现在,似乎并不是如此…… 勾践、文种、灵姑浮三人在山中靠着灵姑浮设下障眼之阵安全地隐蔽三日,文种望着渐渐西斜的日头,脸上却隐隐有些忧色。 “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却不知合路援军现在何处?” “放心吧,姨夫,我的信鸽日行千里,只消一日,驻守合路的将士便会收到我的指令,合路离安城就两日轻骑之遥,算算日子,援军应该马上就到了。” “舅父,姑浮将军,看来是我们该现身的时候了。” 勾践隐匿于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观察半晌,对文种和灵姑浮道。 “逆贼在那边!”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姒汐寻声望去,却见三个影子从荒草丛中蹿出,直奔山上而去。 “给我追!” 姒汐急忙下令左右道。 越军在山中搜寻了三日未果,正是精神懈怠、全身疲软。忽听得姒汐一声令下,众人慌忙抄起家伙,直奔勾践三人而去。 日头渐渐隐没于山头,可是合路援军却仍不见踪影。勾践三人与越军在山中周旋半日,体力已是不支。此时,驻守山麓的白灼,又带了一批人马支援姒汐。越军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将勾践文种灵姑浮三人团团围住。 “不对,此时合路大军应该是要到了啊?” 灵姑浮望了望天色,嘀咕道。 “勾践殿下,文种大人、姑浮将军,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白灼在不远处突然对着文种等人喊道, “姑浮将军,你送到合路的飞鸽传书早就被我们的人射了下来,所以你们不用再刻意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 “什么!” 范蠡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望着白灼,却见他手上的纸条,正是那日灵姑浮亲笔所写的飞鸽传书。 “范将军,你也不用刻意演戏,你们想用缓兵之计为合路援军赢得时间,而我们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白灼对范蠡说着,脸上带着几分自得之色。 “范将军,没想到你跟勾践也是一伙的,之前白灼将军提醒我之时,亏我还一直替你辩解,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姒汐狠狠地望了范蠡一眼道。 “呵呵呵……” 范蠡突然仰天一阵大笑,突然他璀璨如星辰一般地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勾践,悠悠道, “我范蠡此生此世只衷心于一人,殿下,今日虽无援军,但我范蠡势必拼死以护殿下周全。” 范蠡说着,猛地拔剑出鞘,欲与越军大战一场,却忽听得勾践的声音道, “范卿,住手。” 勾践走近白灼和姒汐跟前道, “我跟你走,不过你必须放人!” “抱歉,勾践殿下。越后有令,只有见到您、文种大人和还有姑浮将军,方能放人。” 白灼道。 “白灼将军,若我等束手就擒,可越后不守信用,不放我等家眷老小,又该当如何?” 文种望着白灼道。 “文种大人,大可放心,我白灼用性命担保,必保二位家眷平安无事。” 白灼虽然迂腐不堪,但其在朝堂之上却是个德高望重一呼百应之人。此人言而有信,且手握重兵,越后若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势必需要讨好此人。因此白灼绝对有这个能力保护他们的家眷。 “好,我跟你走!” 文种扔了佩剑,对着白灼道。 “白灼将军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你说的话,姑浮自然信得过,我也跟你走。” 灵姑浮也扔了佩剑上前几步道。 “我已发过誓,此生此世,都跟随主人,主人去哪,我便在哪。白灼将军,也请捎上我吧。” 范蠡走至勾践身后,对着白灼道。 “勾践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可以为了他去死!” 姒汐见范蠡在这种情况下还死心塌地跟着勾践,心里恨不得将勾践当场杀死,无奈越后有令,需将勾践诸人押赴刑场,宣读罪行之后才能处决。 “好,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便如你所愿。” 姒汐命令左右将勾践四人绑了起来道, “将逆贼押赴刑场,凌迟处死。” 第26章 身世之谜(上) “我已发过誓,此生此世,都跟随主人,主人去哪,我便在哪。白灼将军,也请捎上我吧。” 范蠡走至勾践身后,对着白灼道。 “勾践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可以为了他去死!” 姒汐见范蠡在这种情况下还死心塌地跟着勾践,心里恨不得将勾践当场杀死,无奈越后有令,需将勾践诸人押赴刑场,宣读罪行之后才能处决。 “好,既然你们一心求死,我便如你所愿。” 姒汐命令左右将勾践四人绑了起来道, “将逆贼押赴刑场,凌迟处死。” 天光微亮,刑场四周便已是人头攒动。安城的百姓听说今日要凌迟处决勾践、文种、范蠡、灵姑浮四人,便早早地候在那儿等着看热闹。 这四人之中除了勾践这个身居冷宫的落魄王子之外,其余三人哪个不是战功显赫。特别是文种和灵姑浮,一个文一个武,为越国社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说他们与假冒王子的勾践一起,欲图篡权夺位,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可是这又如何,他们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只要能够三餐温饱,其他人的生死与他们又有何干系,不过是增加了一些饭后谈资罢了。 刑场上,勾践文种四人被五花大绑如粽子一般捆在四条木桩上,刑场四周围满了人,众人对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四人指指点点。 “瞧,那勾践殿下生得比妖精还要美丽。” “之前说灵姑浮将军叛变我还不信,不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39 过现在我信了,面对这么美的人儿,不被迷晕才怪,真是红颜祸水啊。” “这个勾践,听说之前在内宫之时便勾引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没想到如今又来祸害朝廷重臣。” “文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王的女人也敢碰,现在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活该。” “连战神灵姑浮将军也不了美人关,果然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啊。” “你们知道不,这个范蠡就是几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盗倾城一剑范天涯,没想到范天涯一生劫富济贫为天下苍生做了不少好事,到头来却跟着勾践一起谋反。” …… 围观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正一字不漏地传进刑场上四人的耳朵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丈夫本不惧死,不过死后竟还要蒙冤受屈遗臭万年,越后他娘的做得真绝!” 灵姑浮在刑台上啐了一口,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我勾践对不住各位,若有来世,勾践愿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赎我之罪。” 勾践转过头,望着被绑在右手边的范蠡、文种、灵姑浮三人道。 “越后驾到!” 突然听得内侍尖锐的声音在刑场上响起,一个中年妇人头戴凤冠,身着繁复的宫装,在内侍的搀扶下,迈着莲步朝审判台走去。 “参见母后!” 见到越后,姒汐快步迎了过来,跪下行礼道。 “参见皇后!” 在场的文武百官和围观的安城百姓也纷纷跪下,异口同声道。 越后站在审判台前,双手平举,示意众人平身,又朝监斩的大臣伯厘使了个颜色,伯厘心领神会,走至审判台前,摊开圣旨,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奉天承运,诏曰:勾践逆贼,乃前庸后裔,假冒越国王裔,混淆大禹血脉,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文种与冷宫贱婢昙华通奸,霍乱超纲,欺君罔上,罪无可赦;又有灵姑浮、范蠡二人助纣为虐,欲图弑君谋反;此四人罪行昭昭,天理难容,判今日卯时,凌迟处死,以儆效尤,钦此!” 越后坐在审判台前,凤目如冰刀一般冷冷望着刑场上的四人,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今日卯时一过,这个天下就真正落在她娘俩手中了。想来她还得谢谢昙华和无邪这两个贱人,若非他二人对先王不忠,与外人私通,生下野种,今日她又怎么能如此名正言顺地将勾践文种这些眼中钉拔去。 勾践本想催动无相逆世功,挣脱束缚,救下文种三人,可是文种与灵姑浮两家上下数百口人却在越后手中。虽说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自己何德何能,偏偏却要让范蠡文种灵姑浮三人陪自己赴死。 没想到自己一生百般营谋,机关算尽,今日竟栽在越后这个女人手里。 勾践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认命。他这一辈子,双手沾了不少血腥,如今能够用自己性命换回数百条人命,也算是为以往所造罪孽赎罪吧。 “时辰已到,立即行刑!” 伯厘一声令下,一个刻着“斩”字地令牌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哐当”一声掉落在刑场上。 四个刽子手,手执锋利的匕首,走到四人面前。 刀身如镜,反射着朝阳的光辉,明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菼之,等我将吴国托付给可信之人,我定来找你。” 弱水河畔,夫差立于船头,深邃的眸子写满了不舍。 没想到若水一别,竟成永诀。夫差,当你听到我的死讯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你是否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勾践缓缓地闭起眼睛,只等着锋利的匕首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 突然只听得“哐当”一声,这是匕首落地的声音,勾践睁开眼睛,却见那刽子手两手空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四个刽子手面面相觑,皆不知出了什么状况。此时,却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蓝衣公子剑眉星目,身骑白马。朝刑场飞奔而来。 “是他!” 看清楚来人是吴国太子姬夫差,越后心中不由一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夫差哥哥!” 姒汐却与越后不同,见到夫差,整个人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之前因为刑场上漫长的等待而变得无精打采的他顿时变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夫差!” 见到突然出现的夫差,勾践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回吴国去了吗,怎又会现身于此?而且他单枪匹马孤身前来,这不是明摆着来送死吗! 想着,勾践不禁忍不住为夫差捏了把汗。 “此处乃处决罪人的污秽之地,吴国太子殿下来此,恐怕不妥。想必殿下赶路,也已疲惫至极,哀家这就命人在宫里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越后起身,对着审判台下那骑于白马之上的蓝衣公子道。 “越后,客气了。” 夫差纵身下马,对着越后作了揖道, “在下此次前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刑台之上的勾践四人。” “哦,莫非此四人也得罪过夫差殿下不成?” 越后挑眉,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夫差。 “这四个人不该杀。” 夫差也不与越后周旋,开门见山道。 “夫差哥哥,难道连你也要护着勾践不成,你可知道他一直都在欺骗你,他根本就不是我父王的孩子,他是前庸的奸细。” 见夫差替勾践求情,姒汐整个人都要气得跳起来了。 “勾践是前庸太子暮弦之孙,也是越王允常的男宠无邪之子。” 夫差没有看姒汐,只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殿下早已知情,勾践诸人如此十恶不赦,为何殿下还要维护于他?殿下若是为其他事情而来,我越国自是夹道欢迎,只不过勾践之事乃我越国私事,与吴国无关,还请夫差殿下不要插手。” 越后的声音冷极,长袖一甩,对着伯厘道, “白灼将军,送客!” 越后话音刚落,白灼已派兵将夫差团团围住。 “越后,在下话还未说完,急什么。此事与吴国自然没有关系,只不过有人委托在下跟越后说几句话。” 面对越兵的刀戈相向,夫差依旧气定神闲。看着夫差胸有成竹的样子,越后不由得一脸警惕,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谁?他要告诉我什么?” “那人让我转告越后,勾践殿下是越王允常之子,大禹之神的血裔。”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哈哈哈……” 越后突然仰天长笑,她颤抖着肩膀,仿佛要笑岔气了一般,望着夫差上气不接下气道, “殿下方才早已承认勾践是前庸后裔无邪之子,现在怎么突然改口说是他是先王之子。夫差殿下莫不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0 是担心勾践担心过头,连说谎也这么不用心吧。” 越后止住了笑声,冷厉的声音道: “白灼将军,送客!” “夫差殿下,请吧!” 白灼挥手,领持剑的士兵更进一步逼近夫差。 夫差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接着道: “我想说的是勾践殿下不仅是前庸后裔无邪之子,也是越国已故先王姒允常之子。” 夫差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勾践更是全身打了个激灵,竖起耳朵,一脸愕然地望着夫差。 半晌,越后才反应过来,衣袖掩面,笑道: “殿下越说越离谱了,勾践既是先王之子又是无邪之子,这怎么可能?男人与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而且先王曾经亲口承认勾践乃贱人无邪和宫女所生,殿下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扭曲事实。” “我夫差以项上人头保证勾践确实是无邪和越王允常所生之子!” 夫差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说的虽是荒诞之言,却令人不得不信。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在刑场边上停了下来。车里下来一位老妪,穿着朴素的衣服,细看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老妇面容憔悴,身形佝偻,看起来就是个极其普通的村妇,不过那雪白的发髻上却斜斜地插着一支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的玉簪,与她这身村妇的装扮极为不协调。 夫差望着那老妇,唇角扬起一抹笑意,道: “我说的那个人,来了!” 第27章 身世之谜(下) “我夫差以项上人头保证勾践确实是无邪和越王允常所生之子!” 夫差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说的虽是荒诞之言,却令人不得不信。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在刑场边上停了下来。车里下来一位老妪,穿着朴素的衣服,细看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老妇面容憔悴,身形佝偻,看起来就是个极其普通的村妇,不过那雪白的发髻上却斜斜地插着一支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的玉簪,与她这身村妇的装扮极为不协调。 夫差望着那老妇,唇角扬起一抹笑意,道: “我说的那个人,来了!” …… “刑场重地,闲人勿进。” 见到白发老妪朝刑场走来,刑场的守卫双戟相交,将其拦住。 “巫姑,您来得正是时候。” 夫差对着被拦在刑场之外的妇人喊道,又回头望着越后道, “有故人来访,难道越后不想见一见么?” 越后站在审判台上,远远地望一眼被拦在刑场之外的白发老妇,心下却一阵狐疑。虽不知夫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区区一山野村妇又能奈得了她何,于是便命令刑场守卫道: “让她进来!” 只见那妇人走至审判台前,朝越后微微欠了个身道: “参见王后!” 越后走近妇人身边,前前后后仔细端详了一番,但见此人衣着粗陋,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已是耄耋的年纪,却不知自己何时见过这个妇人,便问道: “你是谁?我何时见过你?” “启禀王后,老身久居山野,此前并不曾见过越后。” 那妇人回答道,虽面对越后的赫赫威仪,妇人却始终不卑不亢。 听妇人如此一说,越后悬起的心便稍稍放了下来,正想质问夫差为何糊弄于她,却听得那老妪说道: “不过老身是受人所托,前来归还王后一件宝贝的。” 老妪说着,从发白的发髻中取下那支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的玉簪,呈至越后的面前问道, “王后可还记得此物?” 见到此玉簪,越后全身皆为之一震,一把将玉簪抢了过来,却见那簪挺背后赫然用晋国文字刻着“如意”二字。 …… “娘娘,这簪子是娘娘陪嫁之物,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王后寝宫中,年轻的奴婢手捧着一支玉簪跪在睡榻前,对着横卧在榻上小憩的王后道。 “春花,你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为主仆,可我却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 王后从睡塌上坐了起来,将玉簪插如奴婢的发髻之中,凤眼微眯,一脸羡慕地赞叹道, “春花,瞧,只有你这等美貌才能配得上这支玉簪。” 那奴婢听主子如此一说,诚惶诚恐,将头更深地埋至地面道: “王后见笑了,春花庸脂俗粉哪能比得上王后的绝世风华。” “春花,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睡榻前,王后突然沉了声音道。 “王后有何要事,但凭吩咐。” 年轻的奴婢抬头,清亮的眸子望向王后。 王后弯腰,玉手轻轻摩挲春花尖削的下巴,眼神悠悠道: “我要你去勾引无邪。” …… 春花? 越后望着眼前的老妪,一脸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春花当年就只有十六岁,就算过了二十年,她也不可能是这个年纪。 “你到底是谁,这簪子为何会在你手上?” “这只簪子是我女儿春花临死前交给我的,她交代我一定要亲手将此物还给王后娘娘。” 老妪的声音平淡得有些吓人。 听到春花的名字,越后全身打了个激灵。虽然那老妪是以最恭敬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不知为何,越后却从那浑浊的眼珠子中看到了仇恨的火焰。 “春花……她可好?” 虽然越后极力保持镇定,可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主人的心情。 “拜王后娘娘所赐,春花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妪说着,不禁老泪纵横,望着越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愤愤之意,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妇给我拖下去。” 感觉到来者不善,越后往后退了几步,命令左右道。 “谁敢动她!” 夫差手持宝剑,纵身一跃,跃至老妇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白灼将军,将夫差和这村妇一同拿下。” 越后突然命令伯厘道。 “白灼将军,你一生刚正不阿,也不想因为误杀越王血裔,落得个为臣不忠之名吧,况且当年你还欠宫女春花一话之恩,若是懂得知恩图报,就请听巫姑把话说完吧。” 夫差对白灼道。 …… 二十年前的冬至日,安城的雪下得很大,在白灼记忆中,那是安城下过的最大的一场雪。破庙中,他穿着破烂的衣衫,与一群叫花子挤在一处,全身颤抖着,望着眼前地上的空碗,肚子咕噜咕噜的打鼓。 “咳咳咳……” “唉,天这么冷,又没吃的,不冻死也得饿死。” “大王忙着铲除异己,整个越国人心惶惶,哪有人还有心思顾及到我们这些叫花子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1 啊。” …… 耳边不是病重的呻。吟,就是唉声叹气的声音,这些人不是老,就是残,无儿无女,又无亲属家眷,只得白日上街乞讨,夜晚栖身破庙。可是白灼不一样,他正当青年,且四肢健全,可这又如何,打从他睁开眼睛开始,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个破庙。他的养父用乞讨来的剩菜剩饭将他养大。从小到大,他学会的就是如何装可怜博取有钱人的同情,伸出手等着他们施舍一些残羹冷炙。 “来了,来了……” 突然听得一个声音兴奋地喊道。每年冬至,宫里都被派人给这些乞丐们送些吃的,今年也不例外。 白灼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的女子,那女子妆容精致,神态可亲,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种风流之态。那女子身后又有几名身着红袄的女子,手上挎着的篮子中装着一个个又白又大的馒头。 “我是王后的婢女春花,今日冬至,王后命我等给大家送些吃的。” 春花的声音如三月里和煦的阳光,令人听了心底不觉涌起一股暖意。 众宫女在春花的安排下开始给那些乞丐发馒头。 “谢谢……” 白灼说着乞讨之时用到的最常用的话语,伸出手去,等着接受从一宫女手中递过来的馒头,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抢走了宫女手中的馒头。 “不要给他。” 只听得春花的声音道, “此人年纪轻轻、四肢健全,却好逸恶劳,不思进取,饿死活该。” 短短的一句话,却在伯厘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白灼不知道春花和众宫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一晚,他一直在思考着,男儿生于天地间,该怎样活着。 第二天,白灼消失了,破庙里的乞丐再也不知道他的行踪,直到第二年的冬至,征西大将军白灼来破庙发食品和衣物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曾经那个与他们一样靠乞讨为生的青年已经成了朝堂之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白灼从未曾忘记春花的一话之恩,可是当他成为大将军后,听到的却是春花与大王男宠私奔的事情。从此之后,那个风雪之夜,身着红色披风,说话暖如春风的女子,便成了尘封在他心中的最柔软的一处。 …… “白灼将军,还不赶快将逆贼拿下!” 越后见白灼听了夫差的话后,怔在当场,一动不动,便心下大怒,呵斥他道。 “春花后来怎样,她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白灼并未听越后的话,反而问那妇人道。 “春花是被这支簪子害死的。” 老妇指了指越后手中的发簪,声音哽咽,眼睛又红了一圈, “当年,越后命我儿春花去勾引先王男宠无邪,为了怕春花泄密,便在这发簪之上下了慢性□□,春花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王后的一片好意,便天天戴在头上,结果出宫后没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中毒身亡了。” “不可能,,春花明明怀了无邪的孩子,就是那绑在刑柱之上的勾践。” 越后用手指着勾践道。 “不,勾践殿下不是我儿春花的孩子,他……他是无邪大人自己生出来的!” 那老妇人道。 “呵……呵呵……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听过男子会怀孕的!” 越后突然一阵仰天长笑,良久,突然目光狠戾地盯着妇人,沉声道: “来人,把这个满嘴胡话的人给我押下去。” “王后,观这妇人神色似乎不像说谎,且听她如何说。” 白灼突然开口道。 越后虽然贵为王后,可是白灼却掌握着安城十万禁军,且越王允常刚死,越后尚无实权,一切还只能依赖白灼,所以白灼既已发话,越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谢谢白灼大人……” 老妇朝白灼微微欠了个身,接着说道, “此事若非我亲眼所见,我也绝不敢相信。我儿春花与无邪大人并非私奔。当年,春花奉王后娘娘之命却诱惑无邪大人,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后来,春花发现无邪大人竟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此事把二人都给吓坏了。男人怀孕,天地不容,为了不让后宫诸人将自己当成怪物,无邪大人决定逃出宫去。而春花当时是死了心地要跟着他,所以也跟随他一起逃了出来。他二人逃出宫后,春花便带他回到了我们家。因为山上只有我们一家住着,平日鲜有人来,所以虽然当年先王四处寻找无邪大人的下落,却始终无法找到。过了半年,无邪大人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那时春花已经死了。无邪大人决定带着娃娃离开,他说他要回去替他被楚人杀死的族人报仇。” 在场众人听了妇人的话,皆觉不可思议,可是她说的在情在理,滴水不漏,这故事不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山野妇人能够编得出来的。 “这仅仅是你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勾践就是先王允常之子?” 越后问道。 “这……” 老妇人一时语塞,她只知道当年的事实,可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她如何能拿得出证据。 “我有办法。”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刑场中央传来。 众人齐齐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绑在刑柱之上的勾践。 第28章 越王勾践 “这仅仅是你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勾践就是先王允常之子?” 越后问道。 “这……” 老妇人一时语塞,她只知道当年的事实,可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她如何能拿得出证据。 “我有办法。”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刑场中央传来。 众人齐齐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绑在刑柱之上的勾践。 “在下曾看过一本《上古志》记载越国先祖大禹当年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历经十三载,平息了中原水患,于是,舜帝让位,大禹当上了天下之主,可是他派人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其新婚妻子的下落。” 勾践对着众人缓缓道, “后有二少年求见大禹,皆自称大禹之子,因为其母病故,故来寻父。因两位少年皆有其妻信物,孰真孰假大禹一时难以决断。后来涂山氏族长采用滴血验亲之法,这才认出了其亲生儿子,另一少年见真相被拆穿这才承认自己乃大禹邻居之子,偷了其妻的信物,假冒大禹之子。” “太史令,勾践之言是否属实?” 越后问随行史官道。 “启禀王后,《上古志》里确实有这样的记载。” 太史令恭敬地回答道, “只不过……” 太史令说着,表情突然有些犹豫。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2 “只不过什么?” 越后盯着太史令问道。 “只不过……需要抽取姒汐殿下的一滴血。” “不……此事万万不可,汐儿乃堂堂越国王子,万金之躯,怎可随便见血?” 越后断然拒绝道。 “只是一滴血而已,无损姒汐殿下的龙体。事关王室血裔,越后若不配合,又如何向王室宗亲和越国百姓交代?” 夫差望着越后,故意在“越王血裔”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吴国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请王后三思。” 白灼突然跪在越后面前,抱拳作揖道。 “请王后三思!” 紧接着众位大臣和围观的百姓皆纷纷跪了下来。 此时群臣聚集,若越后试都不试便断然拒绝,那便是视王族血脉如同儿戏,必被宗亲大臣们所不服。 果然,越后顿了顿,便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此法证明出勾践并非先王之子,今日本后定让勾践诸人身首异处,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多加阻挠。” “那是自然!” 夫差朝越后做了个揖,淡声道。 三位绿衣宫女各自端了一个银碗,碗中各有半碗清水,太医令用银针取下姒汐的一滴血分成三份,分别滴入三个银碗之中。又从围观的百姓中选了一个壮年男子的血样,滴入其中一个银碗之中。只见那鲜红的血滴缓缓沉入水中,与姒汐的那滴血轻轻碰了碰,又渐渐移了开去,那碗中两滴血浮浮沉沉,又碰了几次,却始终融合不到一起。太医令又取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血样,同样那年轻女子的血样与姒汐的血样也无法融合到一起。 “王后请看,此二人乃平民百姓,与姒汐殿下并无血缘关系,故而两个血液与姒汐殿下血液皆无法融合。” 太医令命那两个宫女将银碗端至越后面前,越后细细看了碗中的血液,果然如太医所言,根本无法融合。 接下来便到勾践了,在场众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皆伸长了脖子朝那宫女所端的银碗望去。夫差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上古传说,本就不足为信,且就算至亲之血可以相容,可是勾践是男子与男子所生,此乃异数,却不知其血液是否如同正常之人一般可以与亲人融合。夫差有些担心地望了勾践一眼,却见勾践神态淡然,没有丝毫惧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菼之有何应对之策。” 夫差正想着,却听得一声惊呼。 “融合了,两滴血真的溶在一起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 看到勾践之血与姒汐之血完全溶到一起的那一刹那,太医令也怔住了。他觉得男男生子之说荒谬至极,本就是无稽之谈,方才做一出滴血验亲,只是为了拆穿老妇人的谎言。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勾践与姒汐的血真的能够相容。 不,怎么可能,男子和男子怎么可能孕育后代。 太医令一向自负博学,可是今日滴血验亲的结果却狠狠地扇了他自己一个耳光。可是他是太医令,不管他心中多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亲手验血得出的结果。 “启禀王后,姒汐殿下与勾践殿下是……是嫡亲兄弟,勾践殿下的确是……是先王允常的亲生儿子。” 太医令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之前巫姑所言,本就令人十分匪夷所思,不过毕竟是她一面之词,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可是现在连太医令都亲口承认了,那勾践是越王允常和男宠无邪所生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越后,结果已经出来,勾践殿下确实是越王允常嫡亲之子,请越后放人。” 夫差望着越后,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虽然他深信巫姑所言,可是当这一切被太医令验证,心里还是免不了大觉震撼。 “不,不会的,不可能,勾践这个贱人诡计多端,这一定是他的把戏……” 越后脸上带着苍白笑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身体连连后退,突然她闭气眼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传本后口令,杀死勾践者,赏白银千两,封地百亩,平民者可封大夫,士大夫者可连升三级。” “谁敢动勾践殿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灼猛地暴喝一声道。 “白灼将军,没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本后?” 越后脸色发白,全身颤抖着。 “王后,勾践殿下乃是先王血裔,杀不得。” 白灼跪下,对着越后道。 “哈……哈哈……哈哈哈……” 越后突然仰天长笑,肩膀剧烈起伏着,她恨恨地望着遥远地天际,像是看着此生最恨的人。 “无邪,没想到我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你了。你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你,没想到你死了二十多年了,还要跟我争。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再输给你!” 越后双拳紧握,眼睛发红,整个人怔怔发呆,像是中了邪一般。 “母亲……” 姒汐似乎被这样的越后吓到,忙走了过去,一把掺住她。 “汐儿,不要怕……” 越后突然握住姒汐的手,唇角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如同天底下最慈祥的母亲,哄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儿子, “越国的江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啊……” 突然越后发疯一般朝刑台上冲去。 “嗯……” 勾践只觉心口一疼,却见一把匕首已经深深插入自己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似乎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勾践,去死吧,去死……哈哈哈哈……” 越后的声音勾践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出奇的安静,眼前越后披散着头发,扭曲的脸庞在不停地晃动着,他突然间觉得好累,好像闭上眼睛,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看到夫差冲了过来,将越后一脚踢倒。 夫差的嘴一张一合地再说着什么,可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不过在告别人世的最后一眼,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人,也算此生无憾了。 有人说,一个人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谁,那么他下辈子就注定和他纠缠一生。 夫差,那么下辈子,我还能见到你吗? …… “舟樯掠燕滔滔注兮,苍崖青嶂自雄奇。遮音龙卷耸两岸兮,河伯神功华山移。”“禹王千古功崇宏兮,殿宇峥嵘神庙立。至今秦晋腾骧下兮,黄河一泻千万里。” 祭坛上的越国王子勾践头戴透雕龙纹紫金冠,身着玄色锦衣,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飞龙,栩栩如生,纤细的腰间束一条嵌着绿色宝石的玉带,白皙的脸庞在黑色衣服的映衬下愈发白得耀眼,衬得那朱唇愈发红润。他就这样站在祭台前,面向着越国子民,用他那清朗好听的声音朗诵《大禹赋》。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3 这么一个俊美无暇、神仙一般的人儿,就是他们越国的王,越国的臣民忍不住欢呼雀跃。 “峰峦绀黛青史证兮,尧舜帝业传大禹!昔日洪荒媲猛兽兮,倒卷流沙浸八极。九州生民居无所兮,千里水患闻鸦啼……” 一举手一头足,一个轻轻的蹙眉,读祭文时那微微上下咕噜的喉结,眼前的勾践美得如下凡的谪仙,夫差坐在观礼台上看着,不禁渐渐痴了。 今天是六月初六,乃越人先祖大禹的生辰,也是新王勾践登基为王的大日子,而就在一个月前,夫差绝望地以为自己会永远失去这个人,可是没想到他却活过来了。夫差突然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看到这个人活着更让自己开心的事了。 …… “殿下的心脏比常人往左偏了一寸,所以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消好好修养半个月,便可痊愈。” 太医令的话如同甘露神水,让夫差这颗原本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也许是练无相逆世功改变了他的身体机能,也许是男人所生的身体本就有异常人,总之,勾践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命。 “菼之,那一天做滴血验亲时,你为何如此自信你的血会与姒汐相容。毕竟滴血验亲只是上古传说,未必可靠,且你的身世有异常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我如此说自是有十分地把握。” 勾践望着夫差,神秘一笑。 “哦?此话何解?” “其实我身上一直带有一种止血之药,叫做‘白矾’。” “白矾,消痰,燥湿,止泻,止血,解毒,杀虫,此药药店多得是,一两五文钱,并无特别之处啊?” 夫差好奇道。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此药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功能,它能让任何两人的血液相互融合。” “所以当时在越后要求证据的时候,你便想到了滴血认亲这一招?” “嗯,” 勾践淡淡点头道, “当时我偷偷地将十个手指全都撒上了明矾粉,太医令在我指上扎针,势必会将明矾粉融入我的血液之中。” “所以无论当时是谁的血,都会与你融合。” “是的。” 勾践道。 “菼之,你如此聪明,以后当了越王,我们吴国只怕会吃亏啊。” 夫差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夫差,其实你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勾践望着夫差,一脸狡黠。 …… 夜晚,无月,繁星满天。 夫差站在勤政殿前,见殿内灯光依然亮着,心下叹了口气,转身踱步离去。自从菼之身体恢复之后,便忙着登基之事,半个月来,自己与他竟只能匆匆见过三面。明天,就是他登基的大日子,只怕今晚又得忙活一宿。 待菼之登基之后,自己就得回吴国了,明日一别,却不知何时相见。 夫差怀着满腹心事回了房,正准备熄灯就寝,却听得一个轻轻地敲门声。夫差起床,打开门, “菼之?” 夫差简直要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将来人看清楚些,却感觉到两片温热的唇覆了过来。 “唔……” 感觉到对方主动却又生涩的吻,夫差心中一动,将来人抱紧,托住来人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紧接着,就是一个热烈而又缠绵的吻。 良久,夫差放开了来人,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菼之,你明天就要登基了,今晚怎么……” 知道夫差想要说什么,勾践打断了夫差的话,, “今晚,我心甘情愿!” 勾践望着夫差,黑亮的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绚烂夺目,借着漫天繁星之光,夫差看到了勾践白皙的脸颊上那两抹淡淡的红晕。 他就这样望着自己,像是与情郎幽会的少女一般,羞涩拘谨而又充满渴望。 夫差心中一动,将思慕已久的人儿打横抱起,转身,脚用力一踢,将房门重重关上。 “嗯……啊……哈……” 漫天星光透过窗棂洒在两具叠交纠缠的身体上,木床摇摆的“吱嘎声”伴着窗外蛐蛐的鸣叫交织成了一曲最美丽的音符。 “菼之,菼之,我的菼之……” 当夫差进入心爱之人身体的最深处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 越王登基的仪式还在继续,此时进行的是祭祖大典,祭坛上的勾践已经换上了一身素服,腰上束一条黑色丝带,腰肢纤细,手可一握。此时他的头发全部放了下来,风轻轻吹过,衣袂飘飘、发丝舞动,清丽如仙。 夫差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祭坛上这个美丽的男子,似乎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 “太子殿下,勾践此人阴险狡诈、心机颇深,您要千万小心啊。” 吴国太子寝宫中,伯嚭跪在夫差面前道。 “无妨,越国本就是蛮夷小国,国力衰微,灭国不过是不过是迟早之事。” “可是……老臣怕你真的爱上勾践。” “勾践此人,确实姿色绝佳,不过再美的人玩久了,也会变得乏味,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 可是为何与勾践朝夕相处这么多日,自己并没有觉得乏味,反而想要他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这世上没有他夫差得不到的东西,也没有能够左右他情绪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人注定了君临天下,自己或许能拥有他几个晚上,可是他要的不只是这些。 他想日日夜夜占有他,直到自己腻了为止。 夫差想着,心中竟有些烦闷。他端起几案上的三足高脚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急报……” 突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火急火燎地进了安城,一路马不停蹄,直朝勾践登基所在的祭坛处奔来。 “启禀大王,吴国二十万大军集结槜李,攻打我国,守在槜李的将士们快守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咱家夫差是腹黑攻一枚(☆_☆) 第29章 槜李之战 当越国援军赶到时,槜李的战场已是一片狼藉。 战火连天,尸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吴军乘胜追击,几乎将越国槜李守军全军覆没。 “杀……” 越王勾践手持宝剑,脚踏战车,身披玄色盔甲,领着十万众越国援军浩浩荡荡,朝前方战场厮杀而去。 十万众,虽举越国倾国之力,却依然不敌吴国人数的一半。 “勾践小儿,举国出动,正合我意。” 吴王阖闾身骑汗血宝马,遥望远处喊声震天的越国援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越王允常已死,越国朝局动荡,勾践小儿,久居深宫,毫无实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4 战经验,又岂是我吴国二十万之众的对手。” 大将孙武身骑战马,也是一脸胜利在望的表情。 “孙武将军,可还记得勾践演练的十面埋伏阵法?此人绝不简单,切勿掉以轻心。” 伍子胥立于吴王右侧,略过吴王,直接望着立于吴王阖闾左侧的孙武道。 “子胥看人眼光一向很准,孙武将军,我们小心行事。” 吴王阖闾见伍子胥突然发言,心下大悦,附和他道。 谁知伍子胥却不买吴王阖闾的账,冷冷的声音道: “大王见笑了,子胥有眼无珠,大王最清楚不过。” 吴王阖闾心知伍子胥言下之意,便不再说话,只遥遥关注前方战场的战况。 “启禀大王,吴军人多势众、来势汹汹,姑浮将军带领的一万先锋队死伤惨重,只怕顶不住了。” 前方查探战况的士兵回来禀报勾践道。 勾践望了望前方战况,写着“姒”的旗帜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穿着玄色战袍的越国士兵躺得满地都是,而穿着赤色战袍的吴国士兵则是来势汹汹,硝烟弥漫了整个槜李,一把把长□□入同胞的胸膛。 苍白修长的指节用力握起,发出“吱咯”声响,勾践的声音却冷静得出奇, “左方一队弓箭手和右方一队骑兵上前掩护先锋队,其他人,跟我撤!” 撤退的号角在躺满士兵尸体的旷野中响起。 “撤退,大家赶紧撤退。” 越国士兵丢盔弃甲,且战且退,退至虎跳峡,原本的十万之众已经只剩不到一半。 虎跳峡,占据天险,易守难攻,虽然吴军依旧气势如虹,不过有天险守着,一时半会,总算无虞。 勾践坐在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神色复杂地望了望身边这些因伤重呻。吟,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 “大王,先喝口水吧。” 范蠡走了过来,递给勾践一个水壶。 “范卿,你受伤了?” 只见范蠡脸色苍白,胳膊处扎了一圈绑带,原本是白色的绷带却已被血染红。 “肩膀吃了一箭,不是要害,无碍。” 范蠡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犹如三月春风拂过这血腥的战场,勾践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范卿,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保护我,你也不会受伤。” 勾践仰头,几个咕“咕噜”,将水壶中所剩不多的水一饮而尽。 想必勾践已是渴极,喝得并不斯文,清水从唇角溢出,沿着他那修长优雅的脖子淌下,渗入衣领之中。 范蠡只觉喉头一紧,小腹竟有些隐隐发热。 “该死!” 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竟还会想到那等龌蹉之事,范蠡暗自咒骂了自己一声,慌忙别过头去,不再去看勾践。 “姑浮将军!” 灵姑浮披头散发,身上的盔甲已被割得残破不堪,见到勾践,灵姑浮加快了脚下步伐,走至勾践面前朝他跪下道 “吴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且已抢得先机,势如破竹,先锋队除了我,再无一人生还。我未完成任务,请大王责罚。” 灵姑浮抬头望着勾践,原本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写满了自责。 “是我对敌情估计不周,害死了先锋队数万兄弟,还连累姑浮将军受伤,此事又怎么能怪你。” 勾践连忙将灵姑浮扶起,见他依然闷闷不乐,便对他道: “将军千万保重身体,我们越国还等着你来守护。” “启禀大王,吴国又增派了两路轻骑和一路弓箭手直奔虎跳峡而来,只怕……只怕虎跳峡也快守不住了。” 查探军情的士兵回来禀报道,一脸着急之色。 “大王,让我出去与吴军决一死战。” 听到战报,灵姑浮恨恨咬了咬牙,他握起□□,转身,欲出去御敌,却听得范蠡的声音道, “姑浮将军,切莫意气用事,如今敌强我弱,硬拼我们毫无胜算,得从长计议才是。” “可是还能怎么办,吴军马上就要攻破虎跳峡了,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虎跳峡一破,我们越国就再也无险可守了。” 灵姑用力握住□□,手上已是青筋爆出。 “擒贼先擒王,也许抓住了吴王阖闾,我们便会有一线生机。” 突然听得勾践的声音道。 “我明白大王的意思,不过要突破吴军的层层封锁,进入敌营,只怕不易。” 范蠡望着勾践道。 “行军作战,在乎一个‘势’字,只要气势被破,那么纵使拥有雄师百万,也终不过一盘散沙。” 勾践道。 “大王有办法破掉吴军的气势?” 范蠡和灵姑浮望着勾践,眼中皆有讶异之色。此时越军已溃不成军,只有挨打的份,怎么还可能唬得住吴军。 “嗯。” 勾践点头,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着远方,神情肃然,却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 “将军,就要到虎跳峡了。” 前方探子回禀吴国大将黑翼道。 “很好,诸位将士,冲啊,都打起精神,攻破虎跳峡,把越国给灭了。” 黑翼手举□□,对着愈战愈猛的吴国士兵喊道。 “冲啊……” 吴国将士本就杀红了眼睛,听得主帅一声令下,便都争先恐后地朝虎跳峡杀去。 突然听得一阵局促鼓声响起,吴国将士停住了脚步,却见前方一排越国士兵,手持长剑,踏着齐步,朝他们走来。 吴军不明状况,皆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那越国士兵走至吴军面前,齐声喊道: “现在吴、越二君交兵,臣等违犯了军令,在君的队列前面行为不果敢,不敢逃避刑罚,谨敢自首而死。” 语毕,那排越国士兵齐齐操起手中长剑,自刎而死。 “现在吴、越二君交兵,臣等违犯了军令,在君的队列前面行为不果敢,不敢逃避刑罚,谨敢自首而死。” 第二排越国士兵也已走至吴军面前齐声喊完,拔剑自刎。 还未待吴国士兵缓过神来,第三排又已至跟前。 “现在吴、越二君交兵,臣等违犯了军令,在君的队列前面行为不果敢,不敢逃避刑罚,谨敢自首而死。” 如口令一般齐整地喊完话后,第三排士兵也同前两排一般,齐刷刷饮颈而亡。 吴国士兵征战多年,却从未见此场面,皆注目观看,惊骇不已。 趁着吴军失神之际,大部人马从虎跳峡杀出,气势如虹,喊声喧天。 “杀啊……” 越军直朝吴军奔去,唬得吴军连连撤退。 …… “时机已到,我这便突围,直捣吴营。” 勾践望着前方焦灼地厮杀的战场道。 “大王,让我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5 吧。我与吴王阖闾交战多次,熟悉他的排兵布阵之法。” 灵姑浮闻言,主动请缨道。 “既是如此,我与姑浮将军同去,范卿负责留守虎跳峡。” 勾践道。 “大王,你留下,我与姑浮将军同去。” 范蠡上前对勾践道。 “范卿,虎跳峡对越国至关重要,你必须留守。” 勾践突然握住范蠡的手,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期望, “在我们回来之前,我请求你务必确保虎跳峡安然无恙。” 第一次被那双渴望已久的手握住,范蠡心神都为之一荡,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中。 待范蠡回过神来,勾践和灵姑浮却已策马远去…… “大王,我一定守好虎跳峡,等着你回来。” 范蠡将望着勾践远去的背影,将被勾践握过的左手放至唇边,小心翼翼地亲吻,就像是亲吻着那个思慕已久的身体。 …… “这么多巡逻守卫,我们根本到不了吴王营帐。” 灵姑浮一身黑色劲装,与勾践一起躲于柴堆之后,看着眼前那些手持火把,来回巡逻的吴国士兵,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躁。 虽然今日派死士自刎于吴军面前,灭了吴军嚣张气焰,但毕竟敌强我弱,越军此时还在虎跳峡与吴军负隅顽抗,却不知战况如何。他们必须尽快抓得吴王阖闾,越国才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此时,一群宫装打扮的宫女,手中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从勾践和灵姑浮身前的柴垛中走过。 “大家抓紧时间,酉时是大王用膳时间,耽搁不得。” 只听得为首的宫女回头,对着后头的宫女喊道。 “有办法了……” 勾践望着那些从眼前一一走过的宫女,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 “启禀大人,大王的晚膳已经送到。” 众宫女站在营帐之外,停住脚步。只听得为首的宫女对着吴王阖闾营帐之前的守卫道。 “进去吧!” 见侍卫放行,站在队尾乔装成宫女的勾践和灵姑浮二人轻轻舒了口气。 众宫女将膳食放至桌上,在旁边站成一排,伺候着吴王阖闾用膳。 “没想到吴王阖闾外出打战,食宿竟还跟在王宫之中一般无二。这吴王是有多瞧不起越国啊。” 灵姑浮看在眼里,心中一阵腹诽。突然余光瞥见站在他右侧的勾践,整个人却怔住了。 如果不是和勾践一起来的,灵姑浮绝对不知道身旁的这个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是个男人。 臻首娥眉,肤如凝脂,斜斜的飞云髻上插着一支流苏。因为髻子扎得匆忙,并没有十分齐整,却平添了几丝妩媚。 若他们的越王是个女子,只怕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吧。 灵姑浮心下想到,却听得门外侍卫的声音道: “启禀大王,太子殿下求见。” 灵姑浮全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是夫差!自从上次越王登基典礼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没想到他竟回吴营了。” 灵姑浮转过头望向勾践,却见勾践目光紧紧盯着营帐门口,神色复杂。 第30章 反目成仇 “参见父王。”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勾践心跳不由漏了半拍。 循声望去,却见夫差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大步走进营帐之内,单膝跪地,对着吴王阖闾行礼。 “差儿,多日不见,为父甚是想念……” 阖闾忙迎上前去,一把扶起夫差,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大赞道, “差儿,此次你做得很好!越国虽小,不过允常那老贼却阴险狡诈,本王图谋数十载,却始终无法将其歼灭,此番多亏了你设计除了允常这个老贼,还弄得越国后宫鸡犬不宁,又扶植什么都不懂的勾践小儿上位,我们这才得以如此轻松地将越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看来本王灭越这个多年夙愿不日之内便可实现了……” 后来吴王阖闾讲什么话,勾践就在也听不见了。他只觉得冷,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夫差!原来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 越宫中的大献殷勤,校场上的舍身相救,无咎岛竭力相帮,还有刑场上替自己解围…… 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罢了。他只是一直在利用自己达到他的目的而已。 什么喜欢自己,想要帮助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勾践双全用力握紧,指甲几乎生生扣至肉中,目光恨恨望着夫差,嘴唇已被牙齿咬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灵姑浮碰了碰勾践,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父王,停战吧。” 突然听得夫差的声音道。 “差儿,这是为何?杀越王除越后灭越国,这一步一步皆是你精心谋划,为何今日胜利在望,你却劝我停战?” 阖闾一脸不解地望着夫差。 “越国本就是个蛮夷之地,民风未化,又自命清高的以为自己是大禹后裔,我们吴国要治理越人,只怕不易。而且越国新任越王勾践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毫无治国之才干,儿臣只消略施巧计,他便对儿臣死心塌地、服服帖帖。只要儿臣娶了他,纳他为妃,到时吴越一家,越国不就是我吴国的了?” 夫差道。 “荒唐,堂堂吴国太子殿下岂可纳一个男子为妃。” “名为男妃,实则软禁,儿臣有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会对一区区男子动情。” 夫差话音刚落,却听得营帐之外一个声音道: “此事万万不可。” 只见伍子胥掀开营帐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此时伍子胥已卸去了戎装,只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墨绿色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系于脑后,桃花眼、美人尖,在烛火地映照下,竟平添了几多与平日战场厮杀的刚毅勇猛截然相反的妩媚温和。 …… “员心悦公子,想跟着公子,天涯海角,与君相随……” …… 今晚的子胥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之前那个温和如水的少年,那个时候的伍子胥名叫伍员,不是现在权倾朝野的伍相,也不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楚国贵族公子。 可是一切都变了,现在的伍子胥早已不是当年的伍员,而自己也早已不是流落在楚国的落魄王子。 想到这些,吴王阖闾心中便是一阵隐隐作痛。 “大王、太子殿下,越国万不可留。” 伍子胥走近帐内朝吴王阖闾和太子夫差各做了个揖道, “吴与越,接土邻境,壤交通属,习俗一致,言语相通。我得其地能处之,得其民能使之。越于我亦然。故吴、越势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6 不两立。越于吴而言,譬若心腹之疾,不可不除。且勾践此人虽然年纪尚且,手段较之允常却有过之而不及,若不趁早将之除去,势必后患无穷。” “可是举兵灭越,劳师动众,得不偿失……” 夫差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却被吴王阖闾打断道, “差儿,无需多言,伍相言之有理。寡人决心已定,此番不灭越国,誓不罢休。” “启禀大王,方才巡逻侍卫在柴堆之后发现两名被打晕的送膳宫女,不知是否有奸细冒冒充送膳宫女混入大王营帐之中……” 突然听得营帐之外一侍卫的声音道。 “糟糕,要被发现了。” 勾践和灵姑浮心中猛地一个“咯噔”,正不知如何应对,却见巡逻的侍卫早已齐齐涌了进来。 “是他们……” 有眼尖的侍卫,一下子就认出了勾践和灵姑浮二人,指着他们喊道。 勾践和灵姑浮见情况不妙,忙拔剑出鞘抵抗众侍卫的攻击。 吴国侍卫一波又一波地涌了进来,几乎要将吴王阖闾的营帐整个掀翻。 勾践见敌方人多势众,心下琢磨硬闯定是闯不出去,便纵身一跃,手持宝剑,朝吴王阖闾袭去。 就在此时,一道森冷的剑光袭来,将勾践生生逼退几步。 勾践手中之剑已被凌厉地剑气弹了开去,夫差站在勾践面前,手持宝剑,剑锋直至勾践的胸膛。 “哈……哈哈……夫差,这段时间演戏演得很累吧,作回真正的自己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痛快……” 勾践已然被凌厉的剑气所伤,以手抚胸,轻咳几声,望着夫差的眼眸中充满了几分嘲讽之意。 原来夫差的内力竟已强劲至此,远在自己之上,之前自己不慎掉下悬崖,夫差前来相救,却被无相逆世功所伤,还有在暮弦之墓前的乱箭之阵,夫差为保护自己身受重伤,只怕这一切也是他装出来的吧。 他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又怎会被自己区区三层无相逆世功的内力所伤,又怎会被连自己都可破解的乱箭之阵所困。 勾践如梦初醒一般,望着夫差,只是笑,眼角眉梢尽是鄙夷之色。 “菼之,你先走,我会劝父王停战,与越国修好……” 夫差望着勾践道。 “然后假借娶我之名软禁我,到时吴越一家,越国便是吴国囊中之物,是吗?呵……夫差,若不是我亲耳听到你所说的那些话,只怕是要真的信了你了。” “菼之……我……” 望着眼前勾践对自己的各种鄙夷嘲讽,夫差却无从申辩。要让吴王停战,夫差必须如此说辞,只是心中是否真的做此想法,连夫差自己也理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勾践倒是说对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演的一场苦肉戏,可是究竟是为了接近勾践以便顺利事实自己的既定计划还是单纯为了守护这个人,夫差迷惑了。 “啊……” 吴王阖闾惨叫了一声,一根脚趾头却已被灵姑浮切断。 “父王……” 夫差见状,放开勾践,忙跃至阖闾身旁,将其护住,挡住灵姑浮的攻击。 “快走……” 灵姑浮见吴王阖闾受伤,吴军阵脚大乱之际,拉了勾践的手,朝营帐外突围而去。 “给我追……” 范蠡见状,忙下令侍卫道。众侍卫得了命令,钻出了帐篷,紧追勾践灵姑浮二人而去。 转眼间,营帐内,只剩阖闾、夫差、伍子胥,还有太医令四人。 “大王,你觉得怎么样?” 伍子胥忙迎上前去,看着太医令替阖闾包扎的伤口,关切问道。 “子胥,你在担心我?” 阖闾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伍子胥道。 被阖闾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伍子胥却是心念一动,他却别过头去,闭开阖闾灼热的视线,淡声道。 “大王龙体,关乎社稷,为臣着,岂有不关心治理……” “寡人无碍,就是少了根脚趾头,子胥勿要担心。” 二十年来,眼前之人对自己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阖闾也早已经习惯了。 “既是如此,大王早些歇息,微臣这就去追捕勾践灵姑浮二人。” …… 勾践和灵姑浮急急奔逃,从重重围堵中杀出一条血路,趁着夜色掩护,隐入荒草丛中,吴军寻找无果,只得班师回营。 范蠡在虎跳峡死守了一夜,次日清晨,却见吴师退兵,心下纳闷,却见勾践和灵姑浮二人的身影出现在峡口。 “大王……” 范蠡眼前忽地一亮,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了勾践几眼道, “你没受伤吧。” “范卿,我无碍……” 勾践对着范蠡淡淡一笑道。 “吴军突然退军,这是为何?” 范蠡一脸疑惑,突然眸中精光一闪,望着勾践、灵姑浮二人道: “莫非你们抓到吴王阖闾了?” “虽未抓到,不过吴国马上就要易主了。” 灵姑浮说着,唇角浮出一丝自得之意。 “此话怎讲?” 范蠡望着灵姑浮,一脸狐疑。 “吴王阖闾已被我砍去一脚拇指。” 灵姑浮道。 “区区小伤,又怎会要了他的性命。” “关键是我的剑淬上了无解之毒,不出三日,阖闾必定中毒身亡。” …… 楼台之上,一人对月独饮,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头上的金色王冠镶上了一道柔和的银边。 勾践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冷笑,黑白分明的瞳仁却落寞得如一口干涸的古井。 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呵。 勾践笑得凄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上,三更已过,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范蠡望着那人落寞的背影,不觉心中一恸。 “范卿,你来的正好,陪我喝杯酒吧……” 勾践转身,对着范蠡扬唇一笑,他双颊酡红,显然已然醉酒。 “王上,喝酒上身,还是少喝点吧……” 范蠡走上前,接过勾践手中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范卿,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一边劝我不要喝酒,一边却迫不及待地抢我的酒喝……” 月光下,勾践双眼迷离,身子不住摇晃,已经站立不稳。 “王上叫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去做……” 范蠡深深望了勾践一眼说道,声音温柔如水。 “是吗……” 勾践突然凑近范蠡,直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范蠡下颌,目光悠悠,望着范蠡,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灿若琉璃, “范卿,你是不是也是在演戏啊?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倾城一剑范天涯,没有利润噬心蛊的威胁,你又岂会甘心臣服于我?范卿,你说,你处心积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7 虑地接近于我到底有何目的?” “其实我……” 范蠡一时语塞,却见勾践整个人如狼一般朝他扑了过来,直直倒入他的怀中。 范蠡整个人瞬间石化了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身上传过来的屡屡幽香,令范蠡一时心神迷醉。 就这样,僵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范蠡确定那人已经醉酒睡着之后,才忍不住收手,将那个单薄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 “王上,其实我……我喜欢你啊……” 范蠡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上怀中人光洁的额头,轻声呢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乔任梁绝壁没死,他只是穿越了,穿越了啊~~~(┬_┬) 第31章 吴王阖闾 虽然只是被砍了脚趾头,太医令也已经用药止了血,可是吴王阖闾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 “真是个庸医,我这就命人斩了他。” 颠簸的马车内,夫差看了看吴王阖闾渐渐变紫的脸色,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意,堂堂太医令,竟连区区脚趾之伤也治不好,真是该死。 “差儿,莫要如此,不怪太医令,是灵姑浮在剑上淬了剧毒,本无药可解。” 听到阖闾此言,夫差只觉头顶霹过一道晴天霹雳,整个人呆若木鸡。 阖闾握住夫差的手,望着他道: “孩子,为父劫数难逃,伤心无用。你若还有孝心,那便发奋图强,灭掉越国,杀死勾践和灵姑浮替为父报仇。” “父亲,此时伍相可知?” 夫差突然问阖闾道。 阖闾摇了摇头,道: “我不想这么快让他知道。” …… 待吴军悉数退回吴都姑苏,阖闾突然一把将伍子胥拉上马背,一马夹肚,直奔远处而去。 “王上,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伍子胥挣扎着,想要从马上跳下,无奈却被阖闾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骏马从城中飞驰而过,城中百姓皆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王和丞相共乘一匹马,二人在马背上紧紧相拥,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阖闾,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伍子胥气得脸都绿了,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 阖闾似乎相当满意伍子胥对自己态度,一边驾着马,一边在伍子胥脸颊上亲了一口,露出一脸促狭地笑意, “员,早知道这样能让你直呼我的名字,我就应该天天抱着你骑马游街。” “无赖……” 伍子胥气极,狠狠地骂了一声。心中却不由一惊,他不说这个词已有二十年,却不曾想今日随口说出竟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二十多年前,他和他也像此刻这般共乘一匹马,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搂得紧紧的,总会趁自己不注意,恣意轻薄自己。 那时,“无赖”一词几乎成了这个人专属代号。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过得很开心。他们可以在小河边围炉夜话,也可以在草堆里颠鸾倒凤,那时他们的世界小的只剩下彼此。 “员心悦公子,想跟着公子,天涯海角,与君相随……” 言犹在耳,可是一切却在悄然改变,或者说这一切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吴国王子阖闾设下的一个大骗局。 吴国王子阖闾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借宿他们家,只是因为他的父亲伍奢乃楚平王子建太傅。他只是想从他们口中探得楚国王宫的秘密。 结果阖闾的身份却被伍奢政敌费无忌识破,费无忌趁机在楚平王面前参了伍奢一本。昏庸无道的楚平王以私通敌国犯上作乱的罪名处决了伍家上下一共八十余人。 如果他不曾遇到阖闾,他的父亲,他的家人,就不会出事。 这一切,都不可原谅。 楚平王,阖闾,还有他伍子胥,皆不可原谅。 伍子胥想到此处,不觉心中一恸,悲从中来。 …… “吁”随着阖闾一声长长的吆喝,黑色骏马瞬间刹住了前进的脚步。 阖闾忍痛从骏马上跳下,又伸出手去,将伍子胥拉了下来。 “你带我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事已至此,伍子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他愤愤瞪了阖闾一眼问道。 “你往前走几步,就知道了……” 阖闾一脸神秘朝伍子胥眨了眨眼睛。 伍子胥一脸疑惑,转身,兀自朝前走去。 伍子胥身后,阖闾脸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从他额间沁出。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一轮红日正从山间缓缓落下。 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伍子胥一时陶醉在这落日美景之中。 忽见前方河边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伍子胥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望了阖闾一眼。 “你看看镜子就知道了。” 阖闾笑了笑,一脸神秘。 伍子胥闻言,朝铜镜之中望去,只见远处那日红日在镜中山头缓缓落下。因为景象与实际景物是反向的,所以从镜中看起来,这夕阳像是从东边落下一般。 “你看这是不是日头东落?” 阖闾深深望了伍子胥一眼,悠悠道。 …… “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除非江水倒流,日头东落。” …… 伍子胥突然想起当日在雪峰之巅与阖闾的一段对话,自己当时只是随口说出两个不可能的事,以表示自己此生不会再原谅他的决心,没想到他却听了进去,想办法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日头可以东落,难道说他和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伍子胥眸色一动,怔怔望了阖闾半晌,突然说道, “可是江水并未倒流。” 夫差猛地在空中击掌,只见数人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他们跑到河岸边,解开了罩在上面的黑布。 没想到黑布下竟是一条新挖的小沟渠,小沟渠刻意挖成与江水流动相反的方向,东高西低,并用一只竹管将江水引致沟渠,渠水顺着沟渠的地势由动向西流动,竟跟江水流动方向相反。 “江水倒流……” 伍子胥默默念着四个字,不觉出了神。 “江水倒流,日头东落,这两件事我都做到了……” 阖闾突然走至伍子胥身边,眸子深深望着他,悠悠道, “员,原谅我,好吗?” 阖闾柔声道,眼中带着卑微的祈求。 伍子胥心中一动,猛地扑入阖闾怀中。 时隔二十多年,他早就原谅阖闾了,只是他无法原谅的是他自己。 只要想起与阖闾的那段感情,他就会想起那些惨死在楚平王刀下的家人。 所以他只能将对阖闾的感情偷偷藏起,他想要用他与阖闾的爱情为他的家人做最后的殉葬。 可是他发现他错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8 了,他已经对不起自己全家,而自己所做的决定又深深伤害了阖闾。 他伍子胥才是天下间最不可原谅之人。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管了,那些逝去的已经逝去,珍惜眼前才最为重要。 “阖闾……原谅我……” 伍子胥一边说着,一边吻上阖闾的唇。 四唇相触地瞬间,二人的心也随之颤抖。 二十年了,他等这个吻已经等了整整二十年。 也许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拥吻了吧。 阖闾想着,张开双臂,将伍子胥紧紧禁锢在怀中,灵巧的舌探入对方口中,探索者独属于他的每一个味道。 虽然不想放开,但是没有时间了。 泪水滚落,阖闾尝到了伍子胥泪中那股咸涩的味道。 阖闾放开伍子胥,抬手拭去他脸颊的泪珠,柔声道, “不要哭,员,我爱你……此生……我只爱你伍员……” 阖闾说这句话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的脸上白得吓人,身子微微摇晃着。 “阖闾……你怎么了?” 伍子胥感觉到阖闾的异样,忙用手扶住阖闾,没想到阖闾的身子却往前一倾,重重倒入伍子胥怀中。 …… 吴王寝宫,龙榻之上,阖闾脸色苍白,奄奄一息。 太医令瞧了瞧阖闾病情,吓得面如土色,双膝跪地,直呼饶命。 众人见状,便知吴王已经回天乏术,药石无灵,忙围上前去,聆听吴王最后的一眼。 “父王……” 夫差跪在龙榻旁,伸手握住阖闾冰凉的手指。 “吴儿夫差……人总有一死,切莫太过悲伤……” 阖闾已经气若游丝,他艰难地呼吸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如蚊子般细小。 阖闾突然拿眼睛瞟了瞟伍子胥,伍子胥知其意,忙走了过来。 阖闾又重新望着夫差道, “为父对不起你母亲,但这错在为父,跟伍相没有关系,所以切勿迁怒于伍相……” 夫差却没有作答。 见夫差如此反应,阖闾忽地神色一变,呼吸又猛地急促了几分,他瞪大眼睛望着夫差,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抓住夫差的手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切勿为难伍相,否则为父死不瞑目。” 夫差感觉到手上的压力倏地消失了,抬头望去,却见阖闾直直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再也没有动弹。 夫差伸出手,合下了阖闾的眼睛,转身,失魂落魄地对众人道, “父王已经驾崩了……” 一时间吴国王宫挂满白灯,宫娥宦臣奔走相告,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第32章 楚王熊轸 椎李之战,越王勾践杀阖闾、退吴兵、以少胜多,在诸侯国中一战成名。吴国易主,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并无什么动静。只是吴王夫差登位那一天邀请了各路诸侯,却独独没有邀请越国。 虽然椎李一战,杀阖闾在勾践意料之外,可是若非如此,他怎么可以如此之快地在群臣面前站稳脚跟,又怎么会在诸侯中有一席之地。 前尘往事,如若浮生一梦。 勾践立于城墙之上,衣袍猎猎,目光悠悠,望着远方渐渐隐没玉磬山下的日头,轻轻叹了口气。 才不过双十的年华,可是他们的王似乎已经饱经沧桑,自椎李一战后,他似乎再也没有笑过。 文种望着城墙上那个单薄孤独的身影,心微微有些疼。 “王上,此处风大,还是回宫歇着吧,明日还得出发去齐国。” 文种走上前去,对勾践行了个礼道。 “一定要去吗?” 勾践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着那渐渐落下的日头,悠悠问道,似在问文种,又似在问他自己。 “齐景公年逾古稀,二子早年战死,就留下一女,聪明伶俐,美貌无双,齐景公视其为掌上明珠。此次齐国招婿,天下诸侯趋之若鹜,若王上能娶得此女,有了齐国这个靠山,我们势必如虎添翼。” 文种语重心长地劝勾践道。 “舅父,可是我……” “臣知王上心意,可是王上已是这天下之主,凡事都应以越国为重。若是让楚国或吴国国君娶得齐国公主,我们越国便有大祸临头了。况且齐国公主美貌端庄,王上若是见着她,也定会欢喜。” 听到文种提到吴国,勾践心头微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诸侯齐聚,寡人并无胜算。” “王上,凡事只有试了才会知道。” 文种与勾践并肩而立,望着那将红日完全吞没的山头,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虽然劝越王娶妻,是为了国家大义着想,可是文种却也有一点私心,毕竟他们的王,已经不小了…… 齐国依山傍海,自太公望吕尚建邦以来,煮盐垦田、富甲一方。一百多年前,齐桓公称霸之后,齐国更是成为诸侯之首,虽后来因其邻邦晋国异军突起,齐国声势稍有减弱,但是放眼诸侯之国,亦算是佼佼翘楚。 齐国都城临淄更是繁夙,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商品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街头巷尾、拱桥亭中,都可见到文人雅士把酒吟诗、吃酒赏菊。毕竟是中原上国,处处一派诗风雅韵,君子之风。 “瞧,那是画舫,画舫上的灯笼真好看。” 勾践的贴身侍童莲生,年方十三,从小便长在越国,没见过什么世面,初来临淄,见了许多越国不曾见到的风物人情,正是少年心性,不免欢呼雀跃,心下欢喜,心花怒放之下,便有些口无遮拦道, “我原以为安城是这世上最大的城了,没想到这齐国的都城却比安城还要大这许多。” “小小娃儿,休得胡言!” 文种坐于马车之内听得帘外莲生如此放肆,便掀开帘子,怒喝制止道。 “文种大人,小的知错了。” 莲生诺诺应了声,垂下头,清亮的大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直朝四周偷瞄。 “无妨,莲生说的也是事实。” 勾践却不以为意,对文种摆摆手道。 文种见越王如此说,只得作罢,只是心中不免腹诽他们的越王也过于宠爱莲生这个小娃儿。 “啊……” 突然只听得莲生一声惊呼,勾践和文种只觉身子剧烈一阵,马车便停了下来。二人心下诧异,忙掀开帘子,却见莲生早已滚落地上,揉搓着tun部,痛得龇牙咧嘴。前方一魁梧大汉,身披狐皮大氅,双眼如铜铃一般,直愣愣蹬着勾践诸人。 “发生何事?” 勾践问道。 “启禀大王,方才就是这人拦了我们的马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驾车的宫人向勾践禀报道,观其脸色,竟是一阵煞白,想必方才被吓得不轻。 后方的车马和随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49 行护卫也都停了下来,几名侍卫,手持刀戟,走上前来,对着那彪形大汉厉喝道: “前方何人,竟敢惊扰了越王车驾。” “哈哈哈……” 彪形大汉突然发出一阵粗旷的笑声,笑了半晌,方才停住道, “原来是南方蛮子,竟然也敢自称越王。看你这阵势,不会也是来齐国求亲的吧,若是如此,本王劝你速速滚回南方去,省得在此丢人现眼。” 越国本就是偏安东南一隅的小国,虽近年来兵力见长,可是在中原各国眼中始终不过断发纹身的野蛮之族,北方诸侯国孔武有力善骑射,更是看不起越国这等不入流的南蛮小国。 “我们走……” 勾践抬眸,淡淡扫了一眼那彪形大汉,见其形容打扮还有口中自称“本王”,便已猜到对方身份。北方和南方中间隔了十数个中原诸侯国,亲睦也好,交恶也罢,于国于家,无甚影响,勾践也懒得花时间与他周旋。 “南蛮小儿,见到我大燕国君,岂敢不跪?” 那彪形大汉身后几个身着铠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上前而来,对着勾践等人厉声喝道。 “掉头,绕道。” 勾践见莲生已被宫人搀扶上身后的马车,便进了马车,放下帘子,声音清朗淡漠,却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魄力。 “南蛮小子,竟敢对寡人如此无礼,寡人必将你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那彪形大汉气得面目扭曲,纵身下马,几步跃至勾践的马车顶部,一把将车顶掀了开去。 勾践观此人的身法,虽有蛮力,却无巧劲,若是用无相逆世功跟他拼上一拼,倒也不落下风,只不过毕竟客居异乡,行事却不可大过张扬,勾践想着便对那大汉道: “燕王若是喜欢这辆马车,那寡人便送与你,如何?” 说完,勾践便下了马车,文种与勾践也想到一处去了,张狂之人自有人收拾,诸侯齐聚临淄城,又岂能容得北方夷狄一人嚣张,便也跟随其后下了马车。 “瞧,那越王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丽。” “可不是,我活了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你说越王若是娶了公主,是越王占了便宜呢,还是公主占了便宜?” “什么占不占便宜,此人不过是南方蛮子,如绣花枕头,外表艳丽,里面却是粗鄙不堪,哪里配得上咱们的公主。” …… 勾践从马车上下来,款步于人群之中,白衣翩翩,纤腰束束,冠带飘飘,星眸潋滟,举手投足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中,一双细长眼睛紧紧盯着从马车中走出的白衣男子,薄薄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勾出一抹邪魅笑意。 感受到众人赤*裸*裸目光,勾践心中甚为不悦,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迈大了些。 “他奶奶的,南蛮瘦子,气煞我也。” 只听得背后一声粗鲁的暴喝,只觉身后一阵劲风呼啸而来,撩起勾践鬓角旁的几缕青丝,勾践顿住脚步,双手暗暗捏起一个鹰爪的形状,正想运功对付身后之人,却只听得一声粗里粗气的呻。吟。 “哎哟喂!” 勾践回头,却见那彪形大汉整个人被一只手抡至半空之中,双手双脚如乌龟游泳一般兀自扑腾个不停,惹得围观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你是何人,还不快将我们大王放下来。” 那方才还坐在马背上的燕国侍卫见自己的大王受辱,慌忙跃下马背,执戟上前,对来人厉声喝道。 “燕王殿下,临淄的秋季不似北方那般寒冷,您穿着狐皮大氅,小心中暑啊。” 那人的声音清朗而有磁性,十分好听。说话间,燕王被他重重往前一抛,手中只留了件燕王身上所穿的狐皮大氅,燕国的侍卫见状,忙扔了枪戟,一涌上前,将他们的王吃力地接住。 “原来是楚王!” 燕王在十多个侍从的接应之下,这才生生刹住了脚步,看到眼前出现的男子,圆溜溜的眼睛顿时又瞪得如铜铃一般,不过这回不是凶相毕露,而只是惊愕。 楚国虽也是居于南方,不过百年前楚庄王雄霸天下,虽时隔百年,但是诸侯对楚国仍是心有余悸。因此这燕王虽目中无人,但面对楚王,也有着三分忌惮。 “楚王不敢当,寡人只是区区南蛮小儿,岂敢让大名鼎鼎的燕王殿下称呼在下一声‘王’。” 楚王故意说起燕王之前辱骂勾践的那般话语道,卡得燕王哑口无言。 燕王瞪了勾践一眼,又瞪了瞪楚王,咬牙切齿哼声道: “等在下娶了齐国公主再收拾你们。” 燕王语毕,甩甩手,领着一众燕国侍卫转身离去。 “越王殿下,你没事吧。” 清朗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王转过身来,细长眸子望着勾践问道。 楚王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虽已是而立之年,看起来却与弱冠无异。 在蓬莱岛时,勾践化身貌丑少年,被巫贤带在身旁,远远地有见过楚王几面,只不过楚国屡次三番侵犯越国,勾践对这楚王倒也无甚好感。 “多谢楚王出手解围。” 勾践对着楚王作揖道。 “越王客气了,北方夷狄嚣张跋扈,竟敢辱骂我们南方人做南蛮小儿,寡人岂容他这般放肆羞辱。” 楚王熊轸口中将越国和楚国合称做我们,显然是有意亲近,勾践见惯了人情世故,却也不买楚王这一套虚情假意。不过此次诸侯齐聚,勾践若不筹谋个靠山,只怕今日走了个燕王,明日有得来个秦王、郑伯。故给楚王回了个感激之礼道: “素闻楚王仁爱宽厚,英武睿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越王此话差矣,越王龙凤之姿,隐忍果敢,更是令在下钦慕。” 楚王说话间,不知有意无意,却握住了勾践的手,勾践想要挣脱开来,却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驳了楚王面子,再说堂堂男子汉,若手让人握上一握,便如此忸怩作态,不免会惹来一些闲言闲语。 千思万想之下,勾践只得反握住楚王之手,以示友好之意。 楚王见勾践没有抗拒,反而将自己的手握住,以为勾践有心讨好,便顿时心猿意马,凑近勾践耳边道, “既然越王的马车坏了,那便与寡人同乘,如何?” 勾践正想着如何婉转拒绝,却刚好瞧见吴王夫差骑着高头大马从旁款款而过。深邃如潭的眸子落在勾践和楚王相互牵着的手上。 见到夫差突然出现,勾践整个人突然如石化了一般,任由楚王“友好”地摩挲自己的手,惊愕地处在原地。 夫差脸色阴沉,薄唇紧抿,却不再看勾践,策马从旁匆匆而过,扬起一阵风,撩起了勾践的裙裾。 见到夫差策马远去,勾践只觉心口一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0 阵酸涩,却愣是哭不出来,他扯了扯唇角,朝楚王勾出一抹笑意道: “既然楚王盛情拳拳,那勾践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吁……” 夫差在柳树之下,勒马驻足,转身遥望,却见勾践与楚王双双钻入同一辆马车之中,俊朗的脸上青筋爆,眼睛红得可怕,当下想都没想,便调转缰绳,追着那辆马车而去。 第33章 宿敌 由于膝下只剩一个女儿,齐景公对此女极是宠爱,为她挑选夫婿,更是万万不肯草率。齐景公既希望小公主将来能够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又希望她能够嫁与自己心悦之人,思来想去,便只得以三座城池的十年赋税作为公主嫁妆,广邀天下诸侯国君,前来临淄,求娶公主。 能与当世数一数二的强国齐国结亲,已是诸侯国君梦寐以求之事,更何况还有那三座齐国极为富饶城池的十年赋税,诸侯国君当然是趋之若鹜。这不,离齐国公主招婿的日子还有两日,受邀的诸侯国君却都已经到齐了。 入夜,华灯初上,齐国王宫西郊别院的飞鸾殿上,歌舞升平。赴宴的诸侯国君三四十人散座各席。殿上居中一席,席案古朴雅致,坐着的却是齐景公姜杵臼。东西两席都铺绣了金龙的黄缎,以示诸侯国君身份尊贵之意。 越国处地偏远,在中原又无甚影响力,因此勾践被安排在席尾就坐。此宴本是君王之宴,文种等大臣只能回避,只留了莲生一人站在勾践身后伺候着。勾践看了看四周,与自己比邻而坐的是蔡昭侯姬申,再往前一桌是陈湣公妫越,坐在西席,与他对面而坐的是曹国国君姬伯阳,他旁边站着一人,锦衣玉服,姿容艳丽,却不像一般的侍从,不知为何,勾践总觉得那人脸上带着悲戚之意,似十分不悦。坐在东边首席的是晋国六卿之一的赵鞅,此时晋国已被六卿掌控,晋定公有名无实,而赵氏又为六卿之首,所以赵氏掌门人赵鞅便居了东边首位,西边首席坐着的则是楚王熊轸。东边第二席是鲁国三桓之首季氏继承人季礼,西边第二席是宋景公子头曼。 吴王夫差坐在东边第三的席位,与坐在西席之尾的勾践隔了十几个几案的距离,正一边饮酒一边全神贯注地欣赏舞姬的表演。偶与勾践有目光相接,却是一脸漠然,勾践心中蓦地一痛,兀自斟了一杯酒,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齐景公似乎已不胜酒力,在宫娥侍婢的搀扶之下离了席,只吩咐国相鲍国要好生款待各位诸侯国君。 这数十个诸侯国,有些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不过诸侯前来之时,都已签订盟约,许诺互不生事,这才相安无事。不过毕竟是各国君侯,区区一个齐国国相又怎能掌控得了场面,没过多久,一些敌国君侯便言语间相互谩骂侮辱,甚至有拳脚相向之势。 勾践坐着,只觉耳边刮躁得紧,正欲起身,出外透透气,肩膀却被一只粗壮的手用力按下。 “越王,你这是要去哪里?” 勾践抬头,眼前出现燕王那大如铜铃般的眼睛。 “放手!” 勾践扫了一眼搭在肩膀上那只粗壮的手,冷声道。 “寡人听闻越人民风未化,断发纹身,没想到越王却长发及腰,楚楚动人。” 燕王说着,旋即撩过勾践头上的几缕青丝,放至鼻尖,十分轻佻地嗅着。 他因白日欺侮勾践不成,反受楚王的羞辱,一直愤愤在心,见到楚王被其它小国国君围着敬酒,且席首之座与席尾相距甚远,楚王鞭长莫及,燕王便趁机过来欺负勾践,以雪白日之耻。 “不可对我们大王无礼!” 莲生见勾践被燕王欺负,一个扑身上前,两只胳膊用力抱住燕王搭在勾践肩头的那只手,想要将它掰开,可是燕王手臂粗壮力大无比又岂是身材瘦小的莲生可以撼动的,只见燕王手臂轻轻一甩,莲生整个人便都摔到了地上。 “不许碰他!” 眼见那燕王逼近莲生,朝着他拍出一掌,勾践想都没想便飞身上前,将莲生挡在身后。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勾践想要运起真气,却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王的魔爪离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只听得“哎哟”一声,却见燕王面目扭曲,疼得龇牙咧嘴,那只手被人握在手中,骨头被捏得咯啦作响。 “若在对越王无礼,休怪我不顾盟约,取下你的人头。” 一个低沉而又十分具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勾践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是……” 见来人是吴王夫差,燕王只得连连答应,讪讪地坐回自己的席位。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越王,竟然能够让两大强国的君侯为其出头,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咦,不对,吴楚越三国不是世仇吗,何时变得这般友好了。 且不说燕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越王勾践、吴王夫差和楚王熊轸三人之间的关系,只见夫差替勾践解围之后,却看都不看勾践一眼,径直走出门去了。 “夫差……” 勾践反应过来,追着夫差而去。 “越王跟了寡人一路,这是何意,莫非寡人拿了你什么宝贵之物不成?” 弧形的拱桥上,夫差兀地顿住脚步,对着跟在身后的勾践道,声音却是冷极。 勾践猛地刹住脚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他本就是个孤僻冷漠之人,就算是之前夫差万般讨好,虽然感动,却始终不愿将心中情感表现出来。可是现在夫差不理会自己,没想到自己竟鬼使神差厚颜无耻地跟了他一路。 眼前的夫差就站在桥头,离自己就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可是勾践却觉得二人之间横跨着万水千山。 夫差就这样背着自己站在拱桥的最高点,天上繁星点点,可是勾践却觉得头顶之上的漫天星辰与眼前这个人相比竟是如此黯淡无光。可是斗转星移,他再也无法跟他比肩而立了。勾践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稳,对着夫差道: “在下只是想向吴王道声谢,多谢吴王方才出手解围。” “呵……” 只听得夫差一声短促的轻笑,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声音道, “越王无需道谢,毕竟寡人当日利用你,欠了你。今日之事,就当寡人还你当日之情吧。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今而后,我们是敌非友。” 勾践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角,却始终没有开口,就这样看着夫差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 一轮红日渐渐隐没玉磬山下,越国的城墙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比足而立,望着那即将消失的落日。 “亚父,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小孩似乎站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1 住了,扯着白衣人的裙裾道。 “菼之,再等等,这日头落下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白依然依旧望着那轮红日,头也没回道。 “亚父,这日头晚上落下,明早又会升起,怎么会再也见不到呢?” 小孩一脸疑惑地问道。 “虽然看着是一模一样,可是毕竟是不一样了……” …… 是啊,就像人,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是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自己也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越国与吴国,是宿仇。而他与他,是宿敌。 这是他们两个此生永远无法逃脱的宿命…… “风寒露重,越王独自一人站在此处,莫非是为了欣赏这天上的星光?”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清朗而有磁性的声音,勾践回头,却见楚王熊轸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 不知方才与夫差的那番谈话被楚王熊轸听去了多少,勾践心中惴惴,却强装镇定,对楚王做了个揖道: “楚王独自出来,那些想要与你吃酒的诸侯们岂不无趣?” “不过是场面上的应酬罢了,那比得这外头轻松自在。越王若是想要吃酒,我便叫人带上几坛,我们两个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楚王熊轸望着勾践,目光灼灼。 勾践低头,避开楚王的视线道: “多谢楚王美意,不过在下不胜酒力,方才喝了几盅,已是头昏脑胀,还请见谅。” 勾践说完,便转身匆匆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树荫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那个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眸中精光闪烁,是发现猎物的喜悦。 “越王勾践,吴王夫差,呵……有意思!” 楚王熊轸轻声呢喃,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 第34章 莲生 第一天文试,考的是一些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勾践自幼便博览群书,自是难他不倒。 黄昏之时,放榜出来,燕王看到自己榜上无名,便对着自己的属下一阵拳打脚踢,恶语相向,最后只得讪讪收拾了行装,与二十多位其它落榜的诸侯国君一样,回国去了。 一时间,齐宫西郊别院冷清了许多。 “瞧,那块礁石好像乌龟,我们快把船划到那去吧。” 莲生尖细而又欢乐的嗓音在湖面上久久回荡。 这几日,他与西郊行宫的几名年少宫人混得正熟,每每闲暇之时,便与小伙伴们一起,不是翻墙爬树,就是泛舟垂钓,玩得很欢。 “我们来唱歌吧。” 莲生一边划桨,一边对船上的几个小伙伴们提议道。 “好啊……” 其它小伙伴们连连点头附和。 只听得莲生越国的方言唱道: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 这首曲子在越国广为流传,几乎每个越人都会用越人之语吟唱几句,不过齐国的人却从未接触过此曲,那几个宫人见莲生唱得新奇,便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 “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 “莲生,这曲子真好听!” “你教教我们吧……” “对啊……教教我们吧……“ 那几个宫人围着莲生道。 莲生见自己所唱的曲子受到宫人们的欢迎,心中十分受用,便开了嗓子,用越国的方言一字一句地教他们唱。 一时间,少年们嘹亮地歌声和欢快的笑声在湖面之上久久回荡。 勾践站在石拱桥上,望着在湖上泛舟嬉戏的少年,唇角荡开一抹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到的淡淡笑意。 “大王,明日比武的分组出来了。” 文种突然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勾践道。 经过文试的筛选,只剩下十位诸侯国君,而这十位诸侯国君参加明日的武试,两两对决,胜出的前五名才能进入最后的角逐。 “哦……” 勾践淡淡地应了声。 “明日与大王对战的是……是吴王夫差!” “哦……” 勾践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语气,可是却把文种给急坏了。 “大王,自从吴王阖闾命丧姑浮剑下,吴王夫差便对我越国恨之入骨,若是让他娶得齐国公主,势必如虎添翼,他第一个要灭的只怕……只怕是我们越国啊……”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突然湖面礁石之上传来一声声哭泣的惊呼之声,勾践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莲生的身影,几个齐国宫人站在礁石之上,惊慌不知所措。 “糟糕……莲生!” 勾践心中蓦地一沉,想都没想便纵身一跃,跳入湖中,直朝礁石处游去。 这湖表面看着平静,可是湖面之下却是波涛汹涌,更有水草纠缠,前行困难。勾践久居深宫,本就不大十分熟悉水性,只靠着无相逆世功的真气护着,艰难地划水而去。 “救命啊……救命……” 只见莲生的小脑袋瓜在水中浮浮沉沉,呼喊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弱。 勾践双手探入水底,托起莲生,拼尽全身力气将他往礁石上用力一送,那几个宫人忙上前来将莲生用力拉上岸去。待回头看时,却已不见了勾践踪影。 “大王……大王……” 莲生被捞上岸,本就惊魂甫定,再看越王为了救自己被水流吞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欲跳入水中就勾践,却被其他几个宫人生生给拉住了。 “不好了,越王落水了……” 那几个宫人不知所措,只得齐声哭喊道。 方才勾践将莲生托上岸时,已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下沉,却无力阻止。他睁开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他拼命呼吸,但呼进来的全是水,喉咙里的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死死地掐住…… 周围安静得吓人,仿佛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一个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间蔓延开来。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勾践只觉意识一点一点地从自己脑中剥离开来,很快,自己就要忘记这个世界,也将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吧。 眼前隐约似乎夫差的身影在晃动,却是一片模糊不清。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 心悦君兮君不知,呵,夫差,为何要骗我,为何? 杀父之仇,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2 不共戴天,从今而后,我们是敌非友…… 夫差决绝之言和那冷漠的眼神,如一把把利剑,将勾践的心刺得满目疮痍。 勾践突然觉得这样死去也挺好。 如果有下辈子,但愿他不是越王,而他也不是吴王。 就在勾践的意识完全涣散之际,两片柔软的唇瓣覆了上来,一股渴望已久的新鲜空气涌入勾践的口腔中,勾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灵巧的舌尖钻入对方的口中,流连于对方唇齿间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吮吸着。 “菼之……” 隐约听到一声如呢喃一般地叫唤,勾践只觉抱着自己的那双手箍得越发紧了…… …… “大王,您醒了?” 只听得文种说道,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勾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见到文种神色担忧地望着自己。 “大王,您终于醒过来了,文种大人说若今日您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一直低着头站在文种身后小声啜泣的莲生见勾践醒来忙迎身上前,望着勾践破涕为笑道,今日他似乎被吓得不轻,那张小脸惨绿惨绿的。 “今日幸得吴王出手相救,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文种后怕道。他见勾践落水,自己又丝毫不通水性,便急忙跑去叫救兵,可是等他和救兵赶到之时,却见夫差抱着勾践,从水中一跃而出。 “吴王,夫差?” 勾践呢喃着这几个字,不知在想着什么。 “咦,吴王殿下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莲生突然朝四周望了望道。 “吴王一直在此?” 听得莲生如此一说,勾践眸子倏地一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文种。 文种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自从吴王把大王你从水中救出之后,就一直守在这里,想必方才得知大王醒过来后,才悄悄离去的,也难怪,毕竟他的父亲……” 未等文种说完,勾践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穿了鞋子,直朝门口奔去。 …… “夫差……” 听到身后一声叫唤,夫差蓦地顿住脚步,双拳握紧,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地纠结,最后却放弃了一般,转身,一脸漠然地望着勾践道, “越王叫寡人何事?” “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勾践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夫差一丈远的地方站住,望着他道, “什么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什么毫无治国之才干,当时你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劝吴国退兵吧。我真傻,竟然真的信了,还怨了你这么久,夫差,我错了,原谅我……” 借着天上的月光,夫差似乎看到勾践眼中闪动着的两抹晶莹。今晚的勾践似乎和以往很不相同,以前的他,孤傲,冰冷,如同头顶上挂着的那轮明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可是今晚的他,却以最卑微的姿态请求自己的原谅,夫差有几次都想不顾一切地将他拥入怀中好好爱抚一番,可是他不能,他怎么可以原谅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和他这样面对面地站着,明明只有一丈远的距离,却疏离淡漠,犹如隔着万水千山。 本来想撂下一些狠话,革了自己对这个人的念想,可是看到眼前之人美丽、脆弱得如同瓷娃娃般,却再也狠不下心肠。 良久,夫差方吐出一句话道: “莲生只是一个侍童,为何你为了救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你在吃莲生的醋?” 勾践突然反问道,虽是一脸戏谑,可是望着夫差的眸中却是极其认真地期待着。 夫差没有说话,虽然莲生只是一个小孩,可是当他看到勾践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的时候,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怒意。所以他明明看到勾践跳入水中,明明知道勾践不熟水性,可是他却忍住了跳水救人的想法,直到发现勾践因为救人虚脱沉入水底的时候,他才开始害怕了。 “其实莲生是小月一母同胞的弟弟。” 突然听得勾践道, 说起小月,二人思绪又不约而同地飘回到无咎岛上的日子,不由得生出一番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之感。 “小月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照顾好她的弟弟莲生,小月为我而死,我自是需要帮助小月照顾好莲生。只是小月不知道其实她被卖进宫不久后继母又将其弟莲生辗转卖给了安城一大户人家为奴,后来我托人多方探寻,这才寻得莲生下落,将他接进宫中。” “可就算如此,你也无需为了他付出性命。” 夫差道,脸上带着不悦。 可是夫差越是如此反应,勾践心中便越是欢喜,起码他吃醋了,他在乎他。 “初见莲生,却见他浑身淤青,应是挨了主人不少折磨,不过那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宫女手中的纸鸢,却是大放精光,玩心四起。我见了,便准了他跟宫女们一同放纸鸢,莲生欢呼一声,当下谢了我,便蹦蹦跳跳跑去跟宫女们玩了……” 勾践说着,似乎陷入了一个美好的回忆,唇角也不知不觉浮出了一抹笑意, “莲出淤泥而不染,虽自小便遭遇了那些坎坷,可是莲生的世界似乎都是美好的。这是我拼尽此生,却始终无法得到的快乐。我此生休矣,可是莲生那纯净无暇的笑容,我定要守护到底。” 夫差听着,竟听出了一丝凄凉落寞之感,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越王紧紧拥入怀中,对他说,从此以后,你的笑容,我来守护。 可是,一时沉默之后,夫差只开口说了一句道, “明日还要比武,越王还是早点歇息吧。” 夫差和勾践皆没有发现,不远处,两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看来,吴王和越王要从仇人变成情人啦。这对我们楚国似乎相当不利呢。” 楚国令尹子皙,双手环胸,背靠着柳树树干,意味深长地望了身旁的楚王熊轸一眼道。 “那我们就让他们做不成情人。” 楚王望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吴越二王,细长的眸子闪出一丝狡黠之光。 第35章 擂台比武 擂台上,一蓝一白两个身影,手执宝剑,相向而立。经过前面四场的比试,楚王熊轸,晋国六卿的赵鞅、曹国国君姬伯阳和陈湣公妫越都已经相继胜出。 最后一场,是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之间的较量。 曾几何时,他们同仇敌忾、为了彼此不顾性命安危。没想到今日,他与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执剑相向。 望着对面夫差那一脸漠然的神色,勾践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人心,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时至今日,勾践似乎已经越来越摸不清楚眼前这个蓝衣男子的所思所想了。 三声鼓毕,兵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3 器铮然出鞘,在日光下划出两道耀眼的光芒。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直直冲向对方,刀戟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之声。四目交汇,眼角眉梢是久违的熟悉和淡漠的疏离。 勾践心中一恸。修长的眉宇微微蹙起,反手握住剑柄,用力将夫差的战戟往前一档,夫差连人带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往后飘出几步,方才站定。 “没想到几日不见,功夫竟长进不少啊。” 对面,夫差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勾践,唇角带着一丝轻蔑笑意,声音却是不冷不热。 想起当日为了采集昙花之露,不慎坠崖,夫差拼死相救,反被刚刚突破无相逆世功第三层的自己所伤,可是虽然如此,夫差的手却依然十分用力地箍着自己的身体,跟着自己一起坠落。 可是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夫差唱的一出苦肉计罢了,在吴王阖闾营帐内,夫差一招便可让自己身受重伤,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实力。想必方才的败退也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实力罢了。 “呵……” 感觉自己看透了夫差的心思,勾践冷哼一声,对着夫差道: “莫非夫差殿下看不起在下?为何这一招只用了五层功力?晋国公主只有一个,今日在下必当竭尽全力,还请夫差殿下全力以赴,以免旁人说我们越国胜之不武。” “菼之,你就这么想娶晋国公主?” 夫差望着勾践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听到从夫差嘴里冒出“菼之”二字,勾践不禁心头微颤。槜李之战后,原以为再也无法从这个人口中听到如此温柔的称呼,勾践不禁觉得有些神情恍惚,恨不得就此扔了手中的兵器,直直扑入眼前这个蓝衣人的怀中,多听几声这个久违的呼唤。 不,他是故意的,绝对不能落入他的圈套。夫差此人,最擅长的就是演戏,自己纵容手下杀死他的父亲,他应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怎会心存温柔。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以便在比武中占得上风罢了。 “勾践啊,勾践,你要到何时,才能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勾践咬牙,恨恨地暗骂自己一声,扬唇,勾出一抹笑意,不以为然地望着夫差道, “吴王殿下若是不想娶晋国公主,又为何会站在这擂台之上呢?” “我……” 夫差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半晌,却依然没有说出一个字。 “既然今日你我都奔着晋国公主而来,那么废话少说,看招吧。” 勾践语毕,整个人纵身飞起,手持宝剑,朝夫差刺去,夫差被生生逼退几步,这才反应过来,操起手中的战戟,挡住勾践的进攻。夫差见勾践功力似乎较之前又精进了不少,便也不敢怠慢。众人只见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在擂台之上打得难解难分,青白剑气交错辉映,如同在擂台上盛开朵朵绚烂烟花。 “王上这是何意?” 伯嚭见擂台之上夫差刻意有所保留,招招压制越王勾践,却招招都为他留了一线生机,二人从正午时分直打到日影西斜,看这情形不像是比武,倒像是切磋武功了。 “只怕大王虽有克敌之力,却无取胜之心啊……” 伍子胥望着擂台上打斗的二人,俊眉微蹙道。 “吴王殿下,你若是不想娶晋国公主,那便请弃戟投降,否则,还请全力以赴。” 勾践见夫差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却这样不疾不徐的耗着自己,心中甚是焦躁,却不知夫差意欲何为。 只是连夫差本人也弄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所思所想,他既不想自己娶那晋国公主,也不想勾践娶那晋国公主,所以只能这样拖着,只消等到酉时,太阳一落山,若二人仍未分出胜负,那便会被双双取消资格。 日头渐渐没入山后,只留下一点红色的霞光,酉时马上就要到了。伍子胥伯嚭和文种皆情不自禁为自己的君王捏了一把汗。 而此时,在比武场上的一个角落,有两人却比吴越两国的大臣们更加紧张。二人皆戴着面纱却看不清楚容貌。 “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话的是一个清脆的女人的声音,语气显得有些焦躁, “也许把他二人分在一组本就是一个错误。” “没想到夫差竟然会选择拖延时间,看来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男人说完,朝身后猛地一挥手,只见一支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朝擂台上射去。 勾践正全力以赴对战夫差,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支箭正朝自己背后射来。 “小心!” 夫差几个纵身,飞身上前,将勾践推开数尺,一边却挥戟,将那支箭劈成两半。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夫差来不急调整站位,整个人随着那被劈断的两截弓箭直直衰落到擂台之下。 “最后一场场比试,越王勾践胜!” 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之时,擂台上的裁判敲了一声锣,隆重宣布道。 “好险!不过总算没有枉费我们的精心安排。” 比武场上的那个角落,女人长长舒了口气道。 “表妹,明天便看你的了。” 男人突然转过头,灿若流星一般的眸子直直望着那名女子道。 “嗯!” 女人羽睫轻颤,朝那男子点点头,面纱下的双颊却悄悄爬上了两抹红晕。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真不好意思,自从国庆节后,就各种忙得不可开交,本来承诺昨天来一发的,结果又食言了。今天终于挤出两千字了,虽然短小了点,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嫌弃。工作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文文明天会持续更新,希望亲们继续关注哟o(∩_∩)o 第36章 离间之计 华灯初上,月朗星疏。 正是农历十五,晋国西郊行宫灯火通明,与天上那轮明月遥相呼应。 越王勾践双手反缚身后,站于湖边的柳树下,望着湖面上月亮的倒影,若有所思。 湖中相救,擂台挡箭,虽是短短两日,夫差却几次三番,为救自己舍身犯险。若说此番又是夫差的苦肉计,可是这又意欲何为。 若是为了博得自己的信任而放弃晋国公主之争,这对吴国来说,未免得不偿失。可是从夫差今日擂台上的表现看,他根本就无心参与晋国公主之争。 也许,也许夫差对自己却有几分真心。可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今而后,我们是敌非友……” 耳边又突然回荡起夫差前日所说的决绝话语,身子蓦地一颤,心便冷了半截。 夫差,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又将会如何待我。 勾践望着湖上轻轻晃荡的月亮,深深叹了口气,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 “大王……大王……” 只听得莲生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4 尖细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话音刚落,便见到莲生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跑得那么急,快回屋梳洗一下吧。” 勾践见莲生跑得满头大汗,脸蛋红红的,不禁心生怜惜,对着他道。 “大王请放心,小的已经完成任务,今夜子时,碧波亭中,吴王一定会准时出现的。” 莲生说着,一手掩面,一边拿眼睛偷瞄越王,露出一脸贼笑。 “看来寡人平日把你宠坏了,你便这番无法无天了……” 越王又羞又赧,抬手轻轻打了下莲生的屁。股,莲生大叫一声,拔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看到莲生消失,越王脸上的笑意却悄然褪去,清俊的眉宇间心事重重。 …… “舅父,菼之心中有一事未明,想要请教舅父。” “大王是在想吴王夫差之事吧。” “我……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跟吴国重修旧好。” 勾践说着,脸颊却有些微红。 虽然勾践说得委婉,可是一路跟着他的文种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他们的越王本就对吴王夫差难以忘情,只因前番被夫差欺骗心有不甘,再加之灵姑浮杀了前吴王阖闾,令二人隔阂加深,这才越走越远难以回头。在看这两日,吴王夫差几次舍身相救越王,显然对越王也是难以忘情。 如若越王勾践与吴王夫差能够不计前嫌,重修旧好,对越国来说,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便清了清嗓子对勾践道: “王上既有心与吴国修好,何不约吴王出来好好谈一谈?” “只怕……吴王根本不会来。” 勾践迟疑道。 “大王尽管放心一试,若吴王肯来,说明他愿放下往日仇怨,与越国重归就好,若是不来……” 文种顿下了,望了勾践一眼继续道, “说明吴王对杀父之仇仍然无法释怀,那就请王上做好准备,随时与吴国一场大战。” …… 一阵风吹过,湖面上月亮的倒影骤然晃动起来,变得模糊不清。就如同此时此刻,越王勾践看不清楚自己和越国的命运一般。 他做事从来都是筹划精细,计划详尽,开始、过程、结局,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和越国的命运交予他人,让别人来做决定。 夫差,今夜子时,你是否会来? 勾践抬头,望向天空,那轮冷月,似乎亘古不变。 突然听得湖边林中一阵窸窣作响,勾践回头,从枝叶交错的缝隙中看到一人挂在一棵树上,双手双腿不停地在空中扑腾着。 勾践想都没想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催动内力,朝林中射了过去。 绳子被石头割断,那人的身体重重地摔至地上。 “你为何要救我?” 那人抡起拳头重重砸于地上,抬头看着朝自己渐渐靠近的越王勾践,早已泪眼模糊。 虽然此人头发凌乱,衣冠不整,但勾践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前日,接风宴席上,此人就站在曹国国君姬伯阳身边,看此人的穿着打扮,绝不像一般侍从,且观其那日神态似是十分不悦,故而,勾践便多留心了几眼。 “曹国国君姬伯阳呢,你如果真的死了,他又岂会知晓你的心意?” 勾践在离那人数尺的地方站定,望着他淡声道。 “你……你怎会知道……” 那人突然瞪圆了双目,一脸诧异地望着勾践。 他对曹国国君姬伯阳的心思,只是深深埋在心里,从未有第二人知道。可是眼前的这个越王却只凭当日宴会上的匆匆几瞥和自己今日的举动,便将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难以对旁人启齿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微张着嘴巴,惊愕的望着眼前的越王,甚至连为情所困的痛苦都抛诸脑后了。 “阁下对曹国国君用情至深,自然会在言行举止中自然流露。” 勾践道,声音还是淡淡的。 “呵……” 那人突然扯开唇角,露出一抹凄然笑意,眼泪却又从眼中夺眶而出。 “没想到连一个仅仅有数面之缘的人都看出我的心思了,我跟了他十几年,他却未有丝毫察觉。” 那人的话让勾践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男子。” 勾践轻轻叹了口轻,联想到自己和夫差如今的局面,不由对那人生出一番恻隐之心,便往前走近几步,俯身,朝那人伸出手道, “有些事阁下不说,别人又怎会知道。阁下既然有勇气选择死亡,又为何没有勇气选择跟他坦白一切呢。” 眼前的越王朝着自己俯身伸手,如绸缎一般的青丝沿着肩膀直泻而下,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香气,他望着自己,眼睛静谧安详,如素雅洁净的莲花一般,那人也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一般地朝越王伸出了手,任由着他将自己扶起。 “就算说了又有何用,曹国国小力微,更有那宋国虎视眈眈,此番只有选择与晋国联姻,曹国才有喘息之机。我……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曹公,害了曹国……” “阿疆……” 那人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人脸色突变,欲拔腿就跑,不料腰部却是一紧,整个身体已被人紧紧箍住。 “阿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算是听到你的真心话了,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成好兄弟,原来你对我……” 曹国国君姬伯阳紧紧抱着怀中之人,早已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阿疆,听到你的真心话,我好开心,真的,什么晋国公主,我不娶了。阿疆,我要娶你……” 看到曹国国君姬伯阳和公孙疆二人正亲亲我我,勾践也不好意思打扰,正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却听得身后公孙疆的声音道: “越王殿下,谢谢你。” 越王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越王殿下,今日你救了阿疆,姬某不甚感激,他日若有用得着曹国之处,单凭吩咐。” 曹国国君姬伯阳朝越王勾践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声喊道。 …… “参见王上……” 夫差正在房内喝茶,却见伍子胥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对着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 “伍相劳苦功高,见到寡人又何必行此大礼,站起来说话吧……” 夫差表现上虽对伍子胥客客气气,可是他冷漠的表情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 “差儿,你父王来了吗?” …… 夫差永远也忘不了,病榻之前,面色苍白的母亲望着大门口翘首以盼,心心念念要见吴王阖闾最后一眼的情形。 她本就该咽下最后一口气,结束病魔无尽地折磨,可是为了见夫君一眼,她强忍着痛苦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5 ,硬撑着。 突然派去的侍卫匆匆从门口进来,吴后原本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聚起了亮光。 “大王呢?” 夫差问那侍从道。 “启禀太子殿下,伍相战场归来,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大王传话今夜他便在相府留宿,不回宫了。” 侍从的话音刚落,夫差便见到一行泪从吴后的眼眶中滑出,吴后转过头,呆呆地望着头上的青纱帐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伍子胥,我恨你,若不是因为你,母后也不会至死未能得见父王一面,就此含恨而终。” 年少的夫差双目恨恨地望着门外,双拳紧紧握起,第一次,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 虽然夫差心中明白伍子胥为吴国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是不可多得的国师贤相。可是每一次见到他,夫差总会想起他含恨而终的母妃,因此对伍子胥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对于夫差的态度,聪明如伍子胥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今生既有负阖闾,心中只愿以此残生替阖闾守护好他的天下江山。 “王上,今日擂台比武,为何要故意输给越王。” 伍子胥抬头望着夫差,视线灼灼,坚定无比。 “伍相此言差矣,是寡人学艺不精,输了比试!” 夫差道。 “罢了。大王无心娶那晋国公主,老臣也无权干涉。只是越王勾践绝非宵小之辈,更是先越王允常无法比拟,大王趁早图谋越国才是。” 伍子胥道。 “伍相多虑了,越王勾践不是先越王允常,而寡人也绝不是先王阖闾。” 夫差提到吴王阖闾,一时又想起陈年旧事,心中对伍子胥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湖中相救,擂台挡箭,伍子胥隐隐感觉到他的王夫差对勾践的情愫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越国多留一日,吴国便多一分危险。虽然知道忠言逆耳,不过伍子胥却不得不冒死一谏。 “勾践此人虽然年纪尚且,手段较之允常却有过之而不及,若不趁早将之除去,势必后患无穷。且先王命丧其手,大王不寻思如何为父报仇,却三番两次救越王于生死关头。敢问大王想要如何处置越王?” “此事寡人心中自有决断,不劳伍相费心。”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见到勾践有危险,自己便忍不住出手相救。对勾践是杀是留,对越国是战是降,夫差本就为此事心烦意乱,没想到这伍子胥却不识好歹,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出难题,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夫差的语气已经冷到了极点。 伍子胥又岂是不懂得察言观色之人,见用言语已经无法劝服他们的王,便只好作罢,从衣襟处掏出一张纸条,对着吴王道: “既然大王自有主意,老臣也无需多言。今夜丑时,越王勾践约大王于碧波亭中一见,去或不去,还请大王三思。” 夫差接过纸条,看确是越王勾践笔记,心中却寻思着勾践深夜邀约,不知要与自己谈些什么,若是他一心求和,自己又真的可以忘记那杀父的血海深仇吗。 不经意间抬眸,却见伍子胥依然处在原地,念及他为吴国披肝沥胆、劳苦功高,也是不易,一时放缓了语气道: “时候已经不早了,伍相先房间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去。” “是,大王。” 伍子胥朝夫差行了个臣礼,缓缓退了出去。 …… 庭院中,伍子胥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在薄薄的云雾中渐渐东移。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突然,伍子胥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接着朦胧的月光,隐约可见上面写着: 今夜子时,碧波亭中,盼君一见。菼之! …… “越王欲见吴王,伍相是准备报还是不报呢?” 伍子胥刚从侍从手中接到越王侍从莲生送过来的字条,便看见楚王熊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楚王熊轸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此时正一脸狡黠地望着伍子胥,唇角轻扬,似笑非笑。 “作为臣下,自是要忠君爱国,更是不能欺骗、隐瞒自己的君主。这是先父伍奢从小告诫在下的不二家训,在下自是应当遵守。” 楚平王当年伍家通敌叛国,屠了伍氏满门,虽然伍子胥后来攻破郢都,对楚平王的尸身鞭尸三百,却依然难以解他心头之恨。对楚昭王熊轸也是没有一丝好感。 “伍奢伍太傅忠君爱国,怎奈遭小人费无忌所害,先王听信谗言,灭了伍家,是我们熊氏一族之过,伍相当年不是也解了气不是吗……” “楚王来此,不是只为了谈论当年功过而来吧。” 伍子胥打断楚王熊轸的话道。 “本王知伍相心中所虑,特地前来相助伍相。” 楚王熊轸狡黠地眸子望了伍子胥一眼道。 “在下无所忧虑,楚王费心了,楚王若是没有其他事,那便请回吧。” 伍子胥下逐客令道。 楚王熊轸却也不慌不忙,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缓缓道, “越王突然想要,想必是欲跟吴国详谈和好之事,湖中相救,擂台挡箭,吴王夫差对越王怎样,想必伍相也看在眼里。吴王虽聪睿勇猛,但却过于儿女情长,若是吴越修好,自是对吴国十分不利。” 楚王熊轸见伍子胥默然不语,便知自己此番言语正中他的下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狡黠笑意,接着道, “伍相若是将字条给了吴王,以吴王心性,十有八九回去赴约。温柔乡、英雄冢。任吴王盖世英雄,又怎敌得过越王倾国容颜上流下的一滴清泪?” “吴王欲见越王,又岂是不递一张纸条便可以阻挡的。” 伍子胥觉得楚王言之有理,便不由心生感慨道。 “不,字条必须递,不过伍相须动动手脚,将这字条上的‘子时’,改成‘丑时’,其他的事便交由本王处理。本王保证,过了今夜,吴王夫差必对越王勾践恨之入骨,而越王勾践也会对吴王夫差心灰意冷。” ……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深夜,听院长,伍子胥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字条揉成粉末。 他抬头,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眸中流露出坚毅之色: “阖闾,你的天下,伍子胥此生定会守护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发,继续潜水码子,争取今天来三发^_^ 第37章 中计 月正当空,万籁俱寂。碧波亭中,一人一袭白衣,纤腰束发,亭亭而立。 微风吹过,那人似乎觉得有些冷,双手环胸抱起,从背后望去,那瘦削的肩膀单薄得令人心疼。 子时已到,可是夫差却依然不见踪影。 “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6 。” 随着时间的流逝,勾践那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变得如死灰一般平静。 …… “若吴王肯来,说明他愿放下往日仇怨,与越国重归就好,若是不来,说明吴王对杀父之仇仍然无法释怀,那就请王上做好准备,随时与吴国一场大战。” …… 文种的声音在勾践耳边萦绕,勾践突然神色变得冷厉,双拳渐渐握紧。 战争,原来这便是他与他的结局。 既然宿命如此,那么他与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吴王夫差,从今而后,我们两个是敌非友……” “天气微凉,更深露重,越王独自一人在此望着湖面,莫非此湖之中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突然耳边传来楚王熊轸的声音。 “他怎会出现在此?” 此处地处偏僻,却不说现在已是夜深人静,就算是白日里,也罕有人迹。勾践心下狐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头望着楚王淡淡道, “在下睡不着,故来此处走走,楚王这么晚了还未曾安寝,莫非也有心事不成?” “说到心事,倒是有一桩。” 楚王突然走上前来,与越王比肩而立道, “本王与越王一见如故,明日殿试结束之后,便各奔回程,只是遗憾这几日相处,竟没有机会与越王共饮一杯,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楚王又何须介怀,他日山水,总有相逢之日。” 勾践淡声道。 “山水相逢,说得好,不过他日相逢,却不知你我二人是敌是友。” 楚王望着波澜不兴的湖面悠悠道。 勾践却没有心思与楚王谈论这些,他时不时地回头,望向来时的□□,树影斑驳,野花自芳,却仍不见心中所思之人。 “越王是在等人?” 只听得楚王的声音道,勾践回头,却见楚王一脸狡黠地望着自己。那狐狸一般地目光,仿佛将勾践里里外外看了个透。 勾践心中一寒,暗自头疼,怎么莫名其妙就惹上了这么一个主儿。 “没有……” 勾践敷衍道。 “莫非越王困乏了,想回房睡觉?” “不……我还想在这里吹吹风。” 虽然已经料定夫差不会来,可是子时未过,心中难免会存有一丝希冀。 楚王朱唇轻启,似笑非笑道, “既是如此,不如我们小酌两杯如何?” “可是此处并无杯盏,亦无琼浆……” 勾践话还未说完,却见楚王朝他淡淡一笑,走至湖边,轻轻摘下两片残荷,借着朦胧月光,隐约可见荷叶之上,两滴露珠晶莹剔透,闪闪发光,似瑶池中的琼浆玉露。 “尊贵的越王殿下,不知是否赏脸,与在下共饮此杯?” 楚王说着,将其中一盏荷叶递至越王面前问道。 勾践见楚王心思别出心裁,不由莞尔一笑,接过荷盏,对着楚王道: “那在下便先干为敬。” 说话,便将那荷叶凑至唇边,仰头,将荷叶上的露珠一饮而尽。 楚王也将荷中露珠饮尽,眼睛却偷偷瞄向勾践,唇角扬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其实明日殿试,本王无意与越王相争。” 楚王突然开口道。 勾践回头,望向楚王,眼中有些讶异之色。他千里迢迢,前来晋国,又过五关斩六将,才从众诸侯国君中脱颖而出,且明日五位参与殿试的国君中,楚王胜算最大,可是他居然跟自己说他可以放弃。 “其实,自从当日临淄路上邂逅越王,本王便对越王朝思暮想……” 突然只见楚王双颊微红,望着勾践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只见他摇晃着身子,朝勾践猛扑了过了,勾践猝不及防,整个身子被楚王压倒了石桌之上。 楚王就这样居高临下地压着勾践,双眸幽幽盯着身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越王殿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楚国后宫那些女人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俗不可耐……本王可以放弃一切,只求能够一亲越王香泽,此生无憾……” 楚王将勾践死死禁锢在身下,一边伸手朝勾践腰际探去,试图扯开勾践的腰带。 “熊轸,你放开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勾践欲催动无相逆世功的内力将其震开,不料却觉得体内真气涣散,丝毫无法凝聚。整个身体却难以抑制地燥热起来,心跳骤然加速。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勾践想要推开楚王,却丝毫提不起半分力气。 “越王殿下放心,本王又怎会忍心加害于你,只不过是一种令人快乐的神药,再过一会儿,你便会享受到这人世间的极乐了。” 见到勾践无力挣扎,熊珍逮着机会,愈发放肆,双手一用力,腰带猛地被扯下,勾践白皙地胸膛就这么暴露在朦胧的月色下。 楚王显然也服用了这种药物,满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如同一只发情的野兽一般,朝勾践扑去。 “放开,熊轸,你放开我……” 勾践的呐喊却只能无力地在漆黑的夜色中盘旋。 …… 已至丑时,夫差却毫无睡意,他独自坐于几案前,将手中的纸条反复看了又看,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烦躁。 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夫差从座位上站起,“吱嘎”一声打开房门。 “王上……” 只见伍子胥跪于庭中,青丝凌乱,眼神困倦,显然他昨夜退下之后,便一直未曾离去。 “夜已深,伍相不回房睡觉。跪在这里做什么?” 夫差见到伍子胥依旧死缠烂打,显得很不耐烦。 “王上,您当真要去见越王?” “我去见谁,用不着伍相操心。” 夫差冷冷地瞥了伍子胥一眼,迈步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伍子胥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望着吴王夫差渐行渐远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王上,既然你决定一意孤行,就不要怪老臣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断了你的念想。” …… “越王殿下,您需要再快点吗?” 楚王熊轸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 “嗯……快……再快点……” 勾践已经被药物控制了理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如登极乐。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楚王唇角轻扬,露出一抹邪魅笑意,他抓住勾践的双肩,将二人身体进一步贴紧,加快了冲刺地频率。 “嗯……啊……” 勾践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双颊通红,脸上香汗淋漓,在男人身下放浪形骸。 “嗯……” 楚王发出一声低吼,将身体用力往前一顶,整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7 个人如同呆滞了一般,怔怔得定了半晌,这才全身软了下来,瘫倒在勾践身上。 “嗯……” 见楚王停了下来,勾践顿觉难受至极,身子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 “好难受……嗯……我要……” 勾践轻声呢喃。 “还没要够?” 楚王在身下之人的唇上轻啄一口,狐狸一般地眼睛却透过斑驳交叉的枝叶,捕捉到树林中的一个站立的身影。 “吴王殿下,你终于来了,看来今晚的好戏没有白演。” 楚王熊轸想着,唇角扬起狡黠笑意,一边抱紧了勾践,一边用林中之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越王殿下,你放心。明天的殿试我不会去,也不会跟你争。但是也请你明白,今夜绝不只是一场交易。我爱你,我的菼之……” 夫差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呆呆站在树林中,双拳紧紧握起,指甲深深扣进肉中,鲜血一滴一滴地沿指缝流下,滴至地上。 “噗嗤……” 夫差往后退了数步,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时怒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没想到他挣扎了一宿,最后不顾杀父之仇,赴约前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夫差有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压在那人身上的男人撕碎,可是他却没有。 自己是菼之的什么人呢? 朋友,情人,爱人,夫君…… 不,都不是,他是他的敌人,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私事。 “要得天下,决不能心慈手软……”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 勾践往日的话语在夫差脑海中久久盘旋。 夫差蹙目凝眉,神色痛苦,他用手抚住胸口,往后推了数步,“噗嗤”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菼之,为什么,为什么你对自己也可以毫不留情。为了取得晋国支援,你当真舍得用自己的身体献祭。你对天下当真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么?为什么你在你在别的男人身下,也可以得到如此欢愉,你果然就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吗? 菼之,你这是在跟我宣战吗?从今夜开始,你准备连晋亲楚,对付我了,是吗? “呵……呵呵呵……” 夫差突然一阵仰天大笑,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深邃的眸子如同深潭之水,冷冽而又绝望,鲜血从他口中流出,滴至他的衣服上、草地上…… “王上……” 身后传来伍子胥的声音。 夫差转身,冷冷地望着伍子胥,朝他厉声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臣不放心王上,所以这便一路跟来。” “王上,越王狼子野心,狠戾无情,为了天下江山可以不顾一切。今日他可以用身体讨好楚王,明日也可以用身体去讨好齐王、秦王、魏国、鲁国……” “够了,伍相,寡人知道怎么做。我们连夜回国,吩咐孙武将军整顿三军,伯嚭大人备好军需物资。” 吴王夫差目光冷极,恨恨地望了一眼碧波亭中肢体纠缠的越王和楚王二人,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里的魔鬼, “三个月后,举兵,灭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第三更哦,先去扒口饭^_^ 第38章 故人归来 “王上,越王狼子野心,狠戾无情,为了天下江山可以不顾一切。今日他可以用身体讨好楚王,明日也可以用身体去讨好齐王、秦王、魏国、鲁国……” “够了,伍相,寡人知道怎么做。我们连夜回国,吩咐孙武将军整顿三军,伯嚭大人备好军需物资。” 吴王夫差目光冷极,恨恨地望了一眼碧波亭中肢体纠缠的越王和楚王二人,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里的魔鬼, “一个月后,举兵,灭越!” …… “楚王熊轸,我勾践发誓,此生此世,定与你势不两立。”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勾践的脸上,勾践动了动眼珠子,却没有睁开眼睛,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源源不断地滑落。 他一动不动地仰躺在石桌上,身上披着被撕得残破不堪的衣服,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 …… “不要假装正经了……” “你和你娘一样都是骚货,其实你最喜欢我这样对你吧……” “勾践……你这野种……你和你母亲一样都他妈是□□……” “记住……只要你用身体把我伺候好了……你和你娘才会有好日子过,否则我要捏死你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你母亲是冷宫贱婢,你没有资格当太子。” “记住自己的身份,在后宫中规矩一点,否则本王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 往日所承受的一切侮辱、奚落、嘲笑,一一朝勾践涌来,他放在身侧的双拳渐渐捏紧。 不,不要放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要轻言放弃。被欺负了,不要紧,来日,他定要从对不起自己的人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从今而后,我们是敌非友……” “若吴王肯来,说明他愿放下往日仇怨,与越国重归就好,若是不来,说明吴王对杀父之仇仍然无法释怀,那就请王上做好准备,随时与吴国一场大战。” …… 昨夜夫差并未曾出现,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已经失去了夫差,失去了自我。所以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想着,勾践双眼蓦地弹开,整个人从石桌上坐起,眸中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 …… 齐国的凤栖阁中,晋国六卿的赵鞅、陈湣公妫越都已经到了,曹国国君姬伯阳和楚国国君熊轸不知为何,都发声弃权,双双离开了临淄,时辰将至,越国国君勾践却始终没有露面。 “咳咳咳……鱼儿,时辰到了,我们出去吧。” 内庭中,齐王看了看天色,轻咳几声,对着齐国公主雅鱼说道。 “父王,听说还有一个越王没到,我们再等等吧。” 只听得雅鱼公主银铃般悦耳地声音道。 “鱼儿,越国民风未化,生活艰苦,且与临淄隔相去甚远,父王也不忍心你下嫁到那儿去,这越王没来正好,晋国六卿的赵鞅、陈湣公妫越皆是当世俊杰,仪表堂堂,你只需要从中挑选一个即可。” 齐王对着公主雅鱼道。 “父王,还是等一下吧,说不定孩儿就看那越王顺眼呢。” “放肆,看来是本王过于宠爱于你,以致于养成你这般猖狂放肆无法无天的性格。寡人主意已定,选婿即刻开始,无需再等他人。” “父王……” “启禀大王,越王勾践已经到了。” 听到侍从禀报,齐国公主雅鱼突然舒了一口气,朝屏风之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8 后轻扬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鱼儿……这屏风之后有什么吗?” 齐王见雅鱼时不时回望屏风,神色异常,便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 雅鱼似是被吓了一跳,神色骤然一变,半晌,才堆下满脸笑容,挽着齐王地胳膊道: “父王,时辰已到,殿外的诸侯国君只怕都等急了,我们出去吧。” …… “齐王到,齐国公主雅鱼到!” 随着内侍用尖细的嗓子通传完毕,齐王和公主雅鱼就、款款而来,在位子上坐定。齐王已过七旬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栖凤阁的主位上,时不时传来他的咳嗽之声。而齐国公主雅鱼则在齐王膝下偏左的一个位子坐着,梳着斜斜的飞云髻,髻子上插一只凤凰展翅的金簪,身着流苏裙,环佩叮当,虽脸上照着面纱,可圆溜溜的眼睛却滴溜溜地四处转,一看就觉得十分机灵可爱。 “把东西呈上来吧。” 齐王突然对着左右说道。 只见殿门之外,一群宫人鱼贯而入。宫人们手上皆端着盘子,上面却罩着红纱,却不知里面装着何物。十五个宫人进了大殿,分成三排,面朝勾践、赵鞅、妫越三人站定。 齐王朝内侍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心领神会,摊开手中的圣旨,宣布了此次殿试的规则。 总体来说,此次殿试规则其实很简单,这十五个宫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一共分为吃穿用三类。勾践三人需从每一类中挑出一种雅鱼公主最喜欢的东西,答对数量最多的,即可成为齐王的东床快婿。 在内侍总管的指令下,第一排宫人上前三步,齐齐揭开红纱,只见那盘子从左到右分别装着荔枝、冰糖葫芦、炒年糕、橘子还有油炸肉丸子。 “请三位猜猜雅鱼公主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内侍总管的题目念完,三人便都蒙了,头脑一片空白。他们都是饱读诗书,运筹帷幄之人,文科可成泰斗,武可力压群雄,似乎这世上几乎没有他们回答不出的问题。可是他们从未与雅鱼公主接触过,甚至连容貌都未曾看清,又怎会猜得出她喜欢吃的食物。 没有办法之下,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雅鱼公主机灵可爱,充满了少女气息,我猜雅鱼公主喜欢吃的是冰糖葫芦。” 陈湣公妫越率先上前一步道。 “我觉得是荔枝。雅鱼公主肤如凝脂,光洁亮丽,应是经常服用荔枝之故。” 赵鞅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道,话音刚落,便见齐王微微颔首,似有赞赏之意。 “不知越王意下如何?” “油炸肉丸子。” 越王此言一出,差点满堂大笑,齐王更是连连摇头。勾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而出说出这个答案,经过了昨天一夜,勾践虽然勉强赶来殿试,却神思恍然,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内侍总管朝第一排的宫人摆摆手,第一排的宫人统一向左转,一个接一个走出了大殿。 第二排的宫人旋即上前三步,齐齐揭开红纱,只见那盘子从左到右分别装着匕首、弓箭、铃铛、耳环、香囊。 “请三位猜猜雅鱼公主最喜欢的玩具是什么?” “我猜是香囊,雅鱼公主纤腰细足,步履生香,定是爱香之人。” 陈湣公妫越道。 “铃铛……” 赵鞅说着,一手指着雅鱼道: “雅鱼公主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定是极爱铃铛之人。” 赵鞅话音刚落,齐王便再次颔首。 “耳环。” 勾践话音刚落,满座皆惊,雅鱼公主连耳洞都没打,想必平日里并不曾戴耳环,又怎么喜欢耳环呢。越王这答案说得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勾践自从进入大殿之内,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公主一眼。 第三排是衣物,陈湣公妫越给出的答案流苏裙,赵鞅给出的是留仙衣,而勾践又再次语出惊人说雅鱼公主最喜欢的是棉花袄。 勾践给出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遑论他人。 说完三个答案,勾践便重重舒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在理智和情感中挣扎。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娶到齐国公主,争取齐国支援,可是情感却在阻挠他,此生此世,他再也无法爱上一个女人,也无法跟一个女人共同生活。 最终,情感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他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自己的良心,可终究还是无法出卖自己的情感。 齐王苍老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晋国的赵鞅虽然不是国君,但是晋国实权已被六卿掌控,国君名存实亡,赵氏又是六卿之首,赵鞅又是如此年轻有为,本就是他的心中之选,而且此次殿试,赵鞅聪明睿智,竟将雅鱼公主的全部喜好一一猜对,此次能够觅得此佳婿,也不枉他大费周章如此折腾一番。 “鱼儿,三位君侯的答案你都听到了,哪位的答案最正确,想必你已心中有数,你自己来公布一下夫婿的名字吧。” 齐王一脸笑嘻嘻地对着雅鱼公主道。 雅鱼听了齐王的话,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朝勾践三人行了个万福之礼,拔下飞云髻中的凤凰金簪,迈着莲步,朝三人款款走来。 雅鱼走到勾践面前,停住脚步,将手中的金簪递至他手中,一手掩面,露出娇羞笑容,旋即迈着莲步回□□去了。 本以为最无胜算之人竟然成为最后的赢家,全场一阵哗然,晋国的赵鞅、陈湣公妫越也全然无法相信,齐王更是气得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明明赵鞅说的才是雅鱼最喜欢的东西,可是雅鱼为何最后却偏偏选择了越王勾践,难不成是看上他的容貌了吗。 勾践姿容比齐王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还要美上三分,自是雅鱼无法比拟,嫁一个容貌比自己还要好的夫君本就不是一件幸事,更何况这越王从进门开始,就从未留意过雅鱼,显然根本就无娶妻之意。怪只怪自己年老糊涂,竟未问得女儿心中佳婿,便让她当殿择婿。现在凤簪已送出,更是没有理由反悔。 雅鱼啊,我的女儿,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此举动将毁了你一生的幸福啊。 而此时此刻,最为震惊的,当属勾践。 他原以为情感已经代替理智替自己做出了选择,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注定与这个名叫雅鱼的女人有所羁绊。 既然这是命运,那也只能全盘接受。 勾践握紧了手中的凤簪,轻轻叹了口气。 …… 深夜,栖凤阁内,烛影幢幢。 “好险,今日若勾践不来,我们的计划便全都付诸东流了。” 说话的是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声。 “表姐,真是难为你了。” 女子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59 ,一个声音阴柔的男声道。 “表弟,明日我便要跟勾践走了,我……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那女人突然伸手握住对面男子的手,圆溜溜的眼中却充满了莹莹泪水。 “表姐,放心吧,我会跟在你身边,随时保护你。” 那男子握住女人的手,漂亮的眸子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可是万一勾践对我……” 似乎知道女人要说什么,男子打断了她的话道, “放心吧,勾践对女人不会有兴趣的。你只要在勾践面前一直戴着面纱,洞房之夜,我找个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子与他合寝,他定不会起疑心。” “表弟,可是我怕……” “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呢。表姐,为了我们的孩子,记住,一切都要忍。只要越国最后是我们孩子的,那么我们今日所做的牺牲便都值了。” 男子握紧了女人的手,对着他道。 “嗯……” 齐国公主雅鱼低下头,轻轻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重重点了点头。 “表姐,时已不早,我先行一步,以免被侍卫发现。明日我便乔装成你的侍女阿香,你只要带着阿香上路便可。” 男子站起身,对着雅鱼道。 “那阿香本人呢?” 雅鱼抬头问道。 “已经处理干净。” 男子回头,望着雅鱼,绝美的脸上却带着如修罗一般的森森笑意。雅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清楚过这个人。 男子从栖凤阁中走出,望着天上那轮冷月,绝美的眸子冷彻如冰…… 他讨厌月亮,正是那个被贬为庶人的月圆之夜,三个男人如饿狼般朝他扑了过来,几乎将他彻底撕碎。 …… “汐儿,不要怕……” “越国的江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 男子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母亲安抚他时唇角漾开的温柔笑意,也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前程手执匕首发了疯一般朝勾践冲去的背影。 “越后姬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因念其服侍先王二十载,劳苦功高,着摘去凤冠,废为庶人,赐鸩酒一杯,留其全尸。三王子姒汐,行为不孝,助纣为虐,残杀兄长,因念其年幼无知,特贬为庶人,流放合路之地,终身不得返越。” 这才过了短短数月,自己已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越国三皇子姒汐沦落成为一个只能躲在黑暗之处的罪人。 …… “表妹,我希望你能为越王勾践的王后。” “表哥,这是为何?” “越王勾践不近女色,所以也不会太过关注于你,这样我们两个便可以在越国王宫中逍遥度日,而不必像现在这番躲躲藏藏。况且,表妹你现在已怀有身孕,如若再不出嫁,难免惹人非议。只要那勾践一死,不仅我母亲大仇得报,越国的江山社稷又会重新落回我的手中,那时我便可与表妹光明正大的相守一生了。” “可是表哥为何要安排勾践和吴王夫差比试?吴王夫差实力明显在勾践之上,若勾践败下阵来,我们的计划岂不落空了吗?” “如果这几个诸侯国君中,勾践要想取胜的话,就必须跟吴王夫差一组。” 姒汐说着,眼角眉梢却满满都是嫉恨之色, “因为夫差喜欢勾践,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勾践受伤。” 姒汐的声音有些颤抖,要说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愿去承认的事实,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 男人双目赤红,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将他烧成了魔鬼。他在空寂无人的街上站住,双拳握紧,发出清脆的“吱咯”声响: “勾践,现在的姒汐,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姒汐了。接下来,我不仅要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我更要让你尝尝这几个月来,我所承受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三更,献上,敬请品尝o(∩_∩)o 第39章 越后雅鱼 男子从栖凤阁中走出,望着天上那轮冷月,绝美的眸子冷彻如冰…… 他讨厌月亮,正是那个被贬为庶人的月圆之夜,三个男人如饿狼般朝他扑了过来,几乎将他彻底撕碎。 …… “汐儿,不要怕……” “越国的江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 男子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母亲安抚他时唇角漾开的温柔笑意,也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前程手执匕首发了疯一般朝勾践冲去的背影。 “越后姬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因念其服侍先王二十载,劳苦功高,着摘去凤冠,废为庶人,赐鸩酒一杯,留其全尸。三王子姒汐,行为不孝,助纣为虐,残杀兄长,因念其年幼无知,特贬为庶人,流放合路之地,终身不得返越。” 这才过了短短数月,自己已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越国三皇子姒汐沦落成为一个只能躲在黑暗之处的罪人。 …… “表妹,我希望你能为越王勾践的王后。” “表哥,这是为何?” “越王勾践不近女色,所以也不会太过关注于你,这样我们两个便可以在越国王宫中逍遥度日,而不必像现在这番躲躲藏藏。况且,表妹你现在已怀有身孕,如若再不出嫁,难免惹人非议。只要那勾践一死,不仅我母亲大仇得报,越国的江山社稷又会重新落回我的手中,那时我便可与表妹光明正大的相守一生了。” “可是表哥为何要安排勾践和吴王夫差比试?吴王夫差实力明显在勾践之上,若勾践败下阵来,我们的计划岂不落空了吗?” “如果这几个诸侯国君中,勾践要想取胜的话,就必须跟吴王夫差一组。” 姒汐说着,眼角眉梢却满满都是嫉恨之色, “因为夫差喜欢勾践,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勾践受伤。” 姒汐的声音有些颤抖,要说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愿去承认的事实,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 男人双目赤红,仇恨的火焰已经彻底将他烧成了魔鬼。他在空寂无人的街上站住,双拳握紧,发出清脆的“吱咯”声响: “勾践,现在的姒汐,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姒汐了。接下来,我不仅要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我更要让你尝尝这几个月来,我所承受的痛苦…… 这一日,越国上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举国欢庆。 今天是他们年轻的王勾践娶亲的大喜日子,而且所娶的越后还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强国齐国唯一的公主,这令他们感到万分自豪。 越国上下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可是只有范蠡除外,自从他走进殿门到现在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处在角落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0 ,自斟自饮,但求一醉方休。 殿上觥筹交错、举杯交盏的声音,范蠡听着,觉得十分刺耳。他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范将军,你没事吧?” 见范蠡面色酡红,步履不稳,灵姑浮忙凑上前来,一把搀住他问道。 “没事……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接着喝!” 范蠡一把甩开灵姑浮,兀自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咦……范将军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是从未见他喝醉过,莫非今日越王大喜范将军高兴过头了?” 灵姑浮立于原地,望着范蠡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一脸迷茫。 …… “救命啊,救命……” 一匹黑色骏马突然发了疯般冲出马厩,在越宫中横冲直撞,吓得宫人们面如土色,四处逃命。 那匹疯马一路呼啸而来,恰巧撞上了越王勾践的车撵。 “快……往回走,保护王上……” 宫人们大惊失色,正欲抬着车撵沿原路返回,可是那疯马却朝越王车辇嘶鸣而来,铁蹄过处,宫人们一一重伤倒地,只见那疯马正足下生风,朝车撵上的勾践扑去之时,一青衣男子从天而降,直直落于马背之上,揪起辔头,双腿策马,喊了一声“驾”。 “嘶……” 疯马猛地嘶鸣一声,前面双足高高立起,从越王车撵上方一跃而过,直朝前方奔驰而去。 等到众人再次寻到范蠡时,疯马已被驯服,范蠡却倒在地上,捂着左腿,脸色惨白。 “范卿,你怎么样?” 越王忙下了车撵,走近范蠡,蹲下来,检查了下他的伤势,脸色微微一变,沉了声对着一旁的宫人道: “还处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请御医。” “王上,微臣只是左腿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只是……微臣怕是不能跟您去齐国了。” “摔得这般严重,还说只是轻伤……先让御医帮你好好看看,齐国之事我自会应付。” …… 本以为故意失足落马摔伤自己,便可以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齐国求亲,便可以不会心痛。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终于还是把那个女人娶回越宫了。 范蠡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明月。 月宫,越宫。 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陪在嫦娥身边的只能是那只玉兔,而此生此世,自己便都只能都在这凡世的角落之中偷偷仰望。 心蓦地一揪,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冲上头来,范蠡猛地俯身,剧烈呕了几下,衣服和鞋子上都充斥着浓浓的酒味。 “嗯……” 范蠡起身,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脸上却越发烧得厉害。 “王上?” 范蠡朝前方望去,去见前面站着一人,观其身形,像极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 范蠡甩了甩头,那张脸却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得清晰。 心尖蓦地一颤,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得发抖。 “王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 一种莫名其妙地喜悦从心底蔓延开来,本来已经想要放手了,可是他竟把自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不想再忍下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要了这个人,就在此时、此地…… 范蠡似乎能听见胸口处传来的“突突”狂跳的声音,他面色酡红,整个身体似要燃烧起来那般燥热。他猛地扑上前去,一把将那人搂至怀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的王,我的菼之……嗯……” “不要娶那个女人,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范蠡伸出手去,用力撕扯那人身上的衣服,突然只觉身下吃了一痛,整个人瘫倒在地,迷迷糊糊中,他看见勾践厌恶地瞪了一眼自己,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呵……呵呵……你竟那么讨厌我,真的那么讨厌我?” 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范蠡口中喃喃念道。 …… 栖凤阁内,红烛高烧,将洞房照得极为亮堂。新娘嫁衣如火,头上披着红盖头,静静坐于床前。 没有听见任何开门的声音,新娘却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一个人,随着喜帕被挑开,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表弟……” 姒汐的出现似乎是在意料之中,雅鱼娇滴滴地唤了声,脸上出现两抹红晕道, “刚才他的随身侍童莲生过来传话说他今晚要在勤政殿中处理政务,不回房睡了。” “呵……处理政务,亏他编得出这个借口,只怕是被男人压得久了对女人无法人道了吧。” 姒汐恨恨说道,将身上的女装褪去,露出一身大红喜袍,往前跨了一步,与雅鱼比肩而坐,只手托起雅鱼的下巴,让她望着自己道: “表姐,今夜,便是我们俩的洞房花烛之夜。” 雅鱼微微抬眸,见眼前的男人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明眸似流星,肌肤胜雪白,还有那眉间一点朱砂,鲜红欲滴,全然没有男人的那些臭味,竟比女子还要干净几分,心中微微一动,脸上那两圈红晕便更加深了几分。 记得那年母妃带自己回晋国省亲,恰巧远嫁越国的姨母也回来了,她的手里牵着一个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三分的男孩。从那时起,她便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这个男孩。可是还未来得及等她将心事跟父王提起,她的美梦却被勾践狠狠撕碎了。他杀了姨母,还将表弟贬为庶人,篡了越国。而父王也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心事,便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所幸苍天见怜,表弟竟然逃到齐国找到了自己,还跟自己表明了心迹。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跟了这个男人,哪怕前面是地狱,她也无怨无悔。 “表弟,我终于如愿嫁给你了。” 雅鱼低着头一脸娇羞道,突然却注意到地板上姒汐方才脱下来的那件女装似乎有些破烂不堪。这件衣服是她专门为他定制的,今日他也是第一次穿,而且晚上出门之时,还是一身崭新的,怎么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便这般破烂不堪了。 “表弟,这衣服怎么……你是不是受伤了?” 雅鱼心中一紧,忙拉着姒汐上下打量。 “放心,我没事,只是方才在路上碰到范蠡。” “范蠡?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喝得醉醺醺的,哪能对我做什么,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原来他也喜欢勾践。” “啊……” 雅鱼有些震惊,没想到现在龙阳之癖如此流行,吴王夫差如是,没想到越国的范大将军亦如是,她望了望自己的夫君,下、心下忖道: “他生得这么美,却不知是否也有男人看上他。看来自己以后不仅要提防着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1 身边的那些女人,只怕也要提防那些那人了。” 姒汐哪会知道雅鱼的这些小心思,他叹了口气对着雅鱼道: “范蠡绝不是泛泛之辈,今日不慎被他撞见,不知他会不会起疑心。” “你不是说他喝醉了吗,再说你如今的身份是阿香,任范蠡再精明,他应该也不会怀疑我的侍女是个男人吧。” 雅鱼道。 “希望如此吧,不过我们的计划想要顺利进行,范蠡就绝不能留在勾践身边。” 姒汐握住雅鱼的手道。 “表弟,放心吧,这个范蠡就交给我……” 雅鱼抬起另一只手覆于姒汐的手上,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唇角挂着狡黠笑意。 …… “你们听说没有,昨天晚上,范将军试图□□王后的贴身丫鬟阿香,结果□□不成,自己却醉倒在路上睡了一夜,直到今早天亮,才被人用轿子抬着出宫去了。” 一大清早,勤政殿前的院子中,几个宫女侍卫凑在一块议论纷纷。 “不会吧,范将军不是一直不近女色吗?” 莲生觉得好奇,便凑上前去问道。 “这世上哪有不近女色的男人,我看那范将军以前不是不近女色,是没有机会接近女色吧。” 其中一个宫女用尖细的声音道。 “范将军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又是王上跟前的大红人,能看上她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如果是我我早就扑上去了,也不知道阿香是怎么想的。” 另一个宫女道。 “得了吧,小翠,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就凭你这姿色,人家范将军会看得上你才怪。” 那尖细嗓音的宫女一席话惹得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忽听得外面守门侍卫的声音道: “王后娘娘驾到。” 众人吃了一惊,忙四处散开,扫地的扫地,浇花的浇花,一本正经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只见一个少妇,身着明黄色的百鸟朝凤宫装,头戴赤金打造的凤冠,莲步款款,神采飞扬,跨过勤政殿外的拱门,朝园中走来。皇后身边只带了个在栖凤阁多年的王嬷嬷,并没有见到王后的贴身侍女阿香。 “参见王后娘娘!” 众宫女侍卫见了,忙停住手中的活,跪下行礼道。 “大家都辛苦了,平身吧。” 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见王后雅鱼眉目和善,朝众人扫了一眼,梨涡浅笑,微微颔首。 没想到王后娘娘待人竟如此友善可亲,园中的宫人们顿觉受宠若惊。莲生见王后和王嬷嬷径直朝勤政殿走去,忙跪至王后前方,磕头道: “王后娘娘,王上昨夜通宵达旦批阅奏折,到三更天才睡去,这会子只怕还没醒呢。” “哦……既是如此,那我便在此等王上醒来吧。” 王后雅鱼道,脸上并无不悦之色。 “莲生,让王后进来。” 只听得勤政殿内一声略显嘶哑的声音传出,众人皆唬了一跳,没想到王上并不曾睡去,也不知众人今早在园中忙里偷闲、聊天嬉笑,是否都被王上知道了。 “参见王上!” 只见雅鱼拎着食盒从殿外款款而入,见到坐在几案之前的越王,便下跪行礼。 “王后平身吧。” “谢王上。” 雅鱼站起身,大眼睛直直望着勾践,梨涡浅笑,欲语还休。 “王后一大早不在宫中休息,怎么到寡人这里来了。” “启禀王上,臣妾得知王上昨夜为了批阅奏折,通宵达旦,心疼不已,所以亲自熬了些莲子粥,给王上去去虚火。” “王后有心了……” 勾践朝莲生使了个眼色,莲生知晓其意,便走至王后跟前,将那食盒递了过来,放到几案之上。 勾践抬头,却见王后雅鱼还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 “这莲子粥先放着,等奏折批阅好了,寡人自会食用,王后先回宫歇着吧。” “是,那臣妾告退。” 王后言语间颇有迟疑之色,往后退了几步,忽又站住,对越王行了个礼问道: “敢问王上,今晚可有空来栖凤阁?” 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抖,勾践抬头,看到王后雅鱼那小鹿一般的大眼睛正充满希冀地盯着自己,不由一阵心虚,放软了声音道: “你且先回宫,晚上我会着人通传。” …… “表弟,三天过去了,勾践仍然不眠不休地批阅奏折,若是他一直不来栖凤阁,那我该怎么办?” 雅鱼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神情却有些忧虑。腹中胎儿已有一个多月,再拖下去,只怕是瞒不住的。 “他一日不来,表姐便多去勤政殿一日,人言可畏,放心,他很快便会过来……” 姒汐握了握雅鱼的手道,脸上却是胸有成竹。 …… 七天过去了,越王每天晚上都在勤政殿里熬夜批奏折,王后雅鱼依旧每日一大早便去请安送饭,不过有些流言却在宫里传开了。 “王上,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您还是去看看王后吧,王后毕竟是齐国公主,就算您不喜欢,也还需得齐王几分面子啊。” 勤政殿内,文种苦口婆心地劝越王勾践道。 勾践望了望那几案之上一叠厚厚的奏折,全部都跟文种所谏一般,勾践无奈地揉了揉眉间,对着文种道: “舅父,一定要如此吗?” “王上从来就不是任性之人,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断。且王后雅鱼端庄贤淑,品貌俱佳,才来了越宫短短数日,越宫上下对她都大加称赞。” “哦。是吗?” 勾践听了文种的话略有所思,忽想起了什么,望着文种道: “范将军已经告病一周,他无碍吧。” “微臣去看过他一次,身体应该无碍,只是见他愁眉不展,料想应是心病。” “心病?” 勾践忽想起那日他听到宫人们说的话,莫非素来不近女色的范蠡一剑倾城范天涯终于红鸾心动,看上王后侍女阿香了。 勾践想着,唇角突然挂上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侍候在旁的莲生道: “莲生,晚上摆驾栖凤阁。” 第40章 赐婚 “王上,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您还是去看看王后吧,王后毕竟是齐国公主,就算您不喜欢,也还需得齐王几分面子啊。” 勤政殿内,文种苦口婆心地劝越王勾践道。 勾践望了望那几案之上一叠厚厚的奏折,全部都跟文种所谏一般,勾践无奈地揉了揉眉间,对着文种道: “舅父,一定要如此吗?” “王上从来就不是任性之人,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断。且王后雅鱼端庄贤淑,品貌俱佳,才来了越宫短短数日,越宫上下对她都大加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2 称赞。” “哦。是吗?” 勾践听了文种的话略有所思,忽想起了什么,望着文种道: “范将军已经告病一周,他无碍吧。” “微臣去看过他一次,身体应该无碍,只是见他愁眉不展,料想应是心病。” “心病?” 勾践忽想起那日他听到宫人们说的话,莫非素来不近女色的范蠡一剑倾城范天涯终于红鸾心动,看上王后侍女阿香了。 勾践想着,唇角突然挂上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侍候在旁的莲生道: “莲生,晚上摆驾栖凤阁。” …… 栖凤阁,灯火通明,笙歌四起。 得知越王驾临,越后雅鱼从歌舞到食物皆进行了一番精心布置。 “王上,尝尝这道醋溜黄河鲤鱼。” 越后雅鱼夹了一块鱼肉,欲放至越王的碗中,却被勾践一把挡了回去道: “王后吃吧,寡人自己来。” 一整个晚上,王后雅鱼就忙着给越王勾践夹菜,这让勾践觉得很不习惯。虽说贵为越国的二王子,可是勾践从小就不受宠,连丫鬟侍从都不曾将他看在眼里,更别说让别人伺候自己吃饭了。 “没想到齐国除了兵强马壮,这美食也是可圈可点。” 勾践一边细细品味着王后亲手做的齐国菜,一边赞叹道。 “如果王上喜欢,臣妾天天为您做。” 见自己做的菜得到越王的称赞,越后雅鱼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 而勾践却突然间愣住了,十几年前的一幕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 …… “母妃,这道菜好好吃。” “如果菼之喜欢,母妃便天天做给你吃。” …… 那时母亲还是越王的妃子,那时她还没有疯。多少年了,他多想从母亲的口中再听到这样的话,可是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可是,今日,他却从另一个女人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 “王上,您怎么了?” 见越王神色异常,雅鱼一脸关心地问道。 勾践缓过神来,望着雅鱼,只见她才过及笄之年,一脸天真浪漫,想她一个人离乡背井,远嫁越国,实属不易。且这些天,自己虽有意冷落于她,她不但没有一丝气恼,反而每日天亮便第一时间到勤政殿嘘寒问暖送吃的。不由心中微动,对着她淡淡一笑道: “没什么,越后在宫中可还习惯?” “多谢王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雅鱼说着,端起杯子对着越王淡淡一笑道: “这杯酒,臣妾敬王上。” 酒过三巡,勾践已是有些微醺,雅鱼命那些舞者退出了大殿,空落落的大殿上,只剩勾践和雅鱼二人。 “王后,怎么不见你的贴身侍女阿香?” 听得勾践突然问道,雅鱼心里不经“咯噔”跳了一下,莫非是他发现了什么。 “阿香她……呃……今日她不甚摔伤了脚,臣妾便让她早些回房休息去了。” “哦,原来如此,王后果然就像宫人们所说那般宽容大度,体恤下人。不过有一件事,还需王后应允。” “王上折煞臣妾了,王上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臣妾岂有不答应之理。” “寡人想替范将军和阿香做个媒,不知王后答应不答应?” “什么?” 雅鱼娇躯冷不丁一震,手中的酒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勾践竟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可是姒汐一旦露面,一切都要穿帮了,可若是此时拒绝勾践,那今晚的一切筹谋可就都白费了。 “怎么了,王后有何为难之处吗?” 勾践见雅鱼神色有些异常便问道。 “没……没什么……阿香能够嫁给范将军,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雅鱼代阿香谢谢王上。” 雅鱼又敬了勾践一杯酒道。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见夫差一袭镶着金线的蓝色衣袍,手执折扇,从远处款款走来,风轻轻吹过,衣袂翻滚,在苍茫的天地中,整个人俊美无筹,犹如神仙下凡。 渐渐的,夫差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深如潭水一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那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 他就站在前方,身子微微前倾,缓缓伸出了左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菼之,放弃这天下吧,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归隐山林,煮酒品茶,携手同游,如何?” 搭在肩头的青丝随风舞动,夫差唇角微扬,笑容温暖如春,深邃的眸子却如那深海中的漩涡一般,简直要将人的灵魂吞没。 勾践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握住夫差朝他伸出的那只手。他抬头仰望夫差,眸中闪烁着两抹晶莹,颤抖的声音道: “好!” 就在这时,勾践只觉胸口一痛,低头望去,却见一直匕首已然没入他的心脏。 心痛,真的好痛! 只见夫差英俊的脸庞渐渐变得扭曲,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杀了我的父王,今日我便杀了你为我父王偿命……受死吧……” 插在心头的匕首手柄被夫差猛地一转,勾践只觉整颗心脏都要被搅碎了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嗯……” 勾践双目蓦地弹开,却见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红色的罗帐、红色的衾被、还有裹着一身红色睡服的女人。 “王上,您醒啦!” 雅鱼着一身宽松的睡服,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沿边上,看到勾践醒来,脸上带着三分欢喜七分羞涩。 勾践似乎还未从那梦中缓过神来,只觉心痛得厉害,看到雅鱼那张在头顶上放大的脸,猛地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朝四周望了望,冷冷问道: “这是哪里?” “王上,这是栖凤阁啊。” “栖凤阁?昨晚,我……” 勾践抚着额头,只觉头有些晕,有些事情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 “昨晚王上……王上好坏……” 雅鱼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了勾践一眼,旋即又闪了开去,露出一脸娇羞。 “我……” 勾践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喝醉了之后发生了何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余光撇过雅鱼微微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的欢爱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昨晚自己竟然对她做了那种事。 “对不起……” 勾践突然望着雅鱼道。 “臣妾本就是王上的人,服侍王上是臣妾应尽的本分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3 ,王上如此说话倒是折煞臣妾了。” 雅鱼低头含羞道。 勾践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早已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后。 新婚之后,一直未曾临幸王后,朝野上下本就颇有微词,昨夜虽然听了文种的话驾临栖凤阁,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谁知酒后乱性,迷迷糊糊竟与王后圆了房,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堵住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了。 不过,勾践一时却不知如何面对雅鱼,便匆匆穿了衣服,一边走出门一边对着雅鱼道: “寡人去勤政殿处理公务,时辰尚早,王后先歇着吧。” …… 勤政殿内,众位大臣站在越王勾践的书案前,神色严肃。 此时正值长江水患,越国长江周边几个村镇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安抚难民,实为当务之急,不过赈灾之款,从何而来,大臣们却又不同的意见。 “王上,微臣觉得可以从未受灾的村镇加三层的赋税,用以作赈灾之用。” 上大夫介子休道。 “王上,万万不可!君王似舟,民心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王上初登大位,应以天下苍生福祉为重,如若随意增加赋税,只怕有背民心,难安大局。” 大夫文种进谏道。 “文种大人言之有理。” “用苛捐重税赈济灾民,如有饮鸩止渴,实不可取。” 大臣们纷纷支持文种道。 “文种大夫,是否过于言重了,此次赈灾本为安定民心,何来有背民心之说?” 上大夫介子休道。 “王上,难民急需安抚,然则不可轻易加税。依微臣之见,不如出王榜昭天下,始令民纳粟,赐以中大夫以下爵位,以所捐纹银多寡定其职位高低。如此既可解长江水患之急,又可解朝中无人之危。” 范蠡上前一步道。 “范将军此法妙极……” 文种及其余众臣点头道。 “可是王上……” 介子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勾践止住道: “介卿不必多言,就依范卿之言,筹捐纳官职之银以赈长江水患之灾。” “王上……王上……” 只见莲生跌跌撞撞地跑进勤政殿,似乎十分雀跃。 “莲生,寡人正欲众卿商议要事,你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勾践见莲生进宫已有一年,却依然不懂得朝堂礼数,想来竟是自己平日太过宠溺于他,不由得微微蹙眉,呵斥他道。 “王上,王后娘娘有喜了,刚才栖凤阁命人传话,说是刚给太医诊治过,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莲生丝毫没有理会勾践的呵斥,跌跌撞撞地跑到勾践跟前跪下,神色激动道。 “恭喜王上……” 诸位大臣忽闻喜讯,皆俯身跪地连道恭喜,除了范蠡像是发了呆般,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地。 文种见状,忙扯了扯范蠡的衣角,范蠡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众臣一起跪了下来。 比范蠡反应更慢的是他们的王勾践。当他听到莲生报出的喜讯时,脑袋“嗡”地一响,顿成一片空白。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千思万绪便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除了那夜醉酒之后,自己再也没有去过栖凤阁,可是没想到王后竟怀上自己的孩子了。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原以为自己此生此世再也没有福份能够拥有一个孩子,可是上天垂怜,竟给了他一个。自己此生何德何能,竟蒙上苍如此眷顾。 在静默半晌之后,勾践终于反应过来,用难以抑制的激动的声音对着莲生道: “摆驾栖凤阁!” …… “范将军,你没事吧?” 众臣退出勤政殿的时候,灵姑浮突然注意到范蠡惨白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没事……” 范蠡微微扬起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笑意。 “看你脸色惨白,莫不是风寒之症还未康复?” 灵姑浮一脸探究地望着范蠡道。 “也许吧吗,吃点药就好。” 他此时已是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情回应灵姑浮的关心,便朝他抱了抱拳道: “多谢姑浮将军的关心,在下先行告辞了。” “文种大人,范将军没事吧?” 望着范蠡渐行渐远的背影,灵姑浮一脸疑惑地问与他并肩而立的文种道。 “只怕范将军得的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文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讳莫如深,灵姑浮却听得云里雾里,不明不白。 …… 呵……有孩子了…… 他的王终于有孩子了。 那孩子的容貌肯定跟他的王那般美丽动人吧。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宇,雌雄莫辨的脸,和那随着风轻轻颤动的如羽长睫。 只要想到这张脸,范蠡的心跳就无法抑制地加速。 曾经天真的以为就算是终身无法拥有这个人,只要自己以范蠡的身份陪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守护着他,哀他所哀,乐他所乐,这便足矣。 可是他的心为何如此止痛?他是在嫉妒那个栖凤阁中的女人还有她腹中那个属于他所爱之人的孩子吗? “混帐东西,走路能不能长点眼睛。” 突然耳边听得一声怒斥,寻声望去,却见介子休正对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破口大骂。那丫鬟背对着自己,范蠡看不到她的面容,不过看她连连弯腰鞠躬,显然是在不停地像介子休道歉。 “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个三十大板。” 介子休一脚踢开那丫头,命令随从道。 “方才朝堂之上赈灾之事,众臣都一边倒地支持文种大人,只怕这介子休正耿耿于怀呢,这丫头也真够倒霉,偏偏撞到他气头上来了。” 范蠡想着,便暗暗同情这丫头,正想上前解救,却见栖凤阁的王嬷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介子休道: “介大人,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您,多有得罪,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丫头这一回。” 王嬷嬷最近可是王后身边的红人,介子休当然知道轻重,不过像王嬷嬷这么得宠的人竟然专程跑过来为一个小丫头求情,介子休一时好奇,便道: “众所周知嬷嬷□□出来的宫人那是一等一的好,为何今日却□□出这么一个无礼的丫头,冲撞了我且不提,连个道歉也不说,今日我可以看在嬷嬷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不过嬷嬷可得领回去好生管教,冲撞了我倒是无碍,若是哪一天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只怕嬷嬷你的项上人头不保啊……” “介大人教训的是,阿香是王后陪嫁的丫头,初来乍到,一些礼仪还不成学会,而且她是个哑女,方才她也想跟大人道歉,只是有口难言啊。” 王嬷嬷道。 “原来是个哑巴,难怪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4 。” 介子休望了那阿香一眼,嘀咕了一声,旋即对他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道: “即使如此,放了她吧。” 王嬷嬷拉过阿香,朝介子休道了声谢,这便领了阿香朝栖凤阁的方向走去。 望着王嬷嬷和阿香远去的背影,介子休却变得一脸阴鸷,朝堂上那些大臣欺负自己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宫人都看不起自己,难不成没有了先王后的照应,自己当真只落得受人欺负的份了吗。 这时,介子休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中多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今夜子时,栖凤阁一叙。小溪!” 介子休圆睁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小溪,小汐,莫非他回来了? 介子休猛地打了个激灵,那眼睛瞅了瞅四周,见四下无人,忙将那字条放入口中,生生吞了下去。 …… “范大人,原来您真的在这里。” 耳边突然一声叫唤,范蠡回头,却见莲生站在不远处,一脸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方才他得知那冲撞介子休的丫头便是王后的陪嫁侍女阿香后,不由心下好奇,便一路尾随王嬷嬷和阿香,不知不觉,竟到了栖凤阁外。 那天晚上他看到的明明是越王,可是第二天宫里却传来流言蜚语说自己对王后的侍女阿香欲行不轨,范蠡一时也糊涂了。越王的容颜早已被自己烙进脑里,刻上心头,挥之不去,纵然是醉酒,他也绝不可能认错越王,除非那个叫阿香的侍女长得与越王勾践极其相似。只可惜,这一路跟来,阿香一直背对着自己,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脸。 “我四处寻范将军不到,有宫人便对我说范将军看上王后侍女阿香了,只怕这会子会来栖凤阁呢,我原本是不信的,没想到范将军果然来了这里。” 见莲生一脸贼笑,范蠡也懒得跟他解释,他可是越王的随身侍从,他这般火急火燎地寻自己,只怕是越王找自己有要事要议,便问莲生道: “你这么急着寻我,有何要事?” “范将军,您要大喜了,方才王上颁了旨意,给您和阿香赐婚,您快去勤政殿领旨谢恩啊……” “什么!” 范蠡全身蓦地一凛,瞪了莲生一眼,便急匆匆地朝勤政殿跑去。 “跑得这么急,范将军这是迫不及待地想成亲了嘛?” 望着范蠡远去的背影,莲生以手捂唇,露出一脸贼笑。 …… “范将军,你来了。” 勤政殿内,勾践正批阅奏折,见范蠡步履匆匆而来,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对着他启齿而笑道, “范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寡人为你保了一门亲事,相信范将军你一定会喜欢。” “微臣只求一心报国,无心成家,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只见范蠡突然“噗通”一声,跪于地上,“咚咚咚”朝勾践磕了三个响头望着他道。 “范卿,你并不知我为你所配何人,便急着回绝,只怕到时会后悔莫及。” 勾践笑了笑,伸出手去,准备拉范蠡起身。却见范蠡执意跪地,两眼望着他,神色毅然道: “王上,范蠡绝对无悔,请王上收回成命。” 勾践见范蠡反应如此决绝,便只好收了逗范蠡的心思,实话实说道: “寡人心知范卿对王后侍女阿香有意,所以特地向王后要了阿香,赐予你为妾,难道范卿不喜欢吗?” 勾践望着范蠡,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欣喜的表情,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范蠡并没有。 “王上,您误会了,微臣对阿香绝无非分之想。” 范蠡道。 “可是宫人们都在传我成婚那晚,范卿对阿香……” “王上,范蠡已心有所属,可那人绝不是阿香。” 范蠡突然打断了勾践的话,双眼直直望着勾践,眸中有愤怒,有委屈,有不安,还有一些勾践不曾看明白的复杂情愫。 这么些年,范蠡一直都是听话的、温和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范蠡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勾践心底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哦,既然如此,不知范卿意属何人,只要范卿喜欢,寡人一定会尽全力成全。”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范蠡抬头深深望了勾践一眼,旋即低头敛眸,掩饰了眸中那淡淡的忧伤…… 第41章 第 41 章 “范将军,你来了。” 勤政殿内,勾践正批阅奏折,见范蠡步履匆匆而来,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对着他启齿而笑道, “范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寡人为你保了一门亲事,相信范将军你一定会喜欢。” “微臣只求一心报国,无心成家,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只见范蠡突然“噗通”一声,跪于地上,“咚咚咚”朝勾践磕了三个响头望着他道。 “范卿,你并不知我为你所配何人,便急着回绝,只怕到时会后悔莫及。” 勾践笑了笑,伸出手去,准备拉范蠡起身。却见范蠡执意跪地,两眼望着他,神色毅然道: “王上,范蠡绝对无悔,请王上收回成命。” 勾践见范蠡反应如此决绝,便只好收了逗范蠡的心思,实话实说道: “寡人心知范卿对王后侍女阿香有意,所以特地向王后要了阿香,赐予你为妾,难道范卿不喜欢吗?” 勾践望着范蠡,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欣喜的表情,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范蠡并没有。 “王上,您误会了,微臣对阿香绝无非分之想。” 范蠡道。 “可是宫人们都在传我成婚那晚,范卿对阿香……” “王上,范蠡已心有所属,可那人绝不是阿香。” 范蠡突然打断了勾践的话,双眼直直望着勾践,眸中有愤怒,有委屈,有不安,还有一些勾践不曾看明白的复杂情愫。 这么些年,范蠡一直都是听话的、温和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范蠡这样的表情,不知为何,勾践心底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哦,既然如此,不知范卿意属何人,只要范卿喜欢,寡人一定会尽全力成全。”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范蠡抬头深深望了勾践一眼,旋即低头敛眸,掩饰了眸中那淡淡的忧伤…… …… 子时,栖凤阁门口,介子休一身黑衣,隐于夜色之中。 “谁!” 突然只听得身后一阵窸窣作响,介子休回头望去,却见王后侍女阿香朝他走来。 “跟我来……” 侍女阿香突然开口说话,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介子休还未缓过神来,整个人已被侍女阿香拉入桃花林中。 “你是……” 借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5 着朦胧的夜色,介子休看清了阿香的脸。只见他眉如墨画,鬓若刀裁,眉间一点朱砂,那位置不偏不倚,正与印象中那人的一模一样。 “舅父……我是小汐啊……” 侍女阿香对着介子休道。 “三殿下,你真的是三殿下!” 收到字条时,介子休原本将信将疑,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越王勾践为了清除先越后余党故意设下的陷阱,可是没想到真的是他,真的是三殿下姒汐。 介子休神色激动地望着侍女“阿香”,一脸难以置信, “殿下,您如今藏身栖凤阁,就不怕王后有所怀疑么?” “舅父放心,王后是我的人。” 侍女“阿香”说着,突然单膝跪地,朝介子休行了个礼道, “舅父,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还望舅父能够鼎力相助。” “三殿下行此大礼,真是折煞老夫了。” 介子休忙俯身一把将姒汐扶起道: “当年若非义姐一手栽培,哪有今日的介子休。现在三殿下有需要,介子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如今越王勾践因我为先王后外戚之故,并不信任于我。在朝堂之上,众臣也唯文种和范蠡二人马首是瞻。只怕舅父是有心无力啊。” “舅父放心,朝堂之上还有一些母后心腹之人,只是如今勾践得势,便都只得忍辱吞声。我已秘密联系了这些人,他们都表示愿意支持于我。我也自有良策对付勾践,不过到时只怕需要借舅父的府兵一用。” 侍女“阿香”道。 介子休观察姒汐的谈吐气度,似与之前被养在深宫之中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极为不同,现在的他,沉着、冷静,胸怀抱负,且又有王后相助,越王在明,他们在暗,放手一搏未尝没有胜算。且勾践本就不信任自己,只是因为目前他初登王位,朝局不稳,且又有水患为祸,搞得他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若是他在朝堂之上站稳了脚跟,只怕会让自己不得善终。 “三殿下既然已有万全之策,老臣自当鼎力相助。” 介子休朝姒汐跪下行礼道。 …… 黄昏时分,正是用晚膳的时辰。侍女“阿香”站在窗边,朝远处望去,却见范蠡一身白衣,隐于桃花树下,时不时地朝栖凤阁门口张望。 “他还在?” 越后雅鱼走了过来与侍女“阿香”并肩而立,望了望远处的范蠡道。 “想必他已经起疑心了,我听王嬷嬷说这几日他正四处寻宫人打听我的容貌身形。” 侍女“阿香”道。 “也许他只是想知道他的未婚妻子是何等容貌。” 雅鱼回头,望了侍女“阿香”一眼,打趣道。 “表姐又取笑我了,他不是找勾践退了婚么。” 侍女“阿香”道回头望了雅鱼一眼道。 “还好他退婚了啊,不然我夫君要被人抢走了。” 雅鱼望着侍女“阿香”,水灵灵的大眼睛中似有幽怨之色。 侍女“阿香”心中一动,将佳人搂入怀中,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软声安慰道: “表姐多虑了,在下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表姐一人。” 侍女“阿香”虽这样说着,眼中却浮现出夫差那英俊的脸庞。 雅鱼被侍女“阿香”哄得心花怒放,在他胸口装模作样敲打了几下道: “你若敢负我,我定不饶你。” “好了,好了……” 侍女“阿香”反手将雅鱼的手握住,回头望了望守在栖凤阁门口范蠡道: “眼下范蠡已经起疑,我们得想办法除掉他才是。” “表弟,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雅鱼也转了身子,朝窗外望去道。 “表姐有何良策,还不快告诉为夫。” 雅鱼转过头一脸狡黠地望着侍女“阿香”,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道: “表弟,你觉得如果勾践发现范蠡对他存了那种心思,他还会将他留在身边么?” 正在雅鱼举止暧昧之际,忽听得一声“越王驾到“,雅鱼忙放开侍女“阿香”,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鬓发,对侍女“阿香”道: “夫君,你且到密道中躲一躲。” “嗯!” 侍女“阿香”点点头,转身,朝一张挂了美人出浴图的角落走去,只见他掀开美人图,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石门便霍霍打开。 “臣妾参见王上!” 当那扇石门关好之时,越王勾践恰好走了进来。 自从得知越后雅鱼怀孕后,越王勾践每日黄昏必会至栖凤阁探望越后,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一个时辰,越王便会起驾去勤政殿歇息。 “王后怀孕身孕,不必多礼。” 越王勾践迎身上千,伸出手去,将王后扶起。 “咦,范将军也来了。” 雅鱼看到勾践身后站着的范蠡,佯装惊讶道。 “得知王后有孕,却一直未来探望,微臣有罪。” 范蠡对越后雅鱼行了个礼道。 “范将军此言差矣,范将军铮铮男儿,保家卫国,日理万机,我区区一后宫妇人,哪敢再劳将军费神。” “王后也无需自谦,范将军为越国驰骋疆场,自是劳苦功高,不过王后替我王族绵延子嗣,亦是功不可没。” “王上……” 越后雅鱼见越王如此一说,一把扑入越王怀中,一脸娇羞。 除了那夜醉酒,留宿栖凤阁外,勾践还未与越后雅鱼如此亲昵过。勾践本能地想要将怀中之人推开,可是此时又有范蠡在场,如此做法,只怕会损了王后颜面,也会跟上次一样,招来朝堂之上的非议。 勾践思索再三,便只能任由雅鱼在自己怀中撒娇。 “王上,您猜我们的宝宝现在在想什么呢,它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呢?” “王后这才一个月的身孕,宝宝四肢都还为长全,又如何能得听得到我们说话呢。” 勾践见雅鱼一脸天真浪漫,不谙世事,又对当母亲充满了无限向往,不由心中一动对她说道。 “臣妾听人说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与母亲是一体的,母亲伤心宝宝便伤心,母亲快乐宝宝便也快乐,所以臣妾恳求王上千万保重龙体。” “哦,这是为何?” “因为王上龙体安康,臣妾便会开心,臣妾开心了,宝宝自然也会快乐了。” 看到雅鱼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心中不觉一动,想她以齐国公主之尊,委身下嫁,又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为一个女人,她把自己全部都给了他。可是这份感情,只怕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偿还了。因为除了吴国王宫中的那个人,他再也无法爱上其他人了。 想着,勾践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王后,寡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6 人发誓,此生此世一定会让你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范蠡今日随越王进入栖凤阁,原本是想打探侍女阿香的底细,可是没想到侍女阿香没见到,反而让他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就这样呆呆立着,看着越王越后夫妻二人互诉衷情,觉得自己竟是个多余之人,心中又是一阵酸楚。便对越王越后行礼作揖道: “王上,见王后身体无恙,微臣便可放心了,时已不早,微臣这边先行告退了。” “范卿稍后,寡人与你同去。” 越王突然叫住范蠡道。 …… “范卿,你似有心事?” 走出栖凤阁,勾践见范蠡闷闷不乐,便问他道。 “多谢王上关心,微臣没事。” 范蠡淡淡应了声,却不敢看越王,因为他怕自己看到那张脸,便又会如同那夜一般情不自禁。 “范卿是为了那个喜欢之人而黯然神伤吗?” 勾践仍旧不依不饶。 “王上放心,微臣会将他放下的。” 范蠡道。 “如此最好,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女子有眼无珠,错过范卿,是她福薄。日后范卿若有心仪女子,便跟寡人说,寡人一定为你指婚。” “嗯……” 范蠡跟在勾践身后,失魂落魄地应了声道。 勾践却不在说话,他突然想起了夫差。自己虽劝范蠡放下,可是自己又何尝能够放得下。 夫差,你若知道我已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你会作何反应呢。 …… 第42章 蛇门 这一年初春,吴宫下雪了。 对于地处江南的吴国,这样的大雪着实少见。雪花从天而降,沸沸扬扬,纷纷洒洒。银装素裹的吴宫冰凉而又宁静。桃林中,原本光秃秃的枝桠,一夜之间,挂满梨花。 一人披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立于城墙之上,挺拔的身姿,俊美无俦的脸庞,在风雪之中,如下凡的谪仙。 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那人就这样静静伫立,任由雪花飘洒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 每日日暮之时,吴王夫差都会来到这城墙之上,远远眺望吴宫东南一角的蛇门。 蛇门方向,直指那人所在之处。 此时吴国天寒地冻,不知地处东南一隅的越地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他若是披上一件银色的狐裘,又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想起越王勾践那张绝世容颜,吴王夫差又忍不住一阵心烦意燥。 两个月过去了,越王勾践和楚王熊轸在碧波亭中苟合的那一幕一直都在夫差脑海中盘旋重现,挥之不去。 不远处一个黑影纵身而来,几个翻身,便已跪至吴王夫差跟前,腰间代表着吴王帐下赤影侍卫身份的红色木牌在风雪之中微微晃动。 “越宫最近有何动向?” “启禀王上,除了越后已怀有两个月身孕,越宫并无其它异向……” 越后!怀孕! 听到赤影侍卫的禀报,夫差双目顿时变得赤红,双拳紧紧握起,指节发出“吱咯”声响。 “为何这么迟才跟寡人禀报?” 夫差的声音微沉,竟比那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那赤影侍卫私下觉得后宫妇人怀孕本就与国家战争无甚干系,不报亦可。只是除了一个月前越宫筹捐纳之银赈灾之外,一直以来越宫都是风平浪静,报无可报,便多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的王上竟如此紧张此事,还为此事责备于他。 不过君意难测,那赤影侍卫也不便多言,便诺诺应道: “属下知罪。” “以后越王身边无论发生何事,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禀告,你下去吧。” 夫差没有回头,深如潭水的眸子冷如寒冰,悠悠望着远处的蛇门,沉声道。 “属下遵命!” 赤影侍卫几个翻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夫差依旧伫立,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蛇门,仿佛沿着那个方向似乎能看到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越在巳地,其位蛇也,吴在辰,其位龙也,故于南大门上刻木蛇,北向首内,示越属于吴也。 越后?怀孕? 呵…… 一个月,只要再等上一个月…… 到那时,金戈铁马,剑指王城。 菼之,你终究会是我姬夫差一人的菼之! …… “不好了,王上,不好了!” 勤政殿内,越王正与诸臣议事,却听得莲生从殿外由远及近叫唤道, “王上,不好了,王后娘娘突然腹痛,太医说只怕,只怕有滑胎之险。” “什么?” 勾践从位子上拍案而起,众臣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栖凤阁的王嬷嬷正在殿外,她说王后早上喝了盅鸡汤后便面色惨白,腹痛难忍,太医令已经赶去栖凤阁为王后娘娘……” “走,起驾栖凤阁!” 勾践未等莲生说完,便领了众臣匆匆往栖凤阁赶去。 …… “王上,王后娘娘不慎服用了堕胎药藏红花,以致胞宫收缩,胎儿易位,方才微臣已经用针灸之术将王后娘娘体内的藏红花药性排出,可保胎儿无虞,不过……” 太医令声音顿了一下,望了望昏睡在榻上不省人事的王后,接着说道: “不过王后娘娘胞宫受损,只怕日后无法再添喜脉。” “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那盅鸡汤里为何会有藏红花?” 越王勾践望着王后的贴身嬷嬷道。 “启禀王上,” 王嬷嬷跪在越王跟前,脸色吓得煞白,对着越王支吾道, “这碗鸡汤是……是范蠡范将军亲自送来的。” …… “王上,鸡汤确实是微臣送的,可是微臣并未添加什么堕胎的藏红花,请王上明鉴。” 范蠡和众大臣正站在栖凤阁门口候旨,却听得莲生急急跑出来宣他进去,范蠡心下狐疑,却不曾想竟是为了鸡汤一事。便单膝跪地,向勾践解释道。 勾践一脸狐疑地望着他道:“王后饮食自有专门宫人伺候,何劳范将军费心。” “王上……您不信我?” 看到高高在上的越王朝自己投射过来的冷漠目光,范蠡的心蓦地一沉,顿时凉了半截,面色苍白如纸。 “王上,范将军与王后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毒害她,我相信此时绝非范将军所为,请王上明察。” 灵姑浮也上前,与范蠡并肩而跪,望着越王勾践道。 “微臣知道范蠡范将军为何要令王后流产……” 介子休轻蔑地望了范蠡一眼,对越王鞠躬作揖道, “因为他嫉妒王后……” “介子休,你别血口喷人,范将军身在庙堂,王后安于后宫,他们二人平日里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范将军为何会……” 灵姑浮望着介子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7 休,深色激动道。 “姑浮将军,稍安勿躁,你让介大夫把话说完。” 越王坐于龙案之前,轻啜一口清茶,打断灵姑浮的话,绝美精致的脸上却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介子休朝他的贴身侍从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侍从上前,将一叠画卷呈至越王龙案之前。 “王上,这些都是这么多年来范将军家中收藏的画作。” 只见那第一张画竟是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肖像图,画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勾践脸色蓦地一变,再往下看去,每一幅画无一例外画的竟然都是他自己。战场上身着戎装英姿煞爽的他,黑发白裳静静伫立于湖畔的他,困倦至极在榻上和衣而卧的他……还有一张竟是槜李一战他渴极仰头饮水的模样,只见画中清水从他的唇角溢出,沿着他那修长优雅的脖子淌下,渗入衣领之中。完美的侧颜、修长的脖颈,还有那领子之中若影若现的微凸锁骨……一看就让人觉得蚀骨销魂。只见上面题字: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勾践看完这些画作,脸色已是煞白。感觉到越王的不对劲,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整个栖凤阁顿时鸦雀无声。 此时窗外乌云密布,天空如同一个巨大的锅盖黑压压地朝头顶扣了下来,众人解觉闷得喘不过气来,却见越王的脸色比门外那阴霾密布的天空还要阴沉上几分。 “范将军,这些画是否出自你的笔下?” 越王坐于龙案旁,面无表情地望了范蠡一眼,声音冷极。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请王上明鉴……” 灵姑浮见越王神色异常十分可怕,急忙匍匐于地,欲替范蠡辩解道。 “是……这些都是我画的……” 范蠡抬头,灿如星辰的眸子直直望着勾践,声音依旧温柔如水。 此时空中忽地一声惊雷炸响,众人皆唬了一跳,电光闪烁,照得越王的脸敏感不定、讳莫如深。 “但是王后所服藏红花,微臣却不知情。” 自从公开承认自己的心思之后,范蠡的双眸一直未曾从勾践脸上移开去。 “王上,这件事情始末已经十分明了,范将军对王上您……心存邪念,见王上王后恩爱有加,便妒火中烧,故而下此狠手,请王上查明真相,惩治欲图加害龙种之人。” 介子休便趁机进言道。 “王上,我相信范将军,就算是他喜欢您,也绝不会加害您的亲生骨肉……他……” 灵姑浮还想替范蠡辩解,却听得越王勾践的声音冷冷道: “范蠡图谋加害龙嗣,其罪当诛,姑念其多年征战沙场、劳苦功高,今日便贬他驻守边关,若无诏令,永远不得返回王都。” …… 正是初春时节,春寒料峭,清晨时分,更是寒气逼人。 越宫的东门处,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手中牵一匹白色骏马。 “范将军,边关苦寒,望自珍重……” 灵姑浮对范蠡道。 “嗯,我没事……” 范蠡停住脚步,回头,望了灵姑浮一眼,忽然对他弯腰作揖道: “昨日姑浮将军冒犯龙颜,竭力为我开脱罪责,范某实在感激不尽。” “范将军言重了,你我分属同僚,又同在沙场之上征战杀敌,早已是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且范将军人品贵重,又怎会行此龌蹉勾当,定是有人加害于你。将军且暂去边关避避风头,待我查明栽赃之人,回禀了王上,到时将军定可安然归来。” 自己虽与这灵姑浮同朝共事、沙场杀敌,可是私下只是点头之交,没想到他竟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王上啊王上,我为你鞍前马后这么些年,你又何尝能做到像姑浮将军这般对我深信不疑呢。范蠡深深望了灵姑浮一眼,眼角渐渐有些湿意,望了灵姑浮道, “姑浮将军,我对王上存了那种心思,天下人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你竟会来送我。” “情之一事,本就身不由己,面对王上那样的人物,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灵姑浮突然喟然长叹一声道 “姑浮将军,你……” 听到灵姑浮表露心迹,范蠡脸上闪过震惊之色,本以为这段时间只有自己受尽煎熬,没想到灵姑浮表面上不露痕迹,内心却也如同自己一般,一时间竟有了同病相怜之感,心理上不觉与他亲近了许多。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灵姑浮唇角扬唇一丝苦笑道。 范蠡望着灵姑浮,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43章 引蛇出洞 栖凤阁,灯火辉煌,笙歌袅袅。 自从上次王后遭范蠡暗算,险些流产之后,越王勾践每日忙完朝中事务定会前来栖凤阁陪着王后雅鱼,直至亥时才回勤政殿歇息。 后宫诸人皆以为王上不与王后同榻而眠乃是对王后心疼有加,毕竟王后有孕在身,上次又险遭流产,若是夫妻同榻,自是情难自已,稍有不慎,便可能胎儿不保。只不过在王后孕期,王上竟也不招其他宫人侍寝,王上对王后专情至深,实在令人动容。 今日是王后雅鱼的生辰,越王勾践精心准备了越国和齐国的各色美食和歌舞表演为王后庆生。 才不过三杯酒下肚,越王便觉得头重脚轻,整个身体飘飘然,眼前所见竟是一片模糊。 “王上,您没事吧?” 见到越王一手扶额,俊眉微蹙,王后雅鱼一脸关切地问道。 “不知为何,近来寡人愈发不胜酒力,这才喝了三杯,便已有困意。” 越王似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平日清朗好听的声音也染上了三分沙哑。 “王上连日来忙于政务,身体自是吃不消的,不如今日就别回勤政殿,在臣妾这边休息一晚吧。” “嗯,也好!” 见越王点头同意,王后雅鱼心中一喜,便退了那些歌姬,撤了酒宴,扶了越王进入卧室。 …… 当勾践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手脚皆被锁在一张石床之上动弹不得,细看四周,似乎是一间密闭的石室。 勾践运功,想要将束缚住其手脚的锁链震开,挣扎半晌,却是徒劳无功。 “王兄,你终于醒了,我还真怕你就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忽听得一个阴柔妖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勾践回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 “是你?” 勾践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与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庞。 “王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姒汐走近石床,居高临下望着勾践,似乎想从那张精致的脸上看出自己所期待的惊惶和不安。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刚刚见到他时略显震惊之外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8 ,那张脸却是一层不变的泰然自若。 这还是姒汐叫出的第一声王兄,从小到大,勾践都是冷宫贱婢之子的身份,在后宫中就连那些宫人都看不起他,更何况是越后所生的亲生儿子姒汐。 虽然往日姒汐并未如那些趋炎附势的宫人那般对自己冷嘲热讽,不过他也从未曾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放在眼里。若不是今日这一声王兄,勾践几乎早要忘记了自己与这个人血脉相连。 “寡人很好,有劳三弟挂心……” 勾践微微抬眸,望了他一眼,清朗的声音淡淡道, “不知三弟这大半年来过得可好?” “好,拜你所赐,自然是好得很!” 姒汐说得几近咬牙切齿,他突然卷起了衣服的袖子,只见手臂上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可怖疤痕。 “这……怎么会这样?” 勾践眸光一闪,眼中似有几分讶异之色。 “若非那些人看中了这张脸,只怕如今我已面目全非……” 姒汐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脸颊,修长的眉宇微微蹙起,似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突然他的目光变得狠戾,俯身,精致地脸庞在勾践眼前放大: “所以……我发誓……有朝一日,我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姒汐对勾践的恐吓似乎丝毫起不到作用,只听得勾践的声音淡淡道: “你孤身一人潜入越宫,掳走一国之君,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呵……人?范蠡范大将军已被你亲自贬去边关,灵姑浮又被你派去赈灾,文种一个老匹夫自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现在外面已被介子休的三千府兵重重包围,你说你还有什么人?” 姒汐更近地凑近勾践,几缕发丝顺着肩膀而下,撩拨得勾践脸上一阵□□难耐,姒汐望着勾践,唇角扬起一丝自得笑意道: “都听他们说你机智过人,深谋远虑,我看也不过如此,我只是稍稍使了点手段,便让你亲手将自己的守护神范蠡送走了。” “原来是你,是我冤枉范卿了……” “也不算冤枉,那些画确实是从范蠡书房搜出,他是真的喜欢你。” 姒汐突然伸出手捏住勾践的下巴,强迫勾践望着他, “你以前只不过是父王和王兄床上的玩物,后来又勾引范蠡和夫差,让他们为你神魂颠倒,哦,我听说你还被楚王上过……”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勾践突然大声地打断姒汐的话,他望着姒汐,眼角眉梢饱含着痛楚之色……姒汐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直直戳向他的心脏。虽然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王权,可是这又如何,曾经所受的屈辱,是永远也无法抹掉的。 勾践情绪似乎不似之前那般平静,双拳紧紧握起,修长的指节“吱咯”作响…… 看到自己的言语成功地刺激到勾践,姒汐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他没有理会勾践的反抗,自得其乐般地往下说道: “这几个月身体没有被男人碰过,应该早就寂寞难耐了吧?放心……我会让你爽到死。” 姒汐突然朝空中击了三掌,只听得一道石门霍霍开启,十位大汉鱼贯而入,排成一排。那十位大汉皆长得歪瓜裂枣,形貌丑陋。 “你们听着,给我好好伺候石床上这位美人,你们轮流做,做到他死为止……” “是……” 那十名貌丑大汉齐齐应了声,望着躺在石床上是的勾践,眼冒精光,口水几乎都流了一地。 “美人,我来啦……” 第一个大汉迫不及待地将全身上下脱了一干二净,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就去扯勾践的衣裳。 “放肆!” 勾践眸色一沉,朝着那名大汉厉声喝道。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是勾践身上那种圣洁不可侵犯的气势却将那名大汉生生给唬住了。 “寡人乃是越国国君,你可知道对国君不敬,是何下场?” 听到勾践如此一说,那大汉眸中更是大放异彩, “原来是越王,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了,老子不过杀了那个贱人的姘头,你便判了老子斩首示众。他奶奶的,今日便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那大汉说着,猛地伸出一只又粗又大的手直朝勾践道的领子袭去。 就在这时,紧闭的石门轰然倒塌,紧接着一支利箭以电光火石之速朝石床方向袭来。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名大汉面目狰狞。双眼圆睁,直直朝身后的地板倒去。 “冒犯王上着,杀无赦。” 姒汐寻循声望去,却见范蠡手执宝剑,怒气汹汹,将那些大汉一一砍倒在地。 姒汐脸色大变,趁乱夺路而逃。 “王上,微臣救驾来迟,请王上恕罪。” 范蠡用剑将缚住勾践手脚的锁链洗漱劈开道。 “范卿,姒汐跑了?” 勾践望了望四周道。 “王上放心,介子休已被我们的人拿下,姑浮将军已将栖凤阁团团围住,他就算插翅也难飞。” “既是如此,我们出去看看吧。” 勾践说着,正想用手撑着石床坐起身来,不料全身竟是酸软无力,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 “王上,冒犯了。” 突然勾践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范蠡打横抱至怀中, “这七日软骨散威力十分霸道,服下之后,需过七日才可解除药性。” 范蠡与勾践目光短暂相接,突然就像被烫到了一般,便立即别过头去,从勾践的角度仰视,刚好可以看到范蠡烧得如若红霞一般的侧颜。 …… “那些画确实是从范蠡书房搜出,他是真的喜欢你。” …… 勾践看到范蠡抱着自己的窘态,又联想起姒汐方才对他所说的话,脑子不由“嗡”地一响。 难道范蠡真的喜欢自己? 不,不会的,他对自己只是臣子对君王的忠心而已。为臣者画几幅君主的画像也算不得什么。而他此时脸红,也无非是觉得冒犯了自己,不好意思罢了。 “王上……” 勾践思绪正是一片混乱不堪,却听得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朝他喊道。 “雅鱼……” 勾践循声望去,却见姒汐一手抓着王后雅鱼,一手操着匕首抵于雅鱼白皙的脖颈处。 “姒汐,栖凤阁已被我们重重包围,我劝你还是放了王后,束手就擒吧。” 勾践示意范蠡将自己放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望着姒汐道。 “呵……放了她?勾践,你想得也太美了吧。今日反正也是一死,有你的妻子还有孩子陪葬,倒是死得也值了。” 姒汐说着,刀尖又进一步贴近雅鱼,在那白皙的脖子上刺出一滴鲜红的血。 “王上……”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69 雅鱼那清亮的大眼睛望着勾践,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放了王后,我放你走……” 勾践对姒汐道。 “呵……放我走?只怕我刚走出这栖凤阁,便活不下去了吧。” 勾践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讥笑,道, “今日我便杀了越后,到时候齐王怪罪下来,我看你如何担当的起。勾践,我纵然是死了,也绝不让你好过。” 姒汐说着,眸色骤然一边,操起匕首,往越后心口处捅去,这在这时,一把利箭从背后穿心而过,姒汐身体一晃,那支匕首偏了方位直直刺入越后雅鱼的肋骨之中。 姒汐缓缓地倾斜,直至轰然倒下,在倒下的刹那,他看到灵姑浮手执着弓,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而那弓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 原来贬谪范蠡,遣走灵姑浮,这一切都是勾践演的好戏,目的是要让自己以为时机成熟,趁早出手。 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下得精妙绝伦,不过这局依旧胜负难料。 “勾践,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在姒汐眼睛即将闭上的那一刹那,他用余光撇了撇被自己用匕首刺伤的雅鱼,唇角抽了抽,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44章 会稽之战 姒汐缓缓地倾斜,直至轰然倒下,在倒下的刹那,他看到灵姑浮手执着弓,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而那弓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 原来贬谪范蠡,遣走灵姑浮,这一切都是勾践演的好戏,目的是要让自己以为时机成熟,趁早出手。 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下得精妙绝伦,不过这局依旧胜负难料。 “勾践,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在姒汐眼睛即将闭上的那一刹那,他用余光撇了撇被自己用匕首刺伤的雅鱼,唇角抽了抽,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姒汐一案,牵扯出不少朝中先越后的余党,勾践顺藤摸瓜,将朝中那些反抗他的势利都清除干净,自此,勾践总算在朝中站稳了根基。 自从遭受姒汐挟持之后,越后雅鱼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夜夜噩梦难眠。越王每每想要见她,她也总是避而不见。越王念其身怀龙嗣,又因自己而身受重伤,故也能十分体谅越后的心情,为越后安排了最好的太医,又多添置了十余名手脚麻利的宫人,宫里收到什么珍奇之物,也是第一时间往栖凤阁送去。越后一时宠冠后宫,风头较之从前更盛。 上次合路阅兵,楚国校场突袭越国,反被吴国渔翁得利,占领了合路。有了合路这块踏板,吴国攻越便有了充足的军资补给,免了舟车劳顿、运送军粮的巨大耗资。 当越宫的这些消息传到夫差耳中时,吴国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驻守在吴越边界的合路之地上。吴国将士皆摩拳擦掌,就等着吴王夫差一声令下。 营帐内,吴王夫差听完赤影侍卫的禀报,半晌默然不语,见伍子胥进来,方沉声问道: “伍相,今天是什么日子?” “启禀王上,今日乃是丁未年二月十七。” 伍子胥想了想,回答道。 “传令下去,三军做好准备,二月十九辰时,进攻越国。” 夫差顿了顿,突然道。 “是,王上!” 伍子胥恭敬作揖,脸上却染上了几分兴奋之色。自从先王阖闾被灵姑浮刺杀身亡,至今已有三年,吴国蛰伏三年,苦心营谋,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兴师南下、踏平安城,为先王报仇雪恨。 伍子胥退出营帐,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淡蓝色的空中似乎出现了阖闾带着笑意的脸庞。 “阖闾,我的王上,很快,你的愿望就能够实现了。待到越国城破之日,便是你我相会之时,等着我。” 而在营帐内,吴王夫差却是另一方想法。 …… “巫姑,你可知无邪是于何日产下男婴的?” “二月十九,没错是二月十九。” “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当年无邪大人产子时,正是观音诞。我见那孩子生得白白嫩嫩的,好看极了,心里还想着这孩子兴许真的就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呢。” …… 二月十九,菼之,这一天,是你的生辰,亦是你重生之日。 从此尔后,便用你的余生来偿还我父王的命吧。 …… 当越宫众臣收到密报,说吴王夫差已集结十万大军于合路之地准备攻越,越宫上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这一天,勾践不是没有估计到,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战场之上兵戎相见,一决生死,果然这便是自己和夫差之间无法逃避的命运。 勾践听到密报,唇角忽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王上,敌军有十万之众,而我越国集全国之力便只有区区五万,敌强我弱,此战不战已败,如今之计,恐怕只能向楚国借兵。” 大将军白灼对越王道。 听到楚国,脑中不觉闪过齐国那夜楚王熊轸强要自己的情景,勾践全身猛地一震,脸色骤然一变,脱口拒绝道: “不,绝不能向楚国借兵。” 见越王反应如此过激,众臣皆觉有些不可思议,纵观东南一隅之局势,吴楚越三国鼎立,呈平衡之势,若越国被灭,平衡之势被打破,只怕楚国也岌岌可危。唇亡齿寒,这道理楚王不会不懂,所以此次若是找楚国借兵,楚国断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不知为何,一提到楚国,他们的王却如此不悦。 “王上,白将军言之有理。吴国此次来势汹汹,早已存了灭越之心,若是以我国寥寥兵力负隅顽抗,只抵挡不了几日。齐国山高路远,自是鞭长莫及,如今之计,便只能快马加鞭,求助楚王。请王上三思啊。” 文种突然上前一步,与白灼并肩而立,对着越王道。 勾践又岂不知文种和白灼所谏实乃解决越国之危的上上之策,只是他心里已恨极了楚王,要他低声下气地去找楚王求助,实在是强他所难。 “范卿,你意下如何?” 勾践突然望着范蠡,清亮的眸子中似有求助之意。 范蠡跟在勾践身边多年,勾践的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洞悉非常。虽不知道越王为何如此排斥楚国,可既然他不愿,自己便绝不强迫于他。 “想当年王上即位之初,吴王阖闾举兵来犯,那一战亦是敌众我寡、凶险异常,可是最后我们不仅化险为夷,而且还除掉了阖闾这个劲敌。所以微臣觉得此战我们若筹谋得当,凭我国一己之力,未尝没有胜算。” “敢问范将军,若是筹谋得当,胜算几何呢?” 白灼突然问范蠡道,脸上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0 颇有几分不与之苟同之意。 范蠡顿了顿,最后只能如实答道: “只能拼死一搏,胜算并未可知。” “王上,椎李一战与此战不同,椎李一战吴王阖闾急功近利,筹备不足,却意欲于我国内乱之际,趁机灭我越国。而此次,吴王夫差,筹划多年,正是有备而来,只怕单凭计谋巧算,无法做到以少胜多。” 正当范蠡寻思着如何顺着越王的意思为拒绝向楚国借兵寻找说辞之时,灵姑浮又猛地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可是纵使楚国肯借兵于我,也许耗上数日时间,可是再过两日,吴国便会举兵攻城,只怕即便如此,楚国援军依旧是鞭长莫及。” 范蠡想了想道。 “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吴国,拖延吴国攻城的时间。” 灵姑浮道。 这几位大臣,皆是战场上叱咤风云、骁勇善战之辈,可是除了范蠡,其余众人却都坚持向楚国借兵。勾践也心知自己的决定乃是一意孤行,陷越国于万劫不复之地。如今也只能将个人恩怨先放至一旁,解决此次危机再说。 “既是如此,明日便举兵攻吴之震泽,另外请文种大夫代为修书一封,向楚王借兵。” 勾践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望向众臣,淡声道。 丁未年二月十八日,越王勾践兴兵入吴,以舟师直趋震泽(今太湖)。 吴王夫差听闻此消息,不觉莞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精心准备了四年,就是为了今次之战。没想到他还没主动向越发兵,他勾践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夫差尽起驻守合路之地的舟师返回震泽应战,命合路之地其余兵力原地待命。 越军本就准备不足,加上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自然不敌训练已久,准备有素的吴军。 两军对阵,没过两日,吴军便大败越军。越军且战且逃,而吴军气势如虹,趁胜追击。 夫差在军中下了道悬赏令,若有生擒越王勾践着,封侯爵,赏地千亩,黄金万两。 勾践的队伍溃不成军,一路逃回越国会稽,没想到吴军一路追来,竟攻破了会稽城。勾践带着剩余的五千军队,退至会稽山,而夫差的军队则将会稽山为了个水泄不通。 已经过了六日,可是楚国似乎没有派兵的动向。越国群臣正焦急之际,却听得前方探子紧急回报说前往楚国送信的信使早就被吴军截住,当场毙命。 此消息显然如雪上加霜一般,彻底断绝了越国君臣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今吴国来势汹汹,不灭我国誓不罢休,这可如何是好。” 白灼将军猛地将手中□□重重插于地上,哀叹道。 “如今也只能指望天佑越国,让吴王夫差暴毙身亡,吴国国丧,忌战事,如此一来,我们方可化险为夷啊……” 文种坐于石阶之上道,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吴王夫差年轻气盛,怎么可能暴毙身亡,只怕我们离王国之日不远矣。” 白灼回头,望了文种一眼道。 “我有办法退吴之兵。” 正当众人皆感到茫然绝望之际,勾践突然走了过来对他们道。 …… 吴王夫差正会同伍子胥等众多吴国大臣在会稽山下吴国营帐中一起谋划攻山的策略,却听得帐外侍卫回报说有越国使臣求见。 吴王夫差欲下令斩杀越国来使,以示灭越决心。不料那侍卫却递上一物,令夫差神魂不由为之一荡。 侍卫手中拿着一副牛皮卷轴,夫差接了过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依稀可见粗细长短不一的条纹,这些条纹组成一个弯弯曲曲的图案,就像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河流,由西向东,奔腾不懈。将卷轴反过来,却是一副人物肖像,只见那画中人容貌清丽脱俗,雌雄难辨,一袭白衣更显得飘然出尘,宛若谪仙。 侍卫手中所持之物不是别的,正是河图。 这河图他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莫非那使臣…… 夫差心中忽地一辆、亮,忙对那侍卫道: “快将那使臣带进来。” 第45章 求和 “越国使者参见吴王。”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那个清朗悦耳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夫差心中还是猛地一滞。 “你们都下去吧。” 夫差深吸一口气,秉退了左右道。 一时间,营帐内便只剩下吴王夫差和越国使者二人,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越国竟没有人了吗,堂堂越王竟然屈尊降贵当一使者。” 夫差走近那使臣,一只手托起他那尖细的下巴,强迫他望着自己。深如潭水的眸子悠悠望着眼前这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充满磁性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道。 “吴王殿下,我是来讲和的,只要你肯退兵,我们越国可以答应吴国任何条件。” 勾践任由夫差如鹰隼般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流连,他微微抬起眼皮,清如剪水的眸子直直望着夫差,眼神不卑不亢,平静如水。 “呵……” 夫差冷笑一声,放开了勾践,转身背对着他,深吸了口气道, “说,你可以给我什么?” “越国愿意向吴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只听得勾践的声音道。 “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夫差转身,唇角挂着一丝戏谑笑意,望着勾践道, “然后再处心积虑,图谋灭吴之策?越王果然好深的心思,如若只是这样,不如一举灭了越国,尔后使越国之民、耕越国之地、享越国之税,如此岂不更无后顾之忧?” “越人乃大禹之后,自是不肯轻易就范,吴国灭得了越国,可是却收服不了千千万万的越人。如若越国国灭,吴王治理越地只怕要颇费些心思。如今吴国国力虽蒸蒸日上,可是北据强齐,南有楚国,二者如同虎狼,南北夹之,只怕届时吴国内忧未消,外患又起,得不偿失。” 夫差听得勾践提到楚国,心中不由得一凛,一股无名怒火直抒胸臆而出,眸色顿然变冷: “越王果然好口才,不过若是越王想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令我改变初衷,只怕是行不通的。” “那我要如何做,吴王才可改变主意?” “如何做?” 只听得夫差冷笑一声,朝勾践走近几步,二人之间只隔了一拳之宽的距离,一种无形的压力油然而生,勾践不觉别过头去,避开夫差的灼热视线。夫差趁机贴近勾践的耳根,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暧昧至极道, “上次越王求楚王时是如何跟他做的,这次便也如何跟我做……” 如羽长睫轻轻颤了颤,勾践望着夫差,眸中却是一片茫然之色。 求楚王,自己何时求过楚王? 脑中突然闪过在齐国与楚王的那一夜,第二日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1 楚王便放弃齐国公主之争回了国,莫非夫差认为自己为了让楚王退出便与他做了如此龌蹉不堪的交易。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勾践心中蓦地一恸,紧咬下唇,俏脸绯红,双眸泫然欲泣。 夫差本抱着一丝希望,也许那夜是楚王强迫于他,可是见勾践默不作声,没有反驳,显然是已经承认了他的推测。而且前几日吴国士兵截获了一封由越王亲笔手书给楚王的求救信,他宁愿先去求楚王,也不愿前来求自己。若非信件被截,楚国未曾发兵,这个人又怎么会低声下气地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此处,夫差眸色越发冷了几分,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如若越王不肯,便请自便,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夫差转身,背对勾践下了一道逐客令。 突然夫差只觉腰部一紧,勾践整个人已经贴了过来,将他拦腰还住,头枕着他的背道, “只要吴王肯退兵,我愿意……” 听到此话,夫差整个人如遭雷击。 越王勾践,原来想要你的身体竟这般简单,若是那日吴国没有截下那封求助信,只怕吴国退兵之后,你便会承欢楚王胯。下。了吧。 一想起碧波庭中,勾践双颊通红,香汗淋漓,在楚王熊轸身下扭动着身体,放浪形骸,哭着喊着求他快点进入的场景,夫差便几乎忍不住想要将身后那人彻底撕碎。 “把衣服脱了。” 夫差用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命令勾践道。 勾践的身体颤了颤,咬了咬唇,将手从夫差腰间撤出, 只听得身后一阵窸窣作响,夫差余光瞥见勾践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褪至地上,过了许久,身后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怎么没声音,越王后悔了?” 夫差强忍住转身地冲动道,声音较平日愈发沙哑低沉了几分。 “不,没有……” 勾践的声音有些迟疑。 “那越王这是在做什么?” “我……” “越王不求寡人了么?” “我……我求你……” “求我做什么?” “求你……上我……” 一番对话下来,夫差早已按捺不住,他转身,将身后之人打横抱起,放至床上,狠狠地压了下去…… “嗯……疼……” 被男人贯穿的感觉,就如同身体被活活撕成了两半,勾践倒吸一口冷气,紧咬了下唇,修长好看的眉宇顿时蹙成一团。 “疼?那夜你跟楚王好的时候,都没见你喊疼?嗯……” 夫差双手撑于枕头两侧,将勾践完全包裹在身下,一边用力地进入,一边恨恨地说道。 四年来,除了蓬莱岛上那次他有意勾引和越宫中那夜他主动献身,自己竟再也从未碰过他。虽然每每想要与他交好,可是怕他不悦,自己便收了那个心思,可是他对自己的身体竟可以弃之敝履,这个身体既然可以讨好其他人,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纵情地享受一番。 想到此处,夫差心肠一硬,最后一丝怜惜也彻底消失德无影无踪。他如同一只发了狂般地雄兽,肆无忌惮地贯穿着身下那个美丽的身体。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喊出来,我要你喊出来……” 见勾践紧抿着双唇,夫差顿时心生不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撬开他的牙关,沙哑不堪的声音道, “那一夜跟楚王,你不是喊得很销~魂~吗?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莫非我的床上功夫竟不如他?” 身心都被身上的男人剧烈摧残着,勾践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原本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对自己如此残忍,可是他错了。原以为他是了解自己的,可是他也不过同其他男人一样,想要的,只是这一副臭皮囊而已。 …… “菼之,我心悦你……” “菼之,我要你心甘情愿……” “菼之,菼之,我的菼之……” …… 假的,一切的温柔与呵护统统都是假象,脱下虚伪的面具,他想要的,终究不过是这床笫间地一时温存。 承受着夫差无情地xx,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 见到身下之人流泪,夫差心蓦地一抽,几乎想不顾一切软玉温存一番,可是又想到那夜他与楚王之事。同样是被压的,可是在楚王身下他竟会享受地婉转呻。吟。,欲。求,不满,可是他竟在自己面前哭泣。难道跟自己睡觉难道就让他如此难受。 想着,夫差愈发下了狠心,今夜便要让他好好陪陪自己。 勾践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昏死过去了,每次醒来,睁开眼睛,都会看到夫差在自己身上疯狂地索求。 营帐内,传出吴王夫差一声声兴奋地低吼和越王勾践因为忍不住而时不时发出的痛苦的低吟…… 第46章 骨节专车 “张太医,为何一天过去了,他到现在还是高热不退?” 耳边传来夫差的声音,带着质问的语气。 “启禀王上,越国使者连日奔波劳累,本就染了风寒之症,再加之昨夜王上对他……” 张太医抬眸看了夫差一眼,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换了种方式说道, “总之越国使者眼下需得好好静养,更不宜行床笫之事,老臣这边去再熬一副汤药让他服下,热症明日便可退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夫差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勾践,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羽睫轻颤,修长好看的眉紧紧蹙起,额上布满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看到这样的勾践,夫差的心竟有些隐隐作痛,不由得后悔起自己昨夜的粗暴兽行。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那蹙起的双眉抚平,可是突然又如触电一般地缩回了手。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怜悯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有求于自己,用身体来交换,这对他而言是件公平的交易。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又何必对敌人仁慈。 “王上,孙武将军有事求见。” 突然听得帐外侍从禀报道。 “请他进来……” 夫差望着勾践,又忍不住伸出手去将被勾践踢至一边的被子盖好,将帘帐放下,自己坐至几案旁等候孙武…… “参见王上……” 只见孙武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吴王下跪参拜道。 “孙将军如此行色匆匆,找本王所为何事?” “启禀王上,我军在围攻会稽山时,发现了一巨骨,骨节之上似还有一些上古文字……” 孙武道。 “哦?此物现在何处?” “就在营帐之前,请王上移步一观。” …… 其实,帘帐内。勾践早已醒了过来。听得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2 孙武说吴军围攻会稽山,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种□□无色无味,现在我将它放到你的指甲上,只消混入一点至酒中,这夫差必死无疑。会稽山虽占据天险,但我们兵力所甚无几,至多只能再抵挡两日,请王上早日归来,救越国于水火之中……” 耳边突然回荡起范蠡的声音。 勾践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药物尚存,他犹豫半晌,双眸一黯,下定决心般,用手撑着慢慢下了床。 双脚着地那一刹那,身体却如同被撕裂一般地疼痛,勾践倒吸一口冷气,两手撑着床沿,一步一步往几案边移去。 走到几案边缘,汗水已然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盯着眼前这个装满茶水的水壶,勾践心中又是一阵犹豫不决。 “这到底是何物?” “这么大,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哪。” 突然听得营帐之外一片骚动,勾践微微掀起帘子一角往外一看,却见帐营帐之外,许多人围着一车骨节,议论纷纷。 细看那车上的骨节,竟是一整块完好的,形状类似人的腿骨,可是却比人的腿骨大了好几十倍,就那一节骨节,便装了整整一车。 “众卿可否知晓上面的符文?” 只听得夫差的声音道。 吴国众臣端详了那骨节上的符文许久,却依吴人能说个所以然出来。 “王上,微臣考证过自夏朝以来的文字,皆与这上面的文字大相径庭。微臣猜想或许这是伏羲女娲那个年代的上古文字,只是年代过于久远,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 史官观察那符文许久,摇了摇头对吴王夫差道。 “难道这天下竟无一人能知晓此物吗?” “王上,听闻孔丘孔仲尼博古通今无所不知,也许他能替我们揭开这个谜底。” 伯嚭道。 “即使如此。公孙大人,你便带了这车骨节去鲁国请教孔丘……” 夫差道。 “微臣遵旨!” …… “菼之这么喜欢看书,那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两大奇书?” 年轻男子见一个总角孩童手持书卷埋头苦读,便凑上前去问道。 “两大奇书?不知亚父指的是什么?” 孩童仰头望向男子,乌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 “河图和洛书。” “河图?洛书?” 总角小娃凝眉思索。 年轻男子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温柔笑意,他伸出手去,轻轻抚平小娃眉间的褶皱,笑道: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相传只要得到河图河洛,便可以称霸天下。菼之想要称霸天下么?” “不,菼之不想称霸天下,菼之只要和亚父永远在一起。” 总角小娃攀着年轻男子的脖子,让他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抱起,凑近他的耳边道。 年轻男子心头一暖,在小娃脸颊轻呷一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道, “亚父只希望菼之一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但是倘若有一天你想要称霸天下,记住去找这两本书。” “可是这两本书在哪里呢?” “相传伏羲大帝当年根据河图洛书演绎八卦之后,便将河图与洛书分别给了燧人氏和防风氏,燧人氏经过历经几千年,现在只剩铸剑世家欧氏这一支,如果菼之找到剑圣欧冶子的传人想必就能找到河图。不过自从大禹治水怒杀防风氏之后,洛书便从这世上消失了,亚父也不知洛书下落……” …… “相传防风氏为上古巨人一族,莫非此车骨节竟是防风氏遗骸……” 勾践想着,心中蓦地一凛,正想着如何才能得到这车骨节,却听得营帐之王侍卫的声音齐齐响起道, “参见王上……” 勾践心中猛地一紧,忙打开壶盖,匆匆伸进一个手指,快速搅拌了几下。 “你怎么起来了?” 耳边响起夫差的声音,勾践回头望去,却见夫差却已经站在他面前。 “我……我想……喝口水……” 勾践脸色煞白,支唔道。 “想喝水何必亲自跑过来,叫侍从进来就好了!” 夫差见勾践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站在几案旁,心中却蓦地一抽,一下子什么气都散了,心中除了怜惜还是怜惜,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夫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水壶倒了杯水递至勾践面前。 勾践轻呷一口杯中茶水,不动声色地望着夫差,脑中却已转过无数个念头。 勾践失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从夫差的角度看,那盈盈双眸竟似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 夫差一时间竟不觉有些痴了。 突然勾践猛地扑入夫差怀中,仰头,对着夫差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重重吻了下去。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夫差顿觉心花怒放,没来得及多想,便一把揽过勾践,双手如铁钳一般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 灵巧的舌撬开夫差的牙关,舌尖不断触碰夫差口腔中的每一个敏感地带,口中的茶水却顺着舌尖一滴一滴地送入夫差口中。 不一会儿,夫差便化被动为主动,猛地按住勾践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以夫差之精明,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现勾践的不对劲。 只是他不想拆穿,因为一旦拆穿,就意味这他和他将永远成为敌人。 他不希望这一刻这么早到来。 越王勾践,寡人倒是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唇齿间,夫差贪婪吮吸着勾践口中的每一滴甘露,恨不得将那人肠子里的东西也一并吸了出来。 下腹却已胀得难受,夫差发现他根本无法抵挡勾践的诱惑。他就像罂粟一般,尝过一次,便想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随意的动作,都能勾起自己强烈的谷欠望。 既然你主动勾引我,那就不要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夫差眸色一冷,一只手渐渐往下,将勾践的衣带轻轻一拉, “越国使者眼下需得好好静养,更不宜行床笫之事……” 夫差突然想起张太医所说的话,手中悄然顿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离了那柔软甘甜的唇瓣。 他深深望了勾践一眼垂眸沉声道, “我抱你回床上休息……” 夫差伸出手去,正准备将勾践打横抱起,却只觉头一阵眩晕,身体一个摇晃,往后踉跄了几步,便跌倒在地。 …… “杀了夫差,只有杀了他,才能保存越国,保存你的天下……” 一路上,勾践脑中似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这样对他说道。 烈日当空,晃得勾践睁不开眼睛。 回头望去,却见山脚下,白色的吴国营帐星星点点。 而前路杳杳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3 ,似乎又远得没有尽头。 虽然离开了吴营,可是吴军随时都可能追上来。 勾践眉间微微一蹙,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往前踉跄而去。 没走多久,整个人终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王上……” 忽然一个温柔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勾践发现自己栽倒在一个人的怀中。 “范卿?” 范蠡的出现让勾践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却再一次无力地摔倒在范蠡怀中。 “王上如果不介意,就在范蠡怀中休息一会儿吧……” 范蠡说着,双手更加用力箍紧勾践单薄而又瘦削的身体。 …… “王上,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去……” “不,也许夫差对我这张脸还有点兴趣,我去接近他的机会比较大。” “可是……” “除此之外,又有何方法让吴国退兵呢。范卿,寡人心意已定,你无须劝我……” …… 这才一日没见,他的王竟憔悴成这般模样。望着怀中勾践惨白的脸色,范蠡琉璃色的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他恨自己竟眼睁睁地看着越王羊入虎口却无能为力。 勾践任由身体被范蠡抱着,扬起头,双眸望着遥远的天际,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笑意,无力道, “范卿,你说寡人是不是很没用?” 微敞的领口下,道道交欢的痕迹猛地映入范蠡眼中。 范蠡全身如遭电击,拳头猛地捏紧,发出一阵清脆的“吱咯”声响。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了一番,琉璃色的眸子却不动声色地望着勾践,颤声道, “不……你是伟大的越王,你为了我们的国家,忍辱负重,你是这世上范蠡唯一敬佩之人……” 没想到勾践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缓声道, “范卿,我没有做到……” 范蠡明白勾践话中所指,便缓声宽慰道, “夫差狡诈多端,想要杀他,又谈何容易,王上无须太过自责……” 抱着勾践的双手箍得越发紧了。什么天下江山,他范蠡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这个人此刻在自己怀中,这就够了。范蠡心中很清楚,这个人一天是自己的王,他就不可能属于自己。也许只有越国灭亡了,自己才能真正拥有这个人吧。 “不……” 勾践却突然摇了摇头,望着范蠡道, “是我放了他……” “什么?” 范蠡呼吸猛地一滞,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而来。 “我只是给他下了迷药……” “为什么?” 范蠡望着勾践,眉宇间纠结着一抹痛苦。 勾践却闭上了眼睛,一阵沉默。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路上,勾践也问了自己很多遍。 他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夫差,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这次越国之危险。 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却放弃了。 他是越国的罪人,他辜负了范蠡对他的忠诚,他对不起千千万万的越国百姓。 …… 勾践的沉默,却让范蠡确定了心中所想。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那个人,他的王不仅交出了身体,更交出了真心。 勾践对夫差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这一点,早在四年前,蓬莱岛上,范蠡就有所感觉。 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 在范蠡眼中,他的王是如此骄傲,他的身体可以属于他的父亲,可以属于他的哥哥,也可以属于他的妻子,甚至可以属于夫差,可是他的心,却只属于天下。 他不相信任何人,就不会被任何人所拥有。 自己也从未奢望能够拥有他,只愿此生就这样静静地守护在他的身旁,助他得到他所想要的天下。 只要如此,便已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他变了,他居然对他的敌人心存仁慈,他居然冒着失去江山失去性命的危险,放了夫差。 一种即将要失去这个人的强烈的恐惧感涌上范蠡心头。 不……如果他真的要属于某个人,这个人必须是自己。 决不能是其他任何人…… 决不…… 望着怀中那张自己在梦中不知亲吻了多少遍的脸,范蠡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感情。 既然你的身体可以交给夫差,那么为什么就不可以交给我。 压抑多年的情感一旦被激发,就如同被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泛滥成灾,无法收拾。 琉璃色的眸子蓦地一冷,范蠡鼓起勇气,朝那自己渴望多年的淡色薄唇狠狠吻去。 先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是那人口中滋味却如此美好,让范蠡情不自禁地深入,疯狂。 “范卿,你做什么?” 勾践的惊呼被范蠡的吻堵了回去。 “王上,介子休说得对,我对您确实心存邪念。” 不顾勾践的挣扎,范蠡狠狠地吻着他的唇。舌尖灵巧的在那人口中滑动,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感情压抑得太久,太累了。就算是欺君罔上,就算这个人痛恨自己。今日,自己再也不想放过他。 勾践身体本就已疲乏至极,加上被范蠡用力禁锢,丝毫无法动弹。 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一脸厌恶地望着范蠡。 范蠡,这个自己最忠诚的臣属,这辈子最信赖的人,今日却如同其它男人一样,把他当成发泄的工具。 …… “你知道吗,这一刻,几乎每一个晚上,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范蠡终于放开勾践的唇,意犹未尽地望着勾践道。 紧接着,范蠡又埋首勾践胸前,用力吮吸那些夫差留在勾践身上的印记,好像要用自己唇将夫差对勾践所做的事情完全掩盖。 一只手悄然钻进勾践的下方,猛地握住那脆。弱。之处……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阴沉冷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越王体质果然非同凡人,昨日让本王做了一天一夜,没想到今日还能陪别人做……” 只见不远处,夫差骑马驻立,面容冷峻,一脸阴鸷。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吴军却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将范蠡和勾践二人团团包围。 第47章 七步断肠 “越王体质果然非同凡人,昨日让本王做了一天一夜,没想到今日还能陪别人做……” 只见不远处,夫差骑马驻立,面容冷峻,一脸阴鸷。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吴军却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将范蠡和勾践二人团团包围。 第四十七章 “越王体质果然非同凡人,昨日让本王做了一天一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4 夜,没想到今日还能陪别人做……” 只见不远处,夫差骑马驻立,面容冷峻,一脸阴鸷。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吴军却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将范蠡和勾践二人团团包围。 夫差的突然出现,让范蠡从对勾践的欲念中清醒了几分。 趁着范蠡分神之际,勾践用尽全身力气,从他怀中挣脱而出,整个人一个踉跄摔至地上。 “王上……” 范蠡倾身上前,伸手欲扶住勾践,却被他一把推开。 感受到勾践眼中厌恶的目光,范蠡心中蓦地一阵抽痛,恨不得狠狠揍自己几拳。 方才自己是发了什么疯,竟对这个人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几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取得这个人的一点信任。可是就因为自己一时的情难自已,让这原本就细若游丝的信任瞬间灰飞烟灭。 范蠡心中一时悔恨不已,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恨不能当场挖出心来让勾践看看自己的衷心。 此时的勾践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关注范蠡的愧疚。 他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都是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人。 夫差? 怎么可能是他。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勾践望着夫差,被范蠡咬得有些浮肿的薄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和不解。 他所下的迷药,药性极强,就算方才自己只是含在口中,也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更何况,他亲眼看到夫差将那些掺了药的茶水一点一点地吞下腹中。 那个剂量,就算是一头猪服了,也能昏睡上一天一夜。 可是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夫差居然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勾践脸上惊讶的表情,夫差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深邃的眸子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越王勾践,看到我出现,你一定很失望吧?” 对上这双冰冷至极的眸子,勾践心里不觉一揪,虽时值炎炎夏季,脊背却阵阵生寒。 “不可能……你怎么会没事?” 忍不住心中的惊疑,勾践脱口而出道。 勾践此话出口,便等于亲口承认了下毒之事。 夫差眸色愈冷,脸色阴鸷得可怕。 …… “王上……此壶茶水中含有至毒之药七步断肠草,只消喝上一小口,三步毒发,七步断肠,无药可解。” 营帐中,太医望了一眼侍卫手中抓着的一只死猫,诚惶诚恐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就算太医可以编造谎言,可是侍卫手中拎着的那只死猫却不会欺骗自己。 夫差亲眼看着这只生龙活虎的野猫,在舔了壶中之水后,当场暴毙。 虽然夫差早就察觉壶中茶水有问题,可是勾践前所未有的主动,却让他无法拒绝。 当那双柔软的薄唇附上自己的那一刹那,仅剩的一点理智便被骤然燃起的欲念之火烧成灰烬。 这个人口中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味,就算是□□也宛如甘露一般清甜。 越王勾践,四年之前你下毒杀我盗走了河图,这一次,你又会给我吃什么药呢。 …… 夫差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给自己下竟是夺命催魂的七步断肠草。七步断肠草七步断肠,为百毒之首,就算是百毒不侵之身也难以抵挡。虽然在勾践给自己喂毒时便一边运功将毒逼了出来,可是身体还是因为消耗过度,昏倒了。 越王勾践,原来你布下的这个骗局,要的不止是吴越停战,你更想要的,是我夫差的命。 夫差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望着那人的眸子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冷声道, “越王勾践,你以为脱光衣服陪我睡了一夜,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吗,那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你早就知道我的目的?” “你以为用美□□惑我,便能杀了我?越王勾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夫差想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对于你……” 夫差用鄙夷地目光上下打量着勾践,摇头道, “我早就玩腻了……”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我……?” 勾践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带上了一丝绝望。 对上勾践的眼神,夫差心中又是蓦地一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越国君王主动献上身体伺候我夫差,越国的土地岂不被我吴国踩在脚下?如果越国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被我狠狠抱了一天一夜,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 夫差此话一出,笑声四起,更有人直呼“吴王万岁”。 夫差冷酷无情的话语和四周那犀利刺耳的笑声,化作千万道鞭子,一鞭一鞭,重重地抽在勾践心尖上。 刺耳的笑声还在继续,夫差轻蔑冰冷的视线如同腊月里的飞雪一寸一寸地将勾践的心冰封冻结。 虽是炎炎夏日,勾践却如同掉进了冰冷的寒潭,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这世上果然没有一颗真心。 他的父母如是,他的哥哥如是,范蠡如是,还有...夫差,亦如是。 好不容易敞开一丝缝隙的心门又“砰”地一声重新关上。 白瞳黑晶中的困惑,迷茫与绝望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是毫无感情的空洞。 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对上勾践没有任何波澜的视线,夫差心中却蓦地一震。 这个眼神,跟四年之前蓬莱岛上与他第一次相见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虽然是极美的眼睛,可是夫差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缺少了什么呢? 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王上,我带你杀出去……” 范蠡猛地一把抓住勾践的胳膊对着他道。 勾践却突然甩开了范蠡的手…… 就算逃走又有何用?以目前吴越两国的实力,只要夫差一声令下,越国便会在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他已经输了自己,所以他不可以再失去天下。 唇角轻轻扬起,勾出一抹邪魅冷绝的笑意, “吴王殿下,昨日,你曾亲口许诺只要我答应你同你欢好一夜,吴国便从越国退兵,眼下该做的我都做了,不知吴国准备何时退兵?” 勾践此话一出,夫差身后的伍子胥脸色却蓦地一变。 夫差乃堂堂一国之君,若当着众人之面毁曰,势必大失威信。 称霸天下,最重一个“信”字,此事若传扬出去。夫差想跟他父亲一样成为天下霸主,必定难上加难。 可是如若遵守约定,那他伍子胥的一番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便全都白费了。 …… “伍相,此壶茶水中含有迷药“梦千日”,该药药性极强,服上一点,便足以让人昏睡几日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5 ,不过于性命倒是无碍……” “张太医,你是老糊涂了吧,这茶水中明明含有剧毒之药……” 伍子胥把玩着手中茶杯,清冷地眼角淡淡扫了张太医一眼。 张太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全身不由得一颤,豆大的冷汗滚落而出…… 他们的伍相平日虽是一个清心寡淡之人,可是处理起事情来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明明不被吴王所喜,可是却一直保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吴王夫差虽恨之入骨,表面上却对他尊重有加,太宰大人伯噽几次三番想要取而代之,却都自讨没趣。 与这样的人作对,便如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张太医吓得魂不附体,立马跪下磕头道, “微臣一时糊涂,还请伍相恕罪,此壶茶水中含有至毒之药七步断肠草,只消喝上一小口,三步毒发,七步断肠,无药可解……” 第48章 奴隶 正如伍子胥所料的那般,吴王夫差误以为勾践下毒毒杀自己之后,便一阵勃然大怒,似欲将勾践千刀万剐方能解气。 纵观天下大势,吴国和越国,最终只会留下一个。 这一点,伍子胥看得比谁都透彻。 若不趁着这次越军溃败之际乘胜追击,彻底消灭越国,日后必将成为吴国的一个心腹大患。 越王放下天子之尊,不顾天下人的耻笑,公然承认自己用身体取悦吴王,为的就是逼吴王撤军保全越国。 越王能屈能伸,隐忍坚定,此等胸襟,旁人不理解,聪明如伍子胥又岂会不知。 伍子胥望着勾践,双眼渐渐眯起…… 越王此人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如若不除,必将成为吴国一大劲敌。 “王上只是答应退兵,并未许诺保全越王性命。越王杀先王阖闾在先,又屡次三番欲致王上于死地,对他决不可心慈手软,请王上三思。” 伍子胥怕吴王夫差心软,便有心提醒吴王,果然只见吴王脸色微变,望着越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夫差深邃如鹰隼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勾践,脸上如亘古不化的万年冰川那般寒冷。 “吴王若是守诺退兵,寡人一死又有何妨?” 勾践语毕,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一把匕首“霍”地一声从腰间拔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王上……” 范蠡心中猛地一惊,欲上前阻拦,忽听得一个俊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道, “杀吴王阖闾之人乃是在下,与越王无关。” 却见灵姑浮一身戎装,手中挥舞□□,突破吴军的层层包围,策马奔来。 “灵……姑……浮……” 看到灵姑浮现身,伍子胥眸色蓦地变冷。若非当年他刀下淬毒,吴王阖闾又怎会暴毙身亡。此人纵然是鞭尸八百,亦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伍子胥欲下令弓箭手射杀灵姑浮,却被吴王夫差制止住。 “王上,您怎么样?” 灵姑浮下马走至勾践身边,见他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心中微恸,恨不得将人搂至怀中,细心抚慰,无奈君臣有别,身份悬殊,灵姑浮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勾践。 看到灵姑浮突然出现,勾践心中蓦地一紧,却不知越国出了何事,便急切问他道, “姑浮将军,你为何来此,莫非会稽山出事了?” “王上放心,会稽山易守难攻,微臣已做了全面部署,短期之内,应当无碍。” 灵姑浮说着,又转身望着吴王夫差道, “吴王,当年毒杀吴王阖闾实乃在下一意孤行,并非越王授意,吴王若是要报仇,在下愿意以命相偿,请吴王切莫迁怒越王。” “不,当年姑浮将军刺杀吴王阖闾是为了越国为了寡人,若说是罪魁祸首,应当是我。” “吴王阖闾死于微臣剑下,此事天下人皆知,王上切莫意气用事。” “好一对感人至深的君臣,今日寡人便成全了你们的心思,只要你二人中有一人我父王偿命,我便不再追究越国的杀父之仇。” 夫差声音冷极,拔出手中佩剑朝勾践和灵姑浮扔去。 勾践抢先一步,俯身,将宝剑捡起,横至颈肩,望了灵姑浮和范蠡一眼道, “越国便拜托两位将军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哐当”一声,勾践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同时落下的,还有从夫差手中飞出的一个小石子。 灵姑浮见状,忙捡起宝剑,往颈上一横,霎时间,鲜血从灵姑浮脖颈间喷薄而出。 “姑浮将军……” 勾践和范蠡见状,忙迎上前去,一把将他扶住。 “吴王,灵姑浮杀人偿命,无怨无悔,还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不再追究越王。” 灵姑浮的身体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吴王道。他转过头,望着越王,眸中满满的都是依恋和不舍, “当日姬山下毒,若非承蒙王上搭救,姑浮早已不在人世,能够为王上而死,微臣死得其所,请王上切莫挂怀……” “姑浮将军……” 勾践紧紧握着灵姑浮的手,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抖了抖唇,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灵姑浮又抬眸,望着范蠡道, “范将军,我的心事,你最明白。希望能够替我一直守护者王上,姑浮感激不尽。” “姑浮将军,快别说这种客气话。你放心,我范蠡发誓此生此世一定会守护好王上。” “如此,我便放心了。” 灵姑浮点了点头,艰难地动了动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突然勾践感觉到灵姑浮的手臂重重地往下沉去,呼吸一紧,却见他双眸紧闭,一脸安详,如同睡去了一般。 “姑浮将军,姑浮将军……” 勾践轻声唤着灵姑浮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王上,姑浮将军已经走了……” 范蠡用手探了探灵姑浮的鼻息,望了勾践一眼道。 勾践没有说话,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范蠡怀中的灵姑浮,脸色惨白如纸。 记得三年前,合路初见,他才只有十六岁,却已经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那时的灵姑浮,桀骜不驯,孤傲清高,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如一柄出鞘的冷剑,令人不寒而立。 那时的他看不起自己,对自己尽是嘲讽鄙夷,原以为他是难以相与之人,可他只是以为自己是不学无术厮混后宫之人罢了。自从校场之上,自己救了他的性命之后,灵姑浮与自己同生共死,经历了风风雨雨,不知何时,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也褪去了当年的桀骜,自己也习惯了他的付出,甚至已经觉得理所当然,从来不曾真正关心过他。 “王上切莫太过伤心,姑浮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6 将军死得其所,如果换做是微臣,微臣也会这么做的。” 范蠡深深望了勾践一眼道。 “灵姑浮已死,杀父之仇寡人便不再追究,不过越王屡次三番想置寡人于死地,若要吴国退兵,除非越王答应做寡人的奴隶,一生一世…… 夫差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勾践,一字一句道。 …… 公元前494年夏,越王勾践兵败会稽,越军元气大伤。 眼见吴军来势汹汹,越国将亡。千钧一发之际,越王勾践与吴王夫差谈判,以其一生自由换吴越两国十年和平,从此越国向吴国岁岁称臣,年年进贡。 吴军终于退离越境,一场兵战之祸最终因为越王勾践做出的牺牲而得以避免。 …… 越国王宫中,绿瓦红墙之下,一人黑发白裳,独倚栏杆。 站在凌霄阁上鸟瞰大地,却见九重宫阙,万户千家,阡陌交通,车水马龙。再远处是池塘遍布,河网交叉,莲花争艳,绿柳成荫。极目之地,会稽山绵延千里,将整个安城包围其中,如卧龙一般守护着越国的王都。 这就是自己的天下,自己牺牲自由出卖自尊所换回来的天下。 而明日一别,也许终成永诀。 此生此世,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看一眼这安城的秀丽风光. 勾践垂眼,却见凌霄阁的入口处,二人身披铠甲,刀戟交叉,如门神一般守在两旁。 时隔两日,吴国差来的赤影侍卫却始终如影随形,贴身相伴。 即便是夜间,也非得里里外外检查仔细,确定没有暗阁密道,或其他闲杂人等,才允许自己孤身就寝。 若非这凌霄阁实属王族禁地,自己方才又以死相逼,只怕这两个人也不会只是安安分分地在下面守着。 这种吃喝拉撒睡,皆被人监视的感觉,实在令人有些窒息。 …… “你以为我真的看上你的姿色,对你情不自禁?越王勾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夫差想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对男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越国君王主动献上身体伺候我夫差,越国的土地岂不被我吴国踩在脚下?如果越国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被我狠狠抱了一天一夜,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越王屡次三番想置寡人于死地,若要吴国退兵,除非越王答应做寡人的奴隶,一生一世……” …… 想起夫差昨日那番冷酷绝情的话,勾践心中不觉一阵刺痛。 那个人派人日夜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已是奴隶之身吧。 夫差,没想到你对我的恨竟如此之深,连我死也无法让你解气么。 不过,既然你让我活了下来,我勾践就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你羞辱一辈子。 勾践双眼渐渐眯起,白瞳黑晶毅然而又决绝。 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勾践本能地朝右一闪,转身,却见一黑影手执匕首,楞生生直扑他而来。 勾践头脑空白数秒,这才惊觉自己身处险境。 “护驾……快护驾……” 勾践一边呼救,一边又是朝左一闪,那匕首却已划破了他的右臂。 勾践吃痛捂住右臂,踉踉跄跄地往前方逃窜,突然脚下一紧,整个人却已被绊倒在地。 黑衣人按住勾践右肩,将他死死压住,一手操起匕首,狠狠地刺向勾践。 雪亮的匕首反射着阳光,明晃晃的,刺痛了勾践的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蓝影飘过,紧接着勾践只觉身上一轻,待反应过来之时,却见那黑衣刺客已被范蠡反手绑住,无法动弹。 此时,听到勾践呼救之声的两名赤影侍卫这才赶到,将黑衣人抓了起来。 勾践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捂右臂,鲜血却从他修长的指缝中渗透而出。 “王上,你受伤了?” 看到勾践流血,范蠡的心蓦地一揪。 前日自己一时情难自已,冒犯了这个人之后,范蠡就不知道如何面对勾践,每日只能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守护着他。 凌霄阁乃王家禁地,除了越王,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进入。 方才尾随勾践身后,见他进了凌霄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范蠡心中一阵放心不下。 犹豫片刻,他便决定偷偷潜入凌霄阁,没想到他上来之后,便发现勾践差点命丧黑衣人之手。 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范蠡心中懊悔不已,只恨勾践进入凌霄阁时,没有毅然跟上。 范蠡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上前,一手抓住勾践的右臂,欲替勾践清理伤口。 不料勾践的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我自己来吧……” 勾践一脸警戒地看了他一眼,拿过他手中的金疮药,身子后退两步道。 范蠡心中一凛,生生顿住脚步,只在原地痴痴站着。 没想到这个人见到自己竟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难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此失去保护这个人的资格了吗。 王上,你可知范蠡只想好好保护你,仅此而已。 …… 范蠡走到黑衣人面前,猛地扯去黑衣人的面罩,一手扣住黑衣人的咽喉,厉声喝道, “说!是谁派你来的!” “卖国之君,人人得而诛之……” 虽命悬一线,黑衣人脸上却毫无惧色,他忿忿地瞪着勾践,那眼神似欲将勾践剥皮拆骨。 “勾践,你这胆小鬼,你为求保命,甘愿卖身为奴,你是我们越人的耻辱,你不配当我们的王……” 突然黑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范蠡,鲜红的血液从唇角溢出,身子却缓缓倒至地上。 蓝衣在风中舞动飘飞,此时的范蠡,脸色冷峻,面如修罗,琉璃色的眸子中充满了浓浓杀意。 任何人都不可以侮辱这个人。 绝对不可以。 …… “范卿,越国百姓当真如此恨我?” 耳边响起勾践的声音,范蠡回头,却见勾践脸色惨白,双唇微微颤抖,盈盈眸中带着讶异和震惊。 越王勾践牺牲自己一生的自由,换来了吴越两国十年的和平,可是越国民间私下却议论纷纷,说越王勾践懦弱胆小,为求保命,卖国卖身…… 总之街头巷尾都传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甚至宫女太监,朝中大臣也都颇有微词。 范蠡和大夫文种二人努力封锁,这才阻止了流言的蔓延。 本以为只要熬过今日,等这个人入了吴国,那么这些流言蜚语便再也伤害不了这个人。 没想到这个刺客的一番话竟将他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范蠡恨不得再将地上这个刺客的尸体鞭尸三百,以泄心头只恨。 “王上……你别听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7 这个人胡说八道,没有这回事……” 望着失魂落魄,身子摇摇欲坠的勾践,范蠡心疼不已,恨不得将他紧紧搂至怀中,好好宽慰。 可是他前日的冒失已经伤害了这个人,所以现在他更不能随便冒犯他。 范蠡只得控制住心中的冲动,与勾践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着他柔声道。 勾践突然抽了抽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呵……寡人明白了……” 难怪这几天宫女太监交头接耳的谈着什么,见到自己便有些慌慌张张,勾践原以为是自己身后跟着两大门神的缘故,没想道竟是如此。 原来越国百姓对自己的意见已经如此之大,自己却浑然不知,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做出牺牲挽救越国,百姓会对自己爱戴有加。 天下?难道这就是自己拼死守护的天下?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难道现在连天下民心也要失去了么? “王上放心……只是几个小人从中作祟,范蠡一定会一个一个将他们解决。” 勾践却突然朝范蠡摆了摆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今堤坝已决,范卿又如何能防得住?” “王上……” 范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勾践打断,只见那白瞳黑晶望着自己,毅然而又坚决, “自古成则王侯败则寇,范卿,寡人是不会输的……” 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如此脆弱。 范蠡心领神会,弯了双眼,朝着勾践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上周弟弟结婚,太忙了,都没时间回复大家的留言,不好意思哈~~ 第49章 侍寝 公元前494年,勾践携妻子雅鱼入吴为奴,越国交由大夫文种打理。 一辆马车颠簸于路上,透过镂空的窗棂,却见青山绿水,绿树红花,皆飞一般地朝后方隐去。 今日一别,却不知何时再见这越国的山水。 勾践长叹一声,拉下帘子,却见雅鱼面无血色、一脸疲态。 “王后……你没事吧?” 勾践关切问道。 “王上,臣妾只是有点晕车,并无大碍。” 雅鱼轻轻应了声,便垂下头去,闭目不语。 …… “王上,臣妾已决定陪你入吴为奴……” “王后,你可知我此去吴国凶险万分,归期渺茫,你又何必与我一同受此屈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上,臣妾是您的妻子,当然要陪在您身边。再说夫君入吴为奴,臣妾如若独善其身,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 雅鱼说的这些,勾践心中何尝又不会明白。如今越国的百姓认为自己贪生怕死、卖国卖身,对自己已是恨之入骨,顿然也不肯放过他的王后和其腹中之子,不过只怕出了狼窝,又进虎穴。这吴国又岂是人间乐土。 不过既然天下之大,已无容身之处,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竟是自己之前唯恐避之不及的结发妻子。想她堂堂齐国唯一的公主,齐王的掌上明珠,离乡背井,远嫁越国,已属不易,自己更没有尽过做夫君的责任有意冷落于她,可是她却依然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妻子的角色,如今身怀六甲,更要随着自己颠簸劳碌、入吴为奴。 望着脸色苍白的雅鱼,勾践心念一动,拉过雅鱼的手,轻轻握住道, “王后,此去吴国前途未卜,归期渺茫,辛苦你了……” “只要能跟王上在一起,雅鱼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雅鱼微笑,倾身,依偎至勾践怀中,纤纤玉手抚摸着他结实健硕的胸膛,声音温柔可人。 勾践心中一动,搂着雅鱼的手臂箍得越发紧了。 在勾践看不到的地方,雅鱼的笑容却蓦地僵住,黑漆漆的大眼睛中一丝厌恶转瞬即逝。 “姒汐,我的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我们的孩儿将原本属于你的王位夺回来。” 雅鱼伸出一只手,轻轻腹下的隆起,澄澈的黑眸瞬间变得很辣。 …… 姑苏台上,吴王夫差和吴国大臣身着朝服,严阵以待。 姑苏台的百尺石阶之下,密密麻麻挤满了兴致勃勃的吴国百姓。 今天是越王勾践入吴为奴的大日子,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市井流民,无一不期待着堂堂一国之王勾践在吴王夫差跟前卑躬屈膝的奴仆模样。 远处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在姑苏台的下方停了下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马车中钻出,拎着裙摆,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来。 在那个白色的身影出现之后,夫差的视线就再也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 一级,两级,三级…… 夫差冷着脸,看着他与他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拉近,缩小…… 直至他看清了他的眉,看清了他的眼,看清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 “越王勾践,别来无恙啊……” 夫差深邃的眸子在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道, “有劳吴王挂心,寡人很好……” 勾践挺直了身子,冷眼望着夫差,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 “混账……见到吴王陛下,还不下跪……” 突然勾践只觉腘窝(膝盖背面)处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双腿蓦地一软,膝盖重重地磕至地上。 夫差的心蓦地一阵抽痛,正想怒喝那名不识时务的侍卫,却忽听得一个温婉甜美的声音惊呼道, “王上……” 夫差这才发现与勾践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名绿衣女子。 只见那绿衣女子正跪在勾践身旁,双手抱住他的身体,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你又是何人?” 见那女子对勾践的动作甚是亲密,夫差心中顿时一阵恼怒,忿忿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问道。 “她是我的妻子,雅鱼……” 忍着腿上的疼痛,一边将妻子的手握入怀中,一边对着夫差道。 妻子? 夫差不由浑身一震,就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这个人就可以任由这个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上下其手,又搂又抱? 夫差心中蓦地燃起一股无名怒火,望着二人的视线又骤然冷了三分。 越王,你既已入吴为奴,还不忘娇妻相伴,难道你和这个女人竟似这般情深似海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可恶! 夫差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冷笑一声道, “越王,你可知你已是我的奴隶?” “寡人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奴隶的一切都是主人的?” “寡人知道。” “那你的妻子是不是也是寡人的?” 勾践猛地抬头,微微上挑的眼角直直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8 望着夫差,白瞳黑晶中闪过一丝恐惧, “请你放过她吧……” 勾践突然抖了抖唇,半晌,乞求夫差道。 “放过她?你是寡人的奴隶,你又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夫差轻蔑地望了勾践一眼,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绿衣女子,生生将她搂入怀中,一边还极其轻浮地用鼻尖轻轻嗅着雅鱼发际的香味。 雅鱼被吴王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所吓倒,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愈发苍白如纸。 “只要吴王放过雅鱼,吴王要勾践做什么都行?” 勾践突然脱口而出道,黑如点漆的瞳孔因为极度紧张而瞬间放大,他的手伸在半空中,似乎想阻止夫差对雅鱼的轻薄,连呼吸也在瞬间凝固。 夫差放了手中的女人,走至勾践面前,双眼微眯,悠悠望着勾践道, “真的做什么都行?” 勾践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 “包括宽衣解带,替这个女人服侍寡人就寝?” 勾践一愣,随即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吴王万岁,吴王万岁……” 瞬间,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之声在耳边蓦地沸腾开来…… …… 月黑风高,疏星寥落。 一室静默,唯有烛蕊偶尔“噼啪”作响。 夫差屏住呼吸,看着衣服一件一件从眼前之人身上褪去,滑落地上…… 不一会儿,那人便一.丝.不.挂.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绸缎般丝滑细腻的肌肤,修长的脖子,微凸的锁骨,线条平滑,肌肉匀称…… 夫差双眼微眯,火辣辣的视线在勾践身上上下流连,喉结微微动了动,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命令勾践道, “你过来,帮寡人宽衣……” 勾践走了过去,张开两腿,坐至夫差双腿之上,双手环上夫差的腰际艰难地解着他的衣带。 朝思暮想的人此时正一.丝.不.挂.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面,帮自己宽衣解带。 此情此景,只要是个男人,只怕都会情难自已。可是一想到这个人如此费尽心思讨好自己都只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夫差的热情便褪去了半分。 越王勾践,你可以为了灵姑浮之死落泪,为了越后雅鱼献身于我,为何偏偏对我如此绝情,屡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 你既对我无情,我又何必顾及你的感受,我要让你知道侍寝并不是脱衣服跟我上床那么简单。 清俊的眉宇微微一蹙,夫差眸色一冷,沉下声道, “寡人何时让你坐在这里?”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漆黑如墨的眸子有些疑惑地望着夫差。 侍寝不都是这样的吗? 勾践虽贵为越国之王,可是生性寡淡,再加之年幼之时遭受父兄摧残,对床笫之事更是聊无兴致。虽说跟男人上床这种事情,勾践不是第一次做,可是以前每一次都是被强迫的。所以勾践根本不懂得如何用自己的身体去取悦一个男人。他方才那样做,只不过年少之时巫贤曾强迫自己看着他宠幸其他女人,所以便依葫芦画瓢罢了。 “寡人的身体是你这个奴隶说坐便可以坐的吗?” 夫差说着,那眼睛瞟了瞟旁边的地上,嘶哑着声音道, “跪下给寡人宽衣。” 勾践心中微微一阵刺痛,又想起夫差那天所说的话。 “你以为我真的看上你的姿色,对你情不自禁?越王勾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夫差想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对男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越国君王主动献上身体伺候我夫差,越国的土地岂不被我吴国踩在脚下?如果越国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被我狠狠抱了一天一夜,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 这个人召自己侍寝只是单纯地想要羞辱自己而已。自己方才竟鬼使神差地想要去讨好他,心里居然隐隐渴望他对自己能如那夜那般温柔。 勾践啊,你果然真是够贱的。 勾践在心里将自己狠狠骂了一顿,唇角轻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随即离开了夫差的大腿,跪至地上,伸出手,继续为夫差宽衣。 昔者周文王被囚于羑里,忍辱负重,亲口吃了用其子伯邑考之肉所做的馅饼。 相比文王,自己所受的这些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夫差原本是想看看勾践为了他所谓的妻子能够忍辱负重到什么地步,勾践越是能忍,说明那个女人在勾践心中的分量就越重。 没想到方才自己让勾践跪下宽衣,他竟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装作欣然接受。 勾践,你这是在挑战寡人的底线吗? 夫差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猛地伸手勾住勾践的后脑勺,将他的头往自己月夸下按去,里面的坚。挺。隔着丝质的绸料,摩挲着勾践的脸颊, “用嘴……舔它……” 夫差的嗓子已经嘶哑到无以复加。 勾践挣扎着将头从夫差月夸下抽出,已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晶莹的眸子直直望着夫差,眸中似乎纠结着一抹痛苦。 终于忍不住了,看来那个女人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看到勾践此时的表情,夫差心中竟产生了一丝隐隐的快意,可是又忍不住再次试探,佯装不耐烦道, “越王勾践,寡人没有耐性跟你耗,如果你不会侍寝,寡人这就差人叫你的夫人过来……” 夫差此话一出,却见勾践眉间一蹙,虽然一脸厌恶的表情,可是却缓缓俯身,一只手却很听话地钻进夫差的裤子中,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嗯……” 感觉到那火热的东西被温暖的口腔完全吞没,夫差全身打了个机灵,忍不住闷哼出声。 湿滑的舌在那东西上一阵乱添,虽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可是却让夫差觉得非常满足。 夫差颤抖着身体,用手压着勾践的头用力往下按,那炽热的东西硬邦邦地抵着勾践的咽喉,如一把利剑,仿佛要生生将勾践开膛破肚。 “越王,侍寝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勾践抬头,怔怔地望着夫差,半晌,又重新低下头去…… 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肯放弃,你对那个女人当真如此死心塌地。 夫差盛怒不已,站起身,一把拎起勾践,将他扔至床上…… 越王勾践,既然你心甘情愿代替那个女人侍寝,那我就让你尝尝侍寝的真正滋味。 第50章 采石场之辱 勾践被关在吴王寝宫已经三天了,这三天,吴王每天晚上都换着各种花样折磨他,直到鸡啼破晓、吴王上朝才得有一丝喘息。 鸡啼破晓,已是三更时分,夫差才意犹未尽地从勾践身上爬了起来,让左右宫娥伺候着穿好了朝服。 “把他丢到石室去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79 !” 夫差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寝宫,只留下宫娥们在其身后唯唯应诺。 勾践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一般,双眼呆滞地望着纱帐上方。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寝帐内已是一片狼藉,凌乱的衣服碎片、血迹斑斑的被褥还有那充斥其间的浓烈的淫.靡.气息都在宣告着昨晚这张床上的惨烈。 勾践一动不动地躺着,保留着夫差离开之前的姿势,他的身体仿佛那些衣服的碎片一般一动便会支离破碎。而比身体更疼的是他的心,夫差离开时,留给他的那个眼神,没有以往的爱慕、温柔和小心翼翼,充斥在那双深邃眸子中的是浓浓的恨意、报复的快意,还有厌恶和鄙夷…… 他就像一个最下贱的娼妓,被夫差用各种羞耻的姿势疯狂地占有、发泄,发泄完之后,便像垃圾一般被无情地丢弃。 突然勾践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那床血迹斑斑的被褥裹着,被人抬起。不知过了多久,勾践便听到旁边丁丁当当作响,伴随着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声和粗野的辱骂声,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嘈杂之声,紧接着继续往前,似乎安静了不少。那些人将他放下,便消失了,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许久,勾践才挣扎着将包裹他的被褥解开,因为憋了许久,勾践脸色隐隐泛着潮红,他以手撑着床挣扎着坐了起来,却见身下摇晃的厉害,环顾四周,却是一个很小的石室,他所躺着的却是一张由快要楠木简易钉成的木板床上,由于年代久远,那木板都烂掉了,轻轻一动便摇晃得厉害。 这便是他的囚室了…… 勾践望了望四周,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勾践不知自己在这个石室里呆了多久,应该有几天了吧,因为送饭的那个宫女来来回回换了三套衣服。 经过几天的修养,勾践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好了些,可是那道石门被关得严严紧紧的,他趁着宫女送饭的间隙往外望去,门口来来回回许多巡逻的士兵。这阵势,仿佛自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江洋大盗。 “不知雅鱼被送去了哪里,她和腹中胎儿可否安好?” 勾践一心等着再次见到夫差求他让自己见雅鱼一面,可是自从他被关进石室之后,夫差就再也没来见过他。直到一天那个宫女来送饭时他才得知了夫差的去向。 与往日的青菜白饭不同,今日那宫女送来的还多了一个鸡腿。勾践望了那个鸡腿一眼,心下却有些狐疑。 “放心吧,鸡腿没下毒,今日为了庆祝大王北上伐齐大捷,所以每个囚室都有加餐。你不吃,我可拿走了。” 那宫女道。 “原来这些天他竟北上伐齐去了,齐王大败,却不知他会怎样处置雅鱼。” 勾践想着,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忐忑。 “吴王有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这间石室。” 石室之外,两名将士双戟相交,将数名将士打扮的人拦在门口。 周围那些巡逻的士兵早已瞬间聚拢过来,手持刀戟,对准了那数名将士。 “我等是奉了伍相之命压囚室中的犯人去做苦力的。” 站在队伍最末的一名大胡子将军突然走上前来对着那两名拦门的将士道。 “参见子丑大人!” 那两名拦门的士兵似对这个叫“子丑”的大胡子将军有所忌惮,旋即收了双戟,弯腰作揖道。 子丑双手缚于其后,冷眼瞧了二人一眼,欲招呼身后将士步入石室之内,那两名士兵却率先一步拦在前头道: “对不起,子丑大人,这名囚犯吴王特定交待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皆不得处置他。” “混帐东西,吴王现在不在宫中,宫中一切事物皆交予伍相打理。吴王特地飞鸽传书于伍相齐患已除,越王已无靠山,即日便将他押至后山采矿。难道你们两个想要违抗大王和伍相的旨意吗?” 子丑朝二人厉声喝道。 “这……” 那两名拦门的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一阵犹豫不决。 “此乃伍相令牌,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那两名拦门的士兵其中一人犹豫了下,下定决心般朝那些巡逻的士兵挥了挥手,那些士兵便都散了开去。 …… 只听“砰”地一声,石屋木门猛地被人踢开,外面的阳光倏地泻进石屋内,刺痛了勾践的眼睛。 那送饭的宫女似乎被吓得不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只见数名侍卫从狭小的门口一拥而入,顷刻之间便将勾践抓在手中。 “你们要干什么?” 勾践一脸警戒地望向众人。 “干什么?” 其中一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头领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下打量了勾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道, “你还以为自己是越国的王啊,现在你们是吴国的奴隶,当然是干奴隶该干的事情了……” 只见那侍卫突然冷了脸,朝其余几名侍卫命令道, “将这这个奴隶带到采石场,好好督促他们干活……” “是,子丑大人……” …… 夏日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将采石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奴隶们脚下“哐当”的锁链声,侍卫的吆喝声,鞭子抽打的“啪啪”声,呻。吟。声,哭泣声,呼喊声,叹息声…… 声声不息,声声入耳。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采石场的上空缠绕交织,好不热闹。 勾践拉着一车巨石,在采石场上艰难地挪动身体。 已经被夫差□□地快要散架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负荷,勾践虽咬牙强撑,却还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起来……快起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勾践袒露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一条深紫色鞭痕。 采石场有规定,男奴一车至少得拉四块巨石,女奴则是两块。可是子丑像是有意针对勾践似的在勾践的车上多装了两块巨石,这本就是勾践力所不能及,再加上前夜被夫差折腾的身体,现在还是酸胀疼痛,勾践想要将这一车巨石拉到目的地简直是和尚打架扯辫子,不可能的事。 “这些奴隶之中,一车能拉动五块巨石的也就寥寥几人,就你那跟娘儿们一样的身板,一口气拉六块……哼哼……” 侍卫首领子丑手中拎着鞭子,俯下身子,一手捏住勾践下巴,居高临下望着他啧啧叹道, “美人勾践,果然名不虚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连女人都赶不上呢。只可惜我不好那一口,不然还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呸……” 子丑话还没说完,便被勾践啐了一脸口水,当下恼羞成怒,一脚将勾践踢飞。 勾践身体重重摔落一旁,额角碰到地上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0 的石头,磕出了血。 五脏六腑仿佛被震碎了一般,眼前金星直冒。 子丑还是不依不饶,抡起鞭子就对着勾践一阵猛抽。 “还不快起来干活,看我不抽死你……” “啪啪……” 采石场上其他声音都仿佛瞬间凝滞,只有这鞭子抽打的声音铿锵有力,在采石场上空凝聚盘旋,久久不散。 勾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将车的套绳重新套至身上,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迈开步子,重新上路。 “啪……” 背后又是重重落下一鞭。 勾践步履微顿,狠狠瞪了子丑一眼。 “怎么?不服气?想杀了我?在这里以下犯上可是要受极刑的,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子丑一脸肆无忌惮,抡起鞭子,在勾践身上又是狠狠抽了几下。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厮分明就是有意针对自己。如若贸然反抗,只会被这厮抓到把柄,处以极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终有一日,我勾践必定会亲手要了这厮狗命。 勾践强压住心中地愤怒,身子向前,忍着剧痛,咬牙,一寸一寸往前拉车。 那子丑见用鞭子刺激勾践不成,便命人将雅鱼带了过来,强行拉至怀中,故意放高声音道, “不知道越国王后的身体是什么滋味?本大人真想好好尝一尝啊……” “啊……王上救我……” 雅鱼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恐惧。 “雅鱼……” 勾践见到雅鱼不由心中一紧,眼前的雅鱼蓬头垢面,衣着破烂,人也消瘦了不少。想她堂堂一国公主,且又身怀有孕,又怎么能受得如此折磨。 眼前的女子虽蓬头垢面,但是却是细皮嫩肉,容貌姣好,再加上此时这双如小鹿一般楚楚可怜的眼睛,子丑自觉身体的骨头都要酥软了一般。 子丑细细的双眼眯起一抹促狭笑意,一把将雅鱼压倒在地,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色眯眯道, “你的王上没时间理你了,你就陪本大人快活快活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勾践双拳紧握,额角青筋爆出。 这些人无论怎么对他都没有关系,但是雅鱼,他们一个手指都碰不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勾践猛地朝子丑冲去,将他压在雅鱼身上的身子重重一推。 二人瞬间扭做一团,厮打成一片。 勾践原本就生得文弱,再加上此时已是身受重伤精疲力尽,哪里是子丑的对手。不消一会儿功夫,勾践便被子丑制服。 其他侍卫早就跑了过来,将勾践绑住。 “这厮以下犯上,殴打官差,当受以斩首之刑……给我押下去,将他处死……” 子丑终于逮着杀勾践的机会,朝那些侍卫扔了一道命令,一边则迫不及待地撕扯雅鱼的衣服。 …… 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勾践心中愤怒不已,手脚却被绑在大料之上,无法动弹。 “放开她……子丑你这畜生,快放了雅鱼……” 望着远处正在被人施暴的妻子,勾践双目赤红,脸上青筋爆出,如一只愤怒的野兽一般咆哮嘶喊。 如果视线能杀人,子丑不知被勾践千刀万剐了多少回。 勾践用力挣扎着,缚住他手脚的绳子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淤青。 背后那些被鞭子抽出的伤痕正沽沽留着鲜血。 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勾践,你也真是痴情,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只顾着你的妻子……” 一个侍卫只收托腮,全身上下打量着勾践,另一只手中却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屠刀。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动手吧……” 另一名侍卫看了看晃眼的日头,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急什么……” 那个持刀的侍卫突然走近勾践,只收揪住勾践下巴,迫使他转头对着自己,一脸色眯眯道, “越王勾践可是当世绝色,就这样一刀杀了岂不可惜?” “你的意思是……” 另一名侍卫恍然大悟,也走上前来,望着勾践一脸yin笑。 伸出手,捏住勾践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扯。 “嘶……” 随着一声裂帛之声,勾践胸前的两点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在这两名侍卫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混蛋……放开寡人……” 此时勾践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掩藏住心中极端的恐惧,对着这两名侍卫一阵破口大骂。 “勾践,反正你横竖都要死,就在临死前,做一下善事,让我们哥俩快活快活吧……” 那两名侍卫说着,如狼一般朝勾践扑了上去,各自含了他胸前的一点红梅,用力嗜咬揉搓。 “嗯……可恶……” 一阵电流从全身而来,勾践拳头缩紧,抿唇,唇角溢出丝丝血迹。 突然只觉眼前两道寒芒闪过,勾践只觉身上一空,只见眼前的那两名侍卫瞪大了眼睛,齐齐朝后倒下。 两把锋利的长剑从那两名侍卫背后插入,穿肠剖腹,肚子上,那露出两尺多长的剑锋,在阳光下反射着生冷的寒芒。 “把这些人统统拉下去杀了……” 一个暴怒的声音如雷一般在采石场上轰然炸响,喧闹的采石场瞬间变得一片宁静。 望着突然出现的吴国君王夫差,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夫差几个大步走到勾践地跟前,将他从大料上解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凌厉地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眼,发出一个如修罗般的声音, “他是寡人的人,从今以后,若还有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寡人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51章 王者之怒 “王上,越王所受乃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虞,只不过……” 吴王帐前,张太医突然顿了顿,欲言又止。 “说下去……” 吴王夫差的声音和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冷至冰点。 一路将勾践抱回寝宫,吴王夫差的脸色就一直阴沉得可怕,宛如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炸得旁人粉身碎骨。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时的吴王夫差就是一只见人就咬的老虎啊。 对上夫差凌厉冰冷的视线,张太医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王上……越王所受的鞭伤太深且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处理,所以只怕以后会结成疤痕……” 夫差细细听着,张太医多说一个字,夫差的拳头便多攥紧一分。 “而且……” 看着夫差脸上那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张太医几乎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而且什么……” 夫差紧紧盯着张太医,声音低沉无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1 比。 “越王额角上的伤口被石头刺入太深,只怕……只怕以后也会留下疤痕……” 一句话完整说话,张太医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 吴王寝宫,一时静默,唯有烛蕊“哔啵”作响…… 半晌,夫差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每一个字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 “越王身上若是留下一道疤痕,你这个太医令就不要再当了……” 夫差额上青筋爆出,双目红得吓人,在张太医看不见的地方,指甲已经生生扣入肉中,溢出丝丝血迹。 “是……是……微臣一定尽力……” 张太医恭恭敬敬地朝夫差作揖,战战兢兢地退出吴王寝宫。 看见外面华灯初上,夜色微凉,张太医的呼吸也瞬间畅快了许多。 这年头,当太医,除了精于医道,内心也得足够强大啊。 张太医长吁一口气,用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张太医身后,与他隔着一道门的地方,吴王夫差蓦地站起,一脚踢翻身前茶几,茶几上的青铜茶具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 烛影摇曳,满室昏黄。 茶几旁,一人衣冠齐整,神色悠然。 墨绿色的长发松松垮垮系于脑后,在昏黄的烛光下流动着隐隐光泽。 茶几上,置两个酒杯,却是空的,旁边一壶酒半个时辰前热过,余温尚在。 “王上,您终于来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吴王夫差,伍子胥却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直接忽略夫差脸上那欲将他剥皮拆骨的怒意,伍子胥朝夫差淡淡一笑,提起酒壶,往茶几上的两个空杯中斟酒。 整个过程,神情自若,举止悠然…… “王上,岁月匆匆,您上次来微臣府上时才是个垂髫幼子,现如今已是高出微臣一头……” 伍子胥斟了一杯酒,递至夫差跟前,依然挂着一脸淡淡笑意,淡色的眸子望着夫差,却似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还记得很多年前,眼前的这个男人才及自己的膝盖那般高。 那时,他最喜欢黏着自己。 他手把手地教他下棋,弹琴,教他习字,学武…… 他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夫差最喜欢亚父了……” 很多年前,那个孩子曾附在自己耳边悄悄说道。 到底是多少年前呢? 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很久很久,久得恍如已是隔世。 …… “噹”地一声,酒杯落地,杯中酒淋湿了二人的鞋子。 “你为何要那么做?” 夫差甩开伍子胥手中的酒杯,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厉声问道。 “王上……微臣做了何事?” 伍子胥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身体已被夫差生生推至墙角。 “那个叫子丑的人已经全招了,是你指使他去杀勾践……” 夫差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化作两把利剑,直直刺向伍子胥的心脏,略带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力抑制的愤怒, “勾践是寡人之人,没有寡人的允许,谁都不准动他一根头发……” “勾践是您的人?” 伍子胥虽被夫差禁锢得有些难以呼吸,但是望着夫差的眼神却仍旧一如既往的淡然,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对夫差道, “敢问王上,勾践是您何人,您的敌人,杀父仇人,还是所爱之人?” “你……” 被伍子胥一语戳中心事,夫差更觉暴跳如雷,一把将伍子胥甩至地上,愤声道, “这是寡人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王上……您是吴国的王……你的事就是吴国的事,我身为吴国丞相,为何就不能管?” 伍子胥忍着疼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望着夫差,语重心长道, “王上,勾践为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且又能屈能伸,野心勃勃,此人如若不除,将来必是我吴国一个心腹大患啊……” 夫差见伍子胥擦伤的眼角,那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怒意稍稍减了两分,依旧冷声道, “区区越国,寡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况且勾践如今已是笼中之鸟,如何能威胁到寡人。” “王上,可是您对勾践有情,这便如同自掘坟墓……” “伍子胥……” 夫差愤然打断伍子胥的话,目光如利刃一般望着他道, “寡人念着先王临终嘱托,一直忍你至今。可是如若你再对勾践出手,寡人绝不再放过你……” “王上……” 伍子胥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夫差早已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难道我泱泱吴国真的要毁于勾践之手?” 伍子胥抬头,透过镂空的窗户望向漆黑的夜空,弯弯的月牙似乎幻化成那人的脸庞。 他正在天上望着他,唇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伍子胥心中一恸,已是泪眼朦胧,对着天上月亮悠悠道, “阖闾,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 第52章 洛书 夫差回寝宫时,勾践刚刚喝了药已沉沉睡去。 夫差免了那些宫女的行礼,轻声吩咐他们退下,自己却坐在勾践床前发呆。似乎因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那人连睡觉都睡得不踏实,修长好看的眉宇拧成一团。 夫差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勾践紧皱的眉头抚平,却听得随身内侍进来禀报道: “启禀王上,公孙大人有飞鸽传书到。” “快呈上来!” 夫差对内侍道,声音却有些急促。 夫差打开飞鸽传书却见上面写到: “越国所见骨节乃上古防风氏之骨,其上所刻符文正是洛书所在之处。请王上调拨一路人马与微臣,臣等将即日前往神农架,三月内必为王上寻得至宝。” “公孙赞果然不负寡人厚望。” 吴王大喜,旋即吩咐内侍于赤影侍卫营挑选了二十名精锐成员组成寻宝小组,即日与公孙赞汇合。 …… 当勾践睁开眼睛时,却见自己被夫差紧紧搂在怀中。 虽然隔着一层丝滑的布料,但勾践却仍旧能感觉到夫差下面那早已肿胀的谷欠望。 勾践心中一惊,不觉往后挪了挪身子。 岂料他这一动,夫差便倏地弹开了眼睛,好像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见勾践刻意避开自己,夫差不觉产生一丝愠怒,忽见勾践额角那块深紫色的伤疤,心中又是蓦地一痛。 当下收紧了手臂,再次将勾践死死禁锢在怀中,鼻尖与鼻尖几乎都贴到了一起。 这样的距离夫差感到颇为满意,他对着勾践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开玩笑道, “躲得这么远,难不成寡人身上有虫子?” 真的有虫子,而且是一只可怕的大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2 虫。 勾践上半身虽被禁锢着无法动弹,下面却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 然而夫差温暖的笑容让勾践不由得一阵失神,仿佛这个人就是自己这辈子最为亲密的枕边人。 “他是寡人的人,从今以后,若还有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寡人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想起这个男人昨日所说的话,一股暖流便从心尖涌出,勾践几乎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那刀削斧凿一般的俊美脸庞。 可是一想起那天夫差在会稽山麓上所说的话,勾践心中便蓦地一寒,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瞬间破灭。 …… “你以为我真的看上你的姿色,对你情不自禁?越王勾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夫差想要什么绝色美女没有,对男人……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越国君王主动献上身体伺候我夫差,越国的土地岂不被我吴国踩在脚下?如果越国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被我狠狠抱了一天一夜,你说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 夫差昨日之所以救自己,又当众发那么大的脾气,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奴隶吧。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那么强,没有经过他的准许私自处决他的奴隶,他当然会生气。 见勾践那双如剪水一般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自己,夫差不觉心情大好,情难自已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充满磁性而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温柔无比道, “怎么了?” “我已是吴王的奴隶,吴王若是想要,直说便可,不必搞这些花样……” 勾践说着,意有所指地望了望夫差的下面。 夫差全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透心凉。 其实他早就想要他了,从昨日抱着他入睡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体就比他的思想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可是这个人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承受自己的一番蹂。躏。 夫差本想离开这个人,到后宫找一个妃子泄泄谷欠火,可是只要想到自己一整个晚上都见不到这个人,心里就像被抽空了一般,空荡荡的。 所以他一直在忍耐着,挣扎着,用自己的意志克服自己想要他的冲动,一整个晚上根本都没有合过眼。 虽然有几次实在忍不住便用手解决了一下,可是只要再次碰到这个人的身体,自己的那东西又在瞬间复苏了。 这个人就像是一剂春。药。,让自己欲。罢。不能。 自己为了这个人如此忍耐,可是换来的却是冷冷的奚落。 夫差蹙了蹙眉,放开勾践,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寝宫。 …… 吴王夫差翻了兰美人的牌子。 这个消息在吴国后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越王勾践入吴之后,这一个月来,吴王可是将他的后宫佳丽都晾在了一旁。 虽说吴王忙着折磨越王替父报仇,可是这传宗接代的事也总不能荒废了啊。 一听到夫差翻牌的消息,兰美人的兰馨阁可是忙得欢天喜地不亦乐乎。 兰美人早早就用香薰沐了浴,精心打扮一番,就等着吴王夫差的临幸。 她两个月前才入吴宫,一入宫便碰上吴越大战,之后吴王又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折磨越王勾践报仇雪恨。 她根本连给吴王磕头请安的机会都没有。 吴宫佳丽无数,吴王已经许久未曾宠幸,这一翻牌,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一想起其他后妃美人气得干瞪眼的样子,兰美人就打心里高兴。 吴宫佳丽虽多,但后位却一直悬空,能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看自己今晚的表现了。 不过男人嘛,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兰美人望着铜镜中自己那艳若桃李的容颜和那宛若无物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半抹酥胸,不觉灿然一笑,露出嘴角边上两个小小酒窝。 她深知这个身体对男人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再加上晚上自己刻意施展各种媚态,她就不信吴王夫差不会对她的身体流连忘返。 吴王夫差目前尚无子嗣,只要自己再加把劲,一旦怀了龙种,那这个一国之后的位子肯定就非自己莫属了。 “乓……” 兰美人想得正欢,却听得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兰美人回头,却见地上几片碎瓷,两条如蚯蚓一般的东西硬生生地躺在地上,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药味。 她的双鞭壮阳汤啊。 她费尽了心思,才托人从民间得了这个壮阳的秘方。 将牛鞭,狗鞭,羊肉三味食材加上枸杞子,老生姜,菟丝子,花椒等一系列配料以文火炖煮两个时辰。 只要吴王夫差喝下这盅大补汤,就一定会血气沸腾,对自己欲。罢。不能。 可是她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这个新来的侍婢给粉碎了。 这个丫头,才来兰馨阁没两天,却已不知摔碎了多少个碗碟,教训了多少回,依然不长记性,现在居然连自己侍寝的杀手锏都给摔了。 难道因为自己之前不得宠,内侍局就随便给自己安插一些笨手笨脚的人吗? 兰美人心中蓦地一凛,旋即拉长了脸,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侍婢,吩咐左右道, “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丫头……” “美人饶命……美人饶命……” 那侍婢听到“教训”二字,吓得花容失色,忙跪下来,连连磕头求饶。她的袖子高高卷起,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青一块紫一块,几乎见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这个侍婢不是别人,正是越国王后雅鱼。这才来兰馨阁不到两天,自己就已经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回。 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一国之后,没想到竟沦落到被一个小小的美人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地步。 为什么自己的命就这么苦。 雅鱼心中万分不甘,然而鞭条抽在身上的感觉却又令她觉得十分恐惧。 她不得不放下姿态,对着这个骄横跋扈的兰美人苦苦哀求。 可是即便如此,却也无济于事。 “啪……” 一道鞭子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雅鱼背后原本已经结了痂的伤口又被重新抽开,沽沽往外渗血。 “抽……用力抽……给我狠狠地教训这个贱人……” 兰美人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心中顿觉畅快。这个丫头长得端庄大气,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媚惑主人的妖精。 她的兰馨阁可不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啪啪……” 又是几鞭下来,雅鱼整个人几乎趴至地上,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任由伤痕累累的背部承受着这无情地鞭笞。 “将她的手拿开,狠狠抽她的肚子……” 兰美人突然命令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3 道。 雅鱼已是虚弱不堪,任由两只手臂被人生生举起,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鞭子无情地朝她的腹中抽来。 “不要……” 雅鱼抖了抖唇,却已说不出话来。 孩子,她腹中的孩子才四个月大,难道如今真的保不住了吗? 雅鱼心中一恸,两行泪从眼角滑落。 就在这时,雅鱼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将抽打自己的藤条紧紧地拽在手中。 眼前的这个男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是绝对的焦点。 上次在石山,是这个男人及时出现,自己才得以免受他人□□,现在他又救了自己腹中的孩儿一命。 望着男人刀削斧凿一般的完美侧脸,雅鱼心中一动,两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王……王上……” 看到突然出现的吴王夫差,兰美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侍寝必须等到酉时之后吗,这才刚过未时,王上居然就提前来了。 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妥当,方才又闹了这么一出,整个屋子弄得乌烟瘴气的。 见到吴王夫差眉头紧蹙,脸色极端不悦,兰美人顿觉尴尬不已,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不过兰美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一会儿,她便收拾了心情,堆下满脸笑容,迈着轻盈地步子朝吴王夫差走去,一边使劲朝左右使脸色。 众侍婢领会她的意思,三下五除二清理了地板便拉了雅鱼,退出屋去。 “王上……您来得好早……臣妾……臣妾还没有准备好嘛……” 兰美人嘟起嘴,对着夫差一阵撒娇,双手环住夫差的腰际,整个人如蛇一般紧紧缠着夫差,傲然挺立的酥胸隔着衣物在夫差胸前一阵厮磨,环住夫差的手却也十分不安分地在他脊梁骨上缓缓游移。 夫差原本下了决心随便找个女人泄一泄昨夜被勾践挑起的熊熊谷欠火,可是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如蛇一般缠着自己,使劲发嗲的女人,夫差心中不觉生出一阵厌恶。 一把推开了这个女人,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见夫差甩手离去,兰美人心中不觉一紧。 她好不容易才等来了这个翻牌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得到王上的宠幸。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今天一定要留住这个男人。 “王上……” 兰美人突然迅速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快速跑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搂住夫差。 “王上……不要走……留下来陪臣妾嘛……” 兰美人用身体在夫差背后厮磨,一只手却已经不顾一切地探入夫差的下面。 好大…… 触碰到夫差身下那无比肿胀的巨物,兰美人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就是一阵狂喜。 这王上表面上装出一副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可是他的这个地方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心里明明就是很想要自己的。 男人果然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只要抓住他的这根巨物,就等于抓住了美好的未来。 兰美人露出自信的笑容,修长的手覆了上去,极具技巧性的揉。搓。套。弄。 夫差本能地想推开身后的女人,可是身下的谷欠望若得不到释放,他真怕自己冲动之下又会强行要了那个人。 那个人已是身受重伤,他的身体需要好好静养,绝对承受不起自己的一番索取。 夫差剑眉紧蹙,猛地转身,一把将全身赤果的女人推至床上。 没有任何前奏的,夫差掏出被勾践撩拨得疼痛欲裂的巨物狠狠地插入女人的身体中,狠狠律。动。起来…… 兰美人一边承受着体内凶猛的撞击,一边伸手想要解开夫差的衣物,没想到夫差却面无表情的抓起她的手按至一边。 除了那根想要勾践想得疼痛难当的东西,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任何其他的接触。 “啪啪啪……” 夫差加快了抽。插。,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谷欠望统统发泄完。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女人体内逗留。 “啊……王上……” 当一阵温热的液体喷射到兰美人体内之时,她忍不住一阵战栗。她紧紧抓着夫差的胳膊,恨不得他更深地进入。 可是还未等兰美人从这余韵中晃过神来,便只觉身体一空,房间之内,却哪里还有吴王夫差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沧夜的新书:我经纪人是个渣(穿书),目前全文存稿中。 大家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文案,喜欢的话点下收藏哈!也可以提一下建议神马的!`(*∩_∩*)′ 你们的收藏就是沧夜码字的动力哇,嚒嚒哒! 第53章 夜壶 吴王寝宫,简牍凌乱,满地狼藉。 红烛早已燃尽,两具身躯却依然抵死缠绵。 三天过去了,除了身上那些结痂的伤口,勾践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再加上这三天夫差鲍参翅肚好生伺候着,勾践竟被养得白白胖胖,皮肤也越发水嫩。 当张太医告知夫差勾践身体已经无碍的时候,已经隐忍三天的夫差再也忍不住了,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把人拖上床,玩命地索取。 “让我见雅鱼一面……可以吗……” 勾践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双手紧握床单,身体跟着夫差的剧烈撞击上下起伏,白瞳黑晶却直直盯着身上兴奋得双颊有些微微发红的夫差。 该死,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在想着别的女人。 夫差双眸蓦地一冷~~ 微弱的电流从敏感的地带席卷全身而来…… 勾践一会如上天堂,一会又如堕地狱,整个人飘飘欲仙,忘乎所以…… …… 夫差是听到勾践肚子“咕咕”叫声,最后才鸣金收兵的。 深邃的眸子痴痴望着勾践,唇角掠过一丝满意的笑意,在勾践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勾践浑身酸痛难当,力气全消,双腿似怎么合也合不紧。 突然勾践只觉身体蓦地一个腾空,整个人却被夫差抱起。 水汽氤氲,云蒸雾绕,宛若瑶池仙境。 夫差寝宫后面,是一个天然的温泉,经过一番精心修整,装潢得富丽堂皇,却又不失雅致。 “参见大王……” 一路走去,两旁宫娥皆齐齐下跪,参见之声,此起彼伏。 一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中,这已经让勾践觉得羞耻,更何苦自己还是堂堂一国之王。 真是太丢脸了。 勾践双手不觉抓紧夫差的胳膊,将脸往夫差胸前蹭了蹭,更深地埋入他的怀抱中。 勾践这个动作取悦了夫差,夫差唇角向上勾起,眸中笑意渐浓。 一条青铜锻造的巨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4 龙将水池围在中间,栩栩如生的龙头,大嘴微张,温热的泉水正顺着巨龙深红色的舌头汩汩流出。 夫差褪去了自己和勾践的衣服,沿着石阶一步一步没入水中。 自己昨夜毫无节制地索取,把这个人的身体都玩垮了,看来今晚自己又得忍耐一个晚上。 望着勾践苍白的脸庞,夫差心下不觉一阵大悔。 夫差暗自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必须坚持可持续发展战略,合理利用稀缺资源。 …… 大手轻轻拂过勾践背上那一条条结了痂的伤疤…… 当时,这个人一定很疼吧。 一想起那天在石山上,勾践被人虐待的情景,夫差心中便隐隐作痛。 夫差俯身,轻轻吻着勾践背后的那条条伤疤,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双唇,治愈曾经加在勾践身上的痛楚。 感觉到夫差的大手在自己背后游移,勾践心中本就“咚咚”一阵打鼓。 难道这人昨天要了自己一夜,现在还不满足,又想重新要自己一回。 自己现在可是一肚子淫。水。,再灌,就要被活活撑死了。 勾践唇角一阵抽搐,脑仁阵阵生疼。 这人之前不愿杀了自己,难道便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玩死么。 “嘶……” 一股湿滑黏腻的液体从体内泻出,勾践顿觉畅快了许多。 原来他这是在帮自己清洗身体…… 难道他这是打算把自己清空了再灌满? 不知道为什么,勾践突然间想到了夜壶。一个装满尿液的夜壶,自然要倒光洗净了再用。 自己就是这个人的夜壶吧。 想着,勾践唇角勾了勾,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哗啦啦……” 勾践整个人被夫差从水中抱起,朝离温泉不远处的床榻上走去。 身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换上一身崭新的白色衣袍,顿觉神清气爽。 这衣服竟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从款式到身量尺寸都恰到好处。 勾践心中一动,晶莹澄澈的眸子有些疑惑地望着夫差,羽睫轻颤,再加上刚刚沐浴完毕,长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竟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夫差双目赤红,下面的欲。望几乎将他的理智烧了个精光,刀削斧凿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整个人几乎忍不住要将勾践扑倒。 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勾践怯生生地望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拉了被子将夫差挡在外面。 躲到哪里不好,非得朝床上躲。 这不是赤果果的引。诱。又是什么。 原本最后一丝理智被也勾践撩。拨得一干二净,夫差发了狂般扑上前去,抓起整床被子狠狠地扔到地上。 此时,气氛却变得异常诡异。 勾践望着铺在龙榻上的锦被,脑回路就像断了一根般,怎么也接不上。 他紧紧盯着锦被上绣着的图画,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与平常的锦被不同,这锦被上绣的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龙凤呈祥,却是一个人物肖像。 与真人一般的大小,瓜子脸,尖下巴,眉如远山,目送秋波,清新脱俗的气质又因为那微微上挑的眼角而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 这幅肖像描摹得栩栩如生,连下。体。的生。殖。器官都被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加上锦被的背景颜色,从远处乍一看,就像一个人脱光了躺在床上睡觉一般。 这个画中人让勾践感到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见过的一般。 到底在哪见过呢? 勾践在脑中细细搜索自己曾经见过的影像…… 突然……他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夫差。 这画中人…… 分明就是四年之前的自己! 瞬间被勾践识破了自己脑中龌蹉的想法,夫差脖子气得涨红,一把倾身过来,想要扯去这毁了他形象的锦被。 四年来,对这个人刻骨的仇恨与思念如同冰和火一般将他煎熬着。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不曾想到,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夫差对这个人的仇恨愈来愈淡,思念却是与日俱增。 后宫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子顿时变得索然无味,每一次行房都是草草了事,不得尽兴。 可是每一个午夜梦回之夜,勾践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却越显清晰。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袭白衣之下那独属于男性的修长而又光滑的身体。 每一次的火热都在对这勾践的幻想中被挑起,可是又没有一个彻底的发泄渠道,这种感觉简直要将夫差逼疯。 后来夫差想了一个办法,他画了一幅画,并命绣娘将这幅画按照他所要求的尺寸比例绣在了锦被之上。 每一次想他时,夫差便会压在这张锦被之上,亲吻着肖像上的身体…… 这里是夫差和勾践的秘密小窝,是吴宫的禁地,除了夫差自己,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这几天,夫差围着勾践团团转,都忙晕了,居然忘了这锦被之事。 之前还有被子遮挡,自己居然好死不死地把压在上面的被子给扔了。 这是隐藏在夫差心底深处最龌龊的想法,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 特别是…… 当事人! 夫差想强行扯去锦被,却因为锦被被勾践压着,一时半会儿扯不出来。 感觉到勾践望着自己的那诡异视线,夫差就像喝了烧酒一般,从脖子到耳根全都红透了。 夫差最终放弃了撕被子的想法,别扭地站起,转身,忍着身下的蛋疼,对身后的勾践冷冷甩下一句话, “陪寡人用膳……” 勾践刚想下床,紧随夫差身后而去。不料双脚一着地,紧接着腰部一软,整个人都栽到地上。 “嗯……” 勾践忍不住轻呼出声,双手攀着床沿,挣扎着站起来。昨天被折腾了一夜,这双腿就跟软面条似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突然勾践只觉双脚一个腾空,整个身子被人打横抱起。 长长的发湿哒哒的几乎垂到地面,那张倾城角色的美人脸紧紧贴在夫差胸前,微敞的领口中微凸的锁骨依稀可见,伴随着沐浴之后的阵阵体香萦绕鼻尖…… 夫差几乎一个忍不住就想把人压至床上,可是一看到怀中之人那惨白的脸色,心中一软,剑眉轻蹙,抱了人便往前方走去。 说好了要可持续发展的,为了将来长久的性福,此时不能忍也得忍。 夫差将勾践抱至一个凳子上,自己在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望着勾践俊美的侧颜,夫差不觉心念一动,邪火又冒了几分。 夫差蹙了蹙眉,随即转过头去,不再看勾践。 感觉到那灼热的视线离了自己的身体,勾践不觉轻舒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的夫差有些奇怪。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5 这个人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难道他羞辱了自己的身体还不够,还想羞辱自己的心,利用这一招招温柔的攻势,让自己如一个女人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勾践抿唇,白瞳黑晶中流露出坚毅神色。 他是越国的王,他有他的骄傲和底线。他的身体可以被羞辱可以被征服。 但是他的心,绝对不可以。 宫娥们鱼贯而入,端上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菜肴。 牛鞭炖枸杞,烧酒炖泥鳅,爆炒羊腰子,火烧驴肉…… 这哪是什么宫廷御膳,分明就是民间一些壮阳补肾固本培元的秘方。 这个男人,晚上用下半身思考也就算了,没想到吃饭也在思考着下半身。 看到这样的食谱,勾践情不自禁转过头,望了夫差一眼,眸中满是惊叹和震惊。 别的男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个男人床上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如果他再吃这些东西,那自己真的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了了。 勾践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无比担忧。 感觉到勾践探究的视线,夫差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这样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勾.引.自己有多危险吗。 夫差脖子又涨红几分,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那些他专程命人从民间搜罗回来的壮阳秘方,一本正经沉声道, “舀一勺牛鞭汤……” 在他人面前明目张胆地吃这种东西物也就算了,这个人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让自己喂他。 勾践本能地有些抵触,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一国的王,虽沦为了奴隶,可是始终不习惯这样被人呼来喝去,而且还是做这种……。 “还不舀汤……” 夫差见勾践依然没有动作,心中不觉一阵抓狂,本来他一个大男人去准备这些壮阳药膳就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自己把现成的汤都端到这个人面前了,他还不愿动筷子,难不成要自己亲手喂他吗。 勾践见夫差语气又严厉了几分,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不觉咬了咬下嘴唇,羞红了脸,用手拿起汤勺咬了一勺汤放入夫差面前的空碗中。 这下轮到夫差一脸惊愕,他转过头,灼热的视线直直望着勾践,眼中闪出一抹震惊。 在夫差灼热的视线下,勾践的脸一点一点升温,直至整张脸红得如喝了烧酒一般。 勾践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下巴却被一只手用力揪住。 夫差强行转过勾践的脸,让他直直面对着自己。 这张倾城绝世的脸庞,因为罩上了两抹红晕,越发妩媚妖娆。 夫差粗重地喘着气,将勾践舀的那勺牛鞭汤含入口中,对着那昨日被自己咬得有些发肿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 有些腥臊的汤药一点一点地灌入口中,勾践难以控制地将汤药悉数咽下。 那极具侵略性的舌尖食髓知味,缠绕着勾践的舌尖,舔噬,纠缠,不断撩拨着勾践口中的敏感地带。 此时的夫差就像一只饿至极点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朝人扑去。 “砰……” 这是椅子倒下的声音。 “噗……” 这是两人齐齐栽到地上的声音。 一声声刺耳的裂帛之声在空气中响起,不一会儿,勾践身上那件崭新的白衣已被撕成了碎片。勾践一手紧紧拽着桌角,一手用力拍打夫差,可是这只是更加激起了男人强烈的征服欲。 夫差又含了一大口汤,堵住勾践的嘴,生生灌了下去。 这人休息了大半天,又喝了烈性补药,只做一次,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乓……” 一些碗碟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1点献上第二章 o(*≧▽≦)ツ 第54章 茶女诞 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勾践,夫差几乎想一拳打死自己。 不是说好了可持续发展吗,自己精虫上脑,居然一下子没忍住。 虽然放不下这个人,但是为了不使晚上自己兽性大发,又一次伤害这个人。 夫差一咬牙,离了自己寝宫,独自跑到温泉旁边那绣了勾践luo体肖像的床榻睡去了。 第二日,勾践醒来,却发现灵台清明,神清气爽。 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虽然腰部经过昨天的剧烈运动依然有些酸胀,但却不似之前那般无力。 没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鞭羊鞭汤,果然效果甚好。 一想起昨日用膳的场景,勾践脸上不觉又罩上了两抹红晕,虽然刚开始有些难受,不过勾践不得不承认,做到后面,自己竟也有几分享受。 不,自己是被强迫的,怎么会不顾羞耻地产生享受的感觉。 “一定是昨天那些邪.淫.药膳产生的效果……” 勾践不禁把自己昨日产生的那些不知羞耻的享受感觉全都归结到那些邪.淫.的汤汤药药上面。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勾践隔着薄薄的纱帐望去,却见吴王寝宫的墙壁上插着几束茶花,掀开帘幕,茶花香气愈浓,清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茶花…… 今天是茶女诞! 勾践心中蓦地一凛,一手猛地握住腰间的小人偶,用力紧了紧。 吴越两国地界相邻,因此一些习俗也极为相似。 吴越两国盛产绿茶,饮茶之风盛行,而每年的六月初五,便是茶女诞。 这一天,吴越民间都会举行盛大的庆典祭祀茶女的诞辰,而无论王侯将相还是黎民百姓,都会在自家卧室里插上茶花。 然而这一天,对勾践来说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因为这一天便是他生父无邪的死忌。 以前虽不知道亚父无邪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觉得亚父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要好上千万倍。 自小,亚父便教自己琴棋书画,授自己贤者之言,亦师亦友,情同父子。 亚父便是自己在那如地狱一般的越国王宫中唯一的依恋。 虽然逝去多年,却始终无法忘记。 而如今,勾践得知亚父便是自己的亲父,而且自己更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那种依恋之感便更深了一层。 往年在越国,每逢茶女诞,勾践必会亲至无邪坟前祭奠,可是现在,自己却被囚于吴,不得自由,更遑论回到远隔重重山水的越地去祭祀他的生父。 一想到自己归期无望,无邪坟墓无人祭拜,不久之后必将荒草丛生,沦为荒冢,勾践的心便如千刀万剐那般难受。 “亚父……父亲……” 勾践轻声唤道,清秀的眉间蓦地蹙起,手中死死拽着那个小木偶人,黑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突然勾践的手腕处一紧,抬头,却见龙榻前出现了一个人。 “夫差?” 勾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6 践有些惊愕地望着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夫差,只见那刀削斧凿的英俊脸庞上两圈如熊猫一般的黑眼圈,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这就是纵欲无度的下场啊,不知道为什么,勾践心中莫名产生了几分喜感。 “走……” 夫差面无表情,冷冷甩下一个字,便拉了勾践往外拽去。 “等等……让我换下衣服……啊……” 还未等勾践说完,他身上的衣服便被三下五除二剥得一干二净,一套崭新的素色衣服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下…… 一马夹肚,直朝吴都西南一角的岩灵山飞奔而去。 勾践被夫差紧紧抱在怀中,随着马儿的飞奔上下颠簸,搅得他刚用过早点的肠胃一阵难受。 赶得这么急,却不知这个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勾践心下一阵狐疑,只听得“吁”的一声,枣红色的骏马扬起前脚倏地停下。 勾践随夫差下了马,便听得前方一阵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渐渐地,勾践看到一个队伍,从前方山脚的拐弯处绕了出来。 冥纸漫天,缟衣素裹,幡幢飘飘,哀乐四起…… 这分明就是一个送葬队伍。 勾践一脸疑惑地望着夫差,难道这人一大早骑马来这就是为了看人送葬。 这人的兴趣爱好也太过独特了吧。 夫差对上勾践狐疑的视线,却匆匆移开,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参见大王……” 突然那些送葬队伍停了棺樽,齐齐朝夫差跪下。 “回禀大王,越国大夫无邪的遗骸已经请到。” 队伍中一人突然向夫差禀告道。 “很好……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上山吧……” 夫差点点头,唇角扯出一抹满意的笑。 当听到“无邪”两个字的时候,勾践心中一动,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他这才注意到那棺樽前方立着的一个石碑,石碑上用越国大篆写着“亚父无邪之墓”,角落处还写着几个小字,因为隔着有些远,勾践有些看不清楚,可是勾践知道那里刻着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勾践以前不大明白为什么当初父王执意要以自己的名字为亚父无邪立碑,现在勾践懂了,因为越王允常早就知道自己便是无邪的亲生儿子。 虽然换了一个新的棺樽,可是勾践却认得那个石碑。 这个石碑上哪些地方发黄了,哪些地方有几个凹坑,勾践都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的这个石碑正是立在亚父坟前的那块碑,那么那棺樽里装的便是…… “亚父……父亲……” 勾践轻声低吟,鼻子一酸,整个人便朝那棺樽跪下,待到起来之时,却已是泪流满面。 在夫差的印象中,勾践从未曾流过一滴眼泪,即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伤痕累累,他也依然坚强如昔。 看到如此脆弱的勾践,夫差心中蓦地一软,一股柔情在心头悄然蔓延开来。 岩灵山上一座华丽庄严的空冢正敞开着大门静静等待着主人的来临。 “参见大王……” 岩灵山上修坟的工匠见到夫差,忙放下工具,下跪参见。 “王上……您今天早上匆匆离去,把玉佩落在这儿了……” 突然一人将一枚九龙玉佩恭恭敬敬地呈至夫差面前。 “嗯……” 夫差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单音,面无表情地接过玉佩,突然注意到勾践朝他投来的惊讶目光,脖子莫名其妙地红了。 夫差早就命探子入越将勾践的生活习性,爱好习惯摸得一清二楚,越王勾践每年都会在茶女诞祭祀亚父无邪,这早已是举国皆知的事情。再加上夫差见勾践对他亚父遗物中找到的那个人偶珍而重之,便可想而知他对无邪有着很深的依恋。 因为时间紧迫,夫差早在两日前就命人快马加鞭入越请出无邪的尸骸,另一边又命工匠建造新坟。昨夜夫差正欲就寝,却听人来报昨天坟地因为下了一场雨,已经建好的新坟有些坍塌。夫差便连夜赶至岩灵山,督促工匠将新坟,直至今晨才得以完工。 今天早上? 勾践的头脑“嗡”地一响,一下子懵了。 勾践突然注意到夫差的黑眼圈,难道这人昨天一整个晚上竟一直在这山上督促修坟,不曾入睡? 这个人不惜千里迢迢从越地将亚父无邪的尸骨迁至吴地,还连夜督工修建为亚父修建新坟,这当中到底有何阴谋诡计,这人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是这样想着,一股暖意却从勾践心间漾开。 虽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勾践却不敢承认夫差有此举动全都出自真心。 在会稽山上,他曾误以为吴王夫差对自己有意,不料却被夫差泼了一头冷水。 所以,这样丢脸的事情,自己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虽然心中已是有些动摇,但是勾践仍然自欺欺人的咬定夫差此举必定有其阴谋。 石碑又重新立起,亚父无邪的新坟大气庄严,伴着淡淡的茶香,安宁而又和谐。 勾践对着石碑站立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夫差见勾践神情萧索,情绪低落,便决定带他到庙会逛逛。 茶女诞,可以说是吴越两国除了春节之外最为盛大的节日。 这一天,庙会中会陈列出各种各样的绿茶,供众人品评,然后以票数多寡评出当年的茶王。 各色灯笼高高挂起,灯笼之下挂着关于茶的灯谜,猜中最多者便可获得一斤茶王,其余众人也可按才出灯谜的数量获得相应的奖品。 除此之外,庙会中还有各式各样的表演,大概演绎的都是茶女的传说。 虽然越国也有茶女诞,可是勾践从小身处深宫,又被父兄禁足,根本就无缘得见传说中热闹非凡的茶女诞庙会。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灯盏,勾践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望着烛光之下展露笑颜的勾践,夫差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过去,将人拦腰揽入怀中。 勾践身子顿时一僵,连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夫差此举又让勾践想到自己已是奴隶之身的事实,已是毫无自由的奴隶,主人高兴时可以放你出来逛一逛,主人一生气,又会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禁闭。 一想到这里,勾践什么兴致都没了。 夫差虽不了解勾践心里的那些门门道道,却也看出了勾践脸上的不快,忙讪讪撤去了手臂。 夫差突然注意到勾践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大头娃娃,青铜制成的笑脸娃娃如头盔一般套在人的头上,再配上奇形怪状的穿着,各种滑稽的舞蹈动作,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勾践从未见过这些民间的东西,一时觉得十分好奇,看得几乎入神。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7 ” 夫差突然想到取悦勾践的办法,匆匆离了勾践,便往前方奔去。 只可惜勾践一门心思都扑在大头娃娃身上,没有注意到夫差将口头禅“寡人”二字改成了“我”。 勾践自己从未孤身一人在此热闹的地方呆过,一时间觉得有些不适应。 突然却见前方的那些大头娃娃扭着屁。股,扇着蒲扇,极为滑稽地朝自己走来。 不一会儿,勾践便被大头娃娃围在中央,大头娃娃扭动舞姿围着勾践直转圈圈,弄得勾践一阵头晕目眩,突然不知什么人却将一个大头扣在勾践的头上。 勾践只觉眼前一暗,便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伸手欲将大头摘下,可是大头像是被人用手按住一般,怎么摘也摘不下来。 身子被推搡着往前方走去,勾践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他想开口向夫差呼救,可是碍于颜面,却始终开不了这个口,再说也许这只是大头娃娃表演的一个部分,并无恶意。 突然勾践只觉背后被人重重踢了一脚,整个身子飞到地上,“咚”地一声,大头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震得勾践耳朵阵阵生疼。 勾践忙用手摘去大头,大大喘了几口粗气,却见前方几人面目狰狞地朝他走来。 “噹噹噹……” 那些人扔掉手中的大头娃娃,掏出腰间匕首,望着勾践目露凶光。 “勾践……受死吧……” 第55章 卧薪尝胆 “勾践……受死吧……” 还未待勾践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暴喝,一时间,数把匕首齐齐朝勾践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猛地扑到勾践面前,数把匕首齐齐扎在了那个人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走……” 从厚重的大头娃娃下发出一个声音,虽然严重变形,但是勾践还是猜出了声音的主人。 “夫差……” 勾践将信将疑地望着眼前这个替自己挨了几刀的大头娃娃,突然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拉起,朝前方飞奔而去。 勾践被“大头娃娃”抓着,七拐八弯地穿梭于胡同小院,最后仓皇躲入一个破旧的柴房之中。 “大头娃娃”反手将门栓住,一只手将头上的青铜头罩摘了下来。 柴房之外幽暗的灯光照在夫差那张惨白的俊脸上,勾践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揪了一下,有些窒息地疼。 为什么? 勾践望着眼前的夫差,双眸不觉蒙上了一片水雾。 明明自己就是他的敌人仇人兼奴隶,曾经还千方百计想杀了他,可是这个人却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毅然挡在了自己身前。 若非方才这人头上戴着铜质头套,只怕早就惨遭毒手了。 难道自己的安危真值得这个人付出性命么。 勾践动了动唇角,正想将自己心中的这些疑惑问个清楚明白,却见夫差脸部一阵抽搐,双腿一软,瘫坐在旁边的干草垛子上。 勾践忙迎上前去,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夫差的身体。 方才因为夫差戴着青铜头套,好几把匕首都扎在了头套之上,因此身上的伤口倒是不多,只是左右两只大腿各被扎了一刀,正沽沽地朝外冒着血。 勾践看那匕首都深深插入皮肉之中,连骨头都露了出来,不觉一阵怵目惊心。 看到勾践微微蹙起的眉宇,夫差深深望了他一眼道, “你在担心我?” 勾践心中一动,表面上却装作没听见夫差的话,注意力集中在夫差的伤口上说道, “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把匕首□□……” “不用了……你让开点……我自己来……” 夫差咬紧牙关,双手握住匕首顶端,猛地用力,生生将匕首从皮肉中拔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起浓浓地血腥味,夫差从衣服上扯下两块碎布,正准备将伤口包扎起来,却听到勾践道, “等一下……” 只见勾践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将药粉均匀地洒在夫差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 夫差奇道。 “止血散……” 勾践一边说着,一边专注地给夫差上药,一头长发贴着夫差的鼻尖倾泻而下,带着淡淡的皂荚清香,夫差不由得一阵心驰神荡。 “你出门居然会带这些东西” 夫差敛住心神,好奇问道。 “以前经常受伤,所以……” 勾践猛地抬头,对上夫差在幽暗中炯炯有神的双眸,自觉失言,生生把“习惯了”这三个字吞回肚子里去。 虽然只是勾践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可是在夫差心里却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夫差心中一动,望着勾践悠悠道, “你是我的人,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勾践手中动作微微一滞,一股暖流从心头蔓延开来,脸上顿觉一阵火辣辣的。 勾践避开夫差灼热的视线,转移注意力,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狭窄的柴房,四周堆满了干草垛子,因为是茶女诞,这户人家在后院高高挂起了灯笼,所以整个柴房并不是完全一片漆黑。 夫差虽然给他的赤影侍卫发了秘密信号,但却不知援兵何时才能找到他们。 眼下夫差双腿受了重伤,行动不便,且外面那些刺客又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如今之计,也只能暂时待在这柴房之中了。 “看来今晚我们只能睡在这里了……” 勾践此话一出,夫差全身猛地打了个机灵…… ”我们……睡……” 勾践的那一句话在夫差耳中便只剩下这三个字,脖子一红,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咦……这里有东西……” 勾践却没有注意到夫差的这些变化,他的手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一把将那东西从干草垛下拎了出来,原来却是一个密封的酒坛子。 “没想到这里竟还藏着酒……” 勾践开了酒封,将酒坛子递至夫差面前道, “喝口酒,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还真是细心体贴呢。 夫差意味深长地望了勾践一眼,接过酒坛子,猛地喝了一大口。 浓烈的酒香伴随着淡淡的苦涩,夫差一尝这味道便知是蛇胆酒,却故意挤眉弄眼一番道, “这是什么酒……好苦……” “是吗?这酒居然是苦的?” “不信你过来尝尝……” 勾践一阵好奇,走近夫差,想要品尝品尝夫差所说的苦酒,不料手臂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干草垛上,紧接着,两片柔软的唇瓣重重压了下来。 一股浓烈香醇的酒气扑鼻而来,粗糙的味蕾带着淡淡的苦涩不断舔噬触碰勾践口腔中的敏感地带,勾践口中渐渐也产生了一些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8 苦意。 良久,夫差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勾践,挑眉望了望被二人压在身下的干草,戏谑一笑道,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同‘干’共苦呢?” 夫差虽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勾践心中却微微一滞,一双眸子带着些许迷惑,怔怔地望着夫差。 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这可是出自你的真心? 夫差,于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身心都必须臣服于你的奴隶,还是于你同甘共苦之人? 感觉到勾践直勾勾的实现,夫差脸上的笑容蓦地敛住,呼吸又不觉急促了几分。 缓缓俯身,含住那微张的唇瓣,温柔地吮吸,轻轻地嗜咬,仿佛要将满腔的柔情都化作这一道缠绵悱恻的吻。 “你流血了……” 一股浓重地血腥味扑鼻而来,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因为夫差的动作而裂开。 “不要紧……” 夫差一边含糊地说着,一边却紧紧按住勾践的身体迫不及待地一路往下吻去。 突然勾践反手抱住夫差腰际,猛地一个翻身将夫差压在下方。 还未等夫差反应过来,勾践便解开了衣服,艰难地坐了下去。 中。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因为害怕夫差的伤口再次裂开,就这样恬不知耻地向女人一般主动献身。 可是既然上来贼船,想反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 天微微亮,吴老汉睡眼惺忪,一瘸一拐走去柴房,想拾掇点干柴生火做饭,却发现自家柴房变了些模样,前面还有禁宫侍卫刀戟交叉严阵以待地看守。 “莫非走错了路?” 吴老汉睁大眼睛,前前后后仔细瞧了一遍,十分肯定这里便是自家柴房。 难道自己尚在梦中? 吴老汉正自云里雾里,却听得一个佩戴红色腰牌的侍卫对他道, “王上看上你家柴房,这里是一百两金,你领了速速离去,从今以后不得再踏入此地……” 听闻此言,吴老汉脑袋“嗡”地一声响,差点就晕了过去。 一百两金! 这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加上所有家当什物,也不过区区数两,王上居然花一百两金买一个小小的柴房。 这个柴房吴老汉用了几十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那么点地,连挖个粪坑都觉得太小,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个值钱的东西。 不知道这吴王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就给看上了。 难道真的在做梦! 吴老汉领了钱,转身,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哎哟喂……那个钻心的疼! 只见吴老汉身后,那尚在整修之中的柴房门口一副铜模金漆的对联,对联上有龙飞凤舞的吴国大篆写着: 卧薪堪比芙蓉帐,蛇胆虽苦尤胜甜。 横批:卧薪尝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诠释卧薪尝胆,发现自己好邪恶o(*≧▽≦)ツ 第56章 雅鱼 天微微亮,吴老汉睡眼惺忪,一瘸一拐走去柴房,想拾掇点干柴生火做饭,却发现自家柴房变了些模样,前面还有禁宫侍卫刀戟交叉严阵以待地看守。 “莫非走错了路?” 吴老汉睁大眼睛,前前后后仔细瞧了一遍,十分肯定这里便是自家柴房。 难道自己尚在梦中? 吴老汉正自云里雾里,却听得一个佩戴红色腰牌的侍卫对他道, “王上看上你家柴房,这里是一百两金,你领了速速离去,从今以后不得再踏入此地……” 听闻此言,吴老汉脑袋“嗡”地一声响,差点就晕了过去。 一百两金! 这房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加上所有家当什物,也不过区区数两,王上居然花一百两金买一个小小的柴房。 这个柴房吴老汉用了几十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那么点地,连挖个粪坑都觉得太小,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个值钱的东西。 不知道这吴王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就给看上了。 难道真的在做梦! 吴老汉领了钱,转身,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哎哟喂……那个钻心的疼! 只见吴老汉身后,那尚在整修之中的柴房门口一副铜模金漆的对联,对联上有龙飞凤舞的吴国大篆写着: 卧薪堪比芙蓉帐,蛇胆虽苦尤胜甜。 横批:卧薪尝胆 …… “参见王上……” 御书房内,一个高冠广袖的大臣走了进来,对吴王夫差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参见王上……” 御书房内,一个高冠广袖的大臣走了进来,对吴王夫差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夫差淡淡望了那人一眼,继续埋头批阅奏折。 “王上,茶女诞那天的刺客已被微臣擒获……” “哦……” 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紧接着轻轻蘸了点朱砂在奏折之上打了个勾,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否是那个人所为?” 其实不用问夫差心中也已明了,在吴国除了伍子胥又怎会有第二个人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杀死勾践。 “不是……” 听到伯噽的回答,夫差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 “那些杀手皆咬舌自尽了,不过那些杀手短发纹身,倒像是越人……” 那伯噽顿了顿接着说道, “越人?” 夫差放下手中奏折,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伯噽。 “这是从那些越人身上搜出的一张字条。” “哦?” 夫差接过伯噽手中的字条,却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 “茶女诞,杀!” “看来是有人指使那些越人杀勾践的。” 夫差眸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他用手摩挲着那张字条,一脸狐疑道, “这纸?” “这纸是造纸司特制的,只在王宫内使用。” “大人言下之意是幕后主使在王宫中?” 伯噽点点头,叹了口气道, “不过此人身份似乎藏得很深,目前微臣也毫无头绪……” “找……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奸细揪出来……” “是,王上……” …… 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从远处飞来,飞过吴国的朱墙绿瓦,亭台楼阁,最终停在兰馨阁花园的一角。 见到鸽子,一宫娥打扮的女子乌溜溜的眼珠子朝四周转了转,四顾无人,便忙放下手中端着的参汤,走至信鸽旁边,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字条。 “吴王舍命相救,刺杀计划失败。” 那宫娥将字条捏在手中紧了紧,乌溜溜的眼珠子却陡然涌起了两抹杀意,脚下却恨恨一踢,待她察觉之时,参汤却已洒翻在地。 兰馨阁内,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鞭声。 “给她上锣子……” 兰美人悠闲地坐于几案旁,纤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89 纤玉手捻了一小盅茶,轻啜一口,樱桃小嘴微微扬起,在艳若桃李的脸上勾出一抹等着看好戏的笑容。 呵……什么越国王后,到了吴国不就成了自己的一个小丫鬟,笨手笨脚的,今天又打翻了她命厨房精心调制的美容参汤。如果不是越王,吴王又何至于如此冷落自己,再加上这个丫头上次在自己侍寝那天搞得,乌烟瘴气,差点让自己失了恩宠。 新仇旧恨,这笔账非得跟她好好算算。 鞭声戛然而止,两个宫人各执锣子一端,慢慢地靠近雅鱼。 “不……不要……” 雅鱼脸色惨白,双手却猛地被人一拽,十个手指被人一一套进锣子的小条之间。 “不……不要……” 雅鱼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那小鹿一般的大眼睛中滚滚而落。 “收……” 兰美人冷冷的声音在雅鱼的耳边响起。 那两名宫人猛地将锣子两端朝外用力一拉,锣子上的木条蓦地收紧,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际。 “雅鱼……” 突然间一个惊呼,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人几个大步走到雅鱼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原来是越王啊,你这会子不去给吴王暖床,来我兰馨阁作甚?” “混账东西……” 只听得一声暴喝,兰美人回头,却见夫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夫差负手而立,神色冷峻,斜插入鬓的剑眉之下是一双冷若寒冰的眸子。 “王……王上……臣妾不知您圣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兰美人慌忙跪下道。 夫差却连看都不看兰美人一眼,径直走到勾践的身边,柔声问道, “越国王后身体可是无碍?” “托吴王的福,雅鱼得以一息尚存……” 勾践骤然回头,望向夫差的眸子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勾践因为心系雅鱼及其腹中骨肉,再三请求之下,夫差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带他去见其王后雅鱼。没想到吴王竟是这样对待一个柔弱的女人的。 对上勾践冷冽如冰的视线,夫差心中猛地一沉,他转身冷冷望了跪在地上全身发抖的兰美人一眼,沉声道, “将这个贱女人给我打入冷宫……”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兰美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 雅鱼重伤昏迷已经三天,还好抢救及时,雅鱼腹中的胎儿才得以保全。 这三天来,勾践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守在雅鱼身边,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 几次三番劝他下去休息,勾践却坚决不肯,看到这样的勾践,夫差便觉心疼不已。 这三天来,勾践的眼里心里似乎都只有他的王后雅鱼,就算夫差出现在他身边,他也熟视无睹,仿佛将人当成了空气。 这让夫差不觉一阵恼怒。 “给寡人下去休息……” 这是三天以来夫差第一次对勾践发怒,勾践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守着雅鱼,用手帕轻轻擦拭雅鱼额上冒出的汗珠。 见勾践依然纹丝不动,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夫差眸色一黯,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勾践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唔……” 夫差一边抱着勾践大步往他寝宫走去,一边低头猛地含住勾践的唇,将他的声音吞入腹中。 夫差将勾践扔至龙榻之上,欺身上前,一把将勾践压在身下。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勾践的脸色,鼻尖与鼻尖几乎贴在了一起,这让夫差的呼吸不由得又急促了几分。 望着那张憔悴不堪地脸庞,夫差心中一恸,强忍住要他的冲动,刻意压低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 “你最好乖乖地待在这里休息,不然我就把那女人送到妓院去……” 夫差放了勾践,关紧了寝宫的门窗,命令左右盯紧勾践。 就在大门紧紧闭上的那一刹那,夫差突然听到里面一个声音怒气冲冲地朝他喊道, “吴王,若雅鱼有何三长两短,寡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呃……真是令人头疼呢。 听到寝宫之内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哐哐当当,仿佛要将整个房间拆了的声音,夫差不觉垂下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 “王上,雅鱼姑娘醒了……” 夫差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听得宫女来报道。 “嗯……” 夫差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放了手中的奏折,淡淡地说道, “摆驾清风宫……” 虽然他恨不得那个叫雅鱼的女人能够立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可是这样一来勾践肯定会恨死自己。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去看看那个女人身体是否已经无恙。 “参见王上……” 见到夫差的御驾,清风宫的所有宫人皆齐刷刷地跪下。 夫差几个大步,径直走到雅鱼跟前。 “王上……” 雅鱼见到夫差,忙欲下床接见,却听得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道, “越后大病初愈,这礼数就免了吧……” 越后…… 这些天的凌.虐.折.辱,几乎让雅鱼忘却了自己还是一国之后的高贵身份。 这里所有的人都将自己当成了最肮脏最低贱的奴隶,而高高在上的吴王却对自己尊重有加。 这个男人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现在又对自己如此的关怀备至,礼待有加。 雅鱼心中微微一动,两只水灵灵的眸子痴痴望着夫差那刀削斧凿的英俊脸庞,那张脸庞似乎与记忆中另一张俊逸清秀的脸庞融合到了一起。 “吴王舍命相救,刺杀计划失败。” 雅鱼突然想起今日所见的那张纸条,看来吴王对越王并不是世人所见的那般恨之入骨,似乎还有着其他特殊的情愫。 …… “可是表哥为何要安排勾践和吴王夫差比试?吴王夫差实力明显在勾践之上,若勾践败下阵来,我们的计划岂不落空了吗?” “如果这几个诸侯国君中,勾践要想取胜的话,就必须跟吴王夫差一组。” 姒汐说着,眼角眉梢却满满都是嫉恨之色, “因为夫差喜欢勾践,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勾践受伤。” …… 原来是这样,夫差喜欢勾践,姒汐早就告诉过自己了,只因自己此前并未与他二人有所接触,且后来便只一心想着杀勾践替姒汐报仇,竟忘了吴王夫差对勾践存了那样的心思。 那吴王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难道也只是源于勾践。 不,怎么可能,就算勾践长得再好看,他也只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吴王的杀父仇人,就算是以前喜欢过,那又如何,现在的吴王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0 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吴王对自己好,想必与勾践是无关的。 “越后身体可是无恙?” 吴王的声音将雅鱼从纠结凌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臣妾身体好多了……多谢吴王关心……” “既然如此,越后就在此好好休息,调理好身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左右宫娥便是……” “臣妾谢过吴王陛下……” 雅鱼话音刚落,却见吴王夫差早已摆驾离去。 望着吴王远去的背影,雅鱼“咚咚”起伏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 “雅鱼姑娘,王上对您还真是关心呢,一听到您醒了,便马上跑过来看您……” “是啊,我在宫里当差这么久,还未见王上对哪个娘娘如此关心过……” …… 吴王一离开,清风宫的宫人们便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哪里……这是吴王陛下宽厚仁慈,对我这敌国奴后也礼待有加罢了……” 、 雅鱼虽是这样说着,脸上却悄悄爬上了两抹红晕。 如果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意思,又怎会三番两次出手相救,如今更是将自己安置在清风宫,命宫人们好生照顾着。 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雅鱼,这个男人一定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情感。 想着,雅鱼的心脏“咚咚”越发跳得厉害了。 …… 深夜,无云无风,唯有半轮冷月孤独地悬于天际。 吴王寝宫,烛影摇曳。 几案前独坐一人,锦衣华服,神色冷峻,眉宇间似纠结着股落寞之意。 斟满一盅酒,仰头喝下…… 酒过三巡,那人俊美无俦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突然宫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那人眼中一亮,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寝宫的大门。 见到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宫女,那深邃如鹰隼般的眸子蓦地一黯,斜插入鬓的剑眉紧紧蹙起。 只见那宫女走近前来,对那人恭恭敬敬做了个揖道, “禀告王上,越王今夜留宿清风殿,不回宫歇息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哐当”一声,杯盏落地,那人蓦地拍案而起,深邃的眸子中寒意渐浓。 “岂有此理,越王勾践,你当真把这里当成你的越国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伯噽在这里大有用处,所以把之前吴王派去找洛书的大臣改成公孙赞了 ... 第57章 引蛇出洞 深夜,无云无风,唯有半轮冷月孤独地悬于天际。 吴王寝宫,烛影摇曳。 几案前独坐一人,锦衣华服,神色冷峻,眉宇间似纠结着股落寞之意。 斟满一盅酒,仰头喝下…… 酒过三巡,那人俊美无俦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突然宫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那人眼中一亮,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寝宫的大门。 见到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宫女,那深邃如鹰隼般的眸子蓦地一黯,斜插入鬓的剑眉紧紧蹙起。 只见那宫女走近前来,对那人恭恭敬敬做了个揖道, “禀告王上,越王今夜留宿清风殿,不回宫歇息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哐当”一声,杯盏落地,那人蓦地拍案而起,深邃的眸子中寒意渐浓。 “岂有此理,越王勾践,你当真把这里当成你的越国不成……” …… 清风殿,灯火已熄。 借着微弱的月光,勾践看到雅鱼脸上的泪痕。 “王上,臣妾以为此生此世再也看不到您了……” 雅鱼说着,身体不觉往勾践怀里缩了缩,一只匕首从环在勾践背后的袖子出缓缓伸出。 “雅鱼莫怕,本王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你们母子周全……” 勾践说着,搂着雅鱼的手不觉又收紧了几分。 感受到雅鱼背后那些结了痂的道道凸起,勾践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揪住,阵阵生疼。 拳头渐渐收紧,身体也随之颤栗…… 这些年来,这个女人一直无怨无悔地跟随自己,就算是自己入吴为奴,她还是毅然跟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虽然自己并不爱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以另一种方式走近了自己的心底。 这个女人和她腹中的骨肉,是自己最为珍贵的两个东西。 可是就在昨天,自己差点就永远失去了他们。 若不是今天以死相逼,吴王夫差怎会同意让自己见雅鱼一面。 为什么现在的他会变得如此弱小,不仅失去了国家,现在就连只想守护眼前的这个人,都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他是越王勾践…… 他可以隐忍十年,他可以弑兄杀父……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他勾践做不到的。 终有一天,他会将失去的东西统统都夺回来。 想着,勾践眼白分明的瞳仁在银白的月光之下,变得毅然而又决绝。 雅鱼双手抱紧勾践,将脸在勾践怀中蹭了蹭,埋在勾践怀中的眸子却蓦地闪过一丝寒光。 “姒汐,我的夫君,今日我终于可以替你报仇了……” 雅鱼想着,反手握住匕首的刀柄,从勾践背后对准了他的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就在此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雅鱼心中一紧,忙将匕首收回衣袖之内。 木门被重重踢开,一股冷风灌进屋内,数盏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惊起了正坐在床沿紧紧相拥的男女。 “吴王陛下……” 雅鱼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从勾践怀中挣脱出来……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阴沉,一语不发的夫差,勾践脑袋“嗡”地一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勾践第一个反应竟是想说出这句话。 不对…… 他夫妇二人正大光明地抱在一起,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般。 这种气氛完全不对啊…… “吴王陛下,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勾践整理好凌乱不堪的思路,深吸一口气,故作淡定地穿好衣服,下了床,双眼波澜不惊地望着夫差。 勾践如此平静地反应,仿佛火上浇油,让夫差顿觉怒火中烧。 这个人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居然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而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亏自己彻夜未眠,一心一意等着这个人回来。 勾践,你到底把我夫差置于何地? 难道那天在柴房之中的主动和热情全都是假的吗? 真是不可饶恕。 夫差想着,双拳蓦地握紧,双眸冷冷地望着勾践,唇角却勾起一抹戏谑笑意道, “勾践,你只是个奴隶而已,有什么资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1 格这样跟寡人说话?上次寡人一时兴起救了你,这次寡人也可以一时兴起杀了你……” 一时兴起…… 上次这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自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不,不会的,他在说谎。 那天在柴房中,他明明说过会保护自己,不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当时他的眼神如此的认真如此的诚挚,那个眼神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因为一时兴起,便不顾性命危险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吴王果然好雅兴啊……” 勾践的双眸紧紧盯着夫差,似想从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中找到他方才说谎的证据。 可是勾践的这番话在夫差听来却又有另一层含义。 勾践如此笃定地认为自己在乎他,难道就因为如此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眼皮底下跟别的女人私会。 他把自己对他的一番情意当成什么了…… 夫差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扬了扬唇对勾践道, “寡人承认之前一直不杀你是因为寡人对你的这副皮囊仍有所留恋。不过再好吃的食物,吃久了也会腻。你最好在寡人对你完全厌倦之前,安安分分地做好你的奴隶,否则寡人无法保证你能否看到你的孩子出世……” 夫差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把飞刀,狠狠地扎进勾践的心头。 原来这才是这个人真正的心声,原来这个人贪恋的只是自己的这副皮囊,而且现在似乎已经快要厌倦了呢…… 勾践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不过他还是咬牙坚持站在了原地。 一想起这几天自己的主动,勾践便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勾践,为什么你会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人愚弄,上次在会稽山的时候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这个人在玩弄自己的时候只怕也在偷偷地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愚蠢无知吧。 强忍住心中的震惊与羞愤,勾践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夫差一眼道, “在下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吴王需要在下做什么,直说便是……” “很好……” 夫差双拳握紧,咬牙切齿道, “从今夜开始你就当寡人的马夫,若寡人爱驹少了一两肉,寡人必定以你勾践之肉喂马……” 勾践,既然你喜欢跟女人睡觉,那么寡人就成全你,让你每日每夜都对着一匹母马。 …… 五更时分,夜色渐笃,隐约有破晓之势。 勾践再一次从床上爬起,前往马厩,为夫差的坐骑添加草料。 马不吃夜草不肥,要想马儿长膘,除了白日定时给马唯草料之外,夜里还必须每隔一个时辰添加一次夜草。 这一夜,勾践已经来回折腾了三次。 既然那个人叫自己养马,那么自己就竭尽全力地将马养好。 以那个人的性格,他一定派了人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更不能给那人一个诛杀自己的借口。 不管怎样,自己必须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虽是炎炎夏日,夜里的风却依然强劲,加上身上穿着有些少,勾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远处,一人隐匿在黑暗中,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听到勾践的喷嚏之声,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痛楚之色,恨不得冲过去将单薄的身体紧紧地搂在怀中。 …… “王上……既然那奸细的目标是越王勾践,我们不如干脆就来招引蛇出洞……” 御书房内,伯噽突然对夫差说道。 “依伯噽大人所言,似乎已有良策……” 夫差从座位上站起,缚手走至伯噽身边深深望了他一眼道。 “既然那奸细想要除掉越王,那么我们不如给他创造一个刺杀越王的机会,我们再派重兵暗中埋伏,只要那奸细一有动作,便可以立刻手到擒来。” 伯噽对夫差说道。 “不行,寡人决不能让越王置身危险之中……” 夫差蓦地转身,一口回绝了伯噽的建议,突然又觉得自己为了勾践的安危反应如此激烈似乎有些不妥,当下便沉了嗓子道, “一国之王如若在我吴宫被刺杀,试问我们吴国颜面何存……” 精明如伯噽又岂会看不出吴王夫差的这等心思,既然吴王夫差想要保护勾践,自己何不遂了他的心思。 如此一来,那主张杀死勾践的伍子胥又岂会斗得过自己。 夫差背后,伯噽微微扬唇,勾起一抹笑意, “王上,敌暗我明,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抓住那名奸细,才能真正确保越王安然无恙。况且我们在越王身边布下天罗地网,并派暗卫暗中保护越王,那奸细想要刺杀越王,必定是难上加难……” “可是……” 见夫差言语间已是有些动摇,伯噽趁机跪下叩首道, “王上,该断则断啊,那奸细在王宫多留一日,越王勾践便多一分危险。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保护越王勾践,如若有人伤他分毫,微臣甘愿人头落地……” …… 虽然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为了尽早抓住那名奸细,夫差不得不依伯噽计策行事。 夫差强忍住现身的冲动,就这样,一直静静地隐匿在黑暗中,看着勾践一夜进进出出,直至天明。 第58章 勾引 “王上,敌暗我明,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抓住那名奸细,才能真正确保越王安然无恙。况且我们在越王身边布下天罗地网,并派暗卫暗中保护越王,那奸细想要刺杀越王,必定是难上加难……” “可是……” 见夫差言语间已是有些动摇,伯噽趁机跪下叩首道, “王上,该断则断啊,那奸细在王宫多留一日,越王勾践便多一分危险。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保护越王勾践,如若有人伤他分毫,微臣甘愿人头落地……” …… 虽然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为了尽早抓住那名奸细,夫差不得不依伯噽计策行事。 夫差强忍住现身的冲动,就这样,一直静静地隐匿在黑暗中,看着勾践一夜进进出出,直至天明。 清风殿里,宫人们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雅鱼早起洗漱。 突然只听得“砰”地一声,一个丫头不小心将整盆水打翻在地。 清风殿的大侍女见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边命人立刻清理干净,一边拉了那小丫头出去语重心长地教训起来。 “你怎能如此不小心,还好雅鱼姑娘不计较,否则你这宫女还想不想当了……” “是……姑姑……婉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小丫头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哎……” 大侍女见那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心下不忍,拉了那丫头的手道, “你是我的亲侄女,所以我不得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2 不提醒你一下,以后在雅鱼姑娘面前必须好生伺候着,决不能出一丝差错。虽然这雅鱼姑娘是越国的奴后,不过吴王夫差对她的心思是再明显不过了。你看那天越王勾践只是上了她的床,吴王便怒气冲冲地将他调去养马……” 那丫头止住了哭泣,一边听着,一边一个劲地点头。 “越王勾践和雅鱼姑娘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之间同床共枕本就合情合理,再加上那日雅鱼姑娘身受重伤,越王勾践身为丈夫,当然是要陪在雅鱼姑娘身边。若不是吴王对她有意思,又怎会气愤至此。” 大侍女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泪珠,接着道, “虽然越王勾践遭到了处罚,但是吴王夫差却未曾动雅鱼姑娘分毫,继续让她留在清风殿,让宫人们好生伺候着。所以婉儿,不是姑姑没提醒你,这个主儿你可要好生伺候着,没准儿就从越国的王后变成咱们吴国王后了呢……” “是的,姑姑,婉儿知道了……” “哎……你这丫头,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再过几日,姑姑就要年满出宫了,往后你自个儿可给我机灵点……” …… 这两个侍女的谈话刚好隔着一堵薄薄的墙,悉数都钻进雅鱼的耳朵中。 雅鱼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 连丫头们都能感觉出吴王夫差对自己的情谊,看来自己并不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那天夫差对勾践所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夫差当时救勾践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男人对温柔的女人,总是没有抵抗力的。且吴王后宫中的女人,无一人姿色可与自己相比,相信只要自己略施巧计,吴王夫差定会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不过虽然如此,吴王夫差这几日却都未进后宫,每夜都只在御书房留宿,自己何时才能得到这个机会呢。 雅鱼想着,暗自叹了口气,突然视线却停留在花园一角的一片花丛中。 时乃盛夏,百花开得如火如荼,不由得让人一阵赏心悦目。 望着那片花丛,雅鱼水灵灵的眸子突然绽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既然老天爷不给自己机会,那么她就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今晚,她要摆脱这个越国奴后的身份,为自己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 夫差走进御书房,脱下披风,用手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 这几日,因为担心勾践的安危,夫差每夜都在勾践的房外守着。 勾践每天忙忙碌碌喂马的情景,都被他一一看在眼中。 看来这个人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其实即便这马饿死,自己又岂会责怪他分毫。 看着日渐消瘦的背影,夫差几乎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将人拖回来。 那个人不能继续在马房里待下去了,就算有奸细又如何,只要自己寸步不离地守在那人身边,奸细又哪里有下手的机会。 …… “伯噽大人,为何这么久还是没有奸细的下落,莫非吴宫潜伏着越国奸细纯属无稽之谈?” 御书房中,夫差犀利地眸子冷冷望了伯噽一眼道。 “王上,想必这几日,那奸细还在观望之中,微臣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奸细必会有所行动……” 伯噽嘴上虽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一点谱。他只是从那些越国刺客手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消息是否属实,他却也无从得知。 “三天……寡人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奸细还未出现,这招引蛇出洞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是,王上……” 伯噽唯唯诺诺地附和夫差,心里却打着他的小算盘。 这是一个取得吴王夫差信任的绝好机会,所以他决不能让这个机会白白消失。 就算三天之后奸细并未出现,那又如何。以他伯噽之力,难道还收买不了一个越国刺客么。 …… 伯噽走后,夫差正准备下榻休息,却突然听得宫人在外面报道, “王上,越国王后雅鱼求见……” 这个女人突然找自己所为何事,难道是替勾践求情来了? 自己与勾践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要轮到这个女人来插手了? 真是可笑…… 不过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被那个人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会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夫差想着,便对宫人道, “请她进来……” …… “臣妾参见吴王……” “越后免礼,不知越后此番前来,找寡人所为何事?” “臣妾亲手做了些糕点,想送过来给吴王尝尝……” 雅鱼说着,将手中的糕点盒子放到几案之上。 原来这个女人能为那个人所做的也只有这几个糕点而已。 夫差想着,唇角却扬起一抹笑意,对着雅鱼道, “越后费心了……” 夫差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雅鱼说出替勾践求情的话来,不料雅鱼却一脸娇羞地望着他道, “不知王上今晚可否移驾清风殿?” “越后这是何意?” 夫差突然正色,一脸狐疑地望着雅鱼。 女人心海底针,夫差发现自己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是对女人却一点都不了解。 见夫差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雅鱼忙收了心神,走近夫差面前,压低声音道, “臣妾有一个关于越王勾践的重要秘密要告诉王上……” …… 夜晚,明月高悬,月朗星疏…… 皎洁的月光下,一女子身着白色衣裳,坐在在漫天花雨中,纤纤素手,抚弄琴弦,琴音宛转悠扬,如泣如诉,似乎诉说着无限心事…… 她是齐国最骄傲的公主,也是齐国最负盛名的琴师,当年她乔装打扮参加齐国的琴师大赛,以一曲霓裳羽衣曲夺得了头筹,向世人证明了自己高超的琴技。 没有男人听到她的乐声不会心驰神荡意乱情迷的,夫差,当然也不例外。 见到那个夫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雅鱼唇角轻扬,指尖所触琴弦,发出愈发动听悦耳的琴声。 夫差一动不动地盯着在花丛中弹琴的女子,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衣,在这皎洁的月光之下弹琴,而自己伴着他所弹奏的琴声舞剑,那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画面。 “臣妾参见王上……” 雅鱼的声音猛地将夫差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越后平身吧,越后说有一个关于越王勾践的重要秘密要告诉寡人,不知是何秘密?” 夫差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由得让雅鱼的心变凉了几分。 如此夜色,如此佳人,而吴王夫差竟不为所动,只是一心关心那个关于越王勾践的秘密。 不,一定是这个男人欲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3 擒故纵的把戏。 雅鱼说服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到了一杯酒送至夫差面前道, “这百花酿是臣妾收集了百花雨露酿制而成,王上尝尝看这味道如何?” “如果越后只是邀请寡人来品尝美酒佳酿,寡人看这就不必了……” 看到眼前衣着暴露,妖里妖气的雅鱼,夫差不觉剑眉微蹙,深邃的眸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之意。 平日看这个女子一派端庄贤淑,温柔大方,没想到实际上却是如此yin 荡风骚。 没想到那个人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夫差忍不住对勾践的品味暗自吐槽了一方,转身拂袖而去。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王上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夫差背后突然传来雅鱼的声音道。 “你这是何意?” 夫差转身,淡淡扫了一眼雅鱼道。 “王上屡次三番搭救臣妾,又赐了臣妾清风阁,越王只想留宿清风阁,却被王上调去养马。如果王上真的对雅鱼无意,做这么多事又是为了什么……” 一滴泪从雅鱼眼眶中滑落,她踏着□□走到夫差身边,一把将他搂住道。 “你别自作多情了,寡人之所以为你做这么多事,只是不想让那个人恨我……” 夫差一把推开雅鱼道 “王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寡人喜欢越王勾践,为了他,寡人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为他杀人。如果你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地待在清风殿中,为他生下腹中的孩子……虽然寡人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这个女人,也不想看到你和勾践的孩子……” “王上对越王一往情深,可是越王却未必领情。实话告诉你吧,越王只是假意投降,为的是给越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只要时机成熟,越国就会大举进攻吴国。” “你今晚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如果越王没有这样的打算,倒不像我认识的越王了。” 夫差说着,一脸狐疑地望着雅鱼道, “不过你身为越后,为何竟出卖自己的夫君?” 见到吴王夫差一脸狐疑的眼神,雅鱼心中蓦地一凛,她再次跑了过去双手紧紧环住夫差道, “吴王殿下,难道您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可以出卖任何人。吴王殿下,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够了……” 这个女人竟然敢背叛那个人,暗地里做出伤害他的事,枉他为了见这个女人一面,对自己百般哀求,受尽羞辱。 这个女人,实在不可饶恕。 见雅鱼又不知廉耻地缠了上来,夫差心中怒意陡生,重重地将雅鱼推倒在地,冷了脸,拂袖而去。 花丛中,雅鱼紧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鲜红的血从裙下流出,染红了身上的那袭白衣…… 第59章 杀子之仇 “寡人喜欢越王,为了他,寡人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为他杀人。如果你想要活命,就给我老实地待在清风殿中,为他生下腹中的孩子……虽然寡人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这个女人,也不想看到你和越王的孩子……” “王上对越王一往情深,可是越王却未必领情。实话告诉你吧,越王只是假意投降,为的是给越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只要时机成熟,越国就会大举进攻吴国。” “你今晚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如果越王没有这样的打算,倒不像我认识的越王了。” 夫差说着,一脸狐疑地望着雅鱼道, “不过你身为越后,为何竟出卖自己的夫君?” 见到吴王夫差一脸狐疑的眼神,雅鱼心中蓦地一凛,她再次跑了过去双手紧紧环住夫差道, “吴王殿下,难道您还不明白吗,为了你,我可以出卖任何人。吴王殿下,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够了……” 这个女人竟然敢背叛那个人,暗地里做出伤害他的事,枉他为了见这个女人一面,对自己百般哀求,受尽羞辱。 这个女人,实在不可饶恕。 见雅鱼又不知廉耻地缠了上来,夫差心中怒意陡生,重重地将雅鱼推倒在地,冷了脸,拂袖而去。 …… 雅鱼的话在夫差耳边彻夜回荡,挥之不去。 如果那个人知道自己唯一信任之人、自己付出性命想要去守护之人,却在背后捅了他一刀,他会有多么的痛苦。 望着在马厩之前忙忙碌碌的那个单薄的背影,夫差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恨不得马上跑过去,将那人抱在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如果说夫差因为阖闾中勾践之箭而死仍有一丝耿耿于怀的话,那么这一丝细若游丝的仇恨也随着雅鱼的背叛而灰飞烟灭。 那个人已经受了太多苦,所以从今以后,他不再是越王勾践,也不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心爱之人,好好宠爱他,努力给他幸福。 …… “原来是吴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见到突然出现的夫差,勾践突然停了手中动作,跪在他面前道。 眼前的勾践,虽然恭恭敬敬,礼数周全,可是夫差却无法忽略他望着自己的那冷若冰霜的眸子。 他跪在他的面前,他仰视着他,可是那冷若寒冰的眸子中却写满了“仇恨”二字。 夫差呼吸微微一滞,深吸一口气,走至那人面前,伸手将他扶起,双眸望着他悠悠道, “菼执,原谅我,那天我说的只是气话……” “吴王见笑了,在下区区一个奴隶,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您。您放心,为了活下去,我一定会做一个称职的奴隶……” 勾践猛地甩开夫差地手,唇角扯出一抹戏谑笑意道。 夫差猛地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对着那微张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下去。 感觉到怀中之人并不挣扎,如木头一样任由自己吻着,夫差心中一阵刺痛,旋即放开那人的唇, “菼执,不要这样,这样的你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俊朗的眉间纠结着一丝痛楚,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之人,说着近乎卑微的话语。 “吴王你这‘一时兴起’还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不过我知道吴王也会‘一时兴起’杀了我吧……” 勾践任由夫差抱在怀中,双眸紧紧盯着夫差,唇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那天我对你所说的话全都不是出自真心,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寝宫等了你一夜,结果却发现你睡在那个女人身边,我当时是气疯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菼执,原谅我……” 夫差一边说着,一边在勾践的眉间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吴王哪一句话出自真心,哪一句话出自假意,我判断不了,也不想去判断。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吴王没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4 有其他特别的吩咐,我这就去给您的爱驹添加草料……” 趁着夫差发怔的瞬间,勾践从他的怀抱中钻了出来,一步一步朝马厩走去。 “菼执,难道到现在你还感受不出我对你的真心吗?” 听到背后传来夫差的话语,勾践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滞。 “明明知道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可是却始终无法恨你,原想狠狠地惩罚你替父报仇,可是看到你受伤流血,我便觉心如刀割。我不想再报什么仇了,只想将你留在身边,好好地照顾你……” 勾践的身体不觉微微有些颤抖,他双拳握紧,头也不回地朝马厩走去。 如果在今天之前,夫差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勾践想自己应该会感动到流泪。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 “越后性命无碍,不过腹中胎儿只怕保不住了。” “刘太医,你说什么?” “越王请节哀,夫人昨夜失血过多,早已胎死腹中。”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听到刘太医之言,勾践只觉自己脑中“嗡”地一响,一阵天旋地转。虽说这个孩子的出现纯粹是个意外,可是自从有了它之后,勾践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人跟自己血脉相连,无论何时,这个人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永远都属于自己。 他时常会在想,孩子出生之后是男是女,是何模样,只要一想到一张嫩生生的脸庞望着自己,用脆生生的声音喊自己“父王”,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便将他全身盈满。 可是……没了……那个孩子,永远也无法看到他的出世了。 …… “王上,雅鱼对不起你,雅鱼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刘太医离开之后,雅鱼对勾践道,苍白的脸上早已泪眼朦胧。 “王后,这不怪你,是我没有福分留住这个孩子。” 勾践伸出手去,将压在雅鱼身上的被子整理严实,安慰她道。 雅鱼突然反手握住勾践的手,神色激动道: “不……王上……是夫差,是夫差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 “昨夜臣妾找吴王夫差想求他放过你,却不曾想吴王夫差醉酒之后便强行要了臣妾,臣妾腹中的胎儿也因此小产了……” …… 吴王夫差,你可以放得下杀父之仇,我却放不下这杀子之痛。 无论如何我都会咬牙忍下去,终有一日,我勾践会东山再起。 那一天,我会亲手砍下你的头颅,以祭奠我那还未看过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的在天之灵。 勾践背对着夫差,朝马厩走去,双拳紧紧握起,生生将手心扣出几道血痕…… …… 石屋内,一双眼睛正透过镂空的窗户直直盯着马厩前方的这两个男人。 唇角轻轻扬起,扯出一抹畅快的笑意,一滴泪却沿着眼角滑落。 “我的孩子,娘亲一定杀了这两个人,替你还有你父亲报仇!” 小木屋里,雅鱼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仿佛那个孩子还在她的腹中。 “夫差,勾践,这才只是一个见面礼,接下来我会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雅鱼睁大眼睛,直直望着窗外相隔甚远的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毒辣的视线仿佛要在他二人身上生生戳出一个洞。 …… 夜已深,吴王夫差坐于几案前,手执御笔,却久久未能落下一字。 白日里,勾践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如同千万支利箭,戳得他的心脏阵阵生疼。 以前,无论自己伤他多深,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有过愤怒、有过伤心、有过失望、有过痛苦,却唯独没有愤恨。 可是这次自己不过不满他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气愤之下说了些气话,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仇恨自己。 不……不可能……菼之绝不会因为这种事记恨自己,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何事让他对自己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王上,伯噽大人有事求见。” 只听得门外侍卫禀报道。 “这么晚了,他来作甚?” 夫差手中御笔一顿,心下狐疑,对着那侍卫道: “让他进来。” …… “参见王上……” 伯噽匆匆而入,对着吴王做了个揖,却处在一旁,面带难色,不再说话。 “伯噽大人深夜求见,不知所谓何事?” 夫差见伯噽伫立良久,毫无动静,脸上便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王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报不当报。” 伯噽犹豫了下,对吴王道。 看到伯噽的表情,吴王夫差便知伯噽为了抢功,要报一些非他所辖之事。伯噽虽是个小人,不过夫差不得不承认他是最了解自己之人,只怕他所报之事,定是自己想知道的。 “你说,寡人恕你无罪。” “启禀王上,宫中今日有一个宫女流产了。” “宫女流产,这等小事,自有伍相治下的内务司处理,伯噽大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夫差说着,脸上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可是这个宫女来历不凡,正是越后雅鱼。” 伯噽暗中观察吴王夫差的脸色,诺诺道。 “什么?” 听到雅鱼二字,吴王夫差脸色忽地一变,案前的奏章被他生生揉成一团,夫差突然想起自己昨日因被雅鱼纠缠,情急之下,将她推倒之事。莫非是自己令她流产的,难怪今日菼之会有这样的反映。 “她怎么会流产的,现在人怎么样?” 夫差缓了口气,问道。 “微臣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越王请了正在采石场服役罪人刘子瑜看过,越后性命可保,不过其腹中之子却已是死胎。” “刘子瑜是什么人?” “此人曾当过宫里的太医,只因曾经受先王妃要挟下毒杀了先王的一个美人,因此获罪,现在采石场服役。” “其他太医呢,其他太医可有去看过?” “王上,宫中太医从来没有给罪人奴婢看病的先例。” 伯噽提醒夫差道,心中却暗自窃喜,吴王素来不喜臣下越权禀报,不过如果禀报的是他关心之事,那就另当别论了。所谓关心则乱,虽然他现在尚不清楚吴王夫差紧张的是越王勾践还是越后雅鱼,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今晚自己是来对了。 “伯噽大人,做得好。派人暗中保护越王和越后,如有任何异常,务必第一时间向寡人禀报。” “大王有命,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宫人婢女总归是伍相手下的内务司管的,微臣冒然插手,只怕伍相不悦。” 听伯噽说到伍相,夫差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又缓和过来,望着伯噽道, “伯噽大人,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5 朝堂之上,寡人最信赖之人便是你,希望你不要让寡人失望。” “是,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伯噽俯身作揖,唇角却在夫差看不见的角落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对了,你安排一下,寡人要见刘子瑜。” …… 伯噽退了下去,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夫差一人兀自独坐。 一杯酒下肚,薄唇微启,勾出一抹凄凉笑意。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而自己又害死了他的孩子。 杀父之仇,自己可以放下,可是杀子之仇呢,他能放得下吗? 难道此生此世,自己与他,当真只能成为敌人? “乓”地一声,玉杯碎裂,鲜红的血沿着夫差的手心一滴一滴滴至几案之上,犹如滴漏,声声催鸡鸣。 第60章 将计就计 子时,勾践起身往马厩中加了一些夜草,回屋时,却见雅鱼迎了上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夜已深,且王后身体大病初愈,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勾践仰头,将杯中水饮尽,显然已是渴极。 雅鱼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取下勾践身上披的风衣,挂至石壁上,道: “臣妾是越国的王后,照顾王上本就是臣妾的本分。是臣妾没用,没能护住腹中胎儿,王上喂马已是辛苦,还得没日没夜地照料臣妾,臣妾心中甚是难安。” “王后言重了,是寡人无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此事怎能怨你。我发誓,终有一日定灭了吴国,替我们的孩儿报仇。” 勾践一把将雅鱼揽入怀中,漆黑如墨的眼睛写满了坚定。 突然听得门外的侍卫喊道: “越王殿下,吴王有请。” 勾践脸色微变,却轻轻拍了拍雅鱼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勾践披了黑色的风衣,随着那两名侍卫迈出了石室。 虽已至初夏,不过山上的夜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脊背发凉。 深夜召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夫差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自己就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泄欲工具罢了。 勾践抬头,望着头顶那片黑沉如墨的夜空,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石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已是寅时三刻,那两名侍卫将勾践推进石室,又“砰”地一声将石门关上。 “王上,你怎么样。” 雅鱼忙迎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勾践。 “寡人没事,夜已深沉,王后怎么还不回清风殿。” 勾践在雅鱼的搀扶下沿着坐至石凳上,脸色却已是惨白一片。 “王上深夜被吴王叫去,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雅鱼看到勾践敞开的衣襟中那血红色的细密吻痕,心中已是了然,便什么话都没说,只端了一杯水给勾践。 “后天是嫘祖祭典,吴王会去姑苏城外的嫘祖庙祭蚕神,要我们随行。” 勾践喝了一口水道。 “只怕他是想让全吴国的人都看到越王当他奴隶的样子。” 雅鱼俏脸微嗔道。 “大丈夫自当能屈能伸。昔者,周文王啖亲子肉,最终灭了商纣,今日,寡人当一当奴隶又有何妨。” 勾践望了一眼雅鱼道, “只是难为王后一直以来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累,要不,寡人去求吴王,让他放你回国吧。” “王上,千万不要……” 雅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便缓下声音道: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是王上的妻子,自然要跟随王上左右,而且臣妾更不希望王上为了臣妾答应吴王的条件,做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来。” “既然如此,那便作罢,只是王后对寡人情深意重,是寡人没有好好珍惜,如若寡人能顺利回国,定许王后一世荣华。” 勾践一时情动,一把拉过雅鱼的纤纤素手,却感觉到对方受到惊吓一般,将手往回缩了缩。 “王上,时候已经不早了,让臣妾服侍您上床歇下。臣妾也得回清风殿去了。” “天已快亮了,不如王后就在这边歇下吧。” “臣妾留宿石室,只怕王上又要像上次那样对王上做出那等禽兽之事,臣妾还是回去吧。” …… 天方破晓,清风殿,一绿衣女子手捧一只信鸽,款款步入花园中,之间她往信鸽脚上系了一卷字条,旋即将信鸽放飞。 鸽子展开翅膀,腾空而起,飞过吴国的殿宇楼台,朱墙绿瓦,直朝远处飞去。 而这一切,都被隐于远处草丛之中那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瞧了个一清二楚。 …… 第二日便是三月初六,正是嫘祖冥诞。吴地姑苏,以织丝闻名于天下,二十多年前,吴楚两国甚至因争夺边界桑田,曾发生大规模的“争桑之战”,此后,吴楚两国积怨愈深。 每年,在嫘祖冥诞,吴王都会去姑苏城外的嫘祖庙主持祭典,而今年,是吴王夫差第一次主持嫘祖祭典,声势更是浩大。 姑苏的百姓更是起了个大早,在官道两旁站成两排,对着官道尽头翘首以盼,只等着吴王的车驾到来。 吴宫大门,宫人们盛装打扮,整齐地排成两列,中间却是吴王和朝中大臣的车驾,再后面便是手持刀戟、严阵以待的吴宫侍卫。 “吴王驾到。” 内侍高亢尖细的声音响彻吴宫的层层殿宇、亭台楼阁。只见吴王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长袍,头戴冠冕,下面垂着7条窜着彩玉的旒帘,俊美无俦的脸在隔着缝的旒帘中若隐若现。文武百官皆盛装打扮,手持玉笏,低眉敛额,恭恭敬敬地紧随吴王身后。 “请吴王上辇。” 内侍话音刚落,早有一人弓着腰跪于夫差车驾前。 望着前方那人淡薄的脊背,夫差不觉蹙眉。 “内务司没人了吗,今日竟指了这么一个纤细单薄之人给我做马前卒。” 夫差心下腹诽,不过因为今日祭典隆重至极,且又是自己第一次主持,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心中虽然不悦,却不动声色,在宫人的搀扶之下踩上那人的脊背。 瘦弱淡薄的脊背哪能承受得了夫差伟岸身躯带来的压迫,夫差只觉脚下的身体不住颤抖着,可是那人似乎依然咬牙支持着。 车辇缓缓往前移动,夫差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安。那淡薄的脊背一直在夫差脑中回旋。 “那个人……” 夫差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先开车帘,朝后望去,却见方才那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风撩起凌乱的秀发,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遮去了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外面,倾国倾城。 “是他,怎么会是他……” 想起方才自己肆无忌惮地踩在他单薄的背上,夫差心中便是一阵抽痛。 “伍子胥……” 车辇内,夫差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6 猛地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三个字。 …… “瞧,那是越王……” “瞧,越王给我们吴王当马前卒,越人就是下贱。” “岂止是马前卒啊,听说那越王还经常给我们吴王侍寝呢。” “咦……真不要脸,越人有这样的王,不亡国才怪。” ……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勾践惨白着脸,紧抿着薄唇,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不快走。” 身后的宫人见勾践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便踩了他一脚催促道。 …… 嫘祖祭典需要举行三天三夜,分为“迎神”、“上香”、“上供”、“祭拜”、“献舞”、“送神”六个环节。这期间,吴王及众臣都需要在嫘祖庙居住,嫘祖庙的庙祝早就收拾好了厢房,迎接吴国王孙大臣们入住。 勾践作为吴王的奴隶,便只能跟那些阶位较低的宫人们挤在一处。赶了半天的路,此时身体也乏了,勾践正挑了一床被褥到角落里睡,却听得夫差的随身侍从道:“吴王有请。”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勾践起身,跟着那侍从穿过七拐八弯的庙宇回廊,到了一处颇为精致的雅舍。 走进屋中,却见一灯如豆,吴王夫差坐在几案旁,案前却摆着一盘棋。 “菼之,还记得当日在蓬莱岛,你我下的那盘棋吗?若非你提点,我跟本就找不到‘天问’所在。” “只可惜天问已毁……” 勾践也不跟吴王客气,径直坐到吴王跟前,手执白子,一子落下,却是刚好落入夫差的圈套中……” “越王大意了,吃你一子。” 夫差又落下一子,望着勾践,眼神却有些暧昧: “当日虽没能得到天问,却得到了你。” 勾践想起多年前在那洞中发生的一切,只觉恍如隔世,五年,时光匆匆,一转眼,便已过去了五年。 “吴王言重了,区区勾践又怎能与天问神剑相比,再说吴王想要得到在下,只是一句话的问题。” “菼之,你何苦拿话伤我,今日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是你,否则我宁愿砍了自己的双腿也绝不踩上你的背。” “吴王切莫如此,我本就是你的奴隶,我、我的妻子、孩子,我们的命都是你的,吴王想要,就是一句话的事。” “菼之,你的孩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夫差知道勾践还在为自己令越后流产之事生气,便解释道。 “吴王无需解释太多。” 勾践说完,又是一子落下。 夫差见勾践不为自己所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倒了一杯酒放至勾践面前道: “这是嫘祖庙特制的桑露酒,你尝一尝。” “桑露酒?” 夫差见勾践对着桑露酒颇为感兴趣,便侃侃而谈道: “这酒很是神奇,相传百年前的嫘祖祭辰,这后院的一株桑树不知为何竟凝出了一种特别的露水,闻之有酒香,喝起来亦如酒水一般清冽甘醇,只是却不醉人。嫘祖庙的主持命人带了器皿,在那株大桑树下守了三天三夜,终于存了一坛。只有每年嫘祖祭典的时候才取一小壶供我们吴国的王享用,历经百年,想来也应该所剩无几了。” 酒过三巡,棋局也渐渐明朗。 勾践的白子已然将夫差的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发制人,未必能笑到最后。” 勾践望着夫差,意味深长道。 “输给菼之,我乐意。” 深邃的眸子望着勾践,夫差唇角微扬,一脸宠溺。 突然只见勾践蹙紧了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这酒……” “菼之,你怎么了?” “这酒有毒……” “菼之……菼之……嗯……” 见勾践因为中毒痛苦得面目扭曲,夫差忙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料心口却是一疼,整个人无力地趴至案上。 “是谁,到底是谁要致你我二人于死地?” 夫差一边紧紧握住勾践的手,一边无力地说道。 突然只听得门“砰”地一响,五六个断发文身的壮士冲了进来,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王后……” “越后……” 勾践和夫差二人难以置信地望着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绿衣女子。 “王上,知道我在桑露酒中掺了什么毒吗?” 雅鱼走至勾践身边,一脸俏皮地望着他道, “是断肠散……哈哈哈哈……” 还未待勾践反应过来,雅鱼便是一阵仰天大笑,平日里清秀俊俏的面容也因为这一笑变得扭曲不堪,宛如地狱中走来的修罗恶鬼。 “断肠散入水即化,无色无味;你们现在是否感到肚肠断为寸寸截截,疼痛难忍。放心,两个时辰过后,你们就不会再痛了……” “王后,为什么?” 勾践问雅鱼道。 “王后?越王,亏你叫得出这一声王后。一直以来,我们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只怕是你一心只想着当吴国的王后吧。” 听到雅鱼的话,夫差的目光投注在勾践身上,带着些许愕然,又有些许欣喜。 原来,他跟这个女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可是为何他要当着自己的面装出一副很关心这个女人的样子。为何他要一直欺骗自己。 “可是……那一夜……我们明明……” 勾践没有理会夫差,望着雅鱼问道。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其实一个月前我早就怀了我表哥姒汐的孩子,之所以选择嫁给你,也是为了从你手中夺回原本属于我表哥和我腹中孩儿的一切。我们本来打算找机会将你杀死,让我腹中孩儿名正言顺地继承大位,可是没想到你却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还将计就计,将我表哥杀死。我跟着你入吴为奴,忍辱偷生,就是为了等待时机,不动声色地杀了你,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拼了命的保护你。” 雅鱼手指夫差,恨恨地望着他。 “原来茶女诞那天的杀手竟是你派来的。” 夫差的声音似乎因为毒性的发作而显得有些虚弱。 “如果那天不是你,勾践早就死了。” 雅鱼望着夫差道, “自入吴以来,你处处维护于我,我本不想对付你,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你竟然拒绝我,还跟我说你喜欢的是勾践。甚至还残忍地将我推倒,害得我腹中胎儿不保。” 雅鱼说着,神色间便露出一丝痛楚,那双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陡然冷了几分,她几近咬牙切齿地望着勾践和夫差二人,一字一顿道: “今日,我便要你们两个替我的夫君姒汐还有我那未出的孩儿偿命……” “你这是自食其果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7 、与人无尤。” 夫差轻蔑地瞥了雅鱼一眼道。 “呵……夫差,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今日你二人不也栽倒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哈……”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 夫差的声音突然恢复了正常,只见他和勾践二人齐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目光如炬,深邃难测,一个眉目温柔、带着一贯的清冷孤傲,哪像是中毒的样子。 雅鱼心中蓦地一沉,往后踉跄了几步,指着勾践夫差二人,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道: “你……你们……” “我们没有中毒。” 夫差唇角清扬,勾出一抹邪肆笑意。 “就算你们没有中毒,今日也必须向阎王爷报道。” 雅鱼眸色蓦地一冷,只手一挥,那几名壮汉便冲上前去,将勾践夫差二人团团围住。 “谁敢伤害大王……” 只听得一声暴喝,一群赤影侍卫冲了进来,不消一会功夫,便将那几名壮汉给制住了。 “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怎么会识破。” 见自己彻底失势,雅鱼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沮丧和不解。 “这就要感谢替你看病的那位刘子瑜刘太医了。” 夫差回头与勾践对视一眼,回答雅鱼道。 第61章 百日离魂 “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们怎么会识破。” 见自己彻底失势,雅鱼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沮丧和不解。 “这就要感谢替你看病的那位刘子瑜刘太医了。” 夫差回头与勾践对视一眼,回答雅鱼道。 …… 在采石场忙碌了一天,刘子瑜早已腰酸背痛。昏黄的油灯下,刘子瑜看到了木盆中自己模糊的脸。 尘满面、鬓如霜,人生如同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十年。 若非自己当年胆小如鼠,受人要挟毒杀了王美人导致全家沦为罪奴,妻子阿燕和女儿小苗也不会因为被采石场上那些监官折磨致死。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覆水难收。余生,只怕注定了与这些巨石为伍,然后在巨石下腐烂。 刘子瑜正自感慨,却忽听得门外有侍卫喊道: “刘子瑜在哪里。” “刘太医,叫你呢。” 同居的罪奴对刘子瑜道。虽然是罪奴身份,不过刘子瑜却经常为其他罪奴看病,因此采石场的罪奴们对刘子瑜也颇为尊敬。 “王上要见你。” 当听到门口的侍卫对刘子瑜这样说时,刘子瑜脑袋一蒙,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王上,这个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字眼却是有多久未曾听到了。 对了,这个王上已经不是先王阖闾,可是自己与吴王夫差任何交集,为何王上会突然召见自己这个罪奴。 十年的罪奴生活,刘子瑜觉得自己早已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存在。 他一脸狐疑地跟着侍卫下了山,绕过吴宫的重重殿宇楼阁,穿梭于迂回的回廊间。借着朦胧的月色,刘子瑜几近贪婪地看着就别十年的吴宫。 十年了,吴宫似乎没有多大改变,只不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十年间,早已物是人非。 终于他见到了他的王,看起来很年轻,可是却有着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优雅、高贵,同样拥有至高无上的帝王之尊却比他的父亲阖闾少了几分凌厉霸道的气势。 “你便是刘子瑜刘太医?” 吴王夫差端详了站在几案前的刘子瑜一眼问道。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竟没有嫌弃自己的罪奴身份,尊称自己一声太医,刘子瑜顿觉受宠若惊,方知自己的失利,忙下跪磕头道: “罪臣刘子瑜参见王上。” “刘太医,平身吧,听说你经常为采石场的罪奴和宫人们看病,这种医者仁心,寡人十分佩服。” 听到吴王如此说,刘子瑜更觉无地自容,本就埋得很低的头几乎都贴到了地上,惶恐道: “罪臣惶恐,罪臣当年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如今也只能以一己之薄力忏悔赎罪罢了。” “听说你前日替越后看病了。” 忽听吴王沉声道,刘子瑜心中蓦地一紧。吴越本就水火不容,虽然越王自降身份入吴为奴,不过却不知吴王打算如何待他。自己一时心软,替越后瞧了病,只怕是要得罪吴王了。 “王上恕罪,越后当时失血过多,情况危急,若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忧。越后身份特殊,若因此在吴国丧命,微臣只怕世人对王上有所微词,这便擅自做主保住了越后性命。” “此事你做的好,只是寡人想知道越后流产的真正原因。” 夫差道。 “本来孕期五月以上便不会轻易流产,不过越后身子单薄,加之心中多日郁结难抒,所以才……” 刘子瑜还未说完,便被吴王打断: “刘太医,你是说越后怀孕五个月了?” “根据微臣的诊断,越后怀孕至少有六个月,真是可惜了,若再多一个月,微臣也许就可以保住她腹中胎儿了。” “刘太医,你做的好。那些罪奴也需要郎中看病,寡人今日便免去你的罪奴之身,命你为 医官,专门给采石场那些罪奴瞧病。” “罪臣……” 刘子瑜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冷了多年的血液又重新开始沸腾。他抖了抖唇,似乎有千万句感恩戴德的话呼之欲出,可是最后却用哽咽的声音勉强挤出了三个字: “谢王上。” 六个月?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越王成亲的那一天是腊月十六,距今还未足四月时间,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六个月。 除非,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望着刘子瑜退出寝宫,夫差深邃的眸子眯起,若有所思…… …… “当日召见刘子瑜,只是为了确认你流产之事是否真的与寡人有关,可是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发现了此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嫘祖庙的雅舍内,夫差十分厌恶地望了雅鱼一眼道。 “可是就算如此,他却已认定你便是他的杀子仇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于你?” 雅鱼指了指勾践道。 “其实当日茶女诞遇刺,我便怀疑身边有奸细。回宫之后,我便飞鸽传书范蠡暗中调查,结果发现当日泄露我与吴王行踪的纸条乃是吴宫造纸司特制的,而且范蠡还查到那些刺客乃是先越后余党,而先越后与你母后正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勾践对雅鱼道。 听完勾践的解释,雅鱼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 “所以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也不全是,我从未怀疑过你腹中胎儿不是我的。我说过若能顺利回国,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8 定许你一世荣华,这也是真的……” “呵,勾践,你不要再假惺惺了。” 雅鱼抬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勾践,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奚落笑意: “你扪心自问,这个王位真的属于你吗。你就是一个男人生下的怪物,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若非你杀兄弑父、诱杀胞弟,这个王位怎么可能轮到你做……” “来人,把这疯女人带下去。” 夫差见雅鱼肆无忌惮地说出中伤勾践的话语,忙打断她的话命令左右道。 两名侍卫走了过来,拎住雅鱼的胳膊将她往外拖去。 “我还没说完呢,整个越国王宫知道你跟父兄通奸乱伦,还勾引楚王和吴王,为了得到那个王位,什么肮脏龌蹉的事情你做不出来……” 雅鱼挣扎着,试图挣脱开那两名侍卫的束缚,一边继续说道。 “拉下去,凌迟处死……” 听到这个女人肆无忌惮地侮辱那个人,夫差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放开她……” 沉默良久的勾践突然开口道,他望向夫差,白瞳黑睛中带着几分乞求, “放开她。” 这个人很少求过自己什么,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这样的女人求自己,夫差虽心有不甘,可是对上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勾践走到雅鱼面前,对着她道: “雅鱼,我说过的那句话,现在依然算数。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的王后。” 似乎没想到勾践会这样说,雅鱼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突然又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 “勾践,我果然是低估了你。你打算将我软禁一辈子,然后再借助我父王的力量帮你振兴越国。你别做梦了……” 雅鱼突然倾身,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勾践一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呢喃: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感觉到眼前的人身体陡然僵直,雅鱼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意,她站直了身体,突然放声大笑: “勾践,我诅咒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丑的人,被所爱之人厌弃,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哈哈哈哈哈……” 突然,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一条血柱沿着雅鱼的唇角流下,紧接着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全都溢出了鲜红的血水。 雅鱼的尸体被侍卫拖了出去,还有那几名杀手也都被拉下去关了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的嫘祖庙雅舍内便只有勾践和夫差二人。 “菼之,一切都过去了。” 夫差走上前去,与勾践并肩而立,伸出手去握住勾践的手道。 勾践却如同触电一般缩回手,冷冷道: “王上,夜已深,在下该回去了。” “菼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夫差双手握住勾践的双肩,让他正对着自己,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道。 “没什么?只是你我尊卑有别,往后该保持些距离才是。” 勾践说着,刻意别过头去。避开夫差灼灼的视线。 “菼之,原来你是在怪我让你为奴之事啊,明日我便下旨恢复你越王的身份。” 夫差恍然大悟般扬唇一笑,突然一脸正色地望着勾践道: “菼之,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夫差望着勾践,深邃的眸中充满了期待,似乎还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 没想到夫差会说出这样的话,勾践整个人都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夫差顺势将他搂住, “等恢复你越王的身份之后,便搬到凤舞阁居住,龙腾殿与凤舞阁相邻,如此我们便可以朝夕相对了。” 勾践全身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夫差,他扬唇,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将我终身软禁,然后昭告全天下说堂堂越王为了活命心甘情愿成为你吴王夫差的娈宠?吴王,我贪生怕死、入吴为奴,已是招人唾弃,难道你连我最后一丝尊严都要彻底撕碎吗?” “不,菼之,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喜欢你,想要时刻见到你……” 勾践的反映让夫差有些手足无措,他慌乱地抓住勾践的手,眼神脆弱地如同一个受伤的孩子。 “可是我不喜欢你……” 勾践一把甩开夫差的手,背对着夫差,深呼吸几口气,接着道: “其实雅鱼说得没错,我杀兄弑父、诱杀胞弟,我就是一个为了王位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谁有价值我便利用谁,对于你是这样,对楚王也是这样。” 勾践突然转身,望着夫差,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道: “知道为什么我虽怀疑雅鱼却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吗?是你践踏了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而我却可以从雅鱼身上找回一丝作为男人的权利。” “不,不是这样的,你跟雅鱼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夫差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跟不爱我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可是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女人。” 勾践走近夫差,与他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托起夫差尖削的小巴,目光幽幽,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笑意一脸暧昧。温热地气息喷洒在夫差脸上,呢喃一般的声音极具挑逗意味道: “如果你愿意将自己当成女人,也许我会试着去喜欢你。” “菼之,我……” 夫差的迟疑似乎是在勾践的意料之中,仿佛舒了一口气般,他唇角微扬,笑得颠倒众生, “夫差,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那就放我回国吧。我们的问题只能在战场上解决而不是在床榻之上。” “不,菼之,你听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是我夫差看上的人,今生今世你休想摆脱我。” 突然,勾践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却被夫差打横抱起。 “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勾践失声喊道。 夫差却不管勾践如何挣扎,一路抱着他,将他放至床榻之上。勾践挣扎着起身,却被夫差狠狠压住。 “菼之,如果你不想我对你做出什么践踏你尊严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乖乖躺着不要乱动。” 夫差的威胁似乎对勾践起了作用,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夫差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在勾践身侧躺下,只是双手环住勾践的腰际,再没有做出其他越轨的举动。 …… 夜,如此安静,安静地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枕边人均匀的呼吸。 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勾践却依然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99 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雅鱼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在勾践脑海中徘徊萦绕,久久不去。 夫差,若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貌丑无比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你所谓的喜欢,也只是那具在世人眼中称之为“美丽”的皮囊吧。 所以,在我变得让你讨厌之前,放我走吧。 在眼睛闭上的瞬间,有一滴泪从勾践的眼角滑落…… 第62章 西施 “我只是不想跟不爱我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可是并不意味着我不喜欢女人。” 勾践走近夫差,与他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托起夫差尖削的小巴,目光幽幽,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笑意一脸暧昧。温热地气息喷洒在夫差脸上,呢喃一般的声音极具挑逗意味道: “如果你愿意将自己当成女人,也许我会试着去喜欢你。” “菼之,我……” 夫差的迟疑似乎是在勾践的意料之中,仿佛舒了一口气般,他唇角微扬,笑得颠倒众生, “夫差,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我,那就放我回国吧。我们的问题只能在战场上解决而不是在床榻之上。” “不,菼之,你听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是我夫差看上的人,今生今世你休想摆脱我。” 突然,勾践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却被夫差打横抱起。 “你要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勾践失声喊道。 夫差却不管勾践如何挣扎,一路抱着他,将他放至床榻之上。勾践挣扎着起身,却被夫差狠狠压住。 “菼之,如果你不想我对你做出什么践踏你尊严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乖乖躺着不要乱动。” 夫差的威胁似乎对勾践起了作用,他果然安静了下来。 夫差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在勾践身侧躺下,只是双手环住勾践的腰际,再没有做出其他越轨的举动。 夜,如此安静,安静地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枕边人均匀的呼吸。 只不过,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勾践却依然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雅鱼的声音如同梦魇一般在勾践脑海中徘徊萦绕,久久不去。 夫差,若你知道我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貌丑无比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你所谓的喜欢,也只是那具在世人眼中称之为“美丽”的皮囊吧。 所以,在我变得让你讨厌之前,放我走吧。 在眼睛闭上的瞬间,有一滴泪从勾践的眼角滑落…… …… 吴王夫差恢复勾践的越王身份并且赐他凤舞阁居住,此事震惊朝野。 “越国乃是我国的手下败将,王上保全越国,只让越王入吴为奴已是天大的仁慈,若此时恢复越王身份,那会稽一战又有何意义?臣恳请大王收回成命!” 大殿之上,伍相伍子胥启奏吴王夫差道, “且凤舞阁本是历朝王后所居之所,王上怎可让一男子居住。” “伍相言之有理,请王上三思,收回成命!” 伍子胥身后,多数大臣皆齐刷刷地跪下,对吴王行礼恳求道。 望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众臣,夫差只觉怒火中烧,他双手抓紧了龙椅,强行压制心中的怒意,扫视了几个没有跟风下跪的大臣一眼,最后目光停在大夫伯噽的身上,声音微沉道: “伯噽大人,你意下如何?” “昔者,齐桓公割燕所至之地与贶燕公,齐君因此获得美名;宋襄公济河而战,春秋史书更是盛赞他的义:功立而名称,军败而德存。现在大王赦了越王奴隶之身,实乃功冠五霸,名越前古之举。且凤舞阁虽为王后居所,可是大王后位未立,凤舞阁本就空置。微臣觉得大王此举一则彰显出大王的仁义之名,二则显示了大王身份比越王更高一筹,实乃一箭双雕,上上之策……” “是啊,伯噽大人所言甚是,大王英明……” 其他几位站着的大臣趁机附和道。 “勾践狼子野心,实则我国一大心腹大患,王上切勿听信小人之言,放虎归山,酿成大祸……” “伍相,依你言下之意,微臣就是那个小人了。” 伯噽突然跪下,激动地声泪俱下道: “微臣忠君为主,此心可昭日月,还望大王明鉴。” “诸位爱卿都请起吧……” 吴王朝众臣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在众臣身上扫了一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道: “此事寡人心意已定,诸位爱卿勿需多言。” …… 凤舞阁内,宫人侍者进进出出,将空置已久的凤舞阁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你……过来……” 当最后一位宫女退出寝宫之时,突然听到越王清朗悦耳的声音道。 “是,殿下……” 那宫女诺诺行礼,却在心中暗自窃喜。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越王此时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迈开莲步,扭动纤细腰肢,朝坐在几案旁的越王走去。 “啊……” 突然那个宫女只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已经瘫倒在越王怀里。 “你叫什么?” 越王居高临下,望着自己,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个宫女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俏脸如同烧红的云霞,微微别过头去,避开越王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羞哒哒地应声到: “启禀殿下,奴家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好名字。” 勾践撩起关雎的一绺头发,放至鼻尖,极其暧昧地闻了闻, “好香的头发……” “殿下,你好坏……” 关雎娇喘一声,用小拳头无力拍打勾践的胸口,欲拒还迎。 “大胆奴才……” 忽听得一声暴喝,关雎停止了手中地动作,一骨碌从越王怀中站了起来。 “参见王上。” 见到吴王突然出现,关雎羞红了脸,埋低了头,双脚却不听使唤地瑟瑟发抖。 “来人,将这贱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夫差瞥了关雎一眼,命令左右道,声音低沉如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关雎吓得花容失色,忙跪在夫差面前,拼命地磕头。 “是我强迫于她,吴王有气大可撒在我身上,何苦与她为难……” 忽听得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道,关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闪烁着泪花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越王…… 只见勾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0 践慵懒地侧卧于榻上,一手撑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将吴王夫差放在眼里。 夫差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勾践,勾践斜着眼睛望着夫差,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见到此情此景,关雎似乎忘记了对五十大板的恐惧,一脸好奇地望着夫差和勾践二人,整个寝宫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你先下去……” 夫差率先打破了沉默,冷冷的目光瞥了关雎一眼道。 “诺……” 听到吴王的发落,关雎紧悬的心终于放下,向吴王和越王各行了个宫礼,便匆匆退下。 整个寝宫再一次陷入可怕的沉默。 “菼之,你这是在做什么?” 夫差望着侧躺在榻上,一脸慵懒,视自己无物的勾践,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可是又不能在他面前发泄出来,只得生生忍着。 他走近榻旁,居高临下望着勾践道。 “我在做什么?吴王既然已经恢复了我越王的身份,我自然在做我身为王者应该做的事,吴王应该不会如此吝啬,连一个宫女也舍不得吧。” “不,菼之,你说谎,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夫差俯下身,更进一步靠近勾践,鼻尖几乎都贴到了一起。 “我为何要气你?吴王恢复了我的身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故意气你?” 似乎被夫差灼热的视线刺痛,勾践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道。 夫差伸出手,托住勾践尖细的下颌,让他正对着自己,眉宇间却是难以言喻地痛楚: “菼之,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夫差温暖的话语,如同一股甘泉直直渗到勾践心底最深处,所有的疲惫所有的沮丧似乎在顷刻之间一扫而空。 羽睫轻颤,紧抿的薄唇动了动,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 “还记得那夜我给你倒的那碗水吗,我在水里下了百日离魂散。百日之后,你便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勾践,我诅咒你,诅咒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丑的人,被所爱之人厌弃,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哈哈哈哈哈……” …… 耳旁又突然响起雅鱼的声音。 他已经是一个被诅咒的人,又怎么可能奢望得到幸福。 也许一个人在孤独中静静死去,这才是他的宿命。 将要流出的泪水生生往肚里吞去,清澈眸子直直望着眼前夫差放大的英俊脸庞: “不,我很好,重新被人称做殿下的这种感觉很好。如果王上不喜欢,大可以将我再贬为奴隶,反正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奴隶,习惯了。” “菼之,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夫差用手轻抚勾践脸上细腻的肌肤,声音却有些颤抖。 “吴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何苦惺惺作态。你恢复我越王的身份,又不允许我行使作为一国之王的权利,这何奴隶又有何区别。” “不……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依你,可是你又为何要作践自己?” “呵……作践?身为一国之王玩几个女人便是作践自己?难道脱光了衣服躺在榻上等着吴王下朝宠幸就不叫作践自己吗?” 勾践微微抬起头,凑至吴王耳际,幽幽吐出一口气,唇角扬起一抹邪恶笑意道: “知道吗,每一次被吴王上完,我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勾践的声音细如蚊吟,却如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入夫差的心脏。 夫差觉得身体中沸腾翻滚的心骤然冷却,灵魂仿佛瞬间被抽空,撕扯得四分五裂,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剧痛。 他从勾践身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望了勾践一眼,低沉的声音道: “来人。” “参见王上。” 旋即一名宫人出现在门口,对着夫差行礼作揖。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触越王,若碰了他一根汗毛,格杀勿论。” 望着夫差匆匆离去的背影,勾践突然舒了一口气,唇角却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夫差,对于这样的我,你应该很快就会腻烦了吧。 勾践从榻上站起,整了整衣服,从笼中取出一只信鸽,走至窗边。 “范卿,是你行动的时候了。” 看着信鸽展翅飞向遥远的越国,勾践悠悠道。 …… “启禀王上,微臣有罪。” 吴王寝宫中,公孙赞匍匐于地,鬓角的白发凌乱地披散着,历经风霜的脸上一脸沮丧。 “公孙大人,你才回到姑苏便这么急着求见寡人,到底所谓何事?” “王上,微臣失察,寻找洛书途中竟未察觉越人和楚人的跟踪,结果被楚人捷足先登,将洛书抢了去。微臣无用,求王上降罪。” 公孙赞说着,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事已如此,苛责无益。若无河图,得了洛书也是无用。公孙大人舟车劳顿,煞是辛苦。时已不早,公孙大人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夫差对公孙赞道。 “谢王上,微臣告退……” 公孙赞又向吴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这才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殿。 龙腾殿外,月色空濛。 虽是初夏时节,晚风徐徐,却是有些凉意。 夫差站在龙腾殿的花园中望着对面的凤舞阁,久久伫立。 此时此刻,他应该睡下了吧。 望着灯火阑珊的凤舞阁,夫差情不自禁地想到。 夫差不禁懊恼,为何上次被那人一激,自己便方寸大乱,下了那样的命令。 现在自己又有何借口去看那个人。 “已经过去两天了,菼之,你过得如何?” 夫差在风中静静伫立,望着凤舞阁的那扇大门,幽幽叹了口气。 …… 凤舞阁内,勾践盘腿而坐,闭目调息。缕缕青烟从他头顶冒出,细密汗珠沁满额间。微微上挑的眉角和紧抿的薄唇都染上一层十分明显的紫色,让那张本就绝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妖异的魅惑。 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至喉间,再也压制不住,“噗”地一声,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裳。 勾践俊眉微蹙,眼角眉间是难以抑制的痛苦。 他卷起衣袖一角,看了看手臂上长出的几个猩红色的疙瘩,□□难耐,恨不得用手将它挠破。 “看来百日离魂散的毒性开始发作了,而且这种毒性似乎还会阻止无相逆世功的运行。” 勾践发现自从中了百日离魂散之毒之后,只要他试图修炼无相逆世功便会吐血。,而且修炼完后,体内真气紊乱,根本发不出功来,看来他的无相逆世功只怕只能永远停在第七重了。 勾践唇角突然扯出一抹凄凉笑意,百日之后,自己连命都没有了,纵使突破第九重,又有何意义。 ……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1 “楚王熊轸求见……” 吴王正在殿中与众臣议事,却忽听得宫人匆匆上前禀报道。 众臣皆面面相觑,大觉意外。自从二十多年前,吴楚两国发生大规模的“争桑之战”后,吴楚两国日渐交恶,除了战场之上兵戎相见之外,两国再无其它来往。没想到楚王今日竟然只身前来,却不知所谓何事。 听到楚王熊轸的名字,夫差全身不由得一震。 一想到齐国那夜他对勾践所做的事,夫差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没想到这人今日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着,夫差用力抓着龙椅的扶手,恨不得将这雕龙画凤的龙椅生生捏个粉碎。 “王上,楚王求见,您是见还是不见?” 伍子胥见夫差突然出神,便有意提醒道,其余众臣也是望着夫差,翘首以盼。 “宣他进来……” 沉默半晌,夫差几近咬牙切齿般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得到了吴王的许可,只见楚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放在了大殿之上,伯噽数了数,竟足足有十个箱子。 楚王熊轸一身锦衣,丰神俊朗,随着那十个箱子出现在大殿之上。 他朝吴王做了个揖,便命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瞬间,强烈的珠宝的光芒硬生生灼伤了众人的眼,这十个箱子竟然装得满满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和黄金白银。 “楚王这是何意?” 虽然恨不得将熊轸千刀万剐,可毕竟这是在朝堂之上,涉及两国邦交,虽然很是痛恨,但夫差明白自己还得把握分寸。 “相信吴王已经知道洛书已经在我手上。” 楚王望着夫差道。 “是又如何,没有河图,洛书终究是一张废纸。” 吴王夫差不以为然道。 “所以今日我想跟吴王做笔交易。” 听得楚王如此说,夫差冷哼一声道: “楚王如意算盘也打得太想了吧,就凭这十箱珠宝想要换我手中的河图,怎么可能。” “若再加上我手中的洛书,吴王觉得意下如何?” 楚王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一时哗然,连夫差也怔住了。 一切似乎都在楚王熊轸的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 “没有河图,洛书终究是一张废纸。若无洛书,河图亦如是。只有同时得到河图洛书,才能打造所辖披靡之兵器。当今世道,诸侯林立,我们楚国和吴国虽有崛起,却依然比不上中原那些大国,何不携手合作,互换河图洛书,问鼎中原,各分半个天下,岂不比现在被那些中原大国欺负来得好?” 楚王的一番豪言壮语似乎打动了朝堂上不少人,众臣们皆议论纷纷。 此时,却又忽听得宫人禀报道: “越国使者范蠡求见。” 范蠡?他又来做什么?众臣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今天的吴宫,似乎前所未有的热闹。 范蠡,又是一个不速之客,那日在会稽山夫差亲眼看到他对受伤中的勾践欲图不轨,想到此人,夫差内心也是翻滚沸腾、不得安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知此人来此又是为何? 还好夫差并未完全丧失理智,他沉默半晌,调整了情绪对楚王道: “楚王的提议事关重大,我得跟众臣认真合议合议,请楚王的偏殿先做休息。” “如此,熊某便先告退了。” 楚王朝夫差做了个揖,朝他的手下挥了挥手,又重新将那十箱珠宝抬了出去。 …… 当众人皆好奇越国范蠡又会带什么东西来求见吴王。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范蠡只带了个人,那人脸上带了一方丝帕,并看不到长相,可是从她进门之后,众人的视线似乎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莲步生香,弱柳扶风,虽然没有看到脸,却俨然一副倾国倾城之姿。 “范蠡斗胆求见吴王,恳请吴王放我们大王回国。” 范蠡和那女人跪下,对吴王道。 “当日越王亲口答应寡人一生一世当我的奴隶,此事本王绝不答应。” 夫差冷声道。 “吴王稍安勿躁,如果吴王答应越国的请求,越国愿意将越国第一美人西施献上……” 面对夫差的严词拒绝,范蠡依然不卑不亢道。 “我再说一遍,越王只能留在吴国。什么越国第一美人,寡人不稀罕。范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寡人恕不招待。” 吴王夫差厉声道。 “范蠡恳请吴王看了这个美人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范蠡道。 “哼……” 美人,这世上最美的人现在已经在凤舞阁中,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美的人。夫差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见夫差并没有反对,范蠡便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心领神会,轻轻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在面纱完全落地的瞬间,在场众臣连同坐在龙椅之上的吴王夫差皆惊呆了。 “菼之?” 夫差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范蠡口中的越国第一美人竟然长着一张跟勾践一模一样的脸。 第63章 金蝉脱壳(一) 那女子心领神会,轻轻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在面纱完全落地的瞬间,在场众臣连同坐在龙椅之上的吴王夫差皆惊呆了。 “菼之?”。 夫差全身蓦地一紧,这两个到了喉咙口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范蠡口中的越国第一美人竟然长着一张几乎跟勾践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身着女装,如果不是因为眉间那一粒血红朱砂,如果不是左边额角没有那一条粗目惊心的疤痕,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会以为此时站在大殿之上的正是越王勾践。 ……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范蠡和西施顺利留在了吴宫,不过却被安排在离龙腾殿和凤舞阁十分遥远的北郊别苑,而楚王则被安排在与北郊别苑和凤舞阁都想去甚远的南郊别苑。 吴楚越三个互相敌对之国的国君和越国辅政大臣范蠡齐聚吴宫,吴宫上下,便多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吴国宫人皆事事谨慎、守口如瓶,生怕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 …… “范将军,既然我们已经顺利进了吴宫,为何迟迟不开始行动?” 范蠡身后,响起一个女子温婉如水的声音。 “因为时机未到……” 范蠡没有回头,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放至石桌上,淡声道。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西施走了过来,就着园中石凳坐下,与范蠡相对而坐。 “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范蠡瞳仁分明的眼睛不经意间扫到女子的脸,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带着几分爱慕与痴迷,可是便一瞬的功夫,那痴迷的目光又顿时恢复了清明。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2 范蠡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西施心底很清楚,在范蠡方才失神的瞬间,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被禁足在凤舞阁中的那个人。 她取过杯盏,往杯中倒了茶水,仰头,如喝酒一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的苦涩沿着舌尖的味蕾往下,一直蔓延至心底。 不知为何,西施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 这一日,夫差正凝眉苦思如何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住在南郊和北郊的楚王熊轸和越国大将军范蠡送走,却听得凤舞阁的宫人匆匆来报。 “王上,不好了,越王晕倒了。” 夫差瞳孔猛地一所,从座椅上一跃而起。 “快叫御医……” 夫差撂下这句话,整个人如一阵风般往凤舞阁席卷而去。 “混帐东西,为何不将越王扶至床上。” 夫差一踏进凤舞阁便见勾践晕倒在地上,瞪了跪在一旁的年轻宫娥一眼,脸上阴沉得如暴风雨将至的天空。 “退下去,自行领罚。” 一把抱起勾践将他放至床上,一边冷声道。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那宫娥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地磕头求饶。 “王上……王上稍安勿躁……” 这时,去请御医的宫人正好带了御医过来,便匆匆上前,对吴王行了一礼,用着只有吴王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道, “您之前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接触越王,若碰了他一根汗毛,格杀勿论。” 夫差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多么荒唐的决定,他深吸了一口,按捺住心中的狂躁,用较为柔缓地语气对着宫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 那些宫人诺诺应了声,便都退了下去。 …… “越王得的乃是心病,心结未解,郁郁寡欢,再加之足不出户,湿气无法排解,渗入五脏六腑,故而便会结出红色疹子。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会……” 御医突然顿住,不再出声。 “会如何?” 如鹰隼一般的眸子锐利地扫了一眼御医,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 御医喉头情不自禁地咕噜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道: “若是任由这些疹子持续蔓延,长到了脸上,流脓破裂,只怕越王的脸就保不住了。” “可有诊治之法?” “老臣这边开几副舒筋散结的药给越王服下,不过此乃心结所致,唯有解开心中郁结,方可治根。另外多晒晒太阳,对于此病也是大有益处。” “寡人知道了,张太医,你先下去吧。” “是……大王……” 张太医朝吴王夫差做了个揖,诺诺退了出去,张太医退出门口,转了个身,在吴王夫差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擦了把汗。 …… 床上的人,一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方投下了浓重的剪影,额角一条深红色的疤痕和手臂上那几颗红色的疹子,仿佛一把把刀直直戳进夫差的心脏。 苍白的唇,淡薄如纸,没有丝毫血色。眼前的人,就这样躺着,睡梦中,依然不安分地蹙着眉头。 “为什么这么不开心,菼之,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夫差竟希望这个人能够一直就这样躺下去,这样这个人就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 夫差忍不住倾身上前,伸出手,想要将那人眉宇间的褶皱抚平。突然却见勾践的睫毛颤了颤,夫差如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 “你醒啦……” 见到勾践醒过来,夫差情不自禁握住勾践的手,唇角不觉流露出一抹难以自抑的笑容。 “任何人不得接触我,若碰了我一根汗毛,格杀勿论。吴王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勾践黑白分明的瞳仁冷冷瞥了吴王握着自己的手,冷冷道。 感觉到勾践的不悦,吴王讪讪放开了手,望着勾践的眼神几近乞求, “菼之,上次是我冲动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在下在吴王眼中只不过区区一娈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便禁足终身,也不过咎由自取,吴王何过之有?” 勾践转了个身,背对着吴王道。 寝宫中一片沉默,半晌,方听得夫差在背后说道: “你的大将军范蠡献上越国第一美人于我,欲求我放你回国。而且那越国第一美人跟你长得极像,此事是否是你的主意?” “……”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紧接着,勾践便听到一阵窸窣声响。 夫差站了起来,无奈地望了一眼背着自己,纹丝不动的勾践,叹了口气道: “从今日起,我便撤了龙凤阁门口的守卫,吴宫之内,任你自由。” 只听得夫差的脚步身渐行渐远,倏地又是一顿,夫差转身,恋恋不舍地望了躺在床上的人儿一眼,悠悠道: “菼之,这是我能对你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 “张太医,情况如何?” 幽暗的房间内,伍子胥坐在太师椅上,低头用杯盖轻轻蹭了蹭冒着热气的杯身,看似漫不经心般地道。 “启禀伍相,据微臣所断,越王的确是中了百日离魂之毒。” 听到张太医的话,伍子胥停止了手中动作,抬头,望向张太医: “此毒可有解药?” “百日离魂散与七步断肠草并称当今世上两大奇毒。七步断肠草,只消喝上一小口,三步毒发,七步断肠,当场毙命。而百日离魂散,顾名思义,须经百日,才得断气,这期间,全身肌肤渐渐溃烂,直至面目全非,中毒者苦不堪言。此二□□性极烈且药理不明,迄今为止,无人能解此毒。” 伍子胥似若有所思,忽又听得张太医道: “微臣已经按照伍相吩咐,跟大王说越王此病乃是心结所致。” 张太医说着,脸色却有些苍白,额上似有细密汗珠冒出。 似乎了解张太医心中顾忌,伍子胥便对他道: “张太医,你对王上的忠心,本相知道,相信日后王上也会明白。你先下去吧……” “是……伍相……” 张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对伍子胥做了个揖,退了下去。 门外,正好刮过一阵风,园中柳絮随风而起,飘飘荡荡。 张太医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自己恰似这柳絮一般,身不由己。 自从当日在会稽山下他为伍子胥所迫欺骗吴王说越王给他下的蒙汗药是七步断肠草之时,他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把前途和姓名全都交到伍子胥的手中。 如今也只能希望在吴王和伍相的这场博弈中,胜利的天平会倾向后者,否则,自己将来怎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3 么死的都尚未可知。 …… 门内,伍子胥却不似张太医这般伤春悲秋。 他只是怔住了,自从听了张太医的话,便一直没缓过神来。 …… “范将军,如果今日找老夫是为了商议越王回国之事,那边请回吧。” “范某心知伍相素不喜我家大王,欲将他除之而后快,不过,也不过不了多久,伍相的心愿便可达成了。” 虽极力掩饰,但伍子胥还是从范蠡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隐忍的痛苦。 “范将军,此话何解?” “其实我家大王……他已经中了百日离魂散之毒,三个月后便会毒发身亡、无药可解。” 范蠡强忍着心中悲痛,继续说道: “相信伍相心知吴王对我们大王的心意,若越王死在吴宫,吴王势必沉溺在痛苦中,消沉颓废,无法自拔;不如伍相配合我们演一出戏,斩断吴王对越王的情思,成全越王归国的心愿……” “我要怎么配合你们?” “只要你派可信的太医去吴王面前演一出戏,其他的交给我们。” …… 本来还对范蠡的话将信将疑,可是张太医的诊断绝不可能出现差错。 越王勾践,他伍子胥一生中最为忌惮的对手,真的会这么轻易就死去? 伍子胥轻轻抿了口茶,若有所思。 第64章 谈判 四月,梅雨淅沥。 园中,残花满地,柳枝静默。 虽然午时才过,可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却似日暮时分。 一阵风过,似乎还带着暮春的寒意,勾践忍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为了逼迫夫差解除那道禁足令,勾践服了能令自己瞬间晕厥的药物曼陀罗花粉,虽然事后服下了张太医开的解毒之药,身体却也因此受了些损害。 其实解不解毒已经无所谓,反正已经深中剧毒,无药可救,多中一种毒又有何妨。 勾践想着,苍白如纸的脸上勾起一抹凄凉戏谑的笑意。 “越王殿下,今日风雨急得很,还是回屋去吧。” 身后的宫人见勾践整个人几乎要走进雨中,忙撑了油纸伞上前,撑在他的头顶上。 自从夫差解除了他的禁足令,无论去哪里,身边总有贴心的宫人跟着、殷勤侍候。 名为侍候,实则是监视,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禁足罢了。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找机会离开这里。 勾践想着,眼中有着与那虚弱苍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截然不同的坚毅。 透过重重雨幕,却瞧见与凤舞阁只有一墙之隔的龙腾殿张灯结彩,宫人婢女们进进出出,较往日似乎十分不同。 “龙腾殿今日何故如此热闹?” 勾践忍不住问跟在身后的那名宫女道,一脸狐疑。 “今日是我们吴国第一个小王子的生辰,大王正准备晚上在龙腾殿设宴为小王子庆生呢。” 那宫女说着,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小王子?” 勾践不觉一愣。 “是菼妃的孩子。” “菼妃?” 勾践心中蓦地一紧。 “是啊,菼妃,整个吴宫最幸运的女人,也是整个吴宫最不幸的女人。” 提起菼妃,那宫女心情瞬间低落了许多。 “此话何解?” 勾践奇道。 “菼妃,原名叫芸儿,本是一名小宫女,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待我却是极好的。去年重阳节的晚上,不知为何被大王召去侍寝,第二日便封了菼妃。大王从不接近女色,虽然后宫也有嫔妃美人,但都是先王强行赐予他的。” 那宫女声音突然顿了顿,一脸娇羞,用只有勾践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听说,除了几个月前被打入冷宫的兰美人,其他嫔妃从来都没有开过苞呢。” “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宠幸,为何你又说她是不幸的呢?” “本来一个小宫女能够被大王独宠,还在一夜之间成为王妃,是多少宫女梦寐以求的事。只是,在那一夜后,大王就再也没有宠幸过菼妃。” 那宫女说着,声音渐渐变得落寞。 “此次菼妃诞下龙子,日后母凭子贵,又怎能说是不幸。” 夫差如此大费周章替这个孩子庆生,想必是极宠这个孩子的。想来也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父亲怎会不心疼呢。 透过重重雨幕,看到那在灰蒙蒙的风雨中亮如星辰的龙腾殿,勾践只觉心口闷得厉害,只想跑到那雨中,任凭雨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遍。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只听得那宫女在耳边幽幽叹息道, “只可惜,菼妃因为太想念大王,最后疯了,而且生下王子后,她便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死了……” 勾践倒抽一口冷气,身体顿时僵住,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心中涌起的一丝莫名的酸妒瞬间被泛滥的同情心取代。这样的菼妃让勾践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养母昙华夫人。这个女人才刚死去,身体甚至还未冷却,宫里却张灯结彩丝竹奏乐替她用生命换来的儿子庆生。也许除了身边这个与她从小交好的小宫女为她发出一两句惋惜之声,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会想起她。 勾践正自出神,突然注意到身边的宫女仰着头,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勾践不禁莞尔。见那小宫女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住打量着他,勾践突然想到了贴身宫女小月,刚见面时,小月也是这样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过了大半晌,才见她羞红了脸低头娇羞道:“殿下,您生得真好,小月从未见过比你长得更好看的人呢。” 一晃,他早已不再年少,而伊人早已是黄土垄中收艳骨。 “我觉得菼妃眉眼间似乎有点像越王呢,特别是皱眉的时候,更像……” 那小宫女端详了勾践半晌,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道。 勾践的心跳却在瞬间漏了半拍。 …… 四月,正是姑苏城的梅雨季节,雨淅淅沥沥,从天明一直下到天黑,从未停歇。 龙腾殿,笙歌袅袅,舞乐翩翩。 园中,花阴之下,一道白影手执纸伞,久久伫立。 那小宫女偷偷跑去给菼妃烧纸钱去,勾践这才能够得以独处片刻。 不过就算那小宫女一直监视着自己又如何,今晚龙腾殿那个人只怕也没有兴趣了解自己在做什么了吧。 勾践想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 “越王殿下,此处雨大,不如去在下住处喝杯茶,如何?”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朗而有磁性的声音,勾践蓦地绷紧了身体,全身忍不住战栗。 感觉到那令他感到恐惧的气息一步一步地朝他逼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4 近,勾践试着调息,竭尽全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自己前面做了这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吗。 勾践装作若无其事,转身,发现那人就站在自己后面,隔着一个拳头不到的距离,连鼻尖差点都碰到了一起,勾践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收起了眼底厌恶的情绪,对着那人莞尔一笑道: “楚王不在龙腾殿喝酒听曲,这会子怎跑到这里来?” “无美人相陪,喝酒又有何兴致。” 楚王唇角扬出一抹戏谑。 “吴王盛情款待,想必宴中该是美女如云才是,怎会无美人相陪呢?” “那些人是美,可是都没有你美。” 楚王看似脱口而出道,见勾践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便转移了话题道: “越王为何没去?” “在下不过是吴王的战利品,吴王心情好了便给个王的头衔,心情不好了,便扔到采石场当奴隶,这样的场合,又怎么会有我的位置。” 勾践说着,唇角勾出一抹苦涩。 “这个吴王,也真是欺人太甚。这酒不吃也罢。不知越王是否有雅兴与寡人共饮几杯茶水呢?” 勾践闻言,微微躬身,作揖道: “既然楚王盛情难却,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越王不怕这茶中被寡人掺了令人快乐的神药吗?” 茜纱窗外,雨声淅沥不止,窗下,烛蕊吡啵。临窗而坐的两道人影被烛火拉长,投射至对面的墙壁上。 见勾践托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楚王忍不住戏谑道,话里行间无一不在提醒当日齐国碧波亭中的那一夜。 “如果楚王不介意这样的身体的话,大可试试。” 勾践放下茶盏,挽起了衣襟,露出一截手臂,只见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红色疹子,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流脓,看着就觉得瘆人。 “怎么会这样?” 似乎没料到会这样,楚王脸色蓦地一变,眼中的关切一闪而过。 “你我之间,一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大可免了。” 勾践收回了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那些疹子,道, “在下今日来,是想和楚王做笔交易。” “哦?不知越王想跟寡人作何交易呢?” 楚王神色恢复了正常,一脸探究地望着勾践道。 “当日我将河图交予吴王之前早已将其临摹了下来。吴楚同属强国,又是世仇,若共享河图洛书,只怕世代交战胜负难分。楚王何不用与越国交换,越国别无所求,只求楚王他日称霸天下之时,能保我越国一方之安。” “原来越王手中留有河图副本,寡人竟不知,看来寡人是舍近求远了。只不过真是可惜啊,今日寡人刚与吴王达成协议,交换了河图洛书,还白白搭上了那十箱金银珠宝。寡人手中也有河图副本,越王的东西对本王毫无意义。” 楚王只手托腮,唇角微扬,恣意欣赏着勾践脸上的表情变化。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越王脸上并无楚王想要看到的诧异、震惊、惊慌、失措,相反,越王定定抿了口茶道: “据我所知,河图洛书本身并不是什么天下无敌的天书,结合河图洛书只能得到了天书的所在方位。如今吴楚都已知晓天书下落,谁可以最终得到天书尚未可知。而我们越国虽小,但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可以助楚王一臂之力。” “越王算得真精,可是万一天书落入越王手里,寡人岂不得不偿失。” 楚王不以为然坐直了身体道。 “就算天书落到我手里,我也没有机会对付楚国了。” 勾践说道,声音有些落寞。 “这是为何?” “因为我命不久矣……” 看到楚王处变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震惊之色,勾践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继续说道: “我的手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百日离魂之毒所致……” “百日离魂?” “嗯,百日离魂,百日之后,我便会全身肌肤溃烂,直至面目全非,气绝身亡。” 勾践说着,低头,勾出一抹苦笑。 “谁?是谁给你下了这么狠的毒,是不是夫差?” 楚王突然站起身,一把握住勾践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 “给我下毒的人已经死了……” 似乎没有料到楚王会有这样的反映,勾践身子猛地僵住,一脸狐疑地望着楚王。楚王似乎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讪讪地收回了手,轻咳一声,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既然如此,为何越王不去帮吴国。吴王本可以灭了越国,却不顾众臣反对,保全了越国,还让你这个为奴不到两个月的越王恢复了身份。如果越王花些心思取悦吴王,只怕吴王连天下都可以分越王一半。” “我想要的只是我们越国百姓的平安,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且吴王三番两次羞辱于我,奴役我越国百姓,我这个在越人心中懦弱不堪的越王只想在临死前在吴国面前挽回我应有的尊严,做一件让越国百姓值得骄傲的事情,这样,他日下了黄泉,也好跟先祖有个交代。” 勾践说完,一室静默,只听得窗外雨声沙沙,室内烛蕊吡啵。半晌,忽听得楚王的声音道: “越王的提议,寡人可以答应。不过……” 楚王突然站了起来,走至勾践身边,只手托起勾践尖削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目光灼灼道, “越王方才说若寡人不介意你这样的身体的话,便可与我试试,寡人现在可以回答越王……” 楚王缓缓俯身,唇瓣贴至勾践耳际,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呢喃道: “寡人一点儿都不介意。” 第65章 不合格的玩物 “我只想临死前能在吴国面前挽回应有的尊严,做一件让越国百姓值得骄傲的事情,这样,他日下了黄泉,也好跟先祖有个交代。” 勾践说完,一室静默,只听得窗外雨声沙沙,室内烛蕊吡啵。 半晌,忽听得楚王的声音道: “越王的提议,寡人可以答应。不过……”。 楚王突然站了起来,走至勾践身边,只手托起勾践尖削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目光灼灼道。 “越王方才说若寡人不介意你这样的身体的话,便可与我试试,寡人现在可以告诉越王……” 楚王缓缓俯身,唇瓣贴至勾践耳际,变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呢喃道: “寡人一点儿都不介意。”。 只觉脑中“嗡”地一响,仿佛有数根弦铮然而断,然后整个世界一片空白。勾践僵直了身体,呆若木鸡,任由那湿润滑溜的舌头撬开他的唇瓣疯狂地攻城略地。 一只手却悄悄滑入他的里衣,探寻到了那胸前凸起的一点。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5 “等等……” 勾践突然握住了那只手,抬眸,羽睫轻轻颤了颤,清朗悦耳的声音低低道, “助我离开吴宫……” 见到勾践的表态,楚王仿佛受到鼓励一般,身子往前一倾,将人完完全全压在身下。 感觉到突如其来的攻势,勾践不自在地扭动了身体,而这个动作让楚王熊轸全身的狼血都为之沸腾,自从上次齐国碧波亭的销魂一夜,楚王便对眼前这个身体食髓知味、念念不忘。上次这个人因为服用了逍遥散,神识不清,身体只能任由自己摆布,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清醒的,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光是这样想想,楚王的身体就忍不住发出兴奋的战栗,如果不是顾及这个人身上的伤口,他早就狠狠地要了他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轻柔地对待他,轻柔地轻吻他的身体。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带来阵阵凉意,可是窗内的气氛却渐渐升温。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只听得“砰”地一声,门被重重踢开,一只宝剑直直指向榻上如干柴烈火般几欲燃烧起来的两个人。 勾践从楚王身下挣脱出来,正对上夫差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欲将一切吞噬殆尽的眼睛。被雨水淋透的衣服紧紧贴着夫差的身体,勾勒出他那精壮完美的轮廓。雨水顺着剑槽从指向勾践和楚王的剑尖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仿若某人心头滴出的鲜血。 除了滴水的声音,整个房间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原来是吴王大驾,怎么不叫人事先通报一声,寡人也好做些准备,这下衣裳不整的,真是失礼了。” 楚王仿佛没看到那直指自己的三尺青锋般,整了整衣服,在地上站定,率先打破了沉默。 夫差却没有理会楚王这虚假的客气,手中的剑锋进一步逼近楚王,目光却望着勾践,说出了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菼之,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虽然夫差的语气十分不悦,可是勾践却注意到夫差望着自己的目光,痛苦、纠结,甚至还带着几分乞求的意味。 双拳紧紧握起,单薄的双肩颤了颤,勾践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出了一句足以将自己和夫差打入十八层的地狱的话, “不,我是自愿的。” 叮……剑锋在摇曳的烛光中划过一道弧度,锋利的剑尖抵在勾践修长雪白的脖颈上,一滴血从剑尖溢出,凝出了红宝石的形状。 “菼之,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夫差的声音小心翼翼,仿佛这样就能从勾践口里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吴王殿下,我再说一次,我是自愿的。” 就在此时天上一道惊雷劈下,一道闪电如游龙一般从勾践与夫差中间穿过,仿佛在二人中间划上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 勾践抬眸,双眼直视夫差在电光闪闪中明灭不定的脸,眼中带着几分决绝道: “我仰慕楚王已久,上次齐国一别,更是尝尽了相思之苦。情之一物,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吴王若是觉得我是个不合格的玩物,大可一剑杀了我。” 勾践挺直了脊背,阖起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在眼睛下方投下了一道浓重的阴影,只等着那锋利的剑尖刺破他的喉咙的那一刻。 一室静默,独留窗外雨声沙沙…… 忽听得“哐当”一声,剑锋落地,还未带勾践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已被凌空抱起,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给我当一个合格的玩物。” 夫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雷声轰隆,大雨滂沱。夫差就这样抱着勾践,大步流星地走入雨幕之中,只留下身后楚王熊轸一脸玩味的表情…… 夫差遣退了凤舞阁所有的宫人,一进室内,便怀中之人扔至床上,不顾勾践的挣扎,欺身上前,将人死死禁锢住。 “不要动,不许动……不是要做一个合格的玩物吗,那就不要动,乖乖地让我上。” 夫差的身体紧紧压住勾践的双腿,疯了一般啃噬着勾践微凸的锁。骨,一只手将勾践的双手抬至头顶死死禁锢,另一只手却在勾践身上摸索、探寻。 二人身上的雨水将床上的被单彻底浸湿,夫差如疯狂的野兽般无情地撕扯身下之人的衣服。本就压抑了多天的身体如同久旱的枯草碰到了甘霖,想要拼命地吮吸雨露的精华,又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只想将一切吞噬、淹没……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夫差如同一只发情的雄兽疯狂地在身下之人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释放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欲。望,却没有注意到勾践身上那些红色疹子在剧烈的摩擦和碰撞之下破裂、流血,渐渐溃烂流脓…… …… “为何才过了几日,他身上便长出这么多疹子?” 凤舞阁内,张太医替越王检查了身上的那些疹子和流脓的伤口,他的四肢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因为昨夜夫差粗鲁地对待,很多都破裂流脓开来。 夫差看着,心如刀割,恨不得那把刀割了自己那夹在双腿之间的始作俑者。 “敢问大王,最近越王是否有遇到不顺心之事,无法排解?” 张太医迟疑一会儿,不答反问吴王道。 “张太医为何有此一问?” “越王此病乃是心病所致,心结未解,抑郁其中,不得发之于外,故而病情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依微臣愚见,需解开越王心结,凡事顺遂心意,此病便可不治而愈。” …… 当勾践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几日。 一睁开眼睛,便对上夫差布满红血丝的血色双眸。 见到勾践醒过来,夫差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孩童一般灿烂的笑容。 勾践枕着枕头,斜靠在床壁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龟裂开来,素日里清凉如水的双眸此时却空洞无神,呆愣愣地只是前方的某一处地方。 “菼之……来……喝口粥……” 夫差舀了一勺粥放至嘴上吹凉了,这才送至勾践唇边道。 勾践却一动不动,任由夫差举着汤勺抵在他的唇边。 “菼之,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好么,就吃一点点……” 夫差的声音近乎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目光充满了乞求。 勾践没有理会夫差,如一具被抽去三魂七魄的空壳,依旧呆呆地望着前方。 夫差无计可施,只得含了一口稀饭,对着勾践的双唇重重问下,灵巧的舌头撬开紧闭的牙关,将温热的米汤一点一点送至勾践口中。 “菼之,跟我说话好吗,或者哪怕狠狠地抽我几下,不要不理我,好吗?” 晚上,雨声淅沥,夫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6 差将勾践搂至怀中,鼻尖轻轻嗅着怀中人儿发间淡淡的幽香,声音却有些哽咽: “张太医说你的病是因为不开心,心中郁结所致。可是菼之,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开开心心地留在我身边呢?”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只要你说,我便改。” “菼之,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怕,真的很怕……” 夫差的身体忍不住一阵战栗,俯下头去,在怀中之人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旋即将人紧紧搂住,生怕一松开,怀中人就会变成蝴蝶飞走…… 三天又过去了,勾践始终不曾说一句话,像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任由夫差摆弄自己的身体。 这一日,夫差将他穿好了衣服抱至园中的一把椅子上做好。 “菼之,今天让你见一个人。” 夫差在勾践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神秘一笑道。 夫差话音刚落,便听得转角处一阵婴儿啼哭之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婴孩朝他二人走来…… 第66章 金蝉脱壳二 这一日,云销雨霁,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夫差将勾践穿好了衣服抱至园中的一把椅子上坐好。 “菼之,今天让你见一个人。” 夫差在勾践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神秘一笑道。 夫差话音刚落,便听得转角处一阵婴儿啼哭之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见到一个宫女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婴孩朝他二人走来…… 这个孩子……他…… 勾践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觉抽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直,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夫差接过宫女手中的孩子,便命那宫女退下。 此时园中,便只剩勾践和夫差二人,还有一个在夫差怀中“哇哇”哭得更凶的孩子。 “菼之,你瞧,这孩子长得像不像你?” 夫差将那孩子抱至勾践的跟前问道,深邃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他,似乎希望从他那空洞的眼睛中看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可是没有,那双眼睛依旧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仿佛里面的灵魂早已脱离了那个美丽的躯壳。 一丝莫名烦躁从夫差心底冒出,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对勾践道, “从今以后你便是他的亚父……” 夫差的声音过后,除了那孩子歇斯底里的哭泣,便剩下勾践长久的沉默。 “他是你的孩子……” 突然听得勾践嘴里轻轻吐出了一句话道。那声音本就细如蚊吟,而且几乎吞没在那孩子刺耳的哭声之中,不过夫差还是听到了。 就这么一句淡淡的话语,也不知道是带着疑问还是其他怎样的语气,可这却是三天以来,勾践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夫差欣喜若狂,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怀中抱着那孩子,早就扑过去将人抱入怀中好好抚慰一番。 “他的母亲长得有几分像你。只可惜我们两个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的话,我想也会像这孩子一般模样吧。” 听夫差提到孩子的母亲,勾践便想起那个在冷宫中丧失理智,连自己亲生孩子都没来得及见一面便撒手人寰的可怜女人,心中不觉一动,询问般望了夫差一眼道, “我抱抱他?” 夫差喜出望外,将婴孩递至勾践手中,没想到那孩子被勾践一抱竟立刻停止了哭泣,小胳膊动了动,咧开了小嘴,吐了吐小舌头,还不能完全睁开的小眼睛竟望着勾践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你……” 夫差俯下了身,贴着勾践的耳际,同他一起逗弄襁褓中的孩子,鼻息间萦绕着勾践的发香,惹得夫差一阵□□难耐。 “菼之,我们两个一起照顾这个孩子长大,好吗?” 只听得夫差在耳边低声呢喃,勾践猛地僵直了身体,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宫人禀告道: “启禀王上,越国范蠡将军携美人西施向您辞行。” “嗯,下去吧……” 夫差示意那宫人下去,回头望了一眼勾践,见他正低着头看着孩子,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正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听得勾践颇为戏谑的语气道: “西施美貌天下无双,乃我越国至宝,吴王今日将她送走,只怕他日后悔莫及啊……” 听得勾践这样说,夫差深邃的眸子蓦地一沉,俯下身子,直直逼视他的眼睛道: “在菼之心中,我就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吗?” “不是吗?” 勾践抬头,与夫差对视片刻,琉璃色的眸中似有浮光在隐隐流动。 夫差站直了身子,转身,背对着勾践,沉沉叹了口气: “也许吧,不过在我心中,菼之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夫差背后,那浮光流动的琉璃色眸子瞬间变得黯淡。勾践冷哼一声,低下头去,便不再说话。 “菼之先好好休息吧,孩子我会叫人来抱走……” 夫差没有回头,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去。就在夫差快要走向转弯处消失不见的时候,却听得勾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想见范蠡和西施……” 夫差顿住脚步,沉吟半晌,幽幽吐出了一个字: “好……” …… “启禀大王,越国范将军和西施姑娘求见。” 龙腾殿中,听到宫人禀告,夫差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方才勾践想要见范蠡和西施二人,自己心里虽十分的不愿意,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只要那个人能够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无论他想要什么,自己都会答应。 虽然范蠡和西施去了凤舞阁才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夫差却觉得怎么也等不到他们出来。 “参见吴王殿下……” 范蠡走进龙腾殿,对吴王夫差行礼道。西施站在他身后,虽没有说话,但也跟着范蠡一起对吴王夫差盈盈行了一礼。 对于范蠡,夫差自是极其厌恶的,不过两国邦交,对来使自是要以礼相待。这些天在吴宫,此人安分守己,倒是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临行之前要求见见自家大王,亦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 不过这些天范蠡的表现太安静太听话,反倒让夫差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臣等今日特来向吴王辞行,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吴王仁慈,善待我家大王,我二人特代表越国上下叩谢吴王大恩。” 范蠡说完,便和西施一起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夫差的视线从范蠡身上转移至站在他身后仅一步之遥的西施身上,突然定住…… 似乎被吴王那种探究一般锐利的视线盯得有些不适,西施不知不觉间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7 。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范蠡和西施二人,夫差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心中竟莫名其妙升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修长的指节用力抠了抠龙椅的扶手,夫差按捺住心中那种不适地感觉,视线又重新落回到范蠡身上,对着他道: “范将军多虑了,越国乃是吴国的友邻之邦,对于越王,寡人自是会以礼相待。此番回去越国,山高路远,道阻且长,时已不早,寡人就不耽搁二位赶路了……” 吴王的逐客的意思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范蠡和西施二人也不在说什么,只是对着吴王又行了个大礼,这才退出了大殿。 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夫差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不减反增,越来越明显。 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抠着龙椅的扶手,仿佛欲将那龙纹金漆的扶手背部生生抠出几道抓痕…… 夫差几乎是跑着进凤舞阁的。 “越王呢?” 见到寝宫空空如也,夫差脸色蓦地一变,朝在凤舞阁服侍的侍婢厉声问道。 “启禀王上,越王觉得有些闷,便出去散步了。” 那侍婢战战兢兢地说道。 “他去了何处?” “越王……越王没说……” 这些日子吴王已经取消了对越王的禁足,越王也经常一个人出去到花园里散心,这一切本就顺理成章,往日吴王来凤舞阁见不到越王也会去园中寻找,可是不知为何吴王今日竟一反常态,好像丢失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宝贝一般。 那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地磕头,直呼饶命。可是夫差哪有心情理她,急急抽身往园中跑去。 虽然知道一旦越王有何异常状况,暗中跟踪他的赤影侍卫都会在第一时间回报,此刻他并未收到赤影侍卫的消息,说明那个人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夫差心中的那种不安却愈来愈烈,仿佛那个人会就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直到在一个偏僻的院落中看到那抹白色的背影,夫差的紧悬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夫差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将人从背后环住,紧紧抱住, “菼之,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夫差将头深深埋入怀中之人的颈窝之中,忍不住自上而下亲吻着那纤细优美的颈部线条。 突然夫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呼吸猛地一滞,一把将怀中之人推开。 “吴王殿下……” “越王勾践”朝吴王盈盈行了一礼,开口道,却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声音。 “怎么是你,你不是……” 似乎意识到什么,夫差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失神般地后退几步,忽地站定,目光转瞬间变得狠戾,整个人散发出如修罗一般的气息,冷冷的声音道: “立刻召集三军,速将越国逆臣范蠡追回……” 第67章 成全 “吴王殿下……” “越王勾践”朝吴王盈盈行了一礼,开口道,却是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声音。 “怎么是你,你不是……” 似乎意识到什么,夫差脸色骤然一变,整个人失神般地后退几步,忽地站定,目光转瞬间变得狠戾,整个人散发出如修罗一般的气息,冷冷的声音道: “立刻召集三军,速将越国逆臣范蠡追回……” …… 日影渐渐西斜,一辆马车在蜿蜒的山道上颠簸着。因为赶得很着急,整个车架子仿佛都要散开了似的。拉车的虽然是一匹身经百战的战马,可是经过几个时辰毫不停歇的奔波和赶路,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时不时仰头发出几声抗议一般的嘶鸣。 那辆马车身后一截看不见的弯道上尘土漫天扬起,数十铁骑如狂风一般呼啸而过,卷得道路两旁梧桐树碧青的叶子簌簌而落。“得得”的铁蹄之声震天响起,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在颤抖着。 眼看就要被身后吴国的铁骑赶上,范蠡当机立断,左手挥剑砍断缰绳,右手揽着勾践临空一跃,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之上,脱了缰的战马,双足腾空而起,嘶鸣一声,载着勾践范蠡二人朝前方奔驰而去,身后的马车车身失去重心,直直横倒在本就不宽的路面上,暂时挡住了吴军的去路。 “马上就要到蛇门了,王上,您要撑住。” 马背上,勾践似乎已经有些坐不住,整个身子无力地往范蠡怀中倾斜而去。感觉到怀中之人愈发滚烫的身体,范蠡俊眉微蹙,一把将人搂紧,一马夹肚,拼命地朝前赶路。 突然战马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猛地顿住脚步,前蹄高高立起,当空发出一声尖锐嘶鸣。范蠡连忙拉紧了辔头,待到战马双足落地,便见吴王夫差身着金色铠甲,手持长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立在他们前方,生生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抬头望去,却见前方左边山麓,一条山道蜿蜒而下,与这条官道相接,那坡度看起来陡峭至极,就算是徒步下山也是想当困难,更何况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连人带马一起坠落崖下。 看来吴王夫差这是铁了心要拦住越王,范蠡想着,不由一阵头疼。 “我等已向吴王殿下辞行,不知吴王殿下千千迢迢赶来,所谓何事啊?” 范蠡揽着勾践的腰部将他抱紧,一手拉着辔头,身下的马似乎很不舒服地来回踱了几步。 夫差冷冷瞥了一眼范蠡搭在勾践腰上的手,眉头一蹙,原本就十分阴沉的脸越发阴沉得可怕。手中长戟一挥,长戟尖锐的头部直指范蠡和勾践所骑的战马,低沉而冷漠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 “将越王留下,寡人便饶你一条狗命。” 范蠡却丝毫没有理会夫差的威胁,他凑近勾践的耳边,清朗的声音温柔无比地问道: “王上,吴王殿下想要留您在吴国多住一些时日,你愿意吗?” “不……范将军,送我回国,我要回去……” 身体的灼热已将勾践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可是他的意识中却一直想着要离开吴国、离开那个人,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毒发时狰狞的模样。 双手用力拽住范蠡的胳膊,脸上一副不安的表情,仿佛是害怕范蠡会屈从夫差的胁迫又将他一个人扔在吴国。 夫差如鹰隼般深邃的眸子直直注视着范蠡怀中的人儿,他看起来很无力,俏脸绯红,双眼微闭,修长好看地眉宇因为痛苦和不安而拧成一团。 “他怎么了?” 看到勾践一脸痛苦的表情,夫差心中不由得一紧,恨不得飞身上前,将人抢至怀中。 “大王高热不退,需马上回国医治,吴王若是对大王真的有几分真心,就请撤了身后那些追兵,让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8 我们回去。” 范蠡对夫差道。 “你放下他,我自然会找全国最有名的神医替他医治。” 夫差冷声道,言语间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 “我是越国的将军,自然要听我们大王的号令。如今,我们大王想要回国,范某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达成大王的心愿。” 范蠡说道,目光坚定无比。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寡人手下无情……” 夫差双腿登了下马镫,整个人已腾空跃起,手持长戟,正对范蠡眉心刺去。 范蠡一手护住勾践,另一只手握住剑柄,长剑铮然出鞘,生生挡住夫差的致命一击。夫差身体翩然落地,对着马脚刺了一戟,战马受到惊吓,嘶鸣一声,便四处乱撞。范蠡见状,忙扔了缰绳,抱着勾践从马背上跳下。还未待二人站定,却见夫差迎面又是一戟刺来,范蠡慌忙抱着勾践朝右侧旋转一周,躲过了一击。夫差却依然不依不挠,招招都朝范蠡致命处进攻。范蠡因为要护着勾践,处处落于下风,只能被动地抵挡夫差的猛烈的攻势。 此时,吴国的骑兵已经赶到,数十将士皆下了战马,手持刀戟,朝范蠡和勾践二人直逼而来,范蠡见情况不妙,抱紧了勾践且战且退,就在退无可退之际,只听得路边山上一阵喊声冲天,十数个巨石从山上滚落,直接朝官道上的那些吴国将士砸下。吴军乱成一团四处奔命,一些战马因为来不急逃走被砸得血肉模糊。紧接着,一群士兵手持刀戟从山上冲锋而下,看那士兵衣着打扮,竟是楚国的将士。楚军人数众多,战斗力旺盛,又岂是方才被巨石吓得四处逃窜的吴国士兵可以比拟,不消一瞬工夫,吴军便出于下风。 吴王见状,想要得到勾践之心愈是急切,出招几乎是不计后果,颇有玉石俱焚之势,不过为了不伤及勾践,每次几乎是致命的攻势到了范蠡面前便会悄然退去几分。范蠡因为处处要护着勾践,心有顾忌,只能被动抵挡。 只因范蠡将勾践护在身前,从正面攻击,恐伤了勾践,夫差便趁着范蠡抵挡得力不从心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范蠡身后,对着他的背心,使出十成内力,重重向前刺去。因为被范蠡从正面抱着,从勾践的角度,正好能瞧见夫差对范蠡的致命一击,勾践使出全身力气从范蠡怀中挣脱而出,一个旋身,移至范蠡身后,将身体正对夫差,看着那锋利的剑戟离自己越来越近。 夫差心中一紧,忙撤去手中内力,可是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毫无防备,虽然夫差用尽全力收回长戟,可是半个戟头还是深深的没入勾践左边肩头处。 世界仿佛瞬间静止了,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中厮杀的动作,屏住呼吸,望着勾践和夫差这一边。 “大王……” 范蠡率先反应过来,劈剑过去,将夫差刺入勾践身体中的长戟砍断,一把将勾践抱至怀中。 “这是为什么?” 夫差手中握住被砍断的长戟的一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范蠡怀中昏迷不醒的勾践,深邃的眸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出了蛇门,再走五里,便是越国境内,那里有一家医馆,大王此刻命在旦夕,如果不及时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范蠡望着夫差,清澈的眸子近乎哀求。 手中的长戟应声而落,夫差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又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十分不舍地望了勾践一眼,对着范蠡道: “你带他走吧……” 范蠡将勾践打横抱起,牵过一匹战马,纵身一跃,跳至马背之上,将勾践安置好,对着夫差微微一颔首,便策马离去。 身后的楚军也掩护着范蠡和勾践二人一起撤退。 一骑轻骑沿着蜿蜒的官道绝尘而去,直直消失在转角之处。 而年轻的吴王却仍在马蹄扬起的尘埃中久久伫立,直到尘埃散去,眼前一片清晰,直到夕阳的影子完全没入山坳中…… “菼之,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便成全你……”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胸前偏左的那个位置,却疼得无法呼吸…… 第68章 陶丘 范蠡将勾践打横抱起,牵过一匹战马,纵身一跃,跳至马背之上,将勾践安置好,对着夫差微微一颔首,便策马离去。 身后的楚军也掩护着范蠡和勾践二人一起撤退。 一骑轻骑沿着蜿蜒的官道绝尘而去,直直消失在转角之处。 而年轻的吴王却仍在马蹄扬起的尘埃中久久伫立,直到尘埃散去,眼前一片清晰,直到夕阳的影子完全没入山坳中…… “菼之,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便成全你。” 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胸前偏左的那个位置,却疼得无法呼吸。 一只白色的信鸽,扑腾着翅膀从遥远的东南方向飞来,掠过巍峨高耸的南山,穿过潮起潮落的钱塘江,从车水马龙的吴都姑苏上空,径直朝吴宫的层层殿宇飞去,最终在龙腾殿的案几之上停住。 吴王夫差放下手中的御笔,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一卷纸条,摊开,只见上面写着: “越王已离开越国,不知所踪!” 吴王夫差兀地收拳,将那纸条紧紧握在手中,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前方,若有所思。 这些日子,夫差派了最为心腹的赤影侍卫一直暗中跟着勾践,得知勾践身体渐渐康复,夫差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本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去越国将那个人抓回来,可是结果,他忍住了。既然那个人不想见到自己,自己又何必出现惹他不悦。只要知道他平安,一切就都够了。 “他突然离开越国,究竟是要去哪里?” 夫差凝眸思索,突然深邃的眸中忽地闪过一道精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莫非,他是去……” “启禀大王,伍相求见。” 就在此时,贴身内侍的略有些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夫差的沉思。 “宣!” 夫差的声音道。 自从勾践离开吴国之后,伍子胥倒也安分了许多,加之他在处理政务上颇合夫差的心意,虽然因为先王阖闾和勾践的事,夫差对伍子胥仍心存芥蒂,但是表面上却依然对他礼待有加,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予他安排谋划。 伍子胥是真君子,伯嚭乃真小人。这一点,作为上位者的夫差看得比谁都清楚。虽然在私人感情上,夫差难以接受伍子胥,可是在处理公事上,夫差对伍子胥却有着极其强烈的依赖。 “参见王上……” 伍子胥对吴王微微欠身行礼道。 “伍相此时求见寡人,不知所为何事?” 夫差将一本刚用御笔朱批过的周折叠起,放至一旁,双眸低垂,并未看伍子胥一眼,漫不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09 经心地问道。 “启禀王上,微臣对河图洛书的拓本翻来覆去看了几天,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 “哦?” 手中的动作一顿,夫差抬眸,深邃的眸中印出伍子胥略有些激动的神色。 伍子胥为人老练深沉,情绪更是隐藏得极深,可是此刻居然从他的脸上自然地溢出难以掩饰的兴奋,只怕不是只发现了一点端倪那么简单,想必是他已经完全破解出河图洛书隐藏的重要秘密。 夫差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起,双手交叉缚于身后,视线停留在伍子胥的脸上,只等着他将话说完。 “王上请看……” 伍子胥上前几步,将河图与洛书的拓本并排放在几案上,骨节分明却略带一些苍白的手指指着河图之上的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道: “这河图所画曲线甚为特殊,我们可以理解成水流一路往东,流经三个弯道之后在一个峡口分成两支,随后又在下游汇合成一条主河道……” 伍子胥的手指指节修长,指甲圆润饱满,沿着河图之上那弯弯曲曲的线条一路往下,对着夫差侃侃而谈,如云一般的秀发顺着肩头披下,清俊的眉宇间,隐隐流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虽然已过了不惑之年,可是身上带有的那清新脱俗之姿却与从前一般无二。 以前,夫差不理解为何父王会对一个男子如此痴迷,甚至可以为了那个人抛家弃子,可是现在他似乎懂了。如果换做是勾践命在旦夕或者哪怕只是受了点伤,自己也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情之一事,不知其所起,不知其所已,本就难以控制,当年之事又怎能怪得了父王,而伍子胥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受害者。 不知为何,夫差头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虽然这种水文特征极为特殊,却也不是非常少见,天地之间,多少山川湖泊,若是依着这图一一检验,只怕亦如大海捞针一般,谈何容易。” 夫差听完伍子胥的描述,便幽幽叹了口气道。 “王上所言甚是,单凭一张河图,断然无法判断宝藏之所在,不过请王上请看这洛书……” 伍子胥指了指洛书拓本,对夫差道, “洛书数字本太一下九宫而来,以四十五数演星斗之象。九宫八风图配合八风,八卦,中央一宫,即洛书的中宫,乃周围八宫的核心。” 伍子胥说着,用手指在洛书中宫位置用力点了点道, “古人观测天象,认为太乙之位恒居北方,可以作为中心以定位的标准。这洛书上的九宫之中,中宫即是宝藏方位所在。而昔者,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所以老臣猜测洛书之上的九宫便是对应了大禹当年划分的九州,而中宫位置便是在冀州,即中州之地。” “伍相言下之意,宝藏极有可能藏在中州?” 夫差只手托腮,垂眸,望着洛书思忖半晌道, “中州之地有宋国、郑国、曹国、中山国等多个诸侯国,而拥有水决复入之象的是……” 夫差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眸,直直望向伍子胥,深邃的眸中映出伍子胥微微颔首的表情。 水决复入为氾,氾水西分济渎,东北经济阴郡南,又东,合于菏渎。这是幼年之时,伍子胥为夫差讲解的古籍上的知识。当年夫差只有九岁,对于这个温文儒雅、博闻强识的亚父有着近乎疯狂的崇拜。 “差儿喜欢亚父……” “亚父永远不要离开差儿……” 这是夫差小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也许正是因为对这个人有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赖,所以便接受不了这个人的欺骗与背叛。 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可是即便是厌恶,可是意识深处仍然没有忘记儿时这个人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保存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信手拈来。 “所以老臣推断,这河图洛书所指的宝藏之处应是在仿山以西,汜水以南的陶丘之中。” 夫差正神情恍惚之时,却听得伍子胥说道。 “如此说来,此宝藏竟是在曹国境内。” 夫差想了想道。 “正是如此……” 伍子胥微微颔首道。 “伍相,通知孙武将军,明天天一亮,我们三人便启程前往曹国!” 年轻的王缚手立于几案之前,挺拔伟岸的身姿自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那刀削斧凿的脸坚毅、果敢,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是,吾王!” 眼前吴王夫差的脸与记忆中先王阖闾的脸悄然重合,让伍子胥有瞬间的失神。记忆中还是才到自己腰部那般高、扑闪着那双如深潭般深邃的眸子对着自己提出无数个“为什么”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然而伍子胥没有注意到的是,吴王夫差眼中,似有浮光一闪而逝…… 菼之,你已经破解出河图洛书的秘密了吧,那么,我们曹国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短小了点,亲们凑合着先看哈……默默滚下码字去?乛?乛? 第69章 地宫 然而伍子胥没有注意到的是,吴王夫差眼中,似有浮光一闪而逝…… 菼之,你已经破解出河图洛书的秘密了吧,那么,我们曹国见! 夫差一行人乔装成侠客的模样,骑着马一路往北,经过三天三夜,终于顺利到达曹国。 站在汜水之滨,远远望去,一个微微隆起的土丘就坐落在汜水边上,与东边的曹国陵墓仿山遥遥相望。 “此地就是河图洛书所指的藏宝之处?” 吴国大将军孙武策马立足,不大却很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前方那个平平无奇的土丘,脸上微微有些失落,转头望了望身旁的伍子胥问道: “伍相,你真觉得此处埋藏有惊天的宝藏?” “我不确定。” 伍子胥面无表情,一句简单明了的回答更是让孙武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可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从来没有打过没把握的战,他以为这次吴王兴师动众千里迢迢来到曹国寻宝,就算没有十成也有□□成的把握,没想到却被一句“不确定”给打发了,这种感觉简直比吃了败战还要憋屈。 “此地依山傍水、风水绝佳,我想应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夫差勒马驻足,仔细端详了下四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道。 伍子胥望向夫差,微微点了点头,似表示赞同之意。 一行人继续策马朝前走去,过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那方土丘之前。 近看这个土丘约莫有三丈高,竟不像天然形成倒像是人工用土石可以垒叠而成的,土丘上方种着一些草木,因为时值初夏,那些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0 草木郁郁葱葱极为茂盛。 “莫非那宝藏就藏在这密林之中?” 孙武带着三名随从策马沿着土丘外围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特殊之处,心想这土丘唯一能藏宝的地方也就剩上方的密林了,便对着夫差和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却摇了摇头道, “这个土丘在殷商时期便已存在,不过那个时候山上并无树木……”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句谶语自夏禹之后便一直流传,说明河图洛书所隐藏的宝藏便夏禹之后便一直存在,藏宝之人绝不可能将宝藏藏在一座光秃秃的山上。” 夫差顺着伍子胥的意思说道。 “这宝藏不在上面的密林中,这四面土墙又滑溜得连苍蝇都钻不进去,那宝藏会藏在哪里呢,难不成是在这地底之下,吴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再好好参详参详这河图洛书中的秘密吧。” “孙子,你刚才说什么?” 伍子胥突然一脸认真地望着孙武问道。 看到伍子胥如此认真地盯着自己,孙武不觉有些纳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重复了下方才自己所说的话。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再好好参详参详这河图洛书中的秘密吧?” “不,这一句的上面一句?” 伍子胥说着,依旧一脸专注的申请。 “这四面土墙滑溜得连苍蝇都钻不进去?” “也不是这一句……” “难不成是在这地底之下?” “正是……” 伍子胥脸上顿觉豁然开朗,激动地点了点头,虎得孙武将军一愣一愣的,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平日里深沉稳重、泰山崩于前依旧岿然不动的伍相伍子胥吗。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救命”,众人回头,却见方才倚靠在树干边上的一名随从突然消失不见,只剩那树干上一个约莫半人多高的黑漆漆的大洞。 这树是空心的? 众人面面相觑,走上前去,却听得方才掉入树洞里面的随从的声音道: “吴公子,这里面好像有一条通道,黑漆漆的,不知通向哪里……” 细长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伍子胥转过头,意味深长地与夫差对视了一眼。 夫差的视线停留在树干周围的荒草上,此处本就人迹罕至,其他树干周围的荒草昂然而立,迎风招展,唯独这颗树干周围的荒草似刚刚被人踩过,倒了一片。方才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方才掉进树洞里的一个赤影侍卫王融来过。 想必早有人比他们捷足先登,发现了这个树洞。 “菼之,是你吗?” 夫差情不自禁地想到。一想到此时此刻勾践有可能就在自己所站位置的下方,夫差便恨不得立即飞身钻进那树洞中去。 “伍相,你带几个人留在上方,待我们进洞后,清理现场,用树皮将这洞口重新封上,抹除我们来过的痕迹,然后将车马拉回驿站等我们的消息,我和孙将军带剩下的人一起进洞……” 夫差对着伍子胥道。 “王上……” 伍子胥听得夫差如此安排,心下着急,“王上”二字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 “吴公子,这地底下危险重重,您身份尊贵,绝不能冒此大险。我虽愚笨,也还懂得一些奇门遁甲、机关五行之术,还是让我下去吧。” “吴公子,伍相所言有理,还是让我和伍相下去一探究竟吧。” 孙武对夫差道。 “此次寻宝事关我们吴国兴衰之运,绝不能掉以轻心,寡人身为一国之主又怎能临阵退缩,此行,寡人非去不可。” 伍子胥见夫差心意已决,也不好强劝什么,最后只能劝服了夫差,让他也一起跟着下去。 众人蜷缩了身子,钻进半人多高的树洞之中,却见里面一条一人宽的通道,笔直地伸向前方,不知通往何处。 洞口被封上的瞬间,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众人点亮了火折子,屏息,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动身体。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众人忍不住站直了身体,用力地伸了伸懒腰,却被前方的场景给震住了。 “好美……” 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 此刻,他们还是站在一个通道之内,不过这个通道比前方那个通道要宽敞了许多,而且通道内壁星星点点,镶嵌着一颗颗如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发着幽兰的光,在黑暗中,如点点繁星一般,照亮了众人前行的路。 东海夜明珠,虽有万金难求一粒,没想到单单是这样的一个通道便镶嵌了这么多颗,仿佛将东海之中所有的夜明珠都搬到了这里,其手笔之大,让人暗自心惊。 “死人!” 众人还未从夜明珠的灿烂光辉中回过神来,耳边却传来一个侍从的尖叫,众人循着那侍从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在夜明珠幽兰的荧光下,躺着一具森冷的白骨。 众人走近一看,却见那白骨周围有一滩浓稠的液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血迹还未干,看来是刚死没多久……” 夫差道。 “可是为什么刚刚死去的尸体却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呢?” 一个赤影侍卫好奇道。 伍子胥凝眉,若有所思。 只见前方还散落着一些白骨,死状与方才所见的白骨极其相似。 很难想像,就这样一条美丽梦幻如仙境一般的通道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杀机。 “大家不要慌,跟紧了……” 夫差想要第一个站在前面带领大家往前走,却被伍子胥制止,伍子胥让几个身手凌厉的赤影侍卫打头阵,他和孙武两个人一左一右护着夫差,而身后则由剩下的几个随从殿后。 “不要碰!” 通道内突然响起伍子胥的声音,话音刚落,却见一人惨叫一声,猝然倒地。 那人便是方才不慎掉进树洞之内的赤影侍卫王融,他见那夜明珠价值连城,忍不住想要扣下一粒,没想到手才刚触碰到夜明珠上,一种酸麻的感觉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身体便控制不住摔倒在地。 还没过一会功夫,便见那王融口吐白沫,脸色发紫,全身抽搐不停,数息之间,身上皮肉竟化作一滩血水,只留一堆森森白骨,狰狞地躺在血泊之中,与之前所见那些白骨一模一样。 原来这些白骨和血水竟然是因为触碰了夜明珠之故,众人不觉一阵骇然。 “这夜明珠上淬了剧毒,经过几千年的时间,剧毒已经与这珠子融为一体,只要稍稍一碰,便会深重剧毒、即刻毙命。” 听到伍子胥如此一说,众人皆觉嘘唏。 夫差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通道要镶嵌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了。人性本贪,古往今来皆如是,闯入者面对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夜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1 明珠,只怕早已高兴过头,只想着将夜明珠从这石壁之上取下来,可是只要他们一接触这些夜明珠便会中毒惨死。价值连城的宝石变成了见血封喉的□□,在地宫的入口处,诱杀一个又一个闯入地宫的外来者。建造这个地宫的人到底要守护怎样的宝藏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精心布置了这样一个杀人陷阱? “此地凶险万分,机关重重,不知菼之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想到勾践此刻极有可能也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地宫中,夫差心中一凛,不觉加快了脚步。 快要走到通道的尽头时,突然听得一声惨叫,只见前方打头阵的一个赤影侍卫栽倒在地,一条通体赤红的蛇缠上了他的脖子,正高高的直起身子,仰着头,对夫差一行人吐着蛇信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幽冥赤练蛇!” 伍子胥的声音蓦地一沉,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用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 这种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是冥界忠实的守门者,通体朱红,以腐肉为食,被它咬上一口,便回天乏术。这种蛇伍子胥也只有在《大荒奇谈》中见过相关描述,原以为只是古人的一种杜撰,没想到竟是真是存在的。 “那边有好多蛇……” 突然听道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夫差此次挑选的随从无一不是赤影侍卫中的精英,武艺超群,战功赫赫,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人物,可是却也经不住这地宫里面的各种惊吓。 只见一群幽冥赤练蛇吐着蛇信子从远处疾速涌来,众人慌忙拔出随身配剑,对着那些蛇群边砍边退,在打斗过程中,又有两名赤影侍卫不慎中招,被幽冥赤练蛇咬死,不一会儿那两名赤影侍卫身上便被密密麻麻的蛇群覆盖,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一堆白骨。那蛇群似乎还不满足,又吐着蛇信子朝夫差等人涌来。 慌乱间,众人已经不知道退向了何处,却只听得一阵簌簌之声在耳边响起。夫差循声望去,却见前方一个宽敞的石室中,千万支竹剑密密麻麻地射向石室的中间位置,待到竹剑悉数落地,但见石室中央有十来个人手握长剑,已是狼狈不堪。 “菼之……” 夫差一眼便看到站在那石室中央的那个人,一身黑色劲装,更衬得那人肌肤胜雪,他以手中长剑撑地,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栽在那剑柄头部,微微喘着粗气,高高束起的长发有几绺已经耷拉了下来,凌乱地贴在胸前。 “这些蛇不敢进这个石室。” 突然孙武的声音激动地说道。 若是这些蛇能够进入这间石室,只怕等待石室中央那些人的就不只是飞箭那么简单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边挥剑砍断涌上前来的幽冥赤练蛇,一边往石室退去。 待夫差一行人退至石室中央,夫差还未来得及跟勾践说上话,却听得一阵簌簌声响起,又是千万支飞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正式开启盗墓模式?乛?乛? 第70章 幽冥赤练蛇 夫差护在勾践身边,挥剑,将那些朝他们袭来的竹剑一一砍断,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飞箭又一次停止了发射,众人皆气喘吁吁。 “菼之,你没事吧……” 夫差一把握住勾践的手,眼神充满了关切。 似乎没料到夫差会出现在这里,勾践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愣,不过此地并不是叙旧之所,勾践反手握住夫差的手,对他道: “这个石室诡异的很,每隔半柱香便会发射竹箭,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夫差朝四周望了望,却见这个石室简单的很,三面连风都透不进来的石壁,剩下一面便是通往外面的通道,一群幽冥赤练蛇正堵在出口处虎视眈眈。 “我们已经在这里困了近两个时辰了……” 只听得楚王熊轸喘着粗气道,脸上疲惫不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奕奕神采。楚王旁边站着的便是范蠡,他方才为了保护勾践,右边肩膀和左边膝盖已经各中了一箭,虽然竹箭已被拔出,且上了伤药,可是依然有鲜血从伤口处冒出。 原本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过此时此刻,夫差也顾不了这些了,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将身边的人儿安然无恙地带出去。 “一炷香便是半个时辰,你们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那便是待了四柱香的时间,难怪你们这么疲惫,原来你们在这里已经抵御了四次飞箭啦,哈哈哈哈……” 第一次见到不可一世的楚王熊轸如此狼狈不堪,孙武不由觉得有些幸灾乐祸,飘飘然忘乎所以,不过突然又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望着众人一脸尴尬。 “那幅画……” 突然伍子胥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在石室中与方才那涌满幽冥赤练蛇的通道相对的壁画上。 这个石室很简单,只有三面石壁,其它两面石壁是两块发着蓝光的巨大的夜明珠镶嵌而成,而中间夹着的一块却是普通的石壁,不过石壁上却画着一副壁画。上面却是画着一只白狐,长着九条尾巴,狐狸的眼睛却泛着跟之前所见一样的幽蓝色的光,应该也是镶了夜明珠。 “是九尾狐……” 只听得勾践虚弱的声音道,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相传大禹当年路经涂山,娶了涂山氏之女女娇,而后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女娇却因思夫心切,偷偷却看望大禹,但却看到了大禹变成熊开山凿石,女娇因此受到惊吓化为石头。而九尾白狐便是涂山氏的图腾……” “这么说,这个神秘的地宫竟与大禹颇有渊源……” 夫差话音刚落,却又听得“簌簌”声起,又是一轮飞箭袭来。 半柱香时间下来,众人已是身疲力竭,勾践整个人几乎栽倒在夫差怀中。 见怀中的勾践已然支撑不住,夫差心中蓦地一紧。 这样子撑下去,不被竹箭射死,也会被活活累死。与其处在这里,重复地抵抗那些飞箭,不如冲出去与那些幽冥赤练蛇搏上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夫差想着,便对众人道: “不如我们杀出去吧……” “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 楚王熊轸附和道。 其余众人也是握紧了手中长剑,蠢蠢欲动,准备与那些赤练蛇大战一场。 “等等……” 就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伍子胥双眸紧紧盯着那副壁画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71章 石棺 “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 楚王熊轸附和道。 其余众人也是握紧了手中长剑,蠢蠢欲动,准备与那些赤练蛇大战一场。 “等等…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2 …” 就在此时,却听得一个声音道。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伍子胥双眸紧紧盯着那副壁画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渐渐流逝,眼看新一轮的飞箭又将射出,众人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伍子胥似有应对之策,便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屏住呼吸,神色紧张地盯着他看。 只见伍子胥抡起地上一支被打落的竹箭,朝前方猛地一发力,竹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壁画之上九尾狐泛着蓝光的眼珠子射去。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漫天尘土飞扬,前面的那面墙壁早已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眼儿。脚下的大地仿佛剧烈的抖了抖,众人从未见过这这阵仗,都被吓得目瞪口呆。 不过还未等他们缓过神来,两边的飞箭又如闹灾的飞蝗一般成群结队地朝他们飞来。 “快跑……” 只听得楚王熊轸的声音道,众人极速地朝眼前那道被炸出的豁口奔去。夫差一边挥剑抵挡着朝他袭来的飞箭,一边护着勾践,直直退到那豁口处。 来到豁口的另一边,众人瞬间被眼前的场景震得目瞪口呆,只见这个石室的四面墙上皆镶嵌着一颗颗色彩斑斓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辉将那石室照得熠熠生辉,宛如置身于浩瀚星空之中。这简直就是将那天上的星河全都搬到了这个石室,众人不免暗自惊叹石室主人的大手笔。 不过眼前令人震撼地景致并没有消除众人对这间石室的恐惧。经过之前的那些遭遇,众人都变得小心谨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众人的视线从那璀璨的宝石上移开,小心翼翼地观察起这面石室。 这个石室比之前所见石室大了近一倍,不过布局陈设却十分简单。墙壁上的万千星光直直指向中间的一尊石棺,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竟又是个封闭的墓室。众人不免一阵唏嘘,想起前面的飞箭和毒蛇,就算他们之中多是当世豪杰,也不免在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 队伍中已经有一些人支撑不住,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先就地而坐喘口气再说。夫差见勾践经过前方几个时辰不停不休地抵御飞箭,已是疲惫不堪,便搀了他就着一块石阶坐下。 离魂百日散之毒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救,虽然无相逆世功突破了第八层,不过第九层却迟迟无法攻破,而且似乎被体内的毒性影响,一身的功力不增反减,现在勾践的功力只剩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 加上之前那番苦战,勾践现在疲惫不堪已至虚脱,只得任由夫差摆布。见夫差放下手中长剑,挨着自己坐下。勾践不由得心神一荡,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夫差也不说话,只是挨着他静静地坐着。 “怎么还是这样?” 勾践正一阵尴尬地胡思乱想,突然左手却被一只手用力扯了过去。夫差一把扯开勾践的衣袖,却见那手臂上的红疹子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手臂,有些因为摩擦而破裂开来,溃烂流脓,令人触目惊心。夫差这才发现勾践的脖子耳后都起了一些红疹。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是由于心绪郁结引起的么,我已经如你所愿,放你回越国去,为何回越国这么久了,却反而越来越严重了,难道你在越国待得不开心? 夫差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问起,深邃的眸子直直望着勾践,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责。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立即扒开勾践的衣服看看他的身上是也布满了这些疹子。可是答案显然是显而易见了。 不远处楚王熊轸意味深长地望了这边的夫差和勾践一眼,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边有一扇门。” 突然传来孙武粗野的嗓音中带着兴奋的一声叫唤,众人皆朝他所处的位置望去,只见在东边的石壁下方开了一道拱门,只因众人被满室灿烂星光吸引,之前竟未注意到。 夫差本意是要让勾践原地休息,自己跟着众人去拱门另一面探查一番,可是勾践却执意要去,夫差无奈之下只得搀扶着他慢慢地朝那拱门走去。 旁边是一个很小的耳室,对着拱门处摆着一张石床。里面零星散落了一些石器,像是石刀、石杵之类的用具,因为年代久远,虽能看得出一些大致形状却已钝得跟普通石头一般无二。看来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可是这里只有简单的起居用具并无炊具,难道当年在此生活的人需要绕过前方那么多的石室到外面寻找食物,还是此处本就与外面相连。而且这个人为何会在一个机关重重的古墓中居住呢。 勾践不由得想起方才见到的九尾白狐的壁画,九尾白狐乃是涂山氏的图腾,这个古墓想必与涂山氏有莫大的渊源,而机关如此巧妙,工程如此好大的建筑,除了昔日的大禹,勾践实在想不到哪一位涂山氏族人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莫非在此居住的人就是大禹?” 勾践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可是大禹为什么要在这里居住,躺在石棺中的又是何人? 突然勾践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子摇摇晃晃地朝主墓室走去,夫差也忙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他,时刻准备着在他倒下的时候给他一个依靠。 虽然一路摇摇晃晃,但是勾践倒是强撑着身子走到了石棺边上。 勾践将长剑斜靠着石棺放下,腾出双手在棺盖上用力推了推,棺盖纹丝不动。夫差明白勾践的意图,也跟上前去,帮着一起推棺盖。不过这个石棺的棺盖似乎极重,任凭夫差使劲全身力气也无法推动分毫。 众人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主墓室是否会像其他几个墓室那样机关重重,可是见夫差和勾践二人推了半天也没有一点触动机关的痕迹,便都一涌而上 其他人似乎是恍然大悟,也涌了过来一起推棺盖。 除了那些闪耀的宝石,这个石棺便是这个石室中唯一的东西,也许玄机便在这石棺之中。 只听得棺盖“霍霍”启开,众人一脸期待地望着渐渐明朗的棺内景象。众人皆屛住呼吸,望着同一个地方,眼睛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忘记去留心棺内是否有何毒蛇猛兽或者是机关暗箭。这显然是最后一个密室了,除了这个石棺,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藏天书的地方。 天书,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天书,也许就在这石棺之中。 想着,众人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那余光偷偷瞄着其他人,生怕被人抢先一步,将天书夺了去…… “砰”地一声巨响,石棺棺盖重重摔至地上,仿佛要将坚硬无比的花岗石地面砸出个大窟窿,脚下的大地也随之剧烈地抖了几下。 众人却没有留意,连一向小心谨慎地勾践伍子胥此时注意力也完全被棺内可能存在的天书吸引和忽略了周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3 围环境的变化。 随着棺盖落地,棺内的事物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令人疑惑的是这个棺内躺着的除了一具白骨,还有一尊石像。那是一尊人像,面部清丽温婉,雌雄莫辨别,然而从石像雕刻的发型和服侍却不难发现石像所刻乃是一名男子。这尊石像雕刻的精细无比,栩栩如生,精致无比地五官和窈窕修长的身量,若真有其人,那该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石像旁边的那具白骨显然是真的,那白骨并不是仰躺着,而是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石像胸前,仿佛亲密地拥抱那尊石像。两个黝黑的眼窝子紧紧得盯着石像的脸庞,骷髅白骨的脸跟石像的脸紧紧隔着一个嘴唇的距离。可以想象,若那具尸体肉身未腐,那么尸体的嘴唇一定紧紧贴着石像的脸颊。 骷髅与石像紧紧相拥,宛如人世间最亲密的情侣,连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正自疑惑,忽听得几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天书!” 众人忙伸手去抢,却不曾想扑了个空,楚昭王熊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早已将天书抢了去。 “拦住楚王,务必将天书抢过来。” 只听得吴王夫差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容抵抗地力量。 听到吴王的命令,吴国的伍子胥、孙武还有几名赤影侍卫将腰间长剑拔出,冲上前去。 “杀……” 孙武拿出在战场打战的架势,一声怒吼道。他看那楚王熊轸极其不顺眼,早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了。 楚国将士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挡在楚王面前,抵御吴兵。 吴楚二国人数相差无几,若论战力,吴国却胜一筹。在吴军的疯狂堵截下,楚军节节败退,又因此处乃是密室,避无可避。不消一会儿功夫,楚国将士便被吴人打得节节败退,防御系统轰然崩溃,吴王夫差目光如炬,手持宝剑,双脚朝着地上轻轻一蹬,整个人跃至空中,手中长剑所向披靡,直直朝楚王熊轸刺去。 楚王一时不知所措,睁圆了眼睛,看着夫差整个人如陀螺一般,拎着宝剑朝自己刺来,其他楚国将士有心护驾,无奈被吴人死死缠在,无法抽身。 突然只听“叮”地一声,两剑相交,在半空之中迸出两道刺眼的火光。 夫差蹙眉,难以置信地望了眼前为楚王挺身而出的勾践一眼,收了手中力道,整个人朝后翻了个空翻,才站稳了脚跟。 “为什么要帮他?” 斜飞入鬓的剑眉拧成一团,夫差仿佛将想要对勾践爆发的所有力量强行逼入右手,右手中紧握的长剑仿佛要被生生捏碎,剧烈颤抖起来。 同时,脚下的大地像是晃得更加厉害了…… “楚王答应过我越国,若取得天书,必会以天书之力庇护我越国免受外敌欺凌……” 勾践望着夫差道,脸上面无表情。 “你相信他?” 听了勾践的话,夫差的心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脱口而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因为楚越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勾践的声音淡如水、冷如冰。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哦,这段时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断更了这么久,求善良的小天使们原谅。⊙︿⊙ 为了赎罪,今天先献上两章。目前沧夜手头上还有两万多字的存稿,请小天使们放心看哈?乛?乛? 第72章 天雷 “因为楚越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勾践的声音淡如水、冷如冰。 “你……” 夫差的心仿佛又被沉沉一击。 “吴王夫差,□□之辱,终身难忘。勾践此身虽受辱于你,却不忍见我全国百姓皆受辱于吴人。今日必誓死替楚王守护天书,以慰我越国列祖列宗。” 菼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便是为此而屡次三番委身熊轸那厮? 勾践今日之言似乎瞬间解开了萦绕在夫差心头多日的疑惑。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宁愿选择阴险狡诈的熊轸,也不愿相信自己?什么□□之辱,呵,原来自己对这个人的爱,于他而言,只是一种莫大的屈辱罢了。 菼之,至始至终,你是否有一点喜欢过我? 夫差颤抖着嘴唇,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勾践,仿佛有千言万语从胸中涌出却被堵在了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世界仿佛陷入沉默,唯独剩下那两双隔着刀光剑影遥遥相望的眼睛。 “这根本就不是天书。” 突然听得楚王怒意汹汹地将手中的书本“啪”地一声扔至地面。 所有的打斗戛然而止,众人皆将目光投在了楚王身上。 方才楚王趁着有人掩护之际,急急翻看。本想着看完之后,便将天书毁去,以免“天书”落入吴越二国手中。可是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对战场杀敌有利的兵器制造之法或者是行军布阵之策。 在众人短暂的失神后,伍子胥近水楼台一把将地上的书本捡起。 见到先前楚王的反应,众人已经不再觊觎这本书,而是趋身向前,拉长了耳朵,等着伍子胥介绍书本中的内容。唯独楚王带着楚国剩下的几名将士坐在愤愤不平。楚国将士因好奇书中内容,虽与楚王同坐一处,却拉长了耳朵,听着不远处范蠡的声音。 突然,楚王的眉头轻轻蹙了蹙,他似乎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似乎在轻轻地摇了几下。 “呜呼哀哉!悔矣!” 只听得伍子胥的声音道, “禹此生上敬皇天,下事苍生,唯负者,卿卿尔!” “是大禹。” 勾践心中猛地一滞,大禹是越人先祖,伟大的一世帝王,三年治水,拯救了天下万千苍生。生于越国,不可能不知道大禹,大禹祭更是越人每年的盛大节日。只是当年大禹励精图治,平定天下后,便将整个国家交给了他九岁的儿子启,便突然消失,不知所踪。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当年大禹的最得力的属臣皋陶便对外谎称大禹不幸病逝,并建大禹衣冠冢于会稽山中。而寻找大禹踪迹变成了越国历代帝王最大的秘密。 “原来我越人历代先祖费尽心思找寻的大禹踪迹,竟在于此。” 勾践此时的心情简直似乎比得到那卷传说中的天书更加激动。 “昔时路经涂山,经九尾白狐引媒,偶遇卿卿,惊为天人。禹誓此生非卿不娶,卿虽有难处,却忤逆族人之命,随禹而去。同为七尺,同命交颈,逆阴阳之法,违天道纲常,乃断子绝孙之举,尔不忍禹膝下无子,私习禁术,逆倒阴阳,珠胎暗结,终种祸根。” 什么!男人与男人竟能生子!是怎样的禁术,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听得此言,众人皆惊愕得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禹悔昔日未听尔言,一意孤行,为治水患,夷平涂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4 山。却不曾想族人虽负尔,尔亦不愿负族人。涂山虽平,水患已治,然尔与尔族之人皆化齑粉。” 听到此处,众人心中皆是一凛,一股寒意直窜脊背而来。 这世上存在着一种怎样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一座山连同那么多人在一夜之间化成齑粉? “天雷动,涂山平、水兽伏、四海定、天下安,尔亦身死魂散。嗟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从今而后,唯有一尊石像,两行悔泪,三柱清香……” 脚下的大地摇晃得愈发剧烈,突然勾践只觉脚上一轻,整个人瞬间被黑暗吞没,而在坠落的瞬间,另一只宽大而有力的手在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己,可是脚下像是有着无穷地吸力,像是地狱中的恶魔伸出的手,毫不留情地将自己与那人往下拉去…… 沿着黑暗的涌到蜿蜒着往下滑去,时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而那只手却依然紧紧抓着自己,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勾践知道那人是谁,鼻根一酸,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夫差,你为何那样傻?我此生杀兄弑父,诱杀胞弟,罪大恶极,人神共愤,想来必是先祖大禹仙灵,替我姒家清理门户。我本是恶人,理应堕入地狱,永不超生。可是你为何又要同我一起赴死? 勾践一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然而,事实并不像勾践所想的那般,在漫长地滑落之后,勾践与夫差二人终于踏踏实实地与地面做了个亲密接触。 “菼之,你没事吧?” 身体刚落地,夫差便扶起了勾践,一脸关切地问道。 借着石壁中的宝石发出的微弱的光,依稀可见勾践身上血迹斑斑,夫差的心不由一紧,只觉一阵窒息。 “你流血了?” “不碍事的,只是身上的疹子破了,只要结痂了便好。” 勾践唇角微扬,笑得云淡风轻,夫差心里却宛如刀割。 “那边有个温泉,我扶你下去泡泡……” 夫差用探询式的语气问道,目光小心翼翼。 不远处,有一方水池,有白雾从池面蒸腾而起,熏得整个石洞一片潮湿,一股很奇怪地味道扑鼻而来。 勾践朝夫差点了点头,虚弱的身体无力地挨着夫差,任由他扶着,朝那方温泉而去。 突然勾践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石头,虽然只是轻轻一踢,却不曾想那石头便滚开了数尺之遥方才停了下来。在那石头停下的地方,零星散落着几个跟方才那个形状一模一样的石头,滚圆滚圆的,没有一丝半点凸起的棱角。 勾践与夫差皆觉诧异,走了过去,夫差俯下身去,捡起一块那个石头,置于手中细细观察,却发现那并不像普通的石头,通体光滑细腻,发出黑亮的光泽,在一端还伸出一条细细的黑线。 两个同是博古通今之人,见识自然也非常人所能及,可是就连他二人,对这些“石头”的来历也是一头雾水。 “若我们有幸从这里逃出生天,也许我们可以询问下孔丘。” 夫差放下那个“石头”道。 勾践扯了扯唇角,笑得凄然。 出去?这里又是一个密室,如何能出得去? 温泉的水不冷不热,如绸缎般缓缓地在身上流淌,所有的疲惫和沮丧似乎一扫而空,若不是夫差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前方的地上,勾践几乎忍不住想要发出几声舒服的呻。。吟。。 夫差本来是准备跟勾践一起下温泉的,可是却见勾践脸色突变,心知他不愿自己看到他的身体,便放开了勾践,讪讪地处一边去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放手,又何必再苦苦纠缠,只不过听着身后窸窣的落衣身还有那身体与水面的撞击发出的哗哗声,那禁。。欲。。。多天的身子早已难受得大汗淋漓,夫差索性盘腿坐起,运功调息,艰难地控制着汹涌全身而来的邪念。 经脉中游走的血液通畅了许多,渐渐的,丹田感到有些发热,全身的内力似乎都朝丹田之处走去,而温泉中的水似乎在慢慢冷却。 “这是怎么回事?” 勾践眉间微蹙,赶紧屏息运功,温泉中水的热量似乎被他的身体一一吸收,变成了源源不断地内力,往丹田之处汹涌而去。 白烟从头顶正中冒出,额上、露出水面的脖颈和胸前皆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丹田愈来愈热,简直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 “嗯……” 勾践终于忍不住,难受得呻。吟。出声。 夫差不知出了何事,心下着急,从地上一跃而起,持剑转身,却见勾践蓦地弹开眼睛,乌黑的眼珠子里充斥着血一般的红色,嘴唇也是如血染得一般,鲜红得如火如荼,妖异妩媚宛如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 “菼之,你怎么了? 夫差心头一紧,恨不得飞奔上前,将人全身上下检查一番,却碍于勾践前番的态度驻足不前。 “热……好热……” 勾践全身泡在水中,双目迷离,双眉微蹙,身体似乎有些难受得微微扭动,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在喃喃呓语。 身体已经比心智早些作出了决定,待夫差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水池边,离水里的人儿近在咫尺。 “菼之,你……” 话还没说完,夫差便觉脚踝一紧,整个人一不留神就被一只手倏地拉下水去。 “哗啦啦……” 水花四溅,冰冷的泉水汹涌全身而来,刺激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水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冷?” 夫差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个滚烫的身体,已如蛇一般钻进他的怀抱。 “热……好热……嗯……” 勾践整个人似乎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完全失去了理智。可是眼前的菼之,不同往日的冷若冰霜,妩媚妖娆甚于秦楼楚馆间最负盛名的妓。女。轻而易举地便撩拨起夫差先前竭力克制地邪念。 “□□之辱,终身难忘。勾践此身虽受辱于你,却不忍见我全国百姓皆受辱于吴人。今日必誓死替楚王守护天书,以慰我越国列祖列宗……” 夫差几乎在那一瞬间便想将人压在身下好好发泄一番,以解多日未见的相思之苦,可是一想到这人心中所想,便不敢轻举妄动。他既已心仪楚王,对自己从未存在爱意,觉得自己如此对他便是辱没祖宗的奇耻大辱,自己又怎忍再次伤害他,且这人的身体不知何故,竟如此滚烫,身上的脓包一个个破裂开来,浓重的血腥味在温泉中蔓延开来…… 夫差还在理智与欲。念。中苦苦挣扎,两片柔软的唇却覆了上来,灵巧地舍头如蛇一般钻进夫差的口中。 “唔……” 一阵酥麻之感从脊梁骨直窜到头顶的天灵盖,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菼之……” 夫差反手抱住勾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5 践滚烫的身子,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在他口中索取着那醉人的甘露。下面却早已轻车熟路地顶了进去…… 第73章 天书 “哗……哗……哗……” 水面有规律的晃动着,节奏渐渐加快…… 一声声撩人的□□和宛如猛兽般低沉的嘶吼在这沉寂已久的密室中久久回荡……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时间仿佛也停住了脚步。今日的勾践一反常态,使尽浑身解数,要求夫差一次又一次地与他欢好。难得怀中佳人热情如火,烧得夫差理智全失,他沉浸在这温柔乡中,千方百计地讨好着怀中之人。 夫差感觉到,怀中之人的身体随着一次又一次地释放,渐渐冷却了下来,而热情也是一次较一次减退了不少,双唇虽然因为自己的蹂。躏。依然红肿着,不过人脸色算是恢复正常,只残留一点激。情。过后的红晕,双眸也恢复了原来的清明之色。虽然还是以前的勾践,但是全身上下散发着妩媚动人的气息,本就清丽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像是女子。如果说以前的勾践只是雌雄莫辨,亦刚亦柔,现在的他,却俨然一副女人的阴柔之姿。若不是此刻这副躯体正一。丝。不。挂地瘫倒在自己怀中,夫差真的会以为眼前之人是一个女人。 突然夫差觉得胸前一恸,已被勾践一掌推出,整个人腾空而起撞到石壁之上,又被弹出,重重摔倒在温泉的另一侧岸上。 记得当年在暮弦之墓对付伯蚠设下的阵法时,勾践就突然爆发了较自身强大几倍的力量,只不过当时那力量相较自己的内力又弱了些,所以夫差并不以为意。只是今日这力量似乎大得惊人,只是轻轻一推,便能将自己摔得如此惨重。 “菼之内力何故变得如此深厚?” 这夫差正自惊异于勾践的内力,却见勾践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对着密室又打出了几掌,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在震动,以至于夫差在想会不会地上又将裂开另一个缝隙,将他们带入另一个密室。 内力从丹田之处,仿佛从百丈崖头奔腾而下的水流,以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之势游走四肢百骸。丹田之处仿佛像似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永不枯竭一般地为他的身体输送源源不断地内力,只不过这股内力却充斥着极重的阴寒之气。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重阴必阳,重阳必阴。阴阳逆转,乾坤可逆。 无相逆世功第九层!他,终于练成了! 勾践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体内的感觉。一直以来,他竭尽全力试图突破第九层,可是丹田之处就像是破了个洞一般,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内力总是源源不断地消失。 这温泉水本就是至阳之所,而夫差修炼的又是至阳之功,阳阳相合,重阳必阴,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实属千载难遇,难怪当今世上无一人可突破无相逆世功第九层。 勾践的掌风正砸中之前看到的那个顶端伸出一条黑线的奇怪“石头”,一丝火星沿着那道引线朝那“石头”延伸而去,“嘣”地一声,一个宛如雷鸣般地巨响在密室中响起,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嗡嗡”的余音在夫差耳边久久不散。一面石壁崩然倒塌,碎石劈到盖脸地砸了下来。夫差纵身向前,一把将正自愣神,还未反应过来的勾践扑倒,一块石头正砸中夫差后背当心,“噗”地一声,从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夫差……” 勾践这才缓过神来,一把翻身,从地上弹起,催动真气,凝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住了碎石的攻击。 “破!” 勾践嘴里喊出这个字,却极尽阴柔妩媚,完全不同他平日的清冷。只听见“嘣”地一声作响,似有一股强烈的气流从勾践身上发出,那碎石瞬间化为乌有、飞灰湮灭。 “菼之……” 夫差倒在一边,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勾践,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暮弦之墓抵御飞箭的那一刻。这样的勾践,夫差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这一掌耗尽了勾践全身的力气,只见勾践站着一动不动,渐渐地,修长的身子如同柳枝一般朝地上倒去。 夫差用力挪动身体,这才用自己已经受伤的背稳稳地接住了勾践倒下的身体。 夫差盘腿坐起,强撑着身子给勾践输了一些内力,确认勾践气息均匀后才缓缓将他放至地上休息。 夫差起身,走至方才被炸崩的石壁前,只见前方连着的是一个不大的密室,与其它密室不同,这个密室的石壁并没有镶嵌夜明珠,不过密室正中间的石桌上却放着一颗半人多高的夜明珠。夫差有些惊讶的微张了嘴巴,虽然贵为一国之王,见过世上珍宝无数,可是再珍贵的宝物在这颗夜明珠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不过因为见识过先前有人触碰夜明珠骨血皆化的惨状,夫差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颗夜明珠前供着一个卷轴,因年代过于久远,卷轴上早已沾满了尘土,与石桌融为一体,如果没有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全身的每根神经顿时绷紧,心跳骤然加快,大踏步往前,毫不犹豫地拿起那个卷轴,直觉告诉夫差,这个卷轴里一定藏着大秘密。 抖落卷轴上的灰,只见卷轴边缘用金线描着三个上古文字,夫差虽然没有研究过上古文字,不过也知道上古文字多为象形,所以大胆猜测这三个字应该是“天雷阵”。 “天雷动,涂山平、水兽伏、四海定、天下安……” 夫差突然想起大禹遗书中的内容,“天雷动”原以为大禹描述的是当时的天气,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而是指大禹用这天雷阵铲平了涂山。 “方才这石壁崩塌也绝非人力所致,莫非也与这天雷有关……难道是那带着引线的石头……” 夫差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似乎对天雷的大致作用已经了然于心, “若方才石壁崩塌果真与天雷有关,那么天雷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夫差正想打开卷轴,突然背后章门穴骤然一痛,整个人却已动弹不得,待反应过来时,卷轴已落入勾践手中。 “菼之,你醒啦……” 夫差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激动,却看不见半分恼怒。 这样的反应却让勾践感到有些尴尬,自己抢了他苦苦寻觅的天书,他不是应该生气吗,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勾践微微蹙了蹙眉,苍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红晕,将卷轴更紧地揣入怀中,脸上带着三分警戒,色淡如水的薄唇微启,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道, “今日这天书我要定了。” “随你吧,反正我也动不了了……” 夫差说得云淡风轻,望着勾践,满脸宠溺。好像这本卷轴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6 这让勾践很是泄气,甚至良心上产生了一种不安。同是一国之王,想比夫差的气魄,自己背后偷袭别人强抢天书似乎非君子所为。 不过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君子。 勾践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避开夫差的视线,道, “如今我们困于密室,天书在谁身上,你当然无所谓……” 夫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闭上眼睛,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室静默…… 良久,夫差缓缓睁开了眼睛,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柔声道, “也许,我知道怎么出去……” 根据夫差的想法,之前他们所看到的带引线的“石头”应该就是大禹所描述的天雷,天雷有移山倒海的力量,把石壁炸出个窟窿显然不成问题。前面那个石室中还有一些天雷在方才的爆炸中幸存,也许他们可以放几个天雷在这间密室,然后用内力引燃天雷之上的引线,试着将这石壁的墙面炸开。 “这方法果真可行?” 勾践半信半疑地望着夫差。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解开我的穴道,让我来试试……” 夫差望着勾践道。 勾践却没有理会夫差,他把夫差移到相对安全的水池边上,捡了几个“天雷”各放在小密室的三面墙墙角边。 “菼之……你要做什么?” 耳边传来夫差有些紧张的声音, “你的伤势还未恢复,方才强行使用内力已是伤上加伤,万万不可再鲁莽行事。” 勾践像是没有听见夫差的话一般,他站在坍塌的石壁前,正对着小密室,双手合十,欲将丹田之处的内力聚于掌中,可是还未发力,丹田之处便一阵灼痛难忍。 “难道即便突破了无相逆世功第九层,也摆脱不了离魂百日散的禁制?” 勾践想着,不禁蹙了蹙眉,额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啊……” 勾践只觉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往下倒去,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与硬邦邦地地面做亲密接触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 “你先好好休息,让我来。” 夫差望着勾践,目光温柔到极致,这样温暖的眼神,宛如春日和煦的阳光,晒化一切的冰冻与寒冷,可是却仿佛对怀中的这块万年寒冰无可奈何。不管自己如何温柔以待,怀中的这个身体却紧紧绷着,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你放心,天书对你如此重要,我不会趁人之危的,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突然夫差扬了扬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道, “我不知道菼之你和楚王之间做了何种交易……” 夫差调整气息,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勾践道, “不过我希望出去之后,请你不要把天书给他……” 清澈明亮的双眸泛动着两抹晶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还要解释什么吗?百日期限将至,离魂百日散很快就会将自己的性命夺去,与其让夫差以后承受死别的痛苦,不如就此生离,让他继续误会自己,痛恨自己…… 第74章 公孙疆 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破声,碎石四散、尘土飞扬,夫差用内力引完天雷之后,便将勾践覆在身下,碎石和尘土簌簌而落,虽然这次已经做好了准备,离得比较远,但是还是有一些碎石块飞溅到夫差身上,先前被石头砸中的地方,又一次撕裂开来,流出了猩红的血。 突然一道久违的光束从坍塌的石壁照了进来,夫差勾践二人皆觉一阵恍惚。 久违的天日,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觉得阳光如此的可爱与亲切。 “此处发生了何事?” 突然只听得上面一片嘈杂,传来一个极其飘渺的声音道。 “启禀公子,这面山壁不知为何突然震塌,里面还有一个山洞。” “下去看看……” 听到上面的声音,夫差稍稍放松下来的神经又骤然绷紧,他与勾践二人早已伤势累累,疲惫不堪,且有怀有世间至宝大禹遗留下来的天书《天雷阵》,若此时碰上楚王之流觊觎天书的人,只怕自己也无法护越王周全。 夫差抖落了身上的灰尘,一手揽起勾践,另一只手拔剑出鞘,整个人如同一只处于危机之中的猛兽,屏息静气,只等着捕杀它的人走到它的面前…… “公子,下面有两个人……” 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口音,却不像楚人,只因弄不清楚是敌是友,夫差不敢轻举妄动。 “越……” “月公子……” 一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来人早已认出越王勾践的身份,兴许怕被旁人知晓,便将呼之欲出的“越王殿下”生生咽下肚去,改口称勾践为“月公子”。夫差反手握紧宝剑,正准备给来人重重一击,手腕处却被怀中之人重重握住。 “不要杀他……” 勾践望着他道,声音已是疲惫至极。 “月公子,您不要紧吧?” 那白衣男子想要上前查看勾践的伤势,却被夫差用凌厉的目光逼退。 “吴公子放心,在下乃是曹国的公孙疆,昔日在齐国幸得越王相救,又得他从中指点,解开了心中多年之结。越王乃是在下救命恩人,宛如再生父母,在下万万不敢加害于他。” 公孙疆对着夫差解释道。 夫差将信将疑,将公孙疆上下打量一番,深邃的眸子又注视在勾践身上,似在询问勾践公孙疆的话是否属实。 勾践像是回应一般,对他点了点头。 看到夫差对自己的敌意稍稍减了几分,公孙疆赶紧叫上面的人下来帮忙,将勾践和夫差二人接到了自己的住处。 为了掩人耳目,公孙疆特意从小镇上雇了车夫,到了离此村二里左右之处,马路便消失了,他们需要沿着那条被早已长满荒草的山路往上爬行。只因此三人身份特殊,公孙疆打发了一些随从,只留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跟着他们三人一起走。山路泥泞,荒草萋萋,公孙疆本来安排了那小厮来背越王勾践,却被夫差狠狠瞪了回去。所以在公孙疆无可奈何的眼神下,负伤累累的夫差毅然背起了早已昏迷的勾践。 公孙疆的住处处于陶丘附近一个偏僻的小村落,这里群山环抱、一衣带水,十来户房屋依着山势一级一级排开,这些房屋早已破败不堪,有几户已经成了断瓦残垣,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路上并未碰到任何一个人。 看到夫差眼中的疑惑,公孙疆忙解释道,自从他得王上信任,入朝为官后,这些村里的乡亲都被他接到曹国的国都去生活了,所以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7 这里破败至此,此次回乡,只因祖母临终心愿便是想要回到故乡,公孙疆便跋山涉水带了祖母骨灰回乡安葬。不曾想路上竟见到了勾践夫差二人。公孙疆虽对二人此行心存疑惑,不过看到夫差不想说,公孙疆亦不愿多问,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 翌日,勾践在被灌了一夜草药熬制的汤汤水水之后,终于苏醒过来,夫差喜不自禁,一把将勾践紧紧抱住。公孙疆自是玲珑剔透之人,一看便已知晓二人关系,扬唇笑了笑便与小厮一起进山里修祖坟去了。他祖母定于三日后下葬,所以这两日祖坟就要打理清楚。 “月……能告诉我你跟公孙疆是怎么认识的吗?” 夫差依着公孙疆对勾践的称呼,对勾践道,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来夫差私以为月这个名字很适合怀中这个清丽皎洁之人。 勾践任由夫差抱着,从他怀中探出一个头,清澈地眸子望着夫差,跟他解释了当日的来龙去脉。 夫差见勾践如此温顺地任由自己抱着,心中喜不自禁,一时情难自已,忍不住低头朝怀中之人那色淡如水的两片薄唇吻去。勾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夫差推开,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菼……额……月……” “吴公子,你答应了放过我,希望你遵守承诺。” 勾践的声音冷极,犹如万年寒冰,将夫差的一腔热血满腹温情瞬间冰封冻结。 房内寂静无声,只听得窗外声声蝉鸣。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夫差的声音落寞道, “月公子,你放心,待你伤好了,我便离开。” 望着夫差怅然离去的背影,勾践心中宛若刀割。他撩起衣袖,原本已经流脓破皮的地方,现在又重新长出了新的疹子,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些。 现在若不对他狠一些,他日自己身死魂散,对他而言,岂不更是一种永生永世的折磨。 为了避人耳目,公孙疆把曹国国君指派给他的随从侍卫都安排在小镇上,连同那些粮食衣物都留在了那里。虽然只是短短三天,不过寻找吃食,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夫差二话不说,执了宝剑,便到溪里捕鱼去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勾践也恢复了一些精神,不顾公孙疆的劝阻,抡起一个竹篮挂在背上,跟着公孙疆一起出去挖野菜。 勾践对于那些野草野菜却了如指掌,那些草治什么病哪些草有毒,勾践都说得头头是道,这让公孙疆大为诧异。就算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也只识得这山上几种可以吃的野草还有几种拥有剧毒的野草,更何况勾践从小便养尊处优的一国之王。可是公孙疆不知道若是没有这些野草,勾践和他母亲早就被越后害死在越国后宫之中了。 虽然勾践没问,公孙疆却主动聊起了自己的近况。曹国国君对他自是极好,只不过碍于世俗的眼光,他如今也只能以公子侍读的身份留在曹国国君的身边。 男人与男人之间,就算是有着惊天动地的爱情,都只能像生长于地狱中的彼岸花,花开荼蘼,绚烂鲜红,尤胜人间花中之王牡丹,却永远只能生长于暗处,无法被世人接纳、欣赏。 他与夫差之间不仅同是男儿之身,更隔着国仇与家恨,生与死的距离,就连想向这彼岸花那样隐于暗处独自芬芳,也是不可能的了。 勾践想着,不觉一阵出神。 “小心……” 只听得公孙疆惊恐的喊声,待勾践反应过来之时,一只宝剑早已从自己的耳侧呼啸而过,重重地插在他脚边一只通体如翡翠一般碧绿通透的白唇竹叶青的七寸之处。 这蛇虽约摸小指那样的宽度,却是带着剧毒,只消咬上一口,便可毒气攻心、药石无灵。勾践一阵惊魂甫定,却见夫差便站于不远处的枇杷树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随着山风轻轻摇曳的斑驳树影间明灭不定。见勾践安然无恙,夫差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与勾践檫肩而过,拔起地上的宝剑,将剑上的毒血放至杂草上擦了擦,哐当一声,长剑入鞘,夫差瞧都没瞧勾践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走开了,只留下公孙疆一脸惊愕的表情。 两天下来,公孙疆明显感到夫差像变了个人似的,昨日越王昏迷之时对他那样热情消失了,脸上似乎带着些闷闷不乐地神色,话不多,特别在面对越王的时候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姿态,不过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越王的危险和困难,然后及时赶到帮忙,却总在解决问题之后,冷冷地离去。 公孙疆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两人的关系。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然心系彼此,又何苦相互折磨。月公子,虽然我知道我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但是还是想奉劝公子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见勾践站在原地,望着夫差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带着失落的表情,公孙疆忍不住劝道。 “公孙,我和他之间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 只听得勾践在耳边幽幽叹道…… 这一日,正是公孙疆祖母封棺的日子,勾践和夫差在小溪边忙着打一些溪鱼做祭,勾践却觉得丹田之处一阵灼热难忍,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滑,整个人生生往小溪的涓涓流水中扑去。 突然,腰部一紧,整个人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入怀中,勾践抬头,正对上夫差深如潭水一般的眸子。 青山绿水、杂草野花,蝉噪虫鸣,鸟儿啁啾……一切,仿佛就在瞬间消失了…… 此时此刻,天地荒芜,只剩彼此,虽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王上,你真的在这里……”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勾践面红耳赤地从夫差怀抱中挣脱出来,整了整衣冠,对着来人道, “范卿,你总算是寻来了……” 第75章 失踪 原来勾践在来路上悄悄拆了挂在腰间的香囊,沿途断断续续洒了香囊中特制的七虫花花粉作为标记。 这个七虫花是范蠡从苗疆带回来的,此花用蜈蚣、蝎子、黑寡妇蜘蛛等七种当今世上剧毒虫的血日日浇灌,七七四十九天后,七虫花开,如火如荼,虽是剧毒之花,却是香气逼人,只消撒上一点,便可香飘数里,而勾践身上所配香囊材质特殊,正好抵消七虫花的浓烈的气味,将九虫花置于此香囊之中,九虫花香便几不可闻,只留一点淡淡清香。 虽是如此,范蠡在古墓之内生死未卜,且只凭花香寻人也是一件难事,勾践本也不抱太大希望,可是没想到范蠡在短短数日内便找到了自己。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其他人可好?” 勾践问范蠡道。 “孙武将军和伍相可安然无恙?” 夫差也走了过来,一脸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8 关切地望着范蠡。 范蠡朝勾践和夫差二人点了点头,道: “当日,墓室震动,你们二人消失之后,我们便发现了另一间石室,那间石室盛着一池水,误打误撞中,我们发现那水池竟有暗道与外界相连。出来之后,楚王本想重新回墓穴救你,结果被他的胞弟楚国令尹子皙打昏带走了。而伍相和孙武将军以为吴王还在底下,还死守在地宫出口处商讨救援对策,不肯离开……” ……” “我本以为楚王熊轸只是一个虚情假意的好色之徒,却不曾想到他对我如此重情重义……” 勾践突然感慨道,对于这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恨他还是忘掉过去,与他化干戈为玉帛。 “楚王此人虽对王上有几分情谊,但在面对国家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却给不了我们半分便宜,王上还是离此人远些的好。” “这我自是知晓的……” 勾践点了点头,望着范蠡道, “范卿,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听到勾践的话,范蠡似受到极大的鼓舞一般,走上前去,一把将勾践揽入怀中,激动地说道: “王上,见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强忍住分开这对患难君臣的冲动,夫差唇角抽了抽道, “既然你们君臣相聚,寡人也可功成身退了,范将军,越王便交给你了……” 夫差说着,便转身离去。 “山路曲折,吴王不一起同行吗?” 范蠡朝夫差喊道。 夫差抬起手,朝范蠡摆了摆,头也不回,故作轻松道, “我若再不出现,只怕我那两个得力干将会叫人来把整个古墓拆了……” 一起同行,又有何用?那人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既然如此,不如早一步潇洒地离去。 可是为何他的脚步如此沉重,每迈出一步便心如刀割。 “等等!” 突然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 夫差黯淡的双眸忽地一亮,转身,却见公孙疆正站在自己身后,原本恢复神采的眸子又重新黯淡下来。 “吴王殿下,有件事,公孙不知该不该说?” 公孙疆支吾道。 “请说!” 几日的相处,夫差对公孙疆此人颇有一些好感,而且若没有公孙疆,身受重伤的勾践便不知如何挺得过去,所以夫差心里对公孙疆也是心存感激的。 “虽然才短短数日的相处,可是我看得出吴王对越王的心意,即是如此,吴王又为何要独自离去……” “既然那人的心不在我身上,那我留下来又有何用……” 夫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在齐国的那个晚上……” 公孙疆支吾着,突然像下定决心一般,深呼吸了一口气道, “越王是被楚王强迫的。” “你说什么!” 夫差像一只发狂地野兽一般忽地揪住公孙疆的前襟,突然对上公孙疆一脸惊恐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他。 “是我对不起越王……” 不知是被夫差方才发狂一般的动作吓到,还是因为别的其他原因,公孙疆此时眼眶中泫然欲泣,脸上一阵绯红。 “此话何意?” 夫差脸色惨白,双拳紧握,他艰难地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体内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对公孙疆道: “还请公孙告知个中详情。” 公孙疆咽了一口唾沫,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日,我因曹公齐国选妻心灰意冷,决意上吊自杀,幸得越王出手相救捅破隐情,曹公知我心意后便决定放弃选妻与我厮守终身。第二日,离别在即,只因心念越王之恩,本欲见越王一面亲口致谢,不料却看到碧波庭中楚王将越王压在身下。虽然越王拼命地踢打挣扎,可是楚王似乎对越王下了药,没几下就把越王制住了。” 听到此处,夫差那紧握的双拳早已渗出丝丝鲜血,浑身忍不住战栗起来。 “我本欲挺身而出阻止楚王,可是又怕楚王因此记恨曹国,所以只能躲在一旁,亲眼看着救命恩人惨遭□□。后来吴王出现,误会越王,伤心欲绝,我也是看在眼里,可是忌于楚王淫威,生怕祸连曹国,所以亦不敢跟吴王吐露实情……” “是你,原来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夫差再也忍不住,发狂一般,揪住公孙疆的前襟,抡起拳头,想要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是我,都是我害了越王,若不是我胆小怕事,隐瞒真相,也许吴王就不会一怒之下发兵攻越,而越王也可免受入吴为奴之辱。” 公孙疆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可是那清俊的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安详。 既然决定说出真相,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惩罚。吴王殿下,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怨无悔,我只希望我的这番坦诚能够挽回你和越王之间的关系,不要再让错误延续下去……” 公孙疆闭起了眼睛坦然接受夫差的一顿暴打,可是过了半晌,似乎那抡起的拳头丝毫没有砸下来的意思,公孙疆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夫差早已转身,失魂落魄地朝前方走去。 知道真相又如何,一切都晚了。这事又怎么能怪公孙疆,要怪便怪自己。若非当年自己对菼之不够信任,自己就不会那样误会他,以致后来出兵灭越,令他入吴为奴,百般刁难。践踏他的尊严,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现在自己在菼之眼中,只是给他带来屈辱和伤痛之人,自己对他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去爱他。 菼之,我已经失去了站在你身边的资格,可是对你想要的至尊和荣耀,我也定竭尽全力帮你得到。 …… 越王勾践失踪了。 这是一个月后,吴国密探给吴王夫差带回来的消息。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本就不应该再打探勾践的消息。可是回吴国后,半个多月没有越王勾践的消息,夫差便越发坐立不安。 越王的病还未康复,又因陶丘寻找天书伤上加伤,且楚王熊轸又对他别有用心,再加上越国上下对他入吴为奴一事极为不满。可想而知,越王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答应他放手,但是派人偷偷打听下他的消息,应该不为过吧。 夫差努力给自己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便立即派了可靠的赤影侍卫去往越国,可是没想到带回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莫非他是利用手中的天书去跟楚王做什么交易? 夫差脑海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却马上被他自己否定了。曾经因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所以这次他不会再误会他了。 难道菼之出事情了? 想到此处,夫差不由得全身冒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19 冷汗。虽然他故意让人散布谣言说天书残卷在自己手中,可是毕竟菼之是与自己一同消失的,像楚王之流精明之人难免会怀疑到他身上。 夫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旋即骑了千里良驹,乘夜往越国飞奔而去。 “菼之到底去哪了?” 范蠡在府邸门前下了轿撵,往前才走了几步,便觉肩膀一疼,一只手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正抵在他的腰间。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吴王殿下也会用此等卑劣的手段。” 范蠡没有回头,唇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姣好的弧度,清朗淡漠的声音道。 “告诉我,他到底在哪!” 说话间,夫差手中的匕首更进一步抵至范蠡的肉中,一滴血从内而外渗出,在那洁白的衣服上留下一抹鲜艳的红。 “吴王答应过越王殿下,说从此不再干涉越王以及越国的事,为何吴王此时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越王下落?” “寡人不想干涉越国内政,寡人只想知道越王此刻是否安然无恙。只要确认越王平安无事,寡人即刻回国。” 夫差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乞求,范蠡心中一动,沉沉叹了一口气,似在回答夫差,又似在自言自语道, “找不到他的。我动用了越国所有暗卫的力量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你说什么?” 范蠡的话让夫差心中猛地一揪,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吴王应该见过越王身上的红疹吧?” 范蠡说着,回头望着夫差,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那是因为越王中了雅鱼所下的百日离魂之毒,百日之后,身死魂离,百日之后,全身溃烂、七窍流血……” 范蠡说着,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夫差只觉脑中嗡地一响,顿时天旋地转,连方才还碧空万里的晴空也瞬间变得低沉而压抑,手中的匕首”哐当”掉到地上,夫差往后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下来。 第76章 伍子胥之死 “太医说他只是得了郁结之症,只要解开心中郁结,便可治根……” “吴王殿下,你若不信,回去问你们伍相大人便可一清二楚。” 范蠡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笑意, “如此大的秘密,越王情愿告诉伍相大人也不愿告诉你。吴王殿下,其实越王根本就不相信你……” “不要再说了……” 夫差打断了范蠡的话,发了狂般一把揪起范蠡前襟,眼睛红得可怕,恶狠狠地对他道, “是你把他藏起来的……” “百日离魂散,须经百日,才得断气,这期间,全身肌肤渐渐溃烂,直至面目全非,中毒者苦不堪言……以越王的骄傲,他会让我们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吗……” 夫差泄气一般狠狠地推了范蠡一把,转身,不再言语。 离魂百日散,百日,算算日子,现在已经超过一百日了。 一股极为恐惧的感觉兀地爬上夫差的心头。 不,他不相信,菼之怎么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不,他一定躲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只是躲起来了。他还要报复自己,他所受的屈辱还没有洗刷,像他如此高傲之人,怎么可能丢下这一切就此离去…… 菼之,你一定是躲起来了,就算将整个天下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马背上,夫差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却如玄铁一般坚不可摧,从眼角滚落的泪被迎面吹来的风刮得了无痕迹。 …… “王上,你终于来了……” 夜深,烛蕊吡啵,伍子胥一身朝服,独坐在几案之前,背对着持剑立于门口的黑衣男子,细细品茗。 他的房门大大敞开着,似乎早就料到夫差回来找他。 黑衣男子憔悴的脸上面无表情,发红的眼圈恶狠狠地盯着前方坐在案几上的男人,仿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害了他……” 他走了过去,抡起手中宝剑对准了伍子胥的脖颈,富有磁性的声音嘶哑至极,显然连续几天几夜的失眠已将他折磨得如同地狱里走出的幽灵。 “王上,老臣听不懂你的意思。老臣对吴国忠心耿耿,做了许多事,也害了许多人,却不知吴王指的是那一桩?” 伍子胥依然气定神闲,抿了一口茶道。 “你不要给我装傻,是你偷偷修改了越王纸条上的时辰,雅鱼手中的离魂百日散也是你给的……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纵。” 吴王说着,情绪有些激动,架在伍子胥脖子上的剑又深了三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伍子胥因为疼痛蹙紧的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温润如玉的声音淡淡道: “老臣为吴国除去一大威胁,不求有功,但必无过,吴王为何反倒怪罪起老臣了?” “伍子胥!” 只听得“哐当”一声,夫差手中宝剑重重摔落于地,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朝了。等我收拾完齐国,再与你算清这笔账……” “什么,王上要攻打齐国?” 伍子胥云一贯坦然自若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紧张之色,双手拉住夫差的衣摆道, “万万不可啊,如今越国正值混乱之际,举兵攻越才为上上之策啊……” “凡是对他不起之人,寡人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夫差咬牙切齿地打断伍子胥的话,一甩手,捡起地上宝剑径直朝外走去,再也不顾身后伍子胥声嘶力竭的谏言。 夜深人静,伍子胥瘫坐在地上,早已泪眼模糊。 鬓角的几缕华发在夜风中悄然舞动,红烛早已燃尽,隐约听见几声鸡啼。 从夫差走后到现在,伍子胥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天尚未明,伍子胥整个人如幽灵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出家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青云山上吴王阖闾的坟冢前。他泪眼朦胧地替阖闾拔出了碑前的杂草,身体靠在墓碑倾斜而坐。虽然墓碑又硬又凉,可是伍子胥恍惚间觉得自己正靠在吴王阖闾温柔的怀抱中。 三杯酒下肚,伍子胥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一股脑释放了出来。在这里,他再也不是朝堂上泰然自若的伍子胥,他像一个回到母亲怀抱的小孩,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似乎多年压抑在胸中的委屈和辛酸,都要统统在他爱人的墓碑前倾倒出来。 山脚下,马蹄得得,写着“吴”字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伍子胥知道,夫差没有听他的劝,毅然向吴国出兵了。 伍子胥抡起拳头,重重地往地下砸去,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绿草,伍子胥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0 “原来伍相竟跟吴王想到一块去了……” 不知何时,伯噽竟出现在伍子胥跟前,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今日吴王出兵齐国,特命我备来水酒祭典吴国先王,早知伍相有此等先见之明,我就不要多此一举再跑这一遭了。” “伯噽,你很得意吧?” 伍子胥瘫坐于碑前,醉眼朦胧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与他斗了数十年的老对手,薄薄的唇角向上微扬,不知在笑伯噽,还是在笑他自己。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伯噽幽幽叹了一口气,命人将准备的祭祀之物在坟前摆开,自己却就着墓碑的另一边坐下。曾经自己视为大敌,清高自负不可一世的伍子胥沦落成此番下场,不知为何伯噽心中却没有凯旋的快意,有的只是无尽地失落。 “今日?当初?……哈哈哈……” 伍子胥说着,突然一阵仰天长笑, “想当初,你我二人连同孙武将军跟着先王征战四方,征服天下,是何等的畅快。如今孙武将军辞官归隐,你又成了贪官佞臣,而我也被弃如敝履。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吴国于我有再造之恩,我拼尽全力,助先王成就一世霸主,本就已经功德圆满,我又何苦趟今日这滩混水……” “伍相此言差矣。吴王夫差雄图伟略心怀天下,比先王阖闾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番攻齐,亦是为了我吴国霸业着想。伍相又何苦厚此薄彼呢。” “伯噽小人,你懂什么。” 听得伯噽之言,伍子胥不由怒目而视, “吴王虽有攫取天下之智,可惜太过重情,意气用事,犯了帝王之大忌。再加之尔等愚臣相辅,吴国不日势必被越国所亡。” 伯噽见伍子胥毫不留情地数落自己,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背着伍子胥,咬牙切齿道, “伍相清风皓月,见微知著,我等自是不敢高攀。只是伍相此等大智大勇之人竟无英雄用武之地,反观我等愚臣,倒是得以留在朝堂之上继续尽忠吴国。岂不可笑至极。” “伯噽,你且休要得意。念在同僚数十年,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否则,不出几年,只怕你身首异处,九族皆亡。” “伍子胥,你休要诅咒我……” 伯噽终于受不住,转身,面红耳赤狠狠瞪了伍子胥一眼。 “哈哈哈……我是否胡说,几年之后,自见分晓。” 伍子胥突然望着伯噽,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庄重道, “念在同僚多年,有件事,想拜托于你。” 伯噽正被伍子胥气得心肝俱裂,转身,不想理会于他, 可是伍子胥却依然不依不饶道, “你不是恨得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待我死后,尸体任你处置,只是请你将我的双眼保留好,待越国破城之日,将其挂于城头,我要亲眼看着吴国灭亡的下场……” 伍子胥此番话对此时的伯噽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伯噽正欲转身痛斥伍子胥,却只听“噗”地一声响,转过身后,却见伍子胥一头撞在墓碑上,血流如注…… 一阵抽搐之后,这位曾经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终于倒在血泊中,再也动弹不得,只是那双眼睛,依然睁开着,从伯噽的角度看,那双眼睛正很诡异地望着自己。 伯噽心中不由得一阵怵然,命令手下道, “将他好生葬了……” 伯噽正想离开,犹豫了下,又转身对正在刨坑的手下道, “将他的双目挖出,好生保存。” …… 第77章 黄池会盟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夏至。而此时,齐国上下正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 经过半年的战争,吴国的铁骑几乎要将整个齐国踏平。吴国军队来势汹汹,而且有着不灭齐国誓不罢休之至,齐国上至王侯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哀嚎遍野,叫苦连天。吴王夫差一反常性,犹如杀红了眼的恶魔,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冬风萧瑟,所向披靡,吴王夫差骑着枣红色的战马,立于原野之中,深如古井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前方厮杀的战场。 如果不是齐国的那个女人,菼之就不会死。那个女人下毒害死了菼之,那么就让整个齐国给他陪葬吧。 一想起越王,夫差的心就隐隐作痛。两年过去了,思念和伤痛与日俱增。除了杀戮,他那煎熬的内心根本无法得到平息。他想着如果某一天自己能死在战场上,那么也算求仁得仁,正好与那人黄泉相会。 “王上,齐公姜壬送来降表。” 伯噽小心翼翼地走至夫差的战马前,低头躬身,恭恭敬敬的将齐国的降表递至吴王夫差面前。齐公姜杵臼早已故去多年,因膝下无子,故而其族中后嗣姜壬继位。姜壬体弱多病,懦弱无能,齐国朝政早就被齐国王后及其胞弟牢牢把持。齐国积弱,自然不攻自破。送来降表,亦是意料中事。可是夫差想要的又岂是这区区一纸降书。 “将降表焚毁,砍下齐使之头,悬于齐国城门之上。” 夫差扫了一眼伯噽手中的那一卷降书,内容看都不看,声音冷冷道。 这两年来,吴王夫差性情变得乖张暴戾、穷兵黩武,复仇的火焰已经将他的理智燃尽。朝中许多大臣好言相劝,夫差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以致很多忠臣心寒不已、纷纷辞官归隐。 “吴王虽有攫取天下之智,可惜太过重情,意气用事,犯了帝王之大忌。” “念在同僚数十年,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否则,不出几年,只怕你身首异处,九族皆亡。” 伍子胥临终之言,虽然不中听,可是每当午夜梦回之时想起伍子胥的这番话,伯噽便会情不自禁的全身发抖、盗汗。 如果吴王继续疯狂下去,只怕离国破家亡之日不远矣。 伯噽想过是否应该像伍子胥所说的那样及早抽身,可是他没有办法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与富贵。一直以来,他都屈居于伍子胥之下,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自从伍子胥死后,他在吴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还没过过几年,他怎忍心就此放弃。 所以心底明明很清楚吴王继续疯狂的下场,伯噽却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与之共同进退。可是齐国虽然积弱,百虫之虫死而不僵,且吴师远征,后背储量早已供给不上,国内百姓因为连年征战,生活早已潦倒不堪,甚至有一些州县早已揭竿起义举兵造反。此等情形下,伯噽意识到若自己只是一味地附和夫差,只怕到时国破家亡,又哪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所以无论如何,今日他必须要劝服那个在战马之上君王止戈收兵。 “王上,此举只怕不妥。” 伯噽战战兢兢地说着,他感觉到自己举着降表的手在忍不住发抖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1 。 “伯噽大人,连你也要反对本王了吗?” 听得伯噽此言,吴王夫差脸上看起来十分不悦。 “王上请息怒……” 伯噽吓得冷汗直冒,不过依然没有退缩的意思,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解开伤疤了。 “大王战功赫赫,虽是三皇五帝在世,亦有所不逮。齐国上下早已臣服在大王铁蹄之下翻身不得。那齐公亦感伤越王勾践之事,深以齐先公之女雅鱼为耻……” 听到“越王勾践”这四个字,夫差的心便如千刀万剐般疼痛。 “齐公应允若我吴国退兵,他愿掘雅鱼之墓,鞭尸三百,褫夺其公主封号,并且与曹国、卫国、鲁国、晋国等在黄池尊王上为霸主,这降表中亦附有其他国国君的签字署名……” 伯噽微微抬头,偷偷瞥了夫差一眼,却看到夫差依然无动于衷。 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就算自己取代了周天子,那又如何。得了天下又无人与之共享,即使拥有整个天下,又有何意义。 …… “此残局名曰‘独龙’,表面上看是山穷水尽,必死无疑,实则暗藏生机。要得天下,决不能心慈手软。阁下乃性情中人,不忍牺牲一子,才会走不出此局困境。” “此黑子虽反败为胜,一统江山,可是从此孤家寡人,寂寥一生,‘独龙’,孤独之龙,虽有天下,却无人与之分享,争这天下又有何用?” …… 夫差突然想起当日在蓬莱岛与越王勾践的那番对话,恍若隔世。原来自己当年竟是一语成谶了吗。 孤家寡人,寂寥一生,一统江山,又有何用。 “微臣心知王上引越王为至交知己,若王上得以成为天下霸主,便可请周天子追封越王勾践灵位为神位,如此越王便可永生永世享受世人烟火,以另一种方式得到永生……” 伯噽道。 封神?永生?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月神?夫差脑海中突然跳出了这个词。他不是总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总是羡慕月亮的皎洁无暇吗,那么自己便让他当这月亮之神,让他在那高高的夜幕中永远散发着温柔皎洁之光。 夫差想象着这是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供奉着越王的神庙,神庙里坐着他栩栩如生的雕像,每一个人都虔诚地朝他下跪膜拜,这不正是他所想要得到的至尊吗。 看到他的王想东西想得出了神,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伯噽心中窃喜,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是有所成效了。 …… 旌旗猎猎,号角声声,吴国十万大军集结在姑苏城门郊外十里处,只等着吴王夫差一声令下,一举进发黄池。 这是吴王夫差赴黄池受封霸主的日子,这可是继楚庄王之后年逾百年方才出现的另一位世界霸主,吴国百姓心中的自豪感自是无与伦比,这意味着以后吴人无论身处世上的哪一个国家势必都将高人一等。 十里长亭,除了十万将士,还有一大清早赶来送行的吴国百姓。越国也派了使者前来道贺并挑选了三千精兵跟随吴军一起奔赴黄池。 “父王……” 夫差正下令三军前行,却突然听得一个清越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只见吴太子友骑着一匹白色的马驹在几位大臣的护送之下策马前来。 太子友乃与勾践极为相似的菼妃所生,随着他渐渐长大,生得与勾践竟有五六分相似。此时太子友一袭白衣,纤腰素裹,乌发随风飘散,他手执缰绳,踏着秋天的落叶朝他策马而来,稍显稚嫩的脸上是一双清澈坚毅的双眸。 “菼之……” 一时间,太子友的身影与日思夜想的影像重合,夫差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微微有些湿透。 “父王,这是友儿在道观里求到的护身符,可以保佑父王出师大捷、旗开得胜,顺利成为天下霸主……” 夫差接过太子友手中的护身符,坐在战马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立于战马之前的儿子。十年来,夫差似乎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被他冷落的儿子。 十年了,是啊,当初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现在都已经长成这么大了。夫差忍不住一阵感慨,思绪却回到了十年之前。 …… “他的母亲长得有几分像你。只可惜我们两个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的话,我想也会像这孩子一般模样吧。” 听到自己的话,那人似乎心念一动,抬起清澈美丽的双眸,询问般问自己道, “我抱抱他?” 没想到那孩子被那人一抱竟立刻停止了哭泣,小胳膊动了动,咧开了小嘴,吐了吐小舌头,还不能完全睁开的小眼睛竟望着那人笑了起来。 …… “如果菼之活着,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孩子……” 夫差望着站在战马前的太子友,心里暗暗想到。 出师的号角吹响了第三声,夫差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回头对着太子友挥了挥手道, “好好守着姑苏,等着父王凯旋归来……” 太子友笑了,这么多年来,父王从未正眼瞧过自己,而今日,似乎有所不同。 …… 周敬王三十八年初秋的这一日,郑国的黄池与往日似乎非常不同。许久没有动静的周天子竟然率领了王公大臣诸侯国君齐聚此间,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今日的主角赐予长弓和祭肉,承认他的天下霸主之位。 夫差身着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长袍,头戴玄色冕旒,十二排珠帘长长地垂下,遮住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 眼前是一条长长地铺着红色绸布的路,前方连接着十二石级的圆台。而今日他便要走到那圆台之上,接受上面周天子赐予的长弓和祭肉,与他携手,一起接受天下万民的朝拜。 周朝式微,虽然诸侯国君早就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可是毕竟是当朝天子,上受天命而来,所以表面上诸侯国君还是会以礼相待。且吴王夫差年轻气盛,吴国军队所向披靡,连中原大国齐国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差点亡国,诸侯国君屈服于吴王夫差的淫威,不得不来参加这次会盟。不过来的大多都是中原诸国的国君,而吴国的邻国楚、越却无人到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伯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礼官走完各种仪式,周天子拉起吴王夫差的手共同接受脚下如山崩地裂一般地呼喊。 夫差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觉,此时站在他身旁,与他并肩携手,接受世人膜拜的不是周天子,而是越王勾践。 十二道冕毓下,似乎有一股热流模糊了夫差的视线。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仪式,夫差根本就不在意,接下来才是他最激动的时刻,他的所有努力似乎都只是为了接下来礼官所念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2 的一道天子的旨意。 “承命上天,传此圣谕。先越王勾践乃月神降世,今上天召回,重归神位,赐封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至尊月神大帝,从今尔后,永生永世享受万家香火。” 虽然当今天下诸侯争霸,周天子形同虚设,可是天下苍生对于苍天的敬仰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在天下百姓眼中,周天子便是天之骄子,天下的共主,代表了上天的意志。今次,周天子传达上天旨意,封越王勾践为月神,天下百姓自然会顺从上天旨意,以后在各座殿宇楼阁之中,必皆供着月神之像。 菼之,我的菼之。你想要的至尊,我终于帮你得到了。 “王上,大事不好……” 此时,夫差正坐在坐席之上接受众臣的敬酒朝贺,却见伯噽行色匆匆地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何事?” 夫差有些不悦地捏住了手中的酒杯。 伯噽定了定神,苍白如纸的嘴唇凑至吴王夫差的耳边,用只有夫差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越王派人偷袭我国,国都已被越军围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夫差没有说话,伯噽接下来所要说的话夫差已经猜出了□□成,夫差拳头紧紧握起,仿佛要将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太子殿下被越王一箭射死了……” 第78章 越王鸠浅 夫差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被抽空,眼前的觥筹交错欢歌笑语似乎已经飘远,剩下的只是无尽地寒冷。虽只是初秋,夫差却全身不停地打着冷战。 一个月前,越国派人上书吴国,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越国上下欲尊先越王勾践堂弟鸠浅为新越王,新越王愿意率领越国臣民,对吴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岁岁纳粮,特上书请示吴王意思。夫差派探子打听得新任越王乃不学无术之辈,且越国对吴国态度如此谦卑,吴王夫差心中甚悦,便准了越国另立新君的奏折。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内,这位不学无术的新任越王便趁着他参加黄池会盟无暇顾及国都之际,偷袭国都,还杀了他唯一的亲生儿子,真是不可饶恕。 吴王夫差心里七上八下,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接受一个又一个国君的道贺,一边却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解决姑苏之围的良策。 …… 夕阳西下,黄池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层血样的红色。秋风萧瑟,与会的诸侯也都陆续返程。夫差虽是心急如焚,然怕诸侯国君看出异端,便一直拖至最后一刻,这才率领吴国将士沿水路返程而去。 “王上,越军用一种叫天雷的武器攻城,越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只怕此刻已逼近姑苏城了……” 伯噽惊慌失措地向吴王报道最新的战况。 天雷,没想到当年自己亲手送给菼之的天书秘诀,今日竟被越人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天雷动,涂山平、水兽伏、四海定、天下安……” 听到“天雷”两个字,夫差一时感慨万千。他早在两年多前便已见识到天雷的威力。天雷可以在瞬间将一座高山炸平,而他吴国虽然兵强马壮,可是毕竟是肉体凡胎,又可以那什么来抵挡这摧枯拉朽的天雷之劫。 “启禀大王,这是孙武将军的密函。” 听到已经归隐山林的孙武的名字,夫差失去神采的双眸骤然一亮,从座上一跃而起,抢过侍卫手中的密函,匆匆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群龙无首,主大乱。 是了,擒贼先擒王。当年吴国举兵攻越,越国势如累卵岌岌可危,可是就是因为菼之与灵姑浮深入吴营伤了先王,先王驾崩,吴军士气涣散,只得班师回朝,给了越国喘息之机。 想起当年与越王勾践的恩怨纠葛,夫差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如今局势逆转,看来自己也只能效仿当年的菼之,出此下策了。 …… 白色帐篷内,烛影摇曳,新任的越王正和范蠡、文种等人一起商讨灭吴之策。 “明日攻城,将是一场苦战,不过只要姑苏城破,吴国便再无翻身之日。” 新任的越王对着几案上的地图指点江山,侃侃而谈,背影在帐篷雪白的帆布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明日,请范将军带一万人马在华林道上布下天雷,阻击吴王夫差的队伍,文种大人带领三万精兵从小路包抄,堵住吴王夫差的去路,其余众人随我一起攻城。” 白色面纱下是一双清澈而又锐利的双眸,瞳仁晶莹透彻,干净得如同山颠之上的雪水,可是那双眸中透露出的冰寒冷冽的气势,又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一番布置下来,越国将士皆已心领神会,只等着明日的凯旋之战。越国被吴国欺凌多年,明日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夜已深,越国将领陆续退出了越王的营帐。 “王上……” 范蠡是最后一个退出营帐的,到了门口,突然又猛地回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范卿还有何事?” 新任的越王一边将几案之上地图卷起,一边问范蠡道。 “明日当真要置吴王夫差于死地?” “吴王夫差穷兵黩武,野心勃勃,且我今日杀死吴国太子,他又岂能饶恕于我。所以明日夫差此人非死不可……” 新任的越王早已收拾吹蜡烛前对范蠡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退下。 “好……” 似乎确定了什么范蠡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夜,已经十分沉寂,一天的喧嚣终于结束了。 新任的越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面拨浪鼓。修长的手指捏住拨浪鼓的手柄,轻轻摇了几声,白纱面纱之下的唇角不觉莞尔,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突然越王只觉颈项一凉,一把匕首紧紧地抵在他的喉间,只消稍稍一用力便会一命呜呼。 “谁?” 越王本能地想要惊呼,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把天雷阵交出来……” 耳边一个声音轻声道。 “侠士,刀剑无眼,且慢下手。” 越王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防来人架在颈上的匕首,一边手一寸一寸的往床头挪去,突然似乎有铃铛叮叮当当地在帐篷内响起,黑衣人心下一凛忙抓起越王朝窗户纵身一跃,夺窗而去。 …… 月光下,黑衣人抓着越王一路奔跑,突然似乎有什么掉在了地上,越王在夫差身后惊呼,可是黑衣人依然不管不顾地抓着他往前飞奔,直到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这才撩开了手。 越王见黑衣人放开了自己,忙撒腿就跑,却被黑衣人从身后点住了穴道。 方才握住越王手腕之时,黑衣人趁机打探了一下,发现这新任越王一点内力都没有,显然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3 这位新越王根本就没有武功。 黑衣人撤下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不是别人,正是吴王夫差。他踱步走到这位想要逃走的越王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 本来计划好了潜入越王营中,一刀结果他的性命,可是夫差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想要留住这个人,所以他只好改变主意要挟他交出天雷阵。 像,太像了。眼前的这位越王与菼之不愧为同宗同族的兄弟,这身形、这声音还有这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一切都跟那人一模一样。 “在下知道阁下武功高强,我根本逃不走,不过方才在奔跑间,我有件心爱之物掉在外面,我想去将其寻……啊……你做什么……” 越王话音未落,脸上面罩便被人用力扯了去,在泻进洞穴的月光下,露出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脸上的肌肤似乎曾经出现大面积的溃烂,结痂,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方才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双似曾相似的眼睛上,夫差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额头也是凹凸不平的。 本来就知道结果,可是在看到那张脸的刹那,夫差心里又不由得一阵失落,心里暗笑自己的愚蠢。 那个人真的死了,三年前,就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自己为何到现在还不甘心,还对那个人活着心存一丝希冀。 “你没事吧……” 看到眼前的黑衣人突然间有哭有笑,新任越王不免有些担心这个人在发疯之下一刀结果了自己。 “你解了我的穴道吧,你看我又不会武功,我不会那么傻试图逃跑的,我只想去将我落在外面的宝贝捡回来……” 似乎怕夫差不答应,新任越王又附带补了一句: “其实,天雷阵就放在那个宝贝里面……真的……” 虽然根本就不相信越王所说的话,不过夫差似乎受不了越王在自己面前聒噪,便解了他的穴道,看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面纱遮住那张丑陋至极的脸,便匆匆朝洞口飞奔而去,夫差则手持宝剑,不远不近地跟在新任越王身后。 新任越王在草丛中来回穿梭,虽然正值满月,可是草丛中的能见度依然十分微弱,那片草丛已经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遍了,依然找不到越王所说的宝贝。 夫差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点了那个人的穴道,一把将他抗在肩上。 “你等等,让我再找找,丢了天雷阵,后果不堪设想,文种大人和范蠡将军会一刀砍死我的……” 不理会新任越王的喋喋不休,夫差坚定地扛着他往洞穴中走去,突然只听得“咚”一声,脚下似乎踢到一个什么东西。 “快捡起来,就是那东西……” 越王在夫差的肩头对他喊道。 夫差只好又把他放下来,解开了他的穴道,只见他俯身在草丛中一阵摸索,终于捞上来了一个三岁小孩玩的拨浪鼓。 “咚咚咚……” 越王很欢乐地摇起了拨浪鼓。 “你说的宝贝就是这个东西?” 一惯淡定的吴王夫差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它是我家娃娃的……” 新任越王似乎看出吴王夫差脸上的疑惑,解释道。 “你家娃娃?” “是啊,已经三岁了,长得很可爱……” 新任越王说着,白色面纱上方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两弯新月。 菼之笑起来也一定是这个样子,只可惜,遗憾的是,自己似乎没有机会见到菼之笑过。 望着那两弯新月一般的双眸,夫差不觉得一阵失神。 “菼之……” 夫差望着眼前之人,嘴里忘情地念出那个时时刻刻在心头萦绕却没有机会叫出的名字。 第79章 馆娃宫 “菼之?菼之是谁?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是你儿子吗?他长得可爱不?” 返回洞穴的路上,新任越王跟在夫差身后一路碎碎念,竟让夫差有些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早就知道新任越王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可是没想到他竟如此单纯可爱,一点都没有王的姿态。真不知道文种范蠡这些人为什么会把他扶到这个位子上,这个越王之位可是他心爱的菼之机关算尽最后才得到的,没想到竟让这样一个人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夫差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笑。范蠡文种之流本就想找一个不务正业的王以麻痹自己的视听,让自己对越国放松戒备,此人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人选。看来偷袭吴国,也是范蠡文种二人的主意,此人也不过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夫差想着,对这个人的戒心又减了几分。 新任越王用门口的干草在洞中的石头地板上铺了两张十分舒适温暖的床铺,一张给夫差,一张留给自己,没有被褥,便只得和衣而卧。 “你想要杀了你,你为何不怕我,也从不问我是谁?” 手握宝剑,躺在干草堆上,夫差问着隔壁铺的新任越王道。 “既然你想要杀我,怕又有何用。迟早总归一死,问你的名字又有何意义,问了也是白问……” “你倒是很有胆识……” 夫差笑道。 “本来就不想当这个越王,只想着跟我家娘子和孩儿一起轻轻松松地度日,偶尔再花两个小钱到怡红院寻两个可人的姑娘消遣消遣,没想到范将军和文种大人却硬把我拽上了那个位子。哎哟,我的小翠,我的小红……” 新任越王一手抚胸,做心疼状。 夫差不觉莞尔,赤影侍卫的消息果然不假,这个人就是个绣花枕头,哦,不,绣花枕头外表还很好看呢,这个人还是个丑八怪。看来此人杀不得,万一杀了此人,越国再换个英明有为的大王,对吴国而言更是头疼。只不过此人杀了他唯一的儿子,此仇不报又怎能为人。 不过万一文种和范蠡不认这个越王,依照计划起兵攻吴,那么自己挟持这个聒噪的家伙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过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他也只得赌上一赌这个聒噪的家伙在范蠡和文种心中的地位了。 不知明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夫差想着,眼皮沉沉地盖上睡了过去。 听到洞中传来夫差均匀的呼吸,新任越王稍稍舒了一口气。他被夫差点了穴道,十个时辰内无法动弹,一直以同样的姿势躺着,让他有些无法入睡。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个黑衣人便是吴王夫差,从他入宫开始,范蠡便画了诸侯国君的画像,并且跟他讲解了各诸侯国和越国的关系厉害,而其中吴国是范蠡所讲内容的重中之重。吴越乃是世仇,先越王勾践于吴王夫差有杀父之仇,入吴为奴受到吴王夫差百般□□,最后郁郁而终。而自己现如今与他也有杀子之仇,不过似乎夫差并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现如今,落入他的手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4 中,除了装做草包一个以求自保,别无他法。不过看夫差的样子,应该对他稍稍放下了些戒心。可是杀子之仇,只怕吴王夫差没有那么容易消。 越王鸠浅想着,不免为自己明日的身家性命感到一阵担忧。也许这是他可以呼吸地最后一个晚上了,好好享受吧。 越王鸠浅沉沉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菼之……菼之……” 是谁,是谁在交换,这一声声,如同撕心裂肺的呐喊。虽然不知那个声音在叫谁,可是自己竟然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的情绪。 “我……我在这……我就是菼之……” 突然越王鸠浅猛地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几缕阳光从洞口泻了进来,照得鸠浅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昨夜为何如此伤心?” 突然听夫差的声音道。 鸠浅转过头,却见夫差手执宝剑,坐于干草垛上,一个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因为脸上照着面纱,所以夫差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他那火辣辣的视线盯得鸠浅满脸通红。 奇怪,不过就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看了几眼,自己为何会脸红。 鸠浅怕夫差看出什么,故意转了个头去,避开夫差的视线。他的穴道被夫差点了,能动的也只有头了。 “昨天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你把我杀了,然后我便跪着求了你半天……” 鸠浅说谎道。可是他的情绪似乎还没有从昨日那个忧伤的梦境中摆脱出来,心头仿佛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沉重得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菼之,为什么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就是夫差口中的菼之。菼之跟吴王夫差又是什么关系。 鸠浅想着,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烈疼痛。自从掉下悬崖被救醒之后,他就不能想太多东西,一旦脑海中有过去的碎片幻影闪过便会觉得头痛欲裂。 夫差终于赌赢了。 这一日,姑苏城风平浪静,越军不仅放弃了攻城,而且似乎已经退兵,看来这个不务正业的新任越王对他们而言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毕竟当年越王允常的越后为了扶其子姒汐上位,残杀了不少勾践的同族兄弟,也许眼前的鸠浅也是唯一剩下的王室血脉。除了他,范蠡和文种只怕也不知该扶植何人上位。既是如此,那他就更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地死去了。 夫差一直将鸠浅藏在回城的马车中,直到确认越国已经退兵,才解开了鸠浅的穴道,鸠浅趁机伸了个懒腰,一整夜无法动弹,差点就让他变得半生不遂,起来之后,动一动,发现四肢功能健全,鸠浅不觉得一阵心情愉悦。 看到越王鸠浅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夫差不觉心中诧异,灭吴不成,身为越王的他竟然没有一点失落和不悦,竟然还如此的开心。 似乎了解夫差心中所想,越王鸠浅便对夫差道, “我本就不赞同攻越,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在越国,我这个王位也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听了越王鸠浅的话,夫差没有说什么,带着越王鸠浅回到了吴国王宫。 “你跟越王勾践是何关系?” “越王勾践?他……他是我的堂兄……” 鸠浅说着,眼神有点飘忽。自从摔下山崖之后,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范蠡将他带回王宫之时,告诉他,他就是越王勾践的同族胞弟,王室之中仅存的唯一血脉,因遭受当年先王允常之后的迫害,不得不隐居山林,而如今王室之中便只剩他一人,所以这个越王便是非他莫属了。 鸠浅从不怀疑范蠡的话,毕竟没有人愿意傻傻地将一国的至尊之位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且虽然失去了记忆,鸠浅对于越国的王宫似乎还有一些零碎的印象。 可是毕竟是自己没有任何对先越王勾践的记忆,所以说出的话有些没有底气。 不过夫差似乎没有怀疑,因为他曾经派探子打探过,结果也如同鸠浅所说的那样。 马车进入宫门,沿着一条两米见宽的官道往前而去,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在一个有数十级的石阶前停了下来。 鸠浅随夫差下了车,看到数十级的台阶上,一座气势宏伟的殿宇拔地而起,上面用吴字大大书写“龙腾殿”三字,与龙腾殿相对的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比方才的龙腾殿要小一些,可是精致点下,不失江南水乡的韵味。 “凤舞阁……” 鸠浅幽幽地念着这三个字,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终究如天空中的那迅疾而过的闪电般,什么也抓不住。 “你在想什么?” 看到鸠浅在发呆,夫差忍不住问道。 “没……没有……” 鸠浅摇了摇头跟在夫差身后爬上了那数十级的台阶。自从进入吴国王宫后,越王鸠浅心中便感到隐隐有些不安,他说不清楚这种不安的命运从何而来,但绝不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反而他感到自己的过去似乎与这个吴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切都似曾相识,想要逃离,却又有些不舍。 这一日鸠浅被夫差安排在青山苑住下,外设重兵把守。因为越王身份特殊,吴越两国形势复杂,夫差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安排越王,只能对外宣称请越王暂住,再偷偷的派重兵把守以防鸠浅逃跑。 既然没办法逃走,鸠浅也只能安心在这吴宫住下,好在吴王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要不出宫门,他可以到处参观。一日他选择了一条官道一直走,直走到了尽头处,便有一座山挡在了眼前,只听得山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红火热闹。鸠浅本想上去看一下,可是却被几名宫中侍卫拦去了道路。 “没有吴王手谕,任何人不能私上采石场。” 其中一名护卫手执战戟横在鸠浅面前道。 原来是采石场? 鸠浅心中了然,便不再纠结上去,转了个弯,往另一条路走去。不过身后采石场上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为何弄得鸠浅有些心烦意乱。 鸠浅不得不承认,吴国宫殿气势恢宏,是越国王宫所比不上的,而且这些殿宇楼阁制作精巧,用料好不含糊,精致搭配想当协调,显然是花了大心思。鸠浅心中暗暗觉得吴王果然比越王会懂得享受。 宁静的秋日,桂花飘香,金菊簇簇,湖里的残荷也是别有一番景致。鸠浅一路上扑扑蝶,用石子戏弄戏弄池里的鱼,还时不时在迎面走来的婢女身上摸两把,惹得那些婢女哇哇直哭。 鸠浅知道,他的这些看似无心之举,都会一一被吴王夫差的眼线看在眼里然后直接影响吴王的判断。 龙腾殿中,吴国君臣剧烈地争论着。 “杀了他,太子殿下不能白死,杀了他替太子殿下报仇……” “杀不得,越国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有天雷,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5 跟他们硬碰只会吃亏。杀了他们的王,正好给了他们攻打吴国的借口……” “这个越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留着他,总比越国再找个精明能干的王强……” …… 当鸠浅还在花园里瞎逛的时候,吴国朝堂上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他的生死。 因为曾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鸠浅倒是看淡了生死,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忍他的孩子与夷这么小就被人推上王位失去童年。 不知不觉间,鸠浅又走到另一个宫殿的面前,这个宫殿有些特殊,是越国宫殿的风格,顶上覆着黑色的瓦片,上面的牌匾也是用越国大篆写着“馆娃宫”三个字,与或气势恢宏或精致典雅的吴国宫殿有些格格不入。 吴宫里为什么会有一座越国的宫殿,而且就在与主殿龙腾殿相隔不远的地方,甚至比凤舞阁同龙腾殿的距离还要近一些。这个殿宇里住的又是什么人。 鸠浅想进去,无奈门口侍卫拦着,他只能千方百计从侍卫口中探出一些消息,可是吴国侍卫训练有素,一句口风都不肯透露。不过从那两个侍卫高度紧张的神情来看,鸠浅断定这个“馆娃宫”一定是吴王夫差非常在乎的地方。 “你想看看馆娃宫?” 正当鸠浅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听得一个清朗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 第80章 笠泽之战 “你想看看馆娃宫?” 正当鸠浅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听得一个清朗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 说话的居然是吴王夫差。 鸠浅愣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跟随夫差的脚步,进入了馆娃宫。 走了不久,鸠浅便发现,这座宫殿不似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简单,里面占地极广,每一个经典似乎都是精心设计,但是用意何在,鸠浅便不得而知了。 沿着正门走不久,却看到一片湖,那湖显然是个人工湖,但是建造者竟把这湖挖的宏伟而又壮观,湖中心有一座小小的岛屿。 “要不要上岛上看看?” 夫差的声音道。 虽是问着,可是夫差却先鸠浅一步走上了那道连接着湖中孤岛的栈桥,鸠浅别无选择,也只能紧随其后,不过他对那座处在湖中央的神秘的人工孤岛也充满了好奇。 到了那岛上,只见一块巨石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吴国文字“蓬莱岛”。 这个命名不免也太过于取巧而落入俗套,世人皆知东海之外便有一座蓬莱岛。像这样精心设计的地方,不应该需要有一个十分独特的名字吗。 鸠浅心里想着,跟着夫差在岛上闲逛,因为这岛十分小,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小岛都走了便。当他走到“蓬莱剑冢”的时候,不知为何,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为了掩饰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便故意将整张脸抹黑,可是他不知道,任凭他怎么掩饰,始终都是整个蓬莱岛最为光彩照人的一个。” 夫差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道。 “她?是谁?” 鸠浅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夫差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她”在吴王的心里有着极重的份量。 离开了“蓬莱岛”继续前行,便看到一座宫殿,令鸠浅吃惊的是,这明显就是越国的勤政殿。除了小了几号,那外观布局同越国的勤政殿根本就没有差别。鸠浅心中狐疑,这座宫殿就是仿造勤政殿而建的。 走近了,鸠浅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宫殿门口挂着一个“勤政殿”的牌匾。 “吴王夫差竟然对越国王宫如此熟悉,却不知越国的事情他知道了多少……” 鸠浅不由得为存在一个对越国了如指掌的劲敌暗暗心惊。 “虽然我知道他讨厌越国王宫,可是这毕竟是他长期生活的地方,有时候,只要看到这里,我便会觉得他就在里面……” 夫差的声音渐渐变得低落,甚至后面还夹杂着一些哽咽。 痛苦?吴王夫差竟然在自己这个他的敌人面前表现出如此沉重的痛苦! 鸠浅有些不可思议,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能跟着吴王在里面转悠。 快要从“馆娃宫”的另一个门口走出的时候,鸠浅突然看到了一座刚刚开始建的庙宇,匠人们正拿着工具在叮叮当当地敲个不停。 “这是什么庙?” “月神庙……” 月神?这还是鸠浅第一次听说民间信奉这样一位神明,不过兴许是自己掉下悬崖之后失忆的缘故,也许民间本来就有月神。 鸠浅正想着,墙上高高供起一副画。他走了过去,却被画上之人容貌清丽脱俗,雌雄难辨,一袭白衣更显得飘然出尘,宛若谪仙。一双莲花一般的双眸炯炯有神,似在盯着自己。那张俊美脸庞,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天地失色。 “这画中人……” 看到这副画像,鸠浅心跳顿时漏了半拍。这画中人竟跟他越国的第一美女西施有七八分相像。 虽然鸠浅在范蠡的府邸与西施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像她那等绝色佳人,只消见上一面便记忆深刻。而且据说范蠡曾经将西施献给了吴王,可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西施跟范蠡回了国。 “莫非这馆娃宫竟是吴王为西施而建的,天下竟有这等痴情之人。” 鸠浅想着,对吴王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 而此时吴王夫差却凝视着那副美人画像,默然无语,可是泪水却已悄然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他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带这个人来到这个地方,也许因为他同那个人一样都是越人,而且身上都流着王族的血液,也许是因为那张丑陋的脸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总之,心底的感情积压地太久,已经沉重得让他感到窒息,所以他需要释放,尽情地释放…… 鸠浅惊愕不已,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周天子亲赐弯弓和祭肉,诸侯国君无不膜拜臣服的天下霸主竟然在他的面前哭得如同一个三岁孩童…… “可是为何吴王对西施如此钟情,当年却要放她回国,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鸠浅想着,心绪复杂地跟随夫差走出了“馆娃宫”。 过了几天,却听说越使范蠡来访。越国的这步棋夫差早就料到,因此没有多大的诧异,而鸠浅倒也没有十分诧异,他对范蠡带着毫无理由的信任,这种信任似乎与生俱来…… 范蠡这回又是故伎重演,只不过比当年多了很多珍宝美人,而为首的美人竟然还是西施,只不过这回西施是女扮男装。 不知为何,对于女扮男装的西施,鸠浅觉得更加熟悉,倍感亲切,甚至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6 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而吴国朝堂上,群臣震惊。一些都宛如昨日重现,只不过当年站在范蠡身边的是女装的西施,而如今却是女扮男装。 鸠浅不知道范蠡为何要叫西施做打扮,不过范蠡做事情肯定都没有错。 吴国朝堂上的众臣虽已心知肚明,却默而不宣。不约而同地避讳着口中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 伯噽暗暗擦了把汗,范蠡这招果然绝,看来当年的情况又要重演了,只不过这新任越王昏庸无道完全是个草包,纵使回了越国又能如何。 伯噽以为吴王对于那张脸始终无法抗拒,不料却听得吴王的声音道, “寡人本欲留越王在吴宫多住几天,可是不曾想到越人竟如此思君心切。” “吴王大度仁厚,不记恨往日之仇,反尊我国王上为上宾,此仁义之举,功盖五帝,我越国上下皆感念吴王仁德美名。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越国百姓皆翘首以盼。希望吴王恩准允微臣皆蔽国王上归去。” “寡人听说贵国天雷所向披靡,炸毁了我吴国的诸多道路桥梁,只怕越王现在回去路途多有颠簸,还是等路修好了再走不迟。” 夫差奸诈狡猾,不出所料还是提到了问题的核心上,不过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范蠡想着,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轻蔑笑意,对吴王做了个揖道, “是越国不自量力,没有看清大局以致决策失误,如今吴王乃是周天子赐封的天下霸主,天下莫不归心。越国亦深感愧疚。只因当日先越王勾践在世时,早已将天雷阵诀毁去,今日越国也只剩二十颗天雷,如今献上十颗与吴国。此礼虽无法弥补越国所犯知错,然吴王宅心仁厚、其度量当今世上无人能及,相信必然不会与蔽国太过计较……” “十颗天雷……” 几日前,吴国早已见识到了天雷的威力,因此嘘唏不已。若能得到这十颗天雷,无疑对震慑中原各国有着极大的好处。而且范蠡态度谦卑,给足了吴国面子。时移世易,越国已是今非昔比,如果只是一味地施与强权,只怕到时候两国倒戈相向,胜负也是难定。不如顺水推舟,卖越国这个人情,为吴国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面对当今世事,不知伍子胥是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伯噽突然想道。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吴王夫差果然妥协了,越王归国,而美人西施则留在了馆娃宫。那一晚,馆娃宫灯火通明,吴王夫差喝得酩酊大醉,一进门就将女扮男装的西施推倒在了床上。 “菼之,菼之……我的菼之……” 一整夜,夫差嘴里喃喃,叫的都是这个名字。 …… 春去秋来,一转眼又去了四年时光。 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九日,民间的月神诞。自从四年前周天子赐封越王勾践为月神之后,祭祀月神,便成了越王每一年都要做的事。 面对月神庙神那张酷似西施脸庞的神像时,越王鸠浅便忍不住陷入沉思。 当初在吴国馆娃宫见到月神画像,鸠浅还以为是西施,后来回国之后文种告诉他,周天子送来诏书,册封先越王勾践为月神,鸠浅这才明白月神竟是越王勾践。 没想到先越王竟与西施如此相似,原来吴王夫差的馆娃宫竟是为先越王而建,可是吴越两国不是宿敌吗,为何吴王竟然大兴土木,为先越王建造馆娃宫。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疑惑已经萦绕在鸠浅心中三年有余,可是每当鸠浅想从范蠡或者文种身上得知一些当年的宫廷秘事,他二人却总是支吾其词,避重就轻。而鸠浅就愈发疑惑了。 “儿臣参见父王……” 一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了鸠浅的思绪,鸠浅转身却见太子与夷已匍匐着跪在他的脚下。太子这是来请他参加月神宴了。每次举行完月神的祭祀仪式,越国王宫便会举行盛大的月神宴,这一日,越宫上下没有尊卑,不分贵贱,君臣一起载歌载舞,尽情狂欢。 当年还在呀呀学语的与夷如今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六岁的与夷身着明黄色的金丝锦袍,扎着两个总角辫子,十分清俊可爱。与夷三岁时便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六岁便可通晓吴楚越三国语言。 望着如此聪明伶俐又如此清俊可爱的与夷,鸠浅心中甚是宽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暗叹,自己如此丑陋的面貌竟也能生出如此龙凤之姿的孩子。 也许是随了孩子的母亲,只可惜,鸠浅不记得孩子母亲是何人长什么样了。 按照当时从悬崖下将他救回来的菊娘的说法,当时自己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怀中却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地娃娃,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救救我的孩子……” 不知当时发生何事,自己和孩子为何会掉下悬崖,孩子他娘到底发生了何事。 鸠浅想着,只觉头痛欲裂,这几年来,每每想要追忆前尘过往便会如此。所以鸠浅只能放弃了对往日的追思。 “吴国国内正闹饥荒,百姓怨声载道,我们可以趁机攻吴,让吴国雪上加霜……” 勤政殿内,上大夫文种突然上前奏报越王道: “文种大夫言之有理,范某愿当前驱,直捣姑苏,一举灭吴……” 范蠡附议道。 虽然鸠浅还未恢复记忆,不过从范蠡的介绍中,他也知道吴越两国的恩怨,这两个国家争了数百年,斗了数百年,始终无法征服对方,二十多年前,吴王夫差曾经有机会将越国消灭,可是他却白白错过了那个天赐良机。风水轮流转,今日上苍赐予越国削弱吴国的绝佳机会,身为越王的他又岂能白白浪费,想着,越王鸠浅不免一阵热血沸腾。只不过一想起吴王夫差看到月神时那双带着绝望和痛苦的深邃双眸,鸠浅竟觉得有些隐隐心痛。 “让三军做好准备,七日之后,直驱笠泽。” 鸠浅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吴国所在的西北方向,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七日后,越王鸠浅率大军袭击吴国笠泽。 范蠡利用黑夜,以两翼佯渡诱使吴军分兵,而越王鸠浅则集中精锐,实施敌前潜渡、中间突破,并连续进攻…… “启禀王上,越国突袭笠泽且来势汹汹,我们的笠泽驻军现已逃至向阳坡了……” 白色的营帐内,伯噽拿着快马传书而来的战报对夫差道。 没想到夫差却没有丝毫忧虑之色,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轻蔑, “好,只要将越军顺利引路落虎峡,我们便给他们致命一击。” 越王鸠浅,蛰伏了四年,没想到你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过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因为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而饶了他。 “越王鸠浅,明日,落虎峡,就是你的葬生之所……”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7 夫差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抬头,透过营帐拉开的帷幕,在遥远的南方,落虎峡顶部的山峰在云蒸雾绕中若隐若现。 第81章 虎跳峡 “越王鸠浅,明日,落虎峡,就是你的葬生之所……” 夫差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抬头,透过营帐拉开的帷幕,在遥远的南方,落虎峡顶部的山峰在云蒸雾绕中若隐若现。 吴国大军且战且退,越国大军一路趁胜追击,士气正盛。到了落虎峡,因为道路狭长拥挤,越军只得分成两列,全速前进。越军派了一小路分队先行,以打探前方的路是否有危险存在,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士兵来报,虎跳峡并无埋伏。 越王鸠浅大喜,率了身后的部队,浩浩荡荡地往虎跳峡挺进。约莫走至一半,鸠浅发现有些不对劲。这里似乎安静地有些可怕,而且丝毫没有吴国撤军的痕迹。 “糟糕,中计!” 鸠浅恍然大悟,正欲调兵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几声“轰然”之声,山上的巨石因为强烈地震动脱离山体径直朝峡口滚下。 “啊……” 越国军队惨叫连连,越王的战马也不幸被巨石砸中,受惊的战马前蹄腾空而起,将马上的鸠浅甩到一边。而山上,不知何处冒出了一群吴军,摇旗呐喊着朝峡口冲来,刀剑相交的声音在虎跳峡响起,四周一片嘈杂。 四年前,范蠡为了赎回自己,给了吴国十颗天雷,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自己身上。而越国仅剩的十颗天雷早就在兴修水利、开垦农田中耗光了。只可惜先越王带着天雷阵不知所踪,只怕这几颗天雷炸响之后,世上再无天雷。 鸠浅在几名越军的掩护之下且战且退,就在这时,几名不怕死的吴国士兵冲了过来,一路疯狂砍杀,不一会儿就到了鸠浅面前。 “吴王有令,活捉越王,重重有赏。” 杀红了眼的吴国士兵兴奋地喊着,挥舞着刀剑,直朝鸠浅围了过来…… 此时鸠浅率领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吴国消灭的一干二净,鸠浅寡不敌众,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任由那几个士兵推搡着,踉跄地走到骑在枣红色战马上的吴王夫差面前。 “越王鸠浅,你骗得寡人好苦啊……” 吴王骑在战马之上,低头俯视着鸠浅,深邃的眸中带着厌恶…… “以吴王之英明睿智,竟然还会被在下所骗,岂不可笑?” 鸠浅淬了一口含在口中的鲜血,仰头,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对吴王道。 望着那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清澈眸子,吴王不由得出了神,不过马上他就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眼前的越王鸠浅,是吴国的心腹大患,他必须除之而后快,这里是战场,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越国援军一到,想杀越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来人,将越王就地斩首……” 吴王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命令左右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阵道, “挖出他的眼珠,供于馆娃宫月神庙内。” 吴王话音刚落,便有面目狰狞的手持大刀之人走至鸠浅前方。 只见那人瞪圆了眼睛,双手同时握住刀柄,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把大刀之上,大刀重重地朝鸠浅看来。 鸠浅认命般地闭起了眼睛,就在这时,一些奇怪的场景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 “汐儿,不要怕……越国的江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啊……” 一个女人发疯一般朝刑台上冲去,将手中的匕首深深插入被绑在刑柱之上的白衣人的心脏。 “勾践,去死吧,去死……哈哈哈哈……” 那刺耳的声音,似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那女人的脸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后头发披散开来,扭曲的脸庞在不停地晃动着…… …… 谁,是谁?这个女人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吴王且慢……”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鸠浅的思绪。只见范蠡只身策马前来,身后竟未跟着一兵一卒。 “范将军只身前来,难道是想凭一己之力就出越王?” 吴王夫差勒了勒缰绳,一脸鄙夷地望了范蠡一眼道。 “不,我想用我所知道重要信息换回越王一条命……” 范蠡说着,脸上却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觉得寡人会因为一条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就放过越王,范将军,你也太天真了吧……” 吴王话音刚落,吴国将士便是一阵起哄。 “如果在下所说的消息与越王勾践有关呢?” “你说什么?你知道菼之的下落,他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夫差脸色突变,身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激动的心情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只要吴王答应我放过越王,我便告诉你……” “好!” 吴王十分干脆地说道,而他身后的伯噽却猛地便了脸色。 …… “吴王虽有攫取天下之智,可惜太过重情,意气用事,犯了帝王之大忌。再加之尔等愚臣相辅,吴国不日势必被越国所亡。” “伯噽,你且休要得意。念在同僚数十年,我奉劝你一句,及早抽身,否则,不出几年,只怕你身首异处,九族皆亡……” …… 看到此情此景,想起伍子胥当日临死之言,伯噽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难道这个越王勾践真的是吴王夫差命中克星,也是他们吴国的克星。 范蠡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他的目光在鸠浅身上停了会,便策马朝夫差款款走去。 因为距离比较远,且范蠡是对着夫差附耳说的,鸠浅根本就听不清楚范蠡所说之话。只见夫差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说完之后,二人还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莫非是自己试图偷听被发现了? 鸠浅想着,讪讪地别过头去…… 不一会儿,范蠡骑着马走到鸠浅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鸠浅有些愕然地抬头,望着范蠡。 旁边地吴国士兵手持刀戟,蠢蠢欲动,只等着吴王夫差一声令下。 可是一切似乎风平浪静,鸠浅伸出手握住范蠡的手,纵身一跃,跨上马背,在吴军的刀光剑影中,大步地往前走去。 而此时吴王望着那马背之上熟悉的背影,呆呆地驻立原地…… “其实越王勾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范蠡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这么一句话就足以在一瞬之间将夫差拽入地狱,又迅速地将他抛上天堂。 鸠浅……鸠浅……呵……没想到那个人早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自己竟然认不出他。 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背影,心心念念之人早就出现了,可是自己竟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8 然想法设法地欲致他于死地。 “越王中了雅鱼所下的百日离魂之毒,百日之后,身死魂离,百日之后,全身溃烂、七窍流血……” 夫差突然响起范蠡所说的话,那张脸根本就不是因为跳下悬崖而毁容,是因为百日离魂散导致全身溃烂结痂,可是为何菼之虽身中百日离魂之毒,却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不管怎样,那个人总算是活下来了,这对夫差而言,已经够了。 忘记过往一切的菼之,以新越王鸠浅的身份活下来的菼之,看起来似乎比以前过得开心。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人继续以鸠浅的身份活着吧。 只要他或者,只要是那个人,其他的一切便不再重要。 夫差想着,调转马头,率领吴国大军浩浩荡荡地奔回吴都。 “越王勾践真的活着?” 马背上,鸠浅经不住好奇,问范蠡道。 “是的……王上……” “即使如此,为何不请他回朝,我愿将这个王位还给他……” 鸠浅说着,双手却紧紧环着范蠡的腰肢,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因为马背的颠簸而摔下去。 等待他的却是良久的沉默。 范蠡双眼却幽幽看着前方,感受着背后那个身体十分信赖地拥着自己,心中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是的,信赖,这是以前的勾践所不能给自己的。所以这个人还是做他的鸠浅吧。 “越王勾践不会回来了,但是他希望王上您能让越国的百姓丰衣足食永享太平……” “越王既然如此关心越国百姓,为何又不自己回来治理越国,我怕我能力有限,不能实现他的心愿……” 鸠浅惶恐道。 “不,王上,您可以的,您会比越王勾践做的更好……” 范蠡回头望了鸠浅一眼,唇角溢出温柔笑意。 不知为何,鸠浅竟感觉到范蠡的笑中带着三分宠溺,不似臣子对主上的笑,也不同于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笑,就像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所露出的那种宠溺的笑容。 “女子……” 鸠浅想着,不由得全身立起鸡皮疙瘩,然后他又马上甩了甩头,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长得这么丑,范蠡怎么会看得上他,绝对不可能的。 第82章 夫差之死 时光匆匆,五年又是一晃而逝,这五年来,越国频频骚扰吴国边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蚕食了吴国近千亩的土地。吴国几位忠心地大臣屡次劝谏,可是他们的大王却死活不肯跟越国开战,甚至刻意讨好越王,每一年、都给越王鸠浅送去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吴王对越的求和政策,引起了朝堂上下和越国百姓的不满,吴国内部,分崩离析,有一些县郡百姓甚至揭竿起义。而雪上加霜的是,越国像楚国借兵,组成了楚越联盟,此时正驻扎在越楚吴三国的交界之地——合路,准备进攻进攻吴国。 越楚联军声势浩大,似有不破吴师决不罢休之势,吴国朝堂已是一片慌乱,吴王夫差听闻此消息亦是怒不可揭,决定动用全国之兵力,对抗楚越联军。 此时,吴国内乱未平,外患又起,已是疲惫之师,怎能与来势汹汹的楚越联军相抗衡。没过几日,吴王带领着者吴国的残兵败将退至姑苏山上。 姑苏城,已被楚越联军占领,吴国,已经无起死回生之力。 姑苏山上,哀鸿遍野,似乎连苍天的树木也在发着“沙沙”的悲歌。 “王上,吴国亡了,我们亡了……” 吴国一些老臣说着,不由掩面而泣。 “伯噽何在?” 吴王夫差看着那一群跪在自己膝下的老臣,发现不见伯噽的身影。 “那奸贼早就带着一队人马,投奔越国去了……” “伯噽老贼……” 夫差双拳握紧,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吴国灭亡了,吴国正是被他心爱的菼之所灭。 曾经,他以为,只要那个人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给他。可是,他此刻在发现,自己的爱并没有那么的无私。这个世界上,除了爱,还要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是对吴国的,对吴国百姓的责任。 吴国灭了,可是他连死亡的勇气都没有。死了到了地下,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吴国历代的列祖列宗。 夫差只觉天旋地转,他的世界仿佛在一寸一寸地崩塌。 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无力地坐着,只等待命运给他安排一个结局。 旁边已有一些老臣服了□□死去,殉国的尸体横满了整座姑苏山。 “王上,我们在回程途中抓到了越国的太子……” 夫差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十来岁的小孩被两名赤影侍卫押着,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面前。 “放开我……放开……” 那孩子叫着、挣扎着,可是细胳膊细腿,又怎能挣脱得了两名身强体壮的侍卫的束缚。 “跪下……” 赤影侍卫踢了踢小孩的膝后轴,小孩的腿不由自主地弯曲,可又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侍卫又踢,小孩又一起顽强地站起来,如此反复三次,那小孩竟然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他双唇紧抿,不哼一声,双眼倔强地望着夫差,似乎有着就算杀了他也决不屈服的架势。 “就让他站着吧……” 夫差心中暗叹,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那倔强的表情简直像极了他的父亲。没想到那个人失忆之后竟然有了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夫差尽量不去想孩子母亲的事,那个孩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母亲,他派了赤影侍卫多番打探,根本就不知道那孩子母亲的下落,而越王似乎也从不曾提起过孩子的母亲。 “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无意间救了那个人,不小心有了孩子吧。” 夫差这样想道。 如果那个人是个女子,眼前的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孩子。夫差想着,仔细地端详着那个孩子,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那孩子眉眼间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沉默。 “你今年多大了?” 小孩继续沉默。 “你想不想回到你父王身边?” “吴王殿下,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放了我,否则,我父王的铁骑一到,你们这些人都将身首异处。” 小孩终于开口了,不过似乎很不友好。这样近乎大人之间谈胖的话语从一个带着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嘴里说出,觉得很是滑稽。 小孩的话虽然对吴王夫差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力,可是却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这么小就会说这么大人的话,真不知道菼之平日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夫差臆想着越玩勾践教小娃娃的画面,唇角不由得荡开一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29 抹久违的笑意。 “怎么,你终于想通了?” 看到吴王在笑,小孩便很天真地问道。 “是的,我想通了,我会放你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夫差说着,忍不住在小孩肉嘟嘟的脸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 姑苏山巅,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鸠浅在收到吴王夫差下的战书之后,便单枪匹马地赶到山上,范蠡等人本来要跟去,可是吴王在战书上点名要鸠浅一人独去,范蠡等人只好领着军队驻扎在山腰等候。 当鸠浅到达山巅的时候,正见到吴王夫差一袭黑衣背对着他独自站于寒风之中。不知为何,鸠浅的心蓦地一抽,一种似曾相似的画面似乎被强行灌入他的脑中。 “为何……为何会如此熟悉?在哪里,是在哪里见过?” 鸠浅只觉一阵头痛欲裂。 “越王殿下,你来了……” 夫差转过身,望着鸠浅,眼角眉梢是写不尽的温柔。 “与夷呢,你把与夷藏哪了?” 因为担心与夷的安全,鸠浅不想与夫差多费唇舌,直接单刀直入。 “越王殿下可知这姑苏山怎么来的吗?” “与夷在哪里,你把他……” “大禹时代,九州水患……” 夫差打断鸠浅的话,继续说着自己想要告诉他的故事, “大禹的儿子夏胥,佐禹治水有功,禹本欲封胥为帝,可是胥却将帝位让给了启,自绝于吴,自那以后,这座山便被称作‘姑胥山’,因在吴地方言中‘胥’与‘苏’同音,所以后世变成这座山为‘姑苏’,你可知这是为何?” …… “原来夏胥与夏启乃一母同胞之兄弟,启较胥小了十岁,自生了启后,其母便难产而死,启便由胥一手带大。夏禹后宫,诡谲多变,为争帝位,兄弟相残,屡见不鲜。启因年幼且又体弱,全赖其兄胥的保护,日子长了以后,夏胥竟对夏启生出异样的情愫出来……” 听得此言,一直担心与夷安危的鸠浅也忍不住感到有些震惊,又听得夫差继续说道, “夏禹的儿子们都在勾心斗角中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胥和一直被胥保护的启。随着启的长大,他的野心也渐渐膨胀,他想取代他的哥哥,成为大禹的继任者。所以启便想尽各种办法杀胥,可是都被胥察觉并且巧妙地化解,而胥对启的感情一如当初,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启好……” “后来九州水患,胥为了不与启争帝位,自请去治水,原本是想有去无回,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启对他的信任,可是没想到胥治水患却立了大功。大禹心中甚悦,想要封胥为少帝,不料胥不愿受少帝之位,自绝于吴。这是启才知道胥对他的真心。启回想起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愿意给启这世上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献出他的生命。那时候启不相信,可是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视线了他对启的承诺。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夏启的少帝之位,胥说过他不悔……” 整个山巅似乎都沉默了,只有风在呼呼地呼啸而过。夫差似乎沉静在自己所讲的这个故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最后,鸠浅打破了沉默, “吴王殿下,你的故事已经讲完,可否将我的与夷还给我……” 回答他的是良久地沉默,突然只见夫差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鸠浅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手无寸铁,且又没有丝毫无功,倘若夫差真的想要伤害自己,自己根本无法逃掉。 可是半晌,夫差却依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突然鸠浅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晃了下。只见夫差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匕首尖部朝他的胸膛慢慢靠近…… 夫差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那双眸子似充斥了盈盈秋水,温柔得能将人的灵魂溺死。只见夫差的嘴巴一张一合,嘴里喃喃念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 “菼之,我绝不后悔……” 夫差的话由远及,随着凌冽的寒风,一字不落地传入鸠浅耳中。 “不,菼之,我想要你,心甘情愿……” “菼之,我的菼之……” “菼之就是你,你就是菼之……” “输给菼之,我乐意……” “菼之,我们两个一起照顾这个孩子长大,好吗?” “菼之……菼之……菼之……” …… 鸠浅只觉头痛欲裂,他双手捂住耳朵,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可是那个温柔地能溺死人的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己的耳朵中…… “不……夫差……不要……” 鸠浅突然发了疯一般朝夫差跑去,可是等他赶到夫差身边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柄匕首正插入夫差的胸口,直指心脏的部位。 “不……不……” 鸠浅搂着夫差,不住地晃动着他,任由泪水恣意地在脸上冲刷。 “菼之……我的菼之……” 夫差伸出手,想要抚摸鸠浅的脸颊,可是他已经虚弱不堪,怎么伸也够不着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鸠浅抓住夫差的手将他贴至自己的脸上,他使劲地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夫差,我想起来了,我是菼之,我是你的菼之……” 夫差抖了抖嘴唇,扯出一抹释然地笑,他猛咳出一口血对他道, “菼之,不要伤心,我说过我不后悔。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者你,守护者你的国家……” “夫差……别说了……别说了……” 鸠浅将夫差往怀里拢了拢,搂得更紧了。 “你放心,你的儿子我早就派人送回去了,此刻应该与范蠡待在一处,很安全……” 听到夫差的话,鸠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夫差道, “与夷也是你的儿子……” 听到鸠浅的话,夫差愣住了。他的喉咙紧了紧,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鸠浅显然明白他要说什么,急着解释道, “无相逆世功,逆转阴阳,颠倒乾坤。刚突破第九层时,身体与女人无异。与夷,是我和你,是我们两个人的亲生儿子……” 在双眼闭上的时候,夫差笑了。 与夷是他夫差的儿子,吴王夫差与越王勾践的孩子。 未来的越王身上流着他姬夫差的血脉。 越国发动十几年的战争灭了吴国,可是未来越国国君却是他姬夫差的后代。 这到底是越灭了吴,还是吴灭了越。 不,这是吴越明争暗斗数百年后得到的最终的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越王勾践 作者:沧夜 分卷阅读130 平衡。 他的儿子与夷即将同时继承吴国与越国的王位。 所以,吴国并没有毁在他的手中。 这样,就算他到了那个世界,也可以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只不过再也无法照顾菼之,再也无法照顾与夷,有点可惜了…… 夫差的念头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堕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第83章 终章 碧树琼花,珍禽异兽,云蒸雾绕,曲径通幽…… 蓬莱岛,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都,自从三十年前那场蓬莱夺剑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这一日,蓬莱岛上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怎么又输啦……诶……” 这是一个晴朗明亮的声音,可是声音的主人却有着一张丑陋至极的脸,脸上的肌肤似乎曾经出现大面积的溃烂,结痂,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可奇怪的是,在这样一张可怖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 微风吹皱一池湖水,满池荷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莲香。对面的黑衣男子不知是陶醉在这满池莲香中,还是陶醉在对方那双绝世倾城的双眸中,愣了良久,这才哈哈笑道, “菼之,看来今晚你又要做下面啦……” “哼……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胜你的……” 勾践将棋盘一推,嘟囔着站了起来,径直朝前方走去。自从与夫差以下期输赢定晚上在床上的位置之后,他没有一次赢过,理所当然,他一直都是在下的一方。说来也奇怪,以前跟他下棋起码也是棋逢对手,各有输赢的,怎么定了那个规矩之后就…… 勾践还没想明白这件事,腰肢就被一双大手用力箍住, “宝贝儿,要不我们现在就做一次,这一次,我在下……” 耳边传来夫差的轻声呢喃,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勾践的耳根上,令他一阵□□难耐。 “真的……” 勾践突然转身,漂亮的大眼睛直直望着夫差。 “千真万确……” “唔……” 勾践还未从兴奋中缓过神来,嘴唇却猝不及防地被人含住。在上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的,勾践不知道,毕竟是第一次,所以他有些紧张,所以他只能在夫差引导性的动作中一步一步地进行。 当日在姑苏山巅,勾践以为自己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人了,索性夫差体质非同常人,又有强烈的求生意志,一个月后竟然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如今与夷已经长大,且在文种的辅佐之下,俨然一副英明伟岸的帝王之姿,吴越两国百姓终于可以免受战乱之苦。而他与夫差也可以放下一切,来到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只不过勾践心里有些隐隐地对不住范蠡,他跟随了自己一辈子,守护了自己一辈子,可是最后却毅然辞官而去。明明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可是自己却给不起,因为自己那颗心早就完完全全交给了这个与自己纠缠不清的人。不过听说范蠡辞官后成了一名出色的商人,身旁还有一名绝色倾城的美人相伴,勾践知道,那是西施…… “不……不是这样的……” 勾践正一阵胡思乱想,却发现身下之人突然握住自己的腰肢,用力往下按去…… “宝贝儿,你不是已经在上面了吗……” 夫差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戏谑的语气,两只手却用力箍紧了身上的人。 “混蛋……可恶……啊……” 勾践的咒骂声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呻。。吟。。几乎穿透了整个蓬莱岛…… 分卷阅读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