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部分阅读 ┏┯┯┯┯┯┯┯┯┯┯┯┯┯┯┯┯┯┯┯┯┯┯┯┯┯┯┯┯┯┯┓ ┇★◇★◇★◇★◇★◇★◇★◇★◇★◇★◇★◇★◇★◇★◇★◇┇ ┇┇ ┇ 本书由豆丁(三月芳菲意正浓)制作 ┇ ┇ 更多txt好书请登录豆丁网:bbsshubao2/ ┇ ┇豆丁,期待你的参与!┇ ┇附:┇ ┗┅┅┅┅┅┅┅┅┅┅┅┅┅┅┅┅┅┅┅┅┅┅┅┅┅┅┅┅┅┅┛ 《绝色凤帝》作者:青烟墨水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一章 血之开端 漆黑的夜,无星无月,阴暗得令人心悸。 两盏刺眼的车灯顺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停在山腰一座庄园门口,刹车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随着一阵铁门抖动的声音,两扇上面布满尖刺的大门缓缓打开,车子熟练地入内,一直开到主屋的玄关口。 “宇文先生,到了。”副驾驶座上先下来一个黑色西装,大半夜还戴着墨镜的彪悍男子,恭敬地打开后座门,轻声说了一句。 “唔。”车内慢慢走下来一个健硕的老人,满头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炯炯有神的双目中透着冷厉的精芒。 “先生,关于那个李氏企业的总裁……”彪悍男子凑过去问道。 “老办法。”老人手一横,语气一片森寒。 “知道了。”彪悍男子点点头。 “行了,做你的事去,我要休息了,人老了……”老人一声喟叹,拄着龙头拐杖走进门。 彪悍男子还是跟着一起进入,确认了屋里的安全,将他送到卧室门口,这才离去。 “啪!”老人进了房门,顺手扭亮了房间的壁灯,拉开窗帘。回身正欲脱下西装外套,突然间,他的手停在第一颗钮扣上僵住了。只见—— 床沿上坐着一个鬼魅般的女子。很年轻,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紧身皮衣皮裤,勾勒出美好的身段,一头及腰的青丝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脑后,在灯光下泛着暗绿的光芒,而那双深邃而神秘的眸子却是明显的深绿色的,如同珍贵的猫儿眼一般。她的面容秀美雅致,充满了书卷味,微翘的红唇边带着温润的笑容,但却无端地让人更是心寒。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老人不安地望着四周。 窗户是锁着的,而且这座庄园里到处都是红外线警戒设备,还有十几个备枪的专业保镖不断地巡逻,究竟是……怎么会让人闯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女子温柔的声音和笑容仿佛春日里的一缕风,却不带丝毫暖意,“我叫含笑,宇文先生相比听说过我?” “黑榜第一杀手,笑罗刹?”老人一惊,直觉地伸手到西装口袋里取枪,“谁让你来杀我?” “说杀也太难听了。”含笑说着话,优雅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前,“只是……请宇文先生到另一个世界去做客,顺便带薪休假。毕竟年纪大了,商场上的事嘛,还是让年轻一辈去拼搏吧!” 看着这少女以说着“今天天气真好我们不如去郊游吧”的语气说出杀人的话,老人本能地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他自也非好惹的角色,在商场打滚多年,早练出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飞快地取枪连连射击。 然而,在第一声枪响起的同时,他已觉咽喉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 “呯!”死不瞑目的尸体缓缓倒地。 “唉,这是何必呢。”含笑举起手里的匕首,轻轻吹去上面的血珠,在洁白的床单上擦了几下,手指一翻,匕首又不见了踪影。 由于枪声的关系,整座庄园的保全系统全部启动,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门外走廊也传来保镖急促地脚步声。 “好大的阵仗,只可惜……中看不中用。”含笑一声轻嗤,脸上的笑容依旧,先是有条不紊地破解了保险箱的电子密码,取出其中雇主指定的东西——宇文集团旗下一家生化研究所的最新成果——一个小瓶子塞进胸口,随后转身打开了窗子。 “轰!”就在这一刻,房门被人从外踢开,紧接着,十几个一色黑西装的保镖冲了进来,乌沉沉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她。 “哟,超时勤务,大家辛苦了,拜拜喽~”含笑坐在窗沿上,笑吟吟地挥手道别,与此同时,她的人顺势往后倒去,跌出了窗口。 “呯呯呯!”一阵乱枪都扫射到了空处。 几名黑衣保镖抢到窗口探出头去,却是愕然。 只见楼下红外线、探照灯疯狂地扫射着,却不见半个人影。 众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不已,要知道这里可是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就算跳下去不受伤,可这么几秒时间,她是如何躲过那么多保全系统,逃之夭夭的? 而甚至,最为诡异的是……窗子正下方的草坪和灌木安静地在夜风中轻轻摇动,连一丝被践踏过的痕迹都没有……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章 纨绔太女 含笑很郁闷。 她明明只是从三楼窗口往下跳而已,怎么都下坠了十分钟了还没到尽头呢?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难道真是夜路走多了终于撞见鬼,搭上了直通车去参观十八层地狱? 用力睁大眼睛,看到的却只有无边的黑暗,往下看,是翻翻滚滚的黑色云层。 “噗——”猛然间,她的人已穿出了云层,眼前也一亮,日月星辰尽显。 “啊!”含笑目瞪口呆半晌,终于发出一声大叫。 她是跳楼,不是跳伞啊,怎么会从九天之上掉下来的? 眼见山川河流越来越大,而她下坠的目的地,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是哪个影视城么? 含笑还来不及多想,人已砸上了大殿的琉璃瓦。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甚至那屋顶就仿佛不存在似的,任由她一穿而过,随后又连着穿过横梁和床帐。 含笑无语,难道她还要继续往下掉吗?还是说,这里只是第一层地狱,不够资格收留满手血腥的她。 懒得去看床上躺的人长什么样子,含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反正……自己只是个过客而已。 “呯!”猛然间,摔到床上的触感让粹不及防的她一阵头晕目眩,半天回不过神来。 到了?含笑愣愣地坐起来,摸了摸床褥。 柔软,温暖,细腻的触感通过手指传入脑海。 然而……她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衣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睡衣似的白色长袍,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分明看到,原本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就穿着一身白…… 果然,四处一看,能让四五个成年人在上面打滚的宽大床铺上,如今只有自己一个。 “殿下!太女殿下醒了!”忽然间,身边传来一个喜极而泣的喊声。 “闭嘴!吵死了!”含笑直觉地大喊一声。 猛的,话音一下子安静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小心翼翼地响起:“太女殿下,您没事吧?可要玉箫宣召太医?” 含笑揉了揉额头,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床帐之外的阶下,站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身绛紫色的古代宫装,如同粉妆玉琢似的可爱,如今一脸的紧张和惶恐之色,更让他显得如同小鹿一般楚楚可怜。 “拿面镜子过来。”含笑吃不准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犹豫了一下吩咐道。 “是。”男孩愣了愣,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听话地取了一面琉璃镜过来。 含笑伸手将镜子拿进床帐之内,一照之下,不禁愣住了。 只见镜中的女子容颜与自己有六七分神似,只是稚嫩许多,仿佛十五六岁时的自己——可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 自己的绿眸与生俱来,是诅咒和不祥的象征,因此她从出生第一天起,就成了一个孤儿,幸好当初杀手集团的老大路过那条暗巷把她捡了回去,才有如今的黑榜第一杀手含笑。 镜中的人,绝不是她,可……分明又是她! “太女殿下?”那男孩见她拿着镜子久久不动,忍不住小声叫道。 “你是……玉箫?你怎么在这里。”含笑被惊醒过来,放下琉璃镜,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旁敲侧击弄清自己的处境再说。 “殿下饶命!玉箫该死,殿下饶命!”一听她的话,男孩却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就不住地磕头求饶,额头撞在青石地板上的闷响,连含笑都觉得替他疼。 “好好说话!”含笑斥道。 “是。”玉箫这才停下自虐,怯怯地道,“太女殿下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刚刚七弦被凤后召唤,询问殿下的情况,所以玉箫才在这里伺候殿下。” 含笑只听得一阵头大,黑线挂了无数。 基本上,她能判断出自己的情况,就是赶上那风靡一时的穿越潮了,然而……就算穿到了古代,哪怕不是中国历史上已有的朝代,可是……太女?凤后?那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出去,拿些吃的来。”含笑丢开镜子,顺势往床上一躺。 “是!”玉箫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出门时还因为太过慌张,差点被门槛绊倒。 含笑摇摇头,枕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随着精神的集中,脑海中闪过一丝零星的画面,里面的人都是穿着古色古香衣服的男女,而主角,正是自己……或者说是这具身体。 是原来主人的记忆么? 含笑聚精会神地在脑海中翻找着,终于找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大雍帝国?女尊男卑?男人生孩子? 含笑眨巴着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把中国古代的男人和女人的一切关系都颠倒了一下而已…… 而这具身体,是大雍的太女,第一皇位继承人,苏含笑。只是她的“附身”的状况非常奇怪,苏含笑仿佛就是含笑在这个平行空间的投影,相貌体形竟然极其相似,连名字也一样。而两个原本永不重合的人物竟然因为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交叠在一起,两者的得到了完美合并,但迥异的灵魂却无法融合,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双方都想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相互排斥,相互争斗,最终优胜劣汰,含笑的“存在”宣告了原本的太女殿下意念的消散。 然而,继续看下去,含笑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黑。好嘛,难怪刚才的男孩儿会怕成这副样子,敢情原来的苏含笑还真是欺女霸男,在京城中无恶不作,尤其好色成性,每次见到稍有姿色的男子便抢回来,甚至在宫外专门修了座掩月山庄玩弄男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具身体是她的了,以前的主人的烂帐,没奈何也只能背下来了,就当是抢了人家身体的报酬吧!她含笑虽然是个游走于黑暗中的杀手,但好歹盗亦有道。 苏含笑,苏……呵呵,含笑忍不住笑起来。 姓氏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捡她回去的杀手集团老大自己也是孤儿,只有个代号,所以也只给了她“含笑”这个名字。 苏含笑,或许……有个姓氏也不错吧……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章 三个贵人一台戏 “呯!”布菜的筷子因为主人实在太过紧张,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玉箫该死!”小男孩儿赶紧重重地跪了下去,原本就惨白的脸蛋更没了一丝血色。 苏含笑有些头疼地敲敲自己的额头。该死?要是真的样样该死,这小家伙就这会儿工夫都够死上十七八次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一遍遍喊该死?只是,她含笑虽然是以杀人为职业的,但没有报酬干白工的活儿她可不干!而杀了这男孩……明显没有什么利益。为了泄愤?她自认远远还没到更年期呢…… 而几乎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玉箫半天没听到头顶上传来说话声,心里就更惊慌了。原本贴身伺候太女殿下的都是七弦,可偏偏殿下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自己……会死的吧?宫里以往哪天没个因为犯了小错误被杖毙的小侍? 苏含笑又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也不管他,自己拿起筷子大吃起来。本来就运动了一晚上,破解了那么多道高科技保安系统,又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肚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她可没那闲工夫去哄小孩,爱跪就跪着吧,这么懦弱的人,她连提点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侍从会怕成这样,说到底还是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积威太深,可是……该死的她是杀手,不是救世主!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一个响亮的通传声:“女皇陛下驾到~凤后驾到~梅贵君驾到~” “咳咳……”苏含笑嘴里的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真好,人来得真齐啊…… 一边想着,她赶紧放下碗筷,一边在脑海中迅速翻找着原主人的记忆。想到这里她就不满,这些记忆简直就像是陀螺,不抽打就不转,每次都要她自己找,反正身体都融合了,干什么记忆就不能融合呢! 在原太女的记忆中,与大雍女皇相处的时间不多,似乎是个很随和,耳根子很软,没啥皇者威严的女人,凤后却精明强悍,独宠六宫,可对这太女倒很不错。而梅贵君,虽说是太女的父君,却不是生父,算起来该是亲叔父。 京城梅家是个很特殊的家族,从天凤大帝开始,每一朝都有梅家的人任职御史、翰林、大学士之类虽不掌实权,却大涨名声的职位,每一位女皇的后宫也总是有梅家的男子,虽然没有出过一位凤后,但每位梅贵君都优雅贤德,从不参与任何纷争。梅家,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门清正,深得百姓和天下学子爱戴,尽管没有实权,可谁也轻忽不得。 印象中,原来的太女殿下,在宫里连女皇和凤后都不怕,唯独畏惧这位名义上的父君。 各种思绪在苏含笑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一身金红色凤袍,雍容华贵的女子当先走了进来,她左右还各伴着一名男子,一个满身贵气逼人的应该是凤后,而另一个却一身清雅素淡,含而不露。 “儿臣拜见母皇、父后、父君。”苏含笑赶紧按照记忆中的方式上前拜见。无论如何现在她就是苏含笑,要是被人发现灵魂已经换了一个……她还不想被当成魔女烧死,或者一路杀出皇宫去…… “皇儿大病初愈,不必多礼。”女皇一见她就眉花眼笑,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谢母皇。”苏含笑本也没打算真的跪下去,顺势起身,一面回头瞪了还跪在地上的玉箫一眼,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沏了茶端上来!” “是!”玉箫慌忙答应了一声,爬起来迅速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门外也有一个一样打扮的男孩默不作声地走进来,帮着一起收拾。苏含笑认得他是跟着凤后一起来的,似乎就是那个七弦。 很快的,桌案上便干干净净,殿中漂浮起一股清冽的茶香。 苏含笑暗暗点了点头,罢了……虽然软弱了些,但做事倒是利索,在没有威胁到自己之前,就留着吧。 “皇儿身体可好些了?”女皇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关切地打量着她。 “多谢母皇关心,已经没事了。”苏含笑答道。 “身为太女,强抢男子已是不该,居然还在争斗中……真是……”说话的梅贵君一脸铁青,只是碍于女皇在场,后面的始终说不出来。 “不就是个男人吗?贤弟未免太苛责皇儿了。”凤后皱了皱眉,不满地道,“她是太女,未来的帝王,要个男子进宫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是兵部尚书最宠爱的独子,而且刚刚才和柳丞相的小姐定亲!”梅贵君道。 “要都已经要了,还能怎样?给个名份也就是了。”凤后答道。 “罢了罢了。”女皇打断了他们的争吵,直接道,“那尚书公子一个未嫁男子成日在外晃悠,也是德行有亏,在加上这事的影响,正君是不行的,就封个侧君吧,也不用怎么准备,过几日皇儿身体好了,便让礼部和宗府备案。想来韩尚书和柳丞相也不会不给朕这个面子。” “今日的太女侧君,便是将来的一宫贵君,韩家得沐天恩,感激陛下还来不及呢。”凤后在边上笑道,“至于柳丞相那边,反正只是有了个口头约定,并未正式下聘。” “凤后说的是。”女皇满意地点点头,“这事你们两个看着些,毕竟是皇儿第一个有名分的侧君。” “遵旨。”梅贵君也只能苦笑,回头却狠狠瞪了苏含笑一眼。 苏含笑忍不住肚子里直骂娘,关她什么事啊?而且这对夫妻也不管她的意见,直接三言两语就塞了个老公给她?什么尚书公子,想起玉箫的模样她就直冒寒气,她对这个世界的所谓“大家闺秀”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不好! 话说回来,本来是一桩坏人姻缘,强抢民男的恶劣事件,就被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抢人的,没半句责怪,被抢的……认命吧!敢情这原来的太女敢如此无恶不作,都是眼前这对帝后娇惯出来的…… 男人啊,不要行不行……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章 强抢的侧君 怕“大病初愈”的女儿累着,女皇只是稍坐了一会儿便摆驾回宫了。梅贵君无奈何,只能随驾而去,但临走却抛了个警告的严厉眼神过来。 若是原来的太女,大概会老实几天,不过她苏含笑可不是那么容易吓住的。 “殿下可要沐浴安歇了?”七弦走过来,落落大方地问了一句,丝毫没有玉箫的局促。 苏含笑倒是不禁眼前一亮,不愧是能在那个恶霸太女身边伺候还活下来的人,果然有几分能耐,顿时也觉得顺眼不少。 一边的玉箫收拾了茶具,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那个……”苏含笑皱着眉想了想,翻出那被抢进宫的倒霉尚书公子的名字,接道,“韩书墨,现在在什么地方?” “韩公子被安置在东宫偏殿中。”七弦答道。 “那就过去看看,带路!”苏含笑说着,指指一边香薰架子上的外衣,示意他过来更衣。不是她不想自力更生,而是……要先看看清楚古代的衣服究竟是怎么穿的! “这个时候,韩公子怕是已经歇下了呢。”七弦抱了衣衫过来,一边伺候她穿上,一边却低声道。 “恐怕他睡不着呢!”苏含笑一声冷笑。被个恶女抢回来,若是还能安心睡觉,这男子也就太没神经了。 七弦不说话了,他的手很灵巧,没几下便将外衣整理得整整齐齐。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招招手。 七弦拿起一盏精致的宫灯,在前面带路。 或许是因为女皇刚刚离去,也或许是平时的太女太过喜怒无常,整座东宫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哪怕偶尔见到巡逻的侍卫和走动的小侍,也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只是远远地下跪请安。 苏含笑不禁皱眉,难道她还要顶替那位倒霉的太女,在这个囚笼里生活一辈子不成?当太女,当女皇,反正顺其自然了,她也不排斥,但是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总有一日,要让它换个样子!否则,迟早会得抑郁症! “殿下,前面便是韩公子的住处。”七弦在一座别致小巧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苏含笑“嗯”了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还亮着昏黄的烛光,纱窗上映出半边人影,似乎在挑灯夜读。 “还真是悠闲啊……”苏含笑自语了一句,吩咐七弦在外侯着,自己走上前,也不敲门,“呯”的一下,一脚踢开了房门。 “什么人?你……”原本坐在书案边的人一惊,顿时跳了起来,慌乱地看着门外,看清了来人,不禁怒道,“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这个时候,当然是睡觉啊。”苏含笑施施然地走进屋内,四下扫视了一眼。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但并不寒酸,反而处处显示出一种含蓄的尊贵。而眼前的韩书墨,大约十五六岁年纪,和苏含笑这具身体相仿,虽然故作镇定,终是透出少年的稚嫩来。 幸好,不是她原本印象中的那种人妖男人!苏含笑松了口气,随意地在床上一坐,细细地打量着他。 弯月眉,丹凤眼,秀气的鼻子,紧抿的嘴唇尽显不屈,修长的身材却略嫌纤瘦了些,一身淡青色的长袍隐隐透出来一股书卷味,倒是和“兵部尚书公子”这个称呼很不相称。 “你……陛下不会让你胡来的,这是宫里!”韩书墨咬着嘴唇,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她,明明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偏又遮掩不了几分心虚。 苏含笑看着只想笑,不过是只毛刚长齐了的小猫,就以为自己是狮子了呢。 “你笑什么!”韩书墨吼道。 “刚才母皇来过。”苏含笑笑眯眯地看着他,却故意只说了半截,看着他的反应。 “陛下……”韩书墨吃了一惊,但看到她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心底刚刚涌起的一丝欣喜又淡了下去。 “母皇说,过几日礼部的册封诏书就会送到韩尚书手里,你——”苏含笑一手托着下巴,将他的表情尽收入眼底。 “什么?”韩书墨果然沉不住气地追问道。 “你,马上就是我的侧君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话。 “什……我不相信!”韩书墨呆愣了一下,随即一声大吼,“一定是你骗我的!陛下英明神武,才不会——” “母皇当然英明神武啊。”苏含笑的语气虽然是赞叹,但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味儿,她的唇边噙着一丝微笑,但韩书墨只是望了一眼,却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似乎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比起那日在大街上强抢男子的恶女,眼前这个一脸笑容,宛如邻家姐姐的模样……更可怕! 屋中一下子沉寂下来,谁也没说话,直到桌上的烛光闪了闪,因为烧到尽头,发出“噼啵”的轻响。 “怎么,做本殿下的侧君,让你高兴得说不出话了吗?”苏含笑一挑眉,故意说反话。 “你……谁会高兴啊!你这个……这个……混蛋!”韩书墨只涨得满脸通红,指着她的手指都气得发颤,无奈家教太好,让他想骂也骂不出来,最多就只有混蛋、恶贼那样的词汇了。 苏含笑却是开心得很,没想到这座无聊透顶的皇宫里居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逗一逗就炸毛,真是太好玩了!看来多个侧君也不错,至少以后闲得发霉的时候可以逗他解闷。反正……这个世界是女娶男嫁,一妻多夫,怎么都不是她吃亏! 韩书墨咬着唇,满心纠结。知道那女人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可是、可是……难道真的要嫁给这个恶女?不要!死都不要啦! “韩侧君,还不过来服侍本殿下就寝!”苏含笑故意道。 “你你你……”韩书墨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起手边的砚台砸过去,“你去死!” 什么谋杀太女图谋不轨的,大不了砍了他好了!女皇英明,柳丞相也很正直敢言,想来也不至于牵连母亲,至于自己……砍头也比嫁了好! “喂,你谋杀?”苏含笑轻巧地一偏头,砚台砸在床上,顿时,漆黑的浓墨染黑了大片被褥。 “你杀了我好了!”韩书墨毫不示弱地一仰头。 “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苏含笑站起身来,望了一片狼藉的床铺一眼,忽的一笑道,“我会吩咐下人不要进来收拾,而韩侧君你——如果还想在床上睡觉,就自己把自己干的好事洗、干、净!” 韩书墨本来已经豁出去了,然而,听到这句话却不禁呆住,直到她离开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本来以为冒犯了她,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可是……她就是罚他自己洗床单?这还是那个以残暴闻名的太女么……他有些迷茫起来。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五章 好色成性? 出了偏殿,苏含笑就看到七弦提着宫灯的身影,就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七弦见她并未留宿,也不问什么,只是轻轻一欠身,提着宫灯在前面引路。 东宫的浴池还真的是“池”,就算泡下去十几个人,也宽敞得可以游泳。苏含笑最满意的也就是这一点了,果然是古代人更会享受,现代的淋浴方便时方便了,但沐浴也就完全成了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了,根本谈不上放松。 挥手把七弦赶了出去,她几下脱了外衣,纵身跳下微烫的泉水中,游了几下才靠着池沿起身。研究了一下古人沐浴用的豆面皂角等物,尽管不像沐浴露那样好用,但是真正纯天然呢。 池中的水似乎是引用的温泉活水,能够一直保持洁净和恒温。 苏含笑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直到热气熏得有些头晕,这才慢吞吞地爬出来,披上一件中衣,也不穿鞋,光着脚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回到前面的寝殿,果然,贴心的七弦已经铺好了床褥,一边的香炉冒着淡淡的轻烟,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清冽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宁静。 原本苏含笑就是只夜猫子——多年晚上出任务养成的习惯,但是在这股宁神的香气下,却是前所未有地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有一个。 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宫殿,也依旧是十六岁的身体,苏含笑终于死心,不是做梦,是真的回不去了。 梳洗完毕,七弦摆好精致的早餐,便在一旁伺候着。 “有事?”苏含笑随口问了一句。当杀手,难免有需要混进各种场合的时候,察言观色也是一门必修课,七弦虽然少年老成,但在她眼里,还差得远呢。 “启禀殿下,一早梅贵君差人过来传话,请殿下起身后去一趟寒香殿。”七弦恭敬地道。 “知道了。”苏含笑的筷子只是稍稍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宫里的点心的确不错,小时候她是等到吃不起,长大了……日日在刀口上游走,早就失去了品尝美味的心情。难得现在到了这个地方,就当是无限期带薪休假了。太女,女皇……真是高薪的职业啊。 “殿下,梅贵君那里,对殿下……倾慕韩公子的事……”七弦犹豫了一下才道。 “倾慕?不就是为了强抢民男还受伤昏迷么。”苏含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语气不禁带了些咬牙切齿。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做事也太差劲了吧,不就是抢个男人么?堂堂太女,居然能搞得受伤昏迷被抬回来!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被莫名地带到了这个世界吧! 对自己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目前还无从知晓,可对于别人来说……她苏含笑可没有那么好算计! “殿下恕罪。”七弦轻巧地在边上跪下。 “罢了!”苏含笑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起身道,“不用跟着了,本殿下自己过去。” “是。”七弦显然是很了解主子的脾气,一派恭顺。 尽管内里其实已经换了人,不过含笑同样也是不喜欢别人违逆自己的性子,满意地一笑,径直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向寒香殿走去。 转过曲桥花廊,宫内渐渐冷清起来。 尽管原太女的记忆中很少有关于女皇后宫的部分,但是从昨晚的情形来看,梅贵君并非是不得宠,也不知怎么的,寝宫竟然就在冷宫附近,倒让苏含笑十分不解。 一路走进寒香殿的大门,望眼处并没有见到任何侍从,然而,一瞬间,空气中传来的一丝隐约的杀气,虽然一闪而逝,但她身为杀手的敏锐直觉还是捕捉到了。 刺客?不对,有杀气,但没有杀意。 那么……隐卫? 苏含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她并不认为一个贵君的身份能让女皇派出这等级别的隐卫,何况以昨夜所见看来,女皇不像有那个魄力的人。这样的话……这寒香殿就有些意思了,难不成就是为了掩饰什么秘密,这才特意安排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吗? 一边想着,她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脚步也没缓一下,走进院内。无论如何,梅贵君没有任何对她不利的理由。 时值深秋,大片的梅花都还是光秃秃的枝桠,一片萧瑟,但是可以想象,梅花盛开的时节,整座寒香殿都会被淹没在香雪海中。 猛然间,一缕细细地冷风从脑后袭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含笑立即往边上踏了一步,转了半圈,闪电般的出手扣向身后的人。 只听一声轻轻的惊咦,一柄细长的银剑从她鬓边擦过。 苏含笑只觉得入手处一片微凉柔韧,竟是一只纤长优美的手。她这套小擒拿的工夫是从军队里的军体操中演化而来,凝聚了现代无数武学大师的心血,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她自幼苦练了近二十年,早已熟练得不需要思考就能施展出来。 “放手!”身后传来一个冷傲的声音。 “凭什么?”苏含笑紧紧扣住他的脉门,转过身来。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不觉愣住。 苏含笑撇了撇嘴,来人明显就是个武功高手,她趁着他轻敌才一击得手,否则也未必能抓住他,敌友都没搞清楚就让她放手?当她是三岁小孩么。 “你……” 苏含笑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清澈孤冷的眸子,也不禁怔了怔,莫名的,心跳快了一分。 “怪不得传言都说大雍的太女殿下好色成性!”被她握住了手的男子咬着牙道。 “知道我是太女,还敢拿着剑行刺,也不怕诛九族?”苏含笑一挑眉,顿时从他毫无杀意的话里判断出这男子并非敌人,恐怕是为了什么目的试探一下她的身手的。既然如此…… 想着,她唇边的笑容更多了几分邪气。那男子绝对不敢真正伤了她的,那么……不把“好色成性”的形象扮演到底,怎么对得起他的“称赞”呢? “你干什么!”男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苦恼之色,颇为后悔刚才的试探太过随意,竟被个武艺平平的人拿住,不过她刚才出手的招式精妙,竟是闻所未闻…… “干什么,当然是……调戏美人啊!”苏含笑戏谑地答了一句,用力一推。反正她接手的就是个好色成性的女人,要是一下子转了性子,定会惹人怀疑,还是做做样子,以后慢慢改吧。 男子正想着事,脚下不由一个踉跄,往后倒去,整个人刚好靠住院中的石桌,上半身都躺在了桌面上。 苏含笑这才有空细看他的模样,却是和韩书墨的书卷气完全不同的,一种属于武者的俊美,尤其是眉宇间那一抹傲气,平添三分冷煞,衬得墨发白衣,更显清冷风姿。 四目相对,半身相贴,竟是一片沉默。 一个是气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另一个……忽然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早已忘却了语言。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六章 梅若水 “含笑,放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苏含笑认得是梅贵君的声音,但还是故意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半晌才放手,退后了几步。 “你这……色女!”白衣男子一跃起身,冷峻的容颜闪过一丝羞怒,想也不想地一剑刺过去。 “若水住手!”梅贵君一声冷喝,却微带了怒意。 白衣男子闻言,顿时僵住,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收回银剑,在腰间一弯,顿时变成一根漂亮的银色腰带,竟是一把软剑。 “父君。”苏含笑叫了一声,脸上依然是笑吟吟的,“这位美人是?” “不准叫我‘美人’!”白衣男子怒道。 “住口!”不等苏含笑开口,梅贵君一挑眉,打断了他的话,斥责道,“以你的武功,居然在含笑手里一招受制,看来这些年长老们都白教你了!如果对方不是含笑而是敌人,你也要用轻敌二字来辩解吗?” 白衣男子张了张嘴,却终于没再说什么。 “含笑,过来。”梅贵君又转头道。 苏含笑一耸肩,随意地走了过去。看来原来的太女怕这位贵君还真是有道理的,在这个阴阳颠倒的奇异女尊世界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严天成的男子。 “他叫梅若水,是梅家的远亲。”梅贵君指了指那白衣男子,缓和了口气道,“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侍读。” 苏含笑愣了一下,她是大致知道“侍读”的含义的,那是很贴身的人,如今让一个男子来担任,那梅贵君的用意就很明显了。 如果她是下任女皇,那么梅若水,就是将来的“梅贵君”吧? 梅家,就是这样一代一代送子入宫?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刚进寒香殿时感觉到的那一缕杀气。 “怎么,不喜欢?”梅贵君道。 “怎么会?多谢父君。”苏含笑微笑道。 她怎么会不喜欢呢?别说美人赏心悦目,至少这个梅若水可比七弦玉箫有生气得多,而且武功高强,正好讨教一下这个世界的内功,力量嘛,总是自己掌握的才是最可靠的。 “最近宫里不太平静,少惹些事。”梅贵君又道。 “知道了。”苏含笑答应一声,心中却是一凛。宫里不平静?那么他在这个时候把梅若水放在自己身边,也是为了确保无恙? “进来,我要考察一下你的修炼进度。”梅贵君说着,转身走向殿内。 “啊?”苏含笑不禁呆住。修炼进度?原来曾经的太女也是习过武的?可是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估计那个眼里只有美男的女人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混过去了,可现在要被考察的人是她耶? “还不走。”梅若水瞪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自行追了上去。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深呼吸检查自己的身体。忙活半天,什么内力啦,气流啦,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苦笑着摇摇头,她只能挪进了殿内,大不了……从今天开始苦练好了,她对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蹿房越脊的功夫还是挺有兴趣的。 “坐下。”只见梅贵君盘膝坐在简单的云床上,梅若水则侍立在一边。 苏含笑爬上床,学他的样子盘膝坐好。幸好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因为刚刚开始杀人,每夜被血腥噩梦惊醒,便在深夜静心打坐,姿势倒也标准。 梅贵君一手按住她的后心,掌心内力微吐,顿时,一丝炽热的气息从|岤道中流入体内,苏含笑只觉得那暖流经过的地方,一下子浑身都热了起来。然而,就在暖流经过头顶百会|岤时,忽然脑中一清,半边身体更是冒出一股寒意。 不是外界温度引起的寒冷,而是……从身体深处涌起的,仿佛能让血液冻结的森寒! 苏含笑用力一咬舌尖,才忍住没呻(禁词)吟出来。 刚开始的舒适完全不见,半边身体像是在沸水中烧煮,另外半边却又仿佛置身冰窖,而以她的身体中线为界,寒热各据半边,泾渭分明,没有分毫越界。 幸好,只是几息之间,随着梅贵君的放手,寒热的症状都如阳光下的雪花一般,瞬间消褪。 苏含笑深深吸了口气,甚至没有抬手去擦额头的冷汗。 虽然只是一眨眼,但感觉上却是从地狱晃了一圈回来,以前无论训练时受多重的伤,从来就没有这一刻接近死亡! “不错。”梅贵君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却透出一股欣喜来,“没想到你的寒玉心经竟然已经和经脉融合了——之后就?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部分阅读 后就方便多了。” 寒玉心经?融合?苏含笑皱着眉,隐约想起前者似乎是一本内功心法的名字,也许正是原来的太女练的。不过融合?难道是因为两人的融合了而引起的连锁反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坏事,倒像因祸得福。 “你们去吧,记得我的话,不要再惹事。”梅贵君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自顾调息起来。 苏含笑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下床,确定了身体没有异常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但一转身,却不禁愣住。 只是这一会儿,梅贵君已是脸色苍白,仿佛和人大战了一场似的。 看出他正在运功,不能打扰,苏含笑只是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去。 “看不出来你这人倒有几分能耐。”梅若水跟了出来,却忽然冒出一句。 “嗯?”苏含笑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称赞自己,不由得一声哂笑,她又不是原来那个娇生惯养的太女,这点痛苦,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只是这具身体定然有什么古怪,而显然梅若水……至少知道几分,要想个万全之策套出来才好。 心中思忖着,她一转头,只见伴在身边的男子依然恢复了一派清冷平静,眉宇间暗藏的讥讽之色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困惑。 “有话问我?”苏含笑道。 “你刚才用的……”梅若水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抵抗住自己的好奇心,“是什么招数?” “那套小擒拿?是我自创的,你有兴趣的话,改天我们印证一下。”苏含笑毫不客气地把前人的成果据为己有,反正在这个世界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会了。 “好。”回答她的是一个愉悦的声音。 苏含笑望着他热切的目光,差点失笑。 好吧,她的确是有意亲近他。 梅若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会伴随她很久,而以他的武功能力,想来也能帮她许多。可是,想要使用得顺手,那就要让他彻底归心,成为“自己人”才好。 不论梅贵君的初衷如何,可她苏含笑,只看结果!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七章 亲近 回到东宫,苏含笑便吩咐七弦收拾出一座偏殿给梅若水居住,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中宫又传来凤后的懿旨,什么人参、鹿茸,各种补品送来了几箱子,还有四名十三四岁,形容姣好的美少年。 在梅若水明显鄙视的目光中,苏含笑苦笑着让七弦把美少年带下去,安排在各个院落,做些洒扫的工作,也算有个去处。 真是的……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但夜半潜入酒店豪宅杀人的时候,这档子事旁观得也不少,并不是一无所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着和那些小鬼有什么关系好不好,她又没有恋童癖! 至于那些药材,都让人收进了库房,虽然都是极品,但补药也不是能随便乱吃的,她可不是那些贵人,总认为越补越好! 好不容易折腾完毕,又迎来了女皇的赏赐,同样是药材、珠宝,外加四名美人! 苏含笑简直无语,这对帝后也未免太宠这个太女了吧?好得似乎有些反常了。若说女皇是因为深爱已经逝去的梅贵君,所以对爱人留下的胞弟和独女爱屋及乌,那也罢了,可凤后是为了什么?记得凤后也是有亲生女儿的,就比太女小一岁,被封为宁王,已经出宫开府了。她可不信凤后就那么无私,没想过让自己女儿争这太女之位,就算所作所为是为了讨好女皇,未免也太过了些。 “你傻了?”梅若水不悦地哼了一声。 “怎么,吃醋?”苏含笑一挑眉。 “谁会吃你的醋!”梅若水瞪了她一眼,又道,“别忘记你答应了的!” “是是是。”苏含笑也不想继续呆在那间充满了药味和香粉味的宫殿里,拉了他就往后院走。好好的男孩子,偏要涂脂抹粉的,闻着让她只想打喷嚏,幸好身边的七弦和玉箫都没这习惯。 梅若水被她拉着,不由自主地跟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微微挣了挣,却不料那人恍若未觉一般,反倒握得更紧,又不能运劲甩开,也只好默认了。 苏含笑走在前面,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忍不住在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只可惜……后面的梅若水看不见。 要想亲近一个人,就时时刻刻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从最细微的接触开始,一点点让他习惯自己,然后慢慢变成自然而然的事。就像是温水煮青蛙,等到青蛙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力跳出锅外了。 东宫的后院边上,有一座不大的演武场,据说是当年天凤大帝为了让后继的君王不忘武事而着人修建的,边上的兵器架上,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就是这儿吧。”苏含笑若无其事地放开手,一脸的正色。 见到她认真的样子,梅若水也只好把刚才的事咽回了肚子里。也许……这位太女也不是原本以为的那样?毕竟传言总是被几十倍地夸大了的,能自创出如此招数的人,怎么会是…… “先说好,印证一下可以,不过都不准用内力,只是切磋一下招式,免得伤了和气。”苏含笑道。 “可以。”梅若水点头,右手在腰间一抹,细长的银剑已握在手中。反正他想看的就是那套擒拿手的全貌,又不是生死相搏,用不用内力无所谓。 苏含笑微微一笑,随意地摆了个姿势,朝他勾勾手指:“来吧!” 那样的态度并没有让梅若水动怒,吃过一次轻敌的亏,这回他却凝重得很。这女人,虽然一眼望去处处都是破绽,可是那破绽之处,偏生个个疑似陷阱,让人无法轻易出手。 苏含笑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不动,自然是看出了自己这个起手式的厉害之处,没有了内功的差距,光比招式,她自问不会比梅若水差,何况她还多了无数游走在生死之间得来的宝贵对敌经验,而这些对梅若水来说,正是最欠缺的。 最终,还是梅若水先沉不住气,银剑一闪,分成七朵剑花,剑势便笼罩了苏含笑上半身。只是,缺了内力的剑招,在速度上不免就慢了三分。 苏含笑的心底一片冷静,就像是杀人之前潜伏在黑暗中,等待出手的最佳时刻那样,凝神静气,脚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转过半圈,银剑只以毫厘之差,从她白皙的颈边掠过,肌肤上似乎都能感到剑锋的寒气。 梅若水虽然知道不可能一剑成功,但也没想到她闪避得如此轻而易举,一怔之间,右腕一沉,已被她用奇妙的手法扣了个正着。 “认不认输?”苏含笑一手抓住他握剑的手腕,一用力,推着他一起踉跄着退后几步,“呯”的一下,背心撞上演武场边的石柱,随后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压制在石柱上。 “你……你刚才又使的是什么?”梅若水这回倒没有气恼,反而更多几分好奇。他自幼修习的剑术,难道在这女人眼里就是这么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想学?我教你。”苏含笑笑眯眯地抛出诱饵,然后看到对面的人完全忘记了两人目前的尴尬姿势,只是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不过她不会告诉梅若水,其实她并不比他强,只是梅若水习惯了内力和招式配合,一旦不能用内力,剑法自然就不够流畅,出现了原本不应有的破绽。而她自己却是天天在杀人和被杀之中活下来,习惯了一击必杀,任何微小的破绽在她面前都是致命的。 人,只要有和好奇心,就可以被控制。梅若水好武,她这里新奇的武术可不少,虽然到了现代大部分武术都被当成了强身健体用,但像她学到的可不是那种好看的花架子。 “不准耍赖!”梅若水道。 “我像是那种人吗?”苏含笑又凑近了些。细看之下,还真是很漂亮的脸庞呢,或者应该是俊美,睫毛很长,深邃的眸子里如今清晰得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皮肤也很好,尽管长年习武,却连毛孔都看不到,一片细腻光滑,顺着光洁的下巴,优美的颈侧望下去,隐约可见形状美好的锁骨…… “轰~”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无声的暧昧。 “你……放手!”梅若水蓦然惊觉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已经为零,顿时不假思索地用力一推,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狼狈的薄红。 “哈哈!”苏含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 青墨:目前潇湘推出了作者可以赠送读者潇湘币的活动,只要写评留言就可以了~所以从今天起,长评和精彩的短评我会赠送一点潇湘币,不过……这钱不是潇湘出的,是我私人掏腰包,只能意思一下,算是感谢长久以来大家的支持,太多了我也送不起哦。o(n_n)o~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八章 左拥右抱是福…… “殿下!”七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苏含笑立即收敛了笑容。 “是……韩公子。”七弦有些尴尬地偷望了梅若水一眼。 “韩书墨?他又闹腾什么了?”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语气中也有了一丝不耐烦。 看在自己夺了人家的身体份上,她不介意帮原本的太女解决一些遗留下来的麻烦,但是当这麻烦超过了限度……她毕竟不是什么大善人。 对于韩书墨,她是有同情,但是深宫之中,同情可不能当饭吃,他这个太女侧君是不当也得当,没得选择——哪怕他的确很无辜。 而苏含笑,最讨厌看不清形势的任性小孩! “就是那位被你从大街上抢回宫的美人?”梅若水在边上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 “相信我。”苏含笑一转身,对着他一脸正色地道,“就算要抢,我也一定选择抢你!” “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梅若水低咒了一声,却依然忍不住脸红。 七弦闻言只吓得面如土色,总算还能勉强站立。居然……有人敢如此和太女殿下说话,就算找死,也不要连累了东宫的下人啊! “那你嘴里就能吐象牙?”苏含笑故意用很露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尤其盯着他的嘴,似乎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梅若水顿时气结,半晌,终于“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人。 “七弦,给梅公子带路。”苏含笑笑吟吟吩咐了一句,她可不信梅若水能知道他的住处在什么地方。 “是!”七弦见她竟是毫无愠色,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句,急忙转身追了上去。 苏含笑摇了摇头,转念一想,还是向韩书墨住的小院走去。 “哗啦~”还没进门,迎面泼来的就是一盆发黑的水。 幸好苏含笑反应够快,立刻闪在一边,才没被浇成落汤鸡,还没来得及喝问,只听里面“呯”的一声,又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 “你在干什么?”苏含笑走进院门,四下一扫,也不禁愕然。 他这是在……给院子洒水么? “你来干什么!”韩书墨抱着个木桶,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瞪着她,身上的衣服半湿不干的,袍角处还在往下滴水,被秋天的冷风一吹,瑟瑟发抖。 “我问你在干什么呢。”苏含笑又问了一遍。 “干什么,你不长眼睛?洗床单啊!”韩书墨吼道。 “嗯?”苏含笑看着一边搭在石桌上,已经洗过的床单,一阵无语。 原本只是一块墨迹而已,但是被他清洗过后,墨迹扩散开来,染得整床洁白的床单都变成了灰不灰,黑不黑的颜色……当然了,这样的大家公子,想必从出生以来都是第一次自己洗东西吧…… “笑笑笑,笑死你!”韩书墨把木桶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道。 “行了行了,赶紧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苏含笑苦忍着笑道。 本来只是逗他玩玩,顺便吓吓他的,谁知道这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还真会自己去洗啊。不过……也挺可爱的就是了! “那床单?”韩书墨不依不饶地追问。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苏含笑道。 “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没做!”韩书墨闻言,丢下一句话,再不理会她,回头冲进房里,“砰”的一下砸上了门。 苏含笑无奈地笑笑,招来一个侍从,吩咐他们整理好院子,再拿一床新的寝具过去,这才回转自己的书房。 虽然脑海中有原太女的记忆,但谁知道这不学无术的太女可不可靠?那些历史、地理之类的东西,还是用自己的脑子重新记一遍保险些,免得将来关键时刻出差错。 史书都是没有标点的繁体字,虽然有些累,但还是能看懂的。 没一会儿,苏含笑就沉浸在了书中。 七弦悄悄地进来,在书案上摆上一杯清茶。 一直翻了百多页,苏含笑才伸了个懒腰,端过已经变凉的茶喝了一口。 这史书倒有大半在叙述天凤大帝苏海陵的功绩和一生作为,以她的眼光看来,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位千古不遇的明君。只是……史官正式记载的史书中,居然还记录了天凤大帝身边几位传奇男子的事迹。 女尊的国度,真有那样的奇男子吗? 苏含笑忍不住叹了口气,忽的又想起梅若水,眼睛一转,随手抓过一张纸,又从角落的火盆里拿出一根银丝碳,随手在纸上涂抹起来。 虽然以前她只画过地形图和工程设计图,但是绘画的功底在,怎么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不一会儿,一副画作便大功告成。 “殿下,请用午膳了。”七弦在门口轻声提醒道。 “知道了。”苏含笑站起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随口道,“将桌上的画拿去裱起来,送去给梅公子,就说……是本殿下补送的见面礼!” “是。”七弦答应一声,目送她离去,这才走进书房。然而……一看到桌上的画,他不禁就愣住了,随后直冒冷汗。 这画……拿去送给梅公子?自己会留着命么…… 七弦死死地盯着画,心里一片纠结。 能若无其事对着太女殿下吼,还不被追究的人,似乎比太女殿下更可怕啊…… 而另一边的苏含笑可没空管他的小心思,正对着一大桌的饭菜直皱眉。 真浪费!而且……好无聊…… 一个人吃着一桌菜,边上还那么多人看着,要让他们下去不用伺候着,那叫玉箫的小兔子就立刻跪下喊着“罪该万死”,让她更加没了吃饭的心情。 “呯!”苏含笑重重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玉箫……” “不准说该死!烦死了!”苏含笑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再看到男孩几欲晕去的惨白脸色,又无奈地扶着额头,好一会儿才缓了缓口气道,“去两个人,把梅公子和韩公子都请过来,和本殿下一起用膳!” “是。”玉箫和另一个小侍赶紧跑了出去。 苏含笑一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趴在桌上。 不过半天时间,她似乎就懒散多了呢,是因为皇宫气氛的关系?唉……梅若水,韩书墨……看看小侍立即在她左右两边摆好的座位和碗筷,她又忍不住失笑。 这算不算……左拥右抱?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九章 礼物 “你说,这是太女殿下送给我的……‘礼物’?”梅若水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画卷,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是的。”七弦硬着头皮答了两个字,脚下却已不自觉地在向门外移动了。 “出去!”梅若水道。 “是!”七弦如获大赦,赶忙退了出去。 梅若水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息了胸中的怒火,这才忍住没当场把画卷撕个粉碎。 那是一张肖像画,不是平常所见的墨汁或五彩,而是另一种从未见过的绘画方式,画中的就是他本人,并不像画师所绘的美人图那么抽象,尽管只有灰、黑、白三色,简简单单勾勒的线条,就简直就像是把真人印上去一般,栩栩如生。 原本,收到这样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他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个女人! 却见画中人那微扬的唇角边,竟然被画上了两根弯弯的象牙! 没见过一个女人这般小气的,一句玩笑都能记恨。 “哟,看得这么入神,是很喜欢我的礼物喽?”苏含笑一进门就看到那人对着一幅画卷露出千般纠结的表情,不禁调笑了一句。 “你!”梅若水一回头,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唉……”苏含笑夸张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你怎么叫若水呢?这么喜欢发火,就该叫‘若火’才对么。” “关你什么事。”梅若水一扭头。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跟我来。”苏含笑笑了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去哪里?”梅若水不由自主地被她拖着走。 “出宫去玩。”苏含笑道。 既然都到了这个世界了,怎么也得亲身去逛逛市集嘛,还有酒楼、赌场、花街……从原太女脑中看到的记忆太虚幻了,完全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梅贵君不是说了,不要惹事吗?”梅若水皱了皱眉,满脸的不赞同。 “只是出宫而已,放心。”苏含笑不以为然道。 梅若水闻言,也沉默下来,反而自己跟上了她的脚步,手上却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 苏含笑也不在意,要获得一个人真正的好感不容易,可以慢慢来,而梅若水和韩书墨不同,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地位,在外人面前能够完美地扮演好她的贴身侍读这个角色,就像中午吃饭的时候,面对韩书墨质疑的目光,他也依然坦然自若。 事实上……似乎每次将他变成“若火”,都是自己挑起的呢! 想着,苏含笑也不禁自嘲地笑笑,最开始养成游戏人间的性子,是不想日夜被杀人这种事侵蚀了精神,所以用微笑和轻佻的态度强迫自己漠视。可如今,一切已经变成了习惯,仿佛生存的本能。 “要去什么地方?多带上几个护卫比较好。”梅若水忽然道。 “有你就够了。”苏含笑随口应了一句。护卫?她不觉得东宫的护卫能顶用,小小的争执居然能让堂堂太女被人打昏了送回来,够丢脸的! 梅若水闻言怔了怔,眼中的寒霜也融化了一些。 苏含笑却没想到无意中的一句话反而达到了最初想要的效果,只是带着他,按照记忆中的一条路径出宫,沿途果然没碰到多少人,守卫们见到是她,也没多问什么,立刻就放了行——看来这条路就是原来的太女为了经常溜出宫去准备的。 穿过一条小巷,便是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这个时候虽然早市早已散了,但两边的店铺依然热闹非凡,路上的行人来往匆匆,只是多事女人,偶尔有几个男子,也都戴着面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女人身后。像梅若水那样引人注目的,完全没有。 苏含笑新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可比现代的什么影视城有感觉多了! “你想逛什么?”梅若水低声问了一句,虽然还恼恨着画的事,但还是尽心尽责地警戒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随便。”苏含笑左右看看,拉着他随意进了边上的一家店。 “苏、苏小姐好!今儿个想看看什么?”里面的掌柜一抬头看见她,赶紧一脸媚笑地迎了出来。 苏含笑这才发现进的是一家珠宝行,而看那掌柜的脸色,明显是认得她的。 原本边上还有一对正在选购的年轻夫妻,看到这一幕,也轻巧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随便看看。”苏含笑皱眉回了一句。 梅若水见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跟在她身边。他清楚梅贵君这个时候招他来京城,让他做太女侍读的原因,如今,半刻都大意不得的,尤其是在宫外。 苏含笑也不管那掌柜明明心里在哭,偏要装出一副笑脸的难看表情,她问心无愧,也懒得对自己的行为辩解,至于别人安不安心……干她何事? 一路走过,忽然间,一根莹白的玉簪进入了她的视线。 随手拿起簪子,只见那是一整块上好的汉白玉雕刻而成,簪头几缕寒梅异常精致,唯一盛开的一朵梅花,花心处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显得淡雅而高贵。 回头看看梅若水,苏含笑忽然伸手,一下抽掉了他束发的木簪,放入自己怀中,随后拿起白玉簪,利落地替他挽起长发,退后一步看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 “不不,苏小姐看得上本店的东西,是本店的荣幸……”掌柜的慌忙道。 “闭嘴!”苏含笑不耐烦地道,“多少?” “这个……”掌柜的脸色惨白,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道,“一、一百两。” 苏含笑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不识货的白痴,这上好的白玉和明珠,还有精湛的刀工,只值一百两?果然,京城恶霸威名远播…… 她也不多说废话,随手抽出一张银票往她脸上一丢,反正她带的银票数目最少的也是一千两,这种东西女皇和凤后赏赐得多了,放在东宫也是发霉,不如拿来劫富济贫呢! 梅君寒愣愣地让她换了自己的发簪,心里一片矛盾。 这个女人……她究竟知不知道,挽发这种事,只有对很亲密的人才可以做? “这个才是礼物,算是赔罪了。”苏含笑回头对他一笑。东宫珍宝无数,可是……她终是想自己买一件送他,才显心意。 “谢……谢谢。”梅若水被她的目光一望,不禁撇过脸去,耳根处一点微红。 苏含笑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店门外却传来一声男子悦耳的叫喊:“苏含笑!又是你在这里横行霸道?上次教训得你不够是不是?给我滚出来!”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章 青梅竹马真彪悍 苏含笑顿时愣住,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和太女叫板?而且听那口气,明显不是第一次,而且以前还是那太女吃了亏的。 这倒是有意思地很! 她很快地回过神来,握着梅若水的手就往外走去,一面笑道:“走,我们也瞧瞧去!” “你、你先放手啦!”梅若水挣了挣,没有挣脱,半拖半拉地被她带出了门,就看到店门外的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一圈的人,都看着他们。 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太不给太女殿下面子,只好由得她去了。 “好啊,你果然又在调戏男子!”说话的是一个十岁的少年,浅蓝色劲装,牵了一匹神骏的白马,马鞭在手里握成一团。作为女尊世界的男人,他的长相可以说是普普通通,但就是那一身的英姿飒爽,让苏含笑觉得眼前一亮。 不是那种富贵人家骄纵出来的傲气,而是沉稳凝炼的气势,比起梅贵君那种威严天成却含而不露,这少年……也或许是因为年轻,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调戏啊……”苏含笑一边打量了他几眼,却回过头去,对着梅若水又摆出一脸的无辜,“若水,你说,我有调戏你吗?” 她故意将“调戏”两个音咬得特别重,抓着他的手却更用力了些,不让他挣脱。 闻言,梅若水的表情顿时僵硬,感受到无数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禁心中恼恨不已。这该死的女人!这种问题,这种问题……让他回答“是”还是“不是”好? 想着,他不禁转身,对着那挑起事端的蓝衣少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苏含笑憋笑得差点儿内伤,不能给自己难堪,那少年就只能被无辜迁怒了。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少年时何许人也,原太女的记忆中似乎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当然,她接受的记忆并不完全,不可能连吃饭睡觉这种小事都清清楚楚,可是这少年明显和太女有过不同一般的交集,无论如何也应该记忆深刻才对,怎么会没有?总不会是被整得太凄惨,羞于提起,所以自动锁死了这段记忆吧? 那蓝衣少年虽然凶悍,却是心细如发,注意到了梅若水的眼神,一愣之下,不禁暗自嘀咕,难道这回事弄错了?然而再联想到那个女人平日的所作所为,这一点儿疑惑立即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尤其见她依然抓着那男子的手不放,而对方明显不情愿的样子,立即又喊道:“苏含笑,你还不放手!” “在你打抱不平之前,我有一件事想问。”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望着他,平静地道,“你是谁?” 此言一出,别说那蓝衣少年愣神,连旁观的百姓也不禁窃窃私议起来。 “你居然问我是谁?”好一会儿,蓝衣少年才古怪地道。 苏含笑一挑眉,也不说话,只看着他,等他回答。 人群中的议论声顿时更响了,蓝衣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煞是精彩。 “你真的不认识?”梅若水见状,也有些疑惑,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骗你干什么?”苏含笑也低声和他咬起了耳朵。 “可他分明认识你。”梅若水不信。 “我是太女,认识我的人多了,难道我也得一个个全认识?”苏含笑翻了个白眼。 “苏含笑!”蓝衣少年一声怒吼,显然是气急了,右手一抖,马鞭“唰”的一下抽了过来。 梅若水眼中寒光一闪,身子一侧,已拦在苏含笑面前,空着的左手一把抓住鞭子,顺势在手臂上绕了一圈,绷紧。 蓝衣少年拉了拉,没拉动鞭子,怒火稍稍熄灭了些,望着梅若水的眼神也更加不解。难道……这次真是冤枉她了? “掌柜的!”苏含笑回头朝店里招招手。 “小姐有什么吩咐?”掌柜苦着脸走出来。虽然今天太女殿下竟然转性付钱了,可是……这事又哪是她敢插手的? “那位公子,究竟是谁?”苏含笑随口问道。 掌柜的眼神明显呆滞了一下,但看到苏含笑冷厉的目光,不敢迟疑,连忙道:“小姐,那不是蓝上将军的公子吗?和小姐是……那个……一起长大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苏含笑顿时恍然大悟。上将军,大雍最高级别的武官,掌管着天下兵马,而蓝沉烟和原太女又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怪不得敢如此对她。想来女皇也不能为了点小事拿他怎么样吧,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女皇一直不肯轻易给太女指正君,就是为这位将军公子留着呢。要不然,以蓝家的兵权,无论和任何人结亲,对皇室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只是一瞬间,再抬头时,她的眼中已是一片兴味盎然。上将军的公子,正好听七弦和玉箫提起过这个名字! 慢慢地走到少年面前,苏含笑先打量了他半天,许久才道:“沉烟?” 蓝沉烟愣了愣,随即恍然过来自己又被耍了,这女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可是……今天她的表现的确很奇怪,要是以往,她早就趾高气扬地用一大堆男戒之类的话来训斥他,然后从吵闹发展成动手…… “怎么,看着我入迷了?”苏含笑凑近了他。 “你、你离我远点!”蓝沉烟急退了两步,气急败坏地吼道。 “哈哈哈……”苏含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蓝沉烟看着眼前开怀大笑的女子,却迷惑起来,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骄纵、霸道、目中无人、横行无忌的苏含笑吗?比想法更快的,他嘴里已经不自觉地问了出来:“你……没撞坏脑袋吧?” 苏含笑顿时哭笑不得,然而,心中也不禁莞尔,不愧是青梅竹马,虽然骂得凶,但不经意间却又透露出担心来,恐怕也是对原来的太女恨铁不成钢吧!只是……记忆中怎么会没有他的身影呢? 明明是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男子,无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总是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可以,这般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一章 爱到死为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让开!都让开!”围观的人群外忽然传来响亮的呵斥声,顿时,百姓“呼”的一下散去了大半。 苏含笑一转头,只见长街一头迅速冲过来一队御林军士,为首的是一个三十上下,面目平凡的微胖女人,在看到他们的同时,脸上的傲气立刻转化为谦卑。 梅若水见状,手一松,放开了蓝沉烟的鞭子,脚下微移,来到苏含笑身边。 “原、原来是太女殿下和蓝少爷,小将林末,参见殿下。”胖女人挥手让手下在远处待命,自己媚笑着上来惨败。 苏含笑一挑眉,不屑的样子都不需要装假,真是没骨气的东西,京城难道就交给这样的人把守?女皇和那个上将军究竟在干什么! “不知殿下这是……”林末小心翼翼地道。 “看什么?本殿下调戏美人,不可以么?”苏含笑一脸痞相地靠在蓝沉烟肩膀上,瞪了她一眼。 林末一呆,偷偷望了望蓝沉烟,不禁语结。 “本殿下问你话呢!”偏生苏含笑还不放过她。 “这、这……”林末一头的大汗,憋红了脸,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可以?这位殿下当街抢人,女皇也毫不介意,她小小一个小队长敢说什么? 可以……拜托,被“调戏”的那位可是上将军的独子,她这一声可以出口的话,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就不想要了! “怎么,很难回答?”苏含笑故意逼她进死路。反正……这位太女殿下原本就是横行霸道出了名的。 林末哭丧着脸望着蓝沉烟,心里只哀求着这位小祖宗赶紧说句话,她也好下台。京城谁不知道唯一敢和太女殿下对着干的就是蓝沉烟?怎么今日倒像是转了性了…… 不过蓝沉烟可没听到她的祈求,只在苏含笑靠上来“调戏”他时,他就愣住了。 苏含笑……这女人能抢回天下的男人,却从不对他有任何过份的言语动作,她说,她娶猪娶狗,哪怕让个乞儿做正君,也绝对不会看上他! 今天的苏含笑,果然不对劲…… “殿下,该回宫了!”梅若水低声说了一句。 虽然这样的场合他开口有些尴尬,但总比继续僵持下去,给别人当猴戏看的好。苏含笑不在乎,他可不愿意。 “既然若水这么说了……”苏含笑回眸一笑,放开了蓝沉烟,牵了他的手,轻描淡写地道,“我们回去吧。” 林末一呆,这难缠的太女就放过她了?不过,能送走这座大佛,自然是谢天谢地。 苏含笑再不看旁人一眼,带着梅若水往皇城方向走去,一路抓着他的手不放,落在旁人眼里,自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蓝沉烟没有说话,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眼神有些暗淡。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只是……今日的苏含笑,虽然没有恶言相信,没有大打出手,但却让他感觉到,比任何时候都遥远。 “蓝公子,这个……”珠宝行的掌柜挨挨蹭蹭地走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殿下她又……”蓝沉烟一边说,一边伸手入怀去取银子。 “不不不。”掌柜的赶紧摇头,却拿出一张银票来,苦着脸道,“殿下买给那位公子的玉簪,最多也只值白银千两,可是殿下给了五千两,这……” 蓝沉烟不禁愕然,半晌才道:“既然她给你,就拿着吧,没准儿明日她又不给钱,正好抵账!” “多谢公子。”掌柜的这才敢把银票收下,欢欢喜喜地回店里收拾东西去了。 蓝沉烟看看周围散去的人群,牵着马匹有些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苏含笑真的变了,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吗? 多年来见她游戏花丛,却从不见她对谁上心。可是,如今的她会为那男子一掷千金挑选礼物,也会对他和颜悦色百般体贴…… 而另一边,梅若水却完全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开心,一路上都沉默着,只是也没有刻意挣开苏含笑的拉扯,不迎合,不抗拒,任其所为。 “喜欢我送的礼物吗?”苏含笑偏过头去看看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忽的一声轻笑。 “礼物?哪一件?”梅若水没好气道。 “你说呢?”苏含笑笑眼弯弯。 “是作画拿我寻开心,还是……”梅若水一声冷哼,“用我当幌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见不得人可就说过了。”苏含笑的笑容里不禁多了几分温度,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人,虽然开始被迷惑了,但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我的确另有用意,不过……给你挑礼物的心可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遇见蓝沉烟,没道理不顺便利用一下形势,不是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梅若水道。 “也不想怎么样,只是……”苏含笑瞟了一眼周围,仿佛浑不在意地道,“想看看有多少人‘惦记’着我罢了。” 梅若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很关心你。” 苏含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蓝沉烟,不由得暗暗叹息。 触碰到蓝沉烟时,她感到的是一种安心,亲近,绝对没有一丝厌恶。这是自己身体中属于原太女的那一部分的本能反应,绝对做不得假。 不是讨厌,便是深爱。 没有记忆,不是为了忘却,而是至死都要守护。 从来的恶劣关系,只不过是不得已之下隐藏自己真正心情的幌子。 那么,从今日之后,她会远离他,不再把他扯入任何纷争,就算是对于抢了原太女的身体后,唯一能做的一件补偿吧。 更何况,她苏含笑,也远没有卑劣到用一个男人做自己的挡箭牌! 蓝沉烟,只可惜你永远无法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如此地深爱过你。 “你怎么了?”见她半天不说话,梅若水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回去吧。”苏含笑看着遥遥在望的宫门,淡然一笑。 现在活在这个世界的是她笑罗刹含笑,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她的规则来办!女皇,大雍,天下,她也想试试,生杀予夺的滋味如何呢!果然,杀手做久了,从厌恶恐惧到麻木无所谓,杀人……也是会上瘾的。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二章 指婚? 回到宫里,却见七弦正在东宫门口焦虑地走来走去,见到他们立即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怎么了?”苏含笑不悦道。 “殿下,凤后在里面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了。”七弦苦着脸道。 苏含笑顿时一愣,这凤后,早上才差人送来那么多东西,怎么又来了?一边想着,她回头轻声道:“若水,你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一起用晚膳。” “不,凤后命梅公子一起进去。”七弦连忙道。 “我也去?”梅若水疑惑地看看身边的人。 “那就一起进去吧,别让凤后久等了。”苏含笑歪着头想了想,轻轻一笑,顿时恍然。恐怕,来看她是幌子,看梅若水才是真的吧! 梅若水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走进主殿。 “回来了?宫外可好玩?”凤后见他们进来,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父后怎么有空过来坐坐?让您久等了。”苏含笑牵着梅若水的手上前,将人直推到他身边,献宝似的道,“父后,这是我的新侍读,您看怎么样?” “若水参见凤后。”梅若水垂下眼帘,柔声见了一礼。 “不必。”凤后微笑着托住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赞叹道,“梅家的男儿,果然个个不凡,深具先祖遗风,以后这皇儿还要你多看顾呢。” “凤后言重了,若水身为侍读,自然会伴随太女殿下左右,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部分阅读 心尽力。”梅若水不卑不亢地答道。 “好好。”凤后点点头,从腰上摘下一枚汉白玉佩,放到他手心,继续道,“这玉倒是和你头上的簪子相配,就赠予你吧。” “多谢凤后赏赐。”梅若水低下了头,手心却握紧了玉佩。冰冷的温度从掌心缓缓传入心底,渐渐让他放松下来。 一边的苏含笑虽然依旧保持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算是警告吗? 和蓝沉烟分手后,他们一路游玩着回宫,最多也不过大半个时辰时间,可事情一发生,宫中的凤后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眼巴巴地来东宫堵她? “含笑,最近不太平,别玩得太疯了,也该多花些工夫在正事上,好帮你母皇分忧。”凤后又偏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儿臣知道了。”苏含笑答应了一声,又笑道,“父后今天过来,没有紧要事?” “就是来看看你身体如何。”凤后说着,站了起来,“看你还能到处跑,是没什么事了,本宫先回去了。” “恭送父后。”苏含笑赶紧上前扶着他的手,亲手送他到宫外,这才目送着一群宫女侍从簇拥而去。 “来者不善。”梅若水来到她身后,低低地吐出四个字。 苏含笑脸上的笑意渐渐冷却,只余彻骨冰寒。 这位凤后,绝不是那位原太女记忆中的那般可亲!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知情?”梅若水忽然道。 “什么?”苏含笑顺口问道。 “最近穆王殿下进出相府频繁,听说……”梅若水的语气一转,冷冷一笑,“拜了柳丞相为师,学习经史之道。” “柳丞相?”苏含笑一愣,随即脑中亮起一道电光。 穆王出入相府?记忆中,太女的这个妹妹一向不是个安分的角色,如果太女是京城第一纨绔,那么穆王就是第二。而且穆王之父容贵君也甚得女皇宠爱,身后的容氏家族几代执掌户部,掌控着大雍的经济命脉,就连女皇都不能轻动。 户部,丞相……苏含笑一脸的思索。政权,金钱,然后需要的就是……兵权!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原太女把刚和柳丞相小姐定了婚约的兵部尚书独子抢回了宫……真的只是巧合吗? “想到了什么?”梅若水道。 “在想,你哪儿来的消息?”苏含笑回过神来,看着他,又不禁有些疑惑。 “以后你会知道的,总之我不会害你。”梅若水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她隐约能想到,寒香殿的杀气,梅贵君的武功,梅家,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一门清正。不过,皇宫里既然有这么一股势力的存在,女皇不可能不知道,梅家代代遣子入宫,恐怕,那股势力本身就是为了皇权而存在的。 “明天,宫里会很热闹。”梅若水微微勾起了唇角,“你的目的达到了。” “四方云动。”苏含笑倒是不在意,拉了他的手往回走,一面大声吩咐道,“七弦,摆晚膳,再派人请韩公子过来!” 梅若水一僵,又很快放松下来。这女人,真实越来越习惯拉着自己了…… “这……”一边的地七弦迅速过来,闻言,却是一脸的难色,好一会儿才道,“今天下午册封的诏书送了过来,韩公子他……” 苏含笑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只道:“那就算了,不过……他砸坏了什么东西,列一张账单出来,明天派人送到韩尚书府里去。” “唉?”七弦傻住。 “你就不怕韩尚书气出个好歹,甚至从此恨你入骨?”梅若水哭笑不得地道。 “她的根苗握在我手里呢,再说……”苏含笑挥手让七弦下去,冷笑道,“除非她是不想当这个官了,否则,她宠爱的独生子成了我的侧君,还有谁相信她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想去投靠穆王,我那个皇妹也不敢放心地用吧!” “你这是典型的自己不行也见不得别人好。”梅若水没好气道。 “我自己用不了的人,至少也不能推给别人。”苏含笑一摊手,也有些无奈地道,“话说回来,抢了韩书墨回宫,无论我怎么对韩家,一时之间,韩尚书对我的怨气都不会消的,让她带着芥蒂帮我做事也不会尽心尽力,还不如干脆让她气够了,然后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将来的出路。” “你的想法……很奇特。”梅若水想了想才道。 “是吗?”苏含笑轻笑几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喊道,“玉箫!” “在!”玉箫赶紧跑过来,虽然依旧战战兢兢,但比之前却好了许多。 “一会儿把西殿的几处院落都收拾出来,大概马上就要用到了。”苏含笑道。 “是。“玉箫答应一声,立即去做事。 “西殿?”梅若水满脸的疑惑。 “今天下午,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我为了你,和蓝沉烟闹了一场,恐怕……很多人都该注意到一个问题了。”苏含笑淡淡地道。 “什么问题?”梅若水追问了一句。 “太女,该指婚了。”苏含笑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话。 梅若水一愣,脚下微微一缓,她已先一步跨进了大殿。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三章 调戏 “殿下,该起了……”七弦在纱帐之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 这位太女殿下,也不知怎么了,从这次受伤后,就有了一个习惯——赖床! “吵死了!滚出去!”苏含笑实在忍不住一声大吼,拉起被子连头捂住。 她素来就是夜行性生物,晚上执行任务,白天补眠,虽然换了一个世界,不需要天天晚上往外跑了,可是生物钟这种东西,哪里是立刻调得过来的?昨晚上她又躺在床上,清醒无比,直到天快亮时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该死的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酒吧歌厅夜总会,更没有训练场……漫漫长夜,却是无处打发时间! 七弦哭丧着脸,却是不敢“滚出去”,女皇陛下都已经下了早朝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可太女还赖在床上,这可怎么办呢? 想再说什么,太女明显是已经发怒了,幸好刚才还是“滚出去”,不是“拉出去砍了”!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 “梅公子!”七弦仿佛看到了救星,顿时舒出一口气。 梅若水走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立即明白了七弦的尴尬,轻轻地点点头道:“交给我,你下去吧!” “多谢梅公子。”七弦感激地笑笑,退了下去。 梅君寒左右看看,捞起一块帕子,在冷水里浸湿了,随意地一搅,便上前掀开帐子,一把拉下锦被,将冰冷的帕子往苏含笑脸上一丢。 “啊!”苏含笑被冷意一激,顿时瞌睡醒了七分。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梅若水站在床前,一声冷斥。 “还没到中午啊……”苏含笑一声哀叹。以前她至少也要睡到太阳下山才肯起来的……不是太女么?怎么就连睡个懒觉都不许!将来她当了女皇,第一道旨意就是要把早朝改成晚朝! “一会儿陛下会过来,你这样……成何体统!”梅若水说着,一边将她拖起来,顺手拿起床边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 “喂喂喂,你到底会不会啊!”苏含笑一头黑线地挣开他的拉扯,抢过衣服。 “抱歉,我没伺候过人。”梅若水硬邦邦地道。 “真是……”苏含笑叹了口气,忽然间,出手如电,一下扣住了他的脉门,顺势一拖,将他带到了床上,随即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体压制住他的反抗。 “你!苏含笑!”梅若水气得脸色通红,恶狠狠地怒视着她。 “没伺候过人?”苏含笑一扬眉,一边制住他的挣扎,一手轻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用顺着优美的颈线往下,灵巧的手指勾开了胸前的衣襟,随后低头,嘴唇凑近他的耳边,低低地道,“要不要我来教你,嗯?” 梅君寒浑身僵硬,直听到最后一个“嗯”字上翘的尾音,却不禁身上一颤,酥软了几分,脸上的红晕直弥漫到耳根。 “哈哈哈……”苏含笑突然发出一阵痛快的大笑,干脆地松手放开他,径直起身,拿起外衣,熟练地套上,抚平褶皱和精致的流苏点缀。 “你这女人!”梅若水坐起身来,看着她,咬牙切齿的,却是半天继续不下去。 “开个玩笑,不必认真。”苏含笑自己拿了丝巾洗漱,一边笑道。 调戏了梅若水一番,起床气倒是消了不少。 “哼!”梅若水强作镇定地站起来,整理好微显凌乱的衣衫。 “若水,过来帮我梳一下头发。”苏含笑坐在妆台前,敲着一把象牙梳子,自然地开口道。 “我?”梅若水一呆。 “昨天我也有帮你挽发,就当是回礼了。”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让她随便挽个头也就罢了,一会儿女皇要来,太随便了可不好,但是梳那种繁复的发髻,还是饶了她吧…… 梅若水的脸色变幻了一下,却发现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让他帮忙梳头而已,踌躇了一会儿,他终于走上前去,从她手里接过精巧的象牙梳子。 苏含笑的头发很柔顺,即使是刚刚起床,也没有任何打结的地方,梳子过处,立刻整整齐齐。 “要梳成什么样子?”梅若水有些无奈地问道。 “随你高兴。”苏含笑惬意地道。反正,让她说什么发式的名称,她也还真说不上来。 梅若水想了想,放下梳子,双手挽起一头青丝,慢慢地摆弄成一个简洁却不失高贵的双飞髻,然后从一边的首饰盒里拣出一套紫玉簪,一根根插上固定。 淡淡的紫色闪着莹润的光芒,和她身上那套深紫色的宫装正好相配,更衬得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容颜绝色。 “不错!”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 很漂亮,但又不会太复杂,影响到平时的活动。选的发饰也是淡雅的,很合她的心意。 “你高兴就好。”梅若水淡然道。 “还说没伺候过人?”苏含笑见到他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打破他的平静,从中看到更多的精彩表情,一面笑道,“我看你为女子挽发的手法倒是很熟练呢!” “少得了便宜卖乖!”梅若水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径直来到外间。 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竹篮,是七弦带进来的。 梅若水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一样样拿出来摆好。 雪白的薄荷糕,淡红的玫瑰饼,新绿的翡翠虾饺,金黄的南瓜团子,四样点心甜咸各异,色彩诱人,让人一看就有食欲。竹篮的第二层是一小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配上几碟清爽脆口的小菜,还有一副碗筷。而最下面一层,是一壶雨前清茶,两个茶杯。 “好香!”苏含笑道。 “动作快些,陛下都散朝了!”梅若水回头道。 “知道了。”苏含笑懒懒地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很有默契的,梅若水推了一碗小米粥到她面前。 “你不吃?”苏含笑喝了一口粥,随口问道。 “早就吃过了,也不看看什么时辰。”梅若水没好气道。 “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苏含笑放下碗,拿起一块薄荷糕,就往他嘴里一塞。 “呜……”梅若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偏生她动作又极快,顿时被塞了一嘴的糕点,吐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很好吃哦。”苏含笑却笑得没心没肺。 “女皇驾到~”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 “呜……咳咳……”梅若水一惊之下,呛着气管,一阵猛咳。 “若水!没事吧!”苏含笑赶紧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茶,送到他嘴边。 “我……咳咳……”梅若水呛得一脸通红。 “快,喝水喝水。”苏含笑一面拍着他的背顺气,一面道。 一片混乱中,女皇金红色的凤袍已在门口闪现,随即是疑惑的声音:“这儿是在干什么呢?”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四章 拒婚! “参见陛下。”梅若水连忙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挣开拉扯,退了两步,恭敬地道。 “母皇!”苏含笑只是一愣,随即就恢复了平时的似笑非笑地模样,顺手一揽梅若水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反正太女好色,女皇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作出的反应和原来的太女相差太远,那才让人生疑呢。 “皇儿不必多礼。”果然,女皇并不介意她的轻佻行为,径直走了进来,竟然连一个侍从都没带,全部留在了外面。 苏含笑暗地里皱了皱眉,看女皇的样子,似乎很生气,难道说今天的早朝出了什么事? “这就是寒湘给你选的侍读?”女皇坐下来,上下打量了梅若水一番。 “是啊,不错吧?”苏含笑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寒湘”是梅贵君的名字,笑眯眯地,一面不动声色地压制住梅若水的挣扎,紧抱着他不放。 “寒湘选的人,朕自然是放心的。”女皇点了点头,深锁的眉宇之间似是松开了些,但阴云并未散去。 “母皇,不高兴?”苏含笑问道。 “皇儿,快满十六了吧?”女皇没有回答她,却突然问了一句。 “呃……是的。”苏含笑不禁郁闷了,十六岁……那是什么年代的事了?她十六岁时杀人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可是,这具身体,确实下个月才过十六岁生辰。 “以大雍皇族的规矩,十六岁成人,便要立正君了。”女皇道。 苏含笑手上一僵,梅若水立即不着痕迹地抽身,随即在女皇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她一眼。 “皇儿可是高兴得傻了?”女皇看到她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 我靠!你才傻了呢!苏含笑在肚子里一阵腹诽,她是不介意娶个美人回来,就算当摆设也好,养眼么。反正这个世界夫以妻为纲,她高兴怎样就怎样。但是前提是,娶的要是个她看得顺眼的美人,否则就不是养眼,是伤眼了。 “母皇可是有了人选?”苏含笑先试探她的口风。 一听这话,女皇刚刚有些转晴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竟然是为了指婚的事?苏含笑嘀咕了几句,脑中忽的闪过一个想法,能让女皇在早朝上提到指婚的人家,恐怕……就这么一家了。 果然,就见女皇一拍桌子,一脸怒容地道:“蓝塞英匹妇,竟敢说,蓝家将门之子,不嫁纨绔痞女!真正岂有此理!” 苏含笑暗自翻了个白眼,撇撇嘴。 不愧是权倾朝野的上将军,连女皇都不放在眼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敢损太女是“纨绔痞女”,当朝拒婚。虽然也是事实没错——蓝沉烟,却不知他会怎么想? “皇儿,朕让蓝沉烟自幼就入宫与你伴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么……唉……”女皇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摇头,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想起昨日在长街分别时,蓝沉烟那寂寞却别有深意的眼神,苏含笑不禁轻轻一叹。 不论事情原来是如何开始的,可如今却已经结束了。也许原来的太女和蓝沉烟真的彼此深爱,可是,正如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世上最悲哀的事,不是不爱,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无法重来一次。 偏过头望了梅若水一眼,不出所料地得到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不觉一笑。 罢了,若要娶个男人回来,怎么看都是眼前的梅若水更合适呢! “皇儿不用担心,朕定然会为你选择更好的。”女皇显然误读了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忙不迭地安慰道。 “那个,母皇……”苏含笑终于还是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利,“太女正君,儿臣可不可以自己选?” “你自己选?”女皇愣了一下。 “母皇你看,那些大家闺秀们,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要是是个丑八怪怎么办?有碍国体的啊!”苏含笑一脸无辜地道。 女皇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有资格入选太女正君的男子,宫中都有专人进行画像,以及身体检查,绝不可能有半分瑕疵,当然,像蓝家那样的人家例外。 “母皇?”苏含笑叫了一声。 “也罢,就依你。”女皇终于点了点头,“当年天凤大帝的正君也是亲自挑选,只可惜那位公子英年早逝……不过,不准乱来!” 想起女儿素来的行事,女皇还是叮嘱了一句。 平日里胡闹一些倒也罢了,但选君,这种事都是要被史官正式记录在册的。大雍的史官们受到天凤大帝遗命亲批,只记录真正的历史,除谋逆之外不得以任何罪名加害,就连女皇也无可奈何。 “母皇放心,儿臣省得的。”苏含笑微笑道。 女皇又坐了一会儿,闲扯两句,便起身离去。 苏含笑送走了人,转身不由得一拍脑袋,好吧,最近是要多事了! “你很开心?”梅若水一边收拾桌上的早餐一边道。 “若水……”苏含笑一怔,回过头来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吃醋?” “……鬼才吃你的干醋!”梅若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提醒你,太女正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如果你想坐稳这个位置,就赶紧寻找政治盟友吧!” “政治联姻啊……”苏含笑懒散地望躺椅里一靠,眼睛只望着天边的浮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蓝沉烟真的很合适。”梅若水又道。 “没听到吗?他拒绝了。”苏含笑一耸肩。 “拒绝的是蓝上将军。”梅若水皱了皱眉,他可以理解蓝塞英的爱子之心,可是……恐怕那位一生征战的武妇,却不明白自己孩子的真心呢……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都一样。”苏含笑随意地扯过了话题。也好,本来就不想把蓝沉烟扯进来,要是蓝塞英答应了婚事,她才头疼呢。想着,她叹口气,转回头来,静静地看着那正在忙碌的身影。 “看我干什么?”梅若水停下动作,转头瞪着她。 “在想,母皇会不会答应让我选你呢?”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你……你做梦!”梅若水猛地一滞,脸上忽的通红,一声大吼,慌忙扭头不去看她。 “喂喂,你说我做梦,意思是母皇不会答应我选你,还是你不会答应嫁给我?”苏含笑追问道。 “两者都是!”梅若水气急。 “若水……”苏含笑一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刚刚才被拒婚了啊……你又拒绝我一次,我会很伤心的。” 梅若水无语。伤心……她有么?明明就是无聊得耍着他好玩。这个……纨绔痞女!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五章 愿得一人心 太女要自己选正君,数日之间,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想攀龙附凤的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做着准备,而不愿意参选的人家……毕竟还是没第二个人敢于向蓝塞英一般,直接在早朝上拒绝女皇的提亲。 于是,一时之间,京城婚嫁之风大热。一些够资格参选的家中有适龄男子的,若是不想嫁给那个纨绔恶霸,就立刻开始寻找门当户对的亲事,几日之内,京城之内置办嫁娶物什的店铺赚了个满钵,就连绸缎铺里红布的价格都往上翻了近一倍。 然而,对于宫外的热闹,苏含笑一概只当不知道。每天悠哉悠哉地调戏梅若水,偶尔欺负一下任劳任怨的七弦,再跑去逗弄得韩书墨露出张牙舞爪的神态,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我说的话,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梅若水追在苏含笑身后穿过花园,气冲冲地吼道。 “听到了,不就是读书么,回去再读!”苏含笑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 “你昨天、前天都是这么说!”梅若水丝毫不放弃。他是侍读,说白了就是陪太女读书的人,可是……这个顽劣不堪的女人,一见到书就退避三舍,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就算呆在书房里,也不是正正经经看书,一会儿翻些野史杂记,一会儿又拿根碳条在纸上写写画画,而且最喜欢画的就是他的各种姿态! 这女人……总是喜欢气得他变色,那些画,最初那张象牙也就罢了,后面的……打哈欠的、掏耳朵的、发怒的、哭泣的、脸红羞涩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那种不雅的表情。 “那是昨天、前天,今天还没说过呢。”苏含笑不在意地摆摆手。 看书?当然是要看的。不过一个纨绔恶霸,突然就变成乖乖牌好学生,难道不会太引人注目了?反正她晚上这么早也睡不着,正好躺在床上看,第二天早上继续习惯性赖床。 以前的太女怎么想她是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她心里可是如明镜一样清楚。 看似高高在上不可动摇,实际上,她就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这把椅子,太女……哼哼,其实不过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标靶而已。作为一个杀手,苏含笑很不喜欢这种在明处只能被动挨打的状态。 不过,现在的力量不够,也不是翻盘的好时机,还需要隐忍一阵。 根据她的观察,女皇的疼爱的确出自真心,只可惜她太过仁厚,恐怕是斗不过那个口蜜腹剑的凤后的。而梅贵君……她有点儿看不透这个人,但至少应该不会伤害她。 “太女殿下!”梅若水终于忍不住施展轻功,一个纵跃从她头上掠过,拦住了去路。 “还有什么事?”苏含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梅若水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偏偏对着这么一张脸,又发泄不出来。 “殿下……”就在这时,七弦匆匆地走过来,但刚说了两个字,就注意到了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后面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什么事?”苏含笑转头道。 “殿下,蓝公子来了,在殿下的书房。”七弦松了口气,赶紧说完。 蓝沉烟?苏含笑愣了一下才想起,蓝沉烟是她的青梅竹马,女皇一向希望撮合他们的亲事,所以素来准许蓝沉烟自由出入皇宫的。不过……前几日蓝塞英才拒绝了女皇的提亲,这个时候,居然会同意爱子进宫? “殿下是见不见?”七弦犹豫地看了一眼边上似乎不高兴的梅若水。 “见,怎么不见?”苏含笑一挑眉,有什么事还是先说清楚好,就算今日不见,以蓝沉烟的个性,如果非要见她,便是日日上门来堵也不奇怪。 “呐,若水,所以……今天就这样吧!”苏含笑回头丢下一句话,不等梅若水回答,拔脚就开溜。 梅若水只能叹气,这位太女的侍读……果然不是好做的。对她来说,美人和书……孰轻孰重根本不许比较…… 而苏含笑一推开书房的大门,就看到蓝沉烟坐在小茶几边上喝茶。几日不见,那张俊美的脸蛋似乎消瘦了些,而此刻更是如同结了冰似的,简直能刮下一层冰屑来。 “沉烟?”苏含笑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在书案前一坐,目光落到桌面上时,却不觉怔了怔。 只见满桌子都铺满了画纸,尽是她这几日里为了打发时间,顺带招惹梅若水的素描涂鸦,都只是寥寥几笔,但因为碳笔的特性,人物的神态却表现得极为鲜活,各种各样的表情,虽然不雅,但那样私密的图,更显得画中人与画师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 “太女殿下倒是好兴致。”蓝沉烟冷冷地道。 “不过是随手画画罢了。”苏含笑顿了一下,将画纸全收拾起来,压在一本书下。 “殿下是想选梅公子为正君吗?”蓝沉烟道。 苏含笑不觉皱了皱眉,没想到蓝沉烟竟然会问得如此直接,倒让她不好回答。 若是可以,反正横竖要选一个,就选梅若水也没差。只是梅若水却不是梅家的直系子弟,作为正君,他的身份上不是差了一点半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种事招惹麻烦,反正不管是谁,把人娶回来往神龛上一供不就得了,至于幸福……生在公侯之家,豪门贵族还想妄想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么? “苏含笑!”见她不说话,蓝沉烟猛地站起来,隔着一张书案与她对视。 望着他火焰一般的目光,苏含笑没由来地却觉得有些发慌。 “苏含笑……七日之后的宫筵,我会来。”蓝沉烟一字一句地盯着她道。 苏含笑心中一惊,她知道,那场宫筵是女皇为了给她选君准备的,由凤后做主,所有身份才貌合适的适龄未嫁男子都会出席。可是,已经由蓝塞英拒绝了婚事的蓝沉烟,本不该出现的。 “陛下已经答应了。”蓝沉烟解开了她心里的疑惑。 苏含笑只能苦笑了,女皇当然会顺水推舟,她是巴不得蓝沉烟自动请命呢! “就这样。”蓝沉烟说完,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衣袂带起的风声重重地甩上了书房的门,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她插一句嘴。 苏含笑扶着额头一声哀叹。 该怎么办?她可不信蓝沉烟今天来这里就是告诉她,他要参选这个事实而已。那分明就是“除了我,你谁也别想选”的意思! 不可否认,对于这样特立独行、敢爱敢恨的男子,她是欣赏的。然而,正是因为欣赏,如果将来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痛苦,她也会内疚。 人心,终究是肉做的,会疼。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六章 美人夜倾城 夜晚的京城依然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宛如一座不夜城。 苏含笑撇开梅若水,只带了两个侍卫就从边门悄悄溜出了皇宫,毕竟,她这回想去的地方可不方便带着一个男人。 夜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酒楼里也喧闹不堪,曾经有人说,看一个城市的富裕水平,只要看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就可以了。这么看来,在大雍女皇的治理下,这个国家还是很不错的。 苏含笑摇着扇子,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周围的百姓显然都认得她,纷纷让开了路,她也不觉得尴尬,反正也不喜欢挤得一身汗,不必鸣锣就有人开道也不坏么。 “殿下今儿个想去哪儿玩玩?青衣馆还是楚红楼?”侍卫甲涎着脸凑上来问道。 “殿下都好些日子没有驾临掩月山庄了,那儿的公子们可都望眼欲穿了!”侍卫乙不甘示弱地道。 望眼欲穿?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是被抢回来的,不天天诅咒她早死就不错了,巴不得一辈子别再见到呢! “殿下,昨儿个青衣馆来了个新人,出落得那个水灵,今晚要登台献艺,不如……去看看?”侍卫甲赶紧接着怂恿。 “青衣馆么……那就去看看吧,要是不好,本殿下掌你嘴!”苏含笑“啪”的一下合拢扇柄,在她脑袋上敲了敲。 “属下怎么敢糊弄殿下呢。”侍卫甲被敲得眼冒金星,但还是不得不陪着笑。 还挺能忍的!苏含笑撇撇嘴。她刚才那一下看似浑不着力,实际上已经用上了暗劲,不亚于一个成年人用尽全身力气敲下去的结果。反正以前的太女干的混账事她们俩都有份,而最过分的就是要她来背这个黑锅——不打还怎样! 侍卫乙可看不出其中的猫腻,还以为是侍卫甲得到了主子的欢心,嫉妒地瞪了同伴一眼。 侍卫甲则是有苦说不出,被她一瞪,心头火更大,立即恶狠狠地瞪回去。 “愣着干什么!”苏含笑一边走,一边回头喝了一句,就当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潮。 “是……殿下小心!” “呯!” 侍卫的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完,苏含笑就感觉到似乎撞上了什么人,鼻端隐约飘过一缕不知名的清香,然后就听到“啊”的一声轻呼。 下意识地,她退后半步,站稳脚跟后,顺手扶了那被她撞到的人一把。 “谢谢。”耳边听到的是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这个浮华的城市中,干净得宛如一丝灵泉。 苏含笑怔了怔,抬头望去,只见正被自己半揽在怀里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是浅浅的褐色,似乎有把人吸引入漩涡的魔力。 “哗啦~”一下,原本站在附近的百姓都散开老远。 苏含笑只能在心里叹气,果然太女好色成性的帽子她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了,不过……一边想着,她看向那男子的眼神也逐渐犀利起来。虽然大街上人很多,她也的确分心了,但是,以她黑榜第一杀手的警觉性、身体的自然反应,就算再心不在焉,也不至于随便就撞到人。在那之前,她分明没有感觉到任何人靠近。 松开手,她点了点头,便欲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如果是存心的,那么……不理睬你又能怎样! “喂,你这人都不长眼睛?居然敢冲撞太女殿下,该当何罪!”不料,那两个侍卫却风风火火地冲上来,开口就摆足了官架子。 苏含笑现在只想用刚才十倍的力气再敲一个拿没眼色的侍卫的脑袋……不过都发作起来了,她也不好太刻意了,便干脆站在边上看热闹,也好奇那男子会如何回答。毕竟,能撞到她还这么冷静的人,真是挺稀有的。 “抱歉,在下双目不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恕罪。”男子静静地说道。 苏含笑闻言,不禁一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竟然是……看不见的? “原来是个瞎子,就不知道脸怎么样?”侍卫甲嬉笑着,伸手去抢他的面纱。 男子微微一皱眉,退了一步,但似乎终究躲不过一个习过武的明眼人,一方轻纱悠悠地飘落。 一瞬间,长街上的人声都安静力量不少,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点。 苏含笑只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震了震。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好看的男人真不少,尤其是蓝沉烟和梅若水,几乎已经是人间的极致。但是眼前的这个……就如清晨的荷叶上,一滴透明的朝露,纯粹得不染一丝尘埃,却也不真实得仿佛一触就会消失。 “走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头也不回地离去,一边道,“本殿下对残障人士不感兴趣,赶紧去会美人才是正经!” “唉?殿下!”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了一阵,赶紧追了上去。 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原本应该是一出太女抢人的戏码就如此落幕,纷纷散去,就在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急喊道:“公子!没事吧!对不起,我又迷路了!” “没事。”男子摇摇头,准确地捡起地上的面纱,重新蒙在脸上,丝毫没有失明之人应有的不便。 “公子,刚才走过去的就是太女吧?”小童围着他团团转,一面道,“我可听说了,那个太女……” “好了,你比我多一双眼睛,自己好好使用,别老是依靠耳朵!”男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转身道,“走吧,该回去了。” “公子!”小童一跺脚,噘着嘴跟上。 男子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 他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看人,用的是心。那个女人,扶住他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不带丝毫轻薄。而离去时的那一句“残障人士”,虽然是不好听,不过究其结果来看,不也是命令侍卫不要找他麻烦? 也许……太女苏含笑,也并不是如传言的那般呢…… 另一边—— “啊!”侍卫甲突然一声大叫。 “干什么?”苏含笑不耐烦地道。 “殿下,我想起来了!”侍卫甲一拍大腿,兴奋地道,“殿下,那个蒙面的男人,就是青衣馆新来的美人,一手琴艺出神入化!” “嗯?”苏含笑本来想敲她脑袋的手一顿。 琴师?小倌? 冷冷地一笑,她不禁对此行更多了几分兴致。 那个男人,绝不是流落风尘的人,不论青衣馆还是楚红楼,都是原太女经常会去的地方,既然这么想接近她,那么……如他所愿!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七章 本殿下乐意! 说到色诱要怎么诱才恰到好处,如果是女人,苏含笑还明白一些,毕竟以前为了接近一些刺杀目标,也做过几次,但若是换成男人……只要一想,她就浑身寒毛直竖。 然而,青衣馆里新来的美人却把“色诱”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青衣馆弹琴而已。不但戴了面纱,还在二楼琴阁之前挂了珠帘纱帐,只让满屋宾客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弹一首曲子,然后走人,不说一句话,不见一个客人。不过一夜之间,几乎满京城的寻芳客都知道了青衣馆的神秘美人。 苏含笑坐在琴阁正对面的隔间里,无聊地打着哈欠,一边心里腹诽不已。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到的不如偷不着的,有闲心来逛窑子的男人一个个就是犯贱,越是不甩他们才越有吸引力。如今换到这个女尊的世界,女人的好奇心比之男人更大数倍! 眼见时间还早,但整个馆阁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晚来的,宁愿站着也要一聆仙音。 “呯!”隔壁房间不知在做什么,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隔板都一阵晃动,随后是女子放肆的大笑声。 苏含笑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忽然间,大厅里所有的灯火一下子熄灭了。 “殿下小心!”侍卫乙慌忙拔出腰刀,挡在前面。 “滚开!”苏含笑不悦地吐出两个字,又不禁郁闷了。前太女怎么会用这么笨的侍卫?难怪能抢个男人把自己的小命玩掉,难不成是因为她们吃喝玩乐的功夫强? 果然,下一刻,对面琴阁里亮起一盏孤灯,影影绰绰,照出一个优美的侧影。 侍卫乙讪讪地收刀后退,又承受了同伴嘲笑的目光。 一缕琴音响起,淡淡的几声不成曲调,悠扬缥缈,却如同九天仙音落入凡尘,让人耳目一清。 大堂中人满为患,但却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响声,珠帘后的身影姿态优雅,隔着帘幕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却更是令人心痒难受。 “啊……”苏含笑无聊地打哈欠。 这琴弹得好不好她不知道,以前作为杀手,根本没有弄这些风花雪月的心思,最多也就会用电子琴弹几下童谣之类的,倒是围棋,为了静心,她曾经下过一阵子。而原来的太女就算不是草包,对于古琴这么高雅的艺术,同样是七窍通了六窍。 这回轮到侍卫乙开始幸灾乐祸,用眼神对着同伴示意:怎么样,太女殿下不满意吧! 侍卫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眼珠子却在转个不停。 就在苏含笑无聊的等待中,最后几缕琴音在风中绕了几圈,消散无踪。 一瞬间,大堂中静得落针可闻,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 珠帘后的人照例在一曲结束后就抱琴起身,绝不停留片刻。 “闪开!”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混乱起来,靠近的一些客人都被闯入的家丁打扮的粗壮女人驱赶开来。 “终于有点儿热闹了!”苏含笑笑眯眯地望着楼下的状况。原本她都想自己出头闹事了,现在有个免费帮忙的,看戏总比上台演戏舒服多了。 “哟,这不是容颜小姐吗?您不是老光顾楚红楼的嘛,今天怎么有空来青衣馆坐坐?”一个穿着五彩华服的中年男子假笑着迎了上?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部分阅读 上去。 “听说你楼里来了个绝代佳人,还弹了一手好琴,果然不错……怎么,秦楼馆主不欢迎?”一群家丁之后,走进来一个……呃……可以说那是人吗?因为能看到的只是一颗圆球……老天啊,怎么会有人能肥得这么没天理…… 苏含笑的一口茶差点没呛进气管里。记忆里,容颜似乎是容贵君哥哥的女儿,穆王的表妹,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只是……这模样也实在太有碍观瞻了吧……偏还叫“容颜”这样秀丽的名字! “容小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秦楼笑得更灿烂了,一面抬头道,“青君,下来见见容小姐!” 二楼的珠帘后一阵沉默,良久才道:“秦馆主,在下说过,只奏一曲,不见外客。” 此话一出,大堂中立即一片哗然。 听到那个如清泉一般的声音,苏含笑唇边的笑意更深。 果然是他! “大胆!”容颜脸上得意的表情一瞬僵住,眉宇间泛起一丝狰狞,一把推开挡路的秦楼,便向二楼冲去。 “哎,容小姐!”秦楼苦着脸,急忙追上去。 “滚开!”几名家丁粗鲁地推开他,大厅里顿时混乱起来。 苏含笑慢悠悠地喝干了杯中的茶水,顺手一丢—— “呯!”杯子不偏不倚地砸在容颜脑袋上,碎成几片。 “哎呦!”容颜一声惨叫,捂着鼓起一个大包的额头,猛地转身,大吼道,“谁?谁那么大胆敢砸本小姐!” “本殿下高兴砸着玩,你有意见?”苏含笑轻佻地坐在二楼扶栏上,大声道。 “你你你……太女殿下!”容颜正要破口大骂,却一眼看清了说话的人,急忙咽下满嘴的脏话。 原本围观的人群一下子愣了,京城恶霸一号对上二号的跟班……这回可有好戏看! “我怎么样?”苏含笑一挑眉,居高临下,威势尽显。 “我……啊,参见太女……” “呯!” “啊~~” “抱歉,手滑了一下。”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容颜抱着脑袋敢怒不敢言,到底是怎么“手滑”,才能把桌上的茶壶“滑”到她头上来? 虽然平时两人都是在京城里无恶不作惯了的,但是见到这种情况,还是引起一阵窃笑。 “殿下,您今儿个是?”容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本殿下看上的人,你也敢动,嗯?”苏含笑在扶栏上一撑,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太女殿下!”两个侍卫吓得心胆俱裂,急忙扑到栏杆边,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不过她们可没直接往下跳的胆量,互望了一眼,这时候倒是很有默契地一个冲下楼,一个从后门溜出去喊援兵。 “不知道这个美人是殿下看上的,失礼失礼。”容颜赶忙赔礼,一面暗骂自己倒霉,早知道太女在这儿,怎么也该拉上穆王才对。 苏含笑上上下下看了她一会儿,随手抓起边上桌子的一只茶杯,毫无预兆地一丢—— “呯!”第三次挨砸的地方终于熬不住开始流血。 “殿下!小的又哪儿得罪您了?”容颜忍着痛道。 “没怎么,只是……”苏含笑慢条斯理地道,“本殿下乐意!” “你!”容颜几乎要发作起来,甚至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太女。 苏含笑冷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今天她就是来闹事的,京城两大青楼,楚红楼的背后众所周知是皇亲容家,而青衣馆能与之分庭抗礼不落下风,背景绝对不简单!此刻,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在她认知之外的势力出现在京城!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八章 揍人ap;抢人 苏含笑根本不理会气得七窍生烟的容颜,直接从她身边走过,直上二楼琴阁。 一盏孤灯明灭不定,衣袂带起的风微微吹动纱帘,更显得帘后的人引人遐想。 “就让本殿下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架子倒是不小!”苏含笑说着,一把掀开了帘子,珠子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乱响。 “参见太女殿下。”抱着古琴的白衣男子也不惊慌,镇定地下跪。 “不必了!”苏含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顺手一托,让他跪不下去。 “多谢殿下。”白衣男子静静地站直了身体,将古琴放回琴案上。 “你的名字?”苏含笑一挑眉。 “百里青。”白衣男子答道。 百里……很少见的姓氏。苏含笑皱了皱眉,又望向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不觉惋惜。 “轰~”就在这时,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御林军闯了进来,为首的将领正是曾在街上被苏含笑耍了一顿的林末,顿时,青衣馆里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殿下在哪里?是什么人敢围困太女殿下?想造反了不成!”林末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起来。 苏含笑怔了怔,却看到那个在御林军后探头探脑的侍卫乙,不禁失笑,看来这两个家伙还是有优点的,至少很会看风色。 “殿下这是?”百里青疑惑地问道。 “美人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苏含笑带着一脸的邪笑,顺手一揽他的腰际。 蓦然间,一股淡淡的幽香透入心脾,却不是她所闻到过的任何香料的味道,冷冷的,仿佛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 “请殿下不要为难秦馆主。”百里青低声道。 “本殿下自不会为难他,不过……倒是想请美人回府,再为本殿下单独弹奏一曲?”苏含笑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从被热气吹到的耳朵开始,面纱之外整片白皙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薄红,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草民……遵命。” “那就走吧。”苏含笑忽然伸手抄住他的膝弯处,一用力,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果然,再怎么淡然的性子,双目失明之人必定耳力极佳,敏感的身体自然反应可不是能随意控制的。 “啊!”百里青粹不及防之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抱住了她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又急道,“我的琴!” “等下叫侍卫拿。”苏含笑说着,给了一边的侍卫甲一个颜色。 “殿下放心,保证毫发无损。”侍卫甲媚笑着抱起了古琴,心里更是乐开花。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是殿下把美人带走了,那证明今晚的安排还合意吧? 苏含笑抱着人大大方方地下了楼。 “太女殿下,这是?”林末抹着汗,点头哈腰地跑过来,一脸的苦相。 谁让她当值呢,一听侍卫来报有人敢围困太女殿下,自然是想都没想就带人冲过来了,可是……现在她看清楚了,那些“匪人”,分明是容家的大小姐,穆王的表妹,这这……怎么每次轮到她都要陷入两难之局?上回的蓝沉烟还好说,可这回……太女和穆王是死对头,而她小小一个队长,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这人竟然敢冒充皇亲国戚,还围堵本殿下,定然是要谋逆,还不给本殿下重重地打!”苏含笑道。 “唉?”林末傻住。 这位分明就是容颜小姐,那体型……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就绝不会忘记,何况太女和穆王表姐妹之间也不知闹过多少次了,岂有错认之理?话说回来,要是真涉及谋逆,怎么能只是“重重地打”就算了事?太女明明就是随便寻个理由想打人…… “林将军,怎么了?”苏含笑明知故问。 “这……”林末只急得汗透衣甲,一抬头,却对上两道似笑非笑的了然目光,心头一震之下,不由得脑中灵光闪过。一咬牙,她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大声喝道:“来人,太女殿下有命,重重地打,敢有反抗者,便是谋逆!” “是!”底下的御林军可不管什么容家不容家的,顶头上司下令,自然不必迟疑,何况,太女殿下她们都是认识的。 “哎,我真是容颜,林将军……啊~”容颜这回也急了,没想到太女会这么绝,更没想到林末真敢动手,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打得痛叫出声。 容府的家丁站在那里都不禁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解救自家主子,毕竟下令的是当朝太女,动手的是御林军,而人家都说了,敢有反抗者,便是谋逆!她们可不是容颜,有着穆王的关系……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给了林末一个赞许的表情。 太女和穆王的争斗早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一直以来太女仗着女皇的宠爱和凤后的支持,穆王则自恃身后容家的财力和地位,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御林军这支相对中立的力量,迟早要偏向一边的,林末带人揍了容颜,虽说是奉命行事,但也把自己归入了太女一方的势力。 林末松了口气,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 那样自成的威势,那样通透的目光,大雍的太女绝不是外界传言的纨绔恶霸那么简单,或许这只是她自己营造出来的保护色?她林末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这一次若是站对了队伍,将来飞黄腾达自然指日可待!小人物……也是有野心的。 苏含笑勾起一丝微笑,其实林末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 虽然林末只是个队长,动手的也只是十几个人,但是,这一队人依然是“御林军”,无形中,在外人看来,便是整个御林军开始偏向太女。只凭一个林末,还不值得她花这么大心思拉拢! 从头到尾,百里青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容颜第一声痛叫时,抓着苏含笑右肩的手微微紧了紧。 “林将军,别把人打死了,一会儿送到刑部,让人好好审审。”苏含笑又扔下一句话。 “殿下放心,末将自会办得妥妥当当。”林末赔笑道。 “嗯。”苏含笑抱紧了怀里的人,便要往外走。 这时,终于有比较机灵的容府家丁想起了溜出去给容府和穆王府报信。 苏含笑看到了也没理会,反正就算关进刑部,那滥好人尚书也不敢得罪容颜身后的势力,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太女殿下,您这……”秦楼一脸苦色,期期艾艾地凑过来。 “怎么,本殿下要个人都不行?”苏含笑冷哼道。 “这、这……草民不敢。”秦楼诺诺地道。 “这还像句人话!”苏含笑掠过他,大步出门。 果然……她可没有看漏了百里青对秦楼微微摇头的小动作,这人……不简单!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十九章 交锋 回到东宫,果然就看到梅若水一脸怒气地堵在门口。 “哟,若水,还没休息?”不等他开口,苏含笑就笑眯眯地招呼,顺便示意两个侍卫退下。 “殿下倒是惬意得很!”梅若水“哼”了一声,一瞟她怀里的人。 苏含笑放下百里青,先转头吩咐道:“七弦,准备一处院落让百里公子居住,一切应用之物不可缺少了。” “是。”七弦点头答应。 “殿下似乎说过,对‘残障人士’不感兴趣。”听她的意思是要留自己长住,百里青微微皱眉道。 “本殿下现在改变主意了。”苏含笑轻佻地用扇柄抬起他的下巴,“虽然是个瞎子,不过这样的美人的确世上少有。” “百里公子,这边请。”七弦走上来,很聪明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殿下不是想听琴?”百里青道。 “啊,本殿下又改变主意了,什么时候想听了再说吧!”苏含笑挑挑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听琴?省省吧,无论是她还是原来的太女,都没有那个艺术细胞。 “那么,草民随时恭候大驾。”百里青平静地道。 苏含笑挥挥手,让七弦扶着人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这才道:“如何?” 原本,自从百里青说话就一言不发的梅若水却沉着脸道:“他没有武功,但是举止……你觉得他像是个失明的人吗?” 苏含笑耸耸肩,不置可否。 百里青的眼睛是否真的看不见,御医一诊断就能知道,实在没有理由撒这种谎,可是……明明是从未涉足过的东宫,他居然能毫无阻碍地行走,哪里有台阶,哪里该转弯,脚下非常自然,恐怕就算没有七弦的扶持,他也能跟上吧! “对于青衣馆,你知道多少?”苏含笑忽然问道。 “不多。”梅若水摇了摇头,脸色也正经起来,“青衣馆在京城落户已经有二十多年,其中换过好几家主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它能在京城这个靠人情说话的地方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还能面对有容家支持的楚红楼的打压而屹立至今,已经是最特殊的地方。” “呐,若水。”苏含笑眼珠一转,正色道,“百里青的琴艺确实无双,这些日子,你要是有空,多找他学学琴吧。” “好。”梅若水明白她暗藏的意思是要他监视百里青,刚点了点头,忽的又感觉到很不对味。一转头,却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促狭,不由得怒道:“苏含笑!你说我只会舞刀弄剑没有男子之风!” “这是你自己说的!”苏含笑一声长笑,施施然地往寝宫走去。 梅若水气呼呼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想起,似乎……忘记教训她丢下该读的书带人跑去青楼鬼混的事了…… 苏含笑一身轻松地回到寝殿,在玉箫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柔软的丝质中衣,上床后拉好帐子,把伺候的人都轰出去,这才从几层被褥下面抽出一本书来,那还是她悄悄从书房带过来的。她翻到做上了记号的那一页,就着昏黄的灯光继续往下读。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地成为真正的“太女”,历史、地理、民俗风情、朝中百官之间的派、周边各国的关系,所有的东西,她都要尽快地塞进脑子里去,还要避着别人的耳目,毕竟……底牌能多一张都是好的。 至于太女的恶霸形象,她并没有打算改变,只是……以前恶霸百姓,现在则是欺负比她低级的恶霸——相信时间一久,等百姓们回过味来,自然而然地就会逐渐改变看法。这个年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对于当权者的一丝好能记一辈子,坏的么,很快就会忘记的。而那些和原太女有直接的血海深仇的人比起整个京城,毕竟还是极少数的。 而且,极端的高调本来就是低调的一种方式,她并不介意人家把她当成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太女,轻敌——能致命! 看完一个章节,苏含笑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正打算休息一阵,忽然注意到外面似乎隐隐传来争吵的声音,不觉皱了皱眉。 自从她把损毁物品的账单送到尚书府后,连韩书墨都似乎认命了,安安分分地,没再惹什么事出来。这大半夜的,还有谁会闹事? “殿下。”正想着,七弦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穆王殿下和容颜小姐来了。” 苏含笑愣了愣,原本想着总要明天才会来的,这个妹妹性子倒挺急啊,看来林末并未来得及将人送到刑部,穆王府的人就到了。 “殿下可是歇着了?”七弦犹豫地又问了一句。 “让她们稍等,本殿下随后就到!”苏含笑扬声道。 有人自己上门找虐,她没理由拒绝是不是? 不过,说的是“随后就到”,她却慢条斯理地披上外衣,故意连腰带都不系,披散着一头长发,哈欠连天的往外走。 “你究竟干了什么?”梅若水半路迎上来,低声问道。 “逛窑子、争风吃醋、斗殴!”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你……”对于如此直白的话,梅若水再次无语。 “反正你看着吧。”苏含笑笑了笑,一脚已跨进了大厅,一面提高了声音道,“哟,这不是含香妹妹么?这么晚了,来找皇姐赏月喝茶?” “原来皇姐还认得妹妹啊。”厅里的苏含香重重地放下茶杯。 “这是当然了,皇妹空了也该来东宫多走动走动。”苏含笑假笑着,却着重念出“东宫”两个字。 梅若水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正统——真是用来打击人心的好武器!不过,明明是姐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相似的地方。虽然苏含香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但那双丹凤眼,紧抿的唇线,怎么看都一副阴翳之相,而身边这个女人——狡诈如狐! 苏含香顿时脸色铁青,太女和穆王,这之间的差距就是她致命的弱点。 “咦?这位是?”苏含笑一转头,迷惑的目光望向她身边的……一颗圆球。 “皇姐不记得了?这位是容府的大小姐,容颜妹妹,今晚承蒙皇姐照顾了!”苏含香咬牙道。 “今晚?”苏含笑一副茫然状。 “你、太女殿下难道忘了,刚刚在青衣馆,您指认我是假冒的!”容颜忍着气道,也许因为刚刚惨叫了太久,声音都嘶哑了。 “哦,你这‘衣服’倒是别致,一时没认出来,不过……皇妹,她真的是容颜妹妹?”苏含笑的表情无比正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梅若水立即扭头,以免当场笑出来。什么衣服,分明是缠满了绷带…… “皇姐,我们不是上个月才见过吗?”苏含香阴沉地道,“在柳丞相的寿宴上!” “哦对,只是有些不一样呢……”苏含笑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容颜一阵,好久才一拍掌,恍然大悟道,“对了!怪不得我认错人呢,容颜妹妹比起一个月前,真是‘清减’多了!” “噗——”边上传来一声轻笑。还“清减”?本来就快看不出脑袋四肢长在哪儿了,挨了一顿打后全身浮肿,肥肉更是挤成一堆了! 梅若水不得不承认,当被这位太女殿下耍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看戏还是很有意思的!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章 误会闹大了 “放肆!”苏含香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听到梅若水的笑声,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似的,一拍桌子,怒视着他。 “放四?我还放五放六!”苏含笑一把将梅若水搂进怀里,眼睛一瞪,“皇妹要教训人,这儿可是东宫呢。” 苏含香见状倒是一愣,她是知道这个皇姐素来喜欢美貌男子,但都是三天热度。那日接上的一幕早有人报给她听,却没想到……苏含笑也有这么护着一个男人的时候? 梅若水原本想挣扎,然而,环着自己身体的双臂上传来的力量却非同寻常,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可不信这个狡诈的女人会害怕到发抖!不动声色地,他往后挪了挪身子,做出一副靠在她怀里的温顺模样,实际上却是让自己成为她的支撑。 “皇妹若是没什么事,本殿下可要继续享受美妙夜晚了。”苏含笑说着,故意亲昵地在梅若水脸颊边蹭了蹭。 “不敢打扰皇姐的‘好事’!”苏含香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暗自盘算可以利用的把柄。 梅家的人是么…… “那皇妹自便。”苏含笑搂着梅若水,也不管她,径直就向寝宫走,一边吩咐道,“七弦,准备一批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明天一早送到容府去!” “是,殿下,正好陛下和凤后送来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七弦应道。 苏含笑暗暗称赞他的乖巧灵慧,整个人几乎挂在梅若水身上,嘴里嘀咕道:“堂堂容府小姐,整日在那等烟花之地鬼混,成何体统嘛!” 厅里的苏含香和容颜不禁气结,究竟是谁在青衣馆夜夜笙歌的?还有送药,是炫耀女皇和凤后的宠爱,还是生平别人不知道容府大小姐被太女揍了? 岂有此理……迟早让你得意不起来!苏含香暗自忍下一口气,连容颜也不管了,拂袖就走,苦了全身青紫浮肿的容大小姐,跌跌绊绊地跟在后面。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苏含笑远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般得意,体内的冰寒之气四处冲撞,几欲破体而出,和上回在寒香殿梅贵君处的遭遇相似,但当时另一股炽热如火的气流这回却没有出现! “你还好吧?”一进入寝殿,离开众人的视线,梅若水一把扶住了她。 “好冷。”苏含笑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结了冰,一掉在地上就会摔碎。 “又发作了?”梅若水脸色一变,也不再多问什么,立刻半扶半拖地把她弄上床,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然后自己坐在她身后,双掌贴上背心,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过去。 苏含笑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血腥的味道使得她略微清醒了些,随即放松自己,任由背心传过来的一缕暖流在经脉中流淌,渐渐温暖僵硬的身体。 慢慢地,暖流在体内转了一圈,不再需要有人引导,便自行沿着刚才经过的路线游动起来。 一遍一遍,速度越来越快。 寒气似乎被压制了,渐渐退回身体左边,而暖流自然而然地占据了另一边,重新回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 梅若水也感觉到了她体内的气息已经趋于平稳,终于送了口气,便欲撤掌,收回内力。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已经安抚下来的寒气猛地开始躁动,甚至比开始还剧烈数倍!相对应的,暖流也立即加快了速度,并疯狂地向他抽取力量。 梅若水只觉得咽喉一阵腥甜,“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白衣,气息的瞬间逆转,已震伤了内腑。 体内的真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是决堤了的洪水一般,毫不停歇地向苏含笑那边输送。 梅若水顾不得内伤,一咬牙关,便想强行断开两人的连接,毕竟,苏含笑的经脉是承受不住如此大量的阳刚属性内力的,会造成阴阳之间的失调…… 然而,身体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苏含笑,感觉到体内寒热之气平衡,刚放下心,气流就开始暴动。 半冷半热,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似乎所有的经脉都在一寸寸断裂,又重新一次次组合,然后再循环往复。脑中“轰”的一震,就失去了知觉。 苏含笑感觉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梦里始终只有一个人物,仿佛是在远远的虚空中观望着,孩童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然后随着周围的景物变换,孩童渐渐长成少年,褪去了青涩,散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 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又眨了几下眼。 那才是深藏在原太女记忆中最深的部分,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东西吗?可惜,她从来不认为感情可以补偿,不要的就是不要,而如果有一天要了,那一定是因为,她苏含笑——想要! 坐起身来,略一检视,就发现身体不但没有不适,反而格外神清气爽,就像昨夜的痛苦都是幻觉一般。 苏含笑伸了个懒腰,一转头,正要唤人,却不禁愣住了。 一色白衣,红梅盛开,然而,细看来,却哪是梅花,分明点点都是血迹! “若水!”苏含笑也不禁有些发慌,连忙把人扶起来,拨开被冷汗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梅若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暗青色的唇边还隐隐带着血渍。 苏含笑立即按上了他颈侧的大动脉,随后微微松了口气,幸好……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在跳动着的。 关于昨晚的记忆,她只知道是梅若水帮她运功调息的,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殿下,该起……啊!”七弦习惯性地走进来,想唤醒赖床的主子,一眼看到床上相拥的两人,一惊之下,手里端着的水盆也差点儿打翻在地。 “安静!”苏含笑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声,一面小心翼翼地除下梅若水染血的外衣,让他在床上躺好。 “恭喜殿下。”七弦的目光落在床上的血迹上,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嗯?”苏含笑的手顿时一僵。 恭喜?恭喜什么?恭喜他们没丢掉小命? 下一刻,顺着七弦的目光望去,她继续呆愣了一下,忽的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血……难道这个世界里男子的第一次也会……见红? 那么,七弦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一章 阴阳调和 “嗯……”苏含笑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昏迷中的梅若水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禁词)吟。 “还不赶紧去叫御医!”她顾不得说别的,回头低喝了一句。 “是!”七弦慌忙放下水盆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工夫,似乎整座东宫都喧闹起来。 苏含笑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会忘记吩咐不许惊动旁人了,难道真的几天没出任务,警觉性就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下了床,就着七弦送来的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她顺手绞来一块丝巾,先将梅若水脸上沾的血渍擦干净。 很快的,七弦就匆匆带了一个满脸不悦之色的御医过来。 “请殿下让一让,老臣好把脉。”一把年纪的御医院医正沈茹已经在宫里六十年,服侍了三朝帝王,医术精湛,就连帝后对她也很是尊重,尽管面前的是恶名昭著的太女,她也毫不客气。 “有劳。”苏含笑立即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御医倚老卖老的态度,但是这个时候,她并不希望因为一点闲气而耽误了梅若水的病情。 沈茹坐到床沿,看到病人脸上苍白如纸的模样,先是一皱眉,然而,一搭上脉门,她的脸色就变了。 原本她还觉得因为太女宠幸男子把人折腾坏了,这点事要请她这个医正过来未免小题大做,可是这一诊脉……什么宠幸,分明就是内伤,还是非常严重的伤势,体内真气枯竭,经脉错乱,到现在还留着一口气就是奇迹了! “沈大人,他怎么样?”看到她的样子,苏含笑也有些不安。 “很严重。”沈茹皱着眉,眼中一片凝重,又挥挥手,让七弦出去。 苏含笑知道她似是有话要说,微微点头,示意七弦将附近的人全部撤走。 “殿下,这位公子的内伤极重,可是却不像是被外力所伤,更像是自体内爆裂开来。”沈茹沉声道,“若是殿下不说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恕臣很难找到医治的方法。” “昨晚啊。”苏含笑摸摸鼻子,想也不想地道,“本殿下看若水的武功很有趣,便让他教,可是他运功的时候就突然吐血,然后昏迷不醒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沈茹望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不禁一阵无语。 一个武功高手,会在自己运功的时候莫名其妙走火入魔吗?虽然这症状的确与走火入魔有些类似,但绝对不仅仅如此! 不过,对方毕竟是太女,她不想说的话,一个医正,到底也不好强行逼迫。 “那么,能治好吗?”苏含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紧张。 “恐怕需要慢慢调养。”沈茹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他师门中人以同源的内力替他疏通经脉,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苏含笑闻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而且,同源的内力,梅贵君应该就可以吧。 “那么,待老臣开个药方。”沈茹说着,起身向书桌走去,一边道,“一会儿边让七弦拿去药房,叫人煎了。” “多谢沈大人。”苏含笑点点头,站在一边看着那一笔龙飞凤舞的字迹,却轻描淡写地道,“听说母皇最近身子也不好,这种小事,又是见了血的……就不必让她忌讳了。” 沈茹的笔端微微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苏含笑却知道她听进去了,冷冷一笑,一甩衣袖,丢下一句“七弦,送沈大人!”,就回到床前去看梅若水了。 七弦在外面应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便是开门的声响,以及沈茹叮嘱用药禁忌的话音渐渐远去。 望着昏迷的人,苏含笑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触手冰凉。 “傻瓜。”苏含笑凝视着他,低声道,“明明心里不喜欢我,又何苦这么拼命呢……就看在你是第一个如此无条件地对我的人份上,这辈子……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会一直护着你。罢了……就算你背叛,我也原谅你一次吧!” 说完,她一下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然而……一瞬间却错过了床上的人微微抖动的眼睫…… “玉箫!好好照顾梅公子。”苏含笑招过侍从,吩咐了一句,也不带人,就独自往梅贵君的寒香殿走去。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没有事先通报的关系,寒香殿里传来的杀气更加明显,虽然一闪即逝,但苏含笑依然捕捉了个正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屋脊处,这才走进去。 “你说什么?”偏厅中,梅贵君听完她的话就惊得站了起来。 “父君应该有办法吧?”苏含笑斟酌着问。 梅贵君不语,只是在厅中走来走去,眉宇深锁,似乎有什么很为难的事。 “父君?”苏含笑叫了一声。 “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梅贵君转身道,“含笑,如今你可还感觉到体内的寒热之气?” 苏含笑不料他开口先问的是自己,想了想才道:“隐约能感觉到,只是两气都不受我控制,各自在身体两边,互不干涉。” “想来你也知道自己身体异样了。”梅贵君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阴阳双脉……固然是习武的奇才,可是稍一不慎,阴阳二气相冲,就会有性命危险,所以阴阳双脉自来被人称为‘绝脉’,只能通过小心地阴阳调和来控制。” “我知道了。”苏含笑显得很平静,她早知道这具身体有问题,这个答案已经比原来预想的好,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 看到她的样子,梅贵君倒是诧异了一下,随即又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如今真的没有办法……不过梅家的心法与众不同,再生速度很快,若水自己会慢慢恢复,不会很久的,你尽管放心。” “那就好。”苏含笑虽然很想知道那“一些原因”究竟是什么,但看来梅贵君也没有自己说出来的意思,心里又记挂着梅若水,便也先作罢。 起身告辞,一边思考着阴阳双脉的问题,一边返回东宫。 “哟,这不是皇姐吗?”刚走过一座拱桥,前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含笑一抬头,就看到了穆王苏含香正迎面走来,前呼后拥地一大群,把路都堵死了,显然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唇边慢慢地勾起一丝冷笑,想玩?她是不会介意再修理修理这些连好狗不挡路的道理都不懂的家伙的!尤其,现在她的心情正烦躁得很……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二章 什么叫越描越黑…… “皇妹好久没进宫了啊。”苏含笑靠在拱桥的扶栏上,居高临下地微笑。 “正是来看望父君。”苏含香似乎有些不满此刻两人的位置,皱了皱眉,又假笑道,“不过,一进宫就听说了一件趣事,皇姐……美人是需要疼惜的,辣手摧花可不好。” “哦?”苏含笑一面惊异流言传播的速度,一面却走上了几步,脸色的笑容也更灿烂,“皇妹这么关心这个,莫非……” “什么?”苏含香虽然知道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是只听到一半的好奇,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追问下去。 “莫非……你、不、行?”苏含笑故意压低了嗓音,使得声音更显暧昧,但却用上了一些特殊的技巧,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苏含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究竟是“哪方面”不行,顿时脸色一片铁青。 “皇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苏含笑大惊小怪地提高了音量道,“不会是你真的不行?还是早点找沈御医去看看吧!” “皇姐莫要忘记了,再过几日便要大选正君,到时候妹妹可要讨杯喜酒喝。”苏含香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怒气,转移了话题。 听她讽刺自己被蓝塞英当朝拒婚的事,苏含笑不禁微微冷笑,这件事,与其是她无颜,不如说丢的是女皇陛下的面子,她们这位母皇可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宫里哪个不长眼的敢随便提起?等今日这话传入女皇耳中,那就有得瞧了。 “皇姐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苏含香却有了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那东宫里这些美人就有些可怜了,啊,皇姐应该不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薄情女,是吧?” 苏含笑再次确定了,穆王绝对不是她应该注意的对手,会咬人的狗不叫,就凭她的城府,实在够不上格做她的对手。至于假装……她还相信自己的眼力! “皇妹,姐姐今天要告诉你一句话。”苏含笑走上两步,几乎与她贴在一起,随后略略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个世上,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要不到的!” “你!”苏含香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气急地瞪着她。 “因为本殿下是大雍太女!”苏含笑浇上最后一勺油,大笑了几声,一甩衣袖,从她身边擦过。 苏含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拳头捏得死紧:“太女,太女么……哼哼……” 苏含笑也不理会她还怎么想,这两日挑衅得已经足够了,若是那位皇妹依然还能隐忍,她倒要改变看法,认真当她是对手了。 回到东宫,一个小侍立即迎了上来,惊喜地道:“殿下,梅公子醒了。” “这么快?”苏含笑心中一喜,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呯!”还没进门,一只瓷碗从里面丢出来,落在她脚边,砸得粉碎。 “太女殿下!”玉箫一声惊呼,顿时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直瑟瑟发抖。 “出去!”苏含笑一皱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玉箫浑身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苏含笑掀开纱帐,来到床前,正好对上一双充满了怒气的明眸,不由得一耸肩道:“虽然我该说声谢谢,不过……犯不着这么生气吧?” “你、你、你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梅若水靠坐在床头,一手指着她,气得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 “嗯?什么?”苏含笑一愣,不是为了害他受伤的事生气?那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一醒来,所有的侍从都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还有你的近侍,口口声声恭喜的。你……咳咳咳……”梅若水说到一半,忽然脸上一红,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个啊。”苏含笑在他身边坐下,顺手一揽,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一手轻拍着他的背顺气,一面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早上你一身是血躺在我床上的样子被人看到了。” “你就不会解释?”梅若水气急。 “解释什么?”苏含笑更显无辜,“解释你其实是受了内伤?然后全城戒严,开始搜捕刺客?” 梅若水语结,明知她是强词夺理,但是一时也没有办法反驳,一急之下,又是一阵猛咳。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娶你。”苏含笑无所谓地道。反正对于梅若水,她还真不讨厌,就这么一直相伴下去也不错。 “什么叫‘大不了我娶你’,娶我你很委屈……不对!”梅若水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大吼道,“谁说的我要嫁给你了!” “原来你担心这个?”苏含笑立即笑眯眯地道,“等你身体好了,微微马上去求母皇赐婚,想来父君也是乐见其成的。” “你……”梅若水刚吐出一个字,殿外已传来七弦的声音:“殿下,药煎好了。” “拿进来!”苏含笑道。 七弦端着药碗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慌忙又低下去。 梅若水怔了怔,猛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几乎?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部分阅读 乎是被那女人给抱在怀里的,只是刚才只急着辩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姿势越来越暧昧。想挣扎,但搂在腰上的手臂却紧了紧,流露出主人明显的不悦。 还没等他决定要不要用武力强行把这女人扔出去,一只药碗已凑到唇边,耳中也听到温柔的声音:“若水,喝药了,喝了伤才会好。” 被她一提,梅若水才注意到自己体内五脏六腑之间都在隐隐地抽痛,顿时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软软地靠着她,就着她的手,一口口喝掉苦涩的药汁。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有点对不起梅若水,但反正流言都已经传成那样了,不利用可惜。 梅若水偷望了她一眼,看到那狡黠的笑容却不禁暗自咬牙。 苏含笑,我和你梁子结大了! 一边的七弦端着空碗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心里无限感叹。太女殿下和梅公子,真的好般配啊! 一个美丽却强势,一个俊美而稳重,两人相拥的画面太过美好,怪不得……最近的殿下脾气也好多了,都没有惩罚下人呢。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三章 逗猫 因为梅若水的伤势,苏含笑这几日难得地没有偷溜,乖乖地留在东宫,读读书,散散步,可惜沈茹一再强调受了内伤的人不能受到剧烈的情绪刺激,倒让她少了很多乐趣,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另一只更容易炸毛的小猫咪。 “你到底想干嘛?”韩书墨直直地站在书案前,粉色的嘴唇紧抿,尽是不屈之色。 “不过是让你磨个墨,不要像好像我会吃了似的好不好?”苏含笑不耐烦地用笔杆敲敲干涸了的砚台,催促道,“快点!” “你又不是没有侍从!”韩书墨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走上前,不情不愿地开始磨墨。 “不加水怎么磨?”苏含笑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韩书墨怒瞪了她一眼,若不是被她气到,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吗? 用小银勺舀了一勺水倒进烟台里,他一面忿忿地低念着,一面用力研着手里的墨条,仿佛那就是苏含笑本人似的。 “我说,不要那么大力,会……”苏含笑刚写了两个字,抬头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皱眉。 “噗——”不等她说完,几滴墨水就喷溅起来,刚好一头一脸。 苏含笑动作飞快地搬开了桌上的书册才免于遭难,抱怨道:“所以不是叫你别那么大力?” “要你管!”韩书墨顺手举袖一抹脸,睁开眼睛,给了她一个愤怒的瞪视。 “怎么不要我管?这些……”苏含笑指指被墨迹污染了的梨花木书案道,“修缮费用的账单会送到尚书府里去的,你不用操心。” “你……”韩书墨顿时气急。 “磨完墨之后,把那边的书整理一下,按照标签送回原位。”苏含笑又指指墙角几大堆半人多高的书。 “你、你干嘛叫我来做这些!”韩书墨怒道。 他喜欢诗词,但每次拿笔,自然有侍从磨好新墨供他使用,他也喜欢看书,但绝不会认为抱着厚厚的藏书沿着梯子爬上爬下会很好玩。这女人,是故意整他的? “你要做我的侧君么?”苏含笑转着笔杆,忽然问了一句。 “你……做梦!”韩书墨愣了一下,瞬间脸上涨得通红,对着她就一声怒吼。 “那就干活吧……去把南部的地图找出来。”苏含笑耸了耸肩,说完又低头专注在书里。 嘛……顽劣的太女在心爱之人的影响下,偶尔自觉在书房里呆一天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大事,何况她还带了个“挡箭牌”来的,谁让这些资料太多,都搬回去不太现实呢。嗯,逗逗小猫也不觉得无聊! “哈?”韩书墨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两者之间有关系么?不想当侧君就要给她做这些?以这个女人的个性,难道不是直接动强吗? “本殿下不养闲人!”苏含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韩书墨眨巴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怒火暴涨,闲人?这女人是不是忘记了,他这个“闲人”可不是自愿呆在这里的! “地图,快点!”苏含笑的左手敲敲桌面,不耐烦地加了一句。 “你……”韩书墨半晌无语,终于一跺脚,跑去找她要的东西,一面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样总比……好。 苏含笑勾起一丝微笑,这只小猫逗起来挺有意思,虽然不像梅若水那样有反抗能力,但是看他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嗯,挺养眼的! 最重要的是,尽管笨手笨脚了一点,可心思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看来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她现在做的事有什么意义吧! “哪!地图!”没一会儿,韩书墨就抱着一卷满是灰的东西,往她面前一丢。 “呯!”厚厚的灰尘四溢。 “咳咳!”苏含笑也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但看到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就像是一只刚做完坏事摇着尾巴的猫咪,不禁失笑。然而,下一刻,她又以挑眉道:“把桌上的书都放回去,再去拿《南洋史记》、《风土》、《大雍年鉴》……过来!” “小气!”韩书墨扁扁嘴,向着书架走去,那些书都是一本比一本厚重,而且都是在书架最顶层的!果然,这女人就是存心耍他,要说她有认真读书,鬼才信! 苏含笑故意一口气毫不停歇地报出了十几本各种类型的书,一来是想把真正需要的那本混在里面,二来也是想逗他,然而,看到他竟没有一丝迟疑地走向目标,她却惊讶了。 不需要复述,听过一遍就能记住,而对今日首次踏足的书房,不过转了一圈就能记住书的位置,这少年……莫非有过耳不忘和过目不忘的天份?不过,本人显然是没有注意到…… 好奇地看着他没有停顿地找出她点的那些书,熟悉得像是自己的房间似的,苏含笑忍不住摸着下巴微笑起来。 本来以为是只观赏性的家猫,然而意外地竟然还附加实用性,看来无意中挖到宝贝了呢。 “哎呀!”正在她沉思中,韩书墨抱着一大叠高过自己脑袋的书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由于被书本遮挡了视线,他也没注意脚下,刚好被地上的一个卷轴绊了一下,人往前一倾,幸好前面就是书桌,习惯性地伸手扶住才没摔倒。不过那些本就叠得危危险险的书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朝着苏含笑砸过来。 “看来我的小猫还要好好锻炼一下体力?”苏含笑眼疾手快地接住倒下的书山,安置在一边,顺势扶了他一把,免去他整个人扑在桌上的狼狈。 “我……”韩书墨站稳身形,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 很热……似乎和那天在街上强抢他的女人……感觉不同? “这么差的体力,以后怎么‘伺候’人?”不等他怒极反驳,苏含笑已抽回手,继续一本正经地道:“赶紧把那边的书都放回去,做不完就不要吃饭了。” “你你、哼!”韩书墨一口气憋在嘴里,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又咬牙切齿了一阵,终是向墙角的书山走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什么不同,明明就是一样的,纨绔!恶霸!!痞子!!! 苏含笑耸耸肩,抽出自己想要的那本《宫史》翻开,眼角的余光却跟着他的动作。 就让我看看,你刚才的天赋……究竟是不是巧合?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四章 欠调教 混蛋!恶霸!不得好死!韩书墨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地咒骂着,一边抱着厚重的书册归回原位,耳朵里还要听着不停地指派: “把桌上的书拿回去!” “去找找大雍北面的地图。” “哎呀,刚才那本《史记》还有用,再去拿过来。” “啊,说错了,不是《史记》,是《天凤大帝传记》,换!” “哎哎,我说的是《刑典》,不是《族谱》!” “…………” “……………………” “苏含笑!你还有完没完!”韩书墨终于将厚厚一本书砸在书案上,因为愤怒和出汗,一张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大口喘息着。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改邪归正想念书了?他至少换了上百本,可她就没有一本认真看过,最多翻一翻,扫上两眼就丢到了一边,甚至大部分都连动都没动一下,就让他放了回去。 苏含笑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啪”的一下合上了手里的书。 韩书墨愣了一下,撞见那双漆黑的美目,忽然间心中一凛,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全身如坠冰窟一般,彻骨生寒。 他忘记了,她是太女,那个可以让他生,让他死的大雍未来皇者,也忘记了……他只是她一时兴起,抢回宫的小小侧君而已。 苏含笑看着他,便欲张口说话。 韩书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捏紧拳头,就等着从那张嘴里吐出各种残酷的刑罚。 “把这个送回去,再把《圣皇传》拿来。”苏含笑的声音却很是平静。 韩书墨傻傻地睁眼,看到她一脸的平淡,接过书往回走了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再看看手里的书,不禁更加发傻。 完了?这是什么跟什么? 苏含笑打了个哈欠,看他摇摇晃晃地又爬上梯子,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书上。 每次她对于真正需要的书,都是翻上几页,让韩书墨搬回去,过一会儿再拿过来,继续翻几页,以此反复。虽然不是怕韩书墨回去像谁告密什么的,只是这少年太过单纯,很容易被人套出口风,还是让他以为她就是存心整他玩比较好。 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苏含笑站起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韩书墨刚把一叠书都放回原位,听到这句话简直想哭,一下午,他的手臂都已经又酸又痛,快没有知觉了,偏偏还不能叫出声。谁不知道太女最喜欢玩弄男子,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哈哈大笑?他才不要让她称心如意! 苏含笑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想去看着梅若水喝药,一脚跨出门,又顿了顿,回头补了一句:“明天下午继续。” 韩书墨怔了怔,不禁欲哭无泪。还来? 比起他的纠结,苏含笑倒是心情很好。今天找到的东西可不少,史书,地图,以及本朝皇族的族谱,再印证原太女的记忆,基本上可以将那些知识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变成自己的东西。 来到西偏殿——梅若水一清醒,自然是不肯再继续躺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的——一进门,就看到原本应该躺着的病人,正打开窗子想爬出去。 “若水!”苏含笑下意识地叫了一句。 “呯!”梅若水手一松,顿时从窗台上摔下来。 “若水!”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将他抱回床上,一检查,幸好没有加重伤势,只是先着地的左肩青紫了一块。 “你这么大声干嘛?”梅若水气呼呼地瞪她。 “该是我问你吧!”苏含笑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岤,“你爬窗干什么?” “守在门口的人不让我出去!”梅若水理直气壮地答道。 “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苏含笑当然知道这道命令就是她自己下的,吼道,“你忘了沈御医交代了,你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日后才能行走吗?” 梅若水扭过头去,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庸医!” 苏含笑不觉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强势如梅若水,还有这么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看来不能动武对他来说,打击确实很大。 “梅公子,该喝药……啊,殿下!”玉箫端着药碗进来,抬头看到她,手一颤,药汁顿时溅出了几滴,幸好没有打翻。 “拿过来!”苏含笑摇了摇头,怎么这么久了,这孩子看到她还是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她就有那么可怕么! 玉箫颤抖着走上前,一颗脑袋已经低到了胸口,再也不能更低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去纠正他,拿起碗,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揽着梅若水,将碗凑到他唇边。 “我……我自己来。”梅若水望着她吹气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去接碗。 “让你喝就喝,哪有那么多废话!”苏含笑一挑眉,避开他的手,坚持地拿着碗放在他嘴边。 梅若水无奈地低头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像是赴刑场一般,一口气把药喝干。 “很苦?”苏含笑失笑道。 “我才不会怕苦!”梅若水简直是咬牙切齿地道。前几日伤得太重,到处都痛,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身体渐渐恢复了一些,才有精神顾及口感,这究竟是哪个庸医配出来的混账药!酸甜苦辣涩,五味俱全! “我又没说你怕苦,只是问你药是不是很苦而已。”苏含笑一耸肩,满脸的无辜。虽然她喝过一口……不过……连蛇虫草木都曾经生吃过的她,实在不觉得这要有多难入口。 “你……”梅若水刚吐出一个字,嘴里就被塞进一块凉凉的东西。 丝丝缕缕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很快地冲散了那股怪味,人也舒服起来。 “好好休息,别想着再偷溜,否则本殿下不介意……”苏含笑扶他躺好,自己也压下身去,在他耳边低低地道,“把你……绑在床上哦。” “你!我……”梅若水顿时脸上火辣辣地红起来。 “好了,本殿下还有事要办,一会儿让玉箫帮你把刚才撞伤的地方擦些药。”苏含笑站起身来,施施然地走出去,只留下床上的人暗自咒骂却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是,恭送殿下。”玉箫慌忙跪下。 苏含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拿药,一面叹气。 果然,一个两个都是欠调教! 转头,望向另一边,那里还有一个更欠调教的家伙在呢。 百里青……晾了他几天,也该是时候会会了!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五章 弹琴?谈情?? 走出书房,苏含笑伸了个懒腰,正想吩咐传膳,忽然间,耳边飘来一缕淡淡的琴声。 断断续续,似乎不成曲调,然而,正是这随意的弹奏,却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魅力。 苏含笑不懂琴,然而,莫名的却能感觉到琴声中诉说的孤寂。那似乎是一种……一个人在茫茫天地之间,而四周却是一片死寂,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杀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亲手杀过人了呢!那种骨肉碎裂、鲜血飞溅的恐惧和快感,似乎已经被封印在心底的东西,都被那一缕琴音勾动起来。 苏含笑毫不迟疑地向琴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此时此刻,在这座东宫之中,能拥有如此琴技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呯!”苏含笑一脚踢开了房门。 琴声嘎然而止,屋中的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口,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片淡然。 “美人这几天过得可好?”一瞬间,苏含笑已恢复了原本笑眯眯的模样。 “参见殿下。”百里青放下琴,静静地起身。 “你的琴,挺特别。”苏含笑走近了他,目光却落在案上那张她上次没有细看的古琴上。 琴身已经很陈旧,油漆也黯淡无光,只是七根琴弦却闪闪发亮,似乎是因为主人经常弹奏的关系。而琴的一头刻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只是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然而,百里青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竟然能让琴声穿透几重宫殿,传入她耳中,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张琴本身有古怪了,所以那日在青衣馆,他才如此着急? “此琴名为‘栖凤’,是千年之前,大秦王朝一位爱琴如痴的帝君搜集凤凰木为琴身、玄鸟筋为琴弦制造而成,大秦被圣皇覆灭之后,一部分宫中藏珍流落江湖,此琴也是辗转落于先祖手中,最后才传到草民手中。”百里青微微一笑,侃侃而谈。 竟是千年古琴?苏含笑不禁挑了挑眉。 “殿下今日,可是改变主意,想听琴了?”百里青道。 “啊,在那之前……美人!”苏含笑一手撑在琴案上,身子前倾,一手环绕着他纤细的腰,低声道,“本殿下倒是想和你,谈、谈、情!” 百里青眨了眨眼睛,因为看不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的姿势看起来有多不妥,只是浅浅地一笑道:“可是殿下,天已晚了,要是饿坏了殿下的身体,草民担当不起呢。” “说的是。”苏含笑盯了他一会儿,忽的笑了起来,站直了身体,转身大声吩咐道,“来人!把晚膳送到这里,本殿下和百里公子一起用!” “是。”侍从在外答应了一声,随后是一阵匆忙的脚步。 “多谢殿下。”百里青的语气依然是平静得近乎平淡,让苏含笑很有兴趣,到底有什么东西才能打破他脸上那仿佛永远不会动容的表情? 侍从们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工夫,丰盛的饭菜就摆满了一桌子。 “好了,都下去吧!”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胆大的侍从都不由得偷偷望了百里青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随即赶紧低头,悄悄地退了下去。 “吃饭吧。”苏含笑不由分说地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桌子边,按进一张椅子里。 百里青没有抗拒地任由她施为。 “来尝尝,这蒸鱼可是湘江的特产,早晨钓起之后,连水带桶,快马运到京城,一条条都是活蹦乱跳的。”苏含笑说着,夹起一段鱼肉放在他碗里。 “不敢有劳殿下。”百里青微微垂下了眼睑。 “吃啊!”苏含笑自己倒是一手撑在桌上,托着自己的下巴,盯着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百里青拿起筷子,准确地拨开鱼刺,挑出雪白嫩滑的鱼肉放在边上的小碟子里,然后连碟子送到她面前,淡笑道:“殿下还没有动口,草民岂敢占先?” 苏含笑看看碟子里的鱼肉,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见一根哪怕最细小的鱼刺,不由得笑了起来。 “殿下请用。”百里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苏含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果然香滑细腻,鲜美无比。 不过,这人真的看不见么?她自己其实也知道答案,百里青挑鱼刺的时候,目光并没有落在碗里,只是每次看到他比一个正常人还要行动自如的样子,就觉得不可思议。 百里青这才给自己夹了些素菜到碗里,慢慢地吃起来。 “这些日子,过得还习惯么?”苏含笑随口问道。 “在哪里都是一样,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百里青摇了摇头,一缕青丝滑落下来,遮住如玉的脸庞,随即又被他拨到了耳后。 “你倒是随遇而安,而且……”苏含笑咽下最后一口鱼,玩味地道,“你,不怕我?” “殿下会吃了我?”百里青歪着头反问道。 “当然不会是把你变成蒸鱼,不过……”苏含笑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一边道,“如果是换一种‘吃’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百里青顿了顿,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嗯?”苏含笑好奇地看着他想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那清雅的男子却把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的衣带上,毫不犹豫地解开,顿时,洁白如雪的纱质外袍滑落在地上。 眼看他继续去解中衣,苏含笑忽然有种想敲他脑袋的:“你在干什么?” “殿下喜欢的话,没有什么不可以。”百里青自然地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朵殷红的梅花印记。 这年代的男人,果然有守宫砂……苏含笑只觉得一头黑线,想不到还真能亲眼见到这玩意儿,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她不阻止,也许百里青真的会继续脱下去。 她自认不是卫道士,眼前的又是个罕见的美人,一夜吃亏的也不是她,可是……美人是朵神秘的曼陀罗,她可没有以身试毒的爱好。从来都是她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杀人的利器,难道在这个世界,还要做一回被美色诱惑的那个? 无奈地叹气,苏含笑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这男人……太乖顺了,可是内里偏又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鲜鱼,想要做成蒸鱼端上桌,不容易!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六章 刺客 烛影摇红,美人如玉。 苏含笑扶着额头,正想说话,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出来一阵喧哗。 百里青的手一顿,忽然道:“你经常被刺客刺杀吗?” “刺客?”苏含笑皱了皱眉,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声音,果然听到了“抓刺客”的喊声,不过……原来的太女虽然无恶不作,但是遇刺这种事,好像还真的没有发生过呢,难道是布下的局这么快就起作用了?真沉不住气……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声音似乎又近了许多,似乎还夹杂着小孩子尖细的喊声:“你才是刺客!你全家都刺客!” 随后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只是混乱无比,根本不像是追捕刺客,反倒是几方人马大混战似的。 “殿下!”百里青的脸色微微一变。 “认识的?”苏含笑一挑眉。 “那个孩子是我的侍童,自幼随高人学过几年武功,恐怕他是以为……”百里青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急促,说到一半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措辞。 苏含笑知道他未尽的话语,以为他被这个恶霸太女抢走所以来救人的吧! “少罗嗦!全部抓起来!”说话间,侍卫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出去看看吧。”苏含笑随手拎起一件宽大的斗篷将百里青整个人都裹起来,往怀里一揽,就这么拥着他出了房间。 “殿下!” “保护太女殿下!” 一瞬间,一大堆侍卫“哗啦”一下涌上来,紧张地挡在他们面前。 苏含笑抬头望去,不禁有些错愕,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只见屋顶上两个黑衣蒙面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矮小如孩童,可最诡异的是,在应付围攻的侍卫之余,两个“刺客”之间也在打架? “殿下。”百里青一把抓住了苏含笑的右臂。 原来你也会有在意的东西……苏含笑微微勾起了唇角,开口道:“放那个孩子过来,至于另一个,要是跑了,你们就全体抹脖子吧。” “是!”所有的侍卫都不禁心中一凛,放过了矮个的蒙面人,集中武力攻击另一个。 “公子!”矮个的蒙面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往这边扑过来,却被簇拥在苏含笑身边的侍卫挡下,正犹豫要不要直接杀过去,耳边却传来一声大喝。 “枫红!把剑放下!”百里青怒道。 “公子……”一手摘下蒙面黑巾,下面果然是一张满是委屈的小脸,最多不过十一二岁,真不知那身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一边的侍卫明显脸色都不好看。 一帮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廷侍卫,竟然抓不到一个小男孩,真丢脸…… “这是你的侍童?”苏含笑用很轻蔑的眼光看了一眼枫红,手上一紧,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点。 “是。”百里青丝毫没有抗拒地任由她抱着,一副很温顺的模样。 “公子……”枫红眼泪汪汪的,就快要哭出来,但目光一转的苏含笑身上,立刻变得恶狠狠的。 苏含笑一声哂笑,难道她还会怕了一个孩子?虽然武功不错,可是…… “嗖~”忽然间,就在这时,枫红腰间挂的口袋里蹿出一道白光,闪电似的,下一刻已落在百里青肩膀上。 苏含笑在一瞬间判断出白光的方向后,虽然警戒已经提到了最高,但却忍着没有出手。只见那白光的原型竟然是一只松鼠大小的……白貂?小小的身子,雪白柔软的毛刺客根根竖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白玉?”百里青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伸手摸了摸白貂的脑袋安抚,让小东西放松下来。 “你的宠物?”苏含笑伸手去抓。 “不要!”百里青脸色一白,慌忙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后退了几步,才解释道,“白玉是天山异种,牙齿中含有剧毒,被它咬到的,会见血封喉。” 一听这话,原本略略松懈下来的侍卫立即刀剑齐举,都对准了那只小白貂。 原本苏含笑也不会这么大意地直接用手去抓不知名的东西,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不过试探这么容易就有了结果也让她有些意外。 “过来!”她伸出手,声音一冷,几乎化成实质性的杀气牢牢地锁定了白貂。 “吱吱……”小白貂尖叫了两声,身体不禁有些发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从百里青肩膀上挪下来,慢慢地跳到她的掌心,一动不动地蜷缩起来。 “见血封喉么?”苏含笑漫不经心地捏起小白貂,一指那还在负隅顽抗的真正刺客,随意道,“就去咬一口试试,若是做不到,本殿下不介意把你做成盘中餐。” 白貂闻言,浑身打了个哆嗦,白光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啊!”已经突出包围想逃逸的刺客突然间全身一僵,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直接从屋顶上咕噜咕噜地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就不动了。 下一刻,白貂又回到苏含笑肩膀上,叫了两声,表示邀功。 “殿下,她死了!”一个侍卫上去检查了一下刺客,大声报告道。 “不错。”苏含笑挠了挠小白貂的下巴,回头吩咐道,“去拿几条鱼来,新鲜的!” “是!”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有人应声而去。 貂应该是吃鱼的,没错吧?苏含笑想了想,又立刻放弃了,不是又怎么样,大不了从今天起就改吃鱼好了! 白貂讨好地在她脖子上蹭蹭,乖巧地趴在她肩上。 “你你你……”枫红这才反应过来,惨白着脸,颤抖着手指,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大胆,竟敢对太女殿下无礼!”一个侍卫怒道。 枫红就像没听到似的,直愣愣地瞪着苏含笑。 那只可不是普通的貂啊,圣使白玉,怎么会选择了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女人臣服? 百里青站在一边,默默无语,浅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流光。 苏含笑,你果然是……我就知道,自己是不会选错人的…… · 青墨:谢谢大家的关心,留言就在这里一起回复了,睡了一天,吃了药,中暑的症状好多了,可是……很悲剧地说,从下午起床我就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囧,好像是空调吹得太冷了……又变成感冒了…… ps:我没那么快结婚,起码也得等到明年的说……试婚纱是我的好朋友今年10月结婚,说是反正都要买的,拖我一起去试了,龙凤戒指手镯耳环……囧,我妈急着给我准备嫁妆,到时候把我的人往酒店一扔就可以结婚了……悲剧……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七章 残次品 苏含笑靠在躺椅上,手指拎着一条鲜活的小鱼,故意引逗着白貂一跳一跳地咬,顺便训练自己的反应,气得吃不到食物的小白貂吱吱乱叫。 百里青神色自若地脱下斗篷放在一边,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再拿起外衣重新穿好。 “公子……”枫红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我没事,谁让你闯进皇宫来的?”百里青的声音里明显有着怒气。 “我担心公子嘛。秦叔叔说公子被恶太女……”枫红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边上和白貂玩得高兴的苏含笑,又道,“公子,她没有干什么吧?” “回去!”百里青冷冷地道。 “公子?”枫红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的你,没有追随在我身边的资格。”百里青转过身去,用背影对着他。 第一次听到如此冷酷的声音,苏含笑的手微微一顿,小鱼立即被白貂抢走,几口就吞下了肚。 “公子,我……”枫红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去,把你该完成的功课全部重修过。”百里青没有一丝妥协。 “不要!我要保护公子不被那个恶女人欺负!”枫红一手指着苏含笑,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说的恶女人是谁。 苏含笑耸耸肩,又拿起一条小鱼继续逗着白貂。幸亏侍卫都被赶到了外面,否则就凭这一指,就是以下犯上! “不许对太女殿下无礼!”百里青皱眉道。 “可是她……”枫红又是委屈,又是气急。 “这不是你该管的,回去!”百里青打断了他的话,径直来到苏含笑身边。 “来人。”苏含笑轻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侍卫,指指枫红,随口道,“把他——扔出宫去,之后的就不用管了。” “是。”那侍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望向枫红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庆幸。毕竟,谁也不希望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就被当做刺客处死——扔出宫,怎么说都是太女殿下大发慈悲了吧!难道是看在百里公子份上? 枫红抹着眼泪,却见百里青没有一丝动容之色,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也不敢再撒娇,只得低着头,跟着侍卫出去了。 “真可惜,原本是个不错的保镖。”苏含笑轻轻一笑。 “殿下没有想对我怎么样,所以,不需要。”百里青摇了摇头。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的直觉?”苏含笑伸手摸上他的脸庞,随后渐渐往下,掠过纤细的脖子,落到襟口。 “是我选择了殿下。”百里青此刻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之前一口一个“草民”,扮演的柔弱形象。 这个男人,的确不会武功,但是,也绝对不是弱者! “这么快就结束了试探,有些无聊。”苏含笑随意把剩下的鱼都扔给白貂,让它捧着盘子慢慢吃,随后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一边道,“好吧,说说看你……或者说,你们的真实身份,然后本殿下再考虑,是不是要选你。” “殿下可曾听说过天山剑阁?”百里青问道。 “天山剑阁?”苏含笑想了想,回忆起日前在一本野史奇谈上似乎有看过这个名字,回忆了一下书上的记载,有些好奇地道,“就是那个以剑为尊,却隐居避世的门派?” “我是天山剑阁传人。”百里青道。 苏含笑愣了几秒钟,忽然“噗”的一下笑出来:“天山剑阁的传人,不会武功?” “殿下不缺高手吧?”百里青反问道。 “哦,那你能给什么?”苏含笑倒是很有兴趣地道。 “这一点,殿下可以慢慢考察,不是吗?”百里青依然没有正面回答。 苏含笑点了点头,这个男人虽然看不见,却心明如镜,就这么短短的相处时间里,已经摸到了她的个性。比起说,她更欣赏做的。或许……今后的日子不会无聊呢。 “吱吱——”吃完了小鱼的白貂一下子蹿过来,蹲在她肩膀上。 苏含笑摸摸白貂圆滚滚的肚子,好奇道:“这白貂的来历,恐怕不简单吧?” “它叫白玉,是天山圣使,通灵性。”百里青答道。 苏含笑不禁沉思起来,圣使,听起来像是象征物,怪不得见到这小家伙臣服之后,枫红会如此愤怒和不可置信,不过,天山剑阁么,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江湖门派。 “殿下不必多疑,入朝,便是每一代剑阁弟子要经历的试炼。”百里青淡淡一笑道,“只是这一代的试炼,在如今的大陆形势之下,似乎不太容易。” 苏含笑的眼神微微一沉,现在的大陆还算是平静,各国之间虽有小摩擦,但一直没有正式开战,她在宫里看过各种情报,隐约可以感觉到这时暴风雨之前的安宁,可是……一个江湖门派,能够根据有限的资料,判断出形势,的确是很不简单。 “这一代入世历练的弟子,只有你一人?”她想了想,问道。 就算百里青多才,但毕竟一个以剑为尊的门派,总不会只有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传人吧? “不,还有三人,而我——”百里青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淡淡地道,“我,是一个残次品。” 苏含笑不禁心头一震,望着他有些发呆。 残次品?究竟他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笑得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是“残次品”? “我看不见,我的身体特殊,甚至禁受不起一丝内力,所以我无法学习任何武功。”百里青“看”着她,声音却平静如水,“在以剑为尊的剑阁,我只能是一个残次品。” “你要什么?”苏含笑直接问道。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却有着一些让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你要天下,我帮你。”百里青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我想让他们知道,纵然一人一剑登上武道极峰,依然不是天下无双。我选择了你——”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价值!”苏含笑轻轻一笑,向外走去,“我不介意你是不是残次品,只要你比他们都更有用!” “我会让你看到。”百里青在后道。 苏含笑的脚步一顿,转向梅若水的屋子而去。 闹了一场刺客,若是不去看看,估计他一个晚上都会想着怎么才能避开守卫逃出去吧……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八章 栽赃嫁祸 “梅若水!”苏含笑刚走到门口,就忍不住一声大吼。 梅若水挑挑眉,将被他打昏的侍卫放在一边。 “你真想让我把你绑在床上不成?”苏含笑揉着自己的太阳|岤,叹了口气。 梅若水一声冷哼,也不理会她,径直回房。 苏含笑跟进去,把他按在床上,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没有反复,才道:“没什么大事,刺客被当场杀死了。” “不留活口?”梅若水怔了怔。 “猜也猜得到。”苏含笑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除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还能有谁会做这种蠢事?”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见她的样子,梅若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苏含笑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到床前坐下,“正好我有事问你,关于天山剑阁,你知道多少?” “天山剑阁?”梅若水明显一愣,随即皱了皱眉道,“那是三百多年前一位剑术宗师创立的门派,以剑为尊,却兼修各种奇门杂学,每一代弟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入世修行。怎么,你见到天山剑阁的弟子了?” “你说呢?”苏含笑勾起一个微笑。 “百里青?”梅若水只能想到一个人,可是又疑惑道,“他不会武功啊。” “啊,不会武功的剑阁传人,很有意思吧?”苏含笑默认了他的猜测。 “的确……”梅若水的神色却是凝重起来,“剑阁的杂学涉猎很广,他……不是无害的。” “放心。”苏含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脸,笑道,“一个人我还是能够制约的,倒是你,好好睡觉,再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的话,我真把你绑起来!” “你……”梅若水顿时气结。这女人,果然是不会正经太久的!然而,被她碰过的肌肤却忍不住一阵阵地热起来,幸好没有点上蜡烛,仅凭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应该是看不见的。 “若水,我会担心呢。”苏含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谁、谁要你担心了!”梅若水一手捂着发烫的耳朵,往床的里侧缩了一下,随即怒视着她。 苏含笑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逗起来还是那么好玩!不过为了不再继续刺激下去,她还是见好即收地站了起来:“好好休息,不然沈御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部分阅读 然沈御医可是会增加卧床时间的。” “哼!”梅若水干脆翻了个身,不去理她,一边心里暗自咬牙。 这个恩将仇报、趁人之危的女人,等他伤好了,功力恢复,一定要她好看! 苏含笑替他拉好被子,轻轻地转身出去。 很久没有这么不带厉害关系地温柔对待一个人了,梅若水……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在自己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轻叹了一口气,她摇了摇摇头,立即换了一副冷脸。 “殿下。”几个侍卫顿时走过来。 “找到什么没有?”苏含笑喝道。 “启禀殿下,从那刺客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不过……她使用的兵器上似乎有字。”侍卫答道。 “拿过来看看。”苏含笑道。 “是!”侍卫赶紧递上那柄长剑,并小心翼翼地让剑尖对着自己。 苏含笑随手拿过来,一翻,果然看到剑柄上刻有字迹,不过……却被人给划掉了,只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个“宁”字。 “这剑的来历你们查过了?”她随口问道。 “是,是大雍军中所造,但究竟属于哪一部,这个……”侍卫脸上已经渗出汗水。 “是吗?”苏含笑望着长剑,不禁笑了起来。 苏含香……也不像她想象得这么笨嘛,还知道栽赃嫁祸!若是直接留下宁王府字样的兵器,谁都能想到有人栽赃了,不过……把字迹划掉,却故意不弄干净,让被害人自己往宁王府上去猜……还算有点儿头脑! “殿下,那剑上……”侍卫看了她一眼,犹犹豫豫地道。 “把尸体和这把剑——”苏含笑将长剑直接丢过去,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随后道,“明天一早,全部送到宁王府去,就说,是本殿下送的礼物!” “啊?是!”正手忙脚乱接下剑的侍卫闻言,呆了一下,连忙应道。 太女殿下的心思不是她们这些小人物能猜的,只要照着吩咐做就好了。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寝宫。 苏含香不就是希望她这么想么,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反正她自己也想拖宁王下水,看看这位号称“贤王”的妹妹有多大能耐,顺便,也看看凤后的态度。毕竟,这一个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一进门,一道白光就迎面而来。 苏含笑一把抓住小白貂,一阵无语。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找过来的?它的饲主应该是百里青好不好? “吱吱……”白貂被她抓着后颈拎在空中,发出委屈的叫声。 “算了,爱跟就跟着吧。”苏含笑想了想,无所谓地把白貂扔在桌上。 超绝的速度、身带剧毒,如果使用得好也是一件强大的武器,看它对付那个不算弱的刺客就知道了。不过,圣使?不知道在她的调教下,习惯了杀人的圣使会不会变成勾魂使者? 打个哈欠,她先是舒服地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随即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不过今晚,估计会有很多人是睡不着的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虽然闹刺客的事没有宣扬出去,但毕竟是东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有谁敢瞒着女皇陛下?一大早的,女皇连早朝都没上,就直接冲到了东宫。 “母皇……”苏含笑刚收拾好自己,听到侍从匆忙的通报,还来不及出迎,人就直接进来了。 “没事就好。”女皇仔细检查后,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脸上就满是煞气,“东宫的守卫也太松懈了,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刺客都能摸进来,简直不像话!” “母皇别生气。”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来的刺客是江湖高手,一般的侍卫哪里拦得住。” “你说的也是。”女皇的怒气渐渐平复下来,沉思道,“原本是要等到你成年,不过生辰也就那么几日了,提前给你配备暗卫吧!” 暗卫?苏含笑顿时眼前一亮,宫里果然有传说中的暗卫机构! 女皇依然絮絮叨叨地念着,她也只是随口应付几声。暗卫……要是能把这个组织拿到手里,回事很有用的一支力量呢!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二十九章 “情敌”见面 之后的两天倒是意外地平静,别说行刺失败的苏含香没有再轻举妄动,就连收到刺客尸体和兵器的宁王也没有任何反应,凤后除了亲来探望,并送了大堆补药珍宝过来之外,同样没有多说一个字,看来都很沉得住气呢。 风和日丽,琴声悠悠。 “很无聊啊……”苏含笑靠在躺椅上,在花园里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还没有动静?”百里青放下琴,回过头道。 “嗯。”苏含笑应了一声道,“一个比想象中的更有城府,另一个……虽然脑袋简单了点,但还不是完全的笨蛋,想让他们上钩,恐怕还需要一些诱饵。” “钓鱼一定要用诱饵?”百里青问道。 “啊?”苏含笑不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撒网不就好了。”百里青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苏含笑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身侧淡然的身影,不觉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我执着了。” 原本的她虽然也擅长布局,但也没有牵涉到整个朝政的复杂,有时候的确有些思虑不周,不过百里青……她还真是捡了个宝贝呢。 这两天,除了看着梅若水,她就是在和百里青闲谈。 这个男人……除了不会武功之外,真的是博学多才,从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到行军布阵全都有涉猎,也不知道明明双目失明的人,究竟是怎么学出来的。 每次对上那双神采奕奕却没有焦距的美丽眼睛,她都忍不住想心疼。这人啊,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可却依然保存着那一份荷上朝露的气质,不染尘埃。那一夜失控的情绪,却是再也没有显露过。然而,苏含笑终究是知道,百里青,也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淡漠。 “就这样吧!”苏含笑轻巧一拍掌,改变了思考方式之后,很快就有了计划。 不是一个两个都想当缩头乌龟嘛?那就让你们自己互咬吧!京城的水,还不够混,就让她再来搅一搅好了! “殿下。”远远地,七弦叫了一声。 “什么事?”苏含笑慢慢地坐起了身子。 “穆王殿下送来请帖,邀请殿下到围场狩猎。”七弦说着,捧着一张华丽的请柬过来。 “狩猎?”苏含笑皱了皱眉,随手拿过请帖翻了翻。 措辞很是客气,对于前几日的冲突一概没有提起,只是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怎么了?”百里青道。 “宁王也会去。”苏含笑挥手让七弦下去,一面将请帖丢在石桌上。 “你想借这个机会?”百里青微微皱了皱眉。 “不好吗?难得有人提供了舞台。”苏含笑倒是毫不在意。要说穆王是诚心赔罪——用膝盖想都不可能。反正自己也想找机会的,虽然会有一些危险,不过……体内属于杀手的那一部分血液早就已经在沸腾了,或许是因为安逸得太久,天性里那份寻求刺激的因子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吧! “计划得当,也不是不可能。”百里青点了点头,显然和她一样的想法。 苏含笑眼睛一亮,对于这个抢回来的军师又多了几分满意。能看出她的计划,很好,打心眼里赞成,更好!她知道自己不是能耐烦稳扎稳打的类型,剑走偏锋的奇袭才是她喜欢的方式。 “不过,你会需要他的帮助。”百里青又道。 “我知道。”苏含笑明白他指的是梅若水,不禁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 梅若水,尽管她要做的事有些惊人,但是她相信梅若水会答应的。女皇,凤后,梅贵君和她这个太女之间,似乎有一种隐约的联系,或者说是制约,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梅若水所代表的势力是她的助力是不会错的。至于他们将来想得到什么,如今还不需要考虑。 “我去找他。”苏含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我还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百里青的手指划过琴弦,带起一阵清脆的琴音。 “随便你。”苏含笑无所谓地向偏殿走去。想起一会儿梅若水会有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苏含笑!”就在这时,花园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苏含笑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禁脸色一变。 下一刻,蓝沉烟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后面跟着的是一脸无奈和惶恐的七弦。 “好了,下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指望这些侍从能拦住发怒的蓝沉烟才是奇迹。 “苏含笑,你当我是什么!”蓝沉烟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嗯?”苏含笑怔了怔,一头雾水,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你……行刺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还是我从陛下那里听到的,你……”蓝沉烟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这不是没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含笑用一种很淡漠的口气,一脸的不在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有事就晚了!我、我只是……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你的事!”蓝沉烟大吼道。 “沉烟……”苏含笑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蓝沉烟和原太女是彼此相爱的,不过明明十几年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啊,难道蓝沉烟是真的受到她要选正君的刺激了? “殿下,这位便是您提起过的蓝公子吗?”正在她头痛的时候,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百里青已来到她身后。 “不错。”苏含笑在一瞬间已有了决定,一转身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怎么过来了,下次没有我在身边,不许乱跑。” “是。”百里青浅浅的一笑,温顺地靠在她怀里。 明知是帮着演戏,但苏含笑在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快了一下,让她忽然想起,那日夜色下初见的一幕,他撞到自己怀里,也是这样的笑容,让她早已看透一切而宛如死水的心,也荡起了一圈涟漪。 蓝沉烟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很美……不,他吸引人的并不只是绝世的容颜,而是从内透出来的气质,那一个近乎透明的笑容,清清淡淡的气息,让人哪怕明知道是敌人,依然无法生出半分敌意。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章 动心动情 “我不会放弃!” 蓝沉烟最后一句话和坚定不移的表情一直深深地映在脑海里,让苏含笑头疼不已。 这样纯粹的人,要让她如何去忍心伤害?从前的她,是杀手,拿钱办事,却不是没有原则的杀人狂,蓝沉烟,对于黑暗的住民来说,是一缕光,而光……不是黑暗可以拥有的。 “来了站在门口干什么?”突然间,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苏含笑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梅若水的房门口,却没有出声。 “你也会发呆,倒是难得。”梅若水的语气充满了怨愤,显然这几天过得很不舒心——当然,让他那样的人强制在床上躺了三天,想舒心也不可能。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若水想我了?”苏含笑挑了挑眉,微笑以对。这几日的事的确多了些,她也无法总是陪着他,对于一个被限制了自由的人来说,寂寞是挺难捱的。 “谁会想你!你就醉死在美人乡里好了!”梅若水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只是……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里那一丝淡淡的醋意。 “口是心非。”苏含笑摇了摇头,慢慢地跟进去,顺手让所有的侍从都下去,不许进来打扰。 梅若水一脸无奈,只能接过侍从做了一半的工作,给太女殿下沏茶。 苏含笑随意找个地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梅若水忙来忙去。 如果有个人,能够如此日日相伴,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自己不会介意呢。 “茶!”梅若水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瓷器的碰撞声清脆悦耳,袅袅的茶香飘散满屋。 苏含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叹气道:“若水,茶叶太多了,水没有烧开。” “是谁把侍从都赶出去的?我又不是伺候你的。”梅若水没好气道。 “那以后你的妻主不是很可怜?连杯你亲手沏的茶都喝不到。”苏含笑道。 “关你什么事!”梅若水气急道,“而且你现在喝的是什么!” 苏含笑不禁弯起了眼睛,没有提醒他的语病,已经把她当成妻主了呢,不能怪自己老是喜欢撩拨他,只是……调戏梅若水,总是能让她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万里无云。 梅若水吸了口气,一边默念着不要和那个女人生气,慢慢让自己心平气和,然后自己也端了一杯茶润喉。 唔……果然不怎么好喝。他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每次梅贵君见他除了练武什么兴趣也没有时的无奈表情。 沏茶……应该不是很难吧? 苏含笑看着他从喝了一口茶以后就千变万化的表情,忍不住又笑起来。 梅若水越来越多地在她面前表现出真实的情绪,不管怎么样,也是认可了她的,纵然他嘴里从来不会承认。 “笑什么笑!”梅若水一放下杯子,就看到这女人对着自己露出莫名意义的笑容,不禁背后发冷。 不是讨厌,只是……她的笑容,她的话语,她的心思,都让人太难以猜测,摸不到,抓不住,太过虚幻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惧怕和迷茫,不敢靠近,生怕万劫不复。 “若水,过来。”苏含笑忽然正经起来,对他招了招手。 “怎么?”梅若水问了一句,但脚下已经很自然地走了过去,让他不由得叹气,真是……越来越习惯听她的话了呢。 “伤怎么样了?”苏含笑拉他坐在自己身边。 “内伤差不多都复原了,不过功力还只恢复了两三成,回到最佳状态大概还需要两三天。”梅若水简略地答道。 “那就好。”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也放下心来。梅贵君说的不错,梅若水的身体果然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不过几天,如此重的伤势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原本沈茹还说至少要调养十天半个月的。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只来看看我的伤势吧?”梅若水道。 “你怎么知道?”苏含笑并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不过还是很好奇,本来她也每天来看他的,怎么今天…… “刚刚七弦送过去的帖子,我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穆王府的标记。”梅若水解释道。 “我的确有事要你做。”苏含笑坦然地点点头,也并不矫情。 “说吧。”梅若水叹了口气,反正总不会让他一报还一报去刺杀穆王的,不管什么事,帮她就是。 苏含笑轻轻一笑,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呢!”梅若水浑身一僵,心底一阵挣扎,想推开,又舍不得那份温暖,只是…… “听好了。”随着苏含笑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一股暖暖的气息钻入耳中,顿时让他整张脸直到耳根都红了起来,赶紧一咬舌尖,用痛楚激起清明,这才慢慢静下心来听她说话。 “……就是这样。”苏含笑说完,看到眼前已经如红珊瑚似的可爱耳垂,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你!”梅若水一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捂着耳朵跳起来,怒视着她。 “可以做到吗?”苏含笑却一脸的正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 听到正事,梅若水慢慢平复了剧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气。 想起刚才听到的几句话,虽然微不可闻,但入耳后却宛如惊雷。该说这个女人太大胆,还是太疯狂?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可是,可是……如果处理得当,后面的好处也是巨大…… “若水,我没有慢慢来的时间了,所以,不能用常理去推断。”苏含笑沉声道。 梅若水默然,他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朝廷和后宫里,平静的水面下隐隐的暗潮,他还是能感觉到的。的确,她说的并没有错,通常的办法太缓,会来不及,只是……难道她就一定要选这样可以算是不成功则成仁的办法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高额的收益总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拿不出,岂能有坐拥天下的气魄?”苏含笑淡然道,“若水,要随我一起,下一局棋吗?” “我……”梅若水抬头,却撞进一双无惧无畏的黑瞳。 一局棋?大地为棋盘,山川河流为棋路,王侯将相、苍生百姓为棋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好。我陪你。”梅若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随后,那双黑瞳中闪耀的是惑人的光彩,恍然间,唇上一暖,竟是另一个人的温度……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一章 若水,我喜欢你 “你……”梅若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挣扎,怔怔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之间,波光流转,黑珍珠似的墨色中,竟然隐隐透着猫儿眼一般的绿。 梅若水猛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却已经不见了那份奇异的美。 “怎么了?”苏含笑不禁有些挫败,自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主动亲人,竟然就给她这么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没有。”梅若水忍不住别过脸去,心中微微有些慌乱。 “若水,我很喜欢你,这句不是骗你。”苏含笑在他耳边道。 “你!”梅若水一下挣脱了她的怀抱,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这女人,明知他的耳朵很敏感,还老是喜欢这么说话! “若水喜不喜欢我呢?”苏含笑却直直地望着他,虽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但心底却着实有些忐忑。她承认自己对于真正在意的,总是特别小心,只是……真的很期待那个答案呢。 “我……不知道。”梅若水直到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才吐出一句话来,“如果,如果不是我有这个能力帮你,你还喜欢我吗?” 苏含笑愣了愣,随即恍悟过来他心底的犹豫,轻轻一笑道:“我喜欢你,的确和你的能力有关,却和你帮不帮我没有关系。” “嗯?”梅若水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我不喜欢漂亮的花瓶,即便小心翼翼地保护,还是太容易破掉。”苏含笑说着,抓起他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头与自己的眼睛直视,这才接下去道,“我喜欢的,就是这个风采绰越,傲然风骨的梅若水,如果你也是像花瓶一样一碰就碎,那就不是你了,我当然不会喜欢。至于要你帮我……虽然是我的希望,却和我喜欢你没有关系,明白吗?” “嗯……”梅若水有些慌乱地错开了她的目光,却因为下巴上的力量,无法强行转开。 喜欢吗?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从一见面开始,就总是耍着他好玩,每次逗得他七窍生烟,自己却神采飞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恶劣的人。可是,当看到她抱着另一个男子回来,整得韩家的小公子狼狈不堪的时候,为什么……又会觉得失落呢……明明,她不找自己麻烦了是好事,不是吗? “别咬了,再咬就出血了。”苏含笑叹了口气,在他下巴上的手抚上了他的唇,让他松开力道,“真的这么难以回答吗?” “你马上就要大婚了。”好一会儿,梅若水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苏含笑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话里有多大的酸味儿,应该是喜欢的吧,只是这人啊……太迟钝了。 “有什么好笑!”梅若水一把甩开她的手。应该知道的,这个女人最大的爱好不就是耍他玩么?她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你啊……”苏含笑叹了口气,忽然闪电般地出手,扣住他的双手反扭到背后,一面搂住了他柔韧的腰,紧紧地带进怀里。 “苏……唔……”梅若水粹不及防之下,人已落入对方掌握之中,刚想开口,嘴唇却被堵住了。 熟悉的温度再一次贴上,可这回却不是蜻蜓点水一般地触碰了,灵巧的舌尖撬开了紧闭的牙关,随即毫不客气地开始攻城掠地。 “不……”梅若水猛地神智一清,便要推开她,忽然间腰上几处|岤道一酸,顿时全身没了力气。 苏含笑趁着他失措的瞬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他的抵抗,就着深吻的姿势,在后腰和膝弯上一抄,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放到了床上。 “不要!”一吻之后,梅若水终于低呼出声,一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见鬼的为什么功力还没有恢复?不然也不会被她这么欺负,就算自己喜欢她,也不能这么随便就……喜欢? 原来……自己的内心,竟然是喜欢的吗?一时间,他不禁怔住了。 苏含笑压在他身上,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看他喊出声之后,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发起呆来,不禁哭笑不得。 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没有魅力?这时候还会走神! “咚咚。”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响起两声敲门,然后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放开我!”梅若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下推开她,猛地跳下床。 “呃……”苏含笑坐在床上,一回头,也不禁呆了呆,有些尴尬地道,“父君?” “虽然我不反对,不过,现在还是下午。”梅贵君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一顿,不等梅若水开口解释,便道,“收拾一下自己,我在花厅等你们。” 望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苏含笑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笑起来。 梅若水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虽然以梅贵君的武功,只要他不让通报,自己听不到脚步也是正常的,可是,竟然连敲门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了好了,你看连父君都同意了。”苏含笑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笑着捏捏他的鼻子。 “你、你离我远一点!”梅若水拍开她的手,飞快地理好衣衫,但脸上的红晕一时间却没法消褪了。 “算了,我先去见父君,你……动作快点吧。”苏含笑笑了笑,也不勉强他,自己走了出去。 反正……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懂了就好。 直到屋里只剩下一个人,梅若水才慢慢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冷水泼上滚烫的脸庞。 清凉的感觉让他跳动的心渐渐归于平静,肌肤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喜欢吗?也许是真的。不过……才不要告诉你! 梅若水一想到那女人得意的笑脸,就不禁咬牙切齿。你去大婚好了,反正……我不在乎! 继续深呼吸,擦干脸上的水渍,重新整理好衣衫和头发,确定身上再没有痕迹,他这才走出门去。 总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梅贵君独自来到东宫,不带侍从,甚至不让通报,定然是有正事的。 喜欢不喜欢的……在这座皇宫里,真的能奢求那么多么?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二章 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 “父君。”苏含笑走进花厅,恭敬地叫了一声。 “别玩过头了。”梅贵君悠然放下茶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是是。”苏含笑笑眯眯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梅贵君抓起她的手,指尖在她脉门上一划而过,随即脸上的神色也松了不少:“还不错,看来最近是不会发作了。” 苏含笑闻言也松了口气,最近的事可是会很多的,那个什么阴阳绝脉的问题,还是不要再来凑热闹的好。 随意地闲聊了好一会儿,梅若水才慢吞吞地走进来,白皙的脸庞上依然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褪的粉色,倒是使得原本大病初愈而苍白的脸色精神了些。 抬头看到梅贵君似笑非笑地表情,梅若水不禁莫名地一阵心虚,不由得别过脸去。 “坐吧。”梅贵君也没说什么,只是指指边上的座位。 “父君特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吧?”苏含笑微笑道。 “嗯,是为了你选正君的事。”梅贵君点了点头,又正色道,“父君只有一句话嘱咐你,陛下虽然准许你自己选择喜欢的,但是,含笑,你记住了,只有一个人,绝对不可以选。” “蓝沉烟?”苏含笑想了想,很快地得出了答案。 “你知道就好。”梅贵君欣慰地点了点头。 苏含笑轻轻地皱了皱眉,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选蓝沉烟,女皇不是很期待这个的吗?何况和蓝家联姻,的确对巩固势力很有帮助,毕竟蓝塞英是军方的领袖,蓝沉烟是蓝家唯一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自己得出这个答案,是考虑到那些待嫁的男孩子并没有第二个有特殊的身份或能力,能让梅贵君特意来如此郑重的警告。 “不明白没有关系,记住父君不会害你。”梅贵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 “父君这就回去了?”苏含笑惊讶道。 “嗯,今晚陛下会驾临寒香殿。”梅贵君点点头,又挥手制止了她,“让若水送我就可以了。” “嗯,那父君慢走。”苏含笑压着心底的疑惑,将他送到门口,又沉思起来。 梅贵君和她闲谈半天都没有扯到什么重点,难不成还真是为了转达这一句话才来的?真是奇怪呢……蓝沉烟,莫非蓝沉烟身上还有什么别的连女皇都不知道的秘密,对她造成的后果,甚至能超越蓝家带来的好处? “怎么又在发呆了?”正想着,耳边却传来梅若水的声音。 “回来了?”苏含笑一省,才发现梅若水已经将人送出东宫又转回来了,看了自己真是站了很久。 “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梅若水叹了口气,便要回房。 “等等!”苏含笑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拉,将人扯进怀里抱住。 “你又干什么!”梅若水一挣之下没有挣开,目光扫过却见附近的侍从各个背过身去当做没看见,不禁气急。 “刚刚父君跟你说什么了?”苏含笑凑在他耳边低笑道。 “没……什么都没有!”梅若水赶紧扭头。 就这反应,没有才怪!骗谁呢……苏含笑耸耸肩,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果然……那张脸又红透了,想来也能猜到梅贵君说的是什么。 “若水啊……”苏含笑又抱紧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起了一道弧度。 “放开我。”梅若水感受到颈上细腻的肌肤被喷洒到的热气,有些别扭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敢动作太大。毕竟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一个小侍读,不能太不给太女殿下面子了。 苏含笑可不管他内心里的纠结,身体接触么,不习惯没有关系,只要每天抱抱亲亲的,很快就会麻木的。她是最优秀的杀手,可不是莽莽撞撞的白痴,她会像蜘蛛一样隐藏在暗中耐心地结网,看着被蛛网黏住的猎物慢慢失去挣扎的力量,然后慢慢地享用美味。 我不要的,便是捧到我面前,也只有被践踏一个命运,但是我要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揪出来绑在身边。若水,你是我的,这辈子……别想逃! “你够了没有!”梅若水恼怒道。 “好了好了,回去换个衣服,我们出宫去转转吧。”苏含笑说着,一把抓了他的手就走。 “一定要带上侍卫!”梅若水对她反复无常的性子实在无奈,只能提出了最低限度的要求。他现在功力未复,比普通人都强不了多少,万一再有什么事,不但保护不了她,恐怕还要劳烦别人来保护吧! 想着,他不禁有些怨怒地瞪了身边的女人一眼,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从来……没有这样弱势过。 “别生气,老皱着眉会变难看。”苏含笑笑着抚平他的眉心,一面随意地道,“若水,不用想那么多,我喜欢你,却与你无关,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你的答案,我会慢慢等。” “你……”梅若水一脸的惊讶,从没想过那个恶名昭著的太女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心口,的确一阵暖暖的感觉,是感到吧! 苏含笑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飞扬的黑发也显示出她的好心情。 呐,若水,蜘蛛结网的时候可不会让你看见呢,等到发现自己已经身陷网中,早就来不及了。 “要去哪里?”梅若水定了定神问道。 “去喝杯酒,逛个夜市,放松一下吧。”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梅若水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苏含笑带的侍卫依旧是上次去青衣馆抢人的那两个,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不过在某些别的地方倒是挺好用的。 至于安全问题,只要不是遇上绝顶高手,她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腰间的袋子里还装了一件必杀技——小白貂。 何况,经过了一次刺杀之后,她可不信女皇没有别的安排,那个什么暗卫,一定已经隐藏在她的身边了吧,虽然隐匿技巧的确很高明,事实上连她这个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有发现,可是,就凭杀手的直觉,她也确定周围有高手暗中护卫着。 略过梅若水眼中的一缕担忧,苏含笑轻轻地笑了笑。 喝酒,逛夜市,顺便……再做点别的吧,等这些烦心事过去,再单纯地出去约会一次好了!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三章 约会 “你说的喝酒,就是这里?”梅若水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精致小楼,不禁咬牙切齿。 “是啊,若水不喜欢?”苏含笑笑得一脸的无辜。 “你……”梅若水顿时气结。 小楼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楚红楼!这该死的女人,要逛妓院自己来就是了,眼不见为净!可是……带着个男人来逛窑子算个什么东西啊!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们进去吧。”苏含笑一搂他的腰,径直朝里面走去。 “这位小姐……”门口的两个少年见到竟然有人带着男人一起来,但刚说出半句话,就看清了来人的容貌,不由得僵住,后面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什么?”苏含笑看着他们,放在梅若水腰上的手却更用力了些,不让他挣扎。 “没、没什么,太女殿下请进。”少年摆着一张僵硬的笑脸,小心翼翼地道。 太女殿下高兴,别说是带个男人来,就算她再多带几个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吗?自家主子最近已经见到太女就绕道了。 “虽然不如青衣馆的雅致,不过奢华而不庸俗,容家的品味还不错嘛。”苏含笑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象,一边随口道。 梅若水板着脸,面无表情。 从一进门起,他就能感觉到里面大半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确,到这里来的男人,恐怕从来就只有他这一个了吧! 然而,大部分人在看到苏含笑后,都自觉地转开了头,不敢再看。有些不知死活的,接触到苏含笑明明带笑却冰寒刺骨的目光后,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全消,匆匆付钱离去。 苏含笑扫视了一圈,发现再没有敢朝这里瞟上一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的人,也敢随便看?死在她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尸山血海凝结起来的杀气,岂是这些纨绔子弟富家小姐能够忍受的! 梅若水松了口气,又好奇地看看身边的人。 恶霸太女的威势有这么骇人吗?居然到了看一眼就能把人吓走的地步?要知道以前的太女虽然横行霸道,但只要顺着她,也不会随便就要打要杀的,不应该把人唬成那德性吧! “去二楼吧。”苏含笑一转头,面对他时已经完全收敛了杀气,漆黑的眸子里甚至隐隐流转着笑意。 梅若水怎么看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只能先跟着她上楼,毕竟二楼都是单间,总比留在大厅里继续尴尬的好。 “太女殿下,这边请。”楚红楼的管事云浅赶紧迎了上来,亲自将他们带往楼上。 苏含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普普通通的面貌,属于丢进人群转眼就不见的类型,却看不出来,他是那个一手将楚红楼发展到这个规模的商业天才呢。尽管是因为背后有容家的支持,但也跟他本身的才能使分不开的。 “殿下,这里还满意吗?”云浅打开了一扇精致的房门,赔笑道。 “不错。”苏含笑漫不经心地走进去,也不挑剔,反正本来也不是为了那个来的。 “殿下要找人服侍吗?”云浅迟疑了一下,看看她怀里的梅若水。 “找两个音律不错的孩子过来弹个琴,唱个曲吧。”苏含笑随意道,“选精致些的酒菜上来。” “是。”云浅很乖巧地没有多问什么,推下去吩咐下人。 “行了,你们两个也自己玩去,别在这儿惹本殿下心烦!”苏含笑不耐烦地堆两个侍卫挥挥手。 两人对望一眼,有看看梅若水,自以为了解地笑起来,立即点头哈腰地下去,虽然太女殿下不好伺候,但是对于属下还是很大方的,楚红楼这种地方,若是靠他们那点俸禄,那是怎么都进不来的。 “等等!”苏含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开梅若水,勾勾手指。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两人赶紧凑了过去。 苏含笑低声说了两句,用力一拍她们的肩膀,微笑道:“去吧!” “是。”两个侍卫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几句话里,晕晕乎乎地被轰了出去。 苏含笑拍拍手,关上房门,一转身,正对上梅若水古怪的目光,一怔之下才想起,虽然梅若水功力未复,但听觉依然比普通人灵敏得多,想必是听到了她的话了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梅若水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水混了才好摸鱼么。”苏含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一搂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梅若水也懒得挣扎了,直接就着暧昧的姿势道,“一会儿要是打起来,现在的我不但帮不了忙,恐怕还会成为你的拖累。” “不会到那地步的。”苏含笑一手把玩着他柔顺的发丝,笑眯眯地道,“至于带你来,是要你看着我在做什么,若水,我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你辅佐,值不值得你喜欢……用你的心,自己去判断。” “你是个很好的主子。”梅若水这句话答得没有犹豫。 或许先前的确有不满,但这么多天仔细观察下来,她绝对不是传说里那个一无是处只会惹是生非的白痴,她的重重谋划,往往看似普通的恶作剧、一时的心血来潮之下的巧合,但是事后再仔细想来,却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一直在隐藏,的确,藏一样东西,不是只有人迹罕至机关重重的地方一种选择,越是热闹、越是人多的地方,反而更会成为视线的盲点。 不过,苏含笑这算是信任他吗?还是因为她喜欢他?不懂呢…… “若水,京城最著名的赌场是哪家?”苏含笑突然开口问道。 “嗯?”梅若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答道,“玄武街的富贵赌坊吧。” “那等下我们就去那儿玩玩吧!”苏含笑道。 以前的她也经常出入赌场,毕竟,除了她的本职杀人,这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就是不知道古代的赌术会玩些什么? “那是宁王的地盘。”梅若水咬牙警告道。 “我以为你是知道我问什么,所以才给我这个答案的。”?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部分阅读 ”苏含笑眨了眨眼道。 梅若水叹了口气,无语了。好吧,自从听到她要他帮的那个忙开始,自己就该有这个觉悟了。只是这个女人还真不怕一次玩得太大,把性命都赔进去啊。 “呐,若水。”苏含笑拍了拍他的脸庞。 “干什么?”梅若水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 “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一战定江山的赌法呢,比较刺激。”苏含笑脸上依旧笑吟吟的,仿佛没有丝毫紧张感。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四章 打砸抢 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样样精致爽口,云浅选的两个少年清秀可人,都擅长乐器,一个弹琴,一个吹箫,合奏起来,也算悦耳。 苏含笑似乎是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宠爱梅若水,斟酒布菜一样样都亲力亲为,就差没直接动手喂了,甜言蜜语自然是少不了,倒让边上服侍的少年一面弹奏,一面不停地往这边抛媚眼,没有得到反应后,又是一脸的郁闷,真不知道这位太女殿下今天跑到楚红楼里是来干什么的! 梅若水僵硬着一张脸,看着身边的人拿肉麻当有趣,拼命在心里默念着忍耐忍耐,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会直接将盘子扣到她头上去。 “若水,这个味道不错呢,来,张嘴。”苏含笑忍着笑,夹着一块细嫩的牛肉送到他嘴边。 梅若水恶狠狠地瞪着牛肉,却发现对方似乎没有消失的意思,再看那恶劣的女人一副你不吃我就举着的神色,只得一口咬上去,用力咀嚼,就当是在咬她的肉。 苏含笑差点暗笑到内伤,虽然是随意演戏,本来也不需要如此,只是……调戏梅若水,看他有气又发作不得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玩了!若是韩书墨,根本不会忍耐,直接就惹炸毛了,而百里青……想到这个男人,她就有些郁闷。若是百里青,定然是那种温温和和的微笑,乖顺无比,配合无比,让她自然地失去了逗弄的兴趣。 一曲终了,两个少年对望了一眼,放下琴箫,缓缓地走过来,浅笑道:“殿下……” “再来一曲。”苏含笑不等他们说完,甚至没抬头多看一眼,就直接下了命令。 两人的笑容同时一僵,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噘着嘴,回去重新开始演奏。 梅若水一脸的无奈,也觉得他们实在倒霉,但是……若是她们真的“服侍”起来,算了,还是让他们倒霉吧! “若水在想什么呢?”苏含笑低头在他耳边道。 “不要老是对着我的耳朵说话!”梅若水气呼呼地瞪她一眼,又不禁暗自警惕。似乎自己在她面前放下戒心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谁让你在我怀里居然还敢发呆?”苏含笑搂在他腰上的手一紧,语气虽然是调笑,但却隐含着一丝不悦。 梅若水默然不语。 喜欢她……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可是,正是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才会痛苦啊,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女,又怎么能奢求她一辈子不会厌弃?若是不喜欢,那就算她要他,只要守住了心,将来的日子也是可以过的。可如今,究竟,要怎么办? “若水……”苏含笑双臂一紧,让他的脸埋在自己怀里,手指轻轻地掠过那柔顺的青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 “呯!”忽然间,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桌椅翻倒,杯盘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男人的尖叫,女人的喝骂,夹杂着不停有东西摔破的脆响,顿时一片混乱。 琴箫声慢慢停了下来,两个少年不禁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梅若水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但浑身的肌肉已经绷紧,手指也暗暗放在了腰间软剑的环扣处。 尽管知道这场马蚤乱是苏含笑命人故意挑起的,但也不能排除有人在暗中趁火打劫,所以不能松懈。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苏含笑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细微变化,安抚地摸摸他的背,让他放松,一面搂着他的身子站起来,开门出去。 “太女殿下,实在抱歉。”匆匆赶过来的云浅看见他们走出来,脸上立即堆积起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扫本殿下的兴么?”苏含笑站在二楼扶栏处往下望,傲慢地道。 “这个……”云浅不禁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是冷汗湿透了衣衫。 他当然明白,这场马蚤乱根本就是太女的两个侍卫没事找事,故意挑起的,可是当着这位的面,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殿下,只是误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大门口处又传来一阵惊呼,却是一队御林军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的嫖客、小倌、甚至上菜端酒的侍从,只要敢动的,统统都是毫不留情地一刀背。 小倌们纵然是身体娇弱,但会来这种地方玩乐的女人大多也是空有其表,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就算用刀背打,也是痛入骨髓,顿时,大厅里一片哭爹叫娘的喊声。 苏含笑居高临下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好笑。 果然是人各有长啊,这两个侍卫别的不行,挑事打架找援兵倒是干得顺溜,而御林军一进门,立即抱头蹲下,毫不抵抗,自然是免了挨打,等到场面都被控制住,这才不引人注目地悄悄溜到角落里。 梅若水看得撇撇嘴,干脆一扭头,直接靠在她肩上,掩去了眼中的讽刺之色。 “看来这儿是没什么好玩的了,真扫兴!”苏含笑一声冷哼,揽着梅若水下楼。 “殿下慢走,改日家主定然上门赔罪。”云浅擦去头上的汗水,赶紧道。 即便明知这位太女今晚就是存心来找茬的,可是他却无法搬来背后的靠山穆王,只能急派人通知容府,等那边再去找穆王,恐怕只能收拾残局了。只是,他的心里也是一片疑惑,太女和穆王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至少还保持着表面上相安无事,可最近是怎么回事? 走出楚红楼,苏含笑吐出一口浊气,不由得摇头。 烟花之地啊……就算是京城最有名的青衣馆、楚红楼,比起现代的高级会员制夜总会也差远了,还是理念太落后,这种地方,亏得以前的太女会喜欢天天厮混。 没一会儿工夫,两个侍卫就从里面溜出来,嬉笑着一脸邀功的表情。 苏含笑淡淡地赞赏了两句,让她们带路去富贵赌坊。 两人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得意洋洋地引路。 苏含笑一耸肩,也没有放开梅若水,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走。 她知道,以云浅的心思,虽然不敢拿她怎么样,但定然会派人跟在后面,看她挑衅完楚红楼后还想做什么。 富贵赌坊,宁王么……就看看这只乌龟还打算在龟壳里缩多久好了。游戏,总要越多人玩才越有趣!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五章 人约黄昏后 “真不错,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赌。”苏含笑走出富贵赌坊的大门,望望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不屑地撇了撇嘴。 两个侍卫跟在后面,满脸的崇拜,就差一根尾巴在屁股后面摇啊摇的了。 “你真是……”梅若水一副纠结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女人根本就是逢赌必赢,不过一个时辰工夫,还要除去最开始观察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席卷了大半个赌场的赌资,相信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早就有赌场的护卫出来干涉了。 不过,宁王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苏含笑皱皱眉,随手将银票全塞给身后的侍卫甲,吩咐道:“你们一人抽一张,剩下的送回东宫,交给七弦。” “是!多谢殿下。”两个侍卫顿时眉开眼笑,太女殿下下注她们可看得清楚,这些银票,最小的一张也是五千两,这下可发大了! “去吧去吧。”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是殿下的护卫……”侍卫乙迟疑着,总算还没被冲昏了头脑。 “有人跟着呢,不用你们多事,滚!”苏含笑一瞪眼。 “是是,我们立即滚。”两人媚笑着,赶紧一溜烟地跑向东宫。 既然有侍卫暗中保护,那他们只要完成太女的吩咐就好了,自作聪明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把她们打发走,你想干什么?”梅若水好奇道。 如今留在京城里的已经封王的皇女,就只有穆王和宁王,她还想去招惹什么? “只是单纯地想陪你逛逛夜市而已,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功利嘛。”苏含笑笑眯眯地牵了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梅若水怔了怔,这回倒没有挣扎,默默地走在她身边。 夜晚的京城还是很热闹的,宽阔的玄武大街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摊贩,卖什么的都有,还有许多小吃,馄饨饺子烤肉串冰糖葫芦,甜的咸的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诱人食欲的香气。街上满满的都是人,孩子们举着风车玩具,在大人里穿来穿去,洒下一路的笑声。 “真是和平啊。”苏含笑一声感叹。 “你来了就不和平了。”梅若水低声嘀咕了一句。 果然,一看到这双醒目的璧人,人群自动在他们经过的地方让出一条通道来,但奇怪的是,这回倒是没有引起鸡飞狗跳,尽管百姓眼里还有明显的畏惧,但却多带了一丝疑惑,甚至还有感激。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一段时间没有干欺压百姓的事,反而专找容颜的麻烦后,她的形象顿时在民间高大起来。百姓是很容易健忘的,不管以前的太女做过什么,只要她在不动声色间一点点地扭曲回来,迟早不会有什么问题。 梅若水也不禁大为惊奇,上一次和她出宫,百姓畏如蛇蝎、闻风而逃的样子他可是见过的,明明她最近也没有收敛,甚至更变本加厉了,怎么会这样? “若水啊,如果有两个坏人都在欺负好人,好人自然都会怕他们,可当有一天,一个坏人突然不欺负好人而去欺负另一个坏人了,好人就会把他也归入好人的行列,然后所有的恐惧和憎恨都转移到另一个坏人身上。”苏含笑一耸肩,微笑着解释了一句,转身丢下两枚铜板,拿了一根冰糖葫芦塞过去。 “你当我是小孩?”梅若水拿着冰糖葫芦,一脸黑线。 “又没人规定只有小孩才能吃这个。”苏含笑不在意地笑笑,握住他的手,将冰糖葫芦送到他嘴边,“来,张嘴,还是……想要我喂你?” “不用了!”梅若水脸上一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发泄似的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 冰糖的香甜,山楂的微酸,一层层在口中化开的感觉,意外的竟然不错。 “好吃吧!”苏含笑就着抓住他手的姿势,凑过去咬了一颗,嚼了两下道。 “你!”梅若水死死盯着被她咬过的糖葫芦。 这是大街上啊,这女人……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吃同一样食物! “那边好像很热闹,去看看吧!”在他发飙之前,苏含笑手上一扯,拖着他就跑。 梅若水身不由己地被拉了过去,只能在心里叹气。 苏含笑……这个女人,有时候精明狠辣,让人望而生畏,有时候恶劣无比,气得人想发疯,而有时候……偏又简单得像个孩子,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是……却不知道看到的那些是否就是真实。 “若水,你真的不适合想那么多的。”苏含笑轻巧地一笑,混不在意地道。 “你说我很笨?”梅若水一挑眉,眼中开始酝酿风暴。 “那是你自己说的。”苏含笑又咬掉一颗糖葫芦,回头无辜地道,“不吃?那我可都吃完了,味道不错!” “自己想吃还塞给我干什么!”梅若水直接把剩下一半的糖葫芦塞回给她,顺势挣脱了她的拉扯。 苏含笑笑笑,没有说话,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望去,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群,还有人在不停地喝彩叫好,看来是有人在街头表演。 杂耍么,好像没什么意思。她一耸肩,正要拉着梅若水换个地方,人群里侧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男子的惊叫,而围观的人群也有了一丝马蚤乱。 梅若水见她似乎对正在发生的事挺有兴趣的样子,想了想,提起仅存了两成内力,微微往外散发出一些气势,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一点点的威压就已足够,前面的人一个哆嗦,回头看到他们,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苏含笑咬着冰糖葫芦走进去,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忍不住撇撇嘴。 街头恶霸调戏卖艺的小美人……真的很狗血很没有新意的剧情啊。 “你不管?”梅若水看着那个被两个粗壮女人围着的少年,又看看边上急得满脸通红又被人堵住无法救援的女子,轻声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像救世主?”苏含笑一脸的无所谓。 “……是不像。”梅若水沉默了一下,扭过头去,“走吧。” 苏含笑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但一转念间,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是不愿意救人,只是生怕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危及自己吧! 梅若水听到耳边的轻笑声,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微微有些尴尬。打抱不平是举手之劳,但是……果然还是不愿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对她造成可能的危害,谁知道是不是圈套呢!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梅家,很久以前也被人叫做邪魔外道来着。 “住手!”就在这时,另一边却传来一声正气凛然的大喝。 “管闲事的来了。”苏含笑转头望去,却在看到那个走出来的年轻女子时一呆,冰糖葫芦举在半空中,忘记了送进嘴里。 “怎么了?”梅若水见状,立即警戒起来。 “没事。”苏含笑缓缓放松,唇边却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若水,有戏看了。” · 青墨:那个,不叫的狗来了,会咬人的,嘻嘻~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六章 劲敌 接下来的发展就像所有的故事书里描述的一样,英雄赶走了恶人,赢得掌声阵阵,顺带美人崇拜的目光和一颗芳心。 “怎么样?”苏含笑轻声问道。 “武功不错,是我在京城见过的最强的一个,就算我恢复全盛时期,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梅若水也压低了声音答道,“虽然她有意掩饰,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出手姿势,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怎么样都有迹可循。” 苏含笑闻言,不禁弯起了唇角。 宁王苏含幽,若是只想当一个“贤王”,又何必一边苦苦积攒力量,一边又着力掩饰?还顶着一张正义的脸孔到处收买人心。苏含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不认为世上真有所谓圣人,那些自诩正义的外衣底下,谁知道是泥沼还是粪坑! 伪君子,远不如真小人来得可爱。 梅若水一偏头,看到了她的笑容,没由来地却是心中一寒。 为什么,竟然有人能把“微笑”表现得如此冰冷,就好像是杀气一刀刀割裂皮肤一样的痛楚? “若水,怎么了?”苏含笑握住他的手,却感觉到满是冷汗,“不舒服?不然我们回去吧。” “我没事。”梅若水缓缓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暖意,又不禁失笑。是的,这个女人只是喜欢逗他,看他生气的样子,却绝不会真正伤害他分毫,所以,没关系的。 好戏散场,那卖艺的姐弟也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去,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想不到皇姐也在这里。”苏含幽却微笑着走了过来,一举一动尽显皇家风仪气度,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刚好看到皇妹的表演,的确精彩。”苏含笑却是一手将梅若水搂在怀里,脸上满满的痞笑,一副随意的样子,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哪里,不过是看不惯天子脚下发生如此丑事罢了。”苏含幽神色不变,仿佛没注意到自己被人当成了表演的戏子。 苏含笑也不禁暗自赞叹,就是这份涵养功夫,穆王与她就根本无法比较。 “这位公子是?”苏含幽的目光从梅若水脸上一扫,却闪过一丝惊艳。 “梅若水,我的侍读。”苏含笑答了一句,手里一紧,霸道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这回梅若水倒是配合无比,苏含幽……她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充满了侵略性,仿佛是在看一件所有物似的,让他很不舒服。 “看来皇姐很喜欢梅公子。”苏含幽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当然,若水可是我的宝贝呢。”苏含笑毫不掩饰地道。 梅若水听得脸上微红,但大街之上又发作不得,只是暗中伸手在她腰上重重地掐了一下,然而……内心对这样的称呼似乎也不怎么排斥。 “啊,皇妹对‘礼物’还满意吗?”苏含笑忍着痛,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手上却报复性地戳了一下他腰间的|岤道。 “当然,多谢皇姐美意。”苏含幽一脸真诚地道,“小妹一定会利用那些东西,尽快查出幕后主使人,给皇姐一个交代的。” “那就有劳了。”苏含笑同样是一副感激的模样。 梅若水在两人都看不见的角度直翻白眼,两只狐狸,一只笑面,一只腹黑,就看哪只更技高一筹了。 “那小妹就不打扰皇姐坐拥美人了。”苏含幽道。 “过几日狩猎还要领教皇妹的箭术。”苏含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揽着梅若水转身就走。 今天晚上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不过苏含幽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一句话就将自己摆在了受害人的位置上,还和她统一战线,指明了是“陷害”,这样才有点意思嘛,若是对手都像苏含香那么白痴,人生也会很无聊的。 另一边,苏含幽静静的望着两人相拥远去的背影,笑容渐渐阴沉下来。 “王爷。”一条人影轻巧地来到她身后。 “云浅吗?你看本王的这位皇姐……如何?”苏含幽头也不回地道。 “太女殿下看上去和从前并无不同,只是……有些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来。”云浅犹豫了一下才道。 “是吗?”苏含幽一挑眉,脸色更是凝重。 虽然不常见面,但有关太女的一切情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她手里,明明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习性作风也没有任何改变,然而……今天见面后,为什么有感觉到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王爷放心,我回去会将这些日子的情报再重新整理一遍,以免有疏漏之处。”云浅道。 “嗯。”苏含幽点点头,又道,“还有那个男子,梅若水,本王……要他。” “王爷?”云浅一愣,迟疑了许久才道,“王爷明鉴,这个关头为了一个男人和太女殿下撕破脸,并不值得,梅若水的确出众,可是……” “区区一个美人,本王还没放在眼里。”苏含幽打断了他的话,一声冷笑道,“只是,梅家的人,他——本王势在必得!” 云浅皱了皱眉,并不明白她的用意。梅家一门清正,官风极佳,又得民心,有梅家的支持固然能得到百姓和大半中立派官员的支持,可梅家毕竟没有实权,在如今的形势之下,似乎没有非立即争取不可的理由。 “云浅,梅家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照办就是。”苏含幽又道。 “是,王爷。”云浅虽然仍有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这是他选定的主人,英明睿智,绝不会出这么严重的昏招。梅家么,看来他的情报网还是不够完善,需要再补充。只是……梅若水…… 微微皱眉,他也听说过最近的市井传言里说太女殿下专宠一人,送来的情报也清晰地表明了这个男人在太女心里的地位,要抢过来,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云浅,你从来都不会让本王失望。”苏含幽微笑道。 “是的,王爷。”云浅低下了头,坚定地答了一句。 如果是您的愿望,那么……我一定会替您达成。王爷……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七章 狩猎游戏 说起狩猎,苏含笑翻遍了东宫,总算从仓库最底下找出一把合用的弓来,原来的太女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选用的弓都镶金嵌玉,华丽非常,但是……几乎无法使用,当然,那个追求华丽的女人本来也是装装样子。 至于猎物,自然会有手下准备好,绝不会让太女丢了面子的。 不过苏含笑对于这种原始的工具还是有点儿兴趣的,弓箭,以前也玩过,不过远距离的话,她一向觉得枪支和飞刀比较好用,毕竟弓箭携带太不方便。然而,既然到了一个类似古代的世界,骑射的功夫怎么也要尽快掌握的。 她现在选的这把弓外表并不好看,黑沉沉的,虽然看似很重,但拿在手里却意外地没什么分量,就算是她,也看不出弓身和弓弦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只是她用尽了全力也拉不断,而且这个重量也很适合杀手的特性。 梅若水看着她摆弄着弓箭,一张俊脸绷得死紧。 来到京城以前,他在江湖上历练过几年,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也曾数次面临生死绝境,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回那么紧张。 “若水,放松。”苏含笑放下弓,转身抱了他一下,顺势在他唇边亲了亲。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梅若水红着脸一把推开她,但人确实慢慢放松了。 “好了,按计划行事就好,不会有问题的。”苏含笑自信地笑了笑。 “知道了。”梅若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走吧。”苏含笑牵了他的手走出门,顺手拎了她看上的那张弓。 “殿下。”庭院里忽然传来一个淡雅的声音。 转头望去,只见百里青静静地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白衣摇曳,可是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梅若水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对于自己的听力他还是很自信的,只是,一个不会武功,还双目失明的人,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侵入到这么近的地方,他居然还毫无所觉,真的是太危险了。 “若水,时间不早了,就交给你了。”苏含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嗯。”梅若水看看她,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百里青,转身离去。 “怎么不让人跟着?”苏含笑走了过去。她知道,百里青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能力,就像以前她做杀手时控制自己的气息,让自己与周围环境最大限度融合,不让人发现一样,只是百里青似乎不需要经过训练,他的气质就天衣无缝地溶于自然。 “没有必要。”百里青摇了摇头。 “说起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玩玩?”苏含笑忽然道。 “嗯?”百里青怔了一下。 “本来也有你的一份心力,就不想去看看自己导演的戏?”苏含笑道。 “若是殿下不嫌弃我不会骑马。”百里青无奈地笑了笑。 “不会啊,那最好不过了。”苏含笑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地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殿下?”百里青下意识地勾住了她的脖子保持平衡。 “又不是第一次了。”苏含笑直接抱着人来到宫门口,随行的一队侍卫早已准备妥当。 百里青闭上了嘴,任由她将自己放在马背上,然后坐在身后,继续将他搂在怀里。 “吱吱——”小白貂也许是闻到了主人的气味,从苏含笑腰间的袋子里爬出来,窜上了他的肩膀。 百里青伸手挠了挠白貂的下巴,心里突然安宁了不少。 苏含笑一抖马缰,走在队伍最前面,忽的又想到了什么,随手翻出一块白色的纱巾,蒙在他脸上。 百里青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随即安静地靠在她胸口,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群人策马跑过宽敞的朱雀大街,从南门出了京城,再跑一阵,就是皇家猎场木香山。 穆王苏含香和宁王苏含幽都已等候在山下,看来他们是来得最晚的了。 “有劳两位妹妹久等。”苏含笑根本不下马,直接居高临下地道。 “我也是刚到,倒是含香等了许久。”苏含幽微笑道。 “不敢,小妹身为主人,等等两位皇姐也是应该的。”苏含香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就走吧。”苏含笑抬头看天,一马当先地进了山,马蹄过处,黄土飞扬,顿时全扑向周围的人。 “的确。”苏含幽只是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潇洒地上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原地只留下一脸扭曲的苏含香,好一会儿,边上的侍卫才轻轻叫了一声:“王爷?再下去就追不上了。” “走!”苏含香一跃上马,马鞭挥过,“唰”的一下在那个倒霉的侍卫脸上留下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随即一夹马腹,急冲入山。 “愣住干什么?快跟上王爷!”侍卫们都愣了一下,赶紧爬上马追上去。 苏含笑此刻的心情却是很好,跑了一阵之后,因为马匹的优劣、各人的骑术,队伍已经拉得很散,而能从容跟上她的,竟然也只有苏含幽一人。 “好久没有和皇姐一起打猎了呢。”苏含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依旧是一脸的笑容。 “狩猎,挺有意思的游戏。”苏含笑拿下挂在马背上的弓,抽出一根箭,上弦,瞄准,松手。 “啪!”箭支深深地钉入树墩处,惊起一只野兔。 “啊啦,射偏了。”苏含笑一耸肩,倒是毫无愧色。掂掂手里的弓,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射箭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很难,和用狙击枪的感觉差不多,下一间应该就不会偏了。 “嗖~”一支羽箭如流星般滑过,一下子将那只逃跑的野兔钉死在地上。 “含香好箭法。”苏含幽拍了两下掌,算是赞赏。 “小妹只是看皇姐似乎很喜欢这只兔子,便射了送给皇姐。”苏含香策马过来,语气中掩饰不住得意洋洋。 “我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猎的。”苏含笑抬手一箭,看都没看就松开了弓弦。 “唰”的一下,羽箭几乎是擦着苏含香的脸飞过去的,锋利的劲风还割下了几根青丝。 “皇姐?”苏含香顿时脸色铁青。 “好像还是射偏了,真可惜。”苏含笑耸耸肩,一副遗憾的样子。 射偏了?还真可惜?苏含香不禁气结,又是一阵后怕,要是没射偏,再往右三分,岂不是穿脑而过了? “不,好像没有偏。”苏含笑怀里的百里青突然说了一句。 “咦?”众人一怔之下,齐齐回头顺着箭射去的方向看,果然见到那羽箭刚好射穿了一只野兔的后腿,将兔子整个人钉住了,箭的尾羽还在不住地颤抖。 “哎呀,运气真好呢。”苏含笑笑得阳光灿烂。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八章 到底谁算计谁 一行人各怀鬼胎,一边走,一边看到什么就随手射下来。 苏含笑不断地调整着手里的弓箭,不止射猎物,也会瞄准树叶、石头之类的东西,当然,这在旁人看来就是,太女殿下的箭术实在有待提高。 百里青安安分分地窝在她怀里,手上抱着一只刚出生的纯白色小狼,还在瑟瑟发抖,正是几个侍卫掏了狼窝找到的战利品。 苏含笑不禁叹气,什么时候梅若水能像百里青一样乖乖地让她抱就好了。虽然逗他很好玩,但是……被逗成惊弓之鸟就不好了啊。 再走一阵,树林中的岔路就分得更开。 “不如我们各走一路,到中午时会合,比比谁的猎物多?”苏含香提议道。 “好啊,不知皇姐意下如何?”苏含幽笑道。 “本殿下定然是最多的。”苏含笑斜睨了她们一眼,一拍马,当先拐上了一条岔路,绝尘而去。 “那位穆王爷也许也有自己的算计。”百里青安然道。 “她能做的,横竖也就那么几种。”苏含笑一拉缰绳,低头笑道,“怕不怕?” “殿下如此胸有成竹,我怕什么。”百里青摇了摇头,手里将小狼抱得紧了些。 小狼“呜呜”地叫着,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他的手指。苏含笑一耸肩,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体质,似乎什么动物都会被他吸引,从进入森林的时候起,猎物就没有少过,根本不需要特地去寻找。 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侍卫因为一阵疾奔,以及地形的关系,分得更散了,留在身边的也不过只有五六人而已。 “差不多了吧。”苏含笑自语了一句。 忽然间,远处隐约传来一声虎哮,充满了凄厉和愤怒。随着距离的靠近,虎啸声越来越响亮,听起来不像是猎食或是战斗,倒像是受了伤…… “小心!” 百里青的提醒还没说完,心有所警的苏含笑猛的一揽他的腰将他扑倒在地,同时一排的几只弩箭擦过背部深深的没入了地下。幽蓝的箭光闪过,那些弩箭明显都是淬了剧毒的。 “太女殿下!”边上的侍卫顿时一阵混乱。 苏含笑站起身来,微微皱眉,东宫的侍卫,果然是酒囊饭袋!趁着这个机会向女皇提起要撤换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通过的吧。 一晃神间,五个黑衣蒙面人已出现在身边,其中三人飞跃出去捉拿刺客,剩下两人持剑护在了他们身边,甚至连东宫的侍卫都隔离了。 暗卫,功夫还不错,不过应变能力有待加强。若是换成原装的太女,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躲不过去,这时候才跳出来就只能收尸了! 苏含笑一面警戒着,一面暗自评估着所有人的反应,最让她满意的,果然还是怀里的这个。 百里青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几乎不会造成拖累,对于危险的敏锐,之后的冷静沉着都让她赞赏。的确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会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殿下没事吧?”暂时安定下来,百里青摸索着抓住苏含笑的肩膀检查她有没有被伤到,刚刚自己被推倒的时候,感觉到见血封喉的毒箭在面前划过的一瞬间,鼻中能闻到毒药腥甜的气味,心脏都仿佛停止跳动了。 “放心,要是这几个刺客都能奈何我,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苏含笑一声冷笑。 就算是以身做饵,但她也不会随便就拿命去赌,想当年她出师的最终测验,就是接受整个组织的杀手不眠不休地追杀一个月——这样都只是让她受了几处轻伤而已,更别说这个时代的刺客,尽管有着内功这么好用的东西,但作为刺客杀手明显不合格,居然会在埋伏时惊动了林中的野兽。 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已经接近头顶,就快到约定的正午了。不过这片林子并不宽广,这么大的动静,无论是穆王还是宁王,都应该已经发现了才对。 慌乱中的侍卫渐渐地镇定下来,一层一层将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深怕还有别的刺客出现。 “出了什么事?”远远地传来苏含幽的声音。 “不过区区几个刺客罢了,皇妹不必担忧。”苏含笑转头看见那策马飞驰而来的身影,不禁挑了挑眉。 只见原本优雅华贵的王爷,此刻却披散了半边头发,身上的锦袍也沾了污泥,还划破了几处,看上去一副狼狈的模样。 “皇姐没事就好。”苏含幽进入侍卫的保护圈,翻身下马,又看了看那两个打扮特意的暗卫,这才笑道,“刚才我这里也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小贼,可惜没留下活口,不能拷问幕后指使人了。” “无妨,反正这里还有。”苏含笑随意指着一个暗卫道,“抓几个活口,别让他们全自尽了。” “是。”那暗卫看看周围的侍卫都已聚集起来,一闪身就去追同伴了。 只听远处的呵斥声,金铁交鸣之声越来越轻,看来战斗是快结束了。 “呯”的一下,两个人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侍卫们面前,顿时,十几把刀剑都架到了那两人脖子上。 “活口。”暗卫丢下两个字,一起消失了踪迹,显然又隐身到一边去了。 不是自己人,果然不好用。苏含笑皱皱眉,只挥手吩咐将两个被点了|岤道、塞住嘴巴的刺客绑上带走。 忙乱之后,往回走了一阵,刚好撞上了前来寻找的苏含香,见面的一瞬间,两人都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错愕。 “含香可还好?”苏含幽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区别,但站在她边上的苏含笑却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闪过的狠厉之色。 “你们这是怎么了?”苏含香愣了一下才道。 “没什么,只是碰到几个小毛贼。”苏含幽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了过去,但心里却很清楚,绝对不是普通的刺客那么简单,对于她们的行程、护卫状况,那些刺客也未免太清楚了一点! “是么。”苏含香转眼看到被侍卫拖着走的两个蒙面刺客,微微一怔之下,若有所悟,再看向苏含幽的目光中就杀机隐隐。 “好了,狩猎的兴致都被败坏了,回宫!”苏含笑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机锋,抱起百里青上面,带着侍卫而去,一边道,“这两个人带回去交给刑部好好审问便是,一定要问出凶手,本殿下要将他大卸八块!”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三十九章 布局背后 一路冲回京城,与出来时不同,此刻的京城四门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太女殿下回城,开门!”一个侍卫上前大喊道。 “啊,殿下,请稍等!”城墙上一阵忙乱,好一会儿,沉重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出了什么事?”苏含笑在经过城门时随口问了一句。 “启禀殿下,今早陛下前往太庙上香时遇刺,刺客还在搜捕中,因此京城全城戒严。”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军官恭敬地道。 “母皇可平安?”苏含笑忙道。 “所幸陛下无恙。”小队长道。 “走!”苏含笑点点头,挥鞭在马股上打了一下,带人直奔回宫。幸好因为戒严的关系,宽敞的朱雀大街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就算纵马疾驰也没有问题。 宫中的戒备更加森严,就算是太女,沿途也遇上了三四次盘查才放行。 回到东宫,苏含笑放下百里青,让他自己回去休息,暗中却捏了一下他的手。 “是。”百里青会意地点点头,也不用人带领,自行向居住地院落走去。 “怎么样?”一进寝殿,梅若水就迎了出来。 “我这边没事,几个刺客而已。”苏含笑在他的帮助下换掉染了泥土的骑马装,换回轻便的宫装,一边道,“你没事吧?” “又不是真的去行刺。”梅若水一声轻笑,“不过就装个样子而已,不过陛下身边的暗卫的确了得,我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人全部甩掉,放心,肯定没有人认出我。” 苏含笑松了口气,又不禁笑了起来:“你从哪里找来的刺客,居然能把宁王折腾成那副惨样。” “只要有钱,江湖上以此为职业的组合不少,有几家信誉不错。”梅若水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真的没有伤到,这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放心,我敢让你雇佣刺客真的刺杀我,当然是有把握的。”苏含笑安抚地在他唇边亲了亲。 “可是,我派人去做个样子不行?何必要自己冒险。”梅若水依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若水,母皇那里是活棋,只是多添一把火罢了,而这边是死棋,不做到这个地步,那两只狐狸是不会信的。我敢留下活口让靠向宁王的刑部审理,就是表明了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苏含笑一边说,一边坐到镜子跟前,拿起?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部分阅读 起象牙梳递给他,“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去母皇那里问安。” “嗯。”梅若水自然地拆开她的发髻梳理整齐,又道,“你确定,穆王和宁王之间会先斗起来?要知道,你这个太女才是她们共同的目标。” “宁王或许不想,但形势由不得她。”苏含笑逼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慢悠悠地道,“上一次穆王派人行刺我,又顺带想栽赃宁王,已经埋下了导火线,我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今天的事,宁王固然会觉得是穆王恼羞成怒想连她一起干掉,穆王也会觉得宁王故意陷害她,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是为了撇清干系。嘛……就像是收到两封完全相反的情报,一般人的想法都会立刻认为其中一封是真的,另一封是假的,而着力于分辨出孰真孰假,却没想到,从一开始两封就全是假的。” “总之,你是打算在搅浑了一池水之后就干脆收手,任由里面的鱼互相折腾,道最后才来一网打尽?”梅若水挑了挑眉。 “差不多吧。”苏含笑笑眯眯地道,“我是受害者啊,为了安母皇的心,最近乖一点好了,谁知道会不会再有第三次刺客呢?” “被你算计的人真可怜。”梅若水梳好发髻,顺手用梳子敲了一下她的后脑。 “不,我什么也没有算,什么也没有做,明白?”苏含笑站起身,一脸的正经。 梅若水怔了怔,随即恍悟过来。 的确,女皇的态度,官员的反应,百姓的舆论,以至于宁王和穆王的行动,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了,走吧。”苏含笑对着镜子照了照,拉着他出门。 因为刚刚女皇和太女同时遇刺,对于一大队侍卫跟在后面的行为她也只能无视,穿过几重宫殿,来到女皇居住的紫宸宫前,果然见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 “太女殿下请。”得到消息迎出来的宫廷总管凌璇一见到苏含笑,紧绷的表情就好看了不少。 “凌总管,母皇没有伤到吧?”苏含笑道。 “陛下无事,只是……”凌璇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很生气,都有很多年没有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火了,连凤后都劝不住,只能先回碧霄宫了。” “父君……不在?”苏含笑迟疑了一下才道。 整个后宫都知道,最能压制女皇火气的就是寒香殿的梅寒湘,而这个时候他竟然不在? “梅贵君昨晚就病了,所以今早没有随陛下去太庙,陛下吩咐了不要惊扰。”凌璇答道。 苏含笑无语。病了?她绝对不信。内功精深的人本就不容易生病,何况是在这么巧的时机?只有一个理由,梅贵君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所以事先就避开了。也是,梅若水要使用梅家背后的力量,怎么瞒得过他呢? “哗啦~”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行了,本殿下自己进去。”苏含笑挥挥手让凌璇退下,拉了梅若水进去。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个清秀的小侍惨白着脸直磕头,面前的地上是一堆碎裂的瓷片,似乎是茶壶。 “把这里收拾干净,滚出去!”苏含笑冷冷地道。 “是、是、多谢太女殿下。”小侍连连磕头,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垃圾收拾好,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含笑来了?过来。”女皇的口气顿时缓和了不少。 “母皇别气了,不过就是几个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苏含笑满不在乎地扶着她坐下。 “猎场的事朕已经知道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女皇重重地在桌上一拍,震得笔墨纸砚一阵跳动。 “儿臣这不是没事吗?倒是含幽好像受伤了。”苏含笑一耸肩,站在女皇背后替她捶着肩膀,一面向站在一边的梅若水扮了个鬼脸。 梅若水低下头,敛去了眼中的恼怒。 这个女人……竟然故意拐着弯说他是跳梁小丑!果然是正经不了几分钟的。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章 含笑监国 受了一场惊吓,又发了一通火,女皇终于还是病倒了,而且病势来势汹汹,连着几日都无法下床。 苏含笑倒是很乖地每天前来问安,或是有梅若水陪同,或是强拖上韩书墨,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侧君了,而宫外闹得沸沸扬扬的刺客事件,她却是一概不理会,连平时喜欢的游乐也放弃了,安安静静地呆在东宫读书。 女皇只觉得这次的事件终于让这个爱玩的女儿有了危机感,懂得上进了,高兴欣慰之余,也没有多想别的。其他人看到太女的转变,一方面觉得理应如此,另一方面,也在看着这个纨绔恶霸究竟能安分多少日子。 不过,女皇病重,朝廷上的事却半分拖延不得,尤其是这次的刺客,后续的问题还有一大堆,都等着她决断,每日让大臣出入宫廷也不成体统。想了想,她直接招来凌璇,口述了一道圣旨。 “陛下英明。”凌璇看着写好的旨意和代表女皇身份的凤佩,语气中听不出她的想法。 圣旨送到东宫的时候,苏含笑正在书房里研究大雍的史书,难得这几天用不着偷偷带书回去半夜里用功,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书房的资源了,而且这里还有一只名叫韩书墨的可爱小猫玩。 “什么?监国?”苏含笑捧着圣旨,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凌璇。 “是的,陛下病重,按照规定,便是由太女监国。”凌璇点头道。 苏含笑无语,只恨不得把圣旨吃下去。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边看热闹,她不想自己也上台去演戏啊……可是谁知道一向身体很好的女皇会在这个时候病倒? “那臣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明日的早朝,请殿下出席。”凌璇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监国会死人?”抱着一叠书看完这一幕的韩书墨忍不住撇嘴。 “不会死,但是很累啊。”苏含笑随手将圣旨丢在书桌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着他道,“都没有时间逗小猫了呢。” “我、不、是、猫!”韩书墨气得直想把手里的书都朝那张可恶的脸砸过去。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苏含笑一脸的无辜。 “你……”韩书墨顿时僵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苏含笑站起身,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韩书墨傻傻地看着她走出去,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似乎……越来越不怕她了呢,难道是被欺负得久了已经麻木了,所以也不觉得可怕了?不过,真的只是“欺负”而已,她……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甚至连强迫都没有。 苏含笑却没想到那只小猫脑袋里转过了多少念头,径直来到百里青的房间。 “陛下的圣旨到了?监国?”百里青直接道。 “真怀疑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苏含笑愣了一下才道。 “看你的反应,我的推测没有错了。”百里青一手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白貂,一边沉思道,“也未必就是坏事,用你自己的风格去做就好。” 我的风格?苏含笑不禁失笑,和这个男人讨论事情确实很舒服,很多东西不必说出口,他就全部明白。 “明天早朝的重点,就是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了。”百里青道。 这一次,京城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作为守卫京城的羽林军统领难辞其咎,已经引咎辞职了,那么,空出来的统领之位就成了各方争夺的目标,毕竟,控制了御林军就相当于控制了大半个京城。 每一个势力都提出了继任的人选,女皇虽然才能不足,但也不是昏君,这点还是明白的,所以也接着病势,一直拖着没有批复。而这个时候让太女监国,显然是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也一并抛过来了。 “可惜。”苏含笑叹了口气。 御林军统领,她不是不想要,只是没有合适的人手,可是为了这一天,她早就在御林军里安插下了林末这颗钉子,迟早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至于这个统领嘛……想着,她不禁冷笑起来。 虽说是多方势力,但最终定然又是一场宁王和穆王的角逐,那么,就让她继续往上泼油吧! “想好了?”百里青微笑道。 “青衣馆,是天山剑阁的势力?”苏含笑突然转过了话题。 “不,是我的。”百里青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 “你的?”苏含笑不禁有些惊讶。看来……还是小看了他啊…… “殿下要用?”百里青道。 “我需要一张精密的情报网,不需要立刻形成,但希望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渗透。”苏含笑缓缓地道。 “这就是殿下当初挑衅青衣馆的原因?”百里青恍然道,“青楼花窑之地,三教九流人员复杂,也有不少王公贵族酒后真言,是探听情报的最好地方。” “你能知道这么多事,想来已经有些成效了。”苏含笑道。 “原本是想再过一阵子再禀告的。”百里青微微一笑道,“虽然青衣馆立足数年,但京城复杂的关系网,不是外来之人简单就能插足的,能查到的东西很是有限,不过如今隐隐有太女作为背后靠山,我有把握让这张情报网渐渐覆盖整个京城,再往外延伸。” “那就好,尽管去做,需要什么跟我说就是。”苏含笑满意地点头。 “既然陛下已经下了让殿下监国的圣旨,那殿下也别辜负了这番好意。”百里青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苏含笑道。 不管怎么样,背后的动作固然能伤人,却无法将敌人连根拔起,最终还是需要正面决战的,那么,也是时候收拢自己的势力了。监国,是风险,同样也是机遇。 “不早了,殿下要一起用膳吗?”百里青起身道。 “也好。”苏含笑自然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向外走,虽然明知道他不会绊倒,但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动作。 来到这个世界,她所接触到的男子,韩书墨就是一只可爱的猫咪,有疼有宠,但至少现在还没有恋爱的感觉。蓝沉烟像是一团烈火,太过炽热,靠得太近会被烧伤,让她不由自主地保持了距离。而梅若水,就像他的名字,若水,从她心口最细小的缝隙里,一丝丝一滴滴流进去,灌满,再也清除不掉。 可是,百里青,这个朝露一般的美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悸动,总有一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 · 青墨:含笑要开始揽权了,不过我家女儿……别期待她会按常理出牌,哈哈……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一章 所以,你们互殴吧! 第二天一大早,梅若水就把苏含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虽然她赖床都赖习惯了,但今天第一天上朝,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迟到吧! 苏含笑迷迷糊糊地任由七弦给她套上华丽的正式宫装,梳好头发,插好沉重的头饰,再顺手接过梅若水递来的食物,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你给我清醒一点!”梅若水拎起一块冰凉的帕子丢到她脸上,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平时精明到极点的恶劣女人,没睡醒时竟然也会这么迷糊,不知道能不能趁这个时候欺负回来? “好早啊。”苏含笑一声哀叹,努力睁大眼睛。 早朝是辰时开始的,差不多是早上七点,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早起的时候,而那些大臣,凌晨五点天不亮就开始准备了! “总要习惯的,现在就开始适应吧。”梅若水递了杯茶给她。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早朝改成晚朝!”苏含笑嘀咕了几句,又用冷帕子擦擦脸,终于开始清醒起来。 “至少现在还是早朝,要迟到了,快点!”梅若水顺手一推,将她推出门去。 苏含笑又打了个哈欠,直到走进凤翔殿,这才真正清醒了。 女皇不在,原本的凤椅右下方摆了一张稍小些的椅子,是监国太女的座位。 “参见太女殿下。”两列官员一起下拜。 苏含笑站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之上俯视,这个位置,就是大雍皇朝的最高处,果然……视野很好! “平身。”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谢殿下。”百官纷纷起身,文武在两边站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毕竟,这是太女第一天监国,谁也摸不准这位殿下的脾性,自然无人愿意当出头鸟。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侍立在后侧的凌璇上前一步,大声道。 果然和电视剧里演的大同小异呢,苏含笑有些无趣地撇撇嘴,开始打量下面的官员。 文官队列里第一的丞相柳斯是个精神奕奕的老妇,发髻斑白,面目清秀,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不过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个刚刚和韩书墨年龄匹配的女儿,想来也是个种。她的身侧是个微胖的中年女子,相貌与容颜很有几分神似,估计就是户部尚书容珏。 武将之首,虽然苏含笑没见过,但也一眼就能认出来,蓝沉烟之母,大雍军方第一人,蓝塞英。至于其他人,一时间她也分辨不清,原太女的记忆里也只有零散的名字,和脸对不上号,想来平时也不关心这些。 “殿下,御林军统领上官羽引咎辞职,御林军负责拱卫京师,必须尽快选定新任统领。”好一会儿,还是蓝塞英站出来道。 武将没有文官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出口就是直奔主题。 “蓝将军可有人选?”苏含笑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按照惯例,应当由原来的副统领升任统领,再由下面小队长中选出一位副统领。”蓝塞英答道。 “此事不妥。”文官队里传出一个声音。 “不知宫尚书有何高见?”蓝塞英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宫?那是吏部尚书宫南越,的确,在官员调遣上,吏部最有发言权了。苏含笑也不做声,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争执。 “陛下、太女殿下、宁王同时遇刺,御林军没有任何作为,不止是上官羽一个人的责任吧!”宫南越走出来,一脸的不屑,“不追究下面的失职已是皇恩浩荡,岂能再行升迁?” “那么宫尚书可有人选?”蓝塞英淡淡地问道。她原本也只是提起话头罢了,至于最后选的人是谁,关系并不大,现在也没有人敢控制御林军造反。 “今年的武状元林紫雁,武艺高超,熟读韬略,又是陛下亲侄女,自然心向皇室,足以担当御林军统领一职。”宫南越显然是早有准备。 心向皇室?是向着宁王吧!苏含笑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 林紫雁,这个名字她没有印象,不过说起女皇的侄女,似乎女皇只有一位皇弟,嫁了个姓林的将军,而她记住了这个,也是因为那位林将军,似乎和宁王的父君家里有姻亲关系。 “虽然林姑娘文武双全,但毕竟是从未带过兵的人,怎么能一下子便授予御林军统领的职位?还是放在下面历练几年为好。”柳斯也慢吞吞地出列了。 这个是为穆王说话来的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随口问道,“那么丞相大人认为谁继任比较好?” “正好现在也是负责防守京师一带的飞羽军团三年一度换防的时候。”柳斯胸有成竹地道,“飞羽将军一向勤勤恳恳,对于京师防务也熟悉,可以将其调回升任羽林军统领,再有飞羽军团副统领担任统领,也符合蓝元帅说的惯例。” “白飞羽虽然衷心,但能力似乎不足,镇守一方尚可,但京师要地岂同一般?”宫南越反驳道。 “白将军战功赫赫,难道能力还比不上一个刚刚出师的小丫头?”容珏也忍不住冒了出来。 “不要吵了!”蓝塞英一声冷哼,“殿下还没说话!” 一时间,凤翔殿里都安静下来。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几声,也提醒了下面那些忘记了她的存在的人。 “请殿下决断。”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林紫雁和白飞羽是吗?”苏含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地道,“一个将军,当然第一是要能打了,让他们来比试一场,赢的就当御林军统领好了。” “这……”几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蓝塞英才皱眉道,“殿下,一军之将,除了自身武艺之外,还要精通兵书战争,否则如何带兵?” “那就比两场,一场单打独斗,一场军阵演习好了。”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要是一胜一败呢?”容珏忍不住问道。 “嗯……”苏含笑一副伤脑筋的模样,突然一拍手,笑眯眯地道,“那就把御林军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好了,一个月后谁带得比较好,谁就当统领。” 闻言,下面的官员顿时傻眼,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这……不合规矩啊。”柳斯道。 “殿下英明,臣倒以为,未尝不可。”蓝塞英却道。她是完全忠于女皇的,几个皇女之间的斗争虽看在眼里,但也不想干预,不想卷入。太女这个办法看似儿戏,不过……能这样解决的话,也好。 “所以……你们互殴,啊不……你们比武定胜负吧!”比起纠结的百官,苏含笑显然心情很好。 于是,在军方第一人的支持下,这道玩笑般的命令就此通过。 而蓝塞英抬头看着上方笑得灿烂的女子,心中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二章 搅乱一池春水 “还有事么?”苏含笑一眼扫过下面的人。 顿时,议论声全部平息,所有的官员脸上的表情都甚是精彩,但半天也没人说话。 女皇几天没有早朝了,积攒下的事务不少,只是,听到了太女殿下第一道命令就是“互殴”,看不清楚形势之下,谁敢拿出来说?要是这位殿下再来个猜拳、抽签怎么办。 “没事?那本殿下倒是有事了。”苏含笑缓缓地开口道。 “请殿下吩咐。”柳斯愣了一下才道。 “刑部尚书赵谨红何在?”苏含笑望了一圈也不确定哪个才是,干脆点名了。 “臣在。”文官队列里走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女子,面无表情,一脸的阴沉,的确很有几分牢头的模样。 “刺客搜捕得如何?”苏含笑一句话直奔主题。 “这个……抓到的两个活口口风很紧,抵死不认,臣怕打得太狠让她们死了,所以……”赵谨红说着,脑袋上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 并不是不认,而是那两个刺客招认出来的雇佣她们行刺太女和宁王的主使人,形容的模样,任谁都会想到楚红楼的云浅,那后面……不用问,就是宁王自己了,这让她如何才能说出口? “没用!”苏含笑毫不客气地道,“短短数日之内,本殿下两次遇刺,还波及到了母皇和皇妹,连活口都抓到了,刑部居然还是毫无头绪?那要你们是干什么的!” “殿下恕罪。”赵谨红躬身道,“请殿下再宽限几日,臣定能查出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必了!”苏含笑翻了个白眼,直接打断了她,“再查也是白搭,就将这件事交给新任的御林军统领吧,刑部只要从旁配合就好了。” “新任统领?”赵谨红顿时傻眼了。 按照这位殿下的选拔方法,要是林紫雁胜出,自然是什么事也没有,要是胜出的是白飞羽或者一胜一败并列,那乐子可大了…… “殿下,查案本是刑部的事,交给军队,似乎不妥。”宫南越站出来道。 “御林军统领引咎辞职不就是因为刺客吗?”苏含笑挑挑眉,不咸不淡地道,“刚刚宫尚书自己也说了,不是统领一个人的责任,那让御林军自己戴罪立功洗刷耻辱有什么不好,顺便也考察一下新任统领的能力。若是连个小小的刺客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守护皇城?” 宫南越不禁哑口无言,太女是用了她自己说过的话反驳,还真是无话可说。 “那么,按照殿下的说法,若是两人比试平手,分领一半御林军的话,又该如何?各查各的?”柳斯皱眉道。 “啊,谁先解决这个事件,谁就当统领好了。”苏含笑笑眯眯地点点头。 柳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蓝塞英微微皱眉,却看不透玉阶之上的女子究竟是深谋远虑,还是纯粹胡闹,误打误撞。 她不涉足朝堂上的派系争斗,但不代表她看不明白,刺客,不管是真的有亡命之徒买凶行刺,或是皇女之间的勾心斗角,目前的形势都对宁王最不利。 御林军统领之争,追查刺客……恐怕无论真相如何,结果都会演变成宁王和穆王的互相栽赃吧!京城……要乱上一阵子了。 不过,这件事里唯一受益的人,竟然就是那位纨绔太女?该说是她运气太好,还是……一直以来都在装傻? 想起爱子还在跟她赌气,她不禁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蓝元帅有话说?”苏含笑道。 “不……”蓝塞英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再看看吧!既然已经走上了监国的位置,那么,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会露出破绽来的,在那之前,没必要说什么。 “那么,大家都没事了?”苏含笑又道。 一片面面相觑中,凌璇冷声喊道:“退朝!” 苏含笑第一个站起来,也不管那些官员走不走,抬脚就从后面溜了。 “殿下处理得不错。”凌璇跟上来,冷漠的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 “是吗?那你可以去向母皇报告了。”苏含笑丢下一句话,径直转了方向,自己返回东宫。 凌璇停住了脚步,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而苏含笑一回到东宫,直奔的就是百里青的住处。 “看殿下的样子,朝议应该很顺利。”百里青微笑着送上一杯茶。 “你是怎么‘看’的?”苏含笑好笑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忍不住眼睛一亮。 茶叶的幽香和泉水的清冽完全混合到了一起,让人颊齿留芳,果然好茶,好手艺! “我眼盲,心可不盲,殿下的一切,我看得见呢。”百里青认真地道。 “你的眼睛……真的治不好?”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也许吧。”百里青顿了顿才道,“我是天生就失明,并非病症或是受伤,幼时也看过不少名医,不过都没有办法。” 苏含笑默然。天生失明,那就是从未感觉过光明,一直在黑暗里长大的人,为什么依然能保持如此纯粹的气质? “说说今天的朝议吧。”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答应一声,坐下来,仔细地将早朝上发生的事,一字一句,包括所有人的神态反应,毫无疏漏地讲给他听。 “如今的形势,是穆王占优。”百里青沉吟道,“若是宁王抢不到御林军统领之位,就会更加不利。但对于殿下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打平。” “不错,两方面势力差不多,争斗起来才凶狠,要是差太远就是压着打了,一边被灭得太快,我们就没有挡箭牌了。”苏含笑想了想,又道,“林紫雁和白飞羽的武功如何?” “单打独斗,再多几个白飞羽也不是林紫雁的对手,马上功夫和小巧之技是不同的,让林紫雁上战场,杀的敌人也未必多过白飞羽。”百里青毫不犹豫地道。 苏含笑点点头,百里青出身天山剑阁,虽然自身不会武功,但眼力肯定不会有错。 “军阵演练,白飞羽胜在从军多年,经验丰富,而林紫雁熟读兵书,纵然缺乏经验,但演练中却未必会暴露不足。”百里青继续道。 “所以,我相信你有办法提出一个看似公平的军阵比试方法,我要白飞羽赢!”苏含笑道。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三章 美女与野兽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接下去的几天朝议都很顺利,苏含笑固然是熟能生巧,百官也渐渐习惯了这位太女的风格,不再总是一惊一乍的了。 而女皇那边,安下心来静养之后,固然病情好转,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依然没有撤销太女监国的旨意,自己也悠然自得地窝在紫宸宫,品茶钓鱼,除了凤后和梅贵君,谁也不让探望。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林紫雁和白飞羽的比试终于开始了。 地点就选在皇城的大校场,御林军练兵的地方,毕竟选的是御林军统领,让军士们自己看着比试进行也不坏。 苏含笑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左侧边坐是充当裁判的蓝塞英,右边却是百里青。 虽然包括蓝塞英在内,文武官员都对太女带着个男人来主持比武心有不满,但这个时候谁都是只在肚子里嘀咕几句,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触太女的霉头。 “那么,第一场,武艺比试开始!”凌璇站在校场边,大声道。 苏含笑原本正与百里青低声谈笑,闻言一转头,看清场上的两个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只见林紫雁是个小巧玲珑的美女,一身紫色劲装,长发只用一条紫色缎带扎起,显得英姿飒爽,而相对的,白飞羽却粗犷彪悍,只穿了到肩膀的战袍,裸露的双臂可以看到古铜色的肌肤如钢铁般坚韧。两人的身高差了近半米,体型差得更多,简直就像大人和小孩打架。 “怎么了?”百里青轻声问了一句。 暗叹他没有这个眼福看到如此滑稽的景象,苏含笑忍着笑,低低地回道:“美女与野兽。” “殿下!”蓝塞英听在耳中,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满头的黑线。 “嗨嗨,知道了!”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干咳了两下,正襟危坐。 因为要保持比赛的公正,以免神兵利器太占便宜,所以比武双方只能选用校场上的制式兵器。因为是步战,白飞羽很自然地选了大雍军中标准配备的单刀。可出人意料的是,娇小的林紫雁却扛了一把足有几十斤重的长柄大砍刀,竖在地上比她的人还高出一截。顿时,观战的百官和御林军士一片哗然。 “原来还是个暴力美女。”苏含笑也惊愕了一下,才把场上的情况讲给百里青听。 蓝塞英好奇地多看了他们几眼,这才发现这清雅俊美的男子眼中没有焦距,竟然是看不见的!喜新厌旧好色成性的太女,什么时候对个瞎子这么上心? “当~”就在她疑惑中,校场里已经打开了。 白飞羽的武功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练就的,一招一式中都充满了沉重的杀气,而林紫雁冰没有如大家先前想象的那样采用避实击虚的小巧之技,她从开始就选择了长刀作为武器,用兵器本身的重量弥补了力气的不足,每一下都是硬碰硬地接招。 “很聪明的女子。”百里青凭着耳朵也能想象战斗的情况,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苏含笑微微一怔,也随即恍悟过来,军队崇敬的是强者,而普通士兵可不懂得那些繁巧招式的奥妙,即便很轻易地打败白飞羽,用这种看似不着力的方式取胜的林紫雁也得不到御林军的真心认同,就算夺了御林军统领之位,一时也很难收服这支军心。所以,她故意取短避长,要用军队最信服的方式取胜。 很自信,也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果然,最后还是林紫雁取得了胜利,毕竟她的武功比白飞羽高出不是一点半点。凌璇宣布了结果之后,命人搬来了两张桌子,对面对放好,又摆上了笔墨纸砚和一个卷轴。 蓝塞英站起来,朗声道:“卷轴里便是殿下出的文试的题目,一共十道,请两位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正确与否,将由本帅决定!”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马蚤乱。原本军阵战术,所有人都会以为考的是实战模拟,谁料竟然是笔试?又不是考文状元! 只有事先看过题目的蓝塞英表情没有变化,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也觉得荒唐,不过在看过卷纸之后,想法就变了。小小的一个卷轴,十道题目寥寥数百字,却几乎囊括了战争中需要注意的所有问题,攻坚、守城、奔袭、斗阵、奇谋,甚至细化到了粮草的运输,天气的变化,扎营的方法等等平时大家都不会注意到的小节。可偏偏有时候就是这些小节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再看看一脸悠然的苏含笑,蓝塞英更觉得疑惑了。 “蓝元帅不用看我,我没这个本事。”苏含笑不在意地指指身边的百里青,用只有他们三人听到的音量道,“那张试卷是百里出的,我可是一字一句都没有改动。” 是他?蓝塞英不禁惊讶地看着百里青。 那个纨绔太女的确是没那能耐,一个疑团解开了,可是——竟然是这个失明的男人?难道最近太女突然变得精明起来,也是他在背后运筹帷幄吗? 苏含笑打了个哈欠,甩甩头让太早起没睡醒的脑袋清醒下,继续欣赏那两个被迫拿笔答卷的武人的精彩脸色。 百里青的试卷看似非常公平,里面提到的所有内容都是将所必备,若能完全答对,定然是大将之才,远比一场简单的模拟对阵考察得多。可是…… 苏含笑恶劣地对着皱眉沉思的林紫雁暗自撇嘴。她自己虽然干惯了独行侠,但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也没少读,出几个计谋、甚至指挥一场斗阵肯定没有问题,但是对行军中的很多细节就不甚了解了。书上也没有说十万大军一个月要消耗多少粮草——这可不是简单的按人数计算,运输途中的消耗就会因为各种外部因素的关系而不同,很多东西只有真正带兵多年、上过战场的人才能凭经验判断,不是从兵书里可以学到的。 这一场文试,就是为白飞羽准备的。 结果自然是在控制之中,于是苏含笑心情很好地在所有人纠结的目光中,快快乐乐地将御林军一分为二,交给两人一人一半,顺便也把京城以玄武朱雀大街为分界线,分成东西两半,一人负责一半,谁先查出前日的刺客事件,就正式升任羽林军统领,而如今嘛……两个都是代统领。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四章 鸳鸯戏水 回到东宫,先把百里青送到房间,却四处没看到梅若水的身影,问了七弦,才知道人在演武场。 苏含笑挥退了侍从,一个人走向演武场,还没到地方,就隐隐听到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有人在交手?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穿过长廊,来到演武场,一眼就看到当中斗得正紧的两人,一个是梅若水,而另一个,晶石称病数日的梅贵君。 见到她过来,两人又换了几招,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父君,若水,怎么有兴致切磋呢?”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凤后要通知你,明晚的宴会不要忘记了。”梅贵君走过来,淡淡地道,“我只是特地讨了这个差事,顺便来看看若水的伤。” 宴会……苏含笑闻言,一下子垮下了脸。 太女正君,还是不得不选一个啊。 “记住我说过的话。”梅贵君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没事吧?”苏含笑皱了皱眉,回头再看梅若水,却是一怔。 明明梅贵君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和人打了一架,可眼前的梅若水,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发丝都一缕缕地贴在了脸颊上,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没事,不过是内力消耗完了而已。”梅若水吐出一口气,把软剑扣回腰间,刚想举步,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这样还说没事!”苏含笑一把抱住他,微怒道,“父君怎么下手这么重。” “他在生气呢。”梅若水突然低低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们做的事瞒得过他?现在他才是梅家的真正主人。” “我知道啊。”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没拆穿,那就是默许,就算不是同谋,也逃不了知情不报的罪名,那事情都完了干嘛还要欺负她的若水? “我要沐浴!”梅若水推了推她。 “好了,你现在还有力气走回去?”苏含笑没好气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回走。 “放我下去!”梅若水不自在地动了动,“我身上都是汗。” “大不了和你一起洗。”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你……”梅若水气结,脸上都红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用力挣扎。 “这才乖。”见他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苏含笑满意地笑笑,心情也好起来。 “殿下,午膳……”七弦迎面走过来,但见到他们的样子,不由得住了口。 “半个时辰后送到寝宫来。”苏含笑吩咐了一句,抱着人直接来到后殿的温泉处。 “出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梅若水终于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我现在也是一身汗,也要洗啊。”苏含笑一脸的无辜。 “那我回去。”梅若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好好,我给你拿衣服去。”苏含笑笑笑,知道不能逼得他太紧,很干脆地出去。 梅若水松了口气,赶紧褪下衣衫,飞快地滑入温热的泉水中。 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鬼迷心窍地任由她带来这里,刚才剧烈的心跳……若是那女人再不走,一定会被发现的! 温泉的暖气氤氲,也不知道是熏的,还是怎么了,脸上的温度火烫,不用看也知道定然红得彻底。 越想越心烦,他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水底。 苏含笑挑挑拣拣了半天,还是选了一身雪白色的衣衫重新走进后殿,却见温泉中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不由得叫了一声:“若水?” 不会是逃走了?可是明明脱下的衣服还在啊! “哗啦~”温泉正中突然喷起一蓬水花,晶莹的水珠飞溅,显出俊美的身影来。 “真是……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苏含笑把衣服放在边上,来到池边坐下,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梅若水抹去脸上的水迹,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来到她身边,只是人又往水下缩了缩,只露出一颗脑袋,幸好温泉蒸汽缭绕,也看不清楚。 “若水,父君可有说什么?”苏含笑一边把玩着他柔顺的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说既然殿下还没回来,便切磋一下看看我长进了多少。”梅若水的语气里也有怨气,又继续瞪她,显然也明白自己是为什么会遭这场罪。 “噗……”苏含笑忍不住笑出声,但看到他恼怒的目光,神色又正经起来,突然想到一事,便道,“说起来,你雇佣杀手时怎么会想到扮成云浅的模样?是不是扮成宁王的人比较好。” “我讨厌他!”梅若水愤愤地道。 “唉?”苏含笑听到这个答案倒是一呆,没想到一向冷静的梅若水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讨厌……还真是个好理由,不过,他和云浅的接触似乎也只有那一次吧,于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 得出这个答案,她的唇角又往上弯了几度。 果然,偶尔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啊。她也是之后才从百里青那里得知,云浅明面上是穆王的人,可暗地里却利用穆王的资源在替宁王敛财。双面间谍,还真是个很微妙的身份呢!梅若水这也是误打误撞了,若是利用得好,得到的收益将会远远大于付出的。 “你笑得很难看。”梅若水道。 “不会吧?”苏含笑忍不住一挑眉,这张脸怎么说也是绝色美女嘛。 梅若水撇撇嘴,扭过头去,咽下心里的话。不是难看,而是……很狡诈,让人看着心里发毛,不知道又有谁会倒霉。 “噗通!”猛然间,旁边溅起一蓬水花。 “你干什么?”梅若水一惊,下意识地退了退。 “鸳鸯戏?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9部分阅读 戏水啊!”苏含笑在水里脱了一副丢上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谁跟你是……鸳鸯了!”梅若水纠结了好半天才低吼道。 “只是很字面上的意思,戏水而已,还是你很希望我做点儿别的?”苏含笑一耸肩,倒是放过了他,来到温泉的另一边沐浴。 一身的汗,不洗洗难受,而梅若水,不急……等到了时候,猎物字会自投罗网的。 梅若水瞪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没由来的,心里却涌起一阵失落。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五章 玄冥宫 之后的沐浴过程,苏含笑倒是出人意外地守礼,虽然同在一个温泉里,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飞快地洗完,只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就披衣离去。 直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梅若水才真正放松下来,靠着池沿,任由一头长发泼墨似的在水中铺开,目光却有些茫然地看着华丽的屋顶。 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明明也渴望她的靠近,可是……真的等她靠过来了,却又慌忙推开…… “梅公子,殿下有请。”忽然间,屏风后传来七弦的声音。 “我知道了。”梅若水回过神来,定了定心,走上岸边,擦干身体,披上苏含笑准备的衣衫。 料子光滑柔软,一摸就知道是宫中的贡品,虽然一眼看上去只是白色,但却织着精巧的暗纹,细节处尤显华贵。而样式也是宽松的,和他平时为了动武方便穿的劲装很不相同。 偏殿中,苏含笑拿着筷子无意识地在指间转动,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不禁眼前一亮。 湿润的黑发没有向往常一样束起来,而是直接披在肩上,一身飘逸的白衣如云般雅致,更衬出主人的绝世风采。 “很奇怪?”皱了皱眉,梅若水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摆,这才走进来。 “很好看。”苏含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起身拉着他来到桌前坐下,又转身取来一块布巾,细心地擦干他的发丝。 “可以了,我没有那么娇弱。”虽然殿中没有第三个人,但梅若水还是别扭地微微挣动着。 “可是我舍不得啊。”苏含笑低头在他耳上亲了一下。 “你!”梅若水捂着通红的耳朵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咒道,“你就会甜言蜜语!” “那也只说给你听。”苏含笑放下布巾,笑眯眯地坐在他身边,顺手给他放好碗筷,“吃吧!” 梅若水闻言却顿了顿,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苏含笑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心下也安宁起来。 宫筵……真是麻烦啊,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首先要将东宫上下整成铁板一块,可是,一旦东宫多了一个不能信任的太女正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会多出许多变数的吧! “看着我不会饱。”梅若水终于放下筷子,气呼呼地回瞪她。 习武之人对视线尤其敏感,被人这样近距离一动不动地盯着看,还吃得下去才怪。 “怎么不会饱,秀色可餐。”苏含笑微笑。 “你正经一点!”梅若水无奈地扶额,好一会儿才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的宫筵,我要选谁才最有利。”苏含笑也不隐瞒,直言道。 “有利?你就只考虑这个?”梅若水倒是愣了愣。 “难道你想问我爱上了哪一个吗?”苏含笑挑眉反问,“那些公子少爷的,我可是大半都不认识,就算认识的,除了想攀龙附凤为家族谋利的,又有哪个是真心愿意做这个太女正君的?” 梅若水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蓝沉烟。” “算了,我还不想招惹蓝大元帅。”苏含笑翻了个白眼。 “说谎。”梅若水毫不客气地拆穿,“你还有不想招惹的人?何况谁都知道蓝元帅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蓝沉烟是自己愿意,只要娶了他,无论如何蓝元帅都不得不站在你这边。” “好酸。”苏含笑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夹起一筷子凉拌海蜇送进嘴里,皱皱眉评道,“好多醋!” “苏含笑!”听懂了她的指桑骂槐,梅若水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在在,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苏含笑安抚地夹了一块牛肉到他碗里。 “你究竟在逃避什么?”梅若水不理她,自顾问道。 苏含笑叹了口气,收敛了笑容,转头直视着他道:“若水,你觉得父君会不会害我?” “不会。”梅若水想也不想地答道,“连……那么大的事他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怎么会害你。” “可是,父君说了,选谁都可以,除了蓝沉烟。”苏含笑一边说着,一边也陷入了沉思,“若水,你说,有什么样的弊处,甚至可以盖过蓝元帅站在我这边的利处呢?” “不能选蓝沉烟?”梅若水怔了怔,苦思了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梅家的八成势力已经掌握在我手里,我可没有听到什么有关蓝家的特别消息。” “那就是父君的秘密渠道?”苏含笑往椅背上一靠,望着天花板长叹道,“连想象都很困难啊,父君还真是出了个无解的大难题。” “你打算照办?”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应了一声,却没有说明理由。 梅若水望着她,直觉地感到,除了梅贵君的嘱咐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只是,她既然不说,也便罢了。 “呐,若水,你给我做正君好不好?”苏含笑忽然道。 “咳咳……”梅若水一惊,差点呛着。 “给我做正君有这么恐怖吗?”苏含笑郁闷道。 “我……”梅若水咬了咬嘴唇,蹙起了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若水,你有什么想说的?”苏含笑看到他的表情,也有些好奇。和以前开玩笑时提起的反应很不同,不像是不愿意,而是……有难言之隐? “殿下。”许久,梅若水一咬牙,抬头直望着她,正容道,“殿下可知道,宫中有两股暗势力互为犄角,拱卫着大雍的皇室?” “暗卫?”苏含笑想了想道。 “不错。”梅若水点了点头,继续道,“凤后所掌管的暗卫,以及梅家背后的玄冥宫。” “玄冥宫……”苏含笑隐隐记得似乎在哪本书上见过这个名字。 “这两股势力原本都是来自江湖,是天凤大帝收归宫内的。”梅若水既然说出了口,也不再隐藏什么,不等她发问就解释道,“暗卫的原型起源于大雍圣皇时期,之后曾有数百年时间流落江湖,成就无念剑派,直到天凤大帝时,当时的无念剑派掌门慕容紫率众重归大雍,几十年后,慕容紫去世,无念剑派和宫中原有的隐卫融合,成就了新的暗卫,而权力,则被天凤大帝交给了她的凤后,木清尘。” “我想起来了。”苏含笑恍然道,“我想起玄冥宫是什么了。” “五百年前梅皇贵君的势力,世代由梅家子弟接管。”梅若水淡然道,“这两股力量都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是拱卫皇室不灭的最后力量,不可能交给同一个人。” 苏含笑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明了。 这就是梅家男子世代入宫从来没有出过一位凤后的最重要原因?然而,相对的,无论皇室之中如何争斗,梅家也永远荣宠不衰,稳如泰山。 不过……凤后与暗卫吗?看来,明天的宫筵,不认真对待不行呢…… · 青墨:以后的更新时间基本都会在上午或中午,大家注意收看哦~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六章 虚位以待 华灯初上,宫中的风荷轩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京中身份合适的适龄未嫁男子都聚集到了这里,凤后举办的宫筵并不像平时那样正式,而是在厅内、花园中到处摆上了桌椅,桌上满是食物、水果,任人取用,少年们三三两两穿梭在其中,低声谈笑着,细看来,满园芳草依依。 苏含笑坐在不远处的一座高阁里,正好能将整个风荷轩的景致尽收眼底,扶栏处挂着纱帐,下面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无聊……”撇撇嘴,趴在桌子上,她忍不住继续叹气。 原本见过了梅若水,蓝沉烟,百里青,韩书墨,她对这个世界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偏见,可是……再看看下面的,真是……今晚人妖大集合吗? 总算偶尔也有几个勉强能入眼的,但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这样的男人,就算摆在神龛里供着也气闷。 “整个京城的美人任你挑选,怎么还是这副表情?”身后传来梅若水的声音。 “美人?在哪里?”苏含笑一声哀叹,慢吞吞地坐直了身体。 梅若水反手关上门,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苏含笑一头黑线地看着小山似的一堆卷轴,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抱过来的。 “美人的画像和生平!”梅若水没好气地道,“帮你看这些也是侍读的职责,快点选一个!” “不要!”苏含笑想也不想地把画卷一推。 就算本来还有先随便挑个乖巧的以后再说的想法,在看到了下面的那些“美人”之后,胃口也全倒光了,幸好身边的几个还都是挺正常的。 “我怎么听说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美人?”梅若水一挑眉道。 “听说?听谁说的?”苏含笑一阵恶寒。原来的太女……品味不是那么奇怪吧?还是说那才是这个女尊世界的正常品味,而她才是奇怪的那个?可是看凤后也明明挺好的。 “锦瑟。”梅若水只吐出两个字。 苏含笑咬咬牙,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似乎是上回受伤后女皇还是凤后送来的少年之一?既然这么不安分,她不介意用别的手段让他记住教训! 东宫,不需要嚼舌根说主人是非的下人。 梅若水耸耸肩,也不在乎那个少年会被如何处置,反正他对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自大少年很没好感,如果以后不用再看到他,并不是件坏事。何况,东宫的人也该整顿了。 忽然间,花园中隐约传来一阵琴声,似乎是哪家的公子想出来的吸引太女注意的方法。 苏含笑忍不住翻个白眼,比百里青的琴技差远了,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 “我知道你不乐意,但是……”梅若水一声轻叹,靠近了她,低低地道,“生在帝王家,便有许多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苏含笑却是冷笑起来,“我的人生,又岂由他人做主!” “你要做什么?”见她一下子站起来,梅若水倒愣了愣。 “出去转转,解决事情。”苏含笑顺手一搂他的腰,另一只手却扣住了他的后脑,重重地抢了一个深吻,这才松手,在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就开门出去了。 好一会儿,梅若水才回过神来,红着脸看看已经有一半洒落到地上的画卷,皱了皱眉,目光却望向了四壁的灯台。 那个女人说会解决的,那么这些碍眼的东西,没了……似乎也不要紧吧? 而苏含笑一出了高阁,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把抓住右臂,往阴暗的树丛里拖去。因为对那个气息太过熟悉,所以她也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走了。 那人一声不吭,只抓着她的手钻过几处树丛,来到一片桂花林里,这里距离风荷轩的主会场已经有些距离,隐约还能听到丝竹之声,但附近没有了人迹。 “沉烟。”苏含笑缓缓地开口道。 那人浑身一震,松开手,转过身来,果然是蓝沉烟。 “你来这里,蓝元帅知道吗?”苏含笑问道。 “知道。”蓝沉烟点点头,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又补了一句,“娘说,你不会选我。” 苏含笑不禁默然,蓝塞英是相信她的当朝拒婚足以让自己死心,还是另有别的想法?就和梅贵君一样。 “为什么?”蓝沉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黑暗中,苏含笑只觉得那双眸子如同夜空的星子,似乎包容了无尽的天空。 “沉烟,你真的了解我吗?”苏含笑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 “我当然了……”蓝沉烟直觉地反驳,但话说到一半,又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真的了解她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原本以为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她了,可是……话到嘴边,偏是说不出口。 最近这段日子,她的表现真的很反常,几乎让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似的。 你真的了解我吗——含笑,你想说的是这个吗?可是、可是…… “世上又有谁是真正了解谁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就连自己也未必完全了解自己,可是我会尽可能地取弄懂你,这样不行吗?”蓝沉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苏含笑倒是怔住,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还以为定然是“我当然了解你”之类的宣言呢!然而,这样的蓝沉烟,却更加绚丽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像,越来越欣赏这个男人了,怎么办? “含笑?”蓝沉烟叫了一声。 “呐,沉烟。”一瞬间,苏含笑已下定了决心,正色道,“我们定个赌约吧!” “什么?”蓝沉烟一呆。 “两年。两年之后,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那么……你是我唯一的正君。”苏含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按照你所说的,用两年时间,来尽力弄懂我吧!” “好。”蓝沉烟的眼睛似乎一下子有了生气,如同夜空中绽开的烟花。 苏含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桂花林。在那之前,她先要结束今晚闹剧似的宫筵才行……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七章 若水册封 “父后。”苏含笑笑眯眯地走进了凤后所在的风荷轩主殿中。 “皇儿来了。”凤后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又让原本正与他叙话的几位公子先出去。 那几个少年一见太女直接闯了进来,早就羞得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 虽然这位太女恶名在外,但也是对无权无势的百姓或低级官员而言的,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就算是强抢,一样也册封了太女侧君,听说还挺得宠,经常出入书房。何况这一次,是选太女正君,只要入了太女的眼,从此不但自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连家里也可以跟着沾光。 “父后今天很漂亮!”苏含笑亲亲热热地挨过去,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 “是你选正君,本宫可不相干。”凤后点点她的额头,但脸上尽是笑意,显然很高兴。 “就那些啊?”苏含笑撇撇嘴,一脸的不乐意。 “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凤后挑眉道。 “比起我宫里的,没有若水的气质,书墨的可爱,百里的多才,就这样也想当我的正君?”苏含笑不屑道。 “本宫看柳丞相家的那位小公子就不错,模样儿可人,性子又温柔。”凤后道,“就是刚才本宫身边那个。” “不要!风一吹就倒的,就着温吞样子,怎么管理后院啊。”苏含笑一口否决。 开玩笑,她可是抢了这位温柔可人的小公子的姐夫当侧君,再把他收进宫里,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何况柳家既然已经靠向穆王,现在却又送子参选,分明是想脚踏两条船,现在是她刚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的时候,能力反倒是第二位,最重要的是忠心,不能完全忠于自己的,宁缺毋滥! “那方御史家的公子呢?”凤后又笑道,“你进门时分明多看了几眼。” 我是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自己打扮成这么人妖是不是练了什么葵花宝典挥刀那个了好不好! 苏含笑强忍着翻白眼吐槽的冲动,叹了口气道:“长得是不错,不过玩玩可以,真要当正君,比起父后的风度,真是差远了!” 听到那样不着痕迹的吹捧,凤后心里也舒心得很,接着又点了几个看上眼的少年。 苏含笑耐着心思一个个全驳回去,尽管很多名字她都和人对不上号,不过反正她就是存心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在乎是否符合,偶尔有差太远的,也被她接一句用急才糊弄过去。 “你总要选正君的,一个都看不上可怎么办?”凤后皱眉道。 “急什么,宫里有父后在,选个正君也就是多个男人而已。”苏含笑讨好地笑道,“父后若是觉得东宫伺候的人少了,封几个侧君就是了,选正君不急的,又不是挑萝卜,不好还能换一个。”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凤后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但听了这几句状似无意的话,也不禁渐渐沉思起来。 苏含笑微微勾起了唇角,暗自偷笑。 权力,这个东西没有人会嫌多的,就不信凤后愿意这么早就分权,毕竟太女正君是未来的凤后,按照礼制,一旦确立了人选之后,就要开始学习掌管后宫的。现在是太女不愿意选君,并不是凤后善妒,所以……好好的一个台阶,不往下走的才是白痴。 “明日,本宫再和陛下商量商量,既然这些皇儿都看不上眼,那么就从他国的皇子中挑挑看,有没有合意的。”凤后缓缓地道。 “多谢父后。”苏含笑弯起了眼睛。 邻国啊……一来一去的,加上各种繁琐事宜,每个一年半载地可定不下来,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你呀,跟你母皇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凤后笑骂了一句。 “父后是在夸自己码?”苏含笑眨了眨眼,却在他想继续敲下来的时候,赶紧又道,“父后,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嗯?说吧!”凤后此刻明显心情很好。 “那个……儿臣想讨一道懿旨,册封梅若水做侧君。”苏含笑道。 “若水?”凤后想了想,微笑道,“本宫倒记得那孩子模样儿的确不错,是梅家的旁系吧,做个侧君倒也够身份,就准了你。” “谢谢父后。”苏含笑这一声谢可真诚多了。 凤后又闲扯了几句,一面拿了玺印和笔墨,写了一道诏书,再命人去内库选了一对上好的汉白玉璧、一双龙眼大的南海夜明珠,以及黄金白银绫罗绸缎为信物,直接到东宫宣旨。 苏含笑估计着这时候梅若水也该回去了,却不知他接到凤后懿旨是什么表情,看不见真是可惜了。 “好了好了,本宫见你心思也不在这儿。”凤后笑吟吟地挥了挥手,“去吧。” “儿臣告退,今日烦扰父后了。”苏含笑也不矫情,急匆匆地告辞离去,反正太女就是个急色鬼,这时候毫无表现才奇怪。 不过,这位凤后啊……若是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雍容多好,真是遗憾。纵然现在相处融洽,但终究还是要做敌人的,自己可不想做傀儡呢。 一路避开了那些与会的少年,苏含笑迅速出了风荷轩,抄近路回到东宫。 果然,东宫中灯火通明,远远地就能听到人声嘈杂。 “吵什么呢?”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明知故问。 “你……”梅若水捧着一张墨迹犹新的懿旨,狠狠地瞪着她,脸上一片通红,就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灯火映红的。 “我什么?”苏含笑潇洒地走过去,把人一揽,回头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东西收拾好,滚下去!” “是!”原本围绕在旁恭贺的侍从赶紧抬起满箱的金银宝物送去库房,顿时四散无踪。 “苏含笑,你、你怎么能……”梅若水一时挣扎不开,不禁气急道。 “我怎么样?不是迟早的事吗?不高兴?”苏含笑温柔地道。 “……没有不高兴,只是……”梅若水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接到懿旨的一刹那,他不能否认自己心底的喜悦,只是……太快了啊,快得让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这样,以后就算是她的侧君了吗? “傻瓜。”苏含笑一声低笑,抱紧了他。 · 青墨:真见鬼,陪老爸挂了两天盐水,s我有点被医院里的病菌传染感冒了……泪。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八章 灭口 知道梅若水心里其实还没做好准备,苏含笑也不着急,她还没欲求不满到这个地步,何况,这个男人是她疼到心坎里的,怎么都不能委屈了,反正都不选正君了,那趁这个时候把迎娶若水的仪式办得隆重一些,女皇也不会在意的吧! 不过,无论怎么说,身份终是不同了,第二天一大早,七弦就带着人打扫了西殿,让梅若水搬过去。这玲珑剔透的少年自是看得出自家主子对这位新侧君的宠爱,布置的是仅次于正君寝宫的地方,距离苏含笑住的地方也不远,就隔了一道宫门而已。 梅若水对新的住处也很满意,至少距离演武场很近,每天早上练剑时不需要穿过半座东宫了。 “能这样解决也好。”百里青靠在花园凉亭中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道。 “嘛……总算是可以集中精神对付眼下的状态了。”苏含笑直接坐在桌子上,拿着一个苹果咬着,却不觉得粗鲁,反而异常洒脱。 在谈话的时候,苏含笑还是喜欢这个凉亭,位于花园的最高处,四周的景物居高临下,一览无余,附近都不见高大的树木,没有藏身的地方,无需时刻担心隔墙有耳。就算是暗卫,也不是真的能藏身在空气里的。 “这几日可有什么消息吗?”苏含笑问道。 “没什么大事。”百里青摇了摇头,顺手拿了块薄荷糕弄碎了,放在手心喂白貂,一面道,“两王目前还都在试探阶段,并没有真正朝对方下手,虽然几乎已经逼到极限了,但她们毕竟也不是傻瓜,知道斗个两败俱伤只会让殿下得利。”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箭已经上弦了,还有后退之路么?”苏含笑一声冷笑。 “殿下放心,我已经做好安排了。”百里青悠然自在地道。 苏含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既然选择了信任他,那就信任他的一切做法。 “殿下对玄冥宫了解多少?”百里青忽然道。 “嗯?”苏含笑怔了怔,还是道,“只知道是起源于千年前的大秦,后来一度被江湖中人称为魔教而追杀,直到天凤大帝立了当时的玄冥宫主为皇贵君,从此玄冥宫的势力为大雍所用。” “玄冥宫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得多。”百里青只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苏含笑淡淡一笑,虽然不是为了玄冥宫而要了梅若水,可是,既然主人都被捕获了,就不用客气了。 “殿下!”七弦在下方叫了一声。 “什么事?”苏含笑道。 “刑部尚书赵谨红求见。”七弦恭敬地道。 “赵谨红?让她过来。”苏含笑皱了皱眉道。最近刑部能惊动她的案子,也就是刺客事件,难道…… “殿下,我先回避了。”百里青站起身来。 “没有必要。”苏含笑一伸手,将他抱过来,自己坐到了躺椅上,却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百里青挣了一下,随即放软了身子,安静地伏在她怀里。 苏含笑一手抚摸着他冰凉的发丝,很是满意他的柔顺乖巧,东宫里的几个男人,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还是百里青最让她省心了! 不一会儿工夫,赵谨红就来到了凉亭外,阴沉的脸色上多了一层灰败,额头也满是细密的汗珠。 “赵尚书可有要事?”苏含笑懒洋洋地开口道。 “启禀殿下,臣有罪!”赵谨红“噗通”一声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跪了下去。 “赵大人这是?”苏含笑故意一副惊讶的神色。 “这……”赵谨红低着头,颤声道,“臣看管不利,昨天深夜,牢中的两个刺客活口竟然服毒自尽了!” “死了?”苏含笑忍不住挑了挑眉。 “是。”赵谨红道,“似乎刺客在口中藏有毒囊……” 苏含笑不禁勾起了唇角,口中藏毒?那么被抓住的时候就可以死了,何必多受一场苦,到现在才自尽?不过……宁王应该不会干这种蠢事。虽然她恨不得刺客死,但这么简单的手法定然会牵连赵谨红,若是为此失去一员得力手下,未免得不偿失。而穆王……宁王的地盘有那么容易让人杀人么灭口么? “殿下恕罪。”赵谨红的头垂得更低了。 “昨日可有什么人探过监?”苏含笑问道。 “这个……刑部大牢里关押有不少官宦人家的犯罪子弟,每日都有探监的人,不过这种关押钦犯的天牢最深处,向来就不允许探望。”赵谨红迟疑了一下,又道,“殿下莫不是怀疑……” “啊,早不死,晚不死,本殿下怎么不知道服毒自杀还要挑时辰的?”苏含笑翻了个白眼。 “是、是、臣回去立刻调查!”赵谨红赶紧道。 “顺便也通知两位御林军‘代’统领,也许是杀人灭口呢。”苏含笑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 “殿下英明!”赵谨红低着头,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杀意,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去吧。”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殿下,臣告退!”赵谨红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慢慢地退了出去。 苏含笑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怀里的人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能耐?你是怎么让那两人‘自尽’的?” “殿下很确定?”百里青有些好奇地道。 “这把火点得很是地方啊,何况……”苏含笑慢慢低下了声音,“也只有我们,真的需要‘灭口’呢!” “其实也没什么,是白玉的功劳。”百里青笑笑,摸摸白貂的脑袋。 “吱吱——”小白貂似乎也知道在夸奖它,得意地叫了两声。 苏含笑耸耸肩,也懒得追究。这么小巧的东西,从通风口潜入大牢弄死两个犯人真是太简单了,而且白玉又如此有灵性。 不过,杀人灭口这顶大帽子,将要被宁王强行扣在穆王头上了吧,想不斗也不行了呢,星星之火多了,自然而然就燎原了。 “接下来可以看戏了。”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点头。 点火这种事,恰到好处就可以了,做得太多,画蛇添足就不美了。 然而……接下去的京城,会很热闹的吧!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四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 “成亲!”韩书墨的声音震得几乎连书房都晃了晃。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不就是成亲吗?”苏含笑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 “什么叫‘不就是成亲’?”韩书墨一掌拍在书桌上,活像一只竖起了全身毛的小猫,“你你你、你这个没节操的女人!” “没节操?拜托,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册封诏书都公布天下,再入皇室族谱了。”苏含笑懒洋洋地放下书,抓起他因为拍得太用力而一片通红的手掌,放到唇边吹了吹,柔声道,“痛不痛?” “没事……不对!”韩书墨反应过来,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脸色涨得通红,怒道,“我说的是成亲啊!” “你可以不要。”苏含笑竟是意外地好说话。 “唉?”韩书墨愣了愣。 “反正我要公告天下迎娶若水……你不想办的话,也是韩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与我何干。”苏含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继续翻书。 “你……”韩书墨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嫁不嫁?”苏含笑直接问了一句。 “嫁!我嫁还不行!”韩书墨吼了一句,转身跑出了书房。 哭了啊……苏含笑望望洞开的大门,微微一耸肩,却没有抱歉的意思。要是她能早来这个世界几天,自然不会想去招惹他,可是就那么不凑巧的,人已经抢进宫来了,尽管对这个少年有些抱歉,但是她可不是舍己为人的活菩萨。 诏书都下了,可韩书墨不情愿的话,她也就任由他去,只要人在东宫,顶着太女侧君的名义就好了。只是如今她想以大礼迎娶若水,若是撇开了韩书墨,韩家就要真的变成笑柄了! 兵部的力量,她不想放弃。只要韩书墨在,那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就只能站在她这一边,就这样反目成仇未免太可惜了。至于韩书墨……总之是一辈子别想抛弃太女侧君的名号了,不就是多个婚礼?死不了人的! 想了想,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七弦,换过桌上已冷的茶,重新看起书来。 虽然只是迎娶侧君,但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女对梅家这位新侧君的宠爱,所以各种礼仪规格都是以仅次于太女正君的排场办的。女皇不知是因为宠爱女儿,还是看在梅贵君的面上,也笑吟吟地准许了。 两位新人都回到了自家府邸待嫁,而因为刺客事件压抑了许久的京城也因为这件喜事,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只是苏含笑在上朝时见到兵部的韩尚书,忽然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温和了许多,隐隐透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不禁有些好奇。 是韩书墨说了什么吗?那只小猫……估计回去不诅咒她就很不错了吧! 毕竟诏书早就公示了的,侧君也没有真正大婚时那么繁琐,不到半个月,礼部上奏了良辰吉日,一应事宜都有下面操办妥当,真正的新人反倒是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准备当天行礼就好了。 不过,大半个月没有见到若水,还真是想念呢。就连韩书墨,书房里少了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也一下子变得寂寞起来。 终于等到了正日,一大早,苏含笑就被七弦硬着头皮喊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一路下来,还迷迷糊糊的苏含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点什么,直到清醒过来,又被烦琐的仪式搅和得晕头转向,让她无比清醒有个七弦那么能干的贴身侍从,能把一切料理得妥妥当当。只是听说正式大婚还要祭天、祭祖、游街,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幸好还能拖上一两年。 总算礼成,将女皇、凤后和宫中各位贵人、皇室子弟都送走,已经是明月高悬的时候了。 “不知殿下今晚是去……”司礼总管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七弦捂住了嘴拖走。 苏含笑只当没看到,撇开了侍从,一个人来到西殿。 不等新房门前的侍从行礼,她就挥挥手,命所有人都下去。 七弦早就吩咐了周围不要安排人,此刻,整座新房附近就再也不见半个人影。 轻轻地推开门,却见梅若水一脸无聊地坐在桌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了根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好好地一盘菜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你这是干什么呢?”苏含笑反手关上门,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辈子希望不会有第二次!”梅若水咬牙切齿地瞪她。 “你还想有第二次?”苏含笑一挑眉,上前取下他手里的筷子放在一边,顺手一揽,霸道地宣布,“你梅若水,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恶霸!”梅若水白了她一眼,迸出两个字。 “饿了吧,赶紧吃东西。”苏含笑笑笑,搂着他的腰坐到旁边。什么规矩,什么礼仪,都只剩下两个人了还守什么?饿坏了心爱的人她可会心疼。 梅若水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起来。皇室的婚礼也是个体力活,若不是他长年习武,恐怕半途就会支持不住晕倒呢,倒是亏得韩家那个娇嫩的少年,竟是咬牙坚持下来。 苏含笑在外面吃了些,虽然酒业喝得不少,但以她的酒量而言,古代这种低度的米酒,就算喝得撑死了也喝不醉人,只是陪着梅若水稍稍夹了几筷子,所有的精神就用在观察身边的人上了。 梅若水的容貌本就出众,而今日大红嫁衣,盛装打扮,在平日的俊美之中更染了皇族的贵气,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 “你别这样看着人。”梅若水食不下咽地吃了几口,难受地道。 “都大半个月没看了,你不想?”苏含笑凑近了他的耳朵,低低地笑道。 梅若水咬了咬唇,一句赌气的“不想”还真说不出口,只得一扭头,别过脸去不看她。 “吃饱了?”苏含笑看看他道。 “你想怎么样?”梅若水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颤音。 “当然是……一刻值千金……”苏含笑的话一字一句都直接送入他的耳中。 暖暖的热气熏得洁白如玉的耳垂顿时变成了红珊瑚。 “无赖。”梅若水低咒了一句。 “无赖调戏的都是美人。”苏含笑知道他不反抗就是默许了,笑眯眯地一把将他横抱起来,往床上走。这人的脸皮太薄,让他开口……等到天荒地老去吧…… 梅若水勾住她的脖子保持平衡,却闭上了眼睛。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可是……这个女人,的确是懂他的,就这样吧。 `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五十章 春宵 梅若水被按倒在床上,似乎被那如火的目光刺得完全失去了防守意识,嘴唇微张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样的神情像是邀请,苏含笑慢慢俯下身去,吻上那纤薄的双唇。一开始是轻轻的、试探性的,但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那吻愈来愈深,愈来愈灼热。 这一吻似乎没完没了,梅若水被吻得脑中一片空白,任由对方的舌尖翻滚不已。 他的毫不抗拒,更加激起了苏含笑占有的。慢慢地,她把手移向了那略觉单薄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地抚娑着。 梅若水低低地震动了一下──不是害怕,更不是厌恶,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竟令人心跳快得几欲炸裂胸膛。 感到身下人猛地加速的心跳,苏含笑微微一笑,再次吻上他的唇,两手一分一点地拨开他的衣襟。 “呜……”梅若水因为缺氧的关系,微微挣扎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含笑才稍稍松开了他的唇,故意地舔了舔唇边的银丝,在灯光下更显暧昧。 梅若水双手抵住她的胸膛,气虚喘喘的看着她。这才是真正的吻的感觉?就像是……下一刻立刻就要死去一般! 苏含笑深深地望着身下的人,发现他的眼中已不见犹疑与不安,而是充满感情,充满爱意的。轻轻笑了笑,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梅若水的唇,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在他的背上游移,当手继续往下移到臀部时,企图已经很明显。 “若水……我想要你……”苏含笑在爱人耳边轻声诱哄,勾引着他的的反应。 “唔……”梅若水微弱的挣扎,却像是欲拒还迎。 “呐,若水,我就不客气了哦。”苏含笑微笑着,伸手一勾,把半透明的纱帐放下了,殿内的光线突然变得柔和而微弱,但对方的脸却可以清楚看见。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了?”梅若水低声说了一句。 四目相对,凝视中,仿佛有火花闪过。 慢慢地,苏含笑低下头,吻住了那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令她疯狂的唇。 “为什么只有你才会令我失控……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爱你一辈子的。”低沉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梅若水的神色显得很茫然。 “爱我一辈子,很亏吗?”苏含笑吐吶的温热气息,吹抚过他敏感的感官。 “唔……好像有点。”梅若水被吻得昏昏然,无法思考,却迷迷糊糊地答道。 “这样啊……那我可要继续努力,让你觉得有赚才好!”苏含笑说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同时,嘴忙着,手也不闲着,开始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灵巧的手在单薄的胸膛上游移,成功的感觉到?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0部分阅读 到身下之人的阵阵轻颤。 “嗯……含、含笑!”梅若水抓住床单,有些惊慌地叫了一声。 “别怕,把你自己交给我。”苏含笑低笑着,心情极好。 这个世界真不错,原本女人该守的礼,该受的苦,全都由男人承担了呢! 微弱的光线下,纤细的骨架,毫不夸张的结实肌肉,嫩滑的肌肤因为羞涩而泛着薄薄的潮红。 苏含笑带着满足的笑意凝视着身下的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也只有她才可以见到这样的梅若水。 “看什么,要做就快点!”梅若水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哟,想不到我的若水这么心急?”苏含笑又岂了逗弄的心,促狭地道。 “你……滚下去!”梅若水气急,一抬腿,干脆就要把人踢下床。 “喂喂,一刻值千金,你忍心让我睡地上!”苏含笑赶紧一把抱住他,暗自吐吐舌头。明知这男人的脸皮薄得要死,怎么还作弄呢。 “你不是还有一座新房嘛!”梅若水扭过头去。 “吃醋了?”苏含笑忍不住笑起来。 “吃你个头的醋。”梅若水抓起边上的枕头就甩到她脸上。 “好了好了,还是做正事要紧。”苏含笑丢开枕头,脸色一正。 “你说的正是就是……你碰哪里!”梅若水瞪着她,眼中一片水雾朦胧。 “洞房花烛夜的正事还有什么?”苏含笑一脸的无辜,手下却不停,利索地继续脱衣服。 梅若水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白眼,算是默认了。 龙凤红烛明灭,情人的低语缠绵,隐约映照在纱帐上的交缠身影,直到月影渐渐落下。 因为婚礼的关系,接下来三天可以告假,正好女皇也病愈了,重新回到了早朝上,自然没有人这么不识趣来打扰的。 苏含笑一觉醒来时,阳光已经晒到了内殿。 “起来!”怀里的人使劲推了推。 一低头,苏含笑这才发现,她是死死地把梅若水搂在了怀里,难怪人家醒了也只得继续躺在床上。 “懒虫!”梅若水狠狠地瞪着她,真是……会被笑死的! “谁敢笑?本殿下砍了他!”苏含笑安抚地摸摸他的脸庞,又柔声道,“我叫人打水来,先沐浴一下,吃点东西,再去向母皇请安。” “嗯。”梅若水点头,隔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拉起被子,整个人蒙了起来。 “噗——”看着他可爱的样子,苏含笑忍不住笑出声。 “一会儿去看看韩家那位小公子吧。”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免了,我还怕再被人用砚台砸出来。”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去紫宸宫的时候让七弦叫过来便是。” 照理来说,同时迎娶两位侧君,就算不过夜,也该去一次新房成礼的,不过韩书墨那边,东宫里的人都知道只是个形式,也没人故意提起惹太女不快。而苏含笑……更不想去自讨没趣。那只小猫,怕是在床上藏了无数“凶器”,就等着对付不怀好意的色狼呢! 梅若水缓缓地拉下被子,望着她穿衣的侧影,悠悠一叹。 这女人啊,有时候未免太过无情,还把别人也都想得和她一样无情——谁都看得出来韩书墨的心思已经有些改变了,只是,他是不会去提醒的。他梅若水,还没有大方到主动把自己喜欢的人让出去的地步。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五十一章 且看风云再起 大红的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苏含笑忍不住望望梅若水的小腹,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男人生孩子啊……不知道若水挺着个大肚子是什么模样? “看什么看!”梅若水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又不觉脸红。 “好了好了,走吧。”苏含笑亲了他一下,拉着他的手出门。 正好,七弦带着韩书墨迎面走来。 “哟,小猫,早上好。”苏含笑心情正好,笑眯眯地招招手。 “我不是猫。”韩书墨照例反驳了一句,语气却很是有气无力。 苏含笑挑挑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平时不管什么时候都精力充沛的小家伙,今天怎么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干嘛?”韩书墨给了她一个白眼,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没睡好?”苏含笑皱眉,该不会……他昨晚防色狼睁着眼睛一晚上不敢睡觉吧? “不关你的事!”韩书墨突然有了点活力,要说他等了她一个晚上,天亮时才忍不住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吗? 虽然……还是怕的,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敢不把礼制当一回事,大婚之夜放他鸽子? 苏含笑眨眨眼睛,有些茫然不解,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丝委屈?应该是错觉吧! 梅若水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扯扯她的袖子,提醒道:“陛下应该等急了。” “哦。”苏含笑顿时将刚才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很顺手地揽了他的腰。 韩书墨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精神一点,跟在后面。 “你给我过来!”苏含笑不满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到自己身边。 “干嘛啦!”韩书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边上蹿了几步,警觉地瞪着她。 “我会吃了你吗?过来!”苏含笑瞪了他一下。 韩书墨撇撇嘴,磨磨蹭蹭地靠近了她。 “这才像话。”苏含笑摸摸他的脑袋,继续往前走。 在东宫是无所谓,但既然出来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做戏也要敬业一点的,好歹他是她的侧君,不是受气的小侍从啊。 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韩书墨低着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自从那日在街上看到她,自己的人生就拐上了岔路,也不知道,将来究竟在哪里? “这么不愿意的话,过些日子,本殿下放你出宫便是。”苏含笑终于忍不住轻声道。 “唉?”韩书墨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隔个一年半载的,报个暴毙而亡,以后你爱去哪里都行。”见周围没人,苏含笑继续低声说道。 这个猫咪一样可爱的少年,她无意束缚他一辈子,一年半载的,她的势力也可以稳固了,收拢了兵部后,也并不是需要留他做人质。 韩书墨闻言却沉默了,并没有如她意料中的那样,露出欣喜的神色。 “含笑,你很残忍呢。”梅若水道。 “什么?”苏含笑没听清楚,回头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说到了。”梅若水淡淡地道。 苏含笑看看他,没发现什么异常,耸了耸肩,大步走进了紫宸宫。 “含笑,早。”女皇放下看到一半的奏折,似笑非笑地道。 “早,母皇。”苏含笑好无所觉地挨过去。 边上的梅若水和韩书墨都是一头黑线。早……都可以赶上午膳了吧! “坐吧。”女皇指指对面的座位,又仔细看看他们,满意地点点头。 “谢陛下。”两人赶紧上前参拜了,小心翼翼地坐下,也不出声。 “含笑,前些日子的政务处理得还不错。”女皇随手拿过几本奏折,一边道。 “母皇满意就好。”苏含笑笑眯了眼睛,女皇归朝后果然没有更改她监国期间下达的任何一条命令,而是全盘支持,看来在她心里并没有更换太女的想法,应该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后盾的。 “只是最近京城闹得也实在有些不像话。”女皇语气一转,又带了几分怒气。 “是啊,不就是几个小刺客,刑部加上御林军,大半个月了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还让人把活口灭了。”苏含笑顺着她的话头再往上浇了一勺油。 当然,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的,一开始的方向就走错了嘛。 穆王和宁王各逞手段,拼命想把污水往对方头上泼,可最关键的证据这东西却是谁也拿不出来的。而刑部大牢的灭口案子,在拷打了一大批差役、相关人等之后,也算是不了了之,这大半个月,在太女立侧君的热闹背后,刀光剑影可一点儿都没少。 苏含笑对目前的状况也很满意。她需要的是时间,穆王和宁王斗得越激烈越好,那样才没人有空来理会她,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发展自己的势力。若是胜负分得太快,不论谁赢了都碍手碍脚的。 “三天之后,你依然还干你的监国。”女皇忽然道。 “啊?”苏含笑不禁愣了愣,“母皇不是能上朝了?” “叫你来就来,不准偷懒。”女皇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话头,接着又开始考校一些政务。 我是带着新人来请安的,不是来商讨国事啊……苏含笑一声哀叹,却无法怠慢,一面小心斟酌着原太女的水平,谨慎地回答,果然得到了女皇的赞赏。只是,也许是因为她监国期间做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分裂了御林军,比武选统领,所以女皇的问题倒是有大半问的是军事方面。 “是进步多了。”许久,女皇才点点头,慈爱地望着她。 对上那温和的目光,苏含笑刚吐出一口气,却突然心中一沉,隐隐有所察觉。 三天之后的早朝,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凤后驾到~”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侍从的通报。 “你父后来了,正好,用了午膳再回去。”女皇微笑道。 “谢谢母皇。”苏含笑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不管有什么事,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回去后再和百里青商量一下吧!或许是旁观者清,他总能看到一些她注意不到的东西。 第一卷 京华烟云 第五十二章 监军(第一卷完) 青墨:囧,发错卷了,一会儿改正。 · “就是这样了。”苏含笑躺在百里青的床上,小腹上摆着一个水晶盘,里面一串葡萄青翠欲滴,她正一个个摘下来往嘴里送。 “只怕,殿下要离开京城一阵了。”百里青坐在窗下,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的一声轻笑。 “离京?”苏含笑捏着葡萄的手顿时一僵。 “最近的京城太热闹了,恐怕并不是陛下所乐见的。”百里青悠然道,“大雍自圣皇起,历任女皇或仁慈,或暴戾,或散漫,然而,唯独没有一位昏君。” “母皇想平息事态。”苏含笑皱了皱眉。 “这是一方面,而且……陛下还是为殿下着想的。”百里青道。 “怎么说?”苏含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以我的推测,要离京的恐怕不止是殿下,宁王和穆王也是。”百里青道。 “母皇打得好主意啊。”苏含笑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三个皇女往天南海北三个地方一扔,想打也打不起来了,就算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看三天后的早朝,陛下将你们分别派去什么地方,就能知道陛下的心意了。”百里青说着,顿了顿,又接道,“不过殿下要做好从军的准备。” “军队吗?”苏含笑又咬了一颗葡萄,沉思起来。 “从今日陛下所考校的问题来看,大都是有关军务,而这个时候,大雍有战事的地方只有一处——”百里青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明月关。”苏含笑了然道,“大雍最北方的关卡,出关便是广阔的大草原,每年的秋冬之际,草原民族便会集结南下劫掠过冬物资。” “不错。”百里青点头道,“每年的例行战争了,规模不大,很适合练手。” 苏含笑会意地一笑。兵权,的确是好东西呢! “天凤大帝时期,曾遣蓝家军五次深入大漠,实行绝户之策,杀得草原各部落纷纷退往贫瘠的最北面,两百年来,大雍不再受异族叩关之扰。只可惜,几代之后,大雍渐渐放松了对草原的控制,那些异族重新休养生息,又逐渐恢复了元气。”百里青的语气中尽是遗憾。 苏含笑只静静地听着,一面嚼着葡萄。最近一直恶补地理和历史,这段经典的史实自然是牢记在心的,尤其这几年秋冬,异族劫掠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差不多……是时候再给一次狠狠的教训了!只是时机实在不凑巧,目前还是内政更加重要一些。 “殿下打算如何?”百里青问道。 “送上门来的东西,没有再推出去的道理,不是吗?”苏含笑一挑眉。 “如今明月关的守军是蓝元帅的旧部。”百里青提醒道。 “这样啊。”苏含笑摸摸自己的下巴。就看蓝塞英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想象她手下将领是什么看法,尤其戍边的兵将们脾气更大,看来不好对付。不过等到达之后根据情况再考虑不迟,想了想,她又道:“京城如何?” “托这些日子两王互相攻讦的福,京城的势力我也摸得差不多了。”百里青轻轻一笑道,“等殿下归来,我自然能还陛下一个清静的京城。” “那本殿下就拭目以待了。”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翻身坐起,随手将空了的水晶盘放在桌上,一跃下床。 ……………… “…………着宁王出使楚国,贺楚王寿辰;着穆王巡查西南,清算西南三省官员账目;着太女任明月关监军,操演兵马,钦此!” 苏含笑在玉阶之上,和百官一起接了圣旨,脑中响起三天前和百里青的对话,低头之余,暗暗弯起了唇角。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南楚自天凤大帝时期便成为大雍的蜀国,从此不称皇而只称王,素来与大雍关系良好,派个亲王去贺寿符合国体。容家掌握大雍财政,让穆王去查贪污舞弊也算人尽其才。只是让她这个太女去边关当监军,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这位女皇陛下对太女……还真是有信心啊?若不是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是她含笑,换了以前那个纨绔,就不怕边关防线被整崩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一片称颂之声,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一个人反对,显然,最近京城的局势让百官也感到了不妥。 苏含笑站起身,向下望去,目光飞快地扫过最前面的几张脸。 蓝塞英皱着眉,虽然不满意,但竟然没有当朝反对。柳斯的脸色虽然平静,但眼中的光芒却是闪烁不定。另外几位尚书似乎还没完全看透女皇的用意,正在冥思苦想。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兵部的那位岳母大人隐隐投过来一丝担忧。 苏含笑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完全搞定这位岳母的问题就要留给百里青了。 “然后,有关御林军的事。”女皇忽然又开了口,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都拉了回来,“朕以为,太女的处置甚合朕意,只是大半月之久,清查刺客之事却依然毫无头绪,真是岂有此理!” “臣罪该万死!”赵谨红和两位“代”统领赶紧出列。 “朕再给十天时间,若是依然一无所获,必将严惩!”女皇厉声道。 “臣遵旨。”三人都不禁苦了脸,这案子尽管一团迷雾,但中心是什么她们每个人心里都一清二楚,就算再多十天,又能查出个鬼来? 苏含笑微微一皱眉,心如明镜。她知道,女皇的用意不是让她们继续查,而是……到此为止。十天后,不管他们交一个什么样的结论上来,只要说得过去,女皇都会接受的。女皇只是在逼她们,把这件事尽快做成一笔糊涂账,揭过就算了。 果然大雍从无昏君呢。一个太女和两个亲王明里暗里争斗了许久,两道圣旨就化解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样有挑战的人生才更有意义。何况,这次京城之争,最大的赢家还是她呢!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拿下明月关的兵权,只要有军队在手,不管以后出现什么状况,都会有一拼之力!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一章 启程,祸害天下! 圣旨下达之后,最早离京的是穆王,只是清查账目而已,带上护卫,轻车简行就能出发。宁王则要等礼部准备好寿礼,而最麻烦的就是苏含笑,虽说是任职监军,但她还肩负着押运粮草冬衣到明月关的任务,没个十天八天的还真来不及。 不过苏含笑可不急,她正忙着哄自己的心上人呢! 二王离京期间,可是掌控京城的最佳时机,百里青纵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才,但总不能让他凭空变出可用的人手来么。所以,梅若水是注定要留在京城的,何况话说回来,毕竟身份不同了,总不能太女从军,身边还带着自己的侧君啊。 为此,梅若水可是足足跟她闹了几天别扭,直到百里青看不下去,轻飘飘地迸出一句话:“早点办完了该办的事,告个病,谁管你去哪里。” 苏含笑顿时无语,这男人啊,外表清雅如仙子,只有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是一肚子坏水!不过也是,洁白的仙子怎么能和带着黑色羽翼的杀手相配呢?从前的她,可是最讨厌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神仙的。 一晃眼,又过去了十来日,到了出发的时候。 毕竟是要打仗的,苏含笑在宝库里转了一圈,挑选了两把堪称神兵的匕首,一把插在靴子里,一把藏于衣袖中,另外又拣了把刀挂在腰上充当样子。 虽然从梅若水那里偷学到了不少剑法,但她毕竟习惯了用匕首,剑也不是随便就能练出成就的,还不如拿把刀,劈砍之间,杀人还利索些。 女皇派来押运物资的两千军队是从飞羽军团里抽出来的,白飞羽的原部下,对于这位太女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出发前,队长还特地去御林军驻地求见了老上司,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准备启程时,全军军容整齐,哪怕是面对传说中的纨绔太女,也没有人露出丝毫不敬。 正午时分,饮过女皇的饯行酒,苏含笑带着四名贴身护卫——行军中暗卫无法隐藏,干脆就以护卫的身份伴随在身边了——飞马出城,和军队会合,却在最前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灿烂笑脸,差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许久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你去边关啊!”一身骑马装,身披银色轻甲的蓝沉烟转着手里的马鞭,一脸的得意,神采飞扬。 “你……”苏含笑拍了拍额头,不带希望地问道,“蓝元帅同意了?” “陛下同意了。”蓝沉烟眨了眨眼睛。 果然……苏含笑苦笑着摇摇头,就知道是这样!女皇还没死心……不过有了个这么外向的儿子,蓝塞英还真是可怜。 “呐呐,带着我好处很多哦。”蓝沉烟凑过来,笑眯眯地道,“明月关的守将燕朝可是我娘的门生,大大小小的将军们我都认得,哪……带往去啦!” “蓝元帅雷霆震怒,本殿下可不负责。”苏含笑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 “胆小鬼!”蓝沉烟瞪了她一眼,却是默认了。 苏含笑耸耸肩,拉着他的马走在队伍中间。也不知道蓝沉烟是怎么说的,对于一个男子出现在军中,领军的偏将竟然也视而不见,还是说,蓝元帅的名头这么好用?不过,以此行的目的来看,带着蓝沉烟的确好处多多,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反正有那个赌约在,她也早已决定了顺其自然。 不在乎从前怎样,从现在开始,如果还能够爱上,那就爱吧!她是杀手,偶尔也兼职大盗,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就是了! “你出门竟然不带着梅若水,真难得。”蓝沉烟忽然道。 “今时不同往日啊。”苏含笑一声哀叹,她何尝不想有若水陪伴呢,不过……不需要多久的吧,那两人的话,定然会迅速完成京城的事,立刻来到她身边的。 “是哦,你的新侧君嘛。”蓝沉烟扭过头去。 “好酸啊。”苏含笑夸张地用手在鼻端扇了扇。 “你找打!”蓝沉烟想也不想地一鞭抽过去。 “喂喂,很危险的。”苏含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鞭梢,忍不住挂下一头黑线。看他这熟练的动作,分明是以前经常做,原来的太女还真是……怪不得爱他又不敢要他!暗自翻了个白眼,又不能打回去,只能肚子里意滛一下了。 蓝沉烟倒是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道:“功夫有长进啊,看来你的最后一任侍读还真管用。” 根本就是灵魂换了一个好不好!苏含笑撇撇嘴,把鞭子丢回给他。 “喂,干嘛不说话。”蓝沉烟不满道。 “说什么?”苏含笑无奈道。 “你不是要我用两年时间了解你吗?你连话都不跟我说的话,我要怎么了解?”蓝沉烟道。 “好吧好吧,你想了解什么?”苏含笑投降。 “嗯……今天就先从你的品味开始了解好了。”蓝沉烟将鞭子往马鞍上一挂,从边上的小袋子里变魔术般拿出一叠裁成小块订起来的纸张,宛如一个小本本,还有一块烧好的碳条,在纸上划了划,满意地点头,才接下去问道:“第一,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含笑哑口无言……这是什么问题?而且那个碳条,大雍才没有那东西,只有她曾经用来给梅若水画像,而蓝沉烟只是在书房看过一次炭笔画的成品,就能推测出原理,然后仿制出来?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蓝沉烟抬头,满是无辜的表情。 苏含笑看看四周的官兵一个个都苦忍着笑,转头看别的方向,实在很想把身边这个家伙打晕了丢到马车上当行李运走…… “呐,是你说要我好好了解你的,我可是在尽力弄懂你啊!”蓝沉烟挑眉道,“快说!” “不是那些娇滴滴的男人就好。”苏含笑叹了口气道。女尊国普遍的男子规范她可受不了,打破常规的,如同梅若水,百里青,蓝沉烟……或许更接近这个世界的女子吧。 “唉?”蓝沉烟听到这句话却没反应过来,“啪”的一下,碳笔在纸上崩断,许久才道,“难道……你喜欢女人?” “你才喜欢女人!”苏含笑低咒道。她那一点像该死的同性恋了! “我当然喜欢女人啊,除非你不是女人。”蓝沉烟天经地义地回答。 苏含笑顿时噎住。这男人……没有心结的蓝沉烟真是生来克大雍太女的,不管是以前那个的还是现在的自己!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二章 我们私奔吧 黄昏时分,大军在一座小镇外扎了营,而苏含笑和蓝沉烟则在暗卫的保护下住在了驿馆中。 太女途经,地方官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酒宴上好酒好菜招待,原本还想让弹琴的美人侍寝,但被蓝沉烟一瞪,谁也不敢提起了。 虽然这里没人认得蓝元帅的公子,不过就看打仗还能被太女带在身边,连宴席也不回避就知道,又是一个需要巴结的主儿。 等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已经近乎午夜时分了。 “嗯?”本来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休息的蓝沉烟突然察觉到隔壁房里有了动静,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出了门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急忙睁开眼睛坐起身,刚刚点上床头的蜡烛,就见苏含笑推门走了进来。 “含笑?”蓝沉烟愣了一下,待看清她的衣着时,脸上更浮现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原来苏含笑竟是穿了一身江湖人打扮的淡青色衣衫,除了腰上的刀,还在左肩上背了个袋囊似的包袱。 “吵醒你了?”苏含笑一扬眉。 “你这是……”蓝沉烟一脸的莫名其妙。 “沉烟,你也收拾一下,只需要带身换的衣服和必要的东西就可以了,其他都留在原来的行李中就行。”苏含笑说着,视线若无其事的落在他只着着单薄里衣的胸口上,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坏坏的笑意,“我带了足够的银两,缺什么再买就是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蓝沉烟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按吩咐找出了一套方便行动的普通衣服换上,顺手在腰间挂了把剑,然后简单的准备整理了一些东西,打成一个包裹。 “做什么啊?”苏含笑笑眯着眼睛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说话。 蓝沉烟眨了眨眼,还是听话的把自己耳朵贴近了她的唇边,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 “咱们……私奔啊。”苏含笑的语气似乎在说“天亮了”一样轻描淡写。 “啪——”蓝沉烟的剑直接摔在了地上。 “好啦,走了!”苏含笑替他捡起剑,重新插在腰上,然后抓起他的衣袖,就扯着他出了门。 被深秋冰冷的夜风一吹,蓝沉烟才清醒过来,直觉地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从后门溜出驿馆,只见阴影中,四名暗卫牵着他们的马匹等候在那里,不管人还是马,都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只要不谋逆造反或者伤害皇族,暗卫是不会违背主人的任何命令的,所以苏含笑也不在乎带上四个保镖,毕竟正面交锋不是她擅长的,而且还要带着蓝沉烟。 “为什么我们要偷跑啊?”骑上马,蓝沉烟小声问了一句。 “跟着大军太无聊了。”苏含笑撇撇嘴道。 “不说就不说,稀罕!”蓝沉烟“哼”了一声。 “唉唉,不是怕你娘派人把你逮回去么?”苏含笑偷笑。 “信你才怪!”回答的是蓝沉烟的一个白眼。 “不信就算了。”苏含笑不在意地耸耸肩。 很快的,六人六骑就来到了镇口。 因为大军驻扎的关系,几道关卡防守得很是严密,不过苏含笑早有准备地拿出令箭,充当送紧急公文的信使,天色昏暗,小镇的官兵也的确没什么能耐,既然令箭是真的,便不疑有他地打开了栅栏,放他们过去。 “明天军中不会大乱吧?”蓝沉烟一边纵马飞奔,一边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看星星点点的灯光。 “放心,我已经和主将张将军说过,她会做出我们一直在军中的假象的。”苏含笑道。 “飞羽军团为什么会帮你,还这么合作?”蓝沉烟莫名其妙道,“她们一向是比较靠近穆王的。” “因为不合作不行。”苏含笑得意洋洋地道,“我告诉她,要是不合作,我就在自己身上划一刀,然后指证她行刺!” “你……”蓝沉烟张口结舌,半晌才道,“简直无赖!” “威胁可以解决的事,何必要费力气?她也知道我身边有暗卫,想出事也没那么容易的。”苏含笑懒洋洋地道,“与其跟我死磕,整个两败俱伤,还不如省点力呢。没事最好,有事……全往我头上一推,仗着有穆王靠山,怎么着结果都不会比在这里和我耗上更坏了。” “再找借口也是无赖。”蓝沉烟翻了个白眼,忽的又道,“不过大军到明月关,怎么也要二十来天吧,我和暗卫就算了,你这么显眼一个太女不在,怎么可能完全掩盖住?” “相信我,你不会想听到答案的。”苏含笑道。 蓝沉烟愣了愣,随即脸色就黑透了。 果然……问了个蠢问题。搞辆马车,塞几个漂亮男人,黄昏时下车让形貌相近的心腹露个侧影,谁会怀疑这位好色成性的太女不在? “我们快马兼程的话,到明月关要多久?”苏含笑道。 “大约十一二天吧。”蓝沉烟想了想道,“不过我跟娘走过一条近路,不太好走,大军无法通行,但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话,能省下三四天路程。” “那就走近道。”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 “为什么这么急?”蓝沉烟好奇道。难道这个女人抛下大军,不惜带他“私奔”,就是为了早一点赶到明月关? “微服私访啊。”苏含笑笑弯了眼睛。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蓝沉烟无力地道。 “你不是说要了解我?我可是在给你机会!”苏含笑立即用白天的话反驳回去。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蓝沉烟果然怒了。 “错,我可不是斤斤计较。”苏含笑摇摇手指,继续微笑,“我只是……睚眦必报!” “你……你个混蛋!”蓝沉烟语结,好一会儿才气呼呼地骂出一句。 “啊啦,那要嫁给混蛋的你是什么?笨蛋?”苏含笑正色道。 “………………”蓝沉烟彻底失去和她斗嘴的兴趣了,除非是想气死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那么大?还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看着身边的人陷入沉默,苏含笑却是好心情地笑起来。 就是这样,努力思考,努力走进我的世界来吧!有些东西,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呢?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章 神秘美人 一路急行,前几日倒是平平淡淡过去,没有追兵,没有风吹草动,看来那个将军倒还是个人才,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到时候试试看能不能挖角好了! 苏含笑在马上抬头远眺,只见远远地可以看到高入云天的山影,连绵不绝,不知道范围有多广。 “那就是大雍境内最高、最险的凤凰山脉,传说中圣皇便是在此得神鸟凤凰护佑,招兵买马,推翻了大秦暴政。”蓝沉烟解释道。 苏含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果然,不管哪个世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神鸟凤凰么……不知道哪只山鸡那么幸运,没有变成盘中餐,还被那什么圣皇拿来忽悠民众。 “我说的近路,就是直接穿过凤凰山脉,比绕过去近很多。”蓝沉烟继续道。 “恐怕我们需要在前面的镇上就准备好干粮。”苏含笑道。 “嗯,中午可以到达市镇,补充一下物资就可以启程,不过前面就没有留宿的地方了。”蓝沉烟道。 “就算明天一早出发,也不可能一日穿过凤凰山,也没多大区别了。”苏含笑道。 “你你们去买东西,我要找家客栈沐浴。”蓝沉烟噘着嘴道。 “好。”苏含笑伸手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这几天朝行夜宿,除了三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了,也亏得这娇生惯养的少年全都忍了下来,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喝了几口水,继续疾奔一阵,果然如蓝沉烟所说的,在正午前到达了一座小镇。 “这里就是凤凰镇,一个时辰后,在北面的镇口处会合好了。”蓝沉烟说完就匆匆跑去找客栈了。 苏含笑不禁失笑,随即示意两个暗卫跟上他。不管再怎么辛苦劳累都不吭声的人,偏偏对于沐浴这种小节如此在意,该说是贵族世家出生的少爷的通病么? “小姐小心。”身边的暗卫忽然开口道,“这小镇里聚集了不少江湖人,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要起冲突,买好东西尽快离开。”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江湖,现在的她还招惹不起,何况时间紧迫,不能再节外生枝。 两个暗卫答应一声,跟着她牵马进镇,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填饱肚子,至于蓝沉烟她可不担心,有暗卫跟着,安全上不会有问题,而他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很快准备好足够的干粮,考虑到深秋夜里山中的温度,又给每人添购了一件厚厚的毛皮斗篷。由于位处凤凰山下,经常有猎人来倒卖猎物,皮货的质量都很不错。苏含笑自己选了一件纯黑的熊皮斗篷,又给蓝沉烟挑了一件雪狐的,尤其领口处滚着雪白细软的长毛,手感很好。 来到镇口时,刚好是约定的时间,没一会儿就见蓝沉烟打马跑过来,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却是格外神采飞扬。 “怎么了?”苏含笑看看他后面的两个暗卫一皱眉。 “不就是一个登徒子嘛,本少爷早就把她揍得不认识东南西北了!”蓝沉烟一甩还沾着水汽的长发,得意洋洋地道。 看他的表情明显吃亏的是别人,苏含笑也懒得追究,直接喊人上路,倒是一个暗卫迟疑了一下,说了一句:“蓝公子的武功……不错。” “那当然!”蓝沉烟拍拍腰上的宝剑道,“你当我的剑是装样子的?在练功上,我娘可严厉得很,就像恶鬼一样!” 恶鬼——蓝塞英……苏含笑顿时无语了。果然,这个儿子就是蓝大元帅人生的最大悲剧…… 一路说说笑笑的,日落之前,他们就进入了凤凰山中,夕阳的余晖给山头镀上了一层金红的色彩,壮丽夺目,又过一阵,等天色渐渐暗下来,夜雾飘荡,温度立即直线下降。 苏含笑取出刚买的斗篷给蓝沉烟披上,一面道:“沉烟,既然你来过,应该知道哪里有避风的地方可以过夜?” “再往前好像有座废弃的山神庙,应该还没倒塌吧!”蓝沉烟说着,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困了?”苏含笑道。 “还好。”蓝沉烟努力打起精神,指点着道路道,“往这边走,小心一点,前面有一段路很窄,只有一匹马可以通行。” “好了,别逞强了。”苏含笑摇摇头,靠近过去,伸手一捞,将人抱过来,放在自己身前。 “哇!”蓝沉烟一声惊呼,死死搂住了她的脖子,好半晌才惊魂未定地道,“你这混蛋,不会先打个招呼啊!” 打了招呼还怎么看得到你这么可爱的表情?苏含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操控缰绳,淡淡地道:“累了就先休息吧,这几天也难为你了。” “我没事。”蓝沉烟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也不客气地窝进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天色已经黑透了,幸好天空无云,月亮的清辉洒落大地,苏含笑又是习惯了“出夜差”的人,走起来也不怎么费力。 走过一段狭窄的峡谷,道路重新平整起来,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点屋舍的影子,还有火光。 “已经有人了?”苏含笑皱眉,又看了看怀里睡着了却因为寒冷不断往她怀里挤的蓝沉烟,一挥手,命一个暗卫上前,猛地推开庙门。 一阵风直灌进屋里,吹得火星乱溅。 一堆火,一匹马,一个人。 “哟,你们也是要过山的?我把火都生好了!冷坏了吧?快过来烤烤火吧!”火边的青衫少年举着烤得香脆的山鸡朝他们笑得阳光灿烂,似乎根本不怕闯进来的是不是强盗山贼。 苏含笑僵了一下,才抱着蓝沉烟下马,将马匹都甩给暗卫照顾,来到火堆边坐下,让怀里的人用斗篷裹紧了,枕着自己的大腿继续睡。 “我叫唐岚,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哦。”少年毫不怕生,笑眯眯地道,“你们呢?看起来不像是商人,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游?” 苏含笑闻言,差点板不住脸。行走江湖的侠客?有这么介绍自己的么,一听就是个超级菜鸟——前提是那副白痴样不是装出来的。 “喂喂,为什么不说话啊?很无聊啊,好不容易才多了那么多人。”唐岚不满地瞪她。 苏含笑用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一张清秀的娃娃脸,还算是个美人,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眼神很清澈,如果是假装,那他的欺诈功力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连她这个老于世故的杀手也没察觉破绽。 喂了马,四个暗卫各自占了一个角落,刚好所有的门窗入口都在她们的监控之下。 “怎么一个个都是闷葫芦。”唐岚嘀咕了几句,拿起烤好的山鸡用力咬了一口泄愤,却被烫得嘶嘶直吹气。 “唔……”蓝沉烟大概是被坚硬的地板磕得不舒服,闭着眼睛梦游似的爬进苏含笑怀里拱了拱,选了个喜欢的位置——继续睡。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四章 如此“大侠” 苏含笑叹了口气,又找出两件外衣,都裹在蓝沉烟身上。 “赶了一天的路,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唐岚笑眯眯地撕了一块烤好的鸡肉递过来。 “谢谢,我们带有吃的。”苏含笑淡淡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1部分阅读 说了一句,一个暗卫默默地拿出干粮,放在火边烤热。 “奇怪的人,又没有下毒的!”唐岚扁扁嘴,用力咬着鸡肉。 “沉烟,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苏含笑轻巧地拍了拍蓝沉烟的脸。 “嗯?”蓝沉烟迷迷糊糊了一阵,才睁开眼睛,“到了?” “给。”苏含笑让他坐正,将水袋和烤好的面饼递给他。 “哦。”或许是因为还没睡醒的关系,蓝沉烟显得格外听话,半闭着眼,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地吃东西。 苏含笑忍不住想笑,摇摇头,自己也拿起一个面饼啃起来。 “喂,我没有睡上几天几夜吧?”蓝沉烟吃了些热食,渐渐清醒起来,看看对面的唐岚,又恶狠狠地瞪着身边的女人,“还是我一转眼,你又从哪儿抢了个男人回来?” “我像是这种人吗?”苏含笑不禁哭笑不得。 “像!”蓝沉烟重重地点头。 苏含笑顿时无语。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一个男人半夜跑到山里来,要是再碰到几个这样的女人——”蓝沉烟转过头,一边说,一边还唯恐人家不清楚他说的女人是谁,手指几乎指到了苏含笑鼻子上,“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是大侠,才不怕呢!”唐岚抬高了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大虾?”蓝沉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嘀咕道,“先把身体弓起来再说吧。” “你……”唐岚气呼呼地瞪他。 “吃饱了,瞌睡也醒了。”蓝沉烟却不理他,伸了个懒腰,拉了拉身上的斗篷。 “这位大侠,为什么一个人进凤凰山呢?”苏含笑终于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虽然不想管闲事,但是可以弄清这少年的来历也会安心很多。 “因为我要北上宁州啊!”唐岚答得理直气壮。 “宁州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明明有官道的。”蓝沉烟压根儿不信。他们是为了赶时间才抄了凤凰山小路,但这条路不但隐蔽,而且异常艰险,平时根本就不见人烟,何况一个单身男子呢。 “采药嘛。”唐岚解释道,“这附近的山里有一种叫做‘紫槿草’的药非常珍贵,我在凤凰山徘徊了几天就是为了采这味药,碰到你们完全是凑巧,凑巧。” “是吗?”苏含笑不置可否地挑眉。 “当然是真的啊。”唐岚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束深紫色的草状植物,“看,这就是紫槿草,对治疗内伤很有效的!” “你是大夫?”蓝沉烟好奇道。 “这个……家传的啦。”唐岚干笑了两声,岔了开去。 家传的?苏含笑皱皱眉,脑中迅速将曾经看过的《江湖典故》看了一遍,姓唐的江湖世家,擅长医术或毒术,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家的。唐门——因为和以前翻过的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唐门很像,连名字都一样,所以记忆很深刻。只是这里的唐门虽然善于用毒,却不通暗器,果然还是不同的。 “冷。”蓝沉烟忽然又靠近了些,拉拉她的衣服。 苏含笑叹气,轻轻地将他抱在怀里:“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先睡会儿吧,刚才不是累了么?” “嗯,你不要动。”蓝沉烟的脸在她胸口蹭了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暖暖的,很舒服。 “我说,你们不是在私奔吧?”唐岚突然道。 “是又如何?”苏含笑脸色丝毫不变,慢吞吞地反问了一句。 “不如何……”唐岚张口结舌,半晌才喃喃地道。 “说起来,我们中午途经凤凰镇时,遇到了不少江湖中人聚集。”苏含笑有意无意地道,“难不成那个什么‘紫槿草’还是个宝贝?” “江湖中人聚集?都是什么样子的?”唐岚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 果然和他有关!苏含笑不动声色地看看他,轻描淡写地道:“衣服打扮好像都和你差不多吧?” “唉?”唐岚眼中一阵慌乱,勉强镇定下来。 “该不会……你是逃婚?”苏含笑随口道。 “你才逃婚呢!本大侠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唐岚一下子跳起来吼道。 “不是就不是,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小姐还没计较你咒我们私奔呢。”苏含笑白了他一眼,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那个……柴快烧完了,我去把后面那张供桌劈了!”唐岚被噎住了,丢下一句话,慌慌张张地溜进了后殿。 苏含笑望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又将双臂收紧了些。 果然是个初出江湖的菜鸟,真是……太嫩了!凤凰镇的江湖人,这一带恐怕会有麻烦,还是尽早甩掉的好。 再看着怀中沉睡的人,放下了全身的尖刺,那么美丽,那么安祥,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憔悴。 为什么……要跟着呢? 苏含笑一声轻叹,指尖拂过他的眉头。 “啊~~~~~”后殿突然传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 是唐岚的声音! “怎么了!”蓝沉烟猛地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 “去看看!”苏含笑一示意,四个暗卫将她们护在当中,往里走去。 是唐岚的敌人追来了吗?凤凰镇的那些人?可动作未免太快了些。何况,暗卫都是高手,她的听力也远超凡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呢。 赶到后殿,只见唐岚抱着一堆木头站在那里,见到他们进来,脸色惨白地指着墙角。 苏含笑一把将蓝沉烟拉到身后,几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蓝沉烟抓紧了她的手臂,很是用力。那倒在墙角的明显是个人,但一身血迹,连衣服原来的颜色都看不清了,不知是死是活。 “没救了。”暗卫上前微一检查,宣布结果。 “我说唐公子。”苏含笑偏过头看着唐岚,“唐‘大侠’难道连死人都没见过?犯得着叫成这样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死的那个是你呢!” “我……我……”唐岚面红耳赤,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声音。 “什么啊?大声点!”苏含笑不耐烦地道。 “我晕血啦!”唐岚一声大吼。 寂静…… “晕血?”苏含笑呆了呆,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倒是一旁的蓝沉烟放声狂笑起来,连尸体在旁边都忘记了。 “小姐,您过来看看!”检查尸体的暗卫忽然道。 “嗯?”苏含笑脸色顿时一沉,难道……有关的不是唐岚,而是她?怎么可能,谁的消息这么灵通,能提前等候在这里……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五章 我要当将军 “去看看。”苏含笑走了两步,忽的又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唐岚,拖着他一起过去。 “啊啊!我不要啊!”唐岚一声惨叫,挣扎之间,人已被拉到了尸体面前。 “晕了?”苏含笑一松手,惊讶地挑挑眉,望着那一脸惨白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当了那么多年杀手,真晕还是假昏她是绝对不会弄错的,不过……还真有……这么晕血的“大侠”…… “真没用。”蓝沉烟用脚尖踢了踢他,没有反应。 “晕了正好。”苏含笑一耸肩,命一个暗卫把人丢到外堂去。 “殿下,她是军人。”检查尸体的暗卫开口道。 “军人?”苏含笑猛地一惊,蹲下身。 “嗯,被血迹染得刚才没看清,不过果然是军中的制式衣袍。”蓝沉烟趴在她肩上仔细看了看,点头确认,又补充道,“这种衣服一般是送战报的信使穿着的。” “信使?”苏含笑忍不住皱眉道,“这边有战报的话,只能是从明月关来的——信使会走凤凰山小道吗?” “不可能!”蓝沉烟立即否决了,“八百里加急信差都是从官道飞奔入京,虽然路程远些,但能一路换马,单人独骑,虽然比走凤凰山小道慢几天,但并不差太多,而山路危险太大,士兵也不是什么高手,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谁担得起责任?” “可是一个信差……真的出现在这里了。”苏含笑回头吩咐道,“搜搜她身上。” “是。”暗卫立即上前,小心地放平尸体,搜索起来,很快就翻出一个暗袋,不过却是空的,而怀中钱袋、印信等物都在,看来杀人者并不为劫财,也不在乎别人知道死者的身份。 “战报被拿走了呢。”苏含笑沉吟道。 “会有人专为了偷战报吗?”蓝沉烟奇道,“若是真有紧急情况,最多会派出十八道战报,明暗都有,不是熟悉内情的人是无法全部拦截的。” “朝廷最后一次收到明月关的战报似乎是我们出发之前。”苏含笑想了想道,“说是异族侵扰边关,一如往年,规模也不大,以明月关的兵力足以应付。” “那就太奇怪了啊。”蓝沉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尽快赶到明月关,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苏含笑沉声道。 “要禀告陛下吗?”蓝沉烟道。 “你,亲自回去一趟,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母皇。”苏含笑想了想,一指一个暗卫。 “可是……属下等奉命保护殿下安危。”暗卫迟疑道。 “办完事后带着母皇的密信再来明月关和本殿下会合。”苏含笑不耐烦地道,“既然有人截杀信差,谁知道公文能不能平安送回去,要是真误了大事……哼哼,陛下都饶不了你!” “属下遵命。” “出去吧。”苏含笑呼出一口气,拉着蓝沉烟回到外殿。 唐岚依旧昏睡着,人事不知。 “呐,含笑。”蓝沉烟抱着膝盖坐在火边,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吓到了?”苏含笑摸摸他的头发,就算胆子够大,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死状凄惨的,心里不适恐怕也是难免的。 “才没有。”蓝沉烟目光直视着前方,平静地道,“我还要跟你去打仗,怎么会怕尸体。只是……不太习惯罢了,给我半个时辰,就会好的。” “别太勉强自己了。”苏含笑轻叹着搂住了他,心中一片闷闷的疼。 这个天之骄子,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委屈到这个地步吗? “没有勉强。”蓝沉烟摇了摇头道,“含笑,我姓蓝,我是军神蓝氏唯一的后人,我不能给娘丢脸。” “那么,你自己呢?”苏含笑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喜欢吗?” “喜欢。”蓝沉烟却答得好不犹豫,“我从小就喜欢兵书,喜欢练武,喜欢跟着娘出入军营,可是娘说,男人不能当将军,真的好不公平。” “喜欢的话,就好好学吧,将来,本殿下封你当大将军!”苏含笑笑着拍拍他的脑袋。 “真的?”蓝沉烟一回头,闪亮的眸子倒映着火焰。 “真的。”苏含笑点点头,见他兴奋的样子,又笑吟吟地加了一句,“不过,当将军的话,就不能嫁给我了哦?” “唉?我都要不行啊!”蓝沉烟立即又噘起了嘴。 “你想让我和整个朝廷对抗?”苏含笑失笑道。 “你不敢?”蓝沉烟扬眉道。 “不用激我。”苏含笑刮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子,道,“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想让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话,就证明给我看,你有那个价值!” “我会让你看到的!”蓝沉烟信誓旦旦地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苏含笑说着,看了周围的暗卫一眼。这些话她可不怕她们报告女皇和凤后,一听就是哄男人的情话,谁都会一笑了之吧。 不过,到底是不是当真,现在谁知道呢? 苏含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嗯……”唐岚一声呻(禁词)吟,慢慢地抱着脑袋坐起来。 “醒了?”苏含笑道。 “你你你……你个混蛋!”唐岚指着她,脸色依然一阵青一阵白的。 “真不知道你拿着剑到底敢不敢刺人。”苏含笑不屑道。 “我更奇怪那只鸡……”蓝沉烟却指指地上的一堆鸡骨,好奇道,“你到底是怎么杀了烤的?” “抓了之后闭着眼睛杀啊……”唐岚嘀咕了一句。 蓝沉烟不禁汗颜,这还真是…… “那你怎么知道后殿有供桌的?”苏含笑犀利地问道,“你进过后殿的话,不会没看见尸体吧?” “我在这里住了三天了啊!当然知道!”唐岚理直气壮地道,“一直到今天黄昏我出去找东西吃,绝对没有什么尸体。” 苏含笑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那么说来,如果唐岚没有说谎,那么……就是他们到来之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换句话说,这个凶手很有可能还没有走远! “含笑。”蓝沉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中透着担忧。 “没关系,至少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苏含笑安抚道。 “说起来,你们还没说,究竟是什么人呢,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尸体啊。”唐岚随口道。 “我们?”蓝沉烟眨了眨眼睛,又看看苏含笑,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含笑说,带我私奔啊!”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六章 屠杀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除了连夜赶回京城的暗卫,一行五人撇下还没睡醒的唐岚,开始赶路。 凤凰山小道果然艰险,沿途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不时地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碎石滚落,有好些地方都只容一人一马前进,密林里还有不少凶猛的野兽,露宿时就不止一次遇到,就算熊熊篝火也没有迫退饥饿的孤狼,当然……最终反而是狼成了他们的晚餐。幸亏是深秋时节,蛇虫都进入了倦怠期,不然更危险几分。 蓝沉烟走这条路也是两三年前,而且是由蓝塞英带队的,不过他方向感好,记性和判断力都不错,一路指引正确的道路,有也没犯什么大错,八天之后,就到了山口,比原定计划还快了一天。 “看,有烟!”蓝沉烟兴奋地喊道。 “有人烟,就表示快走出去了。”苏含笑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就算性格再坚毅的人,在深山里呆了数日之后,再重回人世,也会放松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守村。”蓝沉烟道。 “守村?”苏含笑一挑眉,很奇怪的名字。 “本来是没有人烟的,几年前我娘派了一些自愿的军士家属在那里安居,看首这条小路。”蓝沉烟道。 “蓝元帅安排的?”苏含笑惊讶地道。 “因为走凤凰山小路,可以绕过大雍北面几个军事重镇,若是有敌军从北部入侵,又被他们知道了这条路,而大雍毫无防备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敌军直逼京城。”蓝沉烟道。 “蓝元帅果然想得周到,不愧是大雍第一名将。”苏含笑赞叹道。 “快点!村长应该还认得我,我们去蹭饭吧,这几天老吃烤肉和面饼,都腻死了!”蓝沉烟催促道。 “看这距离,不是很远了,别急。”苏含笑笑了笑,嘴里说着,但还是略微加快了速度。 再转过几个弯,道路渐渐平坦起来,两边的山壁也开阔了不少,慢慢的,眼前已经可以看到茅屋和村落的影子。 “殿下,好像有些不对!”暗卫忽然开口道。 苏含笑勒住马缰,凝神望去,却见那冒起的烟似乎并不像是炊烟,带着淡淡的黑色。 “过去看看,小心一些就是了!”蓝沉烟着急道。 苏含笑点点头,几人慢慢地靠近了小村落,却觉周围一片死寂,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呯!”三名暗卫明显合作默契,有人踢开了边上的一扇大门,另一人直奔黑烟升起的地方,最后一个则守护在他们身边。 “殿下,没人。”检查屋子的人很快就走出来。 从敞开的大门望去就能发现,这简陋的小屋里绝对没有什么可以瞒过暗卫眼睛的藏身之处,再说村里的人也没有必要躲他们。 蓝沉烟拉着马缰,烦躁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没事的。”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却想起了几天前在破庙里看到的那具尸体,隐隐地感觉到和这里的反常有些联系。 “殿下!”远远的,暗卫的声音传了过来。 彼此对望了一眼,几人立即大步赶过去。 “这是……”苏含笑望着眼前的情景半天说不出话来。 “呜……”蓝沉烟脸色惨白,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弯腰呕吐起来。 只见村后的一片空地上,似乎火星刚刚熄灭不久,烟尘还没散尽,走近了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而从尚未烧干净的一些残留物可以看出……是尸体,而且不止一两具! 莫非是守村的人被屠杀了个干净,然后一把火毁尸灭迹了? “殿下,怎么办?”暗卫问道。 “处理干净。”苏含笑沉默了一下才道,“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沉烟,还好吧?”苏含笑拿起水袋交给蓝沉烟,一面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我没事。”蓝沉烟大口喘着气,仰头灌下半袋清水,这才平静下来。 “虽然无法确定,但那是守村的人应该没有错,只是不知道是否有幸存者。”苏含笑道。 “若是让我知道凶手是谁——”蓝沉烟咬牙切齿道。 “到了明月关,应该能查到什么。”苏含笑道。 “你说——是一伙的?”蓝沉烟若有所悟。 “截杀信使,屠杀村民,如此凶残的手段,做得又很干净利落,不是泛泛之辈。”苏含笑道。 “管他是什么家伙,天涯海角我都要杀了他!”蓝沉烟脸上一片肃穆,随即决然转身走向火场。 “沉烟。”苏含笑叫了一声。 “我去帮忙。”蓝沉烟留下了一句话,与暗卫一起挖土,将那些已经看不出完整模样的尸体全都葬在一起,再去找了一块木头,用宝剑刻上字,当做墓碑竖立起来。 血色的夕阳渐渐隐没在山后,最后一丝余晖下,冷冷清清的孤坟萧瑟而孤寂。 “打起精神来吧。”苏含笑直到蓝沉烟做完这一切,这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蓝沉烟静静地点了点头。 两名暗卫又重新将整个村庄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幸存者,也没有敌人躲藏,这才打扫了一间屋子,让他们休息。 经过了这一场,谁也吃不下烤肉了,匆匆用了些山里摘的野果,又找到屋里的米缸,借用灶头煮了一大锅米粥,将就着吃过晚饭便休息了。 尽管有了屋子可以遮风御寒,但一想到敌人也许还潜藏在附近,几人都不敢松懈,苏含笑拉了蓝沉烟和衣而眠,暗卫则是分成两班守夜。 朔夜的夜晚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苏含笑有夜视之能,自然是看得到怀里的人一直睁着眼睛。只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长发,无声地安慰。 既然想要上战场,那么,迟早要习惯熟悉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一个合格的将军,定然有一颗钢铁铸成的心,而眼泪和悲哀不会带来任何胜利的契机。 不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吗?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觉悟吧。 战争,流血,可不是嘴里说说那么简单的,将军的天职,便是杀人!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七章 惊变 出了凤凰山,便已经靠近了大雍北部的边境线,似乎一下子气氛都紧张起来。 进入城市,苏含笑随意找了家酒馆吃饭,顺便打听了一下明月关的情况,不过得到的消息却和送来的战报一样——有惊无险。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做不得准的,即便真有什么危急情况,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知道的,除非明月关沦陷,否则没有人希望自己后方的百姓因为惊恐而混乱起来,那就真的内忧外患了。 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洗去深山里的疲倦,神清气爽之后,苏含笑大模大样地拿着朝廷特使的令牌,到关驿换了几匹快马,继续北上。 飞羽军团的大军早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继续前进了几天,越是靠近明月关,盘查和守卫就更是森严。 又经过了一个关卡,蓝沉烟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小规模战争应有的警戒级别啊!” “也许有什么我们想象不到的事发生了。”苏含笑答了一句,又道,“尘烟,明月关守将是个什么样的人?” “唉?水柔将军?”蓝沉烟想了想才道,“我在明月关呆的时间不长,印象中是个很果断正直的人,带兵作战也很有一手,听我娘说,水将军的先祖是草原上的一支,夜幻族的贵族,后来嫁给了大雍的一位将军,虽然到现在血统已经很稀薄了,但朝廷里有些顽固分子还老是揪着这一点不放。要不是娘坚持,水将军还做不了明月关主将。” “一群老不死,不用理会她们。”苏含笑淡淡地说了一句,倒让边上的暗卫一阵汗颜。 “前面就是明月关了。”蓝沉烟一抬手,指了指远处隐隐约约的关墙。 “不过,还真的是很奇怪啊。”苏含笑望着官道两边金灿灿的田野,“你们看,现在应该是抢收稻谷的时候,可是田里劳动的都是老人、男子和小孩,连一个精壮女人都没有——这些粮食,是明月关将士和这三省百姓下一年的生命吧!” “还真是呢!”蓝沉烟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讶然道,“真是奇怪,草原民族之所以年年不死心地攻打明月关,就是因为关内是大雍北方最重要的产粮基地,要是这些粮食荒废了,明年一定会有灾荒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苏含笑静静地道,“就是明月关的战况已经坏到让水柔不得不征集附近所有的女人进行防守,以免明月关被破了。” “再快一点吧!”蓝沉烟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今晚应该就可以赶到关内了,到时候就什么都清楚了。” “嗯。”苏含笑点点头,用力在马股上抽了一鞭子,“驾!” 在田中劳作的几个孩子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却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远去,只留下一路的烟尘。 蓝沉烟算得很准,果然,天色刚黑下来,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关下。 苏含笑抬头仰望着在近处看来更显高大的城墙,示意一个暗卫上前叫门。 “什么人?”城上有人喊道。 “朝廷特使!”暗卫简略地答道。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请特使大人在城外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验证!”城上沉寂了一会儿才有人道。 “岂有此理,难道让堂堂……特使在城下露宿吗?”暗卫怒吼了一声,幸好及时把太女殿下四个字咽了回去。 “战争时期,情况特殊,还请大人见谅!”这回城上回答得飞快。 “怪不得朝廷里那么多人想让这位水将军下台,也不全是血统的错。”苏含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暗卫尴尬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上面是水川副将吧?我是沉烟!”蓝沉烟上前几步,大声喊道。 “沉烟?”城墙上似乎呆愣了一下,随即一阵混乱,有人喊道,“快,快拿火把过来!” 不一会儿,城头亮起了四支巨大的火把,蓝沉烟翻身下马,独自走到城下,抬头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也表明自己并不是被胁迫。 “哎呀,果然是蓝公子,快开门!”随着一声欢呼,又隔了一会儿,两扇沉重的关门终于缓缓打开,不过在只容一人一马通行的宽度就停止了。 “水副将,好久不见了。”蓝沉烟微笑道。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元帅知道吗?”走出来的中年女将一脸的焦虑之色。 “先别说这个。”蓝沉烟拉了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什么?”水川的脸色大变,又看看不远处的苏含笑,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好一会儿才轻轻点点头道,“非常时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请跟末将进关。” “不必客气。”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等他们一进门,只听“轰”的一震,大门重新关上。 “水副将,这究竟是怎么了?”蓝沉烟奇道,“这是对着大雍内部的关门啊,怎么也防卫得这么严密?难道还有敌军绕到这边来偷袭不成?” “你……殿下竟然不知道?”水川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可思议。 “知道什么?”苏含笑道。 “草原各族齐集了三十万大军,陈兵明月关下,十八道战报早已发往京城了!”水川低吼道。 “战报么,的确是收到了。”苏含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在她正要发怒之前,又继续道,“不过报告的是今年战况也一如往年,规模不大,无需朝廷派遣援军。” “什么?”水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似乎被一个巨雷砸中了脑袋似的,许久才喃喃地道,“怎么可能……” “顺便再说一句……”苏含笑好像唯恐震慑力还不够,又道,“我们来的路上,曾经遇到送战报的士兵——的尸体。当然,她身上也没有什么战报。” “殿下是说,有人截杀了信使,换了假的战报,若无其事地送到了京城?”水川镇定下来,不可置信地道,“可是,战报都是由专门的信使送达,总共十八道,通过各种渠道,要全部截住,再用自己的人手送出假的战报而不留下一丝痕迹,这怎么可能?”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八章 监军的权力 “你说什么!”蓝沉烟大吼道,“水将军她……呜……” 一句话还没说完,水川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急道:“我的小祖宗,你小声一点!军士们都只知道将军受了点伤,不知道危及性命,否则明月关的军心就散了。” 蓝沉烟连连点头,拉开她的手,才吐出一口气。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明月关的实际主将,是水川将军你?”苏含笑道。 “不错。”水川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不知太女殿下来到明月关是……” “当然是奉旨而来的,押送冬衣军粮的飞羽军团两千官兵还在路上,鉴于目前的诡异形势,将军还是派信得过的手下去接一下比较好。”苏含笑轻描淡写道。 “末将明白。”水川闻言,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了些,就算只有两千,也是援军,在如今的状况下,一兵一卒都不能浪费。可是……太女也在此地,想必是陛下不知道战况才会下如此,若是这位殿下有个什么闪失…… “嘛……本殿下是要在明月关留上一阵子了,明天一早再见见其他将军吧。”苏含笑道。 “是。”水川苦着脸答应了一声。 “信使被截杀的事,本殿下第一时间就派暗卫回去报信了,恐怕此刻朝廷也得到消息了。”苏含笑又安抚了一句。 “多谢殿下。”水川心中一喜,又不禁有些疑惑。 关于太女的传闻她虽然远在边关,但也不是没听说过,什么京城纨绔恶霸啦,好色成性到处强抢男子啦,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大雍第一绝色”的外号。 绝顶好色吗?倒是看不出来呢! 虽然个性的确不能说好,甚至是恶劣,但眼神很清澈,以一个军人的眼光看来,这个太女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能力了。 “水副将,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娘我在这里?”蓝沉烟笑眯眯地道。 “这……”水川愣了一下才道,“你果然是偷跑出来!你、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才没有偷跑!”蓝沉烟理直气壮地道,“陛下同意我来帮忙的。陛下的话比娘的大!” 水川默认,半晌才道:“那为什么不能告诉元帅?” “…………”蓝沉烟哑然。 “罢了,这个状况,送到京城的书信恐怕十有是不能到的。”水川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你,把具体的情况和她讲,然后让她回去禀告母皇。”苏含笑指指一个暗卫。 “是。”水川答应一声,也定了心。太女的侍卫,武功自然不凡,回到京城还是不难的,那么……只要坚持一阵子,援军会来的吧! 就在各种心思中苏含笑度过了在明月关的第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蓝沉烟就一脚踢开房门,把人给拖了起来,自从上路后,每次投诉客栈,这就是他的任务了。 “你就不能温柔点。”苏含笑打了个哈欠,看看歪歪斜斜的房门,一阵无语。 以前老是抱怨梅若水喊人起床的手段太粗暴,但看看这个,才真正叫做野蛮! “敌人下战书来了,水副将找你呢,还不快点!”蓝沉烟揪着她的耳朵吼道。 “战书?”苏含笑拿着丝巾擦脸的动作不禁一顿,什么时候草原上的民族也会搞战书这一套了? “听说这次联军的军师是个大雍人,这庞大的联盟也是她组成的。”蓝沉烟随口说着刚打听回来的消息。 “大雍人?那还真是有意思。”苏含笑笑了笑,又恢复了常态,一面也暗自赞叹,带蓝沉烟来真是对了!就算他是个男子,可头上顶着蓝塞英这块招牌,什么事都很容易打听到,而她和那些将军的接触也容易了许多。 迅速将自己整理好,带着蓝沉烟和两名暗卫来到议事厅,却见厅中已经有了不少人在。 “参见太女殿下。”显然,这些将军都得到了水川的知会,但说话声参差不齐的,一听就没多少诚意。 苏含笑也不在意,她知道,一个太女的身份是不会让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敬服的,不过……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急。 “殿下不在关内休息,这是……”一个偏将首先发难,明着就是指她没有资格参与军务。 “这个是水将军的先锋官舒捷,明月关的第一猛将。”蓝沉烟小声道。 “本殿下是想休息来着,无奈圣旨在身,清闲不得呢。”苏含笑微微点头,却径直走上了首位,一屁股坐下来。 “你!”看到她这个动作,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议事厅里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啊啦,本殿下昨天没有说吗?”就在这时,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本殿下可是陛下派来明月关的监ap;8226;军哦。”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竟然是监军……”许久,水川才自语似的重复了一遍。 大雍的监军,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平时只有监察之权,不能对军队做出任何干涉,这是为免监军不懂军务和前方战事就指手画脚,造成作战失误而规定的。而唯有在主将叛乱、死亡或指挥不能的情况下,原本没有实权的监军就立刻成为手握实权的全军统帅。当初女皇立下这样的规矩也是为了避免军中无首,部将争权或各为己战的情况,可军中的势力一直根深蒂固,就算是律法规定,一个凭空出现的监军也无法真正掌握全军。 然而,现在明月关的情况却很是微妙。主将水柔昏迷不醒,自是指挥不能的,而苏含笑又和以往的监军不同,她是大雍历史上第一位太女监军,将来的女皇,可不是那些空有头衔的贵族,至少在表面上,谁也不能不把她的命令当回事。 虽然女皇下达圣旨时并不了解明月关的情况,但毕竟圣旨就是圣旨,一国女皇君无戏言,断无随意更改之理。在如此危急的战况下,真的要把全军将士的性命、大雍北方的防线托付给这位怎么看都不怎么靠得住的太女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扭曲了。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九章 阴人是手段 “好了,战书呢?拿过来看看。”苏含笑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殿下请看。”水川送上战书。 检查过印信和圣旨,就算再不情愿,众人也只得默认了这个事实。 苏含笑打开所谓的战书,匆匆浏览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新意,不过就是极尽挑衅激将之能,显然敌军也知道现在明月关里没有主将。 “殿下,末将以为,此刻不宜出战。”水川正色道。 “不错,虽然不甘心,但目前还是坚守为上。”舒捷也不情愿地道。 苏含笑看看她们,又从所有人脸上望过去,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轻轻一笑,拿起笔,蘸满浓墨,一挥而就,然后把战书丢回给水川:“给那群蛮子送回去!” “殿下!”水川一声大喊,看着战书上墨迹淋漓的四个大字“明日决战”,不禁欲哭无泪。 这位太女殿下究竟明不明白目前的战局?大雍……不会毁了吧…… “有问题?”苏含笑一挑眉。 “这……”厅中军职最高的就是水川,求救似的看了一脸无所谓的蓝沉烟一眼,希望他能帮忙劝说。 蓝沉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可不信苏含笑真的是白痴,定然是有什么计划的,要是没有……反正不过是战书而已嘛,又不是立刻带兵出城,大不了趁她不注意打晕她好了!他可不怕报复……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抗议。 直到她大摇大摆地离开,好一会儿,才有人犹豫着问道:“水副将,这……没问题吗?” “那位殿下,简直是胡闹!”不等水川回答,舒捷在一边怒吼道。 “小声点,会被听到的。”水川苦笑了一下,看看手里那张惹祸的战书,想了想道,“派人把战书送回去,操练兵马备战。” “可是现在出战,有百害而无一利!”舒捷争辩道。 “舒将军,她不止是监军,还是……未来的陛下。”水川顿了一下,特意加重了语气,用“未来的陛下”这个词代替了“太女”。 “哼!”舒捷沉默下来,终究没有反对。 “一沾即退的话,也不会有多大损失,大家各自小心些。”水川又叮嘱了一句。 “是!”众人答应了一声,却都是一脸的无奈。 而另一边,蓝沉烟快跑几步,追上了苏含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说嘛!” “明天不就知道了。”苏含笑道。 “小气鬼!”蓝沉烟不满道,“看在我这么坚定站在你这边的份上,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水副将她们,只烂在自己肚子里!” 聪明!苏含笑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转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唉?”蓝沉烟僵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她一阵无语,“你……真恶劣!” “阴人也是手段啊,为什么不用。”苏含笑伸了个懒腰道。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和她们商量呢?”蓝沉烟不解道,“这样的话,那些将军们都会当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恨得你牙痒痒的。” “没关系,现在她们有多看低我,以后的反差就会更强烈。”苏含笑微笑道,“现在的局势,没有让我慢慢竖立形象的时间了,只有走旁门左道。” “你简直坏透了。”蓝沉烟叹了一口气。 “沉烟,你要记住,无论是朝廷还是战场,好人都是没有活路的。”苏含笑淡淡地留下一句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意思是……要我学坏?”蓝沉烟站在原地自语了一句,很快的又开心起来,“嘛……反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用学,我也会变坏的么。” 不久之后,一个使者带着战书奔向了草原联军的大营,水川也带着苏含笑参观关内的各项设施。 无论如何,尽可能地让太女多了解一些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以免再出什么离谱的命令。 苏含笑也看得很认真,虽然目的不同,但她的确需要了解更多的讯息。 明月关说是关城,其实不亚于一座中型城市,除了五万长驻军外,还有近二十万百姓居住在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2部分阅读 姓居住在其中,支撑着这支军队的后勤。尽管这些百姓也大都是军属,以及一些被流放的犯罪贵族和囚犯,两类居民交错居住,也便于监视。 花了一个上午走完了整座明月关,苏含笑心里大约也有了底。 暗卫已经带着这里的战况快马回京了,五万精锐,加上明月关的天险,就算对上三十万敌军,支撑到援军到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那个在暗中截杀信使,封锁情报的人却是个不安定因素,不管是不是军中的内j,如此了解大雍的军报系统,如此缜密的行动,若是不理会,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手段。 到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呢。 最后,在苏含笑的要求下,水川带她去看望了昏迷中的主将水柔。 “那一日,原本我们都只以为是像往年一样的战争,可是……”水川愧疚地道,“是我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引入了埋伏圈,才害得将军中了流箭——幸好偏了一寸,没伤到心脏。” “今年的蛮子还真有意思啊,会下战书,会用计策……都是那个什么联军军师干的?”苏含笑问道。 “应该是吧。”水川点点头,又恨恨地道,“此等卖国之人……可惜如此才华。” “那个人的身份,没有头绪?”苏含笑道。 “没有。”水川无奈道,“她很神秘,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而切现在的状况,也由不得我们在这上面花太多精力。” “也是,不管是什么人,打败就好了。”苏含笑略过了这个话题。 “那个,殿下……”水川迟疑着道。 “怎么?”苏含笑一挑眉。 “明天的事……”水川一咬牙道,“殿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战书都送过去了,要不……你去追回来?”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可是……”水川看着她轻松的笑脸,很意外自己居然生不出气来,只是……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章 卑鄙是精髓 清晨,苏含笑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和喊杀声惊醒的。 睁眼一看,天色早已大亮,倒是蓝沉烟居然没有一大早就来吵她睡觉? 慢慢地梳洗整齐,带着暗卫来到城墙上,果然见到水川等将军都在,连蓝沉烟也在,看到她来,还扮了个鬼脸。 苏含笑当然明白,这些将军恐怕最希望她一觉睡到下午,把决战都睡过去了才好。 “太女殿下。”水川不情不愿地道,“出战的军队都准备好了,由舒将军带领。”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尽心尽责地做好了自己的工作,也算是个不错的辅助性人才吧!苏含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城墙边上,向下望去。 只见城下一箭之地,草原联军正在耀武扬威,看人数,约莫有四五万,已经几乎相当于明月关守军的总数了。 “哪个是首领?”苏含笑回头问道。 “当中帅旗下那个穿着金甲的,是这次联军的统帅,摩耶族的族长,卢华。”水川指点着道。 “什么?如……花?”苏含笑眨了眨眼睛。 “噗——”一边的蓝沉烟猛地笑出声来,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比划了两个字,又道,“是卢华,草原上一些种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很难记,翻译成大雍的念法就是这样了。” “其实如花也很好听嘛。”苏含笑嘀咕道。 “卢华身边的白衣人就是联军军师了。”水川自动忽略了她的话,接下去道。 苏含笑不禁皱眉,那人……竟然全身都裹在白色的大衣里,头上戴着斗笠,四周都垂下白色的纱帘,甚至手上也带着薄薄的白色手套,全身上下连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来,而且一身白得就像是个雪人似的。 “这人是不是见不得人啊。”蓝沉烟撇嘴道。 说话间,联军方面已经有了动作,开始叫阵了。 “殿下,末将去准备出战了。”舒捷上来道。 尽管不看好,但该战斗时,她也绝不会退缩。 “回来!”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哈欠,毫无兴趣地道,“由她们喊去,我们养足精神就好。” “啊?”舒捷愣了一下才道,“殿下不是回复了今日决战?难道要毁约……” “人和野兽,难道还是要讲道理的吗?”苏含笑反问道。 “呃……”舒捷别噎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出战当然好,可是……毁约为什么不早说?军队集结在城门口也费时费力,难道要她现在去告诉她们,太女殿下在跟蛮子开玩笑,所以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既然不出战,就让军士解散吧。”水川苦笑道。没想到她们都被这位殿下给耍了一道。 “等等!”苏含笑慢条斯理地道,“多站一会儿死不了人的。” “可是……”几位将军都面面相觑起来。 太阳渐渐升高,温度也高了起来。 明月关接近草原,在秋季日夜温差很大,到了正午的时候,太阳毫无遮蔽地照在黄土地上,穿着皮甲叫阵了半天的草原士兵也都感到了干渴和疲倦。 见状,联军也感觉到自己被耍了,可是……第一次见到在战书上不守信用的大雍将领,还是很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城墙上,苏含笑却让人搬了一套桌椅上来,悠闲自在地和蓝沉烟喝茶吃点心,一边看着下面的动静。 围在边上的将领们虽然郁闷,但总算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她们的主帅还不是军事白痴。 “堂堂大雍将军,竟然出尔反尔,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吗?”下面终于传来怒吼声。 闻言,所有将领脸上都不禁露出尴尬的神色,在光明正大的挑战书上回复了决战日期却又毁约,这种事还真没人干过。不想打完全可以拒绝,损人也罢了,反正累的是敌人,可关键是不利己啊…… “好大的嗓门。”苏含笑掏掏耳朵,随手叫过一个偏将,吩咐道,“去找个大嗓门的士卒,把本殿下的话一字不漏地喊过去:本殿下批复‘明日决战’,尔等今日来耀武扬威所谓何事?若是连我大雍文字含义都无法正确理解,何必附庸风雅学人写战书,回去练练,明年再来吧!” 此话一出,城上不禁一片死寂。 蓝沉烟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出战,但听到这几句话也不禁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 明日决战,如果可以这么理解,那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去!”隔了一会儿,众人都回过神来,一个相貌凶悍的偏将兴冲冲地跑过去,显然对这项能气死敌人的任务很有兴趣。 果然,几句话一吼,城下顿时炸开了锅,骂声四起。 苏含笑继续打哈欠,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祖宗十八代?不好意思,本姑娘的祖宗十八代到底是谁,自己还想知道呢! 女皇么,归根到底也就是靠山罢了。 不过,看到她安之若素的模样,众将们却暗自佩服太女的涵养气度。所以说,无知有时候是一种幸福…… 可骂归骂,人家摆明了态度——不打,联军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们今日是准备正面交战的,也没有带上攻城器械,再加上被人耍了一道,士气大降,再纠缠下去也没有好处。 “敌人撤军了。”水川道。 “哦?”苏含笑探出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忽的笑了起来,毫无预兆地道,“舒将军,准备出战!” “唉?”急转直下的命令顿时让人懵了。 “不要深入,趁着敌军撤退时的混乱,而且军心低落的时候,追上去打一下子就回来。”苏含笑吩咐道。 “殿下让集结的军队不要解散是为了这个?”舒捷恍然道。 “乌合之众虽然训练了几天,但这一撤退,队形就散了,果然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苏含笑评价道。 “遵命!”舒捷行了个军礼,兴冲冲地去了。 “舒将军,一击急退,千万不要深入!”水川叮嘱道。 “放心!”舒捷远远地答道。 很快的,城门打开,大雍铁骑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直扑撤退中的联军。 粹不及防之下,联军顿时一阵大乱。草原上原本就不讲究什么阵型,都是一拥而上,只训练了几天,在确定了敌军不会出战后,自然都松懈了,谁想到这个时候会遇袭? “该死的大雍人!一边说明日决战,出尔反尔!”卢华气得大吼。 城上的苏含笑听得分明,指指刚才去传话的偏将,又道:“去跟她说,本殿下说明日决战,可从来没说过今日不出战。自己傻,当别人也跟她一样傻么。” “你……”蓝沉烟无语了半晌,替城下倒霉的联军骂道,“卑鄙无耻。”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一章 恶毒是宗旨 这一场战争,虽然并没有取得多少战果,但对于敌军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相反,明月关内却是一片欢腾。再小的胜利,毕竟也是打了胜仗,前些日子因为战败和主将受伤带来的低迷气氛一扫而空,连带着城下三十万敌军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尤其苏含笑让人在城墙上喊的两句话,不止是联军听到,大雍方面同样听得清清楚楚。出身于社会底层的普通士卒可不明白什么信义的大道理,只见到她们的太女不但能带来胜仗,而且几句话把敌人气得七窍生烟,不但本领大,还很有趣,一下子就觉得亲切起来。 水川暂时放心之余,思虑半晌,还是将这日的战况原原本本写下来,交由心腹军士,避开传统的战报途经,打扮成平民的模样,直接将书信送到京城交给蓝塞英,却没有告诉任何人,正好尝试一下是否依然会遭遇截杀。 不过,想了想,她最后还是落了几笔,写明了蓝沉烟在明月关的事。 夜色笼罩大地时,关内依然沉浸在欢乐中,连巡夜的士兵也比平时精神振奋许多。 苏含笑靠在城墙上,任由晚风吹起她的长发,直到看着一骑快马趁夜出城,奔向京城方向,这才淡淡一笑,举步绕向关城另一边。 试试吧,如果私信能送抵京城,那么毫无疑问的,j细就在明月关里,而且身份不低。 “我找你半天,你怎么在这儿?”蓝沉烟气喘吁吁地爬上城墙,抱怨道。 “上来看看罢了。”苏含笑翻身坐在了城墙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似乎只要身子往前一倾,就会直接从近二十米高的城墙上跳下去。 “喂,很危险。”蓝沉烟的脸色有些发白。 “没事,过来看。”苏含笑笑眯眯地招招手。 蓝沉烟慢慢地挪到她身边,却留出了一段距离,以免一不小心将她撞下去。 “那里就是联军的营地吧?”苏含笑望着远处黑暗里的火光道。 “应该是吧。”蓝沉烟一耸肩,无奈道,“明月关外的地形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可以掩藏大军踪迹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偷袭。只要把大营设在弓箭够不到的地方,就是吃定我们了。” “弓箭够不到吗……”苏含笑自语了一句,就着灯火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已经有了主意,回头道,“去个人,把水川将军叫来。” “是,殿下。”被点到的士卒一脸兴奋地去了。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我要听。”蓝沉烟兴冲冲地道。 “我只是有些‘卑鄙无耻’的想法罢了。”苏含笑道。 “小气鬼,你怎么这么记仇啊,还是不是女人!”蓝沉烟瞪她。 “这年头,吃亏的都是君子,我当然是小人,报仇三十年不晚。”苏含笑对着他一挑眉。 “你!”果然,蓝沉烟又被气得跳脚。 “好了,说正事。”苏含笑及时在水川到来之前回到地面。士兵们不敢指出她的危险动作,不代表水川不敢,被啰嗦起来也很烦。 “殿下找我?”水川走过来,一身的戎装,而且以她过来的速度,应该原本就在哪段城墙上巡视。 “府库中有没有投石机?”苏含笑直接问道。 “好像有四五台吧。”水川想了想才谨慎地答道。 “这么少?”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 “殿下,投石机是攻城器械呀。”水川哭笑不得地道。 “投石机只是工具,用在哪里便能做什么,谁规定只能攻城了。”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道,“让城里的工匠赶制呢?能做出多少?不用很精致,简单地能投掷就行。” “殿下是想用投石机攻打敌营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水川耐心地解释道,“虽然敌营的位置勉强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内,但是明月关附近没有山地,缺乏能作为弹药的巨大石块,投石机并没有太大用处。” “我说,你们的脑筋就不会拐弯的吗?”苏含笑望着她,一阵无语。 “唉?”水川一脸的茫然,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太女露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谁规定的投石机只能投石块?女皇下的圣旨吗?”苏含笑道。 “投石机不就是投掷石块攻击城墙的器械吗?”水川一头雾水,似乎在问投石机不投石块的话投什么。 “笨啊!”苏含笑叹了口气道,“攻城时,因为城墙抗打击度很高,所以必须选用巨石,才能对城墙造成破坏。可是用来打人和帐篷,难道非得巨石才能打坏?我从高空扔块木头一样能打得你脑袋开花,何必非要石头不可!” “可、可是……投石机准确度很低,别说打人,就是打帐篷也很难瞄准。”水川道。 “哪个说非要瞄准不可了!”苏含笑几乎是吼了出来。她实在不明白,这些古人的脑筋怎么就不会拐弯呢?非要一根筋通到底! 不瞄准?水川却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不过看上去太女已经很生气了,她干脆不开口,直接等着听答案了。 “这明月关里有二十多万人,每天造成的生活垃圾就不是个小数目。”苏含笑指点道,“反正也是要处理的,看看重量合适的,不如打包丢到敌营里去让敌人处理,还省事!重量比石块稍微轻些,射程还能更远。要是垃圾不够,明月关后那么多农田,粪坑定然不少,不用我教了吧!” “这……”水川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样……也可以? 苏含笑看着她的样子摇摇头,心理素质太差了!何况她一直认为,投石机这种东西,只是因为造成的破坏力惊人,看起来可怕罢了,但是很难瞄准,目标大,速度又慢,有点儿本事的人都很容易躲开,其实杀伤力远不如弓箭。可以说是威慑力远远大于实用性的东西。那么,反正都是扰敌,为什么不能用来扔垃圾? “含笑……”好一会儿,蓝沉烟才弱弱地叫了一声。 “嗯?”苏含笑一转头。 “我坚决不要和你为敌!”蓝沉烟斩钉截铁地道,“因为你实在太恶毒了!”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二章 谁比谁阴险 “小小的明月关,五万残军.我三十万大军居然还攻之不下,真是岂有此理!”卢华在王帐中走来走去,上挑的眉头带着沉重的戾气。 “主上请冷静。”在桌边的白衣军师淡淡地开口,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带着些勾人心弦的碰性,但很明显属于一个男子的。 “你让我怎么冷静!”卢华一转身,怒道,“再拖下去,冬季就要到了,草原会被大雪冰封——到时候不要说进攻明月关,就连退路都有问题!” “我已经查到了昨日明月关的指挥。”白衣军师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换了一个话题。 “呃,那个混蛋是谁?”卢华闻言,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该死的大雍人,狡猾的大雍人! “大雍太女,苏含笑,目前是明月关的监军。”白衣军师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太女?”卢华呆了呆才道,“大雍的皇族怎么会来岌岌可危的明月关?” “主上莫不是忘了,大雍的军报都被我派的人截住了,女皇陛下可不知明月关‘岌岌可危’。”白衣军师提醒道,“大概……原意是想让皇位的继承人到军营里混个军功的吧——以往年的战争规模来看。” “切!”卢华不屑地哼了一声,又道,“堂堂大雍太女,却像个市井无赖!” 白衣军师知道她被昨天那场窝火的战斗气得够呛,这回也没有出言安抚。有气么,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反正王帐中也没有第三个人看到。 不过,他自己倒是对那位大雍太女评价不错。战争,本就是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的,要是只许两军摇好阵型一声号令冲上去火拼,还要军师和兵书做什么? “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王帐顶上,似乎力道不小,震得帐篷都晃了晃。 “怎么回事?”卢华喝道。 “族长,这是……啊!”门外的侍卫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然后帐篷又剧烈地摇晃起来。 “搞什么名堂!你们……”卢华猛地拉开帘帐,但在看到门外的情况后,下面的半截话也不由得咽了回去。 “怎么了?”白衣军师也感觉不对,走了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卢华一声怒吼。 只见帐门口的地上,撒着一堆剩饭剩菜,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烈的酸味,明显是馊的。 “啪!”半截骨头顺着倾斜的帐顶滑下来,掉进那堆残渣里。 “这……”白衣军师因为带着斗笠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脸色定然是黑透了。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联军中有异心的家伙?可是这种手段并不能造成实际的伤害,没有人会这么无聊的吧? “呯!”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啊~” 说话间,天空中又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各种东西,除了剩饭馊菜,一些破烂家什要是砸到了人或小帐篷,顿时造成一片破坏,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更阴损的东西,没一会儿工夫,整个大营里一片狼藉,臭不可闻,甚至有些地方还冒出了火星。 卢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却没勇气走出王帐。毕竟谁也不想被那种东西溅到身上砸到头上,幸好王帐还是很结实的…… “是从明月关的方向来的。”白衣军师道。 “苏含笑!”卢华大吼道。 白衣军师也只能苦笑,会用这种招数的人,恐怕还真只有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雍太女了,如果她的目标只是扰乱的话,那还真是……很完美! “族长,我们怎么办?”一个士兵苦着脸跑过来,肩膀上还挂着一各腐烂的菜叶。 “退兵五里!”卢华咬牙切齿地说着,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相信如果此刻苏含笑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立即扑上去生嚼其肉。 白衣军师轻轻一叹,转头深深地望了明月关一眼。 而此时明月关上,一群士兵正玩得不亦乐乎。 根据苏含笑的要求,水川集合了全关的工匠和略通木工手艺的人,连夜赶造出三十多台简易投石机,虽然并不牢固,准头也很差,不过好早苏含笑并不要求太高,天一亮,就命人将投石机全部搬上了城墙。 在得知这些投石机的使命后,几个将军兴致勃勃地带着手下的军士去收集垃圾,倒让关内的居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含笑原本是坐在投石机旁边的,不过被那些垃圾一熏,蓝沉烟第一个受不了。 虽然很好玩,不过实在没必要自己找罪受嘛。 苏含笑捏着鼻子退出老远,兴致勃勃地看着。 第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敌营了,可惜落点是一块空地,不过第二发都打在一顶看上去很华丽的帐篷上。 负责发射的将军和士兵渐渐也玩上了瘾,能这么欺负敌人的时候可不多,远远望去看着敌营里的凄惨样,人人都出了一口恶气。 一些比较重的如木头之类,加上从高空坠落的冲力,要是碰巧打中目标,小帐篷都翻到,人更是头破血流,还有士卒突发奇想,在易燃的垃圾上点着火,然后立即投出。总有一个运气好的沾上一些帐篷,顿时蔓延成大火。 所以说,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 苏含笑看了一会儿,欣赏够了敌人的狼狈相,没什么新鲜劲了,便拉着蓝沉烟下楼。 相信经过这么一闹,卢华绝对会下令退兵的,敌军的士气被压制到了最低点,相反己方却是精神振奋,既然兵力的差距无法改变,她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尽量挽回劣势了。 “那边现在一定已经气死了。”蓝沉烟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心情很好。 “要是真能把人气死,倒是谢天谢地了。”苏含笑不禁苦笑。 不管怎么样,对方三十万大军的人数摆在那里,就算一人吐一口唾沫也够淹死人了,在京城得到确切的消息,派来援兵之前,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决战的日期,保证将敌军挡在明月关外。 “呐呐,含笑!”蓝沉烟抓着她的衣袖好奇道,“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哪本书里有写吗?” “打仗可不是光看看兵书就行的,小东西!”苏含笑敲了敲他的脑袋。 “我和你同岁,同岁!”蓝沉烟怒道。 “嗨嗨。”苏含笑随意地应了两声。 “讨厌的家伙。“蓝沉烟撇撇嘴,一跺脚,继续追上去。 讨厌还跟来。苏含笑无语,男人的心,怎么就这么难测呢? “殿下!”没走几步,就见水川迎面走来。 “怎么了?”苏含笑停住了脚步。 “请殿下移驾书房,末将有要事禀告。”水川低声道。 “好。”苏含笑望了她一眼,点点头。 三人很快地来到书房,水川让心腹和暗卫一起守在门口,这才沉声道:“末将已经连夜调查了十八道军报系统。” “哦,结果如何?”苏含笑明知故问。 “虽然尚未调查完毕,不过,就目前而言,应该是全部被切断了。”水川苦笑道,“怪不得京城得不到一点儿消息,而最可怕的是,那些被切断的渠道在表面上还维持着原样,若非特意去查,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呢。” “至少说明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很熟悉大雍的军报系统。”苏含笑道。 “守村那边,末将也派了人去,只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水川道。 “有什么消息再说吧。”苏含笑说着,目光落在书房墙上挂的巨大地形图上。 “关于城外的敌军殿下有什么想法?”水川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这位太女的想法虽然出人意料,甚至可以说是荒谬,但不可否认的,很有效。不过两天工夫,就让敌军退兵扎营,还让两军的士气此起彼落,达到了最佳状态。也许她真的能够解开目前的困局? “水副将,我军和敌军的骑兵速度相比起来,如何?”苏含笑问道。 “这……单以速度度而论.短途恐怕没多大区别,长途的话,关内的士卒无论如何比不上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而且草原的战马也更优异。”水川考虑了一下才保守地答道。 “这就可以了。”苏含笑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吩咐道,“去找三位谨慎些的将军,各领两千骑兵,分成三拨,轮流休息。今天晚上天一黑,就悄悄出关去找敌军麻烦。” “唉?可是就算敌军退兵了几里,草原上无法遮掩行踪,偷袭会被发现的!”水川急道。 “没人说要偷袭。”苏含笑白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只要你们每隔两个时辰一拨,带兵出关,用最快地速度冲到距离敌营一箭之地,朝那边射三轮火箭,然后不用管战果,立即回关。” “这个办法好。”不等水川答话,蓝沉烟已经笑了起来,“晚上折腾得她们草木皆兵,看他们白天还有没有力气来攻关。” “反正守城也用不上骑兵,就让她们白天睡觉好了。”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水川顿时哑然,的确,草原上视野太好,他们固然无法偷袭,可敌军就算明知她们过来,也无法事先埋伏,只能被动应战。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管怎么应对,就算无法给敌军造成大的伤害,但让敌人晚上没法休息的目的还是能达到的。 “明白了就去吧。”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水川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没有了外人,苏含笑随意地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坐下,一只脚直接搁到了书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累了?”蓝沉烟凑到她身边。 “还好。”苏含笑闭上了眼睛,从出京开始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像是无声的电影胶片一般,飞快地在脑中闪过。 说起来,也出来很久了。那个皇宫,虽然没有家的感觉,可是竟然也有了一丝留恋。是因为有值得留恋的人吗? 一个人独来独往了一辈子,却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竟然被感情牵绊了心。不过,这种感觉……还不坏。 “你在想他。”蓝沉烟闷闷地道。 “嗯?”苏含笑一愣,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鼓起的包子脸,忍不住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脸颊。 “你就会欺负我,从小到大都一样。”蓝沉烟抓住她作怪的手指,抱怨了几句,看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头火起,干脆张口就咬。 “哎呀!”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指,上面已经多了两个新月形的牙印,不禁哭笑不得,“你是小狗啊?怎么乱咬人。” “就咬你了,怎么样!”蓝沉烟不服输地瞪着她。 “不怎么样,咬回来而已。”苏含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想得美!”蓝沉烟立即如触电似的跳起来,几下跑出门去,“呯”的一下甩上门,声音远远地传来,“我去城墙上玩!”, 苏含笑本就只是说说而已,根本就连手指都没动一下,见状一声哂笑,随即严肃起来,在桌上摊开一张大雍地图看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地图真的很简陋,虽然比她曾经见过的一些古代地图古董精致很多,但和现代的印刷根本没法比,也幸亏她对画地形图本就算精通,才能勉强分辫。 她看的是京城到明月关的那一段,官道标注得很明确,沿途要经过几个州,越过三道军事防线,而连绵数干里的凤凰山却只是画了个大概轮廓,道路什么的更是一概没有。不过从他们来的时候走的路大致判断,的确可以绕开大部分重兵防守的州郡,直抵京城附近。 难道那些蛮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夺下明月关后,不仅仅为了过冬的粮食,还想偷袭大雍京城,改朝换代?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明月关外齐集了三十万大军,可是,就算明月关被攻陷,京城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那又如何?凤凰山小道的地形不容许三十万大军通行,能用上的,最多不超过三万精锐。 仅仅三万人,便是来到京城城下,又能有什么作用?京城城高墙厚,便只是御林军,也足够坚守几个月的,时间一长,附近的州郡得到消息率兵勤王,区区几万蛮族,立即便能包了饺子! 一边思考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苏含笑一时也想不明白,敌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外面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怎么了?”苏含笑回过神来,起身打开书房的门。 “殿下,似乎是敌人撤军了。”暗卫恭敬地答道。 若是之前她们是因为暗卫的天职保护太女,那么此刻才是心甘情愿,就连一路上这位太女时不时的戏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武人天性崇拜强者,而强者——不一定表现在武功上。 一人一剑,到死又能杀死多少敌人,而谈笑间将三十万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却是这个被称为纨绔太女的轻轻数语。 “我们去看看。”苏含笑也注意到了她们的眼神变化,不过她并不在意。 现在的暗卫还是控制在凤后手里的,就算暗卫的职责让她们不会对皇族不利,但是目前阶段还只能有限度地利用。等她登基之后,完全将暗卫的控制权拿在手里再整顿不迟。 不过,暗卫必须由凤后掌控吗?这倒是个麻烦。 就算将来真的立了蓝沉烟做她的凤后,这家伙的性子又适合管理这种暗地里的组织么?何况他还老是吵吵嚷嚷地要去当将军打仗!总不能把守护皇族的暗卫组织整个儿掇去前线。 百里青倒是合适,有了可疑动用的武力他也会如虎添翼,不必事事依靠梅若水的力量。只是……立他为后的难度实在大了点。 不是做不到,而是……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利益是否值得。 总之,这个问题还能考虑几年吧!女皇的身体虽然说不上很好,但短时间里还不会让位的。 摇了摇脑袋,她甩开了这些烦人的想法,脚下已经自动来到城墙下。 “殿下!敌人撤军了!”一个将军兴冲冲地跑过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苏含笑毫不客气地一盆冷水泼过去,“虽然看上去我们大占上风,但兵力的巨大差距摆在那里,我们的劣势没有任何改变。” “殿下说得是。”那将军愣了一下,慢慢冷静下来,不禁一声苦笑。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士气大涨是好事,不过变成骄傲轻敌了可不好,过犹不及啊。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才好?”那将军又问道。 “你叫什么?”苏含笑道。 “末将孙彩兰,是骑兵营偏将。”那将领怔了怔才道。 “那你去找水川副将吧,就说是本殿下让你去的。”苏含笑随口道。 “是!”孙彩兰兴奋地行了个军礼,风风火火地走了。 苏含笑淡淡一笑,或许她们自己还没有察觉,不知不觉之间,太女的影响力在明月关已经越来越大了,想要收服这些悍将们,也不是很难。或者说,目前险恶的局势帮了她一个大忙吧! 走上城墙,远远望去,果然见到敌军已经开始拔营后退。 虽然简易的投石机大部分都坏了,不过这种战术本来也不可能用第二次,所以不心疼。那些坏掉的机器拆开了还可以当做滚木使用,并不浪费资源和人力。 “殿下,您很厉害。”猛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舒将军过奖了。”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末将很佩服。”舒捷恭敬地道,“殿下这几天的作为并不是恶作剧什么,也不是打压敌军士气那么简单。最重要的作用是,消除了我军对于敌人庞大军力的恐惧感。相信现在殿下就是下令全军出击,我们的士气也依然旺盛。” 苏含笑回头,有些惊讶地望了她一眼。 急先锋么?还是个胆大心细的。小小的明月关,还真是藏龙卧虎,而能够统帅这群人的水柔,她倒是很想谈谈呢,可惜了。 “殿下以为,援军还要多久?”舒捷道。 “若是母皇动作快些,不过十来日而已。”苏含笑对于这个问题,在看地图时就已经考虑过了,回答起来胸有成竹,“离明月关最近的,可以抽调的兵力就是宁州大营,母皇得到暗卫传回去的消息,传旨到宁州,出兵来援,最快的话,十二天便可到了。” “宁州大营主将与我们水将军相交莫逆,定然不会故意拖延。”舒捷道。 “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半个月。”苏含笑道。 至于女皇不出兵的可能性,她根本没有考虑过,先不说让太女战死会造成多大的政治后果,明月关是大雍北方的生命线,断然不容有失的。 只是……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五万对三十万,还真不是容易干的活儿呢。 接下来,根据苏含笑的命令,一到晚上,三支骑兵就轮流出击,马蚤扰敌营,不但放火箭,还故意把一些箭矢涂成黑色,趁着黑夜射出去,宛如幽灵之箭,防不胜防。 只是第二天,敌营就有了相应的防范,反正自家军队够多,便派了一万人在大营前方一里左右另扎了一处营盘,任由人马蚤扰,大军则在后面养精蓄锐。 第三天晚上,敌军开始反攻,每隔一阵子就派人攻城,有时是虚张声势地喊几下,有时是真的攻上来,夜色下也看不清楚,只能时刻防范着。似乎敌军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拖垮大雍军的战斗力。 不过苏含笑也立刻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让守夜的士卒准备了许多干草,一听到喊杀声就点着了往下丢,火光照亮了城下的状况不说,那些燃烧的草垛也抵挡了敌军攻城的脚步。反正现在是秋季,明月关后都是大片的良田,稻谷收害之后,留下的麦秆要多少有多少,没有完全晒干也没关系,燃烧时冒起的浓烟首先熏的是敌军。 接下来,两军的互相偷袭就陷入了僵局。 第四天一大早,随着低沉的号角声,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正面攻城。 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没有了作用,只能是一刀一枪,用血将敌人狼狠地赶下城墙。 滚木础石,热油开水,凡是守城的必备品都用上了,倒让苏含笑大开眼界。 在暗卫的保护下,苏含笑站在城墙后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血战。 生命变得毫不值钱,牺牲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没有任何计策,不是杀人便是被杀,仅此而已。 蓝沉烟站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握着剑柄,手心满是冷汗,脸色虽然发白,但坚毅的唇线紧抿着,背脊也挺得很直,没有一丝动摇。 “放轻松点,你不是还想当将军吗?”苏含笑拍拍他的肩膀。 “含笑”蓝沉烟扭头看着她浑若无事的轻松模样,不禁疑感地道,“你看着这些,就没有任何感觉吗?” “怎么会?我又不是天生冷血。”苏含笑一声哂笑道,“第一次看到死人,第一次动手杀人,我的表现比你不堪多了。沉烟,你已经做得很好。” “是吗?”蓝沉烟不解而又有些好奇地道,“你是怎么样的感觉?” “恶心,反胃,吐得昏天黑地,几天都没有吃东西,只勉强用白粥度日。”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 “唉?那你是怎么克服的?”蓝沉烟道。 “真的想知道?”苏含笑确认道。 “当然!”蓝沉烟猛地点头。 “我让人去杀了五个该死的人,把他们的血都抽出来倒在木桶里,然后坐在桶中浸泡了一夜。第二天就再也没有任何不适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真的?”蓝沉烟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也更白了。 “当然是……”苏含笑低头,凑到他耳边,轻轻一笑,“假的。” “你……苏含笑!”蓝沉烟一愣,随即是恼羞成怒地大吼,不过紧绷的精神确实松了。 怎么会有一瞬间当真了呢,是因为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过认真?可是明明知道不可能的,要是她竟然做过这种事,没有理由瞒过所有人,女皇也不会允许的!就知道这女人最喜欢开恶劣的玩笑,可偏偏自己每次都上当! 苏含笑却是笑笑,她说的自然是真的,只不过那是属于“含笑”的经历罢了。而且,那五个人都是她亲手杀的,血也是她亲手放的,只因为她明白,若是过不去这一关,下一次死的人就是她!组织不需要见不了血的杀手。 “殿下,这里太危险,您还是……”一身是血的水川匆匆走过来道。 “我又没有上阵杀敌,这个位置也是很不容易被流箭射到的地方,没有关系?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3部分阅读 系。”苏含笑摇了摇头。 她不是热血漫画的主角,不会头脑一热就来个什么身先士卒的,她知道自己的价值,亲自上阵杀敌,那是傻瓜才干的事。大雍太女,不需要给人一个有勇无谋的印象。 事实上,也不是她喜欢站在这里的,毕竟她擅长刺杀偷袭,这样的群战实在很不利,只是……就算作为一个标志和象征,她只要站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激励起士气,让士卒们知道,自己背后支撑的和需要守护的是什么。 逃避了,那么她前些日子努力塑造出来的形象就付诸东流了。 水川见状也无法.只好调了一小队精锐作为太女的亲卫,守护在边上。 “水副将尽管把注意都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上,本殿下自己会保护自己。”苏含笑道。 “是。”水川无奈,转身回到了战场。 “果然是不对劲。”看了许久的蓝沉烟开口道,“那些蛮子使用的云梯、攻城车等攻城器槭远远超出了草原上的技术水平,大雍对于军事用品的管制是非常严格的。” “恐怕也是那个军师指点他们造的吧。”苏含笑淡淡地道,“这人还真是奇怪,既然有经世之才,怎么就看上了草原上那些蛮子,难道他竟然以为那个什么‘如花’很有王八之气?那眼光未免太差了点。” “要是真的如此,那这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怕有别的阴谋。”蓝沉烟道,“别忘了被截杀的信使和被屠杀的守村,大雍内部有他们的势力,而且不小。” “我知道。”苏含笑点了点头,“总之,这场仗打下去,阴谋什么的,自然都会慢慢浮出水面的。” “嗖~”突然间,两支羽箭迎面射过来。 暗卫一伸手,打落一支,另一支却因为角度和位置的关系,被边上的士兵挡住了。 “叮!”蓝沉烟的剑如同闪电一般,一掠而过,利落地将羽箭削成两段。 “不错嘛。”苏含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难怪暗卫都评价了一声“武功不错”,他的剑法,没有个十数年的苦练是达不到这个速度的。 干净,迅捷,没有一个多余的花俏动作,就只是几个基本的刻势,千锤百炼之后,返璞归真,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一一快。 这就是蓝家从战阵中领悟出来的剑术! “那当然,我早就说过我的剑不是装饰了!”蓝沉烟抬起下巴,骄傲地道。 “才夸你一句就翘尾巴了。”苏含笑好笑地敲敲他的脑袋。 “敌人要撤军了。”蓝沉烟忽然脸色一肃。 “你怎么知道?”苏含笑怔了怔,怎么也看不出征兆。 “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一种直觉吧?”蓝沉烟想了想,苦恼地道,“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知道就是知道。” 苏含笑不禁沉默下来。虽然蓝沉烟说得不清不楚,还颠三倒四,但是她却明白,那是一种对战场的敏锐度,原本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才会有那样的经验,可是蓝沉烟……该说他不愧是军神赣氏的唯一传人吗? “含笑?”蓝沉烟叫了一声。 “没事。”苏含笑对他笑了笑。 就在这时,敌军后方响起了清脆的鸣金声,城墙上浴血苦战的敌军如潮水般开始退却。 “结束了。”蓝沉烟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夕阳满天,红艳似血。 生死之间,谁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这一松懈下来,才感觉到已经饿狠了,不过,这一天的攻防,终于还是挺过去了吧! 苏含笑忍不住苦笑,才一天而已,兵将们都已经很疲累了,还有十天要守,也许更久,真的能撑过去吗?敌军有三十万,可以轮流上阵,可她们却无法休息。 “殿下。”水川一边擦着额头沾染的血迹一边道。 “辛苦了。”苏含笑按了按她的肩膀,目光扫过,见到疲惫地靠着墙根大口喘气的士兵,突然间,心头略过一丝警兆,没等她想明白,嘴里的话已经先思维一步喊了出来:“快起来!全军备战!还没有结束!” 包括水川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但是,出于对这位太女的信任,水川下意识地一个转身,跟着吼道:“全军备战,快!” 话音未落,城下又传来一声进攻的号角。 撤退的士兵根据旗号向两边散开,绕了个圈子回到后军,而正面又是几万生力军扑了上来。 幸好苏含笑提醒得早,原本已经坐下喘息的士兵刚好来得及重新补上缺口,顿时又是一轮新的血战开始。 “好险!”蓝沉烟吐出一口气,又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敌军会二次进攻?” “你们光顾着打退敌人的兴奋,都松懈了!”苏含笑一声冷哼道,“没看到那些云梯都没有抽走吗?形势是他们占优,没道理把这些器械送给我们毁掉,草原还没这么富裕!” “……大意了。”蓝沉烟噎了一下才道。 “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苏含笑喃喃自语了一句。 “嗯。”蓝沉烟应道。 或许是因为计策被识破,继续下去又会重新变成消耗战,而且己方的士气还大跌,这一次,没打多久,中军就再次传来鸣金撤退的信号。 直到确认敌军是真的收兵了,城上的士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回真是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休息一下,之后就是打扫战场了。”水川松了口气道,“这回真要感谢殿下的及时提醒。” “这样没有理由的命令,水副将却带头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这个功劳我可不敢全占。”苏含笑微笑道。 “这个……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就做了。”水川有些尴尬地道。 闻言,周围听到的将军们都大笑了起来,城上一片轻松,不久之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不管怎么说,又应付了一天。”水川道。 “对了,城下的那些尸体怎么办?”苏含笑看着已经开始搬运尸体,冲洗血迹的民兵道。 “等一下我们和敌军会各派几十人打扫战场,搬走己方的尸体。”水川答道,“这是大陆战争的惯例了,双方都不得攻击打扫战场的士卒,一来是人道精神,不能让自己的战士曝尸荒野,二是……要是这么多尸体不妥善安排,很容易引起瘟疫等疾病。千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 “是吗?”苏含笑皱了皱眉,带走走到城墙边,向下望去。 只见零星的火焰尚未熄灭,断裂破损的攻城器槭和城头砸下去的滚木皑石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不少从城上摔下去或被拖下去的大雍士兵,但更多的都是草原联军。毕竟攻城的总比守城的吃亏得多。 “殿下在看什么?”水川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却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一下敌军就会派人来收拾尸体了吧?”苏含笑沉思道。 “已经过来了。”水川道。 苏含笑抬头望去,果然见到敌营方向过来了百余名士兵,都没有带兵器,推着不少板车,车上盖着白布,应该是用来撤尸体的。 “末将也组织人手出城。”水川道,“这个时候是双方默认的停战期,不过我会让舒将军带兵守在门口,以防敌军异动。” 虽然这么说着,但明显谁也不觉得百余名没有武器的士兵能造成什么威胁,何况多年来双方都是这么打扫战场的,毕竟瘟疫可不会认人。 “等等。”苏含笑挥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水川奇道。 “去调一队弓箭手过来。”苏含笑道。 “殿下!不可以攻击打扫战场的士卒!”水川吓了一跳。 “谁让你攻击那些士卒了?”苏含笑没好气道,“射城下的尸体!哪里都行,乱射!” “啊?”听到这个命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心里也感到很难以接受。 人都死了,再射尸体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厚道?再说,下面也有不少是大雍士卒的尸体啊!怎么忍心在同胞为国战死之后,还糟蹋她们的遗体? “原来如此!”蓝沉烟轻轻地一合掌,恍然大悟。 “你看出来了?”苏含笑一挑眉。 “水副将,听含笑的,射尸体!”蓝沉烟转头道。 水川迟疑了一下,终于一咬牙,稗手叫来了一个小队的弓箭手。 士兵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但看到毫无表情的上司,还是张弓搭箭,往下射去,当然,她们都故意避开了穿着大雍军服的尸体,专挑草原联军尸体最多的地方射。 “啊~”出人意料的是,城下突然响起一片惨叫声。 “诈、诈尸啊!”不知道是谁叫了起来,顿时,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刀剑掉了满地,但更多的人是拿起弓箭一阵乱射,甚至射向了打扫战场的草原士卒。 “什么诈尸,分明是趁着战时混乱没人注意的时候装死,然后想借打扫战场的时机抢占城门罢了。”蓝沉烟撇撇嘴,不屑地道。 果然,那些打扫战场的士卒也纷纷从车上的白布下取出兵器,格挡乱箭。 城墙上的将军们都是一头的冷汗。 镇守明月关多年,从来没有一次战争如今天这般一波三折,让人从心底发究 幸好,她们身后也有一位英明无双的太女统帅…… 青墨:女生写的战争,若走有点儿什么错处,亲们包含以下啦心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三章 月下美人 “哗啦~”杯盘笔墨都被扫到了地上。 白衣军师只看着自家主子发泄心中的怒火,没有开口。 短短数日之间,他已经和大雍太女明里暗里交锋不下十次,却始终谁也奈何不了谁,这还是情报中提到的那个纨绔恶霸吗?该死的东西,居然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情报误差到这个地步! “军师,我们要如何才好?”卢华发泄了一通之后,气慢慢平下来,转身问道。 “主上何必这么生气。”白衣军师淡淡地一笑道,“我们的军力六倍于大雍,巨大的优势是没有改变的,不过是一天的强攻无果而已,本来也没有打算能这么轻易打下明月关的,不是吗?” 卢华听着他的话,眉头渐渐放开,又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今晚继续派人马蚤扰,多少能耗掉守军的体力,若有机会,便改马蚤扰为强攻。”白衣军师毫不犹豫地答道,“大雍最大的弱点就是无兵可用,就是明知我们的计划,也只能按照我们的剧本走。明天一早继续强攻,这样下去,明月关绝对守不过七天。” “可是强攻七天,我军的伤亡……”卢华犹豫道。 “主上难道是为盟军心疼?”白衣军师轻笑道。 “说的是。”卢华顿时满意地点头。 白衣军师一低头,雪白的纱帘垂落地更低,谁也不知道面纱之后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而卢华的心早已飞到了之后的幻想里。 明月关后的大雍,遍地都是粮食和财宝,反正牺牲的也不是自己的心腹,多死一些人也不坏,省得将来再有人跟她争草原的霸权。 “主上早些休息吧,我去安排晚上的夜袭。”白衣军师说完,也不管她是否同意,自顾就走了出去。 “哼!若不是现在用得着你……”卢华望着他的背影冷冷地低咒了一声。 而此刻,打扫完战场的明月关上一片沉默。 渗入了石缝里的血迹已经冲刷不干净.把青石都染成了红褐色,空气中依然飘着浓郁的血腥味,甚至耳中也依然能听到嘶喊声。 “损失多少?”苏含笑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回耳后,头也不回地问道。 “死亡加上重伤的士兵三千多人,还有近五千人负有不同程度的轻伤。”水川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沉重。 “才一天的攻防战,伤亡就这么重!”苏含笑皱着眉,脸上掠过一抹忧色。 “是啊,还有十天。”水川苦笑。 “看来这么下去不行,让我再想想吧 “苏含笑道。 水川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再打扰她,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走下城墙。 苏含笑扶着粗糙的城墙,眺望着最后一道晚霞隐没在地平线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三十万,这个数字太沉重,差距太大,已经不是一些小阴谋能够拉平的了,在绝对的力面前,纵然有千般机巧,终归也是无用的。 两个暗卫也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给她留出了一块无人打扰的空间。 “含笑!”忽然间,蓝沉烟大喊着跑上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苏含笑好奇道。 “飞羽军团到了!”蓝沉烟一脸的兴奋,但嘴里还是抱怨道,“真是慢死了!” “是和水川将军派出去的人会合了吗?”苏含笑问道。 “嗯,所以才急行军过来的。”蓝沉烟点点头。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水川将军自然会安排好的。”苏含笑道。 “反正我也不想去。”蓝沉烟笑眯眯地来到她身边。 见他的表情的确出于自然,并非强颜欢笑,苏含笑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初次上战场,最需要的不是武功不是才智,而是出色的心理素质,而蓝沉烟,显然做得很好。 “咦,那些人在干什么?”蓝沉烟忽然指着关下道。 苏含笑扭头向他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是一队草原联军正拿着工具挖土。 “难道是在挖坟……”蓝沉烟一头黑线地自语道。 苏含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还在城墙上善后的将士们也注意到了城下的异样,纷纷议论起来。 “殿下,您看这……”指挥的偏将跑过来请示。 苏含笑认得她就是那个很高兴替她去喊话的大嗓门将军,是舒捷的副将,叫袁泓,笑了笑道 “不用理会她们。” “不理会?”袁泓愣了愣。 “不然你想怎样?”苏含笑反问道,“弓箭够不到,投石机也都坏了,难不成你想领兵出城?” 袁泓立即摇头,五万对三十万,还去和擅长骑术的草原民族在旷野正面交锋,傻瓜才干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里,城外的敌军已经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同时,又分出一半人换了个地方继续挖。 “我希望她们是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袁泓抽搐着嘴角道。 “不对。”苏含笑仔细观察了半晌才道,“不是挖坑,是堆山。” “堆山?”袁泓这才注意到那些被挖出来的土,可还是不明白,“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要不要打个赌?”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赌什么?”袁泓迟疑了一下,还是道。 “就赌输的人要无条件给赢的人办一件事。”苏含笑道。 “好。”袁泓想了想,答应了。反正她是太女,又是统帅,若是要自己办什么事,本来就不能拒绝,而自己赢了……有这个胆子要求太女殿下给自己办事么? 反正输和赢都没有什么区别,让太女高兴一下也无不可。 “反正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工夫,我们先回去了,今晚注意敌袭。”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今晚是满月,天气又睛朗,想要夜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袁泓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辛苦大家了。”苏含笑点点头,拉着蓝沉烟下了城墙。 “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蓝沉烟低声道。 “的确是有件事,怕是没人愿意做的,正好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苏含笑道。 “什么事?”蓝沉烟追问道。 “消遣。”苏含笑笑眯眯地吐出两个字。 “哈?”蓝沉烟怔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消遣?消遣谁? 而苏含笑却换了一身深色的便服,也没有知会任何人,只带着两个暗卫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关。 虽然城墙足有二十米高,但借助一根简易飞爪,错开巡夜的士卒,看准时机顺着墙溜下去也并不难,毕竟所有人都只防着敌军偷袭,却对反方向的警戒松懈许多。 “殿下,大战在即,这样子出来很危险。”一个暗卫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白天出来视野更好,更容易被蛮子发现。”苏含笑淡淡地回道, “可是,殿下究竟出关做什么呢?”暗卫道。 “查看一下地形。”苏含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有个计划,只是需要合适的地形。地图实在太简陋了,必须亲眼考察过才能确定是否适用。” “可万一碰上蛮子巡夜的骑兵……”暗卫这几天也见过了这位太女在处理正事上严谨负责,一丝不苟的态度,但毕竟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方向距离敌军大营很远,不会遇到大队人马。若是散兵游勇一一你们对付不了?”苏含笑反问道。 “怎么可能!”皇家暗卫都是一流的高手,怎么会连几个蛮子兵都对付不了?但话一出口才发现,踩了太女下的套了! “这边!”苏含笑不再理会她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地图,走上了早就选好的一条路。 暗卫无法,只得互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不管怎么样,保护太女是第一位的,就算不碰到敌军,也不能保证草丛里没有什么毒蛇毒虫的不是? 一路走着,原本只没过脚踝的草渐渐深了起来,直到膝盖,再走一阵,几乎要过了腰部。 “殿下!”虽然知道暗卫不该干涉主子的行动,但两人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地方已经偏离了明月关数里,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求援都不容易。 苏含笑充耳不闻,只是越走越慢,到了后来简直是走两步,停一停,还经常蹲下来摸摸看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脸严肃的样子,让暗卫也只得把后面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许久,苏含笑才直起身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殿下,如何?”暗卫赶紧问道。 “可以了,我们回去吧。”苏含笑点点头。 两人对望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太女殿下到底找到了什么,不过……回关就好!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今晚的事,就算错不在她们,也免不了吃一顿落挂! 苏含笑刚往回走了几步,忽的停了下来。 “殿下?”两人的心顿时又重新拎起。 “好像有水声。”苏含笑道。 “嗯?似乎是。”暗卫愣了一下才道。 “看看去。”苏含笑说着,又转了方向。 暗卫苦笑了一声,只得继续跟上。 走了一段,水声渐渐清晰起来,苏含笑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明月关毕竟是军营,条件比一般的小镇更差,而且她为了收拢军心,也不好有什么特殊照顾,别的都没什么关系,吃喝用度,苦日子她过得惯。只是……原本就是北地,用水紧张,没有条件天天洗澡让她很不爽。何况刚刚钻了一阵草丛,染了一身泥灰草屑,能洗洗就最好了。 果然,没走多远,那已经漫到胸口的草丛也到了尽头,前面竟是一个不大的小湖,从周围地形看来,似乎是因为地下空洞而造成地面塌陷,又引出了地下水形成的,不过湖水清亮透彻,让人一看就有跳进去游泳的欲望。 “你们俩留在这里望风吧。”苏含笑随口道。 “是。”暗卫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这里的确很隐蔽,殿下想沐浴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苏含笑来到湖边,就能感受到夜风里带来的湖水的凉意,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从前刚开始杀人时,讨厌身上的血腥味,杀完就要洗澡,而当执行任务的地点比较偏僻时,没有条件,大冬天里她也不是没下过河。 然而,她的手指刚放到自己的衣带上,忽然间,小湖中间冒起一大篷水花,还有不少洒在她身上。 “出了什么事!”两个暗卫立即冲了过来,但却很谨慎地没有吐出“殿下”二字。 “没事,回去!”一瞬间,苏含笑已看清了水中的情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是。”看她轻松的模样,一瞟之间,她们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了然地对望了一眼,重新安静地退下。 “你是谁?”只见湖中多了一个男子,只有白皙的肩膀露在水面以上,一头墨黑的长发铺散在水中,宛若妖娆的水草,那张脸似是充满了一种魔性的美,尤其是一双眸子,竟是血一样红的色彩,让人一对上,就忍不住要深陷其中。 “想不到半夜里随便逛逛,还能捡到个美人儿?”苏含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更走近了几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你……”湖中的男子气得脸色煞白,但也不免多了几分疑惑。 这女人看到他的眼睛,难道就没有丝毫恐惧感? 苏含笑撇撇嘴,也看明白了他的不解,可惜……原本的含笑就是因为长了一对绿色的猫儿眼似的眼睛才被恐惧的父母抛弃的,换成红色的又有什么大不了了? 目光一转之间,她也看清了湖边一方高地后整整齐齐堆放的一袭白衣,上面还压着一把长剑。果然,这深夜敢一个人出现在两军交战不远之处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不管这男人的武功怎样,她也同样不信,他敢光着身子跳上来攻击。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子的脸已经发白。 “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报上自己的?”苏含笑可不急,反而抱着双臂,慢悠悠地挑逗他。 “登徒子。”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苏含笑耸耸肩,自然是知道这样询问男子的名孛是很失礼的,不过她的法则里可从来没有规矩两个字,三十万大军都敢戏耍了,何况一个男人? “告诉你可以,先转过身去!”男子咬牙切齿地道。 “你先说。”苏含笑一挑眉,毫不妥协。 看她似乎就和自己耗上了,男子一副无奈的表情,只是此刻实在形势比人强,纠结了半天,终于迸出一句话:“秦月,我叫秦月,够了吧!” “秦时明月,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苏含笑嘀咕了几句,慢慢往后退去。 反正只要看不见就好,她可没天真到用后背对着一个会武功、可能是高手、敌人的可能性大于朋友的陌生人。 “哗啦。”只听一声水声响起,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白影从头顶上掠过。 苏含笑猛地一个转身,却已看不见了人影。 这一带都是半人多高的草原,要在半夜里找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殿下!”两名暗卫匆匆赶过来。 “没事。”苏含笑微微一笑,也没了沐浴的心情,回到湖边,简简单单地洗了把脸,任由清亮的水珠滑落,浸透自己的思绪。 这个叫做秦月的男人……很冷! 梅若水是孤冷的,可像是白雪寒梅,隐隐带着生机。百里青也是清冷的,却如荷上朝露,清透中藏着柔和。可是秦月就仿佛一把出鞘的绝世神兵,光芒四射,兵锋所指之处,寸草不生。 “殿下真的无事?”暗卫担忧地道,“刚才那人的武功……很高,此地不宜久留。” “回去吧。”苏含笑点点头,又道,“派人去查查,一个武功很高,年纪不大,却有一双血红色眸子的男子,秦月未必是他的真名,但这样的人必定引人注目,不可能毫无痕迹。” “是。”暗卫答应了一声。 因为遭遇了这个意外,回程时谁也不敢耽搁,很快就来到明月关下。 当然,她们也不可能再用飞爪爬上二十米的城墙,除非守卫的士兵都是死人。 苏含笑大大方方地叫开了关门,神态自若地走进去。 迎上来的水川一张脸惊得煞白,太女殿下竟然私自出关,在敌营附近溜了一圈,幸好平安无事,要不然…… “放心,水将军,本殿下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计划有了,只是细节还需磋商一番。“苏含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听到有了退敌之计,再联想到这几日太女指挥得当,敲击迭出,一时之间,胸中的焦虑倒是静了下来。 “本殿下先去休息了,待想一想,明日再说。”不等她开口,苏含笑就先堵住了话头,随即飞快地溜回了府邸,徒然把水川撂在那里,半晌摸不准头脑。 “舍得回来了?”蓝沉烟坐在太女房门口的台阶上,倒是一雷悠闲状。 “是啊,看到了一个绝色的月下美人呢,是吧?”苏含笑笑眯眯地一偏头,问自己的暗卫。 “这……”被点到的倒霉帛顿时词穷,这该说“是”还是“不是”呢?宫中的暗卫哪个不知女皇的心思,尤其这一遭之后,只怕这将军府公子九成九就是太女正君了,将来的凤后,暗卫的主子,是能得罪的么?可是……太女殿下也一样不好得罪…… “你就欺负老实人。”还是蓝沉烟看不过眼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腰带就往里拖。 “唉,你等等!”苏含笑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赶紧扶住了柱子。 “叮!”只听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呃……对不起。”蓝沉烟尴尬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穗子。 “真是,都不知道你喜欢撕我衣服啊。”苏含笑夸张地摇摇头,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腰饰,用衣袖擦了擦染上的灰。 “你……这是什么?这么宝贝的样子。”蓝沉烟本想反驳,但看到她如此珍惜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半途转了口。 “临走之前,若水送我的定情信物。”苏含笑笑眼弯弯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一一一个很精巧的桂饰,用红线串成,当中是一颗乌黑光亮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料,隐隐散发着悠远的清香,却不像是檀香的味道。 “切!”蓝沉烟忽的觉得她的笑容很是刺眼,猛地别过头去。 苏含笑微微勾起唇角,小心地将挂饰重新结在腰带上。 不是她故意让蓝沉烟心里添堵,只是……不管原太女的想法如何,可她含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梅若水!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如果蓝沉烟依然爱上她,那么这个问题,迟早是要面对的。自己,做不到故事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不过,这个定情信物么……是她直接从梅若水身上抢的,可他既然没有抢回来,苏含笑就默认是他脸皮太薄不好意思亲手送的了! 两个暗卫站在边上,面面相觑,颇有些后悔怎么没早些回到暗中守护,现在要像傻瓜似的站在这儿看太女两口子闹别扭! 就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鸟鸣声。 苏含笑好奇地抬头,却见一只纯黑色的鹰飞快地俯冲下来,在她身边绕了几圈,似乎确定了什么,这才落在她的肩膀上,骄傲地抬起了一只爪子。 “信?”蓝沉烟一声低呼。 苏含笑怔了怔,但还是灵巧地解下了爪子上的铜管,抽出了里面的薄绢。 “谁来的?”蓝沉烟虽然好奇,但却没有凑过去。 “若水。”苏含笑一看到落款的名字就忍不住笑起来。 “梅若水?!”蓝沉烟一声大喊,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黑鹰。 虽然的确有飞鸽传书,但传信的鸽子必须经过严格训练,还必须是定点之间,可是梅若水的这头鹰,竟然能从京城自己飞到明月关,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苏含笑?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苏含笑虽然也同样惊异,却比蓝沉烟镇定多了。她从梅若水口中了解到,天凤大帝的梅皇贵君便养了一只通灵的黑鹰玄羽,在那段战争时期为大帝传信,立下了无数大功。恐怕这就是玄冥宫圣使玄羽的后裔了吧! “写的什么?”蓝沉烟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黑鹰身上离开。 “当然是 情书了。”苏含笑捏捏他的脸,打开了房门,一边笑道,“好孩子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应付那群蛮子呢。” “不说就不说,稀罕!”蓝沉烟不满地一撇嘴,气冲冲地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捧上门。 苏含笑听得分明,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去管他,自顾挑亮了灯,将薄绢在书桌上铺开。 梅若水自然是不会千里迢迢送情书的,不大的薄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诉说的都是她离开之后,京城的各方动静,以及百里青的各种处理手段。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梅若水叙述的语气竟是完全的旁观者立场,包括百里青,他也只是平静地述说了他的每一茶命令,没有加上任何的评价和自己的看法,公正客观地就像他只是把所有的情报整理精简后送过来,而不是他本身也是那些事的参与人员之一。 梅若水…… 苏含笑在唇齿之间念出这个名字,却是带着无尽的缠绵。 这个男子,比她想象中的还更能干而理智,或许是因为他老是被自己引逗得发火,才下意识地忽略了他对于旁人的冷静吧。 不是谋士,所以不用自己的看法误导不在现场的人,只叙述事实,其他的,都由她自己判断吗? 肩膀上的小黑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叫了两声,用嘴轻轻地啄了啄她的耳朵。 苏含笑回过神来,知道它是在等着自己回信,定了定神,赶紧找出一块最薄的丝绸,剪了一块下来,简略地写了明月关此刻的战况,以及自己的应对之策。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秦月之事也加上了。 玄冥宫的消息网,或许直接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苏含笑不觉得自己太过关心这个只有一面之缘,敌友不明的男人,她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和 人不止是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这么简单! 该说的说完,看看还空了一般的白绸,她翻了个白眼,本着不浪费资源原则,继续写 情书! 不知道梅若水收到回信时的表情呢,很期待,可惜看不到。 苏含笑遗憾地叹了口气,一面将吹干墨迹的白绸卷起,塞回铜管中,仔细地绑在黑鹰爪子上。在这个过程中,小黑鹰一直乖巧地站在桌面上,抬起一只前爪,任由她摆弄,真是灵性十足。 “好了,拜托你了。”苏含笑抱着黑鹰来到窗口,一松手,黑鹰展开双翅,不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她重新躺回床上,却是毫无睡意。 计划的雏形一遍遍在脑中闪过,然后逐渐完善。 先应付完明天的强攻吧,那些土山——想必蛮子也不会有力气没处使,挖土玩玩的,明天就应该能见分晓了。 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一边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十四章 气死人不偿命 第二天清早,外面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苏含笑迅速穿好衣服,随手抓了个面饼就跑上了城墙。 卢华也学得聪明了,再不和大雍的将士们多说废话,上来就直接强攻。 水川的临阵指挥能力的确不错,一次一次地将狂涌而上的蛮兵打退。只可惜兵员不足,被日以继夜地马蚤扰之后,纵然士兵们依旧士气高涨,但体力和精神力也明显下降了。 苏含笑握着刀,挑飞了几根流箭,一直来到战场边缘。 “殿下请后退一些,太危险了。”暗卫低声道。 “无妨,若是明月关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苏含笑摇了摇头道,“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暗卫无语,只得跨前了两步,小心留意着不长眼睛的箭矢和偶尔有一个爬上墙头还越过了防线的蛮兵。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城头发出一阵欢呼,敌人的进攻再一次被打退了。 然而,松了一口气之余,士兵们立即抓紧这仅有的时间,抬走重伤员,包扎伤口,重新布置防线,一片忙乱。 “看那边!”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苏含笑一皱眉,跃上了后方的一个城垛,剧目望去,只见一夜之间,城外一箭多远的地方赫然多了两座土坡,高约十余米,虽然只有明月关城墙的一半,但却让她心头一紧。 果然,下一刻,一队敌军推着几台巨大的带轮子的东西艰难地爬上土坡。那些东西每一台都要八个士兵用粗大的绳索半拖半拉地才能勉强弄上去,看上去很沉重。 “殿下,你看那是什么?”水川来到她身边,忧虑地道。 苏含笑不语,直到看着那些人把那庞然大物一一摆好,对准了城头,这才变了脸色,一声低呼道:“攻城弩!” “什么?”边上听到她的话的人都不禁惊呼出声。 “怎么会?”水川咬牙切齿地道,“攻城弩这等器械构造繁复,对于工匠的要求很高,设计图纸更是锁在工部的密室里,怎么可能” “事实上,的确出现了。”苏含笑冷静地道。 她从书上看到过,这个世界的攻城弩是天凤大帝发明的,可奇怪的是,无论设计构造还是外形,都和中国古代的一样,而对面这几座攻城弩却有些不同,所以刚才这些军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盾牌兵上前!”水川大喝道。 “放箭!”城下也传来大喊。 “嗖。”九支巨大的铁箭呼啸而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屑纷飞,三支箭略低些,深深地扎入城墙,几乎炸出三个大窟窿。 “啊。”高过城头的箭像是刺豆腐似的刺穿了厚厚的盾牌,再穿过盾牌后士兵的身体,带得她们高高飞起,往后摔出几米远。 苏含笑微微一偏头,最后一支射空的箭从她耳边擦过,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一下,虽然并没有真正杀死几个人,但是攻城弩巨大的威力却在气势上一下子把大雍军队的士气压了下去。 “殿下,怎么办?”水川下意识地问道。 苏含笑也紧皱着眉头,一时没有说话。攻城弩是巧妙地使用了机械的构造,射出的铁箭不但威力巨大,射程也更远,普通的弓箭却够不到土山。投石机虽然还有几架完好的,但确实如水川所说,明月关缺少用来做弹药的巨大石块,这一时之间就更难找了。使用那些垃圾能够扰敌,但正面战场上杀伤力实在太小,几乎不用考虑了。 “殿下,末将带兵出去杀一阵!”舒捷冲过来喊道,“若是让她们继续射下去,虽然士兵的伤亡很小,但那个威力明月关的城墙危险,我们绝对守不住十天!”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都沉默了。 那些攻城弩必须摧毁,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出击了,可是……谁都知道关外是三十万大军,出击就是送死厂一哪怕真能椎毁攻城弩再平安返回,关上也不可能冒着被追击的敌军追入城内的危险再次打开关门。 出去,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殿下,只能如此了。”水川顿了一下,狠狠地点头。 另一边,土山之后不远处的大营里,卢华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城头被炸开的大洞,并小心地掩饰掉脸上的惊色。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制造出来的东西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虽然用生铁铸箭有些可惜,不过只要打下明月关,那些箭依然可以取回来重复使用,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身后一步处,在面纱的隔阻下,谁也没有看到白衣军师的不屑和冷傲。 天凤大帝设计的攻城弩的确强大,但也远远没到能炸开坚固的城墙的地步,这是他的力量,迟早会响遍整个大陆! “军师,照这样下去,不用三天就能打下明月关了吧?”卢华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很是笃定。 “嗯。”白衣军师也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用攻城弩尽可能?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4部分阅读 能地破坏城墙,再让士兵强攻。只是攻城弩实在太过笨重,运送不易,要是早几天运到罢了,反正盟主大人也有意修理草原的势力。 “明月关,大雍,哼哼!”卢华正在得意间,突然明月关关门大开,吊桥放下,数百骑兵快马奔出。 正准备借着攻城弩的威势向前攻城的蛮兵登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那数百骑兵皆一身火红软甲,手持长刀,头前之人舞动着一把沉重的大刀,正式大部分人都熟悉的,明月关的先锋官舒捷。 刹那间,一队人马如同火红的云彩一般,电射向土山上的攻城弩。 就在卢华刚明白舒捷要干什么的时候,一架攻城弩已经倒了下来,沉重的机器还压住了两个操作的士兵。 “快拦住他们,保护攻城弩!”卢华大惊,赶紧指了两支人马救援。 四周的敌军蜂拥而至,将舒捷他们紧紧围住,敌人几百人就敢在她们面前破坏井阑,这简直是对她们草原勇士的侮辱! 血在眼前飞扬,大刀所过之处,到处是支离破碎的敌军尸首。舒捷已经没有什么思想了,她只知道必须尽快毁掉那些攻城弩,她知道不能停下,只有彻底杀出敌军,并将追击的敌军拉开到一个距离,关门才有可能再度开启,虽然很渺茫,但却是她们唯一的生路! 挥刀,死人,再挥刀,再死人!她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红色的铁流在她的带领下,迅速的前进着,冲杀着。坚固锋利的利刃,霸气十足的招式显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一刀刀简单而迅速的劈下,一个个敌人倒下。 出击的士卒都是自愿报名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上没有胆怯,有的只是巾帼女儿的豪情! 敌军虽然众多,但舒捷众人置身其中,真正与她们接触的并不多,仿佛是一块肉,刺破了皮肉,只要一直往前冲,不停下,便可直接贯穿!红色的铁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了所有的攻城弩,在舒捷的开路下,沿一道大弧线准备杀回明月关。她们不能停,因为只要一停下,她们便真正的要淹没在敌军之中了。 城上的弓箭手也不断地放箭掩护着,苏含笑有些紧张地看着城下的战况。 几百骑兵,为了毁掉那些威胁太大的攻城弩,她还是损失得起的,毕竟这种东西制造不易,毁掉之后,短期内是不会出现了。可是说句实话,舒捷是个不错的将领,死了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了。 城下,舒捷坐在马上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劈、砍、甩、砸,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击毙。心中嗜杀的冲动涌了起来,看着那些被自己杀死的敌军身上所喷溅出来的鲜血,一股激动和兴奋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身体,不断地再去吞噬新鲜的血液。 草原联军的将士,在卢华的命令下,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 “大雍果然人才济济。”白衣军师冷眼看了一阵,淡淡地开口道。 “哼!”卢华一竖眉,脸上杀机森然,不满之色也更重了。 至少出动了三万人,却灭不掉小小的几百骑兵,还被人把攻城器械毁了个干净,尤其是在她刚刚感觉到胜利在望的时候! 舒捷早就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出刀,挥刀,只知道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不能活,只知道被自己砍中的人不会有全尸。 “舒将军,抓住!”忽然间,一声厉喝刺入了她的耳膜,让她明显因为杀戮而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起来。 一抬头,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又杀回了明月关下,关门紧闭,身边早已看不见一个属下,四周尽是敌人。 “抓着!”城头的声音又响起,随即是一根绳索甩了过来。 舒捷立即明白了用意,一咬牙,右手大刀扫倒一片敌军,暂时在身边清理出一片空地,同时左手已准确地抓住了绳索,还在手臂上绕了几圈保证牢固度。 “上来!”绳索一紧,随即她整个人被从马上提了起来,迅速往城头升去。 “放箭!”一个指挥的将军大喝道。 舒捷大刀挥舞,拨开了大半箭矢,不过大刀毕竟不是适合抵挡这种密集箭雨的武器,还是有几只箭射中了她,幸好都是四肢不致命的部位。 “呯!”一个血人重重地捧在城头。 “舒将军!”两个士兵急忙去扶她。 “殿下,幸不辱命。”舒捷抬起头,咧了咧唇角,吐出一句话就昏了过去。 虽然在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很让人毛骨悚然,但大家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呜~”城下又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代表着肉搏战的再度开始。 “含笑!”消失了一早上的蓝沉烟终于出现了。 “你去哪儿了?”苏含笑一挑眉。她可不信这小子明知这里打得如火如荼,还能安心呆在房间里。 “帮水将军去安抚一下关内。”蓝沉烟笑眯眯地道,“看来已经打完一场了?” “你错过好戏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对了,刚才我经过府衙时,一支好长的铁箭从天上掉下来,幸好没伤着人,不过……今晚你是没地方睡了,屋顶被砸坏了。”蓝沉烟的语气先是疑惑,但到了后来就简直是幸灾乐祸了。 得,最后一支铁箭的下落有了,比不过还真走准啊,一射就射到她的房间了!苏含笑也不禁有些郁闷。 虽然城墙被破坏了一点,但总葺舒捷出击及时,这一点损毁的程度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直到日落西山,卢华只得怏怏地收君回营了。 接下来的两天,双方也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只是一边不在乎牺牲,一边无可奈何地作着消耗战。 然而,这也只是表面现象。 苏含笑仔细思虑了一遍自己的计划,确定了没有问题后才拿出来和水……讨论。 尽管水川对于这个大胆的作战有些担忧,但目前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一一草原方面这回倒像是吃了拜坨铁了心,不计牺牲也要打下明月关了,以她们的兵力,绝对守不到援军到达。 太女殿下的计划这一次也许,不.是一定要成功! 连着两个夜里,苏含笑带领着少部分细心的士卒悄悄出关,前往她看好的那片长草地布置。 甩开属下后,她也来到那个小湖边,可惜再也没见到秦月的影子。 也是,这个地方暴露后已经不安全了,他……或许不会再来了吧! 苏含笑叹了口气,微微感觉有些遣憾。 不过毕竟只是个见过一面的人.尽管内心深处还隐约觉得他们的交集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她是没空考虑秦月了。 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一战上! 又过去两天,明月关的大雍将士固然已是疲惫不堪,但草原联军的攻势也没有开始那么猛烈了。 就算再笨,各家族长也知道卢华是在消耗她们的实力了,在牺牲超过了一个底线之后,盟军也开始有了异样的心思,逐渐变得消极起来。 城头上,苏含笑和蓝沉烟对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安心。这一天又守过去了,今晚一切就可以布置妥当!明天,会很精彩呢。 “又要结束了。”蓝沉烟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眼睛却还望着开始撤退的敌军。 由于第一天的经验,现在所有人都会亲眼确认了敌军的确已经撤退,才会放松精神。 “殿下,您要的东西。”就在这时,一个暗卫闪了上来,手里掭着一个粗糙的陶制大肚花瓶。 “辛苦了。”苏含笑随手结果。 “你要花瓶干什么?”蓝沉烟纳闷地道。 “嘛……反正明天就要开打了,闲着也是闲着。”苏含笑一边说,一边动手敲掉了花瓶的底部,却小心翼翼地没有弄坏其他部分。 蓝沉烟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花瓶和战场?怎么看都是风马牛不相及。 “袁泓将军,请过来一下。”苏含笑笑吟吟地招手。 “呃……”袁泓心中一跳,顿时面如土色,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呐,给你。”苏含笑将无底的花瓶往她手里一塞,顺势将她推到了城墙边。 “你要干嘛?”蓝沉烟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 “殿下,不要行不行……”袁泓纠结了许久,哭丧着脸讨饶。天杀的要是早知道太女殿下会让她干这神事,她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决不在太女面前出现! 唉,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行!”苏含笑一扬眉,“愿赌服输,唱吧!” “这个”袁泓的脸色已经黑得发红了。 “唱?唱什么?唱歌?”蓝沉烟惊奇地道。 一听这话,袁泓就更想哭了。 “袁将军莫非想言而无信?”苏含笑道。 虽然当初那个赌约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不过有人喜欢往她枪口上撞,她没道理不收不是?反正每天杀来杀去也无聊得很,不如找点儿乐趣,顺便……说不定也能提升士气呢! “我、我做就是。”面色通红的袁泓深吸了一口气,将花瓶举起,细的一面对着自己的嘴。 苏含笑第一件事就是堵上自己的耳朵,五音不全的袁泓唱起歌来就像是铁器在沙石里面摩擦的动静,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这几天为了教会这首歌,她的罪是受大了。 “咳咳!”袁泓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扯着破锣嗓子高唱道:“咳。对面的如花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对面的如花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阳寂寞女人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嘿嘿嘿,没人理我,嘿,)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如花长得还真不赖。……” 无底的花瓶充当了简易麦克风的功用,将袁泓原本就大的嗓门更扩大了几倍,借助着风力,远远地送了出去。 在城下暴跳如雷,城上五雷轰顶中,只有苏含笑暗自翻着白眼。 可惜她改歌词的功力不佳,要让袁泓这粗人记住也不容易,只能这样了,不过……百合啊,蕾丝啊,袁泓和卢华?嘛,算了,就那么一回事吧! 第十五章 美丽的误会 “什么?这……绝对不可以!”水川一拍桌子,气急败坏地大喊。 “水将军原本不是也同意了吗?”苏含笑不禁抬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岤。 “可是殿下想以身做饵绝对不行,太危险了!”水川坚定地道。 “如果我不亲身前往,计划的成功率就不高。”苏含笑耐着性子解释道,“尤其这段日子卢华让其他部族的士兵做炮灰,在联军中的威信已经下降了不少,若是有些小甜头的,她不会介意让给别人来拖回一点信誉。只是,如果这里面有大雍太女在,她是绝对不会拱手让人的。” “但是,殿下的计划本就有很大的冒险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大雍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水川寸步不让地道。 苏含笑忍不住叹气,水川就是个榆木脑袋,怎么说都是一句:不行!这种需要全军配合的战术,总不能让她撇开水川单干啊,那就算原本能有七八成把握的,也被降得只剩不到三成了。 “殿下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水川正色说着,微一犹豫,又道,“大雍明月关的情形,还并没有坏到最差的情形。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守住!” 苏含笑无奈,她的天性就是喜欢剑走偏锋,而比起正面作战,她也的确更擅长暗地里阴人或兵行险着。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军人的忠君思想和顽图程度。 难道要放过这个时机?有点儿不甘心不说,事实上,关内谁也没有把握坚守到援军到来,要不是这几日联军内部有了些矛盾,恐怕形势还要更坏。 “轰隆。”就在她想着爱如何说服眼前的人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闷雷声。 “难道又是夜袭?”苏含笑猛地站了起来。 “似乎不像是战鼓声。”水川皱了皱眉道。 苏含笑转身拉开了房门,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夹带着湿润水汽的凉风,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嘬”的一下,一道雪亮的闪电撕开黑漆漆的夜空,随后,又是一阵滚滚的雷声。 “要下暴雨了?”水川讶然道。 “算是老天帮忙么?”苏含笑一脸的古怪。 没一会儿工夫,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顷刻之间就成狂风暴雨之势。 “赶紧让城上的士兵去避雨!”苏含笑当机立断道,“秋雨夜凉,容易伤寒,不能让将士们失去战斗力让民兵赶紧烧热水!” “是!”水川毫不犹豫地去了。 至于敌军会不会趁机攻城之类的一一她们连想都没想过。明月关城高二十米,这么长的云梯牢固性很差,如此狂风之中,连架都架不起来,就算卢华不心疼士兵,也是无法登上城墙的。至于撞城车之类的,明月关的城门厚实得很,足够撞个一时三刻的,有那会儿功夫,士兵们早就能回到原位了。 “含笑!”蓝沉烟从隔壁挪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快进来!”苏含笑一皱眉,赶紧将人拉进来,紧紧地关上了门。 虽然是走在屋檐下,蓝沉烟也有打伞,不过风雨太大,就走这几步路的时间,衣衫下摆也被打湿了一大片。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蓝沉烟倒是很兴奋。 “是啊,明明白天天气正好。”苏含笑一耸肩,草原一带的气候本就变幻无常,总体说来,这场雨还是很有利的,要是能多下几天就好了,因为连日血战而疲倦的士卒们也有了休整的时光。 “反正是好事!”蓝沉烟挥挥手,也没看她刚刚和水川讨论战事时铺了一桌子的军用地图和计划表,迅速闪到了屏风后,大声道,“含笑,衣服借我!” 你不是已经自己拿了么苏含笑一头的黑线,不过也只能默认了。秋雨夜凉——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边关之地,别的东西还好说,但好大夫和药材绝对是稀缺的。 蓝沉烟自顾拿了一件中衣出来,脱掉自己潮湿的衣衫换上,似乎很信任一个有着“绝顶好色”之名的女人就在外面.只隔着一座屏风, “你不会就是过来蹭衣服的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今天我睡这里!”蓝沉烟想也不想地道。 “什么?”苏含笑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干嘛?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蓝沉烟没好气道。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啊?”苏含笑郁闷道,“还是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想催促你娘赶紧弑君?不过这办法可不怎么好,两败俱伤” “不就是睡觉,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啰嗦死了!”蓝沉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从屏风后走出来。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苏含笑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倒也看不出明显的不合身。不过……只穿着一件中衣在女人面前晃来晃去,你是太相信别人的自制力还是太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苏含笑心中一阵腹诽,忍不住又按上了太阳|岤。 头疼……似乎自从遇上蓝沉烟之后,头疼的次数就直线上升 见她不说话了,蓝沉烟反而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襟口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好吧,你究竟是干什么来了?”苏含笑苦笑着道。 “我我讨厌打雷。”好一会儿,蓝沉烟才小声道。 “哈?”苏含笑呆愣。 茫然地看过去,可面前的人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看她。 “要当将军的人,居然怕打雷?”半晌,苏含笑才扶着额头无奈地哀叹。 “不是怕,是讨厌,讨厌!”蓝沉烟重复了一遍。 “有区别么?”苏含笑道。 “当然有!”蓝沉烟一挑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算了,你就睡那儿吧。”苏含笑摇摇头,放弃了与他沟通,直接指了指自己的床。 “你呢?”蓝沉烟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忍耐……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让想要扁人的心情平静下去。该死的来和她抢房间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让她睡哪儿? “先申明,床是我的!”蓝沉烟不等她说话赶紧又加了一句。 “没人和你抢!”苏含笑瞪了他一眼,回到桌子边坐下,重新拿起地图,在上面勾勾画画起来。 蓝沉烟看了她一会儿,无趣地撇撇嘴,朝她扮了个鬼脸,自顾跳上床,抓起被子连头蒙上,隔了许久,才露出脑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却闪亮闪亮地盯着床帐顶上的流苏,毫无睡意。 打雷啊……并不是害怕,只是,本能地会想起一些东西,然后就很讨厌一个人的感觉,在回过神来之前,已经站在她的房门口了。 清白、名声什么的,反正早在他跟她来边关的时候就毁得没剩下多少了,再添上一笔也没什么。只是让他不甘心的是明明背了这样的流言,可偏偏什么实质的进展也没有啊! 蓝沉烟从来就不懂,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不好,一点儿都没有吸引人的本钱吗?尽管他也并不希望现在就发生点什么,可是、可是这该死的女人!一个美少年乖顺地躺在她的床上,她那是什么态度!那些军报、地图,难道比他好看么! 一边纠结着,蓝沉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种矛盾的心理,侧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瞪着那让他念了十几年的人。 苏含笑背对着床,就算没看到,凭着杀手的敏锐直觉,也能感受到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她的背,灼热得仿佛要烧出两个洞来。 真见鬼……她忍不住暗自低咒着。 那是什么目光呢?难道非要她现在化成成某种犬科动物扑上去么?但是她敢确定,要是她真敢扑上去,得到的绝不是美人投怀送抱,大概……回事狠狠地一脚踹下来…… 蓝家的公子,高傲到不屑在乎名声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也……洁身自好。 暗暗叹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心神集中到言情的军报上。 反正今晚是别想睡的了,她可没有在秋天的晚上打地铺的打算。看这雨势也不会很快就停的,明天白天的战事也很难展开,不至于没有时间补眠。 果然,到了天亮时分,暴风雨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狂暴了。站在廊下望去,天空一片灰茫茫的,自然之威,压制得让人有一种自身渺小的感觉。 看来今天是可以休战了,卢华就算再疯狂,也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强攻的,就算她想,底下的联军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如此暴雨,想必住在野外的帐篷里的滋味会很不错! 苏含笑有些恶劣地想着,就想回房去,就这么一下,衣服已经湿了一小半,还是换一件比较好。 ”殿下。”就在她转身间,身后传来一声恭敬的呼喊。 “舒将军,可以下床了吗?”苏含笑微笑道。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舒捷身上明显还缠着不少白色的绷带,左手也被吊在胸前,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神也更见坚毅。 “这可不敢当。”苏含笑道,“将军的伤,还是再养养比较妥当。” 救命之恩么虽然那天的血战是她想出办法叫暗卫甩绳子下去,弃马救人的,不过能成功还是靠的七分运气,一本正经的道谢,她也不想接下来。反正实际的利益已经收到了么,没必要非得说得清清楚楚。 再说,出击的四百骑兵全军覆没,只有舒捷一人重伤而回,想必这位一向身先士卒的铁血将军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有劳殿下关心,只是……”舒捷苦笑了一下,才接下去道,“大家都还在拼命地战斗,末将怎么也没有办法一个人躺在床上,就算是不能握刀,至少也要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所以这家伙八成就是一可疑下床走路就立刻冲过来了。 苏含笑一声暗叹,也不禁有些敬佩。这个时代的军人,是否都是和舒捷一样呢?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含笑的原则,可疑挑战比自己强大的敌人,那可以促进自己的进步,但是,若事不可为,定然及早收手,决不把自己的一切都赔进去。 一边想着,嘴里却道:“将军放心,今天的天气,估计敌人是不会进攻的了,抓紧时间好好养伤才能早日回到战场。” “末将明白,不过大于虽然阻挡了敌军进攻的脚步,但同时也会拖延了我军援军到达的速度。”舒捷有些担忧地道。 “总体说来,利大于弊。”苏含笑道。 舒捷点头,也赞同她的看法,目光一转,猛地比悟过来,急忙道:“殿下赶紧回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着凉就是末将的罪过了。” “多谢将军关心。”苏含笑笑了笑,回头便想推开房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房门却自动向里面打开了,倒让她雅了个空。 “含笑?你站在我房间门口干嘛?怎么不敲门。”蓝沉烟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显然还没有睡醒。 “你是没睡好么?”苏含笑无语。 “是啊,腰酸背痛,不舒服……”蓝沉烟从善如流地答道。 “蓝公子?”舒捷眨巴了一下眼睛才道。 这是太女的房间,是吧?没错吧? “嗯?”蓝沉烟张大了眼睛望过去,隔了一会儿才道,“舒将军的伤好了?恭喜。” 苏含笑一头的黑线。 这家伙分明就是忘记了自己昨晚是在哪儿过的夜!平时总是蓝沉烟来叫她起床的,所以蓝沉烟这般瞌睡的模样,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这个永远精力十足如同豹子的少年偶尔也会有这样变成小白兔的时候,真是……很可爱呢! “那个殿下……”许久,舒捷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过依然很干涩。 苏含笑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目击证人,不禁兴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幸好这种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怎么了?”蓝沉烟歪着头问道。 “没事。”苏含笑很镇定地答了一句,顺手将他扯进屋内,关上房门,隔绝了闲杂人等的窥伺。 “蓝元帅会不会抓狂啊?”舒捷紧锁着眉头,用自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 而屋内,被这么一扯一拖,蓝沉烟迷糊的脑袋总算清醒了点,再看看身上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终于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也意识到了这的确不是他的房间。 苏含笑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故意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从茫然到逐渐清醒,脸上那千变万化的表情。 良久一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压过了暴风雨的威势,惊得整个府衙的人都一阵心惊肉跳,以为是敌军突然从天而降地攻入府中了 “冷静了?”苏含笑重新坐下,整理起看了一夜的军报来。 呜他不要活了蓝沉烟蹲在墙角画圈圈种蘑菇,头顶上阴云密布欲哭无泪。 跑到苏含笑房间睡觉不是问题,被人看到好吧,是个问题,但也只能算是个小问题。可是、可是……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怎么看都是j(禁词)情满天飞,暧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郁闷够了的话,就赶紧回自己房间去,洗漱嵌一下,换了衣服。”苏含笑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哦。”蓝沉烟一脸的哀怨,游魂状地飘了出去,一拉开房门,顿时僵住 这家伙怎么还杵在外面? “呯!”刚拉开的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怎么了?”苏含笑莫名其妙地道。 “没事。”蓝沉烟镇定地吐出两个宇,又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随后再度打开房门,步履正常地走了出去,完全无视还在风中凌乱的舒捷,轻快地转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嘭!”听到几乎是用砸的关门声,苏含笑忍不住失笑,整理的动作也稍稍顿了顿。 流言蔓延的速度相信是很快的,反正本来及时蓝沉烟自己弄出来的,她是不介意在这个基础上利用一把的。 何况,不可否认的,一路同行,这个少年的坚强、独立、与众不同,的确是打动了她的心。或许现在说爱不爱的还有些为时过早,不过,放开了以前“远离他”的心结之后,她也发现了,她不讨厌这样的蓝沉烟做她的太女正君,将来的凤后。 只是……蓝赛英那里倒是好打发,男生外向啊,只要蓝沉烟铁了心要嫁,当娘的又能怎么样?话说回来,明月关的战报发回去之后,想必蓝元帅也不会再当她是洪水猛兽似的反对这场婚姻了。 女皇一向是对他们的事乐见其成的,凤后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也不会明白反对。倒是梅贵君的态度…… 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选蓝沉烟?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含笑皱了皱眉,思绪渐渐飘远,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等这场战争结束,回到京城后,一定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 苏含笑很讨厌被蒙在鼓里和事情脱离她的掌控的那种无力感,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对付关下的三十万敌军吧! 虽然暴风雨会延迟援军的速度,但是,对敌军的影响显然大得多,所以希望这风雨能多下几天吧!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六章 若水到来 正如苏含笑所祈祷的那样,这一场暴风雨,持续了足足三天三夜还没有丝毫停歇的意向。 明月关下诡异地呈现出短暂的休战状态,大雍是无力去找麻烦,草原上则是自顾不暇,没有关城和房屋,只有帐篷建造的大营在这种程度的暴风雨下摇摇欲坠,甚至有几个一直不简单的部族族长已经有了退兵的念头,却被卢华给压制了下来。 不过,毕竟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想退兵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大军内部还算安定,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来。 “见鬼!”卢华用力捏着茶杯,帐外劈过的闪电将她的脸映得苍白如雪。 明明明月关已经指日可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场暴雨,难道连老天也不肯帮她吗?虽然暴雨也阻碍了大雍的援军,可是明月关的士卒却有了喘息的时间,前阵子不计牺牲强攻取得的战果瞬间减少了一大半。 “主上请冷静,天威难测,现在发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白衣军师站在营帐门口,一手稍稍拉开厚重的帐帘,一股狂风立即从缝隙里倒灌进来,吹得书案上的纸张散落了一地。 “你……”卢华一挑眉,刚要发怒,转头间却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狂风的关系,白衣军师斗笠上垂落的白纱也被吹开,连带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迎风飞扬。 可惜……是背面,还是看不到脸。 卢华阴沉着脸,猩红的舍友一转,舔了舔嘴唇,眼中也露出如毒蛇捕食般的锐利目光。 纵然一直只闻其身不见其人,但也正因为这样,她对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更加好奇。 突然出现在草原上,仿佛是凭空而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什么地方,特没有人见过他的脸,凡是打这个主意的人,都被他干净利落地一剑送了性命。 真的只有一剑而已,卢华自己也算是个高手了,可是,哪怕亲眼看到他杀人,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他究竟何时拔剑、收剑,只是银光一闪,敌人的咽喉处就多了一道细细的伤痕,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却直接穿透了喉管,被杀的人连痛都没有感觉到,就失去了生命。 没有招式,或者说是不需要任何招式,快到了极致的剑! 尽管这个男人是自己找上了她,帮她出谋划策,收拢各个部族,组织起三十万大军,并拟定了攻略明月关的整套策略,可是……卢华依然不敢越过那道禁忌。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男人会不会同样给她一剑?然而,在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她也不想采取别种手段。 只是,卢华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引起她的兴趣了,她不止是想得到他,更想征服他——从身到心。 “主上?”白衣军师有些讶然地转身。卢华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竟然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默认? 随着帘帐的放下,隔断了狂风,斗笠上的白纱也重新落下,隔断了视线。 惊鸿一瞥之间,卢华只看到了一截精致的下巴,以及……水色的,湿润的唇,宛若娇嫩的玫瑰花瓣,引诱着人去品尝。 刹那间,她的眼瞳紧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冷冷地道:“军师,莫要忘了,这次的大战几乎动用了草原上所有的力量,若是一无所获,这个冬天会哀鸿遍野,而草原,数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力量发动对大雍的进攻了。”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白衣军师淡然道,“放心吧,雨停之后,我保证你能在明月关里过冬。” “那就拭目以待了。”卢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打下明月关,这个男人就没有用处了,她并没有想全灭大雍,改朝换代的野心,而大雍的兵力集结起来的话,恐怕她们还会吃亏,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关内大肆劫掠一番,然后在大雍大军合围之前,迅速撤出关外,退回草原深处。 想起初见这男人时,那番诱惑性的说辞,她就不禁冷笑不已。 大雍女皇的凤椅?只有傻瓜才会要那种东西!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等抢完关内的物资,一退回草原,大雍的军队就鞭长莫及了,就算是追击进草原,物资补给、地形不熟都是问题,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最有可能的就是瞎转上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何况,马上就是入冬了,大雍真敢追击的话,绝对是找死。 事实上,大雍,甚至之前的大秦王朝派兵攻打草原,真正的胜利只有一次,就是天凤大帝登基初期,手下的第一大将蓝沁霜率领五千铁骑,在夜幻族叛徒的引路下,以战养战,横扫了整个草原,打得各族足足过了两百余年才勉强恢复了一部分元气。也就是那一场千古未有的大胜,奠定蓝家在大雍军方不可动摇的地位,蓝沁霜也被冠上了“军神”的称号。 不过卢华相信,世上没有第二个军神蓝沁霜,也不会再有第二次血洗草原,现在的大雍守成有余,根本无力侵略了。 五百年,足够让这个在天凤大帝时期达到了辉煌的巅峰的皇朝重新走向没落。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白衣军师又望了她一眼,转身掀帘走出去,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漫天的风雨。 狂风过处,原本就凌乱的书桌更是惨不忍睹。 卢华一声冷哼,也不计较了。 打下明月关后,我一定会得到你! 而与此同时,一人一骑破开狂风暴雨,来到明月关下。 人全白,马也全白,哪怕是这样天气的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人?站住!否则就要放箭了!”值夜的士卒站在城上能避雨的哨所里,举着“苏含笑牌”简易麦克风,对着城下大喊道。 自从发现了这个东西的好用,水川叫关里的工匠们仿制了一些,交给值夜的士卒们使用,当然,她不反对那些士卒闲来无事,举着麦克风,扯着嗓子对着敌军大营的方向高声合唱《对面的如花看过来》。反正这天气,怎么都打不起来,就算气得半死,也只能忍了。 果然,打击敌人、虐待敌人、气死敌人就是最好的提升己方士气的办法, 关下的骑士稍稍一提马缰,慢慢地站住了。 关上的士卒紧张地望着他,虽然这边是大雍的方向,可这种天气里,三更半夜到来的,谁知道是什么人?求援信号自然也准备妥当了。 “东宫太女属下梅若水。”白衣的骑士朗声答了一句,随即从马背上摘下长弓,又抽了一支箭,弯弓,松手。 “小心!”同伴的警告声尚未出口,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羽箭深深地扎入了哨所的柱子。 “箭上带着东西。”一个眼尖的士卒喊道。 另一人上前拨下箭,解下缠在箭尾的东西,仔细一看,不禁吓出一声冷记 ”东宫的令牌,真的。”几人迅速判断出了那东西的身份,也安下心来。 这些日子以来,明月关的士兵没有一个不崇拜这位太女殿下的,虽然不解太女的属下怎么有男人,但想想太女带来的蓝公子,也就释然了。 “阁下请稍等,我们立即禀告太女殿下,只是非常时期,不便立即开城,还请见谅。”一个士卒大声喊着,语气也真城柔和了不少,还带了一丝歉意。 毕竟是狂风暴雨的天气里,让人家傻傻地站在外面淋雨。 “多谢。”梅若水并不生气,反而很欣赏她们的谨慎。 虽然暴雨寒凉刺骨,但他反正已经淋了许久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一直运转着内力生生不息,并不怕寒气侵入肺腑,只是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肌肤不太舒服,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也微微有些疼痛。 稍稍抬起头,仰望着这座雄伟的关城,他的唇边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座城墙之后的某个地方,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很近很近。 虽然分别才不过半个多月,可是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心里空空的,仿佛失落了一片似的,做什么事脑子里都会出席她的影子 明明也认识没有多久的,可是,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的影响力就已经影响到他过去的十几年了! 苏含笑,她简直是他的魔障! 恶劣、混账、无耻、卑鄙……只要一想到她,梅若水脑中就会立刻出现这一大串的形容词,可是,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让他忘不掉、放不下,生生的从自己的灵魂里分了一片给她,从此,永生纠缠。 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发现,一到分离,他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一种感觉,叫做“刻骨铭心”真的有一种感情,叫做“相思成狂”! “含笑”梅若水舌尖一转,低低地念出了一直挂在心口的名字,却转瞬淹没在风雨之中。 城头的士卒在看到货真价实的东宫令牌之后,警惕心就下降了大半,再加上梅若水确实也没有别的动作,另外一小半也放了下来。 正闲聊几句,说说最近流传的八卦,也许是未来凤后的蓝家公子,忽然之间,府衙中传来一阵喧哗,灯火通明中,隐隐可见士卒的调动。 “怎么回事?”几个哨兵惊讶地互望了一眼,一起跳了起来。 再隔了一会儿,只见一队身披蓑衣的人马飞快地朝这边走过来。 “殿、殿下!”众人忍不住失声喊了起来。 谁能想到,一枚东宫令牌,竟然把太女殿下给引到了城墙上? 苏含笑大步跨进哨所,只是一眼扫过,就认出了下面的人。 雨中的一抹白影显得格外孤冷,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殿下?”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开门,快开门!”苏含笑大喝道。 “啊,是!”士卒们吓了一跳,赶紧冒雨去转动巨大沉重的轮盘,打开关门。 苏含笑隐藏在蓑衣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原本,在听到通报“东宫属下梅若水”时,她还是不敢相信的,哪怕令牌确实无误,他也存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5部分阅读 着至少五分的犹疑不定。毕竟,梅若水的信差才离去几天,恐怕都还没飞回京城,怎么可能主人已经到了明月关? 不过,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是立刻带人来到城墙,就为了第一时间亲眼确认。若是有人敢冒认……她是不会介意让那人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种多姿多彩的“生活”的!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条足以让一人一骑通过的缝隙。 梅若水策马进门,弯弯的唇角又往上挑了几度。 是她……那个人,就在城上,咫尺之遥。 “若水!”苏含笑也顾不得外面的暴风雨,推开挡路的士兵,冲下了城墙。 “殿下”梅若水翻身下马,抬手拨开湿漉漉的搭在脸颊上的发丝,刚叫出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狠狠地搂进了怀里。 “若水……”,苏含笑一声叹息。 “走开,所以卡得不舒服。”梅若水看看涌过来的士卒,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 “赶紧回府。”苏含笑随手将他的马丢给一个士卒照顾,自己拖着他就往府衙跑。 也许是因为在冷雨中淋了太久,梅若水的肌肤上一片冰冷,几乎没有了人类的温度,脸庞也白得像是透明了似的,原本淡红的唇色隐隐泛着淡青。 梅若水没有抗拒,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从她的掌心里穿过来的温度太过舒适,不想再放开。 一进门,苏含笑也顾不得收拾自己,甩了蓑衣就大声喊道:“来人,立刻准备沐浴的热水衣物,吩咐厨下熬些红糖姜汤过来,再准备一些驱寒的热食,动作快点!” “是!”府中的侍从慌慌张张地去办事,虽然这大半夜的,就是恶劣的天气,但太女有令,也不是很难做到。 “我没有关系的。”梅若水一声轻笑。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才算!”苏含笑狠狠瞪他一眼,直接将人拖回自己的房间,拉到屏风后动手就撕衣服。 “你、你个混蛋!我自己来!”梅若水狼狈地躲开她的手,一声低吼,赶紧自己动手脱下湿淋淋的衣衫,免得被她扒光了更不好看。 很快的,几个侍从就抬了一个大木桶过来,然后往里注满了热水,摆好沐浴用的皂角浴巾等物和干净的衣衫,屋子角落里海燃起了暖炉,以免室温太凉。 “殿下,都准备好了。”一个侍从隔着屏风道。 “行了,都下去,姜汤熬好后立刻送过来口”苏含笑道。 “是。”侍从们齐声答应后,鱼贯退出,关好房门。 “快点!”苏含笑一瞪眼。 “知道了。“梅若水背过身去脱下身上最后的遮蔽物,随即以最快的速度跨进木桶中坐下。 温热微烫的水漫过肩部,浑身舒畅的感觉让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精神也慢慢松懈下来。 “若水,你怎么来了?”苏含笑自己也擦了把脸,换过一身衣服,这才转出屏风。 “来帮你。”梅若水靠在桶沿,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答道。 “我是说,你怎么会到得这么快?明明你的信使才走。”苏含笑解释道。 “我原来就在路上啊。”梅若水的回答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小鹰负责传递你我和京城之间的信息,而我的话,从你的暗卫回到京城,我就出发了。 “那京城那边?”苏含笑道。 “我有给百里青留下可用的人。”梅若水不在意地答道,“京城中棘手的那几个家伙都不在,捏几个软柿子而已,应该不难吧,不然他也当不起你如此看重了。” “你……”苏含笑无语,半晌才道,“若水,你学坏了。” “啊,跟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账学的。”梅若水想也不想地道。 苏含笑闻言,又郁闷了,不禁想起了隔壁的蓝沉烟,怎么又是一个骂她卑鄙无耻的酬 一时之间,屋中安静下来,只有淡淡的热气弥漫开来,变成浓浓的温馨。 “若水。”苏含笑呢喃着叫了一声,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唇也贴了上去。 “我很累。”梅若水皱着眉抱怨了一句,不过却没有拒绝她的吻,反而主动开启了双唇,仰起头,让她进入得更深。 纠缠的唇舌之间,隐约可闻暧昧的水声,和几声轻哼的鼻音。 良久,一吻结束,分开的唇角还带起一缕银丝。 苏含笑舌尖一转,将银丝舔入口中,又在他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的脸庞上啄了几口,这才直起身子。 “无赖。”梅若水扭过头去,低咒道。 “呵呵……”苏含笑轻笑道,“担心我了?” “谁担心你一一”梅若水冷哼一声,顿了顿,一撇嘴,又道,“宫里,都不放心,所以我用东宫属下的名头过来。” 苏含笑一听就明白,他来明月关是女皇和梅贵君都默许的,不然,侍读也罢了,堂堂太女侧君,在太女未立正君之前,东宫里身份最高贵的男子,怎么可能离京去边关,还单独一个人? “母皇和父君可有交代?”苏含笑道。 “我出来时,陛下已经下令支援明月关了。”梅若水道,“守村被屠杀,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嗅到了其中危险的气息,陛下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无事最后,有事也不会措手不及。只是,当我来到这里,才知道明月关的情况已经坏到了什么地步。” “母皇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决断的。“苏含笑松了口气,那么,援军就快到了吧! “这里的情形……”梅若水微一迟疑。 “我另有派人回去详细禀告,关于军报的事,一会儿我们再说。”苏含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皂角浴巾,给泡得差不多了的人沐浴。 “我自己来!”梅若水劈手夺过浴巾,忍不住整个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 “怎么还是那么害羞。”苏含笑摇摇头。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脸皮够厚!”梅若水怒道。 “好好好,我投降。”苏含笑苦笑着后退了几步,不过却毫无投降的诚意。 名分上是她的,实质上也是她的,还想藏到哪儿去?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苦来着…… “我路过宁州时,遇到了一个叫唐岚的家伙。”梅若水一转头,忽然丢出一句话。 “啊。”苏含笑一挑眉,想起了凤凰山里遇到的那个晕血大侠。唐门,摊上这样的少主,你们真倒霎。 “听说,他在凤凰山里遇到了一位拐带良家少年私奔的富家小姐——”梅若水上上下下看了她一会儿才接下去,“那形容的,怎么这么像你呢?” “……”苏含笑一脸的黑线,果然被学坏了。 不过……她现在可以招认那是个玩笑么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七章 梅若水vs蓝沉烟 这个晚上,梅若水自然是直接睡在了苏含笑房里的,别说苏含笑不会放人,就连他自己,也没几分反对的心思。 在热水里泡了许久,梅若水被暴雨淋得冰冷的身体终于回复了正常的温度,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半靠在床里侧翻书的模样,在灯火的映照下平添了一点柔和。 苏含笑端着托盘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人不忍打扰的模样。 简单的饭菜一样样被摆在桌上,碗筷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先把姜汤喝了。”苏含笑一把抽掉梅若水手里的书,取而代之地是把碗塞过去。 闻到姜汤辛辣的味道,梅若水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将碗凑到唇边,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来,吃点东西。”苏含笑把空碗放回一边的小几上,随手拉过外衣给他披在肩上,牵着他的手走到桌子边。 “我不是玻璃娃娃。”梅若水白了她一眼,自己动手扣好衣带,随后坐下。 边关本来就条件艰苦,物资更说不上丰富,不过太女的命令,厨房也尽量做到了最好。 喷香的腊肉,一碟子炒鸡蛋,鲜香的香菇豆腐汤,居然还有一小碟炒青菜!在北地,又是战场,绿色蔬菜可是比肉类还金贵得多呢。 “快吃。”苏含笑盛了两碗饭,虽然已经用过了晚餐,但她是不介意再陪着心爱的人吃一次的,毕竟,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很不好。 梅若水本就不是挑食的人,在做她的侍读之前,也在江湖上历练过几年,更不会在食物上有太多要求。这些日子日夜兼程地赶路,又遇上暴风雨,赶到明月关时早就又冷又饿,若不是他内功深厚,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划了一口饭,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尽管不如宫中饮食的美味,但比起荒山野岭露宿已经不知道好多少,食物的香味也更勾起腹中的饥饿感。 苏含笑望着他那可以称之为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筷子夹起菜肴,都送到了他碗里去。 这人啊,虽说是接到了暗卫回报的守村被屠的消息就出发了,可是他没有一个蓝沉烟带路抄凤凰山小道,走大路竟然也不必当初她们来时晚几天,可见他究竟是如何赶的了。 真是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啊 梅若水将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大半,胃部的不适渐渐淡去,这才抬起头来,然而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女人对碗里的饭几乎一口未动,只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由得狠狠地丢了个白眼过去。 想发火,不过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热水,干衣,姜汤,饭菜,看在她想得如此周到的份上 “吃饱了?不够我让她们再做。”苏含笑放下了筷子。 “你当我是猪?”梅若水无语,但看看面前差不多空了的盘子,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别扭地转开了眼神。 “噗——”苏含笑终于笑出声来。 “你!”梅若水果然转回头来,脸上的红晕也更深了。 “好了,来,喝杯茶解解腻。”苏含笑立即塞了一杯茶过去。 梅若水张了张嘴,原本就想缩回去的话这下彻底被浇灭了。 “好了,说正事。”苏含笑清咳了一声,脸色一肃,“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我出京的时候,百里青正在和那个秦楼合谋收购楚红楼。”梅若水抿了一口茶,顿了顿才道。 “收购楚红楼?”苏含笑愣了愣,不禁笑了出来。好吧,这的确像是百里青会做的事。不过那个云浅,听说是商业天才?而且能在穆王和宁王中间做间谍一直不露破绽,还得到了双方的高度信任,代表了他在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很厉害,不知道能不能争取过来? “百里青说,如果你想要云浅,至少短期之内没戏。”梅若水忽然道。 “唉?”苏含笑心里的想法被人直接说了出来,还顺带被浇了一盆冷水,也有些郁闷。 “那个云浅,似乎”梅若水皱了皱眉,似乎在酝酿后面的语句,隔了许久,才隐晦地道,“似乎对宁王很有好感。” 苏含笑错愕,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摇头,没辙了。地位、利益,等等的东西都是可以商量的,衷心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不背叛,只不过是对方付出的东西不够,或者不是他想要的而已。但是感情尤其是爱情这玩意儿,真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看来只能放弃了,可惜。 “我已经派了小鹰把你的信送回京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梅若水继续道。 “那就等等吧。”苏含笑点了点头。 收购楚红楼,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来,若是能够成功,还真是好处多多的,尤其是现在这时候,有点儿分量的人都被女皇赶出去了,京城无主啊。所以,就要看大家各自留在京城的人的能力了,谁能趁着这段最空虚的日子,替自己的主子争取到最多的好处。 而她苏含笑,信任百里青的能力。 “你很信任百里青?”梅若水又一次直接问出了她心里的话。 “与其说是信任他,不如说是信任我自己的眼光——”苏含笑一扬眉,傲然道,“我选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臭美!”梅若水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咦?你也是我选的人,还是你觉得,我的眼光有问题?”苏含笑故意睁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地问道。 “懒得理你。”梅若水直接丢了个“你是傻瓜”的眼神过去,随即站起身,向床走去。 “困了?”苏含笑道。 “我三天没合眼了。”梅若水将外衣丢在椅背上,自顾爬上了床,一边道,“我要睡觉,吵我就砍了你。” “可是,刚吃饱就睡对胃不好。”苏含笑皱了皱眉,跟过去。 “我有运功。”梅若水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眼睛已经闭上了。 运功?苏含笑脸上一阵扭曲,很是哭笑不得。敢情这内功还能有促进消化的作用? 不过还没等她再叫,梅若水已经拉起被子往身上一卷,面朝里侧睡了。 苏含笑摇了摇头,收回了想把他推醒的手。 那苍白的脸庞,虽然因为沐浴后而泛起了一丝红晕,但依然掩饰不住那下面隐藏着的深深的疲倦。 “若水”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苏含笑已放柔了脸上的表情,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眉头,低声道,“好好睡吧” 第二天一早,苏含笑准时地睁开眼睛。 梅若水安静地窝在她怀里,依然睡得很沉,看来真是累坏了。 苏含笑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以不会惊动他的微小动作下床,穿好衣服。 推开窗子,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让人为之耳目一清,久违的阳光洒落在大地,泛起点点碎金色的光芒。 阳光?愣了一下,她才猛地醒悟过来,雨停了? 顾不得梳洗,就这么披着一头长发,苏含笑已经冲了出去,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迎面撞过来的袁泓,赶紧一把揪住,急喝道:“关下情况怎么样了?” “殿下?”袁泓被吼得愣了愣才赶紧道,“殿下放心,还没开战。毕竟这一场暴雨,比起我们来说,草原方面受到的损害大得多了,不可能立即来找我们麻烦的。” 苏含笑闻言,这才稍稍放心,点点头,挥手命她自去做事。 “哟,早啊。”刚送走一个,身后就传来蓝沉烟的声音。 “还不是拜某人所赐。”苏含笑转身,没好气地道。每天一早就被拖起来,害她的生物钟都乱了,竟然天一亮就自动会醒! “是吗?我本来还在伤脑筋今天要怎么喊你起床呢。”蓝沉烟撇了撇嘴。 “原来是吃醋?”苏含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你才吃醋!”蓝沉烟瞪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果然是梅侧君来了?” “嗯。”苏含笑也不会隐瞒他这个,干脆地承认了,但嘴角依然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显示出此刻的好心情。 “还真是够大胆的。”蓝沉烟吐吐舌头,语气中竟然还有几分佩服。 要知道,这个世界里对男子的管束是很苛刻的,在家时,若得母亲宠爱,倒还能自由些,可一旦出嫁,妻家岂容自己的夫郎在外抛头露面?小门小户都是如此,更别提豪门中的顶峰,皇家了。 作为明媒正娶、礼部备案的太女侧君,梅若水竟然能只身来到明月关,不管女皇和凤后是否知情,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就连蓝沉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就是仗着母亲撑腰,要是真站在梅若水的位置上 一边想着,一边望着苏含笑。 这个女人,说要封他当将军呢! “想什么呢?”苏含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忍不住好笑。 “没有。”蓝沉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雨停了啊,马上又要开战了。” “嗯。”苏含笑随口应了一声,心下也一沉。 援军,究竟在哪里?若是卢华继续下令强攻虽然将士们有趁着大雨休整,可是关内的箭矢和滚石檑木都用得差不多了,这样下去,伤亡会越来越大。 “含笑,你说,我们会赢的吧。”蓝沉烟道。 “当然。”苏含笑回答得毫不犹豫。 “含笑?”就在这时,又是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若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苏含笑自然地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腰,却不禁又皱皱眉。 尽管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但连日的疲惫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恢复过来的。 “我已经没事了。”梅若水轻轻一笑,又抬起头,招呼了一声:“蓝公子。” “早。”蓝沉烟也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没吃早餐。”梅若水道。 “嗯,一会儿回去,光顾着看天气了。”苏含笑笑了笑。 “那我先去水将军那里。”蓝沉烟很自然地道,“含笑,用了早餐后来议事堂,我们要商量后面的防御了。” “知道了。”苏含笑答应一声。 梅若水望着那毫无留恋的背影,眉头却微不可查地一皱。 蓝沉烟喜欢苏含笑,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少年真有胆量违抗母命,偷偷地跟着苏含笑来到边关战场,难怪蓝元帅气得快要发疯的样子。 他也喜欢苏含笑,而他是不可能成为凤后的,那么,不是蓝沉烟,也会是别人,注定了的事,没什么好抱怨的。然而终究是有一点小小的不甘呢。 “若水?”苏含笑拍拍他的脸,笑道,“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别让众位将军久等了。”梅若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道。 苏含笑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这才甩开了那些念头,拉着他的手进屋。 早餐早已摆好,一锅熬得香香的米粥,几小碟腌菜,清爽可口。 略微梳洗了一下,很快的,一锅粥就进了两人的肚子。 梅若水习惯性地替她梳好头,放下梳子,这才道:“我就不去了。” “嗯?”苏含笑一呆。 “议事厅,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梅若水补充道。 “你想去的话,没什么不可以的。”苏含笑立即道。 “算了,我来明月关只是不放心你。”梅若水一耸肩,却道,“行军打仗什么的,我又不会,陛下准许我前来,也是怕暗卫还不够保证你的安全吧。” “随你。”苏含笑顿了一下才道。 不会不是不可以听,他怕是不想见蓝沉烟吧。刚才他们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傻子才会感觉不到。可是,既然梅若水不想说,那么她就不提。 她会有正君,以后会有凤后,或许还有别的三宫六院,她知道,梅若水并不是不在乎的,只是她注定是欠了他的。 苏含笑欣赏蓝沉烟,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却是梅若水,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不去就不去,人,有时候不用太精明,难得糊涂一下没有坏处的。 “我先去城墙上看看。”梅若水又道。 “那你拿着这个。”苏含笑想了想,又取了一面令牌给他,“这是军中通用的,不会有人拦你。” “我知道。”梅若水随手收起了令牌。 “自己小心点。”苏含笑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你打不过我!”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一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都没事以外的武功自然更加不会有事”的意思,不禁苦笑。 不过,在原来的世界里,她笑罗刹含笑好歹也是一流的高手,而到了这里,虽然依旧不弱,可是内力这东西,真是万能作弊器。 又讨了个吻,她这才匆匆整理好衣服,来到了议事厅。 所有人都已经在,就等她了。 “抱歉,我来晚了。”苏含笑道。 “无妨。”水川首先道,“不知道昨晚” “昨晚?”苏含笑看看蓝沉烟,却得到一个狡黠的笑容,显然他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昨晚的马蚤动早有人说给了在座的人听,而流言几经转述之后,早就偏离了原有的真相十万八千里,各种各样的版本应有尽有,也惹得大家更为好奇。 “是我留守京城的人,带来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苏含笑答道。 “京城怎么样,陛下如何处置?”舒捷急问道。 “舒将军,按照来人的速度,应该是陛下得到消息之前就出发了吧。”水川打断了她的话。 京城消息太女的语焉不详,她能想到的只有一条——夺嫡。这种事,不是军人应该参合的。军队是一把握在女皇手里的刀,而一把刀若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会成为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是急赶过来的,虽然具体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不过”苏含笑摸着下巴,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才接道,“陛下英明,在得到凤凰山守村被屠杀的情报后,就当机立断派兵支援了。” “太好了!”议事厅中显示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虽然早就知道女皇不发兵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得到了确实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精神大振。 援兵啊,只有再坚持几天就好了!陛下的圣旨下得非常快,毫无犹豫,援兵到来的速度也会比她们原本预计的只快不慢。 “大家可不要因为这个就掉以轻心哦。”蓝沉烟笑眯眯地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关下有三十万敌军,而援军还没见影子。” “蓝公子说的是。”水川深吸了一口气,首先平静下来。 苏含笑突然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你干嘛!”蓝沉烟拍开她的手,怒道。 “欺负你。”苏含笑答得飞快。 “你!”蓝沉烟听到这么一个毫不掩饰的答案,也不禁气结。 苏含笑忍不住笑出声,果然,一脸自信的蓝沉烟最是耀眼夺目,当初在街头相遇时,也正是那股子自信才吸引了她的目光。 和梅若水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但骨子里却有一种惊人的神似。或许他们俩应该会合得来? 仔细想了想,苏含笑自顾点点头。 毕竟,虽然有梅贵君的警告在先,可现阶段而言,蓝沉烟依然是太女正君的最好人选,总要提前做好准备,她可不想将来自家后院的葡萄架子老是倒下来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八章 那一箭的风情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雨停后的第一天,卢华并没有下令进攻,关上关下的气氛却是紧张得一触即发。只要稍稍溅起一丁点儿火星,恐怕立成燎原之势。 梅若水拿着苏含笑给的令牌,在明月关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进关时这么大的声势,八卦流传之下,几乎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他是东宫来的人。 虽然那些视线都仅仅是好奇,不带丝毫恶意,但是老是被人明里暗里偷着看也是烦不胜烦,他也干脆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屋里练功调息,恢复这段日子消耗的元气。反正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关内的地形早已深深地映入了脑海中,绝对不会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梅若水在的关系,蓝沉烟倒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直接踹苏含笑的房门,无形中乖巧了不少,反而让苏含笑一时很不习惯。 然而,毕竟就那么点地方,又是隔壁的房间,三人之间总免不了碰面,明明两个男人都不是会吵架的,事实上每次见面也确实和谐无比,只是苏含笑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个笑得阳光灿烂,另一个静得如冷月清辉。 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一早,轰鸣的战鼓声重新响彻明月关上空。 苏含笑带着蓝沉烟和梅若水来到城墙上时,进攻还没有开始,摇摇望着敌军好整以暇地调动着军队,各种颜色的战旗飘摇,所有人都沉下了心。 前些日子攻防战的伤亡,就算再加上那场暴雨的威力,敌军至少还有二十五六万人,而明月关里,不过三万多疲军,而且守城器械已经消耗了十之七八。 “那个就是主帅?”梅若水低声问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皱了下眉,又道,“不过据我看来,卢华本身没什么本事,最多不过霸据一方,糅合草原各族组成联军,并维持着这支人心不齐的军队,她没那能耐。” “是吗。”梅若水目光一转,落在卢华身边的人身上。 虽然包裹得一点儿不露,但凭着直觉,他感到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真是很有意思呢! “怎么样。”苏含笑问了一句。 虽然没头没尾,但梅若水显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道:“很强,他的武功,不会比我弱,也许更强。” “有这么厉害?”苏含笑不禁诧异地一挑眉。 她也看得出来那个军师会武,只是比梅若水更强? “不会吧?”蓝沉烟也错愕地看看他,又望望远处的人。 作为蓝家的独子,女皇心目中的太女正君最佳人选,蓝沉烟知道得比普通人多得多,玄冥宫的存在他自然是了解的,而在得知梅若水就是玄冥宫下一任宫主之后,他就不奢望能在武功上胜过他了。要知道当初天凤大帝的梅皇贵君,可是大陆无双的绝世高手! “若是有机会一战就好了。”梅若水眼中却露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嘛,恐怕你要失望了。”苏含笑轻巧地一笑。 “嗯?”梅若水不解地回头看她。 “现在是两军交战,怎么能以江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苏含笑一摊手,道,“要是我让你与他一战,定然是已经安排妥当,可以绝对胜利的情形下——不过若水不会满足于那样的战斗的吧。” 梅若水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却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你干脆直接说怕他受伤好了。”蓝沉烟趴在苏含笑肩膀上,咬着她的耳朵道。 他的声音很轻,不过以梅若水的功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苏含笑抬手敲敲他的脑袋,笑骂道:“顽皮!” 梅若水见状,一言不发,扭头下了城墙。 苏含笑一愣,不过却知道梅若水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离去自然是有事,便也不放在心上。 倒是蓝沉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好一会儿才道:“不会这就生气了?” “若水从来只会生我的气。”苏含笑干咳了一声。 “你”蓝沉烟彻底无语。 只生你的气?好吧,你要是只想说明梅若水脾气很好不会生我的气是无所谓,不过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这样好脾气的人生你的气? 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同情梅若水。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被这女人欺负的关系? “呜~~~”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准备!”边上的水川一声大喝,士兵们纷纷拿起弓箭,紧张地盯着下方。 只见敌军的阵营一阵涌动,推出来一个方阵,看来就是第一阵了。 “殿下。”白影一闪,却是梅若水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若水,这是?”苏含笑好奇地看看他。 “可以借我一把弓吗?”梅若水道,“我来时随手拿的那张弓太软,不适合战场。” “你要射箭?”蓝沉烟一眨眼,立即抓了一个士兵,要了她的弓过来。 梅若水接在手里,却皱了皱眉,不满道:“太软,太轻。” 边上的几个将军都一阵无语,边关精锐驻军的制式弓箭都有半石重量,差不多五十斤重,选取士卒的时候,尤其考验臂力,等闲人拉个两三次弓就会脱力了,居然被评为“太软,太轻?” “公子若不嫌弃,便用末将的弓吧。”舒捷忍不住上前,解下自己的弓递过去。 水川一惊,虽然也不满这男子居然如此高傲,不过看着太女份上,也不欲让他出事,只是她一句“小心”才说到一半,梅若水已轻描淡写地将弓接了过来,还在手里抛了抛。 舒捷张口结舌,自己的弓有多重没人比她更清楚,可是在这看似文弱的男子手里,却像玩具一般?那是什么力气 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些将军练的大都是外家功夫,怎么会明白内力的奥妙。不过看梅若水一脸不满意的样子,看来这弓依然是不符合他的要求的。 “那个我记得城墙上好像有一把极重的弓?”蓝沉烟咽了口口水道。 “破云弓?”水川愣了一下才道,“可是这弓都有一百多年没人用过了,现在只是明月关的象征” “去拿来。”苏含笑不等她说完就对暗卫吩咐道。 “是。”两个暗卫一点头,顿时不见了踪影。 这几天跟着太女踏遍了明月关的每一个角落,破云弓在什么地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还真没人想过,这玩意儿还有人能用。 “还给你。”梅若水一扬手,随意地将手里的弓丢过去。 舒捷只有一只手能用,弓本身的重量加上自由落体的冲力,即便梅若水没有再加上自己的力量,也差点让她狼狈不堪。 苏含笑也不管,笑眯眯地点头。 她不是不知道,军中诸将对于她带个男人到战场上来是很不满的,不过她也相信,梅若水自然会让她们闭嘴。 至于蓝沉烟碍于蓝元帅的关系,还真没人会不欢迎他。 “弓箭手准备!”水川大喝道。 转眼间,敌军已进入了射程之内。 万箭齐发,拉开了又一轮攻防战的序幕。 守城的大雍将士们不慌不忙地射完三轮箭,立即放下弓箭,拿起刀枪,准备肉搏战。 梅若水随意地踏前了一步,将苏含笑挡在流箭的死角。 “殿下!”就在这时,两个暗卫背着一张银色的弓跑了上来。 苏含笑还真没仔细看过这破云弓,如今一见之下不禁有些奇怪,明明是如此纤细优美的造型,怎么能有这么沉重的份量的?难道是打造弓箭的金属很特殊? “这是用秘银和玄铁混合打造的,别看它小巧精致的样子,足有千斤重!”水川苦笑道,“自从打造它的主人去世,这弓就被摆放在关内,再也没有人能使用了。” 千斤怪不得两具暗卫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因为才刚开始交战,将军们都还在后方观望,见状都忍不住把目光投过来。 梅若水拿起弓,也不禁感到手上一沉,赶紧不动声色地运转功力。 “怎么样?”蓝沉烟兴致勃勃地道。 “勉强。”梅若水皱眉道。 “不是吧?”蓝沉烟不禁一声怪叫,“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当然是人,所以”梅若水一勾唇角,忽的露出一丝笑容,“所以,用这把神弓还是勉强了点,大概只有一箭之力吧。” “你”蓝沉烟顿时哑然。 不过听了这句话,边上的人却更黑线。即便只是一箭,已经很恐怖了好不好 梅若水不语,只是放下了他带来的布包,解开了外层的布。 “这是”苏含笑也往后小小地退了半步,一头的冷汗。 只见地上躺着的,是一只足有三尺多长,通体都用生铁铸成的箭矢,正是那天敌军的攻城弩射到关上,被军士回收的五支箭。 这样的弓和箭,若是能射出去,可以想象那日攻城弩的威力 “你要用这个?”水川也不禁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试试吧。”梅若水一耸肩,拿起了一支箭。 一瞬间,围在边上的人条件反射似的,“呼啦”一下散开老远。 梅若水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箭搭在弦上,缓缓地拉开。 或许是百多年无人触碰,寂寞已久的弓弦兴奋地发出“嗡嗡”的清鸣声,仿佛在欢呼着。 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银色的弓箭逐渐形成一轮满月。 梅若水移动着箭尖所指的方向,似乎是终于选定了目标,眼神一凝,仿佛一直以来凝结的冰寒瞬间破碎,随后毫不犹豫地松手。 “嗡~~~~”箭出如流星闪耀,不住颤抖的弓弦爆开一蓬血红,染上了暗红的色彩。 城下,正与卢华小声商议着随后的攻击的白衣军师忽然心中冒起警兆,一抬头,向城上望去,却看到了一点星芒,夹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呼啸着向自己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夺过身边士卒的佩刀投掷过去。 “当~”的一声巨响,佩刀准确地撞上铁箭,然而,刀断成两截,而箭矢竟然连方向都没撞偏一点。 白衣军师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出手如电,剑已在手,横在胸前。 几乎是一刹那的工夫,箭移到眼前。 白衣军师的动作却很简单,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宝剑格挡住了铁箭之后,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像是黏住了一样。 “果然很不简单。”梅若水淡淡地道。 城上的人都感觉到了手心的冷汗。虽然看不懂其中的奥妙,可是,那惊天动地的一箭之威,竟然被柔劲消解? “若水占了神弓的便宜,所以,还是差了一点。”苏含笑却是笑了起来。 众人一愣,正要发问,却见那白衣军师的手猛地一震,铁箭“嗖”的一下脱出了柔劲的范围。 一偏头,箭几乎是擦着脖子飞过,可是下一刻,他头顶的斗笠却被锋利的箭气撕碎,掉落下来。 狂风舞处,一头乌黑的长发飞扬,苍白的脸庞上,一双血色妖瞳勾魂夺目。 秦月?苏含笑张大了嘴,一个名字滑到了喉咙口,却没有喊出来。 居然是秦月?那个月夜下,小湖边遇到的男子,竟然是联军的军师?那么终于了解为什么他会把自己包裹成这个样子了,不是为了掩饰他是个男人,或是什么身份,纯粹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招人注目。 “轰~”还没等谁开口说话,偏离的铁箭却无巧不巧地射中了卢华的帅旗,旗杆从中折断,声势浩大地倒了下来,引得前方的士卒都情不自禁地回头查看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帅旗倒下,不禁一阵大乱。 与此相反,城上却爆发出一阵欢呼。 “鸣金!退兵!”卢华气急败坏地吼道。 帅旗倒下,军心已乱,继续强攻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如一时后退,重整旗鼓再战的好。何况她的这位军师的真面目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血色妖瞳,祸乱天下的妖孽 或许,他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秦月回剑入鞘,抬头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只要细看就不会错过他眼中酝酿的风暴。 张开握剑的手掌,虎口处竟然隐隐渗出血丝来,可见那一箭强大的威力。 明月关上,何曾有了如此高手? 不过,一人之力,在战争中终究是没有多大作用的,无论如何也挽不回此刻的局势。只是被所有人看到了自己的脸,却是个大问题。士卒不知道血瞳的意义,但他不信卢华也不知道。还有明月关里的太女苏含笑 想到那个女人,他又忍不住一阵烦燥。 那一夜,月光下含笑而立的女子,虽然言行轻佻,但目光中却清明如水,不带一点儿色心,果然和以前的调查误差太大。 只是,那一次不尴不尬的见面之后,他并不想再见到那无礼的女人,所以也就再也没有去过小湖,却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景。 不过苏含笑的事现在只能先放过一边了,重点是卢华,这是一头饥渴的饿狼,与她相处,便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而此时他偏偏落了个大把柄在她手里看来之后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6部分阅读 看来之后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明月关上,看着敌军如潮水般退去,将士们都露出了笑容。 时间就是生命,多拖上一刻,也许就是逆转的关键! “你受伤了。”蓝沉烟忽然道。 “皮肉之伤罢了。”梅若水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星星点点的血迹已染红了一袭白衣。 “过来。”苏含笑小心地拉起他的手检查了一下,才放下心。 只是弓弦的割伤罢了,虽然看着鲜血淋漓,其实伤口并不深,果然如梅若水所说,皮肉之伤罢了。只是她还是会心疼啊。 叹了口气,毕竟现在还在战场上,无数将士面前,她也不好表现什么,只是从里衣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低声道:“回去记得好好上药。” “嗯。”梅若水点点头,心头一暖。 她果然是懂得的。 不是苏含笑会收敛自己,事实上,以她的脾气,就算现在直接把自己抱下去也不稀奇——而且这人明显就很想做。可是,她终究是没有动手,只是一句,回去记得好好上药。 梅若水知道,那是一种尊重,这个女人啊虽然喜欢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但也只准她自己来气,而骨子里,护短得要命。 “殿下!将军!”就在这时,城下忽然冲上来一个士兵。 “什么事!”水川厉喝道。 “将军,将军醒了!”那士兵不顾拦阻的侍卫,大喊了一声。 城上所有的人都不禁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明月关的主将,水柔。 “太好了!”舒捷首先惊喜地道。 “上天保佑”水川也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然而,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脸色一僵。 原本沉浸于欢欣中的将军们见到她的模样,怔了一下,随即几个聪明的也立即恍悟,同样神色也古怪起来。 “看来敌军暂时也不会进攻,我们去探望水将军吧。”苏含笑恍若未觉地提议道。 此话一出,顿时冷场。 蓝沉烟看看苏含笑,心下也一片纠结。 水柔将军清醒了当然是喜事,可是按照规定,主将回归,监军就会失去指挥全军的权力尤其是这个时候,明明战事非常顺利,而又一次更换最高统帅的话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十九章 太女的下三滥手段 除了水川和袁泓依然留在城墙上盯着敌军的动向之外,苏含笑带着蓝沉烟和梅若水,两个暗卫,以及其他的将军们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府衙。 一路上,蓝沉烟低着头,显得很沉默。 他竟然有一瞬间想到,为什么水柔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明明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不是吗?不应该呢 苏含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按了按他的手,却没有说什么。 水柔的苏醒的确是个意外,不过她也没多大担心。所有人似乎都乐观过头了,一个重伤到生命垂危的人,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能期待她一清醒过来就立刻接手全军作战? 若是普通的监军倒也罢了,可她是太女,将来的女皇,战事又一直没有差错,她相信,水柔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立刻做出收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真的只是纯粹的探病罢了。 进了房门,顿时,原本宽敞的房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水柔半靠在床上,脸上还带着重伤后的惨白,眼眶周围也隐隐泛着暗青色,一副憔悴的样子。 “水将军。”苏含笑走上前,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参见太女殿下,请恕末将有伤在身,不能全礼。”水柔嘶哑着声音说了一句,不过语句还算连贯,听起来精神不错。 “不必不必。”苏含笑笑得更灿烂,“说起来,我是明月关的监军,还是将军的属下呢。” “战况我已经听说了。”水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欣慰。 她长年驻守边关,对京中的消息并不算了解,有关于这位太女的传言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真正放在心里,如今一醒来就听身边的侍卫叙述了这些日子的战况后,印象自然极好。 “我的伤,恐怕十天半月里还上不了战场,还要请殿下多费心了。”水柔继续道。 “将军放心。”苏含笑郑重地点点头。 这几句话一出,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蓝沉烟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沉烟?”水柔这才看到他,忍不住一皱眉。 “好了啦,我是偷跑出来的。”蓝沉烟翻了个白眼,郁闷地招认道。 水柔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都已经在这儿了,还能怎么样? “将军还是好好休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苏含笑摸摸蓝沉烟的脑袋,打断道,“每日的战报,都会送一份过来,将军不必太过担忧。” “多谢殿下。”水柔点了点头。 蓝沉烟吐吐舌头,人也往苏含笑身后缩了缩。 “这一位”水柔笑笑,目光一转,无意中落在梅若水脸上,不禁微微一怔。军中有蓝沉烟一个男子就够奇怪的了,而且这个明显也不是普通人。 “将军,关内的破云弓今天可是大显神威了哦。”舒捷“嘿嘿”地笑着,不等她发问,立即眉飞色舞地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仿佛射出那一箭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水柔惊讶地望着梅若水,实在看不出这秀气的男子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咳咳,我们该去城上了。”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没来由地一阵不爽。她的人,凭什么要被人盯着看? “小气鬼。”蓝沉烟在她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 苏含笑只当没听到,和水柔打过招呼后,拉了梅若水出门,随后示意他先去重新包扎伤口。 梅若水很想说这点儿伤势不算什么,不过对上她固执而不容拒绝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默默地回房去了。 再回到关上时,正好迎上了第一波攻击。 不过由于帅旗折断,加上梅若水那一箭之威,都大大地打击了敌军的士气,导致攻击也失去了几分劲道,虽然喊杀声够响,但实际上远不如前些日子激烈凶险。 经过这段时候的攻防战,苏含笑对于战阵的观察和理解都进步了许多,一看就知道,今天是没有问题了,敌军根本就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罢了,尤其现在卢华和秦月都看不见影子,指挥进攻的是一个副帅。 果然,断断续续地一直打到黄昏,两方各自收兵,打扫战场,搬运尸体。 苏含笑站在城墙上,不由得叹气。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消耗战了,太没有意义,可惜现在兵力严重不足,原本设想的计划也因为水川的强烈反对,欠缺最重要的一步无法执行。 援军啊,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含笑,回去了。”蓝沉烟远远地叫了一声。 “就来。”苏含笑又看了一眼血色的夕阳,这才转身。 就在这时,忽然刮来一阵大风,她一个不留神间,就被沙子迷了眼睛。 “含笑,怎么了?”蓝沉烟站在城墙的楼梯口,见她一下子闭起了眼,一惊之下,赶紧跑了过来。 “不过是沙子吹进眼睛里,别那么大惊小怪。”苏含笑笑道。 “我帮你吹?”蓝沉烟立即凑了上去。 “不用。”苏含笑后退了一步,嘴角微微一抽。 蓝大少爷照顾人,别把她弄成兔子就好了。 熟练地眨眨眼,弄掉里面的沙子再睁开,便没什么问题。 “没事了?那就吃饭去吧!”蓝沉烟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下拖。 “等等!”苏含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蓝沉烟回头看着她,歪歪脑袋,又看看她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莫非你又想到了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被你说对了。”苏含笑猛地觉得心情开朗起来,顿时笑眯了眼。 “快说快说,什么计策?”蓝沉烟立即两眼放光。虽然口口声声说那是卑鄙无耻的手段,不过对于那些稀奇古怪但确实有效,还能气死敌人的战术,他还是非常好奇的。 “今天刮的什么风?”苏含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呃,南风。”蓝沉烟愣了一下才道,“不过真是挺奇怪的,都快入冬了还有南风。” “暴风雨之后,出现些反季节的风向也不是不可能。”苏含笑解释道,“而且我看过一些有关大雍边关和草原年年战争的战例,在这个月份里,偶尔有几天东南风并不出奇,或许是这里特有的天候吧。” “南风又怎么样了?不要告诉我你想纵火。”蓝沉烟不带希望地道。 要知道,历来以少胜多的战役,大都脱不了水攻、火攻、断粮这三招,尤其秋季又是特别容易被火攻的,敌军有个这么精明的军师,不可能不防着这一点。 “自然之威,你的脑子就只想得到水火无情?”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蓝沉烟疑惑道。 “你有没有见过市井无赖打架?”苏含笑忽然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蓝沉烟实在受不了她的跳跃性思维,郁闷道,“这又有关系吗?” “当然有。”苏含笑笑眯眯地摇摇手指,最后点着他的鼻子道,“无赖打架,有一招又好用,又方便的招数,叫做——撒石灰。” “唉?”蓝沉烟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下三滥的手段,有时候更管用。”苏含笑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不用他拉,自己一溜烟地下城去了。 “撒石灰?”蓝沉烟一个人站在那里,抓了抓头发,感觉更加纠结了。 没见过也能从名字推测出来,可是这怎么用在两军交战中呢? 也不知道后来苏含笑和水川说了些什么,明月关里的民兵足足辛苦了一夜,不断地进出关内,背着一袋袋麻袋到城墙上,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第二天,依旧是南风大作。 “含笑含笑,你究竟有什么主意,老是说话说一半,闷死人了!”蓝沉烟抱怨道。 “是啊,殿下您还吩咐了关内所有的骑兵备战。”舒捷也道。 虽然经过了最初的那场闹剧,她们也相信太女不会随便拉人出去硬拼,可如今恐怕不可能再营造出一次可以打落水狗的形势了。 “我让军士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了?”苏含笑却问道。 “当然。”舒捷点头。 “那就行了!”苏含笑笃定地道,“虽然我军人少,但是对付瞎眼的敌军,绝对不成问题。” “瞎眼的敌军?”众将士都有些疑惑。 苏含笑刚想开口,但一看到关下的动静,顿时脸色一沉:“没时间解释了,照我的命令做!” “是!”不管怎么样,众将现在还是很信任这位太女的,闻言都齐声答应。 明月关下草原的大军已经列好了阵势,只待卢华一声令下即可攻城。 “也差不多可以开始发动攻击了。”秦月在她身边道。 也许是昨晚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他的表情很自然,头上也没有再戴斗笠,直接露出了真容——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了遮掩的必要。 “进攻!”卢华点头,令旗一挥,第一次的强攻就此开始。 云梯在敢死队扶持下开始向前推进,后面是手持重盾的步兵,弓箭手抽出弓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全体准备!”苏含笑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睛却紧紧盯着靠近的敌军。 战斗拉开了序幕,进攻在震天的鼓声与呐喊声中开始了。 “别着急,等他们再接近点,再接近点。”苏含笑举起手,但是并没有挥舞下去。 “殿下,距离已经相当近了。”袁泓提醒道。作为昨夜帮忙布置的人,她当然知道太女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真的能够奏效吗? “还不够,再近点,再近点。”不过苏含笑可觉得这个距离还不够。 “殿下!”又隔了一会儿,连水川也忍不住开口了。 “再等一下!”苏含笑不容抗拒地道。 袁泓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地望了她一眼,又马上集中起精神。 当敌军的士兵离明月关城的距离不到二十米的时候,苏含笑的脸色露出了丝丝笑意,高举的手用力地向下挥。而在她手落下去的时候,她身旁的士兵通通丢下了手中的弓箭,拿起了脚边的一个麻袋,解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全往向城下倒去。 “这”不知情的众人顿时傻住了。 沙土?竟然是沙土? 只见一袋袋沙土向关下洒去,此时正是南风,正所谓南风北吹,沙土夹着风势对着敌军的攻城大军吹去,南风狂飙,夹着厚厚的风沙没头没脑地打过来。 于是,大声喊杀的敌军口中满是沙土。 肆虐的风沙,犹如滚滚不绝的土龙,在这场人造沙尘暴的滛威下,草原联军的士兵无一人可以睁着双眼,一股呛人的土腥气一直弥漫在明月关下。 一袋袋沙土在士兵的挥洒下,在南风的怒嚎下源源不断地向敌军侵蚀而去。 敌军几乎各个都成了黄土人,为了防止泥沙进入眼中、口中和鼻中,纷纷闭着双眼,并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缓缓的向后退却。 “这就是你说的撒石灰”蓝沉烟举起衣袖捂着鼻子,目瞪口呆了半晌才道。 “怎么样,下三滥的手段也很有用吧。”苏含笑一挑眉。 “你!真不知太女殿下从何学来的这等损招。”另一边的梅若水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苏含笑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太女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不过她含笑,在功夫没有练好之前,每每受人欺负,和人打架,撒石灰撩阴腿之类的阴损招数从来就没少用过,如今么,只是把这个威力千百倍地扩大化罢了。 远处的秦月手捂口鼻,吃惊的眯眼看着漫天的黄沙,攻城的队伍几乎被黄沙覆盖,根本就看不清楚。 “咳、咳、咳、呸、呸、呸”卢华由于一时不察,沙土吹进了她的口中,令她满嘴都是泥沙,在他身旁狂吐不已。 “主上,先撤退吧?”秦月一声暗叹,无奈道,“此刻正是南风,我军无法在这漫天的沙土中发起攻击,万一城中杀出一只敌军,我军将会伤亡惨重。” “该死!”吐完了泥沙的卢华满脸扭曲,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迸出两个字,“鸣金!” 秦月用衣袖捂住口鼻,勉强透过满天沙尘向关上望去,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雍太女,苏含笑,这个女人从来不按兵法和常规行事,可每每就是她那种仿佛随性而为的战术,却让他生平第一次尝到挫败的味道。 而此刻,苏含笑见时机成熟,果断的下令道:“停止挥洒泥沙,袁泓,刘慧,你们各领两千轻骑,从左右两边向敌军包抄,水将军你领精兵在城外将敌军散兵全部击杀——和上次的原则一样,不要追击,取得一些战果之后,立刻回军,千万不要恋战!” “是!”三人欣然领命而去。 四千轻骑踏着城下的沙土,向敌军杀去,由于这四千骑兵各个都面蒙湿布,风沙对她们的影响非常的小。 等敌军的攻城部队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一队队骑兵,正在疯狂的屠杀着自己的部队。 骑兵和步兵两者之间的差距立刻有了分晓。两队骑兵在瞬间就将几万攻城士兵撕裂开来,大军被分割成了数片,连连败退。 “该死的!不是下令退军了吗!”卢华气得直跳脚。 “刚才风沙太大,士兵混乱,鸣金的声音传达不到主将那里。”秦月冷静地道。 “该死!”卢华又是一声怒吼。 “主上,退兵吧。”秦月沉默了一下才道。 卢华也愣了愣,知道她这算是抛弃那些被城内骑兵分割围困的军队了,虽然不甘,却也无奈。要是再下令攻击,城上也豁然会毫不犹豫地继续撒土,大雍的骑兵都有湿巾蒙面,相对来说影响很小,就这样打起来,纯粹是送死! “退兵!”考虑清楚得失,她终于还是阴沉着脸下令。 城上的人见状,忍不住又是一阵欢呼。 “还是只能用一次的计策罢了。”苏含笑叹了口气道,“明日卢华再次进攻,一定会准备好湿巾,那风沙对她们的影响就几乎起不到作用了。” “但是,起码又拖过了一天,不是吗?”蓝沉烟乐观地道。 “说的也是。”苏含笑点点头,也笑了起来,“这几天天气好,援兵差不多也该到了。” “明月关能守到现在,还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殿下功不可没。”舒捷正色道。 “哪里,也靠各位将军的鼎力支持。”苏含笑微笑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蓝沉烟在背后捅了捅她。 “一向如此。”苏含笑却对着他一挑眉。 “才怪!”这回,连梅若水也忍不住拆台。 苏含笑也不在意,摸摸自己的鼻子,又开始盯着关下的战局,毕竟,军队没有回城之前,还不能安心。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二十章 出人意料的援兵 接下来的战斗似乎又回到了暴雨前的状态,白天不间断地强攻,直到日落才收兵,晚上则是时不时地马蚤扰,有时候也转变为真正的夜袭。 不过大雍方面也不示弱,死死地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任凭尸体填满沟壑,鲜血如瀑布般将城墙的青石染成了暗红色。 不知不觉间,激烈的攻防战又持续了数日。 苏含笑与众位将士日夜立于关城与士卒同爱辛劳,敌军攻城过猛时,便亲自挥剑上前杀敌,空闲时,便组织百姓、民兵修补城墙,两日休眠时间才不过短暂的两个时辰。 全军上下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于是官、兵、百姓全数归心。 蓝沉烟和梅若水对于她的举动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守护着她的安危。 好不容易一轮强攻停止,望着暂时后撤的敌军,苏含笑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长长地叹了口气。 “赶紧休息一下!”水川疲惫地喝了一声,走过来,又低声道:“殿下还好吧?” “没事。”苏含笑摇了摇头。 她虽然亲自加入了战团,但也不是头脑发热就不顾一切的,站立的角度,身边的护卫都很完美,何况她不擅长正面决斗,却很擅长趁火打劫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并没有受伤。 事实上,一人之力,就算她武艺通天,又够杀得了几个敌人?只是,太女亲自上阵,给士气带来了不小的变化。苏含笑这时的出现恰到好处,经过连日激战,都已十分疲惫的双方,决胜的关键就在两个字:“士气。” 没过多久,又是一轮新的战斗开始了。 明月关下鼓声大作,敌人大军纷纷重新驾起云梯,城下到处皆是敌人,云梯、钩索搭满了城墙,草原的士卒们正借云梯往城上攀爬。 第一个敢死队长此刻正躺在一枚冰冷的巨石下面,被压成了肉饼。这个拥有千人之众的敢死队,已经在刚刚的激战之中名存实亡了,几乎全军覆灭。但敌军的攻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第二支敢死队已经接替了她们的岗位,继续为二十余米的城头而陷入苦战之中。 在这样的战斗中,任何的计策,战术都是笑话。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明月关城上的士兵被激发出来的斗志,伴随着她们的武器,伴随着他们鲜血,扑向了那些已经攻上关楼的敌军。 各位将领身先士卒,如猛虎下山,率领着自己的部队拼杀在最前线,哪里需要她们,她们便出现在哪里。 不过,即使如此,不利的形势仍然一点点地倒向大雍。 兵马太少了啊! 苏含笑一刀将一个攻上来的敌军劈成两段,尸体也甩得远远的,牙齿紧咬着嘴唇。 除了伤重无法下床的将士,明月关所有能上战场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还要感谢水柔的先见之明,提前就征召了一大批民兵,虽然上城作战还不行,但至少可以帮忙运送守城工具,抬走伤员,连关内的男子也都行动了起来,这里大多是军属,对战争并不像普通百姓般害怕,照顾伤员,烧水做饭也是要有人干的。 “殿下,快守不住了!”水川一声大吼,语气中透着一丝绝望。 “守不住也要守!”苏含笑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她们没有退路,一旦关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然而,也许是天空做美,就在明月关就要落陷的时候,老天刮起了南风。 “快!沙土准备!”苏含笑舒出一口气,大喊道。 这句话一出口,城上的士兵士气顿时高昂起来,人人高举起已经快砍钝的兵器,砍向关城上的敌军。附近没有敌军的士兵就奋力的洒着沙土。 滚滚的沙尘顺着肆虐的南风重新笼罩了整个战场,城下的敌军攻势已经减缓,冲上来的士兵寥寥可数,在没有士兵支援的情况下,城楼上孤单奋战的敌军,就显得那么弱小,不到片刻,就被消灭干净。 “总算是撑过去了。”水川苦笑道。 “但愿这场风能持久一点。”蓝沉烟也道。 苏含笑转头望望身边的人,不由得也有些心痛。堂堂的天之骄子,真是何苦要陪她经历这些呢? “别多想了。”梅若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陪在你身边就好。” “若水”苏含笑一声低叹。 “我也是啊。”蓝沉烟翘着嘴巴,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是是。”苏含笑看他一副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小狗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殿下~将军~”就在这时,一个小兵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 “什么事?”水川立即按着刀跳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城上早就没有了上下之别,将军也好,士兵也好,都随意地坐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有侍卫了,她就只能自己担负起警戒的责任。 “将军,援军、援军到了!”那士兵喘了很久才大喊出来。 “什么?”水川一呆。 “援军到了”苏含笑又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惊喜道,“你说什么?援军到了?” “是宁州大营过来的援军,信使先到了,大约再过半天,援军就可以到关下。”士兵顺了顺气,说话也有条理起来。 “太好了!”关上先是沉默了半晌,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终于来了,真是慢死了!”蓝沉烟开心地道。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要守住半天。”苏含笑沉声道。 “殿下说得是,末将立刻重新安排布防。”水川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行了个礼就匆匆转身离去。 “真是一场及时风啊。”苏含笑喃喃自语道。 也许今天是大雍的幸运日,南风竟然一直刮了整整四个时辰,一直刮到了援军的到来。 七万精兵风尘仆仆的精兵经过了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明月关。 援军一到,关上高兴的呼喊声顿时连成一片。 苏含笑神色一动,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又想什么了?”蓝沉烟看到她不怀好意的笑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反正不是拿你当试验。”苏含笑拍拍他的脑袋,自去找到了水川,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让援军立刻休息,今晚还有战要打。另外,起灶做饭,记住多烧一些空灶,摆出一副援后来的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说到这个份上,水川又不是白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到援军来了,对于外面那些蛮子,怎么能不给点礼物,谢谢他们这些日子的‘殷勤招待’?”苏含笑一勾唇角,笑得怎么看怎么邪气。 “殿下说的是。”也许是因为有了援军的关系,水川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末将自会安排妥当,不过,殿下先见见宁州大营的主将宁燕君将军吧。” “那是自然。”苏含笑点了点头。 宁燕君,这个人她是听说过的,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做到一方军事重地的主将,在大雍历史上虽然也不是没有,但也是很难得了。而更难得的是,此人在政治立场上一向不偏不倚,看不出倾向于哪一方,或者说,她忠于的只是大雍,以及凤椅上的那个人,至于坐上去的那个人是谁,她并不关心。 不过对苏含笑来说,她是太女,先天上就占了名义的名分,现在并不用这么急着拉拢军中将领,毕竟女皇身体还好得很,没必要犯忌讳。让她好奇的是,军中传说的,这位宁将军是蓝塞英属意的继承人,甚至从来还有过结亲的想法。 一边想着,她忍不住望望身边的蓝沉烟。 “看我干嘛?”蓝沉烟莫明其妙道。 “像只小花猫似的,赶紧去收拾收拾去。”苏含笑随口道。 “啊?”蓝沉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怒道,“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苏含笑听在耳中,只是一耸肩,拖着梅若水回房间。 因为条件的关系,沐浴的水甚至没有烧得很热,明显是匆匆准备的。 苏含笑也不在意,拉着梅若水一起简单地洗了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我就不陪你去了。”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骨子里,出身于江湖的梅若水反而没有蓝沉烟更叛逆。 果然,刚理好衣衫,房门就被震天的敲门声砸开了,门外的蓝沉烟似乎也没想到房门没有关严实,一时用力太猛,几乎是摔了进来。 “不就是见个人吗?你至于么”苏含笑一头的黑线。 “还不是你——”蓝沉烟的话说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和她斗嘴的下场,悻悻地住了口,只拖了她就走,一边道,“快点啦,别让人久等,太女殿下应该礼贤下士啊!” 苏含笑不禁哭笑不得,要是她披头散发一身血污过去才是失礼好不好? 她在明月关的表现,不用她自己说,水川自然会讲给宁燕君听,而她,堂堂太女,若是故意用刚下了战场的模样去见客,未免有故意炫耀功绩的意味,反而落了下成。皇族,自然要有皇族的风范气度的。 来到客厅,进门就见到水川陪着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只是 男人?苏含笑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不着痕迹地走过去。 想不到除了她,还会有带着男人到战场上来的将军?还是那个以严谨著称的宁燕君!这可真有意思了。 “殿下,这位便是宁州大营的主将,宁燕君。”水川连忙道。 “久仰大名。”苏含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很普通的容貌,说不上好看,但很顺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却让这张平凡的容貌一下子生动起来。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一股很干练的军人气质,淡淡的,却很舒服。 “宁燕君参见太女殿下。”宁燕君行了一礼,暗中也在打量着苏含笑。 太女的传言,她知道得比水柔、水川她们多得多,隐藏刚刚从水川口中得知了太女的所作所为后,几乎以为她说的是另一个人,比如——宁王。 然而,见到了真人之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位太女,绝不是池中之物! “啊!”忽然间,宁燕君身边的男子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也知道不合适,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嗯?”苏含笑这才转头,把目光移过去,但在看清那人的脸时,也不禁呆了呆,脱口道:“唐岚?” “好久不见。”唐岚干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往宁燕君背后缩了缩。 “殿下认识他?”宁燕君一脸的疑惑。 “不知道这位唐公子是?”苏含笑不答反问。 闻言,宁燕君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随后吐出两个字:“军医。” 苏含笑立即默然了军医好吧,身为以用药闻名的唐门少主,唐岚的医术不用想,肯定是不错的。可是军医这位唐大侠可是晕血啊,让他当军医,会不会受伤的人还没事,军医就先昏过去了? “怎么了?”宁燕君忍不住道。 “宁将军,你确定他能做军医?”苏含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着唐岚道。 “虽然没有深交,不过唐门的医术和用药之术都很不错。”宁燕君虽然不解,但还是道,“这家伙不知怎么的闯到了军营里,又不能随便放他离开,那么军医这个职责他还是能胜任的,等这场仗打完了再安排吧。” “也好。”苏含笑终于还是无视了唐岚求救的目光。 虽然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莫明其妙地闯到军营里去,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唐岚身上有秘密,而且很重要。 凤凰山初遇时她就有看出来,只是当时她急着赶赴明月关,萍水相逢,也懒得深究。可是现在唐岚到了明月关——不管是误打误撞地被迫,还是精心设计的结果,都引起了注意。也许,唐岚身上的秘密,并不仅仅是什么江湖中事,可是关乎大雍? 所以,先把人留下来,再慢慢处理便是。至于唐岚看到关上的血战还能不能活着,则被她很没良心地忽略了。反正没听说过晕血症也会出人命的。 宁燕君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望望唐岚,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地里下了决心,派人好好看守。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而且来历可疑,而且竟然是太女殿下认得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明月关的战况,想必宁将军已经听说了?”苏含笑干咳了一声,把话题引回正事。 “不错。”宁燕君点点头,语气中也有了一丝敬佩,“殿下运筹帷幄之功,末将佩服。” “都是些阴谋诡计罢了。”苏含笑随意地笑笑。 “殿下的阴谋诡计可是敌军的噩梦!”水川爽朗地笑道,“何况,这几日殿下与我等一起坚守关上,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苏含笑依然是含蓄地微笑。 不需要去争下属的功劳,太女的身份就是最好用的道具,有些事实,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远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刚才水将军已经说了殿下的意思。”宁燕君道,“殿下让我们做空灶,是想让敌军误以为我们想摆空城计,实际上并没有援军?” “不错。”苏含笑坦然地点点头。 “可是,恕末将直言。”宁燕君皱了皱眉,直接道,“听水将军的描述,敌军的那个军师绝不是简单的角色,这样简单的计策恐怕瞒不过他。” “瞒不过又如何,我本来也不是要骗他。”苏含笑一摊手。 “殿下的意思是?”宁燕君一愣。 “将军可知,血色妖瞳?”蓝沉烟忍不住插了一句。 “祸乱天下之兆?”宁燕君脱口而出。 “那位军师大人,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哦,很漂亮呢。”蓝沉烟笑道。 “事实上,这几日敌军的进攻虽然猛烈,但是很野蛮,很单一,就像是从前草原蛮子一贯的打法,纯粹的人数堆砌罢了。”水川也补充道。 “是因为血色妖瞳暴露,所以敌军内部有分歧?”宁燕君眼睛一亮道。 “嘛总之,那个‘如花’是很好骗的呢。”苏含笑笑眼弯弯。 “那就这样决定。”宁燕君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定下了作战方案。 苏含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微微的怅然。 秦月这几日的攻防战都没见他出现在卢华身边的,果然是内讧了吗? 其实,她并不是很了解血色妖瞳代表的意义,就因为一个人长了双变异的红眼睛,就会天下大乱了?那还不如先去杀尽所有的兔子。 从前,她自己就为了那双绿色的眼睛受尽了旁人恐惧、讥讽、厌恶的目光,明明是那么美丽的颜色呢。所以,她反倒有些理解秦月,那个男人恐怕也是受了许多苦,才会养成了如此锋芒毕露的气势,就像刺猬一样,为了保护自己,毫不留情地扎上每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 没由来的,苏含笑脑中忽然想起那个月夜下,湖中少年白玉似的肌肤,美丽得宛如妖魅。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二十一章 大胜 入夜。 无星无月的天空一片漆黑,隐隐翻滚的云层透出一股迫人的压力,空气中静得连一丝风都没有。 秦月站在营帐的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静悄悄出营的军队,血色的双瞳中一片冷然。 他明白的,没有机会了,大雍的援军已经到了,虽然双方的兵力依然相差一倍,但对于明月关那种雄关来说,一倍的兵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何况,草原方面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失去了他的控制之后,勉强还维持着政令通达,没有解体就算是奇迹了。 可是,卢华却是不信,一心认定大雍的援兵只是空城计大雍的太女不是这种蠢材,这时候摆空城计做什么?她们并不会因为大雍有了援军就立刻退兵,想吓退敌人是不现实的,那么,难道还是想吸引敌人进攻吗?除非是找死。 这一次,他没有败给任何人,只是败给了老天,那一场暴雨,一场南风。 要不然,在这样强度的进攻下,明月关早就易守了,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样,秦月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这次夜袭注定是失败的,草原大军解体也近在眼前,毕竟明月关久攻不下,季节却已经快要入冬了,粮食的问题不容忽视,只剩下退兵一途。 只是,草原上这个冬天会很难过呢,耗费了如此人力物力,却没有取得相应的战果,反正接下来的事就与他无关了。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既然已成死棋,那就只能弃子。 夜色中,白影一闪,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士兵偶然抬头,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另一边,卢华的夜袭却很顺利,也许是关内实在没兵了,也许是疏忽大意,总之,抢先用钩锁爬上城墙的敢死队很轻易地就杀散了守军,放下机括,打开沉重的关门。 “杀!”卢华一挥手,下达了命令。 “冲啊~~”眼见缓缓打开的关门,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金灿灿的稻谷麦穗,遍地的黄金白银,仿佛前些日子的挫折都不在意了,举着刀,也没有了阵型,争先恐后地往里冲去。 卢华虽然兴奋,但还是保有着警戒心的,最先入关的都是她用来当做炮灰的盟军,直到关内响起喊杀声和交战的声音,她才有些心急起来。 没有埋伏,那么就不能落在人后了,要是晚了,可留不下什么好东西。她可不信那些部族在攻下明月关后还会认她这个盟主! “上!”卢华一声冷喝,带着自己的亲军也冲了上去。 毫无阻碍地通过城门,正要加入混战中,忽然间,身后却响起一阵喊杀。 “怎么回事?”卢华急急地拨转马头。 “族长,不好了!”很快地,一个一身血污的小队长冲上来,急道,“该死的大雍人,竟然在城门两侧埋伏,我军尚未完全入城,被截成了两段,现在外面的士兵无人指挥,根本无法冲进来?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7部分阅读 来接应!” “什么?”卢华一下子用力握紧了缰绳,脑中飞快地闪过四个字——请君入瓮! 明月关没有能够用来埋伏的兵力了,果然援军到了?还是虚张声势?一瞬间,两种想法此上彼下,犹豫不定。 “族长,那些埋伏的士兵衣甲旗号都与前些日子看到的不同。”身边的人忽然道。 “衣甲旗号不同?”卢华豁然一省,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援军!” “族长,我们怎么办?”那小队长追问道。 “突围!”卢华毫不犹豫地道。 “那前面的赫尔族和莫汉族军队”小队长说到一半,注意到自家主子凶狠的目光,慌忙住口。 “全军听令,撤退!”卢华大喊道。 虽然这些年来久居上位,养尊处优,但生死关头,她终于还是有了几分年轻时纵横草原的豪气,手舞着大刀,在亲卫的簇拥下杀向城门方向。 远处,明月关府衙二楼的平台上,苏含笑背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脚下的血战,她的身边是蓝沉烟和梅若水,再远些是两个暗卫,而另一边,却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尚有些行动不便的水柔。 说起来唐岚的医术的确不错,原本还只能卧床的人,在他施了一次针之后,竟然能够勉强下床走上几步。尽管不能指挥作战,但水柔也还是坐在这里,和苏含笑一起观战。 “宁将军的临阵指挥的确高明,各个部队虽然分得很散,但是配合得丝丝入扣。”苏含笑赞叹道。 “末将生平最佩服的两位将军,便是蓝元帅和宁将军了。”水柔微笑道,“这一次,明月关总算是无恙了,只是末将惭愧,竟然昏睡多日,什么都没有做到。” “水将军过谦了。”苏含笑微微偏过头道,“明月关五万将士,在敌军三十万大军狂攻下坚守半月之久,难道不是平日里将军训练有方?” “末将可不敢居功。”水柔顿了顿,又有些好奇地道,“不知殿下的兵法是跟哪位将军学的?” 苏含笑看她的眼光不断地瞟向蓝沉烟,不由得好笑。以前的太女么,就算她肯学,蓝大元帅恐怕还不一定乐意教吧!毕竟那可是敢当朝拒女皇的提亲的刺头。 “不是我娘。”蓝沉烟笑嘻嘻地否认。 “当然。”苏含笑摸摸他的脑袋,笑道,“蓝元帅怎么能和我一样用那种下九流的手段。” “有用就好。”水柔也忍不住笑起来,有些神往地道,“只可惜没有亲眼目睹敌人暴跳如雷的模样,只听手下人的转述,真是有些遗憾。” “含笑,看到卢华了!”一直盯着战场的梅若水忽然道。 “嗯?哪里?”苏含笑脸色一肃,赶紧走过去。 “看!”梅若水一指城门的方向。 “不妙,这样下去会被她杀出城门的。”蓝沉烟看了一会儿,皱眉道。 “距离尚可。”梅若水嘀咕了一句,解下背着的弓箭。 当然,这可不是破云弓,而是水川在目睹了梅若水的神射之后,特地从军械库里找出来的一把良弓,不适用攻城弩那种铁箭的话,这把弓的射程就足够用了。 见他张弓搭箭,连水柔也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毕竟,那惊世绝艳的一箭,通过在场目睹的将士们口口相传,早就神话了无数倍。 梅若水,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是继蓝沉烟之后,第二个被军中接受的男人。 梅若水深深地吸了口气,“嗖嗖嗖”三箭连珠,流星般地奔向卢华的后心。 “族长小心!”一个亲卫偶然回头,却看到那夺命的三箭,根本已来不及提醒,情急之下,纵身扑了上去,直接将卢华撞下了马背。 “啊~~~” 第一箭射中了那倒霉的亲卫的后心,箭尖从胸口穿出,一击致命。第二箭从卢华的坐骑背部射入,穿透马腹,马儿悲鸣了一声,往前冲出几步,支持不住地跪倒下来。第三箭依然射中了卢华的右腿,幸好只是擦过,并没有直接钉入,但依然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梅若水的箭,支支都含有内家真气,不但速度奇怪,而且威力十足,哪怕只是从旁掠过,箭风也能割裂肌肤。 “可惜。”苏含笑叹了口气。 梅若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然而再取箭时,卢华的身影已隐没在乱军丛中,一时看不到了。 “果然好箭法!”水柔赞叹道。 “水将军过奖了。”梅若水的声音清清淡淡,不骄不躁,虽然卢华找不到了,但箭已上线,却没有再放回壶中的道理。撇了撇嘴,他干脆就对准了敌军中服饰特别或是举着旗子的人,一射一个准。 那些大队长小队长可没有卢华的好运气,乱军中本不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防备黑夜里如同幽灵的夺命箭矢,顿时倒了一片,而失去多数下层军官后,原本就松散的联军更加乱成一团,一些还能抵抗下的小队,被自家的溃军一冲,也成了溃军。 在战阵中央担任指挥的宁燕君也注意到了那一阵不同寻常的箭雨。 比普通箭矢快至少三倍,而且真是箭无虚发,还专找敌军的军官! 而且,这箭雨射来的方向她忍不住一回头,凝神望去,果然正好见到太女身边那一脸冷傲的白衣男子放下手里的弓。 男人?宁燕君一愣之下,猛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宁将军,城内的敌军已不足为虑,只是有一小部分突围而去,恐怕卢华也在其中。”水川过来报告道。 宁燕君立即收回心思,点了点头,冷静地道:“照原定计划,将敌军逼到那条路上。” “是!”水川立即领命而去。 没有月光,湖水显得更加幽暗,像是深不见底一般。 秦月蹲下身洗了把脸,湖水的冰冷透过肌肤直入脑海,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明起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明明知道她是大雍太女,却没有杀了她呢? 望着湖水中自己破碎的倒影,秦月不禁叹了口气。 没穿衣服是一个原因,被气得情绪失常也是一个原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没有杀意吧。不然,什么都不是理由,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那个女人,笑得肆意而张扬,莫名的,似乎触动了一些心底的东西。从她的眼里,不但没有恶意的猜测,厌烦,恐惧等等,反而流露出欣赏? 该死的,她难道不知道,血色妖瞳是祸乱天下之兆吗?怎么还会觉得欣赏! 猛地将擦完脸的丝巾丢进湖里,秦月站起身,遥望着明月关的方向。 这个时候,卢华应该已经中计了,虽然因为距离关系,听不到喊杀声,但天边隐约还是可以看见暗红的火光,显示了战况的激烈。 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摸索,竟然是一根绳索,横在离地半尺不到的地方。 秦月微微一愣,移动脚步,再走了一阵,果然发现了另一条绳索。 站在原地沉思了半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绊马索么,原来那日她是来设置这个的,也亏得自己后来莫名地不想再去小湖,所以才没发现呢。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服。 既然是弃子,那不妨干脆毁灭得彻底一点,哪怕借对手的手也没有关系,不然一旦弃子开始反咬主人,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呢。 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终究是没有动那些暗藏在草丛中的绊马索,换了个方向,静静地离开了这片即将成为最终战场的地方。 的确,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战了。 虽然今晚的夜袭并不是全军参与,但卢华一倒,七零八落的联军即便依旧人数众多,但也组织不起有效率的进攻了,最终只能各自散去。 “啊啦,逃走了呢。”蓝沉烟趴在扶栏上,一脸的无聊。 “放心,跑不了的。”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就算出去也是死路,没想到前些日子的布置,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候被用到——原本还打算以自己做饵带她们过去的,这样也好,反正冒险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的好。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是大雍太女苏含笑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含笑。 “含笑,打完这仗就可以回京了吧?”梅若水放好弓箭,回头问道。 “还要等圣旨。”苏含笑皱皱眉。原本按照女皇的想法,她只是来当监军,混混军功,走个过场的,却没想到今年的异族叩关竟会是如此规模,于情于理,女皇定然有圣旨过来的。 “哦。”梅若水应了一声,也不答话。 “怎么,好像你还很高兴的样子。”苏含笑奇道。 “京城多无趣。”梅若水一扁嘴。 苏含笑怔了怔,才想起来,他原本是自由自在惯了,当侍读还好,至少可以随意出宫,但是套上了太女侧君这个名份,除了这次,恐怕很少再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出来了,女皇怎么也得顾着皇家的面子的,不可能给太多次例外。 “是啊,真不想回去。”蓝沉烟也死命地点头。 “你们俩这会儿倒真有默契。”苏含笑无奈地笑了笑,又道,“回去了又如何,你们看本殿下可是那种死抱着规矩不放的老古板。” 梅若水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殿下,城内已经打扫完毕了。”就在这时,水川走上了二楼,一身战甲上虽然血迹斑斑,但人却显得很兴奋。 “没有漏网的吧?不要大意。”水柔沉声道。 “将军放心,舒捷已经带人继续搜索关内了。”水川答道。 “那就好。”水柔点了点头。 “卢华果然逃脱了?”苏含笑道。 “一看到情况不对,逃得比兔子还快。”水川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又道,“不过殿下放心,宁将军已经逼着她们只能往那条路上走,跑不了的!” “也亏得那场暴雨没有把我的布置都破坏光,修正下还能用。”苏含笑笑道。 “殿下不用担心,这次卢华是被我们赶过去的,并非引诱,即便有什么破绽,她也只能往圈套里跳。”水川道。 “嗯,反正这里也看不到,我就先回去了,宁将军回来之后,再派人通知我。”苏含笑想了想道。 “是。”水川点头答应。 “好了,好戏落幕,回去洗洗睡了!”苏含笑打了个哈欠,又向水柔招呼了一下,一手一个,拖着蓝沉烟和梅若水下楼。 “好累”蓝沉烟揉着眼睛道,“前两天还没觉得怎么,这一松懈下来,突然发现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赶紧休息吧,明天放你假,好好睡一觉。”苏含笑心疼地拍拍他的脸庞。 “哦。”蓝沉烟含糊地应了一句,也没了和她谈笑打闹的心思,乖乖地回房去了。 苏含笑好笑地摇摇头,便要推开自己的房门。 “等等!”梅若水突然脸色一变,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苏含笑愣了一下。 “有人。”梅若水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 苏含笑一皱眉,静下心,果然听到了屋内有另一个呼吸声,不由得暗骂自己大意,果然是太松懈了!就算是身心俱疲,也不应该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有注意到,要是在从前,这样的疏忽就足够她死上十次有余了! “退后些。”梅若水道。 “小心。”苏含笑顺从地后退了两步。 在这个距离就被察觉到呼吸声,可见屋中也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一般人没有准许是不会随便进入太女的屋子的,尤其还是在她不在的时候。 刺客?不太像。间谍?比起寝室,似乎应该去书房才对,她从来没有把军报带回房看的习惯。 总不会是床上多了个美人吧? 苏含笑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砰!”梅若水干净利落地劈开房门,闪身而入,手也按在了软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 漆黑的屋子里,并没有点灯,隔着帘帐,隐约可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谁?”梅若水警戒地喝问道。 “好像,不是敌人呢。”苏含笑跟进来,见状忍不住更想笑。 难道,还真有美人等在床上? 然而,下一刻,梅若水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昏黄的光芒照亮屋内,她就笑不出来了 第二十二章 百里青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含笑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终于停留在疑惑上。 “原本是有事,不过看样子,还是晚了一步呢。”床上的人站起身来,微笑着答道。 白衣摇曳,不染尘埃,俊美的容颜却带了几分倦色,只有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却依然明亮如星子。 梅若水依然握着剑柄不敢放松,眼前的人看上去的确是百里青,但谁能保证不是别人易容的?毕竟,很难相信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能够用这么快的速度独自从京城赶到明月关,还突然出现在太女房内,就算他来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凭着令牌叫开关门的。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切,莫非百里青是妖魅?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跟着宁将军的大军一起入关的。”百里青淡淡地一笑道。 “你认得宁燕君?”苏含笑微一皱眉。 “算是吧。”百里青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宁将军算是剑阁的外门弟子,因为内门不收女子。很久以前……有一面之缘。” 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宁燕君敢把个陌生男人带进军事重地明月关,还不管不问,显然不是仅凭半个同门,一面之缘就能说得通的。就看她把误闯军营的唐岚一直扣在身边也能知道,这位将军,心细着呢。 不过百里青既然不想说,她也懒得追问,反正只要结果对自己有利就好。至于当中被忽略掉的那个原因,八成就是天山剑阁内部的事务了,而目前,她还不打算参与。 梅若水放开了剑,但还是有些疑惑道:“你应该是在我出发后没多久就来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如果一早有事,百里青完全可以和他同行,也安全得多,可是当时的百里青并无异状,那么可以肯定,定然是他离京后短短数日之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殿下放心,京城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妥当,最后的收尾工作也交给了秦楼,等我们回去时就完结了。”百里青道。 “那么,是私事?”苏含笑微微皱眉。 “不完全算私事。”百里青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烦恼的表情,从怀里抽出一方染满墨迹的白绸,这才继续说道,“这是我收到的殿下的传书——” “你是为了秦月来的。”苏含笑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百里青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殿下让我查探秦月的身份,我才知道,原来他去了关外,那么,这次草原各族的联军恐怕比暗卫回报的更险恶。” “他有这么厉害?”苏含笑讶然道。 她是真正与对方交手半月,才感觉到了秦月此人的不同凡俗,而百里青,竟然是只听到了一个名字,也不管是不是巧合,就千里迢迢赶来明月关? “他……是天山剑阁的禁忌。”好半晌,百里青才苦笑了一声。 “因为血色妖瞳?”苏含笑的语气里也有一丝不屑,“据我所知,五百年前西秦神殿最后一任国师白漓冰便是天生的银发紫眸,异于常人,就连你的眼睛,也不是纯正的黑色,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双红眼睛的秦月,就会被认为是祸乱天下的妖孽?” “那时因为,他的眼睛并非天生如此。”百里青道。 “啊?”苏含笑这回倒是真愣了。 她可以接受各种颜色的眼睛,毕竟以前欧洲人大都是蓝眼,她自己也天生一双绿瞳。但是……还真没听说过眼睛会变颜色的? “十二岁之前的秦月,是天山剑阁的骄傲,是我们所有同辈弟子的向往和憧憬。”百里青唇边的笑意依然很浅很淡,但隐隐地却流露出一丝苦涩,“当时,谁都以为他定然是剑阁下一任的掌门,直到那一天,他出手太重,一剑杀死了一个来偷盗秘笈的盗贼,鲜血四溅中,染红了白衣,也染红了他的眼,那一瞬间,他的双瞳就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苏含笑听得一头黑线,这是在讲玄幻故事吗?虽然常有人说“杀红了眼”,但也只是个比喻,还真能有人因为杀人而“红了眼”的?真离谱…… 不过再仔细想想,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和这个身体融合就已经够离谱的了,而且听说当年西秦神殿真有咒术的存在,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那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血色妖瞳的预言是西秦最后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国师白漓冰留下的,刚好距今五百年。”百里青补充了一句。 “所以秦月被逐出了师门?”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不,掌门和长老们是想杀死他的……”百里青无奈道,“以匡扶天下为己任的天山剑阁,不允许出了一个祸国妖孽的存在。只是,被他连夜逃走了。” 苏含笑无语,终于可以想象秦月那一身的煞气究竟是怎么来的了。原本是天之骄子,同龄人崇拜的偶像,长辈们捧在手心里的继承人,一夜之间,世界天翻地覆,从云端瞬间跌到尘埃,还有背负着呗放逐,被追杀的命运,如此巨大的落差,使他变得如此偏激不可理喻也是正常的。 事实上,他能坚强得没有自杀,没有崩溃,没有疯魔,就很了不起了。 “你来这里,是想见秦月?”沉默许久的梅若水突然道。 “也许。”百里青微微一叹,许久才道,“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一听到他的下落,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完成手里的事赶过来,对于剑阁我们这一辈的弟子来说,秦月的存在,是从小就高不可攀的目标,没有人比我们知道他的可怕。” 苏含笑倒是认同这句话,能把如一盘散沙似的草原各族拧成一股,而且若不是老天帮忙,明月关能不能守到援军到达,谁也没有把握。秦月的能力的确可怕,若是给他一支训练有素,政令如一的精兵,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过,就这么过来,还是太冒险了。”梅若水还是不赞同地道,“京城那边的局面,也是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你这一离开……” “我都有安排,不会有事。”提到正是,百里青的语气很是自信。 “人都来了,说这些也没用。”苏含笑笑了笑,忽的又道,“百里这么顾忌秦月的能力,是担心我么?” “那当然。”百里青却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尴尬,“你是我认定的主子,我自然要尽全力保你无恙。” “真是……太煞风景的回答。”苏含笑摇摇头。 “对了,你说宁将军是天山剑阁的外门弟子,那是否……”梅若水道。 “外门弟子并不用遵守剑阁的门规,当然,也读不到剑阁的经典。”百里青知道他的意思,微一摇头道,“不过一路同行,我看得出来宁燕君的为人,殿下要用不难,只是要让其真正归心,恐怕还得下点儿功夫了。” “我知道。”苏含笑应了一声。 对于这个仅次于蓝赛英的将才,她势在必得,而最重要的是,宁燕君还很年轻,而蓝赛英,毕竟开始老了。 不过,这事不急在一时,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宁燕君也不是随便可以收买的人。 “对了,若水,刚才在战场上,确实没有看到秦月吗?”苏含笑确认道。 “没有。”梅若水很肯定地道,“他的武功很高,若是在战场中,一定会被发现。” “他不会来的。”百里青平静地道,“卢华会中这么明显的诡计,就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破裂了,而秦月……他可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脱离战场了吧。”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啊。”苏含笑往床上重重地一坐,郁闷道,“他的身世是很可怜没错,但是这不是他帮助草原攻打大雍的理由,还是说——他是真的想干脆应了哪个预言,做一回祸乱天下的妖孽?” “谁知道呢?”百里青一声苦笑道,“每一个剑阁弟子都被要求了见到秦月杀无赦,包括不会武功的我在内。” “你,不想杀他。”苏含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待人见的存在,所以,对于他的感受,比别人更多理解一点吧。”百里青道。 “但是,此人不除,将来必成祸患。”梅若水冷声道,“今日他帮助草原,难保明日他就挑动大雍内乱,或是又支持周边属国叛乱。”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找到。”苏含笑沉思了一下道。 “我这边的情报网依然是剑阁的风格,一时改不过来,秦月对这些很熟悉,所以我一直找不到他,直到接到殿下的书信。”百里青一摊手,无奈地道。 “我会命人加大搜索力度。”梅若水自然地点点头,却又道,“不过玄冥宫的势力一向重点在南部,对于北方的监控的确不足。” “尽力就好。”苏含笑也明白要在这么广阔的土地上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那个人还不是普通人。 “今天就先这样吧,其他的,等宁将军回来再说。”苏含笑看看百里青,又道,“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一路奔波,也累了。” “殿下放心,我没事。”百里青泛起一丝柔柔的笑意,淡然道,“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普通强身健体的吐纳心法还是练过的,并不是那么柔弱。” “那就好。”苏含笑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了他确实没有大问题,才放了行。 梅若水出门吩咐了府衙的下人,又在边上收拾出一间房间让他安顿下来,这才转回来。 “好了?”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一边绞起丝巾擦脸。 “嗯。”梅若水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怎么了?”苏含笑问道。 “从今天起,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梅若水郑重地道。 “啊?”苏含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怕秦月行刺?” “这人分明对大雍成见已深,这次事败,难保会孤注一掷。”梅若水对她的漫不经心显然很不满。 “那么,就麻烦若说做我的保镖,‘贴身’保护喽。”苏含笑顿了顿,露出一个狐狸似的微笑。 “少不正经!”梅若水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 “总比你假正经强。”苏含笑说着,也不等他开口反驳,手一扯,直接将人拉上了床,“睡了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总要让我脱衣服!”梅若水拍开她的手。 “这种事,有本殿下代劳就行了!”回答的是不容拒绝的声音。 “谁要你代劳……你住手!”梅若水气急道,“你究竟是脱还是撕?” “撕坏了?改明儿回宫里,你要什么式样的,陪你一千一百件都行!”苏含笑不耐烦道。 “你个败家子!”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 “那是本殿下败得起!”苏含笑得意洋洋的,明显就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昏君……”梅若水一声低叹,而余下的话,终于没入交合的唇齿之间。 当然,苏含笑还没急色到这个地步,毕竟,连续多日的不眠不休,身体的疲惫早已积累到了顶峰,尤其精神紧张时还能撑着,这一松懈下来,就算再想,也没有那个体力了。 交换了一个深吻,诉尽了彼此的思念,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睡去,很快地进入梦乡。 城外传来的喊杀声渐渐淡去,最终恢复一片寂静,城头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有尸体,但更多的是战斗一结束就直接倒下呼呼大睡的士兵,这一刻,劫后余生的人们脸上露出的都是安心的笑容。 虽然累得够呛,但天还没亮,苏含笑就清醒过来。 “怎么了?”梅若水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挂念着战事,睡不着了。”苏含笑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失眠早起的时候! “哦。”梅若水揉了揉眼,坐起身来。 丝被从肩上滑落,被扯断了衣带的中衣遮不住胸前的春光,一头黑发凌乱地洒在如玉的肌肤上,倒让苏含笑看得愣住了。 一向是她喜欢赖床,而梅若水却习惯早起练剑,所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半梦半醒之间慵懒性感的模样呢。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梅若水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嗯。”苏含笑翻身下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穿上。 “要出去?”梅若水也跟着起身,不过衣服是得换过了,虽然不是很过分,还是能穿的,但是……被人看到了,对太女名声有损啊…… 一边换衣服,一边他的心里却怨念不已。 明明是这个女人不由分说撕了他的衣服,凭什么到头来还要自己为她的名声着想? “不出去看看,心里不安。”苏含笑道。 虽然杀人早已成了习惯,但是战争,终归是第一次经历,尤其这一战对她的将来可是关系密切。胜利了,在军功方面她就有了资本,除非她弑君谋反,否则任何人都动摇不了她太女的位置,在和两王的斗争中,她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用昨夜的冷水洗了把脸,瞌睡立即清醒了不少。 一打开门,凌晨的冷风中依然夹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百里?”苏含笑讶然道。 “殿下这么早就起了?”门外的百里青也是呆了呆。 苏含笑紧皱着眉,立即回房拿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出来给他裹在身上,触及他身上冰冷的肌肤,心中更是不悦:“你这算是自残吗?” “不,只是……离京时走得太急,并没有带上什么。”百里青停了一下,才小心地说了一句,随即扭过头去。 苏含笑的手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怎么也没想到他穿着单衣在外面吹风只是这个原因……不过那个什么时候都淡然自若的百里青,竟然会因为这种原因露出尴尬、心虚的神态,倒是意外之喜啊。 “说起来,这是殿下第一次这么早出现呢。”百里青一勾唇角,立即开始了反击。 望着他明明是赌气,偏生一派优雅温和的笑容,苏含笑就不禁摇头,这人哪,初看时觉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熟悉了之后便发现是只披了仙子外衣的腹黑狐狸,然而,到了最后才明白,仙子是他,狐狸也是他,这一个人,就是能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你呢?到底在这儿呆了多久?”苏含笑道。 “只是脑子有点儿混乱,所以想吹吹风罢……”百里青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一皱鼻子,打了个喷嚏。 “吹风?吹出病来了吧!”苏含笑狠狠地瞪他一眼,但随即就想起瞪他他也看不到,不禁一阵挫败。 “这个时候,我直接去拿些药吧。”梅若水开口道。 “也好,放心吧,有暗卫在的。”苏含笑知道他的顾虑。 “我马上回来。”梅若水说完,身形一晃,顿时不见了踪影。 就在府中,还用轻功,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苏含笑抽了抽嘴角,转身将百里青拉进了房内。 “吱吱~”忽然间,一只白貂从百里青的衣服里钻出来,几下跳上了她的肩膀,讨好地蹭着她的脖子。 “哟,小东西你也来了?”苏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眉开眼笑。 虽然她不是那种喜欢毛绒玩具的小女生,不过对于白玉这只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的凶器,还是很感兴趣的。 百里青刚想开口,却连着又是两个喷嚏。 “你啊,有时候觉得你什么都懂,可有时候又觉得,其实你什么都不懂。”苏含笑摇了摇头,抓起白貂丢在桌上, 一面牵着他在床边坐下,顺手给他拢了拢斗篷,又在他额头摸了摸,“有些烫,看来是烧了。” “抱歉。”百里青咬了咬嘴唇,良久才挤出两个字。 “算了。”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耸耸肩,放弃。 看得出来,百里青和秦月之间的纠葛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否则素来天塌不惊的性子,不会失态到这个地步。不过她不会逼着他说出来,现在的他们,和卢华与秦月之间一样,都只是合作关系,只是他们比较长久稳定罢了。至于别的,还没到那个地步。 沉默了一会儿,百里青抬起头,正要开口,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哎呀你轻一点,我的手摇断了啊!”门外传来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 “唐岚?”苏含笑一怔,看向正抓着唐岚的手往里拖的梅若水,眼神中充满了疑问: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正好在药房碰到。”梅若水一撇嘴,答得中规中矩,但星眸中明显流露出另一种意味:反正有现成的大夫,不用白不用! “那就麻烦唐‘大侠’了。”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也好,正琢磨着怎么去接近唐岚也不引人注意呢,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百里青的这一病,也不是毫无作用嘛。某人很没良心地想着。 “好啦,都到地方,可以放开我了吧?”唐岚苦着脸道,“至少也让我去看看病人啊!” “请。”梅若水倒是如他所愿地松了手,退后两步,却刚好堵住了大门。 “我又不会逃跑!”唐岚抱怨着,揉了揉被他抓得发疼的手腕,一脸的郁闷。 “麻烦唐公子了。”百里青的声音清清淡淡,因为发烧的关系,还带了一丝鼻音,更显软糯。 “呃……没关系。”唐岚见到这样一个清雅的玉人,一呆之下,也忽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赶紧正了正脸色,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样?”苏含笑问道。 唐岚仔细把了脉,眉头微微一松,吐出一口气:“不是什么大毛病啦,就是今日里疲劳过度,睡眠不足,又受了点儿凉,只要吃两服药,好好睡一觉发一身汗就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苏含笑刚安下心来,却听到他一句“不过”,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不过,他的眼睛……”唐岚犹豫了一下才道。 “医不好是吗?”百里青垂下眼帘,不在意地道,“很多大夫都说过,反正我也习惯了,看得见看不见,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对不起。”唐岚只能道歉。作为一个大夫,医不好病还要让病人安慰,让他第一次有了不甘的念头,或许……应该再多看看医书? “先让他把烧退下来。”苏含笑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哦,我开个药方。”唐岚一下子站起来,手忙脚乱之余还差点儿掀翻桌子,好不容易才写好药方。 “现在关内明显人手不足,抓药煎药也劳烦军医大人了!”苏含笑拍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唐岚抗议,什么时候连小童做的煎药也要他亲自干了? “不是看你很无聊嘛?”苏含笑一挑眉,慢吞吞地道,“还是军医大人喜欢去伤兵营帮忙包扎伤口?” 一听这话,唐岚的脸色立即成了调色盘,忽青忽白的,煞是好看。 苏含笑却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他。她承认,她就是故意反复提起“军医”两个字,而她也相信,眼前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选另一条路的。 “我去煎药!”唐岚哀怨地道。 “煎好记得‘亲自’送过来。”苏含笑补充道。 “凭什么?”唐岚怒视着她。看他好欺负是不是?一个死板着脸面瘫一样的宁燕君气得他半死,这个笑得比狐狸还阴险的太女也一样起伏他! “军医大人不愿意多关心一下你的病人吗?”苏含笑一脸无辜得儿道。 “我……”又被她提醒了一次的唐岚更加郁闷了。 然而,再看看一边的百里青,他又不禁平静下来。 这么美丽又脆弱的人……还真是让人不忍心呢。 “我知道了拉。”唐岚咬牙切齿地道。 “那就麻烦军医大人了。”苏含笑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用你一遍一遍提醒我!”唐岚终于气急,摔门走人,一边走还一边故意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自语道,“迟早在你的饭菜里下毒,毒死你!” 梅若水也不说话,手一拍桌面,桌上的毛笔激射而出,“哧”的一下插到了柱子里。 唐岚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呯!”梅若水关上房门,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噗嗤……”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若水,真的只是刚好碰到?”百里青道。 “算是吧。”梅若水一声冷笑,“我去药房的时候,就看到他在里面似乎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苏含笑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药房里找的,自然是药材,可是,这里是明月关,战场,药房里自然不会有珍贵药材,存放最多的就是止血、消炎、退烧一类的药材,以及绷带担架之类,似乎不应该能引起唐门少主的兴趣才对。 可是,这天不亮的时候,要说是随便看看,就算他是大夫,也还是很奇怪! 果然,唐岚身上有秘密,他绝对不是什么误闯军营,只是……他的秘密,难道在明月关?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不过,这场战争就快结束了,也可以腾出手来管管别的了! “你确定,他是找东西,而不是放东西?”百里青又追问了一句。 “嗯?”梅若水怔了怔,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却有些犹豫起来,许久才摇头道,“这一点,我无法判断,也许有可能吧,不过他看到我,并不慌乱,不像是假装,他——不心虚。” “是吗。”百里青也沉思起来。 “好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休息!”苏含笑敲敲他的脑袋,顺势将他推倒在床上。 “可是……我还是回房……”百里青呆了一下才开始挣扎。 “不用了!”苏含笑制止了他的动作,“一会儿唐岚会把药送过来,没必要换来换去,而且我和若水这就要出去,你就先呆在这儿吧。” “……是。”百里青停顿了一下,才吐出一个字。 梅若水上前帮他除去外衣,盖好被子,看着那张不掩疲倦的容颜,也不禁叹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其实很相似,都是不甘于平凡和寂寞的人。 “走吧。”苏含笑拉了他的手出门。 “去城墙?”梅若水问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 这么一闹,东方已经隐隐有了一丝鱼肚白。 “啊!”走到城墙下,苏含笑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梅若水紧张道。 “我忘了沉烟起床后一定会闯我的房间。”苏含笑苦恼道。只是,从梅若水来了之后,变得稍微有点儿礼貌了而已,但闯房间的事实依旧不变。 “……算了,百里青会解释的。”梅若水平静地道。 “……也是。”苏含笑耸了耸肩,也就不在意这茬儿了。 第二十三章 吃醋 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终于可以看见远远归来的军队。 在看清了那高高飘扬的大雍军旗的一瞬间,明月关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我们……胜利了。”这一刻,苏含笑却是异常的冷静。 “嗯。”梅若水轻轻地应了一声。 很快地,宁燕君和水川上来汇报了昨夜的战况,他们一路将敌军赶到那片长草地中,利用事先设置好的绊马索绊倒仓皇逃窜的马匹?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8部分阅读 匹,然后四面包抄,剩下的就只是屠杀了。然而遗憾的是,没有抓到卢华,至于是死在了乱军中,还是趁乱逃跑了,就要等所有的尸体打扫完毕才能知道了。 不过,苏含笑明白,卢华多半还是逃跑了,在作业这样的环境里,她并没有时间换上小兵的衣服,这么显眼的打扮,要是死在那个将领甚至好运的士兵手里,早有人来报功了,这可是能连升三级的大功,没有人会放过的。 既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多半还是被跑掉了。虽然有点儿可惜,但从此之后此人已不足为患,死活也就不用那么在意了。 等到日头高照的时候,关外剩下的残军也开始一股股地撤退,失去了领导,又遭遇了大败,兵力大损,而相对的敌军却多了不少援兵,士气如虹,只要不是白痴,都不会再继续孤注一掷下去了。语气在明月关下合大雍死磕,还不如立即赶回去,接收卢华和其他几个倒霉部族的地盘和物资,这个冬天也不会很难过。 草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从来不需要兔死狐悲那种感情。 而明月关内,战争虽然结束了,善后的问题却依然千头万绪。 幸好在唐岚的妙手之下,水柔已经能够起身办公,再加上宁燕君和水川的协助,一切也都井井有条。 原本苏含笑对这些零碎繁琐的内务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水柔却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便是什么都不干,也自己一边处理,一边讲给她听。苏含笑也知道水柔是为她好,也是一种认同的表现,只能僵硬着脸,努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塞进脑子里去。 宁燕君在一边看着,其实也知道这位太女殿下大半是有听没懂,甚至心思大半不在这里,但也不介意。反正她是太女,从来不必事事巨细无遗地亲力亲为,只要了解各大概也就行了,剩下的,会用人就好。 在议事厅整整磨蹭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西沉,才算是告一段落。 “那就先这样吧,其他的明天再说。”水柔合上伤亡报告,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 “好了!”苏含笑也放下笔,终于吐出一口气,满意地看看自己花了半天功夫写出来的奏折。 没办法,她是监军,按照道理,这份报捷的文书就该由她执笔。 宁燕君走过来,扫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苏含笑看她的表情,不禁微微一怔。这份报捷文书,她可是思虑再三才动笔的,最终决定效仿梅若水给她的报告,完全以第三者的角度撰写客观事实,整个战争的过程,每一个人的失误和功绩,不夸大,不谎报,尤其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她的所作所为,暗卫自然会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女皇,而这份要通报满朝文武的正式文书里,她的形象已经足够惊人了,没有必要做得太高,反而激起某些人狗急跳墙之心。 “殿下……”宁燕君叹了口气道,“您该练练字了。” 苏含笑闻言,顿时一头的黑线。这人,能不能不要连说句笑话都板着个脸,让人以为是在朝堂奏对好不好?而她的字……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懂并习惯这个世界公文的用词、语法就很不错了,而练字——好吧,毛笔字她从前是练过,也写得不差,但也仅限于提个词,写个大字,和流畅的小楷完全是两码事么。可话说回来,她的字,也没有那么难看吧……尽管距离一个太女的要求还有些距离。 走出议事堂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刚刚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梅若水一直静静地陪伴在她身边,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笑?幸灾乐祸。”苏含笑白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今天难得的是,蓝沉烟竟然一直没有出现,这在往常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不由得她不担心,他和百里青见面会不会天雷勾动地火,闹个不可收拾。不过既然没有人来求救,应该……暂时没事吧…… “别冤枉人,我可没有幸灾乐祸。”梅若水淡淡地笑道,“水将军和明月关的军队都承认你了,将来定会是你的臂助。宁将军似乎也对你很有好感,相信在公平的争斗中,比起……她会偏向你。” 苏含笑当然知道他故意含糊带过的是什么,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要避忌些的。 夺嫡么,明月关之行果然是风险与利益并存,虽然差点儿回不去,但是总算撑过来了,得到的收益也很对得起自己的付出,总体来说,她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她可不信凤后那里没有后招,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不会让她那么稳当地坐上帝位的。 “含笑。”沉默了一阵,梅若水突然叫了一声。 “嗯?”苏含笑随口应道。 “回去之后……”梅若水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你会向蓝元帅提亲吗?” “这个啊……”苏含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提亲么,这一次,蓝塞英似乎没有反对的理由了,她可是立下了大功,完全摆脱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名号,而女皇,大概恨不得今天提亲明天就成亲吧!可是,她可还没做好把人娶回来的心理准备呢,欣赏和爱慕,终究是不同的。然而……不去提亲,军中都知道蓝家的明珠跟着她千里迢迢上战场,于名声有碍啊…… “很难回答?”梅若水扭过头,隔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是顾忌我的感受,就不必了!与其将来冒出个阿猫阿狗的,我宁愿是蓝沉烟,至少,我欣赏他的勇气。” “不会有阿猫阿狗。”苏含笑忍不住想笑,“若水,吃醋就吃醋吧,你不需要和我怄气。” “谁吃醋了!”梅若水一回头,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一瞪她。 “好酸。”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脸色一正,认真地道,“若水,这次我没有逗你玩。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那证明,你在乎我,不是吗?” “你……你不会觉得……”梅若水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从她眼中确认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咬了咬嘴唇,半晌才道,“我这样,你不会觉得很难看吗?” “怎么会?”苏含笑失笑道,“我的若水宝贝最好看了!” “不要叫我宝贝!”梅若水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又垂下了眼帘,“礼制上都要求男子不妒,可是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好想……杀了那些碍眼的人。” “要是你喜欢看见我和别的男人亲热,我才想哭呢。”苏含笑一声哂笑,握着他的手上用了点力,随即肃容道,“若水,我很爱很爱你哦,所以……你可以尽管利用我的爱,飞扬跋扈。” 一瞬间,梅若水不禁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尽管利用你的爱,飞扬跋扈? “走吧!”苏含笑一拉他,继续加快了脚步。 梅若水望着在眼前闪过的黑发,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微的笑意。这个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样惊世骇俗的话,亏得她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过……她还真不怕将来的后宫到处起火啊。 “别傻了,再飞扬跋扈,难道还想飞出我的手掌心?”苏含笑突然冒出一句。 “你!”梅若水原本的好心情立即又郁闷起来。就说这恶劣的女人怎么会放过逗弄他的机会? “好了,我都能听到你磨牙的声音了,饿了的话就先去觅食。”苏含笑道。 “我饿了也先咬你!”梅若水气结。还“觅食”?当他小猫还是小狗! “咬我?可以啊,不过还是等晚上吧,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啊。”苏含笑叹道。 “你……”梅若水再次确定自己今天不正常,居然会想着跟她斗嘴! 苏含笑在心里笑到暗伤,果然还是她的若水最可爱了!不过,虽然蓝沉烟的问题暂时被她带过去了,可最晚在回到京城之前,一定要想好办法的。时间,也不宽裕呢! 唉,真大不了就娶了吧,先结婚再培养感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正想着,他们已经转回了居住的小院。 “我说,你是白痴啊!”忽然间,屋内响起了蓝沉烟的怒吼声。 两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互望了一眼,都感到一阵错愕。 毕竟只是说笑而已,他们谁也没想过以蓝沉烟的为人,真的会和病重的百里青吵起来。而且话说回来,就算蓝沉烟也有火爆的一面,但是百里青那清淡如水的性子,能点得着火星吗? “你才白痴,少在那儿不懂装懂,我才是大夫!”下一刻,屋里又想起另一个声音,明显更气急败坏。 “我看你是庸医!没见人都快被你医死了!”蓝沉烟的声音更响了。 苏含笑刚还在疑惑蓝沉烟怎么会和唐岚在她房里吵架,但听到那句“人都快被你医死了”,还真吓了一跳,几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快死……”唐岚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呯”的一声大响,房门洞开,正主儿已走了进来,后面半截话不自觉地吞了回去。 “他怎么了?”苏含笑立即看向床上的百里青,却见那张白皙的脸庞上满是汗珠,烧得一片通红,微张的唇上都干裂了,随着急促的呼吸,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着。 “怎么会这么严重?”梅若水一皱眉,锐利的目光瞪向唐岚。 “都说了他没事没事没事,要我说几遍啊!”唐岚纠结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不堪地大吼。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蓝沉烟恶狠狠地道。 苏含笑伸手摸了摸百里青的额头,大约是三十八九度的样子,看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倒也有些疑惑。 “这人平时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回一病倒是把之前的病根都引发了出来,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把体内的病气都散发出来不是坏事!”唐岚勉强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是一下子用药压下去,病体继续留在身体里,下一次会发作得更厉害。” “可是,他这样一直烧下去,烧坏脑子了怎么办?”蓝沉烟道。 “只要体温不超过一个限度就不会有问题。”唐岚无奈道,“我都解释完了,可以让我喂药了吗?” 苏含笑一愣,这才发现桌上摆着的一碗漆黑的药汁。 蓝沉烟皱着眉瞅瞅那碗散发出难闻气味的药汁,从怀里抽出一根银针,一头插到里面,隔了一会儿取出来,见银针没有变色,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一边的唐岚看到他的动作,嘴角不断地踌躇着,额头冒出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然后深深吸气,再一个个收回去,最后面无表情地端起药碗,走到床前。 苏含笑站开几步,留出空位,方便他喂药。 其实她倒是不信唐岚会医死或毒死百里青,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失误……唐门少主要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而医死了人,这才叫天大的笑话! “说起来,含笑,你什么时候把他接来的?你不是那么饥渴吧?”蓝沉烟转过头来,看看苏含笑,又看看她身边的梅若水,一脸的古怪。 这回轮到苏含笑的笑容僵硬了…… 她是忘记了,蓝沉烟眼里的百里青,只是她从青楼抢回来的头牌,一个双目失明的温柔美人。 若是百里青清醒着,相信他一定能用一套完美的说辞糊弄过去,可惜……正主烧得不省人事,只能由她来背这个黑锅了。 “你今天就在这里?”苏含笑揉了揉额头,转过话题。 “本来是来找你的,结果却看到了一个昏迷的美人。”蓝沉烟“哼”了一声,与梅若水不同,他确实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酸味。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看了一眼专心喂药的唐岚,又好奇道,“那怎么又会和唐大夫吵起来?” “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病啊!”一提到这个,蓝沉烟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不喜欢你的男人,但是也见不得这庸医把人越医越严重,有没有医德啊!” “说了不要叫我庸医!”唐岚重重地放下空碗,满心愤怒无处说。 这人口口声声的庸医,医死人……他可是唐门少主,自从邪医一脉断了传承后,天下谁还能在医术药理上胜过唐门?他唐岚,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看扁过! 可惜,眼前的这三个人,一个是当今太女,一个是元帅公子,另一个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武功却高得离谱——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明明三人都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真没有人性…… “好了,少废话,他到底怎么样?”苏含笑打断道。 “放心,他死了我给他抵命,行了吧!”唐岚没好气道,“喝了这碗药,明天一早保准退烧,再休息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那就好。”苏含笑点点头。不过,让百里青“活蹦乱跳”,这个……恐怕这辈子都没啥可能就是了。 “没事我走了!”唐岚说着,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记得随传随到,唐军医。”苏含笑随口道。 唐岚的手一僵,差点儿把药碗扔出去。 这女人……当他是奴隶?还“随传随到”,说得真理直气壮! “有问题?”苏含笑一挑眉。 “没、有!”唐岚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把东西一卷,扭头就走。 “你信这个庸医?”蓝沉烟歪着头问道。 “嘛……唐家的医术怎么说还是过得去的,至少比真正的军医强多了。”苏含笑摸着下巴道。 “那是不是还想征召进宫让他当御医啊!”蓝沉烟道。 “唐门少主当御医?唐门会把他扫地出门的。”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好笑地捏捏他的脸,“少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我对他没兴趣。” “等你回去后把你的掩月山庄拆了再说!”蓝沉烟不屑地道。 “掩月山庄?”苏含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前太女修建来专门关着那些抢来的民男供她玩乐,可自从她控制了这句身体之后,不但没再去过,连问都没问起过…… 里面不会还关着不少男子吧?一座山庄,加上看守的人和养护庄园的侍从,每天的开销绝对不是个小数目,那么她这么久不闻不问,万一出现财政问题之类的,会不会出大乱子…… 一想到这个,她不禁一头黑线,又在心里大骂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荒滛好色到这个程度,还真是会给她惹麻烦啊!不过这次是被蓝沉烟给提醒了,等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解决掉它! “掩月山庄?”梅若水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你的别院?” 苏含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玄冥宫的情报网虽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谁会没事找抽地把太女在外面养男人的地点告诉他这个太女侧君?毕竟现在玄冥宫的宫主还是梅贵君,梅若水除非是主动询问或使用什么,否则那些下属们自然不会特地告诉他这种事让他心情不好。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啊,很不错的别院,下次让含笑带你去看看。”蓝沉烟道。 “哦。”梅若水疑惑地点点头,但心里却知道定然不止于此,便下定了决心,回京后一定立刻叫人去好好查查。 苏含笑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 算了算了,随便了,就当是接收这个身体的代价,要替她处理这些麻烦的后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若水,其实比韩书墨好哄多了。 在床沿坐下,再探了探百里青的额头,果然发现热度退了些,看来唐岚的药还是很有效的。可是,这人啊,就算是病得那么难受,嘴里也没有吐出一丝呻(禁词)吟声,是生性如此,还是习惯了隐忍,知道即使示弱也不会有人同情怜惜? “算了,照顾他半天,我也饿了,先去吃点儿东西。”蓝沉烟一耸肩,也不等她答话,自顾便出门了。 苏含笑一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不禁暗自叹息。 吃醋是一回事,但是还真是嘴硬心软的小东西。这些男人啊,一个个都太过美好,让她望而却步。而蓝沉烟,她现在依旧不明白,蓝沉烟更喜欢的那个,是原来的太女,还是现在的她? 越是欣赏,越是喜欢,就越是容不得一点瑕疵。 而她苏含笑,最讨厌的就是做别人的代替品。 真是……伤脑筋呢。 然而,就在这时,猛然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苏含笑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唐岚的声音,去看看。”梅若水沉声道。 苏含笑给百里青盖好被子,大步出门,吩咐道:“有若水跟着,不会有事,你们保护好房里这位公子,要是他伤了一根头发,你们就切腹吧!” “是!”两个暗卫虽然对她的命令有些不情愿,但看看梅若水,还是勉强答应了。 “走!”梅若水一拉她的手臂,施展轻功,直接从几重屋脊上掠过,瞬间来到惨叫发出的地点。 只见走廊上,唐岚一脸的惨白,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看到他们,如见救星一般。 “干什么?”梅若水没好气地问道。 “那、那边……”唐岚颤抖着手指指向拐角处的角落。 两人立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片的血迹染红了雪白的墙壁,尚未干透,靠墙处坐着一具尸体,眉心处一个血窟窿,似乎是被人一剑穿脑而过,死状极为凄惨恐怖。 “是什么人如此血腥,真没有美感……”苏含笑喃喃自语了一句。 从前她也是杀手,素来讲究杀人不见血,什么时候会把现场搞成如此血淋淋的惨不忍睹了? 教她杀人的杀手组织首领说过,杀人也是一种艺术,杀手,绝对不是变态! 梅若水小心地上前,微一查看,回头道,“一击致命,刚死没多久。” “你没看到凶手?”苏含笑道。 “没有。”唐岚紧紧闭着眼睛,但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我从你那里出来,正要去药房,经过这里时就看到她了。” 苏含笑紧锁着眉头,正要再问什么,身后已传来一阵脚步声。 “出了什么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第一个赶到的竟然是宁燕君,随后紧跟着的是水川和舒捷。 “如你所见。”苏含笑让开一步,露出后面的凶案现场。 “李韵?”水川一看到尸体,不禁惊讶地道。 “水将军认识?”苏含笑目光一闪。 “她是明月关里的文书,平常做些整理的文职的。”水川道,“殿下,这究竟是……” “不知道,我们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了。”苏含笑摇了摇头,一摊手。 “战事都结束了。”宁燕君奇道,“何况,就算是敌军的行刺,也犯不着行刺一个小小的文书?” “文书,那送往京城的军报归不归她管?”梅若水忽然插了一句。 闻言,所有的人都信头一凛。 “她的职权还不够,但是……若是存心插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好一会儿,水川才道。 “那么说,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宁燕君也知道明月关的军报被人替换的事,可依然解不开所有的疑惑,“真说不通,这个时候还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吗?谁都知道是那位军师的手笔吧,原本我们还要花功夫彻查关内的内j,他这算是帮我们的忙么……” 苏含笑却是默然不语,凭着直觉,她总觉得秦月不是会为了如此简单的目的冒险潜入明月关杀一个无足轻重人物的人,如果是他做的,定然会有更深的目的。 “传令全军搜查刺客。”宁燕君道,“关内有一个如此高手潜伏,实在太危险了。” 苏含笑没有理会她们的对策,继续陷入沉思。 没有理由的,她实在不愿意相信那个月下的美人会用如此凶残的手法杀人。只是……难道真如百里青所说的,秦月……已经被逼成了这个样子吗? 第二十四章 密谋 直到回到房间里,苏含笑依旧沉默不语。 “还在想秦月的事?”梅若水问道。 苏含笑反手关上房门,让两个暗卫守在外面,默默地床边坐下。 唐岚的药似乎效果不错,百里青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没那么红了,擦去额头的汗水,再试了试体温,果然降下来不少。 “还是看人家漂亮,又舍不得了?”梅若水道。 “我就像是那样的人吗?”苏含笑叹了口气,抬手敲敲他的额头。 虽说以前的太女名声不好,但梅若水从最开始接触的人就是她了,相处这么久,难道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些传言不成? “抱歉。”梅若水隔了一会儿才坐到她身边。 “自从来到明月关后,你经常会不安。”苏含笑皱了皱眉道,“若水,有什么事的话,告诉我好吗?不要总是让我猜你的心思,我不会很浪漫地说,我们会心有灵犀,我不想……因为我猜错你的心而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很傻。” “你真是……连哄我一下都不肯。”梅若水苦笑了一声,又轻叹道,“离京之前,我去见过宫主。” 苏含笑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愣,很少听到他称呼梅贵君为“宫主”,看来他为难的,竟是玄冥宫的内务?可是梅若水就是下一任的宫主,还有什么好为难的? “宫主说了很多,玄冥宫的全部事务,说是等这次回去就会全部移交给我。”梅若水继续道。 “那又怎么了?不是迟早的事吗?”苏含笑莫名其妙道。 “含笑,你该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梅若水隐晦地道。 苏含笑到底也是聪明绝顶,刚才只是一时没转过弯了,但一被提醒就立即反应过来。 的确,很不正常。玄冥宫和暗卫是拱卫大雍皇室的两股力量,可以说是女皇的私军。可如今,女皇春秋鼎盛,虽然之前大病了一场,但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总体来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想在这张凤椅上至少再坐上二十年绝无问题。 然而,这个时候玄冥宫主换人,苏含笑就不信她的父君看不出来梅若水在她和女皇之间会站在哪一边,那么一来,宫中五百年来形成的默契和制约无形中就被打破了,玄冥宫和暗卫有了两个不同的主人,万一将来…… 苏含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照理来说,如此理智的梅贵君,不应该会随便下这样的决定。而如果他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有的举动,那就说明了……不久之后,宫中将有大变! 望着她的脸色变化,梅若水没有打扰她的思绪,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的气氛中。 “若水。”许久,苏含笑才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母皇和夫君,可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梅若水怔了怔,仔细想了想才摇头。 “是吗……”苏含笑咬了咬嘴唇,要说是宫中会发生需要提前进行玄冥宫的交接的变故,最有可能的就是女皇或者梅贵君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得不为。无论是哪一个,将来的形势都会很麻烦。 这个时候,她无比希望百里青能立刻清醒过来给她分析情况。 “不管怎么样,回去就可以知道了。”梅若水道。 “这种万事都不在掌控的感觉很不好。”苏含笑一脸的无奈。 从前她出任务虽然行动时异常大胆,但之前那一次不是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工作才动手的?她讨厌这样毫无防备地走进定然挖有陷阱的地方去。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紧随着的是暗卫的通报声,“殿下,宁将军求见。” “快请。”苏含笑赶紧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宁燕君开门进来,见到她,神色立即一紧:“殿下。” “怎么了?”苏含笑故意开玩笑道,“此刻找到了?这点事没必要劳动宁将军亲自来报告吧?” “不,没有。”宁燕君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正色道,“殿下,这件事很不简单。明明是大白天,全府的人却都没有看到什么可以人物,关上也检视过了,没有入侵的痕迹。二十米高的城墙,不借助工具的话,就算秦月的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再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关内。” “宁将军的意思是,明月关内还有内应。”苏含笑不意外地道。 “不错。”宁燕君毫不掩饰地承认,“不管是内应亲自动手杀人,还是支开守卫接秦月入关——关内都不可能只有李韵一个间隙。十八道军报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岂是小小一个文书可以做到的!” “可是,宁将军想怀疑谁呢?”苏含笑面无表情地道,“能做到你所说的那些的,地位应该还在李韵之上,而那些人……无一不是在这次的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宁燕君闻言,也不禁无语。 这一场百年未有的大胜,使得明月关上下军心出奇地一致,在这个时候怀疑某个人是j细……后果可想而知,军心大乱。 “对了,我想问问,那个唐岚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军中的?”苏含笑想想又问道。 “被人追杀。”宁燕君一头黑线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半夜三更的,一边穿衣服一边纵马疾驰,操控不当,马儿受惊之下不受控制,直直地闯进了我军临时扎营的地方,一路撞到十几顶营帐,马儿力竭,才被军士制服。” 苏含笑和梅若水对望了一眼,一边听,一边相顾无言。 的确很像是少根筋的唐大少爷会干出来的事,不过…… “知道追杀他的是什么人吗?”梅若水抢先问道。 见他开口,宁燕君微不可查地一皱眉,本想呵斥,但忽然想到这个男人在战争中表现出来的惊世箭法,还是耐着性子答道:“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具体是什么门派就不清楚了。” 苏含笑闻言,立即想到了来时在凤凰镇遇到的那些人。 “听起来……很巧合。”梅若水顿了一下才道。 “宁将军也要返回宁州了吧?”苏含笑忽然道。 “唉?是的。”宁燕君迟疑了一下道,“军队还需要休整,等到能够启程时,陛下的圣旨也该到了,毕竟这次明月关守军折损严重,也许会留下一部人补充。” “那么,我倒是可以和宁将军做个伴,同行一程呢。”苏含笑微笑起来,“一直很佩服将军的韬略兵法,若是将军有空闲,还请不吝指教。” “殿下言重了,末将也想与殿下探讨一番。”宁燕君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也笑起来,“这次殿下在明月关指挥的战争,定会载入史册的。” “这个能免则免吧!”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 “噗——”却是梅若水也忍俊不禁。 “末将先告退,这几日……还请殿下小心一些。”宁燕君起身道,毕竟,进门之前她也没想到屋里有两个男人在,虽然太女没有介意,但还是不要久留得好。 “多谢将军,我明白。”苏含笑谢过,礼貌地一直送她出门。 “含笑?”梅若水见她关上门后就一直呆立着不动,忍不住担心地叫了一声。 “若水,累不累?”苏含笑回头道。 “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梅若水了然道。 “不愧是我的若水。”苏含笑笑吟吟地凑过去,趴在他肩上,咬着他的耳朵低语起来。 梅若水敏感的耳垂感受到吹来的一阵阵热气,不禁僵硬了身子,但偏偏耳边听到的低低细语却字字惊心,让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故意借着说正事的机会习惯性挑逗他,还是根本无意识纯粹是自己想太多。 眼角的余光瞟过去,看到的是女子犀利的眼神和自信的笑容,让他躁动的心勉强平静下来。 或许……只是他太敏感吧?毕竟这女人还不是公私不分的。 望着他的脸色渐渐正经起来,努力听着自己的话,苏含笑唇角的弧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往上弯了几度。 她的确是不会见色忘事,不过……小小的调剂一下也无伤大雅,对于梅若水的自制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了,我知道了!”她的话音一落,梅若水赶紧挣脱了她的环抱,退后了两步。 “怎么了?”苏含笑在一瞬间收敛了恶劣的笑容,换了一副茫然的表情。 “没事!”梅若水盯了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一扭头,有些不自在地吐出两个字,但心口却没由来地一阵闷闷的感觉。 “自己小心,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苏含笑叮嘱道。 “放心吧,斗将就算了,但要论起单打独斗的小巧功夫,不是我看不起你的将军们,除了宁燕君还好些,其余的——真的不怎么样。”梅若水道。 “当然,我的若水是最棒的。”苏含笑道。 梅若水给了她一个白眼,闪出门去,一面也暗叹自己,人果然会麻木,如今的他,听到“我的若水”这种肉麻的称呼,差不多已经连反对的兴趣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真不知道是喜欢拿着肉麻当有趣,还是纯粹高兴看他变脸。 第二十五章 病中温情 百里青醒来的时候,只感到口干舌燥,四周却一片安静,凭着直觉,可以判断是深夜。 睁大了眼睛,尽管永远只是黑暗,但隐隐地可以感觉到,近在咫尺,有着另一个人的呼吸。 很轻,很浅,似乎是习惯了在睡眠中也随时保持着警惕,已经成了融入骨血的本能。 “殿下?”百里青艰涩地吐出一个名字。 尽管他知道,让太女殿下一直守着自己是可笑的,不过他就是有种感觉,那是她。 “嗯?”感觉到身下的床微微震了震,有人自边上坐起,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覆上自己的额头,隔了一会儿才收回去,随后听到熟悉的却带了三分慵懒的声音,“退烧了,唐庸医还管点儿用。” “殿下怎么在这里?”百里青轻声道。她……是一直在照顾他吗? “这是本殿下的床。”苏含笑顿了顿,懒洋洋地解释。 “……”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撇过头去,“不是说让我回自己房里去就好。” “本殿下懒得动。”苏含笑堵了一句。 百里青无语……懒得动……殿下您一声令下,有的是愿意为你动的人。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苏含笑问道。 “渴了。”百里青闻言,也不客气。 “等等。”苏含笑掀开被子,披衣下床,燃起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感觉到床在她立刻后弹起了一公分,百里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不但同房,竟然还……同床了!顿时,苍白的脸庞重新染上了一抹淡红。 隔夜的茶自然是冷的,不能给病人喝。 苏含笑打开门,小声吩咐了几句,很快的,便有人送上新茶,而且很体贴的不是滚烫的,而是温凉适口。 听到关门的声音,百里青眨了眨眼睛,便想坐起来。 “别动。”苏含笑放下茶壶,转身将他扶起来,顺手拿了见外衣过来给他披在肩上,再去倒茶。 “啊!”百里青下意识地一侧身,不料边上就是床柱,顿时一头撞了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百里!”苏含笑吓了一跳,随即就是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虽然知道他是失明的,但是他一贯的表现,何曾让人看得出他有任何不方便之处了?这撞柱子……原本应该很正常的事,但发生在百里青身上,还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百里青一手捂着额头,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 “噗嗤!”苏含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拿了一杯茶回来,左手圈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将杯子送到他唇边。 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温茶喝完。 苏含笑放下杯子,拉开他的手,仔细一看,果然,额头上青了一块,看来那已下撞得还真不轻。 “痛!”轻轻一下触碰,百里青立即敏感地缩了缩。 “你真是……”苏含笑故意用力按下去,加快了揉搓的速度,笑道,“忍一忍,把淤血揉散开采好得快。” 百里青咬了咬嘴唇,垂下眼帘,倒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她怀里,任由她施为。 “呵呵……”看到他懊恼的样子,苏含笑就觉得心情更好了。 “很好笑?”百里青道。 “是很好笑。”苏含笑居然还点点头,不过很快又好奇地道,“不过说起来你在第一次进入的地方也不会撞到绊到,今天怎么会……用头撞床柱的?” “我本来就是瞎子。”百里青淡淡地道。 “我不是嘲笑你,是真的好奇。”苏含笑道,“就算失明之人一般听觉嗅觉都很强,可是桌椅台阶这些,既没有声音又没有气味,你究竟是怎么判断的?” 百里青半晌没有说话,一直到苏含笑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打算放弃,却意外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告诉过你我有修习吐纳运气之法,那套功法的名字叫做‘天地通明’,除了强身健体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感知’,不过这是一个很难达到的境界,却又是一个很鸡肋的能力,所以天山剑阁除了我这个瞎子,没有人会去花这么大工夫学习一门没有用处的本领。” “感知?”苏含笑想了想道,“你常说你以心看人,原本我以为是代指,难道……你真的不用眼睛,能看到周围的一切?” “感知到和实际看到还是不同的。”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就像我能‘看’到你站在我面前,却无法看到你的容貌。我也能‘看’道那些花草,树木,河流,庭院,但是我无法想象它们的形状、颜色,我看到的世界,是灰暗而抽象的。” “那么你现在?”苏含笑迟疑道。 “天地通明怎么说也是内功的一种,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用?”百里青抬起头,没有焦距的眸子对准了她的脸,满是无奈之色。 苏含笑汗颜,这才明白,现在的百里青,无法使用天地通明感知周围,就和一个视觉正常的人一下子瞎了是一样的道理。 “自从八岁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这么神秘都不知道的情况了。”百里青扁嘴。 “活该!”苏含笑揉散了淤青,顺手又敲了两下,训斥道,“既然知道自己的弱点,怎么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本殿下身边不需要累赘。” “抱歉。”百里青道。 见他竟然一句辩解都没有地就道歉了,苏含笑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道:“没有下次。” “嗯。”百里青微微笑了笑,但很快地脸色一变,迅速偏过头,捂着嘴咳嗽起来。 “百里?”苏含笑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好一会儿,百里青才止住咳嗽,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我去叫唐岚来。”苏含笑立即起身。 “殿下,这大半夜的,不用麻烦了。”百里青温和地道。 “没关系,随传随到是他的职责。”苏含笑不理会他,径直到房门口去吩咐暗卫逮人。 百里青一片茫然,无神的双眸中流露出疑惑,竟然显得有几分纯真可爱。 “对了,这段时间,江湖上可有什么大事吗?”苏含笑随口问道。 “大事?”百里青思索了一阵,道,“好像前阵子有个什么藏宝图,听说关系着什么前秦遗宝什么的,不过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每隔几十年总会有那么一次,最终不过都是江湖势力的重新洗牌,对朝廷没有影响,所以官府也不会管的。而宝藏……自然是从来没有的。” 一?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9部分阅读 一下子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百里青不禁感到了一丝疲倦,人也懒懒地半靠在了床头。 “藏宝图……还真是没新意。”苏含笑一声嗤笑,又倒了一杯温茶,这回却是放在他的掌心。 “可是明知如此,每一次还是江湖大乱,血雨腥风。”百里青苦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来如此,贪念……本就是人的劣根性。” “同意。但是啊……百里。”苏含笑轻巧一笑,却道,“如果所有人的人都没有了贪欲,这个世界就死了,连一点儿生气都不存在了。因为有欲望,所以才是人。” “有欲望,所以才是人……么。”百里青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低头陷入了沉思。 “茶冷了。”苏含笑提醒了一句。 “哦。”百里青机械地将茶杯送到唇边,一口口慢慢地啜着。 “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贪欲。”苏含笑淡淡地继续说下去,“乞丐对食物的贪欲,商人对金钱的贪欲,农民祈求风调雨顺,官员贪恋荣华富贵。而我们……渴望着更高的权势和地位。即便是出家人,对于空明、无欲的执念本身何尝不是贪欲,就算是了无生趣,依然在‘渴求’死亡。” “殿下的想法,很不同。”百里青沉思了很久才道。 “因为我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苏含笑坦然道。 “我明白了。”百里青点点头,将空杯子放到一边的小几上。 苏含笑也没问他究竟明白了什么,只是重新替他除掉外衣,扶他躺下。 忽然间,屋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咚咚咚”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殿下,唐岚带到。” “让他进来。”苏含笑略微提高了声音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即一个人被扔了进来。 “哎哟!”唐岚几乎一头撞上桌子,好不容易才站稳,却是只穿了一件里衣,正在夜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一看到她,立即红了眼,大吼道,“苏含笑!你深更半夜强抢民男,难道就是为了要冻死我的!” “既然都是强抢民男,反正也是要脱的,还穿什么?”苏含笑一耸肩,不过还是丢了件斗篷给他,以免大夫自己先被冻死。然而……她也还真没想到,她的安危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连衣服都不给一件就直接把人拎过来了。 但愿路上没有碰到人——不过就凭唐岚一路那呱噪劲儿,恐怕明天没人不知道太女殿下半夜把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带到了自己房间。 其实仔细看看唐岚,眉清目秀的,还有酒窝,也算是小美人一个了。 “看病!”苏含笑一翻白眼,已经不去想明天关内的传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直接一指床。 唐岚飞快地裹紧了斗篷,敢怒不敢言,慢吞吞地挪到床边。 “抱歉,麻烦了。”百里青微笑着从被子下面伸出手。 “呃……没关系。”看到那如琉璃一般透明而清丽的笑容,唐岚也不禁被闪了一下,傻傻地应了一声。 苏含笑看得分明,忍不住继续翻白眼。又是一个被百里青的笑容骗了心的可怜孩子。 “他没事了!”唐岚把完脉,回头却没好气道,“烧退了,其他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理身体就行了。他原本体质就比正常人弱些,要是自己还不注意调理,将来会出大问题的。” “可以开个补药方子吗?”苏含笑道。 “他好好的没病喝什么药?”唐岚怒道,“你以为我也是那种三流的庸医,有事没事就让人大补小补的?是药三分毒,要是我要杀人,光用人参鹿茸开个补药方子也能毒死人!” “我只问一句,你至于么?”苏含笑无语道。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唐岚抓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地写了一大堆,丢下笔道,“这是几道药膳的做法,回去按照上面写的事项做给他吃。虽然材料珍贵,做法又麻烦,不过反正你是太女,侍从千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含笑拿起来看了看,仔细地收在一边。 “我可以走了吧?”唐岚道。 “我还要一个药方。”苏含笑却笑了起来。 “什、什么药方?”唐岚看到她的那个笑容,不禁从心底发毛,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 “就是你说的,光用人参鹿茸也能毒死人的‘补药’方子。”苏含笑压低了声音,却格外加重了语气。 唐岚呆了呆,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个么,就不用你关心了。”苏含笑拿起一张纸铺开,又抓起笔,蘸好墨,塞进他手里,“堂堂唐门少主,开个方子应该是轻而易举吧?我可没有怀疑你的医术哦。” “这……”唐岚嘴唇发白,虽然很冷,但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要这种方子能用来干什么,用膝盖想也能想出来,他真是多此一问。只是,只是……见鬼的他为什么偏要多嘴说这么一句? 苏含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一脸的笃定。 许久,唐岚深深地吸了口气,坐下来。 他知道,今天自己不写是走不出这里了,这位太女能干什么,他不想去挑战她的底线。那双眼睛里蕴藏的是怎样深沉的暗,看不清,摸不透。 微一沉思,笔走龙蛇之间,简简单单七味药材出现在纸上。 “就这么简单?”苏含笑好奇道。 果然如唐岚所说,是以人参和鹿茸为主,配上了其他五味珍贵辅药而成,看上去很正常,都是些大补的药材,怎么都不像能毒死人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唐岚咬牙切齿道,“人参鹿茸都是热性的药材,一般来说,需要用辅药调和其阳性,使药性中正平和,不会把人烧死。但是我用的这几味辅药,看上去都是化解阳性的没错,但其中亮亮相克,遇到一起反而会产生更大的热量。按这个方子吃药……七服药定然把人补死。就算很高明的医生也看不出真正的死因。” “过犹不及么。”苏含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道,“那御医呢?” “我怎么知道你家御医是什么水平?”唐岚白了她一眼。 “总之……这件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万一有事,别忘了药方是你唐岚的亲笔。”苏含笑一笑,收好药方,俯身在他耳边微笑道。 “你!恶魔!”唐岚恶狠狠地道。本来他就打算出了这门就全部忘掉的,皇家的斗争,谁要是敢卷进去,死无全尸都是轻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罪诛九族! “放心,这方子,我只是以防万一,没打算动用。”苏含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原本目前她已立于不败之地,实在没必要做这种授人以柄的蠢事。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多留条路总是好的,同时也算不大不小地捏了个唐门的把柄在手里。 闻言,唐岚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来人,送唐公子回房。”苏含笑扬声道。 “不必!我自己会走!”唐岚不等外面的暗卫答应,拔腿就走,这个该死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那可不行。”苏含笑不紧不慢地道,“暗卫送你回去后,你还得把斗篷还我……或者你更喜欢明天一早当面归还并道谢?” “随便你!”唐岚怒吼了一句,狠狠地摔上门。 还道谢?苏含笑,我诅咒你一千一万次! 苏含笑关上房门,隔阻了外面的冷风,心情不错。 “殿下,你认真的?”百里青忽然问出一句。 “不,我没骗他哦。”苏含笑一声轻笑,“筹码这种东西,不管现在有用没用,大的小的,终归是越多越好的,不是吗?” “的确。”百里青赞同地点点头,显然刚刚也只是确认她的心意而已。 如果下个毒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要争夺那张凤椅的人若还抱着良善那种东西,不是太可笑了吗?只不过……现实是,所有的事都不是那么简单都能解决的。 所以,苏含笑需要百里青。 “把我昏倒后的事说来听听吧。”百里青道。 “不等明日?你精神可以吗?”苏含笑皱眉道。 “可以。”百里青很确定地道。 “好。”苏含笑也不矫情,点点头,就从李韵被刺杀起,一直到和梅若水的猜测,都说了一遍。 她说的很清晰,百里青也听得很认真,不时还打断她的话反问几句。 一盏昏黄的烛光下,两人一坐一卧,侃侃而谈,形成了一副宁静而安详的画面——如果忽略掉他们谈的内容的话。 第二十六章 杯具的蓝沉烟 直到第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苏含笑才发现他们竟然就这么谈了大半个晚上。 “那就先这样吧。”百里青道。 “嗯,其他的,要等回京后再说。”苏含笑点点头,转身来到窗前,推开了窗子,让清晨的新鲜空气流入屋内。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随后一条黑影闪了进来。 “若水回来了?”苏含笑回头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梅若水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们。 自己是有任务,但这两个……大清早的一脸倦容,难不成也一夜没睡? “没事,百里可以再睡一下。”苏含笑也注意到了百里青的神色,不觉有些歉疚。 虽然他说自己没有问题,但大病未愈的,拉着说了一个晚上,还要不断地动脑分析,还是超过负荷了吧! “没有收获呢。”梅若水自己倒了杯茶,也不介意茶水已经凉透,猛地灌了下去。 “才一个晚上,没有发现也是难免的。”苏含笑倒没有失望之色。 “今天晚上我再去。”梅若水道。 “先休息去。”苏含笑心疼地抚上他的眉。 “我习惯了。”梅若水轻轻一笑。 “那我先去议事厅。”苏含笑看看天色道。 “我陪你一起,回来再睡。”梅若水不等她拒绝就堵死了她的话。 “知道了。”苏含笑只觉得心头暖暖的,有一个人永远把自己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那样的感觉……真好。 “殿下,虽然我赞同你的判断,不过还是请记住,不要把目光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百里青温和地道。 “我明白,有些事,也的确不是一个人能做的。”苏含笑了然地一点头,替他拉好被子,“你先别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不然……再撞柱子把脑袋撞傻了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是压低了音量说的,百里青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一闭眼,不去理会她。 “走吧。”苏含笑一笑,转身出门。 梅若水看了一眼床,这才转身跟了出去。 是错觉吗?总觉得今天的苏含笑心情很好,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想什么呢?”见身边的人竟然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苏含笑不禁问了一句。 “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第一个怀疑的竟然是她?”梅若水道。 “排除法。”苏含笑没有逗她,直接道,“当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那个,无论是多么的不合理,也一定要相信那就是真相。” “但愿你没有错。”梅若水又皱了皱眉。 “至少有七分把握,值得试一试了。”苏含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议事堂,不过进门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发生了什么事?”苏含笑打断道。 堂中顿时一静,说是争吵,其实也只是舒捷的声音大了些,水川稳重,宁燕君冷静,都不是会和人吵架的类型。 “殿下。”所有的人纷纷叫了一声,然后散开去做自己的事。 “我们在讨论这次战争俘虏的问题。”水川开口道,“俘虏不少,一直关着也不成,就算每天一顿饿不死人就好,但人数太多,耗费的粮食也很可观。” “都杀了不就安静了。”舒捷不以为然道,“从来大雍的士卒落在草原那帮蛮子手里也从来没有好下场,都是被祭旗的,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什么不好,一了百了!” “那大雍不就和那些野蛮人一样了?”水川反对道。 “君子道义是对人讲的,对畜生讲道理,不是对牛弹琴么?”苏含笑不以为然道。 “那殿下也支持末将的看法了?”舒捷兴奋道。 “杀杀杀,你就只会杀吗?太没有效率了!”苏含笑瞪了她一眼。 “那殿下怎么想?”见她各打了五十大板,宁燕君微笑着问道。 “俘虏,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苏含笑不答反问。 “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了。”水川摇头道,“往年异族叩关都是攻城战,偶尔有几场野战,也是厮杀一阵各自撤退,不会有那么多俘虏。这回事因为绊马索绊倒了敌军的坐骑,所以才会抓了如此多的活口回来。” “也就是说,无据可考?”苏含笑撇了撇嘴道,“伤脑筋……我方若是有重要的人被擒了,怎么办?” “按照草原的规矩,战争之后可以用金钱宝物赎回。”水川答道。 “不过这个冬天草原会很难过,不论哪个部族都拿不出赎回俘虏的物资。”宁燕君补充了一句。 “放了可惜,关着麻烦,杀了……也不太好。”苏含笑摸摸下巴,想了想道,“那就废物利用吧!” “啊?”所有的人都不禁一愣。 “关后的大片农田已经因为这场战争耽误了秋收了,先让她们帮着一起抢收去。”苏含笑道,“之后么,看看附近哪里有需要人干活的,比如说矿井,采矿那种活儿太危险了,就尽量不要让我们大雍的子民去做,矿山又都是有军队驻守的,正适合看首俘虏。” “这……会不会太……”好一会儿,水川才开口。 “给吃给住,就是不给工钱而已,又不算虐待俘虏。”苏含笑不屑道,“再说了,也要让那些蛮子知道,下次想打大雍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 “也不错。”第一个赞同的竟然是宁燕君,“以后若是抓到俘虏也可以这么办理,与其关着浪费粮食,还不如榨干她们的利用价值。” “可是,若是那些俘虏消极怠工或是恶意捣乱怎么办?”舒捷问道。 “这简单,只要告诉她们,做工十年就可以放她们自由,要是做得好,可以提前释放,不怕她们不卖力。”宁燕君答道。 “那具体事宜几位看着办吧。”苏含笑说着,转头看看,又道,“怎么依然不见水柔将军,伤势还是不好吗?” “好像是那晚在城楼上吹了风的关系,又烧了。”水川苦笑道。 “啊,还让唐门的那位大夫发了好大一通火。”宁燕君接口道。 “是啊,还是当大夫的就那么奇怪,看到自己的病人不听话,都忘记他自己也是被扣押的人质了。”舒捷撇嘴道。 苏含笑回头与梅若水对望了一眼,正要说什么的,门口却冲进来一条人影,直直地撞进她怀里。 “喂……”苏含笑被撞得直退出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含笑,我不要回去!”蓝沉烟急促地丢下一句话,顺手一扯,把她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 “哈?”苏含笑一阵错愕,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一头雾水,什么不要回去?回哪里去? “少爷,请您不要再闹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 “蓝影?好久不见。”宁燕君一下子站起来,惊讶地道。 “宁将军。”来人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苏含笑也不禁仔细地打量着那人。 大约三十上下的女子,身体单薄,容貌很清秀,但眼神中却蕴含着犀利的光,显然不是像外表表现得那么好欺的。 不过,姓蓝,称呼蓝沉烟少爷,是蓝家的家将吗?那宁燕君对她的态度似乎太大惊小怪了一点。 “来接沉烟回去的?”宁燕君立刻就明白过来。 “正是。”蓝影点点头,“我家元帅接到水川将军的信后,很是担心,便派我前来迎接。” “你出卖我!”蓝沉烟狠狠地瞪了水川一眼。 “少爷,你私自跑来前线已是不该,不可对几位将军无礼。”蓝影皱眉道。 蓝沉烟一口气生生地憋回去,只抓着苏含笑的衣服不放手。 苏含笑轻轻一笑,那天水川私自送出的信笺果然平安送达了蓝塞英手上,那么,她对自己的猜测就更多了一分把握了。 “少爷,请跟我回去。”蓝影又重复了一遍。 “你很啰嗦!”蓝沉烟一扁嘴,怒道,“反正大家都快要回去了,我就跟含笑一起走好了,谁要跟你上路啊,每天看着你这张没表情的死人脸,我会折寿的!” 听到他这句话,屋里的人顿时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殿下,我来介绍一下。”宁燕君干咳了两声,走过来道,“这位蓝影将军,是蓝元帅的侍卫队长。” “太女殿下。”蓝影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 蓝沉烟立即一缩头,整个人都躲到了后面。 苏含笑只是点点头,笑了笑,她知道宁燕君也只是想扯开话题罢了,毕竟,同在京城,蓝塞英的侍卫队长她自然是认识的。不过……在原太女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也真的只有“蓝影”这个名字而已,显然那位太女从来没关心过这个。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许久,蓝影才有些无奈地道:“少爷,元帅很担心你。” “战争都结束了,也不差这两天嘛。”蓝沉烟的语气有些软,但依然坚持,“含笑……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苏含笑不禁觉得有些头疼,人家的家务事,她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可是背后的这家伙拉她衣服的手越来越用力,再下去她会不会被衣领给掐死啊? “这次的战争也有蓝公子的功劳,也许陛下的诏书会提到,若是公子离开了,似乎不好。”梅若水忽然插了一句。 “对对,所以我还是等接了圣旨再走!”蓝沉烟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连连点头。 苏含笑一挑眉,意外地看了梅若水一眼,有几分诧异他竟然会帮蓝沉烟说话。 蓝影皱着眉,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蓝影,你也是一路急赶过来,休息两天吧。”宁燕君拍拍她的肩膀,自顾下了决定。 “好。”蓝影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宁将军,那我们出去了。”蓝沉烟飞快地说完,拖着苏含笑就跑。 “抱歉。”梅若水对着蓝影微一点头,也跟了出去。 “沉烟,我没想出来……”被拖走的苏含笑却是一脸的无奈。 “你个有异性没人性……啊不对,有同性没异性的女人!”蓝沉烟一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她。 有同性没异性?那是什么?苏含笑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 “那个女子,你很怕她?”梅若水抱着双臂道。 “她比娘都可怕,死板没人性!”蓝沉烟吐吐舌头,“其实她去当个大将军都够资格,好像就因为娘救过她,所以非要赖在元帅府当侍卫队长,浪费啊!” “我看你是怕被管吧。”苏含笑敲了敲他的脑袋。 “反正惨了。”蓝沉烟仰天一声哀叹。 “不是同意你先留下了吗?”梅若水不解道。 “反正你看着就知道了。”蓝沉烟有气无力地道。 闻言,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一天下来,他们就明白蓝沉烟的意思了。 这位蓝影大侍卫,分明就是一个管家婆么。 不许去军营,一个男子在军队里进进出出不成体统; 不准大喊大叫,太没有贵族风度; 不准闯女人的房间,有损清誉; 不准随便进书房议事堂,军国大事平民插手不合规矩; 不准……………… 总之,平时蓝沉烟所作的所有事,都被禁止了。 苏含笑满头黑线地看着幽灵状跟在蓝沉烟身边,盯着他行为举止的蓝影,不断地抽搐着嘴角。 这一天,用蓝沉烟的话来说,我的人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杯具。 当然,听到这句话也依然毫无反应,我行我素的蓝影,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过……对于不准蓝沉烟闯她的房间这一条,苏含笑还是很赞同的,虽然她不是不喜欢看到蓝沉烟,但对于他不分时候的行为还是很头疼,就算他敲了门,也从来不等她说“请进”,仿佛敲门就只是个开门之前的动作而已。毕竟,她这里还是有不少不应该让现在的蓝沉烟看到听到的东西的。 办完一天的事,再回到房间时,一进门,她就看到百里青已经起身,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苏含笑忍不住凑了过去,尽管知道他那神奇的天地通明心法已经恢复了,但是写字……真的没有问题? “殿下今天的议事结束得很早。”百里青头也不回地道。 “啊,发生了点事。”苏含笑轻笑道。 说实话,看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蓝沉烟被管束成这个样子还无法反抗的,还真是挺新鲜挺有趣的! 战争百里青身后望去,只见他手下的笔宛若夭龙,飞快地流淌出一行行清丽的字迹,若不是他的目光确实没有看着桌面,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一个失明的人。 “呐,百里。”苏含笑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百里青应道。 “果然,第一次见面那时,你是故意投怀送抱的吧?”苏含笑笑道。 百里青的手一僵,笔下的字立即歪了歪,不过很快他就纠正过来,直到写完这一节,他才放下笔,淡淡地道:“殿下这算是秋后算账?” “只是好奇,那一撞,你就认定了我是你的明主?”苏含笑道。 “我说是,殿下信吗?”百里青抬起头来,清清浅浅地一笑。 “真不怕本殿下好色成性?”苏含笑凑近了他,答非所问。 “也没有关系呢。”百里青想了想道。 “嗯?”苏含笑不禁一愣。 “剑阁弟子一旦认定了主子,便会倾尽所有相助。”百里青没有让她疑惑太久,自顾接下去道,“所以,殿下要我也好,要别人也好,哪怕您真的后宫三千,也是殿下的私事,只要殿下是明主就好。” 苏含笑听到这么一个回答,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山剑阁就是这么教育弟子的?还不收女子,怎么听都让人感觉心存不良呢。这些男人,就从百里青和秦月来看,个个都是才貌双全,万里挑一,伴在那些有权有势的女子身边,形成的隐势力……不容小视。 超然世外?以匡扶天下为己任? 苏含笑皱起了眉,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冷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不高兴?”百里青清楚地感应到了她的心情变化。 “没有。”苏含笑摇头,又道,“只是有些心烦。” “为了内j的事?”百里青自然地接了下去,“放心吧,在圣旨到来之前就应该会有结果的,毕竟,秦月还在这里。” “你也认为秦月在关内?”苏含笑道。 “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罢了。”百里青淡淡一笑,将吹干了墨迹的信纸折叠好,塞进铜管,绑在一只乖巧的白鸽腿上。 “给京城的?”苏含笑道。 “通知秦楼准备收网。”百里青答道。 “真的把楚红楼买下来了?”苏含笑道。 “嗯,说起来还刚好是钻了空子。”百里青放飞白鸽才道,“那次的行刺事件在陛下的干预下已经平息了,只抓了几个倒霉鬼掩人耳目。现在的御林军正统领是白飞羽,副统领是林紫雁,陛下说白飞羽有带兵经验,林紫雁武艺不错,便这么指了。但是之前的查访,加上刑部那里流传出来的消息,云浅在京城的地位很尴尬,所以收购楚红楼,比预想中的简单。” “那么,下一步就是整合京城的三教九流?”苏含笑道。 “不错。”百里青点头道,“不用半年,我会给殿下一张完美的情报网,包括哪位大臣晚上吃的什么菜色都可以第一时间知晓。” “噗——”苏含笑不禁笑了出来,“那就拭目以待了。” 第二十七章 血色妖瞳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得出奇。 战后的工作都已经差不多了,征集的民兵都已经回家抢收粮食,俘虏也分批送往了各个需要劳力的地方。听闻工作得好就能够释放,那些俘虏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总比来个屠杀得好,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如果有机会还能再回去,和族人相见也是好的。 最喜欢热闹的蓝沉烟被蓝影管得死死的,更没有时间来找苏含笑了。 只有梅若水每天晚上依然穿梭在关内,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他却依然不骄不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和平真好。”清闲下来变得无所事事的苏含笑坐在明月关的城墙上,迎着迎面吹来的晚风,眺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日轮。 “殿下,这样不安全。”百里青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不要紧,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而且这里视野好啊。”苏含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晴。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百里青抬起手,挡去忽然吹来的一阵大风。 “病刚好,就别学我在这里吹风。”苏含笑一跃下地,顺手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他身上,一边不悦道,“本来身体就不好,还穿得这么单薄,是还想撞柱子是不是?” 百里青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也许……不应该告诉她实情的,不就是撞了一下床柱而已么,老是被她念念不忘地记在心上。 苏含笑看到他的样子却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这样才对么,明明就没多大,何必老是把自己的真实感情掩藏起来呢。 “殿下似乎很开心。”百里青无奈道。 原本在宫里就看她天天耍着梅若水和韩书墨好玩,自已也只当看热闹,不过……有把柄落在她手里的滋味,有点儿糟糕! “以后,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了。”苏含笑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 “嗯?”百里清一楞,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才十八岁吧,不要总像八十岁,想扮演仙风道骨的气质,几十年后有的是机会。”苏含笑说着,还故意敲敲他的额头。 “殿下……”百里青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良久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殿下今年还不到+六。” “啊,我忘记了。”苏含笑顿了顿,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这也能“忘记”!百里青一头黑线。 苏含笑耸了耸肩,无语。原本她就二十五了,无奈这具身体还不满十六,算起来她还赚了九年的青春?可是……好像自己老是忘记这一点。 随着太阳渐渐没入地平线下,秋季的白昼很快就暗了下来,原本还有一丝暖意的晚风也变得冰寒刺骨。 “晚了,回去吧。”苏含笑顺手一揽百里青的腰,带着他往城下走去。 虽然她还想再待一会儿的,但是百里青的身体明显会吃不消,以后还是不能让他来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算起来,就在这几天里,圣旨也该到了。”百里青忽然道。 “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苏含笑点了点头,却也不怎么在意。 她已经是太女,只要女皇还没有让位的打算,就是封无可封,最多就受赏赐金银宝物美人罢了,这些平时也没少过,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一场战争,她最大的收获是明月关这些将士的心,以及宁燕君的好感,虽然这些军队并不是她的私军,她现在也没有半分命令她们去做什么,但在将来某些关健时刻,或许就会起决定性的作用呢。 “太女殿下。”迎面走来的水产看到他们,立即招呼道。 “今天是水将军巡城?”苏含笑微笑道。 “正走。”水川点了点头,又迅速地看了百里青一样,但立即转开了目光。 虽然男子出现在军中很不妥,但这位太女带来的男人……似乎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蓝沉烟就不用说了,梅若水的惊世一箭,至今仍为关内将士们津津乐道。而这个百里青,竟然是宁燕君亲自带进关的,最重要的是,蓝影带来的蓝塞英的书信里有提到,他是太女的幕僚,似乎对兵法很是精通——莫非太女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兵法战术,是跟他学的? “水将军还有事?”苏含笑疑惑道。 “不,末将这便去巡视了。”水川豁然一省,这才发现自已竟然在太女面前发起呆来,赶紧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苏含笑又看了她一眼,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这才和百里青一起下城。 水川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过了拐角看不见了,才叹出一口气。太女身边的人惊才绝艳自然是好事,可是……为什么有才的都是男子?难不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太女好色的流言? 思绪越飘越远,水川不禁有些纠结了。 另一边的苏含笑可根本想不到水川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一路和百里青闲聊着,回到府中。 梅若水自然是在补眠,毕竟晚上还有行动,她虽然心疼,但这里也确实没有别的高手可用——她还信不过让暗卫去办这种机密的事。幸好梅若水武功高强,下午睡上一两个时辰也能补回精神,短期内没什么问题。 不过……那人,还真沉得住气! 苏含笑不禁暗暗磨牙,等揪出那个该死的内j后,她一定要折磨她……十天不准睡觉! “去喊若水起来吧。”百里青笑了笑。 “早点休息,别太累了。”苏含笑留下一句话,回了房间。 昏暗的光线里,隐约可见低垂的帘帐。 “知道你醒了。”苏含笑走近床前,一手撩开帐子。 梅若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往床的里侧缩了缩,让出位置来。 苏含笑不客气地坐下,笑眯眯地戳戳他的脸。 “滚开。”梅若水“啪”的一下拍掉她的爪子。 “好了,起来吃饭。”苏含笑也不介意,连人带被子地把他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手!”梅若水直觉地想挣开,无奈缠在身上的被子死死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睁着一双喷火的美目,狠狠地瞪她。 “乖一点。”苏含笑顺手拿起边上的外衣给他披上。 “我自己来!”梅若水好不容易摆脱了身上的束搏,一把抢过衣服,却发现身边的女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不觉一愣,“生气了?” “没有……”苏含笑僵硬着脸,勉强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苦笑的表情,停顿了一下才道,“阴阳绝脉,好像……又发作了。” “……你不早说!”梅若水怔在当场,好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抓起她的右腕,果然发现触手处的肌肤如冰块般寒冷,脉搏更是紊乱不堪。 “幸好没有在战时发作。”苏含笑庆幸道。 “这时候你说什么废话!”梅若水咬牙切齿地把人拖上床,一手贴住了她的背心,纯阳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若水!”苏含笑全身都被冻得僵硬,无法反抗,但一双秀眉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上一次梅若水帮她疏通经脉是付出了重伤的代价,若是这次再…… “别以为我会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专心点!”梅若水知道她未尽的话,训斥了一句,一面努力壮制着自己的内力输出的速度和强度。 这里不是皇宫,万一出了差错,没有梅贵君来善后,而且他自己也有要做的事,绝对不容有失! 苏含笑也知道自己无法抗拒,更明白阴阳失调的后果,赶紧闭上眼晴,默默地引导着梅若水的真气在自己体内游走,一条条疏通被冰封的经脉。 说起来,这一次发作的强度似乎比上次更厉害,梅若水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回去后还是得和梅贵君谈谈,这个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在关键时刻发作一次,她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慢慢的,在真气经过的地方,身体开始回暖,冰冻带来的剧痛也逐渐缓和起来。 看来这回梅若水有了经验,应该可以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下将她的状况压制下来,也让她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百里青的声音:“走谁在那里?” 苏含笑猛地一惊,门口明明有暗卫守着,居然能有人潜入附近,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只有在百里青的天地通明面前,再高明的轻功和隐匿技巧都无所遁形。 “谁!”随后是暗卫的呼喝之声。 “不要分心。”梅若水沉声道。 苏含笑深深他吸了口气,努力让白己不去注意外面发生的事,可一时间,心却静不下来。 府中的人自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而刺客……这个时候天都还没黑透,又是晚餐时间,虽然府中一般不会有人走来走去,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人的,怎么会有刺客出来活动? “叮!”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保护百里公子退后!”是暗卫的喝声。 之后又是一阵密集的兵器交锋声响。 苏含笑一咬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镇静,专心引导体内的真气。 梅若水也知道她的焦虑,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是你……怎么会?”百里青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惊讶。 “小心!” “啊~” 随着短促的惊呼声,梅若水将最后的力量送入苏含笑体内,随即一拍床柱,借力跃起,一剑劈碎了窗户窜出去。 只见院子里两名暗卫一个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一个半跪着,右肩上一片血迹斑斑,百里青却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梅若水喝道。 “刺客抓走了百里公子。”暗卫答道。 “往那边去了?”梅若水道。 “那里。”暗卫迅速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是……仓库?梅若水皱了皱眉,也不多废话,腾身追过去。 “吱呀~”迅速打通经脉的苏含笑走出来,无法顾忌因为操之过急而导致身体内部的隐隐作痛,厉声道,“立刻通知宁将军,关内做好防御。” “可是殿下身边……”暗卫看了看倒下的同伴,犹豫道。 “你现在的伤势还能做什么?快去!”苏含笑怒道。 “含笑!出了什么事?”远远的传来蓝沉烟的声音。 “还不滚?”苏含笑道。 “是。”或许是因为蓝沉烟即将到来,代表着不离他左右的蓝影也在附近,暗卫终于放心地走了。 然而,苏含笑根本不等蓝沉烟出现,迅速闪身,追着梅若水离去的方向而去。 “含笑?”仅仅一线之隔,蓝沉烟从拐角处现出身形,疑惑地叫了一声。 “这是……”蓝影直接越过灌木丛,蹲下身探了探那暗卫的鼻息。 “怎么样?”蓝沉烟也走过来。 “活着,只是昏过去了。”蓝影起身道。 蓝沉烟看看房间,破碎的窗户和洞开的房门都可以将屋内一目了然——没有人。 “似乎有人朝那边去了。”蓝影道。 “是吗?那我们也快去看看,说不定有大事发生了。”蓝沉烟道。 蓝影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虽然不喜欢那个太女,可她毕竟是太女,万一有点什么事,对蓝家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 另一边,最早追上去的梅若水终于停留在一座仓库面前,这里原先堆放的是滚木火油等守城器材,但在前次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一空,还没来得及补充,所以现在只是一座空仓而已,自然也没有人看守。 仓库的门是虚掩的,里面因为没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0部分阅读 窗户,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一丝光,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只是很轻,听不清楚具体内容。 “若水?”就这么一晃的工夫,苏含笑已来到他身后。 “你怎么跟来了?”梅若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他中途有停下几次辨认敌踪,但他可是用了轻功全力奔驰的,可这个女人……居然仅一线之差地追了上来? 苏含笑知道他奇怪什么,不过却耸耸肩,没有解释的意思。 若是简单地在平地上用轻功比谁快,她当然是远远不及内家高手梅若水的,然而,本来追踪敌人就是她作为杀手的专长,用时远远小于梅若水,再加上府中拔高蹿低的地形,从前她所作的训练,几十层的高楼都能不借助任何工具从外壁跑上去,速度绝不比轻功慢多少。 不过,这些东西就算她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吧。 “进去吧。”苏含笑道。 梅若水叹了口气,情知是甩不掉她的,只能说了句“小心”,随后一手推开了大门。 微弱的灯光从门口照进去,但也只是隐约能看个大概。 苏含笑抓着梅若水的手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梅若水只觉得眼前一黑,赶紧用足全副心神在听觉上。 “呼~”的一下,黑暗中忽然亮起了火折子。 “你竟然还随身带着这东西。”梅若水讶然道。 “有备无患。”苏含笑笑道。 两人仔细打量仓库内,虽然物资都耗尽了,但各处都堆着不少原本装载小型器具的木箱等物,将巨大的仓库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也阻挡了视线。 “把七耀星图给我!”仓库一角传来冷厉的声音。 “我没有那东西。”百里青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你一真不怕死。”寂静中几乎能够听见磨牙的声音。 “从来都没有活过的人,又怎么会怕死。”百里青道。 苏含笑本来就想冲过去,听到这句话却不禁愣住。 从来……都没有活过? “你……” “住手!”梅若水看准了方向,一掌劈向一堆木箱。 “轰隆~”堆积如山的木箱轰然倒塌,扬起一阵烟尘,带过的风声差点儿吹熄火折子。 “咳咳……好一会儿,一片狼藉中才缓缓站起来两个人,不过受了这华丽的袭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隔开很远。 梅若水拉着苏含笑越过地上的木箱,将百里青挡在身后。 “没事吧?”苏含笑揽过百里青,将火折子举近了些,仔细一看,没有发现血迹和伤痕,才微微放下了心。 “我没事,不要伤害他。”百里青抓住她的手腕,急促道。 “你认识的?”苏含笑一皱眉,抬头望去。 却见渐渐散开的尘雾中,慢慢出现一条挺拔的人影。 “秦……月?”半晌,苏含笑才有些疑惑地道。 一袭黑衣,黑发飘扬,依然是那张魔魅的容颜,可是……那双标志性的血色妖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漆黑而没有任何感情的黑瞳。 那还是秦月吗? 百里青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是朔月。” “你不会想说,朔月时他的血瞳会消失?”苏含笑一扬眉,暗自腹诽,真玄幻! “而且……”百里青轻轻一叹,无奈地道,“月,你现在能站着都很勉强了吧?朔月,每个月一夜,你都要承受这种千刀万剐似的痛苦呢。” “你是怜悯我?那何不干脆交出七耀星图。”秦月冷冷地说了一句,背影依旧挺拔,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样子。 “七曜星图?”苏含笑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天山剑阁的秘典,转说中埋藏着绝世武功,不过谁也没见练成过。”百里青先回答了她的问话,这才转头道,“不过你难道觉得,掌门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听出他语气中的自嘲,苏含笑忍不住暗暗搂紧了他的身子。 “圣使白玉选择了你。”秦月说着,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白貂从百里青的口袋里爬出来,跳上他的肩膀。 “你这东西。”苏含笑一把揪过白貂,不满地道,“竟然不知道保护主人,要你何用!” “吱吱——”白貂委委屈屈地叫了两声,乖乖地蜷缩起来。 “月,也曾经是它的玩伴,动物就算再通灵,又怎会懂得人心的变幻。”百里青苦笑着从她手里救回白貂,抱在怀里。 “不管怎么样,也是好事吧?”梅若水缓缓地拔出了剑,沉声道,“就在这里把他抓住,很多事都可以水落石出了。” “那可没这么容易。”秦月冷笑着,手也按在了剑柄上。 “月,住手,你现在根本……”百里青不忍地道。 “我的确没想到你在明月关,看到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就动手了,甚至不记得今晚的特殊……”秦月深深吸了口气,却道,“这个女人就是你选的主子?但是,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没人要杀你。”苏含笑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会留活口的。”梅若水也点点头。 “不想杀我?”秦月挑了挑眉,满脸的讥讽之色,“也不怕我祸乱了你大雍的天下?” “笑话!”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道,“要是只因为你的存在,大雍就会乱,那还要女皇,要文武百官三军将士干什么?不如全体去拜佛求神!” 梅若水撇撇嘴,也不禁莞尔。 的确,这是只有苏含笑才会说的话。 “想打破这个预言的话,来帮我怎么样?”苏含笑又道。 “帮你?帮你乱天下?”秦月讽刺道。 “是啊!”出人意料的是,苏含笑竟然笑眯眯地点头,“不过,是去乱别人的天下!你帮我的话,以后我要是看哪个国家不顺眼,就把你送过去往那儿一摆,多经济实惠的方法!” “你耍我?”秦月的语气中透出森森寒意。 “我可是很认真的哦。”苏含笑摇摇手指,又看了百里青一眼。 很明显,这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关系,很有可能,当年秦月能逃离天山剑阁的追杀,都有百里青在暗中帮忙。 “我拒绝。”秦月道。 “真可惜。”苏含笑叹息道。 “那么……”梅若水眼神一沉,剑尖遥指着对方。 亲眼见过秦月接住他射出的那一箭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使百里青说他现在连站着都勉强,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等等!”苏含笑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含笑?”梅若水一怔。 “我来。”苏含笑平静地道。 “你?”梅若水讶然。 “呼!”苏含笑突然吹熄了手里的火折子。 仓库中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中,然后就听“呼!”“噗通”两声轻响,就不再有任何声息,又停了停,火光一闪,火折子重新亮起。 “含笑?”一下子从光明到黑暗再到光明,梅若水也眯了一下眼晴才适应过来,却见苏含笑站在他对面,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抱着似乎昏迷了的秦月。 “果然和百里说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有动手的能力,否则就算我趁着突然变暗,眼晴无法立即适应的时候偷袭,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的。”苏含笑道。 “你看得到?”梅若水抓住了她话中的破绽。 “啊。”苏含笑点头。 原本她的眼晴就有黑暗中视物如白昼的能力,所以当时那个杀手组织的首领说她天生就是做杀手的料,而肉体融合之后,这个能力也继承了下来。 “你怎么能确定他没有战斗力?”梅若水还是不赞同地道。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不过……”苏含笑淡淡地笑了笑,“肌肤因为疼痛而本能地轻微颤抖,却不是仅凭意志力就能完全控制的呢。” 梅若水张了张嘴,却终于没再说什么。 “若水,去做你的事吧。”百里青忽然插口道,“秦月现身了,现在外面估计会乱上一阵,今晚也许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那他?”梅若水还是不放心地看着秦月。 “放心,他这样还能做什么?”苏含笑好笑道。 梅若水想了想,又封了秦月几处大|岤,确认他即使醒过来也无法再造成威胁,这才满意地离去。 苏含笑也不禁有些无奈。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因为|岤道被封,血脉不畅而颤抖得更厉害,尽管因为昏迷而暂时感觉不到痛苦,她也有些发毛。 千刀万剐啊,那该有多痛?记得她初出道时曾经受过的最重一次伤,被人砍了十七刀,好像就已经晕过去了呢。 “殿下想怎么处置他?”百里青道。 “暂时没想好,不过杀掉肯定可惜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血色妖瞳么,虽然我不信那见鬼的预言,不过,人既然已经落在我手里了,就要最大化地利用他的价值!” “月是个很倔强的人。”百里青皱眉道。 “他都可以帮卢华那种白痴了,难道我还比不上那蛮子?” 苏含笑望望怀里春睡的人,又道,“世上没有不可利用的人,不为我所用,也只是我给出的利益不够罢了——不知道七曜星图能不能让他动心?” “殿下!”百里青闻言,终于变色。 “怎么?难道说,那什么七曜星图还有别的古怪?”苏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这……”百里青紧锁着眉,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苏含笑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秦月绝不会是为了绝世武功什么的抢夺秘籍那种肤浅的人,天山剑阁啊,果然还有不少的秘密呢! 第二十八章 错综复杂 “七曜星图,是天山剑闷的秘典,传说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究竟是什么,从来没有人解开过。”许久,百里青才开口道。 “秘密么。”苏含笑皱着眉看着怀里昏迷的秦月,一边暗自思忖着。 秦月这么想得到的东西,莫非是和血色妖瞳有关的? “那东西究竟在什么地方?”隔了一会儿,她才问道。 “在剑阁。”百里青苦笑道,“原本月说的没错,七曜星图历代都由圣使白玉选定的人守护,可是到了这一代,白玉,竟然选择了我——长老们借口我没有能力守护秘典,于是将其锁在了密室之中,作为交换,密室的唯一一把钥匙在我手里。” “想把它拿出来的话,你有多大把握?”苏含笑想了想才道。 “殿下,您该不会真的想……”百里青颤声道。 “我自已也很好奇呢。”苏含笑轻轻一笑。 百里青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已传来蓝沉烟的声音:“快点,就是这里了!” 苏含笑脸色一沉,顺手将火折子往百里青手里一塞,随即打开一个大木箱的盖子,把秦月放进去,再盖上盖子,并细心地留出了一条换气的缝隙。 刚做完这一切,虚掩的大门就被人粗暴地一脚踢开了。 “太女殿下可在此?”蓝影沉稳地道。 “有劳蓝将军了。” 苏含笑牵着百里青走过来。 “含笑,没事吧?”蓝沉烟立即从蓝影背后探出脑袋来。 “没事,若水追刺客去了。”苏含笑答道。 “怎么有这么笨的刺客,在这个时候出没?”蓝沉烟抓了抓头发,也一头的雾水,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没事就好,若水武功那么好,刺客什么的,一定跑不掉的。” “不要大意。”蓝影淡淡地道,“如果刺客是你说的那个秦月,只要一天没抓到他,就不能安心。” “知道了知道了。”蓝沉烟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说教,又对苏含笑露出个夸张的苦脸。 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蓝影也只是无奈他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习惯了。 “走吧,先去见宁将军,否则关内就更混乱了。”苏含笑道。 她知道蓝影的武功很好,箱中的秦月因为昏迷的关系,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呼吸,若是时间长了,难免就会被蓝影听出些什么。 “说的是,这里阴森森的,还是快走吧。”蓝沉烟不疑有他,率先就向外走去。 蓝影皱了皱眉,又看了苏含笑一眼,但还是跟了出去。 莫非是被看出什么了?苏含笑心中一紧,但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百里青握住了她的手,灭掉火折子。 一行人出了仓库,果然见到府中一片灯火通明,一队队的士兵交错跑过如临大敌的模样。 “殿下可看清了,那刺客果真是秦月?”蓝影忽然问道。 “这个么,我到的时候,若水已经救下百里,追敌人去了,太黑,没看清楚。”苏含笑一耸肩,又道,“不过那么容易就成功了,不像吧。” 蓝影闻言,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深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也认同她的说法。 “喂,你没骗我?”蓝沉烟道。 “嗯?”苏含笑怔了怔,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难得看你老实的样子,怎么总觉得奇怪呢。”蓝沉烟喃喃自语着,“嘛,算了,反正没事就好!” 苏含笑无语,后脑勺上冒出一滴冷汗。这算是……直觉?那还真是准。 一路回到议事堂,所有没有巡查工作的将领都被惊动了,连养伤中的水柔也在,当然,忙乱了半晌,什么也没有找到。 毕竟,太女是从那座仓库中走出来的,梅若水又去“追刺客”,短期内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再去仓库彻底搜查一遍。只是…… 苏含笑转过头,不动声色她望了蓝影一眼。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沉默,不过苏含笑向来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这个人,很麻烦!要在她做什么之前,把秦月带出来才好。 在这样的气氛下,谁也没心情吃晚饭,大家匆匆填饱了肚子,就各自散去,不过府中的警戒却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回到房内,苏含笑有些郁闷地看着大门发呆。虽说宁燕君直接派了自己的亲卫来给她站岗,正说明了这位名将对她很有好感,可是……这样一来,她要哦怎么才能瞒过那些眼晴,去仓库抱回一个大活人? 按照百里青的说法,明天日出时,秦月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哪怕梅若水有封了他的|岤道,也是留不住他的吧。这样的机会仅此一次,以秦月的谨慎,绝不会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错过今夜,想要再逮住他就难了。 所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考虑和宁燕君合作。 既然宁燕君算是天山剑阁的外门弟子,那对秦月的出身来历定然是有了解的,应该能够沟通。 “殿下对月很有兴趣?”百里青一边说着,走过来,放下沏好的茶。 “怎么?吃醋?”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百里青不答,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苏含笑无趣地撇撇嘴,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 茶叶的清香从口中直沁入心脾,暖暖的,顿时让她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秦月,是一把双刃剑,并不容易驾驭,一个不小心,没伤到敌人,就先伤到白己,可是,她还是想要!说她是无聊的征服欲也好,那个男人的红眸之下,冻结的是灼人的火焰。 “咚咚”忽然间,刚修补好的窗子上传来一阵轻轻的敲打声。 “来了。”百里青神色一舒,走过去将一扇窗打开了一条缝。 只听“嗖”的一下,黑色的小鹰猛地从缝隙里窜进来,一下落在桌上,尖尖的嘴一伸,开始喝苏含笑杯中的茶。 “你这家伙……”苏含笑一脸的无奈。 这只梅若水的鹰也好,百里青的白貂也好,难道有灵性的动物肯定也伴随着有个性? 一把拉起黑鹰的翅膀,取下它腿上的信,苏含笑就不去管它,任由它喝茶喝得津津有味,自顾来到书桌边,展开薄绢。 这一回的信很短,是出自秦楼之手,只是汇报了顺利收购楚红楼的大致经过,并提及了楚红楼的云浅不知所踪。 由于梅若水和百里青都在明月关,宫中的情报自然是没有了,不过却说明了女皇已发出了圣旨。 苏含笑默默他算了算时间,若是那位钦差勤快些,路上不拖时间,差不多四五天后也可以到了。 “怎么样?”百里青问道。 “如你所料,只是云浅失踪,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百里青淡淡地道,“他既然是喜欢宁王,那就绝不会独自逃走,若不是依然在京城潜伏,那多半就是往南楚方向去了。” “去和宁王会合吗?”苏含笑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殿下很顾忌他?”百里青道。 “说起来,明明是女尊的世界嘛,你们这些男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强。”苏含笑忽的一笑。 “殿下过奖了。”百里青平静地道。 “陛下的圣旨快到了。”苏含笑转过话题。 “那么,我们也该准备回京城了。”百里青立即说道,然而,迟疑了一下又道,“秦月,你打算带他回去?” “有这个意思。”苏含笑点点头道,“对了,天山剑阁是在天山?那距离明月关应该不是很远?” “现在恐怕不行。”百里青明白她的意思,只道,“剑阁位于天山最深处的绝峰之上,这个季节,上山的道路都已经开始冰封了,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行。” “难道说,剑阁的人一整个冬天都无法下山?”苏含笑奇道。 “剑阁中人并不多,提前储存足够的根食,轻易就能维持一个冬天。”百里青解释道,“信息的话,自然有灵鸟作为信使传递,倒和玄冥宫才异曲同工之妙。” “真是古怪的地方。”苏含笑无奈,也只好先把这事放下。 不过七曜星图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不止是为了吸引秦月,更重要的原因是,她 隐隐觉得,那东西很重要,绝不是什么武功秘籍那么简单。“含笑,七曜星图是剑阁的至宝,要是真与整个剑阁为敌……”百里青迟疑道。 “那你呢?”苏含笑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如果我与剑阁为敌,你站在哪一边?” “你这边。”百里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以为,你至少会犹豫一下的。”苏含笑楞了一下才道。 “不管你与谁为敌,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百里青重复了一遍。 苏含笑抬头望去,近在咫尺的双眸中虽然没有焦距,却闪耀着认真的光芒。 她明白,百里青是说真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样毫无保留地交付出自己的忠诚? 忽然间,袖口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两下。 苏含笑一低头,只见黑鹰不知何时已喝干了茶水,飞到了她腿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影,无辜地看着她。 “殿下,让京城方面按兵不动,等我们回去,可以吗?”百里青说着,自然地绕开了刚才的话题,铺开一幅薄纱。 “嗯,两王也都快回来了,这个时候稳打稳扎就好。”苏含笑答了一句,顺手拿起一叠点心,一点点捏碎了放在掌心。 黑鹰乖巧地啄着点心碎末,一会儿工夫就吞下了一块绿豆糕。 苏含笑顺手梳理了一下它的羽毛,歪着头看着百里青笔下流畅得淌出一行行秀丽的文字,隔了一会儿,见他微微一顿,才开口道:“我还是觉得云浅没有离开京城,让人再找找,但不要打草惊蛇。被逼到绝境的男人会很可怕,现在还没必要到这一步。” “是。”百里青也不问她从哪里得出人还在京城这个结论,提笔又补充了几句,随后仔细地将薄绢叠起,塞进铜管中。 苏含笑接过来,绑在黑鹰腿上,又喂了它些茶水,随后重新从窗口放飞。 随意一眼扫出去,院子里虽然只有两名侍卫,但以她的经验判断,隐藏在暗中的人恐怕是这个十倍。尽管知道宁燕君是一片好意,防备的是刺客,但住的地方被如此严密包围,还是让她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好像自己才是囚犯似的。 “殿下,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房去了。”百里青收拾好桌子,起身道。 “早点休息。”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百里青应了一声,不打扰她,轻轻地退了出去。 直到只剩下一个人,苏含笑才叹出一口气。 刚到明月关时,因为敌人大军压境,所有人脑中都只有战争,才根本没空考虑别的。然而,如今战事虽然结束了,但关内的形势却似乎更加复杂。 “还不如打仗……”苏含笑继续叹气。 并不是不会,只是不喜欢这种不干不脆的布局而已。 不过,发泄完之后,她立即开始振作精神。不管怎么样,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总会有点儿收获的。 第二十九章 杀机 梅若水一身黑衣,借着朔月的夜色掩护,宛如一抹幽灵,穿行在府衙中,很快地就绕开所有的守卫,来到目的地。 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周围的地形都烂熟于心,轻轻一跃,便上了屋顶。 小心翼翼地揭开两片瓦片,向下望去,但意外的是,屋中竟是一片漆黑,仿佛没有人似的。 这个时候……怎么会?梅若水皱了皱眉,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发现除了视线的死角处外,的确没有看到人影——当然,任谁都不会在自已的房间里莫名其妙躲在角落里的。 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决定冒一次险。毕竟秦月已经现身了,今晚的明月关人心浮动,是最好的机会,而算算时间,女皇的圣旨也要到了,回京在即,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从屋后跳下,他轻轻地转到半掩的窗子边,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这才跳进去。 不敢点灯,不过府中通明的灯火从窗外照进来,也不是完全看不见。 梅若水首先来到书桌旁翻了翻,发现只不过是些简单的公务文书,也是,哪个白痴会把通敌的证据明晃晃地摆在桌上的,他也没指望这个,很快就转向后面的书架,仔细地摸索,并注意将检查过的地方恢复原状,让人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一圈下来,所有的东西都中规中矩,半点儿出格的都没有。 梅若水叹了口气,也不禁觉得有些棘手。 搜查这种事,其实他很不擅长,只是北方的边关重地向来是玄冥宫最难以渗透的地方,也无人可用。 就在这时,隐隐的,似乎听到一阵“咔嚓”的声响。 梅若水顿时警觉起来,然而仔细判断,那声响,竟然是来自墙壁里? “吱呀——”忽的,靠墙而放的一座书架轻轻一震,像是一扇门似的,慢慢向外打开,随后,从现出的密门里转出脚步声。 竟然是密室!怪不得屋里没人呢。梅若水一惊,但时间却已不容许他从原路退出了。 眼看着来人已经要走出来,情急之下,他一下跃上了高处的横梁平躺下,用横梁遮住自己的身形。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书架重新合拢的声音。 “咦?”来人一声惊咦,隔了一会儿才去关好窗子。 梅若水躺在横梁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一动不动,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景,但心里却很镇定。 他知道那人是发现了窗子打开的角度,但原本就半开的窗子,被风吹开了些也很正常,就算是以防万一地检查一下,一般人也只提会抬头看看,不会特意跳到横梁上的,应该不会发现自己。 果然,只听那人在屋中转了一圈,就没了动静。 灯火点亮。 梅若水微皱着眉,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冒一点险,看看下面的状况。 一阵刷刷的纸张翻动声后,又寂静下来。 梅若水咬了咬嘴唇,一边暗叹自己还是不够沉着,一边小心地挪动着身体,想要往下张望。 “呼~”猛的,椅子拖动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让他赶紧缩了回去。 不过,下面的人倒不是发现了他,很快地就开门出去了。 梅若水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回来,这才翻身落地。 粗粗一打量,可见书桌上和刚才相比凌乱了不少,不过他可没兴趣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迅速来到书架前摸索起来。 既然是活门,自然也可以从外面打开,机关定然在这附近。 好一会儿没找到可以的东西,梅若水擦了擦额头细微的汗水,仔细回忆了一下玄冥宫里的机关和密室暗门设计,然后再重新扫视着书架。 忽然间,书架一角,几本与众不同的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明其他地方都排列得整整齐齐,只有这里似乎经常被人取用。 他走过去,小心地抽出一本,没有反应,直到第三本,书架忽的一震,就在他退后几步时,重新打开。 暗门里没有光源,黑黝黝的,只能看到一排往下的阶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原来密室是建在地下的,怪不得从外面看不出来,可是要在明月关里建造这样的室室,绝对不是什么小工程,根本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带着疑惑,梅若水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终于一咬牙,闪身进了密室。 一手按着剑柄,谨慎地往下走了十几步,一个转折,又是十几步,阶梯就到了尽头。 穿过一扇狭窄的小门,里头是一个房间,高度只该两米左右,但似乎是哪里有换气的装置,尽管在地底下,也不会让人觉得气闷。 墙壁上点着两盏长明灯,昏黄的光线勉强能照亮屋内。 梅若水知道主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要是被堵在这个密室里就糟糕了,于是顾不得仔细搜索,一眼看见小桌上堆放的信件就心头一跳。 会被藏在这种地方的信,会是什么东西不用说也明白! 梅若水也不一封封对照,迅速将散乱的信件叠好,便要拿走,至于内容回去让苏含笑检查便走。 “果然有只小老鼠钻进来了呢。”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梅若水一惊,猛地转身,只见唯一的出口处正站着一个人,因为逆光的关系,看不清脸庞。 “让你来做这种事,太女殿下倒也真舍得。”那人轻轻一笑道,“在这个地方,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了?” 梅若水愣了愣,随即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扬眉道:“把我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虽然他刚刚见到这些证据太过兴奋,疏忽了警戒,但以他的武功,在来人不敢弄出大动静的前提下,就算多上几个围攻,也不见得能留下他。 之前的小心翼翼,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生怕撕破脸后苏含笑会不好处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大不了就大闹一场。至于之后……反正不用他操心! “当日城头上,梅公子惊世一箭震破敌胆,在下自问不是对手。”那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梅公子就不觉得身体不适?” 梅若水一怔,立即运转内功,却惊骇得发现,体内的经脉似乎都被堵塞了一样,真气根本无法运行,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中毒?可是……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那两盏灯的灯油中,混合了醉心草的汁液。”那人倒是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这种毒,无色无味,没有服过解药的人走进这里,就算屏住呼吸,也会从皮肤中缓缓深入血液而起效。” 随着她的话,梅若水只觉得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浑不受力,脑中一片晕眩,眼前的景物也出现了重影,失去平衡的感觉让他不禁踉跄了一下。 “放心,醉心草不是剧毒,不会致人于死,只不过让你像喝醉了似的,昏上一天罢了……” 梅若水没有听完,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地。 “醉心草内力越深,发作越快越狠,不愧是玄冥宫主。”那人隔了一会儿才走进来,小心地将梅若水打横抱起,放到了角落的一张小床上。 幽暗的灯光下,可见原本白皙的脸因为醉心草的效力而泛起一层薄红,水色的唇也微微张开着,吐出幽兰般的气息,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那人站在床前看了许久,眼中闪耀着浓烈的欲望,但最终还是隐没下去。 “谁让你是她要的人……”吐出一句话,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关上了小门,一边自语着,“密室里充斥着醉心草,可以保证他几天都不会醒过来,时间,足够了……” “若水……”苏含笑坐在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却是静不下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 忽然间,远处隐约地传来一阵喧哗。 苏含笑眉头一动,转身打开房门,大喝道:“怎么回事?” “殿下放心,已经有姐妹过去查看了。”一个侍卫队长模样的女子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苏含笑点点头,抬头看去,可以看到一片暗红闪烁,似乎是失火。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在那队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队长脸色一变,回头道:“殿下,第二仓库起火了。” “什么?”苏含笑一愣,随即一头的冷汗。 第二仓库,距离秦月所在的地方不远,就隔着几幢房子而已,而从这里看这火势,绝对不小,加上今夜的大风,恐怕很快就会蔓延过去的。 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堂堂绝世高手,绝世智者,要是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被烧死,那也未免……太荒谬了。 “过去看看!”苏含笑随手抓了一件斗篷披上就要出门。 “殿下留步。”那队长一转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沉稳地道,“仓库中因为连日的大战已经没有物资,第二仓库里更连箱笼都很少,一下子烧起这么大的火,明显就是有人纵火。虽然目的还不明,淡淡终归是有人想趁火打劫,请殿下不要自投险地。” 苏含笑承认她说的有理,但她现在不去看看绝对不会安心,当下也不争辩,只道,“虽然如此,但趁火打劫,自然是要让大家将目光集中到火场,然后趁乱去做别的什么吧?那么,火场不是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那队长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犹豫间,苏含笑已经径直穿过了她们的防御圈。一跺脚,她终于还是喝道,“跟上,保护殿下!” “是!”一瞬间,就如苏含笑所料的那样,从各个不起眼的地方走出不少士卒,各自抖落身上因为隐藏身形而沾上的落叶等物,一起跟上。 苏含笑一回头,看见百里青开门出来,扬声道,“照顾好自己,回去等我。” “是,殿下。”百里青柔和地应了一声。 苏含笑也不知道他走否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直说。不过,百里青的确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含笑,又发生什么事了?”蓝沉烟拨开侍卫追了上来,身后跟着的自然是蓝影。 “有人在仓库纵火,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苏含笑道。 “唉?战争都结束了,还有这种人!是秦月吗?”蓝沉烟兴致勃勃地道。 “嘛……谁知道呢?去看看吧。”苏含笑含糊地道。 另一边,沉默的蓝影只是跟在他们身后,眼中不时地露出一丝深思。 一行人很快地来到仓库前,这才发现火势已经基本被控制了,虽然第二仓库肯定保不住,但至少不会牵连到边上的建筑。由此看来,明月关将士的应变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殿下也被惊动了?”舒捷一头大汗地跑过来。 “怎么回事?”苏含笑看着火势不禁有些迷惑。 火很大,但是并不算猛烈,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可知是借酒纵火。只不过,在她看来,如果是存心破坏,这火势完全可以再扩大不少,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不知道。”舒捷摇摇头沉声道,“据巡夜的士卒说,火是一下子烧起来的,第一眼看到的还只是小火苗,转眼间就蔓延了一大片,纵火的工具是这个。” 说着,她地上了一支被烧掉了一半的箭,箭头上似乎原来还绑着什么东西,凑到鼻下一闻,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是用浸过酒的棉絮包裹住箭头,点着了之后射出来的吧。”蓝沉烟凑过来看了看,肯定地道。 “不错,而且第二仓库的屋顶上事先被人泼了大量的酒。”舒捷补充道。 “可是这么大的酒味,竟然没人注意到吗?”苏含笑皱眉道。 “上一拨经过这里的巡夜士卒还说没有的。”舒捷苦笑道,“原本仓库这里应该是有重兵把守的,但这个时候仓库都是空的,本来也不会成为敌人的目标,加上刚刚闹的刺客,府中的警备大都集中在殿下和各位将军的住处附近,这边就难免松懈了些。” 苏含笑点了点头,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可是……烧了第二仓库,应该是掩人耳目,或者想调开大家的视线吧?那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何况,还有一件事也让她很不安。 明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梅若水却依然没有出现。 他是去探查的,可是在这种形势下,却不应该不见人影。 慢慢的,心里的忧虑却是更重了。 “对了,若水呢?”蓝沉烟却是问了出来,“他不在你身边保护,还真是难得!” “若水……累了。”苏含笑一脸的镇定,却故意露出一丝心虚。 “哈?累了?不就是追了个刺客而已,他的武功……”蓝沉烟错愕地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她的脸色,蓦地住了口,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苏含笑一茸肩,与他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没有说话。 “这才什么时辰……色狼!”蓝沉烟脸上通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声低咒了一句,随即别过脸去不敢看她。 苏含笑暗自翻了个白眼,满眼的无辜之色。 会联想到那方面去也是蓝沉烟自己的想象,就算之后被发现梅若水在哪里出现,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可什么都没说…… “殿下,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您还是先回去吧。”舒捷低声道。 “也好。”眼见第二仓库渐渐在火光中挤塌,苏含笑也同意了。 秦月暂时不会有问题,百里青若是能理解她的暗示就最好不过,但同时也多出了几个新的疑问。 然而,这些最终都不是问题,她担心的还是梅若水。 以梅若水的个性,事事都会以她的安全为第一考虑,看到这冲天的火光,定然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毕竟他的任务是监视和查探,并非一时一刻能完成的,基本不存在抽不开身的问题。除非……他确实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无法分心。 “没热闹看,走了!”见她又发呆,蓝沉烟顺手拉了拉她。 “嗯。”苏含笑没有抗拒,顺势转身。 周围的侍卫们也松了口气,火场这么混乱的地方,若是突然出来个刺客,还真不好对付。 第三十章 秦时明月今何在 “好了,一早点休息吧。” 苏含笑站在房门口,却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 “哦。”蓝沉烟撇撇嘴,又看看身后的蓝影,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都散了散了。”苏含笑挥挥手,打个哈欠,推门进屋。 侍卫们可不敢真的“散了”,在队长的指挥下重新把手好各个要道,以免再冒出个刺客来。 苏含笑不管她们,一进门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走进里间,隐约可见床榻上横卧的身影,看来百里青果然领会了她的意思,趁着这个所有守卫都离?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1部分阅读 离开的当口,把秦月带了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不需要放在她床上吧?让她睡哪里? 来到床前,她皱了皱眉,细细地打量着床上的人。 也许走因为疼痛的关系,即使在昏迷中,那双秀气的眉也皱得紧紧的,或者应该说,正走因为昏迷,所以他才会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吧!清醒的时候,这个男人有多能忍,她可是见识过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必须先弄醒他,一到了天亮,别说人多眼杂地不方便,身体恢复了正常的秦月,单凭梅若水点的|岤道,还真不一定留得住他。苏含笑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在相应的|岤道上按了一会儿,只听昏迷的人一声低吟,长长的眼睫动了动,似要睁开。 明白他要醒了,苏含笑立即收手,后退两步,顺便拖了把椅子到床前坐下。 秦月慢慢回复了意识,但长年养成的习惯却让他很是谨慎,闭着眼晴感应着周围的环境。 身下软软的,似是光滑的棉布,应该是床。手脚也没有束缚,如果不是抓他的人太过自信,就是没有恶意。 由于时间的过去,朔月带来的剧痛已行开始消退,被制的|岤道自动解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果然还是维持原样毕竟好,等恢复功力,不管是谁,总有一战之力。 “醒了就别装了。”苏含笑看了一会儿,却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开口说道。 秦月一惊,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瞬间睁开眼晴。 “还好吗?”苏含笑微微一笑,没有错看他眼中闪过的隐隐一丝暗红色。 看来,血色妖瞳的确只是被朔月压制了,随着朔月的结束,又会回复原状。 “是你。”秦月慢慢地坐起来,冷漠地望着她。 “不用那么戒备,如果我要对你怎么样,趁你昏迷的时候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苏含笑一耸肩,轻描淡写地道。 秦月一声冷哼,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戒。 “好吧,我想我们都没有时间浪费,就直接进入正题。”苏含笑道。 “说。”秦月沉默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却笑了起来,其实,在看到秦月醒来没有第一时间作出攻击或逃走的动作,她就知道谈判还是有希望的。 “不要以为你现在占了上风,就能笑到最后。”秦月声音一冷。 “我可从来没有小看你。”苏含笑一摊手,无辜地道。 “你想谈什么?”秦月问道。 “我想要你。”苏含笑道。 “你!”秦月脸色一变,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苏含笑怔了怔,才明白自己说得太暧昧,让人误会了,不禁“噗”的一下笑出来,随即赶在他发火之前解释道:“别想歪了,我要的是你的智慧和力量。” “你敢用我?”秦月闻言,不是欣喜,不是愤怒,却是一种极度的轻蔑和不屑。 “有何不敢?”苏含笑一挑眉,不在意道,“祸乱天下?现在的天下本来就不是我的,要是被你祸乱了,我正好趁势接收。” “那你也不怕我杀了你。”秦月冷笑道,“梅若水不可能时刻在你身边,就比如现在。何况……当日城头的一箭,若非他占了弓箭的便宜,未必就是我的对手。” “你潜入明月关这么久,如果真想杀我,早就该来行刺了。”苏含笑撇了撇嘴。 “那是没有机会。”秦月反驳道。 “好了,就别嘴硬了。”苏含笑的反应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那随意的态度,就好像是卯足了劲的一拳头,却打进了棉花堆里,浑然不受力,难受之极。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月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这个女人实在太难缠,话题一直被她引导着,自己只有招架的份儿,必须改变这种状况。 “你想要七曜星图是吧?”苏含笑忽然道。 “是又如何?”秦月话一出口,不觉懊恼地皱了皱眉。 又被她牵着走了,可是……七曜星图对他实在太过重要。 “我用七曜星图做酬劳,够不够雇用你?”苏含笑歪着头看着他。 “你胡说什么!”秦月一呆,随即一阵怒火上涌,这女人是耍着他好玩不成! “你觉得我拿不到七曜星图?”苏含笑平静地道。 秦月抬头看到她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觉怔了怔,一个“是”字就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吐出来。 不可能吗?凭着她的身份和百里青的关系,如果她能说服百里青,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正是因为百里青……自幼一起长大,他很清楚百里青的性子,明知七曜星图的作用,恐怕不会同意将之交给他的。 “他答应了。”苏含笑给了个明确的答案。 “不可能!”秦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信不信由你。”苏含笑耸了耸肩。虽然百里青没有明确的答应,但是她看得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坚持,他一定会同意。 那样云淡风轻的神色,倒是让秦月更迷茫了起来。 离山多年,当初那个小小的却倔强的少年,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就因为这个女人? “考虑得如何?”苏含笑嘴里问着,但心中已经看到了结果。 七曜星图,那是秦月的软肋,只要抓住了,就由不得他逃脱。 “我如何能信你?”秦月道。 “这个么,我还真无法保证。”苏含笑正色道,“我问过百里,你也应该知道天山已经封山了,在明年入春之前,恐怕是无法进入天山剑阁的,所以……最早也要那时候我才能兑现承诺。” 秦月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不禁沉吟起来。 “以你的武功智慧,若是到时候我毁约,你想做什么都很容易,不是吗?”苏含笑挑了挑眉,继续道,“不过就是半年时间而已,你付出的和将会得到的不成比例,难道也不值得赌一赌?” “你要我做什么。”秦月终于直视着她道。 “首先,自然是解决明月关内部的问题。”苏含笑道,“如果是你的人,我希望你撤走。” “不必,不过是利益合作关系而已。”秦月冷冷一笑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盯上她了吗?随便你做什么,我不会插手。” “真是无情的人呢。”苏含笑掩饰住眼底的一抹惊讶,又道,“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在跟谁合作?” “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秦月一偏头。 “有点头绪,不过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之前,可不好说呢。”苏含笑叹了口气,又想起梅若水来。 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可是以他的武功,明月关上下不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制住他才对,若是闹大了,定然会被人发觉的。 “在担心他?”秦月道。 “啊?嗯。”苏含笑回过神来,也不掩饰地点点头。 “这一任的玄冥宫主,毕竟还是太年轻,江湖阅历太浅了。”秦月道。 “你知道些什么?”苏含笑锐利的目光转向他。 “要对付一个人,可不是只有武力一个方法。”秦月道。 “你说下药?”苏含笑说着,又自己否决了,“不会,若水虽然经验不足,但也不是普通的药物能放倒的,玄冥宫一直都有抗毒训练。” “谁说是普通的药物?”秦月反问道,“而且关内不是正好有个下药的高手吗?” “唐岚!”苏含笑一愣,随即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千算万算,她就走没有想到,唐岚混入军中来到明月关会是这个原因!如果是唐门的少主,配出的药物自然不是凡品,为是梅若水一时大意…… “你想怎样?”秦月一句话浇熄了她的怒火。 想怎样?苏含笑渐浙恢复了冷静。还不确定梅若水是否有事,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有个万一,也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见她迅速平静下来,秦月也不禁暗自点头。大雍的三个皇女他都见过了,不得不说,百里青的择人眼光还是不错的,虽然双目夫明,却比大多数明眼人看得还透彻。 苏含笑,单是这份心性,已够得上是一个劲敌。 “呐,秦月,明天一早你是否能恢复武功?”苏含笑问道。 “我从来没有失去武功。”秦月没好气道,“除了梅若水点的|岤道。” “那换个问法,你的身体可以恢复?”苏含笑改口道。 “可以。”秦月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但是,朔月一过,我的血色妖瞳也会恢复,你确定要我出现在人前?” “我是太女。”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明天,我需要你的武功帮我,其他的事,尽管交给我处理。” “好。”秦月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既然要用他的能力,那么,这点儿小问题自然应该解决妥当,否则,也没有和他合作的资格。 第三十一章 以力破局(二更) “终于天亮了。”苏含笑直起身子,敲了敲酸痛的肩膀。 因为秦月在的关系,她只能趴在桌上将就了一晚。没办法,虽然秦月武功高强,但她也不好意思去和个病了的男人抢床,只能委屈自己了。 来到床前,还没出声,原本浅眠中的秦月一下子睁开了眼晴,血色的眸子里不见丝毫睡意。 “不用那么紧张,我还没有谋杀合作伙伴的想法。”苏含笑扔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习惯了。”秦月沉默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无言,的确,从前她也是那样,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靠近,就会立即惊醒,哪怕是在组织内部,也不能安心睡眠,谁知道会不会有所谓的“同伴”突然给自己背后来一刀?可自从来到这里,虽然危脸依旧存在,但有了那些人的出现,似乎想把以前的睡眠都补回来一般。不止是梅若水,还有日日相伴的七弦,玉箫等人。 终究,是不一样了吧。 秦月冷冷地下床,整了整衣服。 “换这个吧,你们身材差不多,应该合适。”苏含笑转身找出一套给百里青准备的月白色衣衫扔到床上,随后走到外间,顺手放下了纱帘。 秦月迟疑了一下,但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太过扎眼,一跃上床,车下帘帐,迅途换了衣服。 除了袖口稍微短了点,勉强也算合身,只是那宽松的款式,在腰上抽了一把剑之后,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苏含笑刚翻了两页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一转,看到墙上挂着的一件黑色斗篷,立即抓了过来,披在身上,刚好遮住了长剑。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苏含笑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门一开,进来的果然是百里青,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热腾腾的早餐。 秦月一声冷哼,扭过头去。 “看来是谈好了?”百里青淡淡一笑,把托盘放在桌上。 “过来吃点东西。”苏含笑对着秦月招了招手,一面道,“百里,明年开春,陪我去拜访一下天山剑阁的掌门。” 百里青闻言,顿了顿,又向着秦月的方向望了望,随即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好。” 秦月一愣,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保证我给你了,所以,是不是你也应该付点定金呢?”苏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需要我做什么?”秦月干脆地道。 “先吃早餐,然后陪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按照我说的做。”苏含笑道。 秦月一言不发地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啃起来。 “谢谢。”苏含笑一下低头,这才发现百里青已经把盛好的白粥递过来。 梅若水果然没有回来,那么……事不宜迟,幸好这时候把秦月这个高手送到她身边,否则就真的麻烦了呢。 苏含笑自顾想着之后的事,而秦月和百里青之间就更无话可说了,屋中一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好了,走吧。”忽然间,苏含笑一下子站起来。 “你都没吃什么。”百里青不赞同地道。 “没胃口。”苏含笑看了看那碗几乎没动的粥,皱了皱眉。 打开房门,顿时,两名侍卫迎了上来,刚要开口,却在看到了她身后的人时,猛地一呆。 “跟我来。”苏含笑说了一句,带头就走。 “殿下!”周围的侍卫都围了过来,虽然不敢当着太女状出刀剑,但都 紧紧他盯着秦月。 秦月一声冷嗤,眯起的血瞳中闪过一丝嘲讽,披风一抖,露出半截剑柄。 一时间,院中静得落针可闻。 秦月修长的手接在剑柄上,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但身上的冷煞之气却凝而不散,刺得人肌肤作痛。 “殿下,此人……”好一会儿,那侍卫队长才艰难地道,“他是刺客……” “刺客啊,现在已经不是了。”苏含笑一耸肩,云淡风轻地道。 “现在不是?”侍卫队长愣了愣。 “啊,现在他是……”苏含笑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是什么呢?手下?合作者?都算,但也都有些不同。想了想,她干脆地省略道,“他是我的人。” “你!”秦月一下子黑了脸,“谁是……你的人。” 原本还没什么,但他此话一出,围绕的侍卫大半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苏含笑!你给我解释清楚!”秦月的红眸死死瞪着她。 “解释就是掩饰,你就别越描越黑了。”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天晓得她本来可真的什么意思都没有,若不是他自己想歪了,又怎么会被误会。 “可是殿下,这人太过危脸,不可留在身边。” 侍卫队长还是没有放下警戒。 “本殿下做什么,需要你来教?”苏含笑一瞪眼也不多说,拨开她就往外走。 “殿下,诸位将军已在议事堂等候。”侍卫队长见她走的方向,愣了一下才带人追上去。 “本殿下有事要办!”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可是……”侍卫队长脸色变了几下,派了一个手下去议事堂报信,自己大人护持在左右。 太女的模样不像是被刺客威胁的,可是……这事怎么看怎么古怪,尤其昨夜她们一个小队的人守在屋外,就是没发现刺客是怎么进去的,难说是因为此人的武功太过高强。 苏含笑也不在乎她们跟着,虽然看到有人去通风报信,也给了秦月一个眼色,示意不必拦截。 这个时候正是关内例行早会的时候,原本就没有将领在府中闲逛,一行人直接来到府衙另一侧,停留在主屋前。 苏含笑推了推,门是锁着的。 “殿下,水柔将军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今天也去议事堂了。”侍卫队长禀告道。 “是吗?”苏含笑不置可否,却回头道,“劈开。” “啊?”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愣了。 劈开?劈开什么? “知道了。”秦月点点头,也不拔剑,上前一步,左手按上房门,内力轻吐。 只听“啪”的一声,门闩被震得断成两截,随即“哐啷”一下,两扇大门猛地大开。 “殿下,这……恐怕不妥。”侍卫队长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转上前道。 “本殿下说过,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苏含笑一回头,放慢了语气,冷冷地道。 侍卫队长心头一跳,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笑眯眯的仿佛玩世不恭的太女也会有如此严肃的表情,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杀气似乎已经凝成了实质一般,锋锐无比。 皇族,这就是皇族的威严吗? “水将军的房间,本殿下倒还是第二次进来呢。”苏含笑举步入内,一转身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脸。 侍卫队长跟进来,本来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忽然觉得呼吸一阵困难,似乎整个空间里的空气都凝固起来了似的。一抬头,却看到一双血红的眸子,蕴满了冰冷的杀机,不觉冷汗涔涔而下。 苏含笑往书案后一坐,顺手拿起上面的几份公文翻了翻,又丢在一边。 队长没有开口,下面的士兵更加不敢说什么,只站在房门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擅闯主将的房间,严重的话可以算是窃取军中机密,依律当斩,可是……擅闯的那个人的是太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女要去哪里,是她们小小的侍卫管得了的吗? 苏含笑的视线迅速从屋中扫过,落到后窗时,不觉微微勾起了唇角。 “殿下,她们应该快到了。”百里青低声道。 “啊。”苏含笑不在意地点点头,起身来到窗口,推开。 后窗之外不远就是一堵院墙,用来分割内外院的,不到两米的距离之间,随意地栽了几根翠竹,这种地方,就算是巡夜的士卒也不会来。 看到梅若水留下的记号,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也定了下来。 “太女殿下!”没一会儿.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到了“太女被刺客挟持”消息的将领们心急火燎地从议事堂冲了过来。 “各位将军,早安。”苏含笑转过身,笑眯眯地道。 看到屋内的情形,所有人都不禁呆愣住。 “殿下,您这是?”停顿了一下,还是房间的主人水柔走过来问道。 苏含笑望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是在笑着,但眼中却冷得没有意思笑意,口中吐出的字句字字清晰,“本殿下杯疑将军你——通敌。” 此话一出,屋里屋外顿时一片死寂。 许久,仿佛一下子爆发了似的,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嗡嗡的议论声不绝入耳。 “殿下,这话不能乱说。”水柔沉声道,“通敌,是诛九族的重罪,不知殿下有何证据。” “证据么,搜一搜就有了。”苏含笑很不负责任地一摊手。 闻言,众人不禁哗然。 “殿下,通敌之事,岂可如此草率?”宁燕君也忍不住皱眉道,“搜一搜就有了,这话可不能服众。” “哪个罪犯会自己把证据交出来的?不搜从哪里来?”苏含笑翻了个白眼。 “这……”宁燕君一时语结。 虽然明知道是很荒谬的事,但这种歪理还真不好辩驳。 “要我动手吗?”自从众人到来后一直隐藏在阴暗中的秦月.忽然开口道。 “你……秦月?是你挟持太女殿下!”水柔脸色一变,大喝道。 “挟持……你们未免想太多了,这个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秦月讽刺地一笑,来到书架前,黑色的披风在他行走间翻滚着波浪。 终于回过神来的侍卫统领赶紧上前,凑到宁燕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她的声音很轻,但并没有特别保密,大部分人还都是听得清请楚楚,随之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目光不住地在苏含笑和秦月之间转来转去。 就在宁燕君身边的水川一脸的纠结,难不成这位太女就是天生容易吸引男人的体质?那个不可一世的敌军军师竟然……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胸中涌动的怒火,当做没感觉到背后无数火辣辣的视线,抬手抽出一本书。 “咔嚓”一声,顺着他退后几步,书架震了震,滑开一边,露出一扇暗门来。 “密室?”所有人都不禁愣了。 宁燕君一皱眉,望了水柔一眼,脸上已有深思之色。 水柔慢慢地走上前,却平静地道:“我的确知道这里有密室,但是……这里的开凿痕迹,明显就是几十年前的东西,难道是我上辈子开挖的不成?” “明月关在大秦时期就是北方的重要关卡,这座府邸,也是大雍的一位女皇下令修缮明月关时,从那时的主将府原址上造起来的。”秦月淡淡地开口道,“你的确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挖出一座密室,但修复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苏含笑挑了挑眉,心中也有些惊讶。果然,带秦月来是正确的选择,原本就是他参与的事,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物证么,搜一搜下面就有了,至于人证……”秦月顿了一下道,“我就是。” “秦军师是否可以作为人证暂且不论,说到物证……”水柔脸色丝毫不变,回头道,“既然大家如此好奇,那就下去看看如何?密室中的确有不少机密文件,但是通敌的,恐怕没有呢。” “恐怕你要失望了。”秦月转过身来,脸上尽是嘲讽之色,“密室中的醉心草之毒,内力越深,发作越快。这里的将军们虽然是练的外功为主,但时间久了,终究会有气机入体,包括太女殿下在内,如果下面文件够多,足以让所有人中毒了。” “那以秦军师之意,是要派士兵下去搜查那些机密文件吗?”水柔怒道。 “那倒不用……”秦月冷冷一笑,随手一指,“让他去。”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都不觉一怔,半晌,水川才道:“百里公子的确是不会任何武功,但是……失明之人能分别文件吗?” “无妨,就让百里公子下去看看就是。”宁燕君唇边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二章 终局 “好,我去。”百里青淡淡地一笑,准确地走向密室。 秦月推开几步,让出了入口。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嘴唇一动.极快地说了几句话。 百里青只是微微一顿,身影就消失在了密室中。 一时间,屋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情感上来说,没有人会认为多年来一直和她们一起作战,抵祝异族侵略的水柔是通敌的主谋,尤其这还是一个刚刚帮助异族军给明月关造成巨大危机的敌人,可如……同样也是这多日的战斗,让她们了解到这位太女是什么样的人。 莫非,其中另有什么隐情?所有人都在深思着。 “怎么都没人说话了?”苏含笑左右望望。 “不知殿下为何会觉得水将军通敌?”见众人都默不作声,还是与她们关系都不深的宁燕君开口问道。 “要截住所有的军报,明月关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苏含笑淡然道,“从这些人中,将不可能作案的人一一划去,最后留下的那个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宁燕君也有些好奇道。 “困难的是思考的方向,但过程,的确很简单。”苏含笑一耸肩,讽刺地道,“除了唐岚,我们谁也没看过水将军的伤不是吗?堂堂一位大将军,在大敌当前之际,恢复了意识之后,就算是抬,也要让人抬上城楼去,不是吗?” “殿下别忘了,您是监军。”水柔道,“按照大雍的军法,若是末将上了城墙,又将殿下置于何地?何况殿下一直做得很好,不许末将多事。” “水将军此言差矣。”宁燕君摇头道,“太女殿下纵有经世之才.终究是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不到之处,岂可如此推卸责任?说到监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也不会怪罪。” “是末将思虑不周。”水柔沉默了一下,却干脆地道。 苏含笑却轻笑起来,宁可认了轻敌和避战的责任,却要避开关键的通敌吗? 但是百里青一定会找到她需要的东西的,明月关内,没有比这密室更隐秘的藏东西的所在了。 “说起来,唐岚何在?”苏含笑道。 “这”“应该是在药房吧?”水川不确定地道,“他这些日子整日就在药房转悠。” “去把人带来。”宁燕君吩咐道。 “是!”两个侍卫立即领命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苏含笑依旧气定神闲,秦月是看不出表情,所有人都不禁觉得有些难耐。 “果然,让一个看不见的人去搜文字类的东西.怎么可能?”袁泓嘀咕道。 她的嗓门本来就大,虽然是自言自语,但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百里青是圣门天山剑阁入室弟子,不要因为他眼盲而小看了他。”宁燕君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暗自点头。 “竟然是剑阁!”水川一声低呼。 “嗯?圣门?”苏含笑抬头道,”呐,剑阁的声名有这么响亮吗?” “否则你以为我的剑法是怎么练的?”秦月一声冷笑道,“被天山剑阁追杀近十年还不死,就算庸才也能在一次一次的生死绝境中磨成绝世高手了!” 听他就这么说出来,尽管心里早就知道,但苏含笑还是心头一顿,微微的有些难过。 “不错,如此绝世高手,明月关里还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水柔缓缓地道。 “怎么,还是觉得我威胁了你们的太女?”秦月偏过头,却对若苏含笑道,“你觉得呢?需要我放下剑,再拿根铁链锁起来之类的么?” “如此,求之不得。”舒捷在人后说了一句。 秦月往那边瞟了一眼,一扬眉,却没有说话。 “没有那个必要。”苏含笑一声哂笑,“你秦月心中,根本没有家国、正邪之类的观念,只要利益合适,你就不会背叛我。” “殿下,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太过危险了。”水川不赞同地道。 “何况,明月关多少将士葬递在他手里,可谓是血海深仇!”水柔道。 尽管众人还在疑惑通敌之事,但水柔这话的确挑起了她们对秦月的仇恨,屋中的气氛顿时起了变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含笑扫视了一圈,慢吞吞地道,“大雍军法规定,将级以上军官在战争中缴获的物资、财宝、抓到的敌方俘虏,在朝廷没有明确的旨意的前提下,可以将之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没错吧?” “不错。”水川愣了一下才点头道。 “那么,我的奴隶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不劳水柔将军操心了。”苏含笑道。 听到”奴隶”两个字,秦月眼中的杀气明显外泄,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处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众人都精神一振,没有心思再管其他的,紧张地盯着窄门。 很快的,百里青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来,步履从容,脸色的神色也依旧清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是否真的找到了什么。 “如何?”宁燕君上前几步,有意无意中却挡住了别人冲过去的路。 “幸不辱命。”百里青指间一晃.多出了一封信件,“怕大家等太久,所以我只取了一样上来,若是想看其他的,等醉心草的气味散尽,各位自便。” “还真有信件在?”苏含笑惊讶地看了秦月一眼。 若不是秦月如此肯定,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要知道如果是她要通敌,怎么会一直留着这些决定性的证据在? “那是自然的。”秦月冷笑道,“不留着这些我亲笔写的东西,关键时刻用什么来威胁我?这上面的内容”.如果卢华看到了,恐怕会发动整个草原追杀得我不得安宁吧!” “怪不得,不过……”百里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岂知这信件是不是秦军师下的有一个圈套?”水柔平静地道,“通敌,若是别国还好说,私通异族,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也正是所有人最不解的一点,闻言都看向秦月。 “是没什么好处……”秦月一眨眼,吐出的话却更让人无语,“因为,是我威胁你的帆啊。” “噗”苏含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审判,执行犯罪的人拼命抵赖,但威胁逼迫人家犯罪的主谋却不但供认不讳,还拼命要给同伴也一起定罪。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各不相同,脸上的表情各异.煞是好看。 “你真不怕死。”百里青摇摇头,一句话说出大家的心声。 “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秦月道。 “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杀你。”苏含笑瞥了他一眼,道,“你做的事,就算我是太女也无从决断,至少要把你带回京城,交与母皇发落。” 原本几个比较冲动的将军,比如舒捷和袁泓,在听到那句“因为是我威胁你”时,就差点忍不住动手了,但一听这话,又忍不住气平下来。 或许”.交由女皇公决,是最好的处置方法了吧。 “水柔将军也是一样。”苏含笑又道,“本殿下没空跟你狡辨,总之,既然有通敌的嫌疑,又有证据,就不能再由你继续担任明月关主将,就请你,和本殿下一起上京,有什么冤屈,就向母皇分辨去吧!” 水柔不禁脸色微变。 若是苏含笑死纠缠着不放,她可以有无数辨解的理由和方式,孰料苏含笑在挑起了一切矛盾后,就来个袖手不理,再继续解释的话,就显得心虚了,可不解释”.转头从一众手下脸上望过去,一双双眼睛中充满的都是疑虑、不解和戒备,让她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就算她最终能洗脱这个罪名,恐怕也挽回不回失去的军心了,无论结果如何,多年的努力已是毁于一旦。 “末将却有一个疑问。”水川盯着秦月道,“水柔将军一向勤恳王事,你到底用什么把柄威胁她?” 水柔脸色发白,她知道,即使水川没有表示出什么,但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 “这个啊,你们核对一下历年来明月关的账目就知道了。”秦月随口道。 “账目?”水川一愣,不信道,“你是想说水柔将军贪污军饷?绝对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关内上上下下的将士都相信。” “她的确不是,不过”.有人需要钱呢。”秦月一勾唇角,意有所指地道。 “好了,我同意太女殿下的意见,这件事,便交由陛下决断。”宁燕君突然开口打断了水川未出口的话。 秦月看看她,冷冷一笑,不在意地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苏含笑垂下眼帘,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以宁燕君的聪慧,已经能明白了这间通敌案背后隐藏的东西,若是完全揭开.反倒是不好办了,毕竟,还不是时候。 百里青静静地来到她身后,轻声说了两句。 苏含笑猛地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又慢慢坐了回去。 若水……只要没事就好! 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比较好,她派梅若水去监视水柔,现在看来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但让这么多人都知道梅若水落在水柔手里,却于他的名声有碍。这个世界啊,对于男人,终是太过苛刻。 反正,有了百里青的保证,醉心草也不是什么奇毒,暂时她还是能放心的。 “水柔将军……意下如何?”宁燕君转头道。 “末将相信,陛下明察秋毫,定能还我清白。”水柔迟疑了一下道。 果然,这话一出,众人眼中的疑虑就消退了几分。 “既然如此,奏折就麻烦宁将军吧。”苏含笑微笑道,“宁将军是第三方,立场上自然最为公正。” “也好。”宁燕君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 苏含笑笑了一笑,其实也知道,水柔在明月关经营多年,虽然有这些证据,要立刻扳倒她也是不容易的,因为最关键的证据核心秦月,偏偏是造成明月关大战的元凶,他的话,难免要打上七分折扣。 然而,若是水柔真想在这里拼个鱼死网破,她反倒会头疼了。 逼到绝境的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个从军多年的将军,打人不死,留条活路,反而会给人一种暂时隐忍,以后还有机会的错觉,不会拼死反抗。至于以后……苏含笑不禁在心底冷笑。 她明白水柔的想法,等到了京城,指使她盗用军饷的人自然会收拾烂摊子,否则女皇一查到底,谁也跑不了谁,想来她也做好了如果对方杀人灭口的准备。不过,京城……却同样也是她苏含笑的主场,鹿死谁手,可真不好说呢。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三章 突变【二更】 在宁燕君的坚持下,水柔暂时被软禁在另一间房间里,密室也由宁州军派人看守。 等众人都各怀心思地散去,苏含笑才拉过宁燕君,低声说了几句。 宁燕君点头,让侍卫们让开了一个缺口,由百里青重新下了一趟密室,把昏迷的梅若水带了上来。 苏含笑赶紧接过人,小心地抱在怀里。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可别再弄丢了。”秦月似笑非笑地道。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苏含笑很很地瞪了他一眼。 秦月耸耸肩,却是别开脸去。 “殿下还是先带梅公子回去吧。”宁燕君打断道,“醉心草虽然不是什么奇毒,但是就像酒喝多了一样,醉得太久,对身体总是有碍的。” “我知道,多谢宁将军。”苏含笑叹了口气,别过她,先带人回房。 “说起来,先准备点解酒汤比较好。”百里青忽然道。 苏含笑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既然是让人醉的,那醒来后定然也会有宿醉的症状,解酒汤的确是必需的。 “我去吩咐一下厨房。”百里青转身道。 “谢谢。”苏含笑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不想打扰她和梅若水,也暗自感动于他的细心和体贴,不过相比起来,另一个么……她转头又瞟了一眼秦月,只能无语。 “不用想赶我离开。”秦月一进门,拖了把椅子搬到离窗最远的窗边坐下,一边道,“现在明月关内没有一个人是不想要我的命的,还是在你身边最安全。” “你的武功,还怕她们?”苏含笑小心翼翼地将梅若水放在床上.没好气道。 “我若杀了或伤了哪个,岂不是更给了她们围剿我的借口?”秦月一声冷笑。 “你到看得清楚。”苏含笑道。 “要是看不清楚,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秦月自嘲道。 苏含笑在床沿做下,握着梅若水冰冷的手.沉默不语。 “你可怜我?”好久,秦月才道。 “不。”苏含笑摇了摇头,淡然道,“怜悯,同情之类的东西,你从来都不需要。” 秦月愣了愣.终于转头正视她,血色妖瞳中的冷意也稍稍消退了些。 “秦月,等我登基之后,做我的国师吧。”苏含笑忽然道。 “你说什么?”秦月这回真是错愕了,“国师?” “不错。”苏含笑一点头,满脸无辜地道,“你难道不觉得,你这双眼睛,很适合用来装神弄鬼?” “你……”秦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住将这个女人砍成个七八块的冲动,用平静的声音道,“自西秦最后一任国师白漓冰之后,大陆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国师这个职务,何况,我就是被那个末代国师预言的,要祸乱天下之人?” “百姓其实是很好骗的.引寻舆论这种事,做起来也没那么困难。”苏含笑不在意地道,“至少,你比天山剑阁那群人更合我口味。” “你对剑阁没有好感?”秦月一下子抓住了她话中的意思。 “完全没有。”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补充了一句,“要说有好感的,也就只有你和百里青这两个剑阁的异类了。” “为什么?”秦月不禁好奇道,“要知道,此百年来,大雍历代女皇都对剑阁很是敬重。” “为什么,或许就是……太正义了吧。”苏含笑撇撇嘴。 “太……正义?”秦月一头雾水.饶是他聪慧绝伦,也不明白“太正义”怎么会成为讨厌的理由,难道要变得邪恶些才能讨这位太女的喜欢?就比如他这双人人?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2部分阅读 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血瞳。 “世界上本来没有绝对的黑和绝对的白,就像是白天和黑夜,各有存在的理由。”苏含笑沉声道,“有光才有影,若是没有了暗,谁能理解何谓光?同样,若是没有了恶,善也不再是善。天上剑阁的理念,匡扶天下,扫除邪恶,把自己置于绝对的‘正义’之上,就让我觉得恶心。” “你的意思是……”秦月想了想.斟酌地道,“因为那些人口口声声都是大道理,什么邪不胜正,认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与之对立的一切都是邪恶的,都是应该被打倒的,所以你不喜欢?” “差不多吧。”苏含笑点点头,“尤其剑阁又世代辅佐公卿贵族和皇室,你也知道朝廷的整治斗争里有多少黑暗,纯善的人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生存下来?既想当表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秦月虽然不懂“表子”是什么意思,但联系前后句也可以大致猜想出来,顿时沉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虽然你说的有一点偏激,但我可以理解。只如……从来没有想过,在世上眼中高不可攀的天山剑阁,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 “倒也不是不堪,只知……纯粹地不和我的口味。”苏含笑笑了笑道,“所以,被剑阁除名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你这算是安慰我吗?”秦月一声哂笑。 “不,只是陈述事实。”苏含笑正色道。 “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女人,我有点了解以百里青的高傲,为什么会选你了。”秦月道。 “百里,高傲?”苏含笑闻言却是微微一怔,这个么,怎么都看不出来呢,那样温和如水的男子,却比梅若水更适合“若水”这个名字,至于高傲,用来形容梅若水倒差不多。 “我离山之前的百里青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秦月眼中慢慢地浮现起一丝怀念,“因为自卑,所以高傲。不过自从他练了哪个见鬼的天地通明心法之后,就很少看到他那副样子了。” “是吗?”苏含笑随口应了一声。 “说起来.昔目大秦的神殿拥有很多人类不可想象的秘术,自从白漓冰之后,那些力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秦月道,“你要我做国师,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秘术啊……”苏含笑一撇嘴,嘛……反正不是用来对敌的,只要能制造出什么祥瑞、神迹的,就能过关了吧,而百姓也自然会慢慢把观念扭转过来。 必竟,比起一个预言,人们更会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不是吗? 至于炮制样瑞……中国古代帝王做得多了,随便照搬一两个就行,反正这种东西,就是用来骗人的。信的人,绝对不会追究,不信的人,哪怕是真正天降祥瑞,也会哇嗤之以鼻,根本没有区别。 正想着,忽然间,屋外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随之大地也抖了抖,屋顶上顿时落下无数灰尘土粒。 苏含笑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扑到了梅若水身上。 秦月稳住身形,手已按上了剑柄。 好一会儿.响动才逐渐平息下来。 “怎么回事?好像不像是地震。”苏含笑皱眉道。 “但的确是从地底传上来的。”秦月也道。 “密室?”苏含笑说着,又自顾摇了摇头,“不,方向不对,那边是……药房?” “唐岚吗?”秦月脸上也现出一摸不解,“凭他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拒捕,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来?” “含笑!”只听“砰”的一下,方面被人踢开了,蓝沉烟气冲冲地道,“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先是守卫全部换了,府中戒严,现在又……秦月!” 他的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边上站着的秦月,猛的一滞.随即“刷”的一下拔出剑来,喝道:“你怎么在这里?含笑!你没事吧?” “没事,他不是敌人。”苏含笑走过来,按了按太阳|岤,对后面的蓝影使了个眼色。 “太女殿下好本本事。”蓝影淡淡地说了一句,按住了蓝沉烟的肩膀,示意他收剑退后。 “过奖。”情知蓝影定是在仓库中就看出了什么不对,但既然她保持了沉默,那就是帮了自己一个忙了。 “殿下!”就在这时,两个士急忽匆匆地冲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苏含笑扬声道。 “殿下,我等奉命拘捕唐岚,但是……”一个士兵道,“当我们到达药房的时候,发现唐岚已经逃逸,地上有一个暗道的入口,但是我们刚想追击的时候,地道里被预先埋藏的火药炸塌了。” “那么,也无从判断地道通向哪里?”苏含笑道。 “水川将军已经组织人手开挖,不过……要想挖通,至少也要三天以上了。”士兵答道。 “沉烟,帮我照顾一下若水。”苏含笑想了想道。 “唉?”蓝沉烟一怔,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梅若水,惊道,“他怎么了?受伤了?” “算是吧。”苏含笑含糊地应了一声,“拜托了,我怕还有人要对他不利。”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蓝沉烟疑惑道。 “跟我来!”苏含笑不等他说完,一把抓住秦月的手就往外拖。 “苏含笑!”蓝沉烟在背后一声大吼。 “回头我再和你解释!”苏含笑远远地丢下一句话。 “真说起来,火药也算是‘药’的一种。”秦月没有抗拒地被她拉着走,一边道。 “可以这么算的么?”苏含笑无语。 很快的,两人就来到药房外。 “殿下也来了。”率先到达的宁燕君和水川都是一脸的凝重。 “怎么样了?”苏含笑也不多说废话。 “殿下自己看吧。”水川叹了口气,让开了通路。 苏含笑和秦月对望了一眼,走进重兵把守的药房。 只见原本放着各种药材的架子被推到了一边,屋子正中央却多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里面还不时冒出阵阵烟尘。 “这明月关里的暗道暗室还真不少少。”良久,苏含笑才道。 “不用挖了。”秦月只看了一眼就道,“这条暗道是通往关外的,此刻的唐岚,恐怕早已在大雍境内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苏含笑闻言.不禁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秦月能知道水柔房里的密室也就算了,居然连这里的暗都清楚,按照他的说法,这些都应该是大秦时期的古迹才对,千年的时光悠悠,秦月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一切的? 不过,现在总算明白,原来前段时间唐岚一直在药房找的,不是什么药材,而是暗道的入。! 那么,唐岚又怎么知道药房里有地道的?还是说,这也是水柔修缮的,用来以防万一的逃生之路?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苏含笑不禁慢慢地现出一丝冷笑。 “殿下,怎么办?”水川跟进来道。 “是否先通知大雍境内各州,通揖唐岚?”宁燕君道。 “不,唐门必竟不是好想与的,直接通揖她们的少门主,未免太不给面子。”苏含笑道。 “如果不借助官府的力量,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宁燕君皱眉道,“何况,唐岚是唐门少主,在江湖上人脉很广,他想刻意隐藏的……” “要通缉一个人,不是必须要官府出面的啊。”苏含笑笑眯眯地打断道。 “那殿下有什么办法?”宁燕君很感兴趣地一挑眉。 “呐,秦月。”苏含笑忽然转头道,“我听百里说,前阵子江湖上有传言,说出了个什么藏宝图,关系着先秦宝藏之类的?” “是有这么回事。”秦月点了点头。 “那好办。”苏含笑一合掌,道,“传消息出去,就说,先秦的藏宝图在唐门少主身上,宝藏中不但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先秦皇帝收集的神兵利器和灵丹妙药,反正怎么编造随便你们,越离谱越好。” “这……”水川迟疑了一下道,“会有人信吗?” “水将军不了解江湖人。”秦月漫声道,“那些亡命之徒,就是越离奇的传言,越能激起她们的好奇心。”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整个江湖都在帮我们寻找唐岚的下落!”宁燕君眼晴一亮。 “过街老鼠可不是人人能当地。”苏含笑用手指卷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眼中闪过冰寒之色。 “你确定你不是在报复?”秦月冷笑道。 “是又如何?”苏含笑想起依旧昏迷的梅若水,神色更冷,“我苏含笑,有恩必还,有仇……睚眦必报!”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四章 若水柔情 青墨:嗯,不用漏看昨天晚上的二更哦,今天晚上应该也还有一更的。 梅若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浅青色的帐幔,阳光的气息,不是昏迷之前的密室。 难道……他一咬牙,手在床上一按,便要翻身坐起。 “别动!”随着熟悉的声音,一只手按在他肩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含笑?”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转头望去。 “没事了。”苏含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可是,我记得……”梅若水抬起手捂着额头,微微皱起了眉。 昏迷前的记忆一幕幕闪现,可伴随着的,是脑袋里一阵阵的抽痛,还有恶心反胃的不适感。 “先别说话。”百里青端着一个碗走过来。 “谢谢。”酸性小心地将梅若水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接过碗,凑到他唇边。 “这是什么?”梅若水盯着碗里散发出明显草药味道的黑色汤汁,一脸戒备。 “醒酒汤而已,放心,不苦的。”苏含笑安抚道。 “醒酒汤?”梅若水眼中一片茫然。如果没弄错,他是中毒,不是喝醉吧? “醉心草的副作用而已。”百里青解释道,“你现在的不适合宿醉的反应一样,喝点醒酒汤会比较书法,我一直温在火炉上 ,要是凉了,那就真有点苦了。” 梅若水撇撇嘴,看看面前的一大碗汤汁,一闭眼,几口灌下去。 “怎么样,不苦吧?”苏含笑笑眯眯地把碗搁在一边,顺手拿起一块糖塞进他嘴里。 “我不是小孩子。”梅若水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白皙的脸上明显带着一抹绯红。 “好好。”苏含笑笑笑,重新扶他躺下。 “含笑,后来……怎么样了?”梅若水还是忍不住问道。 “放心,我看到了你留下的标记。”苏含笑依旧握着他的手坐在床沿,一边自然地道,“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强硬的手段,不 过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 梅若水疑惑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不是还头疼吗?”苏含笑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岤,一面道,“先再睡一会儿,醒了再慢慢说。” “那我先去处理些京城过来的信件。”百里青起身道。 “辛苦你了。”苏含笑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有了百里青在身边,她的确是舒服多了,也安心多了。 至于另一个……她一转头,无声地瞪着正捧着一本书,坐在窗下看得津津有味的秦月。 这家伙……就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会被马踢的吗? “太女殿下,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行为。”秦月头也不抬一下,冷冷地道。 或许是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梅若水猛的一惊,习惯性地就想去摸腰间的软剑,随即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只穿了中衣, 根本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没事。”苏含笑拍了拍被子。 “秦月?”梅若水也看到了人,不觉睁大了眼睛。 “这个么……”苏含笑一拍脑袋,考虑着该从何说起。 “简单说来,我弃暗投明了。”秦月依然是头也不抬地说完,有自如地翻过一页书。 苏含笑顿时一头黑线。 弃暗投明?亏他说得出口! “他可以信任?”梅若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嘛……暂时可以。”苏含笑点点头,又没好气地回头吼道,“我相信现在不会有人想着要怎么杀你,所以你不必十二个时辰都呆在我身边!” “反正我孤身一人,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秦月淡漠地道。 苏含笑的脸庞扭曲了一下,既然是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何必非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惹人嫌? 只听“啪”的一下,秦月合上书,终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借用殿下的一句话,秦月,有恩必还,有仇……同样睚眦必报!” “我和你有深仇大恨么?”苏含笑无语道。 “没有么?”秦月冰冷的一挑眉,用一种很平板的语气道,“第一次,你这登徒女偷窥我入浴……” “喂,那是巧合!”苏含笑气急“第二次,”秦月不理会她自顾接下去道,“破坏了我的计划,还让我差点被垃圾砸到。” “战场上败给我,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好不好。”苏含笑丢了个白眼。 “第三次……”秦月看看她,又看看梅若水,冷哼道,“虽然是交易关系,但是被你威胁……就不许我报仇?” 苏含笑彻底无力了,怎么不知道这男人心眼小成这样子啊! “含笑。”梅若水却平静地道,“我杀了他,可以吗?” “啊,可以。”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 “杀我?没有破云弓相助。谁杀谁还不一定。”秦月眼中的血色又深了些。 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听百里青的说法,秦月并不是天生了这双血色妖瞳,而是在他杀人时引发的,难道……是因为她杀心太重的关系?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见过比秦月身上杀气更重的人了。就连从前以杀人为职业的自己,也远远及不上。 或许这个世界上杀过的人比秦月多的还有不少,但是能把杀心杀气如此完整地锁在身边的,也算是一种天赋吗? “……很好,比一场就是。”就在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却听到梅若水说出这句话。 “生死不论。”秦月冷声道,“我学过的剑法,就不知道该如何留手。” “没有必要。”梅若水的声音更冷。 喂喂……苏含笑无奈了,不过就是漏听了几句话而已,怎么就一下子扯到生死决斗上去了? 秦月忽的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放,开门出去。 苏含笑愣了愣,不过既然他肯走,自是最好不过。而秦月的安全,根本不用她操心,经过水柔的事,至少关内是不会有人想立刻置他于死地了,而到了京城之后的事,可不由她们发表意见了。 “含笑,你不该招惹他。这个人……”梅若水动了动嘴唇,停顿了一下才道,“很危险。” “只要能驾驭在手里,即使很好用的兵器,不是吗?”苏含笑反问道。 “我怕兵器反噬主人。”梅若水叹了口气。 “好了,别想那么多,头又该疼了。”苏含笑脱了鞋子和外衣,干脆挤进了他的被窝里,将他搂在怀里。 “含笑……”梅若水主动地往她身上靠了靠,头枕上她的手臂。 “恩?”苏含笑应了一声。 “抱歉。”梅若水低低地道。 “为什么道歉?”苏含笑一愣。 “你的事,我没有做好。”梅若水闷声道。 “傻瓜。”苏含笑不觉好笑起来,抚摸着他光滑的发丝,柔声道,“若水,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下属,不要用‘完成任务’那样的态度看待我交给你的事。我只是……以平等的身份,‘请求’你的帮忙而已。” “可是,玄冥宫就是女皇的下属。”梅若水不解道。 “不对哦。”苏含笑捏捏她挺翘的鼻尖,笑道,“五百年前的梅君寒宫主就是天凤大帝的挚爱,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从属的关系,只是……愿意为了所爱的人,付出的心意罢了。五百年的岁月,人与人的关系,岁月的流逝改变了太多,却让人忘记了,最初的纯粹。” 良久。就当她以为梅若水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苏含笑微微一笑,手上用力,更抱紧了她。 “不过……”梅若水咬着唇,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幸好不是在京城,要是被宫主知道我竟然会中这种简单的圈套,一定会给我布置无数课题让我训练到死!” 苏含笑忍不住“扑哧”了一声,安抚道:“不会的,江湖经验这种东西,阅历够了,自然会有,那能是靠训练出来的。而且父君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那是对你!”梅若水道。 “你怕他?”苏含笑有些好奇地道。 “也是一种习惯了吧。”梅若水翻了个身,从背后偎进她的怀抱,慢慢地道,“宫主对我一向都很严格,虽然也算是血缘很近的叔父,但也一直只许我叫宫主。印象中,除了学习、练功,他很少对我说别的话,不过大宫主就很温柔,像父亲一样。” “大宫主?”苏含笑莫名其妙。 “就是你的生父。”梅若水解释道,“虽然在我出生之前,他就进宫做了贵君,但偶尔回来,总是会很温柔地问我很多事,直到他过世,然后宫主继续进宫。” 苏含笑不禁沉默了下来。 原来这个身体的生父吗?在原太女的记忆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只是现在的梅贵君,却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无异。就连从前,她从杀手组织首领那里得到的,除了“含笑”这个名字,就只剩下无休无止的训练和任务。她感受不到梅若水 的那种怀念。 “在想什么?”梅若水突然道。 “在想,父君是你的叔父的话,你不就是我哥哥?”苏含笑开玩笑地道。 “才怪!”梅若水愣了一下,随即又好气又好笑,“你想哪里去了,又不是嫡亲的兄妹。” 苏含笑自然知道就连中国古代表兄妹也是可以结婚的,不过说笑罢了。不过看到梅若水微微紧张的模样,她不禁道:“若水啊,别说那点血缘关系,只要是你,就是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也娶定了!” “就会甜言蜜语。”梅若水道。 “不喜欢?”苏含笑一脸无辜地问道。 “我只记得你在我的肖像上画象牙。”梅若水道。 “还在记仇?”苏含笑好笑地道。 梅若水“哼”了一声,不理她。 难得看到他耍性子,苏含笑倒是有几分新奇,想了想,一骨碌坐起来,披衣下床。 “怎么了?”忽然感到身后的温暖消失,梅若水不由得睁开眼睛,脸上也有一丝茫然,这女人,不会是这样就恼了? “睡吧!”苏含笑安抚地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有道,“我现在画一幅赔你就是。” “现在?”梅若水一怔。 “是啊,午后阳光正好,不是很合身作画?”苏含笑说着,笑眯眯地弄好炭笔,又把桌子搬到了床前,铺开画纸。 梅若水眨了眨眼间,很想看看她画了什么,不过身子一动,头部又传来一阵刺痛,只能躺了回去。 “乖乖地睡等你醒了,我也画完了。”苏含笑一边说,一边拿着炭笔就飞快地在纸上描绘起来。 虽然很久没有画画,不过幸好手还没生,画的又是心爱之人,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刻入心底,很快地就完稿了一张。 对比了一下床上的人,苏含笑有些不满地一皱眉,虽然把画纸捏成一团,又重新画起来。 梅若水最初还有兴致盯着她看,但时间一长,醉心草的后劲发作起来,又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屋内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大功告成!”苏含笑吐出一口气,放心炭笔,看着自己的作品,终于满意地点头。 来到床前,梅若水的呼吸轻浅而平稳,显然睡得正沉。 这时候,该去弄些吃的来吧,若水也快醒了。 苏含笑替他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又隔了一会儿,梅若水一声低吟,缓缓睁开眼睛。 黄昏? 他慢慢地走起来,扫视了一圈。 屋里没有人,桌上的画纸被风吹得微微飘起了一角。 想起睡着之前的事,他不由地也有些好奇心起,慢慢地披衣下床,想看看画的究竟是什么。 来到桌前,一眼望去,他不禁浑身僵硬,一张俊脸瞬间通红。 只见偌大的桌上,一张线条饱满的人物画,画中人衣衫半解,几近半裸,胸膛上的樱红甚至小腹上小巧的肚脐都清晰可见,眉眼间饱含春意,正是他自己。 “苏含笑!”半响,房间里传出一声愤怒之极的大吼,和着瓷器摔碎发出的脆响……与此同时,厨房内。 “砰!”苏含笑手上一滑,一只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下,没伤到吧?”侍从赶紧冲过来,一脸的紧张。 “没事没事。”苏含笑摆摆手,重新拿了一套餐具放在托盘上。 刚刚……似乎有听到梅若水的声音?不过应该是错觉吧!毕竟这里距离房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很快的,她就把刚才的意外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五章 春gong图【二更】 “出什么事了?”听到喊声的蓝沉烟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 蓝影微微一皱眉,停在了门口,必竟里面的人是太女的侧君,太女不在,她一个女人进去确有不妥。 梅若水一惊,慌忙手忙脚乱地收起桌上的画。 “什么东西?”蓝沉烟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危险,也放下了心,但看到他的动作和表情,又不禁好奇心起。 惊鸿一瞥之间,似乎是画?他立刻就想起了曾经在东宫书房里看到过的那些人物画,和流行的任何一种画风都不同,却格外真实,整个人都跃然纸上,连细微处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什么都没有!”梅若水有些狼狈地扭过头去,耳根处还带着未曾消退的晕红。 “给我看看!”蓝沉烟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抢过画纸。 若是平时,他虽然武功不错,但想从梅若水手里抢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此刻的梅若水还带着宿醉之后的无力感,手脚的协调性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再加上看到这样露骨的画,心慌意乱之间,刚好蓝沉烟闯进来,很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 “不要看!”梅若水一下失手,赶紧去抢。 “到底什么宝贝啊?”蓝沉烟晃身闪开,手一抖,画纸展开。 “你……”梅若水僵硬了。 “我…”蓝沉烟一眼看到那画上的内容,也顿时愣在当场,一阵阵热气直冲脸上。 “叫你不要看了…”梅若水无力道。 “苏含笑!”半晌,蓝沉烟才回过神来,怒吼道,“你这混蛋!色狼 !下流无耻!” “喂喂,我对你下流无耻了还是对你色狼了?”苏含笑端着晚餐走进来,正好听到他的话,不禁丢了个白眼过去。 “你你你…”蓝沉烟猛的转身,脸上通红,一手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 “我怎么了?”苏含笑绕过他,将托盘放在桌上。 “你堂堂太女竟然画这种…这种画……”蓝沉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这种话怎么了?”苏含笑一手抢过他手里的画,随意地道,“若水是我的侧君,这是闺房情趣…又没人让你看。” “苏含笑!”蓝沉烟大吼道。 “我在。”苏含笑打断道,“我听得见,不用那么大声。” “你混蛋!”蓝沉烟气苦道。 “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也没否认过。”苏含笑道。 “我…”蓝沉烟张了张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若水,睡了一天,饿了吧?来吃点东西。”苏含笑回头笑眯眯地道。 “气都气饱了。”梅若水没好气道。 “哪!”苏含笑将画折叠起,往他怀里一放.“说了是送给你的。” “谁、谁要这种东西了!”梅若水闻言,脸上刚刚消退的红晕又泛了上来。 “不满意?”苏含笑曲解道,“那下次我画全裸的好了。” “你敢!”梅若水吼道。 “啊啦,还不满意?那我只好画……”苏含笑一脸困扰地道。 “都不用了!”梅若水气急。 “你就不能画点正常的?”蓝沉烟深吸了几口气,一面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跟她生气…“你让我画?”苏含笑故意用一种很炽热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你去死!”蓝沉烟终于忍不住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砰!”房门被重重地砸上.随即是一阵逐渐远去的咒骂声。 “噗一一哈哈…”苏含笑忍不住大笑出来。 “你这人,真恶劣。”梅若水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不是吗?”苏含笑笑了笑,收拾了桌上的画具,挪到一边,然后将菜肴一样样摆好。 梅若水回到里间,将外衣穿好,看看手里的画纸,又回头望望不远处正在盛饭的女子,想要撕掉,几番犹豫,终是神色一松,将之塞进了枕头底下。 “若水,过来吃饭。”苏含笑道。 “知道了。”梅若水定定神,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脸上的热度退了些,这才故作镇定地走出来。 “饿久了的人不能吃太油腻的,先喝碗粥垫垫胃。”苏含笑拿了碗熬得稀烂的米粥给他,自己也坐下来。 “你的事,处理完了?”梅若水道。 “差不多。”苏含笑点点头,一边吃,一边简单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是吗,唐岚……”梅若水自语道。 “说起藏宝图,就在刚才,我接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苏含笑忽然道。 “有趣?”梅若水一皱眉.直觉地感到,这女人觉得“有趣”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藏宝图的真面目,是一幅…”苏含笑笑弯了眼,吐出三个字,“春宫图。” “咳咳…”梅若水被一口粥呛着气管,顿时一阵猛咳。 “没事吧?”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筷子,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还好…”梅若水平了气,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画的。”苏含笑一摊手道,“说最初是一个打柴的樵夫从青念山脉深处的一处废墟里挖出来的,见画得好看,就当成古董拿去城里卖。” “青念山脉?”梅若水怔了怔。 “怎么了?”苏含笑问道。 “五百年前,那里曾经是邪医上官璇玑的隐居之处,后来毁于一场地震。”梅若水想了想,又道,“玄冥宫祖上与邪医传人交情匪浅,似乎在地震之前,在药庐中搜出来过。” “是吗?那就能解释了。”苏含笑笑道,“上官璇玑堂堂武林前辈,总不会没事收藏春宫图玩吧,那么,这份藏宝图的真实度又上升不少了。” “你有兴趣?”梅若水道。 “先秦的宝藏啊。”苏含笑低头看这碗里的菜,一边道,“回京后,我会需要大量的金钱,陛下赏赐的宝物都是等级在册的,无法变卖,也没有人敢买,若是能有一个宝藏,自然是最好了。” “现在轻易插手江湖势力,一个不好就会翻船。”梅若水不赞同道。 “我知道此刻还不是时机。”苏含笑有些不情愿地道.“若水,派人紧密监视江湖的动静,这种东西,就算暂时没有用处,也不能落在江湖人手里,对大雍皇族是一个威胁。” “我知道。”梅若水道,“似乎天山剑阁那边也有人插手了。” “他们还真是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啊!”苏含笑冷哼道。 “在我们能腾出手之前,先把水搅浑好了。”梅若水道。 “说起来,让人传出唐岚身怀藏宝图的消息,倒真是一举两得呢。”苏含笑说着,又微笑起来,眼晴也闪亮闪亮的。 “你又想到什么了?”梅若水警觉道。 “没有啊。”苏含笑一脸无辜地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多人,一张藏宝图.怎么够抢呢?” “嗯?”梅若水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以说啊,要是能多几张就好了,人人有份。”苏含笑道。 “怎么可能多……”梅若水说到一半.忽的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伪造藏宝图?” “是啊,秘密找几个画师来不难吧?”苏含笑道。 “可是……你又不知道藏宝图是什么样的,如何伪造?”梅若水不解道。 “除了见过真货的,不然谁知道真的是咋样的?不就是春宫图么。”苏含笑一耸肩,不在意地道,“就让人多画些各种各样的春宫图流传出去,声称是藏宝图就好了。” “可是……”梅若水闻言,却想起了被他压在枕下的那幅画,不禁又脸红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苏含笑一合掌.下了决定,重新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快吃,不然就凉了。” “这种东西……”梅若水喝了几口粥,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这种东西,你自己不会很会画,何必找画师,灭口很麻烦。” “呵呵……”苏含笑忍不住笑起来。 “笑死你!“梅若水道。 苏含笑也不能说她只会画炭笔,对于古代真正的水墨画可是一窍不通,只是仔细地看着他。 “看什么!”梅若水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袖。 该死的色女,那个眼神,几乎就像是要把他剥光了似的……“我对那种低俗的东西可不感兴趣。”苏含笑笑吟吟地道,“让我画春宫图,除非…你让我画?” “你做梦!”梅若水大口喝完了粥,把空碗往桌上一扔,扭头就走。 “生气了?”苏含笑赶上几步,从后抱住了他。 “要是每次都生气,我早就被你气死了。”梅若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若水…”苏含笑轻轻喊了一句,灼热的唇贴上了他细腻的脖子。 “别…”梅若水身上一抖,语气中也染了颤音。 “你摔碗走人,可是我还没吃饱呢,怎么办?”苏含笑蹭着他,低声道。 “你继续吃就是,没人拦你!”梅若水咬牙道。 “可是,我现在比较想吃你。”苏含笑说着,舌尖一卷,缠上了他白玉似的耳垂。 “我不是食物!”梅若水怒道。 “我的若水,比食物可口多了。”苏含笑轻笑着,将人压上了床。 虽然还早了些,但好歹也是晚餐后了,睡觉也不是不可以,看着她为了战争和内j忍耐了这么多天的份上吧……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六章 隐形眼镜 之后的几天倒是很平静,水柔一直呆在禁闭室里,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药房下炸塌的暗道也被重新挖通,果然,是通往关后一处坟地的,倒是让众人不寒而栗。要是这暗道的方向反一反,通向了明月关的另一边,那么深悉这些暗道分布的秦月岂不是可以带着草原的大军轻而易举地攻入关内? 水川黑着脸呆了半晌,立刻下令彻查整座关内的建筑,果然火找出了两条密道和一个类似仓库的地窖,不过以目前看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真不知道当初的大秦费那么多的心血修建这些密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苏含笑却没空,也没兴趣理会这些,只有第一天搜到的仓库里居然还有少量珠宝的事让她去凑了凑热闹,顺手拿回来一块黑水晶。 负责清点的水川也没有在意,本来东西就不多,那块水晶虽然纯净.但比起一些其他宝石,价值还是差多了.反正就算送回京城,太女殿下要,女皇也不会不给,就当没看到了。 然而,苏含笑看上了这块黑水晶可不是为了欣赏的,花了三天工夫,她才算大功告成,这之前连每天的饭菜都是送进房里的,倒会什么的,自然也都没有参加过。不过,在梅若水的帮助下,总算成果还是毕竟满意的。 “我说,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梅若水虽然帮了不少忙,但依然不懂那两片被打磨得薄如蝉翼的圆形水晶片到底有什么作用。 “这可是好东西哦。”苏含笑举起薄片,对准了阳光试了试透光度,满意地点点头,赞叹道,“这块黑水晶质地真不错,若不是有这么完美的材料,我还弄出来这玩意儿。” “说到底,这到底有什么用?”梅若水打断道。 “这个啊。”苏含笑皱了皱眉道.“用说的不太容易解释清楚呢,还是一会儿我做给你看好了。” 梅若水拿起另一片水晶片,学若她的样子对着光源照了照。 虽然是黑水晶,但因为打磨得极薄,并不影响视线,只是看出去的景物颜色都略微有些发暗,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呵呵,不是这么看的。”苏含笑笑了笑,“可惜只有一副,不能让第二个人使用,否则很容易引起疾病之类。” 她没有办法解释细菌感染什么的,只能用“疾病”一语带过去了。 “稀罕。”梅若水撇了撇嘴。 “是不稀罕,戴着这个可不是享受的。”苏含笑一耸肩。 黑水晶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材科了,但那么脆弱的部位,初期肯定是不会很舒服的,不过习惯了就应该好了吧! 梅若水刚想说话,就在这时,只听“咚咚”两声,来人显然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秦月?你来得正好。”苏含笑招了招手。 “找我?”秦月一怔。 “坐这里。”苏含笑按着他坐在一张椅子里.仔细打量着那双妖艳的血瞳。 “有什么事?”秦月微微皱了皱眉,很不适应这样抬头看人的说话方式。 “多美的颜色,真舍不得把它藏起来。”苏含笑有些遗憾地感叹道。 “藏起来?”秦月怔了怔,才确认道,“你说的是……血色妖瞳?” “是啊,别动,睁大眼晴。”苏含笑道。 秦月又望了她一眼,带若几分疑惑,几分好奇,终于听她的话.端坐不动。 “刚开始可能有点不舒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的。”苏含笑很不负责任地说了一句,一手拉开他的眼皮,一手拿起黑水晶片,眼疾手快地按了进去。 “什么东西?”秦月一惊。 “别动!”苏含笑迅速拍开他想去揉眼晴的手,一面又飞快地把另一片也放好。 秦月眨了眨眼晴,再往窗外看去,也发现了色彩的变化。 “没办法,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苏含笑道,“觉得怎么样,眼晴会不会痛?” “……还好……”秦月适应了一下,也感觉到除了最初的不适之后.只要忽略掉眼晴里有两片水晶在,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那就好,习惯了之后就连这点感觉也不会有了。”苏含笑松了口气。 “果然,很神奇。”在一边看了许久的梅若水也开口道。 秦月闻言,眉头一动.立剑拿过小几上的铜镜一照,不觉愣住了。 只见镜中映照出来的容颜,一双灿若星子的黑瞳,就一如他十二岁之前每天看到过的模样。 “这是…”秦月忽然发现自己的语言有些不够用。 “这个东西,你可以叫它隐形眼镜。”苏含笑解释道,“如你所见,它没有别的作用.只是挡住了你红色的眼瞳,不会让你走到哪里都被人一眼认出来。不过毕竟是黑水晶做的,通过它看到的光线肯定存在色差,你需要层快适应一下。” “这就足够了。”秦月沉默了一会儿,唇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平时习惯性的冷笑或是带着讥讽的笑意,虽然很淡,可是却很真实。 梅若水盯着他的眼晴看了一会儿,道:“虽?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3部分阅读 虽然近距离还是能看出一点,不过一般也不会有人这样盯着一个男子,混过去没有问题。” “这个东西不能长期佩戴,会对眼睛造成损伤,所以睡觉时和没有外人的时候尽量摘下来,自己弄的时候,双手和镜片都需要绝对干净,否则哪天瞎了我不负责。”苏含笑说着,教了他佩载的方法,又提了些注意事项。 不过这个世界可没有配套的眼药水清洗液以及专用的保存工具之类,只能将就了。 嘛…用苏含笑的话说,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用。 “谢谢。”秦月正色道。 “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真是让人挺意外的。”苏含笑愣了一下才笑道。 秦月勾了勾嘴角,素来冰冷的双眸似乎也因为隐去了血色的关系,多了几分暖意。 不过说来奇怪呢,明明红色才是最容易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颜色,比如火焰和鲜血。在遇到秦月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红色也是可以如此冰冷刺骨。 “回去之后,我要弄上一大惟红水晶绿水晶的。”苏含笑忽的笑道。 “做什么?”梅若水莫名其妙道。 “做隐形眼镜啊。”苏含笑有些恶劣地笑道,“人家长了双红眼晴就是妖孽人人得而诛之?那好,我就人工造出一大批有色眼睛来,红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等到妖孽满天飞了,我看他们要诛杀谁去!” 梅若水和秦月对望了一眼,都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指天山剑阁,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办法对于破除血色妖瞳的预言可谓相当有效。 一只鬼很吓人,但当鬼多得让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麻木的人就绝对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同理,要是满天下随处可见“血色妖瞳”,再有人出来说那是祸乱天下的象征,引起的就不是恐慌。愤慨,而是嘲笑了。每个人都祸乱一次的话,这个世界都要不存在了。 “这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梅若水好奇道。 “古书。”苏含笑回答得眼晴都不眨一下。 “少来!”梅若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作为你的前任侍读,你进过多少次书房,我还不知道么?” “因为不是那些经史子集嘛,奇技滛巧之类的杂书我看的可不少。”苏含笑暗叹着梅若水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但一提到侍读和书房,倒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只留在京城的小猫来。很久没看到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想念呢。 “不务正业。”梅若水只给了四个字评价。 “有用就好。”苏含笑笑眯眯地照单全收。 “怎么,你们都在?”忽然间,门口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 苏含笑一转头,只见百里青和蓝沉烟并肩走进来,蓝影依然尽职地守在门外。 “刚好在院子里碰到。”百里青解释了一句。毕竟,平日里他和蓝沉烟素来没什么来往,偶尔在府中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 “我来看看你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天,弄出了什么名堂来。”蓝沉烟轻快地走过来,目光一转,却在看到秦月后,猛的愣住。 “怎么了?”百里青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一瞬间气息的变化。 “你、你的眼睛…”蓝沉烟结结巴巴地道,“如何?”秦月冷冷地道。 “血色妖瞳,不见了?”蓝沉烟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话。 “你说什么?”百里青一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痛!”蓝沉烟吓了一跳。 “啊,抱歉。”百里青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松手,后退了几步。 蓝沉烟揉了揉手臂上被他的指甲不经意间掐到的地方,顿了一下才道:“他的眼睛变回黑色了。” “怎么可能?”百里青一向云淡风轻仿佛天塌下来都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露出明显的紧张之色。 “真的哦。”苏含笑笑吟吟地道,“我的手艺不错吧?” “是殿下做的?”百里青终于相信了,但却更不可置信地道,“可是,究竟是如何……” “很简单,若是要遮掩一样东西,就在前面再放一样同样形状大小的东西遮住就可以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可那是眼晴,平时一粒沙子都容不下的啊。”百里青喃喃自语道。 “这个世界,只有想不到,从来没有做不到。”苏含笑淡淡地道,“就像这次开战之前,我用的战术,千百年来也没有人使用过,不是吗?” 一听这话,秦月的脸色不禁又黑了下来,冷冷地一哼。 “小气的男人,真没风度!”苏含笑白了他一眼道,“不服气的话.下次赢回来好了。” “……算了。”秦月很久才吐出两个字。 “唉?”苏含笑一呆,这睚眦必报的男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就当是回礼,一笔勾销。”秦月硬邦邦地道。 “随你。”苏含笑也不在意。他愿意一笔勾销是最好,这种无意义的胜负,赢了本来也没什么好处。 “含笑,你可以把他的眼晴弄成黑色,那是不是也可以把黑色变成别的?”蓝沉烟忽然道。 “嗯?”苏含笑一惊,果然,每次碰到这种超脱这个世界常识的新事物时,蓝沉烟的反应总是最快的,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我在家族的典籍上见过,纯正的夜幻族血统的人,眼晴都是蓝紫色的,很漂亮!”蓝沉烟一脸憧憬地道,“把我也弄成这样行不行?” “你倒是不怕人家把你当成妖孽…”苏含笑无语道。 “不怕,有你在啊。”蓝沉烟理所当然道。 苏含笑怔了怔,有我在?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就像是最自然的反应一样。她…值得他这样信赖吗? 青墨:有关天山剑阁的设定,在我的考虑中,比较类似慈航静斋的存在。他们不是坏人,甚至都应该算是救苦救难大好人,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却很不喜欢他们。口口声声的慈悲、大义、天下,这样光彩照人的口号对于我一个普通人来说,遥远得太不真实,虚幻得就像作假。 总体说来,我就是不太喜欢那种明明是个人,偏偏要充当解救苍生的菩萨,还总喜欢用自己的立场义正言辞教心别人的人。 苏含笑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个在黑暗里挣扎求存的人,她不屑,也不需要那样的光明来救赎。而青墨我,更不相信圣人和菩萨的手段能够争夺天下。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七章 决斗 果然,一看到秦月那双黑色的眼睛,明月关上 上下下无不惊愕异常。 不过,碍于情月身上浓重的冷意和杀气,谁也 不敢,或是不愿意询问,至于其他知情的,都 不是多嘴的人,尤其苏含笑还想着批量制造”血 色妖瞳“来着,保密自然是很重要的。 ”终于处理完了!“苏含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毫 无形象地趴倒在桌上。 窗外,斜阳夕照,又是日落时分。 ”谁让殿下这几日偷懒了。“百里青莞尔一笑,送 上一盏清茶。 ”谢谢。“苏含笑慢慢地坐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 ”算来圣旨也该到了。“百里青道。 ”就是这两天了吧。“苏含笑点点头。 ”殿下可想过如何交代秦月的事?“百里青终于问 道,”虽说陛下下旨时还不会提到这点,但回到 京城后却回避不了这个问题,毕竟他是这场战 争的元凶之一,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殿下的立 场会十分被动,穆王和宁王也绝不会放过这个 打击殿下的好机会。“ ”这个啊,我已经想好了。“苏含笑毫无紧张之色 ,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是我多虑了。“百里青怔了怔才道。 ”与其担心他,倒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苏含 笑道。 ”我?“百里青莫名其妙道。 ”别忘了你可是住在我的东宫里的,你是谁?“苏 含笑反问道,”幕僚?虽然我不介意,但大雍毕 竟没有这个先例,我的侍君?可又无名无分。 你又不是办完了事就要走的,想长久留在我身 边,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 ”但凭殿下做主便是。“百里青沉默了一下道。 ”回京后,我会奏请陛下,立你为侧君。“苏含笑 道。 ”殿下?“百里青惊讶地叫了一声。 要知道,太女侧君便是将来的贵君,大雍的后 宫只有四个贵君之位,一般说来,太女是不允 许一下子就把四个侧君的位置都占满的,以免 将来需要政治联姻的时候会很尴尬。可是,若 要立他为侧君,就是第三个,换句话说,在苏 含笑登基前后,至少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她 也不难再册立别人了。 ”干嘛?“苏含笑没好气地道,”若非母皇绝对不会 允许,我还想把最后一个侧君之位给秦月——反 正他也不会在意这些虚名是否属实。都占满了 才好,免得将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什么公子皇 子的来,虽然也不是处理不来,但是很麻烦啊 麻烦!“ ”殿下的想法真奇怪。“百里青淡淡地一笑,”这个 世界,总是男子吃亏的。殿下不喜欢和亲,大 不了都娶进来丢在后宫,眼不见为净便是。殿 下也说过,身在豪门贵族,和亲也好,独守冷 宫一世也好,不是命运,而是必须担负的责任 。“ ”于对方来说是。“苏含笑勾起了唇角,冷冷地一 笑,”不过我还没有说完。虽然是必须担负的责 任,但那也只是对弱者而言的。当我的足够强 大到让这个世界按照我制定的规则运转时,什 么责任,都见鬼去吧!“ ”殿下很自信。“百里青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所以我需要你。“苏含笑放下茶杯,站起身道,” 走吧,我有些事想找秦月确认一下。“ ”好。“百里青迅速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等物,随她 出门。 深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扫过这座北地的关城 ,大战之后,格外有一种萧瑟的味道。 ”奇怪,人呢?“百里青有些意外地道。 ”怎么了?“苏含笑随口问道。 ”这附近的守卫少了很多,有点儿不正常。“百里 青闭着眼睛,隔了一会儿才道。 苏含笑知道他的天地通明心法直接感应周围的 情况,不会被建筑遮蔽视线,所说应该不会有 错,也不禁有几分奇怪。 虽然秦月不会再行刺了,但难保关内还有没有 别的刺客?按照水川和宁燕君那种谨慎的性子 来看,不会一言不发,突然间就撤到周围的守 卫的。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喂,发生什么事了?“苏含笑喝道。 ”殿下,您来得正好?“见到她,那士兵如释重负 一般吐出一口气,急道,”那位秦公子和梅公子 打起来了!“ quot;什么?!quot;苏含笑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档口的,搞什么啊?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在什么地方?“百里青冷静地道。 ”府、府中的演武场。“士兵道。 ”带路!“苏含笑厉声道。 ”是!“士兵应了一声,慌忙转身往来处跑回去。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安生……“苏含笑扶着额 头,痛苦地道。 ”不用太担心,若水不是会随便乱来的人。“百里 青安慰道。 ”我担心的是另一个。“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她可 记得那日秦月说过,生死不论,他学的剑法从 来不知道如何留手。 她并不是担心梅若水会打不过秦月,在她看来 ,这两人就算有高下,那差距也很小,绝不是 短时间内能分出胜负的。只是,秦月不计生死 的话,梅若水若是再留手,就会很快落败了, 所以他也被逼得不得不尽出全力。如此一来, 结果很有可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两败俱伤。 ”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百里青忽然道。 ”嗯?“苏含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他。 “也许打过一场,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会缓和些 。”百里青道。 惺惺相惜?苏含笑无语。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 伤了梅若水,她会心疼,伤了秦月……好吧,那 是他活该! 恨恨地咬着牙,他们跟着那士卒穿过了几重院 落,远远地已经可以听见一阵喧哗声。 苏含笑心急地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道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足以容 纳数百人的演武场,周围放置着几个兵器架, 但却都是空的。毕竟是军事要地,兵器都是珍 贵的物资,没道理拿来做装饰那么奢侈。就算 几个将军偶尔在此演练,也都习惯用自己的武 器。 此时,演武场边上却围绕着不少士卒,竟然还 有三四个将军在,包括宁燕君在内。每个人的 目光都紧盯着中间的两条人影,就连太女来了 也没人发现。 苏含笑一眼望过去,只见两人虽然斗得正紧, 但明显没有出现杀招,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惊 扰他们,轻轻地来到宁燕君身边。 “殿下也来了。”宁燕君低声道。 “怎么样?”苏含笑道。 “看着他们……让我们这些将军都有一种自惭形秽 的感觉。”宁燕君苦笑道。 “那怎能一样?“苏含笑微笑道,”江湖中人修炼的 小巧功夫,和将军们带兵打仗的马上本领本就 大相径庭,不能相提并论的。“ ”殿下不打算阻止?“宁燕君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阻止得了吗?“苏含笑无奈地一笑道,”我怕一出 声,忍让他们分了心,反而不好,再看看吧。“ ”说的也是。“宁燕君点头,又看看她身边的百里 青道,”殿下身边的男子,的确个个惊才绝艳。“ ”多谢宁将军夸奖。“苏含笑微笑道。 正说话间,演武场中的两人忽然加快了速度, 在空中飞快地交换了十几招,众人只听到双剑 相交的一阵乱响,看得眼花缭乱也看不清他们 的动作。 ”果然有点意思。”秦月一声冷笑,借力飞退了一 丈多,避开了剑锋。 两把剑都算得上是绝世宝剑,只不过梅若水的 是软件,更多了几分玄妙的变化,每一次双剑 交鸣都会借着反弹的力量从另一个诡异的角度 再次袭击。然而,相比起来,秦月的对敌经验 却比梅若水丰富不知道多少倍,在一次又一次 地追杀下活过来,根据自己的习惯修改招式, 他的武功也早就不是天剑阁嫡传,而是有了自 己的风格,无论处在多么艰险的局面下,总能 够适时反击。 梅若水吸了口气,轻飘飘地落在一个兵器架上 ,凝望着不远处的人。 上一次只是远远地交了一箭,但是真正面对较 量,才能真切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可怕。没有什 么复杂精妙的招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勾一划 ,却是浑然天成,每次都恰到好处地打断他的 下一步动作。 这……就是在无数的生死之间凝练出来的剑法吗 ? 梅若水微微皱了皱眉,还有那股杀气,他能够 感觉到秦月对他没有杀机,但是随着他的剑, 杀气却宛如实质一般,尽管没有被伤到,但肌 肤依然能感觉到冷锋划过的刺痛。 “今天就算了,不会尽兴了。”秦月朝着苏含笑的 方向望了一眼,转身就走。 梅若水没有说话,直到他快走出演武场了,这 才缓缓地举起剑,极其缓慢地一挥。 “轰!”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演武场中 间突然爆炸开来,漫起一天烟尘。 “敕天。”梅若水吐出两个字,一跃下了兵器架, 同样扭头就走,不过是和秦月相反的方向。 “咳咳……”苏含笑挥手吹散烟雾,一脸的无语。 想不到温柔的梅若水也有发脾气的时候,真可 怕……想必是真被惹毛了吧!不过…… “这就是你说的,打一架或许会缓和些?”苏含笑 回头道。 “我说也许……”百里青苦笑一声,有道,“梅家的万 梅飘雪剑法三大奥义,血舞、惊鸿、敕天,果 然名不虚传。” 苏含笑叹了口气,望向烟雾散尽的演武场。 只见,原本坚硬的青石地板上,竟然多出了一 朵巨大的梅花,栩栩如生,每一道剑痕都深浅 如一。 顿时,演武场周围数百人,一片鸦雀无声。 第二卷 血剎明月 第三十八章 夜色 吃过晚饭,苏含笑随意地拿了两个包子,走上 了城墙,果然在最高的瞭望塔顶上找到了秦月 。 从下面望上去,只能见到他坐在那里,一头披 散下来的黑发落在同样黑色的披风上,仿佛整 个人都融入了夜色中。 轻巧地上了屋顶,苏含笑一言不发地在他身边 坐下,随手将包子递给他。 秦月没有接,只是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你没吃晚饭吧!”苏含笑没好气道。 秦月这才接过来,默默地咬了一口,“架是你要 打的,也没打输。” “不是这个。”秦月打断道。 “我讨厌猜别人的心事。”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道 。 “你完全用不着管我。”秦月冷声道。 苏含笑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吃完一个包子,秦月终于忍不住道:“看什么?” “果然还是兔子眼比较漂亮!”苏含笑叹道。 秦月没想到他看了半天,竟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话来,不禁气结。 “夜色真好。”苏含笑却随意地躺了下来。 瞭望塔的屋顶是倾斜的,躺下来倒正好眺望远 处的风景。 天空中一钩弯弯的新月,星河灿烂。天地交接 之处,黑沉沉的一片,却隐约可见风吹过枯草 的摇曳。虽然不久之前才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但随着联军的撤退,草原也恢复了原有的宁 静,只有明月关的城墙上,被鲜血浸透而变成 暗褐色的青石,巍然见证着这段历史。 “你,和调查中的大雍太女很不一样。”秦月忽然 道。 “嗯?”苏含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若非不可能,我真怀疑是换了一个人。”秦月继 续道。 “啊,我也这么怀疑。”苏含笑点点头。的确……是 换了一个人啊,真是敏锐呢,不过,这种事, 没人会信就是了。 秦月被她这句话噎地一怔,隔了一会儿才道:“ 也许,是你隐藏得太深了。” “在皇宫这座杀人不见血的牢笼里,就算是傻瓜 ,也会稍微学得比普通的傻瓜聪明一点的。”苏 含笑淡淡地道。 就比如原来的太女,虽然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英 明盖世,但就从有限的几件事来说,强抢韩书 墨,远离蓝沉烟,也就绝不是流言传说的那般 好色而无用。 “也许吧。”秦月吐出三个字,有沉寂下来。 两人一坐一躺。虽然安静,但却诡异地很和谐 。 苏含笑一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可以说是 完美无瑕的侧脸,心中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样的男人,就天生该是天之骄子,立于众人 之上吧!回京之后的事,虽然她已经多方考虑 过了,但是……这个傲气比天高的家伙,千万不 要翻脸不认人才好…… “你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传遍天下之后,天山剑 阁一定会对你特别关注的。”秦月道。 “我身边不是已经有剑阁的人了吗?”苏含笑反问 道。 “你说谁?”秦月一声冷笑道,“对于剑阁来说,百 里青是异端,我是叛逆,他们怎么能放心呢?” “放心?”苏含笑皱眉道,“他们管得未免太多了。 ” “那就是圣门天山剑阁。”秦月道。 “那么,陛下那里呢?”苏含笑忽然想起一事,“陛 下身边有没有剑阁上一代的弟子?” “当然有。”秦月道。 苏含笑发誓她绝对没有看错,秦月竟然……在笑 ?一瞬间,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该问的 话还是没有停顿:“是谁?” 秦月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凤 后。” “你说谁?”苏含笑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睁大 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凤后。”秦月也不负她所望地重新回答了一遍。 “凤后……竟然是……”苏含笑眨了眨眼睛,忽的想起 一事,奇道,“不对啊,如果凤后是天山剑阁的 人,为什么他和百里明显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 “剑阁的规矩,男子一旦嫁人,便要脱离剑阁。” 秦月解释道,“百里青入门之前,他早就不算剑 阁的人了,就连我,也只是曾经偶然听掌门说 过。” “奇怪。”苏含笑不解道,“剑阁只招收男弟子,而 男子终是要嫁人的,既然是匡扶天下,大半也 是嫁入皇族和官员贵族家中吧!那么,他们培 养这些弟子,不是为人作嫁吗?” “这是数百年前一位女皇定下的规矩。”秦月淡然 道,“大雍希望借助圣门的力量和影响力,但是 又不希望这股力量强大到威胁了大雍的皇权正 统。不过……即使破门而出,那些弟子毕竟还是 出身剑阁,隐隐约约的,还是在大雍的贵族中 形成了一股隐势力。” “我明白了。”苏含笑吐了一口气,点头道,“只是 ,就想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样,因为破门而出的 关系,剑阁的每一代弟子之间各自形成了小团 体,几乎很难得知对方的状况。” “差不多就是这样。”秦月冷哼道,“掌握所有的一 切的,就只有掌门和几个长老了。” “你的意思是说,剑阁会想办法在我身边再塞一 个男人过来?”苏含笑道。 “毕竟从前,那些老东西可是吧目光都放在宁王 身上的。”秦月道、 苏含笑一耸肩,无语。 的确,要是她是剑阁掌门,从以前的那几个女 皇里挑挑,差不多也就一个宁王还算拿得出手 了。 不过,既然现在她知道了这些,就要做好相应 的准备,了解得越多,就越能感觉到京城的水 有多深。同时,她也很庆幸和秦月结盟的决定 ,和被剑阁排斥的百里青不同,十二岁之前的 秦月,可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自然会知道 很多剑阁的秘辛。 “呼~”忽然间,一阵大风吹过,带起的沙子顿时眯 了眼。 苏含笑顺手抬起衣袖捂住口鼻,心底不禁哀叹 。 原本草原上当然没有沙尘暴,不过……好像前几 天的战争洒了太多黄沙,到现在都还有残留,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了。 “如果……”等风过去,秦月静静地开口道,“我说如 果,你要百里青如你的后宫,就要做好不能从 他那里借助到剑阁力量的准备。” “那种东西……”苏含笑一声冷笑道,“从开始就没有 被期待过。” 她不在意,百里青同样也不在意,否则他不会 在听到立君之事时立即平静下来,更不会从最 初就用自己的力量建立了青衣馆。 “那就好。”秦月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包子,凉了。”苏含笑指指他手里的另一个包子 。 秦月看看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喂,沾上沙子了。”苏含笑皱眉道。 “被追杀的途中,树皮草根,蛇虫蚂蚁,什么东 西没吃过?这样的事物,已经是佳肴了。”秦月 依然一口一口地咬着沾了沙子、变凉发硬的包 子,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含笑向另一边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很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渴望靠近秦月, 只因为,秦月像从前的她。 从他身上,她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除了一点,秦月是被人追杀,而她……大半都是 在追杀别人。 只是,她依然什么都不能说。太女苏含笑,不 需要,也不应该有那样的记忆和经历。 很快的,秦月已经吃完了包子,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不安静了。”秦月“哼”了一声,一跃下地,晃了 晃就没了影子。 不安静了?意思就是,自己打扰到他了?苏含 笑不禁觉得好笑。真是不坦诚的人呢,虽然一 直板着个脸,不过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刚才的 心情还不错。 “含笑?”忽然间,下面传来梅若水的声音,“你怎 么在这里?” “若水?”苏含笑一骨碌坐起来,扬声道,“有事? ” “谁让你转眼间就没影了。”梅若水微一提气,上 了屋顶,稳稳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一个人在这 儿吹冷风?” “刚刚秦月在。”苏含笑并无意隐瞒什么。 “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危险。”梅若水瞪了她一 眼。 “嗨嗨。”苏含笑应了两声。 “知道你根本没听进去。”梅若水叹了口气。 “找我有事?”苏含笑岔开了话题。 “啊,朝廷的特使来了。”梅若水这才想起正是。 “你……不早说!”苏含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气管。 “才刚进关门,现在过去绰绰有余。”梅若水不太 在意地答了一句。 “不过,这个时候到,还真是日夜兼程呢。”苏含 笑拉着他跳下地,一边道,“还有时间回去换身 衣服,终于可以回京了。” 梅若水任由她牵着手往房间走,因为落后了一 步,苏含笑却没看到他脸上有些怪异的神色。 这道圣旨,恐怕没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呢…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赐婚【卷二完】 “你怎么在这里?”苏含笑走进议事堂,却看到了 一个意想不到了人。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蓝沉烟白了她一眼,有气 无力地道。 “是钦差指明的。”蓝影低声说了一句。 “哦?”苏含笑挑了挑眉,不再说话了。 要知道,一般来说,就算是自家宅院里,接圣 旨的时候,男眷也应该是要回避的,而钦差指 明某人在场,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圣旨上有关 于此人的处置。 女皇的圣旨,果然有蓝沉烟的名字?看了上回 为了帮蓝沉烟留下来的随口数语竟然说中了! 很快的,除了有嫌疑在身的水柔,明月关内所 有将领都齐集在了议事堂。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兴奋之色,虽然最开始的时 候因为军报被截,算有大过,但她们以五万残 军在敌方三十万大军狂攻下坚守住了明月关, 等到了援军,并在宁燕君的宁州军协助下,重 创敌军,取得了一次数十年未有的大胜,算下 来怎么都是功大于过。 “钦差大人到~”忽然间,外面传来通报声。 一瞬间,议事堂中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冷面的女子在一队御林军 的簇拥下走进来。 苏含笑不禁愣了愣,来传旨的钦差,竟然是女 皇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凌璇? “请太女殿下、宁州军主将宁燕君、明月关主将 水柔及所属将官——”凌璇一边说,一边扫视过去 ,说到一半,却顿了顿,“水柔将军为何不在?” 苏含笑和宁燕君对望了一眼,淡淡地道:“凌总 管,水柔将军涉嫌截获大雍军报,目前自愿处 于软禁中,一干人证物证都等送到京城后交由 陛下决断。” “竟有这是。”凌璇一脸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 常态,干咳了两声,继续道,“那由明月关副将 水川携所属将官,及元帅府公子蓝沉烟接旨。” “臣等恭迎圣旨。”众人齐齐地跪了下去。 凌璇顿了一下,缓缓地展开了圣旨。 苏含笑跪在最前面,低着头,却没有去听她到 底读了些什么,反正圣旨的开头就是长篇累牍 的歌功颂德,仿佛将士血战得到的胜利都是皇 帝的功绩一般。接下来就是封赏和升迁,死者 抚恤,重伤残疾者安置,但是让她意外地是女 皇这次的处理! 将明月关守军调回京师换防修整,并调回舒捷 、袁泓两位将军,宁州的援军留下两万,缺的 人重新自行招募,随后再从边上的燕州抽调三 万人马到明月关,依旧由水柔统领——以目前的 状况,便是以水川为代统领,等候女皇的旨意 。 明月关的旧军经历了这一场大战后,原本的五 万人锐减至两万多,若是出去重伤、致残无法 继续从军的,留下的仅有一万。然而,正是这 一万人,却是个个历经百战,精锐中的精锐! 调动的两名将领,舒捷性子虽急却心思细腻, 袁泓粗豪憨厚而毫无心机,将这样的一支铁军 调回京城? 苏含笑不禁陷入了沉思。 女皇究竟是怎么想的?这道圣旨很明显是对自 己有利的,毕竟并肩作战了那么久,彼此感情 本就不错,而舒捷等人久在边关,京中毫无人 脉根基,入京之后自然会更靠向她,成为她的 心腹。在京城能有一支靠向自己的军队当然是 多了一重保障,但与之而来的一系列反应,恐 怕很难预料了。 就这么一恍惚的时候,凌璇已经念完了对于宁 燕君和明月关其他将领的封赏。 “最后……”凌璇缓了口气,目光却落在了蓝沉烟身 上。 苏含笑怔了怔,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蓝沉 烟一眼。 后面要说的就是指明要蓝沉烟在场的理由了吧 !不过,虽然这次蓝沉烟也有不小的功劳,但 他一个男人又不能当官当将军,女皇还没这么 开明,何况,为何梅若水又不在?赏赐宝物的 话,大可等回到京城,也能多给蓝元帅一个面 子,何必这么心急? 与此同时的城墙上。 梅若水坐在刚才苏含笑离去的瞭望塔屋顶上, 眺望着远处的夜空。 因为钦差到来的关系,守卫都集中在了明月关 的另一侧,以及府衙附近,相对来说,这一边 就更冷清了。 “若水,原来你在这里。”百里青缓缓地走上城墙 。 “这里风大,你上来干什么?”梅若水一皱眉,一 跃下地。 “没见你在房里,就出来看看。”百里青淡淡地道 。 “怪不得含笑喜欢在那上面,视野的确不错。”梅 若水回头望着黑沉沉的屋顶,忽的说了一句。 “你的心乱了。”百里青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也想过,为什么这辈子偏偏要遇上这 个恶劣的女人。”梅若水苦笑道。 “你猜到圣旨的内容了?”百里青道。 “赐婚。”梅若水没有一丝犹豫。 “难过?”百里青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看他的 模样,似乎也不太像? “我没那么小心眼。”梅若水叹息了一声,往前走 了几步,靠在城墙上。 “你也是为了……”百里青迟疑道。 “啊,宫主的嘱咐。”梅若水抬头望着远处,停顿 了一下才道,“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宫主让含 笑不要选蓝沉烟为正君,明明,在哪方面来说 ,都没有比蓝沉烟更好的选择了。” “我相信梅宫主自然有他的道理。”百里青道,“可 是,既然陛下下了赐婚的圣旨,梅宫主却没有 阻止,也许他也默认了这件婚事?毕竟,此一 时,彼一时,现在的殿下,和出京之前,无论 是名声、地位、权势都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吧。”好一会儿,才听到梅若水的声音,“我 总觉得空气很压抑,似乎回京之后,迎接我们 的就是一场狂风暴雨。” “爆发出来也未必是坏事,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会 更可怕。”百里青道“只是,我们的确应该多做些 准备了。” 梅若水一转头,还没说话,空中却传来一声清 亮的鹰叫。 黑色的小鹰飞快地打了个盘旋,俯冲下来,在 快要一头撞上城墙的时候,翅膀微抬,立即消 去了下冲之势,轻巧地落在主人左腕上。 梅若水摘下铜管,取出里面的信件,扫视了一 眼,立即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百里青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气机的 变化。 “宁王回京了。”梅若水沉声道。 “哦?”百里青一挑眉。 宁王是去给南楚国主贺寿的,虽然路途不近, 但办的事却最简单,第一个返回京城也在众人 意料之中,不过,单只如此,并不会让梅若水 露出如此神色,定然还有别的事。 “南楚国主已经派出了使节队,预计在年底之前 会到达大雍京城,像陛下——提亲。”梅若水继续 道。 “提亲?”百里青愕然。 “说是南楚国唯一的王子在国主寿宴上和大雍宁 王不期而遇,彼此一见钟情,恳请陛下允婚。” 梅若水道。 “一见钟情?”百里青愣了愣,随即失笑。 宁王苏含幽是何等样人,岂会如同不经事的小 女人一般,还玩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倒是南 楚的小王子,听说是极受国主宠爱的,这样天 真烂漫的男孩,自然很容易被宁王表面上的光 彩所吸引,若是再弄些其他小手段,要让小王 子非卿不嫁实在太容易了。 “果然还是小看了她。”梅若水道。 “南楚是大雍最大的属国,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军 队和政治,只是国主只能称王而不得称帝,且 需年年纳贡。”百里青沉吟道,“现在的大雍对于 南楚,表面看来是从属关系,但实际上,除非 发动战争,否则大雍根本就对南楚没有任何干 涉能力。所有,历代女皇对于南楚都极尽安抚 ,宁王这一手的确不错。” “拐了人家宠爱的王子,虽然南楚女王不见得就 会因此站在她那一边,但心理上自然会有所偏 向,将来再发生些什么事也是很难说的。”梅若 水冷哼道。 “怪不得,赐婚的圣旨来得这么及时。”百里青皱 了皱眉,隔了一会儿才道。 “你是说……”梅若水道。 “啊,毕竟太女殿下是长女。”百里青道,“殿下尚 未立正君,宁王先行大婚于理不合,毕竟不能 委屈了南楚的王子。而等到回京后,谁知道在 蓝元帅那里还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但愿那位元帅大人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梅若 水抽搐了一下嘴角。 “反正蓝沉烟自己愿意,蓝元帅也没法拿殿下怎 么样。”百里青忽然笑了起来,“上次在朝堂上, 陛下只是口头询问而已,拒绝就拒绝了,这次 却是正式的圣旨,还有那么多将军在场,再拒 绝的话,就是抗旨了。蓝元帅是不会这样做的 。” quot;但愿。quot;梅若水道。 百里青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咽了 回去。 很想问,他是否真的不介意,可是……心里有一 个声音阻止了他。有些事,或许变成永久的谜 团才是最好的。 “我真的没事。”梅若水忽然道。 百里青一呆,随即不禁失笑效,原来,自己的 表情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梅若水摸了摸小鹰柔亮的羽毛,鹰儿撒娇似的 将小脑袋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逗弄了一会儿 ,他直接将黑鹰交给了百里青,道:“这些方面 你考虑得比较全面,给京城方面的回信,你看 着写吧。” “好。”百里青点了点头,抱着还有些不情愿离开 主人的小鹰转身下了城墙。 赐婚……苏含笑听完圣旨,只觉得一片昏头转向 。 送走了凌璇,在众将一阵的恭喜声中,就算蓝 沉烟平时再怎么不拘小节,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落荒而逃,顺手……牵走了另一个主角。 毕竟是太女和元帅公子,上下有别,将军们大 都也只是开个玩笑,见主角都逃跑了,自然不 会穷追猛打,好事的舒捷还一把揪住了想要追 出去的蓝影,存心给他们造成独处的机会。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蓝沉烟抓着苏含笑冲 出议事堂。 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脸上原来滚烫的温度 才微微?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4部分阅读 微下降了些,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好了,你可以松手了吧?”苏含笑苦笑道。 “啊!”蓝沉烟吓了一跳,如同触电似的猛地缩回 手,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原来你还会害羞啊。”苏含笑本来也微微觉得有 些尴尬的,但看到他的反应,却忍不住笑出声 来。 “谁像你一样厚脸皮。”蓝沉烟低估了一句。 “那你这几天就先练练吧。“苏含笑一耸肩。 ”练练?练什么?“蓝沉烟愣了愣,一脸的茫然。 ”厚脸皮啊。“苏含笑一挑眉,微笑道,”你不会觉 得,你回家后蓝元帅会很开心地迎接你,然后 欢天喜地地放鞭炮准备嫁妆吧?“ ”啊~~~“蓝沉烟不等她说完就是一声惨叫,”娘 绝对会杀了我的……“ ”现在知道怕了?“苏含笑笑道,”当初离家出走时 胆子倒大得很。“ ”不管,你跟我一起回家!“蓝沉烟想也不想地一 把抓住她。 ”我跟你回去,你确定等我走后蓝元帅不会更生 气?“苏含笑无所谓地一耸肩。 ”怎么办怎么办……“蓝沉烟欲哭无泪“陛下就不能等 我们回京后再下旨吗?这样匆忙……娘一定会以 为我们怎么了啦!” 女皇陛下,这也是先斩后奏吧……直接生米煮成 熟饭,名分已定,若是蓝赛英再反对,那就是 抗旨,相信她不会弄到那地步,最终只会默认 这桩婚事。 可是……父君难道没有试图阻止吗?明明是他说 ,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立蓝沉烟为正君。还是 说,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 看来,这次回宫以后,除了那些政治上的纷争 ,她还有很多私事都要处理了。 quot;含笑……quot;蓝沉烟眼泪汪汪地道。 “好了好了,回去之后,我会陪你一起面对。”苏 含笑心头一软,摸了摸他的头发。 好吧,至少她不需要考虑是否要向蓝家提亲的 问题了,女皇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京城,她就要回去了! 正文 第一章 衣冠q兽 京城,终于回来了! 苏含笑骑在马背上,遥望着远处已经隐约可以 看见轮廓的城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就一个多月工夫,却 已在生死之间游走了数回,原本这个太过稚嫩 的身体,在一次一次的血战洗礼中,也隐隐有 了几分武人的煞气。 由于大军起行本就繁琐,再加上战事初定,尽 管草原上不太可能再次反攻,但为了以防万一 ,舒捷和袁泓还是等到燕州换防的军队抵达之 后,才能领军启程。于是,苏含笑只带着梅若 水,百里青和秦月,随同来传旨的凌璇一起回 京,另外在捎带的两个就是蓝沉烟和蓝影。护 送的,还是那一队御林军。不过,为了押送水 柔,宁燕君派出一员偏将,带领一支宁州军的 小队,夹在御林军中同行。 数百人的队伍里,只有一辆给男眷的马车,秦 月虽然不合群,但至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尽 管不搭理任何人,总算默默地接受了苏含笑的 安排,没有闹出事来。 只是苦了蓝沉烟,有蓝影在,自然不可能放任 他骑马抛头露面,只能气闷地窝在马车里。那 倒也算了,可是……百里青和秦月算是同门,自 幼相识,梅若水和秦月决斗都决斗过了,更不 会怕,但他可不喜欢深秋初冬的天气里,边上 还摆着一座冰山啊,会冻死的…… 一路行来,他就没听秦月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偶尔百里青问了什么,也难得听到他“嗯”一声, 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望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即使 在马车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也仿佛自成一片天 地,让人无法介入。 那双血色妖瞳是用那什么隐形眼镜遮起来了, 可是……秦月就是秦月,他的可怕也不是只因为 那双红眼睛啊。 蓝沉烟抱着双臂御寒,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幸好今天就要回到京城,终于可以解脱了……不 过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只要有苏含笑在身边的 时候,秦月就没有那么可怕的。 “快到家了哦!”马车外忽然传来苏含笑的声音。 “真的?”蓝沉烟赶紧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果然 已经可以看到京城的城门,不由得一声惊叹,“ 哇,好多人!” “明月关大捷是大雍五十年来最大的军事胜利, 隆重一些也是自然的。”凌璇冷漠的脸上难得看 到一丝微笑,“今天的百姓都是自发地来迎接太 女殿下的。” 苏含笑没有回头,却抽了抽嘴角。 迎接?免了。她可是知道这个太女在京城百姓 眼里是什么形象,不过她也觉得现任女皇不是 那种会让人搞这种形式的人,大概……那些百姓 是自发的好奇吧,想看看这个纨绔太女是怎么 打赢草原蛮子的,有没有多长了几个恶魔角之 类的…… “少爷,请坐回去。”蓝影平板地插了一句。 “切!”蓝沉烟撇撇嘴,不甘不愿地缩回脑袋,重 重地扔下帘子。 苏含笑笑了笑,虽然不喜欢蓝影的古板,不过 偶尔有她在,能镇住蓝沉烟,还是挺不错的。 “咳咳!”凌璇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快进城了, 请殿下保持形象。” 苏含笑忍住了对她扔白眼的冲动,什么保持形 象,不就是让她摆好姿势供人参观么……不过这 也算是领导的工作之一吧!一面在心里自嘲着 ,她还是挂上了完美的微笑,背脊挺得笔直。 全白的骏马,银色的轻甲,大红披风,看起来 还真有几分凯旋归来的将军的模样。 果然,从城门口开始,道路两边都挤满了围观 的百姓,若不是一路有白飞羽和林紫雁带着御 林军维持秩序,他们不知要多久才能通过大街 回到皇宫呢。 这个年代的百姓一年中除了几次庆典之外,就 很少有娱乐活动,而将军得胜凯旋对于和平已 久的大雍来说,更是一件新鲜事,尤其当这个 得胜的将军还是他们心目中的色女、纨绔、恶 霸的时候,人的好奇心果然是无穷的。 在御林军的开路下,一行人艰难地向皇宫进发 。 苏含笑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无数道投在她身上的 视线,混合着疑惑、不信、崇拜、欣慰……等等 复杂的感情,不是不维持着笑脸,只觉得脸上 的表情都快僵硬了。 马车里原本闭目养神的秦月一下子睁开眼睛, 但很快地又重新合上,只是从鼻腔里发出冷冷 的一哼。 然而,就是那一瞬间发出的杀气,还是让蓝沉 烟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几乎用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完平时盏茶时分就能 通过的玄武大街,皇宫门口可没有百姓敢逗留 ,一片空旷。 苏含笑终于松了口气,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背 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英雄也不好当啊…… 等着空门口的一个女官迎了上来,恭敬地道:“ 参见太女殿下,陛下有命,殿下一路舟车劳顿 ,可先行回东宫歇息,一应适宜由凌总管禀告 即可。明日一早,请殿下到紫宸宫与陛下一同 用早膳。” “知道了,请代为谢过母皇。”苏含笑道。 看来女皇还真是宠溺这个太女,连面圣这种事 也能等她休息完了再去,不过这个命令倒正合 她意,一方面是的确累了,另一方面,也可以 多一个晚上时间整理这段日子京城发生的事, 准备好明天早上的应对。 “既然如此,殿下自行回东宫便是,臣便前往御 书房了。”凌璇道。 “凌总管自便。”苏含笑微笑道。 凌璇行了一礼,便随着女官而去。 “殿下,那末将等也告辞了。”蓝影带着不情愿的 蓝沉烟走过来。 “请代为向蓝元帅问好。”苏含笑对后面的蓝沉烟 眨了眨眼睛。 蓝沉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也回家吧。”苏含笑目送他们离去,回头道 。 “是。”梅若水浅浅地一笑。回家啊…… 睡着熟悉的道路回到东宫,早已等候在宫门口 的七弦带着一众侍从将他们迎了进去。 “本殿下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事发生?”苏含笑 随口道。 “禀告殿下,数日之前,负责整理书房的小侍文 兰被查于容贵君的柳絮宫宫女私通,七弦受殿 下之命掌管东宫侍从,已将此不知羞耻之人杖 毙,并报于凤后,随即凤后将那宫女处死。”七 弦平静地道。 苏含笑挑了挑眉,数日之前,因为在路上,行 踪很难掌握,情报还没传到她手上。不过,私 通?还真是好罪名呢!但不得不说,她对前太 女最满意的一件事就是留了个贴心又能干的七 弦给她。 容贵君么,想趁着太女和二王都不在京中的时 候做小动作?可惜了,在后宫多年,却还没学 会一个“忍”字,也难怪穆王做事会如此冲动而不 顾后果。 “殿下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晚膳?”七弦又问道。 “先沐浴。”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 一身汗水的很不舒服,何况,她还真想念东宫 的那个大温泉,出门在外别的都能将就,唯有 沐浴一事,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是。”七弦恭敬地道。 “给这位秦公子安排住处,要清净些的。”苏含笑 道。 “洗竹园可好?“七弦想了想道,”那里独处一隅, 环境清幽,只是稍微偏僻了些。“ ”秦月,你看呢?“苏含笑回头问道。 ”只要够安静即可。“秦月淡淡地道/ ”那就这样,派人收拾一下。“苏含笑吩咐道,”另 外,除了送饭和每天的打扫,任何人不得踏入 洗竹园半步。“ ”遵命。“七弦怔了怔,才接下这条奇怪的命令, 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秦月一眼。 很美的男子,只是未免太冷傲了些,也不知是 什么来历。 不过,已七弦的聪明,自然不会问多余的事, 只是大大方方地道:“秦公子,请这边走。” 秦月根本没看苏含笑一眼,就跟着他离去。 “我怎么感觉他这性子,迟早要出事?”苏含笑揉 了揉太阳|岤,头疼地道。 “只是心情不好吧。”百里青无奈道,“毕竟,今天 的京城实在太吵杂了。” “但愿如此。”苏含笑叹了口气。 “那么,我也先回去梳洗了。”百里青说完,自如 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我……”梅若水一张口。 “我们先沐浴吧!”苏含笑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不 由分说地牵了他的手就走。 “等等!”梅若水挣了挣没挣脱,人已被她拉得走 出好几步,在不想伤到她的前提下,也只能由 她去了。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苏含笑嘀咕着,一直将人 拉到后殿的温泉。 七弦早已命人在池边放了熏香的架子,上面挂 了她和梅若水的衣衫。 苏含笑顿时笑弯了眼,心里暗赞七弦,一面动 手去扯身边人的衣带。 ”我、我自己来!“梅若水慌张地退了两步,脸上 也泛起淡淡地红色。 ”都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的?“苏含笑 一脸的无奈,摊了摊手,等他”自己来“。 ”我才没有……害羞!“梅若水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你没有害羞,脸红是被温泉的热气熏 的。“苏含笑撇了撇嘴。 梅若水的手一僵,想要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开 口,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开始除去外衣, 反正……要斗嘴,他从来就没有赢过哪怕半次, 还不如省点儿力气呢。 苏含笑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脱衣秀 。 梅若水不是没有感觉到背后那两道火辣辣的视 线,开始还能尽量当做不知道,但随着外衣、 中衣一件件滑落,那灼人的温度几乎要在自己 身上烧出两个洞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 度,迅速除下里衣,滑入水中,这才吐出一口 气。 ”噗嗤!“苏含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笑死你!”梅若水一转身,双目一瞪,无奈在这 种情况下,倒更像是挑逗,虽然本人毫无自觉 。 苏含笑站在池边,肆无忌惮地欣赏着水中的美 人。 明明是习武之人,但梅若水的肌肤却是一如瓷 器般细腻,笼在温泉若有若无的暖气中,更显 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衣冠禽(禁词)兽!”梅若水愤愤地吐出四个字 。 “嗯?”苏含笑先是一呆,随即大笑出声。 的确,现在的梅若水一丝不挂,她却一身整齐 ,可不正是“衣冠禽(禁词)兽”? “不是要沐浴?还不快点!”梅若水吼道。 “既然是若水的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苏含 笑道。 “谁邀请你了!”梅若水已经被气到没有语言了。 苏含笑很快地脱了身上的轻甲,扔在大理石的 地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然后解下沾满汗渍 的里衣,跃入水中,溅起一篷水花。 “拿着!”梅若水一抬手,将布巾抛了过来。 “我来帮你擦背。”苏含笑接过布巾,笑眯眯地挨 了过去。 梅若水丢了个白眼过去,干脆趴在池沿上随便 她做什么了。 温泉再大也就那点地方,何况,苏含笑要的东 西,什么时候肯让它脱出自己的掌握过?那个 女人就是喜欢看他慌乱羞恼的模样。只是……就 是心里知道,可还是无法坦然自若啊。 正文 第二章 傲娇的喵咪 吃过晚饭,又和百里青讨论了一下明天一早面 见女皇时要注意的应对,等苏含笑再回到寝宫 是,已不见了梅若水的身影。 随口问了七弦,却得知是梅贵君派人来唤走了 ,不禁让她暗自埋怨。 就连女皇都知道让他们先休息一晚上呢,真是 不近人情的父君。 不过,她可没胆去和梅贵君抢人,虽然一路劳 顿,但毕竟身体底子磨练得不错,加上夜猫子 的习性,也毫无困意。 挥手斥退了七弦和边上的侍从,苏含笑一个人 慢慢地在花园里散步。 仅仅只是一个月而已,但习惯了边关的战火, 随时随刻会爆发的血战,每天提心吊胆的,这 座美丽而宁静的花园,却如此得不真实。 怪不得杀手组织首领说她是天生的杀手料子呢 ,不甘于安逸的因子早己融入了她的灵魂中, 就是换了身体换了世界,也是无法改变的了。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秋虫的鸣叫 声已微不可闻,园中仅剩的几朵残菊也摇摇欲 坠,到处都显示出了初冬的气象。 来到池塘边,水中也只有几支枯荷,一片萧瑟 。 苏含笑随意地找个地方,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 来,顺手一抖,一把匕首扎死了一只虫子,身 边顿时安静下来。 收回匕首,用草叶擦了擦,她刚要将之放回身 上,却忽的一愣,手一抖,差点把匕首甩在地 上。 匕首的反光一闪而过,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双 碧绿的眼瞳? 眨了眨眼,再仔细看去,她不禁失笑。 明明是黑色的嘛,那双猫儿眼般的绿瞳,不是 早就伴随着“笑罗刹”这个名字,被丢在原本的世 界了么。也许是被血色妖瞳的影响太深了吧…… 摇摇头,她收好匕首,慢慢地站起来,打算回 去。 大概是太累了,还是休息的很好,明天会是很 紧张的一天。 一转身,忽然间,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咔嚓” 一声轻响。 “谁?”苏含笑喝道。 灌木后一片静悄悄的。 “谁在那里?”苏含笑自问可不会听错踩断枯枝的 声音。不过……走路能踩到树枝,这么笨的人是 刺客?那也能不惊动侍卫地来到这里,是他运 气太好还是皇宫的守卫刚好集体睡着了? 又隔了一会儿,灌木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似乎有人在小心地移动。 苏含笑一皱眉,看看四周,随意搬起一块小孩 子脑袋大小的景观石,掂了掂分量,顺手一抛 。 ”呯!“石头偶压断了一片灌木。 “哎呀!”随着一声惊呼,一个人影从灌木之后扑 了出来,“砰”的一下正好五体投地摔在她脚下。 “肯出来了?”苏含笑抱着双臂道。 “痛痛痛……”那人抱着脑袋慢慢地坐起来,一抬头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书墨?”苏含笑呆了呆,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干什么?” “我散步,不可以吗?”韩书墨坐在地上,气呼呼 地吼道。 “散步?”苏含笑抽了抽嘴角,指了指躺在灌木上 的石头道,“要不是你的隐藏水平太差,我判断 没有威胁性,刚才那块石头就是直接瞄准你的 脑袋砸的了。” 韩书墨回头看看那块明显足够把人砸得脑袋开 花的大石头,不由得脸色发白,咽了口口水, 却强自道:“哪来那么多人要你的命,你有被害 妄想症啊?” “被害妄想症?”苏含笑一愣,奇道,“谁教你的? ” “你啊!”韩书墨翻了个白眼给她。 苏含笑努力想了想,还是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 说过这个词,不过这种现代的词汇,除了她, 确实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听到。 “不要耍赖,只要我听见过一次的东西,就绝对 不会忘记!”韩书墨瞪着她道。 想想他以前在书房里的那些表现,苏含笑也释 怀了,不过还是不理解他一个人半夜里偷偷摸 摸地来干什么,想了想,又一板脸,沉声道:“ 你究竟在干什么?” 韩书墨一扭头,不理不睬。 “不说?”苏含笑挑了挑眉,直接道,“那明天本殿 下就招韩尚书来问问。” “你敢!”韩书墨立即跳了起来。 “我是君,她是臣,我为什么不敢?”苏含笑反问 道。 “那是……”韩书墨顿时语结。 苏含笑脸上一片冷肃,实际上肚子里已经忍笑 忍得快抽筋,看着面前的小猫咪委委屈屈地收 起了尖利的爪牙,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似乎在想什么坏主意,实在是非常可爱。 “好啊……”韩书墨一撇嘴,泄气道,“就是来看看你 死了没。” “噗——”苏含笑终于笑出了声。 “笑笑笑,笑死你!”韩书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 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站住。”苏含笑慢条斯理地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韩书墨身子一僵。 “不是要看我死了没吗?离得这么远怎么看?”苏含 笑招了招手。 韩书墨一脸地纠结,就看她还有力气用这么大 的石头砸他,就健康得不得了吧,还用看么? “走近点,本殿下让你看个仔细。”苏含笑凑过去 道。 “哇!”韩书墨回过神来就看到啊一张近在咫尺的 笑脸,顿时像见了鬼似的,一声惊叫,“噔噔噔” 连退了三四步,直到背上撞到一棵大树为止。 “我有这么可怕吗?”苏含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 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你不准过来!”韩书墨慌乱地道。 “嗯?明明是你跟踪我的。”苏含笑加重了语气, 一手擦过他的脖子,按在树干上,两人之间的 距离几乎为零。 “我,我那是……”韩书墨左右看看,都没见有人经 过,不禁更慌了。然而,面前的女人的呼吸一 阵阵喷在自己脸上,似乎……好热……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苏含笑笑眯眯地说破 了他的小心思,“就算有人刚好经过,看到这场 面,也会识趣地自己走开的。” “我喊救命了!”韩书墨道。 “我的韩侧君,你连什么叫’情趣‘都不懂吗?”苏含 笑无奈地道。 “这种东西,谁有你懂的那么多!”韩书墨情急之 下,一脚踩在她脚背上,趁机脱出她的怀抱, 飞也似的逃出七八步远。 苏含笑却不怒反笑,果然,心情紧张的时候逗 逗这只没有心机的小猫最好不过了,不需要努 力算计什么,更不需要劳心劳力。 韩书墨眨眨眼睛,没由来地有些发慌。这女人 不会是气疯了吗?也是,能那么唯我独尊的人 ,是不会允许有人这样反抗她的吧? “过来。”苏含笑又招了招手。 “干什么?”韩书墨警戒地看着她,但脚下却一步 一步,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苏含笑好笑地看着他前进两步后退一步的走法 ,坏心地不出声,就盯着他。 她是太女她是太女不可以骂人不可以踩人……韩 书墨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 “调皮的小猫!”看着他终于挪到自己面前,低着 头 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苏含笑又好气又 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啊?”韩书墨惊讶地抬起头来。 “赶紧回去睡觉,等过几天空闲下来,我带你回 家看看。”苏含笑道。 “真的?”韩书墨眼睛一亮,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 “再不去睡觉,本殿下就反悔了。”苏含笑笑道。 “谁稀罕!”韩书墨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以转身, 飞快地跑了回去。 苏含笑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虽然这个侧君是 意外的产物,但皇宫这个大染缸里,也难得能 见到这么纯净的人了,举手之劳的事,她倒不 是不太介意。何况,猫也是很傲娇的动物,不 能逗弄过头了,适时地还是要给些物质奖励安 抚的。 “看不出来你倒是会哄孩子。”忽然间,身后传来 一个冰冷的声音。 “肯出来了?”苏含笑不意外地转身。 “你知道?”秦月有些惊讶,以他的轻功,竟然会 被她发现形迹? “你没有发现,那棵树的周围格外安静吗?”苏含 笑叹了口气道,“秦月,你的轻功很高,我的确 是听不见。但是,你身上的杀气浓重到连动物 虫鸟都不敢靠近。” 秦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继续沉 默。 或许是自信绝不会被人发现,此时的他,并没 有戴上那幅黑色的水晶隐形眼镜,一双血色妖 瞳在夜空下显得格外妖媚动人。 “多漂亮的眼睛,可惜要藏起来。”苏含笑走过来 ,赞叹地道。 “也只有你会觉得好看。”秦月别过脸去,终是哭 笑出来。 “那是他们没眼光。”苏含笑撇了撇嘴,却突然又 想起了刚才在匕首的反光上看到的一幕。 真的是错觉吗? “怎么了?”秦月问道。 “没有。”苏含笑叹了口气,若是错觉也罢了,要 是她那双绿瞳在融合身体时并没有完全消失…… 想必将来还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吧!是不是要 先未雨绸缪,在准备一副隐形眼镜呢?毕竟眼 睛不比别处,仓促之间是绝对无法遮掩的,而 她堂堂太女,也不可能学秦月那样,把自己从 头到脚包个严实。 不过话说回来,红色的是祸乱天下的血色妖瞳 ,那么,绿色的呢?一统天下?别开玩笑了…… “你似乎在为难着什么。”秦月忽然道。 “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吧。”苏含笑叹了口气,偏 过头,遥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随便你。”秦月看了她一会儿,丢下三个字,转 身就走。 花园里,顿时又只剩下了苏含笑一个人。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章 他是战利品 最终,梅若水还是没有回来。 睡了一觉,洗去了一身的疲倦,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含笑在七弦的帮助下重新穿上大红色的宫装华服,头发也完成了精致的发髻,总算在她的要求下,并没有插上那些华丽到拖沓的金步摇,只是选了几支简洁却华贵的金簪,以及一套细巧的首饰。 望着镜子里盛妆的美人,苏含笑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在宫里也是天天见到女皇,不过就是去打了个仗回来,需要这么隆重吗? “殿下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七弦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忽然说了一句。 “嗯?”苏含笑挑了挑眉。 “殿下赎罪。”七弦心头一跳,赶紧低头。 “算了。”苏含笑站起身来,整了整几乎拖到地上的裙摆,又皱了皱眉。 既然是正式的面圣,又是盛妆,当然不可能轻车简从了,一路前呼后拥着来到紫宸宫偏殿,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苏含笑强忍着想打哈欠的欲望,走进殿内。 见鬼的正常情况下她还没这么早一起床过!虽然女皇推迟了今天的早朝,但是一起用早膳啊……这样的恩典,她更希望是午膳,或者晚膳更好。 “皇儿来了,快过来!”女皇一看到她,就笑吟吟地招手。 “参见母皇。”苏含笑走过去,左右一瞟,没看到凤后和梅贵君,看来只是女皇单独的召见而已。 “皇儿受苦了。”女皇拉着她的手来到圆桌边坐下,一面细细地打量着她。 侍从们立刻送上精致的早点,从糕点到包子,以及配粥的小菜,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苏含笑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玫瑰糕咬了一口,酥软清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皇儿喜欢的话,就把这个做糕点的御厨上给你了。”女皇笑道。 “多谢母皇。”苏含笑笑嘻嘻地道,“不过母皇也是很喜欢的吧,不用赏给儿臣,只要允许儿臣经常来蹭吃就行了。” “你这丫头!”女皇敲敲她的脑袋,“在边关饿着了?” “那当然。”苏含笑皱了皱鼻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着这次大战的事。 虽然女皇做完已听凌璇说过大概,捷报上也都有写,但都是公式化的平板叙述,哪有苏含笑讲得那样活灵活现?尤其她重点不在讲述血腥的战斗,而是放在那些趣事上,比如用投石车砸垃圾到敌营,让将士们高声大唱她改编的《对面的如花看过来》等等,逗得女皇开怀大笑,连边上伺候的侍从们也个个低着头暗自苦忍笑意。 毕竟,这种“趣闻”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算捷报里宁燕君也不敢如实写明,只能以“太女奇计降敌军心”之类的代替。 “这凌璇,如此趣事,竟然一语带过,真正该打!”女皇道。“下面人哪敢和母皇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苏含笑笑道。 “你这脑袋里,真不知在想些什么。”女皇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儿臣……”苏含笑刚要开口,外面却传来通报声—— “凤后驾到~” “真是够心急的。”女皇摇头道,“你出去那些日子,你父后几乎隔两天就要问一次消息,似乎生怕你掉了磕了的。” “有劳母皇和父后操心了。”苏含笑说着,放在桌下的拳头不禁一紧。在这之前,虽然她知道凤后慈爱的表象之下定然有其他的目的,但是自从在泰月口中得知他是出身天山剑阁之后,心里的警惕早已飙升到了最高级别。 天山剑阁教出来的弟子,一个秦月,一个百里青,都是惊才绝艳,而这一个……就凭他能成为凤后,几十年荣宠不衰,就能看出他的厉害。 “在说什么呢?老远就听到笑声。”凤后笑吟吟地跨进门。“参见凤后。”周围的侍从齐声道。 凤后摆摆手,示意他们自行做事,来到圆桌边。 “父后,好久没见,儿臣怪想念的。”苏含笑亲热地拉住他的手。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凤后失笑道,“含幽要是能跟你学学,别老是一见面就板着一张脸,张口君闭口臣的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就是对含幽要求太高。”女皇道。 苏含笑笑了笑,没有接口。 跟她学?学什么?学怎么强抢民男,横行霸道?要是真学了,凤后才要跳脚吧! “刚刚含笑说什么呢?这么有趣。”凤后转头道。“说这次明月关的战事呢,”苏含笑手舞足蹈地又将刚才的话挑挑拣拣重复了一遍,果然逗得两人又开怀大笑。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好一副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样子。 “对了,本宫可听说了一件事。”凤后忽然道。 “什么?”苏含笑暗叫一声来了,脸色不变,但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这才是今天的正题吧! “听说那个帮助草原联军攻打明月关的军师被你带回来了?”凤后道。 “唉?”苏含笑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随即干笑了两声道,“儿臣是带回来了,这么绝色的美人,杀了多可惜。” “平时你喜欢美貌男子也就罢了,这个怎么行?”凤后皱眉道,“把这么危险地男人留在身边,若是什么时候在枕边给你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父后多虑了。”苏含笑满不在乎地道,“一个男人,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宫里有散功的药,给他吃一副便是,没有武功,还不是任人摆布?” “这样的男人,实在……”凤后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父后放心,儿臣也没打算怎么样,玩腻了就送到刑部好了。”苏含笑道。 “算了,既然皇儿喜欢,就留两天。”女皇不等凤后再开口,漫不经心地道,“不就是个漂亮的男人,能有多厉害,不过以防万一,散功散还是要给他喝的。” “是,母皇。”苏含笑道。 “但是,那个男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会不会是五百年前预言中的血色妖瞳?”凤后道。 “真有此事?”女皇立即大吃一惊,语气也严厉起来。“父后在说笑话吧?”苏含笑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人的眼睛哪有红色的,又不是兔子!” “可是,宁将军在战报里写的?”女皇叶想了起来。 “看错了吧。”苏含笑一耸肩,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起来,那时儿臣为了抵挡敌军攻城,派人顺风往城下洒黄沙,大概是沙子入了眼探的。” “这……”闻言,一双帝后不禁面面相觑。 “母皇和父后若是不信,不如我让人把秦月带来给你们瞧瞧?”苏含笑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补上一句,“不过他是我的战利品,母皇可不准抢!” “胡说什么呢!”女皇笑骂了一句,不过听她这么说,疑心也就散了,只道,“一会儿叫人送一副散功散过去,改天带过来让朕瞧瞧,什么样的美人让你这般神魂颠倒。” “遵命。”苏含笑道。 “你就是太宠她了。”凤后摇了摇头,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你还不是一样?”女皇白了他一眼,又看看苏含笑,叹气道,“只是那急色的性子,真不知是像谁。” 苏含笑笑了笑,不说话。 她知道以女皇的个性,不会把男人放在心里,那些女人总以为男子就是依附于她们生存的,即便身边有凤后和梅贵君那样的,也只觉得是特例。而凤后,虽然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消息隐约知道秦月的不凡,但因为破门而出的关系,却不知泰月和他一样出身天山剑阁,所以并没有将他看得太过重要。 她故意用了一副很不屑又很不在乎的态度,加上女皇的准许,凤后定然不会为了那一丝不确定惹女皇不快,又破坏一直以来用心经营的“父女”关系。 不过,血色妖瞳的传言,相信帝后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是反正死无对证,秦月的眼睛现在可是黑色,至于认证?抱歉,就算有一千一万个人说同意的话,也抵不上真人往那儿一摆,让所有抱有疑问的人看个仔细来得有效。 隐形眼镜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天方夜潭,谁也不会认为揉不进一粒沙子的脆弱眼部能长期放着异物,相信等秦月面圣之后,流言就能不攻自破,至少在京城时没有问题了。 最后就只剩下散功散的问题。秦月曾在三军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武功,隐瞒是不可能的,所以与其等别人提出,倒不如她自己先要求,也让人感觉她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把秦月看得太重要,也能降低凤后的疑心。看来回去要先问问秦月散功散有没有解药,或者他能不能把自己弄成内力尽失的样子了。毕竟,既然凤后出身天山剑阁,武功定然不错,而大雍皇族历来文武兼修,练的是青莲一脉的心法,虽然因为没有和人交手的机会难免经验不足,但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内力应该还是不难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都是快要大婚的人了,也该收敛些,不然对蓝元帅不好交代。”隔了一会儿,凤后开口道。 苏含笑的笑容顿时僵了僵,想起她答应蓝沉烟要造访元帅府,就不禁一阵头痛。 “放心吧。”女皇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这桩婚事,蓝元帅是同意的。” “啊?”苏含笑这回真是呆住了。 “怎么,欢喜得傻了?”凤后笑道。 是吓傻了好不好……苏含笑一阵无语,不过也暗自惊奇不已。那个敢当朝拒婚的蓝赛英,竟然同意了?她不是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么? “明月关发来的战报,按制可都有一份副本送到元帅府的。”女皇提醒道。 于是蓝赛英在看了她这些日子的表现以后,觉得她还没废物到极点,加上自己儿子非她不嫁,甚至都敢离家出走跟着去边关,所以不得已之下,干脆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婚事? 什么时候她苏含笑竟然被人这般嫌弃了……“总之,这段日子你要好好收一收心了。”凤后道。 “是,父后。”苏含笑点了点头。说到收心,她立即想起了前太女搞出来的那座掩月山庄,正好,趁着要与元帅公子大婚的名头,把那个该死的滛窟给整顿一下吧! “明天一早,你就去元帅府拜访,记得恭顺些。”女皇道。 “儿臣明白。”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去就去吧,横竖蓝赛英也吃不了她,明天出宫就顺带把掩月山庄的事也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启奏陛下,到早朝时间了。”就在这时,凌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知道了。”女皇优雅地站起身来,又道,“含笑,你和含幽都刚回到京城,等休息几日后,就一起上朝,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做些实务。” “是。”苏含笑低头应了一声,却苦了脸。 又是上朝啊……她的懒觉啊!而且这次不是监国,大概没有椅子坐,想到一大清早就要起床罚站,她就欲哭无泪了。 “陛下起驾~”门外传来喊声。 “本宫也先回去了。”凤后起身道,“一会儿本宫派人送散功散来,你可别舍不得美人。” “父后说什么呢,儿臣可不觉得牡丹花下死的鬼就风流了。”苏含笑笑嘻嘻地道。 “这就好。”凤后满意地点点头。 目送他离去,苏含笑才垮下了脸。 真是的,这样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她已经快没力气演这种父慈女孝的戏码了。看来,所有的布置都要加快速度了! 力量才是一切,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在哪个世界都通用的准则。 缓步走出紫宸宫,等候在外的七弦立即带着侍从们迎了上来。 半个太阳挂在宫墙之上,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回宫!”苏含笑冷冷地喝了一句。 青墨:终于开始夺权了,含笑要发威了,嘿嘿……不过像明月关那样乱七八糟的招数也挺多的,反正气死的都是她的敌人嘛~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章 针锋相对【二更】 “散功散?”秦月冷冷地挑了挑眉。 “怎么样,有没有办法对付?”苏含笑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如果,我说没有呢?”秦月道?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5部分阅读 道。 “真的?”苏含笑神色不变,只是反问了一句。 “哼!”秦月瞪了她一眼,才道,“能让人散功的药物有很多种,没有看到实物之前,我没办法保证。” “那么,不喝呢?”苏含笑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没有十足把握骗过凤后。”好一会儿,秦月终于皱了皱眉,“他对剑 阁的内功路子太清楚了,只要经脉中还有一丝真气,都有被折穿的可能。” “那就先看看吧!”苏含笑想了想,冒出一句很不负贵任的话。 “看看?”秦月一愣。 “一会儿有人拿药来,定会看着你喝下去的。”苏含笑一耸肩道,“你自己看着办,能喝的就喝,不能喝的,就发火把碗砸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秦月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苏含笑也不介意被下逐客令,慢吞吞地走出房门。果然,按照她的吩咐,这个洗竹园内冷冷清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一来秦月喜静,也经常会有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时候,二来,也会给人一种幽禁的错觉。 回到寝宫,已是晌午,梅若水却依然踪影全无。 苏含笑想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也不带侍从,独自前往寒香殿。“这不是皇姐吗?”忽然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含幽,是来向父后请安的?”苏含笑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身来。 “正是。”苏含幽点点头,又笑吟吟地道,“听说皇姐就要大婚了,恭喜。” “彼此彼此。”苏含笑扫视了她几眼,微笑道,“也听说含幽到南楚去了一趟,还带回来一段良缘,什么时候有空说说。” “小妹哪里比得上皇姐呢。”苏含幽漫声道,“皇姐与蓝公子并肩前往边关,力挽狂澜,一路同生共死,情深意重,真让人羡慕。” 苏含笑的笑容不禁僵了僵。 敢情这都已经传遍京城了?那明天到了元帅府,她很怀疑蓝赛英会不会直接一刀砍了她…… “皇姐这是要去寒香殿吧,就不打扰了。”苏含幽说着,行了一礼,带人离去。 苏含笑望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 也许是因为南楚之行太过顺利,所以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要修正自己的看法了呢。 直到苏含幽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这才转身,继续往寒香殿走去。 仅仅一个南楚王子,恐怕是不足以改变苏含幽的劣势的,这次南楚之行,很有可能她还和南楚女王达成了什么别的条件。 不过玄冥宫本就出身于南楚武林,在那里的势力根深蒂固,即使这许多年来逐渐把主力迁到了大雍,但那边的情报网还是很完善的,一会儿让梅若水加强监视便是了。 一边想着,她已经来到了寒香殿门口。 “参见太女殿下。”忽然间,眼前黑影一闪,已多了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衣少年。 “不必多礼。”苏含笑点了点头。她认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正是每次来寒香殿时都会感觉到的隐藏在暗中的那股杀气,可是如此面对面倒是第一次。 “殿下,宫主和少宫主正在闭关修炼中,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黑衣少年恭敬地道。 苏含笑皱了皱眉,立即从称呼上了解到这少年并非宫内人,而是玄冥宫的人。 “殿下恕罪。”黑衣少年说着,却丝毫没有让开去路的意思。 苏含笑叹了口气,情知玄冥宫属下只奉宫主之命,连女皇也只能通过梅贵君命令他们,她并没有打进去的意思,何况闭关修炼的话,贸然打扰到他们,弄出什么走火入魔就不好了,她也不是那么急着找梅若水。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才刚回到皇宫,气都没喘上一口,梅贵君就把若水找去闭关修炼?修炼什么东西需要如此着急?而似乎从大战之前开始,梅贵君的样子就很古怪……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黑衣少年见她只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踌躇了一下,又问道。 “嗯……”苏含箕回过神来,道,“若是父君出关了,麻烦通知东宫一声。” “是。”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又隐入了暗中。 苏含笑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寒香殿,转身往回走。 “当~”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代表着女皇已经下朝了。 苏含笑一面思考着,一面顺着原路返回东宫,一进门,却迎面遇上了四个侍从,领头的一个她认得,是凤后的贴身侍从绿荷。 “参见太女殿下。”绿荷见到她,赶紧带人闪到路边跪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含笑道。 “奴婢等奉凤后之命,送药给秦公子。”绿荷慌忙答了一句,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地上。 “他喝了?”苏含笑心中一紧。 “是的。”绿荷没由来地声音有些发颤。 “你们回去复命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谢殿下。”绿荷明显松了口气,赶紧带人离开。 “殿下。”一直隐藏的树后的百里青走了出来。 “好快的动作啊。”苏含笑一声冷哼,与他并肩往洗竹园走去。 “而且是看准了时机的。”百里青淡淡地接口道,“殿下刚刚离开东宫,紧接着他们就来了,摆明了是不想节外生枝。” “那才是凤后的手段,没什么好意外的。”苏含笑道。 “殿下不必担心,月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才道。 “我不是担心他。”苏含笑叹了口气,左右看看没人,一边就把刚才在寒香殿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情报太少,我也无从判断。”百里青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过,梅贵君不会害殿下,殿下暂且宽心便是,也许……对若水还有好处。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苏含笑又道,“穆王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百里青要了摇头道,“那边过来的情报都是中规中矩的,似乎穆王也学聪明了不少,这次处理贪污案手段温和了许多,没有引起太大的马蚤乱。” “上次在京城她吃的亏可不小,若是还不知悔改,也不用回来了,反正回来也是找死。”苏含笑轻轻一笑道。 “那倒不是,似乎……”百里青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道,“穆王的处事风格与以往大有不同,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光凭她自己幡然醒悟恐怕还不够,也许……” “有人帮她?”苏含笑心中一沉,忽然觉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地身影。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真的是你们…… 苏含笑暗暗咬着牙,什么匡扶天下的圣门,这样的做法岂不是支持各个皇女自相残杀以争夺那张凤椅吗?高高在上地俯视苍生,却以大雍的皇族为棋子…… 只可惜,苏含笑,不管几辈子都只做棋手! “殿下也想到了?”百里青轻声道。 “啊。”苏含笑点头,脸色冰冷。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洗竹园。 “秦月,我进来了。”苏含笑很没诚意地说了一句,就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还残留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让她不由自主地捏住了鼻子,赶紧打开紧闭的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怎么样?”百里青来到床前。 “宫里的秘药,果然是好东西!”秦月一声冷笑。 “你喝了?”百里青微一皱眉。 “等他们走后就吐出来了。”秦月不在意地指指桌上的一碗药,正是屋里气味的源头。 “吐出来?”苏含笑怔了怔。 “你不会以为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的成分和能不能喝吧?”泰月没好气道。 苏含笑不禁干笑了两声,或许是因为秦月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过强势,所以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吧! “结果如何?”百里青问道。 “很不巧,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最多只有三个时辰的效果。”秦月冷冰冰地道。 “嗯?”苏含笑一愣道,“你不是说这药很不简单?” “的确,只是……”秦月顿了一下才道,“制作这服药的一味主药七色堇对我来说是无效的,原因不能告诉你。” “所以,药效大减之下,只能保持三个时辰?”苏含笑望着药碗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要考虑的方向似乎反过来了? “如果不能保证多取些药来,这个我只能在你带我去见凤后之前喝掉,还要算好时间。”秦月也有些无奈。 “也只能这样了,尽快吧。”苏含笑抓了抓头发,苦恼道,“明天办完事后,先解决这件。” “不过,即使这次混过去了,殿下还是要多拿几服散功散备用才好,以免凤后突然驾临东宫之类的特殊情况。”百里青提醒道。 “这个好办。”苏含笑一拍掌,换了一副笑容,“我只要跟凤后说,生怕药效不够,要多灌他几碗才安心,相信他会很乐意给我的。” “哼!”秦月面色一冷,身上的杀气忽的暴涨,却一闪而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章 拜见岳母 再一次醒来,身边依然没有梅若水的踪影,苏含笑不禁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闭关修炼些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就算梅若水不在,正事也是要办的,今天要去元帅府拜访,说实话,即使梅若水在,似乎也不方便带他一起去,毕竟她也算是去提亲的,还带着自己的侧君,不是更给了蓝元帅一个想砍人的理由? 拒绝了七弦拿过来的正装,她自己挑选了一件锋紫色的衣衫,显得很简洁,头发也只是挽了个普通的发髻,用了两枚紫玉簪固定。 打量着镜中的人,虽然因为身体年龄的关系还有些稚嫩,但眉眼之间的英气还是显示出来。 顺眼多了!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 “殿下这样去见蓝元帅,会不会太随便了?”好久,七弦才吞吞吐吐地道。 “她是将军,这样正好。”苏含笑不在意地摆摆手,又道,“不要带太多的人,前呼后拥太慢了,只是一次普通的上门拜访而已,别那么紧张。” “是。”七弦只能答应了。 东宫的下人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这次的拜访时为了什么,也都感到欣喜,对于蓝沉烟,他们大都是极有好感的。从前的太女发怒打骂下人时,极有正义感又不惧怕太女的蓝沉烟简直就是他们的救星。虽然现在太女的脾气好了很多,但并不妨碍他们希望蓝沉烟成为后宫的主人。尽管东宫中住的几位公子,除了刚来的那位秦公子之外,都是很好伺候的,但是在太女多年的阴影下,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只有蓝沉烟才压制得住暴怒的太女。 当然,现在么……谁压制谁还真是不好说了。 苏含笑可不知道七弦心里有那么多心思,收拾妥当后,又跟百里青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侍卫出了门。 换算成现代的世界,应该是早上十点,差不多刚好下朝的时候,到了元帅府后谈一会儿话,就可以直接用午膳,至少饭桌上比较不容易冷场。 苏含笑站在元帅府门前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让一个侍卫上去通报。 不一会儿工夫,元帅府正门大开,出来迎接的人是蓝影。当然,凭借一个太女的虚名,远不足以让蓝赛英亲自出迎,何况赐婚的圣旨一下,就更有了辈分的差异。不过,能派出府中的第二号人物蓝影,也算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吧,多半还是看在她在明月关一战的表现上。 “太女殿下请。”蓝影一摆手,在前面带路。 “有劳。”苏含笑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一路经过大堂和庭院,只有少量的下人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倒没看到蓝沉烟的身影。 想想也是,这家伙应该是被蓝赛英禁足了吧。毕竟今天她是来谈亲事的,一个未嫁男子急急忙忙跑出来就闹大笑话了。虽然……以蓝沉烟的本性来说,完全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过,这究竟是往哪儿走呢?偏厅火后院可有失待客之道。 “元帅在书房等候殿下。”蓝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书房?”苏含笑愣了愣。不会这就要考校她吧? “殿下,这边。”蓝影说着,上前敲响了一扇门,“元帅,太女殿下到了。” “请进。”门几乎立刻就被打开了。 蓝赛英没有穿上朝服或是戎装,只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蓝色长袍,显得一向刚硬的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蓝元帅,好久不见。”苏含笑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殿下进来坐坐吧。”蓝赛英脸上竟然有一丝微笑。苏含笑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一头雾水地走进去。“坐。”蓝赛英指了指自己书案对面的椅子。 “多谢。”苏含笑大大方方地落座,目光不经意间从书案上一扫而过,几封军报落入她的眼中,似乎是前阵子明月关大战的? “殿下在明月关的表现不错。”蓝沉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 “第一次上战场,只求不丢人现眼就好。”苏含笑一耸肩。“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才难能可贵。”蓝赛英也坐了下来,拿起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顿了顿才接下去道,“这是水川将军送来的私信,比公式的军报详细很多,不过臣想请问殿下一句……” “元帅请说。”苏含笑道。 “殿下是如何想到用那些……”蓝赛英说着,似乎在考虑着措辞,好一会儿才道,“那些无赖般的招数?” “蓝元帅应该知道,我素来喜欢在宫外闲逛。”苏含笑忽然道。 “不错。”蓝赛英一皱眉,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苏含笑在心里叹气,说是闲逛真是算好听的,实际上就是欺女霸男,横行无忌罢了。不过这种事只有双方自己心里清楚,却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蓝赛英就算有再多不满,终究还有君臣这个名分摆在上头! “其实元帅,偶尔出去活动活动也是不错的,老是用一种思维方式考虑问题,脑筋会僵化的。”苏含笑叹气道。 “你是说,你是从京城市井之中学来的?”蓝赛英呆了一下才道。 “算是‘悟’出来的吧。”苏含笑一摊手。 蓝赛英可不好糊弄,她只能用这样的理由了,不过……也算是吧,她最初的战斗经验,原本也来自社会最底层。 “简直胡来!”蓝赛英斥了一声。 苏含笑挑了挑眉,正要说话,书房的门却被打开了。 蓝影亲自端着茶进来,在书案上放好,然后轻轻地退出去。苏含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定了定神,也趁着这个机会思考了一下后面要说的话。 蓝赛英起身拿出一个卷轴,在书案上铺开,竟是一幅详尽的明月关附近的地图。 “这地图似乎有点儿不一样?”苏含笑怔了怔才道。和在明月关看到过的地图相比,这个明显绘得粗糙了不少,但却多了许多朱笔的批注和勾画,还有些线条,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臣年轻时驻守明月关,亲手绘制的地图。”蓝赛英说着,在地图的几个地方点了点。 实战演习? 苏含笑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只想哀叹。她今天不是来面试的好不好……这位元帅大人是看她打仗打得还不过瘾,所以也来插上一手吗? 不过,虽然这么腹诽着,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无论如何,肯考验她,至少说明了蓝赛英对她还抱有希望,否则根本就不需理会。想要争取到这位军方第一人的全力支持,也许就要看今天了。如果她回答得不过关,就算她娶了蓝沉烟一样没用。蓝赛英,是只忠于大雍的纯臣,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就倒向哪一方的,除非她证明给她看,她确实配得上女皇这个名号。 叹了口气,她开始强自打起了精神。 蓝赛英问的果然是模拟作战,不过幸好是纸上谈兵,她还可以应付,一起看过的兵书也不算少,只是如果真让她去带兵,恐怕她也会犯和当初竞选御林军绕领比武时的林紫雁一样的错误,经验太少啊。即使在明月关一个月,她毕竟是太女,又有谁会那这种基本的军务来烦她。 精神集中之下,一问一答之间,谁也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蓝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元帅,该用饭了。” “啊,这么晚了?”苏含笑回过神来,也不禁有些意外。“倒是臣失礼了,殿下请。”蓝赛英起身道。 苏含笑吐出一口气,真没诚意的道歉啊…… 两人并肩来到花厅,一路无话,直到跨进厅门,才看到里面团团转的人。 “沉烟,过来。”蓝赛英开口道。 “娘!”蓝沉烟吐了吐舌头,乖巧地走过来。 苏含笑站在蓝赛英身后半步之处,偷偷地打了个眼色过去,示意一切安好。 蓝沉烟脸上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真是儿大不中留了。”蓝赛英叹息着摇摇头。“娘说什么呢?”蓝沉烟脸上红了红,笑嘻嘻地拖着她的手往桌边走,“我快饿死了,吃饭吃饭啦,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话说得那么起劲。” “娘会吃人吗?”蓝赛英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七分的无奈。 苏含笑看得暗自偷笑,你家儿子胳膊向外拐啊,这可不是她的错……于是,这一顿饭,蓝赛英郁闷,蓝沉烟不安,苏含笑明明想笑还得强忍着,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臣下午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奉陪殿下了。”蓝赛英终于道。“没关系,我带含笑到处走走好了!”蓝沉烟立即道。在苏含笑戏谑的目光中,蓝赛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蓝沉烟迅速一低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碗里的一只大虾。 “臣失陪了。”蓝赛英看看这个,又看看若无其事的另一个,终于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她一出门,蓝沉烟立即扔了筷子,仿佛整个人都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连声道:“含笑含笑,我娘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能把我怎么样?”苏含笑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没缺胳膊少腿的,头发都没掉一根。” 不过还有一句话是没说出来的——就是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嗯,就算说出来,蓝沉烟也理解不了脑细胞是啥玩意儿吧! “含笑,下午我们出去玩!”蓝沉烟见她似乎真的没事,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你想去哪里?”苏含笑微微一皱眉。原本想尽快解决掉掩月山庄的事的,不过……算了,看着这小家伙难受了一天的份上,就陪陪他吧。 “掩月山庄!”不料,蓝沉烟吐出的四个字却是石破天惊:“什么?”苏含笑愕然。 “我要去掩月山庄!”蓝沉烟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瞪着她,“就要去!” 苏含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抽痛。 他真的知道掩月山庄是什么地方吗? 在原太女的记忆中,虽然不太清晰,但还是了解到,那里似乎关押着不少抢来的男子,有些是外地来京的,有些是京城里百姓或低级官员之子,反正都是些求告无门的。原太女玩腻了宫里和青楼的美人,就带两个侍卫过去尝尝新鲜,久而久之,掩月山庄就成为了一座供她玩弄男子的滛窟。可是……蓝沉烟说,想去“玩玩”? “我可一直想去看看你藏着掖着的那座金屋!”蓝沉烟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吧……苏含笑终于确定了,这小子就是找茬去的! 不过算了,来就来吧,顺便一起办了,反正以前那个混账太女干的混账事,估计也没有蓝沉烟不知道的。 “不后悔的话,就走吧!”苏含笑道。 “唉?”蓝沉烟闻言却一怔,以前死活都不让他靠近半步的地方,这回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还愣着干什么?小心我反悔!”苏含笑道。 “你敢!”蓝沉烟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六章 滛窟?【二更】 掩月山庄位于京城郊外,骑马小跑一阵,很快就到达了。这里原本是一座别院,环境幽雅,又是太女的地方,随便也没有人敢靠近。“不错嘛。”蓝沉烟抬头看着牌匾上“掩月山庄”四个大字,撇了撇嘴。 苏含笑摸摸鼻子,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是怎么个模样,便下令随行的侍卫都留在门外等候。 “走吧!”蓝沉烟当先上前,重重地拍响了紧闭的庄门。 好一会儿,无人应答。 “喂……”蓝沉烟一头黑线地回头。 “我怎么知道?”苏含笑一耸肩。 蓝沉烟“哼”了一声,后退一步,抬脚就踢。 “砰!”大门猛地向内震开。 “哎呀!”扬起的尘雾中,隐约还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以及女人的叫声。 “负责的人呢?叫她来见本殿下!”苏含笑上前将蓝沉烟拉到身后。“太、太、太女殿下!”跌坐在地上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哆嗦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尖叫,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里冲去,一面大喊道:“太女殿下驾到!” 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许久,蓝沉烟终于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你……哈哈哈,这就是你用的人?真是……太好笑了!” 苏含笑拍了拍额头,一脸的无奈。 要是她有这样的手下,早就一刀解决了,不然也丢进狮笼里训练去,那个原太女……她挑手下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的?就是东宫里随便找几个侍卫,至少也总比刚才的白痴强多了吧…… 不过,随着那女人的大呼小叫,几乎是一瞬间,清净的山庄猛然喧闹起来,很快的,一个尖头缩脑一脸猥琐的矮小女子小步跑出来,点头哈腰道:“属下掩月山庄管事莫珍参见太女殿下。” 管事……苏含笑继续叹气,这都是什么眼光啊? 突然间,衣袖被人扯了扯,一转头,对上蓝沉烟眨巴的目光。 “行了,不用伺候,我们自己走走。”苏含笑挥挥手,拉着蓝沉烟走进去。 “是是。”莫珍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身边的蓝沉烟,吓了一跳,赶紧闭嘴了。 穿过正厅,便是一片花园,虽然比不得皇宫里的御花园,但这个时节了,园中还是一片绿色,倒也算难得,看来当初就选的是常青树。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掩月山庄中似乎人很少,除了管事的莫珍,就只有几个洒扫的侍从,以及看护的健壮女人。但想想也是,抢来的那些男子大都身体娇弱,仅仅是高高的围墙和几个护院就足以让他们无法出逃了,何况,就算跑出去,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代步的工具,用两条腿走到京城至少大半天,怎么都被抓回来了。 “喂喂,你藏着的娇客呢?”蓝沉烟用手肘撞了撞她,一边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我都很久没来了,怎么知道。”苏含笑很不负责任地一摊手,又道,“如果你这么有兴趣,就交给你处理好了?” “给我处理?你舍得?”蓝沉烟一挑眉。 “有什么舍不得的。”苏含笑一声轻嗤。 “好啊,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蓝沉烟眼睛一亮,顿时也不管她,一把揪过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莫珍,喝道,“带我去后院!” “是是。”莫珍苦着脸看看苏含笑,见她没有别的表示,只好从命。这才是他要来“玩玩”的目的吧。苏含笑暗自摇头好笑,也不知道他究竟打了多久的主意了…… 不过,既然是一个人了,她也要好好看看才行。从进门开始,她就有种感觉,这座山庄,很不和谐,似乎……不应该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没有任何理由的,仅仅只是直觉,或者说是,残留在她的脑海里的,原太女那不太清晰地记忆? 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存在她脑中的记忆也越来越淡薄,到了现在,很多东西除非她使劲去想,已经不会出现了,还有些不太重要的,或者以前没有接触到的,则是慢慢消散了,只留下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看不真切。 慢慢地穿过庭院,随意地推开了一肩紧闭的房门,走进去一看”竟是书房。 苏含笑叹了口气,看看那些明显就没有被移动过,纯粹只用来当装饰的书,正想离开去看别的地方,忽然却被角落的一个书架吸引了目光。迟疑了一下,她走进去,反手关好房门,来到角落,一看过去,不禁哑然失笑。 怪不得只有这里的书有被翻阅的痕迹,原来都是些滛词艳书! 随手抽了一本翻了翻,尽是些不堪入目的文图,各种姿势的应有尽有。苏含笑立即合上书丢了回去,脑子里只想到,若是这个作者在,让她去伪造藏宝图倒是极好的人选! 正欲离去,一转身,她猛地全身僵住了。 小心翼翼地退后一步,再前进一步,侧耳细听,她终于确定,落脚的声音不同! 蹲下身,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脚下附近的地板,果然发现了一块中空的地方,不过声音并不是非常明显,想必是地板本就非常厚实,若非她做杀手训练出来的绝佳听力,不经意之下绝对不会发现的。再摸索了一阵,凭着手上的感觉,她拿出从不离身的匕首,轻轻地翘起一块地面,下面竟是一个带着链条的拉环。 又是暗室?苏含笑挑了挑眉,只犹豫了一下,立即起身,将门窗都从里面锁死了,随后抓住拉环,用力往上一提。 “呼~”的一下,一大块地板被连带着提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看不出有多深。 苏含笑摸出一小块碎银子丢下去,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看来是没有机关,而且不深,顶多就一层楼高。 想想也是,这多半是原太女让人挖的地方,总不会弄出什么机关害死她自己的。 在书房里找了找,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绳子火折子等物,更说明了这一点。 她迅速将绳子的一端绑在暗门上丢进洞里,随后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匕首,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落地后,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侧耳细听。 良久,周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安下心,手上一晃,点燃了火折子。 一点昏暗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然而,随之而来的刺目光辉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苏含笑赶紧闭上眼,适应了一下,才重新慢慢睁开,可入目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手里的火折子也差点儿掉在地上……只见不大的空间里,一边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小山似的金砖,另一边,则是一排一排的木架子,上面摆的是各种金银器皿。角落里还有十几口大箱子,走过去随意打开一个,银灿灿的全是银锞子……这里是……苏含笑不觉有些头晕了。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的东西。果然,除了黄金就是白银,再没有其他的了。 苏含笑皱着眉坐在一堆黄金里,忽的心念一动。 她进过东宫的藏宝库,手里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也是从宝库里翻出来的,当时只是被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炫得眼花缭乱,并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女皇疼爱太女,凤后则是有意讨好,有什么进贡的宝贝就往东宫送,可是……现在想来,就在她呆在东宫的那短短数日里,就接到过女皇和凤后的赏赐数次,每次除了珍宝和美人,黄金白银也不少,怎么在宝库里就几乎没有看到金银的影子呢!害她还想打先秦宝藏的主意来充实腰包……理清思绪后,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里的金银定然是历年来帝后赏赐的部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被原太女单独拿出来放在了这里。是只喜欢珍宝,看不上俗物的黄金白银?那也不至于都扔出来,而且明显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分了很多年,但把如此数量的金银从皇宫、京城里运出来也绝不是容易的事!那么……应该是正好相反? 只是……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原来的这个太女了。 “……含笑!含笑!”正在她沉思中,外面却传来蓝沉烟的喊声。 苏含笑吃了一惊,才想起自己似乎在密室里呆得太久了,赶紧站起身来,拉着绳索借力,爬上上层的书房,重新盖上盖子,将一切恢复原状。“呯呯呯!”书房的门被人敲得大响。 “来了!”苏含笑按着额头打开了门。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蓝沉烟疑惑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下。“随便看看而已。”苏含笑道。 “随便看看需要锁门?”蓝沉烟白了她一眼,眼中满是狐疑之色。“你要看?给你。”苏含笑随手拿了一本刚刚翻过的艳书丢了过去。“什么东西?”蓝沉烟接过来,顺手一翻,顿时脸涨得通红。 “好看不?”苏含笑笑眯眯地凑过去。 “看你个鬼!”蓝沉烟气急,直接把书往她脸上拍过去,“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就看这种、这种下流的东西!” “是你非要刨根究底的。”苏含笑一手挡下书,送回书架上。 “你、你……”蓝沉烟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不玩了?”苏含笑拨开他的手指,顺口问了一句。 “不是我不玩了,是你以后没得玩了!”蓝沉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苏含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走出了书房。 她就知道,蓝沉烟定然是把那些幽禁在此的男子们都放走了,那倒是无所谓,从密室看来,这座掩月山庄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假象,其实根本不是用来寻欢作乐的。 但是那些男人应该也是不知情的,只要原太女不是真的白痴,就不会把秘密让他们知晓,这样才显得真实。不过作为管事,莫珍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惜今天有蓝沉烟在,却是不能问得太仔细了。看来还得抽时间再过来一趟。 “喂,时间还早,反正也在郊外了,不如我们去打猎吧!”蓝沉烟道。 “打猎?”苏含笑看看天上的太阳,的确时间还来得及,但是打猎需要用到的东西他们可什么都没带。 “我刚刚有在仓库看到弓箭,走啦走啦……”蓝沉烟一边说,一边拖着她就往外走。 苏含笑只是一皱眉,就由得他去了。 算了,反正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就当是补偿他吧! 打猎么……虽然上次三王会猎很不愉快但今天是不会有人想要她性命的,现在的太女刚刚携大胜归来,风头正健,没人想去触这个眉头。而且上次女皇的处置还像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上,想做点什么的人,多少也得掂量掂量,收益是否大过付出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七章 月下逢 放下心事玩了一整天,等回京时,一队侍卫马上都挂着不少猎物。 这次用不着藏拙,苏含笑是尽兴了,不过林子里的猎物却遭了秧,被撵得鸡飞狗跳的。 回到东宫,天色几乎已经黑透了,让人将打到的猎物送至厨房,苏含笑回寝宫洗了个澡,换过衣服,随便吃了些东西,这才来到百里青的房间。 开门看到她,百里青显然有些意外。 “有事跟你说。”苏含笑走进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殿下有什么烦恼吗?”百里青静静地开始沏茶,“还是蓝元帅那里不太顺利。” “帅府倒是没什么问题,今天去了一趟掩月山庄。”苏含笑说着,看看他,后面的话有些犹豫。 “我知道那个地方,殿下但言无妨。”百里青点了点头,没有分毫尴尬。 苏含笑摸摸自己的鼻子,想了想,忽然道:“百里,什么时候跟我去一趟掩月山庄吧。” “嗯?”百里青的动作僵了僵。 “有些很有趣的东西哦。”苏含笑道。 “是吗?”百里青慢慢地将茶盏放在她面前。“你好像不太意外?”苏含笑挑了挑眉。 “本来是有些猜想的,只是听到你这么说,才确定下来。”百里青道。“哦?”苏含笑应了一声,示意他接下去。 “掩月山庄,虽然京城传言那是太女殿下的藏娇之地,但事实上,各方势力都曾有过严密监视。”百里青道,“只是最终都没有什么破绽,渐渐地大家才不再关注。” 苏含笑默默地点头,赞同他的话。 不管原太女是如何做到的,不过掩月山庄的幌子打得的确很巧妙,最重要的是,够真实,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倒霉的男子了。但话说回来,政治斗争本来就是最残酷的,没有哪一个胜利者可以完全做到不殃及无辜,什么想让所有人幸福,会说这种话的人不是太傻就是太天真,定然是第一个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每次太女殿下去掩月山庄,似乎总是侍卫们大队车马前呼后拥的呢。”百里青微笑道。 “唉?”苏含笑闻言倒是愣了愣,怪不得今天去的时候山庄的人像是见鬼了一样。不过,大队车马,恐怕是搬运金银的掩护吧! 那个太女果然不是表面上的绣花枕头,但是为什么她会想到把黄金白银运出皇宫呢?按照掩月山庄建立的时间的话,似乎她已经筹划了很多年,那个时候,她应该猜刚刚被立为太女吧! “若是殿下想告诉我,那里是什么秘密基地,我想我不会意外地。”百里青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虽然我的确没有任何证据。” “穆王、宁王,甚至凤后那边,现在还有关注掩月山庄吗?”苏含笑问道。 “没有了。”百里青微笑道,“最开始的时候的确紧张了一阵,但多年下来,一直没有任何状况,而负责管事的人又……所以大家都麻木了。” “那就好。”苏含笑又想着,今天借蓝沉烟的手整顿了山庄,应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 毕竟,她就要迎娶蓝沉烟为太女正君,就算碍于蓝元帅的面子,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也要尽快销毁才好。 倒是里面的那批黄金白银…… 苏含笑皱了皱眉,又开始沉思起来。 “殿下想让我过去看看,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百里青道。 “也没什么,就是金子而已。”苏含笑叹了口气,捧起茶杯道,“暂时还拿不到先秦宝藏,只能用来救救急了。” 不知道原太女是怎么想的,即便把金银运出京城,可藏在密室中不用,那和砖头又有什么区别?当然,也有可能是还来不及动用。 “我想我明白了。”百里青沉声道,“我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的。” 看着他郑重的神色,苏含笑不禁有些想笑。 不是现在才信任他,而是在这之前,她也不知道那笔钱的存在啊……“如果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很多计划都可以提前开始了。”百里青忽然像是开玩笑地道,“这几天我还有想过,要不要从宝库里选些不显眼的东西出去卖呢!” 苏含笑一愣,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皇权的斗争,本来就是很花钱的啊,收买敌人、雇佣一些组织、安插人手、训练死士,哪样不需要花钱? “另外,未免夜长梦多,月的事,明天就解决了吧。”百里青又道。“也好。”我含笑一口喝干了茶水,起身道,“我去找他谈谈。” “殿下……”百里青叫了一声,似乎有些挣扎。“怎么了?”苏含笑诧异地道。 “月……”百里青吐出一个字,没有焦距的眼瞳中似乎也有些茫然。“秦月?”苏含笑看着他。 “不,没什么。”百里青终于摇了摇头,所有的表情也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6部分阅读 的表情也瞬间隐去。 “你放心。”苏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去。百里青望着她的背影一张口,却没说出话来。放心?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呢,她……又是否真的明白? 重新关上的房门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向洗竹园走去。 那些繁琐的计划都可以交给百里青去搞定,他的才华似乎都更偏重于堂堂正正的谋略和军国大事,却和擅长阴谋诡计剑走偏锋的自己正好互补。果然老天给她送了这么个人来,还是挺关照她的! 走进洗竹园,却没有看到灯光,几进屋子都潦黑一片。苏含笑在门口愣了愣,迟疑着是不是要进去。 “来了就进来。”耳边传来秦月的声音。 明明应该是距离很远,但那声音却像是有人在自己身边说的一样平和。 “深更半夜,灯都没有一盏,邀请一个女子进内,你真不怕?”苏含笑走进门,一边调侃道口 “我怕?”秦月一声冷笑,“要怕也应该是你怕吧!” 这回他没有用内力,苏含笑很容易就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他。只见夜色下,他只穿了一袭宽松的中衣,坐在敞开的窗台上,手里拿着一方洁白的丝巾,静静地擦拭着宝剑。一泓秋水似的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森冷的寒光,杀机隐隐。 “你又不能杀了我,我怕什么。”苏含笑神色自若地走过去,也不禁赞叹了一声,“好剑!就是杀气重了些。” “这把剑杀过的人我都记不清了,自然杀气重。”秦月淡淡地答了一句,横过剑锋,轻轻地将丝巾一抛。 洁白的丝巾慢悠悠地从空中飘落下来,挂在剑锋上,却只是微不可查地一顿,就继续下落,唯一不同的只是从中干净利落地裂成了两段。 苏含笑眨了眨眼睛,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吹毫立断都是形容绝世神兵的,但大都夸张了,就算是她从宝库里挑选出来的这把匕首,也绝不可能在几乎没有外力的作用下,把原本柔软而浑不受力的丝巾如此轻易地一分为二。“剑名伏魔,在我这个魔头手里,是不是很讽刺?”秦月转过头道。“你知道我给我的匕首起了个什么名字吗?”苏含笑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却没有等他说话就自顾接下去道,“它叫‘君子匕’。” 秦月沉默,但脸上明显抽了抽。 苏含笑笑弯了眼,她承认只是偶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很有名的武侠小说而已,就直接拿来用了,虽然以别人的眼光看来,她和君子连个字根本完全搭不上边。 “这把伏魔剑,是天山剑阁的三大奇珍之一。”好一会儿,秦月才道,“十一岁的时候,师父把剑送给了我,可我使用这把剑,染上的最多的血,却是剑阁中人的。” 苏含笑怔了怔,不由得叹息。 秦月,其实并不是那么无情的吧! 十二岁之前的他,在天山剑阁里生活过的痕迹,哪怕是无休无止的追杀,也依然无法完全抹去的。 “伏魔宝剑、七曜星图、天道剑典,素来被称为剑阁三宝。”秦月道。 “七曜星图的话,我会替你拿到的,现在你要考虑的是……”苏含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正色道,“你知道怎样做别人的战利品吗?” “嗯?”秦月呆了呆。 “我暂时还不想和凤后翻脸啊。”苏含笑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态度,就算没有武功,怎么看也不像俘虏呢,哪有这么嚣张的俘虏。” “……”秦月沉默许久道,“我习惯了。” “这样啊……”苏含笑抓了抓头发,忽的笑道,“那我们就先来练习一下好了!” 秦月闻言,一皱眉,没由来地却觉得背上一凉,似乎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那就说定了,我们开始吧!”苏含笑一拍手,拿过他的宝剑插回鞘中,顺手丢到了床上,一边道,“剑是肯定不能带的,首先来练习一下表情,能不能别那样杀气腾腾的?” 秦月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严重怀疑这女人纯粹就只为恶整他而已。 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能让她如此轻易地拿走自己赖以生存的武器的……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八章 做戏 “你能不能乖巧一点、温顺一点?”苏含笑一脸无奈,小声咬着边上人的耳朵。 “哼!”秦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 虽然散功散的效果很短,宫中的秘药也没有什么副作用,但当一个人已经把武功当成了习惯和本能,一旦失去,也不是那么快就能适应的。 苏含笑光明正大地搂着他纤细的腰肢往碧霄宫走,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要是秦月真的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才引人疑窦,毕竟有哪个有当俘虏当得那么开心的,不过难得有机会可以逗逗他,错过了可惜! 七弦选的衣服的确不错,深紫色的宫装,浅紫色的轻纱,冷艳而神秘的色调很适合秦月的气质,看习惯了他总是黑白两色的劲装和长衫,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走进碧霄宫,迎上来的是凤后的贴身侍从绿荷,一见他们就笑吟吟地道:“参见太女殿下,凤后正在品茶呢,今年进贡的桂花新茶可香了。” “带路吧!”苏含笑挥了挥手,又将秦月往怀里拖了拖。 “殿下这边请。”绿荷一转身,目光从秦月身上扫过时,却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艳。 穿过正殿,绕过九曲回廊,隐隐的,耳边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筝曲。 “凤后,太女殿下到了。”绿荷站在一座敞开的花厅门口,恭敬地道。 “含笑来了?还不快进来!”凤后带笑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父后真是好兴致呢。”苏含笑揽着秦月大步走进去,果然见到凤后一个人在窗下品茶,面前的小几上摊着几本书卷。 花厅另一边,隔着一重半透明的纱帘,隐约可见一个正在弹琴的少年身影。 “过来坐。”凤后放下手里的书,向她招了招手,一面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月。 “父后,这就是秦月,怎么样?”苏含笑来到跟前,顺手把秦月一推,献宝似的道。 闻言,凤后也大大方方地观察着这个据说是给明月关的战事带来不少变数的男子。 果然是很漂亮,虽然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却无端地透出一股冷艳的媚态,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想要征服的欲望。只可惜那双漆黑的双瞳里少了几分神采,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很漂亮吧?比宫里的强多了。”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这话要是给你母皇听到就欠打了。”凤后笑了起来。 “母皇才舍不得。”苏含笑吐了吐舌头。 “好了,别站着,坐吧。”凤后又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秦月微一迟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人已被苏含笑一拉,直接坐到了她腿上。 “绿荷,倒茶!”苏含笑一手箍紧了他的腰,不让他动弹,一边大喊道。 “是。”绿荷赶紧上前,用熟练的手法沏茶。 “如此美人,难怪你魂不守舍的。”凤后没有错过秦月脸上的挣扎和不愿,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就是性子太烈了些。” “那才有意思。”苏含笑另一手捧着茶杯,笑嘻嘻地道,“宫里的那些男人,说什么做什么,唯唯诺诺的,动不动就是罪该万死,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越烈性的美人,驯服起来才更有成就感嘛。” “你啊真不知跟谁学的脾气。”凤后慢条斯理地品茶,却没有恼怒的意思。 还不是因为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太女,再加上那个宠溺女儿的女皇?苏含笑暗自腹诽着,表面上却依旧一副嘻嘻哈哈不知悔改的样子。 忽然间,腰间一阵剧痛,让她的脸都差点扭曲了一下,却是秦月终于忍耐不住,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掐了一下她腰上的嫩肉,还用力转了半圈。 “怎么了?”凤后若有所觉。 “没事,就是早上起晚了,没吃什么。”苏含笑僵着笑脸道。 “这怎么行?”凤后一皱眉,立刻回头道,“绿荷,让小厨房送些点心上来。” “是。”绿荷应了一声,匆匆退出去。 苏含笑暗自吐了几口气,才忍下那股痛楚,眉头一动,凑近他的耳朵,用力咬了一口那白玉似的耳垂。 “啊!”秦月也没料到她会当着凤后的面就这么报复,淬不及防之下,忍不住惊呼出口。 “乖一点。”苏含笑轻声吐出三个字,又伸出舌尖,在他耳朵上舔了舔,才坐直了身子。 秦月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但为了大局着想,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苏含笑几乎可以看到他的黑瞳周围隐隐泛起了一圈红色,看来他是真的气急了,引得血色妖瞳的颜色都更深沉,当下也不再继续撩拔。 “咳咳!”凤后干咳了两声。 很快的,绿荷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四色点心,百合酥、红豆糕、银丝卷、千层饼,色彩缤纷,甜咸各异,都还冒着阵阵热气,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快吃吧,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凤后笑骂道。 “是是。”苏含笑抓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大口,连连点头道,“果然还是宫里的东西好吃,边关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是吗?那以后还想不想去了?”凤后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绝不!”苏含笑毫不考虑地吐出两个字。 “这么坚决?”凤后倒是被她坚定不移的回答弄得愣了愣。 “当然。”苏含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就是试探她是否对兵权有野心嘛,反正军功已经有了,暂时女皇也绝不会再派她领军事,安安凤后的心又怎么了。 “听说,昨天你带着蓝公子出城了?”凤后忽然又转过了话题。 “是啊,去打猎了。”苏含笑笑道,“今晚御厨房里应该会做些野味的。” “是吗?那本宫就期待着了。”凤后点点头,又道,“不过,你跟蓝公子也就快大婚了,蓝元帅是我大雍军方第一人,威震朝野,怎么都不能让人家失了面子,有些该处理的事,早些处理妥当了。” 一边说着,他还看了秦月一眼。 “父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不会误了正事的。”苏含笑道。 “那就好。”凤后道。 苏含笑又拿起一个精巧的银丝卷送入口中,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再过一阵子,南楚的使节团就要到了。”凤后道。 “啊,说起来,含幽也要大婚了。”苏含笑顿了一下,又去拿百合酥。 “陛下对南楚向来看重,自从十五年前有一位南楚王子入宫,却仅仅两年就因为水土不服而病逝,两国之间就很少有了来往,含幽的婚事要按国礼办,会拖上很久了。”凤后道。 十五年前?苏含笑暗自嘀咕了一下,那应该就是现任女皇的侍君了,病逝?还水土不服?骗鬼呢!后宫倾轧自古以来,再鲜明的皇帝也避免不了,就是不知道和这位凤后有没有关系了。 “作为太女和长姐,含笑要做好准备招待南楚的使节团。”凤后加重了语气道。 “”苏含笑顿了顿,飞快地咽下了嘴里的百合酥,却道,“儿臣知道了。” 见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凤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而又问起了她出京这趟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苏含笑是有问必答,不过回答到最后,绕来绕去,总会被她绕到美人身上去。 凤后不以为杵,有兴致时还会多问两句,说是为明年开春时,三年一度的选秀做准备。 苏含笑自然知道这次选秀的重要性,明年的选秀,正好是几个皇女都相继成年的时候,那些秀男不但要充实女皇的后宫,还要甄选东宫和各个王府的侍人,家世清白而有适龄男儿的,都在盼着这个麻雀变凤凰的机会。当然,也有不愿爱子进宫受苦的人家,早早地就办了婚礼,毕竟按制选秀前三个月就禁止婚嫁了。 又说了一阵,点心也吃得差不多,苏含笑便站起身告辞。 “有空便多来碧霄宫走走,含幽已封王,不可随意进宫,本宫一个人怪寂寞的。”凤后叹息道。 “是。”苏含笑答应一声,也分不清他的话里几分真实几分虚假,但那淡淡地倦意却是存在的。 凤后,立于天下所有男子之上的地位,其实也就是这深宫中一张冰冷的椅子而已。 她不能肯定女皇和凤后之间有没有爱情,或许女皇还是太女的时候,曾与出身剑阁的凤后患难与共,两情相悦,又或许,只是纯粹地利益结合。不过,那又关她什么事呢?敌人终究是为了打倒的。了解得太多,反而会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走出碧霄宫,沉凝的空气似乎也一下子松了下来。 苏含笑偏了偏头,看到秦月脸上几乎能刮下一层来的霜,也不禁失笑:“好了好了,我承认今天就是想整你,不过就看在明月关里你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报复一下不为过吧?” “再有下次,我杀了你。”好一会儿,才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嗨嗨。”苏含笑毫无诚意地应了两声。 “为什么他让你去迎接南楚使节?”秦月低声问道。 苏含笑看看四周,秦月选的地方很好,是湖边,周围都没有什么建筑,连高大的树木都没有,视线一览无余,也代表了附近根本不能藏人,反而是说话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是,让我去和苏含幽做对比了。”她冷冷地一笑道,“南楚来提亲,虽说是嫁到大雍,但南楚是属国,这回一定会带上不少礼物的,当然,南楚的美人也是很有名的。” 秦月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不过这事不急,等使团进京,至少还要一个月,应该是在年前。”苏含笑又道。 “还有开春的选秀,要小心。”秦月迟疑了一下才道。 “啊。”苏含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沉凝。 “天山剑阁要送人过来,没有比选秀更不引人注目的时机了。”秦月冷笑道。 “可是,有资格参加选秀的男子都由礼部造册在案的。”苏含笑皱了皱眉。 “殿下以为,剑阁的弟子都是什么出身?”秦月问道。 “嗯?”苏含笑不禁一怔。 “剑阁的弟子基本有两种。”秦月自顾接下去道,“一种是像我和百里青那样的孤儿,那些弟子是支撑剑阁传承的核心。而另一种,原本就是勋贵子弟,资质好的可以进入内门,一般的则作为外门弟子,但毕竟都顶着天山剑阁的名头。” “你是说,剑阁会直接送那些弟子来参选?”苏含笑道。 “你说呢?”秦月反问了一句。 “有没有名单?”苏含笑叹了口气。 “我都离开这么久了,哪里会知道这些。”秦月没好气道,“百里青或许知道的多些,但也定然不全。剑阁若是想绕开百里青,就会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来。” “选秀啊”苏含笑揉了揉太阳|岤。 “为难了?”秦月一挑眉。 “你少幸灾乐祸的。”苏含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怎么都是明年开春的事了,先解决南楚使节吧。” “你想让这段婚事结不成?”秦月道。 “要是结成了,我就太被动了。”苏含笑道。 “破坏婚事,对大雍影响很大,恐怕连女皇都不会同意的。”秦月摇头道。 “从南楚那边破坏不就得了。”苏含笑道。 “你说得轻巧。”秦月冷笑道。 “南楚的小王子,嘛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憧憬英雄侠女的。”苏含笑笑眯眯地道,“苏含幽有本事用美女计,难道我就不能用吗?” “你是想”秦月不禁一头黑线。 “一边败坏苏含幽的形象,一边找个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子去接近他,我就不信事情没有变化。”苏含笑摸着自己的下巴,笑道。 “你真卑鄙。”秦月看了她一会儿才道。 “谢谢,不过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苏含笑一耸肩,加快了脚步,“回去了!吃了一肚子点心,渴死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九章 弟弟 一回到洗竹园,秦月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华丽的宫装撕成了碎片。 苏含笑吐吐舌头,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虽然散功散的效力还没有恢复,但有剑在手的秦月,就算不用内力也是很可怕的。 转了一圈,寒香殿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梅若水当然也不见踪影。百里青忙着处理一大堆的公务,还是不要再去添乱好了。 不经意间,她已来到一座精巧的院落跟前,抬头一看,三个大字——碧云轩。 好一会儿,她才一拍额头,想了起来,这里是韩书墨正式成为她的侧君之后住的地方。 “啊!太女殿下!”刚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小侍从忽然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起来。”苏含笑淡淡地点点头。 “殿下是来看韩侧君吗?”小侍从怯怯地望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多事!”苏含笑脸色一沉。 “奴婢该死!”小侍从浑身一颤,赶紧又跪了下去,额头都碰到了粗粝的地面,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下去。”苏含笑叹了口气,挥挥手。 “是。”小侍从连忙起身,却因为腿软的关系,差点儿又摔倒。 苏含笑摇摇头,慢慢地走进了碧云轩。 很安静,也看不到几个人,偶然见到一个侍从,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除了磕头就是罪该万死。 苏含笑心里明白,因为她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的关系,大概东宫上下都知道这位韩侧君不受宠,所以连下人们也不在意,今天竟然看到她,自然要担心原本不受宠的主子翻身后会不会告他们一状了。 也没问韩书墨在什么地方,她随意走着,渐渐来到后院。 “小心!哥哥还是下来吧,好危险的。”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别急,还差一点就够到了!”韩书墨的话音竟然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苏含笑愣了愣,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到了一副诡异的情景。 韩书墨爬在一棵大树上,还依然在小心翼翼地向纤细的枝桠处挪动,风吹得他连人带树枝都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很危险。而树下站着个小男孩,看背影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很是瘦小,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明显是宫里的东西,但却显得有些陈旧了。此刻的他死死盯着韩书墨,根本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啊!”韩书墨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抓了个空,随即一声尖叫,从树上摔了下来。 “啊!”树下的男孩脸色惨白。 苏含笑不假思索,抢上几步,看准时机,在韩书墨腰间拍了一掌,将他推得平移出去。 “砰!”韩书墨一屁股坐倒在地。 “书墨哥哥!”男孩赶紧冲上前,一张小脸几乎要哭出来。“你有没有事?” “痛痛痛”韩书墨呲牙裂嘴地爬起来,一双黑瞳几乎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盯着苏含笑,“突然出声干嘛?你想害死我啊。” “怕死就别干这么危险的事。”苏含笑没好气道,“如果不是我,你就准备脑袋开花吧!” 她这话倒不是吓唬人,韩书墨的姿势是一头栽下来的,下面虽然是泥土地,但却很坚硬,若是没她那一掌改变了方向又消去了大半下坠的力量,脖子不断才有鬼。 所以说,跳楼死不死,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高度,而是在于运气。 “你就不会接住我啊。”韩书墨也知道理亏,但还是习惯性反驳了一句。 “你太重了。”苏含笑只看了他一眼。 “你你”韩书墨一听这句,顿时又炸了毛。 苏含笑一耸肩,本来就是,一个大男人再轻也有百来斤,加上自由落体的引力作用,她又没有什么强大的内功护体之类,要是不自量力地去接,定然会折断手骨。充英雄也不是这么充的。 随即,她的目光又慢慢移到了他身边的男孩脸上。 虽然年纪还小,但看得出来以后定然是个美男子,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只是脸色有些蜡黄,明显是因为营养不良。 宫里居然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她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选秀的话,未免太小了,若是皇族或是哪个重臣带进宫来的孩子,似乎又太凄惨了点。 “苏瑾参见太女姐姐。”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男孩小声地开口道。 苏瑾?皇族?苏含笑一皱眉,努力在自己脑海里搜索着,却没有任何资料能对得上号。能叫她太女姐姐,应该是皇子,可是为什么宫里从来就没人提起过有位皇子?似乎印象中,女皇子嗣不繁,夭折的居多,除了她这个太女,以及封王出宫的宁王和穆王之外,就只有漫雪宫的雪侍君有一个才满周岁的小皇女,皇子,还这么大的,真没听说过。 “对不起,太女姐姐,我不该来这里的。”见她冷着脸皱眉的样子,苏瑾脸色更白了。 “算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苏含笑可不信一个小孩子进来会没人盘问。 “我、第一次是无意中走进来的,外面没有人。”苏瑾低着头,小声答道。 没有人?苏含笑的眉头不禁锁得更紧,虽然韩书墨这里不受重视,但一个小孩都能长驱直入,也未免太过分了。而且,第一次,那明显还有很多次,韩书墨的样子,跟他也很熟。 “就会吓唬小孩子。”韩书墨顺手将苏瑾搂在怀里,嘀咕道,“前阵子你又不在,东宫里也有点儿分量的人也都不在,下边人不偷懒才叫奇怪!” “没问你。”苏含笑一伸手,把苏瑾从他怀里拽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韩书墨一脸警惕。 “你住在哪个宫里?”苏含笑问道。 “”苏瑾张了张口,但声音却低得听不清。 “什么?”苏含笑又问了一遍。 “冷宫。”这次的语音终于大了些。 苏含笑一愣,猛然恍悟过来,冷宫,那就是带罪的侍君生下的孩子了,怪不得没人提起过,也怪不得会这么凄惨。不过,一般来说,侍君即使有罪,也不会祸及未成年的子女,毕竟大雍皇族血脉一向算不上繁盛,最通常的做法是交给其他侍君抚养。 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世,恐怕是有点儿来历的。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想了想,她避开了这个问题,问了一句。 “风筝被树枝挂住了。”韩书墨指指他刚才摔下来的地方。 苏含笑一抬头,果然见到树枝的尖上挂着一只风筝,不过怎么看那里都不可能承受得住一个人的重量。 四处看了看,她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算算方向,用力往上一丢。 “咔嚓!”一声脆响,细细的树枝被从中打成了两段,连带着风筝一起掉下来。 “下次,叫别人来做。”苏含笑告诫了一句。 “噢。”韩书墨答应了一声,却撇撇嘴。 苏含笑不用想也知道他心里在说什么,只淡淡地道:“你是主子,他们是下人,你都不像个主子,又怎么能期望他们尽下人的本分?” “唉?”韩书墨眨着眼睛,一片迷茫。 “在东宫里,你可以天真,也可以单纯,但是,作为上位者的威严,绝对不可以忽视。”苏含笑郑重地道。 碧云轩的下人敢如此不把主子当一回事,除了她这个太女从新婚之日起就没有踏足过这里的原因之外,何尝没有他自己的原因? 踩低就高、欺软怕硬,那是人类的天性,既然命运都把他们纠缠在一起了,至少也要有能站在她身边的能力,否则,这辈子他也就真的只能做她豢养的小猫了。 “参见太女殿下。”就在这时,七弦的声音从后传来。 “什么事?”苏含笑转过身来。 七弦懂她的脾气,没有要事是不会来找人的。 “殿下,寒香殿的侍卫传来消息,梅贵君已经出关,但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才能让梅侧君回来,殿下今天就不必过去请安了。”七弦恭敬地道。 若水要回来了,苏含笑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 七弦的目光往这边瞟了瞟,却在看到苏瑾的时候明显一愣。 “通知寒香殿,明天一早,我去向父君请安。”苏含笑道。 “是。”七弦答应了一声,看看苏瑾,欲言又止。 “七弦,将他送回去。”苏含笑指指苏瑾。 “是,七皇子,请跟我来。”七弦温和地道。 苏瑾看看韩书墨,又看看苏含笑,终于还是低着头,跟着看起来很温柔的七弦走了。 “苏含笑!”韩书墨撅着嘴,明显不高兴,但他终究不是梅若水和蓝沉烟,潜意识里,他还是有些畏惧她的。 “跟我来吧。”苏含笑转身就走。 “去哪里?”韩书墨愣了愣,脚下却没动。 “上次说的,带你出宫。”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真的?”韩书墨猛然一阵惊喜,瞬间冲淡了适才的不悦。 “快点跟上!”苏含笑不耐烦道。 “这么凶!”韩书墨扁扁嘴巴,但还是赶紧追上去。 说他没骨气也好,只是,真的很想见到娘啊从来都没有离家这么久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看着大步走在前面,让他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的人,他的眼里有几分复杂,但不可否认的,当初被抢进宫时的恨意和恐惧,的确已经淡得几乎不存在了,只有偶尔这女人露出一种很冰冷的眼神,才会让他重温那种方法全身都被浸在冰水里的寒意。 “去哪里?”好久,他才发现他们走的根本就不是出去的路。 “换衣服!”苏含笑没好气道,“你要穿着宫装出去吗?” 韩书墨立即摇头。 苏含笑也不多话,拉着他来到自己的寝宫,随手丢给他一套不怎么显眼的青色长衫,随后走出门去,来到正厅,果然见到七弦等候在外。 “玉箫已经送七皇子回去了。”七弦道。 “本殿下怎么不记得宫里还有个七皇子?”苏含笑一挑眉。 “那是楚侍君被贬入冷宫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可伺候的侍从却没有立即上报于是那个孩子就是在冷宫里降生的。”七弦低声道,“楚侍君产后大出血而去世,那个孩子,就是七皇子,陛下却没有做任何表示,便不尴不尬地在冷宫中由楚侍君从前的贴身侍从带大。” 苏含笑点点头,情知又是后宫的斗争,便没了兴趣。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是如此懦弱的性子,难怪连凤后都懒得理会,而她也确实不喜欢这种兔子似的生物,太脆弱了。 然而,七弦的下一句话却立刻推翻了她所有的看法:“楚侍君,便是十五年前南楚嫁入我大雍的王子,听说曾经是非常得南楚女王喜欢的王弟。” 南楚的?苏含笑心中一动,那么,算算时间,苏瑾应该有十三岁了?真是看不出来呢。 “苏含笑?好了没有?”韩书墨的喊声传了过来。 “下次,不准让七皇子随意进出东宫。”苏含笑吩咐了一句。 “是。”七弦点头答应。 苏含笑一转身,去接韩书墨,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小猫,原来还是福星呢,真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而且还很容易掌控! “可以走了吧?”韩书墨兴冲冲地道。 “啊。”苏含笑自然地拉过他的手。 韩书墨一愣,脸上红了红,微微有些不自在,却没敢挣扎,只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不能得罪了这个女人,好不容易才能回家的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章 青楼插曲 “喂,你带我去哪里?”韩书墨跟在后面,一脸的郁闷。 就算很少上街,但至少他也认识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不会拐你去卖的。”苏含笑拍拍他的脑袋,就像是安抚一只猫一样。 “喂不要老当我是宠物啊。”韩书墨嘀咕道。 “说什么呢,快跟上!”苏含笑喊了一声。 韩书墨一跺脚,还是加快了脚步。 苏含笑暗自好笑,带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冷巷子里。 韩书墨越来越不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比起外面繁华的大街,这十几步之遥,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苏含笑看出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我才没有怕!”韩书墨红着脸怒视着她。 “咦?原来刚刚果然是怕了啊。”苏含笑继续蹂躏着他的脑袋。 “说了我没有怕!”韩书墨大声道。 “知道了。”苏含笑毫无诚意地应了一声,拉着他走进一扇小门。 “这是什么地方?”韩书墨好奇地看着四周,没想到经过了一段狭窄黑暗的通道之后,这屋子里面竟是如此精致奢华。 “别乱走。”苏含笑带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将他推了进去。 “喂!”韩书墨回头道。 “乖乖地在这儿呆着,我有点事要办,大概半个时辰就来接你回家。”苏含笑认真地叮嘱道,“记住,在屋里别出去,这个地方,不算安全。” 韩书墨似乎也被她的语气给吓到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门已经在他眼前关上。 什么嘛他死死地瞪着门,几乎要把它盯出一个大洞来。 莫明其妙地把他拉出来,莫明其妙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地方你叫我不出去就不出去啊! 韩书墨抬手想开门,脸上纠结了半晌,耳边却响起了苏含笑刚说过的话:在屋里别出去,这个地方,不算安全。 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这样认真的脸色呢不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韩书墨叹了口气,垂下手,走回屋里,无精打采地在床上坐下。 另一边,苏含笑安顿好自家小猫,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另一间房门,微笑道:“秦馆主,好久不见。” “参见太女殿下。”秦楼赶紧站起身来,有些疑惑地道,“殿下,现在还是下午啊,您现在来青衣馆,是不是太引人注意了些?” “放心,我从后面进来的,没人看见。”苏含笑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 “殿下,这是收购楚红楼的文件。”秦楼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取来了一个木盒。 “不用了。”苏含笑摇了摇头道,“这点信任和度量我还是有的。” “多谢殿下。”秦楼闻言,也不坚持。 “楚红楼原有的人怎么样了?”苏含笑问道。 “已经挑选了一遍。”秦楼答道,“与背后的势力没有关系的男孩子们,反正本来也无处可去,楚红楼教的也不错,可以留下,但其中一些钉子都拔掉了。”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苏含笑满意地道。 “这似乎有点儿缺人手。“秦楼想了想才道,”我们发展地太快了,一时却找不到可用的人才,会很麻烦。” “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过,为了长远打算,你这边也可以收养一些孤儿训练。”苏含笑皱眉道。 “是,已经在做了,只是,几面同时展开的话,资金问题”秦楼犹豫了一下才道。 “这个没有问题。”苏含笑立即道,“资金我会提供,过几天会想办法送到你这里,现在的话,有没有办法盘下一间酒楼,普通的酒楼,而且至少看上去要和你毫无关系。” “地方倒是有。”秦楼想了想才谨慎地道,“朱雀大街上那家醉仙楼,老板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女在,想卖了酒楼回乡养老,只是价钱高了些,很多商家还在观望。” “那就买下来。”苏含笑也记得这醉仙楼,虽然不大,但开了几十年,信誉一直很好,“只是,不能由你出面,把关系撇得干净些。”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秦楼点点头,又欲言又止。 “钱的话,这几天我会叫人运过来。”苏含笑道。 “运过来?”秦楼一愣。 “啊,黄金。”苏含笑恶劣地一笑。 秦楼顿时呆住。 “然后还有一件事”苏含笑喝了一杯茶,等他回过神来才接下去。然而,话刚一出口,门外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殿下,我出去看看。”秦楼起身道。 “嗯。”苏含笑一挥手,也不仅仅有些好奇,这个时候,青楼都还没有开业,怎么会有人闹事?但下一刻,她想起了某只被她关在笼子里的小猫,眉头微微一皱,也跟着秦楼走出来。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已经热闹起来,果然,中心就是一只姓韩名书墨,挂着苏含笑名牌的猫。 而正在上演的戏码,正是一幕在三流影视剧,二流武侠剧,一流言情剧里基本上通杀的经典: 调戏 被调戏的韩书墨小脸含威,双目带怒的瞪视着对面的纨绔女子,浑身的颤抖绝对是被气的,而不是吓的! “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开始营业吗?”秦楼淡淡地道。 “馆主,是这位小姐非要进来找人陪不可。”一个秀气的男孩子上来道。 “哦?”秦楼的目光落到韩书墨脸上,明显一愣,再一回头,却见苏含笑给了他一个微笑。 就在边上的男孩七嘴八舌地说着事情经过的时候,苏含笑也在打量着不远处一脸嚣张的女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确实不愧为纨绔女子的超级形象代言人——上等的丝绸衣衫倒能体现出此人家境非凡,松松垮垮的吊在瘦骨嶙峋的身上,一脸的蜡黄带着过度沉迷酒色的病态。 就算前太女也一样沉迷酒色,但至少不会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副德行,一看就是个暴发户,真正的贵族都是有底蕴的,再怎么玩,养生之道也少不了。 “怎么,你们这儿不是窑子么,怎么不接待客人?”那女子摇着折扇,眼睛长在头顶上。 “大概是因为没见过天还没黑就来找男人的急色客人吧。”苏含笑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招手道,“书墨,过来。” 韩书墨原本是在屋里闷得发慌,虽然苏含笑说了半个时辰,但他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觉得一个人已经呆了很久,就开门出来,正好就撞见了这女人冲上楼来。 本来他还不明白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懂“窑子”是什么意思,但苏含笑后面那句话真说的再直白没有了,还不懂的就是白痴。 “站住!”不料,那纨绔女子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放手!”韩书墨的小脸涨得通红,用力想甩开她。 “本小姐就喜欢这样的。”那女子一副故作风雅的模样,也真亏她这季节摇扇子还没被冻死。 “抱歉,他是我的。”秦楼还没发话,苏含笑沉着脸走上前,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 “哎呀,痛痛痛,手断了啊!”那女子立即脸色惨白,满脸的扭曲,自然也放开了韩书墨。 韩书墨一溜烟躲到了苏含笑身后。 “殿下,交给我吧。”秦楼低声在她耳边道。 苏含笑也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出头,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7部分阅读 况这样的人,跟她一般见识还真贬低了自己,微微一点头就松开了手。 “臭丫”那女子一得到自由就开始骂人,不过,才骂出两个字就莫名地消了声。 “这位小姐既然是来玩的,就这边请。”秦楼温温和和的声音响起,也不见他是怎么做的,就与那女子一起进了房,顺手唤了两个少年一起进去。 不等韩书墨看仔细,苏含笑已板着脸,将他拥在怀里,从进来时的后门走出去。 反正重点也都说完了,至于这个小插曲,秦楼自然会善后妥当。 “你”直到重新回到繁华的大街,韩书墨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 “不是叫你乖乖呆在屋里不要出去的么?”苏含笑顺手扶了他一把,肃容道。 “我、我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你也不说这是什么地方”韩书墨虽然知道自己不对,但还是一脸的委屈。 正常人会把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侍的男人带到青楼花窑那种地方去吗?还不交代清楚就直接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要是 “你还有理了!”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地敲敲他的脑袋。 “本来就是!你竟然、竟然去那种”韩书墨脸上一片通红,无奈良好的家教让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后面的词说出口。 “是去办正事。”苏含笑叹了口气。 “是是,你们女人去那种地方不是‘办正事’还去干什么!”韩书墨冲口而出。 苏含笑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韩书墨听到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说了什么,直羞得差点儿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眼睛四下瞟了瞟,赶紧岔开话题,“刚才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苏含笑一挑眉。 “应该是见过的,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韩书墨皱着眉,一边自语着,“明明只要我见过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真奇怪。” 苏含笑也知道他那惊人的记忆力,虽然不觉得那女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还是打定了主意,回头让人好好查查。 “好了,回家吧,不是等了很久了吗?”打断了韩书墨的苦思冥想,她顺手点了点他挺翘的鼻子。 “啊,可以见到娘了!”韩书墨闻言,立即抛开了刚才的小插曲。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一章 回家 “太女殿下?”兵部尚书韩洛一回到家,就看到大模大样地坐在自家客厅里喝茶的苏含笑。 “哟,尚书大人果然公务繁忙,这天都黑透了。”苏含笑放下茶杯,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韩洛想起进门时下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娘”韩书墨小声叫了一声。 “墨儿?”韩洛猛地呆了呆。 “娘,我回来了。”韩书墨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苏含笑干咳了两声,站起来,随手叫过一个小侍从。 “太女殿下有什么吩咐?”小侍从怯怯地道。 “带本殿下到花园转转。”苏含笑道。 “是。”小侍从赶紧在前面带路。 苏含笑一耸肩,情知那两个人现在是顾不上自己,慢慢走出客厅。 韩家虽然称不上巨富,但毕竟也是官宦世家,府邸不大,却修建得小巧玲珑,处处流露出一种书香墨卷的优雅。 原本苏含笑也奇怪兵部尚书的公子怎么会养成这么个性子,看了这屋子倒是若隐若有所悟。 因为季节的关系,花园里也是一片残败的景象,水塘上和漂浮着几片枯黄的荷叶,倒是有几条鱼儿偶尔冒个头,吐出几个泡泡,又迅速摆尾潜入了水底。 带路的小侍从站在一边,不住地绞着自己的衣带。 自从自家公子进了东宫之后,这府中就没有了笑声,整天被低气压笼罩着,直到最近才算好了些,这一切都是这位太女造成的。 可是太女殿下看起来很温和,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的样子,而且,对公子很好呢! “哪一间是书墨的房间?”苏含笑忽然道。 “啊,殿下这边走。”小侍从脸上一红,赶紧带路,打开了一扇雕花木门,点上灯烛。 苏含笑随意地走进去,只见屋里虽然很久没有住人,却依旧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书桌上的书册打开了一半,用镇纸压着,笔墨搁在一边,香炉里升起袅袅的青烟,就像是主人只是偶然离开一下,随时都会回来似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是一本江湖野史。 “殿下请用茶。”小侍从恭恭敬敬地送上茶盏。 “行了,不用伺候,下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小侍从赶紧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苏含笑在书桌前坐下,喝一口茶,继续看那本野史,但心思却完全不在书里,早已飘到了千里之外。 在南楚使节进京之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迎接明月关的一万将士。 舒捷和袁泓和她交情都不错,虽然不好太过亲近,但故意保持距离反而更招人疑窦,而且看女皇的想法,明显是想将这支军队混编入御林军中,那么这个统领的位置就很耐人寻味了。毕竟,现在的白飞羽和林紫雁,两个都是“代”统领,看似高高在上,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保证,只要女皇一句话,甚至连圣旨和吏部公文都不用,直接就可以换人。 这个时候,调回一支百战精兵也就算了,还要加上两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啊 苏含笑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许久,忽然间,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过来。”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你居然随便闯男子的闺房!”韩书墨一脸不满地走进来,挪到她身边。 “可以吃饭了吗?我快饿死了!不然我就拿你当晚餐。”苏含笑说着,挑挑眉,又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挑剔哪里比较容易下口。 “我、我又不能吃!”韩书墨虽然不太明白,但没由来地却有些心慌,眼神缩了缩,脚下也微微向后挪去。 苏含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开始相念梅若水。 “好了啦,就是来喊你吃饭的。”韩书墨噘着嘴道。 “走吧。”苏含笑放下书,吹灭了蜡烛,牵着他的手走出去。 黑暗中,韩书墨虽然看不清楚,但从温度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低着头,任由她拉着来到客厅,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虽然时间仓促,但毕竟是官家,准备起来并不慢。 “殿下,臣怠慢了。”韩洛道。 “韩尚书不必客气。”苏含笑坐下,顺手把韩书墨按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韩洛看了看他们交握的双手,却没有说什么。 注意到母亲的目光,韩书墨脸上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手动了动,就想抽回去。 苏含笑一用力,抓着不放,头却凑了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你也不想韩尚书担心,是吧?” 韩书墨身上一僵,顿时不挣扎了。 凭良心说,这个太女待他还真没怎么坏,虽然偶尔喜欢折腾他、耍他玩,但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最多也就是板起脸吓吓他,真的做出什么的——没有。 但是,要说她好吗?明明就是这个恶女好端端地强抢了他,要不然母亲也不会那么担心忧虑,自己也早就、早就 “怎么了?”看着他的脸色千变万化,苏含笑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个,我想起来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了。”韩书墨道。 “哦?”苏含笑一愣,进宫后,韩书墨绝对没有见过陌生女子机会,而这之前,韩尚书的家教也是很严的,他被原太女抢回去的那一次,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悄悄溜出门,要说见到的女子,恐怕也是极为有限。 “什么女子?”韩洛问了一句。 “好像是”韩书墨迟疑了一下,看看母亲,又看看苏含笑,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柳家的无霜姐姐。” “柳无霜?”苏含笑这回可真愣住了。 丞相柳斯之女,曾经差点成为韩书墨的妻主,京城第一才女,就是这幅模样?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不是的。”韩书墨皱着眉头,纠结地道,“她和以前很不一样,你看我见面都没有认出来。” “你以前和她很熟?”苏含笑神色一冷。 “也没有,只是”韩书墨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殿下。”韩洛缓缓地开口道,“墨儿自幼便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只要他看过一次的东西、听过一次的声音,无论外表怎么改变,都永远不会忘记。” “是啊。”韩书墨点点头。 “不过这位柳小姐”韩洛看了苏含笑一眼,微一沉吟,才道,“这两个月来的确变了许多,听说是受了刺激。” 苏含笑干咳了一声,刺激,什么刺激?不就是未婚夫被人抢了,而且抢人的还是她得罪不起的,于是只能灰溜溜地自己咽下这口气,想必在京城的传言里,这位第一才女、柳大小姐就是本年度第一大笑柄吧!也怪不得自暴自弃。 不过相比起来,韩书墨的容貌却没怎么变化,柳无霜断没有不认得的道理,那么,她今天的表现也是故意的?故意想给他难堪? 还真是幼稚呢! “你不是饿了吗?吃你的饭!”韩书墨夹过一段鱼塞进她碗里,岔开了话题。 “太粗鲁了,改天真该找人好好教教。”苏含笑撇撇嘴,却拿起筷子,拨开鱼刺。 “不要就别吃嘛。”韩书墨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嗯?”苏含笑一转头。 “没有!”韩书墨立即猛地摇头。 “这还差不多。”苏含笑满意地摸摸他的头。 “我、不、是、猫!”韩书墨咬牙切齿地道。 “嗨嗨。”苏含笑应了两声,顺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才拿开。 韩书墨哀怨地瞪着她,脸上气鼓鼓的活像只刚出笼的包子,但又不敢抗议,只好闷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看到他们的相处方式,韩洛一直紧锁的眉头倒是慢慢放松,眼中也渐渐流露出温和地神色来。 “那个我今晚”韩书墨突然抬头,小心翼翼地道,“可不可以留下?” “墨儿!”韩洛不禁脸色一变。 宫中的侍君本就不能随意出宫,她虽然不知道太女是怎么把人带出来的,但是留宿在外,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大事! “我只是问问嘛。”韩书墨委屈地道。 苏含笑怔了怔,看看少年满含期待的眸子逐渐黯淡的可怜样,叹了口气,却道:“看你的表现。” “唉?”韩书墨猛地转头看她。 苏含笑笑嘻嘻地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 “小气!”韩书墨翘起嘴,夹了鱼在小碟子里,挑干净鱼刺,送到她面前。 “乖~”苏含笑端过碟子,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 韩书墨虽然无奈,但为了能和许久不见的母亲多呆一会儿,还是笨拙地做着平时七弦会做的事——挑鱼刺。 尽管他不知道,其实苏含笑最喜欢的是百里青挑鱼刺的技巧,简直就是艺术! 韩洛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说话。 韩书墨心里倒是平多了,至少苏含笑这个女人虽然恶劣,但还真没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二章 若水出关 回到东宫,早已是月上柳梢头。 苏含笑抬头看看窗外那只剩下一弯月眉的夜空,不禁皱了皱眉,又快一个月了,再过两天,就是朔月了呢。 “你真的让他留下了?”百里青一脸的惊讶。 “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母皇不会追究的。”苏含笑摆了摆手。 “可是,把柄总是不要落在别人手里的好,哪怕是小事。”百里青不赞同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近越来越罗嗦。”苏含笑应了一声,又简单地把和秦楼见面的结果告诉了他,顺便提了一下柳无霜的事。 “关于柳家小姐的变故,我也略有耳闻,却没想到严重到这个地步相信秦楼会处理好的,不会因为在青衣馆的照面带来什么麻烦,倒是”百里青苦笑了一下,才伤脑筋地道,“殿下还真是丢了个大麻烦给我啊。” 如此数量的黄金白银,的确是解了用钱方面的燃眉之急,但是怎么不惹人注意地搬出来也是问题啊。 “对了,殿下买下酒楼,也是想建立情报点?”百里青想了想又道。 “有一点这个意思。”苏含笑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最重要的事,将来我肯定会有需要在宫外宴请各种客人,在自家的地盘上,不管做什么事都比较放心不是?” “我明白了。”百里青道。 “那就先这样吧。”苏含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殿下要回去了?”百里青也跟着起身。 “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苏含笑道。 “不是因为殿下宫中有佳人相候?”百里青轻笑道。 苏含笑愣了愣,却也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如同月牙:“是啊。” “如此,便不打扰了。”百里青脸色不变,移步送客。 “百里,有时候真觉得,做人像你这样,很无趣的。”苏含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走出门去。 我很无趣?百里青的笑容顿时愣住了,一时间只呆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了什么。 苏含笑可不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有如此效果,纯粹只是觉得百里青凡事都太执着了些,并不像他外表那么淡漠,这样活着,背负着那么多包袱,会很累的。 来到自己的寝宫,七弦守在门口,屈膝行了一礼,便径直告退。 苏含笑心中有数,跨进殿门,果然没见一个侍从的影子,倒是灯火通明,纱帐垂地,不复前几日冷冷清清地样子。 顺着直觉来到后殿,果然从温泉里找到了人,只是 从老远就开始撒了一地的衣物,暖气氤氲的池中,一个绝美的身体若隐若现,如瀑的黑发流泻,一半落入水中,一边顺着两条玉石般的手臂散在池岸上。 也许是累了,他只是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岸边,似乎是睡着了,就连苏含笑进来也没动一下。 是对我太放心,还是父君的闭关修炼真有那么累? 苏含笑叹了口气,除下自己的衣物,轻轻地下了水,来到他身后。 “含笑?”梅若水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别动。”苏含笑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他搂入怀中。 “好累,让我靠一下。”梅若水依旧闭着眼睛,身子却换了个放心,安然地靠在她肩膀上。 “这几天都干什么了?”苏含笑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肩上捏捏。 “练功。”梅若水舒服地继续往她怀里蹭,一边抱怨道,“宫主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要我在年后就将万梅飘雪剑诀至少练到第八重——要知道从第五重开始,再往上晋级花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成几何倍上涨的,我从第六重练到第七重花了整整三年,就剩下两个月了,怎么可能练到第八重?” “为什么这么急?”苏含笑好奇道。 “宫主不说。”梅若水慢慢睁开眼睛,直起身子,脸上却闪过忧虑之色,“总觉得今年这个年,不太好过呢。” “是啊,都挤在一起了。”苏含笑也叹了口气,却拿起边上的丝巾替他清洗一头因为闭关数日而灰暗的长发。 “怎敢有劳太女殿下服侍。”梅若水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 “就你一个而已。”苏含笑笑了笑。 “甜言蜜语,又拐了小美人了?”梅若水一声轻哼。 “吃醋?”苏含笑知道他说的是今天带韩书墨出宫的事,不禁挑了挑眉。 “才没有。”梅若水一扭头。 “若水啊”苏含笑叹息着,从后面拥住了他,下巴也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嗯?”梅若水侧过耳朵。 “我要娶别人,你都不吃醋。”苏含笑更用力了些,语气里也有点郁闷。 明知是自己无理取闹,可是真的见他如此平静的时候,反而是自己心里不舒服了。 “别闹。”梅若水顿了一会儿,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水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流下来,为了不迷了眼睛,她赶紧甩了甩脑袋。 “噗——”看到她像是落水的小狗一样的动作,梅若水也忍不住展颜一笑。 “你啊”苏含笑摇摇头,继续叹气,用心地洗干净他的身子,也不拿衣服,随手拉过大大的毛毯,将两人一起裹住,随后横抱着他回寝宫。 宫中依然很有默契地一个人都没有,侍从们都知道,只要有梅侧君留宿,殿下向来不喜欢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碍手碍脚,听说是梅侧君脸皮太薄,殿下心疼。 “含笑”梅若水一躺在床上,立即扯了被子过来,在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苏含笑好笑地看着他把自己包得像个蚕茧。 “今晚,我不想。”梅若水红了脸,眼神有些飘忽地别到了边上。 “累了?”苏含笑了然,可以想象这两天梅贵君是怎么折腾了她的宝贝了。 “唉”梅若水一声长叹,嘀咕道,“第八重啊,总觉得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过来。”苏含笑穿好干净的里衣,向他招了招手。 梅若水直接裹着被子挪过去。 苏含笑抖开手里的布巾,细心地替他擦干湿润的长发。 一根快烧到尽头的蜡烛突然闪了一下,爆出一个灯花,惊散了一屋子的暧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人!” 原本懒洋洋伏在苏含笑怀里的梅若水一下子睁开眼睛,用最快的速度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连头发都来不及束起,就去抓暗藏着他的软剑的腰带,往腰上一扣。 苏含笑也匆匆系上衣带,拉开大门,喝道:“出了什么事?” “殿下,刚刚侍卫似乎有看到一个黑影飞过。”七弦迟疑了一下道。 “往哪个方向去了?”梅若水道。 “似乎是洗竹园那边。”七弦道,“不是看得很清楚,已经有人过去查探了。” “啊~~”他的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几声惨叫。 秦月!苏含笑和梅若水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飞掠过去。 一进园门,就看到几具侍卫地尸体,似乎最快的一个的动作反应也只是刚刚拔出刀来就立刻遇害。 “秦月!”苏含笑喊了一声。 她倒是不担心以秦月的武功会死在区区几个刺客手里,她疑惑地只是,这回又是谁派来的刺客,要行刺的又是谁? 难道目标却是秦月? “保护秦公子。”前方传来打斗声。 “小心点。”梅若水脚下加快速度,挡在前面。 转过一个弯,便是大片的青翠竹林。而刺客,苍翠的竹子横七竖八地被砍歪了一大片,秦月被几个侍卫护在中间,雪白的衣衫上,右肩处染了鲜艳的红色。 不远处,几个侍卫围住了两个黑衣蒙面人,打得正厉害,只不过秦月站的地方刚好是竹园的死角,很难不通过打斗的地方就离开园子。 梅若水一扬眉,森冷的剑锋划破长空,侍卫们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往边上稳中有降自散开。 苏含笑看看秦月,微微一皱眉。 散功散的药力早就过去了,他竟然会受伤,难道是因为 梅若水的脸色却很沉重,这两个刺客明显武功很好,而且精于隐匿潜踪,彼此也配合无间,比前两次的杀手厉害多了,不至于会被几个侍卫发现了行踪,是秦月引导的么? “走!”就在他思索间,两个蒙面人却互相打了个招呼,各自选定一个方向,迫退了侍卫,飞掠而去。 “想跑?”梅若水想也不想地朝距离自己近的那个追去,一边发出一声长啸,用内功迫出的声音遥遥传了出去:“东宫有刺客!” “月,没事吧?”苏含笑这才走过去,当着众侍卫地面扶起秦月,顺便瞄了一眼。 剑伤,不过很轻,看似流血很多,实际上应该只是划破了表皮而已,就不知道是刺客拿捏地分寸好,还是他自己控制的好了。 “不用你关心。”秦月神色冰冷,但却轻轻一点头。 苏含笑立即心中雪亮,冷笑不已。 什么刺客,恐怕是暗卫吧!凤后,还是不放心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三章 要死还是要活 斥退了侍卫,并命人传了太医,苏含笑半扶半抱着秦月回到洗竹园的卧室,一关上门,秦月立即推开了人。 “不管怎么样,伤口还是要包扎的。”苏含笑叹了口气。 “我知道。”秦月看看右肩上的剑痕,轻嗤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丝毫变色。 “果然是那边派来的?”苏含笑问了一句。 “真是嚣张呢。”秦月冷笑。 “还是试探吧,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威胁了。”苏含笑说着,一边用力撕开他的衣袖,露出伤口来。 果然,避开了所以主要的血管和经络,就是个看似吓人其实贴个大型创口贴就可以搞定的小伤。 “那两个人可毫不留情,大概觉得,如果真的杀了,一了百了也没有关系吧。”秦月道。 “你放水到什么程度了?”苏含笑皱了皱眉道,“这样的伤口,不会引起怀疑?” “不,这样刚好。”秦月摇了摇头道,“好歹我‘曾经’也是个高手,散功散只是封住了内力,招式却不会忘记,而且那两个人虽然是想杀我,剑势却非常简单,显然也是试探我的能力,若是一点都躲闪不过去,白痴都看得出来太假了。” 苏含笑点点头,虽然没有看到那一幕,不过武功上的事,既然秦月这么判断了,她也相信他。 “殿下,殿下,太医来了!”很快的,玉箫拽了个气喘吁吁的女人过来。 “杨太医,麻烦你看看他的伤,会不会留下疤痕?”苏含笑赶紧一脸紧张地问道。 “殿下莫急,让臣看看。”姓杨的太医目不斜视,小心地看了看秦月露出的伤口,松了口气,才笑道,“殿下别担心,这是利器所伤,伤口边缘非常平整,只要每天敷药,臣保证不会留下半点儿痕迹。” “那就好。”苏含笑欣慰地笑笑,“这么漂亮的肌肤,要是有了瑕疵就太可惜了。” 秦月闻言,浑身一冷,看了她一眼,黑瞳中结满了冰霜。 一边的杨大夫赶紧打开药箱,并命玉箫打了一盆温水过来,先小心地将伤口附近的血迹都清洗干净,然后才取出一个檀香木盒,一开盒盖,屋中便弥漫开一股淡雅的花香。 “本殿下自己来!你出去!”苏含笑也看到了秦月脸上的隐忍,正好发作了一通太女殿下的独占欲,劈手抢过木盒。 “是是。”这个杨太医显然没有当初的沈茹那样的风骨傲气,一连声答应着,赶紧退到外间,一边道,“臣会开个药方,让玉箫公子来太医院取了一下药,喝上几天,固本培元。” “还不快去?”苏含笑一瞪眼。 “臣告退!”杨太医慌忙退出门去,玉箫行了一礼,也跟了出去。 苏含笑撇撇嘴,用手指挑起一些碧绿色的半透膜膏状物,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你、不用当我是豆腐做的,一碰就会碎。”秦月无奈道。 “你忍耐力好,但并不代表痛楚本身不存在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道,“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呢。” 秦月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但眼中的冰霜已开始一点一滴地解冻。 “好了!”苏含笑上完药,顺手没收了剩下的药,决定把换药这个工作揽下来,否则秦月自己是绝对不会记得的。 秦月看看她也就默认了。 “先换件衣服。”苏含笑说着,转过身去。 习惯杀人,但果然还是不习惯在杀完人后还带着血的味道。 秦月并不在意她还在屋内,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她的人品,或许是已经不在乎多一桩了,迅速拿出了干净的衣衫,换下身上的血衣。 “后天,是朔月。”苏含笑忽然道。 “那又怎么样?”秦月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异样。 苏含笑只能叹气,半响才道:“月,你想死吗?” “嗯?”秦月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愣,半响才失声笑道,“真是可笑,当然是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才能在一次一次次的追杀中顽强得活下来,若是没有那样强烈的求生意志,恐怕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既然,是想活着,那……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好一些呢?”苏含笑无奈地望着她,“自虐,有意思么?” “我,不能软弱,否则就是死。”秦月淡淡地道。 “过刚易折。”苏含笑站起身,来到他身前,一字一句,郑重的道,“偶尔,也试着依赖一下身边的人吧,有时候,眼泪不是软弱,而是坚强的洗礼。” “身边的人……”秦月苦笑了一下,回望着她,“你是说谁?你?” “我,不算吗?”苏含笑问道。 秦月一呆,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少……尝试一下吧。”苏含笑正色道。 秦月几度欲言又止,因为水晶镜片的关系,看不到真实的眼瞳,但她依然可以从中读出浓重的悲哀和迷惘。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梅若水。 “怎么样?”苏含笑了然地道。 “没追上。”梅若水摇了摇头道,“那人对宫里的地形和守卫的巡逻排班一清二楚,我追在后面,她简直比我还熟悉这皇宫,很容易就把我甩掉了。不过,以此看来,很有可能本来就是宫里的人。” “啊,暗卫。”苏含笑点头,随口将最后结论说了出来。 “怎么办?”梅若水问道。 “无妨的。”苏含笑想了想笑道,“反正试探也试探过了,暂时不会再来,凤后也不会希望过分惹毛了我,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关心’就能解释得过去的了。” “不用告诉陛下?毕竟名义上是刺客。”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没有这个必要。”苏含笑无奈地笑道,“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掩饰自己身为暗卫,说明了凤后本来也不怕我们认出来,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摆这样的死棋呢?如果不出我的意料,最晚明天下朝后,陛下就会来赏赐安抚。” “不错。”秦月点头道,“我本来就是传说中的危险人物,杀了也就杀了,要是没杀成,只要向女皇说一声不放心太女,所以派暗卫再去试探,便是无过还有功,怎么都不吃亏。” “所以说,算得还真是精明。”苏含笑道。 “所以,只能这样算了?”梅若水道。 “暂时只能如此,不过凤后的试探暂时也告一段落了。”苏含笑一摊手。 “真是让人不爽。”梅若水撇撇嘴,又有些难受地拉了拉衣服,毕竟外衣都是刚才一瞬间套上的,并没有穿戴整齐,虽然不太看得出来,但肯定不会舒服。 “先回去休息。”苏含笑道。 “慢走不送。”秦月立即下了逐客令。 苏含笑一回头,已经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拉着梅若水出门。 反正会痛的不是她,会死的也不是她,要她来担心什么? “说起来,后天就是朔月。”出了洗竹园,梅若水突然说了一句。 “随便他。”苏含笑沉默许久,还是只留下了三个字。 “你很无情,但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却从来狠不下心。”梅若水道。 “在意的人吗?那也就算了,我在意的人,本来也不多。”苏含笑叹息道。 回到寝宫,床上早已由侍从整理好,梅若水有些不耐烦地扯开外衣,准备重新洗澡,一回头,却见苏含笑也跟了进来,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跟你一样。”苏含笑也泰然自若地开始脱衣服。 虽然没有杀人,但是……手上碰到了血,不爽。 然而,这一回,却没有了刚才的旖旎情缱,只是各自洗了洗,回到了床上。 原本的梅若水就已经很累了,刚刚又闹了这么一出,紧张地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一放松下来立刻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弹,整个人都昏昏欲睡起来。 苏含笑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一脸的心疼。 “别闹。”梅若水不悦地拨开她的手,往被窝里钻了钻,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睡吧,我在你身边。”苏含笑一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随后将他温软的身子搂进怀里,用被子把两人一起包紧。 侍从一根根地熄灭了殿内殿外的烛火,整座寝宫渐渐地也沉入了夜色中。 怀里的人呼吸清浅平和,显然是睡着了,还不忘在她怀里蹭蹭,选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 苏含笑只能一步咬牙切齿,一步强忍着擦枪走火的可能。 若水是太累了,不过……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抱着他睡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来,自己可用的人还是不够呢,否则,也不用若水一个人分担那么多事了。 记得明天开春,除了后宫选秀之外,朝廷上也有一件大事的,就是春闱,而且明年还是武试的大考年,看来要多留意下。 人才这种东西,只要是领导,就不会嫌多的。就算自己用不上,也绝对不留给敌人! 忽的,她脑中灵光一闪,这时候调舒捷和袁泓进京,莫非……是为了来年的大考?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四章 梅贵君【二更】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苏含笑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当成了枕头的手臂。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难得这么早就自己醒过来,可是更难得的是,梅若水竟然依旧沉睡未醒。 很少能看到他熟睡的样子,看来,这几天是真的累到了吧。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服,尽量不惊动他地出了房门,顺便吩咐七弦不许任何人吵醒他。 “殿下是要去寒香殿吗?”七弦问道。 “嗯,我带秦月一起过去,早饭就和父君一起用了,你不用准备。”苏含笑一边说,一边向洗竹园走去。 反正带秦月去见过凤后,再带他去见梅贵君也是正常的。 “玄冥宫主吗?”秦月闻言,也挑了挑眉,眼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 “走吧。”见挑起了他的兴趣,苏含笑直接抓了他就出门。 这一次不需要盛妆打扮,只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衫,右肩处微微有些鼓起,明显是包着绷带。 苏含笑不禁暗自好笑,明明就是一点儿划伤而已,亏他把自己包成这模样,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受伤了似的。 不过也好,这样带他出去溜一圈,很快就会传遍大半个皇宫的。 来到寒香殿,这一次终于没人出门阻拦了。 秦月进了门,一面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两边的大树。“不用管他们。”苏含笑低声说着,揽住他的腰,直接进了后殿。 “来了?”梅贵君一袭清爽的白衣,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桌上还摆着急色点心和热腾腾的茶。 “父君。”苏含笑笑眯眯地走过去,又把秦月往前一推,“这是秦月。” 梅贵君的目光在秦月身上一扫而过,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吃!”苏含笑已经自己动手拿起了点心。 “你啊……”梅贵君摇摇头,叹了口气,亲自动手倒了三杯茶。 苏含笑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微微沉了沉。 尽管不知道她离开的一个多月里发生过什么,也不明白这几天他和梅若水为什么闭关,还有对梅若水那完全不合常理的要求,就好像……知道自己时间无多似的。 然而,这一打量,她果然发现梅贵君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倦。宽大的白袍套在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父君身体可好?”想了想,她问了一句。 “放心,我还没事。”梅贵君愣了愣,随即一笑。还没事?苏含笑发呆,这算是什么回答,意思是,现在还没关系,但马上就要有事了吗? “倒是你这次找的人,不错。”梅贵君又道。 “月当然是很好的。”苏含笑道。 “若水终究还是缺了些历练,玄冥宫……也平静得太久。”梅贵君叹了口气才道,“不像五百多年前,号称魔道的玄冥宫,自幼就活在无休无止的追杀中,安逸,让人迷失,也让人……” 秦月听着,依然一言不发,但目光中的神色说明了,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天凤大帝和梅皇贵君之前的玄冥宫,和他这些年的处境何曾相似? “你的眼睛……是用了什么方法掩盖吧?”梅贵君的话虽然是疑问,却十分肯定。 秦月猛地抬起头。 “无妨,寒香殿……即便是女皇和凤后的人手,也是绝对无法涉足的地方,这里是玄冥宫守护五百年的核心。”梅贵君淡淡地道。秦月微一犹豫,小心翼翼地把右眼的镜片取了下来,顿时露出血一般的红色眼瞳来。 “这玩意儿倒是精巧。”梅贵君看着那薄如蝉翼的黑水晶片,也不禁称奇,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在那血色妖瞳上,轻轻一点头。 “你不怕我会乱了大雍的天下?”秦月忍不住问道。 “说句实话,你现在的能力,不见得比当年号称魔道第一人的君寒宫主造成的破坏更多。”梅贵君轻轻一笑道,“苏家的女儿,要有胸怀天下的气量,若是连一个小小的男人都驾驭不了,又如何驾驭这天下?” 苏含笑只庆幸自己刚好将点心吞下肚了,不然非被呛死不可。 苏家的女儿啊……原太女、宁王、穆王,的确,皇族没有蠢材,但是,毕竟都五百年了,久到足以让一个皇朝从顶峰走向没落。 当然,那是如果她没有出现的情况。 秦月重新将镜片戴回眼睛里,眨了眨,顿时又恢复了一双黑瞳。 “连凤后都被瞒过去了,你这丫头会的杂学倒是不少。”梅贵君没有猜错这隐形眼镜的来历,毕竟,如果秦月自己可以捣鼓出这个东西,也就不会被人追杀那么多年了。 不过,梅贵君果然没有难为秦月的意思,苏含笑也放下了最后一点心。 “含笑,太女大婚的日子不能太仓促了,你十六岁生辰的日子也近了,然后就是南楚使节、过年、选秀等等大事,恐怕陛下会安排在那之后。”梅贵君道。 “我没有关系。”苏含笑点点头,说句实话,虽然喜欢蓝沉烟,她也没想这么快就把人娶进门。原本就有两年的约定,再缓缓,也顺便培养下感情。 何况,最近这个时候,她也确实没有时间。很多事,还不是现在的蓝沉烟可以知道的。在蓝赛英的耳濡目染之下,蓝沉烟也更接近“纯臣”,他不适合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过年之前,你不用来寒香殿了。”梅贵君突然道。 “唉?”苏含笑闻言,顿时愣住。 “若水也是,没有练到第九重之前,不用来了。”梅贵君又加了一句,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 “……”苏含笑凝视了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月没有说话,看看她,又看看梅贵君,却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8部分阅读 ,猛地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立刻转过了头。 玄冥宫主,果然是深不可测,梅家的万梅飘雪剑诀虽然已经一百多年没有人练到过第九重了,但眼前的这个……恐怕早就连成了吧。还有梅若水,应该已经练到第八重了,想着,他又往苏含笑那边看过去。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父君了。”苏含笑站起身来。 “嗯,我还要闭关一段时间,不用惹事。”梅贵君点点头。 “是。”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行了一礼,带着秦月走出去。 直到背后的两道眼神已经看不到了,秦月才开口道:“好一个藏龙卧虎的玄冥宫,不过,可惜。” “你看出什么了?”苏含笑道。 “这位梅宫主,恐怕离走火入魔只有一步之遥。”秦月皱了皱眉,又有些不解地道,“我只是奇怪,他并不像是那样急躁的性子,怎么会因为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梅家虽然曾经被称为魔道,但也是天下纷争的牺牲品,玄冥宫与大秦皇室可是交情匪浅。万梅飘雪剑诀,绝不是邪派功夫,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走火入魔?”苏含笑沉吟道,“虽然我又预感是父君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这个答案,还是太出人意料了,这样的绝世高手,更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怎么会……”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秦月猜测道。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和他有什么关系。”苏含笑朝着碧霄宫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阴狠之色。 “我听说,大雍苏氏的后人,练的都是青莲一脉的武功?”秦月道。“嗯?”苏含笑怔了怔,才苦笑道,“我的身体,有些特殊。你听说过阴阳绝脉么?” “阴阳绝脉?”秦月一挑眉,语气中带了明显的惊讶。 “看来你是知道了。”苏含笑道,“我就是。” “怪不得你几乎没有内力。”秦月点点头道,“不过,这样说来,难道……” “难道什么?”苏含笑追问了一句。 “我不确定,还是让我想想清楚再告诉你。”秦月道。 “也好。”苏含笑不是好奇心太重的人,既然秦月说了要想清楚,那现在就只是个不确定的猜测而已,等一阵子也无所谓。 回到东宫,送秦月到洗竹园门口,她又沉思了一阵,这才返回寝宫。问了七弦,才知道梅若水还没起床,倒让她有些意外。 一进宫门,锦帐低垂,床上的人依然高卧不起。 “若水?”苏含笑掀起流纱帐子,坐在床沿,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许久,才听到梅若水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怎么了?不舒服?”苏含笑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还好,体温是正常的。 “没有,就是……累。”梅若水有些闷闷地道,“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全身都提不起劲,好像骨头都散架了一般,以前就算几天不睡也不会这样的。” “你再睡一会儿,我让太医过来看看。”苏含笑不放心地道。“不要。”梅若水立即反对。 “我保证,没事的话不会让你吃药的。”苏含笑也不禁笑了出来。 “哼!”梅若水一翻身,拉上被子,遮住了红透的脸颊。 苏含笑慢慢隐去了轻松地神情。 梅若水太过隐忍,又怕苦药,恐怕是病了也会千方百计隐瞒的,这么反常,不让太医看过她怎么能安心…… 青墨:今天肚子疼,一个月一次地女人受难日……5555555,不过答应了大家二更的,忍痛爬上来写了一章,总算没有食言,今天是撑不下去继续写了,明天的二更不保证,我只能说,尽量。如果早上10点更了,那晚上还有,否则就是晚上更新一章。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五章 病 这一回来的还是沈茹,去请太医的侍从当然知道这位梅侧君在太女心目中是什么地位,而沈茹对这个男子也有一份好奇心,便欣然前往。 “殿下放心。”沈茹诊过脉,起身到外间写药方。 “他这个样子,没事?”苏含笑替沉睡的梅若水掖了掖被角,跟出来道。 “现在还没关系。”或许也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沈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耐心地道,“只是希望殿下告诫他,欲速则不达,练功过度,再这样下去的话,经脉受损,这辈子都别想有进步了!” “练功过度?”苏含笑一脸的惊愕。 虽然知道这几日梅贵君督促很紧,可是……一个走火入魔,一个练功过度,是不是也太过头了一点?就好像……马上就要大难临头,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好准备似的。 “臣开个调理的方子让他喝两天看看,但是切记,不可再用内力。”沈茹正色道。 “我知道了。”苏含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茹几笔写下药方,又吩咐了玉箫跟她一起回去取药。 苏含笑脸色一沉,回到床边,摸了摸那张苍白的俊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相信梅贵君绝对不会害她,若水更不会,可是……她同样不希望一直被蒙在鼓里接受着他们的保护。 “怎么还在?”梅若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觉得怎么样?”苏含笑问道。 “就是练功累了,多睡一会儿就好,不用大惊小怪,我没病。”梅若水懒洋洋地道。 “傻瓜,干嘛那么拼命。”苏含笑道。 “不知道。”梅若水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苏含笑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总之,不许了。”她弹了弹他挺翘的鼻尖,只道,“一会儿玉箫拿药来,一滴都不准剩下!” “我没病,不要吃药!”梅若水怒视着她。 “有没有病太医说了算。”苏含笑恶劣地一笑道,“要是你再不配合乖乖地吃药,信不信我让沈太医再多开一个月的药量?” “你!”梅若水脸上一片通红,不是羞的,绝对是气的,胸膛也剧烈起伏着。 “或许多加三两黄连也不错,清火!”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苏含笑!”梅若水咬牙切齿地道。 “我在。”苏含笑依然笑得欠扁。 梅若水咬了咬嘴唇,干脆拉起被子,翻身朝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苏含笑忍不住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她不确定要是真的当场笑出来,面前的人会不会就此恼羞成怒了。“殿下。”就在这时,七弦来到外间,恭敬地道。 “什么事?”苏含笑看看梅若水,移步来到外面,压低了声音道。 “七皇子来了。”七弦道。 “什么?”苏含笑一挑眉,微愠道,“不是说过不要让他再来的么?还是说,东宫的侍卫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不。”七弦苦笑了一下道,“刚巧韩侧君归来,撞见了被阻挡在外的七皇子,直接将他带到了碧云轩。” 苏含笑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韩书墨不懂得宫里各种利害关系错综复杂,只是纯粹地怜爱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同时也是太过寂寞,难得有个合得来的玩伴,而她……也不想对他说明这些。 这个少年单纯而美好,她不想在那张白纸上染了刺目的黑色痕迹。 “殿下,这该如何处置?”七弦问道。 “这次就算了。”苏含笑揉了揉太阳|岤,还是道,“下次让侍卫干净利落些,韩侧君那里,让侍从告诉他,明天开始,每天下午到书房报道。” “是。”七弦点点头,退了出去。 苏含笑伸了个懒腰,再想想没有问题,也就把这事抛开了。 反正韩书墨就是闲着没事干么,让他到书房帮忙好了,难得他那过目不忘和过耳不忘的能力,不好好利用多可惜。 “怎么,出什么事了?”回到里间,梅若水问道。 “别担心,就是有只小耗子跑了进来,偏偏还和一只猫玩在了一块儿。”苏含笑笑了笑,不在意地道。 “什么跟什么?”梅若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刚才母皇派人来说了,三天之后,让我和宁王一起上朝。”苏含笑道。 “活该。”梅若水一脸的幸灾乐祸,他可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喜欢赖床,那段监国的日子,为了叫她起床,东宫上下可是吃足了苦头。“殿下,药来了。”苏含笑还没说话,玉箫怯怯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梅若水的脸色一下子黑透。 “噗嗤——”这回轮到苏含笑幸灾乐祸,转身去接了药碗过来,让玉萧出去,随即笑道,“真是腊月的债还得快!你是自己喝,还是要我喂?” 梅若水慢吞吞地坐起来,披了件外衣,瞪了那碗黑漆漆的药汁一会儿,终于还是自己伸手接过来,一闭眼,几口吞了下去。 “不准吐!”苏含笑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呜……”梅若水脸上扭曲了几下,终于将药汁全咽下肚子,随即大口喘着气。 “这才乖。”苏含笑拿起一块冰糖塞进他嘴里,顿时,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去除了苦涩的味道。 “这是什么药?”梅若水一脸后怕地盯着空碗。 “调理身体的,说你练功过度伤了经脉,若是不想这身武功废掉就安分一点。”苏含笑故意把话说重了七分来恐吓他。 梅若水撇撇嘴,终于还是没反驳。 “好了,你再睡一会儿。”苏含笑扶着他又躺下去。 也许沈茹的药里也含有催眠的成分,很快的,梅若水的呼吸平稳起来,又陷入了沉睡中。 苏含笑又陪了他一会儿,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便出了房门。 吩咐七弦直接将午餐送到百里青的房间,自己也慢慢地踱过去。 毕竟百里青在东宫的地位有些尴尬,客人不像客人,侍君不像侍君,所以也没有独立的宫殿,只是住在她寝宫的偏院里。但是东宫侍从都知道太女很看重这位公子,也从来不敢怠慢。 一进门,百里青就直接塞给她一张纸。 “房契?”苏含笑扫了一眼便道。 “秦楼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醉仙楼买下来了。”百里青直接道,“没有暴露我们的关系,出面主事的人是从外面叫回来的,第一次出现在京城,不会引人怀疑。” “动作真快啊。”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好用的属下呢! “秦楼想问问殿下,对于醉仙楼的重新开张有什么吩咐?”百里青道。 “等下我写封信,你送出去。”苏含笑点点头,一瞬间,在脑中掠过无数现代酒楼的装潢设计经营理念,挑些合适的,在京城里定会独树一帜的。“是。”百里青应了一声。 “先吃饭再说。”看看一桌子菜,苏含笑坐下来,瞄了瞄,直接把一盘清蒸鱼送到了他面前。 百里青毫不意外,拿起筷子,迅速挑干净了鱼刺,重新送回给她。 苏含笑满意地吃着雪白清香的鱼肉,顺手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谢谢。”百里青没有拒绝。 “说起来,南楚使节和舒捷他们进京的日子可能就是前后几天。”苏含笑道。 “嗯,陛下果然是一切都计算妥当了。”百里青毫不意外地道。“你也这么觉得?”苏含笑道。 “太女殿下要去接待南楚使节,那么,同时进京的明月关将士呢?也不能冷落了为了大雍流血的战士。”百里青淡淡地道。 “宁王,还是穆王?”苏含笑道。 “难说。”百里青皱了皱眉道,“穆王也快回京了,这一次她的任务办的很不错。” “这个新年,风云际会啊。”苏含笑叹息着,又塞了一大口鱼肉到嘴里。 “但是安排的好,或许可以一劳永逸。”百里青道。苏含笑的筷子顿了顿,忍不住轻笑起来。 不愧是她选中的人,一劳永逸啊…… 吃晚饭,又说了些话,苏含笑顺便就在这里写了给秦楼的回信。一转眼间,百里青的白貂又窜到了她肩上。 苏含笑拿起小鱼干喂它,一面挠着它的下巴。 小东西也感觉舒适得很,懒洋洋地窝在她肩上,小小的脑袋不住蹭着她的脖子。 “白玉很喜欢殿下呢。”百里青微笑道。 苏含笑放下了笔,将白貉塞进衣袋里,笑道:“也正好,最近也许我需要它做点事,就先带走了。” “是。”百里青答应了一声。 苏含笑站起身来,拒绝了他相送,自己慢悠悠地回了寝宫。梅若水还在睡,边上的炉子上热着白粥和几碟小菜,只是睡美人似乎很不给面子。 “若水,醒醒!吃了东西再睡。”苏含笑虽然心疼,但还是上前推了推他。 “好吵。”半晌,才听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来,先起来吃饭。”苏含笑不依不饶地捏捏他的鼻子,把他叫起来。“讨厌死了。”梅若水抱怨道。 苏含笑笑了笑,连着小几,把吃的东西搬过来。 按照沈茹的医嘱,除了白粥之外,几样配粥的小菜都是清淡爽口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来。”苏含笑把碗筷递过去。 梅若水叹了口气,拿过来,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努力吃了些。 胃里还都是刚才那碗药,真是……沈茹配的药,一次比一次难喝…… 苏含笑暗自好笑,她可不会告诉梅若水,是她偷偷嘱咐沈茹把药的口感弄差一点的,只有这样,这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家伙以后才会记忆深刻啊!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六章 朔月之夜 漆黑的夜空,看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几粒稀稀落落的星子,孤零零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朔月之夜。 秦月站在窗口,没有戴上那副黑水晶的隐形眼镜,眼瞳中的血色一丝丝淡去,最终转化为深重的黑色。熟悉的疼痛从身体深处涌起,遍布了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宛若凌迟般的感觉,却早已成了麻木。 右手抓着窗台,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指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你究竟要倔强到什么地步……”身后传来一声低叹。“不用你管。”秦月咬着牙,冷冷地道。 “算了……”苏含笑无奈地摇摇头。 秦月知道她没走,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赶人,抑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神。 即使没有转身,也可以想象对方的样子。 是同情,还是悲哀?他不需要,都不需要! “反正我决定,你的意见,一概不予采纳!”苏含笑说着,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 “唔…”秦月一来是淬不及防,二来也是因为疼痛减弱了警戒,一声低吟,软软地滑落。 苏含笑上前一步,正好将人接在自己怀里。 “非得这样才乖。”她顺手在秦月膝弯上一抄,把人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 怀里的身体因为紧贴的关系,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肌肤的颤抖。 即使是昏迷,他也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不让一丝呻吟声漏出来。 苏含笑顺手替他脱了外衣,自己坐在床头,让他的上身靠在他怀里,然后扯过被子盖住。 近在咫尺的容颜苍白得几乎透明,很难想象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是如何一次一次地忍过去的, 原本今天她是和百里青在讨论酒楼落成的事的,不过看到太阳一点点被夜色吞没,还是忍不住独自往洗竹园走过来,哪怕明知……他不需要。 “秦月……为什么就不能依靠一下我呢?好歹,我想我们可以算是朋友吧。”苏含笑一手抚着他的背,一边轻声道。 “呵……朋友,那是什么?”秦月依然闭着眼睛,却吐出了一句话。 “你醒了?”苏含笑有些讶异地一挑眉,刚才那一下她可没有留手,那力量,足够一个强壮的成年人昏死一天的,别说秦月此刻如此虚弱的状态了,可他,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 “有点儿防备,别以为我会这样让你打第二次。”秦月的语气明显带着怨愤。 苏含笑想起上次在明月关也是趁着他病发用这招打昏了他,不禁干笑了几声。 “你还没有回答我。”秦月又道。 “朋友吗?”苏含笑叹了口气,其实,真的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朋友这种东西啊,她两辈子也从来没有拥有过呢。 “不说吗?”秦月道。 “朋友,就是可以心甘情愿地互相利用的人呢。”苏含笑淡淡地笑道。 “利用还能是心甘情愿的吗?”秦月怔了怔,茫然地问道。 “所以,朋友其实是傻瓜。”苏含笑答道。 “那你倒是说,我们算是朋友?”秦月忍不住冷笑。 “偶尔傻一次也无妨的。”苏含笑拍拍他的背,继续道,“要不要我打昏你?会好受一点。” “不要。”秦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真是固执。”苏含笑叹气道。 “我要记住这样的痛。”秦月冷冷地道。 “你的恨,必须要用痛去维持?还是说,你怕你自己,会忘。”苏含笑尖利地道。 “或许。”秦月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也许是因为这个状态下的脆弱,让包裹在外面的冰层也淡化了些。 苏含笑只抱着他无语。外表无情的人,其实是最多情的,八年的追杀,十二年的宠溺,并不是相互抵消就可以算数的。爱也好,恨也好,其实只要缺了一边,另一边也不会存在了。 “太女殿下很闲?”秦月忽然开口道。 “不闲。”苏含笑摇头。 “那殿下大可不必留在这里。”秦月咬牙道,“暂时不会有人再来试探,我一个人没有问题。” “你这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怕什么丢脸。”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不是这个问题!”秦月恼道。 “我留下来。”苏含笑打断了他的话。 秦月大口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歹你也是我的战利品,不享用一下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吧?”苏含笑闲闲地又补充了一句。 秦月一愣,立即领悟了她的画外之音。 他留在东宫对外的理由就是太女看上了他的美色,可若是太女从不留宿在洗竹园,就太引人怀疑了。 “怎么,怕我毁了你的清白?”苏含笑调笑道。 “那种东西,如果有用的话,你拿去也无所谓。”秦月没好气道。 苏含笑倒是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手腕一痛,却是被抓住了。 一低头,看到秦月隐忍的模样,又忍不住一叹。 秦月大口呼吸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背上的衣衫更是早就被汗水浸透。 “很疼?”苏含笑迟疑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秦月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很不对劲,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每到朔月的夜晚就会发作,但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痛楚,都能忍下去。可是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那种痛,远远超过了平时的程度,以他的忍耐力,也仅仅只忍住了不会打滚惨叫而已。 苏含笑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不正常。上一次秦月的发作时她看在眼里的,而她并不觉得秦月的忍耐力变弱了。 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重,甚至发出了骨骼错位的响声。 苏含笑当机立断,又是一记手刀敲下去,用的力道比刚才还加了三分。 秦月闷哼一声,软倒在她身上。 苏含笑咬了咬牙,用力掰开他无意识间握紧的手指,不禁苦笑,果然… …自己的手腕上青了一大片,一圈高高的浮肿,已经涨成了紫黑色。 陷入昏迷的人也依然不安分,似乎想抓着什么东西,最后却抓紧了她的外衣。 苏含笑拉了几下,无奈他抓得实在太紧,她只能脱下外衣让他抱着才好脱身。 自己动手打了一盆凉水,用丝巾浸透了,小心翼翼地擦去他额头的汗水。摸了摸身下的被褥,果然也是潮湿的,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 继续叹气,苏含笑终于还是脱了他的衣服——与其说是脱,正确说来,是撕。 冰凉的丝巾触碰到滚烫的肌肤,让昏迷的人也瑟缩了一下。不过她也没办法,秦月这个样子,叫侍从进来绝对不行,洗竹园也没有别人,大半夜的出去让人准备热水更惹人怀疑。 “真不知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了我的。”苏含笑喃喃自语着,手指轻轻地掠过他胸口锁骨之下那朵殷红的梅花守宫砂。 或许是常年包裹着全身,少见阳光的关系,秦月的肌肤很白,只是上面却爬满了一道道的痕迹,就像是被打碎了的上等瓷器,又被人一块块重新粘合起来一样。 深深浅浅的伤疤,甚至有一道直接是从心脏上划过去的,看颜色,当时应该伤得很深。 秦月……看着这些疤痕,苏含笑才对他那被追杀的岁月有了真实感。 “冷……”秦月突然发出一声低吟。 苏含笑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很久的呆,让一个刚出了一身冷汗的人在这种季节里光着身子吹冷风很是不妥,赶紧另抓过一床被子,将他的人裹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动作大了,秦月的身体猛的一颤,紧咬住的下唇竟然冒出血丝来。 “月,不要咬自己。”苏含笑用力掰开他的嘴,用丝巾拭去血渍。 “嗯……”秦月弓起了身子,刚擦拭过的脸上又汗渍隐隐。 “我觉得真是自讨苦吃。”苏含笑看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无奈地拿起不离身的匕首,轻轻划了一刀。 淤血流入水盆中,顿时将清水染成了红色。而随着淤血放尽,浮肿也慢慢消退。 从怀里取出这两日一直在给秦月换药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丝巾扎紧,幸好伤处在比较靠上的地方,只要放下衣袖,小心些便能遮掩过去。 换了一盆水,苏含笑重新替秦月擦拭了一遍,这一次,昏迷中的人却乖巧了不少。不过她也明白,不是疼痛消退了,而是更重了,使得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转身, 床上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很模糊,听不真切。 。 “什么?”苏含笑俯下身去。 “……不要走。”传入耳中的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好,我不走。”苏含笑淡淡地一笑,握住了他的手。真是的,若是清醒的时候也有这么坦率多好?这人的别扭程度啊,梅若水可是望尘莫及的。 似乎睡梦中夜感到了安心,秦月的身子往她身边动了动,终于安稳下来。 苏含笑的指尖忍不住抚上那头被汗浸湿的长发,眼中也闪过一丝温柔。 秦月,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最能够得上“朋友”这个身份的人了吧。呐,如果是你的话,偶尔让你利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七章 暧昧【二更】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常年处于被人不停追杀中养成的习惯让秦月立即去抓身边的宝剑,然而,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一转头,一张沉睡的容颜却映入眼帘。 瞬间,昨晚发生的一切都飞速地从脑海中掠过,让他一下子就黑透了脸。 挣了挣,偏生这女人抱得死紧,想用上内力震开,看到她脸上的倦色又迟疑了,不管怎么说,是她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吧……记得应该是出了很多汗的,可现在身上以及被褥都干干净净的,架子上的水盆都没有收拾,无论如何,这家伙也是太女啊……犹豫间,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脸上也浮现出苦恼的神色。 “起来,放开我!”秦月低低地叫了一声。 苏含笑喉咙里嘀咕了一下,却往他身上蹭了蹭,抱得更紧。 “喂……”秦月的神色更纠结了,低吼道,“女人,你别得寸进尺了!” 苏含笑充耳不闻,只管自己抱着暖暖的抱枕睡得香。 秦月无奈,抓住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掰开。 “别吵。”苏含笑一翻身,却压到了他身上,脸庞枕着他的胸膛。 肌肤相贴,女子身上微凉的温度让秦月愣神了一下,随即涌上一抹羞怒,纵然流落江湖多年,他也始终洁身自好,加上他武功高强,即使旁人有什么想法,也沾不到他一根头发,何曾有过一个女人,居然与他如此亲近? “苏含笑!”秦月一声大吼。 “干嘛……”苏含笑哀叹了一声,用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真是的,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至于要把她的耳朵震聋来作为报复? “放开我!”秦月冷声道。 “过河折桥的家伙。”苏含笑慢吞吞地坐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本就凌乱不堪的中衣散了衣带,露出胸口一截雪玉似的肌肤。 “哼!”秦月怒视着她。 “看什么,是你自己抓着我不放的,别一副我占了你便宜的样子。”苏含笑耸耸肩,指指还被他抓在手里的证据——她的外衣。秦月怔了怔,随即昨晚昏迷之前的记忆回笼,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也不想就把皱成一团的衣服砸了过去。 “喂喂,恼羞成怒啊?”苏含笑接过衣服,丢在一边,反正这样子是不能穿的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秦月冷冰冰地道。 “什么时候啊?我想想。”苏含笑歪着脑袋,隔了一阵,笑眯眯地道,“大概,是你在纠结到底是叫醒我还是一脚踹我下床的时候吧!” 她毕竟曾经是黑榜第一杀手,怀里的人在乱动,还有杀气那么重的视线,要是还不醒,她就真该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只不过,当时秦月的表情实在太过可爱,让她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继续装睡,想看看他的反应。 原本以为这人就算不立刻一脚踹过来,至少也会立即扔她下床,却没想到…… “你看我笑话?”秦月咬牙切齿地道。 “岂敢岂敢。”苏含笑戳戳他的额头,跳下了床,笑道,“开个玩笑罢了。” 秦月一声冷哼,扭过头去。 “唉……昨晚是谁一边哭,一边求我不要走,不要留下你一个人的?” 苏含笑凑过去道。 “苏含笑!”秦月气急,随手抓起枕头就砸过去。 苏含笑一偏头,枕头擦着脑袋飞过,扔在一张椅子上,居然把坚固的椅子砸得四分五裂……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一头黑线地瞪着秦月。就算柔软如枕头,在他手里也会变成凶器的,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她还不脑袋开花么? 木椅碎裂的声响终于让秦月冷静下来,也不禁呆了呆。 他刚刚……差点杀了自己的合作者? 什么时候开始,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个女人面前,已经被消磨得点滴不剩了? “我说,不用那么激动吧?”苏含笑抽了抽嘴角。 “……抱歉。”许久,秦月才迸出两个字。“殿下,出了什么事?”门口传来侍从的声音,显然也是被刚才的响动吸引过来了。 虽然她吩咐过洗竹园任何人不得进入,但昨晚太女殿下留宿在此,一大早的,自然还是有侍从守候在外的。 “没事,把衣服拿进来,本殿下要更衣。”苏含笑扬声说了一句。“是。”很快的,两个侍从捧着衣物和梳洗用具走进来,一看到满地的椅子残骸,心中一跳,立即垂下了头,不敢多看一眼。 苏含笑顺手拉下床帐,遮住了上面的人。 两个侍从立即上前,为她除下皱巴巴的里衣,换上崭新的衣衫,再打水过来梳洗,最后是挽上发髻。 “把这里收拾一下,出去。”苏含笑冷冷地吩咐道。“是,殿下。”侍从不敢多问,只能在心里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让宫中上品的紫檀木椅子一下就碎成这个样子? 动作迅速地扫去一地狼籍,两人连忙告退。 被这么一打岔,屋里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怎么样,现在还疼吗?”苏含笑似乎自己也没注意到,语气中隐含的温柔。 “没有后遗症的。”秦月顿了一下才道,“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 “昨晚你的衣服都是我换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苏含笑一摊手,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但还是听话地转过身。“总有一天我杀了你!”秦月冰冷地道。 “唉?你不是说,清白那种东西,我要的话就拿走好了?”苏含笑挑了挑眉道。 “我后悔了!”秦月道。 “哈?”这回轮到苏含笑哭笑不得,后悔了……真能说得出口啊……没一会儿工夫,穿着整齐的秦月已走到了外间,只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束起,柔顺地披散在身后,一双鲜红的眸子荡漾着朝霞的颜色,格外诱人。 苏含笑看着他取出黑水晶镜片,遮掉那绯红的色彩,不觉有些惋惜。 “太女殿下闲得没事干?”秦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用完就丢,真是无情呢。”苏含笑哀叹着摇头,“昨晚……” “你再敢说一个字!”秦月猛地转身,不知什么时候宝剑已在手,“铮”的一下出鞘半截,森冷的寒光刺激得肌肤立即冒出了细小的颗粒。苏含笑瞥了一眼架在她脖子上的剑锋,叹了口气,随手拨开。秦月又瞪了她一眼,才回剑入鞘。 “行了,我有事要你帮忙,弄好了就跟我来。”苏含笑道。 秦月闻言,也没问她什么事,随手拿了根发带束起长发,便示意她可以出门了。 “先去找百里。”苏含笑带着他出了洗竹园,一回到寝宫,就直奔偏院。 百里青自然早就起身,看到他们一起过来,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坐下说。”苏含笑一边说,一边直接将百里青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搬了过来。 秦月沉默地坐下,等着她开口。 苏含笑拿起笔,转了几下,始终还是不顺手,叹着气,只能再去角落的火盆里找炭笔。毕竟,让她拿笔写字还成,要画些东西就力不从心了,何况画的还是地形图。 秦月虽然没有说话,却认真地看着她笔下渐渐成形的地图,确认道:“这是京城城郊?” “嗯。”苏含笑点点头,指着一处庄园道,“这里是掩月山庄,你的目的地是这里。” 说着,她用力在庄内的某一处点了点,还用炭笔画了个叉。“那里不是你的地方吗?”秦月皱眉道。 “是啊,可是也太醒目了些,不过以你的轻功,想要出入的话,应该是没人能看得住吧?”苏含笑道。 “让我去做什么?”秦月直接道。 “做贼!”苏含笑道。 “嗯?”秦月立即扬起了眉。 “你让月去动那批金子?”一直倾听着的百里青插了一句。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苏含笑点点头,又转头将书房内的密室开关说了一遍。 “你的秘密金库么?就这样告诉我,没关系?”秦月讽刺地道。 “你很喜欢钱吗?”苏含笑白了他一眼,又道,“不影响你的身法的前提下,能拿多少就是多少,送去青衣馆。” 百里青从怀中取出一块简单的木牌,上面只刻了一个“青”字,显得很粗糙,而他的神色却非常严肃,将木牌交给秦月,正色道:“这是信物,给秦楼看过就可以。” 秦月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将木牌塞进怀里,起身道:“没事的话,我走了。” “今晚就拜托了,一切小心。”苏含笑道。 秦月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这脾气,真难伺候。”苏含笑夸张地道。 “可我觉得殿下还很高兴。”百里青微笑道。 “也许吧。”苏含笑一摊手,有些无奈地道,“我对这样的人,没辙啊……” 秦月也好,梅若水也好,甚至蓝沉烟,这样的人啊,她最没有抵抗力了。 “殿下,明天开始要上朝了吧?”百里青忽然道。“啊,我心里有数。”苏含笑点点头,已收敛了脸上的情绪。终于,要拉开序幕了呢,相信苏含幽也会期待这一天的,只不过……真正没有硝烟的战争,还要等穆王回来才能开始。毕竟,她也好,宁王也好,都不是冲动得喜欢让别人渔翁得利的人。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八章 南方来客 青墨:抱歉,昨天太累,竟然一下睡死了20多个小时,起来已经下午四点多,来不及赶去电脑城了,汗,大家不要拿砖头丢我啊……今天才去买了路由器,又搞了半天才修复网络,更了一章,明天恢复正常,然后整齐补上进度! 一夜之间,秦月出入京城如入无人之境,别说是跟踪了,能像他一样避开耳目,自由进出守卫森严的京城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自然是安然无恙。 第二天的早朝也如同苏含笑和百里青预料的那样,完全波澜不惊,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自也乐得站在下面充当雕像柱子,任由下面的人七嘴八舌。 苏含幽大概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思,穆王回来之前不会轻举妄动,在两人的默契之下,朝廷上呈现出一片和谐的气氛。 接下去的几天都很平静,只有秦月每天晚上出入京城,掇运黄金。 秦楼也是很谨慎仔细的人,虽然那批黄金上并没有任何标识和记号,但毕竟是宫中赏赐的东西,难保官府中人不会有特殊办法辨认,所以在使用之前,都堆在青衣馆的地下密室中,全部回炉重铸出了别的形状。宫中的黄金成色自然极好,虽然重铸的过程中有所损耗,但比起提高了安全性,这点儿损耗还是值得的。 唯一让苏含笑忧虑的是,梅若水的病时好时坏,虽然有沈茹的药物调理,但毕竟是内部受创,也不是那么容易复原的,尤其这人又不配合,稍不看着,他就拿药去浇花…… “真怕了你……”苏含笑也无奈,死拖活拽地将梅若水拉上了街,以免自己不在,东宫里根本没人能管住他吃药。幸好他的身体只要不动内力,任其自然恢复,也不必正常人体弱。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药里加黄连?”梅若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就是想让你长点教训么?”苏含笑抬头看天。 “哼!”梅若水扭过头去。 “好了,赶紧走吧。”苏含笑拉住了他的手。 “你这样每天天不黑就跑青衣馆,也真不怕引人怀疑。”梅若水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有关系吗?”苏含笑一挑眉,不在意地道,“我光明正大地把百里青从青衣馆里抢回来,只要有点儿脑子的都能猜到,我和青衣馆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何必还要遮遮掩掩?不如大方点,谁爱看就看个够吧,反而能遮掩我真正的秘密。” “就是这里?”梅若水抬头看着不远处挂着“歇业整顿”牌子的醉仙楼。 “啊。”苏含笑拉着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一边道,“再过几日酒楼就要重新开业了,这里会是我在京城的据点。” “今天还要去哪里吗?”梅若水看了看天色。 “差不多,吃点东西就回去了。”苏含笑想了想道。 “回宫再吃就可以了。”梅若水微微皱眉。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蠢得派刺客来,只是毕竟现在自己不方便和人动手,身边也没有带别的护卫,万一有个什么事会很麻烦,而且拖到天黑后危险性也会增大。 “不行,太晚了。”苏含笑道。 “什么太晚了?”梅若水怔道。 “就在这里吧。”苏含笑却没有答话,左右看看,拉着他进了边上的一家酒楼。 “太、太女殿下!”迎上来的小二姐一看到他们,先是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露出一个有些不自然,却出自真心的笑容。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9部分阅读 “准备一个清静的角落,送几样清淡的菜肴上来,还有,先拿一杯温水。”苏含笑一边上楼一边道。 “是是,殿下这边请。”小二姐在前引路,将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 天色还不算很晚,酒楼上人不多,但见两人上楼落座,也只是稍稍静了一下,便平静如常。 梅若水唇边微微泛起一丝笑意,看来,那位纨绔太女、京城恶霸的名声果然好多了呢。 “愣着干什么?”苏含笑坐下,一偏头,却见那小二姐看着梅若水的笑脸发呆,不禁不悦地敲敲桌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二姐顿时回过神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干什么?居然这样看着太女身边的男子!不过幸好这位殿下竟然没有直接动手,赶紧退下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真想把你藏起来。”苏含笑叹了口气。 “又胡说。”梅若水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不过还是脸上一红。 很快的,一壶清茶和温水都先送了上来。 “先吃药。”苏含笑从怀里取出药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黑色药丸,丢进温水中。 每一会儿功夫,药丸在水中化开,将透明的清水染成了墨汁般的颜色。 梅若水撇撇嘴,拿起水杯,深吸了一口气,屏气一饮而尽。 苏含笑立即将准备好的冰糖塞进他嘴里,去除苦味。“沈茹那个庸医!”梅若水愤愤地道。 “不想喝庸医的药,下次就别让自己受伤或生病。”苏含笑说着,收好了药瓶。 这个可是她对太医院提出的现代医药技术,由沈茹刚刚才能实现的,将煎好的药凝成固体,要喝时直接用温水化开,省时省力,便于携带,也不损伤药效。 只是,梅若水的这服药偏是要在饭前服用的,味道又很重,于是喝完之后,无论什么菜都没有了味道,的确不怎么好受。 “殿下,菜来了。”小二姐飞快地送上菜肴。 由于要求了清淡,这一桌子菜大都是素材,青青翠翠的,看上去就很舒服,唯一的两道荤菜也是一盘清蒸鱼和一笼珍珠丸子。苏含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就连一道菜都不可能完成,酒楼定然是把其他桌点的菜看合适的都先送过来了,毕竟,不管她现在怎样,多年来的恶名也积威犹在。 不过她也不会介意这些,人与人之间从来就不可能完全平等,二十一世纪都做不到了,何况是君权至上的古代了,有特权享受她不会说不要,反正那些客人也不会在乎,比起太女从前的恶行,大概他们还在心里谢天谢地吧! “您慢用。”小二姐这回连目光都不敢偏一下,放下菜,赶紧溜之大吉。 “来,多少吃一点。”苏含笑拿起小碟子,每样菜夹了一点,然后放在他面前。 “没胃口。”梅若水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 虽然有冰糖,但嘴里残留的苦涩味道却去不净,胃里一阵阵的作呕,似乎就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重的药味。 “不行。”苏含笑抓起筷子,强行塞进他手里,低声道,“沈太医可说过了,喝完药后必须吃些清淡的饭食,否则药性会伤胃。” 梅若水无奈,只得端起饭碗,勉强扒了两口。 苏含笑摇摇头,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楼梯口忽然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是响亮的声音:“小二,给本姑娘来一桌好菜,一定要有你们的招牌菜香酥鸭,三鲜兔丝,柳叶鱼羹,再来一坛好酒,要快!” 人未至,声先到,顿时引得二楼的食客纷纷朝楼梯口望过来。“那个,客官……”小二姐头冒冷汗,结结巴巴地道,“这么多东西,两个人能吃完吗?” 的确,上来的两个人,前头的女子嗓门虽大,但身材却很匀称,即使是入冬的季节,也只穿了无袖的马甲长裤皮靴,腰上系了把弯刀,一头长发用一根火红的带子高高竖起,容颜俏丽,但一看就不是大雍人。而她身后的男子却一看就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轮廓很秀气,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很是羞涩。 “关你什么事!怎么?怕姑娘我付不起银子啊?”少女回头瞪了她一眼,摸出一锭白银,看也不看便丢了过去,“拿着,多的赏你!” “哎哟!”银子刚好砸中小二姐的脑门。不过,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她哪还有心情为那点小痛着恼?乐呵呵地答应一声,往厨房走去。 “姐姐,出门在外,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坐定后,那少年忍不住轻声道。 “哈?你姐我又没有惹事?”少女不解地睁大眼睛。 少年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 “南楚山越族人。”梅若水只往那边瞟了一眼就道。“山越?”苏含笑一愣,却在脑中找不到资料。 “是生活在南楚的最南部山区的一个小种族,从大秦王朝开始就没少找麻烦,南楚建国后曾年年侵扰南部郡县。”梅若水侃侃而谈道,“后来南楚的一位将军带着一支孤军深入山区,虽然几乎全军覆没,却也将山越族人屠杀了大半。后来,因为山越人生在山中,地形复杂,围剿不易,而且他们的人数也不多了,不能再造成什么危害,南楚女皇这才作罢,近百年来,已经很少能看到山越人了,还是这样毫不掩饰的打扮。” “哦。”苏含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又看了那少女一眼,就继续为梅若水布菜。 “客官,菜来喽~~”很快的,小二姐吆喝着端上香喷喷,热腾腾的美味佳肴,当然不会忘了一大坛酒。 那少女不急着吃菜,急急忙忙先拍开酒坛的封泥,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 “姐姐,不要喝那么多,会醉的。”少年憋红了小脸劝阻道。“没事没事,就这么一小坛而已。”少女抓抓红发,将碗筷寒给他,“快吃吧,赶了那么多天路,都快饿扁了……” 剩下的话和着稀哩呼噜的吃喝声,已分辨不清。 “怎么了?”梅若水见对面的人似乎很注意那对姐弟,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苏含笑顿了顿才道,“回头派人监视几天。山越呢……” 梅若水默默地点头,其实也有些好奇。 多年没有现世的山越族,却在这当口到了大雍的京城,会和不久之后的南楚使节有关吗?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十九章 陪你到最高处 回宫后, 苏含笑立即拖了韩书墨,到书房翻阅了有关山越一族的宗卷。 “那,都在这里了。”韩书墨熟练地抱来一叠书,往桌上一扔,顿时砸的笔墨纸砚一阵跳动。 “这么多?”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不过是关于一个小种族的,怎么又如此多的资料? “毕竟是个有数千年历史的种族嘛,虽然说现在也不过剩下了不到万人。”韩书墨一耸肩,有些遗憾地道。 苏含笑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似乎记载了不少古山越族聚居地的风土地理。 “我可以走了吧?”韩书墨眼巴巴地问道。 “嗯?”苏含笑一抬头,随口问道,“有事?” 自己平时也经常抓他来书房帮忙,看书时他就一个人自己找书或是写写字,虽然不高兴也不会反抗,像这样直接提出来的,还是第一次。 “嗯……”韩书墨迟疑了一下,看看她,半天没说话。 “不说就算了。”苏含笑无所谓地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书上。 “你!”韩书墨一跺脚,手指绞着自己的衣带,脸上一片通红,却几番欲言又止。 苏含笑本来不想管他,只是逗逗而已,放他回去也无妨,只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反倒激起了好奇心,故意不去理会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今天,是小瑾生日。”好半天,韩书墨才诺诺地答了一句。 “小瑾?”听到这个名字,苏含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七皇子?” “嗯。”韩书墨乖巧地点头。 “七皇子还是经常来找你玩?”苏含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也不是,最近很少来了。”韩书墨道。 很少来,就是还是有来?苏含笑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 她这几日已经不着痕迹地限制了韩书墨的生活,同时也吩咐了七弦不得再放七皇子进来,可是,那个小鬼竟然还有办法偷偷溜到碧云轩?看了也不是如表面上这般无害的小兔子呢。 “怎么了?”韩书墨见她久久不说话,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 “你很喜欢那个小鬼?”苏含笑一撇嘴。 “他是你弟弟,有事皇子啊。”韩书墨理所当然道,“而且小瑾很乖,又惹人心疼,我娘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从小就很寂寞呢。” “今晚他说来找你?”苏含笑道。 “是啊。”韩书墨有些埋怨地道,“谁知道你半夜三更找什么资料啊。” “嗯?”苏含笑一挑眉,反问道,“正常又有哪个侍君半夜三更不准备侍寝还约人到处住的?” “我、我才不是……”韩书墨一听,立刻炸毛。 “不是什么?”苏含笑白了他一眼,“你的名字都已经记入皇族的族谱了,还想撇清?” “哼!”韩书墨终于愤愤地扭过头去。 “算了,要去就去吧。”苏含笑笑了笑,忽的一笑。 “真的?”韩书墨立刻就把头扭了回来,一脸的惊喜。 “再不去我就反悔了。”苏含笑故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谢谢。”韩书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出两个字,随后赶紧转身,一头冲了出去。 看他那紧张慌乱的模样,苏含笑不禁暗自好笑。谢谢?这算什么?感情原来每天抽他三是鞭子他就已经麻木了,所以难得有一天只抽了二十九鞭,她就变成大好人,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是笑死人了。 隔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敛去了笑意,提高了声音道,“七弦!” “殿下有什么吩咐?”很快的,七弦就走了进来——哪怕他此刻并不在书房外,只要太女喊了,门外伺候的人自然会赶紧去找人过来。 “嗯,告诉守卫,今晚可能有只老鼠会跑进来,要是放跑了,本殿下唯他们是问。”苏含笑道。 “啊?是。”七弦尽管一头雾水,但还是仔细记下了她的话,出去传达。 苏含笑合上手里的书,又拿起一本,唇角却往上勾了勾。 如果这样还能进来,那么她就承认自己看走眼,把狐狸错当成了白兔。她不喜欢兔子,却不讨厌狐狸,在底线容许的范围之内,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她也不介意自己偶尔借人家利用一下的。 喝完第二杯茶,下资料也就查得差不多,虽然她现在已经把纨绔太女的帽子脱掉了一般,但也不急着立刻就甩掉另一半,所以还是不要在书房呆得太久比较好。 不过韩书墨不在,她只能自己动手将那些书一一送回书架,不能让侍从来收拾,以免被人看出自己的目的,最后又随手乱抓了几本各种杂书散乱地丢在书桌上当掩护。 走出书房,已经是很晚了。 朔月刚过,今天的挺空也是黑漆漆的,隐隐可见风起云涌,吹来的晚风中带着厚重的湿气,估计明天会下雨。 正要回去看看梅若水是不是听话地早早安歇,然而,才刚走两步,她就忍不住叹气。 迎面走来的百里青手上拿着一个铜管,明显不是来找她说晚安的。 “殿下。”百里青直直地来到她面前。 “进来说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重新进了书房。 百里青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有什么消息?”苏含笑回到书桌前坐下,开口问道。 “穆王马上就回来了。”百里青正色道,“西南三省之事已定!” “是吗?”沉默了一会儿,苏含笑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要开始了吗?怪不得像是马上会有暴风雨的天气呢。 “这是连夜送过来的,西南三省的官员调动记录。”百里青说着,送上手里的铜管。 苏含笑接过,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迅速浏览了一遍。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了穆王到那边后的重大事件,虽然穆王没有直接任命官员的权力,但是当她查处某个官员贪污受贿侵吞官银的证据而将人收押时,自然要选出合理的“暂代”人员,然后上报吏部。而除非一些比较重要的官吏,吏部会重新派人之外,一些不计入七品之列的文书曹吏等,吏部大都只是象征性地考察一下,就直接下公文,谁也不会在这种小人物上多花工夫。 可是苏含笑知道,由上而下和由下而上不过四两种方式罢了,最终都会殊途同归,那些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书吏小官,在关键时刻能派的用场,说不定还能胜过一个朝廷大员!所以,若是穆王身边真有天山剑阁的人为她出谋划策,或者是她本人学聪明了,都不会忘记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安插自己的人手的。 “吏部什么时候能收到?”苏含笑问了一句。 “大约后天早上,不过看明天的天气,可能还会推迟。”百里青想了想道。 苏含笑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讶,查得已经算是很详尽了,居然还能比穆王的正式书函快上两天送到,看来西南那边的情报网真的很不错。 “也不算很快,毕竟我们是飞鹰传信,而此等公文并不会特别加急。”百里青解释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又将名单看了一遍,然后将信件凑到蜡烛上点着,连纸灰也洒进了边上的一盆盆在里,完全毁尸灭迹。 “不用七天,穆王就会回到京城。”百里青又道。 “啊。”苏含笑站起身,看看他身上单薄的白衣,微一皱眉,拎了一件斗篷过去,就往他身上裹。 “殿下?”百里青一怔,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不会输,你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苏含笑答了一句,揽着他的身子出门,一边又道,“整理这些东西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我没有关系。”百里青摇了摇头。 “别当我是傻瓜。”苏含笑叹气道,“你的天地通明心法虽然很神奇,但终究也是内功的一种吧?既然是内功,那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定然是耗费体力和精神的,别逞强了。” “你能不能……阿嚏!”百里青一句话刚说到一半,猛地鼻子里一痒,打出个喷嚏。 “看吧。”苏含笑一耸肩。 “真的没事,就是刚刚被风呛了一下。”百里青偏过头,柔柔地一笑。 “少来这套。”苏含笑好笑地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我宫里已经有一个个病人了,不想再多一个。入冬了,尤其是晚上出来,多加件衣服,一会儿我让人再送些上好的银霜碳过去。” “嗯。”百里青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了一声。 苏含笑握了握他的手,果然触手冰凉,不觉叹气。 “你放心,我说过我会帮你走到最高处,这之前,我不会倒下的。”百里青认真地道。 “不,不是帮我,是陪我到最高处。”苏含笑道。 百里青一转头,用无神的眼睛看着她的侧脸,惊讶中却闪过一丝微笑。 陪伴啊…… “怎么了?”苏含笑道。 “不,只是……很高兴。”百里青说着,已经自然地转过头,一面用手紧了紧斗篷的领口处。 “是吗?”苏含笑也轻笑起来,“那就好。” 夜色下,风似乎更大了,吹动得数目呜呜作响。 “我送你回去。”苏含笑道。 “那就有劳殿下。”百里青浅浅一笑,将自己的左手交给她。 明知他不是普通的瞎子,不会绊倒,但苏含笑依然握住了他的手,并肩而行。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章 阴谋浮现【二更】 第二天清晨,苏含笑醒来的时候,果然停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怀里的人还沉睡未醒,沈茹配得药里本来就有安眠的成分,可以让梅若水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 小心翼翼地抽回了被当做枕头的手臂,她习惯地下床,披衣,准备早朝。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原本不到中午不肯起床的夜猫也被逼得天不亮就会自动醒转。 苏含笑自嘲地笑了笑,梳洗完毕,换上朝服,来到外间。 七弦轻手轻脚地放下早餐,又退了出去。 苏含笑迅速解决掉食物,开门出去。 “殿下。”七弦立刻迎上来,抖开防雨的斗篷披在她肩上,又大开伞。 “回头别忘了去太医院取药。”苏含笑提醒了一句。 沈茹送来的药已经用完了,梅若水的事,她从来不会有半点轻忽。 “殿下放心。”七弦微微一笑。 东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女殿下有多宠爱梅侧君?甚至,明明有属于侧君的冷香阁,却从来没有人住过,只要在宫里,梅侧君一定是住在太女的寝殿的。 冬季,又因为下雨的关系,这个时候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灰蒙蒙的一片。 地上积水不少,可见昨夜雨势之猛,但这个时候倒已经弱了不少,只是随着风一起扑到脸上,冰冷潮湿的感觉并不舒服。 最近的早朝并无大事,南楚使节、明月关军队换防、太女大婚,一件件早已商量妥当,提上了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太女和宁王也相安无事,连女皇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苏含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望着满朝文武各异的神色,不由得冷冷一笑。 “黄姐留步。”刚走出凤翔殿,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皇妹有事?”苏含笑虽然很想当做没听到,赶紧走人,但身边同行的几个官员都已经请安,自觉退开了,她也只能停下来打招呼。 “含香也快回来了。”苏含幽噙着笑容,淡淡地道,“我们三姐妹也许久不见了,不如等含香回来,好好聚聚如何?” 聚聚?苏含笑只在肚子里咒骂不已,有什么好聚的,分明就是笑里藏刀,恨不得别人立刻去死——也包括自己在内,都是这么想的。不过,表面上她 却只能做出欢喜的神态,含笑道:“自然是好的,不过,冬天可没有什么猎物了。” “这回不打猎。”苏含幽一挑眉,假装没听见她的讽刺,笑眯眯地道,“再过十天,宁王府后的腊梅就要开花了,到时候一边赏梅,一边煮酒,岂不是好?” “那就由皇妹安排吧。”苏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黄姐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苏含幽说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苏含笑盯了一眼她的背影,冷冷一笑,也会转东宫。 一路跟着的七弦只管打着伞,一言不发。 苏含笑微微皱着眉,现在也想不通苏含幽能有什么阴谋,只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无法拒绝邀约,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回到东宫,小雨基本上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还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深深地一个呼吸,却一直凉到肺里。 “怎么在这儿?”看到笔直站在寝宫门口的身影,苏含笑惊讶地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要说梅若水和百里青在这里等着也就罢了,可是……那是从来没有自己走出过洗竹园的秦月? 秦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是转身就走。 苏含笑一愣,随即就笑了出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拉,就把人带进了怀里,低笑道:“怎么,想我了?” “谁想你!”秦月用力挣扎着,却半天没挣脱她的怀抱,只得气呼呼地别过头去不看她。 “七弦,一会儿将午饭送到洗竹园。”苏含笑吩咐了一句,搂着秦月就走。 “放手!”秦月怒道。 “真是口不对心。”苏含笑却笑得开心。 东宫的侍从看到这一幕,赶紧低下头让开路。 直到进了洗竹园,关好房门,秦月突然脸色一肃,轻轻一震,便用巧劲将抱着自己不放的女人震开,随后一个转身,已经拉出一段距离。 “真是无情。”苏含笑摇摇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 “迟早有一天我杀了你。”秦月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算了算了,等你想杀的时候再说。”苏含笑不在意地挥挥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脸色倒是正经了不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她当然明白,现在的东宫远远算不上铁板一块,虽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掩饰,但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昨晚出宫时,见到了些东西,也许你会有兴趣。”秦月坐在窗台上,淡淡地道。 “哦?”苏含笑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虽然他说的是“也许”,但是以秦月的性子,会等着她下朝来堵人,定时非常严重的事了。 “昨天晚上正准备回宫时,路过宁王府,却发现了同行。”秦月道。 “哪边的?”苏含笑道。 “似乎是哪里的使者来讨论什么的,我远远地跟踪,看她与宁王进了书房,不过外面的守卫太森严,未免打草惊蛇,我不敢靠得太近,只听到了山越、南楚、迎亲什么的。”秦月道。 苏含笑闻言,不禁脸色一沉。 破碎的几个名词,但是组合在一起,再参考这些日子京城的动向,很明显是有什么阴谋隐藏在水下。 “那人的轻功,很特别。”秦月想了想才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又道,“不像是有什么路子,似乎是在悬崖峭壁上磨练出来的感觉。” 山越族人?苏含笑立即想到了昨晚从书上看到的,山越聚居地的地理环境。 那样的山区的话,的确有可能锻炼出那样的轻功,但是今天玄冥宫的回报是,那一对山越族姐弟在客栈中从未外出。 爽朗的少女,内向的少年,并不像是又能避过玄冥宫暗探的能力,那么,是京中另有其他山越族人吗?可看起来又不像一伙,事情有点儿奇怪呢。 “怎么了?”秦月问了一句。 “刚刚宁王殿下邀请我十天后赏梅煮酒呢。”苏含笑道。 “只有你?”秦月确认道。 “当然不,还有穆王也在邀请之列。”苏含笑道。 “你怀疑有阴谋?”秦月一皱眉。 “没有才奇怪。”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道,“南楚的使节,王子的婚事,加上突然到来的山越人,总觉得让人很不爽啊。” “那个女人,不是简单货色。”秦月接了一句。 “说起来,我倒是有事问你。”苏含笑顺势过了话题。 “嗯?”秦月并不见意外的神色。 “当初,水柔贪污明月关的军饷,为的是宁王,没错吧?”苏含笑直接道。 “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秦月面无表情地道。 “只是再确认一下而已。”苏含笑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用这一点威胁水柔?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贪污,只要宁王抵死不认,水柔也不过就是个死罪罢了,可是通敌……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她竟然受你的威胁?风险和收益不成比例。” “答对了。”秦月冰冷的脸上却勾起了意思笑意。 “果然……”苏含笑叹了口气。 她早就猜想,水柔的行动是不是苏含幽默许的,只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才一直没有问出口,到了现在才算大致想明白。 “如果没有你,我倒是挺欣赏那个女人。”秦月赞赏地道,“狠辣,果决,颇具领袖之风,而且用计精巧,层层布局,足见心思缜密。 “我从来没有小看过她。”苏含笑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私通异族,清除凤凰山小道的哨卡,打破明月关,并不是想要引狼入室,她知道的,草原民族不可能有安定下来的心思,只劫掠一番便会退出关外,不足为虑。可是,一旦敌军突然出现在凤凰山口,直逼京城,附近州郡的军队自然会立即起兵救驾——知道哪个是宁王的人吗?” “我和苏含幽,只有一封信件的来往,哪个是她安插的心腹,我怎么会知道?”秦月冰冷地笑了笑。 “你一直没有说这个,也算是考验?”苏含笑道。 “你说呢?”秦月挑衅地看着她。 “算了。”苏含笑与他对望了一会儿,忽的一笑,“下午我要去刑部转转,你和我一起。” “我?”秦月倒是怔了怔。 “你跟我们的水大将军,就没有话要说?”苏含笑道。 “……”秦月无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利用我的债,没那么容易算完。” “前几天我不是才刚刚让你利用过?”苏含笑一脸的无辜。 想起那个朔月之夜,秦月突然没有来地心跳快了一拍,不自觉地将头扭了过去。 “怎么,想我了?”苏含笑笑弯了眼,和刚才在寝宫门口一模一样地一句话。 秦月呆了呆,思绪却莫名地恍惚了一下。 没听到咒骂声,苏含笑却怔住,转头去看他。 由于背光的关系,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然后,那周围的气息,却似是罕见的柔和……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一章 恶霸 怀着异样的心思,这一顿午饭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默。 苏含笑先回寖殿看望梅若水,见他确实乖乖地把药和午饭都吃了才安心,随即又换了准备出宫的便装,来到旁边百里青的住处,向他要了小白貂过来,塞进衣兜里。 “恐怕不行,如果有剑阁的人在,不会认不出圣使白玉的毒。”百里青提想道。 “我本来也没期待这个,带着预防万一罢了。”苏含笑淡淡地道,“毕竟水柔现在还没有定罪,陛下对这事也很重视,要是无缘无故的人死了,一个不好就会把自己牵涉其中。” “殿下明白就好。”百里青微微一笑。 “我先出去了,最近你注意一下进京的外地人,尤其是从南部来的,习惯异于常人的。”苏含笑举步出门,却在门口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百里青点了点头。 山越族么?看来以前是太忽略这些人了,毕竟是个百年都没有出世过的民族,不过以后大概要多花些心思。 苏含笑走出门,看看天空,只见早上还厚厚的阴云竟然已经散开,隐约露出一丝阳光来。 “走吧。”换过了衣衫的秦月在七弦的带领下走过来。 为了避人耳目,他没有带上长剑,身上穿的也不是平日的劲装,而是一色纯白镶着银边的长衫,锦缎的质地,华贵而紧密不透风,是冬装的上选。 不过秦月显然不喜欢这样影响行动又不方便的衣服,冷着一张脸,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怒气。 “很漂亮!”苏含笑毫不客气的赞赏。 “还不走!”秦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太不给太女面子,只能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苏含笑笑眯眯地搂上他的腰,在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随后又缓缓放松之后,手上微微用力安抚了一下,带着他往外走。 其实她很佩服秦月,明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讨厌虚以委蛇之类,但却一直吧自己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不过分顺从,但反抗的尺寸又明确在帝后允许的范围之内,总是恰到好处。 因为没有梅若水随性,苏含笑便带上了两个侍卫,顺着熟悉的路除了皇宫。 也许是因为早上下过大雨的关系,街上比平时冷清了不少,显得有些萧条。 秦月跟在苏含笑身边,默默无语,虽然见到她走的不是去刑部的路,但是也没多问什么。 “难得跟我出来一次,别老是板着个脸,很无趣。”苏含笑伸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大声道。 “太女殿下若是不满意,大可去找别人。”秦月冷冷地道。 “本殿下还就看上你了!”苏含笑一扬眉,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后的两个侍卫自以为很有眼色的落后了一些,以免打搅了主子的“好事”,不觉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刑部是要去的,不过之前想带你逛逛也不是完全只为了掩人耳目,至少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无聊。”秦月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喂,你也未免太伤我心了。”苏含笑夸张地叹了口气。 “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心。”秦月道。 苏含笑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出声。 秦月懒得理会她,目光一转,扫过街道,忽的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发现什么了?”苏含笑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 很典型的一幕街头恶霸调戏良家男子的戏目,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日里和韩书墨在青衣馆遇到的那位刘大小姐。 不过巧的是,这位街头恶霸一样是熟人,正是自从抢了百里青回来后就许久未见的容颜,只是一别一个月多,似乎容大小姐又丰满了。 而被调戏的,那位低着头使劲道歉,就快哭出来的漂亮少年却也有几分面熟。 苏含笑摸着下巴想了想,猛然记起,这可不正是那对从南楚来的姐弟中的内向弟弟么? “怎么,你认识?”秦月道。 “那头猪是穆王的表妹,与我有些过节,至于那个少年……”苏含笑笑眯眯地道,“我很有兴趣啊。” “容家的人吗?户部呢。”秦月皱了皱眉,却把她后面半句话自动忽略了。 “不是跟你开玩笑。”苏含笑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则孩子是山越人,应该还有个挺厉害的姐姐。” “就是他?”秦月惊讶地一挑眉,半响才道,“看不出来。” 苏含笑一耸肩,也赞同他的观点。那个豪爽的少女不在,单看这个羞涩的小男孩,怎么看都像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是来自山里呢? 说话间,那边的形势已经发展到开始拉拉扯扯。 “要管?”秦月了然道。 “得来不费工夫啊。”苏含笑说着,已经大步走上前,用力在容后肩上一拍,”容大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哎呀!”容颜被她这看似轻飘飘浑不受力,实际上暗藏了七分暗劲的一掌拍得筋骨剧痛,差点儿一头撞到墙上,幸好边上的侍卫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没当众出丑。 “什么人敢管闲事,不想活了吧?”一个侍卫一瞪眼,大喝了一句,却在看到秦月的时候,语声戛然而止,大张的嘴里流出口水来。 秦月一皱眉,微微退了一步,让自己躲进苏含笑身后的阴影里。 “什么人……太女殿下?”容颜稳住身形,一个转身,正要喝骂,但一眼看到苏含笑,赶紧吧后面半截话吞了回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哟。”苏含笑打了个招呼。 “殿下也这么好兴致来逛街?”容颜僵硬着脸,忽然感觉到全身又痛了起来。她可没忘记,上次和这为殿下抢人,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 “随便看看。”苏含笑一边说,一边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那少年。 “殿下喜欢的话……”容颜陪着笑,一面小心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是个不错的猎物,但也算不上极品,不过就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想换换清粥小菜罢了,根本犯不着为了这个得罪太女,尤其现在作为靠山的穆王不在京城,要是太女又想找借口拿她开刀,那真是死了也无处伸冤去! “容大小姐果然还是没半点长进呐。”苏含笑大摇其头,哀叹道,“这种事,本殿下早就玩腻了。” “哈哈,就是尝个新鲜而已。”容颜跟着干笑了两声,随口附和。 “不过嘛……”苏含笑忽然一把捏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眼光还是不错。” “放开我!”少年红了眼,勉强吐出一句话,泫然欲泣的表情很是惹人怜爱。 只可惜在场的两个女人,虽然目的不同,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不会是怜香惜玉的好人。 少年惶急地看着四周,在看到秦月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 秦月一声冷嗤,扭过头去。那样的眼神……求救?真是可笑。他从十二岁起,所有的生活就在追杀中度过,这样菟丝花一样的柔弱少年,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他出温室,否则,外界的冰冷与残酷,也只能由他自己慢慢品尝。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的救世主,不然怎么就没给他碰上一个? 上年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终于,睫毛一动,两行清泪滑过如玉的脸庞。 “放开他!”就在这时,边上传来一声大吼,随即是有人扑过来。 苏含笑动也没动一下,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两个侍卫和容府的家丁一起扑过去。 “姐姐!”少年惊喜地喊了一句。 “姐弟情深啊。”苏含笑撇撇嘴。就算以她的眼光也能看出,那个少女绝对没有内力,甚至没有正统地学过武功,那么……只是巧合?毕竟,这样的性格和能力,实在不适合被委以什么秘密任务的。 “滚!”被侍卫拉住的少女猛地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挣,竟然一下子将制着她的四个人都甩了出去。 “咦?”苏含笑见状不禁有些惊讶地一挑眉,修正一部分看法,不会武功,但是……一身的蛮力! “混蛋!”少女很快地冲到了苏含笑面前,一拳头打过来。 “啊!”惨叫的是容颜,眼看侍卫大意之下被甩开,救援不及,归根到底是自己惹出的麻烦,要是太女被殴打了,这个……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掏掏耳朵,手上一扯,将那少年朝着少女的拳头推过去。 “姐姐!”少年收不住脚,惊叫之下,闭上了眼睛。 少女也吓了一跳,赶紧收住拳头,一把抱住弟弟,退后了几步,警戒地看着面前的两拨人。 “姐姐!”少年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在他纯粹的心里,姐姐就是最强大的。 “你们大雍还有没有王法?”少女怒道。 王法?苏含笑忍不住想笑,为什么每个被欺负了的都只会说这句,却不问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只能被欺负呢。虽然很想说一句:本殿下就是王法,不过想想还是不想把自己刚刚挽救回来的名声再打回原形,只轻描淡写地道:“别太自作多情了,这姿色,也就‘算不错’而已。” “什么?”少女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禁怒发冲冠。 苏含笑冷笑了一声,却将秦月拉了过来,一把抱在怀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包括刚刚一直没有留意别人的容颜…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二章 纠结的秦月 好美的人…… 秦月一转头,狠狠地瞪着苏含笑,因为近在咫尺的关系,几乎能看到黑水晶镜片之下隐隐泛起的血色。 “乖~”苏含笑却毫无所觉地拍拍他的后背,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相依相偎的亲密模样。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将弟弟护在身后,少女紧张地盯着周围的侍卫。 “不想怎么样,只是……”苏含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然道,“你不是大雍人吧?” “那又怎么样?”少女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紧张。 “北方边境的战争才刚刚结束,你……很可疑呢。”苏含笑慢条斯理地道。 “我们姐弟是从南楚来的,有正式的通关文凭,都可以查证,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少女怒道。 “那种东西,随便弄几张就有了。”苏含笑挥了挥手,忽然道,“啊,对了,说起来昨天我也见到了一个和你们差不多打扮的人呢,同伴?” “你说什么?什么同伴?”少女一惊,直觉地忽略了她面?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0部分阅读 面前的话,只听到了后面半句。 “嗯……是个什么样的人来着?”苏含笑故意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半天却一低头,问道,“月,你看清楚了吗?” “女人,脸上有刀疤。”秦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略。 “我们不认识那样的人!”少女答得飞快。 苏含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果然呢,经验太浅,经不起欺诈啊。秦月是跟踪了那疑似山越族的人不错,但是人家是去夜探的,自然是穿着夜行衣的,什么打扮相似,纯粹信口胡扯! “姐姐……”少年轻轻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袖。 “小唯你放心,有姐姐在,不会让这些混蛋欺负你的!”少女虽然紧张,但语气里没有一丝动摇。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能力还要逞英雄的人了,这种人一定是死得最快的,可惜……现在留着还有用处。 “大胆的刁民,竟然对太女殿下出言不逊!”容颜厉声喝道。 “太女殿下?”少女顿时呆滞,目光茫然地看着苏含笑。 “罢了罢了,山野小民而已,犯不着生气。”苏含笑一摆手,揽了秦月继续上路,一边道,“容大小姐,看在本殿下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算了,免得外人说我们大雍贵族仗势欺人了。” “……是。”容颜答应了一声,却是一头黑线。 仗势欺人……亏你说得出口,谁不知道,要说仗势欺人,大雍她苏含笑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最多再有个穆王勉强够得上并列第二。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少女却明显愣住了,就这样……完了? 原本以为要一路打出京城呢,想不到那个太女,还挺好说话的嘛? “算你们走运!”苏含笑一走,容颜立即冷下了脸,又看看那对姐弟,虽然很想灭了他们出气,但想起苏含笑的话,终于还是烦躁地一挥手,“快滚!” 上一次的遭遇实在留给了她太深刻的教训,至少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明目张胆地和太女对着干比较好。 少女终于确定了她没有什么诡计,拉着弟弟慢慢倒退,一边谨慎地盯着周围容府的家丁,直到完全退出包围圈,对方也没有任何行动,这才转身疾奔。 “大小姐,就这么放了?”一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对着面色不愉的主人建议道,“要不要人跟着他们?到僻静处再下手的话,太女殿下不会知道……” “算了!”容颜不耐烦地打断,扭头就走,“没心情了!不过是个男人,又不是什么极品,没必要。” “是是。”那家丁赶紧赔笑着附和,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女殿下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嗯。”容颜闻言,不禁想起了刚才那个男子的身影。 清冷似雪,皎若月华。 与他一比,身边的其他男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再想起青衣馆的百里青,她就更郁闷了,为什么苏含笑身边就总是能有如此绝色?难道就因为她是太女么? “大小姐?”见她的脸色千变万化,忽青忽白,那家丁忍不住叫了一声。 “今天没兴致了,回府!”容颜丢下一句话就走。 “唉,大小姐等等我们!”一群家丁立刻“哗啦”一下跟了上去。 另一边—— “果然,是认识的。”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啊,不过看来不是一路人。”秦月淡淡地点了点头。 见他们挨着头状似亲密地窃窃私语着,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又拉开了几步距离。 说起来苏含笑会带着她们两个,就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是,她出门几次带的就是这两人,尤其在青衣馆抢回百里青那次让她记忆深刻,虽然没本事,但擦眼观色的拍马屁功夫着实一流,在某些方面是很好使用的。就像现在,她和秦月可以大大方方讨论一些话题,那两个自认眼色一流的白痴会自行回避,还不会引起别人丝毫怀疑。 “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苏含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就累了?”秦月挑衅似的道。 “习惯,不代表我就喜欢麻烦。”苏含笑咬牙切齿地道。 “说实话,你很厉害,但是我不觉得以你的性子,会喜欢把自己绑在那张高高在上地椅子上,没半点自由。”秦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没有退路。”苏含笑同样隔了许久才开口,“我是太女,就算我不争,也会有别人逼着我去争,否则就只有死路。其他任何人登上帝位都不会让我活着,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何况我虽然讨厌被束缚,却更讨厌主动权不掌握自己手里,与其被人逼着去争去抢,还不如我自己主动出击,还更轻松一点。” “像是你会说的话。”秦月轻轻一笑。 “你等等。”苏含笑说着,突然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 “嗯?”秦月呆了呆,一转头,却见那人的身影没入了街边的一家铺子。 周围的路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不时有人投给他一个眼光,然而,所有的声音却似乎很遥远,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真是糟糕…… 秦月狠狠地一咬舌尖,让腥咸的血的滋味弥漫在口腔中,拉回自己的意识。 竟然会有被抛弃的错觉,明明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他的身边,不需要另一个位置! 很快的,苏含笑就走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纸盒。 “走吧。”秦月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 “你怎么了?”苏含笑看着他微微皱眉。唇边隐隐有血迹,似乎是咬破的,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没有,动作快点,不然就要天黑了!”秦月扭过 头去,却加快了脚步。 “哈?”苏含笑太透看看才过正午的太阳,一头雾水。 秦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恼什么,或者说是心烦什么,闷头走了几步,鼻端却传来一阵清香。 “那,京城有名的点心,白糖糕。”苏含笑将打开的盒子送过去。 “给我?”秦月呆了呆,有些回不过神来。 “看你中午都没吃什么。”苏含笑答道。 “我不饿。”秦月没有伸手去接。 “我还不想被人说虐待员工。”苏含笑暗自腹诽,干脆拿起一块洁白的糕点,真接住他嘴里塞。 “你!我吃就是了!”秦月立即夺下点心盒,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后面跟着两条尾巴,他何必苦苦演戏配合?这女人倒是得寸进尺,丝毫不客气啊! “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苏含笑摇头不已。 “不用你多事。”秦月的声音一冷。 咬了一口糕点,浓郁的味道在口中花开,很甜!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不喜欢?”苏含笑道。 “不会。”秦月一摇头,将剩下的半块也送进嘴里,嚼了两下,迅速吞入腹中。 他的确不喜欢这么甜的口味,但逃亡途中,连树皮草根蛇蚁都可以生吃,只要是吃不死人的,口味这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那就好。”苏含笑笑眯眯地道,“若水总是喜欢这家店的白糖糕,明明挺冷傲的人,看不出来怎么会这么喜欢甜食的。” 秦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垂落在手里的糕点上,忽然就觉得,嘴里的味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甜。 反正,都是可以忍受的吧! “要吃完哦,这少糖分用来补充体力不错。苏含笑道。 “你自己试试!”秦月随手又抓了一块糕点,把剩下的连盒子一起塞回苏含笑手里。 “喂!”苏含笑撇嘴。 好心没好报。 “到刑部了,太女殿下这样子进去可不妥。”秦月冷笑道。 “不妥个鬼!”苏含笑看看手里的点心盒,终于还是一场手,往后一丢,让两个侍卫接个正着,随即道,“本殿下赏的!”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三章 风雨前奏【二更】 “太女殿下!”赵谨红惴惴不安地迎了出来。 上一次的太女遇刺案件她可是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来,虽然在女皇的干涉下,大家心照不宣地用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堵住所有人的嘴,但再见到这位太女殿下,她还是忍不住心虚。 “水柔将军还好么?”苏含笑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目前将人暂时收押在牢中,等候陛下处置。”赵谨红跟在后面,恭敬地答道。 “带本殿下去看看。”苏含笑道。 “是,殿下这边请。”赵谨红不敢反对,虽然是很重要的犯人,但本来就是太女带回来的,要做什么早就做完了,不用等到这时候,何况女皇也没有明确下旨不准探监。 打开沉重的大门,顺着楼梯往下走,刑部的大牢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的条件的,阴暗潮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锈的味道。 “就是这里了。”赵谨红停在一间单人牢房门口。 “行了,钥匙拿来,你们出去,本殿下要和水将军叙叙旧。”苏含笑道。 “是。”赵谨红立即奉上钥匙,带人退了出去。 还是一样的理由,太女要做什么早就做了,水柔想逃也早就逃了,在外面远比从刑部大牢越狱容易得多,所以,让他们见面也不会出问题,没必要为此惹太女不快,毕竟,那是将来的女皇。 “你们两个守在外面。”苏含笑对两个侍卫吩咐了一句,打开门锁,带着秦月走进去。 厚厚的铁门在身后隔断了视线和声音。 苏含笑好奇地大量着牢房。因为水柔是尚未定罪的,又是一关主将,当然不好直接像那些重犯一样对待,这单人牢房虽然不大,但桌椅床铺,应有的家具一应俱全,打扫得也干干净净,一身淡蓝儒衫的水柔正坐在等下翻书,脸上一片平静,只在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才略略抬起头来。 “哟,水将军,在这里过得可还好?”苏含笑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参见太女殿下。”水柔大大方方地起身行了一礼,目光又落在秦月身上,“秦军师也来了。” “我早就不是军师了。”秦月淡然道。 “说的也是。”水柔点点头道,“殿下,秦公子,请坐。” “看来水将军的生活还不错。”苏含笑在桌边坐下,瞄了一眼桌上的书,是一本游记。 “这也是陛下的恩典。”水柔答道。 “陛下的恩典啊……水将军的确应该记得。”苏含笑似笑非笑看着她。 “请用茶。”水柔翻开茶盘中倒扣的茶杯,倒了两杯茶推过去。 “多谢。”苏含笑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秦月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茶杯,不言不动。 “秦公子是不是太小心了?”水柔无奈地一笑道,“我现在身在牢中,不可能藏有毒药的。” “我只是习惯了。”秦月冷冰冰地道。 “不用管他。”苏含笑笑了笑,不经意地道,“本殿下今天过来,纯粹只是叙叙旧,别无他意。” 水柔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秦月却扭过头去,一脸的不屑。只是叙旧,别无他意?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怎么会做毫无意义的事,白痴才回信。 “看来我还真没什么信誉了啊。”苏含笑一耸肩,继续喝茶。 “不知道殿下想续什么旧呢?”水柔道。 “说起来,舒捷将军等人也快进京了,水将军想不想见见敌人呢?”苏含笑转过了话题。 “等到案件了结,自然可以见面,不用着急。”水柔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本殿下明日早朝,便请母皇尽快派人审理吧。”苏含笑道。 “如此最好不过。”水柔道。 秦月看着他们,却闭上了眼睛小憩。为什么要带他来呢?是给水柔施加压力,还是作为保镖……不可能,在明面上,他的武功是被封印的,就算有危险也不可能全力出手,还不如带着梅若水呢。那么,到底是…… “……他?当然是……战利品。”耳边突然听到带笑的声音,随即腰上又被人搂住了。 “战利品?”水柔有些惊讶地望望那个闭着眼的男子。 那样骄傲的人,竟然屈从于这样耻辱的身份?莫非是和明月关之战结束后,他的血色妖瞳莫名消失有关? “啊,很不错吧。”苏含笑笑得志得意满。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让身体尽量放松,以免一个忍不住会动手掐死这个女人。 “呃……”不是朋友,也还谈不上敌人,至少目前的气氛还没到那个程度,可是,这样微妙的问题也真的让人很难回答。何况,秦月的武功她也很清楚,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力?那时在明月关,秦月可是主动站在太女一边的。 “开个玩笑罢了,水将军,认真你就输了哦。”苏含笑笑着摇摇手指,制止了她的话。 水柔不禁一声暗叹,当初看她打仗的风格就是天马行空完全没有一丝痕迹可循,如今却是更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水将军和蓝元帅的交情不错吧?”苏含笑问道。 “啊。”水柔的眼神微微一暖,“殿下和沉烟定了婚约了吧,恭喜。” 苏含笑也想起赶赴明月的路上,蓝沉烟曾经对她说起过的,水柔因为身世的关系被朝廷排斥,是蓝赛英力主,才能问问握着明月关的军权的。 有了这个缓冲,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接下去,苏含笑也没再说什么敏感的话题,似乎真的只是来“叙旧”这么简单,说说明月关外的风土人情,丝毫不涉及目前的形势。 “哐啷~”突然间,牢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了,赵谨红的声音传进来,“太女殿下,快要到晚膳时间了,是否……” “啊,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啊。”苏含笑这才恍然大悟,站起身来道,“那么,水将军,我们这就告辞了。” “不送。”水柔点了点头。 虽然依旧没有卸下防备,但对于苏含笑今天来的目的,她还是没有半点儿头绪。 叙旧?她也不是白痴。 重新锁上牢门,将钥匙丢还给赵谨红,苏含笑拒绝了护送,搂着秦月,带着两个侍卫,施施然地出了刑部。 果然,到了外面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沉,他们竟然就在牢里呆了几乎一个下午。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秦月轻叹道。 “不是你笨,是本殿下英明绝世。”苏含笑道。 “你!”秦月气结。 “喂喂,这就生气?真经不起逗。”苏含笑一耸肩,不等他说话,有接下去道,“算了,剩下的还有一点布局,晚上就完成了,到时候再说。” 布局?秦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陷入了沉思。 若说是布局,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 “月,你想不到我的计划,不是我比你聪明,只是思维方式不同。”苏含笑静静地道,“明月关之战,若非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加上我是从中加入,你早就败了。” “不用你再提醒我一次!”秦月怒道。 “只是举例罢了。”苏含笑轻轻一笑,安抚似的,放在他后腰的手拍了拍,又道,“就像你永远不会想到用投石机扔垃圾一样,我们的思考方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你想说,这是我输给你的原因?”秦月一挑眉。 “不是。”出乎他的意料,苏含笑却摇了摇头,“只是……出其不意罢了,再来一次,我未必依然能赢你。” “算了,我已经不想争论这些,输了就是输了,我秦月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秦月打断道。 “回去就知道了。”苏含笑说着,松开手,加快了脚步,留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嗯?”秦月一愣,才发现这里就是刚才被抛下的同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么?唇边隐隐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已经快到了关店的时间,这回苏含笑回来得很快,果然手里抱着两个纸盒。 “给他带的?”秦月了然道。 “嗯,大概这阵子被我灌药灌多了吧,甜食癖越来越严重。”苏含笑笑吟吟地道,“要是知道我出宫没带回他喜欢的甜点,又要跟我闹别扭不肯吃药了……真不知道这东西和御厨房做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你很喜欢他。”秦月道。 “……啊。”苏含笑抬头看着远天赤色的火烧云,良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秦月微微别过头,看向两一个方向,目光中微微带了一丝迷惘。 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他不懂,以前,也从来不认为需要懂,可是,在看到这个女人唇边的微笑时,却似乎有一种冲动,想弄明白…… “怎么了?”苏含笑有些奇怪地看着身边异常沉静的人。 “没什么。”秦月严重闪了闪,已恢复了常态,自若地道,“听你的意思,今晚会有什么动作吧?” “啊,记得……”苏含笑勾起嘴角,淡淡地道,“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秦月若有所悟地点头。 “昨天的那场雨,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哦。”苏含笑自语道。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四章 中毒 “回来了?”梅若水放下手里的空碗,站起身来。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虽然并不难闻。 “每次都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苏含笑笑眯眯地走进屋,将手里的纸盒打开,拈起一块白糖糕塞进他嘴里。 梅若水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咽下嘴里的甜点,自己又拿了一块。? 苏含笑叹了口气,虽然她同样不挑剔食物的口味,但这绵白的点心,浓郁的甜香,真是……看着就觉得牙疼啊。 “今天有什么收获?”梅若水连吞了三块点心压下嘴里的苦涩味道才开口道。 “今天?不过就是找老朋友叙叙旧而已。”苏含笑道。 梅若水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意思是,信你才怪。 苏含笑摸摸自己的鼻子,不禁苦笑。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她看上去真有那么阴险狡诈,至于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藏着用意吗? “如果你没有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事报告。”梅若水道。 “哦?”苏含笑闻言,忽然觉得身上一冷,似乎有被盯上的感觉。 “你让我派人监视的那对姐弟……”梅若水缓缓地开口道。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终于知道他的怨气从何而来了。既然是玄冥宫的人在街上,那么,她和容颜“欺负”了人家自然也会被报告到梅若水这里。 “哼!”梅若水又赠送了一个白眼,终于跳过了这段,直接道,“和你们分开后,她们径直就冲向京城的各个酒楼客栈,打听一个二十上下,脸上有十字刀疤的女子,非常着急的样子。” “是吗?”苏含笑一挑眉,果然是有关系的! “要阻止吗?”梅若水问道。 “不用。”苏含笑摇头道,“非但不要阻止,而且……尽量给她们提供方便,如果找到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女人的下落,不着痕迹地把消息透露给她们。” “那个刀疤女子,就是你说的,被秦月跟踪到宁王府,有可能是山越族人的家伙?”梅若水若有所思道。 “不错。”苏含笑道。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梅若水点点头。 “那个姐姐,真的是有勇无谋,冲动得要命,这种人,惹上了虽然头疼,但却格外好利用。”苏含笑冷笑道,“何况,让他们见了面,有些东西才会露出端倪,对京城的掌控不要放松。” “放心吧。”梅若水淡然道,“玄冥宫在京城经营多年,再加上最近御林军分成两部,安插人手格外容易,监视几个外族人,绝不会出纰漏。” “若水做的事我自然放心。”苏含笑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勾过他的下巴,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淡色的唇上还残留着白糖糕的糖屑,尝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味。 如果是这样吃那些甜得腻死人的白糖糕,味道还真是不错……她有些无良地想着。 “你这人,说正事的时候也这样!”梅若水回过神来,一把拍开她的手,脸上微微一红。 “两不误嘛。”苏含笑耸耸肩,不在意地伸手揽过他,顺便又拿了一块白糖糕喂他。 梅若水被她拉扯得坐在她腿上,一脸的无奈,但也只能随她去了,再说,既然有人愿意喂,干嘛不享受? 一边咬着嘴边的糕点,用力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在咬某人的肉一样,梅若水也只能暗叹,自己真是跟这个无耻的女人在一起太久了,近墨者黑,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幸好是在房里,不会有别人看到。 “想什么呢?”苏含笑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道,“你这个模样,只有我能看。” “你才在说什么呢,无耻!”梅若水顺势给了她一手肘,脱出了她的怀抱。 “好了,继续说正事。”苏含笑咳嗽了两声,脸色也恢复了正经。 梅若水只能扶额叹息,惹上她,爱上她,真是上辈子的孽缘!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苏含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 “殿下,沈太医来了。”七弦恭敬地答到,“梅侧君的病情需要复诊。” “进来吧。”苏含笑顿了顿,缓和了口气。虽然不高兴被打断了谈话,但是沈茹的话,到底是梅若水的身体重要多了。 门一开,七弦带着沈茹走进来。 “参见殿下。”沈茹道。 “沈太医不必客气。”苏含笑起身让开了位置,“有劳了。” “梅侧君,请坐下。”沈茹上前道。 看着她开始诊脉,苏含笑又望望侍立在一边的七弦,使了个颜色,让他跟着一起来到外面。 “殿下有什么吩咐?”七弦问道。 “昨天夜里,可有抓到什么小老鼠?”苏含笑道。 “这……”七弦低下了头,有些惭愧地道,“虽然没有加派人手,但守卫的侍卫都提高了警惕,可依然到天亮也没有发现什么。” “是吗?”苏含笑轻轻地冷笑了一声,道,“今晚本殿下要歇在碧云轩,通知韩侧君一声。” “是。”七弦闻言,也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招手唤过一个侍从,让他去碧云轩传达太女的意思。 苏含笑径直返回屋内,边走边沉思着。 没有发现,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来了却避过了所有的守卫? 在冷宫中长大的七皇子么…… “殿下。”沈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梅侧君的病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臣会调整一下药方,重新配药,再吃上几服固本培元既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最近半月之内,还是请尽量不要调动真气,以免病情反复。” “多谢沈太医,我记下了。”梅若水道。 “明日臣会送药来。”沈茹站起身。 “有劳太医。”苏含笑点点头。 “咦?”沈茹刚想走人,但一眼看到苏含笑的脸,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沈太医,怎么了吗?”苏含笑一怔道。 “请殿下允许臣请脉。”沈茹沉声道。 “啊?本殿下觉得很好啊。”苏含笑莫名其妙道。 “这个,臣需要把脉之后才能做出判断。”沈茹强硬地道。 “也罢。”苏含笑有些无奈地坐下来,把手一伸。 沈茹伸指搭上她的脉门,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严重。 “沈太医,殿下是……身体不适吗?”梅若水不安地道。 沈茹没有回答,许久,才缓缓移开手指,吐出一口气。 “沈太医,如何?”苏含笑问道。 “殿下,恕臣直言。”沈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呃……”苏含笑倒是被她的态度弄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太医请说,难道本殿下的身体,是得了什么很严重点的病吗?” “不是病,是毒。”沈茹道。 “什么?”梅若水立即脸色变色,“唰”的一下站起来,身上杀气森然。 “若水,别冲动。”苏含笑赶紧按住他,又回头疑惑地道,“沈太医应该没有误诊的道理,可是……中毒?” “不会有错。”沈茹肯定地道,“是一种延迟性发作的毒,看各人体质不同,发作期间在中毒后的三到七天之内,按殿下的情况,应该是今天以内中的毒。” “今天?”梅若水立即沉下了脸。 “殿下今日可是出宫了?”沈茹说着,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白糖糕。 “不错。”苏含笑坦然地点头。 “这种毒一般是通过入口的。”沈茹道,“宫内的食物经过层层把关,要下毒并不容易,今日殿下在宫外可有吃喝什么东西?” “就是几块白糖糕而已。”苏含笑指指桌上的纸盒,不在意地道,“因为那家店生意太好,所以这种东西是放在柜上,付钱后我自己取的,就算老板也不能确定我会拿哪一盒,不可能事先下毒,除非她想拖着无数人一起陪我死——而且说到底,我回去买白糖糕也只是偶然。” “只有这个?”沈茹确认道。 “嗯……”苏含笑想了想才道,“在刑部大牢里,和水柔将军喝了一杯茶,其他就没有了。” “说起来,这种毒的确和茶水的相性最好,茶叶的香河味可以完美地掩盖毒药本身的味道。”沈茹自语道。 “这不可能。”苏含笑摇头道,“进刑部大牢之前的搜身很彻底,若是能让人将毒药带在身边,赵谨红就真该引咎退位了。” “沈太医,现在重要的是,殿下的毒是否可解?”梅若水着急道。 “无妨,臣立刻调配解药,不过要是今天臣没有来,拖到发作时就危险了。”沈茹道。 梅若水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件事,臣必须立刻上奏陛下彻查。”沈茹正色道。 “这是自然的。”苏含笑脸色一片阴沉。 “这盒糕点……”沈茹拿起剩下的白糖糕道,“预防万一,臣还是带回去再检查一下为好。” “有劳了。”苏含笑点头道,“如果白糖糕有问题,若水和秦月,以及今天跟着出去的两个侍卫也是吃了的。” “臣先配好解药,然后再来替刚刚殿下说到的人一一诊治。”沈茹沉声道。 梅若水看看她,又看看苏含笑,默默无语。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五章 陷害 通过沈茹的诊治,确定了中毒的只有苏含笑一人,那么毒的来源就着实耐人寻味了。 “真是岂有此理!”女皇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阵跳动,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 下首的侍从无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以免惹恼了盛怒中的帝王。 秦月和梅若水站在一边,同样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让存在感降到最低。 “启奏陛下。”沈茹上前道,“太女殿下所中之毒,发作之后便如普通的心痛,很难察觉异样,但既然提前发现了,解毒并不难,没有大碍的。” “这件事,必须彻查。”女皇冷冰冰地道,“沈太医可有线索?” “这……”沈茹迟疑了一下,将刚才和苏含笑的几个猜测又说了一遍,同时也附上了不解之处。 “这样……”女皇沉吟起来。 “母皇放心,儿臣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苏含笑道。 “一时大意?能大意到差点儿没命?”女皇瞪了她一眼,语气中是罕见的严厉,“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许再私下出宫。” “是。”苏含笑吐吐舌头,还是应下了。 反正最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至少也要等到穆王回京之后才能做打算,出不出宫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最近低调一点或许更好。 “还有……”女皇一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秦月,却良久没有说话。 “母皇?”苏含笑叫了一声。 “罢了,好好休养身体,别再让朕担心。”女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母皇放心。”苏含笑微微松了口气。要是真的迁怒秦月,倒是得不偿失了呢。 “沈太医,这几日,东宫这边你多看着。”女皇吩咐道。 “臣遵旨。”沈茹应道。 “起驾回宫。”女皇道。 “恭送陛下。”侍从们赶紧准备车驾仪仗。 好不容易哄走了忧虑愤怒的女皇,苏含笑这才松了口气。 对于女皇的宠爱,若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可是,既然身在帝王家,就注定不可能享受纯粹地亲情了。 服下沈茹调配的解药,苏含笑看看天色,经过这么一闹,已经很晚了。 不过,去碧云轩之前,还有一些事是必须要解决的,若是拖到明天,恐怕死得更惨…… 带着梅若水和百里青一起来到洗竹园,果然见到秦月一身的冷气,正坐在园中的石桌前,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外面很冷,到屋里去说。”苏含笑直接道。 秦月一言不发,起身走进房间。 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拉着梅若水坐下,百里青却打量了一下房间,找出茶具开始沏茶。 “我想,你是不是欠一个解释?”秦月咬牙切齿地道。 “嗯,毒是我自己下的。”苏含笑一耸肩,回答得很干脆。 “就知道……”梅若水一脸的无奈。 “嗯?”苏含笑好奇地一挑眉。 “我不觉得有谁能让你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无知无觉地中毒。”梅若水坦然道。 “喂……”苏含笑闻言,不禁一头的黑线。这到底算是夸她还是损她来着? “你的毒,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下在水柔的茶里的吧?”秦月道。 “不错。”苏含笑点头。“然后?” “你……”秦月气结,半晌才冷声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喝那杯茶?” “你的习惯如此,还是很好猜的。”苏含笑笑了笑,又道,“不过真喝了耶没什么,只不过某人的罪证更明显一点而已。” “殿下,沈太医说过,那个毒会根据各人体质的不同,发作时间也不同,若是……”百里青皱着眉,不赞同地道。 “无妨,我事先让他吃了半份解药,足够让毒法时间延迟到两天之后。”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解药?什么时候……”秦月怔了怔,随即立刻恍悟过来,“白糖糕?” “我塞给你的那块,把解药混了进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苏含笑看着他,笑吟吟地道。 秦月莫名地对那种视线有些不自在,“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屋中诡异地沉寂下来,直到百里青端来茶盘,给每人倒了一杯。 苏含笑捧着细致的白瓷杯暖手,凝视着杯中缓缓升起的白雾,许久没有说话。 “今晚,若是沈太医没有过来替我诊脉,你也打算找借口让她过来的吧?”梅若水忽然道。 “啊,在后宫里,想让一个太医来一次实在太容易了。”苏含笑笑了笑道,“只是这样会更自然 一些。” “真不知道你脑中到底算计了多少东西。”梅若水一声轻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苏含笑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殿下想陷害水柔?”百里青道。 “没有哦。”苏含笑摇摇手指,一脸的无辜,“你们看,我还很努力地在为她辩解,她不可能有下毒的机会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顿时一阵无语。 “殿下……”百里青一声叹息。 “最高明的栽赃陷害,不是直接告诉别人事实,而是不着痕迹地留下线索,让别人自己去发现‘事实’。”秦月冷笑道,“人,总是相信自己找到的所谓真相的。” “而且,我要说殿下的柔术用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吗?”百里青继续道,“正因为殿下没有任何指证,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水柔和下毒有关,所以女皇陛下也无法直接拿水柔问罪,但反过来说,水柔也只能咽下了这个哑巴亏,无法为自己做出任何辩驳。殿下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用这一件事把水柔如何,只是用各种各样的小事,一步步加深陛下对她的恶劣印象而已。” “啊,秦月的话,是不可能作为她通敌的证据的,那些信件,也并不是真的无可辩驳,说到底,我们尽管知道事实如此,却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苏含笑静静地道,“这件案子,是死是活,终究只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不过,殿下今天还是有些冒险了。”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 “时间不多,只能冒一次险。”苏含笑道,“幸好结果都在预料之中。” “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秦月忽然道。 苏含笑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知道这回事惹火他了,还是等他消气了再说吧。 “月,我还有事跟你说。”百里青却没有动。 “那我们先走了,闹了一晚上,早点儿休息。”苏含笑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拉着梅若水出去。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合上的房门后传来秦月微带恼怒的话音。 “走吧。”苏含笑道。 梅若水默默无语,跟在她身边。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却让人精神更清醒了些。 “想说什么?”苏含笑偏过头道。 “你……”梅若水忽然在洗竹园的庭院中站住了脚步,转身望着她。 “若水?”苏含笑呆了呆,疑惑地叫了一声。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良久,梅若水闭上了眼睛,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发出一声低吟。 “若水,怎么了?”苏含笑的身体僵了僵,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回过神来,反手抱住他,轻轻地抚着他冰凉的长发。 怀里的身体似乎在颤抖,颈上的皮肤微微染了湿润,不是夜露,是……眼泪? “若水……”苏含笑低叹着,抱着他的双臂又多了几分力道。 “抱歉。”忽然间,梅若水猛地推开她,后退了两步。 苏含笑抬头望去,眼前的人儿在月色下清丽绝伦,根本不见一丝哭过的痕迹。 果然,是错觉吧? “不要再用自己做赌注。”梅若水道。 “没有下一次。”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继续往外走,顿了顿,又道,“那个毒,是我自己配的,虽然厉害,但只要在发作之前及时解毒,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我会和你一起长命百岁的,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啊。”梅若水咬咬嘴唇,扭过头去。 “好好,不是你,是别人。”苏含笑轻笑道。 “回去休息了!”梅若水睁开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抱歉了,若水,今晚我就不回来了。”苏含笑道。 “嗯?”梅若水一怔,随即想起了刚才沈茹给他诊脉时,听到的她与七弦的话。 碧云轩,韩书墨吗? 没由来的,心里隐隐地浮躁起来。 早就明白,她是太女,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蓝沉烟,那个同样爱得辛苦的男子,也让他心疼。可是,为什么是韩书墨?还是……她终究也是和其他女人一样…… “别胡思乱想了,我可是要去逮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苏含笑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低低地笑道。 “狐狸?”梅若水更茫然了。 “明天再说吧,你的身体也还需要多休息。”走到洗竹园门口,苏含笑温柔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吩咐侍立在外的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1部分阅读 立在外的七弦将人送回寝宫,自己则独自向碧云轩走去。 · 青墨:抱歉,今天更得晚了点,不过还是赶上了,呵呵,晚上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娱乐活动了呢。o(n_n)o~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六章 同房 韩书墨很纠结。 黄昏后,七弦派了侍从来通知,今天太女要留宿碧云轩。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露出了真实目的了吗?可是,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不碰他…… 究竟要怎么办呢?名义上,自己这个太女侧君的身份是不可能甩得掉了,难道真要在宫中被软禁一辈子?但那个混蛋的女人…… 不过,还没等他下定决心,整座东宫就乱了起来。 让侍从出去打听情况,但得到的消息却让他目瞪口呆。 太女中毒,女皇震怒? 中毒,那个阴险的女人,居然有人能给她下毒?怎么不下重一点的毒,当场毒死了才好!韩书墨有些愤愤地想着。 然而,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来了吧?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欣喜,但终归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碧云轩的侍从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失望的样子。 在后宫中,他们这些人的日子是否好过,大半就是看跟着的主人是否受宠的,苏含笑从来没有在碧云轩留宿过,难免他们在别处的侍从面前矮人一头,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女要来的旨意,结果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韩书墨可不知道下面的人的想法,梳洗完毕后,却依然没有睡意。 女皇似乎已经走了,闹腾了一晚上的东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听贴身侍从说,外面的警戒更严了,连去东宫的小厨房取些食物就遭到了三次盘查。 也许,这次的下毒事件并不简单吧? 韩书墨站在窗口,看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心底一片迷茫。 她……还好吧?不知道是不是很厉害的毒药呢…… 静谧的夜色中,似乎又浮现起了那张恶劣地笑颜,初次见面的嚣张霸道,之后种种的无赖挑逗,让他忍不住感到委屈,为什么,总是喜欢欺负他呢?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了。 “放着就好了。”韩书墨依然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睡不着呢,不如吃点夜宵,再看看书的好。 身后传来一阵杯盘碰撞的脆响,鼻中也隐隐闻到了茶点的清香。 韩书墨伸了个懒腰,摇摇头,把老师占据了他的思绪的某个恶女踢出脑海,慢慢转过身来,却被两步之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哟。”苏含笑笑眯眯地捏捏他因为惊吓而僵硬的小脸。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一会儿,韩书墨才算找回了自己声音,惊吓似的往后连退了几步。 “唉,后面是……”苏含笑赶紧提醒。 “呯!”没等她说完,韩书墨的后脑已经重重地撞在窗框上。 “哎呀,痛……”眼泪汪汪的少年一声惊叫,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像只可怜的小猫。 “真是……”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上前把他拉起来,抬手揉了揉他撞到的地方。 “嘶——很痛啊!”韩书墨红了眼睛,浑身抖了抖。 “活该!”苏含笑故意用力一按。 “啊!”韩书墨猛地跳起来,捂着受伤的地方怒视着她,满脸的控诉。 “过来。”苏含笑只看了他一眼,招招手,像床边走去。 看到她的动作,韩书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部涌,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 “愣着干嘛?”苏含笑坐下来,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动,不耐烦地道。 韩书墨咬了咬嘴唇,半天才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我就有那么可怕吗?”苏含笑皱着眉,抓着他的手腕一扯,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趴下,我看看有没有撞破头。” “哦。”韩书墨这才发现自己是会错意了,赶紧伏在她腿上,借以遮住自己发烧的脸。 真实的,究竟……在想什么嘛? 苏含笑小心地拔下他束发的簪子,拨开长发,检查了一下伤处,用手指按了两下。 有个肿块,但没有破皮出血,凭她的经验判断,应该也没有造成内伤。 “好了没有?”韩书墨闷闷地道。 “没什么关系。”苏含笑轻轻地按压着肿块,将淤血揉散,一边道,“幸好没把你撞傻了,否则麻烦就大了呢!” “你才傻了!”韩书墨忍不住咬牙切齿。 自己又不是生来给她欺负的!凭什么这女人就只对他这样? “好了。”苏含笑摸摸他的脑袋。 韩书墨闻言,立即跳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床铺,警觉地瞪着她。 “现在说说,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站在你身后这么久都不知道?”苏含笑道。 “……”韩书墨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在想什么?难道要说,就是在想她吗? “还是……在想我?”苏含笑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道。 “我才没有在想你,鬼才想你!”果然,面前的小猫立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 看起来,是猜对了。苏含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韩书墨的性格太过单纯,他的想法真的很好猜,全都表现在情绪中了呢。想必今晚东宫的动静他也知道了吧,不过……那是在为她担心的意思吗? “你怎么会来的?”还是韩书墨先开口问道。 “嗯?”苏含笑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道,“难道七弦没有通知你吗?” “可是……”韩书墨紧皱着眉,却不知从何开口。要说是她中毒了所以不该来他这里而是应该好好休息?那不是说,在碧云轩不是休息来着…… 想着,少年白净的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 苏含笑有趣地看着他千变万化的表情,不发一语。 “随便你!”韩书墨突然一咬牙,转头就走。 “唉?你去哪里?”苏含笑一愣道。 “你不是说要留宿?那这里让给你好了,我去别的房间睡!”韩书墨道。 “啊?”苏含笑倒是呆了呆,随即大笑出来。 还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呢。 “笑什么笑!”韩书墨恼羞成怒道。 “先吃宵夜吧,我也饿了呢。”苏含笑说着,来到桌子边,指指自己半路从侍从那里接手带过来的茶点。 韩书墨迟疑了一下,才在他对面坐下。 “怕我?”苏含笑笑了笑,递给他一杯茶,自己也捞了一块绿豆糕咬着。 “也不是。”韩书墨捧着茶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杯中清澈的茶水,就是不看她。 反正,打死他也不会说,的确是有一点怕的,不过,就是一点点而已。 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一次,这个女人是霸道到了极点,只要是看上了眼的,动手就抢,根本不会顾及到别的任何人。当然,她是太女,将来的女皇,她有霸道的资格。 可是,再次相见,霸道是少了几分,但无赖却越来越多,原以为自己的冒犯不但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连累到母亲,然而,这个女人就只是轻描淡写地吩咐他去洗床单…… 她喜欢把他叫到书房,明明没有用功读书的,但总是把他折腾得团团转,而她却在一边拍手看热闹,而且乐此不疲。 然后她去边关打仗,少了一个成天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恶劣女人,日子却没有好过多少。没多久,梅若水喝百里青也先后离开,寂静的东宫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顶着不尴不尬的主子名分,寂寞如雪。 “想什么呢?”苏含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是你的玩具还是宠物?”韩书墨忽然抬头问了一句。 “嗯?”苏含笑一愣,慢慢敛起了笑意。 “算了,当我没说过。”看到她的表情,韩书墨立即后悔说错了话。 虽然是心中所想,但是……不应该问出口的。眼前的女人,是君。 “都不是呢。”苏含笑莞尔,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玩具?她可不想要这么会折腾的玩具,麻烦死了。 宠物?她自问不是那块料,任何宠物到了她手里永远只有翘辫子的份儿。 不过韩书墨,这个可爱的少年,相处到现在,她的确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无所谓。 或许,是有一点儿喜欢的吧。 “你的身体,没有关系吗?”韩书墨看看她,小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已经服了沈太医配的解药了。”苏含笑答道。 “那就好。”韩书墨又低下头,没有言语了。 “不想我死,是不是?”苏含笑温和地道。 韩书墨动了动嘴唇,别开了头。 “好了,这些事可以以后慢慢说,不早了,睡吧。”苏含笑站起身来。 “我、我去隔壁……”韩书墨一听“睡”字,立即慌乱地跳了起来。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去哪里?”苏含笑一伸手就把人拎回来。 “我才不要!”韩书墨鼓足了勇气道。 “那么你就睡地上。”苏含笑干脆地丢下一句话,爬上了床。 “啊?”韩书墨顿时呆住。 “不想被人看笑话的话,就乖乖呆着,我不会做什么,担心的话就睡地上!”苏含笑说完就不再管他,倒头就睡。 韩书墨站在房中,继续纠结了。 的确,现在出去真的会被人看笑话,可是睡地上?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不冻死才怪。而且这女人,就这样上床了,明显就没有分他被褥的打算啊…… 韩书墨黑线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七章 浮生半日闲 苏含笑一觉睡到天亮,无梦。 睁开眼睛时,看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绝对已经不早了。 不过因为中毒的关系,女皇已经免了她今日的早朝,自然也不会有不识相的人来马蚤扰。 怀里的少年连外衣都没有脱,乖巧地睡在边上,呼吸清浅,脸上却残留着淡淡的倦意,让她不由得暗自好笑。 这小家伙,昨夜纠结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和衣上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却拼命睁大了眼睛,似乎生怕睡着了以后旁边的人会对他做什么,直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才睡过去,也难怪累成这个样子,到现在还没醒了。 越过他的身子下床,披上外衣,来到外间,苏含笑朝门外叫了一声:“来人” “参见太女殿下。”一个侍从轻轻地椎门进来,显然是一直守在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苏含笑扫了他一眼。 “奴婢侍音,是韩侧君的贴身侍从。”少年低着头,语气条理分明。 “伺候本殿下熟悉吧。”苏含笑点了点头。 “是。”侍音应了一声,利索地上前替她整理好衣物,端来清水河洗漱用具。 “早膳便不用了,不用吵醒韩侧君,昨晚……,他累了。”苏含笑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完。 “是。”少年赶紧低下了头,白暂的脸上红红的,显然会错意了。 苏含笑又回头看看床上低垂的锦帐,唇边勾勒起一丝笑意,转身出门口,“恭送太女殿下。”侍音急忙跟在后面,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太女殿下的笑容,很温柔的,以后看谁还说韩侧君不得宠的。 “回去伺候你家主子。”苏含笑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跟随,一个人走出碧云轩。 一眼望过去,东宫的警戒森严了许多,想必是女皇的意思。 回到寝宫,没看到梅若水,她又不禁皱了皱眉,出门叫来了七弦,张口就问道:“梅侧君呢?” “梅侧君在演武场。”七弦答道。 “嗯?”苏含笑一挑眉,立即转身,加快了脚步。 这人啊,真是听话不了几天,昨天沈茹才来诊脉过,他就只记得她说已经恢复了,却没听到后面半句最好还是不要动武吗?真见鬼! 穿过几重回廊,耳边已经隐约听到剑刃破风的声响。 也许是梅若水的命令,这个时候的演武场里不见一个侍从的影子,只有正中央一身白衣的男子,舞剑成雪。 “若水。”苏含笑看了一会儿,还是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梅若水却恍若不闻,直到一套剑法从头到尾使完,这才停下,慢慢地转过身来。 零落的阳光下,连额头微微地汗渍也看得分明,紧紧包裹着身休的劲装渗透了汗水,勾勒出诱人的线条,无尽诱惑。 “若水。”苏含笑的手在长廊扶栏上一撑,直接进入了演武场。 “我没用内力。”梅若水首先道。 “我知道。”苏含笑一笑,抽出丝巾为他擦去汗水。 一看到就明白了,梅若水只是在纯料地“练剑”若是他用上了内力,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儿动作就流汗。 “再不活动活动,骨头都要生锈了。”梅若水低叹了一声,将软剑收回腰带里。 “回去洗个澡吧”苏含笑道。 “嗯。”梅若水随她走了几步,又疑惑道,“太女殿下这么闲?” 苏含笑愣了一下,才想起往常这个时候下了早朝,还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等回到东宫时,差不多都中午了,难得偷闲一日,还是托了中毒的福? “这几日大概会很空,正好陪你。”笑了笑,她握住了他的手,“天气那么好,下午到御花园摆茶会吧。” “没有目的?”梅若水斜睨着她,微一挑眉。 “我真的有那么功利?”苏含笑一头黑线。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只想趁机好好陪陪自己的爱人啊,毕竟从明月关开战以来,两人之间的相处一直公事多于私事,而再过几日,穆王进京,只怕又不得空闲了。 “相信你一次。”梅若水轻轻地一笑。 “我的信用啊……”苏含笑苦笑着摇摇头。 回到寝宫后殿,梅若水自去沐浴更衣,苏含笑则吩咐七弦送了些清淡易入口的早点来,她知道梅若水的习惯,既然是在练剑,定然是还没有用早餐的。 纵然是冬日里,晌午的阳光也是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舒适。 斜靠在窗下的躺椅上,随手拎过一本书翻着,清茶一盏,没有算计,没有勾心斗角,竟是久违的平静。 苏含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打开的书放在胸口,一阵微风吹过,又翻过了几页。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一缕熟悉的气息靠了近来,随即,眼前的光线一暗,似乎被遮住了。 “若水?”苏含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果然是梅若水。 “真有那么累?”梅若水弯下腰,用一根手指戳戳她的脸。 “甄”苏含笑顺势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拉,带得他趴在自己身上。 刚刚出浴的人身上还带着皂角淡淡的清香,顺润的发丝没有束起来,垂落了两缕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一下子瞌睡醒了不少。 “不会是昨晚干了什么吧?”梅若水轻笑道。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真是个醋坛子?”苏含笑一声哀叹。 “那又怎么样?”梅若水静静地伏在她身上,脸埋进她的发丝之间。 “嗯?”苏含笑一愣,倒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呵呵……”梅若水忽然发出一阵闷笑。 “怎么了?”苏含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一手轻抚着他的背。 “没有,只是笑我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呢。”梅若水道。 “谁知道你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又怎么会有像不像的说法。”苏含笑淡然笑道。 “含笑,我喜欢你。”梅若水道。 “我知道。”苏含笑心头一暖,脸上的神色也更见柔和。 “可是,喜欢你多一点,恐惧也多一分,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许久,梅若水才闷闷地道。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还是我的若水,我就一直喜欢。”苏含笑柔声道。 “嗯……”梅若水悠悠地一声叹息。 “殿下,早膳准备好了。”就在这时,七弦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梅若水一惊,慌忙挣脱了她的怀抱,站起身来,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进来吧”苏含笑说了一句,随手将翻了一半的书扔到边上,坐直身体。 七弦开门进来,目不斜视,一样样将精致的糕点白粥小菜放在外间的桌上,隔着纱帘行了一礼,又静静地退下。 “来,吃点儿东西。”苏含笑拉着他的手走出去。 梅若水先倒了一碗温水,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水中化开口“新药?”苏含笑道。 “一大早沈太医派人送过来的。”梅若水紧锁着眉,等药力化开,抿了抿嘴唇,端起药碗,像是视死如归一般,一饮而尽。 苏含笑早就拿起一块香甜的桂花糕,送进他嘴里。 梅若水赶紧咽下,才吐出一口气。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作践自己的身体。”苏含笑看着他的模样,好笑地道。 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玄冥宫少主竟然会如此怕苦,连喝药都要让人用甜食哄着的。 随意地用过了早点,苏含笑也换了身衣服,拉着梅若水出去晒太阳。 最近都一直紧绷着精神,哪怕是出宫,也是时刻警惕着的,如此悠闲的日子,真是久违了的。 “昨天晚上,抓到你的狐狸了没有?”梅若水忽然问道。 “这么容易抓到,那还是狐狸吗?”苏含笑一声哂笑,又道,“不过布下了诱饵和陷阱,总会上钩的。” “你……”是认真觉得那个男孩子有这样的能力?”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当然是认真的。”苏含笑不在意地道,“他想接近我,就让他接近好了,只要他不危害到书墨,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想恢复自己的身份,取回应有的地位,还是想为那已经逝去的父君做些什么?我很好奇呢。” “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梅若水道。 “错。”苏含笑摇摇手指,微笑道,“七皇子不受宠,不过是现任女皇不喜欢而已,后宫的宠爱,哪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要是他真的够聪明,我也不介意让他利用一下。” “反正之后你总会取回几倍的报酬。”梅若水丢了个白眼给她。 “这世界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各取所需,公平合理,不是吗?”苏含笑一摊手。 “我真同情那个孩子。”梅若水撇了撇嘴,又道,“这几天你经常要留在碧云轩了吧?” “让他知道书墨得宠,才会感到自己走对了路,然后有下一步的打算……”苏含笑说着,看了他一眼,又莞尔道,“真是,怎么又说起这个了,今天,我只想陪着你,好好放松一下啊。” “你不是说过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梅若水对她一笑。 “走吧,去看看宫里的腊梅开了没有。”苏含笑拉着他的手就走。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八章 硝烟再起 之后的几天里,苏含笑表现得非常乖巧,每天一早去上早朝,之后替女皇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回到东宫用过午饭后,看着梅若水练剑,与百里青下朝品茶,有时也拖上不情不愿的秦月,又或者到碧云轩逗逗某只姓韩的猫咪,偶尔也能撞见另一只小狐狸。 苏瑾对她的态度依然是一副战战兢兢,楚楚可怜的模样,苏含笑也乐得扮演一个骄横跋扈的太女,每次只淡淡地见过,便命人送客。然而,不管怎么样,苏瑾总有办法 再次出现在碧云轩。只有韩书墨毫无所觉。 而晚上,虽然东宫的侍卫增加了不少,但想看住秦月那样绝世高手,依然是痴人说梦。 和青衣馆之间必要地联系,除了平日的飞鹰传信,重要的部分都交给了秦月。 随着苏含笑留宿在碧云轩的时候越来越多,韩书墨也慢慢放松下来。虽然是同枕共眠,但这个女人的确实信守承诺,从来没有碰过他,每天晚上两人各占半张床,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每次韩书墨都会因为紧张而直到半夜才睡去,一觉醒来时身侧早就没有了人影。 碧云轩的侍从们都很开心,也殷勤了不少,再没人敢怠慢了自家的主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韩书墨也就麻木了。 终于,随着季节转冷,穆王回京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苏含笑正和梅若水、百里青一起,在东宫的花园里摆了下午茶会。 园中的腊梅已经绽放出了花朵,空气中漂浮着冷冽的幽香,沁人心脾。 “知道了,下去。”苏含笑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挥挥手。 “是。”七弦应了一声,退出去。 “开始了。”百里青捧着茶杯,淡淡地微笑。 “真是的,不让人安生几日。”苏含笑伸了个懒腰,不满地抱怨。 “是谁在说日子太平静,连警觉心都降低了的。”梅若水毫不客气地道。 “人啊,就是犯贱的。”苏含笑一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悠悠飘落的梅花瓣。 “现在怎么办?”百里青问道。 “静观其变吧。”苏含笑坐起身,随手从桌上捞了一块红豆饼,一边咬一边道,“穆王也回来了,差不多今天或者明天,宁王的赏花贴就该送来了,我这边的禁足令自然也解除了。姐妹之间和睦相处,增进感情,多么好用的借口啊。” “不过中毒那事最终不了了之,恐怕陛下那边不会随意让殿下单独出行的。”百里青道。 “那正好。”苏含笑挑了挑眉,笑道,“穆王、宁王、太女,再加上女皇的力量,这次的赏花会一定很热闹。” “我要去。”梅若水静静地吐出三个字。 “合适吗?”苏含笑微一皱眉,“你毕竟是我的侧君,不是侍卫。” “是你非娶不可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梅若水别过头去,掩饰耳根的一抹红色。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顾及什么,身为太女侧君,依然不忌讳地出入皇女的聚会,只怕是有碍他的清誉。这个世道,人们都只会苛责男子,而对于罪魁祸首的太女,恐怕只有风雅二字就一笔带过了。可是,那个聚会,明明知道波涛暗涌,随时都会出危险,怎么能在宫中等待呢! “咳咳。”百里青轻咳了两声道,“也不是不可以,殿下与若水素来形影不离,他去并不突兀,而且,目前也确实没有比若水更适合的保镖人选了,武功好,还能与你片刻不离。”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本来也不是坚决反对的,闻言就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如此,就不用再带其他侍卫了,有若水在,人多了也无大用,还不如大方一点。” “也是,反正陛下也定然会派暗卫暗中保护。”百里青微微一笑道,“殿下前日惹出的这一场风波,不是也有这个目的?” “顺带而已。”苏含笑笑了笑,眼珠一转,向着梅若水招了招手。 “怎么了?”梅若水放下茶杯,举步来到她身边。 “下来一点。”苏含笑继续勾手指。 梅若水有些疑惑,但还是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坐着的她齐平。 苏含笑一伸手,轻轻地拂过他的发丝,摘下了一朵细碎的腊梅。 梅若水站直了身子,白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无聊! “再过一阵子,等下雪了,可以收集梅花雪水沏茶呢。”百里青忽然道。 “梅花雪啊……”苏含笑一扬眉,这种奢侈的东西,也的确只有古代的富贵世家可以享受了,不过既然都当了太女了,尝尝也不错,吩咐玉箫等下雪了多采集一些就是。等开春了,各地送上来的各种贡茶,也都挑一些送去给百里青好了。 那样清清淡淡的人,果然是清冽如茶的。 “殿下。”远远的,传来七弦的声音。 “过来说,又怎么了?”苏含笑揉了揉太阳|岤,不悦地道。 “穆王殿下派来送来了礼物。”七弦答道。 “礼物?”苏含笑怔了怔,随即便道,“你收着就好了,按照类别放进宝库里。” “可是……”七弦面带难色地道,“穆王殿下送来的东西,是活的……” “嗯?”苏含笑顿了一下,也引起了好奇心。 虽然表面功夫上,她们这次归来都有带些土特产之类的回来送人,可是,送活物的可还真没听说过。 “是什么东西?”梅若水也道。 “这个……”七弦张了张嘴,看看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含笑,去看看?”梅若水提议道,看到他的表情,他心里也有数了。 “也好。”苏含笑慢悠悠地站起身,七弦立即走过去,将盖在她身上的毛毯收起叠好,放在躺椅上。 “我就不去了,反正再漂亮,在我眼里也是黑白色。”百里青道。 苏含笑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带着梅若水和七弦去了正厅。 隔了许久,梅花林中再没有半点声息。 百里青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在。” 一阵风吹过,卷落一片花雨,一朵小小的腊梅轻轻地跌进杯中,漂浮在清澈的茶水上,荡开一圈涟漪。 梅树后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秦月。 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翻过一个空的茶杯,开始沏茶。 “我去看过穆王送来的东西了。”秦月走过来,随手拉了把椅子给自己坐。 “哦?”百里青一挑眉,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等待他自己说下去。 “与剑阁无关,的确不会武功。”秦月静静地道。 “穆王该不会随随便便送个美人过来吧?”百里青道。 “是一对,孪生兄弟,从外表上看来,几乎一模一样,倒是难得。”秦月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百里青叹了口气道。 “你以为呢?那个好色如命比得上我们家殿下的穆王,会舍得把这样的极品送人?”秦月一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他想要什么?”百里青苦笑道。 “穆王问太女殿下,从青衣馆抢回去的头牌,是不是已经玩腻了。”秦月扫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 百里青的神色立即一僵,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半天没有说话。 “刚刚我隐身在酒楼里,看着穆王的车队进城。”秦月没有理会他的想法,继续道,“在她身边,我发现了天山剑阁的影子,很难说她要你的目的,仅仅是好色,还是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份。” “辛苦了。”百里青缓缓放松下来,对他点了点头。 “你还真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担心?”秦月挑了挑眉。 “太女殿下自然会解决的。”百里青浅浅一笑。 “你倒是信任她。”秦月一声冷哼。 “其实你也信任她的,不是吗?”百里青放下杯子,直言道,“你做的,早已超出了她让你做的程度。” “只是合作关系罢了。”秦月沉默了一下道。 “你就尽管骗自己好了。”百里青哂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不过我们的殿下,或许不择手段,或许辣手无情,但是……绝对不会用牺牲自己的人来达到目的。” “无谓的善良。”秦月道。 “善良?不对呢。”百里青忍不住绽开了笑颜,轻轻摇头,“殿下她……只是不屑罢了。王者之道,想要的,便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而不是可耻的交换。” 秦月愣了愣,嘴唇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也该去露个面才是。”百里青道。 “担心你的殿下处理不了?”秦月道。 “怎么会?”百里青一回头,很无辜地道,“我只是想去告诉殿下,我这儿还缺两个端茶倒水的侍从,不知道有没有合用的。” 秦月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好吧,就算是多年不见了,他也不该忘记,眼前的这个,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仙子呢。 胆敢招惹他的穆王苏合香,恐怕会从此睡不安枕的。 一瞬间,寂静的梅林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秦月看看桌上已经失去了热度的茶,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身形一晃,重新隐没在林中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二十九章 嫁娶之议 百里青到达正厅的时候,穆王的使者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两箱西南的土特产,以及一双怯生生的少年,七弦恭敬地伺候在旁边,可梅若水却不在。 虽然天地通明心法看不清人的相貌,但隐约感觉到的气息,便是楚楚可怜的哪一类,最容易激起女人的保护欲。只可惜……被送错认了。 这位太女殿下,最不喜欢的就是兔子。 “你也来了?”苏含笑放下手里的一支人参,转身扶住了他。 “我来看看穆王殿下送来的‘礼物’。”百里青淡淡地道。 苏含笑听到他加重语气的字,微微一楞,随即忍不住笑出来,情知他是知道了,营业部介意,直接指着那两个少年道:“这便是了,你觉得如何?” “不是送给殿下的吗?”百里青挑了挑眉。 “我身边又不缺人伺候,给你如何?”苏含笑随意地道。 “殿下……”两个少年一急,忍不住叫了出来。 “闭嘴!”苏含笑神色一冷,厉声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殿下赎罪!”两个少年吓得浑身一颤,“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哼!”苏含笑冷冷一笑,转过头,面对百里青时又换了温柔细语,“也不知皇妹从哪里搜罗来的,长得是不错,可惜不知礼仪,还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能用。” “是你把人吓坏了。”百里青无奈的道。 “哼,这种粗鲁的东西,要是冲撞到你怎么办?”杜含笑一撇嘴,揽着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百里青任由她处理,也不说话了。原本他是想把这两个可能是穆王派来的j细的男孩留在自己身边,以便监视的。不过苏含笑言下之意,明显是怕这两个有什么手段伤到了他。 无论如何,他不能拒绝了苏含笑的爱护之意。 跪着的少年虽然低着头,但却互相看了一眼。 “对了,洗竹园很是冷清,让他们过去如何?”百里青忽然道。 “洗竹园?”苏含笑皱了皱眉,有些愕然。 让穆王的j细和秦月呆在一起?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错。秦月的手段如何,他们都最清楚没有了,就凭这两个初出茅庐满是破绽的小东西,休想在他手里讨到什么便宜。不过,秦月大概要恼怒又给他找麻烦了吧! “月一个人住在那里,也很冷清呢。”百里青浅浅地笑道,“这两个孩子天真活泼,能做个伴的话,他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苏含笑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但心底却腹诽不已。 天真活泼?是阴险狡猾吧! 秦月会高兴?恐怕下次见面时一剑看过来也不奇怪。 不过,那两个被他们三言两语决定了命运的少年可听不出他们话中的蹊跷之处,只心中大急。 虽然穆王送他们来此,并没有明确让他们做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以后他们就是东宫的人,若是见不到太女可不是什么好事。 洗竹园,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既然是“冷清之地”,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七弦。”苏含笑回头叫了一声站在下首的人。 “是,殿下。”七弦大大方方地走上来。 “带他们下去,先好好‘教导’他们东宫的规矩,然后送去洗竹园。伺候月公子。”苏含笑吩咐道。 “是,你们跟我来。”七弦恭敬地应了一声,但转身面对两人时,语气中却是充满了上位的严厉,顿时将他们想要反对的声音吓了回去。 “秦月又跟你说什么了?”等他们出去,苏含笑在伏在百里青耳边低声道。 “你知道了?”百里青道。 “猜也能猜出来,不然你来做什么。”苏含笑撇了撇嘴道。 “所以,你是存心找他麻烦?”百里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又如何?”苏含笑得意地一笑。 “你就真不怕他们不小心阻碍了你的计划。”百里青道。 “那你还把他们住洗竹园送?”苏含笑反问道。 两人顿时无语,对望了一会儿,猛地一起笑出来。 “算了算了,要是秦月会栽在这种人手里,也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本了。”苏含笑挥挥手道。 “还有那些是什么?”百里青道。 “算是西南三省的特产吧,人参鹿茸之类。”苏含笑一耸肩。 “穆王是不会在明面上送来的东西里加料的,不过为以防万一,还是检查一下再使用得好。”百里青谨慎地道。 “我知道。”苏含笑点头,又叹息道,“要是唐岚能为我所以多好。” “殿下想要一个医者?”百里青愣了一下才道。 “正确说来,是想要一个制药的高手。”苏含笑揉了揉额头,解释道,“不管在什么时候,身边有一个用药的高手在,无论防守还是反攻,都会大占优势。就像在明月关,连若水那样的高手都吃了唐岚毒药的暗亏。” “只能以后再说了。”百里青摇头道,“那样的人,虽然好用,但无法保证绝对忠心的话,反而后患无穷。” “也是呢。”苏含笑道。 “七皇子那边进行得如何了?”百里青转过了一个话题。 “还僵持着,倒是没想到小家伙小小年纪,忍耐力竟是出奇的好,不愧是一个人在冷宫中活下来的。”苏含笑冷笑道。 “宫中之人,若没有几分本事,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百里青倒是不太意外。 “出去走走吧,看着这堆东西就心烦。”苏含笑一脚踢得箱盖合拢,顺手挽起了百里青。 百里青丝毫不抗拒,很习惯地任由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几乎是把自己半抱在怀里的姿势。他不像梅若水的倔强和秦月的骄傲,对于被人保护,他没有抵触,只有感动。 苏含笑,这个女子虽然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关心流于言语,但一举一动之间,却让他莫名地安心。仿佛觉得只要有她在身边,自己就可以尽情地施展才能,而不用担心受到任何的伤害。 “对了,若水呢?”百里青好奇地道。 “发了一通脾气走了。”苏含笑答道。 “嗯?”百里青怔了怔,心底一片迷茫。 这人不是最紧张梅若水了吗?要是真如她说的发了一顿脾气走了,她还有心情检查穆王的礼物,再陪他散步?恐怕早就追上去哄人了吧! 再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应该,是做给离去的那几个穆王的使者看的呢,毕竟梅若水玄冥宫少主的身份一般人不知道,身为皇族的宁王和穆王却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让穆王觉得,太女和玄冥宫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并无坏处。 不过,这两人之间,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呢! “大婚之后,我会向母皇请旨,册封你为太女侧君。”正思索之间,耳边却突然传来苏含笑的声音。 “什么?”百里青呆了呆,没想到她一下子说起了这个。 “以前我就有跟你提起过这件事。”苏含笑继续道,“母皇赐婚,按照礼制,册封侧君之事必须在大婚之后,免得让正君脸上不好看,所以,只能等到明年了。” “嗯。”百里青应了一声,知道她还没有说完,并不接口,只静静地看着她。 “百里,皇室婚姻,一旦圣旨下达,你的名字载入族谱,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你——真的不后悔?”苏含笑道。 “不后悔。”百里青的声音不响,但却没有半分犹豫。 “我对你,不是爱情。”苏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2部分阅读 笑直言道。 “我也不是那样纯真浪漫的男子。”百里青轻轻一笑,悠然道,“我是剑阁弟子,纵然是弃子,也注定了我的婚姻,从来与爱情无关。何况,殿下并不是一个太坏的选择,即便不是爱情,至少,殿下会把我当做朋友看待,不是吗?”、 “你看似温柔,其实比谁都冷清。”苏含笑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起来,“百里,有时候看得太透,人生会很没有意义的。” “也许吧。”百里青没有反驳。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回了梅花林中。 腊梅的清香依旧,但林中的桌椅茶具已经撤去,一片空空荡荡的。 “说起来,殿下想如何册封?”百里青开口道,“殿下应该知道,我出身江湖,剑阁弟子的身份却无法成为背景,太女的侧君,无不是出身显赫,陛下不会同意的。” “这个么,我已经想过了。”苏含笑胸有成竹地道,“你可知道五百年前的梅皇贵君是如何进入后宫的?当初的玄冥宫主,不只是‘出身江湖’那么简单,还是天下人眼中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呢。” “殿下也想用同样的方法?”百里青微微皱眉。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的梅君寒在秦丞相的安排下,被梅御史认为义子,所以如今京城梅家和玄冥宫同气连枝,俨然一体,但实际上,不过是彼此合作的关系罢了。 “只是人选还没想好。”苏含笑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一个双赢的赌注,但前提是,太女要顺位继位,否则,一旦站错了道,恐怕就是灭顶之灾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章 携美出游 或许是因为穆王回京,女皇终于取消了苏含笑不得出宫的禁令,只是从明月关回来之后就没有了暗卫又回来了。反正暗卫只会在暗中保护,平时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讨人嫌,苏含笑也就不在意了,反正真正要讨论什么事的时候,无论是梅若水还是秦月,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听不到。 宁王的赏花贴也如期送到了东宫,或许是考虑到穆王刚刚回京,身体疲倦,时间定在了三日之后,按照最近的气象推测,往后的几天也应该都是好天气,正是腊梅开得最好的饿时候。 不过,解禁后的第二天,苏含笑就在宫中呆不住了,直接带上梅若水、百里青和韩书墨出城,到不远的映波湖泛舟。 至于秦月,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只是百里青去了一趟洗竹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得,就见秦月黑着一张脸跟来。 因为主子都在,苏含笑顺便也带上了七弦和玉箫伺候。 其中有梅若水这个绝世高手在,又有暗卫随行,女皇心疼她也在宫中闷坏了,也就默许了她不再带侍卫。 虽然是冬日,但这个天气风和日丽,暖意融融,映波湖上碧水荡漾,依然游船如织,空气中飘扬着阵阵悦耳的歌声,一派繁华景象。 边关的战争方才熄灭,但这盛世都城,仿佛换了天地一般,看不到丝毫战火的洗礼。 包下了一条不大却雅致的画舫,苏含笑有些恶劣地看着身后因为手忙脚忙几乎现出身形的暗卫。 女皇只知道她想带着侧君出宫游玩,可没想到她会去泛舟,这一望过去水天茫茫的湖面上,就算暗卫武功再好也没法护卫在侧,总不能像鱼一样跟在船后游泳吧! 画舫渐渐地往湖心飘荡过去,那些暗卫想要找船跟上来也得花一点儿功夫了,她可不怕那些暗卫会禀告凤后,无法无天本来就是太女的特色么。要是因为这个死了,凤后笑都来不及…… 看着百里青悠闲自在地钓鱼,秦月依然黑着脸坐在舱中打坐,韩书墨趴在船舷上玩水,七弦和玉箫忙着生火煮茶,苏含笑拉着梅若水来到无人的船尾。 一阵阵微风吹过来,在明媚的阳光下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我说你,把大家都带出来干什么?”梅若水一声轻叹。 “这回真的没有目的啊。”苏含笑一摊手,无奈道,“你也知道,除了上次我自导自演的中毒,这个时候其实是没有危险的,所以想带你们出来玩玩。” “就这样?”梅若水怀疑地道。 “若水,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话,会很累的。”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想的,也不只是无休无止的算计,偶尔……也会想这样的。” 梅若水心头一跳回头看看船舱,发现没有人往这边过来,才微微安下心。 “这么久了,怎么脸皮还是那么薄?”苏含笑笑叹道。 说起来,这些男人里,梅若水是唯一和她有肉体上的关系的人,可是……这人的脸皮怎么薄得比韩书墨还过分啊!虽然,这样的梅若水逗弄起来也很有意思。 “明明是你前科太多。”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反正没有人。”苏含笑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嗯?”梅若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堵住了,后面的话也化作了不成句的呜咽。 许久,知道苏含笑尝够了怀中人的美味,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你……混蛋!”梅若水喘息着,几乎要扶着她的手臂才能站稳。 “你不知道晚上只能看不能吃很痛苦地吗?”苏含笑一脸的哀怨。 “是你自己要留在碧云轩的。”梅若水想也不想地道。 “我可不可以认为若水你这话时欲求不满?”苏含笑无辜地看着他。 “你!你才欲求不满!”梅若水的脸色更红,狠狠地踩了她一脚,扭头就走。 “啊,我的确是欲求不满啊……”苏含笑故意用他绝对能听到的音量嘀咕着,慢慢地跟过去。 回到船头,梅若水的脸色和红艳的唇,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而苏含笑一副偷腥成功的表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真是太平啊!”韩书墨大声叹道。 “咳咳……”一阵干咳声。 “若水,你的病才好,别吹风,冷的话就进里面去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苏含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又转头道,“书墨,你也起来些,我可记得你不会水性,掉下去我可不管!” “知道了。”趴在船沿上的韩书墨直起身子,手里却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鱼尾一扫,水珠飞溅,“看,哪里要钓的这么麻烦!” “好冷!”离得近些的七弦被甩了一脸湖水,猛地打了个寒颤。 “冬日的鱼肥美,正好当午餐。”苏含笑道。 “哎呦!”韩书墨正大笑着,不料画舫因为风浪的关系一阵晃动,使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栽下湖去,手里一松,大鲤鱼顿时一挺身,挣脱了他的手,跃回湖里。 “啊,我们的午餐跑了。”梅若水轻轻一笑,岔开了刚才的尴尬。 得回自由的鲤鱼在水里欢快地打了个圈,故意朝他们摇摇尾巴才潜走。 鱼也会嘲笑?几人都是一头黑线。 “哗啦~”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一阵水声。 百里青拉起钓竿,半空中一条鲤鱼拼命挣扎着,个头一点儿不比刚才那条小。 “还是你厉害!”苏含笑盯着鱼,仿佛那是西湖醋鱼。 “只是多了几分耐心罢了。”百里青慢条斯理地将鱼儿放进一旁的水桶里,收起了钓竿,唇边吟吟含笑。 最初还有几分不自在地人,经过这几句笑话,倒是亲近了不少,当然,依然冷着脸打坐不理会任何人的一个除外。 不远处,微风送过来一缕琴声,恬静悠扬,让人耳目一清。 “真好听。”韩书墨道。 “船家,知道是谁在弹琴吗?”见附近的画舫船只竟然都往这边靠过来,苏含笑扬声问道。 “呵呵,定然是秋大学士夫妇。”船家笑呵呵地道,“秋学士擅作曲,其夫擅抚琴,自从告老之后,几乎日日在映波湖上弹琴,可是京城的一段佳话呢。” “虽然听过传言秋学士夫妇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想不到世上真有那样的感情。”梅若水轻声道。 “我想起来了,娘亲好像说过,只可惜秋学士膝下没有儿女,很寂寞呢。”韩书墨道。 “要说琴……”苏含笑微微一笑道,“七弦,把琴拿过来!” “是。”七弦怔了一下,才进船舱取出从宫中带出来的长木盒打开,果然是一把古琴。 看到这把琴,梅若水愣了一下,随即移到苏含笑身上的目光冷厉得几乎要把她扎出两个洞来。 这分明就是百里青进宫时带着的琴,虽然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音色清润,显然不是凡品,而百里青平时更宝贝得很,若非早有预谋,怎么会把这琴带出来?什么偶尔放松一下,若是下次再信她的鬼话,他就不叫梅若水! “弹一曲吧,很久没听你弹琴了。”苏含笑笑眯眯地望着百里青,努力忽视掉背后杀气腾腾如有实质的目光。 玉箫早已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船头放好琴案,焚起香。 百里青微微垂下目光,在琴案前坐下。 手指按上琴弦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流过心底,他先前还有些烦乱的心立即平静下来。 第一个音符迸了出来,随即那纤长的十指间淌出一串琴声,如同娟娟细水,情人私语。慢慢地,琴声转高,仿佛变成了狂风骤雨,甚至带上了一丝金戈铁马之音。 不知什么时候起,另一边的琴声渐渐停了下来。 苏含笑早已回到了船舱内,却见秦月睁开了眼睛。 “我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他一声低叹。 “于你,于若水,真的就像我刚才说的,该放松一下。”苏含笑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随时随刻瞪着你露出破绽好给你致命一击,没有关系的。” “你的目标,是刚才弹琴的人?”秦月好奇道,“一个告老的大学士,我以为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苏含笑淡然道,“不过这件事,主要是解决百里的身份问题,他出神入化的琴技,那两个乐痴一定会喜欢的。至于其他的,女皇陛下正当盛年,拉党结派……还是别做得太过分的好。” “随便你,不过……”秦月嘲讽地看看她身后。 “若水啊……”苏含笑拍拍额头。 好吧,她承认,今天的泛舟还是有目的的,但是……带他出来游玩也同样是目的之一嘛,能不能就别计较那么仔细了啊? “活该。”秦月一声冷嗤。 舱外,指尖流转处,就在让人快透不过气来得时候,琴声却突然停住,一片空白中,渐渐地浮起几声为不可闻的清鸣,风停雨歇,流云散尽,明月出水。 随着最后一丝琴音随风而去,所有人仿佛如梦初醒。 “好琴!不知这位公子可有兴趣过船一叙?”就在这时,一艘画舫上传来一个温和地声音。 “果然上钩了。”苏含笑轻轻一笑。 第三卷 凤舞东宫第三十一章 确认的心意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利,只不过秋学士可没料到船上的人中有太女殿下在。 嘛……反正最后结果皆大欢喜就行了。 只要留下个好印象,将来事定之后,这点儿小忙对方不会不帮的,在苏含笑想来,大婚之后,差不多京城的局势也应该定了。 回到东宫,还没进门,就看到留守的侍从都是一脸焦虑的样子。 “殿下回来了!”一个侍从急急忙忙迎上来。 “怎么回事?”苏含笑皱了皱眉。 “蓝公子来了。”侍从道。 “沉烟?他来多久了?”苏含笑愣了愣。因为定下了婚约的关系,未免别人说闲话,蓝赛英已经禁止了他再单独入宫,尤其不准他再来东宫。 “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侍从怯生生地道,“知道殿下和各位主子都不在,蓝公子就进了殿下的书房,不许下人伺候,不知道在做什么。” “呃……”苏含笑忍不住一声哀叹。 要说蓝沉烟什么时候来不好,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一天? “我先回去了。”梅若水点点头,径直走向寝宫。 苏含笑知道他还在别扭着,只能想着晚上再好好哄哄了。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懂男人的心思啊…… “今天也都玩累了,回去休息吧。”苏含笑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殿下,蓝公子……”七弦跟上来,迟疑地道。 “算了算了,我去看看他。”苏含笑摇摇头,认命地走向书房。 虽然不知道今天他是来做什么的,但是……等了两个时辰,再好脾气的人也有火气吧,尽管那不是自己的错。话说回来,回京之后,她的确忽略了蓝沉烟,那个坚强却敏感的少年,想必又不安了吧。 七弦在月洞门口就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苏含笑径自上前,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与想象中劈面飞过来一本书或一方砚台不同,书房里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就好象没有人一样。 “沉烟?”苏含笑叫了一声。 屋中依旧没有回答。 苏含笑一转头,扫过屋内的情景,却不禁笑出来却见蓝沉烟趴在书案上,似是睡着了,敞开的窗户中偶尔飘进来一缕微风,吹起了乌黑的发丝。 怪不得这么安静呢! 她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近去,推了推他的肩膀,柔声道:“沉烟,醒醒!” “……别吵。”蓝沉烟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一挥手,拍开了她。 “窗子都不关,这样睡会着凉的。”苏含笑无奈地道。 然而,桌上的人依旧呼呼大睡,丝毫不加理会。 “伤脑筋啊……”苏含笑撇撇嘴,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隔了一会儿,呼吸不畅的蓝沉烟已经憋红了脸,终于不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清醒了?”苏含笑松开了手,立刻后退几步。 蓝沉烟眨眨眼,许久,目光中才有了焦距,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人,随即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过去:“苏含笑!你还知道回来!” 苏含笑早有准备,站在原地不动,只一偏头就闪过了那本厚重的书,但听到他的话,却差点儿一个踉跄。 这……怎么像是捉j在床的丈夫说的呢? 蓝沉烟正想再扔下一本,手腕却被抓住了。 “等很久了?”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废话!”蓝沉烟一回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噗”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大笑。 “你!你还笑!”蓝沉烟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 “自己看。”苏含笑随手拿过一面镜子往他跟前一放。 “……”蓝沉烟顿时僵住,许久,下意识反应就是抓起边上的词典砸过去,怒道,“你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时间说啊。”苏含笑强忍着笑道。 蓝沉烟瞪了她一眼,继续死命揉着自己的脸。由于一直趴在桌案上睡,又长久没有换姿势,他右半边脸一直压在袖口上,留下了两条鲜红的褶皱印子,很是醒目。 看他越揉越不像话,连边上的皮肤都红了起来,苏含笑终于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拉过来,按在椅子里坐下,随后出门命人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方丝巾进来,自己将丝巾打湿了,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脸颊。 蓝沉烟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感觉到垂下的一缕发丝碰到了鼻端,忍了一会儿,终于打了个喷嚏。 “不许笑!”他揉揉鼻子,立刻怒道。 “我没笑……”苏含笑道。 “等你笑了就晚了!”蓝沉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别动,还有一点。”苏含笑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继续擦。 “快一点啦。”蓝沉烟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好了。”苏含笑丢下丝巾,放开他,“别揉,再过一会折痕就会褪下去的,否则破相了我就不管你了。” “你敢!”蓝沉烟一下子跳起来。 “好吧,你今天是来干什么?记得蓝元帅可是不许你进宫的。”苏含笑轻巧地转过了话题。 “反正娘又不在。”蓝沉烟无所谓地一耸肩。 “不在?”苏含笑呆了呆。 蓝沉烟既然敢在东宫等两个时辰还一副从容的样子,显然是料准了蓝赛英不会那么快回来,一国元帅,能跑到哪里去?明明早上的早朝也没有丝毫异样。 “听说是北郊军营里发生了械斗,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娘就去了,说今晚不会回府。”蓝沉烟说着,又气恼起来,“难得来一次,你倒好,自己不在,还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好好,要是下次我知道蓝元帅出门,一定提前等着你来幽会。”苏含笑拍拍他的脑袋道。 蓝沉烟白了他一眼,看看天色,撇嘴道:“我饿了。” “知道了,刚才已经吩咐下面准备了晚膳,有我钓回来的鱼。”苏含笑笑道。 “鱼?你们去了映波湖?”蓝沉烟问道。 “怎么了?”苏含笑随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蓝沉烟皱了皱眉道,“今日进宫时,我去拜见过陛下和凤后,无意中听到有宫女私下在说,宁王最近似乎经常流连在那里,好像是迷上了一个叫什么的男人。” 苏含笑一怔,差点想笑。 那个苏含幽怎么可能会迷上一个男人?就是是南楚的王子,恐怕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那样冷情冷酷的性子,男色?绝不可能。何况,南楚使节将至,她又如何会让筹划了许久的计划多添变数? “不用太在意啦,也许就是宫里一些下人太过无聊。不过皇女亲王的事也敢编排,真该好好教训了,不然下回他们就该把宫中之事往外传。”蓝沉烟道。 “我会和父后提一提。”苏含笑点头。 蓝沉烟虽然有侠义心肠,并不苛待下人,但毕竟是世家贵族出身,该明白的道理一点儿都不含糊。不管怎么样,还是能当个合格的凤后的吧。 蓝沉烟说过,心下的确也没把这话太当一回事,又拿起镜子照了照,见脸上的痕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这才敢出门。 苏含笑想了想,吩咐七弦将晚餐摆到花厅中,并不用叫上其他人。 秦月先罢了,百里青与蓝沉烟并不算熟悉,虽然一起在明月关呆了许久,但大约是一文一武没有话题的关系,也不见亲近,唯一关系好些的梅若水,今天又别扭着……算了,就当是补偿人家等了两个时辰吧。 七弦布好菜,也不打扰他们,自行退下,体贴地关上了门。 “不是饿了吗?吃吧。”苏含笑拿起筷子,各种菜都夹了一些放在他碗里。 “呐,含笑。”蓝沉烟拨着碗里的菜,忽然觉得没了胃口,好一会儿才叫了一声。 “嗯?”苏含笑偏过头看着他。 初遇时的蓝沉烟,总是那么有活力,仿佛他自身就是一个发光体,自然而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如今的他,那样自信的光芒却黯淡了不少,变得,让人心疼。 “你说,你给我两年时间,让我了解你。”蓝沉烟放下筷子,低着头道,“我也说过,我会等,因为我有自信让你爱上我。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我却依然不了解你。每次,当我感觉到离你近了一步的时候,你就会再次跨出一大步,然后,让距离越来越远。” 苏含笑闻言却怔住了,陪着她一起出关,一起并肩作战,似乎永远充满自信的蓝沉烟,竟然……是这么想的吗? “含笑,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蓝沉烟继续道,“若水他们,应该都是知情的吧?感觉上只有我,似乎是被你排除在外的呢。你,到底有没有给过我了解你的机会?” “我……”苏含笑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如实交代?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不是她不信任蓝沉烟,而是因为他们彼此的身份和家世,就容不得他们坦诚相见。 蓝沉烟和百里青、秦月,甚至梅若水,都是不同的。 “我喜欢你。”蓝沉烟毫无犹豫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就算还是看不懂你,但我还是喜欢你。”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二章 情事 深夜。 又快到十五,明月已经变成了圆镜一般。 自从蓝沉烟走后,苏含笑就拎着一壶青梅酒来到梅花林中,靠着一棵梅树,直接坐在地上,慢慢地喝着。 “我喜欢你。就算还是看不懂你,但我还是喜欢你。” 蓝沉烟明亮的声音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沉烟……我究竟,该拿你如何?”苏含笑喃喃自语着,苦笑了一声,举起了酒壶。 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流入胃里,却浇不灭身体里火热的温度。 不同于秦月的利益合作,百里青的尽力辅佐,也不同于梅若水身后的玄冥宫,本就是属于她的势力,而另一个被排除在外的韩书墨,根本是太过单纯,毫无所觉。 然而,蓝沉烟毕竟是不同的,偶尔,苏含笑也不禁暗自叹息,这个男子,为什么偏要生得如此聪慧?为什么,不能万事糊涂一点呢。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坐了许久,因为酒的关系,并不觉得夜风寒凉,但随着夜色深沉,她终究还是无法放纵太久的。 不久之后的宁王府赏花会,定然是各逞机锋,暗潮汹涌,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现在的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倒了倒酒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之后,苏含笑随手一甩,站起身来。 “哗啦~”酒壶砸在树干上,碎裂成无数块瓷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含笑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便往回走。 出了梅林,便可见七弦提着一盏琉璃宫灯,静静地守候在侧。 如雪的月光,衬着一点昏黄的灯光,更映出少年尚显稚嫩的容颜。苏含笑突然想起,七弦和玉箫的年纪似乎比韩书墨还小一岁,还是孩子啊…… “殿下今晚还是在碧云轩吗?”见她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七弦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苏含笑一省,摇了摇头道,“我回寝宫。” “是。”七弦微微一怔,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提着灯,在前引路。 寝宫中一片黑漆漆的,不闻半点声息。 “殿下,梅侧君已经睡下了,您……”七弦犹豫了一下才道。 “没事,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殿下早些休息。”七弦行了一礼,静静地退下。 苏含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走进去,黑暗中隐约可见低垂的锦帐中,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身影。 举起衣袖闻了闻,果然是一身的酒气,纵然经过夜露的洗礼,也无法消退。 苏含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了一件干净的里衣,转入后殿。 甩去沾满酒味的衣物,她慢慢走近温泉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潜入了水中,随后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在水中沉浮。 水底的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声响,仿佛死了一般的寂寞。 好一会儿,她才一个用力,猛地冒出水面,大口呼吸。 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和肌肤滑落,重新落入温泉中,氤氲的暖气荡了荡,更见朦胧。 迅速洗干净了头发和身体,上岸擦干,套上干净的里衣,她又拉过一块干燥的布巾,一点点吸干头发上的水分,然后梳理整齐。 一切打理妥当,她才重新回到寝殿,轻轻地掀开帘帐。 梅若水睡得很不安稳,一头柔顺地发丝散开在洁白的枕席之间,被子已滑落到腰部,没有系好的里衣领口因为他不安分的动作,敞开了大半,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再往下延伸,便是两点诱人的樱红。 苏含笑以不会惊动他的动作小心地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将两人一起盖好。 “回来了?”梅若水吐出一句话,眼睛却没有睁开。 “嗯。”苏含笑应了一声道,“没睡着?” “被你吵醒了。”梅若水道。 “呵呵……”苏含笑轻轻一笑,反正已经吵醒了,自然也不用再顾及动作幅度,立刻挨近去,伸手一抱,将他揽入怀中。 “今天怎么想到回寝宫了?”梅若水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眸子里却没有分毫睡意。 苏含笑叹了口气,什么吵醒了,恐怕最近他一直都没有睡好过吧! “喝酒了?”梅若水凑上来闻了闻,又皱眉道。 “这还能闻出来?”苏含笑有些讶异地一挑眉。 “因为蓝沉烟说什么了?”梅若水了然道。 “若水……”苏含笑垂下眼帘,将他又抱紧了些,许久没有说话。 “被拒绝了,然后跑到我这里来寻求安慰?”梅若水讽刺了一句。 “我像是那么倒霉?”苏含笑无奈,低声道,“寻求安慰是真的,只不过……是被表白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梅若水在被子里踢了她一脚。 “算了,不说这个。”苏含笑忽然低低地一笑,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做什么?”梅若水愣道。 “反正你也睡不着,不然来做点有意思的事吧。”苏含笑笑道。 梅若水呆了呆才明白过来她所谓“有意思的事”是指什么,顿时一张脸火辣辣地热起来,幸好黑灯瞎火的,倒也不怕被那女人看了去。 “是你说的啊,我欲求不满了。”苏含笑可不给他说不的时间,低下头,牙齿或轻或重地啃咬着他的脖子。 “嗯……”梅若水浑身一震,咬着牙关才没有让呻吟声漏出来。 “这里只有我们,没关系。”苏含笑轻笑道。 按照礼制,寝宫中定会留有伺寝的贴身侍从,只是苏含笑身为杀手的习惯,不喜欢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在旁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有了梅若水之后,这人脸薄,哪肯当着侍从的面与她亲热?于是,苏含笑早就将人打法得远远的,别说看,连声音都不会被听到。 梅若水微微一挣,终于还是安然靠着她肩头,一直由着那人将自己置于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衾褥之上。 苏含笑小心除去他的外衣,自己也只剩了一件半是透明的轻薄亵衣,一手支颐侧卧于他身畔。 月光淡淡地在窗外晕开,眼望那人因为一个吻而动情后的绝色容颜犹如林间云霞,心中喜爱,情难自禁悄然俯下身去,长长的青丝如瀑散落了他一身。 “含笑……”梅若水感觉到身上的女子带了青梅酒香气的唇软软贴来,顿时将自己未出口的话掩了下去。 苏含笑纤长的手指不知何时探到了衣下,在他如玉的肌肤上寸寸游走起来。 梅若水身躯一热,脸上的热度更剧烈,忍不住下意识地挣扎。 苏含笑任由他睁开了紧贴的双唇,顺势一揽将他搂在身前,两人衣衫早已敞开,火热的身躯相贴之下均是一震。清晰地觉察到耳畔慕梅若水面颊上透来的炙热温度,情知他也已经动了情,不禁暗笑不已。 “我很累了……”梅若水低低地道。 “所以,我会快一点的。”苏含笑笑着接下去。 “不是这个……”梅若水气恼地道。 “那是哪个?这里?”苏含笑故意曲解他的话,手也越来越不规矩。 “你!唔……”梅若水真想一掌把这女人拍下去,但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触碰,自然地有了反应。 几番起落,锦帐下急促的喘息声终于渐归平息,两道人影却是依旧紧紧缠绕了,于月华掩映之下紧紧相拥。 “混蛋。”梅若水大口喘息着,平复情事之后的余韵。 “还在生我的气?”苏含笑依旧保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随着她的话,灼热的吐息一缕缕地吹入他的耳中,刚刚凉下来的身体顿时又有了升温的趋势。 “走开一点!”梅若水定定神,推了推她的肩膀,触手处,湿润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刚刚沐浴后发丝上残留的水迹。 “嗨嗨。”苏含笑一个翻身,躺到了他的身边。 休息一会儿,还是梅若水开口道:“我要沐浴。” “知道了。”苏含笑答应了一声,但还是搂了他许久,才不甘愿地起身。 薄被滑落,露出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红痕,让梅若水忍不住别过脸去。 苏含笑不禁笑眯了眼睛,最爱看的便是他这副羞涩的神态了,明明平日里孤高冷傲,如同一枝寒梅似的人,一旦化成了春水,却是格外勾人。 随意裹了件衣服,双手一抄,她便将酸软无力的美人横抱在怀里,走进后殿,再次浸入温泉中。 梅若水靠在她肩头,任由微烫的水流一丝丝浸入体内,洗去一身的狼狈,倦意却慢慢涌了上来。 果然,人是得到的越多,越不满足的生物,过了今夜,他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了,无论如何,都有失玄冥宫少主的身份和立场呢。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双手拂过肌肤,替他擦干了身体,随后又回到了软软的床榻之上。 苏含笑好笑地看着后半殿几乎没有知觉,任她所为的人,指尖怜惜地抚平他微皱的眉。 若水,这几天是很累了吧,不止是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所以今天才会如此明显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别扭,是疲倦到不想忍耐了吧…… 若水,我最喜欢你了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三章 赏花会,鸿门宴 一觉醒来,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关于北郊大营的机械,早朝时蓝赛英便做了汇报,似乎最初只是一些士兵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在元帅到达之后,很快就平息了事态,女皇也没有深究,只是问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士卒的罪,便算揭过了。 之后也没什么大事,唯一让苏含笑多留了一份心的就是回京后的穆王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中,看了女皇是打算放权了。 很快的,就到了宁王定下赏花会的日子,正好梅若水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皇姐终于来了。”站在宁王府大门口迎接的苏含幽笑盈盈地走上来。 “没有迟到吧?”苏含笑跳下马车,却没有上前,而是转过身,伸出了右手。 苏含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见马车上又走出来一个人,搭着苏含笑的手,轻巧地跃下地。 如果说一身正红宫装的苏含笑宛如一片烈火,那只穿了一色云白丝衣,除了头上束发的玉簪之外就别无任何饰物的梅若水,就像是冬日里一片晶莹的冰雪。 “皇姐真是很宠爱身边的人啊,这都带在身边。”苏含幽道。 “那当然,一时一刻见不着若水,我都会心疼啊。”苏含笑答道。 “呃……”苏含幽不禁一头黑线。 就是真是如此,但居然还真有这般说出来的,而这人还是太女…… 梅若水闻言也不禁脸上一红,虽然明知她是故意的,但是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皇妹不请我们进去吗?”苏含笑挑了挑眉。 “哪里,皇姐请,酒宴早已摆好。”苏含幽一省,立即让客,自己在前面引路。 这还是苏含笑第一次来到宁王府,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却稍稍有些意外,这座府邸,竟然比她想象中朴素得多,但亭台楼阁和山水草木之间的布置却非常雅致,看不出来主人的品位竟然还不错。 “含香已经到了,酒宴就摆在后院的梅林里。”苏含幽道。 “好香。”苏含笑深深地死了口气。 “就快到了。”苏含幽笑笑道。 穿过一道月洞门,呈现在眼前的是无数的腊梅,金灿灿地一片,浓郁却冷冽的花香随着清风一阵阵飘散开来,沁人心脾。 “皇姐来晚了,先罚酒三杯才行!”苏含香大笑道。 “三杯算什么,拿酒拿酒!”苏含幽抢着接道。 一边伺候的侍女赶紧端着酒杯和酒壶上来。 “我来!”苏含香笑嘻嘻地走过来,亲自拿起酒壶斟酒,“皇姐不会不给小妹这个面子吧?” 苏含笑撇了撇嘴,拿起酒杯,凑到鼻端闻了闻。 酒味中混合着淡淡的腊梅香,很是别致。 “这是去年采集了腊梅花酿造后埋在地下的酒,昨儿个才挖出来的。”苏含幽道。 苏含笑转了转精致的杯子,抬手一饮而尽。 “好!”苏含香赶紧再满上一杯。 苏含笑也不客气,接过来连饮了三杯。 “来来来,快入座吧。”苏含幽赶紧招呼着。 苏含笑拉着梅若水走过来,目光一转,只见梅树下一桌酒菜,除了边上伺候的几个侍从就没有别人,看起来倒真只是姐妹之间的聚会。 彼此坐下,侍从上来给每个人都斟了酒,随即便退后到了一个不会打扰他们又可以随时听候召唤的位置。 “听说两位都要大婚了,恭喜恭喜啊。”苏含香道。 “也是,我可对南楚的小王子好奇得很,竟然这么容易就勾了我们冷面亲王的心去。”苏含笑也道。 苏含幽但笑不语,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道光芒。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倒真是只说些各自这次出宫的见闻,各地的风土人情,丝毫不涉及政治。 梅若水静静地坐在苏含笑身边,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拿起酒壶,为身边的人倒酒因为太女殿下堂堂正正地说,你只要管我就好了,至于她们,自然有她们的侍从伺候着! 苏含香不时地会投过来一个眼神,但毕竟不敢露骨。 美人虽好,但这一个……带刺不说,一旦冒然靠近,不扎个千疮百孔才有鬼! “说起来,这次回来,京城混乱了不少呢。”苏含香忽然道。 “嗯?”苏含笑怔了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淡淡地一笑道,“也是,这么久了,御林军统领还没确定下来,难免有很多疏漏。” “记得当初是皇姐提出将御林军一分为二的?”苏含幽插了一句道。 “是啊,不过可惜。”苏含笑的目光在手里的酒杯上一转,“两位‘代’统领,都没有查出点儿什么呢。” 虽然她说得隐晦,但两人都听得明白,脸色微微一沉。 那一次的遇刺案,虽然最终是被女皇将她们三人的都调出了京城,随后不了了之,但真算起来,唯一得利的,也只有苏含笑了。而之后,虽然案子了了,女皇却依然没有任命御林军统领。 “这阵子京城可要热闹了。”苏含香很快地岔开了话题。 果然还是为了军权么,苏含笑暗自冷笑。这个新年,的确会非常“热闹”的。 “不过,果然还是皇姐厉害,明月关一战,大扬我大雍军威。”苏含幽道。 “怎么说呢,草原上人虽然挺多,但大都……挺笨的。”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梅若水闻言,手微微一抖,幸好笼在长衫的衣袖里才没被察觉。 幸好来的是他,被秦月听到苏含笑说他“挺笨的”,大概洗竹园的竹子又要遭一次罪了! “不过就是一群异族蛮子嘛,怎么是我大雍精兵强将的对手?”苏含香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又笑了起来,“听说,皇姐又从战场上带了个美人儿回来?” “你就对美人有兴趣!”苏含幽凉凉地道。 “嘿,你还不是整日往映波湖边跑?小心被人告诉南楚的小王子哦。”苏含香不甘示弱地回道。 “我说皇妹不是又看上我宫里的人了吧?”苏含笑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不过,宫中的传言竟然是有一半是真的?没想到苏含幽还真是流连映波湖,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或许也该让人调查调查了,有意外收获是最好。 “刺太多的就算了。”?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3部分阅读 ”苏含香笑笑道,“就是听容颜说起,当初青衣馆的头牌,真可谓是人间绝色啊,可惜无缘一见。” “啊,皇姐宝贝得很呢。”苏含幽也道。 “我说你们两个。”苏含笑慢条斯理地饮尽杯中的酒液,左手从桌下按住了梅若水要发作的右手,不让他去拔腰间的软剑,一边道,“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姐妹三个。” “哦,有内眷在呢。”苏含幽脸色一正,举杯道,“小妹自罚一杯,算是赔罪了。” 梅若水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怒火。 女人,哼哼,果然都是一样! 苏含笑接到爱人狠狠砸过来的一个白眼,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苦笑不已。 明明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啊,穆王是什么性子,原来的太女是什么德行,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要演上一出的嘛。 然而,小酌了几杯的梅若水,白皙的脸上带有一丝薄红,清亮的黑眸更显得莹润,勾人心魄。再看看边上的两个女人,她忽然有种自己的珍宝被贼人觊觎了的挫败感。 “宁王府中的歌舞可是一绝,怎么不请皇姐鉴赏一番?”苏含香忽然道。 “说的也是。”苏含幽放下杯子起身,招过一个侍从吩咐了几句。 “有人。”梅若水借着酒意靠近了些,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 多少?苏含笑可没有他那种将声音凝成一束送入对方耳中的内力,只能用眼神示意。 “二十多。”梅若水答道,顿了顿,又道,“在梅林外围,虽然埋伏,但似乎并没有发动的迹象。” 苏含笑点点头,表示明白。 说实话,她绝对不会认为苏含幽会蠢到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家里埋伏刀斧手把太女和穆王一起干掉的程度,所以,危险性应该是没有的,而且有梅若水在,恐怕连原本可能会出现的试探都不会有。苏含幽应该明白,除非有高手尽出全力,否则不可能从玄冥宫少宫主手里试探出什么来。 鸿门宴,只可惜,那个舞剑的余兴节目是没有的了。而那些埋伏,估计是预防万一的吧。 很快的,梅林外缓缓走进来一队少年,当先两个抱着琴箫,似乎是乐师。 “不错不错。”苏含笑拍手道。 梅若水一双眸子迅速在那些少年身上扫过,确认了他们的确没有武功,这才放下心,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别那么僵硬,好好欣赏吧。”苏含笑顺手将他一搂,一语双关地道。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四章 女皇的落子 不得不说,苏含幽的品位当真不错,这一队少年,琴箫合奏,乐声清雅悠扬,翩翩起舞间不见妖媚之态,反倒一片自然纯真。只可惜了苏含笑这个天生没有文艺细胞的,连听百里青的天籁之音都能听到睡着,幸好这时候众人都被吸引了视线,让她和梅若水简短地交换了意见。 “女皇陛下驾到~”忽然间,远远地,大门方向传来大呼声。 “什么?”乐声顿时戛然而止,跳舞的少年也都停了下来,面带惶然之色地相互看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先去迎接母皇吧。”苏含笑站起身来道。 “正是。”苏含幽和苏含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整了整衣冠。 刚走到梅林入口,就见女皇一身便服,只带了凌璇在身侧,在宁王府侍从的带领下往这边走过来。 “参见母皇。”四人赶紧下拜。 “起来起来。”女皇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倒是朕打扰你们姐妹聚会了。” “不敢,母皇请过来坐坐,今年的腊梅酒挺不错的。”身为主人的苏含幽笑道。 “嗯。”女皇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赞赏道,“你这儿的梅花打理得真不错,就连宫中,恐怕也只有寒香殿有这景致了。” “母皇夸奖了。”苏含幽连忙道,“儿臣这儿随意侍弄的梅林,怎么能和以梅花著称的寒香殿比。” “梅倾一季,别的时候未免太冷清了些。”女皇叹了口气,眉宇间颇有些无可奈何,又看了苏含笑和梅若水一眼。 苏含笑微微一愣,不禁开始沉思她话中的意思。 “含笑,你的好父君,可是把朕都赶出来了呢。”女皇继续道。 “嗯?”苏含笑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梅贵君……连女皇都给了一个闭门羹?他究竟在做什么,低调行事了这么多年,可最近未免太过火了啊。 “若水啊,有空就进宫看看他吧。”女皇轻声道。 “……是。”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应道。 说话间,众人已回到桌边,机灵的侍从早已趁机重整了杯盘菜肴,并在首位加上了女皇的座位。 “女皇请。”苏含幽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好香。”女皇深深地吸了口气,坐下来,刚才的话好像从来没提过似的。 苏含幽赶紧拿起酒壶倒酒,一挥手,让那些少年继续表演。 众人重新坐下,丝竹悠扬之中,气氛也平和了不少,毕竟在女皇面前说话可没人敢像刚才一样夹枪带棒的。 “不用顾忌朕,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女皇抿了一口清冽的腊梅酒,随意地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怎么能不顾忌?难道要说她们在彼此试探,准备抓人家的小辫子然后给予致命一击么? 隔了一会儿,还是苏含香干笑了两声,开口道:“儿臣在恭贺两位皇姐大婚在即呢。” “这倒是,加上明月关大捷,这个新年可是好事不断啊。”女皇满意地笑笑。 “说起来,这之后就只剩下含香没有立正君了吧?”苏含笑忽然道,“怎么,有没有中意的公子啊?刚好母皇在这里,马上给你做主!” “嗯,朕也不好厚此薄彼了。”女皇不在意地笑道,“若有喜欢的,说出来听听,只有合适,朕给你做主。” “这个……”苏含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支支吾吾了一阵才道,“多谢母皇和皇姐好意,只是……这个不急啊。” “不急?娘……”女皇“哼”了一下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在不干不净的地方鬼混,也许大婚能让你收收心。” 苏含笑闻言也不禁汗颜,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从楚红楼被秦楼收购,穆王这次回京倒还真没涉足花街柳巷,反而是她才经常进出青衣馆…… “你也是!”女皇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她一下。 苏含笑无言可答,一脸委屈地转过头去看梅若水,却换来一个白眼。 “若水,平时里也别太惯着她了。”女皇又道。 “是。”梅若水低声应了一句,低下了头。 “母皇,儿臣敬您一杯。”苏含笑赶紧举起了酒杯。 女皇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饮尽了杯中的酒。 琴声渐渐轻了下来,勾勒出最后一个尾音后,一曲终了。 “不错。”女皇赞赏地笑了笑,又挥手道,“都退下去了。” “是,陛下。”一队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鱼贯退去。 “朕挑这个时候过来,还有些事要跟你们说。”女皇慢悠悠地道。 “母皇请说,儿臣洗耳恭听。”苏含笑笑道。 “你们三个也都在早朝上听了这些日子,也该做点实事了。”女皇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 闻言,三人互相望望,都没有太大的惊异。原本在被要求了上朝之后,她们就知道女皇打算放权,有这一天也是迟早的事。 “明日早朝朕会正式下旨,今日么,暂且是给你们提个醒儿,好好准备一番。”女皇又道。 “不知道母皇让我们去做什么?”苏含幽试探着问道。 “又是年底,最近六部里事多,你们就各自去一个部门熟悉一下好了。”女皇捧着酒杯,似乎是笑了笑道,“含香在西南三省做得不错,不过太多的账本、物证都堆积在户部,彻底清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含笑,你就去户部帮忙整理一下吧。” “啊?”苏含笑一呆。户部历来就是容家的地方,后面更是穆王,所以苏含香办这件贪污案格外顺利,但是,现在居然让她去收尾? 不等她发表什么意见,女皇已经接下去说道:“年底的时候,吏部照例要对所有官员的功绩进行考评,含香,你就去看着点儿,以免一些眼睛被糊住了的蠢材妄想蒙混过关。” “……是。”被点到的苏含香反应也足足慢了一拍才应道。 吏部的宫南越,分明就是死忠支持宁王的好不好? “最后,因为明月关的战事,加上边军内调,兵部也忙得不可开交,含幽就去兵部学学好了。”女皇最后道。 “儿臣领命。”或许是因为前面两道认命已经很诡异了,所以苏含幽已经没有了震惊,只是若有深意地看了苏含笑一眼。 以前的兵部或许是尚未有人成功插手进去,但柳家小姐与韩书墨的婚事被破坏后,现在兵部几乎已经倒向太女了,加上内调的这支军队,从将军到士兵,都和太女关系不浅。 “怎么了?觉得自己难当大任?”女皇道。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终于,苏含笑笑道:“既然是母皇有命,儿臣等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那就好。”女皇满意地点头道,“今日你们回去就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手中的事务,明日朕下旨后,就直接上任吧。” “遵命。”事已至此,三人只能齐声应道。 “罢了罢了,有朕在此,你们也不得尽兴。”女皇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来。 “儿臣不敢。”几人忙道。 “朕就先回宫了,唔,若天送送朕吧。”女皇道。 “若水遵命。”梅若水愣了愣,自然地上前。 苏含笑很有些莫名其妙,直觉地感到女皇今日次来,并不单纯只是来说三部的事的,但脑子闪过的思绪太多,一时却抓不住那关键的一条。 “恭送陛下。” 既然女皇指明了让梅若水送,几人就只在梅林中行礼。 然而,女皇一走,连梅若水也不在了,姐妹三个却是一时相对无语。 无论原本有些什么布置,到了这个地步,都已经没有用处了,女皇的突然降临,虽然只是一小会儿,说了几句话,但却没有人敢不仔细思量其中的意味。 六部之中,工部、刑部和礼部并不影响大局,但剩下的吏部、户部和兵部,分别掌握了大雍的官职、钱粮、兵权三大要素,缺一不可。如今的局势,她们三人各占了其一,若是女皇让她们各自去自己掌握的地方历练,没有人会意外。然而…… 苏含笑轻轻地叹了口气,谁说的这位女皇平庸来着?她这一随意的落子,就够她们苦思冥想半天了。 不过,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伤脑筋,东宫中还有百里青和秦月在,他们一个长于战略,一个长于战术,又是旁观者清,或许会有好的建议吧。 抬头看看其他两个,明显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既然母皇说了让我们好好准备,可不能让母皇失望,今天就散了吧。”苏含笑开口道。 “皇姐说的是。”苏含香立即赞同。 “正事要紧,改日再聚便是。”苏含幽也道。 一场宴会草草散去,来到宁王府门口,正见梅若水凝望着女皇的车驾远去,似是若有所思。 “若水,回去了。”苏含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是。”梅若水立即回过神来。 苏含笑又看看他,没有看漏刚才他眼中的失神,心中微微一沉。 果然,恐怕还与梅贵君、与玄冥宫有关。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五章 筹谋 东宫。 百里青坐在窗下的书桌前,执笔飞快地在纸上书写,边上放着的是两杯清茶,然而,另一个客人却习惯性地坐在窗台上。 “女皇去了宁王府呢。”秦月忽然开口道。 “等殿下回来就知道了。”百里青淡淡地答了一句,放下笔,吹干纸上的墨迹,然后细心地卷起,塞进铜管中,封口。 梅若水的黑鹰很乖巧地抬起一条腿,让他把铜管系上去。 秦月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若非百里青很习惯做事时目光从来不看自己的手,真的很难相信他看不见。 “去吧。”百里青拿出一个香袋让黑鹰闻了闻,随即将它放进去。 秦月一踢桌子,桌面上其他东西都纹丝不动,只有茶杯猛地弹起,稳稳地落入他的手心,但杯中的茶水却没有溅出一滴。 “宫中的消息,寒香殿自从上回殿下回来之后就封殿了,除了每日的食物,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连女皇和凤后都挡驾了数次。”百里青又道。 “很不寻常。”秦月啜了一口茶,接下去道,“梅贵君不是这样的人,也许……过阵子会有大事发生。” “啊。”百里青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色。 “放心,只要玄冥宫的根基不动,局势就不会失控。”秦月道。 “但愿如此。”百里青也明白,既然梅若水不知情,那定然不是玄冥宫内部的事,否则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这个少主,那么是梅贵君的私事?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呢。 秦月眨了眨眼睛,转头望望窗外。因为没有外人,这时他并没有戴上隐形眼镜,血红色的妖瞳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艳丽。 “月,你有没有把握夜入禁宫一趟,不被任何人发觉?”百里青道。 “嗯?”秦月微微一怔道,“你不是想让我去夜探寒香殿吧?我可以避过宫里的所有人,但唯独没把握不让那位贵君察觉。” “怎么会。”百里青一摇头,顿了一下才道,“我想让你……探一下碧霄宫。” “凤后那里?”秦月皱眉道。 “有困难?”百里青道。 “上次看见他,没办法仔细打量,但他的武功,很高。”秦月沉吟道,“刺杀他或者逃走没有问题,但不动声色,我只有五成把握。” “若是你能甩掉他,让他不怀疑到东宫,那也无妨。”百里青道。 “可以。”秦月想了想,点头道。 百里青听到这个答案,也不多说什么,随手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宫中,尤其是碧霄宫附近的地图,可能并不是非常详细,不过总比没有强。” 秦月一声冷笑,没有拿茶杯的左手一招,那纸就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猛地一震,挣脱了百里青,投入他指间。 百里青轻轻一笑,虽然和秦月之间还有些心结未解,但现在大家目标一致,合作起来自然天衣无缝。只要他提出构想和目的,至于具体方式,秦月能够处理得妥妥当当,完全不用别人费心。 “回来了?”秦月眉头一动,忽然转头看着大门。 百里青毫不意外之色,起身打开了门。 “你们两个都在?那正好。”苏含笑放下正想敲门的手,带着梅若水走进来。 “这么早?”百里青好奇道,“宁王殿下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陛下来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苏含笑叹了口气,自行拉了两把椅子到窗下。 “有变故?”百里青问道。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苏含笑坐下,揉着发痛的太阳|岤,好一会儿才把女皇在宁王府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一时间,屋中一片沉寂。 “那女人脑子被撞坏了吗?”秦月毫不客气地道。 “穆王去吏部,宁王去兵部,殿下去户部……女皇陛下还真是把京城这趟本来就不清的水搅得更混了啊。”百里青苦笑道。 “现在第一个问题,谁会查账?”苏含笑问道。 “嗯?”听到这话,所有人你都愣了一下。 苏含笑看看他们,也很是无奈。不管怎么样,明天下朝后就要去户部了,就是是装样子,也得昏过去啊,不然也太丢脸了。账本这玩意儿,就算是现在那种条理分明的,她也看得半懂不懂,更别提古代的记账方式了。 “不学无术。”秦月一声冷嗤。 “你会?”苏含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比你强。”秦月道。 “那些做过的账本,不是精于此道的人是看不出来的。”百里青淡然道,“尤其户部历来便是容家的地方,即便没有穆王的关系,就凭殿下三番两次恶整容大小姐,他们就不会配合,恐怕还会恶意刁难。若是殿下完成不了女皇陛下的任务,结果自然不会好受。” “是啊。”苏含笑叹道。 “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做到。”百里青犹豫了一下,忽然道。 “嗯?”苏含笑惊讶地望着他。 “只是,我虽然知道那人的下落,但能不能用,实在没有把握,只能看殿下的本事了。”百里青又道。 “谁?”苏含笑挑了挑眉。她听得出百里青语气中的赞赏之意,但也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云浅。”百里青吐出两个字。 苏含笑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一呆。 云浅,楚红楼的前任管事,商业上的天才,可是……却是宁王的心腹,在楚红楼被收购后,就不知所踪了。 “这就是你前阵子一直在找的人?”秦月道。 “他果然还在京城。”苏含笑隔了一会儿才道。 “云浅忠于宁王,若是在其中搞鬼,不是麻烦更大?”梅若水冷冷地道。 “所有,我只是提出了这个人选,要不要用,还请陛下决断。”百里青一摊手。 “他现在在哪里?”苏含笑沉吟道。 百里青闻言,似是早就知道她会问,打开一本书,抽出夹在其中的一张小纸片,递给了她。 苏含笑接过来一看,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半晌才道:“竟然躲在这种地方,难怪找了这么久。” “那是什么地方?”秦月的眼力,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也看清了上面写的地址。 “怎么说呢?”苏含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简单说来,那里就是京城的黑暗,所谓的贫民窟吧!” 秦月和梅若水也不禁相顾愕然。 谁也没想到一个锦衣玉食惯了的娇弱男子,竟然躲到又脏又乱、连治安都没有保障的贫民窟去,怪不得以百里青的能耐,都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人。 “若非刚巧被人看到他出来购买食物,恐怕还找不到。”百里青道。 “奇怪。”苏含笑轻轻地一皱眉,“若是之前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宁王都回来了,他还躲着干什么?为什么不托庇予他的主子。” “这也是……我提出这个人选的理由。”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才道,“根据种种迹象来看,云浅和宁王之间,恐怕已经有了隔阂。” “不会是陷阱吗?”梅若水道。 “八成把握,不是。”百里青摇头道,“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宁王并不知道殿下看上了云浅的能力,也不知道我们在寻找他,再说,她用云浅来设什么圈套呢?这次的事,也不过是女皇一时起意罢了。” “说的是。”苏含笑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总要先见见人再所。” “难道殿下想去那种地方?”梅若水道。 “虽然挺有兴趣的,不过今天还是算了。”苏含笑摸了摸鼻子,在他警告的眼神下赔笑道。 “我去带他回去。”梅若水站起身。 “不需要你亲自去。”百里青也道,“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派两个人就行了。” “没关系,难道你还怕我会吃亏不成?”梅若水淡然一笑。 “那就早去早回,那种地方,天黑之后更不干净。”苏含笑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我知道了。”梅若水点点头,开门出去。 “为什么让他去?”沉寂了许久,百里青才道。 “他想去就让他去吧。”苏含笑无可奈何地一耸肩。 “今日在宁王府,是否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百里青道,“若水的样子,很反常。” “我看他这次出去是发泄去的。”秦月冷冷地道,“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一下撞上他的人。” “没关系,若水有分寸的。”苏含笑说着,迟疑了一下才道,“陛下和若水单独说了些话,恐怕是宫中有事。” 闻言,秦月不禁向百里青看了一眼。 是直觉,还是计算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让他去夜探碧霄宫。果然,在大局观的掌握中,剑阁这一代的弟子,没有一个记得上百里青的。 “你们怎么了?”苏含笑道。 “没什么,只是我们刚刚还在讨论,宫中也许会有事。”百里青轻描淡写地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含笑一耸肩,无奈地道,“等若水回来再说吧,等他出完气,平静下心情,应该就能好好对我说了。” “说起来,那个云浅,你想好怎么说服他了吗?”百里青道。 “随机应变吧。”苏含笑摇头道,“对于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还真不好说,不过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宁王,而是穆王。” “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秦月冷冷地道。 “啊?”苏含笑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心有所属?让他属于你不就行了。”秦月道,“反正……你这个女人本来也没有节操可言。” 苏含笑的脸立即黑透。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六章 玄冥宫主 梅若水回来得很快,至于他带回来的人,却是被打晕了的。“你也太粗暴了……”苏含笑一头黑线地看着梅若水把人放到床上。“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太女殿下。”梅若水一声冷笑。苏含笑抓了抓头发,转头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梅若水干脆地道。 “嗯?”苏含笑闻言却是愣了愣。 “我只是找到他,然后打晕了带回来,那种地方失踪一两个人,谁也不会管。”梅若水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就是这样?”苏含笑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若是这么简单,恐怕他回来得会更快吧? “……”梅芸迟疑了一下, 嘴唇动了动,许久才在她的目光下扭过头去,仿佛不在意地道,“不过就是教训了一些不张眼睛的人而已。” 苏含笑一拍额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反正那种地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梅若水的武功,让他吃亏是不可能的,至于别人,管他去死!何况,若水不会随便杀人的,最多就是一顿揍罢了,正要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以后记得夹着尾巴做人。“我去沐浴更衣。”梅若水道。 “嗯,一会儿到偏厅来。”苏含笑点了点头。 梅若水答应一声,回房取了干净的衣物,到后殿的温泉去沐浴。苏含笑又看看床上昏迷的云浅,不觉叹了口气。比起上次相见时,他明显憔悴了不少,即使昏睡着,也掩饰不住那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深深的黯青,想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很不好过。一个男子,又没有多少自保的力量,虽然聪慧,但生活在那种地方,还是受了很多苦吧! 不过,宁王还真是舍得呢。虽然云浅的容貌只能算是平凡,但也眉目清秀,更是对她一往情深,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出了门,苏含笑立即唤过七弦,让他派人将云浅看好了,并在人醒后通知她,随后就慢慢地踱步来到偏厅。 “殿下。”玉萧慌忙过来行礼。 “起来。”苏含笑越过他走进去,虽然玉萧对她还会有惧怕,但至少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动不动就自残了,她也就不要求太多。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中午因为女皇突然降临宁王府的关系,大家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倒是酒喝的不少,所以晚餐都是些精致的素食为主,就算荤菜也都是清淡的做法,配上清香碧绿的碧粳米饭,很容易就勾起人的食欲。 很快地,梅若水就走了进来。 因为刚刚出浴的关系,乌黑的长发还在往下滴水,身上也不是平时穿得整整齐齐的劲装或宫衣,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宽大白袍,用一根腰带一束而已,更映衬出纤瘦的身材。 “见过梅侧君。”玉箫赶紧拿过来柔软的布巾。 “我来。”苏含笑接过来,一挥手道,“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玉萧赶紧带着小侍们退下,并细心地关上了殿门。 “你啊,总是这样。”苏含笑一边无奈地擦拭着梅若水乌黑的发丝,一边数落道,“天凉了,湿着头发出来吹风会生病,别以为内功就是万能的,还是你对沈太医开的药还没喝够?” “反正有你会擦。”梅若水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苏含笑的手一顿,无语了。这算是撤娇吗?只是,撤娇的话,能不能不要用这样一本正经好像朝堂奏对的表情和语气说出来? “可以了。”梅若水甩了甩半干的头发。 “还是很烦躁?”苏含笑丢开布巾,在他身边坐下。 “陛下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梅若水才低声道。 “哦?”苏含笑一挑眉,没由来的,忽然心底蒙上了一层阴翳。 “陛下说,新年的祭天仪式后,我要接任玄冥宫。”梅若水道。 “这么快?”苏含笑也不禁呆了呆。虽然早有预感,但是祭天仪式?那不是还剩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了?再联想到寒香殿的封闭,以及梅贵君对梅若水的要求,他是在偶就在为传位做准备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含笑,我很不安。”梅若水抬起头来,水润的黑眸中闪过一片迷茫。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半晌才道:“玄冥宫的继承,是不是有什么仪式?比如说考察武功之类。” “自然是有的。”梅若水点头道,“不过应该说是考核吧,毕竟没有其他的人选。” “那么,如果通不过会如何?”苏含笑问道。 如果只是考核,梅贵君不会要求他违反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以求尽快将万梅飘雪修炼到第八重,也许,通不过的话,会是一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通过的话,玄冥宫的权力将暂时由三位长老共同掌管,直到第二年重新进行考核。”梅若水沉声道。 苏含笑立即皱起了眉,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吗?若是权力移交给什么长老,那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就算玄冥宫不会背叛她,但使用起来定然无法得心应手。 “但是,考核的内容是会一年比一年困难的。”梅若水补充道,“没有人会喜欢等一年,变数太大了。” “是怎样的考核?比武?”苏含笑问道。 “不知道。”梅若水摇头道,“每次的考核情况都不同,是由长老担任的,一旦决定考核,宫主也不能插手。” “不论如何,要见一见父君。”苏含笑叹了口气,又看看身边的人,拿起筷子塞进他手里,“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嗯。”梅若水端起碗,食不知味。 苏含笑看他只是无意识地去夹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菜,忍不住无奈地一笑,将各种菜肴夹进他碗里,一面道:“你现在心烦也没有用,习武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欲速则不达,前些日子的药应该能让你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了。而且,不管要做什么,心态都是一个大问题,尽量保证自己的平常心。梅若水看看碗里堆积如山的菜,失声笑了起来:“想不到我竟然要被你安慰。” “喂喂,这是什么意思?”苏含笑顿时挂下一头的黑线。“字面上的意思。”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苏含笑不答,夹起一块茄子塞进他嘴里。 “这几天,把秦月借给我用用。”梅若水咽下嘴里的食物,转过了话题。 “秦月?”苏含笑怔了怔,“要他做什么?” “陪我喂招。”梅若水捏着筷子的手一用力,明显可以看到指尖泛白,“我的对敌经验还是不够,当初……连你都可以抓住我。” 苏含笑的脸更黑了,敢情他还在记恨他们初见时的那一幕? 不过,秦月的武功不在梅若水之下,甚至因为多年被追杀的经历,对敌经验丰富无比,恐怕就算是老江湖,也未必能胜过他的,倒是个很好的练习对手。 想了想,她点头道:“如果秦月不反对的话,我没有意见,只是动静不要闹得太大了,毕竟对外来说,秦月是被封了武功的。” “他被封的只是内力而已,不是把招式都忘记了。”梅若水道。 苏含笑闻言,知道他是想找一个纯粹技巧的陪练,当下耸耸肩,也就不言语了。只是,她有一种预感,今后的日子里,秦月会挺倒霉的,但愿他不要把这股怨气朝她发过来就好! “我吃饱了。”梅若水放下碗,站起身来。 苏含笑明白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平复自己的心绪,也不打扰他,任由他自己回去。 慢条斯理地吃了些东西,她慢慢地转回了另一处偏殿。云浅,对于这个男子,她有敬佩,也有同情。只是,在大局面前,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感情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希望,等一下的谈话会有一个愉快的结果。 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天的云层很厚,黑压压的,几乎看不到星月,压得人的心里月也是沉甸甸的。 “殿下,云公子醒了。”七弦迎面走过来。 “他说了什么没有?”苏含笑随口问道。 “没有,他只是问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随后就沉默了。”七弦答道“是个聪明人。”苏含笑一声轻笑。 很冷静,看来这一个月东躲西藏的生活并没有混乱了他的思维和准确的判断,这么好用的人,不想放过呢。只是……她也有些无奈,为什么被她遇上的人才都是男的呢?就某种方面来说,很麻烦啊……青墨:终于把文稿都整理好了,明天开始先写极品的番外,知道大家等了很久了,第一篇是涵清的。因为上次我不小心把绝色的章节误发到极品去了,所以这次只是在那个错误章节上修改,不会发新章,收藏夹里不会显示,大家注意查看吧。但是为了防止作者跳槽删文,完结已久的v文修改章节内容要经过潇湘的手工审核才会显示出来,也就是说,我发文后大家最晚可能要延迟一到两天才能看到,这个我也没办法啦,汗……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七章 不想死 云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似乎还能感觉到后颈一阵阵的抽痛。 记忆中,似乎意识的最后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容颜,只是对方下手太快,惊鸿一瞥中,并没有看得非常清楚。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入目的是华丽的流金锦帐,身下滑腻的触感告诉他,被褥都是上等的丝绸制品。如果是绑架的话,好像没必要给人质那么高的待遇呢。 “醒了?”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云浅微微皱了皱眉,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视线中,但脸上却依然显得很平静,慢慢地用手撑着床坐起来。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看来这一个月的生活的确对身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再加上打晕他的那个人,一记手刀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呢。 “或者应该说,好久不见?”等他恢复过来,苏含笑才开口道。 云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转头,在看清了悠闲自在地坐在桌边品茶的女子后,不觉一惊,脱口道:“太女殿下?” 虽然已经料到了自己目前所处的地方很不简单,但是……竟然是太女? 对了,打晕他的那个人,虽然没有看到脸,但那种冷冽的气质,是梅若水吧。苏含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除了最初那一瞬的震惊后,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份定力,真的让她很欣赏。 “不知道太女殿下请草民到此,有何吩咐?”云浅望着她道。 苏含笑一笑,放下茶杯,淡然道:“云公子想必也并不会喜欢这样的仪容,在床上和本殿下聊天吧?” 云浅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依日是那身半新不旧并且带了些污迹的布衫,再加上刚从昏迷中醒来,蓬头散发的,坐在这样华丽的床上,的确很不伦不类。 “后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衣物和晚餐,收拾妥当了,我们再进入正题。”苏含笑说着,指了指边上的一肩小门。 云浅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安静地服从了她的安排。 他只是一介草民,失去了宁王的庇护,太女可以让他生让他死,根本不必浪费时间安排什么圈套,所以,就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出招就是了。穿过门,是一间宽敞的偏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小菜,一大碗熬得稀烂的白粥,都还是热气腾腾的。锦绣屏风后,足以容纳两三个成年人的大木桶里已经装满了热水,边上的熏笼木架上搭着一套雪纺的宫装,从内衣到外衫一应俱全。 “咕噜……”闻到饭菜的香味,饥饿已久的肚子也忍不住叫起来。云浅轻轻地叹了口气,来到桌边,端起粥碗吃起来。不管那位太女想做什么,总要保证充足的体力才能应付,贫民窟那种地方,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食物的,所以他才不得不偶尔冒险出去,这一个月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很快将一大碗粥和小菜风卷残云般扫下肚,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因为宫中地下都铺了地龙燃烧火炭的关系,屋中的温度很适宜,并没有冬日的寒冷,再加上刚刚吃了热食,立即出了一身汗,衣衫黏黏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 姗 看看紧闭的房门,他几乎没有犹豫的,迅速脱下衣服,沉入水中。 很久没有好好地洗个澡了,靠在木桶边上,他开始考虑太女将他截到这里的用意。 有八成的把握,是 ……有求于他吧!只是,他还想不到,堂堂太女,有什么事是非得由自己才能解决的? 许久,淡淡地一笑,用最快的速度清洗干净身体,套上那件雪纺宫装。擦干头发,用一直待在身边的木簪束起固定,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也闪现出锋芒。 一门之隔,苏含笑在喝完了第二杯茶,并解决掉一盘绿豆糕的时候,门开了。 梳洗整齐的云浅虽然还是掩饰不住疲倦,但起码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坐吧。”苏含笑看了他一眼,指指对面的座位,又补充了一句,“不用草民长草民短的,自称“我,就可以了。” “谢太女殿下。”云浅顿了一下,落落大方地道谢,小心地坐下,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刚才,本殿下已经给了你缓冲的时间,你也应该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了吧。”苏含笑开口道。 “是。”云浅坦然地点头。 “本殿下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说了。”苏含笑静静地道,“我要你做一件事,对你来说是很容易的,与宁王无关,与穆王……大概也无关。” 云浅闻言,心跳一下子快了一拍。她果然知道,自己是宁王殿下派到穆王那里的人! “虽然说,本殿下很欣赏你的才能,也很希望将你收归己用,但是现在时间有限,没空玩那一套礼贤下士的游戏。”苏含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边道,“你尽管把这个当成一次合作、雇佣关系,或者说,交换你性命的条件,都无所谓。现阶段,我不要求你的效忠,只要你做一件事,你可以提出一些要求,只要是不太过分的,本殿下都可以考虑。” 云浅怔怔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也一片糊涂。 虽然他猜到了太女绑他来此的用意,但想象中,哪怕是威胁利诱,或是什么温情攻势,他都有准备应付,但是面对如此直白的话,直接摆在了明面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4部分阅读 在了明面上的利益交换,他却有些进退失措了。 这位太女,果然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来推断她的行为。最近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太女带兵打退草原三十万联军的故事,看来,那些匪夷所思的战例,尽管大都已经失真,但终究不是空|岤来风。 “你可以考虑,不过只有现在,我能给的时间,不多。”苏含笑又道。“我想先知道,太女殿下想让我做什么。”云浅抬头道,“明白了这个,我才能衡量是否要接受,或者接受之后要索要多大的代价,不是吗?” “不愧是商人,真是精打细算啊。”苏含笑不禁笑了起来,“但是你要明白,知道了这些,而你又不打算合作的话,也许……本殿下会杀人灭口的哦?” 她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云浅却听得出其中隐藏的杀机,不觉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真的会被灭口! 可是,明明就是一个面带温和笑容,不怎么正经的女子,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压迫力,为什么比那一脸冷肃、高高在上的宁王更沉重?难道,这就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才有的杀气? “考虑得如何?”苏含笑一挑眉。 “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也不想合作,殿下会如何?”云浅苦笑道。 “这就有点伤脑筋了啊,放了你,太可惜,杀了你,好像更可惜了。” 苏含笑苦恼地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地考虑了半天,忽然道,“你说,把你关上十年八年等你慢慢改变主意,或者,我宫里也有年纪到了想要出宫的宫女,给你挑个好的成个家如何?一个男人,就别老想着在女人之间左右逢源了。” 云浅只能继续苦笑,原本以为她会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类的,不过……那两个选择,前者是让人在孤独和寂寞中绝望,后者是用生活磨平所有的棱角,他其实更愿意选被杀或者严刑拷打的。 “本殿下对你以前的事兴趣不大,不过,既然你的主子都放弃你了,我也不介意接收一下。”苏含笑又笑眯眯地道,“怎样?” 听到这句话,云浅忍不住一闭眼,脸上终于浮现起黯然之色。 十年的追随,前半生的痴恋,但那个女子,却毫无留恋地斩断得干干净净,只因为他的存在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而且继续留着已经变成了拖累。“考虑得如何?”苏含笑又问了一遍。 “既然不涉及宁王殿下,我可以帮你。”好一会儿,云浅慢慢地睁开眼睛,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如太女殿下所言,这只是一场交易。” “你是聪明人。”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什么?” “我……不想死。”云浅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突出四个字。 “嗯?”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等待他后面的话。“我要殿下在任何情况下,保我不死。”云浅道。 苏含笑一愣,也不禁大感意外,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只道:“时限?” “到……新皇继位为止。”云浅轻声道。 苏含笑脸色顿时一冷,这话说出去恐怕就是谋逆了,然而,这个男人恐怕不会在乎吧。 新皇继位,她和宁王早已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宁王赢了,她自然无法实现承诺继续保护他,而若是她顺利继位,也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心腹大患! “好,我答应你。”苏含笑点点头,泛起一丝冷笑。 真是,很有意思的人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八章 对阵 向来怀柔的女皇终于也雷厉风行了一回,第二天早朝就直接把一个太女两个王爷扔到了六部,美其名曰:历练。 好吧,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不管是将来的女皇,还是辅政王爷,接触到这些实务都是在所难免的,女皇既然要锻炼继承人,大臣们自然不会不识趣,可匙……女皇真的没有弄错地点吗? 朝堂势力的划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样的分配,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文臣第一人的柳斯和武将第一人的蓝赛英分别站在凤翔殿两边队列首位,视线遥遥相交,罕见地意见一致。 “那就这样定了!”女皇不等她们消化完这个消息,一锤定音道,“吏部、户部、兵部的事都刻不容缓,不得懈怠!” “是。”苏含笑三人只能上前谢恩。 幸好昨日女皇已经打过了招呼,要是今天直接在早朝上提出来,恐怕反应就会更精彩了! “退朝!”女皇也不让人再说什么,直接就宣布了散朝。好一会儿,百官才三三两两结伴出去,一边走还一边窃窃私议着。苏含笑看了一眼面上并无惊讶之色的容珏,轻轻一笑,大步走出了凤翔殿。 穆王定然是事先知会了这位尚书大人,想必宁王也会通知吏部的宫南越,只有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她还没有弄清楚女皇的用意,怎么能轻率地做出决断呢?何况目前韩尚书和她的关系很微妙,上次韩书墨回家住了一晚后已经改善了许多,但也远远没到可以交托心腹的地步,还是步步为营比较保险。 回到东宫用了午饭,经过一晚加一个早上的休息,云浅的气色已经好看多了,至少从表面看来,已经没有昨日的那份憔悴狼狈,只是目光更显幽冷,与从前楚红楼时那种如春风般的暖意大不相同。梅若水也换了一身便于出宫的浅蓝色劲装。 苏含笑叹了口气,思付着还是要找个忠心可靠又武功不错的侍卫来才好,原本这样的事,根本不需要梅若水跟随的,太大材小用了,而且对现在的梅若水来说也不好。 “殿下小心。”百里青沉声道,“虽然国家大事上,荣珏不敢搞什么阴谋,但私底下的小动作是不会少的。” “我当然知道,今天去户部,大概会先碰到一个下马威吧!”苏含笑一声冷笑。 云浅默默地取出一方丝巾遮住自己的面容,若有所悟。 “想必你也明白你要做的是什么了。”苏含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查账的话,我还是在行的,就不知道太女殿下希望查到哪一步?”云浅冷冰冰地问道。 “这就要看情况再说了。”苏含笑耸了耸肩道,“走吧。” 云浅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却看了看同样一言不发的梅若水。因为有梅若水在,苏含笑习惯性地没有带上侍卫,甚至也没有吩咐准备马车,三人直接以散步的方式,慢悠悠地来到了户部。早就得到通知的户部官员以容珏为首,都在等待着太女的驾临,但看到他们竟然就这么毫无排场地走过来,还是忍不住呆了呆。 “恭迎太女殿下。”容珏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带人参拜。“免了。”苏含笑一挥手,打断了她们的行礼,平和地道,“这几日本殿下奉皇命在户部历练,倒要请容尚书多多关照了。” “不敢不敢。”容珏陪着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人,却不禁微微一怔。 梅若水她当然是认得的,这位虽然名义上是太女侧君,但素来不受宫规束缚,连战场都上了,还立下大功回来,女皇只大力夸奖,压根儿不提不合礼法之类的词,别人还有谁敢不给女皇脸?自是都识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另一个蒙着脸的男子,看这身形怎么都有些眼熟?她可不认为除了梅若水这个例外,她会认得东宫的侍从。 “殿下这边请。”一边思量着,表面上她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带路来到一座雅致的院子里,推开一肩门。 “这里是办公地地方?”苏含笑一挑眉。 “殿下,这是临时的书房。”容珏说着,故意顿了一下,又看看她边上的男人,低声道,“想必殿下也不喜欢和大家挤在一个屋里办公吧?” 苏含笑看看她,倒也没有反驳。虽然明知道她的用意是把自己和户部官员隔离开来,但的确是个好借口,太女身边得力臂助不少,但都是男子,这件事在朝廷上层并不是什么秘密。反正……户部由容家几代经营,势力根深蒂固,比起宁王在吏部的根基可是深厚多了,轻易根本动弹不得,隔离不隔离液没有什么差别,反而还落得清净,要做什么事也更方便。 “殿下请。”容珏当先走了进去。 就看你还有什么花招!苏含笑冷冷一笑,举步跟了进去。四下一打量,只见这书房里布置得极为高雅,奢华都在不显眼的地方,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一边墙下竟然堆着十口上了锁的红木大箱子,未免有些诡异。 “容尚书,这是?”苏含笑瞥了她一眼。 容珏从腰带上摘下一串钥匙,挑挑拣拣半天,拿起一把,在其中的一口大箱子的锁上摆弄几下,就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并不是什么珍贵或特殊的东西,都是一本本、一卷卷的册子,看上去很破旧,似乎已经很古老了。 苏含笑慢慢地走过去,随意地取了一本册子,翻了几页:“账册?” “正是。”容珏道。 “本殿下不觉得,这次西南三省官员贪墨案的账本证物能装满这十大箱。”苏含笑说着,重新将账本丢回箱子里。 “启禀殿下,这里的,是近十年来我大雍所有收支账目。”容珏低头道。 “哦?”苏含笑饶有兴味地盯着她,“十年的?” “正是。”容珏的头垂得更低,也因此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本殿下不记得母皇说过要彻查户部往年的功绩。”苏含笑道。 “殿下初来,对户部的职责,以及历年来大雍的银钱状况定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臣以为,殿下应该先了解一下其中的大致情况,做到成竹在胸,再开始针对某一件具体案子为好。”容珏一板一眼地答道。 “是吗?”苏含笑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语气也很温柔,但却让人听得心底没由来地一阵发寒。 “请殿下明鉴。”容珏道。 “好啊。”沉默了许久,苏含笑却出乎意料地灿烂一笑。 “呃……”原本是准备着她会发作的,甚至肚子里已经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打了无数遍腹稿准备进行一场争辩,更甚者,她都做好了太女直接翻脸的准备,却惟独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让她辛苦了一天的成果都失去了作用。 “尚书大人想必是公务繁忙的,本殿下就不打扰了。”苏含笑继续道。 “那么,殿下您慢慢看,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随时召唤臣。”容珏擦了擦汗,递上手里的钥匙串。 “啊,若有需要,本殿下绝对不会跟容尚书客气的。”苏含笑笑吟吟地接过。 “如此,臣告退。”容珏赔笑了一下,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带上了房门。 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脚步声,一直安静的梅若水却动了,只见一道蓝影如清风一般,瞬间在屋内绕了一圈,穿过房梁,又从窗子跃出,隔了一会儿,再推门进来,冷着脸点点头。 “有多少人?”苏含笑了然地问道。 “不多,而且并不是高手。”梅若水简略地答道,“估计只是容珏用来监视我们的行踪和一举一动的,并没有谋害的意思。” “她还不敢。”苏含笑冷冷一笑,关上了窗子,隔断了所有从外窥视的视线。至于声音,有梅若水在,容珏安排的探子定然是距离屋子有一定距离的,只要不是大喊大叫,并不用担心会被人听见。“这些怎么办?”云浅取下面纱,走到那口打开的大箱子前,皱着眉道。 “不知道云公子看完这些,需要多久?”苏含笑望着他道。云浅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就知道,这位太女是绝不可能自己去看这种东西的,她会答应容珏这种不合理的要求,除了一些考量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借此测试自己的能力吧? 梅若水拿过钥匙,很快地就将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果然,全是装的满满的账本。 云浅上前去,在每个箱子里翻翻拣拣后,各自取出几本账本,按顺序叠好,一起抱着走回屋内唯一的一张书桌。 “这就够了?”苏含笑好奇道。 “对于大雍的经济,我比殿下知道得多得多,以前也对户部做过研究,十年之内的话,没有必要全部看过来。”云浅不冷不热地道。“那本殿下就拭目以待了。”苏含笑伸了个懒腰,将躺椅拉到有阳光的地方,躺上去眯起了眼睛。 梅若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一个犯懒一个工作的人,认命地找出茶具去沏茶。 刚好,前些日子有和百里青讨教过,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么难喝了吧……青墨:咳咳,容尚书,你会倒霉滴,我家女儿超级记仇啊……嘿嘿,你绝对惨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三十九章 整的就是你 “好了。”云浅面无表情地合上最后一本册子。 “这么快?”苏含笑放下手里的茶杯,好奇地看着他。 云浅没有理会她,推开桌上的东西,铺开一张纸,拿起笔开始飞快地书写。 苏含笑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凝神看过去,只见纸上尽是一串串的数字,以及一些她不是很明白的术语,但连贯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含笑,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吧?”梅若水忽然道。 “当然……”苏含笑冷冷一笑,看看天色,还不过一个时辰,距离天黑早得很。 看到她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梅若水不禁暗自为容珏哀叹,保佑她今天太女殿下心情好,她不会死得太难看吧! “完成了。”云浅一下子站起来。 苏含笑瞄了瞄,依旧看不明白,干脆直接望着他。“这些东西我已经整理清楚了。”云浅淡淡地道,“有关这十年内的经济状况,容尚书本人也未必有我清楚,除非她将负责各个具体事务的官员全部集合起来。” 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容珏只能给她下绊子、找茬、架空,但决不能跟她正面对着干,否则就是违抗女皇的圣旨。慢慢地在书桌前坐下,她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轻轻笑笑,随手拿过一本账册摊开,抬头道:“若水,告诉外面的人,请容大人过来一趟。” “好。”梅若水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依然点点头,出去传话。云浅立即重新拿出面纱戴上。 “这么怕被人认出来?”苏含笑挑了挑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浅冷冷地说了一句,隐身到了房间的最角落里。 梅若水回来看到他们换了位置,也不多说,又端了一杯茶过去。 “若水是特地去学的么?”苏含笑看着他,眉眼间笑意弯弯。 “谁会特地去学这个?”梅若水扭过头去,半晌才道,“不过是经常见百里这么弄罢了。” “哦。”苏含笑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揭穿他。 算了,反正他也就是口是心非这点最可爱! 很快的,容珏就赶了过来,欠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容大人,这里本殿下有些看不明白,还请大人指教。”苏含笑笑眯眯地指指桌上的账本。 “指教可不敢当。”容珏连忙走上前来。 苏含笑可没看漏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和幸灾乐祸,推推账本,看也不看地随手指了一行:“就是这里。” 容珏看清了那些字,愣了一下才道:“启禀殿下,这里是去年江南五省的税收,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只是想请容大人具体说说。”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是,殿下。”容珏虽然有些疑惑,吃不准她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找茬,或者是考校,幸好对于赋税这一块她还是非常熟悉的,尤其江南五省富庶,在整个大雍的税收里占了六成,所以此刻开口讲来也是头头是道。 看来这个户部尚书虽然是容颜家的,但还不算蠢材嘛。 苏含笑一边听,一边用心记住,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心不在焉的样子。 容珏其实也不在乎她到底听进去多少,要她说,这个太女真什么都不会才好呢。 “行了行了,明白了,有劳容大人了。”苏含笑道。“那臣就不打扰殿下继续用功。”容珏皮笑肉不笑地退了下去。“含笑,你这是做什么?”梅若水不解地问道。 “无聊嘛。”苏含笑一耸肩,吐出一个让人冒火的答案。 “见到那张脸,不会更难受吗?”梅若水面无表情。“嘛……也许尚书大人更难受啊。”苏含笑道。 所以你是存心找茬?梅若水一阵无语,可是就叫她过来解释一个赋税问题?还真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对了,刚才忘记了,还有这里也要问啊。”苏含笑猛地一拍脑袋,笑吟吟地道,“若水,派人把尚书大人再请回来!” 梅若水呆了呆,嘴角一抽,还是出去叫人了。 没一会儿,刚回到办公场所的容珏就被紧随而来的侍从又喊了回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容珏擦着跑出来的汗问道。“还有这里也麻烦容大人指教一番。”苏含笑敲敲桌上的账本道。 “是。”容珏吸了口气,一看,顿时一头黑线,“殿下也在明月关当过一阵子监军,对于军务应该不陌生,请问这军饷的支出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啊。”原本苏含笑的确没有细看自己指了什么,但听到这话,目光从纸上一扫而过,单笔支出的数字她还算是看得懂的,立即就感到了问题,“本殿下在明月关,闲暇时和士兵聊天,也问过她们的饷银几何,这个数字,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啊?” “殿下。”容珏连忙道,“边军和地方军,远征军和长驻军,军饷都是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苏含笑盯着她道。 “正是。”容珏情不自禁地避开了她的眼睛,硬着头皮道。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也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军中原本油水就少,若是一些苦寒之地就更贫瘠了,所以军中不满编制而虚报人数,将领吃空饷之类是非常普遍的事,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份就行,这已经成了一个潜规则了,但是……所谓潜规则,另一个涵义,就是不能明说的规则,真不知道这位太女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这其中的猫腻,苏含笑脑子一转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但是……看容珏一头大汗绞尽脑汁想出合理解释的模样,挺好玩的。“呃……殿下还有哪里不明白吗?”容珏赶紧换了个话题。 “啊,暂时没有了。”苏含笑道。 “那臣告退。”容珏丢下一句话,用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迅速离去。“跑得真快。”苏含笑撇了撇嘴,随意将账本又翻过几页,小心地从中撕下一页,放在怀中藏好,暗自计算着时间,看看差不多了,抬头望向梅若水。 “我知道了!”还没等他开口,梅若水就堵住了她的话头,自顾向外走去。 苏含笑眨眨眼睛,伸个懒腰,舒了舒筋骨。 “殿下……”第三次被喊过来的容珏额头上已经可以明显看到冒起的青筋。 “哟,尚书大人,真是抱歉。”苏含笑抢在前头笑眯眯的开口道,“大人可是说过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您请教的,所以……实在是麻烦了。” “不,不麻烦……”容珏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头的黑线收了回去。“没有打扰到大人办公吧?”苏含笑一脸的关心。 “没有,今日衙中不忙,属下们便可以处理。”容珏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忙?不忙个鬼! “那本殿下就放心了。”苏含笑松了一口气,却在肚子里笑。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本殿下就成全你好了! “殿下又是哪里不明白?”容珏问道。 “这倒不是哪里不明白了,而是……”苏含笑说着,将手里的账本推了过去,一本正经地道,“大人您看这里,前后似乎连不上啊?” “嗯?”容珏也怔了一下,接过册子仔细一看,脸色不禁黑透了。 “尚书大人?”苏含笑故作不解地叫了一声。 “恐怕是书吏大意,誊写的时候缺了一页,臣会着人调查的。”容珏忍了好久才能心平气和地道。 现在她可以完全确定了,这位太女就是存心整她的,是回礼么…… “那就有劳大人了。”苏含笑正色道,“不过这种错误也实在太大意了,看来大人有必要命人将所有的宗卷都彻查一遍,要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缺了一点儿就不好了。” 不就是让我看十箱子账册么?姑奶奶让你们看一仓库的! “是,臣明日就着人去办。”容珏连声答应。 这回我认输!反正也不是堂堂尚书去看,挑两个倒霉鬼就是。“那辛苦大人了。”苏含笑挥挥手,与她告别。 容珏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留,跑得飞快。 “含笑?”梅若水歪了歪脑袋,看着她。 苏含笑看了看天色,示意地点点头。 梅若水勾起一丝笑意,自己计算着时间,看看差不多了,又让人去喊容珏。 这一回的时间有些长,足足用了可以从这里走至府门口再走回来的时间,容珏才出现,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连伪装都快装不下去了?苏含笑很无良地笑。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还是哪里又缺了什么?”容珏道。 “啊,尚书大人误会了,本殿下只是想告诉大人,这些……” 苏含笑指指箱子道,“看完了。” “看完了?”原本预备着她会再出什么招数的,听到这话却愣了。“看得好累啊!”苏含笑夸张地说了句,招手叫云浅过来,“你来说说吧。” “……是。”云浅也很无语,站起身走过来。 容珏冷静下来,看着这个似曾相识可又很没有存在感的少年。云浅的声音毫无感情,但口中叙述十年来大雍的经济、各项收支等等,如数家珍。 容珏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看一脸恶劣地太女,终于腹诽起来。 该死的从头到尾都是在要人么! “所以,明天就进入正题,请尚书大人将这次西南三省贪墨案的资料准备妥当。”苏含笑说完,拍拍她的肩膀,带着梅若水和云浅迅速走人。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章 穆王的“土特产” “亏你想得出来……”百里青一脸的哭笑不得。 “谁让她还想装好人的,这个面子和里子,一样都不肯放手的话,未免也就太贪心了。”苏含笑淡淡地道。 “那种人,活该。”梅若水靠在窗下,冷冷地插了一句。 “云浅,可用?”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问道。 “算是吧。”苏含笑点了点头,叹道,“他的个性,似乎与以前大不相同了,不过我也不太了解从前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想,不牵涉到宁王的话,还是可以用的。” “男人啊,由爱生恨是很可怕的。”百里青沉默了许久才道。 “也许。”苏含笑没有反驳,从前她执行的任务也不是没见见过为爱、为男人疯狂了的女人,虽然她并不难理解。 “想来明天容珏不会再耍花样了。”梅若水道。 “她是不会就这样甘心的,我们和容家的梁子早就结大了!”苏含笑一声冷笑道,“可是,明天至少会换成稍微高明一点的手段吧。” “殿下似乎还很期待?”百里青挑了挑眉。 “查帐……是件很无聊的活儿啊,我总得自个儿找点乐趣,不是吗?” 苏含笑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道,“而且你看,多么好、多么有韧性的一个玩具!” 百里青和梅若水对望了一眼,相顾无言。 “都不早了,睡吧。”苏含笑说着,站起身来。 “你还要去哪里?”梅若水随意地问了一句。 “找秦月问点事,等我回来。”苏含笑经过他身边时,右手顺势勾起他的下巴,在那水色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随后迅速松手,闪出门去。 “谁……要等你了。”梅若水忍不住红了脸,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自己问的话很不妥,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还真是失败呢…… “若水,你太压抑自己了。”百里青忽然道。 “嗯?”梅若水愣了愣。 “有空的话,不妨去读读宫史,你的先祖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百里青微笑道。 “我知道了。”梅若水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 百里青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放下手里的茶杯,吹熄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的灯火。 另一边,苏含笑走进了一片漆黑的洗竹园,熟门熟路地来到正堂。 “太女殿下!”随着充满惊喜地声音,两个少年柔顺地拜倒在地。 苏含笑看看那两张一模一样地容颜,皱了皱眉,才想起这两个似乎就是穆王送给她的“土特产”来着,被她扔给了秦月,看来……还是很不让人省心的样子嘛。想着,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殿下,公子已经歇下了。”左边的少年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望过来 人妖……真可惜了那副好皮相,不过要是真正的太女的话,也许会喜欢这种梨花带雨的弱质美人吧! 苏含笑撇了撇嘴,脸上一片淡淡地,只道:“这边用不着你们伺候,送些茶点到秦公子屋内来,你……”顿了一下,她又望向另一个,“你们叫什么?” 一听这话,两个美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扭曲了一下。 不过太女问话可不敢不答,隔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道:“阿三、阿四参见太女殿下。” “嗯?”苏含笑一呆,这回倒轮到她脸色扭曲了。 阿三、阿四?怎么说都是两个翩翩美少年,怎么就取了两个这么……古怪的名字?下意识地,她随口问了一句:“谁起的名?” “……秦公子。”阿三委委屈屈地道。 苏含笑一僵,差点儿笑喷。 好吧,她是想起了,一般来说,新分配过来的奴婢都会由各宫主子赐名,代表从此就是这宫里的人了。但是秦月……他是在发泄不满么?自己丢了这么两块麻烦给他。 阿三阿四,还真是……嗯,还算顺口。 忍着笑,苏含笑挥挥手道:“行了,下去办事吧。” “是……”两人见主子一脸愉悦的模样,只能磨磨蹭蹭地下去了n苏含笑哪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不过,这也是她将这两人扔到洗竹园的原因,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任何手段,在秦月手里都别想讨到好去,那人虽然说不上狠毒,但也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若是他们能安安分分也就罢了,若是……秦月杀人可不会有半分犹豫。 走进寝殿,她也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果然,一片黑暗中,只有一身白衣的秦月坐在敞开的窗台上,沐浴着银色的月光,手执精致的玉杯,一片安然。 “哪儿来的酒?”苏含笑闻道空气中飘散的酒香,不禁愣了愣。“上次出宫时顺手拿的。”秦月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苏含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壶闻闻,自己也翻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慢慢地啜着。 酒是好酒,虽然比不上宫里的佳酿,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找我有事?”秦月道。 “我像是这么无情的人?”苏含笑一挑眉,故作哀怨地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么?” “说。”秦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算了算了,真没情趣。”苏含笑一撇嘴,靠近了他。“咚咚咚。”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苏含笑提高了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阿三低着头走进来,行了一礼,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 一壶清茶,四色点心,看上去很勾人食欲。 “行了,下去,没有吩咐不用过来伺候。”苏含笑看都没看他一眼道。“是。”阿三咬了咬唇,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无奈主子的目光根本就没分他一点,让他只能黯然退下,但关门时从秦月身上一扫而过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毒。 “鬼鬼祟祟的老鼠。”秦月不屑地一声冷笑。 “不喜欢的话,随你处置了就是。”苏含笑不在意地答了一句。 “不心疼?”秦月嘲讽道。 “当然心疼——”苏含笑笑眯眯地望着他,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这么漂亮的手,会弄脏呢。” 秦月被她的举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内力一震便将她震退三四步,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太女殿下似乎弄错对象了,我不是梅若水。” “开个玩笑么。”苏含笑干咳了两声,脸色正了正,取下他手里的酒杯,自然地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大半夜的还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吃点儿宵夜吧。” 秦月沉默了一下,一跃下了窗台,坐到她对面。 苏含笑推了一杯茶过去,自己也拿了一块香喷喷的核桃糕咬了一口。“有话快说。”秦月看着她道。 “我说你啊……”苏含笑忍不住叹气,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要是改掉这性子,他就不是秦月了。何况,秦月的惊才绝艳,让他有这个资格傲视一切。 “什么?”秦月抬起头,等着她的下文。 “没有……”苏含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半杯热茶,润了润嗓子,刚想说话,却心头一动,望向窗口。 月影依稀,翠竹摇曳,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 “等等。”秦月脸色一沉,挥手制止了她的话头,看看周围,拿起了茶壶,打开壶盖,猛然间一个转身,将一壶滚烫的茶水向窗外泼出去。“唔……”竹林中的暗处隐隐传出一声闷哼,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杂响。 “是他们?”苏含笑一扬眉,丝毫不同情。 茶水是滚烫的,但愿没有毁容,否则……还真有点儿可惜,至少他们不说话不作出那种扭扭捏捏的表情的时候,还算是挺养眼的。 “不知死活。”秦月放下茶壶,冷哼道。 苏含笑耸耸肩,茶还是他们自己泡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吧。”秦月抛开刚才的小插曲,重新看着她道。“我需要你帮个忙。”苏含笑沉吟了一下道。 “哦?”秦月依日面无表情。 “帮我,去一趟碧霄宫吧”苏含笑顿时笑弯了眼。 “现在?”秦月平静地看看夜空的月亮。 苏含笑点头,一脸的期待,眼睛一闪一闪。 “别对我用这样的表情,恶心死了。”秦月不禁用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怎么,你似乎并不意外?”苏含笑好奇道。 “啊。”秦月撇开了头,隔了一会儿道,“前不久我和百里还商量过这事。” “那么,就拜托你了。”苏含笑道。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和你合作我很吃亏呢?”秦月叹息道。 “明年开春……”苏含笑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开玩笑地样子,“等雪化了,我会和你上天山剑阁。” 秦月一愣,望着她,随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青墨:55555,再次确定,2010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茶几,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杯具和餐具……好好地走个路都能从台阶上掉下去,拍了片子幸好骨头没事,但以前膝盖曾经骨裂过,好麻烦,最近是别想动了……泪。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一章 韩书墨的能力 先不管秦月夜探碧霄宫的结果,第二天一早,早朝后,随便地用了午饭,苏含笑就带着梅若水和云浅出宫,另外还加上一个小侍从,四人直接便来到户部。 容珏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但还不能发作,只能引着他们来到昨日的书房中。 苏含笑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那些红木箱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显得整洁了不少,书桌上摆着几叠书册和笔墨。 “殿下,关于西南三省官员贪墨案的资料,都放在这里了。”容珏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道。 “麻烦尚书大人了呢。”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既然容珏识趣了,她也没想继续昨天的事,毕竟她是奉皇命来办差的,时间拖得太久,差事没办好,在女皇心里起码也会落个轻重不分的评语。反正,要收拾容家,有的是机会,没必要一直用这种置气的手段。 “那就,不打扰殿下了。”容珏行了一礼,退出门去。 “算她识相。”梅若水一声冷哼。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苏含笑随手拿起一本册子翻了翻,都是一长串的数字。这个时代没有阿拉伯数字,还全是繁体字,这样的账本还真让人看得眼晕。 “这个。”梅若水也凑过来瞧了瞧,皱眉道,“本来就是铁证如山的案子,殿下想怎么办?” “怎么办……先复查一遍吧。”苏含笑“啪”地合上册子,丢给了云浅。 “西南三省的案子,我也知道一些。”云浅冷冷的道,“在我离开……之前,收集过不少关于这方面的资料。穆王殿下一番彻查,抓出来的人是不少,但真正有分量的却没几个,大多数都是中层官员罢了。” “这个问题,陛下也是心知肚明。”苏含笑一耸肩,不屑的道,“要说剩下的那些人完全不知情,都是两袖清风的大清官,谁信?只不过,就算是陛下,也无法把三省的官员全部连根拔起,不然就会闹出内乱了,在这个节骨眼里,陛下不会希望国内局势动荡不稳。所以,穆王的做法是暗合了陛下的心意的。” “这就是你们在说的,穆王这次的处事手段高明的原因?”梅若水道。 “啊。”苏含笑点点头。 “那这些?”梅若水举起了手里的账本。 “面子上要交代得过去啊。”苏含笑叹了口气。 “我问过殿下,需要查到什么程度。”云浅静静地插口道。 “这个么……”苏含笑摸摸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忽的笑道,“就先查查抓起来的人里有没有什么冤枉的,没有的话,再看看没抓起来的人里有哪个看得比较不顺眼的,再补上几个好了。” “补上几个?”云浅微微一愣。 “既然是来复查的,总不能什么都没查出来吧?功劳不嫌多的。”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我知道了。”云浅也不多说,坐下来,拿起账本看起来。 “接下来么……”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转身,目光落在那个自从进了门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站在角落里的侍从身上。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梅若水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熟练地开始烧水沏茶。 “过来。”苏含笑招了招手。 “……干嘛?”小侍从警觉地瞪着她,脚下的步子挪动得很缓慢。 “做完了事,晚上准你回家。”苏含笑抛出了香甜的诱饵。 “你说的,不准反悔!”小侍从立即道。 “本殿下堂堂太女,用得着骗你么?”苏含笑翻了个白眼。 “你用骗的多了。”梅若水凉凉地丢了一句话过来。 苏含笑只当没听到,干咳了两声。 “要我做什么?”小侍从终于走过来,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庞依稀残留着几分影子,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苏含笑也不禁暗自赞叹百里青的易容技巧,她带着一个太女侧君堂堂正正地走出宫,还在东宫晃了一圈,除了事先知情的梅若水,愣是没人认出这个小侍从是韩书墨。 毕?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5部分阅读 毕竟,她带着梅若水去户部也就算了,连韩书墨也带去的话,未免就太引人注目了些。 “拿着。”她抱起桌上的账本扔给他。 “我?”韩书墨抱着账本,指指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让我帮你吟诗作赋写文章也就算了,看账,我哪里看的懂。” “没人需要你看懂。”苏含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吟吟地道,“不懂没关系,能记得就行了。” “哦。”韩书墨打开一本账本翻了翻,苦着脸道,“全都要?” “当然。”苏含笑理所当然地点头。 “太女殿下,你确定不是开玩笑?”云浅忍不住抬起头来道,“我可以理解你想把这些帐册复制一份的心情,但是这东西,错一个字就会酿成大祸的。” “我才不会错!”苏含笑还没回答,韩书墨就气鼓鼓地瞪着他道,“我看过的东西,就算隔了几十年,就算变得化成灰,我也不会记错!” 听到这句话,不止是云浅,连梅若水都投过来惊讶的目光。 苏含笑对着他点点头,示意韩书墨说的都是真的。 这就是她带着韩书墨来的原因?梅若水若有所悟。 云浅好奇地看着韩书墨抱着账册去屋里另一张桌子旁坐下,拿起一本迅速翻过去。 他看书的速度非常快,目光停留在纸上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阅而过,然后是下一页。若是正常人这么看书,恐怕连内容都看不全吧?而他,竟然还能全部记下?何况,这并不是连贯的文章,而是互相毫不相干的数字! 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韩书墨其实并不了解他的记忆力已经优秀到了让人觉得恐怖的程度,只是很单纯的为了承诺的回家,当做完成一样任务一样。 “含笑。”梅若水来到苏含笑身边,低声道,“你想私下留下这账本,作为将来控制西南的一件把柄?” “有这个打算。”苏含笑道,“虽然容珏也好,穆王也好,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我面前,不过……把柄这东西啊,是不会嫌多的。穆王也知道。我同样不敢凭这差事掀了西南,她是按女皇的心意办事的,若是我非要挑她的错急功近利,吃亏的也是我,所以,她不怕我在账上看出了什么。但是啊……她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够在短短半日之内将这些东西全部背诵下来。现在我不能干,不代表将来不可以。” “韩书墨……”梅若水微一皱眉,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又咽了回去。 “他没有这个心机。”苏含笑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派两个人暗中保护他,不要被发现了。” “我知道。”梅若水当然明白,所谓的“保护”,是有着双重含义的。 “太女殿下,这位……”云浅缓缓地开口,他能看出这男子绝对不是普通的侍从,但也拿不准他和太女是什么关系,只能停下来,等着她给出一个称呼。 “他么。”苏含笑轻轻一笑道,“书墨是我的侧君哦。” 云浅不禁一呆,太女只有两个正式册封的侧君,他是知道的,那么,这个就是兵部尚书之子,传说中被太女强纳的韩侧君?可那个样子,虽然说不上柔情蜜意,但至少也看不出来是强迫的关系啊…… “有问题?”苏含笑一挑眉。 “不。”云浅垂下眼帘,淡淡的道,“我只是想,如果有这位公子帮忙,也许我的速度能更快一些。” 苏含笑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点头道:“可以。” “谢殿下。”云浅说完,又重新低头,把精神集中在那些数字上。 苏含笑看看他们,随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认真起来的男人,很有魅力。 淡淡的茶香在口中化开,她也不得不承认,梅若水沏茶的手艺的确精进了不少,哪怕他嘴里别扭得不承认,但私下还是下了功夫的吧。是不是能够说明,其实……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在乎她? “看着我干什么?”梅若水被她盯得不再从容。 “没什么。”苏含笑笑了笑,移开了目光。 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他,是她的幸运。 忽然间,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声音:含笑,我喜欢你。哪怕看不懂你,但我还是喜欢你。 蓝沉烟……她不禁按上了心口的位置。自从那一日后,她就没有见过蓝沉烟。按照礼制来说,大婚之前,他们的确是不能见面的,不过她可从来不觉得蓝沉烟会是乖乖遵守礼法的人,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跟随她前往明月关了。 那么……果然,他是在等一个答案吗? “怎么了?”见她忽然露出一种很苦涩的笑容,梅若水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担心,没事的。”苏含笑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也许,忙完了这阵子,她确实需要理清自己对蓝沉烟的想法了…… 青墨:关于男主,嗯……大家希望先搞定哪只呢?不过别选沉烟,汗,大婚前是搞不定的,毕竟古代有古代的规则,要是搞出点什么,婚也别结了,皇族……毕竟要面子滴~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二章 惊雷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云浅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略微整理出了头绪。 韩书墨果然不负所望,将所有的内容都装进了自己的脑袋里,就等回去慢慢录出来就可以了。 “我可以回家了吗?”一走出户部的大门,韩书墨就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让你记的那些东西,不准跟你娘说,今天你就是特许回家探亲的,知道吧?”苏含笑叮嘱道。 “为什么?”韩书墨一脸的茫然。 “没有为什么。”苏含笑把脸一板,硬生生地道,“你只要记得就好了,否则以后就不准回家。” “知道了,小气鬼!”被抓住了“回家”这个软肋的韩书墨只能翘着嘴巴答应。 苏含笑偏头对身后的梅若水点了点头。 梅若水会意,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是保护,同样也是监视。 韩书墨的确是没有心机,可能是太没有心机了,反而很容易被利用。 苏含笑带着几人故意兜了个圈子,绕过韩家所在的街道,在大门不远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停下来。 “那,我回去了?”韩书墨小声道。 “书墨,你是太女侧君,若是经常出宫回府,也与理不合。”苏含笑忽然道。 “你、你又耍我啊?”韩书墨愣了一下,怒道。 “你现在是侍从。”梅若水实在看不过去,轻声提醒了一句。 “啊。”韩书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恍然大悟。 “你是侧君派回家送东西的,知道吗?”苏含笑又道。 “……知道了。”好一会儿,韩书墨才应了一声。 “脸上的易容不要洗掉,明天还是一样的时间,到户部门口和我们会合,不可以晚了,知道吗?”苏含笑又叮嘱道。 “都、知、道、了!”韩书墨咬牙又瞪了她一眼。 “放心吧,那种江湖上专用的易容药,不用专门的药水是洗不掉的。”梅若水轻笑道。 “那我走了。”韩书墨吐了口气,向家门走去。 毕竟,作为一个出身良好的大少爷,让他晚上睡觉时不准洗脸还是挺为难的。 “噗——”苏含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就这样喜欢欺负他呢?”梅若水哀叹道。 “好玩。”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又转向他道,“我也很喜欢欺负你啊,不过使用另外的方法欺负……” “回去了!”梅若水有些狼狈地打断了她的话,扭头就走。 苏含笑看看韩书墨已经和看门的下人说了什么,进入屋内,便招呼了云浅回宫。 从头到尾,云浅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虽然看不见纱下的脸庞是何种表情,但那一双清澈的眼底,凝结的却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苏含笑忍不住暗自摇头,这么好的男人,苏含幽怎么就舍得呢。 不过,其实她也明白,云浅的确很能干,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商”之道,一直都不看重。说白了就是一面挥金如土,一面又嫌商人满口铜臭庸俗不堪,皇族和贵族尤其如此,这倒和中国古代差不多。 所以,云浅对于苏含幽来说,虽然是个能干的手下,但也并不是多重要得不可替代,这次她们三人一起离京,云浅败给百里青,没能守住京城,想必苏含幽是很不满吧。再加上与南楚王子的和亲在即,对于一个不甚重要却痴恋自己的男子,也难怪了。 说起来苏含幽竟然没想杀人灭口,是不是说明她还不够心狠手辣……不对,她不是不想灭口的! 苏含笑偏头看了看边上落后半步的云浅,又是一声轻叹。 不想死么?他这段日子在京城东躲西藏,却是为了这个么,他躲的不是百里青派出的人,而是……“自己人”啊……毕竟苏含幽并不能大张旗鼓地搜索,表面上云浅可是穆王的人,若是被穆王知道,可不太好看。 然而,即便明知如此,也不愿意离开京城吗?爱,难道真的能让人如此痴傻,就连云浅这样的奇才也不能免俗。 “含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快到宫门了。”梅若水提醒了一句。 “只是有点儿累了。”苏含笑抬头,遥望这不远处两扇巍峨的朱红宫门,叹了口气。 这倒也是实话,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但感觉上就仿佛已经过去了几年,是一种心上的累。从前虽然也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来去一人,生死一命,无牵无挂,而如今,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必须守护的理由。 争位,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再也不见归途。 “你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云浅冷冷地插了一句。 “看你做事也很累的。”苏含笑当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一笑而过。 “太女殿下还真是娇贵!”云浅冷笑道。 “那当然,本殿下自是娇生惯养,与你不同。”苏含笑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得自然无比。 “你……”云浅顿时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耻的人,还是太女? “你无不无聊。”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苏含笑抽了一口气,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不说话了。 云浅看看他们的小动作,似乎有些后悔开口,也重新沉默下来。 一路无语地回到东宫,却看到七弦站在门口迎接。 苏含笑心中有数,让云浅自去休息,随后带着梅若水,连衣服都没换就来到洗竹园。 直到走到秦月的卧室都没有见到那两个美少年,只不知道是真的没碰上——毕竟偌大的院子只有这两个侍从,秦月无聊也就折腾他们好玩,让这俩从早到晚都在干活——还是,被昨晚那一壶热茶给烫得毁容了?要是后者就真可惜了穆王一番心意呢。 推开门,果然,不止是秦月,连百里青也在。 “回来了?”听到声音,两人停下了正在说的事,一起回头,只不过百里青是起身迎接,而秦月却纹丝不动地呆在他的专属座位——窗台上。 七弦行了一礼,慢慢退出,顺便带上了房门。 “怎么了,这么急。”苏含笑可记得,昨夜秦月按照她的要求夜探碧霄宫,可是真到她去早朝时都没有回来的,难不成真出什么大事了? 秦月一声冷哼,愤愤地道:“为了不被怀疑到东宫头上,我可是带着追杀的暗卫出宫,在京城里和他们玩了大半天才回来的。” “怪不得今日城里乍看之下与往日没有分别,但暗地里的警戒却严了不少。”梅若水若有所思道。 “不过,你这么回来,是有收获了吧?”苏含笑笑道。 “算是吧。”秦月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刚刚我们正在说起。”百里青的脸色有些严肃。 “怎么?”看到他的样子,苏含笑也收敛了笑意。 “殿下,暗卫可能不稳。”百里青的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响,但无异于在她耳边响了一个惊雷! 暗卫不稳?天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暗卫和玄冥宫历来便是女皇暗中的两大势力,若只论宫中,暗卫还更胜一筹,毕竟玄冥宫的根在江湖,力量大半在宫外。而皇族中的重要人物身边都有暗卫保护,若是……苏含笑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有什么后果。 “你说的‘不稳’是什么意思?到了什么地步?”梅若水皱着眉问道。 “具体的还不是很清楚。”秦月淡淡地道,“我没有办法听得更多了,刚靠近一点就被凤后发现,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他的武功倒是不退反进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暗卫已经失去了原本完全效忠于女皇的原则。” “真是……麻烦啊。”苏含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说到底,将这样强大的力量交给后宫,就是一个错误。”秦月冷笑道。 此话一出,屋中一下子沉默下来。 许久,百里青才苦笑了一下,艰难地道:“当年,天凤大帝的凤后木清尘身怀玲珑金鼎,辅佐大帝登基,天命所归,那样惊才绝艳的男子又岂是区区一座后宫可以束缚的?而玄冥宫……” 说到这里,他看了梅若水一眼,后面的话便止住了,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玄冥宫本来就是梅家的基业,天凤大帝没有强夺之意,那其他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指使这股力量。 不过,天凤大帝好歹还考虑到了让暗卫和玄冥宫互相制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木清尘和梅君寒。”秦月轻叹着,敛去了眼中嘲讽地神色。 他骄傲,也自信,但对于那两位,依然存有敬畏之心。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对错先不讨论,但我们的处境会很糟糕。”苏含笑打断道。 “陛下也许很难相信,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百里青道。 “我现在才觉得,凤后真的很高明。”苏含笑忍不住苦笑道,“原以为他一直放纵着太女,是想让太女自己堕落下去,直到在百官和百姓的声讨中声败名裂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没有办法去对女皇说他一点不好,陛下不会信,还会说我不分好坏、恩将仇报吧……” 听她像说别人的事一般说自己,几人先是有几分惊讶,但听完这话,也不禁沉默了。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三章 春光 既然知道了暗卫以纪不可信,梅若水立即做出了布置,在东宫里换上了一批自己人,梅家在宫中经营多年,又有不少特权,调换一些侍从之类的,还是很方便的。 接下来的几天,苏含笑也带着云浅一直在户部忙碌着,而韩书墨则窝在碧云轩,慢慢地将背下的账本一一默写出来。 虽然都有一些波折,但宁王和穆王也终于都在兵部和吏部站稳了脚跟,着手处理事务。 根据预先商量好的,云浅重新整理完西南三省的账目,对照着穆王加上来的处理结果,又补上了几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总体来说,没有多大变化。 “呯!”的一声响,书桌上多了一叠册子。 苏含笑一抬头,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难得一天不用去户部啊…… “都完成了!”韩书墨一脸的骄傲。 苏含笑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那是一串串的数字,墨迹很新,显然是刚写成的,有些地方还因为太急促,空白处都染开了些。 “怎么样?”韩书墨问道。 苏含笑一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失笑,真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猫。 “你就笑吧!”韩书墨哼哼道,“你交代的事我做完了,可以让我去找小瑾完了吧?”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苏含笑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跟我一样,在这个深宫里那么寂寞,让人心疼。”韩书墨想也不想地道。 “作为太女侧君,原来……本殿下让你‘寂寞’了啊?”苏含笑叹了口气,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 韩书墨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话里调侃的意思,一下子脸庞涨得通红,但越急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分辨。 “行了!”苏含笑看再说下去小猫就要炸了,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又道,“一会儿我命人将七皇子请过来。” “好歹是弟弟,真冷漠。”韩书墨不满地嘀咕道。 哟,最近小猫的胆子大了啊?苏含笑一撇嘴,看了他一眼,但却没说什么,知道:“这就是皇家。” “可是……”韩书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咬咬嘴唇,又咽了回去。 “可是,小瑾是男孩,迟早要嫁的,又不是皇女,跟他亲近又没有坏处。”韩书墨看看她,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么,你是在替我拉拢人心了?”苏含笑笑道。 “你少自作多情了!”韩书墨怔了怔,一跺脚,扭头就走,连书房的大门都不关。 苏含笑按着额头,轻轻一叹。 的确,作为唯一的皇子,就算他不得女皇宠爱,但终究是要嫁人的,女皇也没理由放弃这么好用的道具,苏瑾的命运,多半是要和亲的,以他的年纪,定下来估计也就在这几年了。现在与他打好关系,也许以后就会多一个助力,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看似无害的小皇子很不简单,刀子这种东西,如果手柄上也是开刃的,可不好操作啊,要是还没伤到别人就先割伤了自己可大大的不划算。 想着,她又摇了摇头。 目前的局势,让她容不下半点儿变数,将来再说吧。 再过几天,南楚的使节就要进京了,刚好户部那边也算暂时告一段落,女皇允许了她专心准备迎接的事。不过,是为了宁王的亲事忙碌,这个事实还是让她很不爽的。但算起来那位南楚的小王子也挺可怜的,竟然没眼光到看上了这种女人。 关于映波湖那边的流言,这几天百里青也派人查了查,知道宁王的确是经常在那边流连,知道今日忙于兵部的事去的才渐渐少了。虽然她的确是去和一个男子会面,但看起来应该不像是私情,映波湖上多有达官贵人游玩,歌姬画舫的也很多,大概就像苏含笑自己的青衣馆 、穆王曾经的楚红楼一样的性质吧。 将韩书墨送来的账本锁好,收拾了一下书桌,苏含笑慢慢地起身走了出去。 不知不觉间,东宫原有的侍从也慢慢接受了原本的纨绔太女慢慢改变成现在每天都会在书房里呆两个时辰以上的情况,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滴地升温,等到被察觉时,已经成了习惯,自然也就没有人表示出好奇或是不可思议了。 “太女殿下。”今天在书房门口守着的是玉箫。不得不说,这个少年除了胆子小了点,其他还是不错的,尤其在七弦的调教下,最近已经有模有样。 苏含笑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天色,彩霞满天,已近黄昏。 “殿下今晚要在哪里用晚膳?”玉箫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苏含笑迟疑了一下,想起今天梅若水去处理玄冥宫的内务不在宫里,便改口道,“洗竹园,菜肴清淡一些,再送一壶酒,不要太烈的。” “是。”玉箫应了一声,轻轻地退下,去吩咐小厨房。 看来,太女还是很喜欢那位从边关带回来的秦公子的,只可惜那位的身份,恐怕凤后不会认同呢。 走到拐角处,玉箫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苏含笑的背影,随即轻轻用手拍了拍脸,暗自提醒自己。 这几个月太女真的温和了很多,但主子就是主子,还是不要想太多为好! 苏含笑也没想到他的小心思,先回寝宫换了身衣服,处理了些杂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径直走向了洗竹园。 倒不是她喜欢秦月,只是梅若水不在,这会儿七皇子又在碧云轩闹腾,整个东宫之中,也只有秦月哪里才能让她感到宁静。 百里青,不是他不好,而是……那个温柔的男子,虽然双目失明,却看得比明眼人还透彻,还有那样的性子……如果说韩书墨是猫,平时里张牙舞爪看你不顺眼就是一爪子,可顺着他的毛摸就会变得很乖巧。秦月是只刺猬,就算浑身竖起了尖刺,至少还有腹部是柔软的,只是瞧准了机会,不难咬上一口。而百里青就是一盆清水,看着柔软不起眼,但无论怎么劈砍戳刺,他自巍然不动,让人泄气。 走近洗竹园,只看到一个侍从在园中修剪翠竹,因为一摸一样,她也分不清哪是阿三还是阿四,只道:“秦公子在房里?” “阿三见过太女殿下!”少女慌忙扔了剪刀过来。 一照面,苏含笑才看到他有脸靠近耳朵的肌肤上红红的,还有未曾消退的水泡,看来就是那晚被茶水烫到的后果了。 “公子在房里……”阿三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忍忍不住侧了侧身,藏起了伤处。 “行了,没事不用伺候。”苏含笑不等他说完,丢下了一句语意双关的话,转身就走。 阿三咬了咬嘴唇,将没出口的最后两个字吞回肚里,反正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太女早就走得看不见了。 苏含笑熟门熟路地来到秦月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没等里面的人开口就直接推门进去。 秦月向来不会对她殷勤,就算明明听到,也懒得回答一声“进来”,所以,她只能自力更生了。 一进门,她就直觉地望向窗台。 空空如也。 不在?苏含笑愣了愣,喊了一声:“秦月?” “呯!”屏风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秦月?”苏含笑一阵疑惑,立即走了过去。 “滚出去!”随着秦月怒斥,一样东西从屏风后砸出来。 “喂!”苏含笑吓了一跳,慌忙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个花瓶,不由得一头黑线。 谋杀啊?这东西砸在头上非头破血流不可,更别提秦月的手劲了。 “滚!”不由分说第,第二样东西又砸过来。 苏含笑不敢再接,顺势望边上一躲,带鞘的宝剑“哐啷”一下跌在她脚边。 “轰隆~” 一个不注意,苏含笑的脚在屏风上一绊,带得整座屏风都向外倒下。 “苏含笑!”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听起来像是蕴含了血海深仇一般冷冽。 “秦……月……”苏含笑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原本的屏风后摆着一个大木桶,里面热气蒸腾,边上叠着整整齐齐的衣物,秦月坐在桶中,水面以上只露出雪白的肩膀,竟是在沐浴。 “抱歉……”苏含笑抱着花瓶干笑了两声。 “还不出去!”秦月怒道。 苏含笑赶紧转身,由于沐浴的关系,秦月没有带隐形眼镜,如今,那双血色的妖瞳,因为愤怒,已经红得像是要滴血了…… 悄悄放下花瓶,移动脚步,趁着秦月还没杀人灭口,溜出去算了。 “殿下,您没事吧?”就在这时,原本就没有关紧的房门一下子被人撞开,玉箫冲了出去,急促地道,“殿下,奴婢听到这里很大的响声,殿下没……事……” 话说到一半,他也看清了屋内的模样,禁不住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 因为血色妖瞳,在玉箫闯进来的一刹那,秦月已经闭上了眼睛,杀气消敛之下,在玉箫看来,分明就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出去吧。”苏含笑无力地挥了挥手。她有预感,今晚……会很糟糕,若水你怎么还不赶紧回去护驾……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四章 共枕 好不容易,混乱的洗竹园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翻到的屏风被扶起,地面的水迹和杂物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摆了热腾腾的酒菜。 这与秦月,因为血色妖瞳的关系不能睁眼,在侍从们眼中倒变成了个弱不禁风的美人,偏生他又不像百里青那样身怀天地通明心法,这一闭眼就什么都看不见。若是与人动手,凭借听风辨位的本事和杀气的来源,倒也不会落于下风。可是伺候的侍从哪个敢带了杀气,边上的衣服浴巾也都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再加上收拾屋子发出的各种声响,更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然而,在侍从眼里,这位公子可不是在太女面前不好意思了才那般羞涩? 玉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跨出木桶,擦干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收拾了沐浴用具。 苏含笑在门口转了一会儿,见玉箫出来,苦笑着叹了口气,慢慢走进门去。 屋中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狼藉一片,秦月依旧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边。 “好了,都下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侍从们齐声应着,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退了出去。 关好房门,秦月猛地睁开眼睛,血色的光芒大涨,看得苏含笑也不禁一阵心惊胆战。 好一会儿,苏含笑才干笑了两声道:“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我可是饿了一天了。” 秦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声轻哼。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苏含笑嘀咕了一句。 “你还敢说?”秦月想起当初在明月关外的小湖里初遇的那一幕,刚收敛的杀气忍不住又开始刷刷的往外冒。 “好啦,就你那样的男人,这世上除了本殿下还有谁敢要?”苏含笑叹了口气,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秦月被她噎得气不打一处来,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身为一个男子,当年的他何尝没有幻想过将来的婚事,然而,十二岁时血色妖瞳出世,他就忙着亡命天涯,多年下来,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激不起半点波澜。 知道苏含笑这句话只是玩笑话,冰冷的酒液下肚,慢慢地也熄灭了心头的怒火。 “再来一杯,就算是赔罪了。”苏含笑笑眯眯地又拿起酒壶斟满了被子。 “今天就是来找我喝酒的?”秦月一挑眉。 见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苏含笑也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隔了一会儿才道:“放心,今天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你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秦月冷眼望着她,摆明了不信。 “喂……我就这么没信誉?”苏含笑不满道。 “……这一点,就算是梅若水也不会再信你的花言巧语。”秦月淡淡地道。 苏含笑顿时懵了,一阵泄气。 “谁让某人实在前科不良。”秦月转着酒杯,看她吃瘪,倒是有了几分快意,眉宇间也柔和了不少,唇边隐隐有了一分笑容。 苏含笑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不觉一怔。 一直以来的秦月,总是带着七分杀气,三分冷意,就连偶尔的笑,也都是充满讽刺和不屑的,很少能看到他如此随性自然的表情呢。 “又怎么了?”秦月皱眉道。 “只是觉得,还是你这儿清净。”苏含笑松了松筋骨,慢慢地靠上了椅背,露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清净?”秦月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 苏含笑也想起方才的一出闹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声苦笑。 这真是乌龙啊,幸好她从前也不是个弱女子,虽然没有内功,但功夫也真不差,要不然……就算秦月没有杀人之意,今天也免不了这里伤那里痛的了。 “太女殿下的韩侧君天真可爱,还有你护着的百里公子温柔似水,难不成还闹着你了。”秦月道。 “你也知道我是太女殿下啊?”苏含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秦月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无语道:“殿下不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了吗?” 苏含笑也无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君臣之别,只是……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道:“秦月,我们,至少算是朋友吧?” “嗯。”秦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朋友么?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自从十二岁之后,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世上还有温暖存在的人。朋友,也许是吧。 这话一出,屋中的气氛似乎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苏含笑又给两人添了酒,顺手夹了些菜过去。 “南楚使节要到了?”秦月也不矫情地享受着她的服务,随意找了个话题。 “大概后天就可以到京城。”苏含笑说着,又皱了皱眉道,“舒捷她们也是七天后进京,陛下说了要亲自置酒迎接,以慰明月关大捷的将士,南楚使节也会观礼。” “一前一后,时间都凑得这么巧?”秦月冷笑道。 “怎么回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苏含笑也是轻轻一笑道,“左右不过是立威罢了。” “让南楚看看大雍的军队是如何勇猛善战?”秦月一脸的不屑。 “不过,我大概要忙得和故人叙旧的空都没有了。”苏含笑一声哀叹。 “上头的那位还没病没痛的,太亲近军中将领,小心引起忌讳。”秦月提醒了一句。 “放心,我心里有数。”苏含笑一饮而尽,又将杯子往桌上一顿,“不过,朝中都知道我与进京的舒袁二位将军并肩作战,私交深厚,若是回避得太过了,反而引人注目。” “反正也不关我的事。”秦月耸了耸肩,拿过酒壶倒酒。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苏含笑丢了个白眼过去,“合作者倒台的话,你要到哪里再去找一个能帮你去拿七曜星图的人?” “你真的要去天山剑阁?”秦月忍了忍,终于还是问出来。 “就算没有你,也是要去的。”苏含笑盯着杯子,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从你和百里、若水口中,我基本已经能够推测出这个地方的大致轮廓。若我是个闲散王爷倒也罢了,但是……作为太女,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我的个性是断然容不得这等人妄图在暗中把握朝政的。” “剑阁……不如当年的玄冥宫。”秦月低声道。 “嗯?”苏含笑怔了怔,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拿玄冥宫来比较。 “比起那位梅皇贵君,剑阁的第一任阁主,终究是欠缺了几分气度,纵然得意一时,但终究长久不了。”秦月冷冷地道,“有哪一位皇帝能眼睁睁看着一群男子在那儿对朝政指手画脚的?嫁人之后便不得与剑阁有任何关系,这是大雍皇族的底线,可笑剑阁历代主人一个比一个有野心,终究,皇族也不会一直容忍下去。” “如果是你继任剑阁,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愉快?”苏含笑忽然道。 “你开玩笑么?”秦月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嘛……反正不急。”苏含笑笑了笑。 又喝了几杯,用了些饭菜,吩咐侍从上来收拾了,秦月也懒得戴上隐形眼镜应付,自顾进了内殿,放下了隔断视线的纱帘。 用温水洗了脸,刚拿布巾擦了擦,耳中就听到了脚步声走进来。 “你怎么还在?”秦月回过头,一脸的不耐烦。 “今晚我就睡这儿。”苏含笑伸了个懒腰,一边很自然地道。 “什么?”秦月的表情顿时一僵。 “什么什么?”苏含笑比他更无辜,“好歹明面上你是我的房里人,今晚晚了这么一出,要是我还不宿下,明天流言还不知道换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想再喝一碗散功散,然后对着那个凤后装柔弱吧?” 秦月张了张嘴,又满心的无奈。这个时候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就这样遂了这女人的意,又让他觉得十分不甘。 “作为朋友,收留我一碗也不过分吧?”苏含笑又笑道。 “洗竹园空房间不少。”秦月道。 “那我还不如回去睡呢。”苏含笑却没顾忌,大喇喇地往床上一坐。 “你!”秦月瞪着她,对于这种无赖,他还真没办法。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啊。”苏含笑笑眯眯地道,“话说回来,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上次朔月,不知道是谁抱着我不放的?” 秦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把她当成一件摆设,自顾出去了外衣,吹灭灯火,上床躺下。 “你想冻死我啊。”见他直接卷走了被子,苏含笑揉了揉额头,也有写无可奈何,半响,一咬牙,拉着被子一边就抢。 “你干什么?”秦月怒道。 “睡觉啊!”苏含笑趁着他一松手间,挤进被窝里,不依不饶地抱紧了他的腰。 “放手!”秦月咬牙切齿。 “我放……才怪!”苏含笑毫不客气。 “你这个纨绔色女!”秦月地吼道。 “什么都一样,随便你说了。”苏含笑继续抱抱,蹭蹭。 温温凉凉的,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感觉不错! “你……”秦月气结,想骂说不过她,想打又怕这人不会武功,打出个好歹来,只能自个儿就结了。 这一晚,有人夜不成寐,也有人……一夜好眠。 绝色凤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五章 南楚王子 “听说,皇儿非常喜欢那个从边关带回来的男人?”凤后淡淡地问道。 苏含笑的笑脸顿时僵了一下,她不过是照例来向女皇请示一下接待南楚使节团的事宜,谁知道凤后竟然会在紫宸宫,居然还问出了这么一句。天知道,她可是最希望秦月消失在帝后的视线之内的。 非常喜欢?不过是前几日晚上那一场闹得动静太大,连凤后都知道了,天地良心,她可没再洗竹园留宿过几夜啊…… “那个秦月?”女皇皱了皱眉,才道,“的确是个美人,不过可别为了个没身份的战俘冷落了你的侍君。” “是,母皇,儿臣有数的。”苏含笑一头的黑线。 “还有你宫里藏着的那个美人,听说是从青楼里带回来的?”凤后又道。 “什么?”女皇立即黑了脸,“含笑,你喜欢美人,玩玩倒也罢了,怎么把那种地方的人都带了回来?” “父后误会了。”苏含笑干笑了两声,心里暗骂,嘴上也只能解释。 毕竟当初她为了百里青和容颜在青衣馆大打出手,女皇只是没关心后续发展而已,百里清的身份处理不好的话,也会是个大问题。 “误会了?”凤后一脸不解地道,“听说是个琴师。” “他只是喜欢弹琴而已,偶尔会应邀演出,可不是那里的琴师。”苏含笑笑道,“前些日子在映波湖上一曲,连秋大学士夫妇都赞誉有加,想要收入门下呢。” “哦?有这回事?”女皇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原本还有一丝不豫的神色也散开了。 苏含笑暗中松了口气,果然,秋学士夫妇的清雅之名,连女皇都仰慕有加,既然是他们看中的人,在女皇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不大一样。 “秋学士赞誉的琴艺,本宫倒也想听听。”凤后微笑着转头,眼波流转,流露出十分妩媚,“陛下,您说呢?” “连朕都有些好奇了。”女皇也点头道。 “等明日空了,儿臣让他到碧霄宫奏上一曲。”苏含笑说着,看看女皇眼中已经没有了恼怒的样子,又笑着补了一句,“不过母皇可不许跟儿臣抢人啊。” “你这丫头!”女皇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 “那么,儿臣就先告退了,算算时候,使节团也快到了,不能给大雍丢脸。”苏含笑赶紧道。 “去吧,这几日就不必处理其他政事了。”女皇道。 “多谢母皇体谅。”苏含笑行礼退出,知道走出紫宸宫很远,才阴了脸色。 她也明白,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有意无意地?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6部分阅读 地避开与凤后见面,与从前原太女的亲热劲可谓天壤之别,不引起怀疑是不可能的。所以,今天凤后提起秦月和百里青,也是一种试探吧! “怎么了?”早已等候在宫门处的梅若水迎了上来。 “没事,立刻去城门。”苏含笑摇摇头,翻身跨上了马背。 梅若水望着她的背影微一皱眉,也跨上马,落后半个马身地跟着。 “太女殿下。”带领着御林军与他们一起去迎接使团的是林紫雁,毕竟,虽然同样是“代”统领,但作为仪仗队,林紫雁的形象明显比五大三粗的白飞羽有面子多了。 “出城!”苏含笑喝道。 “是。”林紫雁一挥手,一对御林军将他们三人簇拥在中间,缓缓向南城门而去。 街道上早有御林军驻守,整条朱雀大街都被空了出来,足够让军队畅通无阻,百姓们都挤在两边看热闹,不住地指指点点。 苏含笑以前也看过一些游行之类的节目,但当自己也成了演员中的一个,还是主演的时候,就不怎么好玩了。尤其她这个太女在京城可是声名显赫,百姓的议论大半是冲着她去的。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在城下空旷的地方摆开阵仗,没有了百姓围观,苏含笑才吐出一口气。 今日倒是阳关明媚,但在冬日的大风下,并不能让人感受到几分温暖,各色的旗帜被刮的猎猎作响,脸上的皮肤也微微有刺痛的感觉。 这鬼天气……苏含笑撇撇嘴,回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梅若水一眼,就算知道他昔日行走江湖也风餐露宿惯了,也还是忍不住心疼。对于即将到来的南楚小王子,也更没好感了。 无知到被苏含幽这种人渣骗,还连累她的宝贝若水在这儿挨冷风,活该! “驾~”没一会儿,一骑快马从官道上飞奔而来,在距离他们不到十步的地方,穿着御林军服侍的骑士猛的勒住了马匹,翻身下拜道:“启禀太女殿下,南楚使节团已距京城不到二里,一刻钟后便可到达。” “辛苦了。”苏含笑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 “终于来了。”梅若水轻声道。 果然,再隔了一阵,官道尽头已经隐隐可见深红色的旗帜。 “都打起精神来!”林紫雁一声轻喝。 作为依仗的御林军个个昂首挺胸,站得纹丝不动,这可是事关国体的大事,就算林紫雁和太女私下不和,不不敢在这上面除了差错。要知道,现在的御林军,可是有两个“代统领”呢。 使节团除了当中一辆华丽的马车之外,都是骑兵,所以速度并不慢。 苏含笑轻轻一踢马腹,带着林紫雁和梅若水迎了上去。 “南楚礼部尚书季璃,拜见太雍太女殿下。”南楚的队伍最前面,一个明显是首领的青年女子不卑不亢的道。 “季大人不必多礼。“苏含笑回了半礼,又看看后面的马车,笑道,“季大人与王子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随我前往驿馆休息,晚间陛下会设宴款待诸位。” “有劳殿下。”季璃客气地道。 苏含笑向林紫雁示意了一下,御林军一半在前引路,一半断后,将使节团簇拥在当中,缓缓进城。 对于这个正使,她倒是挺有几分好感,虽然现在南楚只称王而不能城皇,但官员制度与大雍还是大同小异的,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一部的尚书,定然不简单,刚才的应对气度也很不错,就不知道和苏含幽有没有什么勾结了。 比起出城时,这回围观的百姓更多了,几乎要冲破御林军的封锁。 苏含笑暗自皱眉,示意林紫雁稍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一面不经意地与季璃聊些南楚的风土人情,路上的轶事,顺带介绍些大雍京城的情况,表面上两人谈笑殷殷,很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驿馆就安排在皇宫边上不远处,闹中取静,建筑也典雅华丽,很有大雍的风格。 苏含笑吩咐御林军驻扎在外,自己只带着林紫雁和梅若水引着使节团入内。 “大雍的女皇陛下有心了。”季璃看着驿馆内的布置,满意的点点头。 “南楚与我大雍素来交好,这回也许就是亲上加亲呢。”苏含笑笑道。 季璃回头吩咐了副使去安置随同人员,自己来到马车前,恭敬地道:“王子殿下,请下车。” “嗯。”好一会儿,车中才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随后,首先跳下来一个侍从打扮,一脸精灵的少年,随后又扶下来自家的主子。 苏含笑站在不远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要与宁王联姻的南楚王子。 盈盈一握的纤腰,柔弱无骨的姿态,身上时很有南方风情的红色丝质宫装,让他更显得飘逸出尘,脸上也蒙着红色的丝巾,看不清面容,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如小鹿一般水雾蒙蒙,惹人怜惜。 忍不住泛起一丝轻笑,这是一个很符合这个女尊世界通常审美观的绝色美人吧,宁王也算是好运,至少不用为了什么“大业”,强迫自己对这个丑八怪百般讨好。 “这位公子也是大雍的臣子吗?”南楚王子的目光扫过来,看到梅若水的时候,充满了好奇。 季璃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颇有几分尴尬地看了看苏含笑。 对于大雍太女竟然带着个男子来迎接,她虽然说不上不快,但也是有些疑惑的。 “梅若水,本殿下名正言顺的侧君。”苏含笑微笑着,又道,“梅家的先祖和南楚的昭烈女皇还是有几分交情的,所以我带他来见见王子殿下,也免得殿下一人在大雍,太过寂寞。” 季璃闻言,脸色立即一变。 南楚的昭烈女皇,是和大雍的天凤大帝同代的任务,天凤大帝宠爱的司徒贵君就是昭烈女皇的义弟,南楚名义上的皇子,被这么一说,她哪还会不知道眼前这“梅”侧君是什么来历? “真的?”南楚王子却是一脸的天真和喜悦,“那这位梅公子可以留下来吗?” “嗯。”苏含笑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一按梅若水的手,“若是王子殿下喜欢,若水今晚可以陪您进宫参见陛下的宴会。” “多谢太女殿下。”小王子很乖巧地行礼。 “那若水,这里就交给你了。”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梅若水淡淡地道。 “这半日,季大人和王子殿下都好好休息吧,本殿下就不打扰了。 ”苏含笑又道。 “不敢,太女殿下慢走。”季璃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亲自送她和林紫雁出去。 “林将军,驿馆和使节团的安全,本殿下就交给你了。”等季璃返回驿馆内,苏含笑立即收敛了笑意,丢下一句话,也不等她回答,跨上马,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脸漠然的林紫雁。 绝色凤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六章 夜宴 当晚,女皇便在宫中的风荷轩设宴,款待南楚使节团。 陪客的除了凤后和容贵君外,太女和两位成年的皇女在座,穆王也带了以为早年纳的侧君过来,至于宁王,一直没有正式侧妃的侍君,何况就算有了也不能带,毕竟南楚是和亲来的。 苏含笑望着对面一脸得意的苏含香,在心底叹了口气。难道她认为这次陪同的是她的父君就会有什么不同了吗?无论是哪方面的,容贵君永远也代替不了梅贵君在女皇心目中的地位的。 梅若水是陪同着南楚小王子一起来的,看两人的详谈甚欢的样子,倒是相处的不错,当梅若水回到苏含笑身边就坐的时候,小王子眼中明显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苏含笑看得微微而笑,这个年纪,又养在深宫的少年,正式最崇拜英雄侠客的时候,让梅若水去交好这位小王子,看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季璃落落大方地拜见了女皇和各位贵人,态度自然,眼神更是没有往不该看的地方瞟一眼,顿时让女皇大有好感,笑容也深了几分。 小王子跟在后面见过了女皇,目光掠过苏含幽时,忍不住飞快地转了过去。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女皇满意地点点头。 温和、柔顺、识大体,不会闹出什么篓子来,同时,这样软弱温婉的性子,也不会爬到自家女儿头上去。南楚王子,就冲着这个身份,就摆在神龛上供着就好了,至于宁王府的大权,就算他是正君,也不能交给一个外族人把持的,恐怕过一阵子还得给宁王挑个能干的侧君才是。 一瞬间,女皇脑中已闪过千般念头,但脸上的神色却更和蔼了。 苏含笑看得分明,心底有数,轻轻握住了梅若水的手,一边自顾思量着。 东宫的礼制,太女应该有一名正君四名侧君的,其他都是不入皇族玉牒的侍君,不限人数。如今请封百里青为侧君的事应该难度不大,百里青去过秋府数次,秋学士夫妇也有意收了这个义子,身份上过得去了,以女皇对她的宠爱,软语求求也就过了。 但是,剩下的一个侧君位置,可得好好琢磨了。朝野上下无论想攀龙附凤的,还是想往她身边安插人的,也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封号,若是不想以后身边多个钉子,最好的方法莫不是赶紧自己挑个人,把位置占满了,也断了别人的想念。 忽然间,一道白影迅速从脑海中闪过。 秦月……苏含笑无声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慢地,从心底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与秦月的初次相见并不完美,甚至称得上是乱七八糟,之后也一直都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他越来越没有防备了。朔月的晚上,平日里强势无比的人儿如此脆弱无助地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心疼。 也许,从那时起,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吧! 台阶上的女皇说了几句场面话,也问了些使节团北上的过程,季璃一一答了,应对得体。 “那个使臣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梅若水低声道。 “看得出来。”苏含笑轻轻一笑,举杯啜了一口。 “倒是南楚的王子殿下,真是被女王保护得太好了。”梅若水又摇头道。 “配给苏含幽,还真是糟蹋。”苏含笑叹气道。 那样纯真的性子,若是得个才学过人又对他好的妻主,两人琴瑟和鸣定是一段佳话,只可惜生在王族被卷进了这权势斗争的漩涡里,不知几时便有灭顶之灾。 说话间,殿外已经缓缓走进来一队身着五彩霞衣的美貌少年,随着帘后丝竹之声,开始翩翩起舞。 “难道配给你才不糟蹋?”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说什么呢?”苏含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嘴里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就看你从刚刚开始一直盯着人家瞧,宁王都瞪你几次了。”梅若水无奈道。 苏含笑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天晓得,这回她可真没注意那位王子殿下,刚才满脑子都是秦月的事了,大概只是无意识地盯着一个方向看了吧…… “好歹你也收敛一点。”梅若水道。 “若水,你觉得我会喜欢那类的?”苏含笑一脸无辜地道。 梅若水闻言,顿时被问得哑了。再想想这女人身边的男人,他和蓝沉烟就不用说了,秦月的锋芒比他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百里青虽然不会武,但胸中自有丘壑,就算是大家闺秀的韩书墨,性子也不是那般柔弱的。 如此看来,这位太女……明显就是对柔弱美人不感冒嘛。 “含笑,若水。”就在这时,一舞罢,女皇却点名了,“你们俩平时恩恩爱爱就算了,今日可是陪客,怎么就自顾说悄悄话,把客人丢一边呢。” “母皇恕罪,只是……”苏含笑干笑了两声道,“儿臣对歌舞实在是……” “外臣在南楚也听得太女殿下率军大破草原异族联军的事,想来是爱武风的吧?”季璃微笑道。 “怎么,消息已经传到南楚了?”女皇立即被转移了话题,大感兴趣地问道。 “正式,女王也对大雍的太女殿下多有夸赞。”季璃答道。 “朕的这个女儿,平日虽然散漫了些,大事上却还是靠得住的。”女皇满脸微笑,愉悦地道。 苏含笑吐吐舌头,偷望了一眼宁王微微难看的脸色,撇开头去。 帘帐之后,丝竹之声又响了起来。 “若水,今天在驿馆,就是陪着小王子说话?”苏含笑问道。 “嗯,这位王子虽然单纯,可不傻。”梅若水轻笑道,“下午可拉着我问了不少宁王殿下的事。” “你怎么回答的?”苏含笑道。 “自然……是捡好的说。”梅若水脸上的笑意更深。 “聪明。”苏含笑也满意地点头。 要知道,王子对苏含幽现在还是情根深种的,虽然缠着问苏含幽的事,恐怕内心里也是不愿意听到有人说心上人不好的,挑好的说,既满足了少年的心灵,又能让他对梅若水更有好感。但是……将来么,苏含幽为了取得南楚的全力支持,不管明里暗里总要说说太女坏话的, 这两相一对比嘛……人家一直替你说好话,你却背地里诋毁人家?小王子会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我觉得,那位季大人,似乎并不看好宁王。”梅若水犹豫了一下才道。 “南楚的使节团要呆到宁王大婚后才会返程,有的是时间观察。”苏含笑想了想道。 梅若水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又看了一支舞,趁着空闲的时间,季璃上前道:“女皇陛下,这次外臣从南楚带来四名舞姬献于陛下,可否让其表演一番?” “哦?”女皇挑了挑眉,望望身边的凤后。 “陛下,异国风情,也许别有一番风味。”凤后笑道。 “那就召吧!”女皇道。 “多谢陛下。”季璃行了一礼,退出大殿。 苏含笑却是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种宴席精神高度紧绷,又不能随意吃东西破坏形象,很累啊。 没一会儿工夫,季璃领着四个同样打扮的少年进来,都是一色绛红的纱衣,果然很是美貌。 行了大礼后,之间一个领头的少年走进帘后和琴师说了些什么,随后出来站定。 亲声响起,奏的竟是一曲将军令,隐隐带着金戈铁马的风采,倒让无聊的苏含笑打起了几分精神。 女皇没想到这四个看似娇娇弱弱的少年表演的竟是刚劲的舞蹈,也不禁关注起来。 “都说南楚人性子柔软,也不尽然啊。”苏含笑道。 “当年南楚的昭烈女皇可是以狠辣果决著称的,只可惜……”梅若水不以为然道。 苏含笑会意,知道无非是后人不争气,才沦落为大雍属国之类。 不过,再好的舞蹈,在苏含笑眼里也没什么惊奇的,最初的新鲜劲儿一过,便又昏昏欲睡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昏君,拿命来!”一道红影闪过,箭一般地扑向玉阶之上的女皇。 “有刺客!” “保护皇上!” 一瞬间,风荷轩里一片混乱。 “若水,护驾。”苏含笑只愣了一下,急忙道。 “哗啦~”女皇面前的桌案翻倒,但总算身后的两名侍卫已及时赶到。 凤后冷静地挡在前面,虽然没有武器,但袖子里却暗自扣了一枚尖厉的金簪,倒是另一边的容贵君,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 被两名侍卫阻了一阻,梅若水已经截住了刺客。 下面的季璃面如土色,浑身冰冷,她送上的舞姬中竟然暗藏了行刺大雍女皇的刺客,这……她自己丢了性命也就算了,只怕,连王子甚至南楚都会被牵连进去。 苏含笑迅速将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一面在赶过来的侍卫簇拥下来到脸色铁青的女皇身边。 今晚的夜宴,的确是挺热闹的! 绝色凤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七章 混乱之夜 “真是岂有此理!”女皇一脸的怒气,广袖一挥,将桌上的差距都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书桌前,苏含笑三姐妹各自低着头站着,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皇怒道。 “母皇……”还是苏含幽先硬着头皮站出来,毕竟要和南楚联姻的是她,“儿臣心想,南楚应该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行刺母皇,而且还是如此毫不掩饰,除非她们是想灭国了。” “这朕当然知道!”女皇重重地一拍桌面,哼道,“原本看那个季璃还是聪明的,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被刺客混进使节团的混账事,真正该死!” “母皇息怒。”苏含笑干咳了两声道,“毕竟刺客已经抓住了,审问一下也许会有结果。” “幸好有若水在。”女皇闻言,盛怒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又道,“还有那两个率先挡住刺客的侍卫,也要赏。” “遵旨。”凌璇在一边应道。 “启奏陛下,东宫梅侧君求见。”就在这时,门外的小侍轻声道。 “宣。”女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梅若水走进来,依然是参加夜宴时的一身紫色宫装,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不必多礼了。”女皇挥手制止了他要下拜的动作,只道,“刺客怎么样了?” “死了。”梅若水苦笑道。 “死了?”女皇惊讶地道。 “若水已经第一时间卸了那刺客额下颚和四肢关节,防止他自杀,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事先就服下了慢性发作的毒药,看来是不管行刺是否成功,都没打算活着离开了。”梅若水懊恼地道。 “这不怪你。”女皇听了这话也不禁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刺客的同伙呢?” “其他三名南楚舞姬在重刑之下也全都矢口否认,看样子是真的不知情。”梅若水摇了摇头道,“关于这些舞姬的来历,刑部的赵大人正在与使节团的季璃大人沟通,再派人顺着线索去追查的话,恐怕还要几天才会有结论。” “罢了。”女皇皱了皱眉道,“既然行刺前就服毒,如此决绝,恐怕顺着线去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母皇,总要试试的。”苏含笑道,“智者千虑或有一失,也许……他们不经意间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也是。”女皇揉了揉额头。 “母皇没事吧?”苏含香也一脸担忧地道。 “没事,朕有些累了,都下去吧。”女皇疲倦地一挥手。 “儿臣告退。”三姐妹互相看看,轻轻地退出去,只是苏含香的眼中满是嘲讽与幸灾乐祸。 苏含笑知道她的心思,这回自己是负责迎接使团的人,而苏含幽时联姻的对象,只有苏含香是置身事外的,今晚的一场行刺,她大可站在一边看看戏,在恰当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可自己和苏含幽却是注定脱不了身的。 “若水留一下。”女皇忽然道。 走在最后的梅若水愣了一下,对着身边的苏含笑微微点头,随后停下了脚步。 苏含笑不动声色地一皱眉,虽然退出了门,却没有离开,而是在院中等候。 “皇姐也早些休息。”苏含幽没有多留,便在侍卫的簇拥下匆匆离去。 苏含笑明白她也要立刻回府准备明日的应对措施,又看看掩饰不住得意之色的苏含香,暗暗摇头。 就算是得了个大便宜,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以为她经过西南三省的事和剑阁的调教之后,会变得聪明点呢。 梅若水并没有在御书房中多呆很久,一会儿就在凌璇的陪同下出来,见到依然站在院中的苏含笑,不禁疾走了几步,低声道:“风寒露重,怎么不先回去?” “母皇今日也累了,不会留你很久的。”苏含笑自然地牵了他的手,又对凌璇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返回东宫。 因为夜宴遇刺的关系,女皇特地命令了大批侍卫护送三位皇女。 苏含笑和梅若水都知道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时机,一路沉默着回到东宫。 “殿下,殿下没事就好!”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七弦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们无恙归来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七弦,让人守好宫门,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苏含笑吩咐道。 “是。”七弦送走了女皇的侍卫,又井井有条地吩咐着东宫的守卫。 苏含笑只看了几眼,就放心地点点头,拉着梅若水就去了洗竹园。 幽静的院中并没有阿三阿四的身影,她也不担心,凭着秦月的手段,两个小鬼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事端来的。 一进门,果然,百里青也在。 “就知道殿下会直奔这里。”百里青抚摸着趴在他腿上假寐的白貂,微笑着道。 “都知道了吧?”苏含笑毫无意外之色,直接开口问道。 “今晚宫里这么热闹,怎么会不知道?”秦月冷笑着望望梅若水,有些讽刺地道,“你竟然让刺客在你手里死了?” 梅若水瞟了他一眼,不反驳也不解释,只冷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虽然是刺客事先就服了毒,并不能算是他的过失,但死了就是死了,以他的性格却不会为自己辩解。 “死都死了,还说这个做什么?”苏含笑不耐烦地摆摆手,从百里青手里接过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梅若水,然后自己一口气灌下大半杯,才感觉到站在院中被夜风了许久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从刺客的毒药种类上可有看出什么?”百里青问道。 “太医的初步诊断结果,只是江湖上一种经常被死士采用的慢性毒药,并不罕见,很难就此追查下来。”梅若水摇头道。 “既然行刺的计划准备得如此周密,就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露出马脚。” “不管怎么样,现在线索还是太少了,总得让刑部调查看看。虽然……”苏含笑说着,也忍不住一耸肩,叹息道,“虽然我不觉得他们能调查出什么有用的内容来。” “含笑,我出宫一趟。”梅若水道。 “现在?”苏含笑一皱眉。虽然梅若水的轻功很好,可毕竟刚刚闹过刺客,宫中戒严,想私自出去并不容易。 “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梅若水道。 苏含笑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也许,是刚才在御书房多留的那一会儿里,女皇有什么吩咐吧。既然梅若水现在不说,应该是顾忌百里青和秦月,但他没有让自己回寝宫,只是要出宫,也说明了并不是非常着急或是重要的东西,可以等他回来再说。 “刺客……也许还有同伙,你也要小心。”梅若水又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倒是你……”苏含笑笑了笑,话只七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梅若水明白她未尽的意思,心中微微一暖,开门出去。 “殿下,那么我也先回去了,明日恐怕还有很多事忙。”百里青也站起来。 “自己注意。”苏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抱着的小白貂,“把这小家伙时刻带在身边。” “我知道。”百里青微微一笑。 “你也可以滚了。”秦月抬头道。 苏含笑关好房门,一个转身,却是满脸的笑容。 秦月皱了皱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只能不悦地盯着她,大放杀气。 “好了好了,别那么凶。”苏含笑像是在自己房间似的,大刺刺地往他床上一坐,笑吟吟地道,“没听到若水说的吗?也许还有刺客的同伙在,既然若水不在宫里,只好麻烦秦公子‘贴身保护’了!” “你!”秦月一挑眉,气结,半响才道,“简直无赖!” “不早了,赶紧休息。”苏含笑爬上床,拍了拍外侧的空位,笑道,“怕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听到这么暧昧不明的话,秦月脸上也不禁红了红,但人却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苏含笑与他互瞪了许久,终于叹气,下床将人拉过来,自己动手去脱他的外衣。 “你、你做什么!”秦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推开她,脸上也更红了。 “睡觉。”苏含笑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自己也除去了外衣。 秦月的神色变幻了几次,终于垂下了眼帘,动手宽衣解带。 吹灭了灯火,拉下流苏锦帐,苏含笑心满意足地将那散发出幽幽冷香的身子搂在怀中,一起裹上被子。 黑暗中,秦月的眼睛隐隐黯淡了血色的光芒,眨了眨,终于无声地闭上。 这个冬天,很冷呢,也许多个暖炉也不是坏事。 “月,我很喜欢你呢……”悠悠的,耳边飘过一个淡然的声音。 秦月一震,猛的睁眼,抬头望去,却见近在咫尺的女子已经一副安然入睡的恬静模样。而他这一动,明显感觉到脸上扑面而来的暖暖气息,还带着一丝微微地酒香。 错觉么? 秦月在心里轻轻一叹,喜欢么?只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像她和梅若水之间?可是她对自己,明显和对梅若水是不同的。 真的是错觉吧。 绝色凤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八章 动情 苏含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忽然惊觉怀里竟然抱着个温凉柔软的物体,不禁吓了一跳。 低头看去,只见秦月乖巧地我再她怀里,头枕着她的手臂,轻轻靠在她的肩窝里,紧闭的双目看不见平时凛冽的煞气,似乎气质都温顺了不少,那样恬静的姿态,怎么看都不是个煞星的模样。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过夜,可朔月那次,挣扎痛苦了一晚上的人儿满是狼狈和疲倦,而平时,等她醒来时,秦月早就不在身边了,以他的武功,根本不会惊动自己。 这样安静的睡颜,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让她有点儿舍不得惊动了。 只可惜,昨晚才闹了刺客,虽然女皇已经宣布了身体不适,今日罢朝,但也不是可以睡懒觉的时候。罢朝,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一方面是给刑部的官员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将预定的和亲事宜押后,先将南楚使节晾上一晾。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殿下起了吗?”隔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 阿三还是阿四?苏含笑有点分不清楚。 “什么事?”秦月依旧闭着眼睛,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公子,七弦哥哥派人过来,说陛下召见太女殿下。”门外的人道。 “知道了,进来吧。”秦月说着,自顾坐起身来,先摸出枕边的小盒子,取出隐形眼睛戴好。 “这大清早的就不让人安生。”苏含笑一声哀叹。 “都听到了,赶紧起来。”秦月推了推她。 “知道了。”苏含笑裹着被子坐起,揉了揉眼睛。 “参见太女殿下。”两个少年捧着热水等梳洗用具和朝服进来。 “伺候太女更衣。”秦月淡淡的说了一句,自己已经利落地穿好衣服。 “是。”阿三放下木盆,绞起丝巾,阿四过来抖开深红色的宫装,帮助苏含笑穿上。 漱了口,擦了脸,桌上已摆好了精致的早餐。 以前苏含笑在洗竹园国烨时,早上从来不见人,一大早的她就会回自己寝宫再用早膳,今天……她看看一脸冷然的秦月,又耸了耸肩。 穆王虽然不着调,但调教出来的男人,在伺候人上还真是挺有一手的。 “行了,出去。”秦月道。 “……是。”两个少年顿了顿,投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嫉妒、不甘等等各色各样的表情。 苏含笑坐下来,盛了粥,推了一碗过去。 秦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静静的吃饭。 苏含笑不时地抬头看看对面的人,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今天的秦月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了。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是……获取该说是一种感觉吧? “昨晚的刺客,你打算怎么办?”秦月忽然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办?”苏含笑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女皇在这个时候召见,恐怕是要你负责这件事吧。”秦月道。 “呃……”苏含笑顿时僵住。 的确,原本负责接待南楚使节的就是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女皇还真有可能就干脆把这案子也一并交给她查。毕竟,这是一个不好就会重启战火,亲事变祸事的……咦?等等! “怎么了?”发现她的脸色巨变,秦月问了一句。 “那,月,你说……这和亲的事,还能成吗?”苏含笑沉着脸道。 “如果能在短时间里查明真凶,顺利结案,应该不会影响和亲的事。”秦月想了想道,“可要是拖得太久,暧昧不明,甚至期间再发生点别的什么事,别说是和亲了,不开战就是好事。” “那么,有没有人会希望如此呢?”苏含笑又道。 “你怀疑……穆王?”秦月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她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样子,但是很难说呢。”苏含笑微微冷笑道,“查不到刺客,搞砸了宁王的和亲,顺带连负责接待使团的我也牵连了一下,怎么看最后能得到好处的就只有她。” “上一次的遇刺不过才几个月吧?”秦月冷静地道,“这么快又闹刺客,若是查出来,哪怕只是一丝干系,面临的都是女皇的滔天怒火,你觉得——她能有那么大胆到不顾一切?” “我倒是不觉得刺客和她有关。”苏含笑摇了摇头道,“就算她想,她身边的剑阁中人也不会让她去干那种蠢事,何况,那个刺客是真的要行刺女皇,一个弄不好就会要命的。” “那你的意思,是穆王虽然和刺客无关,但为了事后的好处,很可能会阻挠查案?”秦月皱眉道。 “所以……我才不想接下这个烂摊子啊……”苏含笑叹了一口气,一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皇命难为。”秦月不屑地说了一句,看看她,又补充道,“既然如此,拉着一起下水不就行了。” “也是。”苏含笑歪着头想了想,神色又松了下来。 算来,现在管那么多做什么,也许还是她自己杞人忧天呢,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凤后和暗卫那边,你替我多看着点。”苏含笑放下筷子,又叮嘱道。 “不管怎么算,我都觉得跟你合作我很亏。”秦月沉默了一下才道。 “合作啊……”苏含笑盯着他,缓缓地道,“月,昨天我说喜欢你的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秦月呆了呆,手一抖,粥碗差点儿摔下去。 “别一副见鬼的表情好不好?”苏含笑无奈道,“还是说,昨天我说的你根本没有听到?” 秦月慢慢地低下头,垂了眼帘,默然不语。 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月?”苏含笑试探的叫道,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不会是太生气了吧? “你真不怕梅若水拆了洗竹园……”许久,秦月才微微叹息道。 “若水……不是不讲理的人。”苏含笑虽然底气不太足,但却没有被堵回去。 梅若水,其实他不是不明白,他喜欢上的女人不会只有他一个,而这个社会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长大的男子,并不会叛逆到这个地步。 苏含笑也明白,自己的确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她爱着梅若水,却没有爱到能为他放弃一切的程度。骨子里,她依然是那个自私又自我的杀手含笑。 “女人,就是见一个要一个的混账。”秦月冷笑道。 “错。”苏含笑笑了笑,一扬眉,无辜的道,“我可没有见一个要一个,我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 “我该说,谢谢你的抬爱吗?”秦月没好气道。 “我给你时间考虑。”苏含笑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微微俯身拈起他的一缕青丝,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没有喜欢别人,不妨试试让你自己喜欢我,做人,不需要把自己逼迫成这个样子的,而我,有这个自信,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适合你的女人!” “你……”秦月的身子一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一空,只剩下了冬日里冰冷的空气。 而苏含笑说完那几句话,没有多做停留就出了房间。 “恭送太女殿下。”阿三阿四跪在庭院的月洞门口,娇滴滴地道。 “好好照顾秦公子,若有怠慢,小心你们的脑袋!”苏含笑无视他们一脸的期待,冷酷地丢下一句话,越过他们,走出洗竹园。 “是。”两个少年低下头,望着房门的方向,都是一脸的怨毒。 苏含笑微微冷笑了一下,这样藏不住情绪的人,还想跟秦月斗?真是不知死活的。 跟七弦说了一声,她就带饿了几名侍卫,径直去了御书房。 经过一晚的休息和思考,再见到女皇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看不清喜怒。 书房中并没有别人在,看到苏含笑进来,女皇优雅地放下手里的一本奏折,柔声道:“含笑,到这边来。” “母皇一大早的召见,可是刺客的事查到了什么?”苏含笑走上前,一边随意地道。 “那帮废物!”女皇嫌恶地瞟了一眼书案上的一大堆折子,“谢罪的折子上了不少,但有用的说辞一句都没有!” “刺客行事周密,一晚上时间查案自然是不够的。”苏含笑赔笑着安抚道。 “所以,朕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负责。”女皇缓和了一下脸色,继续道。 果然……苏含笑在心底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分毫不露,微笑道:“儿臣定然不负所望。” “朕当然信得过含笑。”女皇唇边也有了一丝笑意,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手谕,连着一面金牌都交给了她,正色道,“只要是为了查案,除了朕与凤后,京中所有人都要听从你的吩咐,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多谢母皇。”苏含笑愣了愣才道。 目光落在金牌上,她的心绪也一阵激动,没想到接下这个烂摊子还能有这等好处!虽然是在查案的范围之内,但是谁知道哪个人和案子有关?就算只有一段时间,但这道手谕金牌在手,就足够她做许多事了。 默默地,她也将原本想把穆王一起拉下水的话吞了回去。 绝色凤帝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四十九章 锋芒 既然接下了调查刺客的事,便不得不尽心尽力了。 苏含笑站在御花园的小桥上,抛了抛手里的金牌,暗自思量。 不管怎么样,凶手是一定要找出来的,利用南楚使节团行刺女皇,还差点儿就成功了,一个不好就会引起大陆动荡的。至于查出来之后怎么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姐一个人?”忽然间,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含幽一大早就进宫了?”苏含笑立即收拢了思绪,转头微笑道。 “听说母皇身体不适,进宫问安。”苏含幽挥手命侍卫留在原处,自己慢慢地走过来,又道,“刚闹过刺客,皇姐还是多带些侍卫毕竟妥当。” “毕竟是大白天的,又是在宫里,想必还没有如此大胆的刺客。”苏含笑淡淡的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含幽带着关切的神色道,“刚刚母皇说,已经命皇姐全权负责这件案子?” “不错。”苏含笑看着她道。 “那不知道皇姐有没有什么线索?”苏含幽道。 “含幽也很关心嘛。”苏含笑哂笑道。 “那是当然。”苏含幽坦然地点头道,“小妹与无非两情相悦,若是被这刺客一闹……” 一边说着,她停下口,脸上也微微浮现起一丝尴尬。 “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7部分阅读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苏含笑故意摇头哀叹。 “皇姐取笑了。”苏含幽道。 苏含笑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感觉,脸上不露出分毫异色。 好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美得让人想吐,你宁王若是突然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总之,关于刺客的事,若是皇姐有需要,小妹一定全力支持。”苏含幽道。 “那就先谢过了。”苏含笑点了点头,至于彼此话中有几分诚意,各自心知肚明。 忽然间,她心有所感,一抬头,目光从苏含幽肩头掠过,落在她身后,不禁泛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苏含幽怔了怔,一回头,之间从东宫的方向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白衣男子,清淡秀雅,丝毫不染皇宫的奢华,宛如一枝白莲,遗世独立。 “你怎么来了?”苏含笑迎上去,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只是随便散散步。”百里青轻轻地笑了笑,目光中柔情缱倦。 “咳咳。”苏含幽干咳了两声,缓缓踱步过来。 “参见宁王殿下。”百里青微微低头,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苏含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这位就是琴技卓绝的百里公子?皇姐真是好福气呢。” “含幽不必羡慕,皇姐定然不会误了你和小王子的美事。”苏含笑暧昧地笑笑,揽着百里青返回东宫。 “殿下。”侍卫见状,立即靠了过来。 “回去再说。”苏含幽打断了她的话,一声冷笑,扭头就走向相反的方向。 晨间的阳光下,两拨人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怎么来了?”苏含笑低声又问了一遍。 “秦楼那边有消息过来。”百里青淡然道。 “有关刺客的消息?”苏含笑皱了皱眉。 “不过不便细说,恐怕需要殿下走一趟青衣馆。”百里青颔首道。 “知道了。”苏含笑沉默了一下道,“如今我有陛下的金牌手谕在,职权范围内便宜行事,不好好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殿下还是要注意分寸,也许……是女皇的试探。”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 “我知道,掌握好度就可以了。”苏含笑同意道。 “若水今日也不在,殿下若要出宫,便带着月一起,以免有什么意外。”百里青又道。 “你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苏含笑笑道。 “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百里青偏过头,迟疑了许久才道。 “嗯?”苏含笑一愣,随即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殿下,是真的喜欢月吗?”百里青低头道。 “……”苏含笑还真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顿了一下才道,“为什么这么问我。” “只是想知道,殿下是不是认真的。”百里青加重了语气。 “……是。”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但吐出的字眼却十分坚定。 “那……我就放心了。”百里青舒出一口气,一瞬间,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苏含笑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 “月,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百里青无奈地笑了笑,“若是他认定了一个人,那就算被伤的千疮百孔,也绝对不会回头,他就是那么死心眼,所以……作为他唯一的朋友,我不忍。” “我知道你要说的了。”苏含笑叹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 再抬头,只见前头不远,东宫的大门口,同样一身白衣的秦月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似乎要消失一样。 “走吧。”看到他们,秦月走上几步,冷冷地开口道。 “这几日形势不同以往,我不在的时候,没事不要出东宫。”苏含笑按了按百里青的手,叮嘱道。 “是。”百里青只是柔顺地应道。 “今天也许会晚回来。”苏含笑又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掉头向宫门而去。 秦月从百里青身边擦过,风吹起乌黑的长发,摇曳。 直到两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百里青这才回转东宫。虽然没有跟去,但留下来,他的工作量也不轻…… “百里的话,你听到了吧?”另一边,苏含笑了然地道。 “多管闲事。”秦月却别过头去不看她。 “算了,你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苏含笑撇了撇嘴。 因为秦月在的关系,她没有再带上碍手碍脚的侍卫,从南门出了皇宫,也并不是直奔青衣馆,而是先去了刑部。 满头大汗的赵谨红迎出来,连连谢罪。 “好了!”苏含笑不耐烦地打断道,“那几个舞姬说了什么?” “启禀殿下。”赵谨红一边擦汗,一边谨慎地道,“那些男孩子都是南楚宫廷教坊从民间买来,自小培养的,这次使节上京,女王特地从中挑选了四个最好的带来,平时那刺客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一样,若非这次的突然行刺,谁也不知道那少年竟是会武的。” “自小培养的?”苏含笑不禁一挑眉。 照此说来,难不成刺客为了这次行刺已经准备了近十年?可是……十年前谁能知道自己会有在大雍女皇跟前献舞的一天?早早地将人安插在南楚宫廷教坊里,这……实在是很荒谬,怎么样都解释不通。 “是。”赵谨红苦着脸道。 “关于这刺客的身世,南楚的季大人可有说什么?”苏含笑想了想又道。 “这……”赵谨红为难道,“季大人也不能记得一个舞姬的出身,恐怕要等到南楚那边的公文到了才能知道。” “那么,刺客服的毒药来源可有查到什么。”苏含笑又道。 “微臣……无能。”赵谨红低头道。 “你,的确是无能!”苏含笑盯了她一会儿,一声冷哼。 没想到太女竟然会顺着她的话接了这么一句,赵谨红尴尬之余,也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把头垂得更低,甚至连汗都不敢擦了。 虽然刺客是南楚使节带进来的,但若是查不到真相,她这个负责刑案的刑部尚书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被女皇迁怒罢官就算好的了。 一时间,她不禁对南楚使节、王子,以及引起这一切的宁王苏含幽都起了几分怨恨。 “全力追查此案,母皇和本殿下,都不养废物!”苏含笑冷冷地道,“之前本殿下屡屡遇刺的事,前车可鉴。” “是是。”赵谨红浑身一颤,连声应道。 上一次,若非女皇出面压下了太女遇刺的事,恐怕不会就这样了结的,而这一次……女皇盛怒,万不可能再轻松过关的。 “我们走。”苏含笑道。 秦月看看几乎要缩到地缝里去的赵谨红,冷冷地一勾唇角。 出了刑部,也不过才晌午。 苏含笑带着秦月来到重新装修开张的醉仙楼,要了个包间,一边吃饭,一边算是视察。 秦楼的办事能力的确不错,挑选的掌管这里的人将醉仙楼经营得很好,虽然还不到正午,二楼就已经坐满了七成,而酒菜的味道,也确实上乘。 用完饭,没有接见负责的人,只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她就带着秦月离去。 下午,又拜访了驿馆的南楚使节团,从季璃口中得到的消息和赵谨红说的不差多少,显然她想知道的,赵谨红一早也都问过。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见到那位小王子。 苏含笑也不介意,安抚了一番,在驿馆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这才离开。 “差不多了。”秦月看看天色。 “但愿明日御史大人不会参我一本。”苏含笑喃喃自语道。 “这种事,太女殿下应该已经习惯了吧。”秦月讽刺道。 看看不远处张灯结彩的青衣馆,苏含笑不禁抽了抽嘴角。 “走吧。”秦月当先举步。 苏含笑叹了口气,将他拉回身边,无奈道:“安分一点,至少别忘了,你是男人……”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她依然是一脸的无奈。 同样是陪她逛青楼,怎么秦月的反应和梅若水能差那么多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章 逛窑子 华灯初上,花街附近自然也慢慢地开始热闹起来。 苏含笑走进青衣馆,一群美丽的少年正想迎上来,但看到她身后的人时,都不禁僵硬了笑脸,有的还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哼!”秦月冷冰冰地向大厅里扫视了一圈,只要被他看到的人,不论男女,都感觉到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彻骨生寒,顿时,原本热闹的厅里一下子静了不少。 苏含笑回头看看不住地往外放杀气的秦月,干咳两声,强忍下笑意。 其实,像青衣馆这种最高档的青楼,来往的不是富商巨贾,就是王公贵族,附庸风雅居多,并不像一般市井小民般急色,很多人也会只是听听琴,下下棋,说说话,带着自家的侍君一起来也是常事,所以当初的梅若水现在的秦月走进这里倒没有引起众人太多关注,,只是…… 好冷的男人……在场的女子望向苏含笑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同情,尤其认识这位太女的,赶紧把头转回去,以免这恶女今天被落了面子,将来含恨报复。 苏含笑摇摇头,只道:“秦馆主呢?本殿下来了还不出来迎接,好大的架子,嗯?” “太女殿下可是很久不来了呢。”秦楼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哟,秦馆主恐怕是希望本殿下不来吧?”苏含笑笑道。 “只是怕殿下来一次,又要将我青衣馆的台柱抢走了。”秦楼苦笑道。 “好了好了,不是说,新来的岫烟公子善于琵琶吗?本殿下今天就是来见识见识的。”苏含笑说着,人已向二楼走去。 秦月微微皱着眉,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空气中浓郁的脂粉味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跟在苏含笑身后走上楼,忽然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两道灼热的视线,微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长相不错却满脸阴郁之色地年轻女子。 “月,看什么呢?”苏含笑亲密地搂住了他的腰。 众目睽睽之下,秦月忍住了想一拳将她打下楼的欲望,只给了一个恶狠狠地眼神。 “太女殿下,这边请。”秦楼带着歉意向满堂的客人行了一礼,亲自在前带路。 虽然众人都遗憾今晚怕是见不到岫烟公子了,不过容颜不在,可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和太女抢人,只能各自在心里抱怨一下,然后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了。 “殿下请。”秦楼推开走廊尽头的房门,走进去,径直来到一堵墙边,在挂着的画轴上摸了两下,墙壁就无声无息地向两边划开,露出一道暗门。 几人走进去,暗门重新合上,竟是另一间布置雅致的屋子。 “秦馆主有心了。”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便是秦月公子?”秦楼有些好奇地看着秦月。 “馆主放心。”苏含笑若有所指地道。 虽然她曾经命秦月半夜从掩月山庄搬运黄金给秦楼,但秦月素来是扔下东西就走,全然不顾善后,这两人尽管合作已久,但正式见面还真是第一次。 作为百里青的下属,秦楼对于秦月抱有戒心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这是被整个天山剑阁追杀的叛逆,关系天下的血色妖瞳。 看看苏含笑脸上淡然的表情,秦楼终于点了点头。 “好了,秦馆主,百里说,你这里有关于刺客的消息?”苏含笑直接道。 “说来也是巧合。”秦楼正色道,“殿下请稍后,属下带一个人过来。” “好,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苏含笑沉吟了一下道。 毕竟今天才接了女皇的金牌手谕,调查刺客,要是在青楼里混久了,被人参上一本可不好玩,时间短的话,还可以借口查案,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借着个名头玩乐也无所谓,反正女皇对她向来放纵,只要表面上说得过去就行。 秦楼微微颔首,从暗门离开,不一会儿便领来一个十五六岁,脂粉不施的美少年,一派文文秀秀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不似风尘中人。 “小姐,这就是岫烟。”秦楼指着少年介绍道。 “嗯?”苏含笑愣了愣。 “岫烟是三年前公子派去南楚建立据点的人员之一,也曾在南楚宫廷教坊中带过一阵子。”秦楼解释道。 苏含笑闻言,也不禁动容。一个外来人员,竟然能混入宫廷教坊中,这个岫烟可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单纯柔弱啊。 “岫烟这次回大雍,说起来也是托了宁王殿下的福。”岫烟缓缓地开口,清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宁王?”苏含笑不禁皱眉,怎么又和宁王有关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宁王为了打动南楚的王子殿下,在楚京着实做了几件引人注目的事,也是岫烟大意了,活该倒霉,刚好被牵连进去,再留在楚京很是不利,便将手头事务交给副手,自己返回大雍。”岫烟条理分明地道。 苏含笑点头,可以理解。 要打动一个不知世事的王子,什么英雄救美啦,什么山盟海誓啦,反正可以做作的电子一大堆,教坊中的男子被无辜炮灰也是很正常的,只能说岫烟运气太不好。 “南楚使节带来的那四个舞姬,岫烟也都是见过的。”岫烟继续道,“在教坊的时候,虽然也不是有多深的交情,但总算也有几分了解。” “说说看。”苏含笑不置可否地道。 “其他三人倒也罢了,但那个刺客流苏……”岫烟冷冷一笑道,“在教坊所有的男子中,流苏是最出挑的,不但人美,而且舞艺绝佳,不少南楚的王公小姐对他都很有意思,原本,怎样都比被当成一件礼物背井离乡送来大雍的好,可是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自荐了。” “他自己想来大雍?”苏含笑诧异地道。 “不错,对于教坊中训练的舞姬来说,远赴他国可以说是最坏的结果了,只是当时也没人多想什么,却料不到这男人真有胆量行刺大雍女皇。”岫烟道。 “我知道了。”苏含笑缓缓地挥了挥手。 岫烟又行了一礼,就像来时一样,静静地退了出去。 “殿下。”秦楼叫了一声。 “这件事,多谢秦馆主了。”苏含笑沉声道,“关于刺客的事,若有其他消息,尽快送过来。” “殿下放心。”秦楼道,“岫烟已经通知南楚那边的据点,通过教坊的关系继续追查,想必会有更深的消息。”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的。”苏含笑淡淡一笑。 “刚才,楼下西南角,那个身穿青衣,手摇折扇,不苟言笑的女子是谁?”一直默默听着的秦月忽然开口道。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秦楼愣了一下,又仔细回想了一番才疑惑道:“那是柳丞相的小姐,自从……那之后就经常在青衣馆和楚红楼混迹。” 虽然他隐去了当中的一段,但那件曾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女强抢民男事件秦月怎么会不知道,不由得瞟了苏含笑一眼。 “咳咳!”苏含笑不自在地偏过头道,“柳家的小姐怎么了?” “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对。”秦月皱了皱眉道,“若是单纯好色倒也罢了,可是她不是,反倒是带有很深的恨意。” “你以前没见过她?”苏含笑道。 秦月摇了摇头。 “那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苏含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想起上次带着韩书墨来青衣馆时,无意间撞上过那位柳小姐,又像是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腻味。 不就是抢了一个男人吗?虽然说两家已有婚姻之约,但毕竟还没有说媒下聘,并不能作数,而韩书墨素来守礼,看来也没有那种和人约定终身的狗屁事。那么说来,这柳小姐到底是为什么摆出一副她欠她八百万的晚娘脸来? 就算原太女的作为稍微有点对不住她,可毕竟韩书墨还不是她什么人,太女要一个男人,柳斯也不会多说什么,更别提一个还无官职的丞相之女了。 她苏含笑很很讨厌这种人,稍稍受了点委屈就以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最可怜,谁都欠了她的,偏还不知自立自强,只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秦楼也皱皱眉,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位柳小姐,虽然看起来还算安分,但总觉得让人不那么放心,而且整日在青衣馆和楚红楼转悠,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派人监视一下吧。”苏含笑想了想,还是道。 “是。”秦楼答应一声,看她再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出去。 “真是复杂啊……”苏含笑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还要去哪里?”秦月冷冷地道。 “今天就先到这里。”苏含笑靠近他,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笑道,“陪了我一天,你也累了吧。” “这种活儿,以前梅若水不是天天在干么?”秦月冷笑道。 “怎么,吃醋了?”苏含笑愣了愣,眉开眼笑。 秦月看看她,一声冷哼,径自打开出口,当先走出去。 苏含笑送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明明对她也是有感觉的,为什么就非得在中间划出距离呢?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一章 情定 回到宫里,果然,女皇派人来象征性地训斥了一顿。 苏含笑笑眯眯地接受了,反正太女好色的名头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也不必再辩解了,不就是逛个青楼嘛,正常的。 梅若水还没有回来,隐约想起前几日他又提起玄冥宫宫主继续继承试炼的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他分心,便也随他去了。 在温泉里洗去从花街染来的各种香味,坐在水中,苏含笑开始回想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 刺客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这一次摆明了不是皇女之间的互相算计,今天行刺女皇,也许下次就是刺的她了,不查个彻底,可不就像是头顶上时刻悬了一把刀一样?至于查出来之后如何处置,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殿下。”七弦端着托盘走进来,在温泉边放下一壶酒和几碟甜咸各异的小点心。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晚上的确没吃什么东西,真是贴心的侍从呢。 “洗竹园那边也送了些过去。”七弦看看她的脸色,说了一句,又迟疑起来,隔了一会儿才犹豫道,“只是……” “什么?”苏含笑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闻言立刻回头盯着他。 “秦公子似乎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七弦微微皱了皱眉道,“但是公子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不需要惊动太医和殿下。” “不舒服?累了?”苏含笑的眉头几乎要打结。 秦月从前能在剑阁的追杀下一连逃亡几天几夜,而陪她出去走了一天就累了?还能不舒服到让七弦都看出来,开什么玩笑! 忽然间,她猛地一震,急问道:“七弦,今天什么日子?” “唉?”七弦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茫然道,“初一呢。” “糟了!”苏含笑顿时脸色一黑,丢了手上的点心,猛然从水中起身,都顾不得擦干身体,抓过一边的里衣披上,也来不及穿好外衫,一边走,一边随手抓了件狐皮斗篷裹上。 “殿、殿下!”七弦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苏含笑一面飞快地向洗竹园走去,一面暗骂自己大意,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加上又刚刚遇到女皇遇刺案,都让她忘了,又是一个朔月之夜来临了。 怪不得今天的秦月很有些古怪,按照往常几次的情况来看,在青衣馆的时候,他的身体情况就应该发作了吧,可他偏能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再加上最近他一直带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哪怕血色妖瞳消失,一下子也看不出来,所以愣是让她察觉到半点不妥,要不是回到洗竹园,只剩下他一个人,精神放松,七弦的眼力又是特别仔细的,也许这一晚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说什么喜欢他,可是居然连这种日子都不记得,自己……真是该死呢! “殿下,要不要请太医?”七弦追上,低声问道。 苏含笑的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摇头说了声“不用”。 七弦也是一头雾水,既然殿下这么担心秦公子的身体,怎么会又不让召见太医呢? “不用跟过来。”苏含笑径直吩咐道,“让人准备温水和……算了,不用你管了,去休息吧!” “殿下?”七弦在洗竹园问口停下了脚步,按照她的吩咐不再继续跟,可看到自家主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真的就什么都不用管区睡觉。可不管的话…… “砰!”苏含笑都没有敲门,直接可以说是用撞的打开了秦月的房门。 “你?”秦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就去摸枕边的宝剑,随后见到是她,又把出鞘了一半的剑又推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苏含笑忍不住心头一痛,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啊?”秦月怔了怔,一脸的莫名其妙。 “月,我在这里。”苏含笑又用了几分力,将他抱得更紧了。 “你不是忘记了吗?”秦月这才想明白她为的是哪般,一声冷哼,扭过头去,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愤。 “是我不好。”苏含笑叹了口气,将头埋入他的发中,深深地呼吸。 淡淡的熟悉的幽香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咸味,显然,这人刚刚出了不少汗。 再看看边上水盆里已经失去了温度的水,以及桌上明显没有动过一口的点心,她不禁皱了皱眉,站起身,双手一抄,将秦月横抱起来。 “你、你干什么?”秦月一呆,无奈现在的状况下,他能控制住肌肉尽量放松,不让自己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已经是尽了全力了,实在没有办法再反抗,只能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的脖子保持平衡,以免摔下去。 “跟我回宫,你这里我不放心。”苏含笑斩钉截铁地道。 “喂!”秦月一句话没说完,人已被她抱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被丢弃在床上的宝剑,他张了张口,终是没力气再说什么。 出了洗竹园,就见七弦一脸难色地站在那里。 苏含笑也没心情问他,直接吩咐道:“叫小厨房送一些容易消化的清淡流食过来,送到流泉殿。” “是。”七弦赶紧答应一声,暗地里也松了口气。 看来秦公子的状况果然不对,幸好提了一句,要是殿下明天才发现,指不定还怎么雷霆震怒呢! 完全不理会一路上的侍卫侍从,苏含笑抱着人回到温泉边,几下把两人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随后进入池水中。 秦月没有拒绝,靠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好点没有?”苏含笑一手揽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免得没力气坐而滑下去溺水,一边柔声问道。 “嗯。”秦月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点头。 “上次我就发现,用温水帮你擦身的时候,你的身体会放松很多。”苏含笑微微舒展开了眉头。 “如果用毒来衡量,我这个病症,虽然能疼出一身汗,但都是冷汗,本质上还是属于寒性的。”好一会儿,秦月才缓缓地开口。 “……为什么不早说?”苏含笑无奈道。 秦月枕着她的肩膀,沉默无语。 苏含笑只能叹息,虽然是问他,但话一出口,她也隐约猜到了答案。 朔月的事,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发现,一点一滴地逼问出来的,除非是她问到了点子上,否则秦月从来没有主动告诉她什么,就连今天……明明说过以后的朔月她会陪着他,可是,她忘记,他就不提及,宁愿一晚上自己强忍。 不是不明白,秦月的经历让他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弱点不被任何人知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呢。 是因为,依然不被他信任吗? 温暖的暖气氤氲,不一会儿,秦月苍白的脸上就渐渐泛起了血色,人也精神了不少。 “究竟,我要拿你怎办才好?月,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苏含笑道。 秦月咬了咬嘴唇,依旧不开口。 不是不想信任,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信任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去表现自己的信任。把自己的事毫不隐瞒地告诉她?这就是信任吗?可是,那不是他会做的事,他秦月,即使是被千里追杀,被天下不容,但依然铮铮傲骨,绝不屈服。 “月……”见他沉默,苏含笑也忍不住温和下来。 算了,如果这人会如一般男子小鸟依人对她诉说委屈顺带撒娇耍赖,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别人假冒的或者又冒出个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了。 隐忍的,倔强的,骄傲的,这才是那个让她动了心的秦月。 “嗯?”似乎也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变化,秦月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她。 同样是一片漆黑,但却不是黑水晶的隐形眼镜那种没有灵气的黑,消退了血色的黑瞳,宛如朔月的夜空,黑得纯粹而纯净。 “我好喜欢你。”苏含笑道。 “我……”秦月一张口,心底却纠结了。 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或许自己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可是…… “你喜欢我的,对不对?”苏含笑诱哄道。 “嗯。”秦月想了想,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苏含笑满意地点头,“等最近的这些事都结束后,就嫁给我吧。” 果然,人在病中的时候,精神也会特别脆弱,最容易趁虚而入了,在这个时候诱哄真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什么叫‘那就行了’?”秦月回过神来,剑眉扬起,心口就像是烧了一团火。 等事情结束就嫁给她?这女人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对,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她了? “只要你喜欢我,其他都不用管。”苏含笑笑眯眯地搂着他,自信地道,“若是娶一个我喜欢的男人都那么困难,我还当这个太女干什么?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力?” “为了什么?”秦月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苏含笑傲然道,“用来掌控命运,自己的,别人的,天下的。” 秦月呆了呆,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许久。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可是……原来自己的所谓了解,依然太过浅薄。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二章 七曜星图 泡在温泉里虽然能减轻疼痛感,但毕竟不能泡到第二天,别说皮肤会泡涨,就光是热气也能把人憋死了。于是。这一晚。秦月是留在了苏含笑的寝宫里。 稍稍喂了些清淡的粥,苏含笑将人抱在怀里,一起钻进暖暖的被窝里。 虽然很想直接就把人连皮带骨吞吃入腹,但朔月……唉,真不是个好时机呢。 “月,这种痛,真的没有办法根治吗?”苏含笑实在心疼。 “七、七耀星图。”秦月深深吸了口气,死死攥着她的衣襟口。吐出几个字。 “七耀星图?”苏含笑一声惊呼,差点没跳起来。 原来,一直追问他无果的七耀星图的作用,竟然是抑制血色妖瞳引起的身体变异? “我没有把握。”秦月咬牙道。“只是,七耀星图已经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知道了。”苏含笑忍不住又将他抱紧了些,心下也暗暗打定了主意。 如果说之前她答应从剑阁弄来七耀星图只是因为合作者的利益交接,那么从这一刻起,已经成了她非完成不可的目标。不过,开春雪融之前,南楚使节团,刺客,明月关兵将,然后祭天、新年、上元,之后又是大婚……想起来就头疼。 “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几个月。”秦月道。 “你真是太能忍了。”苏含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秦月直觉地想要反驳。 “只是什么?”苏含笑一挑眉,叹息道。“月,就像今天,我忘记了,可是为什么在青衣馆的时候,你要遮掩强忍着也不肯示弱一下?信任,是要两个人才能建立的关系。以后,也多相信我一点,一点点就好了。” “……嗯。”许久,秦月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 苏含笑淡淡地一笑,低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 她并不期待秦月能立即转变。就像她说的,只要一点点就好。慢慢的来,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地对她敞开心扉的。 杀手,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苏含笑。”一片黑暗和沉默中,秦月忽然叫了一声。 “嗯?怎么,很疼?”苏含笑道。 “你……打昏我吧。”秦月低声道。 苏含笑愣了愣,才想起。第一次碰到秦月病发,刚好是被梅若水打晕了,第二次,则是自己疼得混过去。而这一次。温泉起了作用,痛楚不足以让他昏迷,但清醒着承受,反而更难忍耐。 “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她迟疑着问道。 “在之前就先杀掉能杀的,避开能避的,找一个不会被找到的隐蔽地点等待,然后……就看运气了。”秦月苦笑了一声道,“幸好,我运气一直不错。” “别说了。”苏含笑打断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伸手放在他的颈后,随即一咬牙,用力一按。 她接受的是现代化的杀手训练,在科学仪器的辅助下,对于人体的认识,她比这世界的大夫都要透彻得多,毕竟,要杀人,就要先了解人身上哪里是容易下手的部位。 秦月只觉得眼前一黑,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一下子昏过去。 苏含笑默默地收回手,又看了他一会儿。 虽然是在昏迷中,但比起前两次,这一回,秦月的表情放松了很多,若非早就知道,真的很难看出他正在承受着那样的痛苦。 七耀星图……等这阵子忙完了,还是再和百里青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尽快将之弄到手。 将人接在怀里,苏含笑也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窗外,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又重归沉寂。 醒来时,殿中还是很黑,根据冬天日出的时间,估计还只是凌晨。 看看怀里,秦月依旧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打的那一记手刀有关系。 苏含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摸摸他手臂和脖子的肌肤,已经感觉不到那种不自然的紧绷和颤抖,这才放下心,披衣下床,轻声招呼守在外面的小侍端来温水,亲自动手。又为他擦了一遍身子。知道冷汗涔涔的肌肤变得清爽舒道。 一番忙碌下来,天色也亮了不少,远处隐隐传来的种声,宣布了早朝即将到来。 “殿下。”七弦捧着朝服走进来。 “轻点。”苏含笑瞪了他一眼,回头看看床,见没有惊动,这才来到外间。 “殿下,秦公子的身体。一会儿可要再让太医瞧瞧?”七弦一边问,一边帮她换好朝服。 “不用了。”苏含笑立即道。“不要声张,等下也不要打扰,让他多睡一会儿。” “是。”七弦愣了愣,答应一声,眼中浮现起了然地笑意,俊秀的脸上也红了起来。 苏含笑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情知他是完全会错意了,不过也懒得解释,就让大家都这样认为好了。 “殿下,好了。”七弦退后道。 苏含笑点点头,拉了拉衣领,出了门,又道:“早餐还是准备流食为主,等本殿下回来一起用。” “遵命。”七弦笑道。 苏含笑见状,带着两名侍卫,匆匆上朝去。 早朝没什么新意,女皇又发了一阵子火,众朝臣幸灾乐祸地看着负责刺客秦的太女,还有人将太女在这个时候还上青楼的事桶了出来。 苏含笑很无奈地看看那个被人当枪使了还兴高采烈的御史,从容地解释了一下是为了查案,并且已经得到了一些线索。 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青衣馆新来的头牌岫烟公子出身南楚京城,闻言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一片吵吵嚷嚷中,苏含笑却已渐渐感到不耐烦。 秦月不知道醒了没,就算那病症只有朔月一个晚上,但被折腾得那么惨,第二天怎么可能一点儿后遗症都没有?她哪有时间跟一群长眼睛嘴巴的青菜萝卜在这里一般见识! 好不容易等女皇宣布了退朝,苏含笑就当没听到苏含幽的叫喊,直接就要返回东宫。 “太女殿下请留步。”忽然间,一人挡住了去路。 苏含笑一抬头,忍不住头疼起来。 “见过太女殿下。”柳斯行了一礼,但人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柳丞相找本殿下有事?”苏含笑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但心底却暗自提防着。 她和柳斯原本就没有交情,柳斯一直倾向的也不是她。尤其她抢了韩书墨进宫。断了柳韩两家的联姻之路,让堂堂相府丢了个大脸,又间接让柳斯的女儿变得沉湎酒色不求上进,严格说来,彼此还仇很不浅,她也从来没想过。除了上朝,她和这位丞相大人和下还有什么可聊的话题。 “倒不是什么大事。”柳斯脸上看不出恼很之意,挂着公式化的微笑。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关于这次陛下遇刺的案子,臣倒是有些事想和殿下说说。” 苏含笑闻言,眉头微皱。投过去一个怀疑地目光。 “殿下若不嫌弃,不妨来相府坐坐。”柳斯继续道。 “定不负丞相大人好意。”苏含笑脑中一瞬间转过千般念头,但最后还是动了动唇角,微笑道。 “如此,臣告退。”柳斯笑笑,干脆地退开。 苏含笑立即离开了凤翔殿,脸色阴沉,耳边听到一些臣子窃窃私议着柳家立场的讨论,转眼丢过去一记泛着杀气的冰冷眼刀。 身后,宁王和穆王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难看的脸色。 苏含笑大步回到东宫,迎着冰凉的风,脑袋已经冷静下来。 虽然她不能肯定柳斯的目的,但却明白绝不只是她说的谈谈刺客问题那么简单,若是示好,以柳斯那种老狐狸,不会再大局未定之前,就直接表明立场的。 “怎么了?”正沉思中,耳边却传来百里青的声音。 苏含笑挥手命侍卫退下,一眼望过去,只见百里青扶着双目紧闭的秦月,慢慢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她很有些莫名其妙地道,“眼睛伤到了?” “你傻了?”秦月咬牙切齿地道。 苏含笑愣了愣,才想起昨晚匆匆忙忙就把人从洗竹园的床上抱到自己寝宫,根本没拿隐形眼镜,昨晚朔月是没关系,但今天一早,血色妖瞳可不是又回来了? “去洗竹园说吧。”百里青也感应到了她的情绪不对,淡淡地提议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 打发了阿三阿四去小厨房取早餐,秦月立即先回房戴上隐形眼镜。 “七耀星图?”百里青站在院中,手上轻抚着一根翠竹,眉头轻锁。 “怎么样?”苏含笑道。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百里青沉冷了许久,才道,“不管怎么样,想光明正大地将七耀星图带走。就算是我和殿下前住剑阁求恳,也是没有可能的。” “我从来没期待过那群人的好心。”苏含笑不屑地哂笑。 “至少等到开春,我会计划周密的。”许久,百里青终于一咬牙,坚定地道。 苏含笑一回头,望向房门的方向,只见回廊之下,秦月迎风而立。白衣飘扬。漆黑的眼瞳中仿佛流转着无限的情绪。 一挑眉间,冰雪消融,芳华自现。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三章 后院的火苗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8部分阅读 苗 即便是有了遇刺的插曲,但几天之后,舒捷和袁泓率领一万精兵回京,礼部和兵部出面,依旧将欢迎仪式办得极为热闹。 一来,不能在南楚使节面前弱了自己的气势,二来,明月关惨烈的一战,辉煌的大胜,不能冷了将士们的心。 大清早,京城北门就大开,整条玄武大街直到皇城的大校场,沿途张灯结彩,比起迎接南楚使节时更甚,毕竟,比起一个属国王子,自家扬威草原,凯旋而归的英雄们更能引起百姓发自内心的共鸣,何况,明月关的将士虽然大半是北方人士,但也有一些是从京城投军去的女儿,那些家属们自然比旁人更焦虑自家孩子是否平安归来。 原本,在城门口迎接的应该是目前领着兵部事务的宁王苏含幽,但因为南楚使节的刺客案,这个差事最后还是落在了毫无干系的苏含香身上,也不知夜半无人时苏含幽摔了多少杯子。 苏含笑站在女皇身后,瞥了一眼另一边看不出表情的苏含幽,心情很愉悦。 抛开所有的算计,回想起明月关那一个月的浴血奋战。袍泽之情早已深深刻入了血脉中。就算是单纯的老友重逢,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在苏含香的陪同下,大军慢慢进入大校场列队。 凌烈的杀气。凝而不散,这支从修罗场上回来的铁军明显流露出血性和彪悍,和留守京城的御林军大不一样。 苏含笑一偏头,看到被邀来观礼的季璃,忍不住微微一笑。 就让你们看看我大雍的军队,然后自个儿掂量掂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做好自己附属国的本分。 女皇对凌璇点了点头,后者立即上前,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内容并没有什么新鲜的,无非是赞扬一番作战勇敢,军中揩模之类,赏赐什么的也早就拟好,当众宣读一遍也是为了作秀和收买民心。对于这支军队的安置,也不出百里青的猜测——御林军调出一半,划归飞羽军团。以这支经历了实战的军队编入御林军,和原来剩下的一半人融合。 任命舒捷为御林军统领,白飞羽为副统领,袁泓也安排在舒捷手下,并调任林紫雁为宫廷侍卫统领,一连串的调动,不但打乱了京城目前的局势,也平衡了各方势力。 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宁王和穆王的实力比较大。 苏含笑看看谢完思起身的老朋友,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袁泓看到她,目光中流露出喜色,却被身边的舒捷悄悄拉了一下衣角,轻咳两声。 苏含笑不禁暗暗点头,果然,这是个人才,而且脑袋很清醒。 接下来就是女皇赐酒、设午宴,一系列的程序。 苏含笑借口要继续搜查刺客,喝了几杯,早早地就退了席,返回东宫。 “如何?”百里青了然地在房问里瞪着她,没有丝毫意外。 “基本上没有脱离你的猜测。”苏含笑自己倒了一杯茶解解口中的酒味,将女皇的任命说了一遍,又好奇道,“你怎么猜到女皇会留下白飞羽,调走林紫雁?” “很简单。”百里青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淡笑道,“陛下是不会将御林军完全交给刚刚从边关调回京城的将军的。原飞羽军团主将白飞羽,她还是信得过的。而林紫雁更聪明,心思灵巧,作为副手也许会变成勾心斗角,那确实女皇所不容许的。何况林紫雁善于小巧功夫,比起军队,本就更适合统领侍卫,也给了宁王一个面子。” “过两天,派人去跟舒将军和袁将军下帖子,就说本殿下请她们在醉仙楼聚一聚。”苏含笑想了想道。 “是。”百里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过个几天,并不会显得太急切而让人觉得太女有意笼络军方将领,也不会太怠慢,使两位将军有太女位高权重看不起她们的感觉。何况,太女殿下正忙着调查女皇遇刺案嘛。 苏含笑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东西看了看,只见大半是秦楼送过来的各种消息。还有几分玄冥宫的,估计是梅若水的吩咐。关于那个刺容。算算时间,再过几天,也该有结果了。 “殿下。”百里青的声音从后传来。随后鼻中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 “嗯?”苏含笑一回头,不禁愣了愣。 “陛下的午宴。除了敬酒,为了保特风度,可吃不了很美东西。”百里青微笑着放下手里的托盘,一边道,“我让人留了些粥和小菜,对消化比较好。” “还是你最细心了。”苏含笑笑了笑,走到桌边坐下。 原本也没觉得怎么,只是闻到食物的香味,她才感到真的饿了。刚刚空腹喝下肚的酒液有些不舒服起来,简简单单的白粥小菜反倒特别可口。 狼吞虎咽地将粥菜一扫而空,苏含笑才满意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细品。 “若水回来过,殿下知道吗?”百里青忽然道。 “嗯?”苏含笑一扬眉,疑惑地道,“什么时候?” “……”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心道,“四天前的深夜。” 苏含笑端着杯子的手顿时一僵。四天前,那正是朔月那天。 若水……他看见了自己把秦月带回寝宫?所以都没有说一声回来了,不过……迟早还是会知道的吧。她可没有金屋藏娇的意思。 “你是故意的吧?”许久,苏含笑才一脸无奈地望向百里青。 四天前,居然现在才告诉她。 “是若水让我不用说的。”百里青轻轻地一笑。 苏含笑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梅若水到底是生没生气?不过可以预见,将来自家的后院绝对宁静不了,就是别再来一次生死决斗就好了。 “自古情债最难偿。”百里青说着,又坐回书桌前看文件。 “别忘了,你也是我的侧君。”苏含笑没好气道。 “殿下……有当真吗?”百里青看完一张纸,这才回头问了一句。 苏含笑顿时无语,她又不是原来那个混账太女,之前的试探也就罢了,如今百里青已是她的得力手下,他若不愿,自己就算看在他的才华能力份上也定不会逼迫。侧君,终究也只是个幌子而已。再说了,现在她对百里青,固然欣赏,但还真没有爱恋的感觉。 远处传来的钟声说明了午宴已经结束。 “这几天京城会比较乱,让秦楼小心一点,不是必须的活动都停一段日子。”苏含笑凝重地道。 “殿下放心,秦楼为人最是谨慎不过。”百里青道,“我也会再提醒他一下,倒是殿下说的,柳丞相的邀请,殿下打算如何?” “这约么,自然是要赴的。”苏含笑冷笑道,“与其在这里没有头绪地猜测,还不如去看看,晾了她这几天。现在去怔含适。” “虽然柳斯不可能对殿下不利,但还是小心为上。”百里青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随即从边上的公文里抽出一张递过去。 “这是什么?”苏含笑接过来,看着他,却没有打开。 “前几日,柳丞相家多了一位小姐,听说是二十年前远嫁的柳永相兄长之女,因为父母双亡,进京投亲的。”百里青淡然道,“这里面是我收集的,有关那位柳知绯小姐的信息。” “姓柳?”苏含笑皱了皱眉。 “说是远嫁,也是柳丞相丢不起这个人罢了。”百里青晒笑道。“二十年前柳府公子与一江湖女子私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苏含笑沉吟了一下,打开那张纸。却见上面有字的只有半页,对于柳知绯的父母描述很含糊,只知道那位江湖女子似乎出身武林名门大派带着爱人离开京城后就归隐了,倒是柳知绯,年纪轻轻就闯荡江湖,还有不小的名头。 “相府的嫡出小姐成了那副德性,难免柳斯想找退路。”百里青道,“怎么看柳知绯都比亲生的那个强多了。” “突然向我示好,是因为柳知绯吗?”苏含笑沉吟道。 “不管怎么样,柳斯,可用却不可信。”百里青冷然道,“殿下与柳家的仇怨,虽然远不到不共戴天,但也是横在中间的一根刺,注定了殿下与柳斯不可能交心。” “我明白的,这次去柳家,见机行事。”苏含笑说着,忽的又一笑,“我对这个柳知绯便是很好奇啊,私奔的公子生下的女儿,还顶着父方的姓氏,堂堂正正地跑回相府寻亲——百里,你确定这位小姐不是专门为丞相大人来添堵的吗?” 百里青闻言,也默默无语。 “算了,我走了。”苏含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道,“若是若水回来了,让他等我。” “是。”百里青微微挑了挑唇角。 “你少幸灾乐祸。”苏含笑哼道。 “属下不敢。”百里青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仿佛波澜不惊。 苏含笑叹气,接接头,出门干脆地去叫秦月。 先解决眼下的事吧,后院么……至少得等若水回来,虽然若水和秦月的气场总是不合,但是……再说,大不了让两个都下不了床,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玩决斗!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四章 柳知绯 来到相府,才被告知丞相大人不在,甚至大小姐也已经两天一夜不归。于是,出面接待太女殿下的是柳家的侄小姐,柳知绯。 虽然不喜次柳斯母女,但对于这个英姿飒爽,满身江湖侠气的少女,苏含笑的第一印象却很好。 “太女殿下,这边清。”柳知绯一面让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目光没有丝毫膘向她身后的秦月,单凭这一点,就比柳斯的那个女儿强多了。 “柳小姐容气了。”苏含笑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也许今天下午的时间并不会很糟糕。 “那个,殿下叫知绯就好。”柳知绯干笑了两声,脸上红了红才道,“在下出身江湖,什么小姐的,听着怪别扭。” “好。”苏含笑忍不住笑起来,眼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相处也自然起来,而秦月则是默默地落后一步,虽然没有带剑,但袖中却暗藏着匕首,随时可以滑入掌心。 后院的梅花开得正艳,柳知绯带着两人进入一处敞开式的花厅。外面就是一片香雪海。 花厅的隐蔽处都接着火盆,暖气弥谩开来,驱散冬日的寒冷。 侍从送上清茶和瓜果点心,静静地退下,让厅中只留下他们三人。 “殿下请用。”柳知绯一摆手。 “月,没有外人,过来。”苏含笑笑了笑,拉着秦月一起坐下。 柳知绯神色如常,并不显得惊讶,亲自动手倒了三杯茶。 “不知知绯师出何处?”苏含笑好奇地打量着她。 “也许殿下听过。”柳知绯一扬眉,坦然道,“南楚第一门,妙仙庵。” “月?”苏含笑一偏头。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恶补常识了,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够延续到南楚的江湖门派,只是妙仙庵这个名宇,倒还真有几分耳熟。 “原来柳小姐是妙仙庵弟子,不知南楚武林第一人,玄妙师太是……”秦月淡淡地问道。 “家师。”柳知绯诧异地看看他,笑道,“不过我只是记名弟子,这个……当正式弟子可是要出家的,削了这三千烦恼丝自也罢了,只是以后不能喝酒不能吃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含笑愣了愣,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女子,果然很有意思。 “对了,说正事之前,有一封信要请殿下先过目。”柳知绯忽然一拍脑袋,放下茶杯。从怀里模出一封信来。 苏含笑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空白一片,没有写任何字迹,封口处涂着火漆,明显也没有打开过。用手捏了捏。里面只是浮簿的一张纸而已。 “给我吧。”秦月看了柳知绯一眼,低声道。 “不用。”苏含笑一笑,撕开了信封。怎么想,柳斯还是柳知绯都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害她,没必要那么小气。 果然,里面只是一张很普通的信笺,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毒粉之类,展开一看,简简单单几行宇,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但苏含笑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了。又确认了好几遍不是伪造的,这才抬头,望着柳知绯的眼神显得很古怪。 “怎么了?”秦月道。 苏含笑随手将信笺丢给了他。 秦月狐疑地看看她,目光又落在信纸上。顿时黑线。 这竟然是一封举荐信,而落款的,是不久之前还相处愉快的宁燕君大将军! 苏含笑在明月关战后处理过不少文书,当然认得宁燕君的字迹,可是……一向中立的宁燕君给她举荐人才,正说明了在向她靠近,明月关的一仗也不是白打的。可她举荐的这个人。柳家的私生女?这叫啥事? 柳知绯不知道是完全不知道信里的内容,还是胸有成竹,只捧着茶杯慢慢地啜着,面上一片坦然。 “原来知绯认得宁将军。”苏含笑微笑道。 “算是帮过她一点小忙。”柳知绯也笑道。“殿下上过战场。自然也明白,江湖人虽然无法左右战局,但某些时候。一个高手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关于这一点,苏含笑并不否认,当初明月关上梅若水手持破云弓,惊天一箭破敌胆,一人之力,硬生生就压下十几万大军的士气。 想了想,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本殿下与知绯也是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不妨多来东宫坐坐。” “宫中有酒?”柳知绯忽然道。 “那是自然,宫中的御酒和村酿云泥之别。”苏含笑道。 “那在下可要多打扰了。”柳知绯立即笑靥如花。 “随时恭候。”苏含笑收好那封举荐信。又道,“前几日的南楚刺客,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既然从南楚来,不知有什么可以教我呢?” “就算殿下不问,我也是要说的。”柳知绯的脸色又恢复了凝重,喝口茶润润喉咙。最后露出一个苦笑。 “洗耳恭听。”苏含笑挑了挑眉。 “南楚的内部。也是有人不希望这次和亲成功的。”柳知绯隐晦地道。 “嗯?”苏含笑心中一跳。 的确,她和百里青对于遇刺秦的猜测都是从大雍内部的阴谋和私仇这两个方向去考虑的,还真没想过南楚朝廷会做这种事。 唯一的王子和大雍宁王联姻——这桩婚姻难道也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吗?很难想象呢。 “我在南楚生活了近二十年。其中在楚京住了十五年。对于南楚的官员派系还是有些了解的。”柳知绯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道,“南楚女王身体不好,尤其近年来有越来越差的趋势,因病罢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王女年幼,如果女王有个好歹,距离王女亲政少说也有十年,通常来说,这种情况会从宗室中挑选一位摄政王。辅佐王女的。” “王女唯一亲兄长的妻主是个最好的人选啊。”苏含笑对天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她的话也不想这个摄政揽权的跳板嫁到大雍去。 “女王痛快地答应宁王的求亲,还这么快就派使节团上京,未必就没有保护心爱的孩子的意思。”柳知绯道。 “不过是出了虎口,又进狼窝罢了。”秦月一声冷笑。不屑地道。 苏含笑叹了口气,按按他的手。 可以理解南楚女王的心态和做法。但却无法认同。生在皇族,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权力的倾轧,既然今日害怕自己死后爱子无人庇护,那过去的十几年里,为什么没有好好教导。却把个王子养成了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免? 苏含笑可相信,如果换成了大雍七皇子苏谨在南楚王子的处境里,不管嫁到了哪里,只要不弄出谋反来,这辈子那只小狐狸都不会让自己被亏待的。 “殿下打算怎么办?”柳知绯问道。 “既然牵涉到南楚内政,本殿下自然不能轻易下结论了。”苏含笑模糊地说了一句,转念间,却已定了心意。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顺着柳知绯的话去追查,若是她所说全部属实,那这个案子就不适宜由她继续调查下去,只要写成秦折上报女皇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算算追查所需要的时间。或许还可以故意把延一下,御赐金牌还能在手里放很久。足够她完成该做的事了。 心思一定,困扰的事也解决了大半,苏含笑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接下来,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再谈朝政,柳知绯笑冷冷地讲述着一些江湖典故,她口才好。声音清脆,信口拈来。妙趣横生,使得花厅中气氛也很好。 “刚刚你说,藏宝图?”苏含笑不动声色地接口道。 “是啊,江湖上都闹翻了。”柳知绯笑道,“听说现在藏宝图落在唐门少主唐岚手里,只是这位唐少主的确有几分能耐,一个年轻男子,面对整个江湖的追捕,甚至唐门自身也已经自顾不暇,无法给予他任何帮助了。可他到现在还逍遥自在。” 苏含笑忍不住去看秦月,这一个,可不是一样逃了十年都没人奈何得了他? 不过,藏宝图的事,百里青、梅若水,甚至明月关的水川和宁州的宁燕君都配合得很不错。唐岚啊……能躲到现在让她有点儿意外,不如……继续躲吧,只有不被人抓到,假藏宝图的秘密被揭破的可能性才会降到最低。说不定,真正的藏宝图也会浮出水面,这可是抛砖引玉呢。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了唇边深深的笑意。苏含笑的心情更好了。 青墨:发现大家很喜次把绝色和九霄的男主做比较哦,呵呵,看到有亲提到梅君寒和秦月,说说我的看法,的确,这两个人的冷和傲视非常相近,这也似大家觉得他们类似的原因吧。但是呢。在我看来,秦月可是比梅若水更不像梅君寒。梅君寒身后有一个玄冥宫,那个年代,为了给所有人撑起一方天空,他被迫隐忍。必须顾全大局,必须每一个决定都深思熟虑。同时,他也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就算不遇上苏海陵,就算他孤独一身,也依然理智而稳重。而秦月,这个男人一出现就是整合了草原异族攻打祖国,他从来都是单身一个人。所以造成他不但冷漠。而且偏激,所以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戮,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背叛。没有苏含笑的话,未来的秦月不是毁了天下,就是毁了自己。这个人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偏激……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五章 吃掉秦月 相府之行让苏含笑很满意。 柳知绯,这个女子无疑是个人才,若是能真心为她所用,自然是好事,但最让她满意的是,宁燕君的态度。 大雍已经和平了太久,除了北方常年有异族叩关,军队还能有些历练之外,其他地方根本少有战事,士兵只是年复一年的训练、演习,有很多更是连血都没见过,而出色的将领更是少之又少。军神蓝赛英已经老了,而且蓝家没有了继承军神之号的女儿,新一代的将领中,大部分都是林紫雁那样,空有理论知识,却没有实战轻验。可以想象,一旦战争爆发,这样的军队到底能有几分战力。 宁燕君,这个被称为蓝赛英的最佳接班人的将军,最重要的是,她还很年轻! 一直到走进东宫,苏含笑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将秦月送回洗竹园,吩咐阿三阿四直接送了晚餐过来,她很自然她占用了奏月的书桌处理文件。 “你不会又不想走了吧?”秦月看着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回去又没有人等我。”苏含笑只能叹气,心里更埋怨梅贵君,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不然若水怎么会苦于继承试炼? “你把我当成梅若水不在时的替代品么?”秦有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 “啊?”苏含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不禁失笑,“月,你太敏感了,多相信我一点好不好?或者说,多相信你自己一点。” “多相信我自己一点?”秦月莫名其妙她重复了一遍。 “相信你的魅力足够迷惑我。”苏含笑说着,手上写完一份文件,放在一边,又去拿下一份。 “你!”秦月的反应足足慢了两秒,随即脸上通红,一把抓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就砸过去,“去死!” 苏含笑连头都不回,一伸手,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谁确她抓住那没有带上丝毫内力的花瓶,轻轻地放在一边。 秦月刚要发作,阿三阿四却端了晚餐进来,让他只能硬生生她把气忍了。 “下去吧,一个时辰后,准备沐浴用的水。”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两个少年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下去。 苏含笑是背对着门,所以没看见他们脸上浮现的不甘与嫉妒之色,但边上的秦月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 这么久了,还没死心呢? 再转头看看书桌前的人,因为认真审阅着文件,没有了一贯的轻浮恶劣,显得稳重多了,不可否认的,这样的苏含笑,的确有让男人动心的资本,不能全怪那两个小东西。不过…… 秦月皱了皱眉,暗自嘲讽。 也许真是被她欺负成习惯了吧?竟然会觉得这样的苏含笑很陌生,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 “怎么了?”发现屋中诡异的沉静,苏含笑不禁抬了抬头。 “吃饭。”秦月顿了顿,径直走上前,拿起她的笔放到一边。 “知道了。”苏含笑顺从地任由他把自己拉到桌边坐下。 菜肴很丰盛,但秦月明显没什么胃口,只略微用了些就放下了筷手,起身离席。 “不高兴?”苏含笑皱了皱眉,转头望去,却正见他取下黑水晶隐形眼镜,显示出妖艳的血瞳。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秦月淡淡地答了一句,小心地将镜片收进特制的小盒手里。 “今天的柳知绯,你觉得她武功怎么样?”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继续深入下去的欲望,便转开了话题。 秦月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同,十年的大逃杀,让他敏感、孤僻、不轻易交付信任,稍稍有些不对就会让他重新竖起全身的刺,而关闭的心门想要第二次打开,就更不容易了。 “还算不错。”秦月想了想,给了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用全力的话,你几招能打败她?”苏含笑继续问。至于秦月会败,这个可能性她连想都没想过。 “切磋的话,百招上下,若是生死相拼,她连我十招都接不下。”秦月冷笑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秦月的武功本就是在不杀人就被杀的条件下练出来的,只是切磋会限制他很大一部分实力,而杀人,谁也没有他那种毫不犹豫的觉悟。 不过,总体说来,也算可以,毕竟她看重柳知绯的也不是武功。 苏含笑不缺高手,玄冥宫有人可用,而武功绝项又不会背叛的高手,有梅若水和秦月也足够,至于柳知绯,就先看看她会在什么时候拜访东宫吧,有一个计划,或许可行。 吃晚饭,让阿三阿四收抬了东西,并将沐浴用的木桶搬过来,注入热水。 秦月早已先转到了内室,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殿下,奴婢伺候殿下沐浴可好?”见秦月不在,阿三终于大着胆子说道。 苏含笑闻言,只觉得浑身一抖,寒毛直竖。 好嗲的声音,虽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年,可如 ……她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女尊国人,一想起前世见过的泰国人妖、变性人什么的,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哼!”忽然问,从内室中传来一声冷哼。 阿三立即脸色发白。赶紧低下了头。 “行了,都下去吧。”苏含笑挥挥手,就想着要是谁再敢用刚才那种声音跟她说话就一剑砍过去。 “是………”两个少年对望了一眼,嘴唇蠕动,但终究不敢再说什么。 苏含笑也暗暗称奇秦月的威势,走进内室,笑道:“你把人家怎么了?这么怕你。!” “不是任我处置吗?!”秦月一挑眉,“还是现在又心疼了?” “吃醋了?”苏含笑接住了他道,“放心,我的眼光哪有差劲到这个地步,能看上这种东西?” “你看上什么与我何干。”秦月一把推开她,径直去拿了干净的衣衫。 “多泡一会儿热水,对你的病症会有好处。”苏含笑在后道。 “多事!”秦月的脚步顿了顿,冷冷地吐出两个牢。 “嘴硬。”苏含笑笑了笑,转身继续去看饭前没看完的文件。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面前的灯大也暗了许多,一抬头,果然,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尽头。 看看桌上的一叠东西,她满意地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耳中能听到哗啦的水声,想了想,她先拿起批阅过的文件,也不打扰秦月,出了房门,踏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寝宫偏殿,找到百里青,将文件都交给他。 百里青了然地笑笑,收了东西,谁备接照分类送出去。 苏含笑走进寝宫,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虽然明知定然如此,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失望地叹了口气,来到后面的流泉殿匆匆洗了个深,接了衣服。 “殿下今晚是?”七弦隔着殿门问道。 “我回洗竹园。”苏含笑系好最后一个衣结,交代了一声。 “七弦明白了。”七弦静静地答应一声,随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含笑很放心这个东宫第一侍从的能力,明日一早,朝服什么的自然都会送到洗竹园,完全不用她操心。 又磨蹭了一会儿,琢磨着秦月怎么都该泡完了,这才一个人慢悠悠地返回洗竹园。 经过廊桥时,隐约可以看到竹林里鬼鬼祟祟的身影,她也只是一声冷笑。只要不玩出太出格的花样来,她也不介意继续留着他们给秦月当玩具打发宫里无聊的时间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一看到她,秦月立即黑了脸。 “我有说过今晚要走吗?”苏含笑装傻。 秦月瞪了她一眼,干脆地扭头就走。 不说话就是默认,苏含笑一耸肩。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这女人死缠烂打留宿的时候多了,对于同床共枕,秦月也不像开始时那么大反应,甚至会默默地留给她半张床。 熄了灯,上床,两条温暖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腰。忽然间,秦月有种错觉,今天的苏含笑,很不一样! “呐,月。”黑暗中,暖昧的吐息声缠统在耳边,“很久了,你谁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什么?”秦月能听到自己语气中的颤音,身体也僵硬了。 “当然是……做我的侧君。”苏含笑说着,一个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放手!”秦月一惊,身子猛地一震,差点把人掀下去。 “你在害怕?”苏含笑道。 “不是,我……”秦月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是……那种事,既然是彼此喜欢的,那就一定会做的吧?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抗拒什么。 “月,相信我,好吗?”苏含笑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就是这样骗了梅若水的么?”秦月扯着她的头发。 “怎么能说是骗呢?我可是很真心的。”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低头亲亲他冰凉的鼻尖,被子里,手已触碰到了他里衣的衣带。 “女人……”秦月转过头去。 “就算你现在还不信,那……我允许你用伺候一辈子的时间去印证这个答案。”苏含笑说完,不等他回答,轻柔地吻住了他的唇。 “恩……”许久,帘帐中才传出低低的答应声。 第三卷 凤舞东宫 第五十六章 阴阳绝脉 秦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身上酸痛无力,就像是被马车来来回回碾了几遍的感觉,但肌肤上的触觉清爽舒适,看来已经收抬过了。 微微一偏头,只见窗外阳光明媚,显然已经不早了。 那女人,是上朝去了吧,该死! 秦月撇了撇嘴,暗自警告自己,竟然能毫无知觉地睡了这么久,真是安逸惯了警惕心就下降,这个样子要是回到江湖上,恐怕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慢慢得坐起身,簿被滑落,身上是洁白的丝绸里衣。敞开的领口处还可见到昨夜留下的暗红色的痕迹。 “公子醒了?”在外间等候的侍从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走进来。 “……玉萧?”秦月皱着眉,想了想才叫出面前有些面熟的少年的名字。 “太女殿下吩咐了玉萧在这里伺候。”玉萧恭敬地上前,服侍他更衣。 在对方的手触及自己的一刹那,秦月不禁全身一僵,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想要将他扔出去的本能反应。为了捉防暗算,他向来习惯了贴身的事务全部自己处理。也就一个苏含笑硬生生地挤了进来,但是……今天算了,很久没有这样从身体内部扩散开来的疲倦了。连一根手抬都不想动,若非平日的自律,他真想继续躺回床上去。 “她可有说什么?”秦月问道。 梅若水还没有回来,她的身边,还是需要护卫的吧? “殿下让公子好好体息,等殿下下朝就回来。”玉萧答道。 “把吃的拿来吧。”秦月梳洗完毕,勉强走了几步,来到桌前。 “是。”玉萧赶紧答应着,出去端了食物来。 清淡的白粥,可口开胃的小菜,都是温热的。 虽然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确实也饿了,但秦月却觉得疲倦得毫无胃口,略微吃了些,等胃中有了些暖意,就放下了碗筷。 “公子,可是不合胃口?奴婢吩咐厨下重做。”玉萧看看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有些惶恐地道。 “不用了。”秦月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把宝剑插在腰上。 “公子,这……”玉萧望着那把“凶器”,不觉骇然。 “不用你管的事,莫要多管。”秦月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是。”玉慌忙忙垂下了眼帘。 大清早的,太女就让他过来伺候这位秦公子,还不许他告诉别人,明明洗竹园不安排侍从是太女吩咐的,上回送来两个穆王送的少年也是太女的吩咐。而且……今天的秦公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嗯……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秦公子更好看了。 “还有事?”秦月道。 “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玉萧回过神来,慌忙道。 “没有,你可以出去了。”秦月道, “是。”玉萧轻轻吐出一口气,退了出去。 秦公子虽然好看,但他身上的压迫感实在是太重了,单独站在他面前,时间一久,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只剩下一个人,秦月叹了口气,也懒得维持形象,懒懒地倒入窗下的躺椅。随手抓起一床狐裘盖住腹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冬日的晌午,阳光暖暖的,再加上一身深沉的疲倦,似乎又有了睡意。 忽然间,鼻端一阵痒痒的,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一睁眼,只见苏含笑一脸笑吟吟的,弯腰半趴在躺椅上,右手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显然那就是吵醒他的罪魁祸首了。 “还是很累?”看到虽然醒过来,但眼中倦然还是水雾蒙蒙的人,苏含笑也不禁有几分心疼,还有几分心虚。 昨夜……有让他这么累吗?似乎梅若水的第一次也没那么夸张的。 “让我再睡一会儿。”秦月一把推开她。 “怎么也得起来吃了午餐再睡。”苏含笑无奈道。 “没胃口。”秦月一扭头,不理她。 “后梅了?”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秦月猛地一睁眼,同样隔了许久才答道:“这种话,不要再问我第二次。” “啊。”苏含笑这才放下了心,以这人的骄微,能说到这份上也挺不容易了吧。 “你很闲吗?”秦月终于忍不住道。 “当然……忙得很。”苏含笑勾了勾唇角,又道。“我让玉萧把午餐温在火上,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叫他。暂时,让他跟着你。” 秦月知道她是不放心阿三阿四,不过自己的身体这状况,也提不起劲反对,干脆就任由她去好了。只是,看着她要离去,又说了一句:“今天,不要出宫了。” “放心,只是在书房处理些事,还有点问题要和百里讨论,弄好了就来陪你。”苏含笑回头笑笑。 “不来也无所谓。”秦月冷冷地道。 “你就嘴硬……”苏含笑调促着。然而,话说到一半,她的脸色就变了。 身体内部,一股熟悉的寒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感觉到半边身子已经冻得麻木僵硬了。 “呯!” “哗啦~” 把握不住平衡地撞上桌子,精致的茶具一阵摇晃,两个茶杯翻倒后,滚落下来,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唔……”苏含笑强忍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心口的衣襟,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痛苦。 “你怎么了?”秦月讶然看着她,却没有冲过来,目光中反而带着几分怀疑。 谁叫他被这个女人的花招骗得够多了呢。 “若水……”苏含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秦月皱了皱眉,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她喊梅若水的名字时感到不悦,走近前去想扶她,但手一触到她的手臂,就感觉到了不对。 很冷,几乎没有活人的温度,就仿佛手里抓着的只是一根冰柱! “喂!苏含笑!”秦月这回真的焦急起来。 “若水可以……帮我调息。”苏含笑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吐出一句清楚地话。 “你知道梅若水在哪里?”秦月问道。 苏含笑苦笑着摇头,而且,就算让玄冥宫的人去传讯。也不知道梅若水几时才能回来。 秦月也有些踌躇,他的内力深厚更胜梅若水,但由于体质关系,他修习的也是阴性的内功心法。而苏含笑的状况,很像是寒气侵入血脉,若是被他的内力一冲,搞不好还会更严重,然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玄冥宫的万梅飘雪。与之相配合的内功似乎是至阳至热的。这样寒热相冲。难道不会摧毁经脉血管吗? “呃……”苏含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除了梅若水,还能找谁?”秦月咬牙问道。 “……父君。”苏含笑迟疑了一下才道。 虽然梅贵君吩咐闭宫,不许任何人打扰。但是这回,如果不打扰,恐怕会没命的吧?该死的阴阳绝脉,难道就没有根治的办法吗?总不成下半辈子就让梅若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何况,那样的压制之法,一个不小心就会反噬梅若水,就像第一次帮她调息时,梅若水不断吐出的鲜血,红得刺目。 “我带你去寒香殿。”秦月立即有了决定。 “让七弦一起。”苏含笑低声道。 秦月点头,也明白自己在宫里身份尴尬,如果就这样带着半死不活的苏含笑穿越整个皇宫,搞不好到不了寒香殿他就先被当做谋害太女的刺客抓起来了。 让苏含笑躺在躺椅上,他先到外间叫了玉萧,吩咐他把七弦叫过来。 再回来时,却见苏含笑已经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之后,好好解释。”秦月看着她道。 “知道了。”苏含笑勉强笑了笑。 很快的,七弦一个人走了进来,见到这状况也吓了一跳。 “不要声张。”平复了一下呼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9部分阅读 ,苏含笑尽量简短地道,“我是旧病复发,不要惊动任何人,将我送到寒香殿,秘见父君。” “是。”七弦很快就恢复过来,迅速吩咐人准备了一顶软轿,和秦月一起将人扶进去。又回头道:“秦公子也一起来吗?” “当然。”秦月点点头。 若是这回苏含笑有什么事。问题可就真大条了。尤其是他,谋杀太女的名头是怎么都摘不掉了吧! 因为皇宫太大,一些贵人们去较远的地方时就会坐着这种小轿,再加上有脸熟的七弦在侧,所以他们一行人虽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也没太大马蚤动,顺利来到寒香殿。 接近冷宫的寒香殿附近本就少有侍卫巡视。加上梅贵君闭宫的关系,就更是冷清。 站在门口,七弦望望似乎空无一人的梅花林,定了定神道:“太女殿下求见梅贵君,可有人通报吗?” “贵君说过,任何人都不见。”黑影一闪,面前多了一个表情冰冷的黑衣少年。 “可是……”七弦为难地看看身后的软轿,但却没有得到丝毫提示。 “请回。”黑衣少年冷冷地道。 “不必废话。”秦月走上前,虽然身体还不适,但气势却没有减弱分毫。 “秦公子,你想做什么?”七弦惊道。 “不让路的,杀。”秦月回答得很干脆。 第三卷:凤舞东宫第五十七章:独闯寒香殿 “不让路的,杀!”冷冷的一句话,让寒香殿门口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你说什么?”黑衣少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焦虑让秦月烦躁不少,举步就往里走。 “秦公子!”七弦急急地叫了一声,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侍从,但在宫中多年,也隐约知道这寒香殿与其他宫殿不太一样,不是能够硬闯的。 “跟上!”秦月只吐出两个字。 “无礼之徒!”黑衣少年被他的态度气得脸色铁青,腰间的软剑出鞘,宛如灵蛇一般,直刺他的面门。 秦月看都不看他一眼,脚步一错,剑锋便以毫厘之差从他颈边擦过,随即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劈在少年执剑的手腕上。 “当啷~”软剑落地。 黑衣少年连退了三四步,捂着剧痛的手腕,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有下一次。”秦月冷漠地望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黑衣少年对上他的目光,猛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明明是很平淡的语调,可却充斥着赤裸裸的杀气,似乎自己答一个“不”字,就会立刻被撕得粉碎。 “站住!”随着清冷的声音,前路上又多出十几个一样打扮的少年,领头的看似大几岁,望着秦月皱眉道,“贵君不见任何人,寒香殿闭关,即便是女皇陛下亲临,也不能强行闯入。” 女皇三度驾临寒香殿却连门都没进就被侍卫挡了驾,这事秦月自然是听过的,可惜……他冷冷地一挑眉,道:“念在刚才你们不在场的份上,我再说一遍。不让路的——杀!” “布阵!”领头的少年一面急退两步,一面喝道。 “找死!”秦月冷笑着,不等他们摆开阵型,一下子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他一个人应付了整个江湖十年追杀,最擅长的就是先发制人和在混战中取利,在围攻中反而更如鱼得水。 边上的七弦暗自捏紧了拳头,小脸上一片煞白。 一边是太女殿下垂危,另一边是闯寒香殿的重罪,要怎么办? “叮当~”就在他一失神间,面前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 倒了一地的人中间,只有白衣飘飘的秦月迎风而立,凝起眉宇间一片肃杀。 幸好,没有真的杀人。七弦定了定神。 “走。”秦月冷声道。 “是!”七弦一咬牙,挥手让人抬着轿子跟上。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秦月都已经做完了,就算现在立刻退走,女皇和梅贵君也不可能就此不追究擅闯之罪了。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梅贵君救人,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哪边?”来到一处岔路口,秦月停下了脚步。 “这……”七弦来到他身边,也不禁迟疑起来。 寒香殿的梅花林,有这么大吗?明明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画廊一角,但走了一刻钟依然在梅林中打转,没有丝毫接近的意思。 秦月也皱了皱眉,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寒香殿,但多年来从生死边缘历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座梅花林,并不简单。这回是大意了呢,不管是因为身体上的酸痛,还是太过焦急,都是失去了平常心,要不然,早就能发现被困在阵势之中了。 “秦公子,怎么办?”七弦茫然道。 秦月咬了咬牙,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退后一些。” “……是。”七弦尽管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尽量退远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指头的梅花摇曳,无数花瓣像是雪片似的飞舞着,将秦月裹在当中,美如仙境。 鼻中闻着幽幽的梅香,秦月闭上了双目,横剑在胸前。 似乎是被他身上无声的杀气惊动,周围的梅花雪舞得更急。 “住手!”就在这时,梅林中传来一个急促地声音。 “侍琴!”七弦惊喜地叫了一声,他认得这个声音,正是梅贵君身边的侍从之一。 “贵君有请太女殿下,请跟我来。”梅林中转出来一个宫装少年,明显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这大冬天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听到这句话,秦月才慢慢收敛了杀气,将宝剑插回鞘中。 “这边走。”侍琴见到秦月也不禁没由来地抖了抖,赶紧在前面带路。 秦月默默地跟上去,果然,转过几个弯之后,就走出了梅花林,亭台楼阁尽在眼前。 穿过正殿,侍琴带着他们来到一座远离正宫的偏殿,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别的人影,空气寂静得沉闷。 “贵君就住在这里?”七弦惊讶地道。 “不,贵君当然是住在正殿的,只是,自从贵君宣布闭宫后,就搬到了这里,再也没有出来过,连三餐都是送进去的。”侍琴苦涩地道。 说话间,已来到殿门口。 七弦吩咐抬轿的侍卫等候在这里,亲自扶了苏含笑出来,却手上一抖,差点把人摔下去。 “我来。”秦月伸手将人接过来。 现在的苏含笑冷得就像一座冰雕,不说重量,就是那寒气,也不是七弦受得了的。 “贵君,太女殿下到了。”侍琴敲了敲门,朗声道。 “进来。”隔了一会,里面才传出一个平和的声音。 侍琴推开大门,带着几人入内。 只见殿中的布置简单素净,完全不像是一个得宠的贵君应有的规格,但窗明几净,阳光满堂,竟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种阴森的感觉。 “你们也实在太莽撞了。”室内中缓缓走出来一个男子,也许是因为闭宫不见客的关系,他并没有穿上华丽的宫装,只是一袭简简单单的宽大白袍,身上没有任何饰物,连一头长发也只是柔顺地披散下来。 “参见梅贵君。”七弦慌忙拜倒。 因为扶着昏迷的苏含笑,秦月没有行礼,只是冷静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女皇的贵君,玄冥宫主,就算没有一丝杀气,也没有拿着任何武器,就是这么简单地站在那里,便如山岳一般沉稳。 深不可测,这是秦月的判断。 “不用多礼。”梅贵君朝着七弦淡淡地点了点头,又转身道,“侍琴,吩咐下去,今天的事,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到宫外,就全部去刑堂领死吧!” “是!”侍琴颤了颤,赶紧出去。 秦月也不禁心中一凛,明明是很平和地语气,却又透出一股生杀予夺的凌厉来,这是久居上位者的威势么? “你很强,恐怕若水也不是你的对手。”梅贵君又望望秦月,淡淡地道。 “梅宫主过奖了。”秦月不卑不亢地回答,但称呼上却选择使用了江湖上的“梅宫主”而非“梅贵君”。 “把她放在床上吧。”梅贵君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 秦月没有多话,立即将苏含笑扶到了里间的床上,随即迅速运功一转,排出体内的寒气,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女人该死的究竟是什么毛病?若是再多接触一会儿,就连他也要运功才能抗衡那股寒气了! 梅贵君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上百支细长的金针,在阳光下闪耀。 只见他的手一扬,抓起金针,迅速落针,动作快得就连秦月也只看到了一片金色的残影,没一会儿功夫,苏含笑身上就插满了针,就连脸上也不例外。 梅贵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举起衣袖擦去汗水。 秦月这才发现,就这么短短几息之间,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雪,仿佛与人大战了一场,内功消耗一空似的。 “殿下,她没事了吗?”七弦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暂时稳住了她的状况。”梅贵君离开了床前,淡淡地道,“等收了金针,才能进行下一步……七弦,你先回去,把东宫安顿好,我不希望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是。”听闻太女无恙,七弦的心立刻冷静下来,也明白梅贵君的意思,立即告辞回宫。毕竟他们这匆忙来此,定会被有心人看出些端倪来,东宫那边也得做好准备才行。 “坐吧。”梅贵君一抬手。 “多谢。”秦月也不矜持,大大方方地坐下。 “你对她的心意,我很感激。”梅贵君缓缓地开口道。 “我对她,与梅宫主的感激并无任何关系。”秦月顿了一下才答道。 “果然是秦月。”梅贵君哂笑了一声,却没有恼怒的神色,慢慢地从墙上摘下一把剑放在桌上。 “这是?”秦月一挑眉。 “碧空。你有资格做它的主人。”梅贵君道。 秦月不禁呆了呆,名剑碧空,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这把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宝剑,最有名的地方并不在于它削铁如泥,吹毫立断,而是……它曾经是玄冥宫主梅君寒的佩剑! “为什么不交给梅若水?”许久,他才问了一句。 “若水说,他的性子与碧空不合。”梅贵君笑了笑道,“兵器,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若水确实没有当年那位前辈的刚烈之风,倒是你……很适合。碧空剑原本就不是玄冥宫之物,如今送出去,也是理所当然。” 秦月正想说什么,床上的苏含笑突然传来几声咳嗽。 “你出去吧,我要为含笑疗伤。”梅贵君打断了他的话头。 秦月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碧空剑,退出殿外。 目前最重要的是苏含笑的古怪病症,这个……可以稍后再说。 第三卷:凤舞东宫第五十八章:逝 一抹血色残阳渐渐隐没在宫墙之下,天色也开始昏暗起来。 秦月笔直地站在回廊下,身后就是梅贵君正在为苏含笑疗伤的偏殿。 宽敞的白衣迎风飘扬,腰上并排插着的两把剑格外引人注目。 从出来开始,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过。虽然知道这里是寒香殿,玄冥宫在大雍皇宫内的总部,就算看不见一个人影也不代表就真的无人守卫,但是他依然决定留下来护法,里面的人,经不起一点儿打扰。 闯宫时那些少年的武功说不上顶尖,但就在这个年纪来说,的确是不错了,只可惜,这里是皇宫,连他这个太女身边名分都没有的小侍君,他们就已经束手束脚地不敢下杀手了,若是真有贵人要硬闯,带来的高手足够的话,未必就不可能。或许梅贵君敢于和女皇抗衡,但他的手下可不见得都有这个胆量。 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今天也只有略微动了几口早餐,午饭……根本没来得及,虽然秦月没胃口,但这么久不进食,还是感觉到了饥饿,再加上开始入夜,空气中寒意更重,连身体都有了一丝冷意。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若非秦月的耳力,恐怕要人到眼前才能发现吧! 举目望去,他的手已按上了剑柄。 “秦月?”来人出了梅花林,一个照面,不禁惊呼了一声。 “是你。”秦月皱了皱眉,不过总算松开了剑。 “抱歉,回来晚了。”梅若水脸上明显带着倦色,一袭青衫上沾了尘土,还有几道褶皱,分明是一回宫就直接赶到这里来了。 “不用对我说抱歉。”秦月别过了头。 “我……”梅若水张了张嘴,却是无言。 这声抱歉,是应该他说的吧,原本早就可以办完的事,却毫无理由地硬生生多磨了一天,自从上次回来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连办事的时候也分神,若是……早一天回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吧? 一抬头,目光落在秦月腰上的两把剑上,他又是一呆,脱口道:“碧空剑?” “他给的。”秦月摸着剑柄,神色间有几分复杂。 “那你就留着,宫主不会选错人。”梅若水点了点头。 “你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么?”秦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对于玄冥宫弟子来说,碧空剑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兵器吧?就这么轻易送给一个外人,没有关系吗? “名剑通灵,不是宫主把剑送给了你,而是碧空自己选择了你。”梅若水淡淡地道,“何况我更喜欢使用软剑,或许是因为这个,碧空才不愿意跟我这个不会好好使用它的主人吧。” 秦月看着他,总觉得今天的梅若水很有几分不对劲,但仔细看来,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多久了?”梅若水忽然道。 “快三个时辰了。”秦月答了一句,眉宇间隐隐带着忧色。 “放心,不会有事的。”梅若水安慰道。 秦月又是一皱眉,不会有事?可为什么他的语气,如此忧伤而不安? “不会有事的。”梅若水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身后的殿门开了。 “宫主!” “贵君。” 两人一个转身,同时道。 “进来吧。”梅贵君看着他们,轻声道。 秦月犹豫了一下才跟上梅若水。 只不过是短短三个时辰,但梅贵君却变了许多,虽然还是那副容貌,可是……无端地让人感到他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十年,仿佛……是生命的流逝。 走进内室,只见苏含笑静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口,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显然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还好吗?”秦月问道。 “很好,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发作了。”梅贵君淡淡地一笑。 “宫主……”梅若水上前了两步,似乎想说什么。 梅贵君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轻笑道:“原本是让你在练成第八重之前不许过来的,不过……含笑这样,时间确实不多了,今晚,你就留下吧,我有事要吩咐。” “是。”梅若水点头,最终只是答应了一声。 “唔……”床上的苏含笑发出一声低吟。 “醒了?”梅贵君优雅地转身来到床前。 “父君?”苏含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叫出来。 “认识我,看来脑袋没有问题,不错。”梅贵君道。 “父君……”苏含笑顿时一头黑线。什么叫脑袋没有问题?有这么对大难不死的女儿说话的父亲的么…… “我说的是实话。”梅贵君一摊手道,“我如此庞大的内力一下子输入你的经脉,有个损伤也是难免的,这本来就是最凶险的方法,若非别无选择了我也不会使用。” “像若水那样帮我压制下去不行?”苏含笑疑惑道。 “越是压制,反弹时越厉害,终究会有一天无法再压制,阴阳绝脉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只能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梅贵君道。 “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苏含笑念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那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发作了?” “……是。”梅贵君答道。 听到这个字,不止是苏含笑,连梅若水和秦月也都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简单。”苏含笑茫然道。 “最凶险的时候都被你昏睡过去了,的确很简单。”梅贵君说着,走向了外间,一边继续道,“醒了就回去吧,七弦恐怕压制不住东宫,若水留下。” “哦。”苏含笑一手撑在床沿上慢慢地坐起来,果然发现身体轻松了许多,不但那些不适的症状都不见了,而且体内一片暖暖的,就像是以前总是半边火热、半边冰寒的阴阳绝脉融合到了一起似的。 “能走么?”秦月问道。 “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苏含笑露出一个笑容,一跃下床,又转头道,“若水,欢迎回家。” “嗯。”梅若水脸上红了红,微微别过了脸。 苏含笑轻轻一笑,握了握他的手,走向外间。 梅若水怔了怔,低下头,却安心地一笑,这几日来一直烦躁不堪的心神也随着这一个温柔的触碰宁静下来。 果然,她还是她,什么都没有变过。 “父君。”苏含笑来到久别的梅贵君面前,认真地道,“父君,我回去处理好东宫的事,明日一早再来请安可好?” 梅贵君深深地望着她,微一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苏含笑心里一松,对着梅若水示意了一下,随即与秦月出宫。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东宫的形势的确要尽快挽回才行。 “若水。”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梅贵君才道,“抱歉,本来以为能再多给你至少两个月时间的。” “宫主……”梅若水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泛红。 “之前,我和陛下对你说的,都记住了?”梅贵君又道。 “嗯。”梅若水重重地点头。 “那就好。”梅贵君苦笑了一下,悠然叹息,“我总算对得起兄长,含笑……会成为一位出色的帝王。” “宫主,真的没有办法吗?”梅若水忍不住道。 “若有,你以为我愿意?”梅贵君缓缓地坐下,隔了一会儿才道,“阴阳绝脉,是一道催命符,可是一旦迈过去了,就是康庄大道,从此修炼内功事半功倍,而且阴阳两种属性的内力在体内可以完全融合。含笑体内,阴力远远大于阳力,大约是因为年幼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修习了青莲一脉的心法所致,等我发现时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我只能一边让含笑继续修炼寒玉心经——虽然她练出来的真气也只是被阴阳绝脉吸收化解——一边用梅家至阳至热的心法帮她压制,一直等到这一天,她能够承受的时候,再永绝后患。” “可是宫主你……”梅若水道。 “不用说了。”梅贵君打断道,“十多年前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一天,所以,这样就好。” “可是明天,我要如何解释?”梅若水道。 “都告诉她吧。”梅贵君却淡淡一笑,“我不再见她,不是不能说出口,而是……不愿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算我自私一次,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我……我知道了。”梅若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抱歉。”梅贵君又说了一遍。 “继承试炼,我会通过的。”梅若水道。 “啊。”梅贵君轻叹道,“女皇在世,身体健朗,玄冥宫却要交给你,如今的京城形势恐怕要打破了,只是将来的路,终究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走。” “宫主放心,含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也不会。”梅若水凝重地道。 “那就惊醒过来好。”梅贵君道。 看到他的样子,梅若水隐去了眼中的水光,转身离去。 夜色下的寒香殿、梅花林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劳累了一晚上的苏含笑刚睡下不过一个时辰,猛然间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身,衣袖一带,不小心将放在床边的架子打翻。 “殿下?”守夜的侍从慌忙惊问道。 “什么时辰了?”苏含笑摸着心口处道。 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还有半个时辰就天亮了。”侍从答道。 苏含笑想了想,披衣下床,来到外间。 “太女殿下?”小侍从惊讶地道,“早朝还早……” “去寒香殿。”苏含笑打断了他的话。 “是。”小侍从吓了一跳,许久没有看到太女如此严肃的模样了,顿时不敢多说,连忙打起灯笼,在前面带路。 这个时候,除了巡逻的侍卫,宫中不见半个人影,四周也是黑漆漆地一片,小侍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眼看寒香殿遥遥在望,忽然间,夜空中传来低沉的钟声。 苏含笑脸色煞白,不禁停下了脚步。 随着钟声,安静的皇宫渐渐苏醒过来。 “丧钟……”小侍从喃喃自语道。 苏含笑死咬着嘴唇,没注意到口中已经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父君…… 原来是这样吗?果然……一直以来的疑惑都可以有了完美的解释。阴阳绝脉,闭宫,继承试炼,以及女皇的态度……只因为那个男人,早已决意了去死。 只是,这样换回来的生命…… 无意识的,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不知站了多久,小侍从看到她扭曲的表情,也不敢提醒,直到天边渐渐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冬日的清晨,风格外寒冷。 远远的,走过来一条人影。 “梅侧君!”小侍从如释重负,赶紧叫了一声。 苏含笑一抬头,对上梅若水的目光,勾起了唇角,却猛然察觉,往常如同面具似的微笑,竟然笑不出来。 青墨:嗯,第三卷完结,这一卷基本就是含笑夺位登基之前的造势和铺垫,然后第四卷《碧色锋芒》就要开始女皇之路了。至于梅贵君的死,我只能说,从文的一开始,我塑造了这个任务,就是为了今天让他去死的……其实这个男人虽然出场不多,我却很喜欢呢,可惜啊可惜,为了含笑最终走向强大,父亲大人您就牺牲一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一章:风雪漫皇城 大雍宏明女皇十六年冬,曾经宠冠后宫的贵君梅寒湘病逝。 “下雪了呢。”苏含笑站在寝宫门口的台阶上,遥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伸出了右手。 一片晶莹的雪花飘落下来,碰到她的掌心,慢慢地化成一滴透明的泪。 “含笑。”梅若水来到她身后,表情有些复杂。 “没有别人,坐吧。”苏含笑淡淡地笑了笑,拉着他直接在台阶上坐下来,望着庭前飘雪。 梅若水没有说什么不合礼仪,也没说地上太凉对身体不好——这点儿寒气对习武之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苏含笑,阴阳绝脉融合后的她,就在她还不自觉的时候,梅贵君输入她体内的毕生功力和她自己苦修十几年却被阴脉吞噬反而成倍增长的寒玉心经完全融合,单论内力深厚,连自己和秦月也比不上了。 “父君是不是有话要你转达?”苏含笑道。 “不要怪宫主,他只是……”梅若水立刻反驳了一句,但一张嘴,却又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梅寒湘为了女儿,的确是一心一意,哪怕是连自己的武功和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来做代价,可是……仅仅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不合格。 “若水,我明白的,你说吧。”苏含笑按住了他的手,温和地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同?”梅若水想了想才问道。 “不同?”苏含笑怔了怔,皱皱眉,苦思了好久才道,“的确感到轻松了许多,阴阳绝脉的问题应该是彻底解决了,不过……似乎还有点儿别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仔细感受。” “那是自然的。”梅若水苦涩地道,“宫主筹划了十年之久,怎么可能是仅仅为了让你活下去而已。” “是内力吧?”苏含笑微一思忖便恍然道。 “嗯。”梅若水没有惊讶她的敏锐,只道,“你体内青莲和玄冥两派的内力已经融为一体了,若是单练其中一种恐怕不行,只是你这样的情况从来就没有过先例,谁也不知道这个内功该怎么练。宫主虽然有过一些想法,但都是未经试验的,不能保证有效,过后我把手稿拿给你。至于具体的修炼法门,只有靠你自己慢慢摸索,谁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苏含笑点了点头。 绝世武功,这种东西她自然是想要的,何况从前的笑罗刹在二十一世纪就是绝顶高手,但到了这个拥有内里的世界,她就很郁闷了。如今等于体内藏了个大宝库,自然要好好挖掘一番,放着不用简直是暴敛天物啊。 “至于招式……”梅若水顿了顿才道,“玄冥宫的万梅飘雪我就可以教你,青莲一脉的青莲剑歌,你原本就是会的,虽然那个时候发挥不出威力,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呃……”苏含笑顿时哑然。 青莲剑歌?她什么时候会那玩意儿了?是原来的太女学过的么,可是她并没有从记忆中找到,也许原太女认为这发挥不出威力的剑招不重要?话说回来,最近原太女那部分的记忆能看的都看得差不多,很久没有新的内容了,也许是自己融合了这个身体的时间久了,原来那个灵魂的最后一点残留意识也消散了吧。 “怎么了?”梅若水看出了她的为难。 “这个……”苏含笑偷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如果我说……我忘了,怎么办?” “忘了?”梅若水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她忘记的是什么,不禁有些傻眼。 “我不是故意的啊……”苏含笑干笑道,虽然知道忘记了很离谱,虽然万梅飘雪并不弱于青莲剑歌,学会了也足够用,但是……但是青莲剑歌啊,当年天凤大帝和她的凤后纵横天下的剑法,真的好想学…… “我也不知道当年教你青莲剑歌的是谁。”梅若水面有难色地道,“木氏并无后人,青莲剑歌自五百年前起就已经是大雍皇族秘传的武学,大概……你要去问问陛下了。” 苏含笑闻言,顿时垮下了脸。 算了,先把万梅飘雪学好吧,饭也要一口一口吃的,别贪多嚼不烂了。 “不过,无论是万梅飘雪还是青莲剑歌,都需要强大的内力做基础才能发挥其应有的威力,所以……”梅若水说着,对她笑笑,“含笑,你还是先想办法能够控制你体内的内力吧!” “嗨嗨,知道了。”苏含笑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望着天空。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雪似乎越下越大,一眼望去,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远处明晃晃的琉璃瓦反射着淡金色的光华。 “宫主很喜欢雪,尤其是雪下的梅花。”梅若水忽然道。 “父君……是害怕我怪他,害怕我不会接受吧。”苏含笑道。 “……啊。”梅若水偏过头望着她,默默地点头。 一时间,空气又沉寂下来,只留下浅浅的风声。 梅若水慢慢地侧过身子,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苏含笑微微一怔,随即伸手过去搂住了他,让他枕得更舒服些,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隐去了悲伤。 她的确是忘记了,她与梅贵君相处其实并不久,而在原太女的记忆中,对这位严厉的父君也是敬畏多于爱戴,甚至更亲近表面温和的凤后,可是梅若水却是真正由梅贵君教导出来的,尤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的他,只有比自己更悲伤。 许久,通往院外的入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梅若水身体微微一震,立刻坐直了。 苏含笑站起身,顺手拉了他一把,并肩而立。 一袭素白衣衫的百里青慢慢走过来,一手抱着一叠书信似的东西,一手打着一把绸伞,湖水色的底色,半边绘着一枝淡雅的白荷,更衬得那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殿下,若水。”百里青停下脚步,静静地点了点头。 “外面冷,进屋说吧。”苏含笑说着,转身进了殿内。 百里青跨上台阶,收起伞,将之立在门口,这才举步入内。 “出什么事了?”苏含笑问道。 “恐怕很麻烦。”百里青将抱着的东西放在桌上,一脸的凝重之色。 “哦?”苏含笑挑了挑眉。 “月一直监视着宫内暗卫的动向。”百里青沉声道,“梅贵君‘病逝’之后,暗卫的动作很不寻常,也许最近就会有什么大动作,殿下没有悲伤的时间了。” “岂有此理!”苏含笑眼中杀气一闪而过,虽然已经料到梅贵君一死,宫内玄冥宫和暗卫相互制约的微妙形势被打破,可也没料到凤后的动作竟然如此迅捷。不过……才一天一夜吧。那人,真是忍了许多年,终于等不及了啊。 说话间,梅若水已经沏了茶,端过来,一边柔声道:“在冷风里吹了很久了,先暖暖身子吧。” “谢谢。”百里青捧着茶杯,合在掌心。 苏含笑随手拿过那一叠文书翻了翻,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起风了。”百里青望着窗外,轻声道。 茶水的暖气慢悠悠的漂浮起来,熏得他如玉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血色。 “若水。”苏含笑回头叫了一声。 “嗯?”梅若水收拾好茶具,在她身边坐下。 “玄冥宫的继承试炼,什么时候开始?”苏含笑问道。 “随时可以。”梅若水坦然道,“继承试炼没有特定的时间,只要被试炼者有把握,随时可以提起,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时候才有资格使用玄冥宫的全部力量。而在试炼过程中……生死不论。” 听到最后的四个字,苏含笑突然感到心脏紧抽了一下,钝钝地疼。 “放心吧。”梅若水知道她的心思,又道,“说是生死不论,但是玄冥宫内部并没有那么残酷,长老们并不会真正轻易杀死继承人,最多就是下次重来。” “可是,这样的话,试炼的难度应该是一次大过一次吧?”百里青插口道。 “是。”梅若水点头。 “果然还是要一次过关才行。”苏含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 理智上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那个时候梅贵君可是严厉吩咐梅若水需要把万梅飘雪练到第八重的,想来那是通过试炼所需要的力量级别。可是如今的京城形势,因为梅贵君的死,早已一触即发,她真的需要玄冥宫的全部力量。 百里青和梅若水对望了一眼,自然知道苏含笑的为难。 “含笑。”良久,梅若水终于开口道,“把秦月借给我几日。” “啊?”苏含笑听到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让秦月陪我过招,他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在那样的压力下,是我的剑法能够晋级的最佳方法。”梅若水道。 苏含笑想了想,虽然有些担忧,但至少他们两人不可能真的置对方于死地,最多就是受伤,而京城的形势,一个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孰轻孰重,她当然分得清楚。 “不会有事的。”梅若水保证道。 “我相信你们。”苏含笑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墨:第四卷开始~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二章:重聚 不说梅若水和秦月跑到哪里去试招,苏含笑却在对着一大堆梅若水留下的手稿发呆。 天知道,她又没练过内功心法,怎么看的懂那些明显就不是从零起点开始教的“秘籍”? 大堆有关于经脉、|岤道之类的术语,让她头大之余,终于跑到太医院去借了几本医书回来慢慢研究,对照着手稿,足足关在房里三天,这才理出了些头绪。 当然,在外人看来,太女殿下伤痛于贵君的逝去,悲哀过度,将自己锁在宫内三天后,再出现时形容憔悴,似乎风一吹就倒。 女皇和凤后都被惊动,过来看了看,安慰半晌,又赏赐了不少珍宝,不过这次总算是没赏美人。 苏含笑不动声色地应付过去,心中却是暗暗冷笑。 女皇虽有感伤之色,却不强烈,除掉梅寒湘玄冥宫主的身份,两人之间也许有爱,但一国女皇,后宫三千,纵然有爱也已经分得太薄。而凤后,不愧是第一演技高手,那种哀恸悲伤,就算是苏含笑存心找茬,也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这三天里,虽然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但体内的内力运行轨迹还是大致搞清楚了。 平时,不需要太过刻意,真气自然会形成周天循环,她要掌握的,只是自由使用的方法罢了,看来等梅若水回来,就可以开始学习万梅飘雪剑法了。 等到梅贵君的丧事办完,年关也已将近。 从南楚回来的探子已经查明,所谓的刺客,还真是南楚内部权力交锋的产物,苏含笑想了想,便直接将事情经过和口供等物秘呈了女皇,至于女皇要怎么处理,她就不参合了,他国的内政,又牵涉到刺客,对太女的身份来说实在太敏感,能避则避吧。 而那面于御赐的金牌,果然如苏含笑所料,女皇并没有提起,她也乐得自己留下不上缴了。不管女皇是出于对梅贵君的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但留下金牌,将来却是很有用的。 天气越来越冷,纷纷扬扬下了五六日的雪已经积起老高,世界也染上了一层素白,仿佛是为逝去的人戴孝一般。 苏含笑望着对面琉璃瓦上的积雪,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吩咐侍卫去给舒捷和袁泓下帖子,想了想,又让人去元帅府通知了蓝沉烟。 虽然太女宴请故友,一个有了婚约的男子在场很不合礼制,但当初蓝沉烟在明月关的事迹知道的人并不少,这样的男儿,又是元帅府公子,在京城已是一段佳话,相信蓝赛英并不会反对。何况,蓝沉烟已经被关在家里很久了,有没有理由老是去拜访,真的有几分想念呢。 “殿下,我也要去吗?”百里青微皱着眉问道。 “舒捷她们可是知道你是我的军师。”苏含笑轻轻一笑道,“连沉烟都到了,怎么能少了你呢?” 百里青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忧虑,但还是没有坚持反对。 自从进了宫,除去那次明月关之行,他就没出去过几次了,就当是转换一下心情也好吧。 苏含笑看着他,一面在七弦的帮助下换掉沉重的朝服,换上出宫的便装,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打散了,只松松地挽了挽,插上两根紫玉簪装饰,一下子就从雍容华贵的太女变成了英姿煞爽的侠女模样。 百里青也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衫子,只是外面罩了一件厚实的白狐裘斗篷御寒。 “殿下是否要带上侍卫?”七弦看着他们的打扮,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不必了,有两位将军在,怕什么。”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虽然还没学具体的招式,但就凭着她从前做杀手的本事,配合上能动用的内力,也不是一般刺客受得了的,万一真来个绝世高手行刺……带着侍卫还更碍手碍脚。 “该走了,让客人久等不好。”百里青道。 “啊。”苏含笑点了点头,又叮嘱七弦看好东宫,果然不带任何侍卫和侍从,就与百里青两人飘飘然地出了宫门。 时近年关,晌午的大街上热闹非凡,虽然宫里办了一场丧事,但毕竟名份上只是一位贵君,影响不了百姓过年。 走在街上,一眼望去,尽是大包小包置办年货的人,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一年,虽然经历了明月关的血战,但关山迢迢,又是大胜而归,对于京?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3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0部分阅读 京城的百姓来说,除了几户有亲人遇难的家庭,丝毫没有感到危机,不过是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苏含笑看了看身边的人,清晰地感觉到,从出了宫门开始,百里青身上的气息就柔和了不少。 果然,在宫中还是太压抑吧。尤其是自己经常把幕后的工作一股脑儿都扔给他一个人做。想着,她慢慢地伸手过去,揽住了他的肩膀。 “殿下?”百里青疑惑地叫了一声。 “人太多,别碰着了。”苏含笑笑了笑,将他护在身边,避免被来来往往的人群触碰。 “谢谢。”百里青顿了顿才轻声道。 “说谢的话,我才欠你良多,甚至你帮我做事,我连工钱都没给过。”苏含笑一耸肩道。 “殿下……”百里青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今天也没什么别的事。”苏含笑悠然道,“刚好所有的麻烦事也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只能等若水和秦月回来,急也没办法。何况,过年是大事,我的那两个皇妹可不会笨到去触母皇的霉头。” “陛下虽然不说,但心情很不好。”百里青也道,“殿下最近也正该收敛些,女皇陛下……恐怕心里也盼着谁给个机会,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发泄一下梅贵君逝去的郁气。” 苏含笑闻言,脸色也微微一沉。 “抱歉。”百里青低声道。 “没关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苏含笑勉强勾了勾唇角。 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她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几面,说不上什么感情,只是本能地愿意亲近。然而,她的骄傲不能容许,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如此保护着,牺牲着,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应该被保护的男子。 终究,她是欠了他的,一种愧疚。 “到了。”苏含笑停下了脚步。 “哟,太女殿下!”舒捷和袁泓站在酒楼门口,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虽然是苏含笑请客,但小小两个将军哪能让太女等候,自然是早早的来了,而且因为听说了梅贵君的死讯,特意穿了素色不显眼的衣服。 “两位,好久不见。”苏含笑看着她们,也真心地笑起来。果然,这两个都是粗中有细的,尤其是舒捷,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只要小心些,不会有问题的。 “太女殿下,两位将军,楼上请!”小二姐笑嘻嘻地迎上来。 “请。”苏含笑也不太谦让,揽着百里青走在前面。 小二姐带路来到二楼,推开一扇隔间的门,笑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最好的雅间今天特意留着,您看?” “不错。”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选你们的招牌菜尽管送上来,还有,酒要管够!” “是!”小二姐大声答应着,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去。 “不用拘束,坐吧。”苏含笑道。 走在最后的舒捷关上雅间的门,笑道:“殿下,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天高皇帝远的明月关了。” “我们的舒将军到京城不到半个月,立刻就圆滑多了嘛?”苏含笑忍不住笑道。 舒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 “哟,袁将军,本殿下教的歌没忘吧?”苏含笑又回头道。 “当然!”袁泓咧嘴一笑,眉飞色舞地道,“这歌在明月关可是人人会唱,碰到少股巡逻或是打草谷的草原军士,人人都能来两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舒捷一巴掌拍到她后脑勺上。 袁泓立刻捂住了嘴巴。 “这是怎么了?”苏含笑愕然道。在明月关时也没见这位大大咧咧的将军如此谨言慎行了。 “水将军说了,京城的官儿太多,让我少说多看,有事听舒捷的。”袁泓嘟哝道。 百里青终于“噗嗤”一笑。 “好了,沉烟还没到吗?”苏含笑道。 “怎么可能!”话音未落,门外已传来一个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 “公子,请保持风度。”紧接着的说话声同样很耳熟。 “她来干什么?”苏含笑脱口而出。 门一开,外面站的果然是一脸郁闷的蓝沉烟,后面跟着的是面无表情地蓝影。 苏含笑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后脑挂下一排黑线。 原本是想轻轻松松聚会的,现在多了这么个木桩子,还能有几分兴致?而且蓝影可是蓝赛英的心腹,连说话都得避忌几分了。 “对不起嘛。”蓝沉烟撅着嘴,一指蓝影道,“我也不想的,是她自己像块牛皮糖似的粘着我。” 蓝影望望几乎指到自己鼻尖的手指,抽了抽嘴角。 堂堂军神座下第一心腹,竟然被说成是牛皮糖…… 听到这句话,苏含笑郁闷的心情才放松了些。 今天……就算是陪陪难得放松的蓝沉烟和百里青,至于原本的主客……就先当陪客算了,来日方长……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章:追随的资格 放开了正事,苏含笑反而轻松了不少,撇开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在座的人也都是值得交的朋友,就算是那个古板到固执的蓝影,跟随蓝赛英多年,行军打仗的知识也很丰富,是个很好的谈论对象,只可怜的蓝沉烟,不准喝酒,不准大声说话,不准…… 苏含笑也很无语。难道是因为蓝赛英早年奔波于战场,常年不在家,夫君早逝,又一直没有再娶或纳侍的关系,所以让她一个女人根本不会教养孩子?想让蓝沉烟当大家闺秀的话,何苦教他武功和兵法,若是不想限制他,又何必把他养成这个性子后又来管束呢。 说起来,蓝沉烟自己没有学坏还能管教原太女这个色女,还真是个奇迹! 酒足饭饱,蓝影立刻拎着蓝沉烟告辞离去。 望着那两道如同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眼神,苏含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严格说来,大婚之前他们都不应该见面的,若是被御史看到参上一本,对蓝沉烟的名声有很大妨碍,甚至都能捕风捉影地牵连到蓝赛英身上去。 走出酒楼,舒捷和袁泓也要告辞。 苏含笑也不强留,反正都在京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何况因为顾及到蓝影的存在,很多话都没有说,还得再找个时间聚聚的。最终她也只问了两人居住的地方。 女皇对于戍边多年又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还是很不错的,在繁华的朱雀大街赐了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带了个院子,两人住在一起,闲暇时喝喝小酒,也自得其乐。 告别后,苏含笑依然牵起百里青的手,也不着急回宫,反而慢慢地逛起了街。 “殿下今天心情很好?”百里青偏着头问道。 “是啊。”苏含笑笑了笑。 百里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原本因为蓝影的意外,今天的目的没有达成,以为她会不高兴的,可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心情很好,并不是装样。 “百里,别绷得太紧了,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一下的。”苏含笑温和地道。 “这句话由殿下说出来,似乎很奇怪。”百里青失笑道。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苏含笑顿时垮下了脸,又想起梅若水怒气冲冲地朝她大喊:我再相信你就是白痴。难道她就真的那么坏心,做什么事都是带着目的的吗?唔……好吧,她可以承认,自己的确是前科太多,信誉不良。可是她改还不行么…… “其实,殿下才是把自己绷得最紧的人吧?”百里青道。 柔和的声音,宛如一缕清泉,缓缓淌入心田,说不出的清爽舒适。 “百里,果然还是你最好!”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百里青愣了愣,摇摇头,习惯地不把她的话当真,只道:“殿下还想去哪里?” “你呢?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苏含笑不答反问道。 “我无所谓。”百里青淡然道,“我眼中的世界,不是黑就是白,看哪里都是一样的。” 苏含笑微微皱了皱眉,虽然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可是……没来由地,就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殿下?”见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百里青只能跟着停下,不解地叫了一声。 “在这里等我一下。”苏含笑拍了拍他的手道。 “殿……”百里青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面前的人就不见了。伸出手,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耳边传来的是各种各样喧杂吵闹的声音,却似乎隔得很远,和自己不在同一个时空。蓦然惊觉,这个地方……好像就是初见时的街道,自己七分故意,三分好奇地撞进了那个女人怀里…… “砰!”突然间,肩膀上传来一股不小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他竟被撞得退了几步。 “哗啦~”似乎是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的声音。 “喂,你这人不长眼睛啊?就这么像木头一样站在大街中间,害我把扎好的年货都掉了!”一个语气不太好的声音骂道。 百里青定了定神,重新支撑起因为他的思绪散乱而崩溃的天地通明心法,果然“看”到面前的中年女子一边抱怨,一边匆匆忙忙地收拾地上的东西,重新用绳子扎起来。 “看什么,帮忙都不会?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呐?”女人见他只站着不动,不满地道。 百里青又是一怔,才想起自己身上那件白狐裘可是今年的贡品,女皇才赐给太女的,穿着这一身在街上也实在够显眼的了。 心底微微一声叹息,他清冷地开口道:“抱歉,我是瞎子。” “唉?”女人收拾东西的动作顿时僵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抬头仔细看看他,果然发现他的眸子虽然清澈,却真的没有焦距。听着周围议论的声音,她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真的不像个……” “没关系。”百里青点了点头,小心地避开一地的货物,走到路边等候。 女人在几个好心的路人帮助下,麻利地整理好东西,背上离去,走了几步还回头喊道:“那位公子,最近街上人多,小心些!” “谢谢。”百里青微微一笑。 这就是百姓,固然有着小气、庸俗、粗鲁等等缺点,但是他们也纯朴而善良。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熟悉的气息靠近,随即身体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有,去哪儿了?”百里青道。 “呐,给你。”苏含笑抓起他的右手,放了样东西在他手心,随即替他合上手掌。 柔软的触感,还有刺绣的痕迹,抬起手,鼻端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兰花的幽香,很好闻。 “为什么给我香囊?”百里青疑惑道。 “这家宝香阁调的香非常有名,听说祖上曾经做过宫廷调香师,这种香安神醒脑,佩戴着对身体有好处。”苏含笑道。 百里青柔顺地将香囊系在腰带上,却依然追问道:“为什么?” “百里……”苏含笑牵住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就算你看到的只有黑和白,但是闻到的呢?和我都一样吧?” 百里青闻言,呆怔了许久,忽的一笑,答道:“啊,果然都一样呢。” “百里,跟随在我身边就好。”苏含笑的声音不响,却异常坚定,“我讨厌等候,所以,在你跟丢了我的时候,我绝不会停留在原地,追随我,就努力让自己跟从我的脚步,这是唯一需要的资格。” “我知道了。”百里青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回去吧,不早了。”苏含笑看了看天色。 “嗯。”百里青脚步一顿,随即微微加快了些,来到她身侧。 不会被你抛下的,绝对不会。 “太女殿下!”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回来,七弦才松了口气,又道,“殿下,柳家的侄小姐求见,因为殿下提到过,所以七弦按照吩咐,将她留在了偏殿奉茶。” “我知道了。”苏含笑点头,轻轻一笑,隔了这么久才来,这个柳知绯是聪明人呢,并不像她那个表姐还是表妹的那么一头热血,做事不计后果,想来,该考虑的事她都已经考虑清楚了。 “殿下,我先回去了。”百里青道。 “嗯,今天就不用忙了,好好休息。”苏含笑道。 “是。”百里青笑笑,优雅地告辞,回自己的寝殿去。 七弦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似乎感觉到,太女和百里公子之间的气氛和以往有些不同了,是今天出门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苏含笑挥手让七弦去做事,自己一个人慢慢来到待客的偏殿。 一进门,里面的人就察觉到了,神态自若地合上打发时间的书,站起身来,潇洒地行了一礼:“知绯见过太女殿下。” “不必多礼了。”苏含笑大步走过去,“坐吧。” “谢殿下。”柳知绯比她晚一些,道了谢才重新落座。虽然带着些来自江湖的侠气,但礼节上却一丝不苟,反而让她更有一种洒脱的气质。 “今天本殿下出去会了几个故友,倒是有劳久等了。”苏含笑道。 “不敢,是我来得太不巧。”柳知绯道。 “不知今日有何见教?”苏含笑挑眉道。 “据我所知,殿下的东宫,似乎还没有设置从属官?”柳知绯却道。 “这个,母皇和吏部已经在安排了。”苏含笑默认了。她知道这只是个话头,谁都知道太女是正月初七的生辰,过了这个年才满十六,所以,虽然今年她已经开始参与早朝,却还没有正式开府的权力。 “明年,知绯请求能在殿下的东宫中占据一席之地。”柳知绯正色道。 “哦?”苏含笑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 东宫从属官,做了这个职位,就相当于是太女的私人班底了,若是太女倒台,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就算是谁派过来的j细,将来那谁上位之后也无法再启用,这本就是防止亲王大臣们向东宫编制手下的制度。所以,她知道柳知绯是在向她表明自己的诚意,用这辈子的前途做赌注。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章 试探 “我要的不止是一个柳知绯,而是……柳家。” 空荡荡的大殿中,似乎还回响着一句话。 苏含笑悠闲地半靠在窗下的躺椅上,手上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地在脑海中将刚才的对话又过了一遍。 臣则主,主亦择臣,将整个柳家掌握在手中,就算是第一个考验吧!她不会看错,柳知绯温和的目光下,偶尔一闪而过的恨意。 当年的什么私奔,恐怕还别有内情吧?呐,柳大丞相,你的整个侄女可不是听话的棋子,若是自信过头了,可是会摔得很惨的。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阵,窗外的最后一丝夕阳也隐没了。 简单地用了晚餐,紫宸宫的女官就传来了女皇召见的命令。 苏含笑整整衣裳,没有带侍从,一个人跟着传旨的女官来到紫宸宫正殿。 “皇儿来了?快过来。”女皇笑着招了招手。 “这么晚了,母皇可有什么吩咐?”苏含笑在路上已经收敛了心续,笑吟吟地迎上去。 “马上就是新年的祭天大典了。”女皇说着,取出一本奏折放在桌上,自顾道,“虽说一直有负责的官员看着进程的安排,但祭奠将近,朕琢磨着还是要派个亲信的人过去瞧瞧才放心,礼部极力推荐了你,正好你手上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就去盯着点吧。” “我?”苏含笑皱了皱眉,一脸的惊讶。 监管祭天,这是个既得名声又不用出力气的工作,礼部……她怎么也没想起来礼部的主事事隔什么样的人,毕竟礼部并无实权,素来排在六部之末,可如今,人家倒是先送了隔大馅饼过来啊。 “怎么,还在伤心?”女皇缓和了一下口气,轻叹道,“寒湘的逝去,朕和你一样伤感,只是身为皇族,尤其是女皇和太女,能够留给自己的感情是在太少了。静不下心的话,就去做点事吧。” “……事,儿臣遵命。”苏含笑顿了顿,见女皇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正好将错就错,没有反驳。不过,一代帝王,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说,这是帝王才会有的想法?那么,自己是不是还不够资格呢……如果身边的梅若水或是泰月不在了,现在的她,绝对做不到女皇这样的平静。不是爱得太深,而是……挖坑的时候不够坚固,所以掉下去之后,面对一碰即碎的四壁,一下子爬不上来。 勾了勾唇角,她给了自己一个讽刺的笑容。 “祭天大典并不复杂,礼部的人一夜都是熟手,用不着你太花心思,只是趁着这时候,多向封尚书讨教讨教吧。”女皇满意的点头道。 “事。”苏含笑一声,心里微微一动,跟礼部尚书讨教什么东西?恐怕立刻想到的就是各种仪式,祭典的章程吧? 一抬头,却见女皇眉宇间闪过的一抹疲倦之色。 “怎么不见父后?”苏含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最近你父后身体不太好,少去折腾他。”女皇停顿了一下才道。 “父后身体不好?”苏含笑故意露出一脸的焦虑,“可有请太医,吃药了?” “嗯……只是有些累了,又受凉,没什么大碍。“女皇道。 “儿臣知道了,请母皇转告父后好好养病,过些日子儿臣再去探望。“苏含笑立即道。 “啊。“女皇点头,似乎有些敷衍。 苏含笑心底冷笑,不禁想起来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见到的女皇、凤后和梅贵君,那时的气氛,至少在表面上,事多么的融洽。梅贵君的死,打破了三人之间,乃至于皇宫、京城的势力平衡,果然是帝王无私事,外人眼里如此恩爱的帝后,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 “听说,若水也闭关了?”女皇又道。 “是,若水也很难过,正如母皇所说的,让他做点事,或许不会老是惦记着过去。”苏含笑答道。 “那个孩子……”女皇又是一声叹息,许久才挥了挥手道,“下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苏含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走到殿门口,忍不住又回了回头。 只见空旷清冷的大殿中,那个雍容华贵的身影却显得如此孤独。 苏含笑猛地摇了摇头,跨出殿门,用力握紧了拳头。 高处不胜寒?那就多找几个够资格陪她站在高处的人,就不会那么寒冷了。 出了紫宸宫,还没走多远,前面不远处面就走过一条熟悉的身影。 “含幽?这么晚还进宫?”苏含笑开口道。 那人一回头,看到她,避无可避,只能走上前来,微微一笑,行礼道:“兵部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小妹是来向母皇汇报的,只是听紫宸宫的女官说皇姐在里面,所以先去探望了父后。” 最后一句其实才是真正的目的吧!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嘴边却是笑得很温和:“那就不耽搁皇妹的正事了,只是宫门落锁的时辰快到了,皇妹还是快些的好,不然外臣留宿宫中可是不妥。” “多谢皇姐提醒。”苏含笑笑得更灿烂,礼数周全地告别,与她擦肩而过,走进紫宸宫。 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苏含笑才摇了摇头,继续举步。 果然,势力的平衡一被打破就有人坐不住了呢。无论是凤后还是苏含幽,都不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掌握玄冥宫足以颠覆皇城的力量,于是只能一边干扰她,一边尽快收拢暗卫的力量以分庭抗礼。 真是讽刺呢,原本天凤大帝留下的拱卫大勇皇族的力量,竟然被皇族用来自相残杀,不知道那位先祖若是能看到今天的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做法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将两股强大的力量分别交给凤后和贵君,难道这五百年来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者的皇女争夺储君之位的事?那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东宫,忽然间,在路过一座华丽的宫殿时,她不禁停了停脚步。 容贵君的柳絮宫…… 算了,苏含笑哂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就是现在苏含香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说来探望父君以及拜见母皇,她爷爷不会有半点奇怪的! 走进东宫,因为梅若水和秦月都不在,她也有些懒懒地提不起劲来,想想,拐了个弯走进了碧云轩。 自从她上次在这里一连留宿过许久之后,碧云轩的侍从们明显听话了许多,至少阳奉阴违怠慢主人之类的事是绝对没有了。一进门,就有侍从迎了上来,微笑道:“参见太女殿下,韩侧君正在书房。” “知道了。”苏含笑淡淡地让他们下去,心中却有几分疑惑。 虽然还不算很晚,但韩书墨有必要这么用功,晚上还在书房磨蹭吗? 一个人走进后院,却见附近连鬼影都不见一个,只有书房的窗口透出晕黄的灯光。 “书墨哥哥,这里是什么意思?”忽然间,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抢在她开口前说了话。 “哪里哪里?”窗纱上顿时多了一条人影,然后是韩书墨的话音,“小瑾怎么看这么复杂的书?这段是这么说的……” 苏含笑干脆站在院子里听着,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可否认,韩书墨的学识的确好,不愧是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他讲的,分明是太学里才会讲到的东西,是士子们学好了用来考状元的,苏瑾一个小小的皇子,学这些想干什么? 当然,她选择性忽略了,能给苏瑾讲解这些的韩书墨似乎懂得更多。 韩书墨性子单纯,在加上他的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基本属于被动技能,差不多看过的听过的就记住了,时间久了,自然就理解了,但是苏瑾,心机这么深沉的孩子,果然志向不小,,莫不成他还想做女尊版的太平公主?至于武则天……十二岁的孩子还没这个心。 没有进门,苏含笑自顾转身,在侍从们不解和失望的目光中走出了碧云轩。 自己的寝殿也是空空荡荡的,格外冷清。 她叹了口气,抓抓头发,还是推门进了百里青的房间。 “殿下?”百里青抬头道,“是陛下出了什么难题吗?” “不,只是让我负责祭天大典的准备事宜。”苏含笑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包括和苏含幽的碰面,最后又道,“对于七皇子苏瑾的监视,再注意一点。” “”是。百里青点点头,又不解道,“殿下似乎对这个孩子很顾忌,可为什么又不采取任何实质上的行动?” “作为大雍目前唯一的皇子,他还有用。”苏含笑毫不犹豫地答道。 联姻……么?百里青迅速在心底给出了答案,但莫名地又有几分忧虑。很多时候,联姻是很好用的制衡手段,但是……如果棋子本身都不受控制,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些? “想什么呢?”苏含笑道。 “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百里青回神道。 “什么?”苏含笑愣了愣,难得看到他这样凝重地表情,很严重? “刚刚收到消息,唐岚到了京城。”百里青沉声道。 “他还真敢来。”苏含笑倒是真的呆住,好一会儿才哑然。 “这个混乱的时候,恐怕来者不善。”百里青道。 “暗中监视,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有预感,或许……他会带来一个更大的惊喜呢。”苏含笑轻笑道。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五章 满城春色 睁开眼睛,苏含笑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过了呢,原本是有人近身就会惊醒的,到现在没有抱着就睡不好,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还真是影响人。 天还不完全亮起来,早朝之前应该还没睡一会儿的,不过她已经没有了困意,慢慢地起身,没有叫外间的侍从,自己披上了外衣。 拥有了深厚内功的一大好处,对于寒热等等外界变化对自身的影响的确降到了最低,也怪不得梅若水也好,秦月也好,总会觉得有了内力就是万能的。 “我有要事禀告陛下。” “可……太女尚未起身……” “那就去通报!” “奴、奴婢……” “什么事?”听到殿外隐隐约约的吵闹声,苏含笑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但心底却有几分疑惑。 百里青?这大清早的,能让那个天塌下来都不动眉头的男人这么急急忙忙地来找她,是出了什么大事? “玉箫该死,惊扰了太女殿下。”门一开,玉箫立刻请罪,因为走得太急,被门槛一绊,几乎是摔下去的,膝盖撞到地面,“咚”的一声闷响清晰可闻。 “没你的事,下去吧。”苏含笑又想叹气,果然人有天性,即便聪明,淡淡怎么调教都没有七弦的大气。 “谢殿下。”玉箫赶紧站起来,但腿上的痛楚还是让他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睫毛水光闪烁。 “行了行了,自个儿去敷点药,今天不用你当值了。”苏含笑挥了挥手,微微一顿,又道,“以后百里公子求见的话,不管什么时候,立即通传,不得有误。” “是。”玉箫答应一声,一拐一拐地退出去,关上了殿门。 “出什么事了?”苏含笑这才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里青。 “殿下,还真是出大事了。”百里青一声苦笑,虽然有些意外她一副衣着整齐已经起身的样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过去。 “这是什么?苏含笑接过来,一边展开,一边随口问道。 “天不亮时秦楼用飞鹰送来的。”百里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微微侧过了身子。 苏含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目光落在纸上。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好一会儿,她才机械地抬起头,抽了抽嘴角,问道:“这是什么?” “咳咳。”百里青干咳了两声,白皙的脸庞飘起薄红,目光闪烁,却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苏含笑瞪着他,半晌无语,心里已经把秦楼骂了个半死。 大清早的给百里青送一张……春宫图?该死的他自己青楼开久了想思春就算了,别来带坏了冰清玉洁的百里青! “这个……”百里青终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今天天还没亮,京城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贴满了这张图……秦楼只是随手撕了一张送给了我。” “你、你说什么?”苏含笑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京城,一夜之间被人贴满了……春宫图?开什么美国玩笑! 百里青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含笑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满脸的痛苦之色。 新年的祭天大典之前,还有南楚的使节团在,这回丢人都丢到万里之外去了,她能不能建议女皇把季璃等人杀了灭口? “时近年关,京城人流复杂,的确混乱了些,但夜间巡逻的军队也有增加,一夜之间贴满京城的手段,很不简单。”百里青道。 “知道是谁干的吗?”苏含笑叹了口气,镇定下来。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没用,还不如想想如何善后吧。 “唐岚。”百里青吐出一个名字。 “这么肯定?”苏含笑倒是一呆,如此周密的布置,怎么会留下明显的线索?而百里青的语气,明显不是猜测。 “因为人赃俱获。”百里青道,“唐岚在朱雀大街贴图时,被巡逻的御林军当初抓了个正着,他身边还有一叠没有贴完的画和大桶胶水,本人也没有丝毫否认。” 苏含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吧,昨晚他们还在说,也许唐岚的到来能带来更大的惊喜,这回好,惊的确是够惊的了,但是喜……抱歉,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怎么看他都是故意被抓住的。”百里青道。 “现在他人呢?”苏含笑顿了顿才问道。 “证据确凿,现在以妨碍风化、当众宣滛的罪名暂时压在刑部大牢。”百里青答道。 “那个家伙……”苏含笑揉了揉太阳|岤,道,“我现在终于确定,他就是故意的了。” “殿下是怎么想的?”百里青道。 “这个”苏含笑指指被她随手丢在桌上的春宫图,“在一般人看来也许就是一张滛图,不过……在某些人眼里,也许就是宝贝!” “不错。”百里青点了点头,也道,“如果我对之前的计划一无所知,在江湖传言的引导下,第一反应就会是唐岚经受不住整个江湖的倾力追杀,孤注一掷之下,干脆在最繁华的京城里将藏宝图公开,似的江湖中人为了寻找藏宝图的秘密相互残杀,而不会再将目标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 “唐岚并没有真正的藏宝图,只是被我们摆了一道而已,如今拿着一张乱七八糟的春宫图搅乱江湖保全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吃亏。”苏含笑撇撇嘴道。 “那么殿下以为,他为什么会被抓住?”百里青沉默了一下,又道。 “刑部大牢,守卫森严,越狱虽然很难,但外面的人想劫狱也难,在他玩了这么一手之后,京城还后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么?”苏含笑笑道。 百里青闻言,半晌无语。 “不过,本殿下可是刚接了主持祭天大典事宜的活儿,居然事到临头搞了这么一出!”苏含笑的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寒气森森。 “可是他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殿下还想怎么样?”百里青皱眉道,“刑部大牢的犯人,若是判刑之前出了什么差错,会很麻烦的,恐怕会引火烧身。” “呐,百里。”苏含笑却是微微一笑,转过了话题,忽然问道,“如果你是唐岚,在把自己关进刑部大牢躲过这阵风头之后,你又打算如何把自己放出去?” “这……”百里青沉吟了一陈,随即很肯定地道,“装疯。” “一个男人,会在京城这种地方到处贴春宫图,说他不是疯子都没人相信。”苏含笑赞同地点了点头。 “殿下是想……让他装不下去?”百里青若有所悟道。 “说起来,刑部大牢里还有一个祸患呢,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来个一箭双雕对不起自己呢。”苏含笑压低了声音道。 “祸患……殿下说水柔?”百里青惊道。 “不错,这段日子事情太多,母皇把她忘了,让她一直软禁在刑部大牢里,不过……此人不除,终是祸害!”苏含笑狠狠地道。 “的确,以目前的证据,再看水柔气定神闲的样子,要罢她的官容易,想彻底置她于死地,怕是不容易。”百里青道。 “白玉。”苏含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百里青紧锁着眉头,知道她说的是让笑白貂潜入刑部大牢杀死水柔,因为白玉曾经被苏含笑带进过水柔的牢房,要做到这一点,有心算无心,技术上并不算太困难。但是,之后一系列的后续反应……很快的,一转念间,他已经将整个计划前前后后地想了几遍,开口道:“殿下想让唐岚背黑锅?” “唐门少主,用毒高手,在明月关时又和水柔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如今同在一座大牢,你说,如果水柔中毒而死,是谁毒死的?”苏含笑悠然问道。 “……”百里青沉默,良久才道,“唐岚。” 的确,犯人进刑部大牢时,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部会被扣留,连衣服都会全部换过,头发口腔指甲都有检查没有没藏东西,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带着什么毒药的。可是,那人是江湖上最擅长用毒的唐门少主嘛,怎么能用一般百姓的标准看待呢?搜不出来,不代表没有,不是我方太弱小,而是做人太狡猾。 什么什么?你说唐少主疯了?怎么可能,一个疯子还能如此准确狠辣又不留任何痕迹地毒死目标吗?所以,在查清楚之前,管他真疯假疯,就在那儿呆着吧…… “他不是喜欢坐牢嘛?本殿下就让他做个够好了。”苏含笑低笑道。 恐怕唐岚一直忙着逃亡,没有时间精力关注外界的情况,所以一直不知道,传出他身怀藏宝图的罪魁祸首就是太女殿下,否则他是绝对不敢到京城来实行这个计划的。 “殿下果然很阴险。”百里青叹息道。 “这是智慧。”苏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白玉也是你的,做这件事的时机,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之后的事也多看着点,不过……”犹豫了一下,她才下定了决心继续道,“如果有可能,留下他的性命。” “殿下已经把人利用彻底了,莫非他还有利于价值?”百里青苦笑道。 “唐岚本身用药的才能,就是他最大的价值。”苏含笑冷笑道,“就看他最后够不够聪明,否则……也不是非他不可。” 百里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苏含笑一张口,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道:“有人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百里青的天地通明心法也察觉道了七弦的靠近,对于太女的敏锐,他也不禁有些讶然。 “殿下起了吗?早朝快要开始了。”七弦在门外恭敬得道。 “知道了,本殿下一会儿就出来,下去吧。”苏含笑道。 “是。”七弦没有多问,大概是早已从玉箫口中得知百里青在。 脚步声慢慢地远去。 苏含笑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叮嘱道,“能在整个江湖的追杀下独自逃亡了许久,还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计划,而唐岚并不像秦月那样身怀绝世武功,他能做到这样,可见其不好对付,你自己小心,别反被牵扯进去脱不了身。” “殿下放心,我自理会得。”百里青淡淡地一笑,没有什么赌咒发誓的语气,但那样淡然的两句话,却流露出坚定不移的自信。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耐。”苏含笑回头一笑。 “对了,今天的早朝上……”百里青忽然皱眉道,“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女皇陛下定然凤颜大怒,殿下千万当心。” “百里,你终究没有做过官。”苏含笑道。 “嗯?”百里青不解地看着她。 “母皇宠爱的贵君新逝,母皇心里不是没有伤痛的。之后又是祭天、年关、太女和宁王的大婚,还杂着东宫选官开府,这么多的事都是喜事,哪个人敢用这种滛秽之事污了母皇的耳朵?”苏含笑笑道,“何况,犯人又是当场抓住,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平息掉城中百姓的流言,这丑事就算揭过了,谁会没事找事地在早朝特地上提出来。” 百里青被噎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笑。 的确,若是城里闹了个飞贼被当场抓住,女皇也许还会夸奖几句,但京城贴满春宫图这种丢脸到家的事……女皇不气得喊人拖下去打板子就不错了。谁也不会想被迁怒,就算是想打击政敌,还得掂量着点儿呢……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六章 风言风语 果然,不出苏含笑所料,早朝上,尤其是原本丁点儿事就大喊“臣有本要参某某大人”的御史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喘一口,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他的官员们也没了吵闹和打击政敌的心情,于是,在一片寂静得诡异却异常和平的气氛中,政令通达,早朝的效率出乎意外地高,倒是让女皇满意之余,莫名其妙地多望了,两眼两班朝臣。 苏含笑只是默默地接过了审核祭天大典准备的差事就没再出头,偷眼望望宁王和穆王,也格外地安静,想来凌晨发生的事人人心里有数,就怕贸然出头,万一那一句话说漏了嘴,就成了女皇的出气筒,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进程的顺利,今天的早朝散朝比往常足足早了半个时辰。 苏含笑回东宫换了衣服,休息一阵,用了午膳,就要出门去看看情况。正好,接了监督大典的事宜,也正该到礼部去走上一遭。 本来想叫上百里青,?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1部分阅读 ,办完正事后也好去醉仙楼小酌一杯,放松下心情,但一想起凌晨发生的事,估计这贴满了大街小巷的“牛皮癣”在没有什么洗涤剂的古代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干净的,让百里青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子走出来,名声肯定好不了了。 所以,她最终只是带了两个侍卫。虽然不需要保护,至少用来跑跑腿也不错。 出了门,果然发现今天的京城冷清了许多,虽然还有不少赶着办年货的百姓,但也都是步履匆匆,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而且前些日子还能看到不少小户人家的当家主夫,而现在一眼望去却是清一色的女人。 一队队的御林军巡逻过去,锐利的目光将百姓们都看得心慌慌的。而京城的捕快更是全体出动,三两个一组,迅速的撕掉贴在各个地方的春宫图,再浇上水,用力洗刷胶水留下的痕迹,甚至御林军也在帮忙。 京城的气氛,诡异啊…… 苏含笑撇撇嘴,先到礼部找了尚书封默言。 祭天大典每年都是一个样,而封默言当了十五年礼部侍郎,又是十年礼部尚书,伺候了两朝女皇,对于这些根本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弄错,一谈起来就是喋喋不休地住了不嘴。 经过昨晚紫宸宫的一番试探,苏含笑心中有数,也就仔细听着,自动挑拣出其中有用的部分记住,偶尔还问几句。废话么……就随它浮云去吧! 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苏含笑脸上全无不耐烦的神色,倒是那两个侍卫站在她身后早已东摇西晃,昏昏欲睡了。 封默言对这个太女很是满意,恭谦有礼,上进好学虽然从前行事有点儿不靠谱,但从边关历练回来后,整个人的神气都大不相同了。这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就算是犯点小错,也完全是可以纠正过来的嘛。眼前的这位纨绔太女,不就改得很好! 等到出了礼部的大门,苏含笑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不愧是年纪一大把了,这人老了,还真是会罗嗦……明明一盏茶就能说完的要点,居然能扩展成一个半时辰不停! “殿下,时候也不早了,可是要去醉仙楼喝两杯?”侍卫甲嬉笑着建议。 “也好。”苏含笑想了想,点点头。 对于这两个没本事只擅长逢迎拍马但察言观色本领不错的侍卫,苏含笑一向很宽容,一半是因为初来这个世界时,这两个是除了七弦和玉箫外最先亲近的下属,而她几次故意闹事,这两人也都配合得不错。再说了,水至清则无鱼,明君手下也不止需要有本事的人。 虽然今天的气氛实在不是享乐的时候,但事关藏宝图,苏含笑还是想自己听听市井之间的传言,那么酒楼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也许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尽管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但醉仙楼里已经座无虚席。 “这位客官,这边请。”小二姐笑眯眯地迎上来。 “不要雅间,就在大厅清净处留个桌子就成。”苏含笑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是是。”小二姐赶紧答应。 就算没有空位了,但太女驾临,没有也要有是不是? 很快的,扶栏一角就多了一张桌子,边上的客人都挪了挪,留出了宽敞的位置。毕竟民不与官斗,恶霸太女没有直接哄人就不错了,不过就是挪下桌子而已,小事一桩! “好酒好菜尽管送上来。”苏含笑对小二姐说了一声,又指指对面,“坐。” “殿下,这、这小的可不敢。”两个侍卫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番,赶紧推却。 和太女同桌吃饭?找死啊? “叫你们坐就坐,哪里这么多废话?”苏含笑不耐烦地一瞪眼,“你们爱呆在那儿做树桩子,本殿下还不想被人当耍猴看呢!” “是!”两人被她一吼,直觉地答应一声坐下,不过只坐了小半个屁股,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像是联系扎马步似的。 苏含笑摇摇头,懒得去管她们,反正不要是站在酒楼上那么招风就好。 一转头,因为那句“还不想被人当耍猴看”,原本有些探头探脑的百姓也都赶紧别开了目光,正襟危坐,吃自己的饭,不敢再往这边多看一眼。 很快的,各种精致的酒菜都送上来。 苏含笑可没有丝毫抢了人家的菜的愧疚感,特权嘛,在哪个世界都是存在的,与身份无关,只与本人的作为有关。 “吃。”先动了筷子,她才吐出一个字。 “谢殿下。”两个侍卫赶紧替她斟酒布菜,随后才敢自己夹一点儿。 苏含笑捧着酒杯慢慢抿着,目光从周围慢慢地看过来。 果然有个自己的地方就是方便,小二姐搭这张桌子的地方正是二楼的死角,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整个楼层的情况,但反过来却很难注意到这边。 相比起平时来醉仙楼用餐的大都是富商和达官贵人,今天确实多了不少举止粗豪、带着兵器的江湖人。 唐岚逃到了京城,追踪而来的江湖人士一定不少,今日凌晨的这一出,毕竟也有那么多目击者,就算官兵处理得再快,流言也早就传出去了。 苏含笑几乎可以肯定,在座的江湖人大概人手一份春宫图吧! 侧耳细听,果然,吃饭的百姓都在小心议论着这事。 说实话,苏含笑也佩服唐岚的胆量和魄力,做出这种事,想必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在女尊世界长大的男子,能够自己把自己的声誉践踏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有够决绝。 “唉,林大人,还有几位军爷,吃饭?”楼下传来小二姐响亮的声音。 “巡检!”随着干脆地两个字,楼梯“咚咚”的一阵响,走上来一个御林军中队长打扮的中年女人,身后还跟着四个手下的军士。 苏含笑怔了怔,不禁哑然失笑。 不管是自愿还是形势所迫,这个林末可是第一个向她表示忠诚的军官,自从明月关回来后还一直没有见过,想不到却在这里相逢。 林末一手按着腰刀,在整个二楼扫视了一圈,尤其重点关注了那些带着武器的人,最后看到角落时,对上一双笑吟吟地眸子,不禁一呆。 “队长,有情况?”身后偶的军士赶紧冲上前来。 “多事!退到外面去守着!”林末斥了一句,挥挥手。 “哦。”四个军士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看,退下楼去。 林末赶紧露出一张小脸,来到苏含笑面前哈腰请安。 “几个月不见,林将军,升官了啊?”苏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哪里哪里,全靠殿下提携。”林末道。 “本殿下可没提携你什么,好好给陛下办事,知道了么?”苏含笑道。 “末将明白,明白。”林末连连点头道,“,末将得陛下大恩,自然是全心全意为陛下办事的。” 果然是圆滑的家伙。苏含笑满意地笑了笑,对于聪明人,很多事不用说透,稍微点一点就成。 “林将军,怎么您亲自巡检?”侍卫甲小声问道。 林末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偷眼看苏含笑并没有异样的表情,反而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这才放下道:“还不是今天凌晨这事” 这句话一出,顿时,整座酒楼的噪音一下子低了不少,气氛也凝重起来。 “怎么了?”苏含笑仿佛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坦然自若地问道。 “这个……”林末倒是小心地看了看边上,才继续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那个到处贴……嗯,贴那种图的妓子,虽然是人赃俱获,但谁知道这种疯子还有没有了?” 苏含笑暗自好笑,又有些理解舒捷。 新馆上任,屁股都没坐热呢,就捅出了个天大的篓子,难免会急得想尽力弥补,不过唐岚那种极品,估计是天下无双的了。 “好了,那本殿下就不打扰将军的公务。”苏含笑道。 “是是,末将告退。”林末行了礼,一直退出醉仙楼,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忍不住苦了脸。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确信当初跟了太女殿下是战对了边,刚刚又升了官,可才定了心,就出这种离谱的事儿,若是传到女皇陛下耳朵里,搞不好要掉脑袋啊…… “队长,您跟太女殿下熟?”被她先赶出去的几个军士一下都围了上来。 “熟个鬼!”林末把眼一瞪,喝道,“赶紧继续巡检,要是再出个差错的,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队长!”几人异口同声道。 “太女殿下说了……”林末缓和了一下口气,又道,“好好给陛下不办事,懂了么?” “懂、懂!”众人连连点头。 能在御林军里混的哪有蠢材?御林军是女皇直属,自然应该好好为女皇办差,不过嘛……自己老大跟未来女皇交好,也多一重保障不是? 第四卷碧色锋芒 第七章 不是商量,是威胁 慢条斯理地用完了餐,苏含笑也对目前京城的局势有了点儿了解。 看来,就在最近吗,还会有更多的江湖中人集中到京城来,虽然就在眼皮子地下,办什么事都比较容易,不过……这种紧要罐头,只能辛苦舒捷和御林军了。 出了醉仙楼,天色已经入夜,街上看不见几个人人影,似乎连不远处的花街也比往常安静多了。 “殿下,可是要回宫了?”侍卫甲凑上来道。 “再等等。”苏含笑不在意地挥挥手,脚步一转,进了花街。 两个侍卫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一个自以为了解的猥琐笑容。 女人嘛,哪有不偷腥的?就栓太女殿下再宠爱宫里的几位侧君,也有采采野花的时候嘛。 “殿下,前两日楚红楼也出了个清倌,叫绛雪,那水灵的模样儿,可不比青衣馆的岫烟差。”侍卫乙一脸的媚笑,跟上来低声道,“也就是这阵子事多,没大肆宣传,免得惹来官家不快呢。” “你去看过了?”苏含笑随口道。 “哪儿能呢!”侍卫乙立即垮下了脸,“绛雪公子一舞,去的都是达官贵人,我们这些小侍卫嘛……” “又是听说的!”苏含笑抬手一个爆栗子,将她的脑袋敲回去。 “那……”侍卫乙似乎还想说什么。 “去青衣馆。”苏含笑打断道。 “是是。”两人赶紧连声答应,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互打眼色。 太女还是喜欢那个岫烟啊? 不知道会不会再带一个回去。 那样的话青衣馆的秦老板可真倒霉。 咋了? 每次培养出一个头牌,就不见了…… 那倒是!不过那也是他们的福气,被太女殿下看上。 幸好苏含笑听不到他们挤眉弄眼的心里话,否则非一脚一个踢进臭水沟不可。 花街虽然比平时冷清了些,但最富威名的青衣馆内依然歌舞升平。 “哟,太女殿下来了?”秦楼正与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说话,一转目见,看到门口进来的人,赶紧向那女子告了声罪,迎上前来。 “秦馆主,多日不见啊。”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那是太女殿下贵人事忙呢。”秦楼一边说着,一边束手让客。 “岫烟呢?”苏含笑问道。 “这个……岫烟现在有客,殿下是否……”秦楼一脸为难地道。 “哦?是哪位‘贵客’啊?”苏含笑挑了挑眉。 就算撇开他们的上下级关系,堂堂太女要见一个青楼头牌,就算有客也得立即过来,儿秦楼能当众这么说,恐怕是那位客人的身份也同样不简单。 皱了皱眉,她不禁有些暗自嘀咕,不会这么巧吧?来青衣馆就是和苏含香、容颜那两个争风吃醋地抢人! “这……是南楚来的贵客呢。”秦楼笑了笑,含蓄地道。 苏含笑闻言,不觉一愣。 南楚来的贵客……季璃?看不出来那个一副道貌岸然样的家伙,竟然在刺客的嫌疑还没撇清的情况下酒迫不及待地出来嫖妓?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咦,不对!或许,正是因为刺客的事,季璃才会来这里。毕竟,岫烟在南楚宫廷教坊呆过几年,这个时候出现在大雍京城,的确有些过于凑巧,难怪她会生疑。 一篇头,对上秦楼的目光,却看到了肯定和怂恿,以及一丝笑意。 苏含笑微微勾起了唇角,随即脸上的表情一板,不屑地道:“本殿下可不知道什么南楚来的贵客,今日还就见岫烟公子了!” “殿、殿下!”秦楼虽是呼叫着,但人可没真认真去栏,等她气势汹汹地向二楼走去,这才慌慌张张地跟上去。 顿时,大厅里口哨声死起。 算起来还真是很久没见到恶霸太女“恶霸”谁了,如今对象是个南楚人,和她们浑身上下不沾半点关系,这一对上,自然乐得有好戏看。 “秦馆主,岫烟在哪间?本殿下可不耐烦一间间找。”苏含笑道。 “这、这……”秦楼一边支支吾吾的,目光却不断地瞟向走廊尽头的房门。 苏含笑会意,一声冷哼,大步朝那边走过去。 “殿下不可以!”秦楼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喊道。 “秦馆主,打扰了太女殿下的兴致,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的,嗯?”两个侍卫立即上来拦住他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威胁。 “可、可那位贵客也一样不能得罪啊!”秦楼苦着脸争辩,但面对拦路的人,显然连尝试一下闯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天塌下来还有太女殿下在呢。”侍卫甲道。 “就是!”侍卫乙紧接着道,“南楚来的,迟早滚回南楚去,碍得着你么?何必为此得罪太女殿下。” “我、我……”秦楼不断地那眼角的余光看向两人身后。 “好了好了,招待我们姐儿俩下去喝一杯吧!”两人对望一眼,推推搡搡地簇拥着秦楼往楼下走。 苏含笑很满意秦楼的演技,更满意那两个侍卫的配合,果然嘛,有些不咋道德的恶事也是需要人来做的,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还做不来呢,这种渣子最好用! “呯!”她很干脆地一脚踢开了房门。 “啊!” “什么人?” 房内的琴声戛然而止,一声惊叫后,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哟,季大人好兴致啊。”苏含笑抬脚跨进门,脸上却是笑吟吟地打着招呼,与踹门的粗鲁动作完全不符。 “太女殿下?”季璃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愤怒的表情一时无法收敛,却硬挤出一个笑容,显得十分诡异。 “怎么,季大人也喜欢听岫烟弹琴?”苏含笑用脚跟勾上门,毫不客气地来到她的对面,一屁股坐下。 “太女殿下来此是为了?”季璃皱了皱眉,试探地问道。 “咦?”苏含笑闻言,满脸的惊讶,一副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女人来这种地方还没为了什么,难道季大人来青衣馆是专程为了喝酒的?” “这……”季璃一时语塞,半晌又道,“至少人有先来后到,殿下就这么闯进来,似乎有些失礼。” “唉,我说季大人,在这儿还讲究失礼不失礼的,您也未免太认真了吧,这样可不讨公子们喜欢哦。”苏含笑笑道。 季璃脸上红了红,七分尴尬,三分恼怒。 原本早听说过大雍太女的好色纨绔,但见面以来看到的太女精明果断,让她颇有闻名不如见面的想法,可如今……还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岫烟,再谈一曲。”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岫烟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季璃,见她没有反对,于是十指按上琴弦,开始弹奏。 “本殿下听秦馆主说,季大人在此,既然是同好,自然该亲近亲近。”苏含笑回头道。 谁跟你是同好,谁要跟你亲近! 季璃在心里大骂不已,但脸上只能勉强挤出笑容道:“有劳太女殿下‘惦记’了。” “好说好说,应该的。”苏含笑毫不在意她咬牙切齿的语气。 “说起来,今儿个京城还真是热闹啊!”看她一副万事掌握在手的神态,季璃忍不住出声讥讽。 “子曰:食色性也。”苏含笑微笑。 “啊?”季璃怔了怔,这话的意思可以从字面推测,这是可是……哪个“子”来子“曰”的话? 苏含笑耸耸肩,只能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四书五经存在。 其实……论语真是个好东西啊! 房间内,琴声淙淙,轻灵悦耳,而听琴的两人,一个悠闲自得,一个横眉竖眼,让弹奏的岫烟额边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雍人可真是有意思。”季璃冷哼道。 “不如南楚有趣。”苏含笑一撇嘴,凑近过去,低笑道,“听说贵国的京城,热闹比起我大雍,可是又过之而无不及哪。” 季璃闻言,眼神顿时发冷。 南楚内政的确不稳,所以这一次的联姻,不允许失败!可是,消息应该被压制得死死的才对,这位大雍太女为什么能这么快知晓,还似乎了若指掌的样子? 想着,她忽然觉得背上一阵凉飕飕的。 “今天天气真好。”苏含笑突然冒出一句。 “……的确。”季璃从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 她知道苏含笑是要她对今日凌晨的丑事表示沉默,从此烂在肚子里,但也无可奈何。原本,这话说出去也是损人不利己,但至少能气一气那位女皇,这样的结果,很憋气。 不等岫烟一曲弹完,季璃一下子站起来,冷声道:“在下还有要是在身,就不打扰殿下听琴了。” “季大人慢走,不送。”苏含笑闲闲的挥了挥手。 擦身而过的瞬间,季璃只听到耳边飘过来一缕冰冷的声音:“季大人,你要记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商量或者交易,这是……威胁。” 猛地一震,她站在门口一回头,眼神很复杂。 果然是赤(禁词)裸裸的威胁呢。 大雍太女苏含笑,或许从前南楚真是看轻了她,以至于如今处处处于下风,真是失策!倒是大雍宁王,真的有说实话么……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八章 下手要够狠 “参见太女殿下。”岫烟退琴而起。 “怎么样?”苏含笑挥了挥手,淡淡地道。 “季大人只是问了些岫烟在南楚宫廷教坊的生活,倒是没说别的。”岫烟答道。 果然是冲着刺客的嫌疑来的,可是……苏含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所以说,跟青楼和美人打交道,真不是正人君子能干的嘛。当初她可以仗势欺人直接抢走百里青,今天她也可以活生生气走季璃,但是季璃自诩君子,可做不出那样的行径来。 别说是经过训练的岫烟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尘男子,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套得出话来的,那种问话的方式,最终只是被掏光口袋里的银子罢了。 冤大头,说的就是这种人。 就在这时,屏风后的暗门滑开,秦楼走了进来:“殿下。” “本殿下今日不但看戏,还演了一出好戏哪。”苏含笑笑道。 “跟殿下沟通果然很愉快。”秦楼也笑起来。 “然后呢?”苏含笑脸色慢慢严肃起来。 秦楼挥手让岫烟撤去桌上的残酒,换过新茶来,一边在她对面坐下:“殿下是说今日凌晨的事?” “还有别的吗?”苏含笑叹了口气,撇撇嘴。 想起当初和蓝沉烟赶赴明月关途中见到唐岚,会因为一滩血而吓晕,明月关大战,虽然各怀目的,但多少他还是帮了忙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啊…… “唐岚的那幅画,如今京城的武林人士人手一份,几天之内,还会有大批江湖人涌向京城。”勤劳忧虑地道:“殿下,再这样发展下去的画,我怕形势会失控,玩意造成京城大乱,麻烦就真的大了。” “那幅画,拿给我看看。”苏含笑想了想道。 “是。”勤劳立刻从怀中取出画纸摊平。 “你竟然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苏含笑愣了一下,无语。 “就知道殿下会需要。”秦楼笑了笑,又道,“何况,以秦楼的身份,带着这个一点儿都不奇怪。” 苏含笑忍不住翻个白眼,随机低头,仔细看这幅早上只匆匆扫了一眼的春宫图。 虽然唐岚自己也没看过真正的藏宝图,只是知道那是一幅春宫图,所以凭借想象自己绘了一幅,但不得不说,唐岚的画工很不错,图上的一组组小人姿势各异,连脸上陶醉的表情都惟妙惟肖,堪称极品! “真的很难想象这画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年轻男子之手。”秦楼苦笑道。 苏含笑习惯性的抬手揉揉太阳|岤,在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里,这也是那么多江湖人都没往唐岚伪造藏宝图上想吧。 “殿下请用茶。”岫烟从暗门 进来,放下新沏的茶。 “另外还有一件事。”秦楼道。 “嗯?”苏含笑一转头。 “这几天,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掩月山庄。”秦楼沉声道。 “知道是哪边的人吗?”苏含笑道。 “似乎是宫里的。”秦楼一皱眉道。 “宫里的?”苏含笑顿时心中一沉,宫里有这个能力和冬季监视她的掩月山庄的,也只有一拨人了,凤后的暗卫。 或许,是前阵子搬运黄金的事终究还是有些行迹落在了凤后眼里吧。也对,那时秦月几乎夜夜出入皇宫和京城,以凤后对于宫内的监控,次数多了,总会有些擦觉到的,只是他也没有证据,或者说是不敢确定,所以派人监视掩月山庄。 “殿下,是否要除掉?“秦楼的声音低了低。 “秦楼,目前的资金够用么?“苏含笑忽然问道。 “没有问题。”秦楼怔了怔才答道,“如今醉仙楼的营业已经走上了正轨,收益很不错,而青衣馆的生意一向是好的,目前也没有什么地方新需要大笔支出。” “那就不用管他们。”苏含笑伸了个懒腰,喝了口茶,讽刺似的道,“这大冬天的,既然有人喜欢在荒郊野外吹冷风做冰雕,我们何必可怜他们?” “可是,就这么不做任何反应?”秦楼疑惑道。 虽然不管也可以,但他总觉得,那不太像太女的行事风格呢。 “谁说的不做任何反应了?”苏含笑一挑眉,道,“不是想监视吗?就让他们办点正事,也好向他们背后的主子交代从今天开始,找些美貌少年送到掩月山庄调教。” “啊?”秦楼一呆,许久才犹豫道,“殿下,这似乎……” “本殿下又没让你去强抢良家男子!”苏含笑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解释道,“青衣馆也不是永远只有这些公子吗?没有新人的话早就被别家比下去了,只不过让你把调教买来的少年的地点放在掩月山庄而已青衣馆的后天是本殿下,这事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明白了。”秦楼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那位幕后的主子恐怕会以为青衣馆奉了太女的密令帮她调教美貌少年取乐吧,的确,以后在这种掩护下做些什么都不容易被发现,可是,对于太女好不容易才回升的名声似乎有妨碍。 “这你不用担心。”苏含笑又喝了一口茶,胸有成竹地道,“要是换成刚才那个季璃,形象太好,来几次青衣馆就要被人另眼看待了。不过,本殿下嘛……从强抢良家男子到用钱买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秦楼忍不住挂下一头的黑线,难道……这还很得意吗? 苏含笑了解他的想法,只是笑笑,虽然不是得意,但的确不难堪。 要做大事的人,从来不是至诚君子。王者之路,千万枯骨铺路,糜麋血肉洒就,想清清白白不染尘埃走到尽头,未免太痴人说梦。 这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不是什么童话王国理想乡,而她苏含笑,也从来不是可笑的伪善者。 “哄~”就在这时,楼下猛地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门窗都抖了抖。 怎么回事?“苏含笑和秦楼都变了脸色。 青衣馆里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心知肚明如今这里可有太女做后台,哪个这么大的胆子敢闹事? “殿下,望去看看。”秦楼起身道。 苏含笑点点头,目送他从暗门离去,隔了一会儿,话音就从楼下传来。 “殿下,恐怕又是柳小姐在闹事了。”岫烟迟疑了一下道。 “柳无霜?”苏含笑想了想,记得韩书墨曾经说起过这个名字她可不觉得柳知绯会这么没脑子。 “正是。”岫烟见他没有生气自己插嘴,便接下去道,“柳大小姐三天两天总会闹出些事来,毕竟是丞相大人家的嫡出小姐,别人也没法拿她怎么着。” “去看看。”苏含笑放下茶杯。 “是。”岫烟很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门,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不起眼处往下望去,却见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大厅已经混乱做一团,桌椅翻到,酒菜杯盘一片狼藉。一众客人除了扫兴离去的,都搂着美人挤在边上看热闹。 柳无霜明显是喝醉了,脸色通红,酒气冲天,正追着一个年轻女子打。 那女子腰带长剑,明显是会武功的,但见着她衣饰华贵,旁人又说着什么相府小姐,怕惹麻烦便不敢还手,只能不停地躲闪着,一脸隐忍的怒火和为难。 “打、打得好!再来!”围观的人大呼小叫。 如今的京城,任谁都知道丞相大人几乎等于放弃了这个自甘堕落的嫡女,所以才会接侄女进京。虽然不敢伤她,但言语上说笑两句,谁也不会为此出头的。 柳无霜醉得只剩下本能,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让着她,耳边听到噪杂的喊声,又打不到人,火气更大,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于是,碗筷随瓷片、鸡鸭菜汤满天飞,让边上的人一阵怪叫,四散逃窜,场面更加混乱。 “住手!住手!”秦楼大喝道。 “秦馆主。”苏含笑慢慢地走下来,按了按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一壶酒,淡然道,“记得明天把损失东西的账单整理好,送到柳丞相府里去!” “是。”秦楼擦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虽然这位大小姐闹事打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但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夸张的。” 苏含笑摸了摸下巴,正要说话,忽然间心中一动,转头望去,只见二楼一扇敞开的房门口绯色的人影一闪而过,隐约有几分熟悉。 “哗啦~”还没等她想起那人影的身份,楼下的战场里又是碎瓷片满天飞。 “殿、殿下,我们是不是先回去?”两个侍卫艰难地挤过来,一脸的惊恐。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啊!要是太女殿下被误伤了,她们几条命都不够死的啊啊啊…… “再等一下。”苏含笑皱了皱眉,直觉地感到有点儿不对。 柳无霜的情况她也听说过,虽然每天沉浸在酒色里,但也是第一次醉到这个程度,平时的话,总是在发展到最糟糕的情况之前,相府的下人就会把她家小姐带走,免得丢人现眼。 今天……有点儿意思啊。而且柳无霜找茬的那人,若是稍微认真点,她早就不死也残了。 “殿下,这里太危险了啊。”侍卫甲哭丧着脸道。 “你,从后门出去,把巡检的林将军找过来。”苏含笑一指她的鼻子。 “是!”侍卫甲虽然担心,但想想快点把御林军找来制住那两个疯子就没有危险了,于是二话不说,赶紧溜出去找人。 侍卫乙则是握着刀,昂首挺胸地挡在苏含笑身前,那幅视死如归的模样,让不知情看了还以为前面是无数刺客或是千军万马呢。 “砰!”又是一只酒坛破碎。 “啊~~”猛然间,柳无霜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到在地。 苏含笑一惊,急忙拨开侍卫乙望过去,她可不信那个一直不还手的江湖女子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相府千金。 只见柳无霜躺在满是污浊的地上打滚,双手抱着右腿小腿,鲜血如泉涌一样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苏含笑立即去看那带剑女子,却见她也是一脸的惊讶,站在不远处,颇有些手足无措。 “柳小姐?”秦楼慢慢地走过去,一面叫来两个少年上前扶住柳无霜。 无论如何,柳无霜在青衣馆受伤,总会有些麻烦的。 “柳小姐,让我们帮忙敷药疗伤吧。”两个少年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扶住了她,拉开她的手。 秦楼一看,不禁皱起了眉。 一块碗碟的碎瓷片,尖利的一端深深地扎进了柳无霜的小腿中,一道足有两寸多长的伤口,皮肉翻卷,血流如注,极其恐怖。 苏含笑在后面也看得分明,忍不住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看上去,似乎是追打之间踩到了碗碟,碎裂的瓷片飞溅,插入了小腿。可是……如此深的伤口,真的只是柳无霜太倒霉了吗? 蓦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二楼的房门口。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绯影又浮现在心头。“殿下,您还是进去吧?见血不吉利呐。”侍卫乙道。 “是她……”苏含笑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脑海中一道灵光掠过。 那个人,是柳知绯!她怎么会在青衣馆?秦楼没有说,是他也不知道?那么…… 又看看那酒醒了七分,正在哀嚎的柳无霜,她豁然一省。 原来如此! 如果她没有料错,柳无霜的这条腿,恐怕是废了。 柳知绯,的确够狠!虽然现在柳斯对柳无霜失望,但若是柳无霜自身振作起来,难保柳斯会回心转意,毕竟,那个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现在,一切到此为止。柳家的继承人,绝对不能是个残废的跛子,柳斯丢不起这个脸,而柳无霜,也断了最后一丝振作的理由,只会更加沉沦,自暴自弃。 这就是你得到柳家的方式吗?柳知绯。不过……够狠,够毒,也够周密,她很喜欢! “安静安静,出了什么事?”随着林末的声音,大门口涌出来一队御林军。 苏含笑撇撇嘴,对秦楼打了个眼色,招呼自己的侍卫从后门出去。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用再看了,柳知绯唯一的疏漏之处,就是没有把官兵引过来,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不过,这么一点儿小问题,她不介意帮忙弥补一下。 绝色凤帝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九章 归来的爱人们 深夜,一轮明月渐渐地爬上宫墙。 书房中,苏含笑直勾勾地盯着那幅春宫图,但思绪却早己飘到了千里之外。 “吱呀~quot;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安心的气息逐渐靠近,苏含笑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也不想动弹一下。 “殿下,吃点东西吧。”百里青轻轻地放下了手里的托盘。 苏含笑忽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这才回过神来。 一小碗香喷喷的燕窝粥,一碟子淡红色的梅花糕,看上去很勾人食欲,边上还有—壶清茶。 “谢谢。”苏含笑端起碗喝了一口燕窝粥。 “殿下在烦恼些什么呢?”百里青自然地坐到她对面。 “当然是……怎么废物利用啊。”苏含笑住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笑道,“百里,你说,要是有流言传出其实藏宝图里暗指的地点其实是哪里一一你说会如何?” “会如何?”百里青顿了顿道,“那个地方,恐怕永无宁日。” “人,总是贪婪的。”苏含笑悠然道,“就算京城里很多地方时禁地,但那些江湖人,自诩武功高强,就算明着去不了,暗地里也会想方设法地偷进去瞧一瞧。” “那么,殿下想把这份‘殊荣’送给哪位呢?”百里青了然地拿起桌上的画。 “当然是我亲爱的皇妹了。”苏含笑笑语呤呤。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殿下为什么还是一副有心事的样予呢?”百里青道。 “只是在想真正的藏宝图罢了。”苏含笑道。 “似乎殿下自己也曾说过,什么宝藏,都只是无风起浪罢了。”百里青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有点儿不同寻常呢。”苏含笑拿起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又皱了皱眉。 “但是现在所谓真正的藏宝图毫无下落,殿下纵使是想,也着急不得。”百里青温和地说着,替她倒了一杯茶。 “谢谢。”苏含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咽下嘴里的糕点。 “另外,我倒是觉得,殿下最近要多注意一下南楚的动向。”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怔了怔,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在青衣馆遇到季璃纠缠岫烟的事,因为回来晚了,还没向百里青说过,想来秦楼也不会大半夜的在她走后,立刻特意送一份情报给他,那么,他指的是…… “历来和江湖势力纠缠最深的就是南楚,南楚历任女皇在作为太女的时候,都要到江湖上历练一番。哪怕成为我大雍的属国之后,这个规定也依然在执行。”百里青淡淡地道“如今的京城,江湖势力太过复杂,其中难免会混有南楚的暗势力,不可不防。” 苏含笑点了点头,眼神微微一沉。亏得百里青提醒,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现在的她一直着眼于国内,对于南楚,掌控得还是太少。 “殿下不是完人,自然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而我们这些所谓谋士,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吗?”百里青微笑道。 “说的是。’苏含笑闻言,心头一松,也笑起来,“那本殿下还真不能万事考虑得太过周全,以免抹煞了你存在的价值。” 百里青顿时苦笑,这位殿下的毒舌,就算是面对自己人,也同样毫无收敛啊。 “百里,最近要辛苦你了。”苏含笑放下空空的粥碗,继续道,“唐岚和水柔的事,京城的局势,南楚的动向,以及……藏宝图。” “我知道。’百里青答应了一声,又无奈地一叹道,“不过殿下,随着你的权势地位越来越高,事情也会越多盐不可能都由我们来做,殿下自己的班底挑选得如何了?’” “过了年,我的生辰一过,东宫就有了开府的权利。”苏含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停顿了一下才道,“人选我心目中有几个,但母皇毕竟会指派几个人过来,不可能完全由我自己做主,具体的只能到时候再看。” “殿下心中有数就好。”百里青道。 “百里,你是我的军师。”苏含笑笑道。 “不,殿下错了。”百里青摇了摇头道,“月的锋芒才是殿下最好的军师,而我,更适合做幕僚。” “他啊……’苏含笑叹气,又想起明月关一战。 可惜是个男人,否则就直接派他去打仗算了!还有蓝沉烟……怎么大雍的才气都汇集到男人身上去了呢?幸亏还有个宁燕君,不至于后继无人。 “女人,说我什么坏话呢?”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冰冷声音 “月?”苏含笑一愣,话语已经先思绪一步说出了口。 转头望去,只见秦月一如惯常的姿势,坐在窗台上,妖瞳如血,白衣飘扬,腰上插着两把剑,右脸颊上残留着一道两寸多长,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他的身边,梅若水一色黑衣劲装,抱着双臂靠在墙上,虽然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但左边垂落的长发似乎短一截。 “你们回来了?”苏含笑惊喜道。 原本以为什么继承试炼不知要多久,没想到这几日工夫就回来,——至于没有开始或是没有通过之类的可能,她连想都没想过。以梅若水的性子,要不是达成了目的,是绝对不会回来见她的! 何况,在初步能够运用体内的真气后,她的感知能力也提高了数倍?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2部分阅读 倍,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梅若水和离开时比起来,有了很大的不同。 “哼!”秦月扭过头去不理她。 “受伤了?”苏含笑看着他脸上那道碍眼的伤口皱了皱眉,又转向梅若水,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把伤处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衣服下面。 “没事,只是功为消耗太大,有些累而巳。”梅若水道。 苏含笑又看看他,表示接受。 反正梅若水也知道,自己晚点一定会脱了衣服检查,隐藏无用,所以说没事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 “月,等下我拿点药给你,脸上留了疤就不好了。”苏含笑说着,又有些疑惑,“不过,是谁能打伤你?若水的继承试炼,似乎不需要你参与?” “就是他打的!”秦月恨恨地瞪了面无表情的梅若水一眼。 “你也削了我的头发。”梅若水一扭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含笑汗颜……你们两个,就算是切磋过招兼陪练,但至于都往对方脸上拍呼么…… “切!’秦月往另一边扭头。 “呵呵……”百里青突然轻笑道,“你们的关系好多了呢,果然武人的友情就是打出来的。” “谁跟他关系好!”两人异口同声,一个咬牙切齿,一个切齿咬牙。 “算了算了,这么有默契。”苏含笑挥挥手,好笑地打断他们的话。 “跟他有默契才倒霉……”梅若水丢了个白眼过去,走近前来,却在看到桌上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合作,秦月立即感到了他的气息变化,一夜跟了过来,随后…… “我想,我可以解释的。”苏含笑看看桌上辅开的春宫图,一头的冷汗。 要说三更半夜,她和百里青在书房里研究春宫图,她真的很悲催…… “没想到太女殿下还有这种嗜好。”梅若水的话气很平静,但越是什么都没有,越是让人恐惧于隐藏在平静背后的风暴。 “你们误会了。”百里青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但还是以尽量简短请晰的语言将唐岚事件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梅若水和秦月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是说不出的古怪。若非说这话的人是不会开玩笑的百里青,他们一定以为是瞎扯。 “怪不得刚刚进城时就觉得气氛太对劲,夜行人多了不少。”秦月自语道。 “这唐岚,还真是极品……’梅若水无话道。 “不说这个,若水。”苏含笑收起了画,一边道,“继承试炼倒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我先回去了。”秦月丢下一句话,右手在窗台上一撑,跳了出去,转眼隐没在夜色中。 “喂1”苏含笑一愣,喊了一声。 “我拿药去洗竹园吧。”百里青站起身来。 “那就拜托了。”苏含笑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那我先走了。”百里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是还生气吧?’苏含笑着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爱人,又想叹气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梅若水不是一头扑进她怀里,眼泪汪汪地喊含笑我想你……算了,只要想一想那种场面她就寒毛直竖了,还是这样正常些。 “那个藏宝图,我倒是想起来了。”梅若水缓缓地开口道。 “嗯?想起什么了?”苏含笑道。 “通过继承试炼后,我顺带整理了一下宫主书房里有关玄冥宫的东西,其中有提到藏宝图。”梅若水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接下去道,“卷上说,五百年前,藏宝图落于邪医上官璇玑之手,随着青念山脉的地震,与药庐一起被埋于山下。天凤大帝登基后五年,派出军队挖开倒塌的山石,发掘药庐,收拢邪医所著医典,珍藏于太医院……” “等等!”苏含笑了睁大眼睛打断道,“你不是想告诉我,其实真正的藏宝图,这五百年来就一直在皇宫里蒙尘?’ “如果这五百年里没有人动过,那的确如此。”梅若水点头道。 苏含笑愣了许多,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费尽心血想找的东西,忽然有人告诉她,其实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就放在她家角落里积灰尘……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你……没事吧?”梅若水迟疑,一下才道。 “没事……”苏含笑懒懒地摇头,又道,“好了,说说你的继承试炼吧,我很有兴趣呢。’ 梅若水闻言.脸色顿时黑透了。 苏含笑一挑眉,反倒更加好奇。刚才问的时候,秦月扭头就走,现在梅若水又是这幅表情,继承试炼的时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说起来,秦月应该是去陪练的,但以刚才的情况看来,他们两人的真气消耗是差不多的,如果说梅若水是经历了继承试炼,那么秦月又是因为什么? “都结束了,有什么好问的?”梅若水不悦道。 “可是,我想知道啊。”苏含笑笑眯姑地看着他。 越是隐瞒,她越是好奇啊,而且梅若水和秦月,两人都是她的爱人,她可不希望他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什么冲突——就看那两人过招的狠样,怎么都不像是友好相处啊…… 梅若水瞪着她,一脸的不满。 苏含笑同样睁圆了眼睛,毫不妥协。 “算了,告诉你就是。”梅若水烦躁地喃咕了一句。 就算他不说,这女人也定然会去问秦月,那还不如由他来说比较好。 “洗耳恭听。”苏含笑笑得像是一直偷到了腥的猫咪。 无聊!”梅若水白了她一眼,叹气,开始从头叙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绝色凤帝一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章 秦月vs梅若水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月停下了脚步。 自从出了皇宫,梅若水就是一言不发,施展轻功带着他出京,一路疾奔,来到皇家猎场木香山。 虽然雪已经停了,天空中也隐约现出了月光,但地面上的和雪尚未化去,依然是满眼白茫茫的一片。 “从地在开始,三天之内,范围整座木青山,我要你来杀我,用任何手段——不要手留情。”梅若水背对着他,冷冷地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秦月顿了一下才道。 “你没有听错,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梅若水道。 “你想死?”秦月皱了皱眉。 这样的条件,真的是九了一生的。他们曾经打过一次,虽然没有打最后后,但对彼此的实力也都心中有数。 秦月知道,若单以武功论,他比梅若水强,但玄冥宫万梅飘雪的三大杀招血舞、惊鸿、敕天,无不是先伤己后伤人的招敏,真的死拼,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但是……追杀,那就完全不同了,他这十年来都在被追杀中度过,所以更了解逃亡者的心理,而梅若水,毕竟经验太少,就是这一点就处于绝对下风。何况,梅若水还给自己设定了更不利的条件一一 没有食物和水源,虽然木香山不缺乏猎物,就算下雪也饿不死,但对于追杀和逃避两方来说,同样的条件造成的压力明显失衡。还有他们的衣物,原本梅若水的黑衣更适合隐藏,但如今的木香山白雪茫茫,黑色反而更扎眼,倒是他那一身白衣,完全与周围的景物溶于一体。 这一切,秦月明白,提议的梅若水自然更明白。 秦月原本并不在乎是否杀了梅若水,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脑中响起宫里那人狡黠的笑容,不觉迟疑了一下。 “我的时间太少了。”梅若水不为所动地道,“没有必死的觉悟,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由有所突破。” 秦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是一片冰冷:“会怎么样我可不管——我一旦拔剑,就算那女人会因此解除合作关系,我也会心尽力——杀死你。” “求之不得。”梅若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大步朝山中走去,一面道,“我知道这个要求会让人为难,但是,也只有你,才会真正毫不留情地来杀我。” 秦月站在原地,没有去追,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挑了挑眉。 既然是逃杀游戏,自然要先给猎物留出隐藏的时间的。 一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两把剑,他不禁冷笑了一声。 伏魔,那是天山剑阁的三大至宝之一,多年来却救了他无数次,明明讨厌,却又离不得。每当看到它,就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碧空,梅贵君临终所赠的千古名剑,甚至曾经属于玄冥宫的先辈。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梅贵君明明看得出他的佩剑就是绝世神兵,却还要送他碧空。不过,用碧空去杀梅若水,恐怕是一个更大的讽刺吧。 隔了一会儿,他才缓缓举步。 三天三夜,没有必要急躁。不管是猎人还是猎物,急躁的那一方就先输了一半。 果然,没走多久,雪地上一串清晰的脚印突然就断了,仿佛是那人走到这里时就神隐了一样。 一阵冷风吹过,雪白的披风和乌黑的发丝扬起,迷了视线。 猛然间,一缕细细的寒气夹杂在风中,如同一根冰针,向他的后脑剌过来。 秦月一睁眼,血色的妖瞳泛着冰冷的光辉,右手一样,伏魔剑出鞘,档住了一把软剑。 “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梅若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月说话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几招 这个季节,这个天气的木香山,别说是人,就连动物都不见影子,除了苍茫的白雪,就是无穷无尽的树木。 梅若水冷静地利用村木做掩护,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在这场柠猎中的劣势,只要一松懈——真的会死。 这也是他选择了秦月的原因,那个男人走真正的冷心冷清,绝不会因为一个说不上友好的人违昔自己的原则,所以,他说不留情,就是不留情。 “呼!”游斗中,秦月突然一掌打在边上的树干上。 打偏了?梅若水一愣,但电光石火之间,却不容他深思,身体本能反应地暴退。 果然,下一刻,树枝上的积雪“哗啦”一下被震落下末,就像下了一场冰雹。 梅若水吸了口气,脚尖轻点,跃上了一棵大村,但转目四顿,视线范围内已经不见了秦月的身影。 那一身白衣,混在满头散落的雪块中迅速离去,顺带隐藏了身形,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梅若水眼神一沉,但战意却是更浓。 他知道,州才是他暗中埋浓伏,阻击秦月,而从这一刻起,形势已经完全反过来了。 没想过去主动追击秦月——那人是被天下追杀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想要隐藏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被他找到,如果真能找到,那也一定是陷阱。但是秦月不可能就在木青山里什么都不做地躲上三天,既然对手一定会出现在面前,还不如养精蓄锐,顺带……事先选择更适合的地形。 留在原地是很不妥的,他一边想着,脑海中只是念头一转,几个起落就消消逝在夜色中。 隔了一会儿,附近一棵大树后转出了秦月的身影,望着梅若水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虽然经验不足,但他的智慧和直觉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该说是……战斗的本能吗? 不过,我会杀了你,绝对。 接下来,两人之间又交手了十数次,秦月充分发挥了杀死对手的决心,手段层出不穷,很多都是自己在逃亡中曾经经楞过的,看着梅若水在一次次的危机中从勉力化解到可以反击,原本的温和气息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气,不由得佩服。 把自己逼到绝境,在生死边缘挣扎,果然是提升实力的不二法门。不过让他不爽的是,暂时杀不了就算了,可梅若水总是能在千钧一发时避开他的剑锋。对于战斗和危险的直觉,真的很敏锐,那是一种天赋,和他在十年逃亡中锻炼出来的本能不一样。 在冰冷的泉水中洗了把脸,秦月使劲摇了摇头,甩去水珠。 梅若水的进步速度太快,几乎让他有一种恐惧感,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变化。不过……自己就真的没有予下留情吗? 秦月站起身,轻轻一声叹息。 按照约定,他的确是尽了全力,然而,脑子里总有一张可恶的笑脸在晃来晃去,干扰着他的杀心,终究…还是被影响了啊。 他的武功,来自决死之地一住无回的惨烈气势,没有手心的他,即便尽了全力,也不过正常情况下的七分,或许,还不及当初在明月关与梅若水那一战吧! 苏含笑……你究竟要改变我到什么程度! 秦月愤愤地一脚将边上的雪团踢进泉水中。 不能再这么下去,今天失落的心,就是明天丧命的催魂令。现在的自己,如果回到了那个遍身是敌的江湖,毫无疑问的,他会死。 就在这时,心底感到了一丝警兆,十年中,他对于这样的感觉已经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回身,拔剑,出招,一气呵成。 “当~”的一声,双剑相交。 梅若水的软剑被他一磕,顿时弯成了新月的形状,就在一抽手间,借着反弹的力量,以更快的速度袭向秦月的面门。 两人的招式都是以快为主,双剑极快地相交了十数次,可听到耳中的碰撞声却仿佛只有一声。 雪夜,月光,密林,劲敌。 秦月只觉得心越来越冷,早就被理进脑海深处的回忆也因为相似的景象,又一点点被勾了起来。 梅若水忽然感觉到了他的不同,与前两日的敷衍游戏相反,淡淡的杀气弥漫开来,似于空气都压抑了许多。 这两天来,他学到得最多的就是在各种形势下的对敌经验,刺杀与反刺杀,不得不说,秦月的确是个很好的陪练,虽然也随时伴随着送命的风险。 然而,这一次的秦月,很不一样,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退避,可是……一咬牙,漆黑的双瞳染上了不服输的毅力。 “是你自找的。”秦月的声音很冷,这是两天里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眼前银光闪烁,伏魔剑化成了无数的幻影。梅若水直觉地横剑一档。 “叮一”银光消散,可就在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道寒光己经到了眼前。 瞳孔猛地一缩,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心底一片空明,似乎什幺也没想,脚下自然地退了一步,身子往后一仰,体内的真气流畅地运转,手中的软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嗤一一”墨色的发丝散落,如同无数羽毛,四下飞扬。 梅若水脚尖一点,已拉开两丈距离。 抬头看去,只见秦月右手伏魔,,左手碧空,双剑在月光下反射出凄冷的光辉。 两人对望了一眼,秦月忽然抬手,双剑一起归鞘,转身离去。 梅若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随后抬手将被削断的凌乱发丝拔回耳后。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万梅飘雪心法第七重的瓶颈终于碎裂,秦月……也感觉到了吧。 继承试炼,完成了这一步,就可以回去了,所以,含笑,等我。 另一边,秦月慢慢地用平常人的速度走下山,举起衣袖在脸上一抹,雪白的丝绸上顿时晕开一抹鲜艳的红色。 最后一剑,虽然没有被砍到,但无形的剑气终究还是划破了肌肤,留下一道伤痕。 大意了呢,不过,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 秦月又低头看看腰上的两把剑,冷冷一笑。 左手剑,原本是当年他的右臂被人砍伤几乎残废,不得已之下才苦练的,只是之后就从未没有使用过。挥剑的话,果然还是右手比较顺手,如果用两把剑,所有的剑都会被右手的伏魔宝剑砍断,反而是累赘。 或许,回去练练双手剑也不错。 忽然间,他停下了脚步,冷冷地喝道:“出来!” 空林摇曳,万籁俱寂。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秦月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又隔了一会儿,林中才转出出几个黑衣蒙面人来。 “玄冥宫?”秦月缓和了一下口气,但戒备却没有放松半分。 “血色妖瞳……”领头的黑衣人干涩地吐出四个字。 是个苍老的男声,长老么?秦月皱了皱眉,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两天下来,无论体力精力还是内力都处于最低谷状态,可以的话,他很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 出宫的时候,因为只有梅若水,他嫌麻烦就没有戴上隐形眼镜,何况那东西尤其是夜里的确影响视线判断,对付普通人无所谓,但对象是梅若水的话,失之毫厘可能就差之千里了。 “想不到宫主将碧空剑交给了你。”黑衣人着看他的腰间,似于有几分为难。 “长老,现在是继承试炼的事更重要,血色妖瞳……交给新任宫主决断便是。”身后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不过以秦月的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走!”领头之人一点头,很快的,众人都消失在林中。 秦月回头看了看黑漆漆的木香山,微微一皱眉。 绝色凤帝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一章 温存 苏含笑和百里青一起走出洗竹园,望着夜空,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梅若水说的,加上刚刚从秦月那里追问出来的,虽然他们都不会对战斗以外的东西说得太过详细,但自己推测一下,基本上也能将事实还原成七八成。 一个两个都那么要强,都是什么事嘛?居然用这样的训练方法,要是真的送命怎么办,当初明月关的那一战,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惊胆战的,而这次居然打了两天两夜!何况那时她只需要担心梅若水就好,而现在是两个啊 “殿下应该知道,他们就是那样的性子。”百里青柔声道。 “真是的……”苏含笑苦笑了一下,露出满脸的疲倦之色。 “何况,月也收了我送去的药,消耗的真气,好好睡一觉就能补回来了。”百里青又道。 “我先回宫了。”苏含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也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是。’百里青也不想打扰她和梅若水的温存,有礼地告退离去。 苏含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沉沉的洗竹园,这才退回寝宫。 刚才,梅若水只说完了训练的事,已是一身的倦色,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便让人先回去沐浴休息,而自己处理完最后的公文,先到了洗竹园,确认秦月的伤已经上了药。 算算时间,梅若水也该沐浴完了吧,否则,她还有点害怕自己会忍耐不住扑上去呢。 跨进寝宫,七弦淡淡地也笑了笑便退出去。 苏含笑一抬头,就看到纱帘后隐约的人影,不欲让自己这一身寒气地影响他,便先到了后殿,在温泉中迅速沐浴了一番。 一伸手,干净的衣裳总是在最顺手的位置。 苏含笑不由得感慨,如此细心又贴心的侍从不好找,她有点舍不得将来七弦要嫁人呢! 再回到寝宫时,果然见到梅若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宇间虽然带着一抹黯青,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许多。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擦干头发再睡,”苏含笑叹叹气,认命地拿过布巾,坐在床沿替他擦头发。 “没有睡,等你。”梅若水挪了挪身子,把头枕上她的大腿,又裹紧了被子,任她折腾自己的头发。 “难得见你这么主动,想我了?”苏含笑调笑道。 “嗯。quot;梅若水发出闷闷的鼻音。 “哈?”苏含笑手一僵,真的愣了。 这人……是梅若水吧? “干什么?’梅若水一睁眼,没好气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主,为什么要像幽会一样?” “……”苏含笑黑线, 隔了一会儿,却轻轻地笑起来,身上的气息也柔化了不少,“想通了?quot; “或许是差点死了一次的关系吧。”梅若水叹息道,“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点傻。” “不要紧。quot;苏含笑一手顺着他的眉眼抚摸下去,最后停留在那两片薄唇上,“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好好相爱。” 梅若水没有回答,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苏含笑迅速擦干那一头青丝,也钻进被窝,将他楼在怀里。 “去看过秦月?”梅若水道。 “呃啊。”苏含笑应了一声,有些汗颜,是吃醋了么? “他,没有对我下杀手呢,如果一开始就使用双剑,我真的会死。quot;梅若水瞪着床顶华丽的金色流苏,有些不甘地道,“你对他的影响,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若水。”苏含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你会不会生气?” “我早就知道了。”梅若水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喜欢别人,我当然会生气的,但还不至于太过激烈一一比如不要你或是杀了他之类的。你是太女,未来的女皇,注定要有三宫六院,而我,在爱上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那个觉悟。” “抱歉,让你爱上我,我却不能只爱你一个人。”苏含笑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忽的又笑道,“不过,三宫六院这种东西么,我还真的不想要。” “嗯?’梅若水挑了挑眉。 “若水。”苏含笑伸手将他的脸扳过未,与自己四目相对,随即认真地道,“我喜欢你,喜欢秦月,对于沉烟和书墨也有几分喜欢,甚至我不敢保证自己将来还会不会喜欢别人,但是一一将来我绝不会让我不喜欢的男人进入后宫,不管那个男人对我来说会是多大的助力。我苏含笑,没有堕落到需要依靠联姻来增加政治筹码,同样……也不会容许别人把我的夫君这个称号当成自身家族的荣耀。那样,也是对我喜欢的人的羞辱。” “我知道了。”梅若水闭上了眼睛,人更往她身上靠了靠。 苏含笑淡淡一笑,只是静静地拥着他。 韩书墨是前太女遗留的错误,幸好,这个错误己经在被慢慢纠正,她 不讨厌那个纯真的少年。但是,这样的错误,绝对不容许有第二次。 “呐,若水。quot;隔了一会儿,苏含笑才想起来,好奇地问道,“继承试炼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你的说法计算时间,岂不是一个晚上就结束了?” “是啊。”梅若水点头,撇嘴道,“长老们出的题日竟然是到第二天日出的时候为止,我在他们合力追杀中保证自己毫发无伤……有一道伤痕就算失败。” “就选样?”苏含笑一脸的古怪。 “十二长老的合力,之前的我,就算突破了万梅飘雪的第八重,也很难保证白己‘毫发无伤’。不过……”梅若水讽刺地笑了笑,“我都在秦月的追杀下两天两夜,只是最后付出了一缕头发的代价而巳,相比较而言,除了人数多一世,他们比秦月差远了。果然,在玄冥宫总部休养久了,战斗本能都退化了呢。” 苏含笑很无语……好吧,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什么的,尽管浮云去吧 手指拂过他鬓边断掉的一缕发丝,又道:“明天,叫七弦给你修剪一下吧quot; “嗯。”梅若水答应了一声,没由来地又开始郁闷,咬牙切齿地道,“果然还是我比较吃亏呢,脸上的伤痕敷两天药就没事,剑气锋利,所以切口平整,连疤都不会留一个,但是削断的头发什么时候才能长回原来的长度啊 苏含笑干笑了两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或者安慰。 两个都是自己的珍宝,拉偏架很不厚道啊…… “睡吧,我很累了。”梅若水却叹了口气,自己放过了这个话题。 “嗯。”苏舍笑拉了拉被子,只能在心里犯嘀咕。 说起来,梅若水和秦月之间还真没什么过节,若是因为苏含笑,他似乎也不讨厌蓝沉烟,可为什么总是看秦月不顺眼呢?果然,还是气场不合吧也许这几日是真的累了,很快的,怀中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苏舍笑打了个哈欠,也闭上了眼睛。明天还忙得很,若是睡眠不足就不好了。前几天一个人睡总觉得寝宫空荡荡的,而今有梅若水在怀,应该能睡个好觉吧! 果然,到天亮都是安安稳稳的,连梦都没有一个,直到七弦催促早朝的时间到了。 见梅若水还没醒,她也不愿惊扰,轻手轻脚地下床,到外间梳洗。 或者是因为昨天凌晨的唐岚事件余波犹在,今天的早朝同样没有多少争执,顺顺当当地就结束了。 一下朝,苏含笑故意无视了欲言又止的柳斯,急匆匆地赶回寝宫,但却发现,秦月也好梅若水也好,竟然都还没有起身。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他们是在用睡眠恢夏消耗一空的体力和精神,便也不太担心,转身去找百里青。 “殿下就打算这样去找藏宝图?”百里青叹道。 “都知道东西在宫里,当然走马上找出来了。’苏含笑皱眉道,“夜长梦多。” “那么,殿下要从哪里找起?”百里青无奈地反问了一句。 苏含笑一愣,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梅若水也只是通过玄冥宫的宗卷知道藏宝图被带回了皇宫,可是皇宫那么大,又隔了五百年,空间在什么地方呢? 想必前人并不知道那是有关先秦宝藏的图,不然这五百年间大雍曾几次陷入财政危机,早就派人去发掘了。 一张春宫图,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珍贵孤本书籍,宝库和书房都不太可能,而书画……会有人将一张春宫图和名家字画摆在一起么?想想就让人觉得黑线。 而最大的问题是,她不能声张,自然也就不能大张旗鼓地询问了。 一来未免打草惊蛇,在宫中,最大的势力还是凤后手里的暗卫,二来 堂堂太女,搜罗美貌少年还能说是名士风流,但若是大肆寻找春宫图,那就是无耻下流了。 “真是伤脑筋啊。”苏含笑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件事,还是让我和若水商量一下,先仔细查查历史卷宗吧。”百里青道。 “好吧。”苏含笑叹气,也只能如此,好重暂时她还不缺资金。急着找藏宝图,归根结底还是从前当杀手的心理怪作怪,对于宝藏这种东西,好奇心太重了些,以后要注意呢,不能急躁了。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二章 秦月之恨 这之后的几天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梅若水新接管玄冥宫,正忙着收拢宫中的势力,整理旧时的档案,而凤后那边,似乎也因为祭天大典在即,不想惹女皇不快。都没有什么动静。 苏含笑每天也就是和百里青聊聊,偶尔上衔走走,去礼部报个到,或者约了舒捷和袁泓去醉仙楼喝酒。 舒捷是个聪明人,尤其在京城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更加小心谨慎,何况苏含笑并不让她们干什么,只是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朋发关系,不远也不近。从来不会让人为难。 至于藏宝图,苏含笑只是放在了心里。宝库、书房、甚至太医院都去看过了,果然没有什么发现。 眼看着年关将近,天气也越来越冷,又飘起了第二场雪。 苏含笑从前是正宗的南方人,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几场雪,反正这几日也确实闹着,干跪拉了百里青、韩书墨和秦月到御花园赏雪,只有梅若水出宫去处理玄冥宫的内务,也只得罢了。 秦月虽然是不情不愿的,但对上不在乎耍无赖的苏含笑也没辙,最终还是被拖了出来。 一行四人,加上伺候的七弦和玉萧,在湖边的溢翠亭摆了点心和从南楚进贡来的新鲜瓜果,一边的火炉上温了酒,暖意融融。 大雪,无风,这样的天气,湖边的确是个赏雪的好地方。 “真奇怪,这个亭子里怎么一点儿都不冷呢?”韩书墨脱了厚厚的狐裘斗篷,好奇地四处看看。 “的确,里外温差之大,不是仅仅因为火炉的关系吧?”秦月抬手敲了敲柱子,发出的声响清脆,却显示这并不是看上去的木头,而是金属。 “这个东西我在书上倒是见过。”百里青微微一笑道。“这个亭子的顶上虽然只看得见厚厚一层苔草,其实这层草下面可是大有文章的呢,草的下面是一层油毡,再一层苔草再一层油毡,共有三层,然后再在最后一层油毡下搭了瓦片,这瓦片也是特制的,是空心的,所以盖在头项上不怕跑了热气,再看这亭子的石料地板和边上围着的凳子,还有那几根铜铸的柱子,其实在柱子和亭子地下都点着火龙,就像老百姓家里的炕一样,再说这从湖中引出来,环统在亭子四周的溪流,水最是冬暖夏凉的东西,水在流动,会把地里的热气都一起带进来,离水赶近越暖和,所以这亭子里面怎么会冷,这是北方富豪人家为了赏雪专门建造的亭子,只要穿上轻裘,再抱上一个手炉,就不会冻着了。” “哇,你懂得好多呢,我可没有在书里看到过!”韩书墨惊叹道。 “这是建筑类的书籍,恐怕工部才有存档。”百里青含蓄地道。 韩书墨立即翘了嘴巴,想也知道,自家娘亲准他看那么多书就已经很破例了,那种不登大雅之堂的奇技滛巧之类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来来,喝杯酒暖暖身子,马上就过年了,可没那么多安稳日子消遣。”苏含笑笑道。 听到她这句一语双关的话,百里青淡淡一笑,秦月却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七弦和玉萧急忙上前,从火炉上取下酒壶倒酒。 “不是还生气吧?”苏含笑端了一杯酒来到秦有身边,凑过去低笑道。 秦月接过酒杯,背靠在亭子的铜柱上,懒得理她。 苏含笑仔细看看他的脸,满意地点点头。 宫里的疗伤药效果果然好,就这几天工夫,那伤痕就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白线,若非是在室外,恐怕都不容易看出来了。 不过,他身上那些旧伤痕,要消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得慢慢来。 一边想着,目光却在他的领口处打转。 秦月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狠狠地一眼瞪过去,立即换了个地方站,离得她远远的。 苏含笑忍不住苦笑着模了模自己的鼻子,这叫什么事嘛?她是一片好心,监督着秦月住脸上的伤抹药时,突然想起上次似乎看到他身上也有不少旧伤,干脆扒了衣服检查,然后用被祛疤的药膏全部涂了一遍而已。 其实秦月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恼怒的是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反正也都做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样敝开了身体任人摆弄,完全不由自主的感觉,让他恐惧,越来越不像从前的自己,也恐惧,他会越来越离不开那个女人。 苏含笑走出溢翠亭,雪花飘到脸上也没觉得寒冷,内功真是个好东西呢! “殿下,外面凉,还是进来吧。”百里青缓缓地开口道。 苏含笑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让脑子更清醒些,闻言一回头,才注意到七弦和玉萧脸上的难色,只能笑笑,走回亭内。 “殿下。”七弦立即送上一杯滚烫的酒。 韩书墨手里捧的是热茶,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苏含笑,又看看秦月,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者是因为他的视线太过直接,简直是毫无遮掩,苏含笑是无所谓,反而带着一丝坏坏的笑容。 “我出去走走。”秦月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进雪中。 “唉?可是……”玉萧有些着急地想去拿靠在角落里的伞。 “随他吧。”苏含笑见秦月只是沿着湖边走走,便摆了摆手,任由他去。 京城的空气是干冷。雪中的水汽不重,就算下在身上,只要一抖,衣服上也是干的,再加上秦月内力深厚,想让他着凉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用了些点心,又多喝了几杯,苏含笑也不禁有点儿感慨。 来到这个世界也很久了,不过,像这样悠闲不用算计什么的日子还真是屈指可数,就算是做杀手,每完成一个任务还有一段时间的休假呢。 抓紧点吧,等将来,一切都摆平之后,能陪着他们,赏赏雪,喝喝酒,也就没什么可求的了。 “喂,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韩书墨狐疑地望着她道。 “当然是在想……怎么吃掉你了。”苏含笑凑过去笑道。 “啊?”韩书墨愣了愣,才茫然道。“吃人?那是你新想出来的刑罚吗?” “唉?”苏含笑一呆。 “噗——”却是百里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韩书墨更莫名其妙,“很好笑?” “韩侧君……”七弦轻轻在他耳边道,“殿下是……那个意思,你们不是都一起了吗?” “那个意思?一起?”韩书墨脑中一热亮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但他只是单纯,毕竟不是真的不通世事,仔细体会了一下,也慢慢回过味来,顿时脸上一片通红,狠狠地瞪着苏含笑,却说不出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苏含笑前阵子虽然经常留宿碧云轩,甚至与他同床共枕,但两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啊,看到七弦微带暖昧的笑容,他想反驳,却无言,只能自个儿郁闷。但那脸上的表情,在别人看来,怎么都像是恼羞成怒。 “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册封呢?”百里青看看韩书墨,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 要你好心!苏含笑白了他一眼,她正逗猫逗得好玩呢! 不过百里青提出的也的确是个问题,秦月不同于百里青,以他的身份,在苏含笑不想和女皇凤后正式翻脸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册封侧君之位的,自然也不需要那样正式,必须等到大婚之后。太女要住房里收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她真的很不想这样委屈秦月,拖到除掉宁王和穆王,甚至登基之后吗?毕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在宫里人眼中,对秦月的名声更不好,要是……万一有孕了。就更棘手了。 “殿下这样为他想,才是幸事。”百里青轻声道。 “书墨,我让你默写的东西都写完了?”苏含笑忽然道。 “啊?”突然被指名的韩书墨一怔之下才反应过来,不觉忘记了方才的羞怒,答道,“刚写完,现在云浅在整理。” “那就好。”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些账本将来可有大用! 一转头,向湖边望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咦?那不是穆王殿下吗?”七弦脱口道。 苏含笑皱了皱眉,之间苏含香和秦月面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但从她的角度望过去,透过重重风雪,那张脸上似乎胜券在握的模样也清晰可见。 而在他们后面三步远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应该是苏含香带进宫的,一个体型庞大的肉球,不用看脸,能有这种身材的也只有容颜大小姐。另一个身影被容颜抬住了大半,只能看到是个年轻的男子。 “殿下。”百里青沉声道o “月不会吃亏的。”苏含笑按了按他的肩膀,拿起一把伞,大步走过去。 另一边,秦月虽然听着苏含香的喋喋不休,但心思可没半点放在她身上,目光只是看着她身后的男子。 陌生中带着隐隐熟悉的面容,逐渐勾起过住的记忆。 “皇妹,他可是我的。”忽然间,肩上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随即被人以不容抗拒的强势搂进怀里,头项上多出一把伞,遮住了飘飘扬扬的雪花。 “皇姐好兴致啊。”苏含香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溢翠亭。 “皇妹,你一个女子,拦住我宫里的男子,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3部分阅读 的男子,似乎不太好吧?”苏含笑占有性地揽着秦月,毫不客气地道。 “皇姐误会了。”苏含香回头一招手道。“燕华,过来。” 苏含笑眼中一沉,打量了一番那男子。 很年轻,大约也就十五六岁,说不上很漂亮,但灵动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自信的光彩,不会唯唯诺诺的,和一般宫中的男子很不相同。 “燕华参见太女殿下。”少年的嗓音很清脆,行礼的动作也很标准,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贵族的气质。 “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没见过?”苏含笑挑了挑眉。 “这是燕大学士的小公子,自幼在外学艺,近日才回京的。”苏含香笑道,“母皇可是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婚事,皇姐不能抢。” 苏含笑闻言,看向燕华的目光也凌厉了几分。 自幼在外学艺?好嘛,怪不得他身上有一种让她很熟悉的感觉,这就是天山剑阁安排在穆王身边的人吧! 再转头看看秦月,却见他冷凝的黑瞳中,近距离看似乎隐隐泛红。 因为心情浮动太大,刺激了血色妖瞳,连隐形眼镜都快掩饰不住吗?可是,最容易刺激妖瞳的是杀气,他……想杀人…… 皱皱眉,她不动声色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冷淡地道:“那就恭喜皇妹了。” “还是要先喝两位姐姐的喜酒呢。”苏含香也假笑道。 “多年不见了,秦师兄。”燕华忽然说了一句。 “师兄的称呼,实不敢当。”秦月冷冰冰地道。 果然……苏含笑对这个少年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不在乎被她得知剑阁弟子的身份,甚至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秦月,胆子真不小啊,难道他就没发现,月……正在努力克制自己想拔剑杀了他的本能? “太女殿下,日后我可以进宫找秦师兄叙旧吗?”燕华一脸天真地道。“我们都有十年不见了,小时候我最喜次秦师兄了呢,听王爷说殿下宫中有人叫秦月,和师兄形容非常相似,所以才央着王爷带我进宫来的,没想到真的是秦师兄,我很开心呢!” “只要月不反对,本殿下不介意。”苏含笑看了看秦月才道。 “我反对。”秦月冷着脸,根本连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挣脱了她的怀抱,转身就走。 “如你所见……抱歉了。”苏含笑毫无城意地一耸肩,不再管他们,立即去追秦月。 “不要让我再见到他,否则……别怪我打乱你的计划!”秦月一边走,一边警告道。 “知道了。”苏含笑顿了顿,又道,“你就那么恨剑阁的人?” “不是。”秦月一摇头,加快了走向溢翠亭的脚步,只留下一句话,“他……例外。” 青墨:那个赏雪的亭子我有在书上看过。唉,好想要一个啊……杭州大雪,想看雪西湖,但出门真冻死人了……泪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三章 噩梦血夜 漆黑的夜空,一轮明月高照。 冰天雪地,苍茫的白色,更是不见一丝灯火。 粉妆玉琢的少年捧着新得的宝剑,兴冲冲地住自己屋里走。 好不容易才将吵嚷着要玩宝剑的小师弟哄得睡下了,这个时辰,剑阁中早已没有醒着的人了。 少年正加快了脚步,忽然间,不远处的屋脊上人影一闪而过。 “谁!” 随着一声轻喝,屋项上的人似乎一惊,脚下重了重,踩碎了一片瓦片。在寂静的夜空中发出“咋嚓”一声脆响。 “小贼,竟敢到天山剑阁撒野!”少年一扬眉,虽然尚且年幼,但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威严和煞气。 听到喝问,那人更忙了,一转身就要逃走。 到剑阁来偷盗武功秘籍的毛贼,一年到头也总能见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少年手里就捉过几个,不屑地撇撇嘴就追了上去。 那人也没料到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措手不及之下被堵了个正着,无奈地只能拉出剑来,只想着迫退了他,赶紧溜走,择日再寻机会。 “下去!”少年一声冷笑,手中的长剑出鞘。 月光下,秋水似的剑身反射出一道冷光,双剑一交,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那盗贼的剑就如豆腐一般被削成了两截。 少年也没想到这宝剑如此锋利,全力一挥之下,也收势不住,狠狠地劈在那人胸前。 “嗤——” 鲜红的血液飞溅,洒落在白雪上,红得触目心惊。 “呃……”那盗贼瞪大了双目,怎么也没想到一时大意,竟会如此丢掉了性命,但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人住后一倒,滚下了屋项,只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少年也愣了愣,不过却也没多大侮意。反正这些家伙敢来剑阁偷盗,死了也活该,以前遇到穷凶极恶的,他也不是第一次下手杀人,只是这回实在胜得有点莫名其妙。 伏魔宝剑,真是好剑啊! “秦……师兄?”就在他跳下地的一瞬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充满了惊吓的声音。 “燕华?”少年一抬头,笑道,“怎么起来了?不是说明天再陪你练剑的吗?” “血……”五六岁的男孩子缩在角落里,脸声惨白,手指着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只是杀了个毛贼而已,宝剑太利了,没注意流了那么多血。”少年不在意地道。 “啊……”男孩惊恐地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燕华?”站在血泊中的少年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看看四周亮起的灯,空气中也听到了被那大叫吵起来的师长们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 拿起宝剑要归入鞘中,猛然间,他的手一抖,宝剑差点落地。 就着明晃晃的剑身,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一双漆黑的阵子竟然是血红的颜色…… “血色妖瞳!”不知是谁喊了起来。 血色……妖瞳?少年身为剑阁弟子,自然是知道这含义的,一抬头,只见不知从何时起,长老、阁主、师兄们……原本或是欣慰赞赏,或是崇拜嫉妒的目光,统统变成了深深地憎恶和恐惧……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秦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锦被滑落,大口地喘着气。 好一会儿,他才偏过头去,只见屋内一片黑沉沉的,因为他的要求,晚上睡觉所有的光源都是熄灭的。 窗外可以听到清晰的风声,似乎风雪越来越大了。 平静下来,他才感觉到背后又湿又冷,竟是出了一声的汗。 多久没有梦见那个晚上的事了呢,怎么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时候,却又来马蚤扰他了呢?难道,还是因为今天白天的事么? “怎么了?”身边忽然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吵醒你了?”秦月皱了皱眉,立即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苏含笑坐起来,看看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不由得有些心疼:“做噩梦?” “没有——”秦月一声苦笑,顿了顿,才缓缓地道,“只是不小心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而已。” 苏含笑闻言,立即沉下了脸。 怎么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就是在今晚?果然,那个叫什么燕华的,就是一祸害! “我没事。”秦月低叹道。 苏含笑没有说话,披衣下床,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到外间喊人——虽然秦月向来不喜欢有人近身,但太女歇在洗竹园的时候,还是要有侍从在外间守夜,随时留意主子的需要的。 秦月看着她的动作,也只是沉默。 不一会儿工夫,阿三就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后面的阿四则拿着一叠衣物。 “放下,出去。”苏含笑嫌恶地看看这两个大半夜还打扮得花接招展的男人,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是。”两人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苏含笑把丝巾丢进热水里,绞干,又回到床边,细心地替秦月擦去额头的汗水。 温热的丝巾把慰过冰冷的肌肤,让因为噩梦而隐隐作痛的头也舒服起来,不知不觉中,眉宇间就放松了很多。 “衣服都浸透了,这样睡会风寒,脱下来吧。”苏含笑擦到脖子上,停了停才道。 秦月也不娇情,自己动手脱了里衣,反正都做过了,也没什么没看过的。 苏含笑回头重新绞了一次丝巾,也怕他着凉,迅速地替他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套上干净的里衣,外面用斗篷裹了。 摸摸被褥,果然还有些潮,因为失去了人体的温度,更透出一股湿冷的阴森来。 转身又叫阿三阿四重新铺了新的被褥,还塞进两个手炉烘暖了才罢。 “我没有那么娇贵。”秦月道。 “我乐意。”苏含笑一挑眉。 “随便你。”秦月白了她一眼,钻回暖暖的被窝里。 见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苏含笑才暗地里松了口气,但心里早已给苏含香和燕华判了十七八次死刑。 敢欺负她在意的人——秦月有能力保护自己是一回事,但她想保护他、替他出气却是另一回事! “你不想问我什么?”秦有道。 这个女人,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还是第一次留宿洗竹园却没有碰他,真正只是抱着他一起单纯地睡觉,他可不信食肉动物一夕之间就改食草了。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苏含笑笑了笑。 她不要求自己的男人非得巨细无遗地把自己全部告诉她,每个人都会有隐私,何况,秦月的事,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听他说一遍也只不过是确认而已。 “咚咚咚”,随着几声敲门,阿三端着个托盘又走进来,低眉顺目地道,“殿下,奴婢自作主张,吩咐厨下热了些桂圆莲子汤,安神的。” “你倒是有心,放下吧。”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谢殿下。”阿三放下托盘,抬头妩媚地一笑才退下。 苏含笑原本有点儿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黑透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桂圆莲子汤,她倒是没想到。 端起碗,清澈的汤水浸着洁白的龙眼肉和莲子,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红色的枸杞,又好看,闻起来也清香扑鼻。 “我不饿。”秦月皱眉道。 “这个倒是不错的,喝了安神静心。”苏含笑道。 “切!”秦月一声冷哼,但终还是接过碗,不情不愿地一口口喝下去。 不过大半碗温热的莲子汤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 见他确实喝不下了,苏含笑这才收了碗,钻透被窝,但却没有灭灯。 半夜从恶梦中惊醒,秦月自然是没有了睡意,默默地靠在她肩头,许久才道:“燕华,是我的小师弟,自幼上山,便喜欢粘着我,因为远离父母不喜欢,阁主便让我照看他。” “你离开剑阁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苏含笑有些不解。 白天,秦月那一句斩钉截铁的“他例外”,明显表露了自己深沉的恨意,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相比起追杀他十年的剑阁来,更恨一个小孩子? “他可从来不是个孩子。”秦月冷冷的笑道,“接近我,不过是因为当时的我,是剑阁内定的下一任阁主,剑阁弟子各有使命 ,与我交好……是保证这辈子安心如意的捷径。” “这些,你是后来才知道的吧?”苏含笑道。 以秦月的性子,若是一早知道,恐怕那孩子早就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就在最初,他就解决掉了。 “嗯……还是百里放我下山的时候我亲耳听到的。”秦月淡然道,“六岁的孩子,真是深明大义,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世界和平,所以宁愿大义灭亲,忍痛也要除掉血色妖瞳这个祸患……” 苏含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大义灭亲啊……相信是个好借口! “当年,因为我的关系,燕华越来越被长老们重视,他的资质也确实是很好的。”秦月又有些讽刺地道,“现在的他,也许是最有希望继承剑阁的人吧。” 苏含笑明白了,秦月恨燕华,并不是因为付出了感情却被背叛这种狗血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他恨自己被人当做了往上爬的垫脚石,如此而已。 感情什么的,秦月还真的没在乎过。 “睡了。”秦月面朝里边一躺,拉高了被子。 苏含笑一挥袖,发出一道劲风打灭了灯火,慢慢地躺下。 黑暗中,她的睡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睁大了眼睛,脑中默默地思考着。 燕华是最有希望继承剑阁的人?那么说来,是剑阁选择了穆王?可是为什么……成年的三个皇女中,无论立嫡、立长还是立贤,都跟穆王沾不上半点儿关系啊。 剑阁的人脑抽了?想到这个可有,苏含笑忍不住想发笑。如果真这么想,自己才真的脑抽了呢。 不管怎么样,剑阁那边,先静观其变吧。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四章 爆炸消息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更点的声音。 因为风雪的关系,天色像然很昏暗。 点上蜡烛,在七弦的帮助下穿好朝服, 这样的天气里,文臣一个个都是强打着精神来上朝的,武将们稍稍好些,但也没平时的锐气,就连女皇自己也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有气无力地秦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女皇就挥了挥手,倒是凌璇宣布散朝的嗓门让许多昏昏欲睡的人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体。 不过,女皇一走,众人立刻恢复了原状,打着哈欠,缩着脖子,摇摇晃晃地住外走。 大风雪的关系,女皇特别下旨,允许各家的轿子停在凤翔殿外,总算还好些。 苏含笑为了不显得突出,虽然不觉得冷,但还是穿上了棉衣,一出殿门就接上了狐裘。转头望见远处殿外几乎被风雪淹没的轿子,不由得暗自好笑。 轿夫可以蒙女皇思典,到旁边的殿里避寒取暖,等候主人,但轿子却不能抬进去,在风雪中停了一个多时辰,人坐进去岂不就是把自己关进冰箱的感觉么…… 当然,武将们都是自己走回去的,高官,比如丞相、六部尚书之类,暖轿都是特制防寒的,其中还都备有火炉取暖,倒霉的永远只是下层的小官。 苏含笑匆匆和穆王宁王点了点头,就住东宫走,昨晚都没睡多久,这鬼天气,还不如回去补个眠。 “三位殿下慢走!”就在她们正要散去的时候,后头却匆匆跑过来一个侍从,脸颊冻得红红的,却跑得一头的大汗。 “什么事?”苏含笑挑了挑眉,只认得他似乎是女皇身边的,名字自不记得了。 “陛下宣召三位殿下立刻到碧霄宫。”小侍从喘了口气才道。 “请问,出了什么事吗?”三人面面相觑一阵,还是苏含笑问道。 明明直到宣布散朝时,女皇脸上都没有丝毫异样的神情,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恐怕还没走出凤翔殿的范围吧?怎么就会突然一起宣召她们三人,还是在凤后的碧霄宫? “这个奴婢不知。”小侍从小心翼翼地道,“只是陛下一下朝,就遇上了从碧霄宫来的绿荷,问了几句话后,便让奴婢来传旨。” “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苏含笑点点头,作为太女和长姐,这个时候只能都由她出头了,“你着人去殿外吩咐一句,宁王府和穆王府里的人,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她们的主子,东宫所属,让他们先回去,本殿下会自行返回东宫。” “是。”小侍从赶紧答应道。 “走吧。”苏含笑回头看看两个妹妹。 “皇姐先请。”这个时候,一切情况未明,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默默地冒着刺骨的风雪来到碧霄宫。 “参见母皇。”三人一进门就道。 “不必,都过来吧。”女皇的声音笑吟吟地,自是听不出有生气的味道,反让她们更疑惑。 碧霄宫里自然是温暖如春的,三人脱了外面沾了雪的斗篷,交给一边的侍从,整整衣衫走进去。 “三位殿下,陛下吩咐了的,赶紧暖暖身子吧。”绿荷端上来三盏热气腾腾的红枣茶。 “多谢母皇。”苏含笑接过茶,慢慢喝掉。 “好了,赶紧过来,今天可是有一个大喜讯呢。”女皇道。 喜讯?三人又莫名其妙地互望了几眼,一起走进里间,这才发现凤后披着中衣,半靠在床上,长发也都披散下来,身上不见一样饰物。 “父后没事吧?”苏含笑问道。 “没事没事。”女皇脸上的笑意更深,温柔地为凤后接开脸上粘着的发丝,看到女儿脸上的疑惑,又笑道。“你们啊,就快多一个妹妹或者弟弟了。” “唉?”闻言,三人的表情都一样,完全傻了。 好久,才慢慢回过味来,女皇的一丝是……凤后,怀孕了?可是,凤后怎么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啊,居然……还能怀孕? 苏含笑只觉得有点儿荒谬,虽然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男子怎么样生骇子,但在二十一世纪,四十岁的女人都是高龄产妇了,非常危险。恐怕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不过凤后内功深厚,身体机能比正常人有活力,不符合年龄的情况也是可能的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凤后怀孕,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就连宁王和穆王的表情都很呆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欢喜得过头了?都傻了?”女皇笑道。 虽然,女儿长大了就会有夺储、争斗之类的事发生,但作为母亲,在女儿出生的那个时候,却都是没有任何算计的欢喜,何况,说不定是个漂亮的小皇子呢,大雍皇嗣中一向男子稀少,也不容易成活,这一代仅留下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七皇子,女皇还是很期待多一个不会惹麻烦又贴心的宝贝的。 “我们只是太惊喜了。”苏含笑立即换了一幅笑颜,“恭喜父后,恭喜母皇了。” 后面的宁王和穆王也赶紧跟着见礼。 “来来,都坐下说。”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女皇比平日里更温和,一边又道,“太医院那些该死的庸医”竟然到现在才发现,都已经快三个月了,真是一群废物!” “陛下也不能太苛责她们了。”凤后微笑道。“我身怀武艺,一向无病,自然不会老是宣召太医诊脉的,若非今天早上出现了孕吐的反应……” “你啊,就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乎。连一个月一次地平安脉都不愿意,不然哪会拖到现在。”女皇柔声道。 凤后只是笑了笑,很是温顺地低头。 苏含笑倒是可以理解他,请脉,是要把自己的脉门交到别人手里的,一个习武之人怎么肯轻易将自己的脉门交出去,尤其又是那样谨慎的性子。 不过,看女皇的态度,她也不是没有感慨的。 不管这对帝后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算计,但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的确是真心吧,凤后是原配正室,人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们毕竟几十年夫妻,就算不是最爱,但彼此之前又岂会真的没有一点儿感情?只是……平时有太多的东西凌驾于这份感情之上而已。 孩子,的确是调节一对夫妻矛盾、转移视线焦点的好办法啊。 “总之,这些日子里你就好好休养,宫务方面也不要多管,让容贵君和方贵君帮衬着,你只要最后决断就行了。”女皇道。 “陛下放心。”凤后轻笑道。“年关将近,宫里的事也不过就各种赏赐、赐宴罢了,往年都有定例的,照着张磨就行,弄好后将单子拿来给我过目下。” “这些,你看着办就行。”女皇点点头,又转过来道,“你们三个也是,含笑和含幽明年都要大婚了,三场大婚放在同一年太赶了,含香年纪又小,就拖一拖,燕家的那个孩子,虽然身份上稍稍低了些,不过既然你喜欢,朕也挺欣赏他,就这样吧。” “多谢母皇。”三人齐声道, “母皇,儿臣不急的。”苏含香又笑眯眯地道,“大婚之后可就没那么自由,正好赶着这一年多玩玩。” “玩到什么青衣馆、楚红楼去?”女皇接口。 “啊哈哈……玩玩而已嘛。”苏含香干笑了几声。 苏含笑也不禁暗自吐吐舌头,青衣馆和楚红楼,现在幕后老极可都是她啊…… “都不小了,也该干点正事。”女皇又正色道,“含香,你这次在西南三省的差事就办得很妥帖,以前的那些脾性,能收的也都收了。” “是。”苏含香拉长了声音应道。 “含幽朕一向是放心的,不过怎么听说你前几日与舒将军争执了?”女皇道。 “没有的事。”苏含幽脸色不变,笑冷冷地道。“儿臣在兵部见习,只是和舒将军有些意见不合,武人的声音大了些,但争执还是谈不上的。” “那就好。”女皇点头道。“作为皇族,对于那些流血保卫我大雍的将士们,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是,谨遵母皇教诲。”苏含幽低头道。 “你……”女皇最后又转向苏含笑。 “嗨嗨,儿臣知道了。”苏含笑立即举起双手,一脸讨饶的笑意,“以后少出宫闲逛,多干正事,保证让祭天不出一丝差错,然后过了年,大婚之后,争取早日给母皇添个孙女!” 听到最后一句,女皇终于忍不住笑骂道:“油嘴滑舌!” 苏含笑“嘿嘿”一笑。 一闹下来,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顿时无影无踪,连凤后都笑起来:“你这个丫头,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疼着你呢。” 苏含笑脸上继续笑,肚子里却腹诽不已。 疼我?反正其中是绝对不会包括你的。 再看看边上的两个,又冷笑,大婚啊……南楚的那个小王子她是还没决定最后要怎么处理。不过燕华么……不好意思,含香妹妹,你注定是娶不到美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燕华真的想当穆王君?根据天山剑阁和大雍女皇的协定,一旦嫁人,就必须退出剑阁,专心相妻教女,连当今凤后都没有例外,燕华,剑阁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他肯放弃自己的野心么?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凤后露出了一丝倦意。 虽然明知他是故意装出来送客的,但苏含笑反正也不想留下来装父慈女孝,便以不打扰他休息为由提出告退。 女皇尽管很兴奋,可回头看看凤后的神色,还是允许了。 苏含幽是凤后亲女,心情更是复杂,原本不想离去,但既然是这样的理由,她也不好再逗留下去。 三人一起走出碧霄宫,谁也没说话,气氛很是诡异。 “那么,就不留两位皇妹了,风雪太大,走好。”苏含笑留下一句话,不等她们回答,就自顿往东宫走去。 虽然之前已经传了话,但忠心耿耿的七弦依然冒着风雪等候在碧霄宫外,他是男子,又是宫内人,自然不碍事, “回去吧。”苏含笑心中一暖,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碧霄宫说话的那会儿工夫里,凤后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延,容贵君和方贵君也接到了裹理宫务的旨意,所有的人,或是惊奇,或是嫉妒,或是漠不关心,反应不一而足。 等苏含笑回到东宫时,百里青已经在书房等候了。 脱了斗篷,拍拍身上的雪花,她走进书房,先阻止了百里青开口,回头道:“七弦,去库房将那套南楚进贡的七色釉彩茶具拿出来,还有那盆火红玉姗瑚盆景,另外如意明珠之类的东西,你看着准备些。” “是。”七弦答应道。“是送给凤后的贺礼吗?” “不错,拟好单子后拿来给我看一下就行。”苏含笑道。 “是,我这就去谁备。”七弦点头,退了出去。 “殿下似乎……有点儿高兴?”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在房里踱了几步,沉默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道,“啊……虽然……不过,既然是难得在寒冬里送上的东风,就没有不利用的道理。” 百里青微微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凤后有孕,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究竟……她想怎么利用呢? 高龄产子是很容易一尸两命的,但是,他直觉地感到,以苏含笑的性子,不会采取如此粗暴的手法。 世上只有死人是最难超越的,太女受宠,和早逝的先文关系很大,凤后若是这样死去,只会让女皇更记得他,并没有好处。 只有,将凤后和宁王,一次性地拉下来才行! 青墨:含笑的确要用这件事拉下凤后和宁王,不过先打个预防针,绝对不是什么凤后跟人私通孩子不是女皇的这种狗血剧情,谁有兴趣的话可以猜猜看哦。呵呵~~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五章 欺负你咋的 “凤后……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梅若水和秦月也是一脸的诧异和古怪。 “他还真是有够会生的。”秦月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梅若水沉默了一下,神色间更多几分不悦,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明白他的想法,梅贵君新逝,因为时节近过年,丧事本来就已经从简办理。如今因为凤后的有孕,未免对皇嗣不利,宫中更不能愁去惨雾了,其他她也不高兴,不过……梅贵君恐怕也从来不会在乎这个吧。 记得的,自然会记在心里,不记得的,何苦呢。 “这个孩子,很不利吧?”奏月忽然道。 “你想干什么?”苏含笑立刻警觉。 “怀孕可是很影响武功的。”秦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不准乱来。”苏含笑郑重地道。 “谋害皇嗣是很严重的事,哪怕其中拐了十七八道弯,也是脱不干净关系的,所以,什么都不要做。”百里青也沉了声音。 苏含笑看了他一眼,情知他这话倒是有大半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禁笑了笑。 “何况,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人忍不住的。”百里青又轻声道。 在场的都不是笨人,听到这句话,脑中微微一转,自然明白过来。 苏含笑已经是太女了,只要不犯错、不被人引诱或陷害,储位就是稳稳的。除非穆王和宁王敢造反,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尤其现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实在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可是穆王和宁王不一样,女皇还年轻,在那个位置上再呆一个十六年也不是不可能,她们绝不会希望他日拉下太女之后。又多出一个竟争者,和宫中那个年幼且父君不受宠、位份又低的四皇女比起来,这个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和宁王一样是凤后嫡女,从名份上来说,比穆王更有资格继位。 “穆王希望一尸两命,宁王希望保住凤后但不要孩子,而殿下……保持原状即可,再多有什么,就是意外之喜。”百里青轻声道。 这屋里都是心腹人,但他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再深入下去,就不妥了。 “我知道。”苏含笑点了点头。 她了解百里青的想法,是担心她因为最近一切都太过顺利,所以急功近利,但是……她的布局已经完成了呢,对付凤后和宁王,应该有七成把握。现在就差一个时机,把穆王也一起拖下水的时机,不过这就只能看运气了。 百里青隐约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再想想苏含笑既然答应了,也不太会去做些危险的事,便也放开了。 “对了,这是吏部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苏含笑又拉出一张纸来交给了梅若水,“过了生辰,东宫就要正式开府,这是吏部谁备好的东宫属官名单,帮我查查上头的人。” “好。”梅若水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就放进怀里。 “我记得,现在穆王在吏部吧?”秦月道。 “嗯。”苏含笑毫不意外地道。“里面没有她的人才奇怪,宁王也肯定有份。” “真正的仔细,恐怕不是轻易看得出来的。”百里青提醒道。 “我明白,去查一查她们的底,也只是心里有个数罢了。”苏含笑笑了笑道。“若水,记得帮我把能完全确定是哪家派来的人另外列个单子,然后每家的留下一个。” “为什么?”梅若水皱眉道。“既然知道是内j,留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传递消息啊。”苏含笑一扬眉道,“既然都知道是哪家的,还怕什么?有时候,敌人比自己人还好用,她们回去说的话,主子更信嘛。” “要留多少?”梅若水想了想又道。 “人,你和百里看着帮我挑吧。”苏含笑沉思了一下道,“吏部拟的名单只是一个选择的范围。并不代表我只能挑上面的人,若是我有自己合意的,哪怕有官职在身,只要品级合理,也是可以的,但是,这单子随时吏部提交,但大部分人都是女皇圈定的,要得太少了,陛下面子上不好看,搞不好还会疑心,所以,这其中的干系,你们自己斟酌。” “那么,东宫总管一职如何?”百里青道,“东宫总管就是将来的大内总管,如今陛下身边的凌璇大人,这个位置太过重要,相当于殿下的第一辅佐官,忠心之外,能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说实话,我最想让你当这个总管。”苏含笑苦笑道。 “殿下别开玩笑。”百里青无奈地道。 “还有侍卫统领也不能忽视,那是东宫的武力保证。”秦月捉醒了一句。 “这个倒是不用考虑,我有人选。”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袁泓。” “他?”秦月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道。“皇帝放人吗?” “原来如此。”百里青恍然道o “嗯?”秦月看了他一眼。 “舒袁两位将军在明月关时,虽然是舒将军高一级,但明月关大捷,两人都有大功,陛下既然抽调二人回朝,却为何一个封为御林军统领,另一个却只在其下任职?”百里青淡然道,“袁泓憨直,不通实务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将她留在明月关打仗不就好了,何苦大老远把人召回来又不用?” “因为袁泓是陛下为含笑准备的侍卫统领。”梅若水接口道。 “正是这个理呢。”百里青点头道。 “袁泓是个死心眼,认谁了谁,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苏含笑道,“而她过于单纯,不知变通,只能随军却不能独当一面,在军中混下去到头也就是个偏将,东宫侍卫统领,对她来说也是个最好不过的前程,” “可是,那样憨直的人,难道你不怕她反被人利用?”秦月道。 “不会。”苏含笑立即摇头。“明月关大战时,你还在敌营。对于袁泓,你可能并不熟悉,这个人虽然憨傻,但死心眼已经绝项了,当时的我作为太女监军,因为一个半玩笑兴致的赌约,堂堂一个将军肯花功夫学一首歌。不怕丢脸地对着敌营高唱——这么说吧,这人认死理,若是下一道命令让她守紧东宫大门,不谁放任何人进来,我相信,在圣旨宣布将她撤职之前,就算女皇本人,她也敢拦。” 秦月不禁抽了抽嘴角,当初在草原联军的大营中,那首见鬼的(对面的如花看过来)不知道扰了他多少个清梦,亏她还拿如此阴损的招数得意洋洋! “那就这么定了吧。”百里青干咳了两声。 “至于总管嘛,我也有个人选。”苏含笑看到秦月的脸色,也自觉地转过了话题。 “柳知绯。”百里青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道。 “你就不能让我有点成就感……”苏含笑叹了口气,表示默认。 “她,也算不错。”百里青点了点头。 青衣馆里弄残柳无霜,柳知绯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心迹,再加上她是宁燕君推荐的人,能力也足够,现阶段也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苏含笑看看眼前的人,更想叹气。 这几个明明比那些白痴好用多了,就因为是男子…… “财务方面,若水你挑一个个最老实、性子最软弱又有把柄可以拿捏的人来。”她揉了揉额头,又道,“把她当佛像供着就是,至于和底下,让云浅和书墨去做。” “也只能这样了。”百里青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云浅那边,我会派人多盯着点。”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一点头,说完了正事,身子重重地住椅背上一靠。 “那么,我先回去了。”百里青首先站起了身。 苏含笑还没答话,他也没来得及动,秦月一声冷哼,身形一闪,已经出了御书房。 “至于么……”苏含笑莫名其妙地看看已经空了的座位,立刻转头道,“若水,开始教我功夫吧!不然一个两个老是用轻功晃来晃去!” “你不会武功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会欺负人了,教会你还的了?”梅若水没好气道。 “欺负人?我自是怎么‘欺负’你了?”苏含笑挑了挑眉,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上半身凑了过去。 “你……”梅若水一张口,脸上微红。 怎么“欺负”……这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我先回房了,殿下就和若水讨论这个欺负的问题吧。”百里青一笑,走到书房门口,脚步一顿,又回头补了一句,“不过,我以为,书房里似乎有点儿不合适。” “百里青!”梅若水又羞又怒地叫了一声。 “说的是。”苏含笑自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即自然地搂住了梅若水的腰,“我们回房去谈吧!” “苏含笑!”梅若水气急,又回头吼另一个。 “在在,我在。”苏含笑笑眯眯地答应。 另一边,百里青早已走远了,不过他听觉敏锐,远远的依然听到书房里的吵闹声,出院子时顺带将外面伺候的侍从屏退了。 这么大的风雪,也该让这些身子骨娇弱的少年避避了,留下什么病根就不好,反正现在太女殿下也不会想着要喊人的。 至于,那哈哈哈的,太女还没荒唐到白日宣滛的地步,也只有梅若水那个一颗心都在她身上的人才会信,换个人,就直接扑上去,看她如何收场? 微微一笑,转过弯,却见秦月靠在拐角的廊柱上,明显是在等他。 “这里冷,我可没有你的内力护体,到我房里说话。”百里青先开口道。 秦月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百里青本就是住在苏含笑寝宫的偏院里的,距离书房也不远,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便到。 进屋,关上房门,先换下充满寒气的衣裳,他才开口道:“还在为燕华的事不高兴?” “只是有点心烦。”秦月道。 “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殿下也不会放过他。”百里青指出道。 “谁要她多事!”秦月一皱眉。 “她可是说过呢,为喜欢的人出气,是她的权利,至于那人需不需要,与她无干。”百里青轻笑道。 秦月微微一怔,没由来地又有些帐然,得她这句话的人,是梅若水吧…… 百里青看看他,径直动手烧水沏茶,见他一直只是靠在墙上发呆,叹了口气,直接将茶杯塞给了他,无奈道:“你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总是那么小心,我的屋子里,整座东宫,不会有害你的东西的。” “只是…习惯而已。”秦月低头,静静地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黑色的双瞳。 而此刻的书房里 “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啊!”梅若水瞪着她怒道。 “在你这里,要那玩意儿干嘛?”苏含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我……”梅若水被她一堵”更是噎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很久都没有好好在一起过了,他承认自己也很想念她的温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4部分阅读 ,可是那话说得,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苏含笑却很开心,很久没看到这样的梅若水了,尤其是最近,梅贵君逝去,继承试炼,接掌玄冥宫,所有的事都在强迫他以最短的时间成长。 那样的担子,太重了些。 所以,若水,在我身边的时候,什么责任什么包袱,暂时丢一丢,没有关系的! 青墨:第一,关于含笑的打算,大家都想复杂了…… 第二,明面上送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做任何手脚的,就是拐十七八道弯再送出去,一查之下同样要糟,否则宫斗里大家都去下毒得了, 第三,佩服浅醉亲,我是家里有人从医才懂的,亲就看到彩釉两个字就知道,果然书看得很多呢。 第四。今天我妈妈生日,白天都不在,晚上还要去吃饭,所以第二更会晚点。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六章 绝世高手苏含笑 大雪纷飞。 梅若水在庭院中舞剑,为了让苏含笑能看仔细,一招一式都使得很慢,但奇怪的是,就是这样缓慢的动作,这漫天大雪愣是侵不入他周身一尺方圆的范围之内,一套剑法演完,他站立之处附近,积雪明显比四周矮了一截。 “啪啪啪……”苏含笑不吝啬地鼓掌。 “看清楚了没有?”梅若水一收剑,回头道。 “看清了七八成吧。”苏含笑点点头。 “那使出来我看看。”梅若水随手把自己的剑抛给她。 苏含笑一把接过,不禁黑线。 在梅若水手里忽软忽硬、可以当剑又可以当鞭子等等各种兵器,可到了自己手里怎么就软趴趴的,浑然不受力,怎么看都不像样子? “剑为兵器之王,而其中,又以软剑最难使用。”梅若水忍着笑道。 苏含笑白了他一眼,情知他是存心看自己笑话,晃了晃手里的软剑,慢慢运起体内的真气,传导到剑上。 “铮!”原本软锦绵的剑身突然一下子绷得笔直,发出一声清脆悠远的剑鸣。 梅若水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找到诀窍,不过也幸亏他这把软剑也是百炼精钢,坚韧无比,甚至可以与碧空那样的名剑抗衡,要不然就以她这样毫不收敛地输入如此深厚的内力,普通软剑早就被震断了。 “这东西太麻烦了。”苏含笑皱着眉,虚劈了两下试试手感,不满地道。 “你这人的性子自的确和软剑不合。”梅若水说着,一转身,四下打量了一番,折下一根约有四尺多长的树技,“用这个吧。” “这个?”苏含笑举着树技,半晌无语,“这不会太长了吗?” “不长,刚好。”梅若水板着脸道。“刚才是开玩笑,不过这个是正经的,你必须习惯这个长度。” “四尺长的剑?”苏含笑好奇道。 通常都说三尺青峰,这四尺长的剑可比普通长剑长出一大截,随之而来的,就是所有的招式、身法、以及对于距离的判断都和普通剑手大不一样。 “大雍历代女皇的佩剑,诛邪剑,长四尺,削铁如泥,陛下迟早会交给你的。所以现在就开始练起来比较好。”梅若水道。 “这样啊……”苏含笑看看长长的树技,在手在扶栏上一撑,人已利索地跳到了庭院里。 “来吧。”梅若水退到边上。 他这一走,苏含笑才愣住,猛然发现,他在这里舞了这么久的剑,竟然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只是那一块雪地被压得平整了些而已。 “干嘛?”梅若水一挑眉道,“别说你已经忘记了!” “我只是想问,你们……平时都用轻功走路吗?”苏含笑指了指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她自己走过来的一行脚印的雪地。 “我们都是自记事起就开始学武的,平时的呼吸吐纳,就和吃饭喝水一样,根本不需要去特别分心。”梅若水顿了顿,又看看她身上的单衣,继续道,“你现在也不觉得冷吧?其他的,慢慢也会习惯。” 苏含笑撇了撇嘴,先闭上眼睛,将梅若水舞剑的过程在脑海中回房了一遍,随即举起树技,一招一式地从头演练。 这树技比正常的剑还长了一尺余,对于最习惯使用匕首的杀手来说,挥动之间得手得脚,极其不便,而且梅若水用来示范的又是软剑,更多了不少独特的变化。 磕磕绊绊地演完了一遍,她一皱眉,顺势又从第一招开始练起,不过,这次她根据自己的情况稍稍调整了劈刺的角度、速度、跨步的距离等等,果然舒服了许多。什么规定的招式,她才不理会那些东西,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梅若水看她练习第一遍时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但第二遍一开始,他的眼神就变了。 这个女人……不用他教就明白! 玄冥宫的万梅枫雪虽然是剑招,但是剑也分有很多种,梅家历代宫主都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剑,当然,也必须根据自己的状况对剑法微调。而苏含笑,她真的只是看了一遍,然后自己练了一遍,就懂得其中的诀窍,而且能即时修正! 天才这种东西,莫非是真的存在的?梅若水很有些不是滋味。想当年,他将这套剑法修改完毕可是前后用了三年!虽然,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不过,若是苏含笑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要自认倒霉了,要知道现代已经没有内功了,热武器又越来越流行,能用古武制敌的,无不在招式上下足了功夫。而笑罗刹,正是杀手中唯一从不使用枪支的超级杀手! 心无旁骛地练了五六遍,苏含笑一收手,满意地点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很不错了,细微处的调整需要在实战中慢慢改进,尤其,树技的感觉和真剑终究是不同的。 “若水,怎么样?”苏含笑一回头道。 “回头让人先给你特别打一把四尺长的剑。”梅若水道, “宫里太大惊小怪,派个人到外面铁匠铺打一把好了。”苏含笑道。 “随便你。”梅若水终于决定,三大禁招就暂时不教了,这女人生来就是打击别人的自信心的! “我又哪里招惹你不高兴了?”苏含笑看看他的脸色,这回真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嗯?”梅若水愣了愣,不觉哑然。 的确,自己在气什么呢?或许……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苏含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拉着他的手住回走,一边道:“我会每天抽时间练习的,先去洗洗吧,虽然不怕冷,但衣服上湿气重了也不舒服。” “马上就是祭天大典了吧。”梅若水道。 “是啊。”苏含笑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口也有些抑郁。 大年三十的晚上,宫里要赐宴,以帝后为首,所有的侍君以上主子、皇女及其正君都要到场。没有正君的情况下可以带实际掌管后院的侧君,大年初一一早,就开始祭天、祭祖的各项典礼,晚上女皇要在凤宁宫宴请文武百官,太女当然也要作陪的。 这些仪式流程,她这些日子在礼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闭着眼睛也不会做错,可是……大年初一,同样也是朔月呢…… 整个皇宫里,整个天下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有那个人,恐怕会选择独自在黑暗中承受痛苦吧。 “今年的这个年,还真是多事呢。”梅若水叹道。 苏含笑看了他一眼,默默无语。 进了流泉殿,大冷天的泡一泡温泉,顿时放松许多。 “殿下,穆王殿下求见。”忽然间,屏风后传来七弦的声音。 “她来干什么?”苏含笑正穿衣服的手不禁顿了顿。 “她现在在吏部,理当过来一次地。”梅若水伸手过来替她整理好衣带,一面道。“东宫属官的名单已经交上去了,正月初三便是殿下生辰,再拖两天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个鬼天气,还是真够辛苦的。”苏含笑讽刺道。 “她能不上心吗?”梅若水冷笑道。“对了,那日她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怎么了?“苏含笑一怔道。 “他的武功很不错,绝不是普通人物。”梅若水沉声道。 “放心,他的来历我很清楚。”苏含笑一挑眉,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梅若水见她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虽然无赖了一点,狠辣了一点,但对男人还是很少生出杀意的,那个少年,恐怕是触犯到她的底线了吧,想了想,他直接问道:“天山剑阁的人?” “……啊。”苏含笑一点头。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梅若水叮嘱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在你没有决定和剑阁正式翻脸之前,不要对他们的人出手。” “我知道啊。”苏含笑一叹,又道。“通知百里,唐岚和水柔,尽快解决,按照惯倒,新年里女皇要大赦天下的。” “误不了事……好了!”梅若水为她系好锦绣腰带,退后一步,满意地道。 “殿下……”七弦又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后,有些犹豫地道,“穆王殿下似乎有点儿着急,现在……” “让她等着!”苏含笑打断道,“告诉她,本殿下刚赏雪回来,正在沐浴,不然受了凉怎么办,就算是穆王,本殿下是君、是长姐,她又没准备拜帖,不耐烦等就滚回去!” “可是……”七弦愣了愣。 “还有事?”苏含笑道, “遵命。”七弦轻轻地退下,不过他可不是太女,只能自己修饰一下再传话,反正只要意思到了就好吧。 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本就没有穆王进宫见太女还事先准备拜帖的,穆王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东宫,这回……恐怕是因为他提到了那个少年,所以明显在迁怒呢。 说话间,苏含笑又开始脱刚刚穿好的衣服。 “你干嘛?”梅若水愣然道。 “沐浴啊!”苏含笑将衣服搭上架子,又跳回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来,又道,“要不要下来?” “你自己玩吧,别玩过头了!”梅若水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他可没把握穆王那冲动的家伙会不会气得闯进来,何况,苏含笑一人在此是无所谓,而多一个他在,今日之事传出去,就成了太女沉溺美人,怠慢臣妹。 就算苏含笑不在乎当昏君,他还不愿意当那祸水呢! 青墨:第二更送上,晚了点,刚刚回家码的,今天有点儿吃撑了,呵呵……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七章 穆王倒大霉 苏含香很恼火。 茶是上好的参茶,点心水果都很精致,伺侯的少年更是温柔可人,外面风雪连天,屋内温暖如春——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可是!这东宫的主人,堂堂的太女,就把她撂在这儿大半个时辰了,连面都没有露一个! 别说她今天是代表吏部来送东宫属官的材料,就算是姐妹间串串门子,也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默默地咬牙,咬着红枣糕出气。 “殿下,用些水果吧。”伺候的两个少年互相打了个眼色,笑眯眯地挨过来,一个剥开橘子,另一个拿了挑干净的橘瓣送到她嘴边。 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被两个美貌温柔的少睥如此讨好着,苏含香的火气也硬生生地降了下来,舒舒服服地受用着。 沐浴……她是冲动,但还不会没脑子到直接冲进去,毕竟太女是君,犯上还是轻的,要是里面还有什么侍君在,给人裁上个大帽子就不值了。 “殿下,喝茶。”娇软的声音,沏得恰到好处地红枣茶,甜中带苦,又留着甘香的回味,对比来的路上冰冷刺骨,这就是极乐之地了。 “你们太女殿下还没起身么?”苏含香慢条斯理地问道。虽然舒适,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早把正事办完,回了自己的府邸,爱怎么享受都行,不必像眼前的,只能看,不能动。 “太女殿下啊……”左边的少睥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刚刚和梅侧君在院子里淋了一身的雪,自梅贵君去后,殿下身子不好,若不尽快除体内的寒气,恐怕……” 苏含香闻言,眼睛一转,思绪立即歪到了别处去——这么多年来,在京城,若说她是第二恶霸,第一绝对就是太女,让她不好色,用膝盖想也不可能! 不过,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冒头。 很好,自己大白天的抱着美人逍遥自在,却让她坐在这儿当傻瓜? “太女就快来了,殿下再用些点心茶水吧。”两个少年赶紧道。 苏含香一声冷哼,猛地灌下一杯参茶。 屋中温度本就高,她又穿着夹袄,半壶热茶下肚,更是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背上也了一层薄汗,让她忍不住有些难受地拉了拉松衣领,微微透透风。而这人一热,就会想喝水,边上的少年很知机地给她斟上茶。 “你们两个不错。”苏含香满意地点点头。 “谢穆王殿下夸奖。”两人盈盈下拜,抬起头来都是灿烂的笑颜。 站立在角落的小侍从眼见茶壶快空了,赶紧轻轻上前拿过,到后殿去重新沏。 而这个时候,苏含香脑子里应该正在干些啥啥啥的人,正衣冠整齐,一脸凝重地放下一枚棋子。 对面的百里青端着侍从送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棋盘上的劣势放在眼里。 “不错的香气,今儿个是什么茶?”苏含笑动了动鼻子,笑眯眯地道。 “反正不是参茶。”百里青没好气道。 苏含笑撇撇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道:“对损人用损招才绝配么。” 百里青拈起一枚白子,随意往棋盘上一落,发出“啪”一声脆响。 “喂……”苏含笑看得一头黑线,“你又在认真下吗?” 她从前是听说过某书里某某小和尚一招堵死了自己的活眼,自杀之下反而破了玲珑棋局,但是……百里青这个没那么好运,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好不好? “抱歉……没看清楚。”百里青顿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的黑线更多,再没有比这句话更雷人的了。 “反正殿下的心思同样不在下棋上,不过打发个时间罢了。”百里青淡笑道。 “算算也差不多了。”苏含笑嘀咕着,随意地往窗外看去,刚好看到一个小侍从拎着空茶壶往后殿跑。 “太女殿下!”就在这时,七弦一脸正色地走进来.“陛下派人来给殿下送东西,现在已经在宫门口!” “这个时候?”百里青一愣,不由得抬头看看苏含笑。 果然是半在人为.半看天意啊,该说她果然是真命天女吗?原本穆王最多倒个小霉——苏含笑这种临时起意的算计,说来还真只是迁怒和出气,可如果女皇的人在场,还是完全的巧合……这回穆王恐怕会倒大霉…… “我们出去吧。”苏含笑点了点头,站起身,带着七弦出去。 百里青终是悠然一叹,伸手拂乱了黑白棋子。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快步来到正殿。 “奴婢怎劳太女殿下亲迎!”来的是女皇身边的小侍从,叫欣然,见了这阵仗倒是吓了一跳,腿上一软,差点儿没跪下去。 “哪儿是来迎你的。”苏含笑笑骂了一句,回头问玉萧,“陛下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玉萧走过来答应道。 “欣然,你过来一下。”苏含笑又道,“刚刚穆王进宫,送来了吏部批示,东宫属官的最终名单,原本也要给母皇送一份过去的,你就和本殿下一起过去,顺手带回去吧。这鬼天气,也别让人再来回多跑一趟了。” “遵命。”欣然闻言才松了口气,原来太女是出来见穆王的。 “走吧。”苏含笑一边走,一边自然地道,“之前沾了一身雪,怕寒气入体,沐浴后才来的,倒是要让皇妹久等了。” “穆王殿下素来敬重殿下,当是不会在意的。”欣然小心地道。 “是啊,含香一向是明理的。”苏含笑点头。 用来招待苏含香的是正殿的小书房,穿过一道回廊便是。 “有劳皇妹久候,还请皇妹不要见怪……”苏含笑是主人,又是穆王等候的正主,敲了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然而,在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时,不禁一愣,后面的半截话也咽了回去。 “殿下?”欣然在她身后,只看到她瞬间僵硬起来的背部,小心翼翼地挪了半步,透过空隙看过去,猛地脸色惨白。 只见苏含香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正与两个美貌侍从取乐,虽然并不是太出格,可是,这里是东宫,是君之住所,这里的侍从,也许便是太女的枕边人! 大门一开,冷风倒罐,吹奏了屋内的暖意,也让苏含香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 慢慢地看到门口,那分明是女皇的贴身侍从……她顿时脸色一白,想撞墙的心也有了。 就算苏含笑就是存心怠慢她又怎么样?就算枯坐着发呆又怎么样?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看来皇妹是很喜欢他们两个。”苏含笑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抢在她前面开口道,“他们两个就送给皇妹吧,当做是上次的回礼。” “这…”苏含香呆了呆,太女居然没有借机生事? “皇妹不是来送单子的吗?”苏含笑又接过了话头,“正好欣然替母皇来送新年的赏赐,便让他带回去,不用派人再跑了。” 苏含香这才明白为什么欣然会在这里,只能暗骂怎么都凑到了一起,但正主都要宁事息人了,难不成她还不识相地继续挑起来?也只能认下了。 苏含笑接过单子略微看了看,拿了一份给欣然,随即道:“年节降至,母皇事多,些许闲杂小事就不用打扰了。” “是。”欣然看看她,又看看苏含香.低头应了一声。 苏含香出入东宫多次,也从没有像这回这么尴尬的,又说了两句,便匆匆告辞。 “本殿下最近有些受凉,就不远送了,这两个美人,稍后自会遗人送到穆王府的,皇妹放心。”苏含笑慢吞吞地道。 “那就多谢皇姐了。”苏含香硬挤出一个笑容,整整衣衫,甩袖出门。 迎面被冷风一吹,她渐渐冷静下来,直觉地感到今天自己是着了道,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肯定没有下药的迹象,催|情的药物,她自己也是个中老手了,那些食物里绝对没有,何况这种东西要是被查出来,绝对不是轻易可以遮掩过去的——今日若不是有女晃身边的欣然在,自己就绝不会这般了事,定会分说,最后免不了太医院会查查那些食物。 太女敢这么做,那就是绝对不怕她查的意思。 可是,没有用药,难道真是自己的本能反应?想着,她也不禁有些疑惑。 那样温柔可人贴心的少年,好像的确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 另一边,让七弦送走了一脸心不在焉的欣然,苏含笑不禁一声冷笑。 不要打扰女皇?也就是随口说说,显示一下姐妹情深和太女气度罢了,滛乱宫闱——这等大事欣然有几个胆子敢私自瞒下不报告给女皇?若是今天欣然不在,她们定然会是吵开的,事后女皇听到流言,也不过将信将疑,但是……苏含香啊,今日不辩解,你就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果了呢。当然,要是当着欣然的面一吵,这事就真的产重了,女皇会直接介入,而苏含香没有证 据,事情又是她自己做下的,她不敢,诬陷太女是多大的罪名? 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丢了两瓣在嘴里,酸酸甜甜的计液顺着喉咙流入胃里,清甜爽口,不愧是南楚的贡品,真的不错。 “殿下,奴婢……”两个侍从你看我,我看你,又见太女的脸色阴睛不定,小声地叫了一声。 “一会儿派人送你们去穆王府……以后就好好伺候穆王殿下…不得有二心,知道吗?”苏含笑沉声道。 “是!”两人闻言,顿时神色一松。至少太女没有杀了他们灭口的意思,至于被送到穆王府后,穆王今天因为他们出了个大丑,之后会怎么对待他们,谁也不得而知,但无论怎样,总比现在立刻就死的好。 “行了,回房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苏含笑挥了挥手。 “谢殿下恩典。”两人赶紧跪下磕头,退了出去。 望着无人的屋子,苏含笑忽然笑了笑。她也没想到半开玩笑之下随意安排的计策真的能大大地算计了穆王一把——虽然其中也有一半是穆王自作孽。 她吩咐人准备的食物当然没有放进任何不该有的东西,但是……枸杞红枣糕、樱挑肉桂糖、还有橘子、蜜柑、凤梨、木瓜,无一不是大热属性的东西,再加上一壶参茶,不浑身燥热上火才叫奇怪,尤其屋子里还故意多用火盆升高了温度。那两个少年也是按照穆王的喜欢选的,温柔可人,偏又性子懦弱,不会反抗。当然,这些外部条件都只是个引子,用在宁王那样的人身上定然毫无作用,不过穆王么……原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虽是算计,但终究……事情是她自己的意志做下的,也不能算完会冤枉了她。 心不正,经不起一点催化和诱惑,如之奈何? 色字头上一把刀…… 苏含笑一挥衣袖,转身去找百里青。 既然女皇马上就会知道,这事就不能再当做随便出出气就算的了,一应后续反应,都要早做准备。还是梅若水说得对,这个新年,很多事呢! 然而,当她回到偏殿时,却见百里青正瞪着一盘拨乱了的棋子发呆。 “回来了?”见到她,百里青立刻恢复了原装,随手招过边上的侍从收拾棋子。 这原本是一贯的情形,但苏含笑今日所见.忽的心头一动,等侍从收拾完,便让他退下,随即问道:“百里,你说过,通过天地通明心法看到的世界只有抽象的黑白两色,那么……这黑白棋子…在你看来也分黑白吗?” “嗯?”百里青惊讶地抬头,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果然,今天不该分神的。” “你还真是……”苏含笑彻底无语,“你竟然,一直以来都在跟我下一色棋?” “习惯了,也没什么难的。”百里青一耸肩,不在意地道。 苏含笑叹了口气,怪不得他会说“没看清楚”,还真是没看清楚啊……那一招堵死了自己的臭棋,果然不是故意下成如此的,亏他能做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还让人以为高深莫测呢。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哭笑不得。 “你不是就为了那一盘棋吧?”百里青干咳了两声道。 苏含笑白了他一眼,这才想起正事,顿时脸色一正,仔细说起方才和穆王见面后的情况。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八章 拦路 “听说,昨天陛下将一对她最喜欢的花瓶给摔了。”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你……没必要这样。”秦月站在窗口,背对着她。 “其实呢,我还真没想怎么样,发展成这样也只是意外。”苏含笑捧着茶杯,笑眯眯地霸占了屋中的躺椅,“自作孽不可活吧。” 雪已经晴了,阳光灿烂。 视野中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融雪的关系,反而更冷。 “出去走走吧。”苏含笑忽然一跃而起,拉过秦月的手。 “去哪儿?”秦月一挑眉,明显不乐意。 “看你这几天总是懒洋洋的,小心长虫了。”苏含笑笑吟吟地拿起架子上的披风给他披上。 秦月叹了口气,拿起放在床边的两把剑插在腰上,又打开盒子,取出隐形眼镜戴好,遮住那双血色妖瞳。 苏含笑有些遗憾地看着她喜欢的红眸变成黑色,想起那日溢翠亭赏雪时见到的燕华,又忍不住想笑。 再怎么掩饰,那一抹错愕也无法完全不留痕迹。想必他也在奇怪,为何血色妖瞳消失了吧! 出了门,也没见到别人,苏含笑便叫人去和七弦交代了一声,经直晃出了皇宫。 朱雀大街的积雪已经被人清扫到两边,留出了一条宽阔的供马车来往的道路,被风雪困了几天的百姓也重新出门,赶着置办年货。 苏含笑让宫门的侍卫去牵了两匹马过来,随即丢了一条疆绳给秦月。 “要出城?”秦月一扬眉,了然地道。 “去祭天台看看。”苏含笑一拍马,小跑着向东门而去,一边解释道,“距离祭天只剩下几日了,仪式流程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实际地点还是亲自去看看毕竟妥当。” 秦月默默地点头跟上。 祭天大典是女皇吩咐了太女监督的,若是有人使点儿坏,到时候可是出丑出到满朝文武面前去了。 因为是在京城里,地上也还有些薄冰,所以两匹马跑得并不快,也不会造成街上的混乱。 相比起从前原太女策马过街时的横冲直撞,满街的百姓还是很乐意让路的。 然而,就在这时,猛然间,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边上的人群里窜出来,直挺挺地拦在前面。 苏含笑大惊,赶紧用力一拉马疆。马儿一声悲鸣,但终于还是往边上窜出几步,停了下来。而后面的秦月因为被她遮住了视线,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也幸亏他武功高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越过马儿,一手抄起了拦在马前的瘦小身影,落在路边。 无人驾驭的马儿又跑出一段距离后,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整条街道上死寂了一阵,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 秦月舒了口气,放下怀里的人,退后了几步。 只见那却是个最多只有七八岁的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粉妆玉琢似的,很是可爱,哪怕刚才在生死边像走了一圈,脸上也丝毫不见害怕的神色。 “怎么回事?”苏含笑沉着脸走过来。 一个小孩子的命,她并不放在心上,何况还是自己冲出来找死的,但是……太女纵马当街才死小孩的的事传扬开来,对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名声可是非常不利。好色和杀人可完会是不同的性质! “谁家的孩子?”秦月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 若有实质的锋芒刺得与他对视过的人无不胆怯地低下头,往后缩去,一瞬间,无数的女子都被一个男人,一句话压住了气势。 “你是太女吗?”男孩子却毫不畏惧地问了一句。 “嗯?”苏含笑一扬眉,看了他一眼,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殿下,怎么办?”秦月皱眉,目光却是很不善。 “带上他,回宫。”苏含笑道。 秦月不禁又看了看那男孩,见他听到这句话后,依然没有害怕,只是眼底暗藏着些紧张.虽然不悦,但也有点欣赏,吹了声口哨召回马儿,伸手将人一夹,就带上了马背,随即放在自己身前。 他虽然没有故意虐待,但也没有照顾这个搅乱他们预定的小孩,出手绝对不能算轻,而那孩子,明明是感觉到疼的,但只是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这太女出宫,不过一会儿就回来,还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原本正在处理事务的梅若水和百里青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书房。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谁,找本殿下什么事?”苏含笑坐在书案后,冷冷地盯着站在中间的孩子。 “我、我叫夜寒,想情太女殿下为姐姐夜昧伸冤。”男孩看到周围三个气势强大的男子,咽了口口水,却依旧他抬起头,直视着苏含笑,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伸冤?”苏含笑很无语,她看起来很像是为民情命的青天大人吗?就算这小孩没听过从前太女的“丰功伟绩”,可一般常识里,告状得拦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尹吧?再不济也该拦个穿官服的,拦太女算是个什么事? 更何况,今天她是临时起意出宫,也没有穿朝服,说明这孩子分明就是认准了来拦她的! “太女殿下记得青衣馆的柳无霜小姐吗?”夜寒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苏含笑一皱眉,立刻想起了那个倒霉得被醉醮醮的柳无霜追着打的江湖女子,虽然柳无霜的重伤和她并无关系,但人残废了,总要有个凶手的,否则柳丞相无处出气,倒霉的岂不是别的无辜之人了?所以,当初处理善后的林末,想也不想地就命御林军将那个女子拿下,压进了刑部大牢。 “我听人说,当日太女殿下也在场,可以证明我姐姐没有伤害柳小姐。”夜寒又道。 苏含笑闻言,立即明白过来,那个女子——夜昧,她的确很无辜,但是,正因为自己当时在场,又没有说明什么,所以林末也好,刑部也好,都咬死了夜昧就是凶手——虽然柳无霜自己也有责任,但愤怒的柳斯总要有个可以发泄的人,发泄无辜者会堕了永相的名声,但发泄凶手总可以了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女不发话,任何人都不敢说夜昧无辜。 “带着个年幼的弟弟,还会跑去青衣馆寻欢作乐的女人,也不算是完全冤枉了她。”秦月冷冷地道。 “才不是!”夜寒急道,“姐姐不想去的!只是却不过人情……” “立场不坚定。”梅若水插道。 “你们俩都少说一句。”百里青苦笑。 苏含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了两声,又转头看看夜寒,心下沉思不已。 救下夜昧,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只要放个风声,相信柳知绯很乐意把事办妥。至于柳斯的反应,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今柳家的继承人是柳知绯,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柳斯注定是要退位.为柳知绯铺路的。 对于没有利用未来的人,生死喜怒又与她何干? 不过,同样的,没有好处的事,她也是不会做的,只不知,这对姐弟有没有让她出手的价值? 被她一言不发地盯了好一会儿,夜寒再机灵也到底只是个孩子,沉不住气,神色间隐约局促起来。 “百里,暂时就让他住在你那里。”苏含笑忽然开口道。 “是。”百里青点点头,上前牵住了夜寒的手。 “我姐姐……”衣寒抬头看看他,眼中有乞求之色。 “你放心,殿下自有决断。”百里青微微一笑。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过温和,让男孩看得呆了呆,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也迷迷糊糊跟着他走了。 “他还真适合去拐卖小孩。”秦月一声低咒。 “你那么凶狠,人家当然不喜欢。”苏含笑笑了笑,目光转向梅若水。 “夜昧,这人我倒是听说过。”梅若水了然地挑了挑嘴角,“此人似乎没什么门派,是家传的武功,偷师百家揉合而成的,为人还算不错,尤其重义。”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些无聊的往事。”秦月撇嘴道。 “哦?”苏含笑看看他。 “大概是三年多前,我从南楚回大雍,在湘江的渡船上遭到过一次截杀,其中似乎有这么个人啊。”秦月道。 “那就别管了吧。”苏含笑一翻白眼。 敢动她的宝贝的,哪怕是过去,也不可原谅!小人报仇,三十年不晚! “这女人很有意思。”秦月却道,“明明参与了截杀,却是出工不出力,看似打得凶狠,但一刀下来根本没什么力气,一脸的不情愿。” “反正你不是缺人用吗?”梅若水淡淡地道,“就我的看法,这个还不错,有救的价值,而且……我喜欢那个孩子。” 秦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好吧好吧,听你们的。”苏含笑耸了耸肩,美人不领情,她还自己凑上去干嘛? “那我让人跟柳知绯透个信,这事她去办最好。”梅若水道。 “明天宣她进东宫一趟吧。”苏含笑住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地道,“东宫的官员任命已经发下去了,作为属官之首,她也该在正式上任之前过来一下,不用避嫌了。” “我真有点可怜那位无箱小姐。”秦月一声冷哼。 苏含笑望天……关她什么事?抢人家夫君的,可是原来那个灵魂好不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十九章 威慑凤翔殿 有了柳知绯的合作,放一个人出狱还是很容易的事,何况夜昧确实无辜,柳家还得了个明辨是非不草菅人命的好名声,至于柳斯是什么想法,暂时看不出来,至少在早朝上依然面带微笑,看不出丝毫不悦地神色。 毕竟是当了多年丞相的人,喜怒不形于表也是应该的,何况撇开亲生母女的关系,柳知绯的行事还是为了柳家着想的,前段日子被柳无霜败坏的名声这一下也回升了不少。 然而,另一件事却是让朝野上下大为震惊。 前任明月关主将竟然在刑部大牢中暴毙! 关于水柔通敌的事尚未有定论,女皇也没有下旨论罪,只是将人软禁在刑部,打算等年后再行处置的,却没想到人会在京城死了。这一下,她是否冤枉,其中有什么隐情,有甚者有什么阴谋,一下子全部断了线索。 女皇震怒之下,特地派了太医院医正沈茹前去诊断,结论却是中毒—— 随即,朝堂里又是一阵争论,焦点自然在于自杀还是他杀。按照常理来说,水柔在明月关时很配合钦差,在刑部呆了一个多月也完会没有自杀的迹家。可是,不少人还记得当初太女探监,回宫后却诊断出中毒的事。虽然在水柔身边没有搜查到任何能下毒的东西,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但这个时候,不免又有人翻了出来。 不过争论到最后,始终不明白的是,无论自杀他杀,最关键的毒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沈茹站在凤翔殿中间,任凭两旁的官员吵翻了天,就是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她是太医,只管报告自己的诊断结果,至于之后的东西,不是她能参与的。 “好了!都给朕住嘴!”女皇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 顿时,整个凤翔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女皇才喘过一口气,开口道:“含笑,这水柔通敌案是你参与的,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 “是。”一直沉默着观看事态发展的苏含笑这才走出来,“母皇,儿臣认为,水柔服毒的可能性不大,怎么说也没必要突然在这个时候自杀是不是?” “还有呢?”女皇不置可否地道。 “请恕儿臣斗胆,想问问刑部的赵大人。”苏含笑不慌不忙地道。 “准奏。”女皇点了点头。 “太女殿下请问。”赵谨红出列,大冬天的,背后的朝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一年来,刑部都出了多少大大小小的纰漏了?都赶得上她担任刑部尚书这么多年的总和还多了! “听说,前几天刑部抓了个行为不规矩的男人,后来又说,这人是个疯的,脑子不正常?”苏含笑道。 “唉?是。”赵谨红听她问出这么一句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来。不由得愣了愣,才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行为不规矩?怎么回事?”女皇的脸色更阴沉了。 这句话一出口.满殿的人都不进面上尴尬不已,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女会将那件众人心知肚明瞒着女皇的丑事给翻出来说。 “母皇息怒。”苏含笑坦然道,“只不过是个年轻男子,当街做些才碍风气的举止,被刑部巡逻的捕快给关了起来。如此不雅之事,有没有引起大乱,自然无人敢说与母皇听。” 女皇这才缓和了一下,又见众臣包括两个亲王都是一副无奈加尴尬的表情,倒也认可了这个说法。当然,她是绝对想不到这个“不雅”的举止究竟不雅到了什么地步的。 “微臣想来,正常男子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举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5部分阅读 出这等举动的,看过之后,也发现此人言行状若痴傻疯癫,便暂时压在了牢里。”赵谨红舒了口气,接下去道。 “皇儿提到此人,可有什么干系?”女皇道。 “自然有关。”苏含笑看了文臣第一位的柳斯一眼,这才继续道,“母皇恕罪.儿臣前日出宫时,不巧正目睹了一起事故,其中的伤者便是……柳丞相的小姐。而儿臣又与柳家的侄小姐知绯有旧,昨天知绯进宫,请求儿臣为此事做个见怔,于是儿臣便派了个侍卫与她一起走了一趟刑部。谁知,这个侍卫在大牢里见到了那所谓的疯癫男子,想起那件丑事,回宫向儿臣形容起,儿臣才发现,那个男子,乃是故人。” “说清楚!”女皇听到最后一句话,原本还有些疑惑地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无比。 在她刚开始陈述时,柳斯还有些不悦,但这时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也顾不得自家家丑被拿到朝堂上来说的愤怒了。 “那人的名字,想必母皇在听凌总管转述明月关事件经过时听到过。”苏含笑一勾唇角,吐出最后一句落锤定音的话,“他叫唐岚。” “那个精于药物和暗器的唐门少主?”女皇缓缓地问道。 “正是。”苏含笑低头掩饰了脸上的表情,又道,“昨日儿臣得信时天色已晚,宫门落锁,原本打算今日早朝后亲自去刑部看看,这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却不料昨晚就发生了如此事故,是儿臣失察。” “这……陛下,臣罪该万死!”赵谨红听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直贴到了冰冷的地面。 数日前的春宫图一事虽是闹得沸沸扬扬,但这些久居朝堂不解江湖事的官员们都不知道那个不知羞耻的疯子究竟是什么人,而唐岚既然装疯,自然也不会自报姓名来历传出去招惹杀机。可是,女皇和太女这一问一答,还有谁不清楚唐岚是谁? 就算再远离江湖,但藏宝图一事闹得如此大,多少还是有点儿风声的,而明月关事件的经过,这些一品大员们更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这个男子在其中的干系。怎么想,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被抓起来,那么,一个未嫁男子,宁愿败坏名节,不惜装疯,也要进入刑部大牢,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说是文臣了,就算是武将,不在江湖,也无法体会唐岚这段日子被追杀得九死一生的凄惨,于是,自然而然的,只剩下了一个答案——杀人灭口。 至于毒药,既然是精于用毒的唐门少主,没有提防的刑部捕快怎么可能从他身上搜得出来?夹带是很容易的。分开关着怎么下药的问题嘛,同理……唐门用毒之术出神入化,这点儿小事,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赵谨红!”女皇一声怒吼。 “臣在!”赵谨红颤声应道,心里暗自叫苦。女皇竟然当众连名带姓地喊大臣的名字,看来真是怒极了。 “给朕手撬开那唐岚的嘴,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女皇咬牙切齿地道。 “遵旨!”赵谨红舒了一口气,至少女皇还给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还不算最糟糕,但心里她却把那个罪魅祸首的唐岚诅咒了十七八遍,就想着回府后一定要将所有的刑具在他身上挨个儿使个遍,管他真疯还是假疯! “今日就先这样,此事定要彻查.刑部在年底之前给朕一个交代!”女皇道。 “遵旨!”赵谨红虽然想哭,但咬咬牙,只能立刻答应。 不过,年底啊,这不就只剩下两天了吗? “含笑跟朕到御书房来,退朝!”女皇说完,拂袖而去。 凤翔殿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倒是有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投注在苏含笑身上。 苏含笑也不多说什么,和凌璇一起,跟着女皇住御书房而去。 昨晚百里青实行了计划,让白貂咬死水柔,伤口细小,没有血丝,就算是皮肤上,看来也不过是两点小小的红痣而已,别说百里青最谨慎不过,伤口隐藏在头发里,绝对看不出来,于是沈茹也只能得出中毒的结论。 趁着夜寒拦路喊冤的机会,她派人和柳知绯一起去了一趟刑部,更是给嫁祸唐岚做好了完美的铺垫。柳无霜的事故和夜寒的拦驾两件事朝中知道的人都不少,更是提供了最佳的偶然性。 所以,她表面上虽然有些不安,但心底一片坦然。 女皇自然是不会凭她刚才的几句话就轻易下定论的,将她留下细谈也在情理之中。 一进御书房,让所有的待从都下去,只留下苏含笑和凌璇,女皇才松懈了那股气势,坐在书案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皇,儿臣一时疏忽,不料……”苏含笑低头道。 “不关你的事。”女皇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请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疲倦之色。 “陛下息怒,保重凤体要紧。”凌璇轻声道。 “含笑,你确定那个人是唐岚?”女皇没有理会,却直视着苏含笑。 “昨日,儿臣只有五分把握,毕竟那侍卫没有见过唐岚,儿臣也只是听她的描述觉得相似,所以并未太过着急,还想着隔日再行确认,而今日……”苏含笑踌躇了一下才道,“已有九分。” “怎么说?”女皇道。 “太过凑巧了。”苏含笑简略地答道。 女皇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判断。 “母皇,京中见过唐岚的,除了儿臣.还有东宫的梅若水、百里青、秦月,元帅府的蓝沉烟和蓝影,御林军中舒捷袁泓。”苏含笑又道,“无论如何,首先还是要确认一下此人的身份的。” “说的也是。”女皇看了看凌璇,吩咐道,“你们两个区刑部看看,虽说要撬开嘴,但毕竟是个男子,莫要熬刑不过死了才好。” “遵旨。”苏含笑和凌璇对望了一眼,躬身领命。 她们都知道,女皇对水柔之死十分重视。古来功大莫过于救驾,罪大莫过于谋反,通敌和谋反也差不多了,水柔死得莫名其妙,什么都没有查明,怎么通敌、还有什么同党、泄露了大雍多少军情机密,甚至……连她是不是冤狂的都不知道。女皇绝不容许这种能动摇国本的案子也来个不了了之的,不查个彻底,查个清楚明白,以后还想安稳睡觉?整天都要惦记着朝中还有谁通敌、谁谋反了! 走出御书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两个奉旨的人才相对苦笑。 都大过年的,这都是什么事呢?凌璇案子叹气,只得打起来精神道:“太女殿下,我们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了,是不是立刻去刑部?” “从东门出宫吧。”苏含笑想了想道,“路过东宫,我想让东宫侧君梅若水同行,他也是去过明月关的,而且,唐岚的毒……” 虽然她没有说完,但凌璇立即会意。 梅若水私密前住明月关,女皇和梅贵君都有替他在宫中遮掩,凌璇也知道他玄冥宫主的身份,想起唐门那防不胜防的下毒手法,心里也有些没底,自然不反对多个高手同行的。 “凌总管请。”苏含笑轻轻一笑。 “不敢。”凌璇趁紧谦让。虽然是女皇的第一心腹,但是储君也是君,她为官多年,能深得女皇信任,决不至于在这种细节上妄自尊大。 “凌总管,若真是唐岚毒杀水柔.你看如何是好?”苏含笑边走边问道。 “这……”凌璇也是一脸的为难。 这事……不好办哪!查明毒杀案本身不难,难就难在水柔背后牵扯的东西,唐岚究竟知道多少?这个不查清楚,这事就没完。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苏含笑轻声道。 凌璇看了她一眼,也是一声长叹。 “总之,时间不多,尽量做我们能做的。”苏含笑说着,加快了脚步,却在后面的凌璇看不到的时候,一勾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章 逼供 刑部中,起谨红已经气急败坏地将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微未小吏们一个个只是莫名其妙,只道上司心情不好,拿她们出气来着,可是主要的官员在听了早朝上的事后,动忍不住脸上发白,直冒冷汗。 不用赵谨红提醒,人人都知道,这回刑部可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恐怕不是尚书一个人就能担得下来的,两天,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新年……想起就心里没底。 赵谨红缓过气,发泄一通后心中也确实放松了些,不管怎么样,太女既然插手了,就不会半途放手,早朝后女皇格外留下太女,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只要不是真让她一个人去查就好! 调阅了一遍档案,她也确实看出了些不妥,原本只当是个不知羞耻的傻子,自然没觉得怎么,然而,一旦得知这男人的真实身份,那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当即带人冲到大牢,劈头盖脸先是一顿鞭子抬呼过去。 这一下可真把唐岚打懵了。 原本他设计这个坐牢的计划时,也考虑过各种情况,按照常理来说,他犯的那点儿罪过很让人说不出口,只会含糊其辞地判个扰乱治安什么的,最多就是打一顿板子而已。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杀人放火偷盗皇亲国戚了,也没这阵仗啊,那一看就是主官的女人,一边吩咐大刑伺候,一边让他招供幕后主使——到底要他招供什么东西?不就贴了几张不堪入目的画而已,这种事犯得着有人指使吗? 就算武功不错,也吃过苦,但唐岚毕竟是出身世家的公子,从小也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苦,但就算想招供,还真不知道该招些什么,而那位尚书大人却是一脸狰狞,好像他唐岚杀了人家父母,挖了人家祖坟似的。 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已经在一片红色中迷糊。 就在这时,一个狱卒匆匆跑进来,在赵谨红耳边嘀咕了两句。 “慢着!”赵谨红一挥手,制止了狱卒继续挥鞭,带着手下的侍郎等主要官员出去迎接。 没想到来的不止是太女,竟然还有太女最宠爱的侧君,以及女皇的第一心腹凌璇,这么一来,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就落下一半了。 苏含笑也不料她就晚了赵谨红一个时辰出宫,犯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总算赵谨红虽然气急,但还记得下令不许打脸,这才勉强能辨认出相貌。 “太女殿下,可是那人吗?”凌璇低声问道。 苏含笑走上前,故作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唐岚没错。” 听到这句话,凌璇和赵谨红都不禁松了一口气,首先.水柔毒杀案的元凶可以有结论了。至于唐岚冤枉这件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别说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就算有,如果凶手不是唐岚又是谁?不到两天的时间,又到哪儿找个合情合理的真相给女皇? “太女殿下,虽然动了大刑,但这刁民太硬气,抵死不招。”赵谨红苦着脸道。 “刑部的厉害本官可是听说过,如此手段,连一个柔弱男子的嘴也撬不开?”凌璇冷哼道。 “这……”赵谨红摸不准她的话寻讽刺还是什么,一脸尴尬地不敢开口。 “凌总管这倒是冤枉了赵大人了。”苏含笑笑了笑,抬起唐岚惨白的脸,确认他昏迷了,这才道,“唐少主可是深度晕血,这鞭子打得血肉横飞的……” 这话一出,除了梅若水,人人脸上布满黑线。 “这,江湖世家的少主,竟然晕血?”好一会儿.赵谨红才不可思议地道。 “军人世家也难保不出一个逃兵。”苏含笑放润不惊地说了一句,又吩咐道,“拿桶水来,给他比洗干净!” “是!”两个狱卒立即去拎水。大牢的刑房,为了泼醒熬刑不过昏迷的犯人,冷水当然是必备之物,都是现成的。 “哗啦~”两大桶冰冷的水流在唐岚身上。 血红的水迹蜿蜒而下,在阴湿的地面上蜿蜒爬过。 “继续。”苏含笑眉头都不动一下。 “哗啦~”又是几桶冷水泼过去,终于将牢中浓重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唔……”唐岚一声低吟,微微皱着眉,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知道你醒了,如果眼睛没有用,本殿下不介意替你取下来。”苏含笑冷冷地道。 “是你?”唐岚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晃动的重影散去后,看清了面前的人,他就心中一沉。 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定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大胆!竟敢对太女殿下无礼!”赵谨红在一边大喝道。 “无妨。”苏含笑摆摆手,示意她退后。 赵谨红马屈拍到了马腿上,讪讪地闭上了嘴。 “唐岚,你真的不打算招供吗?”苏含笑柔声问道。 眼前的女子笑得很温柔,可唐岚看着却忍不住从心底发寒,顿了一下才有气无力地道:“你要我招什么?” “谁指使你来的?”凌璇冷声问道。 “没有人指使。”唐岚想也不想地道。 “看来你还想挨鞭子,嗯?”凌璇怒道。 “怎么看那也不是你一个男子能做的事,还是乖乖招了,求个从轻发落得好。”赵谨红也道。 望着这三个人,又看看默然不语站在苏含笑身后的梅若水,唐岚眼中一片茫然。 的确,满城贴春宫图这种事不像是男人做的,可他偏偏就是个男人怎么了?就算被折穿他装疯,也不可能轻易动用如此大刑,到底……哪里出错了? “你说,没有人指使,就是你一人所为?”苏含笑缓缓地问道。 “……是。”唐岚犹豫了一下,点头应是。毫无准备,就算他想攀咬一个主使人也没有说得过去的人选啊。 “殿下,既然如此,此事还有着落在这个唐岚身上。”凌璇压低了声音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唐岚一眼。 “说!你究竟有何阴谋?”赵谨红大喝道。 唐岚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阴谋是有,把什么藏宝图扔出去,搅乱江湖,顺便在大牢里避避风头,之后安安稳稳回去当他的唐门少主——不过,跟个朝廷高官说这个,她听得明白么?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得好。”梅若水自进门后第一次开口道,“唐岚,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陛下震怒,吩咐彻查,坦白些,或许还有活路。” 原本,这么多朝廷官员在,由一个男子开口很不妥,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太女有多宠爱这位侧君,凌璇更是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所以个个默认了他的僭越。 正在苦思冥想的唐岚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浑身一颤,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震惊。 他真的是疯了!一件小小的伤风敢俗事件怎么可能劳动刑部尚书亲审?甚至……抬头看了看依旧面带微笑的苏含笑,彻骨生寒。 “来人!”见他紧抿着嘴唇,一副呆愣的样子,赵谨红便要招呼继续用刑。 “等等。”唐岚赶紧开口。 “怎么,想说了?”苏含笑似笑非笑地转回头来。 唐岚看着她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思考的方向一找准,后面的自然就清晰起来.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着了算计,但若是要解脱此难,还是要在她身上的,当下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事关重大,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大胆,若是你对太女殿下图谋不轨……”赵谨红立即变色。 “那你打吧。”唐岚不等她说完,一闭眼,摆出一副随你处置的摸样,气得赵谨红满脸暴怒。 “唐岚,你的毒药太厉害,本殿下可有点儿不放心和你独处一室呢。”苏含笑道。 “让梅若水留下,这是最后底线。”唐岚想也不想地道。 “凌总管,你看?”苏含笑皱眉,转头询问道。 “时间紧迫,若是此人抵死不认……”凌璇也有几分踌躇.虽然想答应唐岚的要求,但让太女置身险地,自己却在安全之处,作为臣子,却是怎么也不好说出口。 “那就这样吧,请各位到外面暂避一下。”苏含笑点头道。 “殿下,这太危险,水将军……”赵谨红看看凌璇,又惶恐地道。 一个水柔已经死得莫名其妙,万一太女再出个什么事,那她们的脑袋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没事,我相信若水。”苏含笑笑了笑。 “赵大人,我们退意退吧。”凌旋终于下了决定,对梅若水示意了一下。 “大人放心。”接若水淡淡地答应道。 “抨~”在所有人鱼贯走出后,厚重的铁门重新关上。 “你究竟想怎么样?”唐岚也不耐烦兜圈子,身上的伤处火辣辣地抽痛,也让他只有短时间内可以打起精神应付。 “昨夜,水柔死了,就在你的牢房隔壁。”苏含笑忽然道。 唐岚闻言,显示一愣,但微一沉思,脸色顿时慢慢变白。 虽然苏含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但这其中隐含的意味是什么,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会不明白。 尤其再和明月关的事联系起来,杀人灭口、通敌卖国的罪名,足够整个唐门诛个十次还有余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在这个时候? 漠然抬头,看看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子,心底隐约地有一丝明悟。 “唐岚,你是个聪明人。”苏含笑轻笑道。 蓦然间,唐岚忽的想起,当动在明月关,这人也是如此笑着,对他说,你是个聪明人……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一章 杀 “说吧,你要我招什么。”唐岚冷冷地道。 “唐岚,说句实话,当初水柔通敌之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参与了多少。”苏含笑却没有直接进入正题,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样,你总要交代点儿东西出来的。” “你只是为了这个?”唐岚神色不动。 “原本就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本殿下自然乐意笑纳。”苏含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看她一副无赖的样子,唐岚差点咬碎满口的牙,早知道就不在京城行使此事了,在西京,甚至稍大一些的城市都能达到目的,只无奈当初追杀的人逼迫过紧,逃入京城后已别无他法。不过,水柔死了,秦月反戈,草原联军也散了个一干二净,该知道的东西,从秦月口中,苏含笑已经知道得不少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他也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倒让自己吃皮肉之苦。若是还有其他,反正如今的形势,死活不由人,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好了?”见他的神色,苏含笑便知他有了决定。 “说吧,要我说什么。”唐岚干脆地问道。 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年少气盛,再加上最近又吃了太多苦头,积攒了太多怨气,不过她倒也不在乎这个,这样该办的事办成,态度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就先挑你知道的说吧。”她直接道,“我很好奇,唐门少主为何要勾结我大雍边关守将,通敌卖国?” “你可知唐门的根基在何处?”唐岚反问道。 苏含笑闻言,愣了愣,几乎就想脱口而出“四川”两个字,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武侠小说里的唐门。 “宁州以北,和恭州的交界处。”答话的是梅若水,对于江湖事,他当然了解得很清楚。 宁州?苏含笑微一皱眉。记得最初相见时,唐岚的借口就是要北上宁州,看来也不是纯粹瞎编的,不过,她也知道,宁州和恭州都是大雍北方的军事重镇,其中宁州因为有宁燕君镇守,一切军政要务都还算井井有条,而恭州主将政绩平平,无奈朝中也缺得力之人,这无功却也无过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而最主要的是,此人无才也罢,又与宁燕君不合,两州边界之处屡屡发生小摩擦,但事情一直不大,便也将就着过得去。不过,女皇早有意思撤换恭州主将,只是一时未得其人罢了。 唐门,若是处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地理位置上,决计无法讨好。 “大雍的官吏向来打压江湖势力。”接若水又补充了一句。 “唐门处在这个夹缝之中,原本已经举步维艰了,水柔既然找上了我,不合作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已。”唐岚满不在乎地道。 “这么说,唐门参与的只是你一人?”苏含笑道。 “如此机密之事,能宣扬出去么?”唐岚一声冷笑道,“当然,如果没有你,明月关破之后,形势会变得怎么样就说不准了。” “明月关中除了水柔,还有没有别的人?”苏含笑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如果有的话,秦月会不告诉你?他和水柔之间的合作关系远比我深得多。”唐岚不屑道。 苏含笑沉默了一下,没有错过他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恨意,不觉暗自一叹,情知,这人是留不得,更用不得了。 她可以理解,秦月的倒戈一击的确很不厚道。虽说唐岚未必就是心甘情愿跟着水柔谋反,但是他们几个毕竟都曾经是一路的人。而秦月却是在根本没有走到绝路,甚至只是败了一局,完全可能从头来过的局面下,毫不犹豫地靠向了苏含笑。要说他自己投降就投降吧,哪怕苏含笑问了什么他如实回答也就罢了,可是,秦月的所为又一次让他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主动坦白一切,甚至亲自动手指证、寻找证据,翻脸不认人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然而,人心总是偏的。纵然现在的苏含笑可以理解唐岚的怨愤,但却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给秦月留下一个将来可能对他造成危险的人。 “水柔一个边关将领,圣上待她不薄,为什么要如此做?”梅若水问道。 “不薄?真的不薄吗?”唐岚撇了撇嘴,眼中满是讥诮之色,“不过就是祖上出身异族,若非蓝元帅一直提携,她能坐到一关守将的位置?就是如此,她的仕途也到了尽头,再没有进一步的可能。蓝元帅在朝中撑不了多久了,那之后女皇会不会清算,谁也不知道。所以,在秦月找上她的时候,并没有花多大功大就达成了合作关系。” 苏含笑只能苦笑,再次确定了,抢在女皇正式提审前借机除掉水柔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否则绕来绕去,绕到最后,最大的罪责却在秦月身上,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战俘,留在身边充当侍人就能结束的了。女皇不可能同样这么危险的人留在她宫里的。 “虽然恨,但我也佩服秦月的决断,要反戈便是雷霆一击,狠辣果决,毫不留情。”唐岚道。 苏含笑又在心中权衡了半晌,才道:“唐岚,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我撤手不管,随你折腾,你并非首恶,又是男子,或许能留性命也未可知。第二,用你一条命,换唐门。” 唐岚闻言,猛地一震,随即又苦涩地道:“我死,你能保下唐门?” “未必。”苏含笑轻轻一笑,却道,“不过,如果你选第一条,我绝对有把握保下秦月。” 唐岚呆了呆,一抬头,狠狠地瞪着她。 苏含笑淡笑不语,几句话间,自己的意思已经摆得请清楚楚。 选第一条,或许能把最大的责任推给秦月,但堂堂太女要一个带罪的男人侍寝,女皇多半不会驳了这个面子,而作为从犯的水柔已死,剩下的只是唐门,女皇杀不了秦月,自然要拿唐门出气,哪管他们是不是无辜。 而选第二条,用自己的命,咬死水柔通敌,平息女皇的怒火,而唐门……推说不知,苏含笑会尽力保会。不过,究竟能不能欣然她?唐岚纠结了。 “你考虑的时间不多。”梅若水提醒道。 犹豫良久,唐岚终于一咬牙,冷冰冰地道:“我选第二条!” “很好。”果然等来的是自己希望的答案,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的糖果,放到他唇边。 唐岚也没管那是什么东西,张口就吞了下去。 “一会儿,我让刑部进来记录口供,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苏含笑压低了声音,温和却冷酷,“记住,只有一个时辰。” 唐岚皱了皱眉,吞下肚的糖果甜甜的,其实味道不错。不过太女并不通药理,要精确配出一定时间后发作的毒药绝非易事,究竟是谁帮她的?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梅若水打开门去喊人。 太女审问囚犯,又有绝世高手在侧,凌璇本就不会不识趣地带着一大帮官员守在门外,隔了一会儿才进来。 “赵大人,去叫人记录口供吧。”苏含笑淡淡地道。 “多谢太女殿下!”赵谨红大喜过望。若是这事能这样顺利解决,她的官位和脑袋自然都无恙了。 “凌总管,我看,这里暂时就交给刑部吧,毕竟这是母皇交代赵大人的任务。”苏含笑道。 “也好。”凌璇点点头,与她并肩出去。 身为女皇的第一心腹,她实在没必要和赵谨红去争这份功劳,反正刑部有了结果之后,自然会立刻上报,不急在这一时。 这一耽搁,天色早就过了正午,两人都是下了朝直接出宫的,此刻也都是饥肠辘辘,只能相对苦笑。 凌璇思忖着回去要对女皇说的话,又想想那唐岚和太女私下相处的时间,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唐岚……只是想撇清和唐门的关系,生怕自己招供便祸及家族罢了。”苏含笑看出了她的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 凌璇一愣,随即也放下心来,这的确是人之常情。但转念一想,又道:“殿下莫不是答应了他?要知道唐岚乃是唐门少主,通敌这么大的事,哪可能是他一个人做下的?斩草除根势在必行!” “本殿下岂会不知。”苏含笑西笑了一声道,“唐门地处宁州和恭州的交界,在母皇着手整治两州之前,一下子对唐门下手定然节外生放,母皇暂时不会动唐门的,所以本殿下乐得承诺,保他们这一次。至于之后……动乱之中,波及一个江湖世家算是什么大事了?” “殿下高明。”凌璇嗟叹许久,终于佩服地赞了一句。 “那么,今日之事,母皇面前就拜拉总管了。”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凌璇点头道。 很快地分道扬镀,凌璇立即赶回御书房报告此行经过,苏含笑也带着梅若水回东宫。 “若水,有话就说,我们之间难道还需要避忌吗?”看看周围没有人经过,苏含笑轻轻吐出一口气。 “殿下此事,有些冒险了。”接若水只说了一句。 “不得不为啊。”苏含笑想起了洗竹园里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不觉苦笑。 “唐岚的死,不会牵扯到你?”梅若水道。 “所以我很小心地让刑部去录口供,避免了唐岚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我。”苏含笑小声道,“至于那毒药,是我从百里的貂儿牙齿中提取的毒液,和水柔的死法完全一样,自然没有人会质疑他毒死水柔,然后又为了保全家族自杀。” “那白貂的毒不食见血封喉。剧毒无比吗?”接若水讶然道。 “只是取巧罢了,让百里加工了一下。”苏含笑简略地道。 并不是她不想说清楚,只是她也不是生化专业,很难像一个古人解释肠胃消化系统,事实上她只是将毒液包裹在糖果中心让唐岚吞下去,外层的糖融化后,毒性自然立刻发作,根本不是唐岚想象中的那种慢性毒药。 梅若水见状,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竟然没有问题,那细节方面自然可以忽略。 “饿了吗?”苏含笑忽然道。 “还好。”梅若水笑笑。 “你不饿我可饿坏了,赶紧回去吧!”苏含笑长长地一叹。 基本上,水柔和唐岚这件事就只剩下一点儿余波,马上就可以完结了,从此不必再担心,忙碌了这两日也算有价值。 一踏进东宫,七弦就迎了上来。 “又有什么事?”苏含笑不禁按了按额头。 “启京殿下,知绯小姐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子,说是来谢思。”七弦答道。 “谢思?”苏含笑一愣,立刻恍悟定是那个不知算是倒霉还是走运的夜昧,只能道,“让她们到书房稍后。” “是。”七弦答应道。 “若水,你先回去吃点儿东西,听话。”苏含笑阻止了梅若水的话头。 比起吃一餐饭,当然是去见未来的重臣毕竟重要,而夜昧既然是救出来了,也是可用的人才,怠慢了不好。至于自己的胃……只能亏待一下了。 青墨:关于唐岚,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弄死了……嘛,人心是偏的么,在含笑心里秦月可比唐岚重要多了,我家女儿不是圣母,对自家宝贝心怀歹意的人,哪怕是再有能力,她也是不敢用的,万一出个什么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二章 除夕夜 随着唐岚的死,从明月关开始的通敌案就正式落下了帷幕。根据口供,刑部已经派了人去取回事先藏好的书证,而女皇对于案件解决得干净利落也心情大好,不但没有降罪,反而大加抚慰。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便是除夕。 天色一晚,大街上就不见了人影,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 按照道理,除夕夜宫里是举行家宴的。 女皇把地点安排在了凤宁宫,宫中侍君以上位份的主子都会出席,再加上三个成年皇女,以及远远近近的皇族宗亲,满满地一殿人,甚至一些血缘较远的宗亲只能在偏殿赐宴。 苏含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老娘竟然娶了这么多夫君,这其中大半人别说她没见过,就连原太女的记忆中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女皇的凤座右边,有资格同席的自然是凤后,而左边略下一点,竟然放了一张空位,显得有些怪异,但看其他人却没有惊异的神色。下面一边是宫中的主子,以容贵君为首,另一边则是皇室宗亲,依次是太女,宁王和穆王,再往下数便是女皇的姐妹一辈,出嫁的长皇子等等。 桌子是两人一席,自然是方便夫妻同坐的。 原本苏含笑是死磨硬缠着梅若水来的——以梅若水的性子,自然不喜欢什么宫宴,便想打发了韩书墨去,顺带也算给韩尚书一个面子,可是苏含笑却知道,所谓的皇族家宴,又哪是真能和百姓家里一般亲热随意。 能陪同赴宴的,若不是正室,便是掌管后院的侍君,尤其她又是太女,以韩书墨的单纯性子,怎么压得住将来的后宫?那些个出身显贵的王府贵亲绝无不试探的道理,要是由她时时刻刻护着,算是什么事? 然而,就在除夕一早,她却得到了女皇派人来传的话,宁王和穆王带的,竟然是南楚王子宁无非和大学士燕秋林之子燕华,看来,是女皇有意在除夕夜的家宴上定下这两件婚事,喜上加喜,顺便去去这段日子以来事情不断的霉气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苏含笑一个解决的好办法,直接去了趟元帅府,把蓝沉烟接进了宫,皆大欢喜。 等所有的人到齐,女皇照惯例说了些祝词,宣布开宴,早已是繁星满天的时候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幸好早有准备,在来之前就已经填饱了肚子。女皇赐宴,就算菜肴再精美,又有哪个敢大吃大喝的?不雅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万一女皇兴致一来,问上几句话,这满口食物地答话岂不是御前失仪? 与此同时,东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星空下,映着未曾完全消融的皑皑白雪,再加上为了表示喜庆特意挂上的红色彩灯,就连洗竹园这样冷情的地方,也不免显示出几分喜庆的味道来。 秦月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个霸占他的地方的人。 百里青的确是洗竹园的常客,梅若水也会常来,虽然每次都免不了再过几招,但是,什么时候起,原来看到他还会怕的韩书墨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两只拖油瓶,云浅和苏瑾。 太女不在,东宫的主子可都集中在这儿了,洗竹园只有两个侍从自是不成的,七弦便带着玉箫和几个乖巧地侍从过来一起伺候着。 照理来说,苏瑾也该参见凤宁宫的赐宴的,可是谁不知道七皇子不受女皇待见,他一称病,负责宴会的侍从们自然乐得不作安排。 “大好的日子,板着脸做什么?”百里青一边喝茶,一边悠然自得,“横竖今天宫里没有主子,出格一点也没关系。” “是啊,听说宫里会放烟火,错过了多可惜!”韩书墨跃跃欲试地道。 “行了,那东西里头是火药,看看倒也罢了,自己去放,万一伤着了,哭都没处哭去。”百里青道。 “那你呢?”秦月一偏头,冷冷地扫视了同样站在一边,仿佛和热门格格不入的梅若水。 “含笑杀了唐岚。”梅若水道。 秦月沉默了一下,看着窗外的夜空,无言。 他知道苏含笑是为了什么,但却无话可说,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是大雍人。” 梅若水忽然听到这一句,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明月关事件,真论理来说,秦月是罪魁祸首,水柔和唐岚只能算是从犯罢了,然而……秦月不是大雍人,也就是说,对他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叛国不叛国的说法。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那么他通的哪门子的敌,卖的谁的国? 水柔和唐岚,或许还有其他人,纵然其中有威胁的成分,但如果不是看中了成功之后的利益,反正是死,谁会愿意干这种诛九族的事?归根结底,依然是贪欲作出祟。 “你究竟想要什么?”梅若水淡淡地问道。 “要什么啊……”秦月一低头,看着腰间就连新年都不离身的两把宝剑,苦笑了一下才道,“遇见她之前,就是为了活着而已。而之后……也许还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若是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梅若水道。 “那也要你做得到。”秦月冷冷一笑。 “你们两个,躲在角落里做什么呢?”百里青却在这时转过身,对着他们扬声道,“就算平时见面就想打,好歹今天是除夕,就消停一日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默契地按捺下了刚才谈论的话题,慢慢地走过来。 “嘭!”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放烟火了!”韩书墨猛地摔下筷子,激动地跑出了门外。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黑夜中绽开,绚烂流彩,吸引得连伺候的宫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过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人斥责他们的失礼。 “若水,千万小心。”百里青低声道。 “我知道。”梅若水点了点头,又看了秦月一眼,慢慢退后几步,他本就习惯了一身黑衣,这时候又没人注意他,很轻易就隐没在了夜色中。 秦月望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带着一大堆人找上门来,此刻又视若不见的百里青,眼中掠过一丝深思的神色。 宫中的烟花要放上一个时辰,梅若水很轻易地就溜出了宫门。 毕竟是大年夜,谁也不会没事在街上溜达,就连乞丐,也聚在一起找个避风的地方吃官府派下来的包子去了。 梅若水越过几重民房,落在一条简陋的小巷子里,敲了敲一扇房门。 “宫主来了?”很快的,一个少年开了门,迅速将他迎进去。 “人呢?”梅若水闪身进门就问道。 “在里屋。”少年答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地道,“宫主,把一具尸体弄进城里可不太容易,这到底是?” “不该你知道的,别多嘴。”梅若水一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6部分阅读 眉,冷声道。 “是。”少年吐了吐舌头,可不敢多说了。 梅若水让他看着门,一个人走进内室。 里屋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星光,隐约可见床上躺着的人。 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胸膛没有半分起伏,看上去几乎和死人无异。 梅若水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一丝也无,让他也不由得有几分不安。 按照苏含笑的秘密吩咐,他派了人手在城外的乱葬岗守候,很轻易就把两个刑部官员随意挖了个浅坑掩埋的唐岚挖出来,装在运货的大车里送进城,安置在玄冥宫的据点。 正好由于女皇的特旨,陪苏含笑赴宴的人换成蓝沉烟,他才趁机出宫来办这件事,只不过……唐岚身上的确已经没有半分生机,这一次,是不是苏含笑太高看这个少年了? 百里青那白貂身上的剧毒他也见过,不到一个时辰,原来就关在牢里又伤痕累累的人,就算他再精于用药,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他沉思中,忽然间,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 梅若水一震,出手如电,迅速搭上了脉门。 许久,指尖终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震动感,随即,生机一丝丝地开始复苏。 亲眼看到这一幕,尽管梅若水已经有了苏含笑的隐晦提示,但还是忍不住震惊。 又过了一会儿,唐岚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人却依然一动不动。 梅若水平静下心绪,泰然自若地收回手:“醒了?” “你……”发现了自己处境的唐岚,本就惨白一片的脸庞更是一下子扭曲了。 “怎么,以为假死就能脱身?”梅若水冷笑道。 “……”唐岚虽然意识清醒,但药力未过,实在无力,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半晌,终于无奈地一叹,“苏含笑,你够狠,我认栽了!” “唐岚已经死了。”梅若水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唐岚点头。他是个死人,这一点他自己心知肚明,在决意假死之际便已做好了准备。 “殿下说,只要你能做好一件事,别说是唐门,就连你自己,也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梅若水沉声道。 “如果我还有利用价值,那就是我的用药之术。”唐岚此刻的思绪清晰无比。 “殿下说,她很想见识一下,你在明月关开的那个补药方子,是否真的有效。”梅若水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唐岚闻言,猛地一震,眼中也露出骇然之色。 他怎么会不明白,想要毒死一个人简单,但就算是慢性毒药,若是有极其高明的医者验尸,也是有痕迹可循的。所谓无色无味无痕无迹的毒药,世上根本不存在。可是,用补药和药物相克的原理慢慢害死人,却是最阴毒也是最稳妥的手段,可以想象,苏含笑要让他“试方子”的,究竟是什么人!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三章 余波 因为烟花的关系,整个洗竹园里这么多人,除了百里青和秦月,竟然没人发现梅若水出去了一趟。 等到最后一朵花火在夜空中消散,众人依旧赞叹不已。 百里青回过头,对着重新靠在门框上的梅若水微微一笑。 “前头也快散了吧。”韩书墨伸了个懒腰道。 “没那么快呢。”七弦笑道,“按照惯例,女皇还得颁布一下赏赐。而且今年更不同往日,三位皇女的婚事可不是小事……” 正说着,就听园外传来一阵人声。 “这不就回来了?”韩书墨笑眯眯地道。 “玉箫,天色晚了,送七皇子回宫吧。”梅若水忽然开口道。 “是。”玉箫答应道。 苏瑾看着梅若水,眼神中微微一沉,但也没说什么,顺从地跟着玉箫从侧门离去。 很快地,苏含笑和蓝沉烟就推门进来,一看里面的人,不觉愣了一下才道:“怎么都在?怪不得一路进来都不见人。” “既然是除夕,不妨热闹一下。”梅若水淡淡一笑道,“怎么这么早?” 苏含笑闻言,与身边的蓝沉烟对望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百里青讶然道。 “没有,不过就是几个不开眼的笨蛋想挑衅罢了,也不看看我是谁!”蓝沉烟一抬头,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 “敢挑衅蓝家公子的,我倒是有些好奇。”百里青道。 “还不是……”蓝沉烟脱口而出,却刚开了个头,就被边上的苏含笑暗自拉了拉衣袖,顿了一下,立即改口道,“算了,不提扫兴的事,我好饿,有吃的没有?” “真是……还以为陛下赐宴都不让人吃饱的呢。”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拿起桌上的一块红豆糕,转身塞进他嘴里。 蓝沉烟“呜呜”了两声,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苏含笑别过眼,就当没看到,却对独自站在角落里的秦月打了个眼色。 秦月一声冷哼,顿时就知道蓝沉烟口中所谓“不开眼的笨蛋”究竟是谁了,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燕华……十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纵然聪明绝顶,又自恃才貌,但一国女皇的宠爱,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东西。女皇可以欣赏,喜欢那些晚辈,但蓝沉烟是不一样的,别说他自幼便得女皇特别看顾,情分不同一般,就算是看不顺眼,因为他是蓝赛英之子,女皇就容不得任何人挑衅他。 女皇好名,别人指责苛待功臣后裔还得了?就像是从前,蓝沉烟拿着鞭子当街追打太女,又何曾见女皇有什么责罚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离开,百里青天生失明,整个天山剑阁中再无一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所以……心也骄傲了吧! “不过,看来殿下倒是很开心。”韩书墨翻了个白眼。 “吵架吵赢了,当然开心!”苏含笑想也不想地答道。 顿时,满屋的人头上都挂满了黑线,一众侍从也都是一副要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你这人,有时候真是像市井无赖多过像太女。”蓝沉烟毫不客气地道。 “行了行了,吃完了我派人送你出宫,不然明天蓝元帅又要瞪我。”苏含笑撇了撇嘴,上回可是蓝沉烟自己趁着母亲出应京,溜进宫里来的,又不是她拐的,至于在之后的早朝上天天给她摆脸色么? 不过,这是蓝沉烟最后一个可以和母亲团聚的除夕了吧?马上就要大婚了。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混蛋!”蓝沉烟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力援掐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一跺脚,转身就走,“七弦,送我出宫门!” “是。”七弦依旧保持着笑意,对苏含笑行了一礼,跟在后头。 苏含笑苦笑着揉了揉痛楚,虽然知道蓝沉烟不是真的生气,但是……这人下手越来越重,还是说,到边关军营里去走了这一遭,连习性都被影响了? “那我们也回去休息了。”屋内一静下来,韩书墨就开始觉得有些别扭了,拉着云浅匆匆告退。 “好了,都下去吧。”苏含笑见状,顺势也挥挥手,斥退了所有的侍从。 “明天一早还要祭天,殿下也早些休息为好。”百里青也站起身来。 苏含笑不禁一皱眉,祭天的事她完全安排妥当,昨天也抽空去检查了祭台,定然会办得漂漂亮亮的。可她忧心的是明晚的国宴,初一的朔夜啊。 想着,她又看了看秦月。 “你们也闹够了吧?”秦月冷声道、 情知这句就是逐客令,不过一向孤僻好静的他被那么多人闹了一晚上,还留下一片狼藉,不能怪他心情不好。 “行了,都散了。”苏含笑说着,顿了顿,抬头对送完蓝沉烟回来的七弦道,“叫阿三阿四把洗竹园收拾干净,手脚轻一点儿,别扰了秦公子。” “是。”七弦愣了一下才答应。 这几个月来,太女的变化有目共睹,也很少再苛待下人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只让两个同样劳累了一天的少年来收拾这里的一片混乱,还要放轻手脚,不得喧哗?而且,那两个人还是太女已经赐给了秦公子的。 秦月撇了撇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两人原本就是送来给他整着玩的,穆王……哼哼!想着,漆黑的瞳中杀气一闪而过。 “早点歇着吧。”苏含笑心中一软,用力按了按秦月的肩膀。 “我没那么娇贵。”想起这个女子为自己做的,秦月冷酷的心也融化了几分,语气中自然地带了一丝暖意。 苏含笑笑了笑,先送了百里青回房,随即与梅若水一同回了寝宫,一进门,就敛去了轻浮的笑容。 “果然不出你所料。”梅若水这才表露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过含笑你怎么知道唐岚没死?” “只是猜测,我并没有十分把握。”苏含笑摇了摇头道,“像唐门那样精于用毒的世家,总会有一二保命的法门,尤其唐岚赴死得也太干脆了一些,我却不信他对这些日子任凭他东躲西藏却始终没有伸出摇手的唐门没有丝毫怨恨。” “就只是这样?”梅若水追问道。 “嘛……反正就算猜错了,也不过挖了一具尸体罢子,大不了再埋回去。”苏含笑很无辜地一摊手。 “你……”梅若水气结,明知她是随口打趣,但还是忍不住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再回想起在刑部大牢里,明明再没有旁人在,可这女人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何曾露出过半点儿知道唐岚也许不会死的态度?还是说,自己果然还差得远吗? “若水,你的经验还不够呢。宫里,朝廷里,哪怕是江湖,阴私之事都是少不了的。”苏含笑低声道。 梅若水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比你年纪还大些。” 苏含笑不禁轻笑,也许自己这具身体的年龄才刚到十六,可她笑罗刹含笑,三岁开始杀手训练,五岁第一次杀人,七岁起一个人执行任务,之后整整十六年,自己都算不清一共出过多少任务,杀过多少目标,甚至……波及多少无辜者了。 梅若水和她比起来,的确是嫩了些。 “好了,先不说这个。”梅若水转过话题道,“你的话我已经吩咐他了,你真觉得可行?” “唐岚是个很聪明的人,到了这一步,他应该知道,若是做不好这件事,我一动手指,他就死无葬身之地!”苏含笑冷笑道。 “我不是说他有问题。”梅若水皱了皱眉,更压低了声音,“我也看过那张药方,虽然不是很懂药理,但我也明白,想要这样致死一个人,没有个几年光景根本看不出效果来,若是操之过急,难免有迹可循。然而,几年,如果有这个时间缓冲,一切早就尘埃落定,还有什么意义呢?” “光是这一着,当然是废棋,不过,若是纵观整个棋局,这一子,虽然也说不上是点睛之笔,但至少也是查漏补缺。”苏含笑悠然道。 “不要轻举妄动。”梅若水说着,不自觉地看着看碧霄宫的方向。 “放心,我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苏含笑一声冷笑,又不屑地道,“何况,你看着吧,有人比我们更急。” 梅若水点头,谁都知道,凤后若再产下嫡女,影响最大的既不是已经被册封为太女的苏含笑,也不是原本就是嫡女且更年长的苏含幽,而是穆王苏含香。 太女也好,嫡女也好,只要有一个在世,那个位置就轮不到她头上! “这件事,你派人远远看着就好,千万不要太过插手了。”苏含笑想想,又郑重地提醒了一句。 “你当我是傻子吗?”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这种事,把自己摘出来都来不及呢,谁傻傻地自己往里跳?大位之争,素来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坐山观虎斗,然后看准时机往两只老虎中间丢几块肥肉,让它们咬得更起劲。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四章 算计 第二天大早天还没亮,整座皇宫就开始喧哗起来。 不过祭祀天是只有帝后和皇女才有资格参加的,倒也不是很混乱,但是各色的仪仗队伍还是浩浩荡荡的,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为了这一天,舒捷也早已做好了全套功夫,御林军守在大街两边,严密注意着围观看热门的百姓。 队伍慢慢地通过青龙大街,出东城门,往祭天台而去。 苏含笑是打定了主意今天绝对不同任何风头的。女皇还春秋鼎盛,这么招人注目的祭天,还是低调些比较好。所以,一举一动她都严格按照着太女的职责,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规规矩矩完成了整个祭天,大队人马迤逦回程。 这大年初一的,自然不是祭完天就结了。 先是宫内侍君都要按照位份高低到碧霄宫给凤后请安拜年,然后是苏含笑和穆王宁王带着有正式册封的侍君,随后与凤后一起接受各宗室王府的王君,各位朝廷大员有册封的正室进宫请安,这来来去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就连午饭也只能将就着用些茶水点心,等到告一段落,太阳都已经落山,女皇也派人来通知,国宴即将开始。 苏含笑一声哀叹,这到底是过年还是受罪来着? 看着身边也陪着劳累了一天的人,梅若水内功深厚,自然不觉得什么,但韩书墨一张小脸上已经布满了疲倦,耳朵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再看其他人,连武功深不可测的凤后眼中都有疲倦之色,看来怀孕带给他的负担还真不小。 “含笑,含幽,含香,你们去吧,别让陛下和百官侯着。”凤后起身,缓缓地扫过殿中的一应男子,又微笑道,“后宫的家宴,男人就不要参合了,去吧。” “是。”三人答应一声,也想不了许多,赶紧往前面去。 苏含笑走出宫,还有些莫名其妙,只能给了梅若水一个随机应变的眼色。 大年初一的家宴,她可没听说过呢,不过凤后只留下了容贵君,方贵君和她们三个皇女的侧君,是嫌太冷清吗?她可不觉得凤后是那样感性的人! 不过,有梅若水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倒是东宫里的那个…… 抬头看看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她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朔夜,秦月…… 然而,就算有千般想法,她也不能就这么回东宫去,和昨日的宫内赐宴不同,国宴,是国事。不过话说回来,朝廷就不会考虑下人情么?大年初一的,谁愿意进宫领宴而不是在家陪着家人啊。 “皇姐似乎有些心在不焉,可是在想宫里的美人么?”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是当然。”苏含笑斜睨了边上的苏含幽一眼,笑吟吟地道,“说起美人,昨天倒忘了恭喜含幽,无非王子还真是个美人呢,皇妹真有福。” “多谢皇姐夸赞了。”苏含幽说着,又望望下面脸色有些阴沉的苏含香,笑道,“同喜呢。” 苏含笑端起酒杯,掩去了唇边的笑意。 前几日女皇把苏含香召到御书房,斥退了下人之后,狠狠的训诫了足足一个时辰。虽然没有人知道女皇为何对穆王动怒,但宫里的侍从之间还是有流言飞传,什么调戏宫妃啦,强犦宫中侍从啦,反正什么样的都有,等凌璇察觉后下令整治,宫里早就一片风言风语,幸好没传到宫外去。 苏含笑只是隐约知道自己着了太女的算计,但究竟是怎么被算计的,她回去后和燕华研究许久,又套问了两个太女送的侍从,却始终一无所获。因此,这个年可有些不好过,尽管女皇依然下旨赐婚,但她也很自觉地低调,不敢在这个风口上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你们姐妹几个在说什么呢?”御座上的女皇笑道。 “母皇,儿臣再说,后日便是皇姐生辰,要好好庆祝呢。”苏含幽抢着道。 “这倒是。”女皇脸上顿时柔和了不少,“含笑也是大人了呢,之后东宫开府,在政务上也要多花些心思了。” “是。”苏含笑恭敬地答了一声。 太女成|人,东宫开府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在座的臣子们也凑趣地说了些恭贺的话,凤翔殿里一片和乐融融。 无月的朔夜。 一盏昏黄的旧灯笼,两条人影猫着腰,轻巧地在乱葬岗中钻来钻去。 到处是倾倒的墓碑,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气味,偶尔有几只夜鸟经过,发出“嘎嘎”的叫声,平添几分阴冷。 “大姐,找,找到了没有?”后面的人紧紧拉着前头提着灯笼的女人,声音都在发抖。 “别吵。”前头的女人拨了拨一堆被挖开的土,斥道,“都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死人才可怕……”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脚下“咔嚓”一声,似乎踩断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却是一截白白的大腿骨,顿时吓得她张嘴就要大叫。 “闭嘴!”那大姐一个回身,用力捂住她的嘴,狠厉地道,“想想藏宝图,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呜呜。”她赶紧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大姐放开她,继续往前走,一边吩咐道:“好好看着周围有没有新翻过土的地方,我打听清楚了,最近因为过年,没人往这儿扔过尸体。” “是是,还是大姐有办法。” 说着,两人闭紧了嘴巴,仔细地找过去。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道白影飞驰而来。 “唔……”跟着后面的女人见状,狠命一咬自己的手臂,才把一声“有鬼”的惨叫吞了下去。 “糟了!”大姐也没想到这个时候除了她们还会有人来乱葬岗,朝廷不知为了什么,对于唐岚一案的审理讳莫如深,她还是跟刑部大牢的一个狱卒有点儿亲戚关系,才套出了唐岚被埋在乱葬岗的消息,满以为可以拔到头筹,不料居然还有别人? “什么人?”转眼间,那白影已经到了面前,落在一块只剩下一半的石碑上,冷声喝道。 他这一开口,倒让两人精神一松,不是鬼,是人就好! 就算之前再怎么装狠,毕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再加上她们正在做的事,没有一点儿心虚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铁剑门的刘莹,刘玉?”夜色下的白衣男子冷冷地开口。 被叫破身份的两人都是一愣,抬头望去,却见到一双漆黑如夜空的双眸,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仿佛那一眼,就犹如实质一般,在冬日的风雪里洗了个遍! 恍然间,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心头,随即脱口而出:“秦月!” 一言出,她们又不禁一呆,好半晌,刘莹才道:“你的眼睛?” “很久不见了啊。”秦月一手拂过腰间的两把宝剑,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心底可不是那么平静。 “铮!”两把刀一起出鞘,灯笼落地,里面的蜡烛碰到外层的纸,一下子烧起来,让阴暗的乱葬岗亮堂了不少。 “大姐,他受伤了!”刘玉忽然惊叫道。 刘莹赶紧望过去,才发现秦月白色的衣衫下摆处,竟然星星点点染着不少血迹,看色泽显然还是新的,顿时大喜过望。 六七年前交手过一次,她对秦月的武功深怀惧意,不过,若是他真受伤不轻,倒是可以拼一拼! “想伤我,还没有人够资格。”秦月慢慢地拔出了伏魔剑,直直地指着她们,傲然道,“你们也想让自己的血染红我的衣服的话,我成全你们。” “上!”不等他的话说完,刘莹就一声大喝,扑了上去。 不论秦月的话是否是虚张声势,但秦月下手向来没有活口,遇上他,别指望自己说没有恶意就能全身而退,反正是要打的,不如先下手为强! 刘玉显然也和她一样的心思,闷声不吭地从旁一起攻过去。 “找死!”秦月冷冷一笑,握剑的手纹丝不动,眉宇间尽是傲然。 “什么?东宫闹贼?”国宴结束,苏含笑一出殿门,就看到了等候在一侧的七弦,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更是莫名其妙。 “正是。”七弦低声道,“似乎是个小侍从,将碧云轩里韩侧君的妆奁翻得乱七八糟的,刚好被云浅撞见,喊了侍卫。” “抓住了没?”苏含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没有。”七弦苦笑道,“场面一混乱,此人会些功夫,又穿着侍从的服饰,云浅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 苏含笑不禁皱眉,虽然因为大年初一,宫中的贵人都在凤后那里领宴,但跑到东宫来偷东西,还是胆子太大了一点吧? 眼看着散去的官员已经注意这里,她当机立断,带着七弦回宫。 “对了,之后秦公子不在洗竹园,也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七弦又道。显然,这个七窃玲珑的男子也不认为东宫闹贼是正常的事。 “什么?”苏含笑一呆,不禁停下了脚步。 “殿下,有什么不对吗?”七弦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道。 “不……”苏含笑立即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但心里已经打起了结。 “殿下,秦公子武功高强,心思又细,不会有事的。”七弦轻声道。 “我知道。”苏含笑闻言,眉头却是皱得更紧。 她当然知道秦月有多厉害,可问题是,今天是朔夜啊!若是梅若水在东宫……嗯? 心头灵光一闪,让她不由自主地寒了寒。 凤后赐宴,留下了梅若水和韩书墨,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如果是算计好了的,那又是为了什么?碧云轩里若说有不妥的地方,也就只有韩书墨默写下的那些账册了,可是那小贼却只翻金银珠宝,并没有动书架。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账本流落出去,了不起她也就挨女皇一顿骂,若是女皇心情好,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凤后那么城府深的人,犯得着为了这种事算计那么多吗? 可是,巧合……苏含笑只能冷笑了,宫里是绝对不能相信有巧合,奇迹这种东西存在的! 不知不觉间,她也加快了脚步,让七弦只能小跑着才能跑上。 一进东宫,迎接她的就是面沉如水的百里青。 “若水还没回来?”苏含笑道。 “刚刚玉箫去碧霄宫看守,侍从说,是凤后留了几位皇女的侧君喝茶,闲话家常。”百里青道。 苏含笑不禁咬了咬牙,见鬼去的巧合! “抱歉,殿下,这回是我大意了。”百里青歉疚地道。 “不怪你,大意的不是你一个人。”苏含笑摇了摇头道,“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等他回来再说。等若水回来让他去接应,再让书墨好好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首先要弄清楚敌人的目的。” “是。”百里青点了点头。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有些懊恼。 果然,最近万事都太顺利了,人可以得意却不可忘形,今天算是一个警告了,决不能因为自己处处占了先手就因此而小看了对手。 以后的计划,还要再隐秘些,最多三个月,就可以见分晓了。 而现在…… 她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空,更觉得心烦。 不会有事的,十年了,这又不是第一个朔夜,秦月的能力,定然会安排好的,她只要赶紧查漏补缺,为他做好善后就行。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五章 染血的朔夜 “啊~~”鲜血飞溅处,一条断臂掉在一堆枯骨上,还在扭曲地抽搐着,刘莹早就丢了武器,仅剩的右手抱着断臂处大声哀嚎。 “你,你……大姐!”刘玉脸色惨白,双腿有些发抖。 夜色笼罩下的秦月丝毫不在意飞溅的血迹染红他的白衣,手腕轻轻一抖,成串的血珠从森冷的剑身上滴落。 “说,来这里做什么?”秦月冷冰冰地问道。 “我,我们……”刘玉的眼神不断瞟向正痛得满地打滚的刘莹,吓得说不出话来。 秦月一扬眉,宝剑一闪,毫不犹豫地又斩下刘莹的右腿。 “砰!”刘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嘴唇咆哮着,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耳边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在漆黑的坟场上更显得鬼气森森,右手在地上一抓,似乎握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像是刀柄的感觉,赶紧抓起,不料却是一根白骨,顿时双眼一翻白。 看着被吓晕过去的人,秦月却不禁呆了呆,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血腥了点,不过被追杀了十年,这么容易就被吓昏的江湖人,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毕竟断手断脚的也是很常见的伤势,只要及时止血,又不会致命。 不过说回来,若不是乱葬岗这种气氛,就算刘玉再怎么没用,也不会这么就吓昏吧。 秦月皱了皱眉,又看看边上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打滚哀嚎的刘莹,嫌恶地一撇嘴,干净利落行一剑下去消了声。反正吓昏了也是活口,大不了送回去让别人逼供就是,但这些人的目的,其实也好猜,多半是刑部大牢里哪个狱卒口风不严,泄露的唐岚埋骨于此的消息,所以才有这种小人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出藏宝图的线索吧! 然而……心中微微一凛,他一转头,手上按紧了伏魔剑。 真是阴魂不散! 很快的,从各处冒出来十几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巾包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外就连男妇女都看不出来。 秦月撇了撇嘴,苏含笑身边曾经也有暗卫保护,暗卫出暗杀任务时的标准打扮便是如此,趁着国宴,调开了梅若水,又派出诱饵引他出城,是想趁机除掉他吗?真是迫不及待了啊。不过似乎与他隐忍了这么久有些反常,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改变主意了? 没由来的,脑海中划过一张令人生厌的容颜。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和你有关……燕华。秦月冷冷一笑,他从前所作的,最多也就是天山剑阁的内务,然而,凤后却是因嫁人而退出剑阁的,与他联系,甚至联手,可是大雍女皇的大忌讳! 沉默中,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 秦月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住了碧空的剑柄,缓缓地拔剑出鞘。 双剑在手的模样倒让那些暗卫一怔。 要知道能使双手兵器的不多,大都也就是判官笔,峨嵋刺,匕首之灯的短兵器,或者马战将军用的锤,锏等等,而实际上这种人是很少见的,毕竟人的习惯,总是常用的那只手更灵活,受伤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换另一只手的情况另当别论,两手一起使用,很容易因为不协调而露出破绽。所以双手兵器不但是一种特殊天赋,而且兵器的选择也都是更容易协调的,同时使用两把不成对的三尺长剑,还是闻所未闻。 “若是你们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秦月说着,身形一闪,已来到一个暗卫身介,左手碧空剑毫不留情地向他的脖子削过去。 “杀!”一声令下,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剑一起攻过来。 秦月一个转身,看来似乎是从剑丛中穿透而过,但实际却是毫厘之差,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一点,兵器之间更没有半点交锋,就见一个暗卫背后喷出血来,已多了一道足有一尺多长的伤口。 “果然是祸乱天下的妖人!”暗卫都是蒙着脸的,混战中出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 不过,皇城之外短暂的一战,不管是被杀的还是受伤的同伴,无不是鲜血淋漓,形容极其惨烈,追到此处,又见他面无表情地吹人手足,再加上从前的江湖传言,就算是暗卫,也不禁心中发寒。 生死之战中,胆气一泄,自然束手束脚。然而秦月也只能有苦自己吃,朔月之夜,尤其今日还是大年初一的朔夜,就像同是十五,中秋的月最圆一样,一年的第一个朔夜……  可是,对付这些不入流的角色,就算只剩下一成功力,也绰绰有余! “你说,什么都没少?”苏含笑皱着眉问道。 “一锭银子,一粒宝石都不少。”韩书墨很肯定地道,“你知道的,我看过的东西绝对不会少记一样。” 通过账本一事,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记忆力,那么…… “偷窃只是掩护。”百里青道。 “目标果然是……月?”苏含笑不禁更沉下了脸。 “殿下,怎么办?”屋里除了他们,就只有韩书墨和七弦,事态紧急,他也没有多做掩饰。 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却落在妆台上那一盒珠宝上,随手挑出一个玉镯子。 “这是我爹爹给我的,是传家的宝贝。”韩书墨插口道。 苏含笑在听到“传家宝”几个字时,眼睛一亮,立即道:“书墨,这玉镯借我一下。” “唉?”韩书墨愣了一下才道,“要借可以,但千万不能弄坏,弄丢了!” “七弦,拿着。”苏含笑一点头,叫过七弦,将玉镯塞进他手里,吩咐道,“把东宫闹贼的事扩大,不要压着,就说韩侧君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侍卫看见窃贼的背景像是容贵君身边的侍儿,所以带人去搜搜柳絮宫的下人房。” “若是……容贵君阻止呢?”七弦犹豫了一下道。 “不要紧。”苏含笑胸有成竹地道,“容贵君若说让侍卫认人,就一个个认过去,随便指一个便是。记住不准对贵君无礼,不准动主殿一分一毫,只咬定了要搜下人房,容贵君自认坦荡,你守了分寸,他也会退一步。” “是,殿下。”七弦立即会意,握紧了手里的玉镯,大步出门。 “这……”韩书墨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吗? “书墨,宫里的事,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苏含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轻声道,“你以为,那窃贼把你的东西翻成一团糟,偏又什么都没拿,仅仅只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吗?” 韩书墨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地思索起来。 苏含笑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韩书墨只是单纯,却不是愚蠢,有些事情,只要指点了诀窍,他还是能想明白的。这样也好……虽然单纯是很好,但既然进了宫,总不能这么单纯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要……栽赃给容贵君呢?”韩书墨又疑惑道,“是因为他最可疑吗?” “错。”苏含笑一笑,狡黠地道,“相反,是因为……他最不可疑。” “啊?”韩书墨呆呆地望着她,又糊涂了。 “这个问题,就当是留给你的课题,好好想想,明天再告诉我答案吧。”苏含笑又揉着他的头,转过话题,低声道,“若是有人问你这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有贼人偷了我的传家宝,七弦带人去查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韩书墨想也不想地道。 “乖。”苏含笑满意地笑笑,又安抚了几句,转身找来侍从收拾了屋子,这才与百里青出了碧云轩。 “殿下真是越来越会哄人了。”百里青轻笑道。 “你这是损我来着?”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不过,殿下的那个问题,韩书墨真的能自己找到答案吗?”百里青笑了笑,又道。 “无所谓。”苏含笑一耸肩,悠然道,“只不过,找到了,才有资格参与,找不到……就只能被使用。” “还真是无情。”百里青叹道。 “这样单纯的少年,我很想就这么护着,哪怕他一辈子如此,然而……”苏含笑在无人的花园中停下了脚步,苦涩地道,“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没有天真的权利。” 百里青怔了怔,也不禁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间,一道黑影一闪,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半跪在苏含笑向前,恭敬地道:“太女殿下,宫主传来信息,皇城之外似乎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现场虽然没有尸体,却留有不少血迹,显然是一时无法打扫干净。” “若水人呢?”苏含笑急问道。 有种感觉,那场死斗,其中的一方定然是秦月。 “宫主已经顺着线索追下去,据他推测,目的地应该是在乱葬岗的方向。”少年答道。 “他一个人?”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宫主有带人一起前往,足以应付任何状况。”少年道。 苏含笑这才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话要问了。 少年见状,行了一礼,又向来时一样,隐没了踪迹。 “看来月将他们引出了城。”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叹了口气,略略放下了一些担心。 “殿下,恐怕是暗卫,否则宫里没有别的势力能让月为难。”百里青道。 “就说没有那么多巧合。”苏含笑一声冷笑。 “殿下稍安勿躁,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宫。”百里青正色道。 “我知道,不会给人抓到把柄的。”苏含笑狠狠地道,“暗地里的东西,都交给若月和月了,今晚的宫里也不是平静的,我若不在,七弦压不住场面。” “算时间柳絮宫那边的戏也该开锣了。”百里青道。 “我们也回去吧。”苏含笑拍了拍自己的脸,沉声道,“大年初一的,宫里出那么大的事,定然会惊动母皇。” “是。”百里青顺从地应道。 “宫主——”跃上城墙的少年不禁心惊不已。 梅若水一皱眉,只见一段城墙上竟然没看到一个守夜的卫士,就算是大年初一,这防守也未免太松懈了。 “宫主,有血迹!”另一个少年轻呼了一声。 梅若水立即转身,果然发现角落里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但他心里的疑惑也更大了。 是秦月出城时杀的,还是另一批人?可无论是哪种,伤者或尸体呢?城墙上是每隔一刻钟就有一次换班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太诡异了! “宫主,我们怎么办?”手下迟疑着问道。 “留两个人守在这里,小五你去通知御林军统领舒将军,其他人和我继续追踪。”梅若水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不管今晚的事到底怎么了,城墙无人守卫,若是有个内贼,或是有心怀不轨之徒,京城岂不是轻而易举地陷落了? 一边想着,脚下却不停。 其实秦月的方向很好追踪,也不知他是否故意,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极重,在夜深人静的冬日,就算不用猎犬,也很容易分辨。 一咱疾奔,乱葬岗的景色已渐渐出现在眼前,然而,看到的那一幕还是让人无比震撼。 被围攻的白衣男子,衣上染了点点红梅,在剑影中上下翻飞,形如鬼魅,然而,他只要一出剑,定然有人受伤,飞舞的鲜血染红夜空,也解释了现场浓重血腥味的来源。 这样狠厉的战斗,让属于已方的人看着也不免心惊。 “散开,不要出手,堵住所有的路线,不能放走一个活口。”梅若水面无表情地下了一道命令,独自扑向了战场。 “是你?”秦月从一个暗卫腹中抽出伏魔剑,左手碧空又狠狠划开另一人的肩膀。 “剩下的我来。”梅若水软剑出鞘,一下接过了大半攻势。 “多管闲事!”秦月一声冷哼,完全没有退开的打算。 “偶尔示弱一次会死么?”梅若水没好气道。 就算用膝盖想,他也能猜到秦月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的剑很飘忽,绝对不和敌人硬碰,以他拿着两把绝世神兵来说,这种打法就很不可思议,除非他早已功力耗尽,根本经不起内力的碰撞!而更别提他体内现在忍受的痛楚了。 然而,在身体如此不适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剑术和步法,就能把这些暗卫逼到如此程度——梅若水相信,即使他没有来,只要多花些时间,付出些代价,秦月也能将他们收拾干净。当然,前提是他们也死战到底不逃跑。 ?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7部分阅读 秦月本来想回嘴,但忽然间眼前一阵发黑,身不由已地朝一把剑撞了过去。 “喂!”梅若水吓了一跳,顺手一剑解决了对手,左手将他拉到身边,“你还好吧?” “死不了!”秦月用力一咬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吐出一口血沫。 梅若水轻轻一叹,知道要让他退下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也懒得多费唇舌,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两人合力施为之下,再加上周围玄冥宫属下的堵截,很快地就将所有人制住。 “宫主,没有活口。”一个少年有些无奈地报告道。 “罢了,这就是暗卫。”梅若水毫不意外。 秦月将两把剑插回鞘中,坐在半截残碑上,闭了眼,默默调息。 梅若水挥手命属下打扫战场,自己慢慢走过去。 漆黑的夜色下,乱葬岗的尸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皑皑白骨血迹斑斑,宛如人间地狱。 “你是不是想说我下手太残忍太血腥?”秦月开口道。 “不。”梅若水摇了摇头,“都是杀人,让人鲜红得漂亮些难不成还是慈悲。” “木香山的两日两夜追逐,因为是一对一,有些东西,你没有学到。”秦月睁开眼睛,平静地道,“绝对下风的混战中,一击毙命是很困难的,甚至很多时候,敌人会在不致命的地方故意挨一招,给同伴创造机会,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苦苦寻找机会攻击敌人的致命处,而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让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失去战斗的能力。” “……”梅若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流血。” “不错。”秦月点头,悠然道,“不论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只要能给对方造成伤口就行,尽量拉长拉开伤口,就算伤在手臂上,可不止血的话一样会死人。” “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梅若水有些疑惑。 “我讨厌欠人情,尤其是你的!”秦月一挑眉,一跃下地,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梅若水听到这个回答,显然呆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失笑。 没有阻止他一个人离开,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笔挺的背影渐渐远去,似乎空气中的气味也不是那么刺鼻。 也许,时间久了,就会习惯吧。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宫主,到处检查过了,虽然不是暗卫,却有一个活人,还有一个一样打扮的,不过被砍断了一手一脚,然后一剑穿心,刚死不久。”一个少年走过来,手里拖着依然被吓昏的刘玉。 “带回去再说。”梅若水怔了怔才道。 “是!”那少年答应一声,将刘玉丢给两个同伴看管,又去指挥着处理那些尸体。 梅若水看看不远处刘莹残缺的尸体,微微一皱眉,情知是秦月下的手,想来他是知道他们能发现,所以才留下了那个活口吧。不管怎么样,带回去再说。 今晚的事,还要好好商量一下,直觉告诉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六章 暗流 “这大过年的,闹什么呢?”女皇一眼的头疼之色,看看下面站的两拨人。 哭哭啼啼的容贵君,还有似乎更委屈的太女。 “陛下,太女殿下派人搜了柳絮宫,说是东宫的贼就是我身边的锦儿。”容贵君哽咽道。 “咳咳,贵君大人的寝宫,七弦有几个胆子敢搜?”苏含笑看了他一眼,对着女皇,很无辜地道,“既然有侍卫认得那贼是锦儿,搜一搜下人的房间也是情理之中。” “东宫闹贼的事朕也听说了。”女皇微微点头道,“人可是认清楚了?” “陛下,今夜锦儿一直在柳絮宫正殿伺候,怎会……”容贵君急忙分辨。 “母皇,人是不是认清儿臣不知道,不过赃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七弦从那锦儿枕下搜出来的。”苏含笑打断他的话,一耸肩,轻飘飘地道。 “那是栽赃!”容贵君气急道。 “贵君之意,是本殿下故意,栽赃,陷害你?”苏含笑脸色一沉。 “这……”容贵君顿时语结。虽然又气又慌,但他总算还知道,太女莫名其妙地陷害他的一个普通侍从干什么?而且用的还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会牵连到他。可是……明明不可能是锦儿,不然他也不会和七弦起了冲突,甚至闹到了女皇跟前,那玉镯又怎么会出现在锦儿房中呢?莫不是……有人想挑起他和太女之间的矛盾,以坐收渔人之利?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头一寒。 “罢了,不过是些许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女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既然搜到了赃物,就将那个侍从锦儿交给皇城司审理,大过年的,别为这坏了心情,就到此为止吧。” “是。”容贵君擦擦眼泪,柔声应了。一回想刚才的想法,他就越想越可能,恨不得立刻息事宁人,回宫好好调查,是否是碧霄宫的那一位,冲着他的女儿去的阴谋。 “母皇都这么说了,儿臣自然遵旨。”苏含笑也笑了笑,“书墨也只是急着找回他的传家之宝,儿臣还要回去好好安慰美人呢。” “你这没正经的小混蛋!”女皇忍不住笑骂道。 “儿臣告退。”苏含笑吐吐舌头,赶紧出去。 女皇还是很宠容贵君的,不管是因为美人,还是美人身后的势力,如今梅贵君不在了,凤后有孕不能侍寝,女皇肯定不会介意安抚一下泪美人的。 等候在外的七弦见她出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去再说。”苏含笑一点头,大步离去。 七弦见状,也只能咽下口边的话,随后跟上。 一踏进东宫,得到的消息就是秦月回来了,正在流泉殿。 苏含笑这才松了口气,命七弦去一趟碧云轩归还玉镯并处理善后,自已向寝宫走去。 流泉殿虽然是太女专用的温泉,但她一向不禁止自己的爱人使用,只不过秦月还是第一次自己主动进去罢了。 看来,朔夜对他的影响真是压不住了。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进殿门,转过屏风,就看到地上散落的白衣,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月。”苏含笑叫了一声。 “我没受伤,都不是我的血。”秦月靠在池沿,闭着眼睛答了一句,纵然是暖气蒸腾,但他脸上却依然苍白如雪。 苏含笑皱了皱眉,迅速脱了衣衫下水,靠近去,将他的人搂进怀里。 或许是习惯,也或许是已经无力反抗,秦月难得乖巧地任她抱着,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你杀人了?”许久,苏含笑才道。 语气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还杀了不少,怎么,怕了?”秦月懒洋洋地道。 苏含笑不禁一笑,人……难得她还杀得少了么?转过话题,想了想道:“暗卫?” “嗯。”秦月毫不意外她的敏锐。 “你怎么跟暗卫起冲突的,还是……果然早有预谋?”苏含笑沉声道。 “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监视着暗卫的行动,碧云轩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秦月撇了撇嘴,推开她的怀抱,伸手抓过堆在一边的血衣,微微翻了翻,找出一个玉瓶来。 “这是什么?”苏含笑随口问了一句,接过来,找开瓶盖,凑到鼻端闻了闻,立刻变了脸色。 虽然她没有唐岚那种识药的本领,但好歹做了二十年杀手,对于毒物的气味还是很敏感的,顿时,她也明白了凤后今晚玩这么一出的本意。 最终目的是想栽赃嫁祸吧,女皇的子嗣算是单薄的,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就算女皇不信,至少也会在心里有个疙瘩的。 不过,又是栽赃嫁祸啊……果然这一招人人都会,就是使起来的手段不同。 “没有活口?”苏含笑谨慎地问道。 “怎么可能。”秦月摇了摇头,唇边又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最初在皇城之外的一战,我没有办法拦下所有人,凤后肯定会知道的。只不过那些暗卫太自信,竟然跟着我出城,没有等候援兵,那些人倒是被玄中杀了个干净。” “你的武功……”苏含笑迟疑了一下。 “因为朔夜的关系,我的内力本就只剩不到一成,全是以剑术杀人,算是阴差阳错吧。”秦月撇嘴道。 苏含笑无语,半晌才道:“这也罢了,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哪有那么多事。”秦月没好气道,“十年来经历的危险多了,就这还不算什么。” 苏含笑叹了口气,重新将人抱回怀里,隐约感觉得到肌肤的颤抖,忍不住更多用了几分力。 “总觉得今晚的事没那么简单。”秦月忽然又道。 “我会慎重的。”苏含笑点头。虽然怎么看都是凤后出手,但也不能忽略了其他人,她可没有为人作嫁的兴趣。 迅速又将所有的事从头想了一遍,包括自己采取的应变,确定没有大的疏漏,她才放下心,剩下的,就看梅若水回来还没有没新的发现了。 再低头,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或者说,是昏睡过去了。 苦笑了一声,她从水里站起身,顺手扯过宽大布巾擦干两人的身子,套上干净的里衣,抱着秦月回到寝宫,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 刚盖好被子,就听外面七弦的声音传来:“殿下,梅侧君回来了。” “知道了。”苏含笑低头亲了亲秦月泛青的唇,放下帘帐,出了房间,低声吩咐七弦去流泉殿悄悄处理掉那身血衣,自己回到房间。 不止是梅若水,就连百里青也在。 梅若水刚换下一身夜行衣,只穿了月白中衣,见她推门进来也不理会,先去下架子上的外衣披上。 “辛苦了。”苏含笑感叹道。 “你知道就好。”梅若水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百里青端了浓浓的茶水过来,原本除夕守岁就没睡多久,又忙碌了一天加大半个晚上,精力再好的人都有了三分困意,闻到茶香,不禁精神一振。 “怎么样?”苏含笑问道。 梅若水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从秦月那里知道了大部分事实,便简略地重复了一遍,并着重提及了无人守卫的城墙。 苏含笑听着,脸色更加沉重。 纵然是秦月出城时杀了守卫,可是竟然无人声张,显然是暗卫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手脚。守城的军士不属于御林军,而是独立的一营,凤后的手,居然已经伸地那么长了吗?若是真能控制京城四门,结果如何,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件事……”梅若水又道,“我从乱葬岗带回来的唯一一个活口刚刚简单地审问了一下,是铁剑门弟子,不知怎么得知唐岚葬在那里,想来碰碰运气,却倒霉得碰上了秦月。含笑,你怎么看?” “你说呢?”苏含笑偏过头去看百里青。 “我也去看过了,铁剑门的刘玉。”百里青点头道,“此人生性胆小懦弱,是刘莹的应声虫,此事应该不假,的确是巧合罢了。” “那人呢?怎么处置了。”苏含笑随意问道。 “后宫留着个女人总是不妥,我让人送到了玄冥宫的一处据点,暂行看押。”梅若水道。 “就这样吧。”苏含笑一声长叹,又灌了一杯热茶下去,“大过年的,这都是什么事呢?” “今晚,也亏得月够机警,殿下也布置妥当,才算是没落了下风。”百里青道。 “最妙的是拖了容贵君下水。”梅若水忽的一笑。 苏含笑也忍不住想笑,恐怕那泪美人现在正一边哭哭啼啼向女皇诉说委屈,一边肚子里在咒骂是谁栽赃他吧!反正他遭遇,得到好处的也绝不是挑起这事的太女,容贵君定然会把大部分心思放在碧霄宫凤后那里的。 就不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某只姓韩的小猫想明白了多少? “算了,今夜只能先这样,若水,多注意些明日宫里的流言。”苏含笑道。 “我知道。”梅若水又道,“后天,你的生辰宴之后,就是东宫开府了。” “怎么事情都挤在一起……”苏含笑继续叹气。 只是原太女的生辰就是正月初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再看看眼前一身慵懒的美人,她不禁又笑了。 罢了,生日就生日,至少……生日是个可以名正言顺跟人要礼物的日子,是吧?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二十七章成|人礼 原本,因为新年的关系,女皇时罢朝七日的,但初三是太女的成|人礼,早朝还是省略不了的。 凌旋当众宣读了东宫属官的任命后,除了几个事先知情的,其他人无不大感惊讶。 自从柳无霜因为韩侧君的事与太女交恶,之后又自甘堕落之后,谁都认为曾经权倾一时的柳家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如今太母亲点的东宫总管,竟然是柳家新的继承人? 站在文官认首的柳斯毫无表情,古井无波,让人看不透深浅,更使得有野心的官员们恨得牙痒痒的。 眼看已是日薄西山,可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侄女。竟然能得了与柳家有仇怨的太女青眼。若是太女顺利继位,柳家的荣耀,未必就不及今日。毕竟柳斯已经老了,而柳知绯,前途无量。 当百官怀着条种心思散去,走在最后的柳斯却不禁望着天空,一声轻叹。 知绯,这个侄女才华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柳家罕见的文武双全,然而,那张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的脸庞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心思,枉费她在宦海沉浮一生,却依然看不透啊。 但愿,不要毁了整个柳家才好。 “丞相大人似乎气色不好。”蓝赛英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蓝元帅,我们都老了。”柳斯一声长叹。 蓝赛英沉默,回头看看身后的凤翔殿,想起玉阶之下,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蓦然惊觉,似乎……半年之前的印象,已是模糊不清。 柳斯也不是要等她回答,微微点头示意,大步离去。 蓝赛英苦笑了一下,也向宫门走去。毕竟,虽然只是两句普通的问候,但文武之首会面,还是了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苏含笑回到东宫,那些属官早已等候在正殿等候召见了。 领头的柳知绯穿上了正式的朝服,倒也有几分气势,游戏风尘的味道淡了不少。袁泓则是闭紧了嘴,一言不发,连表情都不露,看来是来之前,舒捷就交代好了的,否则这粗莽的将军可没这么沉得住气。 至于其他的官吏…苏含笑唇边不禁泛起了冷笑。 这里面从女皇至穆王、宁王,甚至某些不安分的宗室,好心还是恶意的,应有尽有。 她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交代了几句,便让她们散去,条自去做自己的事,只留下了柳知绯一人。 “说起来,今天我进宫前,姑母大人倒是嘱咐了不少。”没有了外人,柳知绯笑吟吟地道。 “那是你的事,跟本殿下无关。”苏含笑翻了个白眼给她。 “殿下好无情,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跑不了谁。”柳知绯一耸肩。 “你有这闲,就先把我的东宫给梳理干净了!”苏含笑没好气道。 “太女殿下……”柳知绯闻言,一脸的苦笑。“那些探子可是你故意选进来的,如今却要我来收拾?” “这不是你的职责么?”苏含笑反问了一句,顾了顾,又道,“母皇派来的人不要动,她没有恶意,只是东宫初建,她不放心你们罢了,那两个人,尽管使用便是。至于其他的……我会让若水派人帮你,都给我看死了!” “知道了。”柳知绯叹了口气。她明白苏含笑言下之意,并不是要立刻拿那些人开刀,只是先暗地里把把柄抓到手里,关键时刻,敌人会比自己人好用。想了想,她又道,“但是武官那边,袁将军虽然武勇忠心,但心思却太直了,能压制得住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苏含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你到底没在军认中呆过,江湖的规则,在朝廷里不适用。”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就不啰嗦了。”柳知绯一摊手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滚吧你。”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殿下。”柳知绯笑嘻嘻地一施礼,跑得飞快。 苏含笑不禁揉了揉额头,对于柳知绯的脾气,她算是了解一些,不过……作为将来的第一臣子,还需要磨合。但至少有一句话柳知绯说的没错的,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到河心,已经下不去了。 缓步回到后院,却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 “啊,殿下回来了。”第一个看到她的玉萧连忙道。 “你们在做什么呢?”苏含笑好奇地走过去,却见玉萧带着几个侍从站在一边,宽敞的庭院里,不但梅若水和百里青在,竟然还有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夜寒参见太女殿下。”男孩赶紧下拜道。 “不必了。”苏含笑一摆手,很满意地点点头。 她对这孩子很有好感,当街拦奔马,对答毫无惧色,有勇有谋,为了姐姐敢冒大险,足见重情重义,而事情解决后,依然温文有礼,进退有度,却不失孩童应有的活泼。和苏谨比起来,果然讨人喜欢多了!也不知夜昧带着弟弟终年在江湖上居无定所,又是怎么把他教成这个模样的? “合笑,我喜欢他。”梅若水立即道,“既然夜昧已经做了东宫的侍卫,大部分时间都要轮值,哪有时间照看孩子?不如让他住到宫里吧。” “他们姐弟二人多年相依为命,总算能安定下来,住到宫里可不好见面。”苏含笑笑着摇摇头,又摸摸夜寒的脑袋,温言道,“让你姐姐当值的时候,把你送到这里,回去时带你回去。” “谢谢太女殿下。”夜寒明显松了口气,又欢喜地道,“我想跟若水哥哥学武。” “好。”苏含笑纵容地笑笑。 她是知道梅若水的想法,一方面确实是爱重夜寒的资质与聪慧可爱,另一方面,未尝没有想留他为人质的意思。不过,夜寒毕竟只是个孩子,恐怕想不到这么深吧! 玄冥宫也调查过他们姐弟的身世经历,并没有什么问题。严格说起来。夜昧不算是纯粹的江湖人,带着个孩子,谁愿意整日过刀口舔血的生活?这次因祸得福能在京城安顾下来,还有个前程,再也不用到处流浪,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所以,苏含笑并不想多做什么,毕竟,多年的隐忍让夜昧的性子枝为沉稳,心思又细,很适合作为粗枝大叶的袁泓的副手。 “殿下,我想出宫一次。”百里青走过来道。 苏含笑闻言却不禁怔了怔,百里青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要求,主动要求出宫,这还是第一次。 “有些事,我去处理比若水和月方便。”百里青隐晦地道。 苏含笑立即恍悟是有关天山剑阁的事,毕竟,百里青虽然不得剑阁阁主重视,但他依然还是正式的剑阁弟子,有些事,秦月和梅若水都不方便,他却可以大大方方去做。 “不会有事的。”百里青微笑道。 “带几个侍卫跟着,别做危险的事。”苏含笑终于还是放行。 她的男人,不是需要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弱不禁风的花朵,所以,她信任他们,如同信任自己。 百里青答应一声,又向梅若水点点头,飘然而去。 苏含笑一皱眉,情知他们是达成了什么默契。 “晚上跟你说。”梅若水笑笑,把木剑交给夜寒,让他去练习刚刚教的几招剑法,回头又道,“刚刚陛下派人送了成|人礼过来,放在寝宫内了,不过……我想你用不着。” 成|人礼?用不着?苏含笑不由得一头雾水。 不过,夜寒在这里,她也不好多问,点点头,径直进了寝宫。 果然,桌上恭恭敬敬地摆着一个沉香木盒。 这个形状…是画轴还是宝剑?不过既然是成|人礼,应该不会是那种杀气腾腾的东西吧,还是画卷的可能性大些……咦,画卷? 想着,她的手不禁一僵,突然想起,成|人礼,在礼制上来说,是代表了女子成年,从此可以娶夫纳侍,为家族添香火。然而,在皇族和贵族,甚至一些富贵人家里,女子早在十三四的时候身边就会有小侍伺候,很少有真正满十六岁后才知男女情事的。犹豫半天,她一咬牙,还是打开了盒盖,明黄|色的绸缎上,摆着一副明星有些陈旧的画轴。 “还真是……”苏含笑一声哀叹,怪不得梅若水会说她“用不着”,她都可以想象这是一幅什么图画了……随意地展开,泛黄的纸张上,一幅幅小小的春宫图栩栩如生,姿态条异,这一卷画纸上,竟然密密麻麻少说也有百来幅小图,一相比,唐岚画的那幅就无比简陋了,不愧是皇宫里的东西! 然而,拿着这幅图,苏含笑却很有几分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这是成|人礼的一部分,但是……母亲送给女儿一幅春宫图,还真是……卷起画轴,扔进木盒里,她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要盖上盒盖,却被画轴边缘的小字吸引了目光。 收敛了笑容,重新取出来,对着光望过去,好半晌,才分辨出是个“王”字,但除此之外,边上的字迹都因为时间太久,磨损得不成样,根本看不出来了“王?”苏含笑瞪着那个字,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二十八章无耻太女 “你在干什么呢?”梅若水一进门就看到苏含笑拿着个画轴,翻来覆去对着光线看。 “好东西啊。”苏含笑笑眯眯地回过头来。 “连饭都忘记吃?”梅若水撇了撇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一边道,“我跟七弦说了不要打扰,不过你到底在忙什么呢。” “说起来真是饿了。”苏含笑随手将画卷往桌上一放,看着整齐精致的四菜一汤,不禁笑弯了眼。 饭菜的香味一阵阵飘过来,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而肚子也早就饿扁了。 “玉箫来敲过两次门都没有反应,也不敢吵你了。”梅若水说着,拿起画卷,顺势展开,“什么好东西?” “噗一一咳咳……”苏含笑一口汤喷出来,又呛着气管,一阵猛咳,急忙道,“别看!” 话音未落,梅若水已经展开了画卷,顾时脸色一僵。 “就让你别看的。”苏含笑苦笑道。 “你……你就看这个看了一整天?”梅若水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看着他的反应,苏含笑眼睛一转,忽的一笑道:“要不,我们晚上试试” “试什么?”梅若水怔了怔,随即注意到她脸上的坏笑,顾时恍然大悟,手一扬,直接将那春宫图砸了过去,怒道,“总有一天我杀了你!” “喂喂,这可真是宝贝啊。”苏含笑手忙脚乱地接下画轴,额头冒出一串冷汗,要是砸到汤水里,那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你还说?”梅若水瞪她。 “我说,你别满脑子都是那种东西好不好?”苏含笑一板脸,换了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哈?”梅若水呆了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这里。”苏含笑右手拿着筷子夹菜,左手指指画轴上的小字。 “……王?”梅若水分辨半晌,果然也只认出一个字。 “你不觉得这个王字的写法有点儿奇怪?”苏含笑提醒道。 梅若水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看,迟疑道,“似乎,太窄了一点儿。” “不过,所以,这个王字,更可能只是另一个字的左边一半而已。”苏含笑道。 “璇玑?”梅若水脱口而出。 “你说,这是不是好东西呢?”苏含笑喝了一口汤,笑吟吟地问道。 梅若水也顾不得羞涩,展开画卷,往桌面上铺开。 “我都研究一下午了,除了有几个姿势确实想试一试之外,什么也没发现。”苏含笑耸了耸肩道。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梅若水羞恼地吼了一句,连耳根处都红透了。 “我很正经啊!”苏含笑一脸的无辜,“今天晚上是我的成|人礼,不想这个还想什么?” 梅若水顾时被堵得哑口无言,成|人的仪式女皇举办过了,东宫的官员也都到位了,晚上的时间属于太女自己,大雍在这方面的规定还是很人性化的。可是……这个女人能不能别用这副讨论军国大事的表情来跟他讨论床第之欢? “好了,再怎么看也一样。”苏含笑咽下最后一口饭,打断了他的沉思,“若这真是那幅藏宝图,这么多年在代代皇族之中传承,如果答案有那么简单,早就被人看出来了,也轮不到我们在这儿伤脑筋了。” 梅若水撇了撇嘴,放下画卷,但依然还有些不服气地盯着画卷。 苏含笑忍不住想笑,轻轻起身,来到他身后,接住了他的身子,整个人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低笑道,“怎么样,喜欢哪个?” “别……”暖暖的气息吹入耳中,顾时让梅若水身体发软,语气也带了几分颤音。 “别什么?”苏含笑在心中暗笑,故意继续撩拨,手也不安分地摸上他腰间的敏感处。 虽然暗示自己面前的是一幅藏宝图,但栩栩如生的活春宫就摆在眼前,哪儿能没有一点影响呢。 “你给我放手!”梅若水气急。 “不放……又怎样?”苏含笑说着,手上却一用力。 “嗯……”梅若水靠在她怀里。俊美的脸庞上烫如流火,双目中水光迷离,隐隐含着一丝委屈。 “什么藏宝图不藏宝图的,慢慢研究来得及,而春宵不等人……”苏含笑轻笑着,一面在他白玉似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梅若水抬手掐住她的手臂内侧,用力一扭,然而,那人别说惨叫了,就连身体都被绷一下,还是他自己舍不得,又放轻了力道。 “呵呵。”苏含笑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死你!”梅若水怒道。 “你舍不得。”苏含笑低头亲亲他。 梅若水无奈……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脸上写了“我很好欺负”几个字吗?凭什么就欺负他啊! 苏含笑只在心里暗笑,比起秦月,梅若水的确比较好欺负,柿子都要挑软的捏,何况是人呢,所以……你就认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呯”的一声被人从外毫不怜惜地重重推开,然后一道淡青色的人影闪了进来,大喊道:“喂,我已经想明……白……” 话说到一半,他也看请了屋里的状况,顾时僵在当场。 “书墨?”苏含笑讶然道。 虽然她的寝室向来不介意她的男人们进出,平时也不需要通报,但韩书墨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毕竟,他躲她还来不及,哪会自己往坑里跳? “放手!”梅若水一把推开苏含笑。慌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苏含笑一拍额头,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一脸的无奈和郁闷。 什么跟什么嘛?早不来、晚不来,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进来,知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要被马踢的啊? “那个……对不旭……”韩书墨红着脸低着头,声音都在发抖,恨不得就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虽然他是急了些,敲门没等回应就闯了,可是……现在才刚天黑,哪有这么迫不及待地啊……“算了算了。”苏含笑苦笑着摇摇头,刚刚的暧昧气氛已经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了,不算了又能咋样? “我、我是想明白了前天晚上你问我的话。”韩书墨道。 “哦,说说看?”苏含笑倒是感兴起地挑了挑眉。 “因为容贵君最不可疑,所以你要拖他一起下水,把本来就已经浑了的水彻底再搅浑,然后好趁乱摸鱼对不对?”韩书墨的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 苏含笑不禁笑了笑,虽然还没看到更深层的东西,不过,这个答案,也勉强算是合格了。 “喂!”韩书墨叫了一声。 “行了,你很聪明。”苏含笑笑眯眯地伸手摸摸他的头。 “别老当我是小孩……”韩书墨拨开她的手,一偏头,目光无意中落到桌上,不禁一呆。 “这是……”六苏含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 “苏含笑!你太无耻了!”韩书墨涨红了一张小脸,大吼一句,扭头跑了出去,急得连房门都没带上,冷风一阵阵倒灌进来。 苏含笑眨了眨眼睛,回头看梅若水,半晌才道:“这个……好像是你放的吧?跟我无不无耻有什么关系?” “还不都是你害的!”梅若水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抄起桌上摊着的春宫图,三两下卷起,丢进木盒里,“啪”的一下盖上盖子丢到一边,但心跳依然快得像是要破胸而出似的。 “关我什么事。”苏含笑一摊手道,“本来就是女皇送的成年礼,我看是正常的。” “你……”梅若水气急,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样东西,看也不看就砸过去。 “喂!你谋杀啊!”苏含笑赶紧一低头,瓷花瓶擦着头皮飞过,直落到敞开的门外,“哗啦”一下掉成碎片。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门口顾了一下,才传来百里青清清淡淡的声音。 “不不,正是时候。”苏含笑干笑了两声,赶紧退后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做什么的?”百里青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有些茫然地道,“刚刚过来时正好撞见书墨跑出去——”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打断他的话,随后拿起那被丢到边上的木盒塞进他怀里。 “这是什么?”百里青一头雾水。 “藏宝图。”苏含笑随口道。 百里青一僵,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十有八九是真的,你拿回去再看看吧。”苏含笑摸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 百里青看看她,又看看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的梅若水,紧了紧怀里的图,还是决定先回去再说。反正他要回报的事也不急在一时,而眼前这两个人,摆明了没有心思听的。 “哼!”等百里青离去,梅若水才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好了,我们继续吧。”苏含笑大大方方地上前。 “继续什么?”梅若水没好气道。 “成|人礼啊!”苏含笑回答得理直气壮,又摸着下巴思索道,“我记得刚刚第三幅图里那个姿势挺新奇的,不如先试试那个吧,然后……” “然后你去死!”梅若水怒吼道。 “你说的,试完了那个,然后我再去死,所以……快点开始吧!”苏含笑说着,笑吟吟地扑上去。 然后……河蟹大军袭来,关门拉灯党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二十九章如此君臣 春宵苦短。 一夜癫枉,苏含笑却是神清气爽。 梅若水愤愤地一脚把人踢下床,拉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管不顾地继续睡。要是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在演武场练剑了。可是……昨夜这该死的女人一夜不知道发的审美疯,竟然折腾大半夜,害他现在腰酸腿软,浑身无力,连眼晴都睁不开。 管他呢,睡觉要紧,爱笑就笑好了! 苏含笑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回头看看床上缩成一团的蚕蛹,忍不住想笑,走过去在床沿上一坐,伸手将被子里的脑袋挖出来。 “滚!”梅若水勉强睁眼一瞪,声音依旧带着性感的沙哑。 “好好好,我就滚,你好好睡,蒙着头对身体不好。”苏含笑低头亲亲他的脸。梅若水懒得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苏含笑笑了笑,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地站起身来,随意梳了梳头发,走出了房门。 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看到她出来,七弦屈膝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殿下。柳总管一大早就来了,如今正在偏殿等候。百里公子也来过,说若是殿下无事了,有话禀告。” “知道了。”苏含笑摸了摸鼻子,向偏殿走去,一边道,“送些点心过来。” “是。”七弦点头告退。 苏含笑不由得叹气,明明是新年,哪来这么多事啊? 走到偏殿门口,就听到清脆的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 “柳总管,那是我的棋子。”入耳的是百里青带笑的声音。 “怎么,都在?”苏含笑怔了怔才举步而入,只见百里青和柳知绯正在对弈,玉萧在一旁伺候,可奇怪的是,棋盘上一片漆黑,竟然没有白子。 “知道柳总管在这里,就过来招呼一声,顺便等着殿下。”百里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你的军师太欺负热了。”柳知绯转过头,露出一脸的苦相。 “一色棋?”苏含笑挑了挑眉,好奇地看了百里青一眼。 “闲来无事,柳总管提出对弈一局,不过对于我这个瞎子来说,这样比较公平不是吗?”百里青神态自若地道。“还是柳总管一个女子倒和我斤斤计较。” “岂敢。”柳知绯拿着一枚棋子半天放不下去,终于以叹道,“我认输我认输……真见鬼。哪些棋子是我的啊?” 苏含笑差点没笑出声来,到底是谁在斤斤计较呢?想不到以百里青的性子,居然也会欺负人,真是意外。 “殿下请用。”就在这时,七弦端了茶水点心进来。 “行了,都下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七弦和玉萧答应一声,一起退了出去。方才是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所不便才留下了玉箫,如今既然太女在,自然没有必要。 “百里找我,是和知绯有关?”苏含笑了然地道。若非如此,她可不信百里青有这闲心来替她招呼下属。 “啊,殿下贵人事忙,未免太不关心下属了。”百里青浅浅地笑道,“竟然让堂堂的东宫总管、柳家小姐变卖家产,一夜工夫就传遍了京城。” “哈?”苏含笑刚开始还莫名其妙,但听到后来不禁张大了嘴,又看看一脸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模样的柳知绯,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变卖家产?开什么玩哭……柳家虽然不是什么巨富人家,但世代官宦,纵然为人清正,但大雍俸禄本就高,赏赐更是不少,尤其柳斯深得女皇信任,府中盈余应该非常宽裕,而柳知绯已经确立了柳家继承人的地位,便是与柳斯有什么过节,也不可能缺钱到变卖过活的地步,她又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何况自己一个人也不是过了十几年? 再话说回来,大过年的变卖家产,就算柳知绯不怕丢人,柳斯还要脸呢! “昨天黄昏,柳大总管敲开王记当铺的大门,拖了一袋金银珠宝,全部当了死当,而且是一两银子一件,掌柜的不收,听说……还动了刀?”百里青挑挑眉,继续道。 “百里公子的消息真快啊。”柳知绯笑嘻嘻地,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那等势利小人。不小小地威胁一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呢。” 苏含笑无语,压价的是客人而不是当铺,这到底是谁仗势欺人来着? “然后惊动了巡逻的捕快,最终以就乱治安的罪名,柳总管自认罚银了事?”百里青继续道。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啊良民!”柳知绯连连点头。 “听说,罚银的数目刚好相当于典当了那些珠宝的银两总和?”百里青又道。“噗一一”苏含笑刚含了一口茶,闻言一下子全喷了出来,幸好扭头得快,才没喷到两人身上。 “虽然有点儿不太够,可是……我身上实在没银子了嘛。幸亏李捕头宽大为怀。”柳知绯一本正经地赞叹,“真是好人哪……” 苏含笑擦了擦嘴,一翻白眼道:“我记得,?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8部分阅读 ,那个王记当铺的大掌柜,是容家的姻亲?““殿下好记性。”百里青的语气淡淡的,实在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夸赞。 苏含笑忍不住揉了揉发疼的太阳|岤,半晌才苦笑道:“我那位皇妹是什么反应?” “听说,今天穆王府新采买了一大批瓷器。”百里青道。 “又是‘听说’?”苏含笑想笑。 要是听到这里她还不明白,就真的是白痴了。恐怕是东宫属官的命令一下达,为了结好柳知绯这位东宫第一人,朝中的条派势力都多少送了礼物吧,而其中,有容家的支持的穆王更是少不了。毕竟曾经柳无霜是和东宫有仇的,若非原太女抢了韩书墨进宫,也许现在整个柳家也不由柳知绯继承,但不管怎么样,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能拉拢就是意外之喜了。 而柳知绯的做法,明显是撇清干系,摆明自己的立场。 苏含笑虽然意外她一上任就如此态度鲜明地宣告站在自己这边,但也的确放下了不少心,无论如何这次柳知绯都把穆王一派给得罪狠了,就算要表明立场甚至退还礼物,不伤面子的做法多得是。哪有人像柳知绯那般张扬又狠绝,不给彼此双方都留半分余地的? “富贵险中求。”柳知绯手里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但杯中满满的茶水却没有溅出半滴,只是荡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显示出一手深厚的功力。 她并没有赌咒发誓地表明忠心,也没有持别加重语气,只是短短的五个字,却将胸中豪气尽皆带出。 “好。”苏含笑眼睛一亮,忍不住涌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第一次,她有了交心的感觉。果然,柳知绯很像她,尽管总是一副笑语吟吟,玩世不恭的样子,但骨子却比谁都固执狠辣,既然认准了目标,就绝不再三心二意,哪怕为此连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 “另外,我还听说了一件事。”百里青轻飘飘地插了一句。 “还有什么?”苏含笑抬头看天。 “宁王府中多了一位客卿,是从北面而来的。”百里青道。 “北面?”苏含笑随手拿了一块核桃糕咬了一口,想了想道,“是宁王延请的?”“似乎是。”百里青对她微微一笑,随手夹着一张小纸条递给她。又道,“今天早上玄冥宫传来的书信,却交不到主子手里,为怕误事,就送到我这里来了。”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脸上一红,想起寝宫中还在蒙头大睡的美人,不觉有些心虚,赶紧掩饰地打开纸条,匆匆扫了一遍。然而,纸条上的内容却让她愣了好半晌。 宁王府客卿,唐岚? 没想到,短短几日之内。这人尽然能让自己完全换了一个身份。大模大样地进了宁王府?自己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不过,他若是真能完美地办好这件事,将来,或许可以使用吧,只要不留在身边,自然就不会伤害到秦月,而唐岚是个有野心的人,不把他逼到绝望,便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殿下心情很好啊。”柳知绯道。 “是啊,天气又那么好,不如上街走走吧!”苏含笑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提议。 闻言,柳知绯立即苦了脸。 原本她这一大早就是跑东宫避难来着,不然现在还在新年假期,根本不用当值。她可以潇洒洒地将穆王的贿赂全拖去典当,但不代表她就喜欢走在大街上听着百姓指指点点拿她当戏看啊。有时候武功太好、耳朵太灵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就不能让她避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出去么……“对了,柳丞相身为我大雍宰辅,理应去拜年啊。”苏含笑打了个响指,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 “坪!”柳知绯一头撞在桌上。 想起今早出门前柳斯的脸色,柳知绯真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太女殿下,你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百里青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尝。 果然,天气很好。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十章冤家路窄 走出相府的时候,柳知绯整张脸都是绿的。 虽然碍于太女在旁边,柳斯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那种无形的气压还是让人坐立不安。 说起来其实柳斯也很无奈,女儿变成这样,柳知绯已是柳家唯一的血脉继承人了,不选择她,柳家在大雍的地位就到她这一代为止,不用多少年就会消失了。而柳知绯虽然出身江湖,但也的确惊才绝艳,且文武兼修,比起当初看好的柳无霜还胜过几分,除了身世不太光彩,其他真没什么好挑剔的,这一点也很好解决。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柳知绯的性子,要说这丫头的父亲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这辈子只做了私奔这一件离谱的事,怎么会教出这么个让人头疼的女儿呢?果然还是她娘不好,江湖草莽,哼哼! 变卖礼物,她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主意来的? 且不管柳斯在那儿纠结不已,出了相府的柳知绯立刻拍着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说,你至于么?”苏含笑一边走,一边朝天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至于?”柳知绯哼哼道,“你没看到昨天晚上姑母大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啊。” 苏含笑无语,暗道我要是柳斯,早就一巴掌拍飞了你! “好饿……早餐都没吃几口。”柳知绯嘀咕道。 苏含笑看看天色,本来就起得晚了,又到相府呆了一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也是柳斯还没缓过神来,竟然都没开口留饭。 “去醉仙楼!”想着,她直接转了方向。 柳知绯落后一步,瞪了路边几个探头探脑的世家小姐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承相侄女,太女亲点的东宫总管,再加上昨晚的这么一闹,满京城还有谁不认识这位太女架前的第一红人? 醉仙楼距离相府不算很远。只隔了一个路口。这个时辰,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顿时吸引了楼上大半的目光。 酒楼上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嗡嗡的议论声反而更响了。 苏含笑是毫不在意,她也不喜欢雅间,偶尔看看百姓的生活,听听民间的八卦,也是一种乐趣。而柳知绯本来就脸皮够厚,否则也做不出拖着礼物去典当的稀奇事。既然躲不过,太女明显想看热闹,那就……一起看呗。 别说是太女在此,就算是因为幕后的东家来了,也足够醉仙楼巴结了,不需要点菜,很快的,几道精美的小菜就先送了上来。 “好香!”柳知绯笑眯眯地道,“难怪吃得起醉仙楼的非富则贵啊” “你有那么缺钱么?”苏含笑无语。 “倒也不是缺钱。”柳知绯摸摸下巴,思考了一阵子才道,“习惯罢了。” “习惯?”苏含笑愣了一下。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柳知绯笑笑,拿起酒壶替她倒酒。 想起柳知绯也是出身江湖,而且是私奔的相府公子,想来没有谋生能力,而她的母亲又是个落魄武者,倒是有几分理解。 这辈子虽然没有缺过钱,但从前未出师前,苦头吃得也不少。 慢慢地一杯酒下肚,耳边却突然飘过一个声音: “听说,街头那家王记当铺要关门大吉了呢。” “唉唉?不是整顿吗?” “哪能呢…我可是亲眼看见那王掌柜苦着脸从穆王府走出来的!” “人家是亲威,能有多大事!” “怎么,昨天下午的事,你不知道?” “请指教!” “我跟你说啊……” “噗一一”苏含笑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起来。 柳知绯摇摇头,罢了,反正这主儿就是存心看热闹来的、还是让她折腾够比较好,省得回头折腾自己。 就在这时,二楼的楼梯口一阵脚步声,又走上来几个人。 苏含笑她们的座位本就在不显眼的地方,又不是正对着楼梯,并没有看见来人,只是突然间,满堂的谈话声一下子静了个彻底。 “嗯?”两人同时一转头,却见上来的人可不正是流言里的另一个主角,穆王苏含香? “哟,这不是含香么?这么巧。”含笑举起酒杯,遥遥一敬。 苏含香一扭头,看到她们,脸上不禁抽了抽,但随即就堆起了笑容,走了过来:“见过皇姐,怎么皇姐也喜欢醉仙楼的酒菜?” 苏含笑招手叫过小二姐,又添了两副餐具给苏含香和燕华,至于后面的两个侍卫就只能自己找地方坐去了。 “见过太女殿下、柳总管好”燕华乖巧地行礼,坐在苏含香身边“一家人嘛,不必客气了。”苏含笑笑了笑,又道,“大过年的,带着美人儿逛街呢?” “燕华自幼在山上长大、没见识过京城繁华,小妹带他到处走走,毕竟婚后就没有那么自由了。”苏含香靠在椅背上,悠然道。 苏含笑闻言,忍不住暗自咒骂,婚后就不得自由?她就是在影射梅若水不守规矩吧!只可惜,玄冥宫梅家家主的特权是大雍天凤大帝特许的,除非梅家谋反,否则就连当今女皇也无权干涉。 不过,几人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没有半分芥蒂的模样,倒是让满堂想看热闹的人大为失望。 “太女殿下,秦师兄可好?”燕华微笑着问道。 “月当然很好。”苏含笑抿了一口杯中酒,眯起了眼晴。 朔夜的截杀,要说眼前这看似无害的男子丝毫无份,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就算不是和凤后联手,至少……也是有推波助澜的。 “不知燕华是否可以去探望秦师兄呢?”燕华低着头,有些腼腆地道,“我自小离京,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和那些大家公子也觉得谈不上话,只有师兄一向就最疼我的。” “是吗?”苏含笑掩去眼中的一道精芒,淡淡地道,“我记得你和月分开的时候还很小吧?倒是对一起长大的百里青没有感情?” 燕华闻言,猛地一震,僵硬了一下才道:“百里师兄素来独居,不喜与人交流,不止是我,山上的孩子们都是有些怕他的,自然亲近不起来。” 苏含笑挑了挑眉,不怕杀人如麻、冷心冷情的秦月,倒是怕一向淡泊世事的百里青?真是有意思! “好了,这点儿小事皇姐怎么会拒绝呢。”苏含香大大咧咧地拍拍燕华的肩膀,又对苏含笑挤挤眼睛,笑道,“燕华又不是坏人,就当是联络下感情嘛。” “说的也是,大婚之后倒是欢迎来东宫坐坐”苏含笑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言下之意却是——现在不行,你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燕华的笑容僵了僵,顿时露出一副委屈地神色来。 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有出声的柳知绯笑意隐隐,一边吃菜,一边看戏,这一搭一唱的,配合得真是好。 “皇姐今天身边竟然没有美人陪伴?”苏含香的目光在柳知绯身上溜了一圈,转过了话题。 “难得也要逛逛女人的地方嘛”苏含笑凑过去,笑眯眯地道。“怎么样,今晚本殿下做东,青衣馆还是楚红楼任选!” 苏含香顿时黑了脸,虽然平时里她也习惯流连花街柳巷,但好歹有她未来的正王君在场,这不是存心打自己的脸么?偏生还发不了火! 柳知绯赶紧咽下嘴里的菜,一撇头,辛苦忍笑。 这位太女殿下未免太促狭,这嗓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半个醉仙楼的客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多谢皇姐好意,只是小妹还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好一会儿,苏含香才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来。 “那真是可惜。”苏含笑一脸的惋惜道,“岫烟的琴歌真是京城一绝,不愧是南楚宫廷教坊里调教出来的,连季璃大人都赞不绝口地捧场呢。” 苏含香脸色数变,正想拍案离去,但听到后面,不禁接捺下了火气,迟疑地问了一句:“南楚的使节大人?” “咦?含香竟然不知道?”苏含笑故作惊讶地道,“我可是在岫烟那里撞见过季大人呢。” “小妹最近修身养性呢,皇姐也该多保重才好,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苏含香最后几个字已经越说越轻。 “多谢皇妹关心。”苏含笑微笑。 “就不打扰皇姐雅兴了。”苏含香拉着燕华起身下楼,几个侍卫赶紧丢下银子结账,追了上去。 “殿下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柳知绯轻笑道。 “本殿下只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苏含笑一脸云淡风轻地举杯就唇。 太女的工作也不是好干的,阴谋算计那不是手段,是本职……不过,她刚刚可是把几个关键的词,岫烟、南楚、季璃都带出来了,至于苏含香怎么想,却与她无关了。还有燕华,的确是聪明,只可惜,心气太高,经验太浅,终究没有秦月和百里青的器量。 有些算计,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聪明人的。 转头看看周围,因为好戏落幕,二楼又回复了一片吵吵嚷嚷的模样,只是……南楚的使节大人嫖妓,这个,好像、似乎、应该,听到的人不少嘛?就不知道南楚有没有官员公干期间不准寻花问柳的规矩了。 嘛,反正那时南楚的事了,与她无关。 苏含笑很有些不负责任地想着。 /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十一章醉卧美人膝 随后的日子倒是难得的轻松。 虽然苏含笑并非梅贵君亲生,但毕竟由其抚养长大,守孝百日还是应该的,原本生辰之后,开春就要进行的大婚自然也得稍微缓缓。 但是,南楚使节团送王子到大雍完婚,却不可能等上这么久,所以,女皇下旨开特例,让宁王在太女之前先行大婚。虽然太女和亲王的规格不同,但毕竟婚礼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有许多相同的,倒也不是太麻烦。 不过……最近季璃的日子挺不好过的,驿馆周围有意无意地多了不少扎眼的钉子,最严重的是,南楚的女王陛下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一份训斥书,历数了季大人十条罪过,其中第一条就是眠花宿柳,不务正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含笑正在东宫里,枕着秦月的大腿,吃着梅若水喂到嘴里的苹果块,一脸的惬意。 玉箫端着酒壶走进来,看到面前的景象,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打翻了托盘。 只见秦月斜靠在软榻上,随意屈起了右腿,左腿伸平给了太女做枕头,手上拿着雪白的丝巾,专注地擦拭着宝刻,明晃晃的剑锋就在苏含笑脖子上面一尺左右动来动去,似乎随时会落下来。 苏含笑却比若不觉,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梅若水拉了张椅子坐在边上,捧着一个苹果,明明没有刀具,甚至右手都没有碰到苹果,指刀过处,薄如蝉翼的果皮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怎么了?”听到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苏含笑随手将书放在胸口,转过头来。 “奴婢该死!”玉箫吓了一跳,慌忙低头。 “行了行了,放下就出去吧。”苏含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个小家伙,从她来到这世界的第一天起,就是这么胆小,无奈啊。 “是。”玉箫放下托盘,感觉到手臂都在发颤。 在太女脖子上动凶器,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直到退出殿外,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他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我说,你也收敛些。”梅若水抬起头来。 “是谁在殿内练功的?”秦月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 梅若水也不说话,手一样,削完皮的苹果就砸了过去。 苏含笑抓起书就往自己脸上一拍,表示眼不见为净。就算只是一个苹果,但出自梅若水之手,比起花岗岩的杀伤力也不差多少。 秦月脸色微徵一沉,碧空剑低了低,一道寒光闪过,苹果突然变成了整齐的十六块落下来。 苏含笑叹了口气,虽然还蒙着脸,但手上却迅速抄起边上的盘子一挡,漂亮的苹果块顿时如同一朵鲜花似的绽开在细白的碟子中。 秦月手里的丝巾一林,擦去碧空剑上的一丝果汁,随即丢弃到一边,还剑入鞘。 “要收敛,你们两个都有份。”苏含笑拉下书,把碟子往小几上一拜,一脸的无奈。 这两个,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只要碰到一起,总会弄出点事来,尤其现在他们根本不怕会误伤到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梅若水拿起一个削皮的苹果咬了一口,丢给她一个白眼。 “行了,最近就不要惹事了,看热闹就好。”苏含笑安抚道。 “你的局,布完了?”秦月一挑眉。 “差不多吧。”苏含笑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字数,头在他小腹上蹭蹭,这才心满意足地道,“接下来就等着收网……酒。” “无赖!”梅若水起身将玉箫送的托盘端过来,精致的酒壶,三只小小的酒杯,是今年新酿的梅花酒,淡淡的,微甜,带着梅花的香气。 苏含笑一杯酒下肚,润润喉咙,又拿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 染了梅花酒味道的苹果清甜中又带了甘醇,格外醉人。 “你也别放心得太早了,初一晚上那事,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梅若水警告道。 “啊。”苏含笑点头道,“不过大致能够想象,接下来只要不给对方留下空子就好,所以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所以你让我们所有人除了监视,就不干任何别的?”梅若水道。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过扰不及,如今撇开干系才是最重要的。”苏含笑撇了撇嘴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七弦的声音:“太女殿下,要送给凤后的药材等物都准备好了,殿下是否要亲自过目?” “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苏含笑淡然道,“记得选最好的东西,你一样样亲自挑选,千万不要给别人留下了做手脚的机会。” “是。”七弦答应一声,缓缓退去。 “你倒是大方。”秦月冷笑道。 “慷他人之慨罢了,反正大半也都是以前女皇赏的。”苏含笑不在意地道,“再怎么说,凤后生嫡女,那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可不能落在人后了,也让人觉得我这个太女气度不够。左右不过是面子而已。” “最近穆王府里也动作频繁。”梅若水说着,顿了顿才接下去,“听说,刚刚死了两个侍人。” 苏含笑怔了怔,也不禁感叹了一声。 苏含香的确心狠手辣,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算计的,但宁可错杀,也绝不留下也许是东宫耳目的人。只可惜,性子太急躁,这么快就动手,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含笑,你不觉得,穆王从西南回来之后,变化太大了吗?”梅若水道。 “是因为燕华吧。”苏含笑看了秦月一眼才道,“既然是天山剑阁的天才,总有几分能力的,何况燕华身世、容貌也都是上上之选,若是有心,凭他的才智,想让穆王对他言听计从并不是难事。” “可是……”梅若水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从我离开剑阁,百里隐居后山,剑阁再无一人能与燕华比肩。”秦月淡淡地开口道。“他的一生经历未免太过顺畅,难免心浮气躁。没有经历过风雨打击,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苏含笑又喝了一杯酒,想了想才道:“总之,再看看吧。” “若是麻烦,我去如何?”秦月道。 苏含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是去杀了燕华,不觉有些头疼,半晌才苦笑道:“若是可以那样,我就不用伤脑筋了。别说燕大学士在士子中的威望,就是穆王未婚夫这个名头,就注定了这种手段行不通。” “麻烦。”秦月不屑道。 “忍一忍吧。”苏含笑拍了拍他的手。“等百日孝期之后,京城的乱斗局面也就清朗了,正好,天山的雪也化了,道路可以通行。” “你真的打算自己去剑阁?”梅若水不赞同地道。 “嗯。”苏含笑坦然地点头。 听到这个明确的回答,秦月的身子也不禁紧绷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眼底也闪过一抹狰扎和犹豫。 “安心,我也不止是为了你要的七耀星图。”苏含笑轻笑道,天山剑阁,这个地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总有种感觉,我和他们,迟早只能有一方留存下来。” “坦白说,若是剑阁肯全力助你,不失为一股强大的力量。”秦月想了想,终于还是公平地道。 “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我可不敢使用,说不定哪天就会反噬呢。”苏含笑一声冷笑道,“而大雍,同样不需要一个有能力干涉朝政却不受掌控的门派存在!” “……随你。”秦月扭过头去。 “算了,大不了我陪你走一趟便是。”梅若水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苏含笑看着他,眼中流转着温暖的笑意。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不需要躲避在她的羽翼之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的羽翼,足以让她飞得更高,更远。 “殿下果然在这里。”百里青却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怎么了?”苏含笑有些诧异。 “只是发现了些东西,想必殿下会有兴趣。”百里青微笑着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个长长地木盒,颇有几分眼熟。 “你把这个拿来做什么?”梅若水忍不住尴尬地转过头去,耳根也开始泛红。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想起最近晚上尝试过的各种“美味的吃法”,就有点儿想笑,不过看百里青的样子,显然不是来和她讨论闺房私事的,那么,剩下的只有……”人家可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百里青放下木盒,从中取出那幅疑似藏宝图的春宫图,微笑着展开,“今天我才无意中发现这画中的秘密,而这上面所指的地方,却让人很是意外。” “哦?什么地方?”苏含笑顿时有了兴趣,没想到这些日子,百里青连宝藏可能的藏匿地点都找出来了? “就是……”百里青动了动嘴唇,神色间却大半是无奈。 /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三十二章 宝藏 “唰~”长长的画卷平铺在桌面上。 苏含笑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纸上隐约多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黑嘿的,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纸张上也有了几道褶皱,但春宫图依旧是春宫图,似乎没什么改变,也看不出什么像是能指示地名的暗语。 “紫草的气味。”秦月皱了皱鼻子,一脸的嫌恶。“抱歉,我只是想试试是否有隐性药物书写的东西,所以不但用药物刷过,水浸火烤之类的办法也都试了。”百里青道。 苏含笑顿时无语,看着那幅画卷,抽了抽嘴角。 水浸、火烤、药熏,也许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人到底是怎样才能把一张纸保存得如此完好的? “想必没有发现吧。”梅若水道。 “绘制这幅画的人,的确是个天才。”百里青赞叹道。 “这么说,宝藏的秘密,不在于纸张、卷轴、墨迹等等外物,而是……在画本身?”苏含笑摸着下巴,沉吟道。 这话一出,在看到百里青的表情,秦月和梅若水一下子黑了脸。 好吧,就算你看不见,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未嫁的清白男子,居然研究了几天春宫图还面不改色的? 苏含笑皱着眉,又仔细地凝视了画卷一阵,终于还是摇摇头:“百里,别卖关子了。” 百里青转头看看四周,拿起画卷,走向对面的墙壁,随手将原本挂在墙上的一幅山水画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把春宫凹图挂了上去。“喂!”梅若水忍不住叫了一声。 哪有人把这种东西挂在正殿里的?不对,应该说,除了滛窟,有谁会把春宫图挂起来啊!就算收藏有这玩意儿,也是密封在盒中,无人时才拿出来细细赏玩的吧。 “等等!”苏含笑突然心中一动,拦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百里青一松手,画卷便伸展开来。 刹那间,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墙面。 “原来如此。”苏含笑慢慢地展开眉头,轻轻笑了起来。“你看到什么了?”梅若水却是一脸的茫然,偏过头,正好对上秦月同样莫名其妙的眼神。 “嗯?你们看不到?”苏含笑倒是愣了愣。 “看得非常清楚,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和宝藏有关!”梅若水咬牙切齿地道。 苏含笑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百里青说的没错,绘制这幅画的人真是天才,只是换个角度,拉开距离,就完全变了模样。可是如此明显,这两个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一边想着,她脚下动了动,换到他们站立的位置看去,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象 “不是这么看。”百里青淡淡地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先把功力全部散掉再看。” “那就看不清楚了。”梅若水道。 的确,这上百幅细微的春宫图,只能在灯下细看才能看得分明,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若非是他们这样的高手,功力自然流转全身,眼里比正常人高处数倍,否则怎么看得清? “没有人让你看清楚……”苏含笑一拍额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了,她学武不久,还没有像他们那样,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让内息自然流转成习惯,第一眼就是以普通人的方法去看的。无奈地笑了笑,她才解释道:“百里把画挂在墙上,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不清具体的图,只能看到模糊的墨迹,若是你们那样的看法,拉开距离又有什么意义?” 秦月和梅若水互望了一眼,这才缓缓散去功力,将所有的真气都封入丹田。 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刻保持战斗力的人,一下子自己撤去所有的防备让他们很不安,但再一抬头,两人都不禁愣住了。 因为距离远,原本一幅幅小小的春宫图只能看到黑色的墨迹,弯弯曲曲,串联在一起,看起来倒是一幅优美的写意山水目!甚至小河淙淙,飞瀑流泉,隐隐的亭台楼阁在林中闪现。 “宝藏的所在,指的就是这个地方?”梅若水皱着眉道,“可是没什么标志,天下那么多座山里都有瀑布和房屋,要怎么找?” “这个地方……”秦月的脸色很是古怪,看看画,又看看百里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百里青苦笑着点点头,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认识?”梅若水迟疑着问来了一句,也想到了什么。 苏含笑叹了口气,虽然觉得真是很狗血,但看他们的表情,多半是不会错了。 “天山,剑阁。”秦月一声冷哼道,“就是化成灰,我也忘不了那个地方,而那些屋宇,虽然和现在的剑阁有很大不同,但我曾经在剑阁藏书库看到过一张古旧的设计图,就和这非常相似。” “剑阁的所在,曾经是大秦王宫的一处别宫。”百里青补充道。 “那应该是不会错了。”苏含笑道。 “怎么办?”梅若水问道。 苏含笑一耸肩,明白他的意思。 开春后去天山剑阁,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七曜星图,或许还可以和平解决,但若是想在人家的地盘上大肆寻宝,那是绝无可能的。“剑阁啊……”苏含笑眯了眯眼睛,杀气森然。 秦月冷冷一笑,扬起了眉。因为藏宝图,剑阁已经彻底成为了苏含笑的眼中钉肉中刺,拔掉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总之,这不是最近能做的。”百里青干咳了两声,摘下了藏宝图,重新将原来的山水国挂回原位。 “这藏宝图,还真是……”苏含笑摇了摇头。的确,如此精细的春宫图,只有近距离才能看得清楚,谁也不会放在很远看,更不会有人脸皮厚到直接挂起来,所以,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了这就摆在眼皮子底下的秘密。 “那么,去剑阁的事就要重新计较了。”梅若水道。“反正还有时间。”苏含笑点点头,将藏宝图丢回盒子里,又扔给了百里青,“这个还是你拿着吧,说不定还有些什么秘密。” “好。”百里青也不推辞地接下了,又道,“月现在有空吗?” “怎么?”秦月诧异地看着他。 “有点事,陪我出去一趟如何?”百里青说得很直接。 “嗯。”秦月沉默了一下才应道。 苏含笑不禁微微一皱眉,上一次百里青出宫是侍卫跟随的,而这回他却要求秦月陪伴,恐怕……并不是有事不能让侍卫知道,而是……怕侍卫保护不了他的安全吧? “我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百里青笑了笑道,“只是,需要月的力量……作为震慑。” “敢跟我动手的,没几个。”秦月虽然面色不豫,但还是支持了他的说法。 苏含笑立即明白,他们要见的人,绝对与天山剑阁有关,只能点了点头。 “你放心?”等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梅若水才缓缓地道。“百里有分寸的。”苏含笑顺手一揽他的腰,又往榻上一倒,心里还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就算真有什么事,秦月要护住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手段,十年里他可没有没见过的。 “起来!”被她压在软榻上,梅若水有些不适地推了推。有秦月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如今空旷的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姿势……实在是很不保险!虽然还是大白天,但谁知道这女人疯起来会管他是白天还是晚上亦……就算她不要脸,自己还不想成为玄冥宫的笑柄。 “不要!”苏含笑看他的表情,恶作剧心起,故意往他身上蹭蹭。 “苏、含、笑!”梅若水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往外迸。 “嗯?”苏含笑含糊地应了一声,嘴里忙着撕咬着那优美的脖子上细腻的肌肤。 “你!”梅若水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肌肤上感觉到对方唇舌的灼热温度,脑海中立即浮现起昨夜的缠绵,顿时血气上涌,一张俊脸都红透了。“都这么久了,若水还是一样会害羞。”苏含笑低低地笑道。“谁跟你一个厚脸皮,下流无耻!”梅若水气急,运功一震,猛地将毫无防备的苏含笑从自己身上掀下去,随即翻身下床,匆匆一整衣服就走。 “哈哈哈!”苏含笑躺在榻上,看他落荒而逃的可爱模样,不禁开怀大笑。 “哎呀,梅侧君!”殿外突然传来七弦的惊呼。 “抱歉。”幸好梅若水反应够快,才在两人相撞前错开了一步,只让七弦吓了一跳。 听到殿内太女得意的笑声,再看看眼前素来优雅地男子狼狈地样子,七弦哪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低下了头,微微行了一礼,走进殿内。 梅若水一个人站在院中,眼中若有所思。 若是他没有看错,七弦手里捧的木盒是专用来装雪参的冰木盒,想起刚刚七弦是奉命去挑选要送给凤后的补药的,明明苏含笑说了由他做主,可是……莫非果然药材里出了砒漏? 东宫,原本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开府之后,更多了不少可以出入的人,难免有吃里爬外的,看来,也是时候该杀鸡儆猴,好好地整顿一下了! 青墨:年末最后一天,出去血拼了,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就是刷卡刷得心痛……嘻嘻,所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三十三章 百里的决断,秦月的威慑 虽然已经过了初十,但京城依然沉浸在新年的喜庆中,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赏灯的日子,一些酒楼、店铺以及富贵人家已经开始在自家门口搭建彩棚,架设花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时近黄昏,正是要收工回家的时候,一路的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百里青和秦月两个年轻男子状似悠闲地缓步而行,又没有女人和护卫随同,倒是招来了不少好奇地视线。 秦月没有问此行的目的地,只是静静地陪伴在百里青身边,虽然有些游手好闲的女子想过来搭讪,但一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立即像是大冬天被浇了一盆冰水的感觉,从头凉到脚,顿时缩缩脖子,有多远躲躲多远了。百里青自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只是笑了笑,低声道:“月,到了,你能不能先收敛一下?若是能通过谈话来解决,我也不想动用武力手段。” 秦月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声冷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收起四溢的杀气。 原本为了避免太过招摇,他虽然不冷,也披了厚厚的斗篷,用来遮掩腰间的两把宝剑,刻意地低调之后,虽然依旧让人感到冷意,却不会有彻骨生寒的感觉了。 百里青走到一家很普通的四合院门前,上去扣动了门上的铜环。 “谁啊?”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小童的声音。“是我,枫红。”百里青淡淡地道。 院子里静了一下,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呯”一声被人从里面重重地拉开,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公子,真的是公子来了!” “长老在吗?”百里青摸摸他的脑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孩子,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却陪伴了他多年,忠心耿耿,从未远离过,自从上次进入东宫把他赶回天山后,也有小半年未见了,身边少了个聒噪的来源,清净几日之后,还真有几分想念。 “在在,长老等公子很久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枫红连连点头。 “你先去告诉长老吧。”百里青道。 “是!”枫红答应一声,关好大门,蹦蹦跳跳地进去了。“剑阁的据点?”秦月挑了挑眉,一声冷笑。 “嗯。”百里青收回了笑意,眉宇间隐藏着一丝冷然。 收到秦楼传来的消息已经数日了,素来隐居天山的长老居然在这个时间来到京城,而且指明要见他,恐怕不是什么会让人高兴的事。 如今的天山,冰雪封路,普通人根本寸步难行,只有几位长老那样,武功已臻化境,才能从万丈冰崖下平安出入,连开春都等不到,想必最近的局势发展,让剑阁也开始着急了吧。 两人一路穿过天井走进正堂,虽然感觉得至周围有人埋伏,但谁也没有点破,毕竟是剑阁的秘密据点,有些防备也是自然的,只要不是对他们不利,没有理会的必要。 “哪,拆了可以吗?我不喜欢这个地方。”秦月站在屋子中间,皱着眉打量着四周。 顿时,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房梁、屋后、窗外,所有的暗桩都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明晃晃地摆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任何小动作都是幼稚可笑的,不知不觉间出了一声冷汗。 戴着隐形眼镜的秦月敛去了一双血色妖瞳,此刻又杀意不露,这些剑阁的外围弟子并没有见过他,当然不知道那是多恐怖的存在,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畏惧。 事实上,秦月十二岁离开天山,十年辗转,见过他又没死的人还真没几个,剑阁中也只有几位长老级别的高手和当年同辈中的佼佼者而已。“等我谈崩了,随便你。”百里青歪着头,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冒出一句话。 闻言,梁上的暗桩身子一晃,脚下一滑,差点儿掉下来。秦月不动声色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唇边泛起一丝笑意,随即靠在了角落里,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就在这时,后堂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出来一个仪态秀丽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袍,目光中神韵流转,枫红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玄溟长老?”百里青讶然?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9部分阅读 然道。 “百里,好久不见。”玄溟淡然地点了点头,在主位上坐下来,举手投足间就流露出压迫力。 枫红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站在他身后,却不住地看着百里青。 “想不到闭关了三年的玄溟长老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百里青,在大雪封山之际,辛苦赶到了京城。”百里青的语气很诚恳,丝毫不带讽刺地意味。“倒也不全是为了你……毕竟是剑阁的大事。”玄溟的神态很自然,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不悦。 “剑阁的大事,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左右了。”百里青垂下了眼帘,轻轻一芜 “你,毕竟是圣使白玉选定的主人。”玄溟也不理会他话中之意,自顾接下去道,“如今大雍的局势,剑阁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了避免内耗,无谓地损伤自身实力,阁主要你回来。” “长老。”百里青对他要说的话早有所料,一扬眉道,“剑阁的规定,可以选择自己认定的主子,哪怕与同门为敌,亦不违反门规。” “你不同。”玄溟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温和依旧,但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强势,“圣使的干系太大,这样下去会使得剑阁分裂。何况……你的才学,我们都清楚,若非你天生失明,你的性子倒是比秦月和燕华都适合继承阁主之位。” “阁主之位么?”百里青冷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的答复呢?”玄溟问道。 “剑阁选定的人,是穆王吗?”百里青不答反问。“关于这一点,会由阁主对你解说理由。”玄溟道,“在上元节前启程,以你的身体状况赶路,到达天山脚下时,差不多也是春暖花开,道路清通的时候了。” “抱歉,长老,我想你是误会了。”百里青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过要回去。” “嗯?”玄溟动了动眉头,脸色一沉,空气中的压力顿时重了几分。“太女殿下说过,要我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走到最高处……我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风景。”百里青悠然道。 “太女苏含笑,虽然多年来资质平庸,但这半年的观察,恐怕一直都是在韬光隐晦。”玄溟沉声道,“另外,我听说,她在明月关战场上带回了作为异族联军军师的秦月?” “这个问题,长老可以自己问月。”百里青展眉一笑,偏过头,看向角落。 “怎么,谈崩了?”秦月一声冷哼,缓缓地从阴暗处走出来。玄溟猛地站起来,脸色剧变。 由于枫红并不认识秦月,而且他满眼只看到百里青,所以并未对他说明有人跟随,而他虽然感觉到是个高手,但也只认为是太女派来保护百里青的心腹高手,却怎么也想不到是秦月本人,毕竟,只要秦月一出现,那双血色妖瞳早就引起马蚤乱了……咦? 想到这里,玄溟不禁睁大了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的容颜,讽刺的冷笑,却是一双漆黑的瞳孔。血色妖瞳,消失了? “你……”玄溟指着他,许久才有些扰豫地道,“秦月?” “啊。”秦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应了一声。 他这一确认,顿时,刀剑出鞘之声四起,隐伏在四周的暗桩再也无法隐藏身形,纷纷暴露出来。 秦月,纵然没有亲眼见过,按这个名字本身,在所有剑阁弟子心目中,就是一个血的禁忌! “剑阁的弟子,真是越来越差劲了。”秦月一撇嘴,不屑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玄溟道。 “月是我请来的。”百里青淡然道,“为了谈崩的时候,好有一张保命符。” 直白的意思让玄溟的脸色更难看了,半晌才道:“秦月,你以为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能从这里闯出去?” “闯出去?带着他?”秦月挑挑眉,不在意地道,“除了你,我可没看见还有能拦得住他的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百里青的衣袋动了动,白貂一溜烟地钻出来,窜上他的肩膀,“吱吱”叫了几声,满是威胁。周围的剑阁弟子见状,一个个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圣使白玉,不但来去如风,速度极快,更可怕的是四爪牙齿中都含有剧毒,见血封喉,纵然他们能对付不会武功的百里青,可真动起手来,白玉会不护着自己主子吗? “公子……”枫红颤声叫道。 “百里,你真的要和这个孽障一样,叛出剑阁不成?”玄溟道。 百里青一笑,也懒得分辨秦月是叛出剑阁还是被逐出剑阁的问题,只道:“我百里青,这辈子认定了她,便是她,纵然千难万险,不悔。” 玄溟一手按上了腰间,却听秦月一声冷笑道:“大长老,你似乎忘记了,究竟是为什么闭关三年啊。” 这话一出,玄溟的眼中爆出一团如有实质的怒火来。 他怎么会忘记,三年前,剑阁会同几大门派,将秦月堵在湘江之畔,夜月之下一场大战,血染滔滔江水,他也付出了五脏移位,内腑重创的代价,不得不闭关疗伤,三年也没有完全复原。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终究也没有留下秦月。 百里青站到了秦月身边,脸上也是一片冷然。 青墨:今天和漫沙罗同学出去吃饭,果然漫漫也是小美人一枚,嘻嘻,tx成功~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三十四章 谈崩了 “你真的心意已决?”玄溟死死地盯着百里青,语气神态已失去了最初的从容。 “月。”百里青没有回答,却是微微偏过头叫了一声。“嗯?”秦月一挑眉。 “好像,谈崩了。”百里青轻轻一笑,说得云淡风轻。 “啊。”秦月垂下眼帘,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脚下移了半步,将他挡在身后。 玄溟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良久没有开口。他在犹豫,现在的秦月,究竟有几分战力?根据剑阁的消息,他被太女从战场俘虏,带回京城,还灌了散功散,而前几日的一场打斗,也确实证明了他的功力只剩下一成都不到。然而,他毕竟是秦月,是全江湖追捕了十年尚且安然无恙的绝世天才,多少次生死危机,依然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而如今,若是动手,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想着,他的目光又转到百里青身上。 这个男子,自幼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表,谁也不知道他的平静,到底是相信秦月,还是虚张声势。他的确不会武功,但是圣使白玉的速度,这里除了自己,别的剑阁弟子都抵挡不住,只是白白送死罢了。百里青,并不见得就是秦月的拖累。 是不是……先通知阁主京城的形势再说? “拆了这里,没有关系吧?”秦月缓缓地开口确认了一遍。 百里青看看四周,皱眉沉思了一下才道:“上元节快到了,舒将军和赵大人都已经很忙了,所以……折的时候麻烦动静小一点。” 原本听着他的话还没什么不对,但听到最后一句,所有人都不禁黑线了。 “知道了,真麻烦。”秦月冷冷一笑,右手一抬,掀开了身上的披风,露出腰间两柄宝剑。 玄溟的眼神一缩,两把剑? 剑阁三宝之一的伏魔剑一直在秦月手中,无法收回,而另一把剑,既然被他和伏魔剑一起带在身边,定然是不逊色的绝世神兵! “果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首选。”秦月握住伏魔剑的剑柄,缓缓抽出冷气森森的宝剑,手腕一抖,剑尖斜斜地指向玄溟的方向。“我无意与你们动手。”玄溟摇了摇头,这一瞬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伏魔剑的锋芒,刺得他的皮肤都隐隐作痛,如此强烈得几乎凝成了实质的杀气,他没有任何把握,哪怕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已经功力尽失,但依然没有勇气动手。 或许,三年前的那一战,圆月下的血色修罗,早已将恐惧的情感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中,哪怕身体的伤痕已经痊愈,但心底的刻印却无法消除。更何况,这里的门人弟子,并没有在圣使白玉的攻击下生擒百里青的能力,而这人,偏是杀不得的。 “你是否有意与我动手,于我无干,而我秦月今日要折了这个地方,同样与你无干。”秦月勾起了唇角,猛地目光一凝,手腕微沉。 “小心!”玄溟一声大吼,人已飞身后退,顺手也抓走了他身后的枫红。 “嗤嗤”几道剑光闪过,微顿了一下,整座厅堂晃了晃,慢慢倾斜。“走!”秦月的剑已在鞘中,顺手一抱百里青的腰,带着他闪电一般扑向门外,而拦在门口的两个剑阁弟子,根本就连举剑拦截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清风拂过,屋中就没了人影。“轰隆~”屋子终于坚持不住地倒塌,顿时一阵烟尘直冲入云霄。 “咳咳……”百里青掩住了口鼻,一阵猛咳。 秦月轻巧地落在天井中,将他放下。 “不是说了动静小一些吗?”百里青看着眼前的一片残骸无语道。 “我已经很轻了,只是拆了这里而已。”秦月冷哼道。 百里青叹了口气,天地通明心法延伸开来,完全不受烟尘和倒塌的废墟影响,立即找到了玄溟和枫红,看来玄溟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及时在屋子倒下来之前退了出去,避免了被活埋的下场。 虽然玄溟的死活不关他的事,但枫红没事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至于别人……似乎都只是重伤,一时动弹不得罢了,毕竟是习武之人,只要不是倒霉得刚好被重物砸得脑袋开花,至少保命不成问题。 “秦月!”玄溟气急地一声怒吼。 虽然没有把握不想动手,但他身为剑阁长老,弟子们见到他无不是恭恭敬敬,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似乎,每次让他失态的人都是秦月! “看来大长老还不怎么服气啊?”秦月扬了扬眉,伸手拉开了衣带,披风滑落。 玄溟想拔剑,但被他的气势一震,又不禁语结。 “公子,您真的要和长老为敌吗?”枫红可怜兮兮地站在废墟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剑阁训诫第一条:忠于自己选定的主人,哪怕与同门为敌,各为其主,死伤无禁。”百里青淡然道。 “好,很好!”玄溟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秦月上前几步,手轻轻地按在剑柄上。 枫红是百里青的侍从,不会伤害他,其他人都被压在了废墟下,不成气候,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他并不介意教训一下曾经带给他许多麻烦的玄溟。 “快快!这边!”就在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呼喊,随即两扇门被人“呯”的一下踢开,涌进来一队官兵,见到里面的情景,顿时刀剑出鞘,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围在中间。 御林军?玄溟的眉头打了个死结。虽然知道这么大的动静定然会惊动官府,可也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而且还是太女一系的御林军,对他很不利啊。 “百里公子?”一个银甲的将军走进来,惊讶地叫了一声。 “舒将军?”百里青也有些惊奇,身为御林军统领,舒捷似乎不用连巡城这样的小事都亲自干吧? “本将是路过,见到这里的状况,就过来看看。”舒捷解释了一句,目光又落在对峙中的秦月和玄冥身上,顿了顿,问道,“公子,这是?” “抱歉惊动了舒将军,只是一点小误会。”百里青微笑道。 舒捷看看倒塌的房屋废墟,已经碎砖破瓦中露出的衣物,不禁抽搐了一下嘴角。 一点小误会就直接拆房子?那如果不是误会,岂不是要拆京城了? 不过对于百里青,她这话却说不出口,这个失明的柔弱男子,在明月关之战中表现出来的才华,让她这个在战场打滚多年的女人也心生佩服,而更重要的是,他是太女的军师。 “不管怎么样,本将职责所在,对于这位扰乱京城治安的……侠士,恐怕得请你走一趟。”舒捷迟疑了一下才道。 “你……”玄溟身上杀意一闪而过,但总算还没失去理智到对御林军统领出手的地步。 舒捷也无可奈何,她看人很准,明知这男人绝非常人,然而,上元节前夕,如此大的动静,既然被她遇上了,却没有不管的道理。百里青和秦月是太女的人,又岂是她能管的,没奈何,也只能找玄溟的茬儿,不管他有什么后台,至少有太女在后面撑着。 “长老?”枫红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玄溟看看他,心念一转,面色和缓了不少,点头道:“我跟将军走一趟,不过这孩子却与马蚤乱无关。” “那就有劳了。”舒捷见百里青没有反对,也松了口气。 京城的水太深太浑,还是不要涉足太深了才好。 玄溟摸摸枫红的脑袋,跟着几名军士一起出去。 “百里公子,是否要派人护送你回宫?”舒捷先命军士们开挖废墟救人,自己走过去低声问道。 “不用,我和月在一起,多谢舒将军。”百里青道了谢,也不欲见被挖出来的半死不活的剑阁弟子,与秦月在御林军让出的路里离开。“剑阁果然和穆王勾结已深。”一走远,百里青就道。 秦月只是“嗯”了一声,这一点,从玄溟毫无畏惧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怕官府。 “总之这次虽然解决了一个麻烦,但治标不治本,下一次,恐怕更麻烦。”百里青又道。 “让我下重手就一劳永逸了。”秦月不悦道。 “毕竟是京城,青天白日的,见血了也不好办,御林军毕竟是殿下的派系,莫要给舒将军多添堵了。”百里青苦笑道。 “……随你。”秦月沉默了一下道。 他和剑阁的仇,不死不休,早已多到了麻木,他要的,是将剑阁连根拔起,而不是杀伤几个人那么简单,所以,如果百里青坚持,真的无所谓。世人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当初亲热的师兄弟瞬间反目成仇,而唯一对他伸出了援手的百里青,曾是他心底唯一的温暖。即使现在的他拥有苏含笑的爱护,与梅若水之间似敌似友的惺怪相惜,但百里青依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无可替代。 青墨:飘过~早上更一章,因为雨天又要来了,今天我要出门买东西,备足存粮好过冬,宅女的生存法则~二更不保证,晚上回来看,来得及的话尽量再更一章。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三十五章 陷害【二更】 “公子,公子,等等我!”身后却传来枫红急促的喊声。“枫红?”百里青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微微皱了皱眉。“公子,我要跟着你。”枫红拽着他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道。 “不是让你回山吗?怎么没有回去。”百里青叹了口气。 当初将枫红赶回山,按理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冰封的天山,不是这孩子可以上下自如的,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根本就没有听话地回去。 “我、我在路上病了一场,回到天山时冰雪已经封道了,所以就留在了山脚的据点,这次玄溟长老下山,不知道为什么,就将我带来了京城。”枫红道。 秦月闻言,不禁一声冷哼。将百里青的侍从带来,还能为什么,动之以情?刚才在舒捷面前撇清了枫红的干系,也是希望枫红能劝说百里青吧! 枫红忍不住抖了抖,不自觉地往百里青身后躲。 他来到剑阁的时候,秦月已经下山,然而,血色妖瞳的名字他却是深深地刻在心底的,剑阁弟子一提到他,就是一种恐惧中带着憎恶的表情。果然,很可怕,很冷,那目光似乎就能杀人。 “别吓坏了孩子。”百里青有些无奈,看看四周,他们已经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只能道,“找个地方再说吧。” “嗯。”秦月点点头,也没想把枫红带回去。现在的东宫已经够混乱的了,再多一个枫红,估计梅若水能再和他打一架。 正好也是晚饭时候,百里青直接带着人到了醉仙楼。 因为有事要谈,再加上没有女子,所以几人要了一个雅间,随意点了些清淡的菜肴。 枫红偷眼望望对面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却落在窗外的秦月,不知不觉间,却被那双漆黑的瞳孔吸引住了。 血色妖瞳,祸乱天下什么的,果然只是传说吧?明明……就是那么漂亮的黑色,那么好看的人…… “枫红,你知不知道,跟着我,也许就要和长老为敌?”百里青不等他开口就道。 “为什么?”枫红茫然地道,“长老很好啊,剑阁不是我们的家吗?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敌人呢?” “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百里青一声哂笑,停顿了一下才道,“枫红,以前的我,将你保护得太好,你也该清醒一下了。” “公子……”枫红咬着嘴唇,轻声道,“公子自从来到京城,遇到了那个人,就变得……枫红都快不认识了。” “人总是会变。”百里青淡然道。 秦月看了他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可是,不管公子变成什么样,枫红要跟着公子!”少年脸上闪过一抹坚毅,斩钉截铁地道。 “我怎么都觉得玄溟是故意的。”秦月冷笑道。 百里青默默无语,玄溟千里迢迢带了一个连剑阁正式弟子都算不上的枫红来,这其中有什么用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就算枫红影响不了他,至少也可以牵制他。 所以…… “咚咚咚~”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百里青怔了怔,醉仙楼的幕后是秦楼在管,这里的人也都认得他,酒菜都已上齐,理应不会来打扰,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想着,他咽下了正要出口的话,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进来。” 房门一开,小二姐小心地走进来,赔笑道:“这位公子……” 秦月见她的目光只瞟向枫红,眼神一凝,一记手刀劈在少年后颈上。枫红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下,正好被百里青接个正着。 “说吧。”秦月回头道。 “是,秦公子。”小二姐额头也不禁冒出一滴冷汗,赶紧道,“太女殿下在隔壁。” “嗯?”秦月与百里青对望一眼,微一挑眉。 “照顾好这个孩子。”百里青将枫红靠在椅背上,起身道。“是。”小二姐答应一声,上前在一幅山水画上摆弄了一番,两间雅间当中的隔板就滑了开来。 果然,不止是苏含笑在,还有柳知绯。 “哟,好巧。”苏含笑向他们招了招手,笑吟吟地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月道。 “碰巧而已。”苏含笑站起来,牵住他的手,顺手一拉,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另一边,小二姐小心翼翼地将隔板恢复原状,退了出去。“现在东宫人手太杂,我和知绯商量些事,刚好小二告诉我你们在这里。”苏含笑接着解释道。 “怎么,出事了?”百里青立即警觉道。 “啊。”苏含笑叹了口气,不顾秦月的抗议,死死地抱着他,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伤脑筋地道,“就在你们离宫不久,七弦来报,送给凤后的药材里被人下了药。” “下药?”百里青惊讶地道。 “不是什么毒,只不过有孕的人吃了,很容易造成胎儿不稳,导致流产。”苏含笑补了一句。 “这么明显的东西,恐怕要害的不是凤后。”百里青说着,迟疑了一下,又道,“可若是为了栽赃殿下,这……” “凤后生嫡女,所有的药材用具都有太医院的人盯着的,这么明显得连七弦都看得出来定的毒药,真当陛下是傻子不成?”苏含笑撇了撇嘴。 “所以啊,可怜的太女殿下是被人冤枉了,那么……是谁想要同时除掉殿下和凤后的孩子呢?”柳知绯一摊手,慢悠悠地道。 不用她说出答案,所有人都明白——穆王和宁王。而就现在看来,若是凤后失去孩子,太女嫌疑最大,那么得利的,似乎应该是第二继承人的宁王苏含幽? “很像是燕华的行事风格。”秦月挣脱不开死缠在自己腰上的爪子,只得由她去了。 “怎么说?”苏含笑一边问,手指一边在他身上移动着,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 “咳咳!”柳知绯干咳了两声,扭过头去。 “一般来说,如果遇到陷害事件,寻找真正的幕后黑手,第一考虑的就是得益人吧。”秦月不屑道。 “不管母皇怀疑的是我还是得利的宁王,穆王都是坐收渔人之利的那个,是吧。”苏含笑道。 “剑阁的人,嘿嘿。”柳知绯笑笑。 “殿下最好有所准备。”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道。“嗯?”苏含笑一挑眉,想了想,忽然道,“刚才街尾那边的马蚤动,不会是你们引起的吧?” “月跟剑阁的人动手了。”百里青沉声道,“现在舒将军扣押了剑阁的大长老,恐怕穆王不会善罢甘休。” 苏含笑立即从他的话里分辨出隐藏在其中的含义,不觉惊诧地道:“剑 阁的选择,果然是穆王?为什么不是宁王?” “你觉得,苏含幽是会对男人言听计从的人吗?”秦月冷冷地道。 “不是……”苏含笑摇头。 不错,苏含幽和她有一点是一样的——野心。她们都不会允许一个剑阁骑在头上指手画脚,所以,最容易控制的穆王就是最好,或者说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随她们去闹吧。”苏含笑又笑了笑。 “你真的不担心?”百里青道,“天山剑阁的倾力支持……”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苏含笑打断了他的话,转向了柳知绯,沉声道,“宁燕君将军,会是什么态度?如果剑阁真的下令支持穆王。” “燕君给我写荐书的时候,我也问过这个。”柳知绯笑意隐隐,眼中闪过一抹怀念,“她说:我宁燕君是女皇陛下的臣子,宁州的军队,是大雍的军队,我绝不会认错了自己的主子。” 苏含笑心中雪亮,宁燕君的态度,是忠于女皇的选择。也就是说,只要女皇没有换太女的意思,她就会站在自己这边。 “剑阁对于外门弟子的控制力并不强,尤其像宁将军那样,可以说,基本没有影响力。”百里青也道。 “那就好。”苏含笑冷笑道,“只要大雍军心不乱,我还怕了几个男人的阴谋算计不成?” “是是,要是有人能算计你才怪。”秦月没好气道。“还在意?”苏含笑好笑地道,“不过就是输给我一次,你究竟要记恨多久啊。” 秦月一转头,对上她戏琥的目光,不禁磨了磨牙,凑上去就咬了一口。 “嘶——”苏含笑倒抽了一口冷气。 虽然隔着衣服,但手臂上肯定青了…… 百里青端起茶杯,掩去脸上的笑意。 “说起来,那边那个怎么办?”柳知绯指指隔间的墙壁。提到枫红,百里青的脸色微微一沉,许久才道:“不用管他,就将他留在这里好了。” “唉?”苏含笑一愣。 “枫红是个变数,不能留下。”百里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回答得却没有半分犹豫。 “你真舍得。”苏含笑苦笑。 “有舍才有得。”百里青答道。 苏含笑看看他,又看看秦月,一声轻叹,对柳知绯点点头,示意她善后收尾。 柳知绯回了她一个“又是我”的眼神,默认了。 苏含笑抱着秦月的手紧了紧,垂下了眼帘。 这两个人哪,其实会交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骨子里,平淡如水的百里青也和秦月一样的狠辣果决。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三十六章 咬痕 “哎呀!痛痛痛!”苏含笑趴在床上,呲牙裂嘴地喊道。“痛你个鬼啊!”梅若水没好气地将药膏重重地抹在她手臂的淤青上。“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粗暴啊……”苏含笑苦着脸嘀咕。“你说什么?”梅若水一挑眉。 “没有……”苏含笑叹气。 秦月那一口咬得还真够狠的,虽然没有破皮,但却留下了两排清晰的齿印和触目惊心的淤血。 “活该!”梅若水眼中浮起了一丝笑意。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招惹秦月了,不过……”咬得好!解气!这人就该受些教训,也省得老是以欺负他们为乐。 “若水,你不可以这么凶悍啊。”苏含笑正色道。 梅若水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手下重重一捏。“啊~~”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让刚走到门口的七弦抖了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立即通报。 “七弦吗?什么事?”梅若水早已听出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平静地问了一句。 “梅侧君,穆王殿下和燕公子求见太女殿下。”七弦迟疑了一下才道,心里却不住地问自己,这个时候……合适么? “还真是死缠烂打啊。”苏含笑只觉得头疼。 真的不明白燕华为什么对秦月如此执着,明明是他伤害了秦月的,秦月没有去找他报复就算他走大运了,还非要一次一次主动撩拨不可,真当秦月会一直忍着他? 不过,她是可以拒绝燕华来东宫,却拒绝不了穆王,至少,他若是锲而不舍,自己的确是无法每次都逐客的,要不然一些古板的老臣就该说太女不友爱姐妹……可话说回来,上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苏含香还敢来? “不想见就让他们回去好了。”梅若水道。 “理由?”苏含笑问了一句。 “太女受伤了。”梅若水一脸的理所当然。 “好主意。”苏含笑看看自己手上的伤,打了个响指,恍然道,“七弦,就说我受伤了,请穆王殿下过几天再来吧。” “要是……穆王殿下问殿下是怎么受伤的?”七弦有些为难地道。 “昨天晚上被野猫咬的!”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噗——”梅若水终于板不住脸地笑起来。 “行了行了,就这样。”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六七弦只道应了一声,退下去传话。 “你说他是野猫,也不怕多咬几口。”梅若水低声道。 “不怕。”苏含笑笑眯眯地一伸手,“要不要咬咬看?” 梅若水怔了怔,仔细看看她放在自己唇边的左臂,眨眨眼睛,不禁哭笑不得。 让全身功力灌注在手臂上,使得一部分肌肤坚硬如铁,大部分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护身功夫都是这个原理,可是……哪有人这样乱用的,这一口咬下去,还不崩了牙?没听说有人能练武练到牙齿上的! “这叫活学活用!”苏含笑振振有词。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梅若水笑骂了一句,起身收拾好药瓶。苏含笑放下衣袖,活动了一下手臂,满意地点点头。 这伤实在是不好解释,所以她也没去太医院拿药,幸好玄冥宫的伤药还真是不错,昨晚敷上,今天换了一次药,除了痕迹还在,倒是没有疼痛的感觉了。 什么?惨叫?那当然是叫着玩玩的么…… “说正事,我不觉得穆王殿下那么有闲心叙什么姐妹情谊。”梅若水冷笑道。 “是燕华想来吧,穆王只是个幌子而已。”苏含笑毫不意外地道。 “我觉得秦月一定还隐瞒了什么,燕华这样执着于他,定然还有别的理由。”梅若水道。 苏含笑整理好衣服,从床上起来,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看看他。” “等下我会出宫,今晚不回来了。”梅若水头也不回地道。 “自己小心。”苏含笑点了点头。 梅若水身上有他应该背负的责任,她并不会去限制了他什么,只要注意安全就好了。 踏着晌午的阳光,她慢悠悠地来到了洗竹园。 好些日子没见到阿三阿四,却发现两人似乎都憔悴了不少,看到她,也不是像从前那样千方百计勾引她的视线了,显然最近他们也被心情不好的秦月折腾得够呛。 “你来干嘛?”正在院中练剑的秦月一看到她就一脸没好气。 “讨债!”苏含笑一伸手,掀起衣袖,露出那个咬痕。“大不了让你咬回去。”秦月白了她一眼,将两把剑插回鞘中,顺手拿起挂在扶栏上的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苏含笑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浅浅一笑。 “你是有话要问我吧?”秦月回头道。 “穆王和燕华来过。”苏含笑似乎是答非所问。 秦月看着她,默默无言。 “好吧,我不问。”苏含笑叹气。 “等你从剑阁回来,我会告诉你。”秦月却开口道。 “好,一言为定。”苏含笑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现在的她,的确还不够让秦月那样性子的人信任。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只是私事罢了。”秦月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补了一句。 “我知道。”苏含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丝巾,也接替了擦汗的活儿。 秦月迟疑了一下,一抬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臂上。“没关系,一点儿也不疼。”苏含笑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一丝后悔。果然呢,她的男人一个个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稍微示弱些,宽容些,他们自己就会低头了,这不争可比争来的都强。 “最近暗卫的活动似乎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秦月皱了皱眉,又道。 “对凤后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他的肚子更重要吧。”苏含笑耸了耸肩道,“虽然他已经有了宁王,但嫡女啊,总是不嫌多的。” “你就真的打算这么看着了?”秦月道。 “啊。”苏含笑丢开沾了汗渍的丝巾,笑了笑道,“看着吧,再过几个月就有好戏看。” “那就拭目以待。”秦月确实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头绪来,也只得罢了。 “殿下,七弦求见。”就在这时,七弦的声音传了过来。“又有什么事?”苏含笑不悦道。 该不会穆王回去了,宁王又来了吧! “殿下。”七弦走进院子里,手里还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什么东西?”苏含笑挑了挑眉。 “这时穆王殿下回去后,派人送来的,说是……是……”七弦一脸难色地无法启齿。 “是什么?”苏含笑不耐烦地追问。 “是专用来对付咬人的野猫的!”七弦一闭眼,大声说道。“……”苏含笑呆愣了许是才一脸茫然地应了一声“哈?” “咬人的野猫啊……”秦月瞥了她一眼,对着七弦道,“拿过来。” “呃,是。”七弦小心地看看苏含笑,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样子,这才把木盒送过去。 秦月接过来,先掂了掂分量,很轻。 “穆王还有说什么吗?”苏含笑道。 “没、没有了。”七弦赶紧低头。 当然不是没有了,正相反,还有好多……可是他敢说么?尤其,话题中心的那一只“野猫”现在就站在面前虎视眈耽地盯着呢。想着,他不禁有些欲哭无泪,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送到洗竹园来,晚上一些时候也不妨啊,反正太女又不待见穆王的礼物! “行了,下去吧。”苏含笑挥挥手。 “是。”七弦松了口气,赶紧走人,一刻都不停留。“咔嚓”一声,秦月已经打开了盒盖。 “小心。”虽然不觉得穆王会直接送什么害人的东西,但苏含笑还是提醒了一句。 没有暗箭,没有毒烟,盒中的红色丝垫上,放着一粒朱红色的药丸,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芬芳。 “药?”苏含笑疑惑地道。 “嗯……”秦月突然晃了晃,手一抖,差点没抓稳木盒。 “月?”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有毒?不太可能,也不合常理,除非穆王想公然造反了! “该死!”秦月一声低咒,猛地一用力,顿时将木盒连带药丸捏得粉碎,浓郁的香气爆发开来,随即被风吹散。 “这是?”苏含笑不禁有些发愣。 怀里的身体明显热得不正常,那平时冷玉一般的脸庞也一片通红,甚至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这个反应,分明就是……“苏含香,我迟早要杀了她!”秦月咬牙切齿地吼道。 苏含笑忍不住手一抖,有几分心虚。 早就该想到的,穆王那种花丛老手,什么“专门对付会咬人的野猫”的东西,除了蝽药还有什么?不过这玩意儿还真是很强,而且似乎是只针对男人的?连秦月都一碰即倒,而她却没有任何不适。“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秦月努力瞪她。 “难不成你想忍到晚上?”苏含笑很无辜地看他,“而且……不是说,让我咬回来的吗?” 秦月说不出话来,但眼中杀气更深。 “好啦好啦,先解决了你的问题再说,憋着……对身体不好啊。”苏含笑打横将烧到无力的美人抱起就往屋里走。 算了,虽然是意外,不过……对于穆王这一次的算计,她还真没什么反感就是了。当然,这也和她想把对方千刀万剐没有关系……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十七章:震惊 韩书墨很纠结。 站在洗竹园的院子里,耳边可以清晰地听到从屋里传出的暧昧声响,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啊! 整座洗竹园里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不见,虽然说这里本就没什么侍从,但偷懒到这个程度,让他想找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也太过分了吧! 反正……自己的事也不是那么着急,要不,一会儿再来? 想着,他不禁向后移动了一下脚步。 “咔嚓!”一不注意,脚下便踩断了一截枯枝,似乎是秦月练剑时削落的。 屋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激烈起来。 韩书墨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呆立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屋内渐渐地安静下来,随即房门被打开了,苏含笑只穿了中衣,披散着长发,外袍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浑身都流露出一种庸懒的味道。 “你、你……”韩书墨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进来。”苏含笑看了他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又转身进屋。 “唉?”韩书墨呆了呆,继续开始纠结。 要进去吗?可以进去吗? “还不进来干什么?开着门很冷!”苏含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哦。”韩书墨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就走了进去。 虽然开门时屋外的冷风吹了进来,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很好闻,但没来由的,心中忍不住荡了荡,不止是脸上,似乎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苏含笑一皱眉,立刻推开了所有的窗子。 “啊!很冷!”韩书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脑袋往厚厚的斗篷里缩了缩。 苏含笑忍不住叹气,穆王送来的这个药还真是厉害,只是药香就能放倒秦月,甚至欢爱过后残留的味道还能对人造成再次影响,这若是整丸药吃下去,会不会就此精尽人亡啊? 好不容易等风将屋内的暧昧气息一扫而空,她才重新关好门窗,点燃了火盆。虽然她和秦月都不怕冷,不过既然韩书墨来了,这世界普通男子的身体还是很娇贵的。 韩书墨吐出一口气,搓了搓冰冷得有些僵硬了的手,抬头望去,只见秦月斜靠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倾泻了一床,双目微合,薄被只盖到了腰部的位置,脸颊和脖颈、胸口露出的白皙肌肤都透着淡淡的粉色,原本冷硬得让人不敢正视的人,如今的模样却是十分的秀色可餐。 “怎么了,难得你会来找我啊。”苏含笑戏谑地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韩书墨对她的态度从最开始的恐惧、敬而远之,已经越来越不害怕,在她面前也可以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0部分阅读 前也可以谈笑自若,而现在,已经会主动送上门了? “你以为我喜欢找你啊。”韩书墨听到问话,豁然一省,赶紧把目光从秦月身上移开,但也不想看苏含笑,便在屋中游移不定地飘忽。 “心虚。”苏含笑直接戳破他的泡泡。 “我没有!”韩姓的小猫立即炸毛,跳了起来。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苏含笑一耸肩,很好脾气地道。 刚刚才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她现在心情好得很,所以不介意自家宠物张牙舞爪一会儿。 “给你啦!”韩书墨被她噎了一下,也闹不下去,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书就丢了过去。 “这是什么?”苏含笑接过来,随手一翻,是一本账册,墨迹很新,显然是最近写就,而且就是眼前之人的笔迹,看来应该是上次从户部默写出来的账本。 “我从户部记忆的账本,不是说是大雍这十年的税收账本吗?”韩书墨道。 “这个有什么不对吗?”苏含笑好奇道。 “不然我拿来给你干嘛?”韩书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接下去道,“看第十五页第二行开始的地方!” 苏含笑看了看他,依言翻开。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人眼晕。 从前她的会计算账能力就一般,碰到古代的记账方式就更头疼了,要不然当时她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把云浅挖来查账。就算这账目有什么问题,她也实在没辙…… 扫了几眼,她就把账本往桌上一按,回头道:“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说吧。” “就是这里……”韩书墨凑上前,指着几行数字道,“这几天我和云浅无聊,一直在整理这些账本,发现这个地方,这笔账很奇怪,你看这个地方……” 苏含笑皱了皱眉,就算不擅长,但终究不是一窍不通,韩书墨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要是还听不明白也未免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不过,这么看来,一进一出,这里的缺口就是……两百万两银子? “做账的人恐怕精通大雍的税务,手法很巧妙,不过还是被云浅看出来了。”韩书墨有些兴奋地道。 “两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苏含笑轻声道。 “是啊,这幕后的人胃口真不小。”韩书墨连连点头。 “足够养一只人数不少的军队了吧?”靠在床上的秦月忽然插了一句。 “嗯?”苏含笑愣了愣,随即浑身一震。 “不、不会吧?”韩书墨的表情就好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原本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也一下子苍白起来。 原本,官宦世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懂得一些,尤其最近开始,百里青时常会到碧云轩坐坐,和他、云浅三人随意闲谈,但言语中却刻意地显露了很多信息,并有意地引导他自己思考。 所以,现在的韩书墨,虽然还是一样纯真,但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完全不通世事。 截留税银,私自养兵,若是这件事属实,不管幕后的黑手是谁,首先户部和兵部就出了大纰漏,两部尚书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苏含笑阴沉了脸,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不过,养私军,这样的事实还是惊悚了些,虽然当年的天凤大帝登基初期也曾经历过魅影门和凤舞山庄主导的南郡之乱但如今的大雍和平已久,自从西泰覆灭,南楚归附之后,除了北方草原边境,内地已经长久没有爆发过战事,大半的士兵手里甚至都没见过血。 在如此的环境之下,养一支军队,哪怕只有数千人,也不仅仅只是钱粮方面的问题。终归,只是秦月的一句猜测而已。 “如果要养军,最好的地方还是西面,原来西泰的故地。”秦月接着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苏含笑惊讶地看着他。 “西泰虽然灭国已久,但大泰故臣千年来就从没有止过复国的念头,那里……小规模的冲突从来就没有停息过。”秦月没有理会她的疑问,继续自顾说下去,“大雍每次派到那里的官员,不是镇压不住形势而被免官罢职,就是干脆和那里的势力坑瀣一气,趁势敛财。西部,已经是大雍的一颗毒瘤了。” “这种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说起过?”苏含笑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道。 “西泰是个很排外的地方,无论是玄冥宫,还是大雍各方面的探子都很难打入深处,自然从来探听不到重要的信息。”秦月淡然道,“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习惯便是多报喜,少报忧,所以,大雍虽然知道西部不安定,却不明白到底情况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你很了解那里?”苏含笑想了想道。 “西泰多山,为了躲避追杀,我曾经在那里躲藏生活了三年——在我自保的力量还不够的年幼期。”秦月答道。 “喂!”一直听着的韩书墨忍不住拉了拉苏含笑的衣角,有些茫然地道,“不就是一笔贪污吗?怎么你们就能扯到这么远去呢?” “这就是政治。”苏含笑忍不住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将账本合拢交回给他,又道,“把这个拿去给百里,把你们的发现和他说一遍。” “哦。”韩书墨虽然还似懂非懂,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脸上也有一丝深思。 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比起初遇时拿砚台砸她的那个柔弱如白兔的男孩,韩书墨的确成长了,就算现在还是只猫,但迟早会长成豹子——都是猫科动物嘛。 “那个云浅,告诉你这件事也未必就安了好心。”秦月又是一声冷哼。 苏含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户部,兵部,若是能趁机将这两个地方都各打一闷棍,受损的却是站在后面的穆王和太女,而得利的……自然是宁王。 云浅,终究还是放不下。不过为了苏含幽……不值啊…… “让我去一趟西部吧。”秦月忽然道。 “嗯?”苏含笑闻言,不禁呆了呆。 “我的身份,陪你去剑阁也不方便,不如去一趟西部,回来再到天山下和你会合。”秦月道。 苏含笑皱了皱眉,很有几分犹豫不决。 “西部的形势,比你想象中严重得多,原本还可以等你登基之后再慢慢分化处理的,可是如今看来却是等不及了。”秦月看着她,漠然道,“我去还是梅若水去,相信你自己可以判断。” 苏含笑叹气,只能承认他说得有理,这样的事,只能派出心腹和绝世高手,她这边也只有秦月和梅若水有这个能力。但是比起江湖经验和对西部的熟悉程度,显然是秦月更适合,而她身边,梅若水能做的事也比秦月多多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秦月抬手拢了拢衣襟,却咽下了另一句话。 不会有事,倒是一直留在这里,太过安逸的生活,磨去了生死关头淬炼出来的警觉性,那才是致命的。 “好吧,不过,过了下个朔月再走,计算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苏含笑又仔细考虑了一番才道。 “好。”秦月点了点头,这点小事他并无意拂逆她的意见。 “事关重大,不要打草惊蛇,这段时间,我会让若水派人过去,尽量先探探情况。”苏含笑道。 “嗯,我对自己的猜测也只有五成把握,若是多虑,就最好了。”秦月道。 “说起来,这幕后会是谁呢?”苏含笑在床沿坐下来,又有些疑惑地道,“两百万两银子,居然能波澜不惊地压下去,而且云浅他们尚未查完所有的账目,难保其他还有,会是容家的监守自盗么?” “现在,说不准啊……”许久,秦月才道。 “也是呢。”苏含笑一耸肩。 情报太少,资料太少,无从判断。一切,只能等秦月探查回来再说了。 “滚出去!”秦月突然道。 “啊?”苏含笑一愣。 “我要沐浴!”秦月一瞪她。 “呃……”苏含笑顿时汗颜,韩书墨带来的消息背后太过震撼,一时倒让他们都忘记了尴尬,也忘记了之前,这个房间内刚刚发生过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秦月怒道。 “是是,我叫人去准备。”苏含笑忍着笑站起来,赶紧出门,以免他真的恼羞成怒了。 不过……偶尔在白天闹一闹,感觉……不错! 青墨:抱歉啊,最近其实是有时间二更的,不过剧情上刚好一段结束……马上就要过到这卷的最高嘲了,需要设计一下啊,好多阴谋好多算计,头疼……汗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十八章:请君入瓮 “去西部?”梅若水脱衣服的手顿了顿,回过头来,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苏含笑淡淡地应了一声。 下午和秦月敲定了这件事后,她还特意去查了一些西部的资料,果然如秦月所说,都是些很官面的消息,表面看来似乎很详细,但是一仔细推敲,就会发现很多细节处都没有记载,再深思的话,就能察觉到下面的文章。 看来,以前她对于京城之外的力量,眼光太过关注与南楚,是她错了,南楚的威胁是浮在水面之上的,既然看到了,就能想出对付的办法。而西部,恐怕……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一不小心,吞噬了人之后,连水泡都不会吐一个。 “那个地方……”梅若水皱了皱眉,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很多年前,我习武之时,曾经跟随宫中长老去西泰故都拜访一位武林前辈,西泰民风尚武,虽然灭国多年,但很多人依然以大泰子民自居,大雍也怕镇压太狠,反遭民众怨恨更深,所以一直以来采取的都是潜移默化的策略,只是……收效甚微。” “大泰子民啊……”苏含笑不禁苦笑了一声,从史书中,她可以想象当年的大泰王朝是何等的繁华盛世,自大雍圣皇苏洁起义以来,历经千年,连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西泰都被灭国多年了,还有那么多人骄傲地称自己为大泰子民! “若水,你安排吧。”苏含笑道。 “我会派人过去布置一下。”梅若水点了点头道,“不过秦月说的没错,那块地方,外人很难打入,只能尽尽人事而已。” “随你。”苏含笑往床上一躺,又叹了口气。 “秦月树敌太多,幸好现在血色妖瞳被你掩去,只要低调些行事,应无大碍。”梅若水道。 “我不担心他自己。”苏含笑皱了皱眉,终于一闭眼。 算了,反正西部已经够混乱了就算秦月再去添一把火,也不过如此了,倒是先安排好眼下的事才是正经。 梅若水拔下发簪,散下一头长发,坐到床沿。 苏含笑笑了笑慢慢地挪过去,搂住了他的腰,心满意足地蹭蹭。 “睡觉!”梅若水毫不留情地拉开她的手。 “若水……”苏含笑对他露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委屈摸样。 “今天……你已经闹够了吧!”梅若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脸上却微微一红。 “咳咳!”苏含笑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莫名有些心虚。 洗竹园明明就没有侍从,他怎么知道的?她也不信七弦和韩书墨会拿这种事到处说。 “书墨来找百里的时候,那副模样谁都知道他看见什么了。”梅若水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补充了一句。 “所以?”苏含笑一挑眉。 “对你的身体有损!”梅若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迸出来、 “噗——”苏含笑笑得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笑死你算了!”梅若水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赌气似的把自己塞进她怀里,紧紧抱住。 吃醋?不甘心?这一点小小的任性,从来都是这个女人自己宠出来的! 苏含笑搂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一夜,果然没做别的,只是静静地相拥而眠,体会到的是久违的安宁和平静。 第二天天一亮,怀里自然是没有爱人的影子的。 苏含笑自己慢慢披上外衣,简单地梳洗完毕,推门出去,散步到了演武场,满以为定然能看到晨练的梅若水——偶尔还能看见过招的秦月。然而,今日的演武场竟然空空荡荡,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愣了好一会,她更觉得疑惑了。 梅若水不在这里,除非是出宫不在,或是前一个晚上被她索要过度起不了床,而今天,明显两者都不是。 重新回到寝宫,正好撞见七弦,她随口问道,“若水呢?” “殿下,梅侧君在宝库那边。”七弦答道。 “嗯?”苏含笑一愣。 宝库?她的确有给他和百里青宝库的钥匙和随意支配其中物品的权利,但是,就算梅若水需要什么东西,有必要连惯常的晨练都等不及就去拿吗? “听说,是昨晚宝库那边出了些事。”七弦继续道。 “我去看看。”苏含笑闻言,脸色一沉,顿时想起了之前送去给凤后的药材里被人做了手脚的事。 七弦想了想,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身后的一个小侍从,自己随后跟上了苏含笑。 “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苏含笑边走边问道。 “似乎是闹贼。”七弦道。 “看来宫里的贼都很喜欢本殿下的东宫啊?”苏含笑一声冷笑。 初一的夜晚,闯入碧云轩的盗贼,哼哼! 很快的,宝库就出现在眼前。 守卫在门口的人不但有东宫侍卫,还有刚刚上任的侍卫统领袁泓。 “袁将军,辛苦了。”苏含笑打了个招呼。 “殿下赎罪,是末将失职,竟然被贼人闯入宝库。”袁泓尴尬地道。 “袁将军新上任,这些侍卫也没有像明月关的军队那样整合,只要以后注意就行了。”苏含笑笑了笑,没有深究的意思。 何况,她的想法不错,这事袁泓多半还是被无辜牵连的。 “袁将军带人将东宫再搜一遍吧,以免窃贼还有同伙。”苏含笑吩咐了一句,和七弦一起入内。 “是!”袁泓精神一振,毫无疑问地带人去了。 随着她的呼喝,东宫的侍卫们换岗、编队、搜索,隐隐都有军营的风范,比起之前的一盘散沙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果然,只有窝囊的将军。没有窝囊的士兵。只要有了一个合适的领袖,哪怕不能将这些软绵绵的侍卫们驯出个人样来? 苏含笑在门内看完这一切,才赞许地点点头,和七弦往里走。 袁泓是个没有心机的人,让她涉及太多反而让她糊涂,所以这样就好。 “来了?”梅若水坐在半空中四口叠放起来的箱子上面,周围的地上,是四名身着黑衣的少年,显然是玄冥宫弟子,而四人中间跪着的那人,因为头几乎趴在了地上看不清样貌,但从衣服看来,似乎是东宫所属的低级文职官员。 苏含笑挑了挑眉,更加确定,这绝对是梅若水设下的局,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东宫吃里扒外的家伙的。不过,上钩的就是这条小鱼吗?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梅若水道。 “你都问完了吧?一会儿听你说就行。”苏含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把人拖下去吧,不过别弄死了。” “是!”两个少年应了一声,上前去拉那人的手臂。 “放手!”那人猛然一震,推开了两个少年,抬起头来时,双目中流露出疯狂的色彩,随即一脚踢在一口箱子上。 “轰隆~”叠在一起的箱子晃了晃,终于倒下来,因为冲击的关系,一口箱盖打开,珍珠宝石撒了满地,宝光闪耀迷人眼。 原本坐在上面的梅若水冷冷一笑,轻飘飘地落在她身后,一手在她后颈轻轻一按。 “砰!”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梅若水目光一扫。 “是!”几个少年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忘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呢,赶紧拖了人出去。 “没伤到吧?”苏含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怎么可能?”梅若水撇了撇嘴。要是能被这种白痴伤到,他还是干脆自己去找棵树,用腰带上吊好了。 “她说了什么?”苏含笑看看满地的珠宝,小心地绕过去,拖了口箱子过来当椅子。 “昨晚我让人故意制造空隙,果然,有鱼上钩。”梅若水勾了勾唇角,在她身边坐下。 七弦很自觉地开始收拾地上散开的那一箱珠宝。 “怎样?”苏含笑道。 “果然,和上次在药材里做手脚的是同一人。”梅若水答道,“从履历上来看,这个人和各个势力都没有任何联系,进入东宫是女皇从吏部拟定的名单中选的,但是女皇是不会让她做这种事的——毒害凤后和皇嗣,陷害太女和亲王,任何一样女皇都没有动机。” “所以当初我才说,那些明确的j细反而是死棋。”苏含笑一声冷笑,顿了顿,又道,“没招出背后主使人?” “有。”梅若水却点点头,一脸郁闷地道,“她咬死是宁王主使的。” 苏含笑无语……其实这件事,根据他们的猜测,无论如何都是穆王和燕华搞鬼的可能性大得多。 “七弦。”她沉思了一阵,抬头叫了一声。 “殿下有什么吩咐?”七弦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 “让秦月百里去看看那个j细。”苏含笑道。 “是。”七弦没有疑问,立即走出去。 “你怀疑她并非是朝中势力,而是……剑阁所派?”梅若水警觉道。 “嘛……如果是真的,她在那两人面前可无所遁形。”苏含笑悠然一笑。 “剑阁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梅若水沉了脸。 “不久之后就会一劳永逸的。”苏含笑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我要去。”梅若水立即道。 “当然,我还没有单挑剑阁的打算。”苏含笑看向他,又换了一张笑脸。 青墨:爬过,今天出去买东西,傍晚竟然下雪了,好冷,冻僵了,泪…… 第四卷:碧色锋芒第三十九章: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借着宝库发生的事,梅若水和柳知绯一内一外,好好地将整个东宫都梳理了一遍。 虽然是,一些探子是故意放进来的,但是未免她们太过分,小心地警告一下还是很必要的。 苏含笑却没空去管这件事,秦月决定了要去西部,马上就是上元节,距离下个朔月也不过十来天功夫,要准备的事还有一大堆呢。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她终于迎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元宵。 比起新年,大雍的元宵显然更具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大街两边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河边除了可以看花船,还有无数未婚男子放荷灯,一盏盏荷花灯随着流水晃悠悠地飘向河心,犹如夜空中闪闪烁烁的繁星。 不少的富贵人家都在自家门前搭了台子,举办一些灯谜游戏,只要猜对了就可以把那盏灯取走。 举办完与民同乐的晚宴之后,女皇也很爽快地放了人,毕竟,宫中的灯虽然华丽精致,但元宵赏灯,要的就是那种热闹的气氛嘛。 以前的苏含笑自然是没有赏灯的兴趣的,不过为了任务,倒也去过几次,毕竟,这样拥挤的环境里,是下手的很好时机,但花灯……还从没仔细看过。 在宫门口分了手,穆王和宁王都得意洋洋地拥着心上人,带着护卫自行看灯去了,苏含笑却打发了跟随的侍卫自去找乐子。 现在的她,拥有了一身隐隐凌驾于梅若水和秦月之上的功力,再加上作为杀手绝不欠缺的警觉性和对敌经验,想要刺杀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陪她参加晚宴的蓝沉烟本身亦不是庸手。 说起来这位女皇倒是很开明,明明三个女儿都未大婚,却任由她们将心上人带着参加各种皇族聚会。当然,对百官宣布的则是因为南楚王子在,结好南楚,自然一视同仁了。 “你不高兴?”蓝沉烟看着身边的人,忽然问了一句。 “怎么会?”苏含笑赶紧丢开脑子里有的没的。 难得的元宵夜,而且也确实很久没有和蓝沉烟独处过了,还是放松一下吧。 “我看是在想你东宫的美人吧!”蓝沉烟白了她一眼。 苏含笑闻言,不禁有几分心虚。 “被我说中了?”蓝沉烟冷哼道。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去玩的。”苏含笑笑了笑,靠近去牵住了他的手。 蓝沉烟脸色缓和了一下,忽的转过头,又是一僵——他们不是小孩,自己会去玩,所以他就是小孩?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甩了甩手。 “别动,人太多,走散了就麻烦了。”苏含笑更多用了几分力。 蓝沉烟脸上红了红,看看四周,却见今晚到处都是一对对亲密地情侣,比起来他们完全不显眼,这才放心了。 又顺着人潮走了一阵,前方就传来一阵鸣锣声和鼓掌叫好的声音。 “过去看看!”蓝沉烟立即兴奋起来,拖着她就跑。 “慢点!”苏含笑无奈地跟了上去。 挤过人群,只见一座半人多高的四方台子上,距离地面约十米处竖着一个茶杯大小的铜环,正好有一个青年女子垂头丧气地走下来。 “呐呐,含笑,我们去吧!”蓝沉烟三言两语就向围观的人问清了游戏规则,只要三次之内将飞刀投过圆环,就可以带走林员外家特制的华丽八宝宫灯。 听完解释,苏含笑不禁笑了笑,垂直十米的高度,轻飘飘地飞刀,不大的目标,看来是考验腕力和准头,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虽然不算难,但也不是很简单。 “你去?”她偏过头问了一句。 蓝沉烟可不知道她现在的武功有多厉害。 “我去就我去。”蓝沉烟松开她的手,利落地一跃上台。 “这位公子想试试?十文钱。”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笑眯眯地迎上来。 “跟她要。”蓝沉烟随手一指台下的苏含笑,就拿过三把系着红色绸带的飞刀。 苏含笑的笑容顿时抽了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叮!当!”三把飞刀除了第一把偏了半寸落空之外,其他两把都打在了铜环上,掉了下来。 “可惜可惜。”那管家一脸的惋惜。 “奇怪……”蓝沉烟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一跺脚。 第一把飞刀出手,他就知道这刀被做过手脚,会偏离准头,于是第二把就调整了角度,按理第三把应该能正中目标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偏了半寸呢?奇怪…… 跳下台,看到苏含笑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忍不住就想看这女人为难的样子,顺手一推道:“我就要那个宫灯,总之你给我想办法!” “若是我拿到了,就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苏含笑道。 “好!”蓝沉烟想也不想地道,眼中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苏含笑笑了笑,往那管家怀里丢了一锭银子,拿起飞刀。与蓝沉烟不同,在黑暗中打滚了二十年的她,东西一入手就能感觉到不对,又不禁想笑。 取了一把刀掂了掂分量,看也不看,顺手一抛。 飞刀一下子被丢起十余米,远超过了铜环的高度,可距离却不止偏差了一点半点。 眼看飞刀到了最高处,又开始往下掉,苏含笑眼神一凝,手里第二把刀出手,正打在第一把刀的柄上,被这股力量一撞,第一把刀横飞出去,轻巧地穿过了铜环。 苏含笑根本没看自己出手的效果,手一扬,第三把刀挥出,刚好割断系着八宝宫灯的丝线,花灯坠落下来,顿时落入她手里。 “好!”周围的人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叫好。 “恭喜这位小姐。”那管家也算是有点眼力了,虽然在混杂的夜色和人群中没认出太女和蓝家公子,但至少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 “呐,给你,答应的事我还没想好,先记着,不准赖账。”苏含笑笑眯眯地将宫灯递给蓝沉烟。 “赖账这种事,只有你才做得出来吧!”蓝沉烟给了她一个白眼,抢过那盏精美的宫灯。 算了,虽然要答应一件莫名其妙的事,不过……是她亲手为他拿到的花灯呢。 不过,若是袁泓在这里,一定会为他感到默哀的,怎么可以忘记那个女人的恶劣程度的?比如叫一个音痴的将军到两军阵前唱歌什么的…… “走吧。”苏含笑笑弯了眼,重新牵住了他空着的左手。 “哇,那个人好厉害!”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了?”苏含笑猛地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滋味,顺手拉住了说话的人。 “那边白府的灯谜会,有位好厉害的公子,一个人几乎将所有的谜底都说出来了,主人正在伤脑经怎么将那么多花灯让他拿走呢。”被拉住的人急匆匆地道。 “这么厉害?”蓝沉烟惊讶地道。 那个白家他也听说过,主人家的才气不凡,尤其爱猜谜,每年灯会上制作的灯谜,古灵精怪,很少有人能猜对,而现在居然有人能全部说出来,还是个男子? “走吧。”苏含笑带着他顺着人潮走过去。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是谁,不过……他可并不是那么张扬的人呢? “这里这里……啊,那是……”蓝沉烟冲过去,忽然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苏含笑忍不住一拍额头,就知道…… “还有一点了,加油!”不远处,韩书墨笑语如花,拽着百里青的衣袖。 “书墨,你难道真的想把这里的花灯都带走?”百里青一脸的无奈,旁边的主人家都已经想哭了啊,虽然并不值多少钱,但若是让人把所有的花灯都赢走了,这之后的赏灯还让别人赏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能难倒你的谜语,下一个!”韩书墨兴致勃勃地拖着他往下一盏灯走。 “书墨,百里!”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那主人太可怜了,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啊,你们怎么在这里!”看到他们,韩书墨也不管花灯不花灯了,拖着百里青跑过来,或许是因为兴奋,或许是灯火的映照,一张笑脸红彤彤的,分外可爱。 “碰巧。”苏含笑对百里青笑笑,又转头道,“好了,你又不是去砸人家的场子的,去挑几盏自己喜欢的灯,就走吧。” “哦。”韩书墨翘了翘嘴巴,转身去选灯了。 苏含笑只对一脸谢意的主人点了点头,带着蓝沉烟和百里青走向一个人等候在旁边的秦月——不需要特别找,只是秦月在人群中实在是太显眼了,他周围三尺方圆,永远都是真空状态! “梅若水呢?”蓝沉烟左右看看,没找到人,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苏含笑也不禁挑了挑眉,连最讨厌热闹的秦月都能被硬拖来,没理由梅若水不在。 “云浅走散了,若水去找,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找点儿消遣,别走远。”百里青答道。 于是你们找的消遣就是砸场子……苏含笑很无语。 一偏头,对上沉默地秦月的目光,却从中看到了一丝示意。 云浅走散?也许……也不是那么单纯吧?毕竟,从云浅到东宫,虽然没有人苛待过他,但是想传出消息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啊!”就在她沉思间,台上突然传来韩书墨的惊呼。 青墨:很甜的一章,准备吃掉小猫,嘿嘿~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章 灯火阑珊美人颜 苏含笑猛地一回头。只见台上原本系着花灯的架子突然倒了下来,正向着韩书墨的方向砸去。 台下的人群纷纷走避,但街道上实在太过拥挤,而韩书墨似乎是吓到了,直觉地抬手护住了头。 秦月微一皱眉,脚尖一点。人已上了台。 两道雪亮的剑光闪过。架子长长地竹竿顿时变成了一堆尺许长短的竹节,散落在台面上。 因为支撑的架子少了一根,钢线倾斜,原本挂在上面的花灯剧烈摇晃后,里面的烛火碰着了灯壁,顿时燃烧起来。 “铮!”秦月将两把剑插回鞘中,走过去。一把抓住了韩书墨的后衣领,将他拎下台,往苏含笑身边一放,冷声道:“看好你的宠物。” “噗——”苏含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修长的秦月拎着相对娇小得多的韩书墨的动作,像极了主人拎着猫咪颈后皮毛的模样。 “我才不是宠物!”韩书墨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嗯?”秦月一偏头,看了他一眼。 韩书墨一颤,来不及思考,直觉反应就是钻到了离他最近的百里青身后。 秦月见状,顿时眼神一冷。 “好了好了。”苏含笑一伸手,将韩书墨拖出来。 “啊,我的花灯。”韩书墨转头看到一排燃烧的花灯,不禁哀叹起来。 “这街上还有那么多,看中了哪个再去赢就是了。”蓝沉烟笑笑。 “嗯。”韩书墨有些没精神地应了一声,看看他手里的精美宫灯,有些好奇地道,“这个,是前面林员外家的吧?” “是啊。”蓝沉烟笑眯眯地点头。 “真厉害!不愧是蓝元帅的公子啊。”韩书墨惊讶地道,“我们看了很久。都没有人成功呢!” “这个……”蓝沉烟的笑容僵了僵,干咳了两声才道,“这个是含笑赢来的。” “唉?”韩书墨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苏含笑,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可是很厉害的!”苏含笑揉乱了他的头发,又像是拍着自家宠物似的拍了两下。 “没看出来。”韩书墨撅着嘴道。 苏含笑忍不住又看了秦月一眼,这人和百里青都不会对花灯感兴趣,韩书墨又没胆子求秦月出手,不过若是梅若水没有去找云浅,想来是会帮他的吧。 “我也没看出来,你越来越无赖了。”正向着梅若水,身后却突然想起了梅若水不屑的声音。 几个人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他和轻纱覆面的云浅并肩走过来。 “我又怎么了?”苏含笑一脸的无辜。 “又怎么?”梅若水白了她一眼,却转向蓝沉烟道,“其实你自己就能赢到这盏灯,但是有人用一粒珍珠打偏了你最后一把飞刀。” “苏含笑!”蓝沉烟只是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有人”是指谁,立即向着这个“有人”开火。 “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苏含笑抬头看天。 “你!”蓝沉烟顿时气结。他就觉得自己的第三把刀偏得非常奇怪,果然是这个女人搞鬼了!还骗他无条件答应她一件事,真是太无赖了! “还你。”梅若水一抬手,丢了一样东西过去。 苏含笑顺手接过,却是一粒珍珠,在灯火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太女殿下真是不知百姓辛苦,竟然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当暗器使。”浓沉烟瞪着她道。 证据在手,苏含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又哀怨地看了梅若水一眼。 “碰巧看到而已。”梅若水偏过头去看另一边的灯。 “怎么样,没事吗?”百里青走上前几步,微笑着看着云浅。 “没事,只是不巧被几个流氓纠缠了一会儿。”云浅摇了摇头。 “流氓?人呢?”苏含笑立即道。 “我让她们到护城河里去清醒清醒。”梅若水轻描淡写地道。 “真好。”韩书墨一脸的羡慕,“我也想学武功。” “你不需要。”梅若水淡淡地笑了笑。 “好了,我们走吧。”苏含笑一眼看到被火光和混乱吸引过来的维持治安的御林军,立即转过了话题。 几人很有默契地绕开人群和有些失措的白府主人,穿过半条街,来到护城河边。 因为河边有一块空地,这边就显得空旷多了。站在桥上,可以看到黑暗中,荷花灯的微光闪闪烁烁。 “你们要不要去试试?”苏含笑指了指一边贩卖荷花灯的小摊,还有几个少年正在许愿纸上写上自己的心愿,塞进荷花灯里放走。 “我要!一起啦!”韩书墨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事,拉这云浅蹦蹦跳跳地走过去,走了几步,又一转身,望着蓝沉烟道,“你不去?” “去!”蓝沉烟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宫灯往苏含笑手里一塞,就追了上去。 “小心点!”苏含笑在后喊了一句。 眼看三人的身影没入人群中,百里青才轻轻一笑。 “怎么样?”苏含笑一偏头。 “看起来像是几个喝多了的纨绔子弟。”梅若水自然知道她问的什么,皱着眉答道。 “看起来?”苏含笑立即注意到了他话中的重点。 “酒气很重,但更多的却是从全身发出来,比起喝多了,更像是掉到酒缸里去了。”梅若水嫌恶地道。 “故意把酒泼到衣服上装醉么?”苏含笑一挑眉,若有所思地道,“你们说,是不是那一位派来,要带云浅回去的?这么久了,她也应该知道了吧。”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是没有别的。”百里青静静地答道,“户部是容家、是穆王的地盘,云浅对账本和数字的敏锐,对于穆王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东宫有穆王府的j细,前日云浅查到的那笔帐的事,很容易就落入穆王耳中。” “那么,剑阁也会得知吧。”苏含笑补充了一句。 “所以,目前还无法判断。”梅若水道。 “若水.派玄冥宫的人到碧云轩.不但要监视、保护云浅.还要保护书墨。”苏含笑想了想道。 “也是呢。”百里青叹了口气道,“云浅的理帐能力再强,也要有账本在手才行,这之后,难保敌人会顾忌书墨过目不忘的能能力。” “我知道了。”梅若水点了点头。 “那么,云浅的态度呢?”苏含笑又道。 “我找到他的时候,隐身在暗中观察了一阵才出手,他的抗拒,应该是真心。”梅若水道。 “也就是说,他和那些人不是一路。”苏含笑道。 “但是不能保证他在和我们走散之后的一刻钟里没有做什么。”梅若水道。 “我明白。”苏含笑忍不住抬起空着的左手揉了揉太阳|岤,要不是这种具有行殊才能的人并不多见,她也不用花心思留着唐岚的性命,又想着真正收服云浅了。 “说起来,他们是不是去得太久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秦月忽然道。 “人那么多呢。”百里青微笑道,“不过难得见到月会关心别人,刚才还会主动救人。” “别傻了。”秦月轻轻地冷笑了一声,“若不是如今任何一个人出点事都会影响到剑阁之行l……对我来说,别有什么比七曜星图更重要了。” “口是心非。”百里青转过身,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随你怎么想。”秦月也转头看向另一边。 苏含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想笑。 百里青才是真正的玲珑剔透,心明如镜。而秦月,他杀气虽重,却对自己认定的人十分护短,比如百里青,比如她就算他帮梅若水,较韩书墨只是爱屋及乌,她也很开心。” “回来了。”梅若水道。 苏含笑一抬头,果然见到那三人说说笑笑地结伴归来。 “怎么了?”蓝沉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诡异的气氛。 “没事没事,倒是你们,许了什么愿?”苏含笑笑道。 “告诉你就不灵了。”韩书墨白了她一眼。 “只要不是咒我就好。”苏含笑道。 “咳咳!”韩书墨突然被口水呛着,一阵猛咳。 “喂,不是真的咒我吧?”苏含笑顿时一头黑线。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不过看他的反应,还歪打正着?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小心眼啊!”韩书墨红着脸吼了一句。 “嗯?”苏含笑挑了挑眉,心下立刻明白,目光也落在蓝沉烟?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1部分阅读 烟脸上。 “看我干嘛?”蓝沉烟恶狠狠地瞪回去。 “……算了。”苏含笑盯了他一会儿,终于摇摇头。反正蓝沉烟的性子,也不会故意咒她死,若是能让他在荷花灯和许愿纸里把怒气发泄完了,不再找她算刚才宫灯的帐也好。 “嘛……等应验了你就知道了。”蓝沉烟一勾唇角,抬头看天。 苏含笑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 “砰”就在这时,天空中爆开一团灿型的烟花,五彩的流光划破天际,给这个元霄夜多添了几分喜庆。 “放烟火了!”韩书墨跳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烟花映红了夜空,似乎满月都有些黯然失色。 河岸边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欣赏着难得的美景。 苏含笑望望围绕在周团的人,也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一刻.似乎所有的阴谋、算计、血腥、杀戮,都距离他们很远很远。 青墨:这几天家里有点事,很忙,文文也在高嘲前,会多关注于填补一直以来言情的空白部分,希望含笑和男主之间的羁绊更深厚。等忙完这几天,理顺后文,第四卷的大高嘲部分我答应大家至少一周的日更字,绝不食言,呵呵~所以,大家再忍耐一下哦o(╯□╰)o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一章 辉煌后的阴影 烟火结束,元霄灯会也接近结束。 先将蓝沉烟送回元帅府,韩书墨一回头,忽的一愣道:“咦?若水和……秦月呢?” “他们有点事,我们先回宫。”苏含笑淡淡地笑了笑。 “真是……什么时候……”韩书墨抓了抓头发,一脸的郁闷。 虽然街上还是有很多人,但一直在一起的两个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还是太大意了! “走吧,夜深了。”苏含笑转身道。 “哦……”韩书墨应了一声,还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满街的灯火。 “元霄灯会三天才结束,明晚再来也可以。”苏含笑边走边道,“带上侍卫就行。” “算了,今天已经看够了。”韩书墨心里一紧,忍不住偏过头去。 又生什么气?苏含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白痴。云浅抽了抽嘴角,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百里青淡淡一笑,走快了几步,来到苏含笑身侧,轻声道:“无论是品酒还是品茶,对家都比杯中之物重要多了。” “嗯?”苏含笑愣了愣,又几分疑惑。 他的意思是,韩书墨在意的不是灯会,而如……看灯的人? 怎么可能? 轻轻地哂笑了一声,她只道:“宫门快关了,快一些吧,再叫开门会很麻烦。” 百里青也无语了。 “对了,你们的许愿纸,写什么了?”苏含笑随口问道。 “谁、谁会告诉你啊!笨蛋!”韩书墨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 “真是的,那是男人的秘密呢。”云浅也无奈地道。 “这样啊……也罢。”苏含笑耸了耸肩。 “喂,你没打什么坏主意吧?”韩书墨怀疑地道。 “打什么坏主意?把你抓起来逼供,还是……”苏含笑一转头,似笑非笑地道,“去把下游的荷花灯捞上来检查?”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云浅一把按住快要发飙的韩书墨。 “啊,是开玩笑,不过……”苏含笑笑了笑,摸着自己的下巴,又转而道,“说不定真是个好主意,嗯!” “你有病!”韩书墨怒道。 “当心变成全城男子的公敌。”百里青也苦笑道。 “说了只是玩笑么,这么认真干嘛?”苏含笑对天翻了个白眼。 百里青看看她,心底顿时涌起一股疑惑。 由于走出了主大街,通往宫城的大路上可没有普通百姓,沿着月光归去的身影,似乎远远隔开了另一边的喧嚣,显得那么……清冷,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一瞬间,耳边也安静下来。 而与此同时 “喂,怎么办?”秦月站在山坡上,背靠着一棵大树,问了一句。 “再等等。”梅若水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仔细看着山坡下的水流。 河心闪闪烁烁的繁星,荡漾的波纹,摇碎了月影。 “我记得护城河是会通到映波湖的,我可不想半夜去找船。”秦月冷冷地道。 “没有那个必要。”梅若水一手扶着树枝,摇了摇头,平静地道,“许愿灯,无非是少年的幻想罢了,这些荷灯若是真的进入映波湖.无论是火烛还是垃圾都会造成大麻烦,所以每年京城举办花灯会的部门都会派人在河的下游张网,拦截住那些荷花灯,然后等第二天回收。” 想起刚才那些男子脸上幸福的笑容,秦月半晌无语,冷冷地一声轻哼。 “真相,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梅若水道。 “所以说,我们只需要等那些处理善后的人收拢荷花灯,随后再出手夺过来就行了.是吗?”秦月道。 “啊。”梅若水应了一声。 “不过……”秦月忽然站直了身体,眼中泛起一丝冷光,轻轻一跃上树,来到他身边,“这么想的,似乎不止你一个人。” “看似是呢。”梅若水也沉下了脸。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从茂盛的枝叶间望过去,只见远处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快地向这边飞掠过来。 “高手。”梅若水低声道。 “该说是那个女人有先见之明吗?”秦月一手按上了剑柄。 根据观察,那两人都不会是他和梅若水之敌,但也够缠上他们一人一段时间,若是另一人趁机取走目标物,却是一伴很麻烦的事。幸好,两人结伴而来,无论发展成什么形势,都不会捉襟见肘。 “可是,这么多荷花灯,究竟是哪一盏?”梅若水又道,“难不成要一盏一盏地拆?全部带回去可太扎眼了。说起来,全部毁掉也没关系吧?只要不落在敌人手里就行了。” “那样的话,最初就不让他传出消息就行了,何苦弄得如此复杂。”秦月勾了勾唇角,又道,“何况,你的困扰,对方也一定会有。如果是云浅的话,一定考虑过了,所以,其中定然有一盏荷花灯,从外观看来就与众不同。” “你都计划好了吧。”梅若水看了他一眼。 秦月没有说话,左手指尖一晃,闪现过一张折叠好的小纸条,就和荷花灯中使用的一模一样。 “要比这种算计,我甘拜下风。”梅若水苦笑。 “知道怎么做吧?”秦月偏过头问了一句。 “不用你说。”梅若水说着,站起身来,眼看着那两个黑巾蒙面的人已经靠近了他们藏身的大树,右手一挥,软剑劈断了附近不少树枝,顿时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人?”两人立即停下脚步,同时一个纵跃,分开两丈距离,横剑而立。 “两位,更深露重,可不是赶路的好时候。”梅若水慢慢地从树后走出来。 “梅若水!”一人脱口而出。 “嗯?”梅若水挑了挑眉,笑道。“认识我,很好!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两人对望了一眼,忽然其中一人猛扑上来,另一人却绕过战场,向着下游奔去。 原本要进入映波湖的荷花灯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挡了,渐渐汇聚在一起。 “想走?”梅若水一扬眉,几剑迫退了栏住自己的人.便要转身去追。 “你的对手是我!”那人却不顾生死地扑了上来。 “男人?”这回听得清楚了,梅若水不禁有几分诧异。 若是云浅传出的消息,自然是给宁王的,宁王手下何来如此身手的男子?难道是她暗中训练隐藏的力量? 那人也察觉了失口,顿时闷声不响,手里的剑狂风暴雨似的攻过来,明显就是要拖延时间,不让他有机会去阻碍同伴的行动。 “那就先收拾你也一样。”梅若水一声冷笑,转过身来,专心应付眼前的战斗。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松了口气,几步来到河岸边,蹲下身,抓起设置在河河边的游网一角,用力一抖,顿时将所有的荷花灯都卷过来。 带起的河水浇灭了尚未熄灭的火烛,河边顿时又暗了不少,只剩下满月的清辉,透过树梢和落在地。 黑衣人将慢慢幔幔一网兜的荷花灯往岸上一扔.目光迅速从那千百的荷灯上扫过,毫不迟疑地从中取出一盏,回头对同伴打了个手势。 “想来由得你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梅若水此刻却收敛了装出来的急躁,手里的剑法也平缓下来,只是栏住了与他动手的人,不让他逃脱。 他的对手自然也感觉到了变化,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想去哪里?”另一个黑衣人正奔跑着,忽然间,面前却出现了一个白衣的男子拦住去路,而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人究竞是从哪里,如何出现的。 “留下你怀里的东西。”秦月淡淡地道。 “做梦!”回答他的是一把蓝汪汪的短刀,显然是淬了毒的。 “找死。”秦月一声冷笑,也不拔剑,一个转身闪过毒刀,一掌打在他胸腹之间。 “噗”黑衣人立即喷出一股血箭,然而,身形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远远地飞了出去,“砰”的一下坠入河中,溅起一大篷水花。 秦月追到河边,只看到水面上泛起的一抹血色.都没见有人浮起.不禁皱了皱眉,冷笑道:“故意挨我一掌,宁可身受重伤,却借力跃入河中借水遁逃走吗?算你有勇气。” “大哥!”与梅若水交战的人瞥眼看到这边的状况,不禁一声疾呼,招式中顿时露出破绽。 “砰”梅若水倒转剑柄,重重地撞在他的|岤道上,立即让他闭过气去。 “唔……”那人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样?”梅若水收了剑,走到河边。 “纸条已经换过来了。”秦月一抬手,捏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我也没想到此人一判断出彼此武功的差距后,第一招就用重伤换取逃遁的一丝机会,幸好我也怕夜长梦多,第一击就是冲着这个去的,要不然他挨的就不是掌力,而是一剑开膛!” “我的意思是……挨了你一掌,重伤之下跳下正月半夜的冰冷河水里,不会死了吧?”梅若水一头黑线地道,“要是假情报送不到幕后之人手里,我们今天做的就是白费功夫了。”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死不了的。”秦月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应该。” “…… ……”梅若水望着他,一阵无语。 “放心吧,这人心思缜密果决,既然如此判断了,自然是计算准确的。”秦月不再去看河水,转身向地上的另一人走去,“原本判断是一个人来的,这个活口算是意外收获了。” “也是。”梅若水也走上前,蹲下身想把人抓起来,却在手碰到他的时候脸色一变,脱口道,“糟了!” “怎么?”秦月一怔。 梅若水不答,一把将人翻过来,扯下他的面纱。 发紫的嘴唇,黯青的脸色,七窍流血.显然是服毒自尽。 “该死!”梅若水愤愤地一拳打在地面上。 “罢了,原本就是死士。”秦月沉默了一下,一举步,脚尖却踢到了两盏散落的荷花灯,似乎因为漂流时距离太近,彼此碰撞的关系,纠缠在了一起。 “嗯?”梅若水莫名其妙地看他。 “蓝家的标记……”秦月捡起那两盏荷花灯,看着一片花辨上明显是用指甲划上去的蓝家标记,不禁无语,很像是蓝沉烟的风格啊……” “喂.你不是……”梅若水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拆开了里面的许愿纸。 秦月冷笑了一下,随手又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那盏荷花灯。 “喂……”梅若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想,有人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秦月丢掉灯,却将两张纸条,连同从黑衣人身上换过来的那张一起塞进怀里。 梅若水眼中泛起一丝疑惑,怎么听起来,秦月的话里会有那么重的杀气? 另一张想必就是韩书墨的,可这两人究竟在上面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去吧。”秦月却转过了身。 梅若水摇摇头,甩开一些不相干的想活,跟了上去,却不觉有些头疼。 尸体要派人了收拾,还有这一地的荷花灯也是,再加上河水……他可是看见了那把淬毒的短刀,这河水有不少人家都用来生活,而映波湖更是游人如织,若斯因为毒刀落水使得河水染了喜性,问题就更麻烦了。 现在,只能希望流动的活水能尽量稀释毒素,达到不会影响人体的地步吧,这几日,得让人密切关注水中的鱼类…… 总之,就是苏含笑这个混蛋惹的祸! 青墨:汗,昨天早上,今天晚上,自然是因为我两天不在家……要是有二更的时间,就不跟大家预约之后的万字更补偿了嘛……我是在整理行装,过年前要出国一趟,明年结婚,要去见家长啦……大事啊大事! 所以,等我回来哦,如果早,就立刻开始万字更,如果已经到除夕了,就等到初四……总之青墨答应过的事一向全额兑现啦╮(╯▽╰)╭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二章 各自的愿望 “所以,云浅能够传出消息,是你故意设计的吧?”跟着苏含笑走进寝宫,百里青毫不迟疑地道。 “啊,是我吩咐了若水和月的,但是没有设计具体计划。”苏含笑耸了耸肩,无辜地道,“我只是让他们找机会试探一下云浅的真正想法,不过还真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精密的布局。” “一环扣一环,一石数鸟,这样的布局倒像是月的手笔,但是如此怀柔的作风,却似是若水的主意。”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点了点头,“刚才月说了之后,我就让若水去帮他收尾,我有预感,也许这次真有意外收获。” “不过,云浅真是个人才。”百里青也不禁赞叹道,“知道自己能脱离监视的时间不久,不可能来得及说什么,所以只是传了个信息,让人去下游等候,自己则利用荷花灯和许愿纸堂而皇之地将消息传出去。” 苏含笑一声轻叹,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 宁王啊宁王,云浅那样的人,岂是一个空有高贵身份的南楚王子可比的,你真知…… “说起来,若水和月也太慢了。”百里青又皱了皱眉。 “也许是被我说中了,真的有特别的惊喜啊。”苏含笑倒是不担心。梅若水和秦月在一起.恐怕天下还没有人能拦住他们的。 “惊是有,喜就未必了。”说话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窗而入。 “回来了?”苏含笑笑道。 “不顺利?”百里青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不悦地心绪。 “事情都是办完了,只是横生了些枝节。”梅若水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懊恼。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手是装晕,然后趁他不注意时服毒自杀? “算了,只是小节而已,预定计划全部完成。”秦月淡淡地道。 “我可担心明天一早有人报案,城外护城河里出现一具浮尸,而且是捞取男子荷花灯的变态。”梅若水丢了个白眼过去。 “死不了的。”秦月皱皱眉,抬头看着天花扳。 “算了算了,纸条呢?”苏含笑苦笑着答道他们的争吵。 真是……明明联起手来特别有默契,可为什么非吵个不停?连秦月那么冷到惜字如金的人也学会拌嘴了! “呐。”秦月手一扬,丢了过去。 “辛苦了。”苏含笑笑着接过,展开一看,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怎么了?云浅究竟写了什么?”梅若水走上两步,好奇地问道。 苏含笑的反应很不寻常,神色变幻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有看清文字的余裕,那么,是云浅写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细看就能一目了然吗? “你们,没有拆开?”好一会儿,苏含笑才抬起头,一脸的古怪。 “时间紧迫,就直接回来了。”秦月播了摇头。 “你们看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随手将打开的纸条按在桌面上。 边上的三人都不禁呆了呆,的确一目了然,甚至没有走近去看的必要,一片空白的纸上,只有一个清晰的墨点,似乎是因为执笔太久却没有落下,所以滴落下来的墨汁。 除此之外,没有一字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梅若水道。 “无可奉告……么?”苏含笑瞪着那白纸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百里青拿起纸条,仔细检查过后,终于确定,这之上的确没有做过任何手脚,事实上,云浅也不可能在他们的监视下预先准备什么。所以.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传出那么一张白纸? “说起来,传出去的情报怎么样?”苏含笑想了想,又问道。 “放心吧,模仿别人的笔迹本就是幕僚的专长,我虽然没有百里那么擅长,但也不会轻易被人识破。”秦月淡然道。 “所以,如果有谁根据我们的情报做出了什么错误的行动,就是不打自招了。”梅若水道。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苏含笑一愣。 照常理来说,云浅传信的对家自然是宁王,还是说,梅若水另有想法? “那两个,不是剑阁的人。”秦月摇了摇头,“武功路数完全不同,瞒不过我。” “可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小心无大错。”梅若水还是道。 “这件事,看下去就会知道的。”苏含笑也点了点头.随即又道,“然后,你们说的又是什么人?” “今晚,和云浅传递消息的幕后之人派来的,可是两个高手,而且都是为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不惜性命的死士。”秦月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我们只去了一人,虽然打赢可以,但调换纸条可不会如此顺利。” “男人?”苏含笑挑了挑眉。 梅若水会想到剑阁,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吧!剑阁……还真是很阴魂不散呢! “不是剑阁的人。”秦月又重复了一遍,“招式、武器都可以改变,唯有内力是没有办法骗人的,我跟其中一人交过手,非常确定。” “也许是谁私下训练的高手吧。”苏含笑道。 “为了这点事派出两个死士高手,幕后之人定然十分重视云浅的传信,相信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百里青道。 “嗯,接下来就等着看戏吧。”苏含笑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反正距离收网至少还要近两个月时间,闲着也是闲着,陪她们玩玩打发时间也不错。” “对云浅,你打算怎么办?”梅若水问道。 “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没有传出半点东宫的情报,至少是有合作的诚意吧。”苏含笑叹了口气,又不禁想起了从贫民区带他回来的那一晚,少年面无表情却隐含悲哀的那一句,我不想死。 若是……真的看开了就好了。 “总之,我会让碧云轩的人注意,保护他们的同时,不放松监视。”梅若水道。 “嗯,再观察一阵子吧。”苏含笑点头,看看天色,也道,“很晚了,都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也是呢。”百里青第一个站起来。 “我去吩咐处理一下善后事宜。”梅若水道。 “我也回去……对了。”秦月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一顿,从怀中取出两枚折叠好的纸条,看也不看就向后丢过去,“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苏含笑愣了愣,一脸的莫名其妙。 看上去和刚刚云浅的一样,是荷花灯里的许愿纸吧?可是给她这个做什么,又是谁写的,居然让秦月从一堆荷花灯里挖出来给她看? “你想多了,只是刚巧看到就带回来了。”秦月一下说穿了她的想法,大步走了出去。 百里青看看他的背影,又好奇地望望梅若水。 “别看我,我可不知道。”梅若水一耸肩,跟了出去。 “那么,殿下也请早些歇着。”百里青一转念,虽然依旧有些好奇,但想想也不是有伤大雅的事,就不欲理会了。 不过就是怀春少年的心思罢了……咦? 走出殿门,他的脚步不禁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洗竹园的方向。 碰巧……云浅,蓝沉烟,韩书墨三人是一起放的荷灯,那些荷灯的距离自然很近,该不会,秦月是连那两人的许愿纸也一并拿回来了吧? 想起回宫路上的对话,他只想苦笑了。 这还能被说中了啊……然而,秦月会将这拿回来,上面写的内容应该很出人意科才对。 而屋内,苏含笑抓抓头发,好一会儿才拿起被丢在桌上的两张纸条。 想起韩书墨的话,她更觉得手里的东西很烫手,虽然是让秦月和梅若水去截留荷花灯,但只是为了伪造情报,她可真没想当变态的…… 可是,秦月的个性,应该不会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纶给看的吧? 呆怔;好一会儿,她才下定了决心,打开一张纸条。 洁白的纸张上似乎被水溅到,有些墨迹晕开了,但并不影响阅读,一笔清秀有力的字迹,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蓝沉烟的笔迹。 然而,一扫到内容,她的脸立即就黑透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嗯?希望她被梅若水踢下床?希望她一个月进不了美人的房间?这是一个元帅公子说的话么? 何况,说是愿望,这个是诅咒吧?绝对是诅咒! 咬咬牙,苏含笑露出一个狞笑的表情,看她怎么收拾他! 再看看另一张纸条,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个是韩书墨的。 想到被问起写了什么的时候,他那过大的反应明显是心虚,该不会……也是诅咒她的吧?比如希望她被砚台砸个头破血流……作为第一次在东宫见面时,那个砸空了还害他自己洗床单的报复。 习惯性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岤,她还是打开了纸条。 与蓝沉烟的一大通抱怨不同,韩书墨只是写了一句话,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愣住了,许久回不了神。 一一明年,还想和你一起游灯会,看烟花。 苏含笑不会去考虑其中的那个“你”是谁,她没白痴到这个程度,只是……最初的记忆于双方来说都不算美好,所以一直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原来,韩书墨……对她并不是害怕和讨厌吗? 蓦然间,突然想起,前几日百里青偶然提到,马上就是韩书墨的生日,也许……庆祝一下吧……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三章 云浅 随着上元节的过去,新年的味道渐渐地淡了,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 “你说什么?”演武场上,梅若水收了剑,有些诧异地又问了一句。 “宫主,宁州的方向截获了穆王的信件。”一身黑衣的少年说着,双手呈上一封信。 梅若水接过信,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上元节前,他为了试探云浅,故意给了他一个能够传出情报的机会,而秦月却补充了一点,趁着这个机会传出了一条错误的情报迷惑视线。然而……中计的怎么会是穆王的人呢?云浅虽然曾经为穆王掌管楚红楼,但却是宁王派过去的间谍,且他对宁王爱意深重。想必到了这个时候,穆王不会不明白云浅骗了她。而话说回来,无论如何云浅都没有和穆王联络的可能了,怎么会?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少年又道。 “继续仔细监视京城通往宁州的所有关卡。”梅若水回过神来,沉思了一下,断然道,“以剑阁行事的仔细,此等大事,必然不会只送出一封信,他们会有后手。” “宫主放心,一只鸽子也飞不过去的。”少年自信地道,“我玄冥宫在大雍这五百年的经营,又是有心算无心,怎么可能输给剑阁!” “有信心是好事,不过依然不可大意轻敌。”梅若水点了点头。 “是!”少年答应一声,一个纵跃消失在宫墙外。 梅若水脸色微微一沉,看看手里的信,又望望天色,知道苏含笑还没到下朝的时间,便向着百里青居住的小院走去。 “梅侧君。”迎面走来的玉箫看到他,赶紧让到一边。 “有事?”梅若水经过他身侧,无意中看到他额边隐隐的汗渍,随口问了一句。 “梅侧君,碧云轩中的云公子今早忽然发烧,病得不轻,韩侧君让奴碑以他的名义宣召太医。”玉箫连忙道。 云浅病了?梅若水皱了皱眉,挥手让他赶紧去太医院。 不过,韩书墨真的成熟了不少,做事也不是那么毛毛躁躁的了。 一边想着,他已经走进了苏含笑寝宫的西侧院。 虽然天气尚未回暖,但百里青显然也不是喜欢闷在房间里的人,一进院门就可以看到凉亭中正调诚琴弦的身影。 “若水?”百里青推开古琴,脸上也有几分惊异,“难得你一大早会来找我。” “都下去。”梅若水首先便斥退了伺候的侍从。 “怎么了?”百里青脸色一肃。 “先看看这个。”梅若水将攥在手里的书信递过去。 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拆开看了一遍,不觉也皱紧了眉头,半晌才道:“这么说来,你和月设计想赚宁王的诱饵,上钩的却是穆王?” “不错.这太奇怪了。”梅若水道。 “的确奇怪。”百里青沉思着道。 “记得那天我就说过,不能忽略背后除了宁王之外别的可能,看来还真是应验了。”梅若水道。 “你和月,传出的情报是和宁燕君有关的?”百里青忽然问道。 “不错,我们假称宁将军已经效忠含笑。”梅若水点头道,“一员绝世上将,宁州的军事重镇和数万兵马,相信对方一定会着急,” “这一招打草惊蛇的确绝妙。”百里青放下书信,又道,“当务之忽,先彻底清理宁州,穆王竟然能够命人在宁州扰乱,让宁燕君无暇顿及京城,那么宁州就一定有不少他们的人。” “宁州距离天山已经不远。”梅若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剑阁……”百里青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对了,我刚才碰到玉箫,说是云浅病了。”梅若水忽的想起来。 “嗯?”百里青怔了怔,随即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们去探病吧。” “你莫非是想……”梅若水迟疑道。 “有时候旁敲侧击的方法有效,可有时候,需要单刀直入。”百里青沉声道,“云浅没有传出情报,甚至穆王的确根据那封假情报行动了,至少说明,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穆王和宁王,云浅本身并没有出卖殿下的意思。” “说的是,我太小心了。”梅若水想了想,也不禁哑然。 百里青随手将那书信放进怀里,招来一个侍从,吩咐他将自己的爱琴送回房去,自己与梅若水转向碧云轩。 不得不说,太医院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玉箫很快就带回了一个太医,虽然生病的并不是太女侧君本人,但宫中受宠的主子常常假托自己的名义为身边重要的人延请太医诊治也算是惯例了,所以那太医也没什么不满的。 “怎么样?”梅若水一进门就道。 “太医还在看。”韩书墨一摊手,满脸的无奈何担忧,“把脉都那么长时间了,不会真的不妙吧?” “别胡说。”梅若水轻斥道。 “韩侧君。”说话间,那太医已经起身走出内室。 “黄太医,他怎么样?”韩书墨连忙问道。 “不好办哪……”黄太医摇了摇头,一声长叹,“这位公子早年就积劳成疾,未曾有过调理,前些日子似乎饮食不调,再加上有事郁结于心.这回事借着风寒一并发作出来了。” “那到底怎么样啊?”韩书墨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听她说“不好办”,还是着急起来。 “只能开个温补的方子,慢慢调理,不过……心结难解,终究药石无用。”黄太医摇了摇头,在书案前尘下,拿笔开方子。 “我进去看看吧。”百里青轻声道。 “那我也……”韩书墨刚说出几个字就被梅若水拉住了。 “放心。”梅若水看看百里青的背影,简单地道,“你先派人跟着黄太医去取药,叫厨下煎了。” “哦。”韩书墨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内室中,云浅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是带着几分黯青的苍白,几日不见,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百里青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停顿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你醒着。” “真奇怪,明明你看不见。”云浅勾了勾唇角,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因为我看不见,所以不会为眼前的表象所迷惑。”百里青淡淡地道。 “你设计的?”云浅忽然道。 “f……啊”百里青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没有否认。他是苏含笑的军师,所以,这种背后算计人的恶名,理应由他来承担,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没觉得,但是忽然发现上元节后,暗中监视我的人放松了不少,像是保护的味道更重,就想通了。”云浅看着床帐的顶部,有些自嘲地道,“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也许。”百里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今天来是做什么?还不够放心?”云浅道。 “单纯探病罢了 若水来找我时正好碰到去请太医的玉萧。”百里青解释道口 “随便吧,都是寄人篱下苟且偷生而已。”云浅苦笑道。 “是吗?”百里青闻言却是浅浅一笑,目光流转间神采奕奕,“我可是很欣赏那日那个虽然狼狈落魄,却依然坚定地说,因为我不想死的云浅。” “大概生病让人脆弱吧。”云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找上你的人是谁?”百里青忽然道。 “唉?”云浅被他一句话问得呆愣了半晌才道,“怎么会这么问?” “抱歉,我们还没有闲到单纯为了试探你而布下那么复杂的局,事实上,你的‘情报’的确是送出去了。”百里青故意加重了“情报”两个字的读音。 云浅脸色一变.以他的聪明,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会不明白? “可是,上钩的鱼却有些不太对呢。”百里青轻描淡写地又加了一句。 “什么意思?”云浅沉声道。 百里青笑笑.直接取出了那封书信递给他。 云浅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去匆匆扫视了一眼,顿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成了惨白。 “穆王,似乎也曾待你不薄?”百里青平静地道。 “何谓不薄?”云浅苦涩地了一下,隔了许久才道,“上元节灯会上,和我接触的那几个痞子的确是宁王殿下的人,我都认得,绝对不会错。只是我并不想再回去,所以拒绝了……之后幸好梅侧君出手相助。不过,我知道宁王殿下一定会再派人来,所以临走时示意了她们去取荷花灯,我想,殿下看到那张白纸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可是,最终得到那盏灯的人,是穆王。”百里青指出道。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云浅摇头。 “云浅。”百里青忽然叫了一声。 “嗯?”云浅转回头来看着他。 “这世上的男子,并不都是女人的附属。”百里青道。 “我没有你的智慧,也没有梅若水那样的武功。”云浅苦笑。 “可是你有我们都没有的才能。”百里青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淡然道,“云浅,苟延残喘是一辈子,轰轰烈烈也是一辈子,哭也好笑也罢,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看你……想怎么活罢了。” 云浅闻言,却睁大了眼晴,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是……他可以吗? 青墨:对了,顺便问下,大家希望含笑的第一个宝宝的父亲是哪个? ps:推荐朋友的完结文《老婆别来无恙》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四章 知己 “云浅病了?”下了朝的苏含笑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皱了皱眉。 “还不轻,似乎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旧疾。”七弦一边帮她换下朝服,一边道,“黄太医已经开了药喝了,百里公子和梅侧君去探过病,听说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苏含笑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想失去云浅这个人才,想必百里青能打开他的心结不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否则那两人应该不会联袂找上碧云轩的。 “梅侧君来了。”七弦一抬头,已从窗口看见了走进来的梅若水,不禁笑了起来。 苏含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挥手命七弦退下,自己往躺椅上一靠。 “翘来越懒。”梅若水看到她的样子就笑骂了一句。 “好了好了,到底怎么了?”苏含笑不在意地笑笑,又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还真是钓错鱼了呢。”梅若水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一面撇了撇嘴,将今早收到的信件,以及云浅的话、百里青的猜测都转述了一遍。 “穆王?”苏含笑的眉头也打了个死结。 云浅都认识那些人,也说明了那些的确是宁王的人,可是,出手的却是穆王……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一种可能,犹豫道:“若水,你说又没有可能,是被月打伤坠河的那人伤势过重,没有及时回到宁王府,反而连同那份假情报一起,落入了穆王手中?” “有这个可能,但是,那样的话,穆王的动作未免就太快了。”梅若水摇了摇头道,“截获了这样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所说的又是如此大事,怎么能不怀疑是别人的圈套?连考虑和调查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就直接下令宁州的行动,以剑阁的谨慎,不会这样鲁莽行事的。所以,我和百里一致认为,这种可能性太低。” “也对。”苏含笑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是自己,截获了这样一封信也会先去暗中调查是否属实,再布置行动,会如此毫不犹豫,定然是非常信任这封情报的真实性。如果单是穆王,还有可能冲动行事,但她身后的剑阁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件事,很耐人寻味呢。”梅若水道。 “今天早朝上,江御史上奏宁州边界处有流寇作乱,扰乱民生,恳请陛下下诏申戒宁州守将宁燕君。”苏含笑转过了话题。 “是穆王的主意吧。”梅若水毫无疑问。 “原本我还在推敲她这一手背后的用意,现在看来已经很明确了。”苏含笑笑了笑。 “我们要插手吗?”梅若水问道。 “不必。”苏含笑一耸肩,很无辜地道,“我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宁燕君跟我们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吗?何必急急忙忙落人口实。” “你很卓卑。”梅若水丢了个白眼过去。 “不卑鄙怎么能站在这里?”苏含笑一声冷笑。 太女也好,杀手也好,卑鄙,也是在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准则之一。 “要去看看云浅吗?”梅若水道。 “不了,让书墨好好照看便是,这个时候,我去不适合。”苏含笑摇了摇头道,“他需要时间想清楚。” “也好……”梅若水轻叹,隔了一会儿又道,“这两天又楸出了几个j细,东宫的人员也摸得差不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2部分阅读 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去放点消息,你知道的。”苏含笑悠然道口 “被你盯上的人还真可怜。”梅若水道。 “喂喂,我可没让你们拖人下水,穆王会找上宁燕君,还不是你和秦月弄出来的,怎么又怪我?”苏含笑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要是能把宁燕君真的逼到我们这边,就是意外的惊喜了。”梅若水道。 “恐怕有点因难。”苏含笑苦笑了一下。 “那也无妨,反正原本也没有那样的目的。”梅若水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还有唐门那边,我也派了人死死盯着,一丝异动都逃不过去。” “唐门善于用毒,小心一些。”苏含笑叮嘱道。 “我知道,还用你提醒么?”梅若水道。 “嘛……正事说完,现在谈私事吧。”苏含笑忽的又是一笑。 “谁跟你谈‘和事’!”梅若水一下子站起来,随手抓起一只空的茶杯就砸过去,随后转身就走。 苏含笑眼疾手快地抓住茶杯,笑得开心。 不愧是被她调教久了,闻弦歌而知雅意啊……看来以后欺负他越来越不容易了呢。 躺了一会儿,用了午饭,东宫各个属官们来汇报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一天大半也就过去了。 毕竟,凤后有孕,三位皇女都大婚在即,新年也才刚刚过去,一切的激流都被掩藏在了平静的水面之下,至少从表象看来,是难得的歌舞升平。 “你怎么还不走?”苏含笑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伴.没好气地抬头看了一眼依然赖在她书房里的人。 “反正回去也没事干。”柳知绯一耸肩,咂咂嘴,“这茶真不错。” “一会儿让七弦给你包一包带回去喝。”苏含笑立即道。 “不用,带回去可落不到我手上。”柳知绯笑嘻嘻地道,“姑母最爱品茶了。” “我说,还没解决啊?”苏含笑不禁丢了个白眼过去。 柳知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嘻嘻一笑。 “总归是你让她在同僚之中丢脸了,陪个不是不行?”苏含笑搁下了笔,站起身来。 “那也要让我有机会开口啊。”柳知绯一撇嘴,满脸的不悦,“也许是残了不好意思出门.我那好姐妹现在最热衷的事就是找我的茬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她提起柳无霜,苏含笑也是无奈。 疏不间亲,无论柳无霜有多不争气,总归她才是柳斯的亲生女儿。她的话,柳斯虽然不至于言听计从,但说得多了,脑子里自然会留下印象的。 “我打算搬出来住,正在准备呢。”柳知绯道。 “也是,你现在已经正式出任了,东宫总管官居四品,将来的官员来往也会越来越多,住在相府也是不便,搬出来也好房子找好了?”苏含笑点了点头。 “啊。”柳知绯立即道,“距离皇宫不远,就在朱雀大街上。” “嗯?”苏含笑闻言倒是愣了愣。 朱雀大街上的房子可不止是价格的问题,还是身份的象征,一般绝不会有人出售,柳知绯倒是好大的能耐啊? “别看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口”柳知绯一摊手,随即解释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奶奶给我爹爹的产业,虽然后来我爹爹远嫁,但那处房产柳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回收,一直有个从前爹爹身边的老家人在看管,只是毕竟那么多年没有修缮,要好好整理后才能住人。” “原来如此。”苏含笑这才释然,一回头,看看窗外暖暖的阳光,忽然又来了兴致,“走,出去逛逛吧。” “就我们两人?”柳知绯道。 “怎么,柳大小姐还需要侍卫不成?”苏含笑一挑眉。 “不敢不敢,我只是意外,殿下竟然不打算带着自己的美人。”柳知绯笑道。 “女人嘛,偶尔也要去女人的地方玩玩,是吧?”苏含笑对她挤挤眼睛。 “得力吧……”柳知绯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好一会儿才道,“别人不敢说,可若是殿下,定然是有目的的,我还能不知道么?” 苏含笑无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真是……一个两个都这样。 不过,心中还是有几分赞赏的。梅若水他们了解她是应该的,可柳知绯与她相识时间并不算长,平时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竟然也能如此了解她…… 这个女子,无论个性还是行事风格,其实她都是很有好感的。也许,在这样尊卑分明的时代里,她如此的地位,能有一个像柳知绯这样的朋友,知己,也是一种幸运了吧。 “总之,无论殿下要去哪里,上刀山下油锅,知绯舍命陪君子便是。”柳知绯故意露出了一脸的苦相。 “上刀山下油锅倒是不至于,不过……”苏含笑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眯眯地道,“的确是要你‘舍命’一下。” “哈?”柳知绯闻言,不禁张大了嘴,一时回不过神来。 “走了。”苏含笑拍拍她的肩膀,当先向外走去。 见她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柳知绯也只好跟了上去。不过……应该会很有意思吧?如果是这位殿下的话! 青墨:汗,昨天只是提前问了一下,第一次见到大家对一个问题如此热烈讨论,于是我就在这里综合起来统一回答一下。 第一,云浅是绝对不会收的,但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一定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呵呵~ 第二,关于谁先生宝宝的问题,我参考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基本上除了几位之外.大致是若水和月月对半?比起来月月的支持率更高一些,所以我会考虑的。 第三,我没说是个女孩,事实上我是很赞成长女嫡女合一的,如果这位太女又有德才,王朝才是最稳定的。 第四,为啥有亲认为百里青的女儿继位有意思呢?试想女版百里青,温柔美丽睿智优雅,这不就是模范女皇形家么,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啊……呵呵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五章 探病 柳知绯的确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苏含笑所说的“舍命”还真是舍命陪君子啊,除了她之外,还喊上了舒捷和袁泓,军中将领自然一个个酒量不俗,又不敢灌太女酒,自然就冲着她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苏含笑是刻意让她和几位将军亲近起来的,保持良好的关系,将来需要合作的时候也会默契十足。 自从袁泓入了东宫,作为侍卫统领,自然是搬入了宫中的,与舒捷也是多日未见,两人一起在明月关并肩作战多年,又一起被调入京城,彼此之间的交情深厚。 在醉仙楼饱餐一顿,吃得宾主尽欢,舒捷也告辞离去,安排晚上的防务事宜。而袁泓,今天本就是假期被拉过来的,苏含笑也放她和舒捷去叙旧。 带着三分酒意,踏着月色走在朱雀大街上,两边是热热闹闹的夜市,一片繁华。 天边只剩下半个残月,再过几天,秦月就会启程前往西秦了,虽然不太担心他的安全,可是……西秦的状况如此复杂……算了,当初散沙一盘的草原异族都能被他拧成一股来,不过区区西秦。 天山剑阁啊……苏含笑不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管对剑阁有多少不满,多少怨愤,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剑阁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一个个都惊才绝艳,比如秦月,比如百里青,即使燕华稍逊了一等,也只是相对于前两人来说的,比之一般人,明显厉害多了。 只可惜了,终究不能是一路人。 “殿下在想什么,这么严肃的样子。”柳知绯小心地靠上前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人?”苏含笑刚想开口,眼睛一瞟,却掠过一道有些与周围不和谐的身影,立即改口。 “嗯?”柳知绯赶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交错,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 苏含笑没等她说话,紧走了几步,分开人群,左右四顾,再也没有看见那条人影,不禁皱起了眉。绝对不对劲,是谁呢? “殿下?”柳知绯也追上来,疑惑地道,“殿下,这里是京城,来往的都是各家府邸的人,遇到一两个面熟的,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苏含笑还是觉得不妥。她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自信的,可是在看到那背影的一瞬间,血液里属于杀手的那一部分,几乎完全沸腾起来。 “不过这个方向,似乎是……文禹巷?”柳知绯迟疑了一下,又道。 “文禹巷?”苏含笑想了想,隐约记得,那里的人家都是朝中的大学士、翰林、御史之类,才高而清贵的人家,梅若水名义上的父家,梅翰林也住在此地,百里青和秋学士夫妇切磋琴艺,也来过几次。可以说,文禹巷是大雍京城最清贵风雅的地方了。 然而,一想到“学士”,她就不禁锁了眉头,偏过头道,“燕家也在那边吧?” “唉?是。”柳知绯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苏含笑顿时不说话了,虽然,可能是她多心,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叫梅若水派人查一查比较妥当。虽然梅家与玄冥宫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当年天凤大帝为了册封梅贵妃君而强扯的,但五百年下来,就算梅家高风亮节,玄冥宫却也对大雍忠心耿耿,两家之间并无冲突,可是说早就牵扯在一起分不开了。 借用一下梅翰林的家宅和名义,想来她也不会介意的。 “回宫吧!”有了决定,她立刻转身向宫城走去。 “是。”柳知绯揉了揉太阳|岤,一脸的苦笑。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似乎刚刚在醉仙楼喝下去的一坛酒的后劲一下子都冒了上来,是她脚步都有了几分虚浮了,幸亏是习武之人,不然早就趴下了。 “行了,你自己回家就好。”苏含笑看看不远处的宫门,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她承认自己是故意放任舒捷和袁泓灌醉柳知绯的,平时那么洒脱的人,本来想看看她醉后是什么样子,不过……还真能忍啊。但话说回来,自己也是为她好,酒桌上最好培养感情了嘛。 “不,还是送殿下到宫门。”柳知绯摇了摇头,虽然只是几步路,又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巧出个什么事的话,比如遇上个刺客,大概她都等不到女皇问罪,就会先被太女的男人们大卸八块了。 苏含笑知道她的想法,也不多说,由她陪着宫门,这才分开。 回到寝宫,却不见梅若水,苏含笑随手招了侍从一问,这才知道梅若水去了碧云轩探云浅的病了,自己也慢慢地踱步过去。 还没进门,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笑声,其中似乎还夹着云浅的声音,看来这一病,倒是让开朗了不少。 “说什么这么开心呢?”苏含笑制止了侍从的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男人之间的事,要你管。”韩书墨第一个蹦起来,急急忙忙地道。 “嗯?”苏含笑狐疑地看着他躲躲闪闪的眼神,随即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心虚什么?还是……正好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我逮住了?” “谁说你坏话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韩书墨瞪了她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你说的人是我了?”苏含笑一脸的无辜,左右望望,看向屋中的其他人。 梅若水双手捧着茶杯,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到,云浅披着外衣,靠坐在床上,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直以来围绕在周身的阴郁气息也消散了许多。 “你就只能欺负我!”梅书墨气鼓鼓地道。 苏含笑闻言,却转头对着梅若水恶劣地一笑。 “无赖!”梅若水直接回给她一个白眼,又对韩书墨郑重地道,“别被她骗了,这个女人想要欺负的,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例失败的。” 苏含笑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笑笑!”梅若水一翻手就把手里空了的茶杯砸过去,一边道,“有本事你欺负百里青去。” 苏含笑伸指在茶杯上弹了一下,消去了上面附加的力道,摇头叹气。 自从她内功小成之后,梅若水不用怕会伤到她,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百里?”韩书墨看看苏含笑,又看看梅若水,最后望了一眼洗竹园的方向,明显露出不信的神色。 “算了,算我怕了他。”苏含笑撇撇嘴。 百里青,不是欺负不了,而是……他的反应实在太过顺从,太过平淡,太过无聊,让她这个欺负的人都兴趣缺缺。 欺负人,就要像韩书墨那样一碰就炸毛的才好玩啊。梅若水和秦月的反应也很不错。 看着她得意的笑容,梅若水就知道她又想到哪儿去了,以他和秦月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百里青的应对方式正是苏含笑这种个性的克星,可是……每次被撩拨了以后,脑子一片空白,就忍不住反击了。话说回来,要是这么容易压制,就不是本能了。 “讨厌!”韩书墨翘着嘴巴嘀咕了一句。 “讨厌?”苏含笑挑了挑眉,大声道,“本来想让你们俩回家探亲的,不过……看来你是不太想的样子,就让若水一个人回去好了。” “哈?探亲?”梅若水一脸的莫名其妙。让韩书墨回家也就罢了,让他去探哪门子的亲啊? “嗯,探亲。”苏含笑重重地点头。 “你没病吧?”梅若水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我好得很!”苏含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解释道,“我是想让你去梅翰林家里住几天——东宫的文书梅影正是梅翰林的堂侄女,我会让她先回去通个消息。” “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梅若水理解了她的想法,又不禁好奇起来。 “打草惊蛇而已。”苏含笑沉声道。 “燕家。”梅若水低头一沉思,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个燕家,也许不简单呢,毕竟……养出了一个燕华那样的儿子,不是吗?”苏含笑道。 听她话中似乎另有所指,梅若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也要回去。”韩书墨挨上来,扯了扯苏含笑的衣袖。 “我不是讨厌吗?”苏含笑故意道。 韩书墨不答,只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苏含笑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猫儿一般的大眼睛,差点没笑出来,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只能让你们回去三天,等回宫后,本殿下会给你一个难忘的生辰会。” “你记得?”韩书墨惊讶地道。 “小笨蛋!”苏含笑“啪”的一下弹在他额头上。 “哎呀!”韩书墨退后几步,揉揉眉心被弹红了的一点,控诉道,“坏人!”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啊。”苏含笑笑嘻嘻地站起身,随手就把从前那句老话倒过来用。 “谁要爱你啊!”韩书墨顿时红了脸,也不管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转身跑了出去。 “就是这样,所以,云浅,碧云轩最近无主,你一个人也无人照料,就搬去百里哪里住些日子吧。”苏含笑收敛了笑容,回头道。 “谨遵殿下之命。”云浅含笑道。 刚才苏含笑和梅若水说话就没有避忌,而百里青……也许自己的将来,真的还能有第二种结果?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四十六章 谋划 第二天一大早,韩书墨就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而梅若水则是等到了下午,梅家做好准备之后才出宫,陪同的是东宫的文书梅影。毕竟,梅若水可不认识梅家的人…… 这一次是借着新年让侧君回家探亲,并算不上什么大事,而女皇等人虽然知道梅若水和梅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也都认为是替韩书墨打掩护,免得太引人注目而已。 不过,东宫少了两人,顿时冷清不少。百里青本就是安静的人,平时也就是弹弹琴,看看书,而秦月的洗竹园更是连人气都没有,平时在和不在都没有任务区别。 柳知绯终于搬出了相府,也不在从早到晚有事没事都赖在东宫里。 苏含笑长长地叹了口气,好无聊…… 坐在寝宫门前的台阶上,一手撑着下巴,遥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她就有些郁闷。 才一天吧,怎么时间就过得那么慢呢? 给韩书墨的惊喜,虽然是她的主意,但真正动手的却是下人,那么大的活儿,谁敢劳动太女去干?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放松地靠在柱子上。 算了,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忽然间,眼前一暗,似乎是头上的阳光被遮住了。 “殿下,虽然没有侍从看见,但是还请您注意形象。”百里青略显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都说没人了,注意给谁看呢。”苏含笑翻了个白眼。在人前装模作样也就罢了,一个人还不能轻松点? “我也是人。”百里青顿了一下才道。 苏含笑无语,很想问一句你看得到么,但想想也没出口,只道:“有事?” “我派在穆王府的钉子传出了一条消息。”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神色一正,抬起头来。 “上元节那天夜里,穆王府中曾经秘密找过大夫。”百里青沉声道。 “上元节?果然……”苏含笑眼中寒光闪过。 取走荷花灯的黑衣人……真的进了穆王府,可是云浅认得那是宁王的人,还是……受伤之下无力抵抗,被强行带走的? “没有杀死那个大夫灭口是不欲打草惊蛇,今天那侍女去药房抓药,无意中才听那大夫漏了一丝口风。”百里青继续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在燕华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人呢?”苏含笑好奇道。 “如果安插自己人太困难,那直接买通原来穆王府的人不就行了?”百里青泰然自若地道。 “哈?”苏含笑一头雾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穆王府的人这么好买通吗?苏含笑毕竟也不是个蠢材,而且燕华肯定将府中人重新梳理过一遍,容易出卖主子的,意志不坚定的,早就打发出去了吧。 “就算自己不犯错,难道这些人连带他们的家人,就没有一个不犯错的吗?”百里青一耸肩,继续道,“就道真的没有一点儿错处,还不能由我们制造吗?” “你越来越狠了?”苏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只是让人引诱那个侍女的妹妹去赌钱而已。”百里青解释道,“那样年纪的孩子半大不小,很容易被诱惑了的,先借钱给她,等欠债多了,一张张的借据都是把柄。” “想法不错,但小心别把自己陷进去。”苏含笑道。 “我派去的人是赌场的护院,而那家赌场……殿下可曾猜到幕后的后台是谁?”百里青道。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就是平时我绝对不会想到的人物,所以……”苏含笑笑了笑道,“不用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凌璇。”百里青吐出两个字。 “你再说一遍?”苏含笑愕然,原本是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的,此刻也挺直了背脊。 “殿下难道没有想过,就算是陛下,若是想干点儿什么,也不好总是明着支取国库的银子的。”百里青轻声道。 “所以……凌璇暗中支持着赌场,其实是母皇的零花钱。”苏含笑闻言,也慢慢放松下来。 “不错,就像殿下在背后支持着青衣馆和楚红楼一样。”百里青道。 苏含笑不禁翻了白眼,这可好,母女俩一个嫖一个赌,还真是绝配!啊,不,她还有个醉仙楼,加起来酒色财气四到其三啊。 “等到这条线没有用了,就暴露出去吧。”百里青又道。 “狠毒。”苏含笑一拍额头。 秦月善于临阵决断,千机百变,百里青善于布局,很少直接筹划具体的事件,不过……偶尔筹划些什么,也是一针见血,不愧是同门呢! 但是,穆王一旦查到了威胁收买自己府中下人的赌场后台是凌璇,恐怕第一反应就会是女皇查知了她的某些行动,所以开始派人监视了吧。 “有燕华在,还得多加几把保险才行。”百里青说着,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卷轴。 “什么东西?”苏含笑随口道。 四下无人,百里青干脆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台阶上坐下来,将卷轴在地上摊开。 山川河流,道路交错,竟然是一张地图。 “殿下,这是西秦的地图,虽然是当初西秦灭国之前绘制的,城镇,管道等略微有所变化,但大致还能使用。”百里青道。 苏含笑点点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不过,这时代,地图真的是稀罕物,但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特工间谍,一张详尽准确的地图都能大大增加成功的机会。还是要注意寻访这方面的才人啊……忽然间,她不禁想起了假死易容改名混入了宁王府的唐岚。 那小孩倒是画得一手好画,不知道画地图行不行…… “殿下,春宫图和地形图没有可比性。”边上传来百里青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呃……”苏含笑汗颜,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了…… “关于上次云浅提出的账目问题,我和月也讨论过了。”百里青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地图上的几处位置,勾勒出一条直线,又圈定了一个范围。 “中心是鹤城吗?”苏含笑沉吟道。 “那里原本是西秦的国都,到现在那些死忠于西秦的人士也依然以那里为据点。”百里青加重了语气。 “很麻烦啊。”苏含笑死死盯着地图。 “要防备那些人狗急跳墙,联合西秦的反贼。”百里青道。 “嗯。”苏含笑紧锁着眉。 西秦,那里几乎是她情报的空白,不过,也只有让秦月去了,而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咳咳!”正想着,却听到百里青几声轻咳。一抬头,却见面前的人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捂着嘴,努力想将咳嗽声给吞回去。 “你这人,赶紧起来!”苏含笑立即起身,顺手将他也拉起来,一边埋怨道,“这个季节,地上那么冰凉,你怎么能和我一样坐着。” “我……咳咳……没事的。”百里青终于顺了气,放下手,微微一笑。 “你啊。”苏含笑摇摇头,迅速收拾好地图往腰上一插,拉了他转身进了寝宫,一面大声道,“来人!” “殿下!”玉箫急急忙忙地走过来。 “吩咐厨下熬些御寒的姜汤送过来,快些!”苏含笑吩咐道。 “殿下若要快,厨下有现成的,奴婢取些来可好?”玉箫小心翼翼地道。 “现成的?谁着凉了吗?”苏含笑莫名其妙地道。 “是韩侧君吩咐的,最近太冷,让厨下热着一大锅姜汤,侍卫们换班之前先喝上一杯暖暖身子。”玉箫答道。 “……去拿吧。”苏含笑愣了一会儿才道。 这等小事,韩书墨自然可以随口吩咐,而下人也不会拿鸡毛蒜皮的小事特地告知太女。不过……那个官宦世家出身的娇贵少年,竟然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殿下的东宫里能吩咐这些事的人里,只有书墨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只有他会觉得寒冷。”百里青轻笑道。 “我又没说不许。”苏含笑哑然,让他坐下,先拿了个手炉过来塞进他怀里。 “多谢殿下。”百里青道。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苏含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这一点倒是书墨比你强多了,以后倒要让他多看着你一些。” “我以为,殿下已经看得够紧了。”百里青抿嘴一笑。 “你这是嘲笑我啊?”苏含笑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给他。 “岂敢。”百里青别过头去,脸上的侧影却依然显示出笑意。 “你是我的军师,要和我一起道最高处的人,所以,在看到那里的风景之前,不可以倒下。”苏含笑静静地道。 “……”百里青微微垂下眼帘,好一会儿却抬起头来,浅浅笑道:“谨遵敕命。” 第四卷:碧色锋芒 第四十七章 无贪不官 一大碗滚烫的姜汤下肚,全身回暖,百里青略显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血色。 “算了,就说到这里吧。”苏含笑叹了口气,往椅背上一靠,“西秦的事……让月临机决断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在后面瞎忙活也没用。” 百里青点点头,慢慢地收拾好地图,便要离去。 苏含笑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心底也慢慢宁静下来。 “那么……”百里青转过身,正要准备告辞,就听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然后是清朗的声音:“太女殿下,云浅求见。” “进来。”苏含笑怔了怔才道。这还是云浅第一次自己主动上门拜访呢,或许,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云浅推门而入,见到百里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又是账本的问题?”苏含笑看了一眼他手里抱的东西。 “嗯,这次的发现也许会成为一个突破点。”云浅重重地将一叠账本放在桌上,正色道。 “哦?”百里青闻言,也重新坐了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坐下说。”苏含笑指指对面的椅子,很有兴趣地道。 “谢殿下。”云浅也不可以,让他坐就坐,给他茶酒喝,熟练地从一堆账本里挑出一本,刷刷的翻过去,随后倒过书放在她面前,指着几行字道:“就是这里。” “南部?”苏含笑皱了皱眉。虽然看不太明白账本,但那“南部”两个字写着呢,南郡历来富庶,是大雍南部重要的商税来源,连接着和南楚的贸易通道,地理位置不可谓不重要。 “我仔细检查了近几年来所有南郡的账目收支,发现很有问题。”云浅瞟了一眼那一叠的账本,慢慢地道:“十年以来,南郡每年上缴国库的税收是基本一致的。” “那有什么问题吗?又没有少了。”苏含笑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百里青自语道。 云浅也惊讶他的一点就通,自顾接下去道:“殿下请试想,我大雍的国力,比之十年前如何?” “自然是大有提高。”苏含笑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半年里她有空就恶补史书,再加上平时的观察,自然知道当今女皇的施政。或许女皇资质平庸,在乱世定无作为,可用来守成治理天下还是足够了,尤其女皇似乎对上也一块最为关心,素来重视和南楚的商贸往来,和南郡这等商业重镇,十年来商税增长缓慢就不对了,但南郡太守是个肥缺,下面的每一个职位也都油水丰厚,贪墨之风屡禁不止。然而,到了近三年里,竟然更是完全停止了增长,还略有倒退,那已经不是区区地方官员胆敢下手的了,朝中,定然有人支持! 听完云浅的耐心解释,苏含笑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殿下,南郡不同于西秦,绝不可以武力解决。”百里青提醒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不要当我只会杀人这一招。”苏含笑白了他一眼,手指又开始习惯性地敲击着桌子。 云浅好奇的望着她。 其实,在进入东宫之前,关于这位太女殿下的传言他听得绝对不少,什么纨绔恶霸啦,好色成性啦,零零总总,不一而足。然而忽然有一天听说,女皇染病,天台女监国,第一日早朝就命令两位将军互殴争夺御林军统领之位,震惊朝野。 而之后,明月关一战中太女的功绩也渐渐传扬开来,许多诡异而不合兵法,却实际有效地战术让人津津乐道。他也期待着,这一次,这位太女殿下会不会又有什么别出心裁的点子? “百里,给我准备一个人,我要用。”苏含笑缓缓地开口道。 “殿下需要什么样的人?”听到她如此严肃的口气,百里青惊讶地道。 这么快就有注意了吗?云浅兴致勃勃地看过去。 “不是好人的人。”苏含笑笑了笑,又道,“机灵圆滑些,不用太忠心,最好对金钱方面有特长,派去南郡做官,小关就行,当然,若你能收买南郡现有的官员就更好。对了,也别挑太坏的人了,良心这个东西,虽然多了没用,但还是要留着一点点的。” “这样的人,并不难找,就不知道殿下要用来做什么?”百里青沉吟了一阵,还是没想明白她的目的,只能道,“殿下,南郡的贪墨之风已成,官员上下勾结,沆瀣一气,就算再清正能干的官员过去,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谁说我让人去整顿吏治了?”苏含笑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殿下这是?”百里青更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整顿吏治,难不成你让人跟着去贪污?”云浅随口道。 “答对了!”苏含笑却打了个响指。 “哈?”云浅僵住,傻傻地瞪着她。 “你不是开玩笑?”百里青回过神来,皱眉道。 “我没开玩笑,你们也没听错。”苏含笑笑眯眯地道,“既然整顿行不通,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你的反其道而行,就是同流合污?”云浅只觉得一头黑线。 “有什么不好。”苏含笑挑了挑眉,自顾道,“百里,找到人之后,告诉她,两个月,这期间她能敛多少钱财都是她的本事,事发之后,本殿下不但保她不死,还将她聚敛的财富的三分之一送给她,让她这辈子无忧。” “千里做官只为财,那人还不拼命似的敛财?连后路都铺平了啊。”好一会儿,云浅才道。 “就是要他如此啊。”苏含笑笑道,“官场自然有官场的规则,遵守了,大家才好过,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其中单独哪个人就想着自己发财,不顾别人死活……” “南郡官场会乱,朝廷也就有了插手的契机。”百里青接下去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个浑人去打一通乱拳,或许比按部就班地梳理有效多了!” “正是如此。”苏含笑知道他明白了,欣慰地点点头。 也只有跟百里青说话不累,哪怕是她这种和时代格格不入的思维方式,他也照样能全盘接受。 “可是……”云浅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么一来,苦的不就是南郡的百姓吗?” “这个无妨。”百里青在苏含笑还没开口之前就把话接了过来,微笑道,“殿下既然已经提出了方略,那将之弥补完善,就是谋士的职责——殿下放心,我自有主张,绝不会伤及无辜百姓,说不定,还能再为殿下筹措一笔不菲的资金呢。” “那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苏含笑点头道。 有这样知心的手下就是好啊,什么事都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剩下的,自然有人去做。 “那我就等着看殿下和军师的手段了。”云浅按捺下心底的不安和疑问,神色自若地开始收拾桌上的账本。 “我也要回去了,一起吧。”百里青说着,帮他拿过一半的账本,反正他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也就只有一幅地图而已。 “谢谢。”云浅感激地笑笑。 对着苏含笑略略行了一礼,两人相伴离去。 “行了,出来吧。”苏含笑的身子往后一靠,慢悠悠地说道。 无声无息地,秦月从屏风后走出来。 “别这样嘛,好歹现在我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苏含笑耸了耸肩。 秦月无语,这样的人,这样的高手,对于他们这样自由苦练的人还说,还真是有够讽刺的。 苏含笑知道他想什么,只是自己饿苦楚却是说不出口。二十一世界的内功心法虽然早已失传,但为了成为最优秀的杀手,她接受的严酷特训绝不比秦月的十年大逃杀差到哪里去。所以,这身内力,就当作是奖励吧! “再过几日我便启程。”秦月来到她身边。 “自己小心。”苏含笑抓着他的手一拉,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然后伸臂抱住他的腰,下巴也搁在了他的肩膀上,露出一脸的不乐意。 “这么大的人,撒什么娇!”秦月没好气道。 “可是,你脸红了。”苏含下眨眨眼睛,很无辜的表情。 “你欠打?”秦月抬手就像去拔剑。 “喂喂,你至于么?”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捉住了他的手。 秦月回头白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你这人……”苏含笑知道上当,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就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一手按在他的后脑上,重重地堵住了他的唇。 秦月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任由她去了。 许久,唇分,当中带起了一根细细的银丝。 苏含笑故意慢慢地舔舔嘴唇,看的秦月一记手肘撞在她胸口,自己脱离了她的怀抱。 “你谋杀啊。”苏含笑捂着胸口苦笑。 “少装蒜,你不是高手吗?”秦月反问道。 “算了算了。”苏含笑叹气,暗自决定把收拾他的活儿放到晚上在进行,然后换了一脸的正色,“刚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吧,如何?” “挺好。”秦月冷笑道,“这天下,无j不商,无贪不官,剑走偏锋,更容易杀出一条血路。” 苏含笑闻言,忍不住又笑起来。 同样的意思,由秦月说来,就是比百里青多了七分煞气。 第四卷:碧色锋芒 第四十八章 生辰礼物 “好了,你该回去了。”韩尚书将爱子送出门,交到东宫派来的侍卫手里,眼中虽然带着几分不舍,但还是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天还没黑,不会耽误了宫禁的。”韩书墨翘着嘴巴,很有些不满。 难得才能回家一次,却呆不了几天,又得回去了。以前他也很少出门,随意习惯了之后,宫中也不是不好,只是……他父亲早逝,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嫁人啊…… “太女殿下说,公子要是不舍,明后天再回也可以。”一个侍卫笑道。 “当真?”韩书墨猛地一回头,满脸的惊讶。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不对,一定有古怪! 果然,那侍卫有不紧不慢地接下去道:“殿下还说,要是公子明天后悔了,不要怪她。” 明天?韩书墨怔了怔,立即想起了出宫之前苏含笑说过的话。 是啊……明天是他的生辰…… “回去了。”在韩尚书惊讶的目光中,韩书墨终于红着脸转过身去。 “墨儿。”韩尚书忍不住走上前一步。 “母亲还有事?”韩书墨道。 “在宫里……不比在家,一切都要小心,别耍脾气了,知道吗?”韩尚书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嗯。”好一会儿,韩书墨才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好了,去吧。”韩尚书笑了笑。 无论怎么样,尽管开始不尽如人意,但现在看来,结果也不算坏,不是吗?就算当初是和柳家联姻,爱子也不见得过得比现在好。 虽然一直听他抱怨太女殿下不好,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诉苦,倒更像是撒娇。 “娘,我走了。”韩书墨说了一句,一咬牙,爬上来马车。 侍卫替他拉好车帘,然后跳上了车辕,轻轻一鞭子,让马匹慢慢往前走去。 望着车架渐渐远去,韩尚书才转回府中。 现在朝堂上的形势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而发作的时机,大概就是凤后分娩,或者太女大婚的那个时候,怎么算都只剩下半年多了。以前她不争,但是……就是为了爱子,也要考虑一下今后的立场了。 而韩书墨则没有母亲那么多的忧虑,听着车外大街上吵杂的声音,心里只想着明天的生辰,?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3部分阅读 ,苏含笑究竟准备了什么? “哟,柳大人!”突然间,车外传来侍卫的招呼声。 韩书墨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京中姓柳的“大人”有好几个,就算是柳无霜,到现在也在刑部挂着虚职没有撤销,不过东宫侍卫如此亲热的,就只有那一个了。 果然,随后想起的是柳知绯爽朗而随性的声音:“见过韩侧君,正好我要进宫,不介意搭个便车吧?” “柳大人请便。”韩书墨隔着车帘道。 “多谢多谢。”车身微微一沉,似乎是柳知绯坐上了另一边的车辕。 “小的记得柳大人今天是轮休吧?怎么这时候还进宫呢。”侍卫一边干着马车,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虽然是东宫总管,又是相府侄小姐,但柳知绯本就出身江湖,性情随和洒脱,没有一点儿官架子,东宫上上下下的侍卫从都不怕她,谁都能聊几句。 “今天又热闹看啊,怎么少的了我。”柳知绯背靠在车门上,双手枕着后脑,交叠着双腿,一副惬意的模样。 “啊,那是。”侍卫仿佛被提醒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车中的韩书墨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今天宫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柳知绯扬声道。 忍住好奇心,渐渐地,外面的声音远去,似乎已经进入宫城,一路都有侍卫打招呼的声音。 然而,这条路是不是太长了些?按马车的速度,早就应该到达皇宫中门了,从那里开始除非特许,否则他一个小小的太女侧君,只能步行入内了。 想了想,他终于准备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景,却意外地发现,窗帘竟然被钉死了,想要看外面,就只能强行扯开。 迟疑了一下,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反正那侍卫是东宫的老人了,外面又有柳知绯,总不会把他带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的。 许久,才马车才停下来,侍卫掀起车帘,笑道:“公子,到了。” “总算到了?”韩书墨一低头,钻出车,在侍卫地扶持下跳下地。 然而,一看到周围的景象,他就不禁愣住了,这是……碧云轩的后院?马车竟然堂堂正正地穿过了大半个皇宫,有直接驶入东宫,停到碧云轩,把窗帘钉死,就是为了不让他看到经过了什么地方吗?那个女人……究竟搞得什么名堂? 转头看看,却不见柳知绯的影子,想来是知道太女侍君的住处外臣不能擅入,所以一进东宫就下车了。不过不愧是高手,明明就一帘之隔,他竟然一点儿也没发现。 “殿下说,请公子先好好休息。”侍卫道。 韩书墨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公子去哪里?”侍卫见他去的方向不是房间,赶紧追上去。 “去找……太女。”韩书墨话说打一半,硬生生地把已经冒到嘴边的“那个女人”四个字吞了回去。 “这个,殿下说一会儿就过来,请公子先梳洗一番,用些晚饭。”侍卫赔笑着赶上几步,却偏偏堵住了院门。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韩书墨一脸的郁闷。 不过,看那侍卫一副从容就义的大无畏表情,就知道她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怎么都不会放他出来了,只能悻悻地回房。 屋子里早已烧起炭火,暖洋洋的,不带一丝寒气。很快的,侍从就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拍了一会儿,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桌上也已经过摆好了精致的晚餐。 窗外的天空也渐渐黑起来,屋中点燃了烛火。 韩书墨很有些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躺在软瘫上发呆。 云浅在百里青那里,苏瑾也不会在他刚回来时就冲过来,那个孩子聪明得很,都会避开苏含笑在这里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无聊……尤其怀着好奇心和期待等待的时候,时间似乎一夜变得更缓慢。 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但转头看看蜡烛,才短了不到一小截手指的长度。 “唉……”韩书墨一声哀叹,用右臂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放松了精神。 凭什么他要在这里为了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忐忑不安啊,说什么一会儿就过来,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自在呢! 绝色太女不好色,那真是没天理了! 一边低咒着,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屋里已经飘满了浓浓的醋味。 “……醒,醒醒!喂!起床了!”忽然间,耳边的呼声渐渐清晰起来。 “唔……我睡着了?”韩书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还说呢,困了也别在这里睡着,会着凉,下人怎么伺候的?”苏含笑皱眉道。 “是我让他们不要进来吵我ide,没想到一下就睡着了。”韩书墨爬下软榻,这才发现窗外一片明亮如白昼,不禁心里有些犯嘀咕,不会是这一下就睡到了早上? 哪个该死的女人,说什么过一会儿就来啊! “喂,不准在心里骂我。”苏含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指指桌上的蜡烛。 韩书墨不禁一呆,蜡烛只烧到一半左右,那说明,才不到半个时辰? “好了,披上,跟我来。”苏含笑说着,拿起架子上的厚斗篷给他披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去哪里?”韩书墨没有拒绝,却追问道。 “马上就知道了。”苏含笑笑眯眯地打开房门,随后却退了一步,让他先出去。 韩书墨狐疑地看着她。 “喂,我脸上难道写着‘我不安好心’几个字?”苏含笑苦笑着摸摸鼻子,“出去手生日礼物吧。” “哈?”韩书墨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生日礼物不能拿进来给他,非要出去收,难道那礼物大的抬不进门吗?那以后他要放哪里…… “去吧。”苏含笑轻轻地推了推他。 “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韩书墨道。 “我的信誉啊。”苏含笑哀叹。 “你还有信誉啊?”韩书墨白了她一眼 ,咬咬嘴唇,跨出了门。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辉煌的世界。 似乎一瞬间,整个碧云轩都变了样,无数各色宫灯摇曳生姿,照的黑夜亮如白昼。 “这是……”韩书墨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被震撼了。 “走,还有呢。”苏含笑笑着拉着他往外走。 不止是碧云轩,整个东宫都被淹没在了一片灯海中。 “若不是上元节刚过,要一下子准备那么多灯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苏含笑从后将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样,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喜欢么?” “喜欢。”韩书墨立即点头。 原来,这时候让他出宫几天是为了布置灯会,让马车直接到碧云轩,是不让他看到未点起的灯,而等他进屋后又迅速将唯一剩下的这个院子弄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一瞬间,脑中似乎闪过一个念头,却快得没有抓住,就淹没在了身后那人的温柔里。 好像……自己忘了什么? 第四卷:碧色锋芒 第四十九章 吃掉韩小猫 “啊!对了!”韩书墨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了。 “嗯?”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着刚才还一副乖顺模样的小猫一下子又竖起了毛,不知道哪里又出错了 。 “说,上元节那天,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许愿!”韩书墨瞪着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哈?”苏含笑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笑眯眯地,“我又没有跟你去河边,怎么看得到,难道我还有千里眼啊?” 韩书墨愣了一下,的确,她不可能看到的,连一起去的蓝沉烟和云浅,他也没有说过,难道,真的是巧合? “嗯,这么说来,你是很喜欢今年的上元节了?”苏含笑不等他说话就道。 “我喜欢灯不行啊!”韩书墨反驳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整个东宫都被淹没在了一片灯海中,灿烂辉煌,耀眼生花。 “这么多的灯,是怎么准备的?”韩书墨好奇道。 “买来的啊。”苏含笑一挑眉,理所当然地道:“上元节后,家家户户都有灯,尤其那些大户人家,准备得多,处理起来也不方便,毕竟明年都要换新的,否则就丢面子了。有人买,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根本没花几个钱。” “你没有欺负人吧?”韩书墨回头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很不信任地道,“用去年的旧灯丢面子,难道把灯卖了换钱就不丢面子了?他们不怕被人嘲笑吝啬么。” 说着,她不轻不重地敲敲他的额头。 不要老是敲我脑袋,要不就是摸头发,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宠物啦!韩书墨退后两步,气鼓鼓地瞪着她。 “知道了。”苏含笑笑了笑,又揉了一下他的头。 “喂……”韩书墨顿时一头黑线。 “好了好了,再去看看别的地方。”苏含笑不等他抗议,拉着他就往后走。 “怎么人都去哪儿了?”韩书墨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讶然地发现平时来来往往的侍从侍卫今天都不见了踪影。 “当然是回避了。”苏含笑随口答道。 “回避?为什么?”韩书墨很莫名奇妙。 “因为……非礼勿视啊。”苏含笑用两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唔……”韩书墨突然被吓到了,像是受惊的猫儿似的,退后几步,右手捂着嘴唇,满眼的震惊,脸庞更是一片通红。 “小笨蛋!”苏含笑忍不住失笑,真是太可爱的反应了! “又叫我笨蛋。”韩书墨瞪了她一眼,掩饰底的转过身,也不看方向就走。 “因为你笨啊。”苏含笑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跟过去,只是临走前似笑非笑地向走廊的拐角处瞟了一眼。 等他们走了一会儿,拐角忽然传出一阵小声抗议: “唉唉,别推,要摔出去了!” “他们走了,赶紧追啊。” “殿下好像发现了啊……” “什么发现,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啊?那……” “啰嗦,快走啦!” “呯!” “柳大人……”被踢出来的梅影一脸的无奈。她是文职啊文职,啊不对,好像东宫总管也是文职,太女怎么就挑了个这么喜欢动手的人当总管…… “堂姐莫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梅若水走出来,一脸的郁闷。 都是柳知绯说什么太女要追夫,有热闹好看,非要今天留在东宫的人一起来,唯恐天下不乱……下次是不是应该要苏含笑给她下一道旨意,侍君住所外臣不得擅入?也不对,柳知绯明明知道也从来不会踏足碧云轩。 还是算了,若是误了正事就不好。 “走了走了,再晚就没热闹看了啊。”柳知绯笑眯眯地道。 “恕不奉陪。”梅若水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看来他应该学学秦月,被秦月一瞪,谁敢死缠烂打的。 不管他们在后面闹腾,苏含笑慢慢地跟着韩书墨来到演武场。 平时摆放在周围的兵器架都已经被移到了角落里,空旷的演武场上搭起了木架子,支撑着大型彩灯。 韩书墨赞叹着看着面前高达三米的狮子绣球彩灯,他记得上元节时在一处富豪家门口看见过,不过几天功夫,如此复杂的花灯被拆了运进东宫,再重新搭建,可以想象其中花了多少功夫。 慢慢地在整个东宫逛了一圈,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人。苏含笑虽然知道有人跟着,但既然韩书墨不知道,她也懒得提醒,反正……既然她们这么有空闲,那每天的工作量翻倍也就是小菜一碟吧! “真好看,就是冷清了点。”韩书墨坐在长廊的扶栏上道。 “是吗?我以为,你只是想我陪你看灯?”苏含笑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 “唉?”韩书墨一愣,随即血液都往脸上冲,怒道,“你果然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苏含笑装傻。 “你自己知道!”韩书墨瞪着她,“你那天说要去吧荷花灯捞起来看看,不是开玩笑是不是?” “我说,你有在灯上做记号,或者在纸上留名吗?”苏含笑反问道。 “……没有。”韩书墨许久才道。 “那不就是了。”苏含笑正色道,“别说我不能把所有的荷花灯都捞起来,就算捞起来者数量也没法一一检查,何况检查完了也不知道哪个是你的,对不对?” “……嗯。”韩书墨歪着脑袋想了半响,终于也觉得的确如此,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苏含笑只在心里暗笑,她确实没有去捞荷花灯,是梅若水和秦月去的。她更没有让他们去找韩书墨的许愿纸,是秦月自己给她拿回来的。所以……真的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至于那盏灯,只能说是韩书墨太倒霉,偏偏和刻了蓝家记号的蓝沉烟的灯勾在了一起,而没有落款……韩书墨写了这么多的账本,东宫的心腹人哪个不认得他的笔迹?何况是细心地秦月呢。 “为什么我总觉得又被你骗了啊?”韩书墨皱着眉嘀咕。 “我在你心里就真的这么没信誉?”苏含笑露出一脸哀怨的表情。 “呃……也不是,阿、阿嚏!”韩书墨话说到一半,猛地打了个喷嚏。 “好了,时间到。”苏含笑替他把披风拉紧了些,顿了顿,低笑道:“生日快乐。” “啊!”韩书墨一愣,才发现时间过了子时,已经是他的生日了。犹豫了一下,他才小声道:“谢谢。” “再呆下去就要着凉了,回房吧。”苏含笑笑了笑,伸出手。 “嗯。”韩书墨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交到她手中,借力跳下了扶栏,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遍地的彩灯。 “喜欢的话,晚上我让他们再点起来,不过过了明天就一定要拆了。”苏含笑看出了他的心思。 “知道了。”韩书墨也知道,东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女皇那边绝不会不知情,如果人人知道太女是为了博美人一笑,那这个“美人”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了,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上元节,每年都有一个的,倒也不用太遗憾。 想着,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完全忠实地反应出他内心的想法,苏含笑忍不住道:“今天,不会再用砚台砸我出来了吧?” “啊?”韩书墨这才发现已经走到了自己房门口,想起初入东宫时的那一幕,他又翘起了嘴巴,“现在是冬天,不准再让去洗床单什么的。” “放心,明天的床单自然有别人洗。”苏含笑说着,笑眯眯地拥着他一起进门。 “为什么明天要洗啊?”韩书墨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么,你明天就知道了。”苏含笑笑得更神秘。 “为什么……”韩书墨才吐出三个字,嘴唇就被封上了,这次可不是刚才那样短暂的触碰,而是一个火热的深吻,顿时让他的脑袋迷糊起来。 “呯!”房门在身后关上。 “哗啦~” “啊﹏”门外不远处似乎传来惨叫声。 “什么声……”韩书墨惊道。 “没事,是老鼠。”苏含笑斩钉截铁地道。她不介意有人看热闹,可很介意被人听宫,所以早就吩咐了七弦带人拎着几桶冷水等在院门口。这季节,一定滋味不错。 “可是……”韩书墨很想说东宫怎么会有老鼠,而且那明明是很熟悉的声音,他听过一次的就不会忘记,可是眼前一黑,屋里屋外的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现在就教你,为什么明天要洗床单好了。”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五十章 小别 过完了韩书墨的生日,东宫的彩灯也慢慢拆除,一切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就是韩书墨,关了好几天房门不敢见苏含笑。 知道他是害羞了,苏含笑也不介意,干脆就给他几天时间平静一下,毕竟,真正做了她的侍君,将来的相处便与从前不同了。 更何况,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件大事,秦月即将前往西泰之地,危险且不说,这一别,至少也要一个月时间吧。以秦月众矢之的的身份,实在不适合陪她去剑阁自找麻烦,所以最快恐怕也要剑阁之行之后,才能重聚了吧。 在一片繁忙的筹备中,新年之后的第一个朔月,终于姗姗来迟。 而这一次,让苏含笑震惊的是,以秦月的忍耐力,竟然也因为疼痛,几乎硬生生地从她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弄得温泉的池水也泛开了一圈淡红色。 苏含笑是不在乎这点儿疼痛,但让她心惊的是,秦月的症状似乎是一次比一次发作得厉害,要是在这样下去,是不是迟早有一天,光是疼就能把人活生生地疼死?毕竟,就算忍耐力再强,精神再坚毅,可作为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或许是口中咸涩的血腥味让秦月的神智慢慢清醒起来,一把推开搂着他的苏含笑,温泉中顿时溅起一大蓬水花。 “月!”苏含笑慌忙捞起因为无力支撑而滑入水中的秦月。 “打晕我。”秦月一咬嘴唇,咸涩的血液又充满了口腔,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苏含笑的。 苏含笑犹豫了一下,百里青提醒过她,若是秦月自己熬得过去,打晕他是下下之策,因为那样反而会加重身体的损伤。 忽然间,身上一紧,却是秦月扑上来。 嘴唇被堵上,口中也尝到了两人的鲜血的味道。 苏含笑轻轻一叹,猛地起身,一把抱起秦月,也不顾自己手臂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大步走进内室,将人压上了床。 “苏含笑……”秦月睁大眼睛瞪着她。 “闭嘴!”苏含笑说着,却很自觉地抢先封住了他的嘴,随后又渐渐往下。 “嗯……”秦月忍不住浑身一颤,因为痛楚的关系,他的肌肤已经完全紧绷,稍微一点儿的刺激就能造成比平时严重数倍的效果。 苏含笑也发现了他现在的敏感程度,更是毫不迟疑地继续下去。 渐渐的,除了痛,秦月似乎又有了一种别的感觉,不能说舒服,但的确减轻了痛楚…… 云雨过后,穿上衣衫的苏含笑忍不住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秦月苦笑不已。 第一次知道,原来zuo爱也能做到这么血腥的。 看看沾满斑斑点点血液的床单,自己手上因为没有处理又剧烈运动后的伤口,因为失血过多也出现了一丝头晕的症状。 苏含笑叹了口气,隔着屏风吩咐七弦悄悄端来热水和干净的白布,自己一个人洗净创口,用上回剩下的金疮药敷上,包扎好。幸好以前也习惯了一个人行动,受伤时单手包扎的技术也算是练出来了。 弯了弯手臂,感觉活动没有妨碍,她才抱起秦月到后面,先帮他清洗了身上的血迹,随后套上干净的里衣,放到寝宫里用来午后小憩的软榻上,盖好被子,这才叫来七弦。 “殿下,这是?”七弦虽然胆大,但看到那乱成一团,血迹未干的内室,仿佛与刺客大战一场过后的模样,也不禁惊得白了脸。 “不要声张。”苏含笑摇了摇头,轻声吩咐道,“把沾了血的被褥等物收拾了,秘密处理掉,这件事,不许有一点儿风声传出去。” “是!”七弦在看到昏睡的秦月时就知道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多管,答应一声,利落地收拾起来。 既然是要处理干净,自然是不用清洗了,只需换上新的,然后悄悄把旧的烧掉毁灭罪证就行。 “去请百里公子过来。”苏含笑将秦月移回床上,又吩咐了一句。 “可是,已经过了子时了。”七弦有些犹豫。 “没关系,他一定还没睡。”苏含笑打断道。因为以前昼伏夜出的习性,她几次夜间睡不着就出去吹风,总能看见百里青在灯下看书的影子倒映在窗纱上。 “是。”七弦抱着收拾下来的床褥,退了出去。 果然,不一会儿,百里青就推门而入,衣衫整齐,显然不是匆匆起床,而是本就尚未就寝。 “月出什么事了?”百里青直接就问。尽管七弦什么也没说,但他能够闻到他身上沾的淡淡的血腥味,而今日就是朔夜,苏含笑这个时辰找他,只能是秦月的事了。 “百里,月的症状是不是会逐渐加深?”苏含笑低声道。 “……”百里青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但那个反应,明显已经是默认了。 “七曜星图啊。”苏含笑一声轻叹。 “殿下,着急也没有用,京中大事一日未定,殿下就不能亲身离京。”百里青沉声道。 “我知道。”苏含笑来到窗口,将窗子推开一半,顿时,冰冷的夜风吹进来,让她的思绪也清醒起来。 大半夜地把百里青叫过来本来也只是本能反应,确定了秦月的病症确实如自己所想之后,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雍太女,绝世高手,权势也好,武功也罢,终究,总有一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忽然间,一只手轻轻地按上她的肩膀,回头,却见百里青没有焦距的双目中闪耀着沉静的光芒。 也是,十年都这么过了,不过就是区区两三个月而已,不算太久。 “殿下是性情中人,我从来没有看错过。”百里青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苏含笑不禁莞尔,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转了许多。 第一次见面时,她声名狼藉,而他却坦坦荡荡,笑言别人用眼看人,而他用心看人。 百里青,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第一个知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成为苏含笑已经很久了,她也渐渐地习惯了这边的生活,现在连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含笑,还是苏含笑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窗前站了大半夜。 以她现在的功夫,当然;不会因为吹点儿冷风就伤风感冒什么的,不过一动不动地站立许久,全身还是有点儿僵硬。略微活动了一下,疏通血脉,天色也就蒙蒙亮了。 “要走了?”苏含笑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 “时间紧迫。”秦月一边穿上外衣,一边道,“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下一个朔月到来之前安排好一切,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苏含笑知道想让他再留一天恢复作业消耗的体力是不可能的,好在京城附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掩去血色妖瞳的秦月并不容易被人认出来,谁叫他从前是出了名的下死手,真正认得出他真容又还在世的根本没几个,全江湖追杀他也不过是因为血色妖瞳来辨认,而秦月又孤傲到不屑于使用斗笠等物而已。 “自己小心。”千言万语,最后也就凝结成一句。 “与其担心我,不如多顾着点自己。”秦月白了她一眼,佩好两柄剑,又拿起昨天就准备好的小包袱。 行装很简单,不过就是两套替换衣物,一些干粮罢了,东西带多了不便,只要带足了银两就好,而苏含笑也许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钱。 “马匹放在掩月山庄,你出城之后,然后取道江州,前往西泰。”苏含笑叮嘱道。 “这条路我走过不止一次了,不用你罗嗦了。”秦月脸上虽然不耐烦,但语气中依然露出暖意。 “马上就是早朝了,我不能送你,让若水送你出城。”苏含笑道。 “不过几月功夫,你苏含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秦月冷冷一笑,穿窗而出,只有最后一句话凝成一线,送到了她的耳边,“办完事后,我会在天山脚下的木李镇等你。” 苏含笑愣了一下,不禁淡淡一笑。 秦月千金一诺,既然许下了再见之期,那就不论如何不会失约,自己只要信任他就好了。 又隔一阵,七弦来催促早朝。 苏含笑暂且放下了心里的忧虑,换好朝服,向凤翔殿走去。 然而,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的,一出行宫屋顶上,白影一闪而过。 忽然间,苏含笑仿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只见金红色的朝阳慢慢跳出琉璃宫瓦,一片灿烂生辉。 “殿下?”七弦疑惑地道。 “没什么,不早了,走吧。”苏含笑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真是嘴硬的家伙,等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讨回昨夜的帐! 不自觉间,她轻轻地摸上自己的左臂。 玄冥宫的金疮药的确不错,伤口应该已经止血,只要最近不太用力,应该看不出来,不过……迟早她要要回来这一口! 七弦看着她欲言又止,眼中含着一丝忧虑。 “放心,没事的,昨晚我吩咐的事,千万记得。”苏含笑收敛了笑意,沉声道。 “是。”七弦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五十一章 拉开的序幕 下了朝,女皇的兴致倒是很好,带着几个女儿到碧霄宫闲话家常。 凤后的肚子已经明显能看到凸起,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袍,脸上也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进门的时候,杨太医正在把脉,一副深思的神色。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女皇忙道。 杨太医一转头,却苦笑不已,女皇,太女,两位亲王,这人来得还真是齐啊。 “目前并无大碍。”杨太医沉思道。 “目前?”女皇闻言,脸色立即一沉,好心情也渐渐淡了。 “启奏陛下。”杨太医斟酌了一番才道,“凤后是习武之人,身体较一般人强健不假,但早年的暗伤淤积体内,再加上年纪已大,胎儿难免有些不稳,不过只要遵照太医院的指示服药、运动,并不会有大问题。” “从今天开始,太医院每天派一个人守在碧霄宫。”女皇也无法,毕竟杨太医身为太医院医正,已经是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 “遵旨。”杨太医点头,带着侍从去煎药。 “好了,太医也不是说,只要好好服药,没有问题吗?”倒是凤后笑了笑,打破了殿中有些沉闷的气氛。 “是啊,母皇别板着脸,小心以后妹妹不喜欢您呢。”苏含笑笑嘻嘻地道。 “就你精灵古怪!”女皇终于笑出来,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一边的侍从赶紧倒了热水上来。 “太医说喝茶对胎儿不好,所以,麻烦陛下也一起喝水了。”凤后端着杯子,又看看苏含笑,无奈道,“就是委屈了这套进贡的茶具。” “再好也不过就是杯子,不用来装水还装什么?”苏含笑一耸肩,喝了一口。 说是水,却带着蜂蜜的微甜和梅花的清香,怎米看都比茶更讲究。 “这是母后赐给皇姐的彩釉茶具吧?当初谁要皇姐都不肯给,想不到还是送给了父后。”苏含香笑道。 “小孩子嘛,总是护窝的。”苏含笑摊了摊手,忽的又道,“皇妹若是还喜欢,不如问问父后舍不舍得?” “当然不舍得!”凤后一脸正色地道。 “呵呵……”众人愣了一下,不禁大笑起来。 “不过就是一说而已。”苏含香摸摸自己的鼻子。 看着夫君女儿和乐融融的情景,女皇也是一脸的欣慰,又道:“含幽怎么不说话?” “皇妹是马上要大婚了,不好意思了吧。”苏含笑道。 “不好意思这回让妹妹抢了先,不过皇姐不是也快了。”苏含幽抿了一口蜂蜜水,不慌不忙地道。 “今年的大雍可是喜庆连连。”女皇道。 “说起来,大婚之后,两位皇妹就要出京了?”苏含笑忽然道。 “呃……”苏含香的脸色僵了僵,有些不自然地道,“是啊,不知道母皇给我们选了哪里做封地?” “自然不会亏了你的。”女皇笑笑,叹道,“大婚代表着女儿独立,所以,亲王的封地是一定要有的,朕不会挑太远的地方,你们姐妹之间也能走动,也可以经常回京城的王府住上一阵。” “还是母皇想得周到。”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不过,这个话题一出,殿中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再不复刚才的轻松。 苏含幽只是举杯饮尽了杯中的蜜水,微笑不语。 离京,封地么……虽然是祖制,但也不是绝对的。就像五百年前天凤大帝蛰伏期间,京中女皇病重,一位安王,一位晋王把持朝政,何曾去过自己的封地一天?归根结底,就是看女皇有没有能力将别的王赶出京城罢了。 “若是两位皇妹都不在了,京城可是会很寂寞的。”苏含笑似真似假地道。 听了这话,苏含香的脸色不禁更僵硬,虽然能够理解她话中隐含的意思,可是,什么叫“都不在了”?存心咒她是不是! “皇姐。”苏含幽放下茶杯,瞟了一眼她的左臂,缓缓地开口道,“今天皇姐似乎一直迁就着自己的左手……是否受伤了?” “什么?”女皇顿时一惊,急道,“受伤?莫不是……” “母皇放心,这大雍盛世,哪里来的那么多刺客。”苏含笑面不改色,早就料到了这还算严重的伤势不可能完全骗过有心人的眼睛,所以根本懒得掩饰,反正谅她们也查不出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 在床上被自己的侍君咬成这等德性,还因为情事太激烈忘记力量止血?开的哪门子玩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 “那是怎么了?有没有传太医?”女皇一连串地问道。 “不就是练功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嘛,已经敷药包扎过了,几天就好。”苏含笑道,“这点儿小伤哪里用得着惊动太医,东宫有的是人。” “也别练的太狠了。”女皇不禁想起了因此而逝去的梅贵君,脸色微微黯淡了一下,放缓了口气,“朕要叮嘱一下若水,不要太严厉了,你是太女,武功这东西,练得差不多也就可以了,毕竟……哪里会让太女亲自上阵与人拼斗的。” “不关若水的事了,是孩儿从明月关战场上回来后才醒悟,武功虽然不是最重要,但很多时候还是很有用的,也就每天练一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功夫的。”苏含笑讪笑了两下,虽然那伤痕怎么看都不是擦伤,不过料来也没人会让她拆开检查。只是……若是女皇真的找了梅若水,被她拉了当成挡箭牌的梅若水定然把一肚子无法对女皇发的火气倒在她头上。 “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凤后轻轻一笑道,“难得含笑喜欢练武了,总比从前不务正业好多了。” “是。”苏含笑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骂。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啊。 “罢了,女儿大了,由不得爹娘了。”女皇叹了口气,挥挥手。 “不早了,莫要耽误了处理政务,都去吧。”凤后道。 女皇看到他脸上的一丝倦意,也点点头,打消了留下她们一起用饭的念头。 “儿臣告退。”三人齐声说了一句,慢慢退出殿外。 “皇姐,听说城中年前新开了一家醉仙楼酒菜新奇,日日爆满,这时辰,不如我们姐妹三个一起出去聚聚?”苏含香提议道。 “醉仙楼啊,我也去过几次,不就是菜式特别了点,但手艺可比不得宫里,多吃几次也就没味了。”苏含笑漫不经心地道。 “皇姐该不是又想回去陪宫里的美人儿?”苏含香凑过去道。 “是回去换药。”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的左臂。 苏含香后面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一时间无言了。 “既然如此,就我们两个去吧。”苏含幽打岔道,“正好下午我们都要去吏部一趟,也方便些。” “啊,走好。”苏含笑用右手挥了挥,不管她们,大步走回了东宫。 送秦月出城的梅若水也已经回来,正在她的寝宫书桌后看着什么。 “有事?”苏含笑愣了愣,梅若水很少会在这里等她回来的。 “嗯。”梅若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抬头,正要说话,可看到她脱下外衣,卷起左臂衣袖,露出一截绷带时,不由得愣了愣,脱口道,“怎么了?” “野猫咬的。”苏含笑很没好气地道。 “哪一只?”梅若水叹气。 “最凶的那只。”苏含笑又翻了个白眼。 梅若水只觉得好笑,怪不得今天出城时秦月一直板着个脸,一句话都不说,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心情差得只要是个人都感觉到了,掩月山庄看马的小厮几乎吓得腿软。 不过……他不明白,这一次的秦月真的不是在生气,只是歉疚而已……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苏含笑摇摇头,拆下绷带。 梅若水正想说话,一眼看到绷带下的伤口,不禁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道:“怎么这么重?你到底干了什么?” 苏含笑一噎,很有些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这回她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啊……果然是平时作孽太多。 梅若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还是上前帮只有一只手可用的女人洗净伤口,重新敷药包扎。 “好了。”苏含笑握了握拳,又松开,满意地点点头。 梅若水用两根手指并拢一划,指风将剩下的绷带裁断。 “对了,找我什么事?”苏含笑回头道。 “今天送走秦月,回城时刚好见到了一个人。”梅若水一边收拾药品,一边道。 “哦?”苏含笑很有兴趣地看着他。 “记得上回强夺荷花灯时,挨了秦月一掌掉进河里的那人么?”梅若水挑了挑眉道,“他果然没死,我跟了他一段路,直到他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虽然只是家普通的民宅,但里面住的……是百里从前的侍从,枫红呢。” 苏含笑顿时脸色一变,上一回,他们并没有把枫红怎么样,只是打晕后放在了客栈的客房里了而已。既然他还在京城,那说明…… “剑阁的据点。”梅若水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五十二章 算计剑阁 深夜,一出普通的民宅内。 “大长老,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个少年走进书房,轻声道。 “嗯。”玄溟关上窗子,回到书桌边坐下。 “长老,真的要暂时撤出京城?”少年很有些不服气,“百里师兄就一个人,连秦月都出京了,我们为什么要退避到这个地步?” “白缨,你不懂。”玄溟叹了口气道,“他虽然只是一个人,却能够最大限度地借用太女的‘势’,占尽先机,无论是穆王和太女的势力比对,还是燕华对穆王的影响,在京城这个太女的主场里,我们都处于绝对下风。如今已经撕破了脸,自然没有必要再呆下去给人当靶子。” “可是上一次,御林军和刑部也没能把我们怎么样啊。”白缨不服道。 “敌人可以随时、随地出手,而我们只能被动防御,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之理?”玄溟一声冷哼道。 话音刚落,还没等白缨开口,窗外却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原来在大长老心里,我们都是贼呢。” “什么人?”白缨脸色大变,猛地扑到了窗口。 两扇木质的窗户一震,突然裂成十七八块,掉了下来。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吹起书桌上的纸张,屋里顿时一片凌乱。 玄溟缓缓地起身,目光向外望去,只见四合院的樟树上,懒洋洋地靠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一把古旧的剑,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丝毫没有高手的风范。 然而,玄溟心里清楚,能够瞒过四周剑阁的耳目来到这里的,绝对不是庸手。何况,尽管自己也有些大意,但在她出生之前,的确没有发现一丁点儿的异常。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4部分阅读 单! “你是什么人?”白缨厉喝道。 “什么时候本小姐的名讳,随便阿猫阿狗都能问了?”女子挑了挑眉,一脸的郁闷。 “你……”白缨的小脸气得通红。 “闭嘴!”玄溟抬手制止了他的喝问,目光却落在那把古旧的长剑上,许久,才皱了皱眉道,“松纹剑,你是三年前一人一剑,荡平松山贼寇的柳知绯?” “还算有点眼力。”柳知绯点点头,又伸了个懒腰。 “请问柳小姐与我天山阁有何过节?”玄溟沉声道。 “没有过节。”出乎他的意料,柳知绯回答得异常爽快。 玄溟一愣,却听她继续道,“东宫侍卫捉拿盗贼而已,长老不必介意。” 捉拿盗贼?还不必介意?玄溟闻言,顿时黑了脸,顿了一下才忍着气道:“请问柳小姐,何人是盗贼,又盗了什么东西?” “东宫失窃,至于哪个是盗贼嘛……”柳知绯的目光从他脸上看到他身边的白缨,笑吟吟地一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院子里的人都带去给太女殿下认认,一定就清楚了。” “这不是无凭无据吗?天子脚下的京城,东宫竟如此嚣张?”玄溟怒道。 虽然也听说柳知绯退出江湖做了官,原本他是想尽量以江湖身份解决的,可这女子,口口声声拿的都是官腔,哪里还有办法当初的侠女气度? “我家殿下嚣张霸道横行京城也不是今日开始,殿下有命,除非女皇圣旨,否则王法也要靠边站!”柳知绯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玄溟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大长老,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民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怎么还不懂呢?”柳知绯用看白痴似的眼光看着他,继续道,“至于证据么……搜搜不就有了。” “……”玄溟无语,第一次看到有有人能将栽赃陷害的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这人都不要脸了,又能拿她怎么办? 就在这时,墙外跳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对着柳知绯行了一礼,恭敬地道:“总管,这院子里的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以防万一,小五还带人在周围监视。” “很好。”柳知绯点点头,心里也不禁有几分讶然。 就这么会儿功夫,无声无息,玄冥宫的办事能力真的很不错,有这样的手下可用,真是舒心啊。 玄溟脸上变色,立即发出了几个暗号,然而,四周一片静悄悄的,连鸟叫都没有。 他自己带出来的人他最清楚,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身手也都不弱,何况分布在院子的各个地方,能将他们毫无抵抗地全部制住,就算是秦月再次也不可能! “来人,好好搜搜这地方,若是找到东宫失窃的珠宝,殿下重重有赏!”柳知绯提高了声音道。 “是。”四周的黑暗里传来几声应答,随即可以看到房间里亮起的灯。 “太女殿下‘丢失’的东西,恐怕在这里是找不到的。”玄溟按捺下了心底的焦虑,淡淡地道。 硬闯是最不明智的,单是柳知绯的武功就不见得在他之下,何况暗中还不知潜伏着多少高手呢。 然而,苏含笑想找的,恐怕不是什么失窃的珠宝,而是剑阁和穆王府之间的来往密信吧!这一点,注定他们要失望了。 好一会儿,一个黑衣蒙面人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低声道:“总管,在一间卧房的床底下找到几件宝库失窃的物品,但其它的几样还下落不明。” “是吗?”柳知绯结果木盒,若有所思地看了玄溟一眼。 玄溟只是淡淡地冷笑不已,倒是他身边的白缨根本没想到柳知绯此行的真正目的,忍耐不住地喝道:“你这是栽赃陷害!” “诬陷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柳知绯没好气道。 “总管,还要再搜一遍吗?”黑衣人问道。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既然搜不到,再搜多少次都一样。”柳知绯摇了摇头,微微一顿道,“请你们的宫主和军师过来吧。”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又隐入了黑暗中。 “总管大人要将我们送到刑部吗?”玄溟道。 柳知绯皱了皱眉,搜不到想要的东西,这次的突袭就只成功了一小半,把人送到刑部,有穆王在身后,不用多久他们就能出来,就和上次一样。可是带回东宫…… “既然剑阁也份属江湖,那就以江湖的方式解决。“就在这时,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走进来。 玄溟见了他们也不禁心底一沉,是玄冥宫,怪不得有如此手段,数百年来作为大雍皇室的臂助,玄冥宫对于暗杀、刺探等等隐秘行动的能力,绝不是那些毫无经验的弟子们可以比的。 “江湖人快意恩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似乎不需要刑部过问啊。“梅若水冷冷地道。 玄溟就算城府再深,也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打完了官腔,现在又自认是江湖人了? “大长老,若水有一句话一点不错,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江湖和朝廷,都没有区别。“百里青淡然道。 “你想怎么样?”玄溟很干脆地道。 别说有人质在他们手里,就算没有,柳知绯和梅若水,每个都不弱于他。 “只是想请长老到东宫做客。”百里青道。 “若是我们不去呢?”玄溟试探着问了一句。 既然不是直接下杀手,那便是留有余地,他倒想看看,这位太女打算与剑阁翻脸到何种程度。 “恐怕由不得长老。”百里青微微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没有来的,心中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立即提起真气,却骇然发现,丹田中一片空空荡荡,竟然一丝内力也无。 “你……”玄溟怒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枫红在晚餐里下药了而已。”百里青轻描淡写地道,“他还是能够想清楚的,我才是他的主子!” “你……可是枫红自己也吃了晚餐。”白缨道。 “又不是毒药,等抓了你们再解便是。”百里青一声哂笑。 “你很好……”玄溟紧紧地捏着拳头,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 算计了大半辈子,竟然栽在一个少年手中,连翻盘的可能性都没有。怪不得……尽管玄冥宫很强大,但也不该一点儿挣扎打斗的声音都没有。 看着玄冥宫弟子把人压走,百里青才松了口气。 先下毒,派出玄冥宫的精锐,连又让柳知绯牵制玄溟,几乎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就是要扼杀任何消息走露的可能性,总算,一切顺利。 “密信,真的没有?”梅若水皱眉道。 “不可能。”百里青立刻道,“以玄溟的谨慎,定然会留下把柄,以免将来穆王过河拆桥。” “可是,都搜遍了也不见。”柳知绯道。 百里青闭上眼睛,天地通明心法渐渐延伸开来,许久,终于浅浅一笑:“找到了!” “你那东西,真比眼睛还好用。”梅若水苦笑。 “正堂,掘地三丈便是。”百里青笑笑。 “剑阁真是眼光深远啊。”柳知绯愣了一下才道,“这宅子是半个月之前才卖出去的,原来的房主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所以谁也没想到地下会有那么深的密室。” “剑阁……”百里青摇摇头,转身道,“这里交给柳总管善后吧,若水,我们拿到东西就立刻回宫,进行下一步计划。” 梅若水只是点点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东宫和剑阁的暗战,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第五十三章 苏含笑的报复 “回来了?”苏含笑在书案后抬起头来,微笑着望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人。 “嗯,还算顺利。”梅若水点头道。 “东宫在京城八成的力量都调动了,再失败才说不过去。”苏含笑一耸肩,看向百里青:“拿到了?” “大略翻了翻,都是些可以留作把柄,但是又无法伤筋动骨的东西。”百里青将一叠信件放在书桌上,皱了皱眉道,“剑阁行事的确隐秘,想来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不会留下证据的,这些,大约是用来对付穆王过河拆桥的。” “不过,用来进行下一步计划也足够了吧?”苏含笑道。 “只是有点儿果然如此的不甘心罢了。”百里青笑了笑,拿起一封信道,“我要找的是这个,玄溟长老写给剑阁的密信,恐怕还来不及送出。” “我想,不仅仅是用来模仿笔迹的吧?”苏含笑瞄了一眼便道,“否则你在剑阁多年,也无需再弄一封信回来。” “剑阁每次任务之间使用的暗号秘语都不相同,随便制造假信,一眼就会被看穿了。”百里青摇了摇头,坐到书桌前,先仔细观察了纸张和墨迹,随后选用了差不多的材料,开始写信。 苏含笑不打扰他,站起身,拉着梅若水来到窗下的小几边落座。 梅若水喝了半杯茶暖了暖身子,慢慢地将今晚的行动始末说了一遍。 苏含笑也忍不住赞叹。这种暗中的事以前她是常干,现在还是有些怀念那种刺激的感觉。不过,东宫第一次主动出击,算是一次非常完美的行动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关在了玄武大街上玄冥宫的一处据点里,可是却没看见那个抢荷花灯的人,想来他和剑阁接完头后,还是回到了穆王府。”梅若水道。 “此人不能留。”苏含笑当机立断地道。“若是他发现那四合院中人去楼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的计划。” “我留了人在四合院中,只要有人上门,不管是谁,一律扣下。”梅若水道。 “辛苦了。”苏含笑长舒了口气。 “好了。”百里青搁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如何?”两人赶紧放下茶杯走回去。 “我仿照玄溟长老的口气和暗号,向剑阁求援,十万火急。”百里青一边说,一边把信纸折叠起来,装进信封。 “你想把剑阁的人引来京城?”苏含笑道。 “京城是我们的主场,比在别的地方对付他们容易得多,而且……”百里青笑得很狡黠,“现在天山道路未通,普通弟子是来不了的,若是形势紧迫,就只能出动长老一级的人物了。多除掉一些高手,削弱剑阁的实力,对于开春时我们上剑阁也大有好处。” “我明白了。”梅若水淡淡一笑道,“到时候我会带人埋伏在四合院里,争取一网打尽。”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以众凌寡,应该不算困难。”百里青迟疑了一下。 “送信的人选……只有枫红了吧。”苏含笑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给长老和同门下毒,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帮你帮到底。” “我不担心枫红的忠心。”百里青苦笑了一下道,“那孩子的命是我救得,他重情,不会害我,我就是担心他露出破绽,剑阁的人,可个个都是人精。”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梅若水插口道。 “唉?”百里青一愣。 “这个。”梅若水抬手抛过去一支小药瓶,解释道,“唐岚假死时用的东西,配置不易,只有三粒,他吃了一粒,在宁王府中为防万一又留了一粒,剩下的这粒就被我要了过来。” “你说,让枫红假死?”百里青沉吟道。 “妙啊!”苏含笑打了个响指,赞道,“只要枫红装作垂危的模样,把信交给天山脚下据点的主事人,就立刻假死,一来不用面对剑阁高层演戏,被拆穿的可能性小了很多,二来不是也更凸显了京城形势危急、需要立刻派人前往援助吗?” “我派人跟着枫红,防止路上出现意外,然后负责把他挖出来就是。”梅若水接道。 “也好,这样的话,以后他就可以跟在我身边,不需要再受剑阁约束。”百里青点了点头,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拿着信件,起身去找被安排在偏房的枫红。 “如果玄溟十万火急,那这次来援的,必定是更强的人。”苏含笑沉声道。 “怕什么。”梅若水一声冷嗤,斜晲着她,不屑道,“武功再高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卑鄙无耻的太女殿下还会讲究江湖规矩,来个一对一公平决斗不成?” 苏含笑闻言,耸耸肩,无语。 虽然是事实,可是……这语气怎么就听着那么奇怪呢?什么卑鄙无耻,那是权谋、是智慧! “对了,那些人如何处置?”梅若水问道。 “百里没说?”苏含笑愣了愣才道。 “他说,他们已经没有用处了。”梅若水苦笑道。 没有用处……就是说杀了也不可惜?苏含笑不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半响才道:“先留着吧,小心看守着,说不定将来便能有什么用,尤其是那个玄溟。” “又多那么多人浪费粮食。”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谁说牢房就一定要是粮食的?”苏含笑道。 “啊?”梅若水原本只是随口调侃了一句,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你去看看,每天市集里有那么多烂菜叶子丢掉多可惜,城外的树皮、草根、观音土,哪样不是能吃的?下人们的大锅饭,每天还倒掉许多,多浪费!”苏含笑扳着手指一样样地数过来。 “你……”梅若水半天才说话来,“你要让他们吃这个?” “吃不得吗?”苏含笑很无辜地反问。 “……”梅若水无语,知道她其实就是存心让那些人受活罪,估计是想给秦月和百里青出气,这可比一刀杀了狠多了。 “剑阁那么喜欢挑拨是非,搅得天下大乱,就让他们自己也尝试一下,若是真的掀起战乱,流离的百姓能吃什么。”苏含笑道。 “我知道了。”梅若水一头黑线地应道。 你要报复便报复呗,也没人阻止你,犯得着还整出那么大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来么? 不过,可以想象玄溟等人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若是聪明的话,还不如自己一头撞在墙上痛快些。 “啊,对了……”苏含笑像是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好了你不用说了……”梅若水头疼地制止了她的话,扭头就走。真不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整人的馊主意,为得罪她的人默哀…… “我只是想说累了一晚上了,早点休息啊……”苏含笑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地自语道。 听到了她的嘀咕,梅若水的脸色更黑,脚步也更快了。 苏含笑一摊手,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内堂。 没一会儿,百里青空着手走进来,一脸的轻松。 “成了?”苏含笑一挑眉。 “嗯。”百里青点点头,自然地坐到她对面。 苏含笑递过去一杯热茶,隔了一下才道:“感想如何?毕竟对付的是曾经的师门。” “没有什么感想。剑阁弟子心目中第一主子,第二才是师门,这是剑阁亲自教授的准则。”百里青淡淡一笑。 “怪不得剑阁会分裂,若是所有人都能齐心协力……”苏含笑叹道。 “不是这样。”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剑阁这条规矩的意义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们各自辅佐心目中的明主,总是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所以,不管朝代几度变迁,天下分分合合,剑阁都会留下火种,永远不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苏含笑不禁愣了一下,倒是对那位创始人有了几分好感。 那样的见识、胸襟和气度,定是一位奇人,只可惜,数百年后的剑阁,早已被扭曲得并非本来面目了。 “剑阁已经变了。”百里青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叹道,“勒令所有弟子,倾本门之力相助一人,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一旦失败,就代表着天山剑阁从此覆灭,从人人仰慕的清流,变成|人人喊打的叛逆。前辈们数百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不是还有你吗?”苏含笑忍不住按上了他的肩膀。 她现在明白了,百里青不满的,并不是剑阁本身,而是剑阁这一代的当权者。对于天山剑阁这个在大雍矗立了几百年,地位清高无二的净地,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家,他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我吗?”百里青轻叹着,却将手掌又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船到桥头自然直。”苏含笑懒懒地一笑,又道,“大不了灭了这个剑阁,你自己找人另外建一个,你当阁主就行了。” 百里青张了张嘴,无语,一脸的无奈。 哪有这么简单的,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第五十四章 碧色锋芒【卷四完】 办完了一件大事,接下来的大半夜自然是一夜好眠。只是,如今要上早朝,却睡不了懒觉,所以苏含笑直到站在了朝堂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殿下昨夜是……没睡好?”站在她身边的礼部尚书宫南越小声问了一句。 “你说呢?”苏含笑回头,丢给她一个白眼。 “是是,臣明白。”宫南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自以为明白的暧昧笑容。 苏含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有色的东西,不过也懒得多说,只笑笑道:“子曰:食色性也!” “哈?”宫南越一头雾水,子曰?哪个“子”曰的?她可不知道,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古人…… “不会是太女殿下的名言吧?”站在宫南越另一边的赵谨红低笑道。 “这个么,赵大人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何必要说出来呢。”苏含笑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地道。 “噗……”附近听到她们说笑的人就忍不住笑出来。 “小臣家中夫君最近刚买了两个南楚的舞姬训练新舞,若是太女殿下不嫌弃……”赵谨红凑过来道。 “是吗?那改天定要上门拜访一番。”苏含笑心中一亮,不动声色地接下来。 “保管让殿下满意。”赵谨红“嘿嘿”笑了两声,会意地站了回去。 宫南越的脸色沉了沉,明显很不好看,但立即就恢复了常态。 除了丞相柳斯,刑部的赵谨红也是选择公开向太女是好么?的确,这位太女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扫之前十六年纨绔恶霸的名声,发展得……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不过,正因如此,终究基础不稳固呢。 凡是看到、听到这一幕的官员无不开始盘算自己的心思。 虽说如今女皇春秋鼎盛,但看女皇不断地锻炼三位皇女,显然有退位之心,何况这位陛下的身体并不好。所以,凤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暂时可以不必考虑,十六年的时间,变数太大,希望太渺茫。 女皇虽然早早立了太女,但也并没有制衡宁王和穆王的意思,帝位,还是可以琢磨的,不需要这么快就摆明自己的立场。 一群白痴……赵谨红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低着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就在凤翔殿中得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卫响亮的喊声:“女皇陛下驾到——” 很快的,所有人就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 女皇在凌璇的陪伴下走上玉阶,在凤椅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才缓缓地开口道:“纵卿平身。” “谢陛下。”纵人齐声应道。 苏含笑一抬头,却见女皇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 刚过完年,也没什么大事扰了女皇的兴致,这一天的早朝又是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只是散朝后的人群却是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离去,显然赵谨红的公然表态,简直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皇位之争,开始了! 一些刚刚才有资格进入凤翔殿的末流官吏似乎想跟赵谨红说些什么,但这位尚书大人却是一脸冷然,“哼”了一声,大步出宫,竟是谁都不理会。如此高调的态度,自然又引起了不少人侧目。 兵部尚书韩贞犹豫了一下,快走了两步,追了上去。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其他人这才议论着纷纷散去。 “赵谨红是聪明人。”百里青闲闲地放下一枚黑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对面的梅若水拿着一枚棋子思量着,一边倒,“道理谁都懂,但是敢第一个做的,这份决断力,以前我倒是小看了她。” 早朝前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到了他们耳中,百里青笑了笑,继续道:“赵谨红也是没有办法,这大半年来,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刑部焦头烂额之余,她和殿下的牵扯也太深了,想要靠向穆王或宁王,谁不对她多提防三分?以后想要有大作为,估计不可能,能保住尚书之位就不错了。” “如此说来,不是还有个更应该早就来投诚了的人吗?”梅若水一扬眉,不禁笑了起来。 “不能怪韩贞优柔寡断。”百里青摇了摇头道,“韩贞和赵谨红世代官宦,家大业大不同,她是进士出身,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除了书墨这个唯一的儿子,便是孑然一身,所以,并不需要为家族、为亲人打算什么,只要书墨站在殿下这边,韩贞就不会有异心。” 梅若水一耸肩,算是同意他的看法。的确,这样的人,再争也争不到任何好处了,升官——寒门学子出身,又不是经天纬地之才,尚书就是尽头,发财——韩家吃穿不愁,家有余财,韩贞既无亲族有无女儿,纵留得百万家产又有何用? “殿下强抢民男,就数这一次抢得最好!”百里青道。 “胡说!”梅若水白了他一眼,重重地放下棋子。 “不然你看那时陛下的态度如何?”百里青笑着反问。 梅若水愣了愣,才想起那时,虽然他还没有进宫,但也听说过女皇没有任何责怪,就直接把韩书墨赐给了苏含笑做侧君。可是……想了想,他又道:“奇怪,凤后不会不清楚书墨对韩贞的影响。” “恐怕是有谁因为这事和凤后达成了什么协定吧。”百里青淡然道。 “你说……宫主?”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南楚要和大雍和亲,选择大雍太女不是更好?”百里青又落了一子,吃掉了一小片白子。 “真复杂啊……”梅若水苦笑。 “梅贵君想要韩家的力量,所以用南楚的和亲和凤后达成协定,女皇想要蓝沉烟做太女正君——于是皆大欢喜。”百里青淡淡地道。 梅若水默然,这个时代的男子,便是一国王子,千尊百贵,也不过就是皇权之间博弈的一枚棋子而已。 “太女殿下是个很奇怪的人,在她眼中,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有的只是……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百里青一声轻笑。 “有用和没用的人,自己人和敌人?”梅若水叹了口气,拈起一枚白子,不去管棋盘一角明显已经救不活的大局,转往右下方开辟新的战场,一边摇头道,“世上的人又怎么能分得如此清楚。” “皇权战争,非友即敌,没有中庸之道。”百里青立即跟了一子。 这一回,两人下得飞快,一会儿工夫,空旷的棋盘上又布满了棋子,黑白交错,纠缠不休。 “真是难缠……”梅若水看得大皱眉头。 百里青笑笑,也不管他到底在说什么难缠,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战争上。 赢了这一步,便大局已定,否则,就有全盘翻覆的可能。 一时间,空气中便沉寂下来。 苏含笑下了朝,回到东宫,一走进花园,看到的就是凉亭中如玉美人,宛如一道有生命的风景。 “这棋,看来暂时是分不出胜负了。”百里青笑着一推棋盘。 “怎么,看起来很得意?”梅若水站起身,居高临下对着苏含笑道。 “得意什么?”苏含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上凉亭,叹气道,“树大招风,我已经够招摇的了,就是一活靶子啊。” “你是太女,就注定了无法低调。”百里青直接道。 “我知道,所以也只能接下来,若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又怎么能让属下放心信任。”苏含笑笑了笑道。 “对了,上次你说的事。”梅若水忽的想起来,随意地道,“你让我给你挑选一些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少年,我已经选好了人,你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做什么。”苏含笑带着他们往书房走,一边道,“还得训练。” “训练?”梅若水有些好奇。 “我要这支队伍,绝对地隐匿于黑暗中,专司刺探和暗杀,闲时可以监视京城,战时能够取敌将首级,趁夜撞开城门等等。”苏含笑道。 “玄冥宫本来不就是在做这些吗?”梅若水莫名其妙道。 “差得远呢。”苏含笑看得出他的不以为然,关上书房的门,走一个隐蔽的暗格中取出一叠纸递给他,又道,“负责安排他们照上面写的方法训练,还有一些器械,你多找几个铁匠铺,分别打造零件,然后拿回来组装,免得被人看出用途。” 梅若水接过来瞄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别说那些器械大半不明用途,就是那些训练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这是什么跟什么?抱着几十斤重的石头跑步?如果是负重训练的话,在手脚上绑铅块不就行了?干嘛要傻乎乎地抱着石头跑……下面,念书、学字?这是应该的,可这写的是什么? 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那女人就不觉得肉麻么?梅若水无语,后面的实在念不下去。 再看下面,暗码……这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张表是什么暗码?应该说,那是哪国文字?弯弯曲曲地像是蝌蚪文…… 苏含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好笑。 那些训练方法,她是用自己曾经接受过的杀手训练为基础,添加了现代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至于念书,事实证明,思想教育课效果显著,让那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每天写一百遍“我宣誓效忠太女殿下”就和催眠一样,潜移默化之中,这支队伍的忠心度和服从度定然空前。 而那些暗码,不过就是汉语拼音而已,很容易学记,但不懂得人就像看天书一样,死都看不明白。 “殿下真是异想天开。”百里青笑道,“不过可以试试。” “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梅若水没好气地将那些纸卷起,放进怀里。 “绝对有效。”苏含笑“嘿嘿”一笑,又从暗格里取出一面精致的令牌交给他,“训练完后,把这个交给小队的队长,让他到我这里来听命。” “碧血?”梅若水念出上面的两个篆字。 “我把这支小队命名为碧血卫,两个月后,便是验收成果的时候。”苏含笑道。 “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梅若水收好令牌,自信地一笑。 “刑部那里,殿下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拜访?”百里青转过了话题。 “不能怠慢,也不需迫不及待,以免她将自己看得太重要,就后天好了。”苏含笑想了想道。 “那么,我安排一下。”百里青点点头。 “辛苦了。”苏含笑一笑,忽的又道,“云浅这几日怎么样?” “也许是真的想通了吧?”百里青欣然道。 “那就好,”苏含笑一下推开了窗子,让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微笑道,“忙活了这么久,也就快有个结果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一章风起西秦 西秦多山,一旦越过天堑山,就是过去西秦的地方了,而天堑山延绵数百里,山路陡峭,处处是悬崖峭壁,基本不可能通行大军,军队只能走唯一的一条官道,经过阳平关、嘉平关、太平关三关,横穿天堑山。有这样一道天险和三关的存在,西秦自古易守难攻。 当初大雍一举攻下西秦,也是蓝家当代家主亲自率领了三千敢死军,以山中采药人领路,抄小道翻越崇山峻岭,历经九死一生,绕到了三关之后。 西秦将领大都依赖三关天险,不料敌人却从背后出现,眨眼间三关一举而下,随即以三关为跳板,进兵京都,一路势如破竹,不过一年就平定了西秦全境。 然而,战争打得太过顺利,大军停留西秦境内的时间太短,自然造成了民心不够稳定,这才导致了后来几百年西秦越来越混乱,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大雍。 话说回来,三千残军疲将,就算强攻也攻打不下三关天险,西秦的军队完全是被这支不可能出现在身后的军队给吓破了胆而已。 如今,三关虽然有大雍的将领镇守,但和平时期,却也没有留下太多军队,来往商队的盘查也不算严密。毕竟,西秦的锦缎、井盐、药材、高山茶等都是畅销大雍的商品,而且秦地的中心土地肥沃,盛产粮食,也有不少粮商往来。 秦月远远地站在太平关前,看着排成一条长龙,等候临检的商旅路人,微微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虽然掩去了血色妖瞳,但是他一个年轻男子单身上路,还带着两把宝剑,无论如何都太过眨眼了,就算他带有东宫属官办事的令牌凭证路引,直接从官兵面前走过去依旧不保险。 观察过太平关的状况后,他重新绕开了官道,选了一条小路进山。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两次,不算太陡峭,大队车马虽然通行困难,但几个人轻车简行的话,还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也经常有江湖侠客走这条路,或是不想交三关城门税的小商队也会选择这里。 当然,这深山里就算不掉下悬崖,还是有许多别的危险的,比如强盗,或是蛇虫猛兽,敢于走山路的商队不是请护卫,就是想投机取巧搏一把的。成了,一夜暴富,不然身首异处也算正常。 “柳公子,回来了?要上路了!”一个小侍从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急匆匆地道。 “有劳了。”秦月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过去。 “快些准备,今晚之前要找到合适的营地!”领头的女护卫吆喝了一声。 秦月默默地上了一辆马车,在角落里坐下,闭目调息,也不理会其他人。 他是在两天前遇到这支队伍的,主人是一位辞官的太守,这次是急着回乡奔丧,来不及经过三关的重重盘查,所以才聘请了护卫,想抄小道急行,返回秦地。 秦月原本就举得一个男人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掩人耳目,便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请求同行。 这回出宫,苏含笑还特地让柳知绯配合,给他造了一个假身份,柳知绯在江湖上侠名显赫,那护卫头领也觉得她们女人无法贴身护卫男眷,听说是她的家人,又是个武功不错的男子,便欣然答应下来。 只是,秦月天性冷漠的样子,倒是苦了一车同行的太守家人,一夫一侍,一个侍从,还有个七岁的幼子。至于太守的长女也会些武艺,便骑马护卫在马车旁边,不时地就通过车窗不厌其烦地问着江湖上的事,竟是丝毫不在意秦月的冷脸。 山路陡峭,又有马车,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不过,不管车身如何颠簸震动,秦月就像是整个人粘在了座椅上一样,身形纹丝不动,看得小男孩一脸的惊奇和羡慕,可偏又不敢靠近去。 或许是因为护卫众多,也不是油水多的商队,一路上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盗匪来啃这根难以下咽有没多少肉的骨头,天气寒冷,毒蛇冬眠不醒,只有偶尔出现的野狼,也只是做了大家晚饭的加餐罢了。 走了近四天路,基本已经绕过了三关,道路也逐渐变得平坦起来,虽然还未出山区,但路边偶尔已经能看到一家野店,或是山中猎人、采药人搭建的简易茅屋,也算有了人烟。 “柳公子,我家夫人说,在前边的茶铺歇歇脚,争取今晚能赶到山脚的镇子里,您要出来吗?”一个家丁在车外道。 秦月默不作声地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车。 “公子,这边请。”家丁的语气虽然恭敬,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 她们官宦人家的家仆,自然是看不起这般在外抛头露面的男子的,茶水食物都有下人送到车中,可秦月和那些男眷不同。 秦月懒得理会她,他咋这里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借这支队伍掩饰身份入秦,也在有危险时帮一把而已。 山村野店里自然是美什么好东西的,不过队伍里干粮带得不少,借着灶头热了热,和着滚滚的粗茶,出门在外也就只能这样了。 来了一大笔生意,原本睡眼惺忪的老夫人也打起了精神擦桌子烧热水,忙得团团转。 “柳公子,一路上还习惯吗?”太守小姐又挨了过来。 秦月暗自叹了一口气,冷淡地道:“我是江湖人,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小姐该关心主夫大人和小公子才是。” 太守小姐干笑了两声,颇有些无趣,但又舍不得离开。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独特的男子,美丽、强大、气质高雅,让在他身边的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是不知道身份的差距太远,母亲绝不会允许她娶一个江湖男子,可是……还是想试试。只不过,这男人实在有够冷淡,似乎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路同行,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可自己依旧被他当成空气一样无视。 “老人家,这里道镇子还有多远?”领头的护卫扬声问道。 “不远不远。”老夫人放下水壶,赶紧道:“天黑前肯定能到,不过这路上不太好走。” “不好走?怎么说?”护卫好奇道。 “最近这一带马帮横行,经常打劫来往客商,她们人人有马,来去如风,官府也拿她们没办法。”老妇人叹息道。 “我们不是粮商,也没有携带钱财,想必不会成为目标吧。”太守小姐笑道。 “这样就好了。”老妇人摇摇头,一脸的黯淡。 这才刚进入西秦地界,倒是比前几年更混乱了。秦月皱着眉深思。 就在这时,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有不少人经过的模样。隔了一会儿,一个女子的声音叫了起来:“大姐,你看那个男人怎么样?” “你们干什么?” “啊!” 外面一阵混乱,夹杂着护卫的怒喝和男子的呼叫声。 “出什么事了?”太守吓了一跳,赶紧带人冲了出去。 秦月微微皱眉,走在最后,靠在门框上,只见二十多骑围住了马车,那些打扮粗豪的女子嬉笑着,不住指指点点。 留守的几个护卫护在车旁,刀已出鞘,一脸的紧张。 秦月留神望去,当先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生得短小精悍的女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古铜色的脸上,两颗漆黑的瞳仁显现出深深的戾色。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从茶铺中出来的太守等人,又瞥了一眼旁边栓着的十来匹马,原本还泰然自若的脸色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抄这条小路!马帮行事,挡路者死!留下车中的男人,我立马带姐妹们走路!” 听到这样嚣张跋扈地话,别说太守憋了一肚子火,那些护卫们也是个个怒火中烧。这些人自持来自大雍豪门,平素哪里被些贱民这样轻视过,理所当然地把这些话当做了挑衅。何况,车中的人可是太守大人的夫侍和公子,怎么可能留下? “你们可以走,马车给我留下!”矮个女人撂下一句话后,见那帮看似护卫的人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恶狠狠地冷笑道,“要命还是要人,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得罪我们马帮,西秦之内你就在也没有立足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5部分阅读 就自己僵住了,两道目光死死地定在人群最后的秦月脸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男子? 刚才风吹起车帘时,马车中几个男人的相貌落入她们眼中,已是少见的美人,不过和眼前的这个绝色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他,也得留下!”女人手里的马鞭一指秦月,眼中流露出浓重的贪婪之色。 “大胆!一个小小的马帮,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守终于从极度的气愤中缓过来,一声大吼道。 “王法?在西秦,来自就是王法!”女人抬高了下巴。 “噗——”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却是秦月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傻乎乎地看着他,不过马帮的人是被美色耀花了眼,而其他人……是被他吓的。 秦月慢慢地收敛起笑意,忍不住要摇头。 老子就是王法——这句话苏含笑也说过。只是,明明苏含笑说来气势万千,让人心折,可同样的话道了这个白痴丑女嘴里,就像是地痞流氓呢!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二章 不知死活 “你说,要我?”秦月微微勾起了唇角。 “如何?”矮个女人望着他的目光炽热而充满让人憎恶的欲望。 “有趣,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秦月举步,慢慢地穿过人群,来到她们马前。 或许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震慑,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原来也是会两下子的,难怪这么傲。”女人看看他腰上的两把剑,忍不住笑起来。难道武器带得多就能厉害一点吗?还没听说有人能左右手同时使用两把一样长度的长剑。 “若是我留下,让他们走如何?”秦月淡淡地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 “嗯?”女人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反正见过了眼前的人,也不是非要留下马车中的男人不可,何况这群护卫也不是很容易打发,动起手来恐怕有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这怎么可以?”那太守小姐见状,忍不住大喊起来。 围绕在周围的护卫们脸上也都有愤怒之色,若是让一个男子以自己为代价,这样灰溜溜地离去,以后她们还抬得起头来在江湖上跑么?传扬出去有谁会请她们当护卫。可是,她们毕竟要以主人的意见为主,当下人人都用一种很不岔的眼光望着太守,等待她的决断。 “这……”太守也是一脸的犹豫。 走?还是不走? “娘,我们堂堂官家的人,若是被几个毛贼吓得落荒而逃,这面子往哪里放啊?”太守小姐赶紧道,“何况这次我们聘请的护卫也都是高手,难道还打不过小毛贼?” 听到后面这句话,边上的护卫都挺直了胸膛。 秦月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可从来没有什么舍己救人的白痴想法,不过就是已经进入西秦,便不想在跟着马车慢吞吞地耽误行程,在这里发分手是最好不过。解决掉这些盗匪,也算是还了太守的人情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考虑了,女人全部杀光!”马上的矮个女人脸色一沉,大声喝道。 马帮早就在西秦横行霸道惯了,这种“高抬贵手”的事,一次就够了,既然有人不识相,她们也不会在乎打架杀人。 “简直反了!把这些强人拿下送官!”太守气得脸色通红地大喊道。 “是!”一群护卫立即激动起来,分出几人护住太守一家,便要冲上去。 “白痴!”秦月一声低叹。 虽然太守是逼不得已,那位小姐则是目的不纯,不过作为萍水相逢的人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官了,何况行李中虽然不寒酸,但也并没有太多值钱的东西,说明这太守为官清廉……看在同行了几天的份上,再帮一把算了。 “杀!”矮个女人举起马刀,狞笑道,“全部……”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不,是自己在空中看到了马背上没有脑袋的自己……恐惧一瞬间充斥了脑海,下一刻,才传来剧痛。 “噗通!”一颗脑袋掉在地上,滚了两周,脸朝天停下来,沾了尘土的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双目瞪得大大的。 “呃……”马帮的人也好,护卫也好,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僵硬了。 不是没杀过人,事实上她们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几条人命,然而……有听说过断手断脚,可从没见过直接砍人脑袋的! 若是战场之上,使用的长兵器或许并不稀罕,可江湖斗争,刀剑既轻又薄,能一剑砍下坚硬的脑袋,那是多可怕的速度和力量?更何况……江湖人自诩风流气度,除非特例,也绝不会使用如此血腥的杀人方法。 秦月一甩碧空剑,将剑锋上沾的血甩开,一泓秋水似的剑身反射出阳光似乎也是冰冷的。 也许动物的敏感已经过感觉到了他身上强烈的杀气,所有的马儿都鼓噪着开始后退,哪怕马上的骑士奋力驱赶也效果不大。 “把马留下,滚!”秦月冷声道。 “你说什么?”一个满身肌肉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听到有人干反打劫马帮的,一瞬间,愤怒冲淡了刚刚首领被杀的恐惧。 “下一个是你?”秦月冷冷一笑,也不见他如何动身,下一刻,白影已出现在那肌肉女身后,狭长的碧空剑从后心穿透心脏,剑尖从前胸冒出。 “你……噗——”肌肉女的脸抽了抽,挣扎着吐出一个字,随即就喷出一口夹杂着破碎内脏的污血,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落下来,眼看是没气了。 “呯!”的一声,却是那太守小姐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抖,手上用来防身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被秦月的杀气和血腥的凶案以刺激,就算是练过几天武,也已经忘记了,倒是那太守,毕竟是当过那么多年的官的,虽然神色也很不好看,但还算镇定。 看看女儿的样子,她不禁暗自摇头叹气不已。 这几天来,这孩子的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柳知绯已经退出江湖,成为了东宫的新任总管,而这个柳月,既然是柳知绯的家人,恐怕有很大可能和上面的那一位有关系。不是人家配不上女儿,是自己女儿配不上人家!刚才她的犹豫也是因为这一点,若是真如她所料,这个男子和东宫有关,那么在这里舍弃他,也许就会招来东宫的报复。 然而……这柳月的武功却是强悍得出乎意料,倒是自己女儿……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居然被吓成这样,真是不争气…… “走!快走!这家伙不是人!”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我说,人可以走,马留下,没听到?”秦月的话和刚才的矮个女人如出一辙,但这回可没人干当做没听见,纷纷滚鞍下马,拔腿四散飞逃。 开玩笑,这人杀了正副首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哪是她们可以对付的,就算再漂亮,也要有命在才能消受啊! “柳、柳公子!”那护卫头领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马匹,她们想通知同伴也没那么快,你们赶紧离开吧,这些马可以有些用。”秦月淡然道。 “柳……” 一个字刚出口,秦月一脚踏在马腹上,一人一骑,在蜿蜒的山道上疾奔而去,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大人,我们是不是赶紧上路?”好一会儿,那护卫头领才转身道。 “换马,快走!”太守点头道。 护卫头领一挥手,众人赶紧将行李搬运道那些骏马上,留下因为翻山越岭数日而精疲力竭的马匹,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马帮以贩马起家,所骑之马都是上上之选,这回,其实她们还是赚大了。 东宫。 “马帮么……”苏含笑放下手里的信,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小小一个马帮,竟然能在西秦境内横行无忌到这个地步。”柳知绯苦笑道。 “你听说过马帮?”苏含笑转头道。 “听一个朋友说起过,不过那时的马帮只在西秦境内做贩马的生意,远没有如今的祸害。”柳知绯道。 “那里的官府都干什么去了!”苏含笑“啪”的一下把信拍在书桌上。 “也不能怪她们,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成分复杂,在任三年,能确保不出大乱子就烧高香,谁会去多管闲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惹来一身马蚤。”柳知绯耸耸肩,倒是很理解那些地方官员的处境。 “恐怕还有地方官员和马帮相互勾结吧!不然也断然不能嚣张成这样子。”苏含笑冷笑了一声。 柳知绯捧着茶杯喝茶,没有出声。 这时候接话,简直就是自己凑上去当出气筒,她又不傻…… “我回来了。”忽然间,梅若水直接推门进来,见到柳知绯也在,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事情处理完了?”苏含笑微微缓和了脸色。 “嗯。”梅若水应了一声,往桌上一瞟,随口道,“秦月的信?” “啊。”苏含笑随后把信递给他。 梅若水扫了几眼,淡淡地道:“以他的为人,竟然没把这些马帮的人全部杀光,只抢了马就算了?” 闻言,柳知绯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无论如何玄冥宫也算是官府的人了吧,赶尽杀绝这种话说的还真顺口…… “行了行了,你做你的事去,别想在我这儿继续偷懒!”苏含笑没好气地挥挥手。 柳知绯无奈,哀怨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回办事厅去和一堆公文搏斗。 苏含笑这才沉下了脸,叹了口气道:“鲜血和杀气似乎能刺激血色妖瞳,所以我和百里青千叮万嘱,让他尽量压抑自己的杀意,免得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五百年前西秦神殿最后一位国师白漓冰的预言,始终是一块压在他们心上的石头。血色妖瞳究竟还会有什么影响,目前的我们,谁都不知道。” 梅若水闻言,也不禁漠然。 月,自己保重……苏含笑盯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心中暗暗祈祷。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章 你是我的信仰 寒香殿。 天气回暖,大片大片的梅花开始凋谢,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朵残花挂在枝头,只怕再来一场春雨,就全部落尽了。 光秃秃的枝桠,满地已化成春泥的落花,静悄悄的空气,显得这座失去了主人的宫殿更显得凄清空冷。 放眼望去,整个寒香殿都看不到一个宫女侍从的影子。 苏含笑明白,并不是女皇不在乎梅贵君,而是……寒香殿是玄冥宫在宫中的根基,即使暂时失去了主人,也依然有玄冥宫的人在暗中守护,并不会让宫殿蒙尘。 “含笑。”忽然间,身后传来梅若水的声音。 “你怎么也来了?”苏含笑讶然回头。 “找你。”梅若水顿了一下,才走过来,“七弦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也就只有寒香殿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随意地往一颗梅树上一靠。 “怎么,还在难过?”梅若水踌躇了一下,来到她身边。 “说不上难过,只是这里清静,有些事情想思考。”苏含笑笑了笑,抬手拈去他发间一片落梅。 梅若水不禁哑然,若说清静,这寒香殿的确可以说是京城之最了,就算是冷宫,恐怕还会有几个洒扫的老人偶尔走过,唠叨几句呢。只有这里……天凤大帝赐给梅皇贵君之后,就相当于玄冥宫的私有地,没有梅家家主的同意,女皇也不能随意派人进入。 “梅花谢了呢。”梅若水忽然道。 “明年还会开的。”苏含笑忽的想起来,随口道,“你喜欢梅花?” “也许吧。”梅若水愣了一下才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也许吧’?”苏含笑莫名其妙都道。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梅若水淡淡一笑 ,悠然道,“梅家世代家主都喜欢梅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姓梅?从小见多了,习惯了,自然……也许是喜欢的。” “梅家的人,的确都有梅花的风骨气质。”苏含笑赞叹了一句,想起逝去的梅寒湘,想起史书上描写的梅君寒,又望望眼前的人,又道,“那你自己呢?最喜欢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准备送花给我。”梅若水好笑道。 “你迟早要搬进这里啊,寒香殿……虽然幽静清雅也很好,但是这里有一种太悲凉的感觉。”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我倒是没觉得这样就很好。”梅若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是敢砍这里的梅花,小心玄冥宫大半人都要跟你拼命,他们可当这里是缅怀的圣地。” “不砍就不砍么,我另外给你布置一个!”苏含笑笑嘻嘻地凑过去,“说嘛。” 梅若水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她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不过看来她要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了,无奈地一笑道,“我喜欢,梧桐和野草。” “……哈?”苏含笑僵硬,半晌才冒出一头的黑线。 她有想过梅若水会喜欢空谷幽兰,或是濯水青莲,就算他喜欢牡丹之艳也罢了,可是……梧桐?野草?那算什么东西啊? 梧桐虽然平凡普通,但好歹还是树,野草…… “很奇怪?”梅若水一挑眉。 “理由?”苏含笑好奇道。 “告诉我你喜欢书什么,我就告诉你。”梅若水道。 “鸢尾。”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那是什么?”梅若水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耍我?” “哪有?”苏含笑笑得开心,这世界还真没有鸢尾花,不然她也不会答得这么爽快了。 梅若水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没好事,暗自下决心回去命人查书,非要找出那什么叫“鸢尾”的是什么东西不可! “好了,可以告诉我理由了吧?”苏含笑追问道, “不会死。”梅若水道。 “什么?”苏含笑愕然,什么不会死? “好养活,怎么折腾都死不了。”梅若水重复了一遍,扭头就走。 苏含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他喜欢的,是梧桐和野草的旺盛生命力? “来书房,有消息。”梅若水远远地道。 “知道了。”苏含笑失笑地摇摇头,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跟上去。 问这个问题纯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却没想到梅若水会反问。 鸢尾的话语——信仰者的幸福。 若水,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就是我的鸢尾花呢。 抬头望望,天空一碧如洗,白云悠悠,变幻莫测。 苏含笑很清楚,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所遇到的没一个男人都是不同的,没有谁可以替代谁,然而……梅若水,这个第一个闯入她心中的人,却是她的信仰,让一直处于黑暗深处的她相信,世界上还有“光”的存在。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东宫,进了书房,百里青已经沏好了茶,慢慢地翻着一本书等候了。 “剑阁那边有消息了?”苏含笑直接问道。 “嗯。”百里青点点头,“刚才接到密报,剑阁的人已经从宣武门进入了京城,正投宿在悦来客栈中。” “没有直接去那座四合院,看来是比较谨慎的人。”苏含笑点点头,又不禁有吐槽的冲动。 真是的……不管哪个世界,哪个武侠小说,怎么凡是客栈就叫悦来客栈啊,真是一点儿品味都没有。 “监视的人都安排好了,不过剑阁的人都是高手,就算年强弟子经验不足,监视的人也不能距离很近。”梅若水补充道。 “没关系,盯着点儿,早晚他们会自己往圈套里钻,让四合院的人小心些,别被看出破绽来。”苏含笑道。 “形势紧迫,最晚拖不过明天,他们一定会有行动的,不用急。”百里青悠然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剑阁怎么也不会想到,整座京城都变成了专门对付他们的巨大陷阱吧。”苏含笑笑道。 “最有可能就是今晚,我也要去。”百里青道。 “自己小心。”苏含笑皱了皱眉,又看看梅若水才点头。 在宫中指挥行动的确会贻误战机,有梅若水在边上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剑阁也毕竟不是普通的对手,尽管天时地利都在自己手里,还是要慎重对待的。 “对了,上次月的信中提到的,那个掩护他进西秦的太守,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百里青说着,又从一叠文件底下抽出了一张递给她。 “怎么,此人有问题?”苏含笑随口道。 “不,正相反。”百里青轻轻一笑道,“慕秋白,原蓝城太守,这回是因为母丧,辞官回乡奔丧的。” “蓝城……”苏含笑回忆了一下大雍地图,猛地醒悟道,“蓝城,那不是南郡下辖的郡县?” “不错,如果用得好,此人或许可以成为南郡税务的一个突破口。”百里青点头道。 苏含笑立即低头扫了一眼此人的简历,倒是很简单,算是官宦世家,只是到了这一代,家道中落,是凭着春闱考中进士,逐步升迁到蓝城太守之位的。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政绩,但是也算勤政爱民,为官清廉,没有恶迹的,总体来说,属于那种中规中矩,仿佛一滴水落进湖里,眨眼就看不见的那类官员。 “不过,慕秋白按制要在乡为母守孝三年,恐怕就算要用,也没那么快复起,三年后,谁知南郡会有什么变化,是否还能将其安插回去?”梅若水皱眉道。 “女承母职,自来便有先例。”百里青淡淡地道。 “不准!”苏含下闻言,顿时黑了脸。 百里青一怔,和梅若水面面相觑,猛地明白过来,不禁一起笑出来。 “笑什么?总之我不准!”苏含笑瞪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哼!”苏含下一扭头。 “好了,别赌气。”梅若水一怕额头,实在无奈。 “想跟我抢男人,没门没窗什么都没有!”苏含笑说着,身上杀气乱闪。 虽然秦月的来信只是略提了一句,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呢! “怎么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鬼啊。”梅若水苦笑道。 “总之,就是要用,也得先观察……”百里青本想说让秦月顺道查探一番,但立即敏高地觉察到苏含笑的不悦,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派人去查吧。”梅若水无奈地接口道。 “算她走运!”苏含笑撇撇嘴,出完气,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这个方案。 梅若水叹气,只能暗自希望这位慕小姐能自己识相一点。跟太女殿下抢男人……真是嫌自己命长了吧!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章 连环计再算剑阁 深夜。 “你真的确定他们会中计?”梅若水站在窗边,从一缕缝隙中凝视着黑沉沉的夜空。 明明是满月,却因为厚厚的云层遮挡了月光,再加上夜雾弥漫,使得三步之外就看不清景物。 “院子里的暗桩,我都是按照剑阁的习惯布置的,就算被人看出来也不会惹来疑心,不,或许看出来了会更没有疑心。”百里青淡淡地道,“这一次,我们是有心算无心,困难的只是,不能让他们传出一点儿消息,此回没有内应,只能依靠纯武力。” “这方面交给我。”梅若水点点头。 “柳大人在不远处,若是万一惊动了巡夜的军队或捕快,她会处理,只是尽量速战速决,动静越小越好。”百里青叮嘱道。 “不是就是为了这个,才把那家伙带了来么?”梅若水一摊手,对着书桌努努嘴。 只见被点了|岤道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玄溟坐在书桌,摆出一副认真看书沉思的模样,从另一扇对着院子的敞开窗户望进去,正好看到一个侧影。 “看道玄溟长老,来人一瞬间自然会放松了警惕,而必要时,还能拿来做挡箭牌和人质。”百里青说得很想当然,没有半分歉疚。 玄溟苦于无法言语动作,单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剑阁第一长老,竟然被一个小辈放在掌心里随意摆弄,再加上这些日子里的遭遇,虽然没有严刑拷打,可那些狱卒明显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每天换着花样折辱他们的。 “小心把人气出个暴毙,就要改变计划了。”梅若水轻轻一笑,将身边的那扇窗子关实。 “喝杯茶暖暖吧,时候也差不多了。”百里青道。 虽然不冷,但梅若水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结果茶杯喝了一口,又有几分好奇地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是半夜上门?” “猜的。”百里青淡然道,“这么多人,又是清一色的男子,上门拜访会惊动这周围的人家,也许就打草惊蛇。既然一进京城就选择了客栈落脚,相比就是准备夜访。” “夜访的话,应该不会全来,客栈里的人怎么办?”梅若水皱眉道。 “放心吧,留下一两个活口,我都安排好了。”百里青道。 “说起客栈,今天那个女人竟然说,让云浅去找人开家客栈,还说……”梅若水托着下巴沉思道,“说什么悦来客栈实在太没品了,客栈就要叫龙门客栈!” 百里青无语,抽了抽嘴角。 “八成是受到刺激了吧。”梅若水一耸肩道,“你确定要用那个姓慕的女人?” “再……再看看。”百里青也一脸的无奈。 梅若水点了点,也沉默下来。 或许是因为等到的时间太过寂静,隔了一会儿,他忽然道:“百里,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植物,叫鸢尾?” “鸢尾?”百里青不禁愣了一下,细细思索许久,才摇头道,“我没见哪本书上有记载,怎么了?” “没事,也许……”梅若水犹豫了一下,有些释然道,“也许只是个玩笑。” “…………”百里青深深地凝视着他,随后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将来问问月吧。这些年来,他的足迹几乎走遍整个大陆,应该会知道很多书上没有记载的东西。” “嗯。”梅若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有点儿茫然。 如果是书上没有记载的东西,苏含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两声夜鸟的鸣叫。 “来了!”百里青神色一肃。 梅若水一点头,忽的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来到书桌上,迅速将玄溟的|岤道重新封了一遍。 玄溟气得几欲吐血,虽然成与不成还不确定,但在梅若水打斗中冲开的|岤道,再出其不意挟持百里青为人质,是唯一的脱身之法了,没想到这小子心思竟然如此谨慎! “啪!”一声脆响,是有人从围墙外翻进来,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只有四个人。”梅若水轻声道,“看来这边比较容易解决。” 百里青赞通地点了点头。连翻墙都会发出声响,应该只是负责来联系的低级弟子。 “你呆在内间里,别出声。”梅若水按了按他的肩膀。 “放心,不会妨碍你的,记住之前我说过的话。”百里青说完,起身避开了这个将会成为战场的书房。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门外的少年恭敬地道,“长老,我是玄澜长老派来联系的红玉。” 梅若水一挑眉,伸指弹出一粒黄豆,撞开门闩。 “谢长老。”红玉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看到书桌后看书的玄溟,各自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雪亮的剑光斜刺里划过。 刹那间,鲜血飞溅,被剑光扫到的那少年是直接被划断了气管,连喊都没喊出声来。 “陷阱,快退!”红玉只呆了一下就疾呼起来。 “呯!”房门却重重地合上,而这时,尸体才倒地。 “什么人?”红玉大喝道。 不过梅若水显然是懒得和他讲江湖规矩的,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他们身后,一掌一个,将另两人劈昏过去。 红玉的反应还算不错,在同伴倒地的刹那,已经做出了自己绝对不是对手的判断,更不回头,径直向敞开的窗子扑过去。 梅若水一声冷笑,随后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砸过去。 “呯!”小小易碎的瓷杯在他手中完全不亚于铁块的威力,就这一下打在后心,砸的红玉眼前一黑,硬生生地喷出一口鲜血。 “大长老,跑了一个怎么办?”穿窗而出的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很耳熟的声音,他认得是大长老身边的白缨。 “追!”回答的只有一个字,但低沉的嗓音,无疑就是玄溟。 恍然间,红玉感觉到自己今晚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决不能是在这里,必须要回去告诉玄澜长老,那封求救信有问题,剑阁出了叛徒,大长老玄溟,背叛剑阁…… 见屋里传出的信息,守在暗处的玄冥宫弟子也就按兵不动,任由红玉摇摇晃晃地翻过墙头,沿途洒下一地的血迹。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梅若水转过身,一脸好奇地望着倚在内间门口的百里青。 “大长老和白缨我都熟悉,这也练习了好些日子才能将他们的声音模仿得七八成相似,红玉身负重伤,又惶急之下,自然不会细想。”百里青淡淡一笑。 “差不多我们也该过去了吧?”梅若水道。 “再等等,不急。”百里青一边叫人将玄溟带回去,一边摇头道:“至少要给玄澜长老一点时间,把‘重要情报’送回去吧,也算是殿下说过的那个什么……人道主义?” “人道主义?”梅若水莫名其妙,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若是苏含笑在这里,听到也会哭笑不得吧。 正说着,只听外面的街道上隐隐传来喧哗声。 “我们去支援柳总管吧。”百里青道。 “嗯。”梅若水打了几个手势,命这里的玄冥宫弟子迅速撤退,并销毁自己留下的所有的痕迹,自己则是拦腰抱起百里青,直接踩着民居的屋顶,穿房越脊地想着悦来客栈而去。 但他们来到不远处时,已经能够看到悦来客栈周围举着火把的御林军,为首的自然是柳知绯和今晚当值的林末。 “柳总管,您确定j人就在这里面?”林末问道。 “本总管可是追着那个人来的,血迹还留着呢。”柳知绯指指地上的几点新鲜血迹,冷笑道,“天子脚下入室抢劫,还伤了三条人命,现在的贼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是是,接下来就交给末将吧!”林末点了点头。 虽然今晚的情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晚归的东宫总管柳知绯自称目睹了一起命案,还打伤了劫匪,让她派人捉拿……说不上哪里不对,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林末心里早已靠上了东宫,虽然有所察觉,却也只当作不知。当然,这一点在百里青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玄澜没有亲自前往只派了四个经验不足的弟子去联络,这的确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御林军如狼似虎地冲进客栈,惊起了掌柜和客人,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看!”百里青忽然一指天空。 梅若水凝足了目力望去,才发现客栈二楼的一间窗户里放出了一直信鸽,迅速消失在北方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里,倒是百里青的天地通明心法比内力好用多了,至少不受黑暗和浓雾干扰。 “即使玄澜和御林军对上后察觉中计,也不可能把信鸽追回来了。”百里青轻笑道。 “接到红玉的消息,玄澜第一印象就会认为玄溟投靠了东宫,再看到人群中有柳总管,更会落实这个猜测。等到知道御林军抓人的理由时四合院命案,已经来不及了。”梅若水道。 “更何况,御林军这个时刻冲进门,就算是直觉反应,绚烂等人也一定会拔剑对抗。”百里青补充了一句。 “拒捕造反的名义是跑不了的,我们走吧,柳总管也混在人群中撤退了,明天这事和我们东宫可没有一点儿关系。”梅若水轻笑。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五章 打翻的醋坛子 “岂有此理!”苏含香一把将桌子上的杯盘都砸到了地上,依旧余怒未消,剧烈地喘息着。 侍从们都退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去招惹盛怒中的主子,殿中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了?”燕华走进门,瞟了一眼四周,很随意地问道。 “燕、燕公子……”一个少年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罢了,都下去吧。”燕华叹了口气,挥挥手。 “是。”周围的侍从无不松了口气,在保持礼仪的状态下,以最快的速度退了个干干净净。 燕华一抬头,望见殿中那个怒火冲天的人,清凉如水的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就这样的白痴、废柴,若非是用得着你…… “燕华?你来了。”苏含香一转身,看到他,脸色也和缓了不少。 燕华瞬间就换了一张和熙的笑颜。走进去,小心地避开了满地的碎瓷片,来到她身边。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苏含香勉强笑了笑。 “不高兴的话,发泄出来就好了。”燕华安抚道,“这次是我们不查,中了太女的诡计。百里青和秦月联手,还有玄冥宫相助,长老他们一时大意,吃亏也是难免的,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 苏含香看着他宛如云淡风轻的笑脸,明眸中闪耀着的光彩,不禁暗自惭愧,定了定神,这回事真正冷静下来了。 “好了,我们来合计一下下一步吧。”燕华说着,拉着她就往书房里走。 外面的侍从就见这一会儿工夫,穆王殿下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和燕公子亲亲密密地携手而出,都更感到佩服。 燕华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却阴郁了一张脸。 穆王苏含香,真是扶不起啊……如果她有苏含笑那样的才能……算了,若是真有才,又岂会任由剑阁的摆布?世事无两全,终是有一得必有一失的,何况事已至此,也只能尽力去做了。 然而,此时的燕华还不知道,玄澜在百里青的‘人道主义’下放出的那一只信鸽,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给他一次重击…… 另一边的东宫,与穆王府相反,气氛却是很轻松。 昨夜的行动以大获全胜的结果圆满落幕,而且东宫几乎没有付出代价,唯一还有些不确定因素的是,林末带着御林军和剑阁中人大战一场,因为有玄冥宫暗中出手,倒是没跑掉一人,但除了当场格杀的,还有些活口关在刑部大牢。 “总之,现在最着急的,绝对不是我们。”百里青轻笑道。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上元节后,天气就在慢慢回暖,虽然还不到三月,但已经有几分早春的味道,尤其是这个时辰,在花园里晒晒太阳、喝喝下午茶真是不错的享受。 苏含笑早就名人搬来几张小桌子和椅子,错落地摆放着,桌上摆了精致的茶点,供人随意取用,不止是百里青和梅若水,就连韩书墨和云浅也在。 苏含笑眯着眼睛靠在一张躺椅上,右手惬意地抚摸着正趴在她腿上打瞌睡的韩书墨的头发。 冰凉柔顺地发丝不受力地从指缝间滑落,随即在卷起,在滑落,玩得不亦乐乎。 云浅一个人霸占了一张桌子,茶点都被移到了角落里,桌面上摆满了账册笔墨,乱七八糟一堆。 苏含笑也很无语,云浅的心结的确解开了大半,剩下的伤,只要时间过去,自然会慢慢抚平,但是……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是个工作狂啊? 不过,自从有了云浅,东宫的账目倒是管理得一清二楚,到了现在,苏含笑也放心把这些都交给他管着,甚至打算在观察一阵,如果没有问题,就让他想办法用掩月山庄里那批金银去投资。 这年代又没有银行,也不能存钱庄去,放在地窖里发霉也不会有半毛利息,还不如交给高手区用钱生钱呢。 “若水怎么不说话?”百里青一偏头。 “无聊。”梅若水叹了口气。 “月在的时候,至少还有人陪你打架?”苏含笑失笑道。 不过,秦月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这样的切磋,其实对自己是有很大帮助的,最近……东宫还真是很安静呢。 明明,就算那个人在,也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要不要跟我过两招?”苏含笑 忽的笑道。 “你?算了。”梅若水撇撇嘴,一嫌弃地扭过头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苏含笑一头黑线。 “你才不会好好跟我打呢,上了你这么多次当,再相信你就是白痴!”梅若水瞪着她。 苏含笑伸手摸摸鼻子,抬头看天。 得到了梅贵君的功力,练习万梅飘雪剑法的时候,她不是没拉梅若水陪练过,好吧……她承认,手段有待呢日欠光明,但是能赢不就行了,兵不厌诈好不好……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云浅从一堆账本里抬起头来。 真是的,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不好么?非要把他拉到这种地方来,真是吵死了! “又发现什么了?”苏含笑懒洋洋地问道。 “倒是没什么新发现,只不过,南郡的税务,约调查下去约触目心惊,恐怕……少说也有千万两白银。”云浅一边翻账本一边说道。 苏含下的脸色阴沉了一下,手上不自觉地用了用力。 “哎呀!痛啊!”头发被拉扯的痛楚顿时把韩书墨惊醒过来,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就开始抱怨。 “抱歉。苏含笑赶紧揉揉他被拉扯到的地方安抚。 “干嘛呢?”韩书墨起身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张阴沉的脸。 “看到一群老鼠,心情不好。”苏含笑冷哼道。 “老鼠?”韩书墨一头雾水,奇道,“养只猫不就好了。” “噗——”苏含笑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捏他的鼻子,又道,“的确,放只猫出去不错,不过老鼠要是太大太多了,可是能咬死猫的。” “那放只厉害的呗。”韩书墨随口道。 “行了行了,要不我把你放出去得了。”苏含笑拍拍他的脑袋。 “我、不、是、猫!”韩书墨顿时又炸毛。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即便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可这两人的相处,依然如同主人和宠物更甚情侣夫妻呢。 “嗯?”梅若水花容呢抬起头,望着天空。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黑色的小点由远及近,俯冲下来,落在他的左臂上,正是玄冥宫的黑鹰。 “月的来信?”百里青直起身子。 梅若水从黑鹰腿上的铜管里取出信件,随后捏着小家伙的翅膀丢到桌子上,顺手拿了快红豆糕喂它,一手却将信件抛给了苏含笑:“自己看?” 苏含笑怔了怔,这才展开。 梅若水撇过头,伸指逗着吃得欢快的小黑鹰。 虽然知道,以秦月的性子,绝对不会在信上写什么儿女私情之事,何况在他知道这信会先到自己手上的情况下。然而……他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拆开了就是偷窥了什么一样。 百里青若有所觉,看看他,又看看苏含笑,却被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吸引了。 是……西秦那边出来什么状况不成? “该死的家伙!”苏含笑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一阵跳动,小黑鹰吓了一跳,连红豆糕都顾不上吃,哗啦一下飞上了梅若水的肩膀,警惕地望着四周。 “你安静点不行啊?”云浅怒道。 “?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6部分阅读 “……”苏含笑无语。真是……越来越不可爱。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百里青有些莫名地问道,毕竟,那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秦月出了什么事,或者西秦有什么大事。 苏含笑顺手将那封被她气急之下捏成了一团的信丢给他。 百里青接过来,展开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 的确,是他通知秦月如果有空,就去暗中调查一下慕秋白母女的,可是他也明明说过,之说结果就可以,不用汇报调查过程,这家伙……居然就直接说现在住在慕府中,真是谦东宫的饭菜太清淡,醋加的不够多呢? 见他们的反应,梅若水也拿过信扫了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倒是可以肯定,秦月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不就是想让这女人吃醋么?他是想证明,即使身在千里之外,他也有能力影响苏含笑么。 虽然可惜那个始作俑者看不见苏含笑刺客的表情,不过……梅若水想着,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的确是挺有意思的,要不……什么时候也玩玩? “都干嘛呢?”韩书墨一下从他手里抢过信,惊咦道,“慕秋白,这个人我知道啊。” “你知道?”苏含笑愣了一下。 “我七岁那年,她回京述职,来我家拜访过,好像听说她赴京赶考时受过我娘的恩惠。”韩书墨想了想道,“那个时候,她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吧!其他的,你要去问我娘了。” “你真是福星!书墨。”苏含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脑袋,“今天我带你回家,找你娘蹭晚饭!” “哈?”韩书墨愣了一下,还没想通“蹭饭”是什么意思,就被她的动作激怒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吼,“说了我不是猫,不要这么拍我的头啦!” 苏含笑只是笑得开心,查清楚的话,就不用秦月管这事了嘛。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六章 来自京城的“家书” 秦月坐在高高的树权上,越过院墙,看着街上的景象。这秦城虽说是原本西秦的商业中心,但比起大雍内地的中等城市来,都略有不如,更别提京城了。 宽阔的大街上堆着几天没人清扫的垃圾,一阵风吹来灰尘满天,路边的商家虽然开着店门,却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做生意。路上人很少,偶尔经过的路人也都行色匆匆,目不斜视,根本无意关注周围的事物。倒是不少穿着府衙捕快官服的女人按着腰刀,晃来晃去。 如果连秦城都这个样子,就不用想象其他小城市是什么样的光景了。秦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几年没有来,似乎境况越来越严重了,当年他在西秦时,虽然秩序混乱了些,但秦城还是很繁华的。 这活儿……有点儿不好办了。 “柳公子!柳公子!”远远的传来一阵喊声。 秦月冷冷地一声轻哼,懒得理会,双手枕着后脑,在粗大的树枝上躺下来。对于这座慕府,他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这棵据说有百年树龄的大榕树了。 喊叫声渐渐近了,又渐渐远去。 睁着眼睛透过枝叶的缝隙望着略显灰茫茫的天空,秦月又忍不住想叹气。 慕秋白倒也罢了,不愧是当过官的人,尤其眼力不错,又识相,很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很多事彼此心照不宣。但是那位慕红大小姐,真让他觉得有些头疼,几乎要抑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胸中涌动的杀气,他慢慢平静下来,开始考虑之后的事。 再遇到慕秋白一家纯属偶然。 走了几个地方之后,他也是因为秦城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地位才来到这里,却没想到慕秋白本是秦城人,刚办完老太太的丧事,在街上就遇到了慕红大小姐。 原本,刚接到一封来信说让他有空调查一下慕秋白母女,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人海茫茫,又非熟识,他哪有这个闲工夫去调查她们的下落?不过,既然都当街巧遇了,慕大小姐又殷勤相约,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住到了慕府。 将他们一家送到秦城后,那些拿到了报酬的护卫们自然也就散去了,慕府中并没有太多下人,院落挺大,虽然有些陈旧斑驳,但胜在清静,反正要在秦城呆上不少时间,总比客栈好上很多。当然如果没有那位整天缠着他不放的大小姐就更好了。 “啊,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树下忽然传来慕红兴奋的声音。秦月不禁抽了抽嘴角,还真是……阴魂不散……要不要干脆杀了算了…… 慕红仰着头,看着那绝美的男子倚在树枝上,随着风还一飘一荡的,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这边也不安静了。 秦月坐起身来,脚尖一点,就在慕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他的人已消失在院墙之外。 “柳公子!”慕红一跺脚,想学他的样子翻墙,无奈用尽全力一跳,也没达到院墙的高度,只得绕路从大门出去。 不过,这么一耽搁,等她冲到街上,哪里还有佳人身影? 秦月其实也没走远,不过就是进了附近的一家粮铺而已。 店面不大,墙角处堆着一袋袋的粮食,却没有客人,唯一的掌柜正趴在柜台上睡得香,不时还发出呼噜声。 “喂!”秦月不耐烦地一掌拍在拒台上。 “啊~”掌柜的一下子被吓得跳起来,正要发怒,但看到秦月冰冷的脸色,到了嘴边的粗话还是吞了回去,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脸道,“客官,买什么?” “这面怎么卖?”秦月随意地指着一袋作为样品的白面问道。“一千文钱一斤。”掌柜地想也不想地道。 “你开的是黑店么?”秦月身上杀气闪过。 虽然他不是会去注意油盐酱醋价格的男人,但多年来行走江湖,对于粮价心里还是有数的。就算是荒年,大雍的白面也不过四百文钱一斤,哪有如此离谱的?何况近几年大雍年年丰收,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天灾人祸。 “客官,我这可是实价,不然您出去打听打听?”掌柜的只觉得无端地冷了许多,身体不由得抖了抖,小心翼翼地道。 “怎么,这秦城的粮价一向如此?”秦月略微缓和了语气。 “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吧。”掌柜的见他和气起来,也镇定下来,又指指墙角的另一个口袋,叹气道,“这个一千文一斤的白面的,是达官贵人们吃的,我们小老百姓可吃不起,我们呢,都吃那一种,三百文一斤。” 秦月转头望去,不禁皱紧了眉头。 只见那口袋中黑乎乎的一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让他很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够吃吗?而且还几乎和大雍正常的粮价等同! “放心,吃不死人的,秦城的百姓们都吃的这个。”掌柜的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这才敢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气势迫人的男子。 虽然全身都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但那白狐的领子,一看就价值不菲,那样的容貌和气度,更不像是普通人,不会是哪个王府贵族里偷溜出来玩的大少爷吧? 想到这里,掌柜不禁脸色一白,暗自回想刚才是否有说错话,被人拿捏了把柄。 秦月却懒得管她的想法,只沉思起来。 粮价上涨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市场上的粮食少了,物以稀为贵。但是最近几年都是丰收,没有理由出现粮食不足的状况,那么……是有人在暗中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再想起偷漏的税收,东宫的猜测,缺少的粮草……果然,有人在西秦养兵!无论如何,这一次没有白来。 “客官,客官?”掌拒的小心地叫了两声。 秦月阴沉着脸,不理她,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什么啊……”掌柜的望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两句,打个哈欠,又趴回拒台上继续睡觉。 “柳公子!可算找着你了!”秦月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某人阴魂不散的声音,让他脑袋里“咔嚓”一声,自制力几乎崩溃,斗篷里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柳公子!”慕红冲过来挡在他面前,显示气喘吁吁了一阵,才道,“有、有客人找你!” “找我?”秦月愣了愣,杀气不由自主地收敛起来。不过,谁会来慕府找他?何况,他在这里用的根本就是假名,难道……果然,慕红下一句话便道:“说是知绯小姐派来的人,给公子送来家书。” “知道了。”秦月微微点了点头,往回走去。柳知绯派来的?是东宫的人吧!恐怕是苏含笑派的。不过,家书?玄冥宫的那只小鸟,作为信使还是很称职的,又快又安全,还非常隐蔽,何必非要派人送过来? 正想着,人已回到了慕府。 客厅中,慕秋白正和颜悦色地与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闲谈着,显然是很喜欢。 “慕夫人。”秦月走了进去,微微行了一礼,慕红则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公子,小人梅心,是小姐吩咐来照顾公子的。”黑衣少年笑吟吟地道。 秦月的眉头一抽,心里将那个多事的“小姐”苏含笑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毕竟有外人在,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打扰夫人了。” “哪里的话,上回公子也帮了我们一家,反正这院子够大,也没几个人在,平时怪冷清的。”慕秋白不在意地笑笑。 秦月本不是擅长于应酬的人,默默地点头,带着那少年梅心回了自己暂住的偏院。 “秦公子,我是收到了宫主的传信才过来的,殿下有命,不得不从!” 一见没人,梅心赶紧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切!”秦月一声冷哼,倒是注意到了他的姓氏,顿了一下才道,“梅家的人?” “我是上代宫主收养的,曾经是本代宫主童年的玩伴,现在负责西秦的事务。”梅心答道。 秦月这才释然,难怪这少年身上很有几分梅若水的影子,见到他也没吓到说不出话来,不过,他真的不需要身边带个拖油瓶……“虽然我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还有很多地方能帮得上忙的嘛。”梅心看出了他的抗拒,笑眯眯地道,“我在西秦多年了,虽然这边的网实在不好布置,但总还有几分收获的。而且,公子也不需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是不是?一些跑腿的活儿,不如交给我去做吧!” 秦月瞥了他一眼,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的确打动他了。 “柳公子?我拿了些东西过来,你……”院子门口又出现了慕红的身影。 “打发了她!”秦月脸色一黑,扭头就走。 “遵命。”梅心笑弯了眼,转头对着兴冲冲跑进来的慕红,唇边闪过一丝算计。 刚才的话,全是借口!他可知道京城的那位太女主子派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好歹也是堂堂分堂主,看起来像是很能适应苍蝇拍的使命么? 青墨:今天去买年货了,超市里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付钱排队1小时,真是太杯具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七章 温馨 “大小姐,您求我也没用,我家公子真的不在嘛。”梅心拿着把扫把在院子里扫地,头也不抬。 自从他来了以后,就把慕府派来照顾的人打发了回去,自称已经在府上打扰,自是不好多添麻烦。慕府败落之后,下人本来也不多,便由得他们。 再加上梅心长得乖巧可爱,嘴巴又甜,不过数日工夫,上至慕秋白,下至侍从小厮,竟是人人喜爱。 “我明明刚才还看见他,门房也没见人出去,你就告诉我吧!”慕红陪着笑跟在他身后转悠。 虽然这少年整日里笑眯眯的,一副无害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慕红总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矮了一截,很有一种在自家母亲面前的感觉,让她不敢有丝毫差池。 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秦大公子出门,什么时候要走正门了?这院子就在慕府最西边,隔着一道院墙就是一条平时无人来往的死胡同,进出方便得很。 “梅心~”慕红又绕到了他身前, 梅心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定定神,叹了口气,很有几分无奈地道:“大小姐,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家公子……是许了人家的,您这样,小的可不好办哪?” “这……”慕红闻言,不禁如遭雷击,一时懵了。 许了人家?那样美好的男子,竟然…… “大小姐,请让让。”梅心暗自撇撇嘴,拎起扫把往她脚下扫过去。 慕红赶紧后退了两步,心里酸楚交加,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梅心瞅瞅她,耸了耸肩。 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清楚才好,恐怕秦月便是说不出口这事,才拖着吧,真不知道一个闯荡江湖多年的冷血修罗,在这事上怎么就如此别扭,还是说……害羞? 不过,一想象秦月害羞的样子,梅心就忍不住哑然失笑,应该不会吧…… 至于这慕红,看京里传过来的意思,大概还有用处,若是还缠着秦月,迟早会惹怒了太女殿下,自己这也是在救她的前程呢! 好一会儿,慕红才回过神来,望着一派忙忙碌碌的梅心,忽然道:“梅心,我好像也没听说过柳家有男儿,莫非你家公子是……” “咳咳……”梅心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一口气呛着气管,直咳得满脸通红。 “我、我猜错了?”梅心剧烈地反映和意外的表情着实让慕红吓了一跳。 “我说慕大小姐,您可真会想。”梅心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很有些哭笑不得,一面只求这话可千万不能流传出去,要不然摊上那位爱吃醋的主儿,柳知绯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慕红也不禁讪讪的,不好意思再呆下去,只能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去。 “唉……”梅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用扫把撑着自己的身子,露出一脸的苦相。 苍蝇拍子的工作还真是别不好干…… 好一会儿,他才懒洋洋地站直了,拖着扫把想回房去。不料,一个转身,却见榕树下一袭白影,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暗自叫苦。 刚才他说的话,不会都被他听到了吧? 想起传说中这位主儿的杀人不眨眼,他也有几分不安。 幸好,秦月只是冷冰冰地扫视了他一眼,一挥袖,转身进了房间。“还好还好。”梅心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吐吐舌头,顿了一下,又忍不住笑起来。 就算被听见了,只要不是想杀了他灭口就好,至于秦大公子回京后是想要和太女赌气还是找柳知绯的麻烦,那可就都不关他的事了。 “阿嚏阿嚏阿嚏!”柳知绯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 “怎么,着凉了?”书桌前埋首公务的苏含笑抬起头来,一脸的稀奇。“谁知道?也许是有人在背后咒我呢。”柳知绯吸了吸鼻子,郁闷地道。“你这人,大概是背后损事干多了才招人记恨呢。”苏含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柳知绯对天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苏含笑一瞪眼。以她现在的功力,这点儿声音怎么会听漏?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敢说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意思是说,她这个太女才是最阴损的那个? “没有,什么都没有!”柳知绯立即干咳两声,正襟危坐,一脸正色。 苏含笑看她作态的表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反正,就是有人在背后咒我也无所谓了,又不会少块肉,正好……阿、阿嚏!”柳知绯一句话还没说完,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好了好了,明明就是着凉,就别装模作样了,放你半天假,自己看大夫去!”苏含笑说着,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就多谢殿下了。”柳知绯笑嘻嘻地站起来,顺势将自己桌上的文件抱起来,往她面前一堆,“这里都是急件,就麻烦殿下了。” “滚!”苏含笑在桌下就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柳知绯早有准备地后退了几步,飘飘然地出宫去了。 苏含笑摇摇头,再看看桌上又多出一叠的公文,也不禁觉得头疼。真不知道最近哪来的那么多事要处理,女皇的御书房还不时地送来一些不轻不重的奏折让她代为处理,而现在的东宫属僚还属于初建阶段,真正能使用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事都得她自己干,再加上百里青和梅若水报上来的暗处的事,更让她忙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陪陪自己的爱人了。 “咚”的一声脆响,一个茶盏落在左手边: 苏含笑回过神来,淡淡地叫了一声:“若水?!” 能够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而不被她察觉,有这份功力,又不会引起她的警惕的人,也就只有梅若水一个了,就连秦月,虽然武功高深更甚梅若水,但浑身缠绕的冰冷杀气还是很好辨认的。尽管那杀意不是针对她,但杀手天性就对杀气敏感,已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了。 “怎么,很累?”梅若水放下托盘,来到她身边。 “还好。”苏含笑苦笑了一下,抓过他的手来把玩。 “给宁王大婚的贺礼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梅若水问道。“不用了。”苏含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七弦深通那些迎来送往的门道,礼物的价值数量,他估量的自然不会错——何况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哪里需要我费心思。” 梅若水也不禁莞尔,只有这个女人,还真敢说宁王大婚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要是传出去,还真是一场麻烦。 “倒是凤后的肚子……怎么样?”苏含笑沉吟了一下才道。 “太医院日日有人住在碧霄宫以防万一,虽然胎位有些不稳,但一直用药调理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梅若水答道。 “叫七弦再选一批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送过去,交给太医看看是否合用。”苏含笑不在意地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梅若水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苏含笑笑了笑,放开他的手,端起茶盏,细细地品了一口。 “如何?”梅若水道。 “有进步。”苏含笑看看细腻的白瓷茶盏中青碧的茶水,忍不住又想起当初嫌他泡的茶难喝,却不想以梅若水的骄傲,还真肯放下面子向百里青请教沏茶的手法。 “不就是一杯茶吗?有什么难的。”梅若水一扬唇角。“还说?你浪费了我多少茶叶?”苏含笑抬起一根手指戳戳他的额头。“堂堂太女殿下,不会小气得连这点儿茶叶都不舍得吧?”梅若水撇嘴。 “这点儿茶叶?”苏含笑无奈,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一年总共的产量才只有十斤的极品雨前云雾……” “还不就是茶嘛?”梅若水不耐烦地打断。 “是是。”梅若水放下茶盏,顺手捏捏他的脸,调笑道,“我的若水肯亲手沏茶,就是我的荣幸。” “知道就好。”梅若水“哼”了一声,但微微别开的耳根处却明显可见一丝薄红。 苏含笑看得一阵心动,立即奉行心动不如行动的原则,一伸手,将人抱过来。 “啊!”梅若水淬不及防之下,被她拉扯得一下坐在她腿上,不禁更红了脸。 “若水、若水……”苏含笑把头搁在他肩上,低低的嗓音只在他耳边辗转。 梅若水可以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最初想抗拒的身体也渐渐软化,慢慢地靠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苏含笑心满意足地抱着人,挨挨蹭蹭,书房中一片温馨,让她感觉到,幸好将柳知绯赶了回去,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不过……美人投怀送抱,也算是补偿了! 脚步声来到书房外停下。 梅若水显然也有所察觉,忍不住就挣扎了一下。 “别动!”苏含笑立即抱紧了他的腰,死活不让他起身。 “不要胡闹,被人家看见了成何体统!”梅若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偏生顾着门外的人,不但不能大声呵斥,连动作都不能太大。 不过门外的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既不敲门,也不离去。 “放心放心~”苏含笑笑眯眯地安抚着怀里的人,“人家‘看不见’。 ” 梅若水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静下心来,也察觉到了门外的人竟然是百里青,不禁脸色更难看了。 的确,百里青是真的“看不见”,可是他有天地通明心法,比看得见的人还糟糕!书房的那一道门,对他来说就和没有一样,想必他站在门口踌躇,就是发现了他们此刻的动作,所以在犹豫是不是要敲门吧! 苏含笑眼疾手快地制住了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提高了声音道:“百里,有事找我?”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想,我还是稍后再来吧。”门外很快响起了百里青的声音,随即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苏含笑!”梅若水吼道。 “在。”苏含笑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这个混账!”梅若水气急。 这回他在百里青面前算是丢尽了脸了,都怪这个色胆包天的女人,青天白日的在书房里也不安分。 “刚才还不是让我抱得很舒服?”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你、你去死!”梅若水闻言,彻底恼羞成怒,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叠文件,看也不看就砸过去。 “啊~~~” 这一天午后,在东宫书房外修剪花枝的小侍从听到一声疑似太女的惨叫,手一抖,将一条花枝拦腰剪断。 “真是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苏含笑捂着自己的肩膀愁眉苦脸。 “早就想试试这滋味了。”梅若水丢下一句话,拍拍手,潇洒地离去。“嘶——”苏含笑小心地揭开衣服,只见白皙的肌肤上虽然没有流血,却还是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不由得哭笑不得。好吧,她不该躲开那些砸下来的文书,可是……可是也不用咬她啊! 若水也被秦月那只野猫给带坏了,就学会了咬人! 然而,想起远在西秦的秦月,她又不禁深深地忧虑。又快到朔夜了呢…… 青墨:因为回帖不是每位亲都会去看,所以特别在这里申明几点经常有人问的事。 第一,云浅不会收,也不会配给柳知绯。 第二,去剑阁的时候吃掉百里青。 第三,凤后就是蓝沉烟绝对不换人。 关于几个男主,等我忙完了过年的事,会专门出一个章节,好好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希望会让大家都毕竟满意。 以上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八章 栽赃陷害专家 “哐啷~”沉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 “殿下请。”赵谨红摆了摆手。 苏含笑点点头,带着百里青走进去,大门便在他们身后合上。 这次来刑部大牢,也是为了上次抓到的玄澜和红玉等剑阁中人,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也许是因为新年时女皇的大赦天下,牢中的人并不算很多,不过环境依然说不上好,尤其空气中总是充斥着一股湿气和霉味。 苏含笑只是皱皱眉,也没多介意。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从前警局的牢房她也不是没进去过,又一次就因为要杀的目标在她动手之前就被抓了进去,于是不知道什么叫放弃的她就故意犯点儿小事被抓进去,在看守所里杀了目标。走到大牢最深处,里面的一间独立牢房里就关着玄澜等人,那日和御林军一场大战,因为剑阁下意识的反抗双方都有死伤,最后抓进来的除了玄澜和红玉,就只刹下了四人,不过确实一个都没逃脱。玄冥宫的心腹在外围看着,等御林军抓了人离去,还仔细搜查了战场,倒下的剑阁众人,不管是真死还是装死,统统再补上一掌,直到确认了人数完全符合,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才重新悄悄地离去。 牢门开启的声音顿时惊醒了里面的人。 “行了,出去等着吧。”苏含笑接过钥匙,轻描淡写地道。“是,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小的就在外面等候。”那狱萃赶紧说了一句”一边避嫌似的退出老远。 苏含笑点点头,和百里青跨进牢内,顺手关了门。 “哼!”玄澜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扭过头去,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玄澜长老看起来精神不错嘛。”苏含笑丝毫没有不悦之色,脸上一片笑吟吟的。 “百里青!”牢房一角传来一声怒吼。 玄澜沉得住气,不代表那些年轻的剑阁弟子也可以,何况这些日子以来的分析,他们早已能够还原出苏含笑的计划,作为从头到尾被耍着玩的红玉更是一肚子怨气,看到百里青就一下子蹦起来。 苏含笑眼中的神色一沉,顺手将百里青揽到了身后。 虽然这些会武功的重犯都会用锁链锁好,无法自由活动,但她可不会有半点轻忽大意。 “谢谢。”百里青微微一笑。 “我要杀了你!”红玉的眼睛透出深重的杀气,死死地盯着他。 “红玉,各为其主是剑阁的宗旨,输了就是输了,你这样……未免太没有风度了。”百里青淡淡地道。 红玉被他的话堵得噎了噎,饶是他素来口齿伶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各为其主是剑阁的宗旨不错,但这一次不同于往日也是事实,然而,这毕竟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当做攻击的理由——何况面前还站着他们的大敌,太女苏含笑。 “另外……”百里青顿了一下,又漠然甩出一句话,“不要这样眼睛发红地看我,相信这里不会有人希望再看到一双血色妖瞳的。” 这话一出,不但是红玉心中一寒,就连边上其他剑阁的人,包括玄澜脸上都变了颜色。 血色妖瞳,剑阁的禁忌。 “噗嗤——”就在这样一片死寂的气氛中,苏含笑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红玉立即又气白了脸。 “顺便,就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虽然,你们听过之后也没机会传出去罢了。”苏含笑耸了耸肩,右手一伸,将百里青揽过来。 “什么?”玄澜终于转过头来。 “我答应了太女殿下的求婚,所以现在的我,已经被逐出剑阁了。”百里青很自然地道。 死寂,继续一片死寂…… 玄澜的脸色接连变幻,虽然勉强保持着镇定,但心里可是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呢?虽然他也一向不喜欢那个不合群的百里青,但至少也了解他隐藏在谦和之下的骄傲,那样的人,竟然肯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嫁了?更何况,对方是当朝太女!就算他想嫁,可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男子,又是个瞎子,皇族的门是那么好进的么?便是当今凤后,虽然也曾经是剑阁弟子,可毕竟在家世上也是官宦之家的豪门! “说起来,过段日子本殿下会派人去剑阁下聘。”苏含笑接了一句。 玄澜闻言,心底更是冰凉。 鬼才会信这个女人真的会派人单纯地去剑阁送聘礼,莫非……她想灭了剑阁不成?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对了,不知道玄澜长老有没有兴趣见见老朋友呢?”苏含笑又道,“玄溟长老一个人在东宫可是很寂寞的。” 玄澜眼底的风暴更深了,不是没有听红玉说起过那座四合院中发生的事,玄溟和白缨的声音,若是是他们背叛了剑阁,那么这次他们突然遇袭也就有了解释,正是太女预先就布置好了一个大圈套,就等着他们来钻呢。可是……玄溟是剑阁的核心人物,甚至在阁主心目中,比自己还受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凭着一封告急书信,剑阁就立刻派出援兵了,白缨和那些弟子,也是从小在剑阁长大的,要说一起背叛了,实在有点儿不可思议。 苏含笑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可不会好心地告诉他们,玄溟在东宫不假,可惜是东宫的地牢…… “太女殿下不介意的话,的确是想见见。”沉思了一会儿,玄澜终于点点头。 “好啊。”苏含笑眉头都不皱一下,上前一步,抓起了地上锁着他的铁链,放在手里掂来了掂,随即双手用力一拉。 “啪!”一声脆响,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竟然被徒手扯断! 玄澜见状,不禁呆了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锁链有多坚固,这些日子里他们已经印证过无数次来了,可是这女人,竟然徒手扯断,看上去似乎还并不费多大力气? 就在他发傻的那会儿,苏含笑已经将四根锁链一一扯断。 不止是玄澜手足发冷,连愤怒的红玉也失了声。 这位在明月关一战后被传为阴险、狡诈、善于布局的太女,竟然还是个绝顶的高手?可偏偏从来没有人发现这一点!而今天,她却当众显露了这手武功,难道是为了……示威? 苏含笑可不理会他们怎么想,转身打开了牢门,微笑道:“玄澜长老,请吧。” 玄澜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坦然走过去。 虽然他不信这女人会安好心,不过他们目前的状况反正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也无所谓再有什么陷阱,反正不管是对方太自信还是大意了,他的武功并未被封住,就算是陷阱,也有机会找出希望,总比被关在这大牢里坐以待毙来得强。 百里青首先走出了牢门,扬声道:“太女殿下有命,这其中的一个犯人,要带走问话。” “这……”带他们进来的狱卒赶紧跑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脸的为难,“可是赵大人……” “殿下自然会另外交代。”百里青自然地道,“不过是问个话而已,一会儿就会送回来,相信赵大人也不会驳殿下的面子。” “这是自然。”听到太女会和赵谨红说,狱卒立即松了口气,反正她只是个小小的狱卒,大人物的事管不着,只要不会牵连到她就行了! “那么,麻烦了。”百里青点了点头。 “不敢不敢。”狱卒连忙还礼,随即手忙脚乱地又找出一大串钥匙—— 刚才给苏含笑的是大门的钥匙,锁链的钥匙可不敢给,万一那穷凶极恶的犯人想抢钥匙,惊吓了太女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牢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呯”的一声响,最后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夹杂着怒吼的声音。 “太女殿下!”那狱卒几平吓得魂飞魄散,一边往里冲,一边吹响了召集同伴的哨子,要是太女在刑部大牢里出了什么事,在场的人人都要倒霉,何况是距离最近的她? 百里青顺势往边上一让,等她冲进去后才跟进去,瞬间隐没了唇边的一丝笑意。 那狱卒冲进牢内,见到的情形却让她眼睛发直。 只见那伙犯人的首领竟然弄断了铁链,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还沾着未曾干涸的血迹,苏含笑靠在墙上,右手紧紧地捂着左臂,血丝一丝丝从她指缝间渗透出来。 “殿下!”很快的,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刀剑出鞘,全指着玄澜。 百里青很快地扯下一段衣襟,先扎住苏含笑的伤口,阻止了鲜血继续外流。 玄澜一伸手,制止了身后剑阁弟子的怒骂,只觉得冷意直透心底。 他知道,这回是彻底落入了苏含笑的陷阱中。 若要带他回东宫问话,以太女的身份,只需将人叫进来开锁即可,她自己扯断锁链,不仅仅只是为了示威,而是……下套! 随即,她在牢外之人的视线死角飞快地取出匕首,用力给自己的手臂来了一下,然后就把匕首丢过来,而他……下意识地就接在了手里。 这一回,负隅顽抗,断锁链,抢匕首,行刺太女,大逆不道,人证物证俱全啊。 一抬手,只见侍卫们身后的苏含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九章 继续泼脏水 “你们处心积虑行刺太女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那些侍卫一看清牢内的情况就扑了上去,等到一句话喊完,十几把刀早已劈了下去,锁死了所有的退路。 玄澜很无奈,知道中计,知道现在不应该反抗,可是不反抗的话,这回恐怕就真的要冤死了,这些侍卫地武功的确不怎么样,但牢房就这么大地方,挪腾闪跃的空间非常有限,后面又是几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弟子,无论如何,他只能扬起手中的匕首,挡开实在闪不开的几刀。“反了反了,将此人拿下,如不能生擒就地格杀!”侍卫队长气急败坏地喊道,竟然是夜昧。 自从留下了此人,百里青也几次试探过她的忠心,确定了其人可用,何况还有她的弟弟夜寒,必要时就和人质没什么两样,所以一些事,也放心交给她去做。 “等……”玄澜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高手!不愧是东宫侍卫,恐怕,不先将此人制服,今天真会死在这里! 一瞬间,他就凭经验判断出,这个队长和其他侍卫地水平完全不一样。 然而,下一刻,匕首和弹道一碰,猛然间,从刀上传来的力道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沉重的单刀竟然被一柄轻巧地匕首磕飞出去! 玄澜习惯性地呆了一下,若非及时反应过来,就不止是一道伤口那么简单,而是整条手臂都要被人砍下来了。 真的是……高手?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还是外强中干? “呯!”单刀落在地上,滑行出一段距离,撞在墙根上才停下。 “队长!”侍卫赶紧一拥而上,掩护自家首领。 玄澜暂时无法考虑太多,只能先应付身边的敌人。但是空间实在太小,很多招式都无法施展,何况他对于要不要杀人这一点依旧很犹豫。 “当断不断。”苏含笑看在眼里,低低地吐出四个字百里青微微领首。 “长老,我们来了!”就在这时,红玉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你们?”玄澜一惊,才发现那几个弟子的锁链都断了,刺客正在和侍卫搏斗,只是空手对兵器终究有些吃亏。 “那个笨蛋刚好将刀掉到了这边,我们就用来砍锁链,还真挺好使的。”红玉扬着手里原本夜昧被磕落的刀,一脸的得意。 “你才是笨蛋!”玄澜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想通过来,气得几欲吐血,可一声怒吼后,却说不出话来。 红玉呆了呆,但手里可没停着,杀得那些侍卫节节败退。 “保护太女殿下,后撤。”夜昧沉着得下了指示。 玄澜看到她的反应,原本心中已经清晰的想法又模糊起来。 难道他猜错了?这个高手故意把刀落在红玉他们身边,不就是为了造成越狱的事实,然后有借口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就在最后一名侍卫撤出牢门后,众人迅速往两边散开,换上另一队侍卫,然而,她们手里拿的可是明晃晃的弓箭! “不好!快找掩护!”玄澜看到已经上弦的利箭,不进反退,疾呼道。就差一点,牢门是向外开启的,要是向内,倒是来得及关死门抵挡箭阵。 掩护?后面的几人都傻了,这牢里空空荡荡,除了几根断掉的锁链,连个绑人用的刑架都没有,怎么掩护? “锁链!”红玉疾呼道。 不等他说完,门外的第一轮箭阵已经开始。 幸好其他几人反应也不慢,虽然没有兵器在手,但各自捡起了半截锁链挥舞起来拨挡箭矢,却比玄澜的短匕首更加好用。“殿下,你的伤需要赶紧包扎。”夜昧低声道。 “不急。”苏含笑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摇摇头。“可是……”夜味微微皱眉,?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7部分阅读 ,脸上也显出难色。 虽然知道今天的一幕是太女在幕后自导自演,但是太女毕竟受伤了,作为随行的护从,若是女皇怪罪下来…… “还有用。”苏含笑只答了一句话。 夜昧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几轮弓箭过后,牢内已经传出几声惊呼和惨叫声。其实也就像玄澜所料的那样,夜昧故意露出真实实力,让玄澜提高注意,却在他全力出手下丢下单刀,正好给了红玉,然后一片混乱之下,红玉等人毕竟年轻,缺乏经验,又见玄澜随时有生命危险,定会不加考虑地斩断锁链来助阵,自己造成行刺之后全体越狱的状况。 至于之后,牢内空间太小,受到影响比较大的反而是东宫侍卫了,玄澜和剑阁弟子脱困后她们可不是对手,而苏含笑……就算她是个高手,也绝对不会有高手风度那种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弓箭手对准这狭小毫无遮掩的牢房密集齐射。 “女皇陛下驾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牢之外忽然传来大喊声。 夜昧惊讶地朝苏含笑望过去,却得到一个了然的微笑。剑阁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剑阁全力支持的穆王怎么会没反应呢?即使赵谨红不买她的帐,至少也会在刑部之外监视,她带了那么多侍卫大张旗鼓来探监,穆王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所以想办法鼓动了女皇过来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一回剑阁这些人真的很冤狂,若是刚好被女皇“巧遇”了,还是很有可能被放出来的。而事实上,若非赵谨红故意押后案件,换个中立的人是挺容易发现那晚杀人案中的疑点的,玄澜等人尽管之前被蒙,但后来在牢里早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他们可是有嘴,会说话的。“母皇。”苏含笑当先向出口处迎了上去,一面却对夜昧打了个眼色。夜昧会意,立即转身,拿起一张弓。虽然不是专用弓的,但她内力深厚,射出的箭矢沉重快速,又混杂在一堆普通的箭里,更难分辨。“怎么弄成这样?”女皇走进来,刚要说话,看到苏含笑身上的血迹,大惊失色。 “母皇不用担心,虽然血流得多了点,不过只是皮肉之伤罢了。”苏含笑笑了笑。 然而,这笑容在女皇看来却无比的虚弱和苦涩,心中顿时怒火上涌。苏含笑看得分明,立即抢在前面开口道:“母皇,那些刺客也实在大胆,幸好夜侍卫坚持要带上两队人随从,否则就不是这点儿伤这么简单了。” 女皇愣了愣,也只好先把斥贵的话咽回去,再看看她的脸色,发现虽然有大量失血后的苍白,但的确不像是非常严重,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刺客……”六女皇身后的凌璇插口道。 “在牢里。”苏含笑转头看了一眼道,“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犯不着让侍卫们牺牲去硬拼,夜队长带了一队是弓箭手,堵在门口射死了事!” “含笑有心了。”女皇舒了一口气,终于缓和了脸色。 苏含笑看出来她是不会迁怒属下了,笑了笑道:“母皇,我们是不是先出去?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个刺客冲出来惊了驾,儿臣就真的万死莫赎了。” “也好,让她们收拾干净些。”女皇也不愿意呆在一个可能会有刺客的地方,只对凌璇示意了一下,便往外走,一边道,“还不赶紧宣太医,没见太女受伤了吗?” “陛下,太医从宫里过来毕竟需要时间,臣已经去找来了边上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不如先给殿下止血,一会儿再让太医看看?”赵谨红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道。 “你倒是有心。”女皇也醒悟了不可能让女儿流着血等太医赶到,认可地一点头。 赵谨红吐出一口气,赶紧去办事了。 “含笑,你怎么会想到来牢里?朕听说,那些人只是涉及一桩谋杀案? ”女皇转过头,又道。 苏含笑一边跟着往外走,对这个问题显然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答道,“母皇,那可是一群男子,而且个个武功不弱,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狂呢? 想必是什么人训练出来的吧,就算不是为了行刺,也定会有其他大用处,反正不可能对大雍有好处。再加上,以前儿臣遇到过的刺客也有男子,就联想了一下,想过来审问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错,武功高强的男子,除了梅家,还真是挺稀奇的,尤其在京城,是很不妥。”女皇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苏含笑又不着痕迹地看看凌璇,情知她定然是在牢内留下了人手去调查情况了,不过百里青的安排绝不会有丝毫疏漏。就连那个开门的狱率是凌璇的人他也计算到了,所以她说的证词,凌璇定然会信,于是女皇也会信。 在大雍皇族的秘辛中,一群武功高强而有组织的男子,除了梅家的玄冥宫,似乎就只剩下…… 苏含笑现在很好奇,也很期待。 人总是不信别人说的,而相信自己看到的。如果女皇自己调查处天山剑 阁行刺皇族这个结论,不知道她会做如何处置呢? 青墨:热度有点回上来,又睡两天终于差不多可以了。天气也回暖了,最近阳光灿烂,于是接下去的一年,大家都会好的。只不过既然病好了,更新恢复,这些天没干的事也要在年里干完了,请客吃饭拜访,长大真是很麻烦,不像前几天,说声不想去,就可以让爸妈去,自己窝家里写文看书。泪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章 大开杀戒 放飞了黑鹰,秦月习惯性地坐在窗台上,望着树梢上的一勾残月。 明天就是朔夜,距离离开京城,已经一个月了呢。 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把秦城走了个遍,有了梅心在,慕红没机会跟上来纠缠,让他的效率快了不少,耳根子也清净多了。就冲着这一点,他还是满意苏含笑的安排的。不过……回去的时候,该算的账一样得算,一分一毫也少不了! “铮!”的一下,伏魔剑出鞘,明晃晃的剑身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暗淡。 秦月叹了口气,取出丝巾仔细地擦拭着宝剑。 自从离了东宫,他就一直只使用碧空剑,毕竟,他结仇遍天下,除了血色妖瞳,这把伏魔剑也是一大标志,尤其是秦地,曾经被他大闹过一场,很多本土的武林世家之类,见到这把神兵利器可不会当成不认识。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秦月顿了一下,收起了剑。 “公子找我?”门一开,梅心的脑袋就探了进来,但眼中明显带着讶然。 要知道,他到这里离这么久了,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但他和秦月之间的交集几乎少得可怜。收拾偏院,那是做给慕府的人看的,阻挡慕红,那是太女的吩咐,至于其他,秦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都不在,他可从来不清楚这是在做什么。 秦月找他来,这可是头一回。 “我要离开两天。”秦月也不罗嗦,直接道,“这两天里,不要找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包括你们自己。” 梅心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的确,虽然不是有意监视,但秦月的大致行踪,玄冥宫还是有底的,而秦月也从来没有介意过这一点,可今天他特地把这话交代清楚,这是…… “我回来之前,任何在我附近的人,不管是敌是友,或是无关路人,一律杀无赦。”秦月说完,直接从窗台上跳下去,转眼消失在黑暗中。梅心站在原地,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仔细把他的话再回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误,但还是很困惑地抓了抓头发。 好一会儿,直到敞开的窗子里吹进来的冷风让他遍体生寒,他才想起要做的事,赶紧去传下命令,这两天里,若是有人无意中碰到秦月,那就有多远跑多远! 他绝对相信秦月的话不会有半点折扣,他说杀无赦,那就一定会杀,死在自己人手里拿才叫冤枉呢…… 而秦月飞快地离开慕府,在夜色的掩护下,从屋顶穿过几条大街,找一个巡城卫兵换班的时机,轻轻松松出了秦城。 西秦多山,他对秦城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悉,早就找准了方向,直入最近的隐枫山入口。 这个时间,山道上自然是不会有人的,残月的微光根本无法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林中根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月停下脚步,站了许久才道“出来。” 一阵风吹过,摇动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却不见半条人影。“不要让我再说一遍。”秦月一挑眉,很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回,林中慢慢地有了动静。 秦月默默地数了数人数,不算多,不过十几个而已,虽然从气息上看来不算庸手,但也不见得太高明。刚刚他那阵奔驰已经用上了七分功力,就算还能跟上的,也不可能依旧若无其事,于是加剧的喘息声顿时暴露了位置。 也是,他这半个月来在秦城的调查并没有可以隐秘,幕后之人注意到了也很正常,他也经常能察觉被人监视的感觉。只是在城中,慕府也不是普通人家,终究是有几分顾忌的,并不能大张旗鼓地追杀,不过这次他主动半夜跑到了这种无人的深山里,想必那人定不会放过机会。 只可惜,幕后的笨蛋恐怕并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否则也不会只派这些人过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慢慢的,从各个地方走出了十几个人,都是一副很标准的黑衣蒙面打扮,几乎和漆黑的树林混在了一起,衬得白衣飘飘的秦月格外醒目。 “就算我问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恐怕……没有人会回答吧?”秦月淡淡地扫视了一圈。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那么,我也不需要客气了。”秦月说着,眼神一冷,披风扬起,两道雪亮的光华划破夜空。 “双剑?”不少人都惊愕地叫出了声。 秦月可不会放过这一瞬间的空隙,这些人的确不强,只不过,他现在紧迫的是时间。刚才的一阵狂奔,除了这些人之外,暗中的监视几乎断层了,只要迅速解决战斗,往山中一躲,短时间内就再也没有人能把握到他的行踪。要不然,拖拖拉拉地等到明天晚上,朔夜——现在的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发作起来会是什么状况。 最近几个月是一次比一次严重,虽然温泉能稍微缓解症状,但这里显然没有条件,所以,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死撑到天亮是最好的选择。 “啊~”一声惨叫响起,鲜血飞溅。 秦月不同于梅若水。 梅若水杀人也是优雅的,一剑致命,极少有把战场弄得鲜血淋漓的,而秦月不同,大量的血和死状凄惨的尸体最能打击敌人的士气,增加恐惧感,这也是他习惯以一敌众的战斗方式,虽然苏含笑和百里青都叮嘱过血腥会引发血色妖瞳,但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 那些黑衣人的确不算高手,死了两人之后才算反应过来,赶紧退开几步,拔出剑来。 秦月毫不迟疑,他手里的伏魔、碧空双剑,不管什么兵器,碰着就断,好像是木头做的一样,有与没有区别不大,转眼间又杀两人。 “大家小心,他手里拿着的是神兵!”有人大声喊道。 不用她说,其他人岂有看不见的道理,赶紧后撤,纷纷打出了暗器。“哎呀!”惊叫声顿时纷纷响起。 秦月身法极快,这又是黑灯瞎火的,围攻的人也不能完全清楚同伴的位置,这乱七八糟的大把暗器出手,没打着秦月,倒是有不少都打到了自己人身上。 秦月也很无奈,他杀人无数,今天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可是……还从来没有一次,这样武功不高、配合极差的一队人也敢来围杀他了? 不过,心里想着,他手上可丝毫没有同情心,趁着混乱又收割走几条人命。 片刻工夫,黑沉沉的森林就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是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 秦月甩了甩剑上的血珠,插回鞘中,耳边隐隐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人声。 他知道,被拉开了距离的人已经追了过来,目前是最容易摆脱他们的时候,顿时身影一闪,离开了血腥的战场。 不一会儿工夫,又是一群人从上山的路追过来,不过她们都没有蒙面,其中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非常醒目。 “这、这是……”众人一看到这惨烈的场面,全体镇住了,许久才有人出声。 “怎么可能?”一个中年女子脸色发白,迅速在附近绕了一圈,确认了追来的人全灭,一个都没逃过,不禁两腿一软,几乎要跌倒。 在知道了目标突然出城入山后,她先是派了一些人前去追踪,并不要求杀了他,淡淡至少可以拖延时间,等她去请了高手来吧?谁料就这么一会儿,还真是被灭得彻底啊。 “你看这场面?”老人低声问着身边的妻主。 “很像是那人的作风。”老妇也低声答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惊恐的表情。 “两位前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们身边的一个少女见状,径直问道。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们要杀的,可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身怀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武功高绝,而且……眼睛是红色的?”老妇扫视了一圈,缓缓地道。 “这……”前去杏看的中年女子迟疑了一下,有此为难地道,“的确是个年轻男子,长得很美,看起来武功很高,所以家主人才请两位前辈出手相助。宝剑,虽然没有见过,但地上有不少断剑,恐怕……他手里的确有神兵。红色的眼睛……这个似乎不对,我也有远远见过,应该是黑色的。” 不是?夫妻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脸色很是古怪。 “前辈是想到了什么?”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般的高手,就算有能力在短时间里杀尽这么多人,也不会是如此手法。”老妇指了指凄惨无比的血色战场,吞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如此武功,如此嗜血的杀戮,又是个年轻的男人,只能想到一个人……” “血色妖瞳!”已经有人喊了出来。 “不可能,他的眼睛,不是红色……”中年女子失声大喊。这时也想起了这夫妇二人问过她那男子眼睛颜色的问题,他们,鸳鸯剑夫妻是西秦著名的江湖世家,也是参与过当年的围杀的! “但是……我们还要追吗?”少女怯怯地问了一句。所有人顿时都沉默了。 追?还是不追?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一章 意外的发现 “唉,不在就是不在,我骗你做什么啊?”梅心一脸无奈。 慕红却依旧锲而不舍,你走我也在,你停我也停,就是不离三步之远。 梅心几乎想抓狂,怎么会有这么缠人的女人啊,她就听不懂什么叫拒绝吗?要是平时,他都恨不得直接告诉她秦月的存在,让她自己去碰钉子了。可是……今日不同与往日,现在的秦月异常危险,这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说杀就一定杀,所以,即便要找到秦月的下落不难,他也不敢去找,更不敢泄露给这位大小姐。 “梅心……”慕红又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梅心抓抓头发,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那个……我是真的喜欢……唔……”慕红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住了。 “你自己想死也别拖我下水啊!”梅心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女人,还真敢说! “干什么啊?”慕红好不容易拉下他的手,埋怨道。 “我家公子可是许了人的,慕小姐,虽然这些日子在府上多有打扰,但这种话,还是不应该过出口的。”梅心正色道。 慕红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正容说话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就在这一分神间,梅心赶紧丢下扫把开溜。 “唉……”慕红回过神,刚叫了一声,就看不到人影了。 “小姐,夫人有请。”院子外匆匆走过来一个家丁,大声说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慕红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思,只得怏怏不乐地往回走。 等到不见人了,梅心才从躲藏的柱子后面走出去,一脸的苦相。 希望这回慕大小姐真的听进去了才好,不然……想起太女殿下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打了个寒颤。 不过,慕秋白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了,这大半个月来,估计该看的也看出点儿头绪了吧,希望这是个聪明人! 抬头看看天色,已近黄昏。火烧似的残阳染红西方大片天空,而另一边隐约已经暗下来。 今晚是朔夜,会很黑呢。 可是今天秦城的动向是在古怪,似乎有很多人出城往隐枫山方向而去,让他忍不住多了几分不安。好像秦月走的也是这个方向吧?虽然没有自己人跟着,不过很明显,这些人应该就是冲着秦月去的。他所说的不要靠近否则杀无赦,就是为了应对今天的状况吗? 想着,梅心的额头慢慢渗出汗水来。 他是知道秦月究竟是什么人的,在西秦经营多年,血色妖瞳的嗜杀之名他也更清楚。脑海中,他几乎已经可以勾勒出一副尸山血海的图画。 不会……真的这样杀吧? 梅心嘀咕了两句,想想又不放心,心底的不安也在逐渐扩大中,终于还是一跺脚,返回屋中开始写信。 而与此同时的隐枫山 秦月走的是一条没有路的小径,密密的树林遮蔽了天空,连一丝天光都透不下来。 朔月的夜晚,更是黑沉沉地一片,也幸亏他对逃亡这种事早已驾轻就熟,完全不受地形影响,但想来追来的人就没这么好命了! 然而,吃吃没有发作的痛楚却让他非常不安。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接近一更半了,要是往常早就该发作了,可这回……偏偏没有任何感觉,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并不觉得这是好事血色妖瞳带来的诅咒是不可能自动消除的,他也从来不会幼稚地奢求奇迹。所以,现在的平静,也许就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疼痛,已经习惯了,但这样的非常时刻,未知的东西会更可怕。 隐隐的,他也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说,他这样大肆地在秦城调查,定然会招来幕后之人的注意,想杀他是很明显的,可是,不过就是追杀一个人而已,他的身份也没有暴露,犯得着搞出如此大的场面吗? 抬头望去,可见不远处火光点点,正在向这边靠近。 “真是麻烦。”秦月叹了口气,继续上路。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旧症没有发作依然是值得庆幸的,否则,拖着那样的身体,他没有把握能避开如此范围的追捕。之后的事,只能拖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局面正在渐渐失控中,然而,他的心底却没有任何恐惧。 十年的追追逃逃,比这危险的场面他也见多了,只是回去之后要算的帐再加三成好了! 一边想着,他已经继续向深山中走去,脚下没有绊倒一根树藤之类的东西。 后面的追兵自然没有他的能力,不过一会儿,火光就被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又走了一阵,估算着已经绕过了一座山头,秦月终于停了下来。毕竟,他还是要回秦城的,走得太远了也麻烦。 正想着从另一边绕回去看看,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秦月顿时一惊,这个地方……居然有人? 放轻了呼吸,他立即毫不犹豫地从后缀了上去。 这个地点已经出了树林,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然而,隐枫山是西秦著名的玉矿产地,受这影响,构成山体的石头也都是接近白的浅色,深知这一点的秦月才会穿着白衣进山,而那些被夜晚做隐秘之事就要穿夜行衣这一固定思维僵化了脑袋的笨蛋来说,那一抹黑影就像是面粉里的一粒黑豆一样明显! 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那黑衣人虽然轻功不错,但很明显经验不足,完全没有时刻注意身后的意思,转过几个弯,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 秦月也迅速停下脚步,一转身,隐入一块凸起的巨石之后。 只见那黑衣人在石壁一角摸索了一阵,随即石壁便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等那人闪身而入,又立即合上。 秦月没有冲动,又等了一会儿,确认里面的人暂时不会在出来,这才走出藏身地,到刚才那人打开机关的地方查看了一阵,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在仔细检查那道石壁,光滑平整,连条细缝都没有,若非亲眼看到,还真让人不敢相信这里会有一道门。想用蛮力打开是不现实的,而开门的机关,的确很精巧,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想要找到也很难。何况,朔夜之夜的旧症就像是一束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天晓得什么时候就会发作起来。 突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 怪不得会引来那么多人,原来不是单纯为了追杀他,而是他选择暂避的方向隐枫山,竟然误打误撞地就是幕后之人的一个重要据点,他们是在害怕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所以才如此着急杀人灭口吧! 抬手敲了敲石壁,沉闷地声音显示出这石门惊人的厚度。 秦月微微皱了皱眉,心下也很是为难。 今晚真的不是个好时机,可是,如果那幕后之人是认定了秘密被发现,那么很快就会转移,之后就很难再有机会揪住他们的尾巴了。 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找不到像是开门的机关的东西,正沉思间,忽然,石壁又一次开启。 秦月一纵身,直接跳上了那扇石门的上方,一手抓住一颗从石缝里长出来的小树苗固定身形,一面向下望去。 却见一个黑衣人轻巧地走出来,重新在角落里拨弄了几下,关上石门。 因为是一样的打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人,不过这一次居高临下,秦月倒是看清了关门的过程。那机关竟然也做成了一块很普通的石头的模样,混在一堆石块里,除非事先知道目标,否则一个个试过来,还真是需要考验耐心的。 只犹豫了半秒钟,秦月就决定继续追踪那黑衣人。 密室在这里不会跑,还不如跟着活人,要是能直接找到主使人,就是意外之喜了,虽然,他绝不认为能如此顺利。 黑衣人走的方向并不是来的那条路,看起来倒像是从另一边下山的,又跑了一阵,重新进了一片树林。 因为初春的关系,隐枫山这片标志性的枫林并没有满天红霞的胜景,稀稀落落的枝头根本无法藏人,让秦月也只能放慢了身形,远远跟在后面。 猛然间,黑衣人就在枫林中间停下了脚步。 秦月微怔了一下,立即感觉到了杀意,迅速往脚下一踏,飞身跃起。 “噗噗噗!”沙尘飞舞,地底下竟然冒出几个人影来,形如鬼魅,显然和最开始遇到的那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高手! 然而,秦月的那一踏,却正好踩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将他踩得重新跌回了坑洞里,自己却借力踩上了一根树枝。 小指粗细的枫树枝条承担了一个人的重量,不但没有折断,甚至连弯曲都没有,随风微微摇曳着。 秦月冷冷地望着下面将他包围起来的人,手也按上了剑柄。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二章 戏耍追兵 一瞬间,秦月一惊明白过来。 他在搜索开关的时候曾经动过那堆石块,重新摆回去时不可能一模一样,想必是被看出了破绽,所以那人才故作不知,却引他进入了包围圈,看来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蠢嘛。 “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即几个人一起围了上来,显然是配合惯了的。 秦月眼神一沉,心底的杀意疯狂涌起,然而,握住碧空剑上的手心处一片冰凉,却将那股杀意一起压了下去。 这个朔夜,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要说血色妖瞳引起的旧症会不药而愈,秦月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奇迹发生在他身上,既然自己的跟踪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就是再灭了这批人,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不如见好就收。 临行之前,苏含笑的殷殷嘱咐依旧回想在耳边,少杀人么? 轻轻地一声叹息,他终于还是闪过了迎面而来的两把剑后,一个纵身退后,干脆利落地脱离了包围圈。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不战而退,所以的人都呆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已经足够秦月退出一段距离,借着白石的掩护,不知所踪。 “怎么办?”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 “基地果然已经被发现了,此地不可久留。”最开始的那沙哑女声道。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各自点点头,重新散开,隐没入夜色中,而带秦月来此的黑衣人,在一片混乱中,早已不知所踪。 另一边,秦月按照原路退回,飞速来到那堵石门跟前。 不过,原先他就没打算一个人进去冒险,更别提现在行踪被发现,里面十成十是陷阱的情况下了。 左右看看没人,秦月一声冷笑,找到开门的机关,也不用仔细分辨到底是哪一块石头,一掌下去,全部打成粉碎。 随即,他更是毫不迟疑,全身功力集中在手掌上,纵身而起,狠狠地两掌打在石门上方。 “轰哗啦~”虽然石壁坚硬,但也经不住他如此打击,顿时坍塌了一大片。 秦月冷冷一笑,不停歇地继续三四掌劈过去。 大大小小的石块滚落下来,不一会儿工夫,竟然将石门前堵得严严实实。 “就这样吧!”秦月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一声轻哼。 就这么会儿时间,如果里面有紧要东西,也来不及搬走多少,这基地建在如此隐秘的所在,自然是不想让人知晓,那么……毁了机括,堵了大门,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前提下重新打开石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若是苏含笑要插手,理由光明正大,找支军队直接搬开,根本用不了半天。至于里面另有别的出口,虽然有这个可能,但却不大。毕竟这石门如此隐蔽精巧,并不容易建造,而就算真的有,他也无可奈何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做法。 “在那边!”远处传来几声呼喊,火光也重新向这边移动过来。 秦月知道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搜山的人,但也没有丝毫畏惧。 比起这十年来各大门派有计划的围堵,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若非担心血色妖瞳的变化,他完全有把握凭借山林的掩护,以一人之力就将他们全部灭掉。 当大群人赶到时,就只看到塌了半边的山壁,此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傻了,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疯子吗?故意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砸了一块巨石? 然而,就在他们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岩壁坍塌的声音。 “那边!”众人也无暇去思考为什么了,立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追过去。 当然,到了地点,等待他们的依旧是一堆碎石,随即,又在前面传来巨响…… “搞什么名堂?”有人骂道。 不过,骂归骂,总不能半途放弃的,踌躇了一下,众人还是继续追。毕竟,这还有个目标,怎么也别抹黑在山里找一个人那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强多了。 秦月也是无可奈何,无故打塌了一座石壁,等回过神来,谁都会觉得那个地方有问题,但是多来几次就不一样了,那些笨蛋估计会以为被耍了吧…… 然而,打塌如此坚硬的石壁,耗损的功力也不少,秦月一边也担心着随时会发作的旧症,又弄出三四处动静后就收了手。 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原本四散开来的搜索队都集中到了一起,反倒方便了秦月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悠然和大队人错身而过,顺着来路重新奔向秦城。 至于被刷了一晚上的追兵,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的目标早就回城了,这就不是秦月感兴趣的事了。 “还真像月做的事。”百里青放下书信,一声轻笑。 苏含笑耸了耸肩,吐出一口气。 这个朔月终于是平安度过了,而且结果还出乎意外的好。 最开始秦月和梅心的两封书信是前后送到,一个说要去隐枫山暂避,一个倒只是叙说最近秦城发生的事,顺便补充一下对幕府母女两人的观察,但谁都看得出他字里行间表现出来的担忧。不过幸好,不过隔了两天,秦月更详细的报告就送到了,仔细说明了朔月之夜里他在隐枫山的发现。 “百里,血色妖瞳的病症消失了,这是好是坏?”苏含笑皱了皱眉,又道。 百里青怔了一下,也没想到她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西秦的动态,而是秦月,不过再仔细想想,也不禁哑然。这个女子的确是与众不同的,怪不得孤僻冷傲如秦月,在她面前也能化成春水般柔顺。 “百里?”苏含笑见他不答,似乎是出神了,疑惑地又叫了一声。 “抱歉,我走神了。”百里青赶紧回过神来,笑了笑道,“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但着束缚了月十年的痛苦,要真解除了,也是喜事一件。” “我就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苏含笑苦笑道,掩饰不住忧虑。 虽然朔夜会让秦月痛苦,但十年来,已经有迹可循,取回七曜星图之后更是有望根除,可是这么一来,所以的事情又变成了未知,要是从此无事那当然最好,要是变成了别的什么麻烦,不是反而多费手脚? “现在担心也没有办法,如果时间赶紧些,在下一个朔夜之前,应该能和月回合,只能到时候再观察。”百里青安抚道。 “说的也是。”苏含笑也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取过秦月的书信又看了一遍。 “月在信上说的隐枫山密室应该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百里青道。 “可是现阶段想进去查看也是妄想。”苏含笑一摊手,也无奈。 她在西秦并没有值得信任的力量,玄冥宫的人探听些情报还好,如此大的工程定然人手不足,在这一点上,她和西秦的那个幕后对手遇到的是一样的难题。 一边是缺人,另一边则是有人但不敢声张。 “暂时不急。”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里面不是兵器就是粮食,如果谁都动不了,形式对我方有利。” 苏含笑也赞同他的判断,虽然缺漏的税收是银两,但真要有所举动的话,黄金白银顶什么用?还是得换成兵器铠甲粮草武装军队,何况秦城的粮价飞涨,整个秦地缺粮也很说明这一点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样的密室定然不止一处。”百里青道。 “这一点月也会想到,我们是鞭长莫及,就交给他去做吧。”苏含笑道。 “眼下我们这边最大的事,就是宁王的大婚。”百里青说着,顿了一下才接下去,“可惜了那位王子了。” “身在帝王家,享受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自身又没有什么能力,那么为皇族牺牲也是一种方式。”苏含笑回答得很漠然。 百里青久久无语。 “心软?我不觉得你会有那样的心情。”苏含笑嗤笑道。 “只是觉得,遇上殿下,很好。”百里青抬起头来,浅浅一笑。 苏含笑不禁呆了呆,随即也笑了起来。 “宁王之后,殿下的大婚会在五月。”百里青又道。 “在那之前,无论胜败,都大势已定了。”苏含笑撇撇嘴道,“礼部的那些家伙,要白忙一场了。” 百里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败了自然不用说,皇权战争,败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若是胜利……太女登基,大婚就直接变成册封凤后,和迎娶太女正君的规格排场也天差地远了。 “秋学士已经答应,将你的名字记入家谱,以后你就是秋家的义子。”苏含笑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才郑重地道,“我不考虑失败的可能册立凤后之后,我要你和秦月入宫,坐我的贵君。” 百里青闻言,只觉得心头一颤,在桌下的左手猛地握紧,尖锐的指甲几乎刺入掌心。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打算,但是听她用那样的口吻宣布,依旧忍不住震撼。 苏含笑,这个女人……真是、真是……疯子! 就算她顺利登基,但秦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像自己一样可以作假,想要迎他入后宫,可以想象朝堂之上会有怎样的风波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三章 宁王大婚 宁王苏含幽大婚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十,听说是钦天监算出来的黄道吉日,而这不但是第一次皇女大婚,而且迎娶的还是南楚的王子,那场面比起一般的亲王更是隆重三分。 因为凤后有孕,不能操劳,所以这场婚事大半是由目前后宫的第二人容贵君操办的,女皇也很是关心,赏赐一堆堆地下来,也给足了南楚使臣面子,让滞留京城的季璃大大地松了口气。 尽管波折不断,但总算完成了两国联姻,结局还算是皆大欢喜。 繁琐的仪式之后,晚宴是摆在了张灯结彩的宁王府中,原本不需要帝后出席的亲王婚事,因为其中蕴含的政治意义,连女皇也带着凤后出席了。 凤后已经怀孕五个月,明显可以看到凸起的肚子,一向严肃的脸庞也柔和了不少,看来不管是多么狠辣的人,血浓于水这一点还是不会变的。 苏含笑是和柳知绯一起到的,不过进了王府就很有默契地各走各路,一个太女,一个臣子,自然是不会同席的。而夜昧则是带着一队侍卫留在了府外,和其他府邸的卫队一起,自然有宁王府的侍从送上酒食。 主桌上,除了帝后、太女和两位皇女、南楚使臣季璃之外,便是朝中重臣,丞相柳斯、大将军蓝赛英以及六部尚书。 就算彼此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过节,但这个时候的气氛却是一片其乐融融,仿佛都是什么生死之交似的。 等酒过三巡,席间也渐渐热烈起来。 “你们想灌醉我啊?”苏含幽一脸的苦笑,抓住了边上苏含香的手。 “最多灌你办醉,不会耽误了洞房花烛的。”苏含笑笑眯眯地拿过苏含香手里的酒壶,眼明手快地又将空酒杯倒满。 “快喝快喝,姐妹的面子总要给吧!”苏含香笑道。 苏含幽无奈,只得拎起酒杯一饮而尽,下一刻,杯子又满了。 女皇和凤后只在首位笑吟吟地看着她们闹,没人有胆子去灌他们,何况凤后有孕,喝的不是酒,而是蜂蜜水。 “别忘了你们俩也马上就要大婚,到时候可要还回来的!”苏含幽威胁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再说!”苏含笑毫不介意,反正自己的大婚,这两人是不可能有机会报仇了。 苏含幽只能继续苦笑,帝后明显是看笑话,而几位大臣更是看热闹,没有一起上来敬酒就是矜持了。 “好了好了,别真把人灌醉了,让王子殿下为难。”女皇终于开口道。 “看在母皇的面子上。苏含笑眨眨眼,却依然倒了一大杯酒过去。 “再过两个月你也要大婚了,还这么爱闹。”女皇笑着摇摇头,脸上却没有不悦地神色。 “说起来,沉烟那孩子也好些日子没有入宫了。”凤后忽然道。 “陛下和凤后抬爱,但这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8部分阅读 时候,终究是要避嫌的。”蓝赛英放下酒杯笑道。 “明日里就让他到碧霄宫请安吧。”女皇看看苏含笑,又笑道,“这些日子不见,后宫倒是冷清不少。” “是。”蓝赛英皱了皱眉,但也不好驳了女皇的面子,只得答应下来。 苏含笑微微一笑,的确好久没看到蓝沉烟了,也有几分想念,反正这家伙进了宫,便是脱了缰的野马,蓝赛英的嘱咐一概能抛到脑后,东宫么……那是一定会到的。想来蓝赛英也知道这一点,无奈女皇开口,不好拒绝罢了。 “说起来,皇姐立侧君的时候就很热闹了,不知道大婚是什么场面。”苏含笑忽然说了一句。 苏含笑一愣,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苏含香嘻嘻一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含笑只是暗地里一声冷哼,脸上的表情丝毫不露。 立侧君的时候很热闹?的确,她为了梅若水,虽然没有逾越礼制,但却在限度之内,一切做到了最威大、最隆重。可是,这个时候在蓝赛英面前提起,是存心给人找不痛快呢? “太女大婚是一大幸事,自然会更隆重。”韩贞淡淡地说道。 苏含香怔了怔,才想起当初苏含笑迎娶的另一位侧君,可不正是韩贞之子韩书墨?虽然梅贵君不在了,但刑部尚书可就在面前呢。 尴尬地笑笑,她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也怪所有人眼中,韩书墨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在梅若水的光芒之下,几乎被遗忘。 “今天可是含幽的大婚,你们几个,打趣人也错了对象了。”女皇开口道。 “母皇说的是,所以皇妹,请”苏含笑点点头,很自然地接过话题,又拿起酒壶。 “皇姐算是饶了小妹吧,真的不能再喝了!”苏含幽苦笑道。 “好了,别误了洞房佳期。”还是凤后帮了女儿一把。 “谢父后。”苏含幽松了口气,赶紧站起身,行过礼,进了后堂。 虽然今天暂时可以揭过往日的不快,但她也不想横着进洞房啊。宁无非即使不是她的最爱,但好歹是个温顺可爱的美人,何况美人的背后还联系着一个南楚。 而正堂中,新人一走,酒宴也就差不多了。 帝后首先离席,随即是太女和穆王,之后便是各位大臣。 圆月高照,宁王府门口车水马龙,一片热闹。 趁着闹哄哄的人群,苏含笑钻进自家的马车,果然,一身酒气的柳知绯已经坐在里面啃苹果,见她进来,顺手抛了一个过去。 苏含笑一把接在手里,放下车帘,吩咐起行,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车外听见夜昧的吆喝声,马车一震,缓缓起行。 走了一段,离宁王府渐远,各家的车架轿子也走了不同的路,而通往皇城方向的,也就只有苏含笑了。 “办妥了。”等到外边再听不见喧哗声,柳知绯才低声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咬了一口苹果。 冰冷甘甜的滋味缓缓在嘴里化开,冲淡了微醺的酒意。 “你真的确定,没有问题?”柳知绯还是忍不住道。 “放心,不是毒药,唐岚保证的,一个时辰之后,没有太医能再检查出来。”苏含笑道。 “唐岚……”柳知绯叹了口气,又看看她,一耸肩,不说话了。 越是接触到东宫的核心,她就越是惊讶,还隐隐带着一股恐惧。 这个曾经名震一时的纨绔太女,才真正是深不可测。 “说起来,你到底喝了多少?”苏含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多,两三杯而已。”柳知绯随口道。 “不是两三坛?”苏含笑道。 “哪儿能呢?”柳知绯说道,笑嘻嘻地从袖口拎出个小袋子晃晃,顿时,一股更浓重的酒味在车厢中飘散开来。 苏含笑脸色一变,赶紧打开车窗,让味道飘出去,这才忍着没吐出来。 “劝的酒大多倒了,还有点儿在这里了。”柳知绯得意道。 苏含笑仔细一看,估计那小袋子里是棉花一类吸水的东西,沾了酒藏在身上,立即变得一身酒气,像是醉了一样。 “我到家了。”柳知绯看看窗外道。 “停下!”苏含笑扬声说了一句,车队立刻停止。 “殿下?”夜昧来到马车前。 “派两个人,扶一下柳总管。”苏含笑掀开车帘,淡淡地一指装醉的人。 “是。”夜昧赶紧回头叫过两个侍卫,小心地将柳知绯扶下车。 苏含笑好笑地看着那个将侍卫压得摇摇晃晃的人,好一会儿才吩咐继续起行。 虽然早就过了宫禁,但今日不同与往日,依旧留了一道侧面可供进出。 一回到东宫,苏含笑立即沐浴更衣。 虽然她喝得不多,但马车上由得柳知绯一折腾,也是一身的酒气扑鼻。 沉浸在温泉里,她才静静地沉思起来,将今晚的事从头又想了一遍。 正闭着眼睛,忽然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外一顿,随即径直走进来。 “百里?”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虽然她的寝宫那几个都能不经通报地进来,但明知她在沐浴还能坦然而入的,恐怕只有百里青了。 韩书墨是害羞,而梅若水……纯粹是被她欺负多了。 “看殿下的表情,是一切顺利。”百里青来到温泉边。 “是不是真的顺利,还得看这几日。”苏含笑睁开眼睛,冷然道,“没有具体把脉,唐岚没有办法具体推断出药性发作的时间,但终归是在两三天内,我们必须随时做好准备。” “我知道。”百里青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 苏含笑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到底忧虑什么,只不过一些涉及了现代知识的东西,就算他聪慧过人,恐怕也很难理解,不如保持一点神秘吧。 温泉的蒸汽袅袅,没一会儿功夫,百里青的外衣就有些潮湿了。 “要不要下来泡泡?”苏含笑也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一句话来。 “嗯?”百里青一呆,脸上也泛起一丝微红。 苏含笑有些尴尬地望着他。 百里青很快就平静下来,浅浅一笑,很自然地宽衣解带,就在她的注视下跨入温泉。 苏含笑的尴尬逐渐变成了无奈,回想起当初自己说要他,他也是一样的坦然自若,这个男人……真是不好欺负啊……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四章 风雨之前的宁静 第二天的早朝,自然是看不到苏含幽的。亲王大婚,照例会有七天假期,不需要处理任何事务。 下了朝,苏含笑刚踏进东宫,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回来了!人家都等你很久了!”韩书墨笑吟吟地招手。 他身边的蓝沉烟却是回头扮了个鬼脸,没有出声。 苏含笑微微一笑,凝神望过去。 上一次见到蓝沉烟是上元节,算算也过去两个月了,虽然一直都很忙,忙得没有空闲时间用来思念,但一旦见到了,心底的感觉还是告诉她,自己的确是想念这个男子的。 两月不见,蓝沉烟的容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气质上似乎隐隐和从前有了一些不同,就像是长大了几岁一般,沉稳了许多。而他眼中的神采流转,显然是内功提升的征兆,难不成他这两个月都是练功去了? “来得正好,我想带书墨去宫外玩,你不会不准吧?”蓝沉烟道。 “那是自然。”苏含笑点点头,但也有几分好奇,“见过凤后了?怎么想着来找书墨。” “刚从碧霄宫过来。”蓝沉烟一撇嘴,不高兴地道,“若水不在,百里没空,还是你要陪我去?” “免了,我可不想明天早朝也继续被你娘瞪。”苏含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今天被蓝赛英警告的眼神瞪了一早上就已经足够郁闷的了。 “真麻烦,书墨,不要理她,我们走!”蓝沉烟说着,拉着韩书墨的手就跑。 “唉!”韩书墨愣了一下,只来得及回头看了苏含笑一眼。 “好好玩吧,早些回来就是了。”苏含笑摆了摆手。 她并无意将他们限制在东宫里,反正有蓝沉烟带着,谁也不会管韩书墨出宫是不是违反宫规,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上,蓝沉烟的名头,简直比后宫真正的主宰凤后还好用。 “我娘下了死命令午时之前必须回家,否则明天的功课加倍!”蓝沉烟的声音远远传来。 苏含笑怔了怔,随即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这家伙今天竟然一刻都不敢多呆呢,估计这阵子真是被蓝赛英折腾惨了。不过,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功课,但总是对他有好处的。 蓝赛英一开始并不赞同这门婚事,但如今事已至此,大婚在即,想必有些东西就不得不教了。太女正君,将来的凤后,那并不是简简单单嫁人为夫就可以了,现在的蓝沉烟,终究欠缺点儿火候,而蓝赛英正式看明白了,所以在尽力弥补。 “蓝元帅是个很聪明的人,甚至不像是单纯的武将。”随着清淡的话音,百里青缓缓走过来。 “这不就是母皇将她留在京城的一大原因么?”苏含笑耸了耸肩。 百里青默默无语。 所谓帝王之术便是如此,哪怕以蓝家和大雍皇族之间的关系,蓝赛英又没有女儿,却依然被帝王深深忌讳。 女皇将一位元帅留在了京城,不但是借助她的力量稳定京师的局面,让任何人不敢起异心,但又何尝不是对蓝赛英的压制。 军神蓝氏,也许真的就到此为止了。一个辉煌了五百年的名字,终究也走到了末路。 “对了,有事?”苏含笑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百里青明显是等着她下朝就立刻过来的,自然不会是闲着无聊。 “季璃出京了。”果然,百里青的回答又让她愣了一下。 “这么急?”苏含笑奇道,“昨天才是大婚,南楚的使臣都在大雍呆了这么久,也不用在乎这几日吧?何况也没有向女皇辞行。” “季璃只是在礼部递交了文书,随后就直接率众出城了。”百里青道。 “也没有去宁王府向个王子告辞?”苏含笑皱眉道。 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看起来好像是终于把个烫手山芋甩出去了,所以赶紧收手走人的感觉。”苏含笑嘀咕道。 “噗嗤”百里青被她逗得一下子笑出声来。 “真是很古怪。”苏含笑又想了一遍,还是觉得没有丝毫头绪。 “已经有人跟上去了,他们的确是向着南楚的方向赶路的,不过速度很快。”百里青又道。 “最近,南楚国内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苏含笑沉思道。 “似乎没有。”百里青回忆了一下这段日子过手的情报,摇头道,“等若水回来再问问吧。” “他去哪儿了?”苏含笑好奇道。尽管刚才蓝沉烟已经说了梅若水不在,不过这一大早的,他能去哪儿? “梅家。”百里青只给了两个字。 “梅家有事?”苏含笑心神一动。梅家,不是玄冥宫,百里青这话里似乎有话啊。 “梅家决定,要再送一位贵君入宫。”百里青低声道。 “什么?”苏含笑几乎失声喊出来。 百里青有些苦笑地点点头,表示她听到的没错。 “那些老家伙又想干什么了?”苏含笑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主导这件事的应该是玄冥宫的长老团。不过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梅若水已经名正言顺地接下了玄冥宫,宫中自然不需要两个发号施令的人。 “因为若水暂时没有办法入住寒香殿。”百里青也有几分无奈,“玄冥宫在宫中的根基就是寒香殿,五百年的传承,那并不是仅仅只是一座宫殿,可以随着换个主人而挪个地方。以女皇陛下的年纪来看,寒香殿空置多年是铁板钉钉的事,但对于玄冥宫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个解释,苏含笑渐渐打消了火气,也有些伤脑筋了。 这么说来,那些长老的确不是没事找事,而寒香殿毕竟是女皇后宫,无论如何不能现在就交给梅若水,否则在不知情的天下人眼里,这名声就太难听了。 “若水回去会暂时压下这个提议,至少也要压到殿下大婚之后。”白里青道。 “只能拖着了,不过,只要我们的计划顺利,拖到那个时候也就可以了。”苏含笑叹气,顿了一下,忽然又道,“不过,玄冥宫怎么这个时候提出这种提议?” “恐怕是梅贵君去世时他们就有这个意思了。”白丽清笑着提醒道,“殿下莫要忘记了,若水是你的侧君,玄冥宫若是想要再送一位贵君进宫,就必须要比若水长一辈的未婚男子。” 苏含笑愣了愣,随即也反应过来。 的确,辈分长一辈,未婚,又要各方面合适,仓促之间,这人选哪是那么好找的。 “不过,上一代的梅寒湘宫主的确惊才艳艳,在玄冥宫的历史上,也只有当年那位皇贵君可比。”百里青道。 “皇贵君啊……”苏含笑的语气也有几分感慨。 无情最是帝王家,能有这样生死相随的爱人,那位大帝还真是幸运的。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物,才会让一位女皇为他废除了皇贵君的尊位,让这个称呼只属于他一个人。 “呼啦~”就是这时,一点黑影飞快地从窗外窜了进来,在殿中盘旋了两圈,落在苏含笑肩上,正式玄冥宫的黑鹰。 “秦月来信了!”苏含笑精神一振,赶紧从黑鹰腿上摘下铜管。 黑鹰显然也习惯了当长途信使,呼啦一下直接蹦到了一边的小桌子上,自己开始啄食碟子里的点心。 “怎么样?”百里青关心地问道。 苏含笑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了信上的内容秦月的书信,从来都是寥寥数语。 “怎么了?”百里青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变化。 “真是岂有此理!”苏含笑“砰”的一下直接把信纸一起拍到了桌子上,震得碗碟一阵跳动。 “呼~”黑鹰显然是被吓到了,双翅一振,直接飞上了横梁。 “殿下?”百里青见她如此暴怒,也不禁吓了一跳。 “自己看吧。”苏含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顺手将信纸递了过去。 百里青接过来,也不禁脸色一变。 “马帮,很好啊,一个盗匪团伙,居然还能和堂堂太守同进同出,亲如姐妹了。”苏含笑冷笑道。 “月说过,入秦时曾经和马帮有过些过节,不过马帮那么多人,不会单为找他一个人的麻烦而来到秦城的吧?”百里青沉思了一下,皱眉道。 “当然不可能,恐怕是为了隐枫山里那些东西吧!”苏含笑道。 “不错,如果是囤积粮草兵器,来去如风的马帮的确是最好的运输工,必要时也可以充当杀人灭口的角色。”百里青赞同她的判断,又道,“月说夜探秦城太守府时见到了马帮的人,更是足以证明西秦的官匪勾结已经不是一般的严重,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这已经是几天之前的情报了。”苏含笑的脸色很严峻。 “放心吧,殿下以为秦月是什么人,他是敌人越多,越能再绝境中爆发潜力的奇才。”百里青安慰道。 苏含笑无语,直到百里青离去很久,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在绝境中爆发潜力?可是……那毕竟是“绝境”啊,如果可以,她情愿用自己的力量将他们都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如果真的这样,他也不是秦月了。 苦笑了一下,最后也只能叹息。 千里之遥啊,如今,还是赶紧完成这边的计划,才能腾出手来收拾西秦。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五章 军师秦月 夜空一片阴沉沉的,空气中沉闷得连一丝风都没有,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中。 如今的秦城,萧条不堪,天色一暗,大街上就看不到几个人影了,甚至连灯火都很少,原本繁华的城市,更加死气沉沉。 秦月难得的换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腰上插着两把宝剑,坐在高大茂盛的树冠上,很轻易就越过围墙,远远看清太守府内大半的景色。这几日下来,他早已调查清楚,从哪里监视视野最好。 应该是书房的地方灯火通明,窗纱上可以隐隐看到两个交头接耳的影子,而太守府的后门门房处,除了几匹马,看守的几个人也都是熟面孔,正是当初入秦时打劫慕府,被他吓走的那群马帮中人。 隔了一会儿,书房的门一开,两个人走出来,反倒是太守跟在后面唯唯诺诺地赔笑,而前头的精壮女子,明明一身草野打扮,却是趾高气扬,仿佛是钦差大臣似的。 一群人上了马,齐齐地转向城门。 秦月精神一震,立即跟了上去。 他在这里监视了几天,每次密谈完之后,那群人就会回到城里的另一个据点,虽然可以灭了那里,但对西秦的大局却于事无补,当初能作为几十万联军军师的秦月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只是不动声色地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看今天的动向,马帮也终于要有所行动了么? 也是,他炸塌了隐枫山的密室,虽然官方不好大肆开挖,但有一群人却是可以的。马帮,身为盗匪,本就是无法无天,无论干出什么事都是合理的。何况,她们只要霸占了山道拦路打劫,掩护后面的行动就可以了,官府么……自然是剿匪不力,拖上两天,马帮办完了事一撤,还能捞个打退盗匪的好名声呢! 那些马蹄上明显包裹着布条等物,声音轻巧得多,城内又不能全速奔跑,而出了城,不一会儿就是隐枫山,山路狭窄崎岖,速度只能更慢,所以秦月用轻功跟在后面也全然不费劲。 马帮中人显然对隐枫山的道路非常熟悉,走拐右拐,逐渐进了深山。 听到前方压抑的人声马嘶,秦月知道跟到了地头,不忙着上前,先左右观察了一番地形,随后借着数木的掩护靠近去。 只见树林后面正是一个小山谷,地形很隐蔽,两边的山崖都是越往下越往内倾斜,再加上崖壁很高,云雾缭绕,相信就算有人站在山顶上往下望,也很难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营地。 秦月坐在树上数了数,不觉皱眉。他也是在军中很久,熟悉军务的,从营帐的数目和分布就可以推测,这里至少有千余人,而且,最让他惊异的是,营地虽然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显然是不通兵法之人指挥的,但那些帐篷、栅栏等物,他看得分明,绝对似乎大雍的军用物资!在明月关时,他可没少逛过大雍的军库。 西秦的官匪勾结,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马贼就是马贼,就算装备精良,指望她们像正规军那样作战也是痴人说梦! 又看了一会儿,却见营地中有人到处吆喝起来,随即,原本或是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或是呼呼大睡的人三三两两地起身,开始牵过自己的马,喂食的喂食,套缰的套缰,一片忙碌。 秦月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准备行动了,当下不再迟疑,转身离去。 既然料到了这些,他自然也不会不做准备,真的以自己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马帮,就算他武功再好也经不起人海战术的。 其实西秦境内,秦城附近并不是真的没有大雍的驻军,只是面秦官匪勾结把持了军政大权,那些驻军别说装备了,经常连军饷都拿不到,长年累月下来,将无发奋之心,兵无报国之意,就算其中有几个有血性的,也被现实消磨殆尽了。 被派到这里来任职的军官,不是打了败仗被形同发配的,就是在争权夺利中被排挤下来的,又或是太过耿直,得罪贵人或上司的,总之,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反正有饭吃混日子的。 秦月找的,就是秦城的驻军。 那是一支满编三千人的步军,不过去掉吃空饷的和连年的逃兵,再除掉老弱病残,真正算得上精壮的军士尚不足千人,而且装备及其简陋,将全军的皮甲兵器其中起来,才勉强够这九百人使用,而士气,更是低到了谷底。 此刻,就在隐枫山的另一边,这九百人正在总兵曹沅的带领下,埋伏在一片树林中。 “老大,我们真听那小子的?”副将捏死一只爬到身上的小虫子,凑过去道。 “闭嘴!”曹沅浑身一紧绷,警惕地看看四周。 “就我们这点儿人,怎么跟马帮拼?就算拼过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么?左右还不是个死。”副将不满地抱怨,想来她这话已经憋了许久了。 “过几天再死和现在马上就死,你选哪个?”曹沅瞥了她一眼,只问了这一句。 副将愣了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你以为我愿意?”曹沅叹了口气,小声道,“你看他连杀二十七名军士的模样也知道,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不听他的,阳奉阴违,我们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但干了这一票,至少过得了眼前这关,说不定……真有飞黄腾达的机会,离开这鬼地方!” “老大……你信他?”副将迟疑了一下,小声道。 “他手里的东宫令牌是真的。”曹沅凑过去,也压低了声音,“皇家的东西,以前老大我没贬职到这穷山恶水时,见过一次,不会认错的。” “这么说来……”副将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一边是立刻去死,另一边是死活各一半。”曹沅耸耸肩。 副将无语了,这种选择,是个人都会选,可是……就是心里憋屈啊! 何况,就是要打,这残缺的皮甲,生锈的刀枪,毫无士气的军队,能打得过一帮人数比他们还多、而且凶残成性的马贼吗? 死活各一半?怎么看都很悬…… “都准备好了?”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啊!” 曹沅一下子跳起来,一转身,只见背后的黑衣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冷冷地看过来,眼神中就像看的是一件死物,让她从头冰到脚。 副将不自觉地低下头,退后几步。 这男人,美则美矣,不过……多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看一眼。 三天前,他突然出现在军营里,强行调动驻军,既不出示兵部手令,也没有任何文书,只不过……稍有不同意见者,竟然连话都没有一句,拔剑就杀,连杀二十七人,鲜血染红大片地面,直到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都准备好了,我亲自看着的,不会有错。”曹沅答道。她也明白,自己是怕死,这驻军里所有人都一样,所以,现在她们才会在这个地方,听从一个男子的命令,做着不知所谓的事。 然而,大雍的驻军在西秦,地位也就像是一条狗,这些将士们,除了和官匪狼狈为j的,哪个没受过马贼和贪官的屈辱?或许……内心深处,她们还是有一丝期盼的吧。 东宫,太女,也许大雍并不是放弃了西秦这个地方。所以,即使怕死,即使憋屈,但对于秦月交代的事,还真没有一个人偷懒。 “很好。”秦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以杀人的雷霆手段威震,再用东宫的地位许下承诺,一根大棒后再给个甜枣,就算是私自调军又如何?不过,也只有西秦这地方养成的特殊环境才管用吧。 “公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曹沅问道。 “我也没指望你们冲上去和马贼硬拼。”秦月没好气道。 “嘿嘿……”曹沅干笑着摸了摸脑袋,但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秦月是很可怕,但终究只有一个人,但马贼的数量又多,装备好,又凶残,真要硬拼,那就是左右都是死了。 “带上队,跟我走,记住,不许发出丁点儿声音,打喷嚏也不许,否则就试试我的剑够不够锋利!”秦月冷声说完,转头就走。 “是是。”曹沅抹了一把汗,赶紧低声将三五人一群坐着休息的手下叫起来。 秦月远远的,冷眼看着,微微点头。 就算在邋遢,毕竟也是大雍的正规军,基本的训练还是有过的,一些军士的本能也没有抛却,除了装备实在没办法,其他方面也过得去了。何况,本来也不是正面交战。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六章 决战【二更】 虽然是崎岖山路,但对于马帮的人来说,一天中除了吃饭睡觉玩男人的时间之外,基本上都在马背上度过,尽管放不开速度,但赶路依旧比一般人快得多。何况,那么多东西要搬走,没有马匹也是做不到的。 一行人静静地走在山路上,没有火把,没有声音,在这一点上,马帮也是训练有素的。 “停一下!”忽然间,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子开了口。 昏暗的夜色下,隐约可见她原本有着一张可以说是美丽的容貌,只是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耳根一直延伸到右额头,几乎横贯了整张脸,狠狠地破坏了那份美感,甚至显得有些恐怖。 “队长,怎么了?”后面的人立刻跟上来。 “快到低头了,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刀疤女子面无表情,淡淡地道,“小平,你去前面探探路,小心些。” “是。”随着她的指派,边上一个个子娇小的少女从马背上跃起,一溜烟似的进入树林,显示出一手高明的轻功。 “队长,你是不是太谨慎了?”后面的女人不以为然地道,“隐枫山是我们的地盘不说,这秦城附近,还有什么势力能和我们马帮为敌?” “忘记了前几日的教训了么?”刀疤女子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此,难道还能翻了天去?我们可是足有一千余众。”这话明显引起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你懂什么!”刀疤女子一声冷哼,眼中寒光闪烁,“如果这是那人在此,别说千人,就算万人,一个不小心也会栽跟头!” “什么人这么厉害?”众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能够孤身一人走进大草原,纠集了十几个部落,足足几十万人马同心协力冲击明月关,还险些成功了的人,区区千余人,能被他看在眼里吗?” “有这样的事?”一个一脸猥琐的驼背女人舔舔嘴唇道,“朝廷将去年明月关战役说成是太女一个人的功劳,什么几十万大军都是子虚乌有,也是丢不起这个人啊,嘿嘿,堂堂大雍,竟然险些败给一个人。” “而那个人最让人害怕的是,做下了这等滔天大罪,却是什么惩罚都没有,依旧逍遥自在。”刀疤女子继续道。 这话一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队长,你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许久才有人嘀咕道。 “小心无大错。”刀疤女子回了一句,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眼中杀机闪烁。 “队长,一切如常!”就在这时,前方人影一闪,是探路的少女回来了。 “启程!”刀疤女子点点头,一挥马鞭。 队伍继续前进,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因为昨天才下过一场小雨,地面还有些湿润,很多地方残留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不过凭借众人的骑术,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而此刻,距离山路足有几十米的树林深处,秦月站在一棵树后,冷冷地看着这支迤逦而过的队伍,他身后站的是曹沅和她的副将,其他军士则在更后面,用各种地形隐蔽着自己。 “公子,她们来了。”曹沅的声音有些紧张,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攥紧的掌心里也尽是冷汗。 “我看得到。”唯一保持心境毫不动摇的就是秦月了。 冰冷的声音虽然不带感情,却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奇迹般的缓解了众人的紧张。 曹沅望着那优美的侧影,清晰地看到那紧抿的薄唇,心跳也快了起来。 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之前也算是顺风顺水,没少去过京城,只是后来得罪贵人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久违的热血也慢慢点燃了,这样一个精致美丽的男子都能如此杀伐果断,始终站在最前面,难道她们这些女人,就真的愿意在秦城这个鬼地方浑浑噩噩过完这辈子么? 东宫……或许自己这些人唯一出头的希望就在今晚了,反正情况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不如拼一拼! “公子,这个距离,可以准备了。”曹沅的话一出口,猛然察觉到自己的绝对冷静。 或许也从语气里注意到了不同,秦月回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微微一闪,随即点了点头。 “准备!”曹沅压低了声音招呼。 很快的,他们身边多了百来名拿着弓箭的士兵这已经是驻军中能找到的所有弓了,而箭,大多是临时削的,反正箭头上包裹引火之物,既不求锋利也不求准确,只要能射到大致的位置就可以,自然制作方便。 秦月抬起手,双目死死地瞪着远处的马帮之人,猛然间,手掌用力一切。 “放!”曹沅喝道。 “呼啦~”百余弓箭齐放。 虽然军士疏于训练,放箭的时间也稀稀拉拉,不过却不影响效果。 “小心!”因为是火箭,一刹那间,刀疤女子就察觉到,随即一声大呼。 然而,虽然有一些马匹被惊倒,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大多数的箭都射空,掉在了水坑里。 刀疤女子也忍不住发呆,这是……偷袭?在这种天气用火箭,射不准,还掉进水坑里?还不如直接使用普通弓箭,或许杀伤力还更大些! 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火箭落入水坑,竟然不是熄灭,而是一下子烧起来,顿时,原本的水坑就瞬间变成一道道冲起的火柱! “稳住马匹,不要惊慌!”刀疤女子大吼道。 她的确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事先在这种地方都倒上油引火,可是,如今正是初春,草木发芽,水分充足,昨天又刚下过雨,更加湿润,根本不可能引起森林大火,这一点儿油很快就会烧完,到时火就会自然扑灭。 可是……对手真的是那个人吗?刀疤女子也有些怀疑起来。 那个惊采绝艳的人,怎么会连这个季节不适合火攻都不懂! “呼~”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又是百来支歪歪斜斜的火箭射过来。 “冲过去就好了!”刀疤女子怒道。 其他人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自然也看得出这火烧不长,也不太惊慌,只约束着胯下受惊的坐骑。 “咳咳……”慢慢的,一股浓烟笼罩了树林,被罩在烟里的马帮中人忍不住开始剧烈咳嗽。 “该死!”刀疤女子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拼命拉着马缰。 她的确是忘记了,初春的树林,虽然烧不起来,但湿润的树木遇火可是很容易起浓烟的,敌人最初的目的就不是火烧,而是烟熏! “队长,这烟不对!”混乱中有人嘶声大喊。 不用提醒,刀疤女子也感觉到了双目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眼泪直流,怎么也睁不开。 有毒?按捺住心底的慌乱,她闭着眼睛大喊道:“退!撤退!先退出浓烟的范围!” 原本马帮就纪律松散,一遇到这种事,只听到命令,顿时拉转马匹,一窝蜂地往来路跑,只是到处浓烟弥漫,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再加上大家都睁不开眼睛,在狭窄的山路上掉头,碰撞之下,不知道多少人被甩下马来。 远处占据了上风口的秦月等人自然不会被浓烟影响到,只是见到这一幕,曹沅和放箭的士兵都不禁傻眼。 不过是在水坑里倒油,在附近的树上刷了一层辣椒水而已,几支火箭下去,就能有如此强大的效果? 原来,打仗还能这么打! “傻站着做什么?还没结束。”秦月冷冷地道。 曹沅这才回过神来,一句话不说,立刻召集手下收拾好东西,准备转移。 这一刻,她才对自己今夜的选择没有了丝毫后悔。 “走了。”秦月再不看马帮中人一眼,转身就走。 刀疤女子很恼火,虽然看清了火箭射来的方向,但这种情势下,大家又都看不清,她也不敢派人入林,只能先撤出浓烟,弄清楚是否有毒再说。 然而,刚跑一阵,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惨叫,以及马匹痛苦地嘶鸣。 “怎么回事?”刀疤女子思思攥着缰绳吼道。 好一会儿,才有人冲过来,喘着气道:“队长!我们来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撒了无数尖利之物,大伙儿都睁不开眼,也不知有多少,马儿一踩到就是废了!” “混账!”刀疤女子只觉得怒气随时会破胸而出。 不用再想她就能确定对手是谁,隐隐约约的,那冷傲的身影依旧挂着淡漠而讽刺的笑容。 人都会对已经经过的部分掉以轻心,所以他才把陷阱布置在了身后。 火箭,毒烟,尖刺,一环扣一环,都是计算好了的,从她们踏进陷阱范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队长,怎么办?”边上的人急道。 “冲过去!”刀疤女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至少她可以肯定,秦月的人手不会很多,这么点儿时间里,布置下这样的陷阱,范围一定不会很广,与其在这儿被动挨打,还不如拼着些损失冲出去再作打算。 只是,她真的不甘心!数年之前,同样在这隐枫山里,她随着师门和广大西秦的武林同道围剿秦月,结果就是自己脸上那道疤。如今,同样在这里,她又一次被同一个人耍得团团转。 秦月,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十七章 血煞 “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曹沅一脸敬佩地跟在后面。 虽然她们这些人辛苦了几天布置陷阱,但也仅仅只是辛苦而已,最多就是刚才射了几箭,还不要求准头。可结果却是毫发无伤地让一千多凶悍的马贼吃了个大亏! 曹沅不是没打过狠仗,不过打得这么痛快、这么利落的仗可是第一回。 “今天的胜利,只因为对手是马贼。”秦月走在最前面,冷落地道,“这些陷阱虽然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真正的杀伤力并不大——当然,如果有足够的精兵在手,趁势掩杀则另当别论,可惜我们没有,这支军队就算冲上去也得不到多大的战果。敌人若是正规军,我们已经败了,幸好,对手只是马贼,她们没有军纪军规,也没有约束力,这样一闹,实际上就已经散了,再厉害的首领短时间也无法再把人聚集起来,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曹沅一边听,一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 几天来,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很明显能看出这个男人有多孤僻冷傲,听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听到的人无不惊诧万分。 或许……这人也不是那么冷血的吧?曹沅在心里想着。 “动作快点!”秦月冷喝道。 “其实,如果对手不是马贼,你也会有其他办法,总之是不会输的,是吧?”曹沅快走了几步跟上,一边道。 秦月的脚步一顿,却没说什么,只是一声冷笑。 如果不是马贼?的确,他会赢,因为他讨厌输的感觉,那种经历有过一次就足够了,除了苏含笑,他绝不会再输给任何人!不过,如果不是马贼的话,恐怕就要真的血流成河了,敌人的,自己人的。 “秦月!”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怒吼。 秦月微一皱眉,停下了脚步。 曹沅先是愣了一下,直到看到他的动作才反应过来。 秦月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9部分阅读 秦月,那是他的名字?不过,好像很耳熟的样子,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她忍不住努力回想起来。 “哗啦~”一片高大的灌木被人斩断,现出一条人影来,正是率领马贼的那刀疤女子。 她并非出身草莽,对于大局的认识深刻得多,很明白这样一只盗匪组成的队伍,胜了自然勇往直前,但一败就是一溃千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顶用。那就是盗贼军。 “想不到当年的血煞秦月,竟然做了东宫的走狗。”刀疤女子狠狠地说着,脸上的刀疤因为被烟熏过,黑一块白一块的,更加狰狞可怖。 “我也没想到,堂堂西秦第一名门彩云间的二小姐南宫雪,竟然沦落成了小小毛贼。”秦月毫不动怒,淡然道。 “拜你所赐!”南宫雪的眼中几乎要喷火。 就是当年那一战,他毁了她的容,也毁了她在彩云间的继承权,否则她又怎么会和马帮搅合在一起?西秦第一名门?那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如此,也不需要见了我就哭鼻子。”比起她的滔天怨气,秦月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 “噗——”这是以曹沅为首,边上的士兵都笑了出来。 南宫雪退出烟熏的范围以后,感觉到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匆匆用马背上的水袋洗了眼睛就抛下大队来找秦月报仇,可是,那烟幕毕竟是辣椒水化的,一进入眼内,又没有第一时间清洗,别说还在火辣辣的抽痛,整个眼睛都是红彤彤的一片,还带着浮肿,比兔子还像兔子。 “你!”南宫雪气得脸庞都扭曲起来。 “当年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今天二小姐一个人,莫非是嫌命长。”秦月又道。 “啊!”曹沅听到这话,一拍脑袋,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她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秦月的名字了。 血煞秦月——她曹沅发配到秦城也不是短时间了,当年隐枫山血战,西秦全景高手出动没杀了秦月一人,反而被他诛杀了三十八位各派高手,直接导致了三个门派覆灭,另外轻重伤不计其数。 如此著名的战斗,就驻扎在隐枫山的她当然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当年的传奇,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伙伴。 “秦月,你以为真没有半点把握就来找你?”南宫雪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那就让我看看,这几年你长进了多少。”秦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回头道,“你们去做该做的事去。” “可是……”曹沅看看南宫雪,又看看他,有些犹豫。 “我很快会追上来。”秦月道。 “是,公子小心。”曹沅说了一句,带着手下迅速撤退。 南宫雪又差点儿忍耐不住火气。很快就会追上去?那岂不是代表这人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有什么花招就快点,我很忙。”秦月冷冷地道。 “会让你见识的。”南宫雪说着,却没有拔剑,反而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黝黝的类似铁球的东西来。 “霹雳弹?”秦月脸上也闪过一丝讶色。 “你果然知道。”南宫雪道,“我听霹雳堂的人说,一年多前,你曾经夜闯她们的密室,只可惜没有找到霹雳弹的成品——想必你要这东西,是为了炸开明月关的城墙吧?” “你既然知道它有炸塌城墙的威力,就算只有一颗,也足以移平这个地方。”秦月淡然道。 “你以为我不敢?”南宫雪眼中充满了疯狂的色彩,恶狠狠地道,“因为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能除掉你这个妖孽,一起死也值了!” “是吗?”秦月的神色丝毫不变,但脚下一动,人已经扑了过去。 南宫雪见状,更是毫不迟疑地就要将霹雳弹弹往地下摔。 两道华丽的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没有爆炸声,霹雳弹落在地面上,略微弹跳了两下就安静了,不远处,还有一只断手横在血泊之中,手指还微微抽搐着。 南宫雪愣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右手传来的剧痛,忍不住一声惨叫:“为什么!” 秦月不理会她,径直捡起了那枚霹雳弹,满意地收入囊中。 若说今晚的收获,最大的还是这个了,只要炸一下,用得好的话,足够收拾掉大半马贼,下面的战术回旋余地顿时大了许多。 至于刚才霹雳弹没有爆炸的原因,他也早就考虑到了。 这玩意儿只要用力砸就会引爆,可是这“用力”绝对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否则行走江湖谁没有个磕磕碰碰的,撞一下就爆炸,还有谁敢把霹雳弹带在身上? 所以他敢肯定,真正要引爆霹雳弹,需要的内力绝对不少,并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使用的,一瞬间斩断南宫雪的右手,劲力消失,即使霹雳弹落地,也没有效果了。 看看因为断臂之痛陷入疯狂的南宫雪,秦月摇摇头,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 因为鲜血的刺激,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又快控制不住心底的杀意了。 很快地追上前队,见他这么快就回来,秦沅惊喜之余,也安下心来。 就算知道眼前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王,可是这一站下来,谁还敢去相信那些江湖传闻? “公子,小六她们已经挖开了您说的密室,不过里面竟然有两个人,身手不错,幸好很虚弱,姐妹们一拥而上,也把她们收拾了。”曹沅禀报道。 秦月点头,知道那定然是在他封闭密室时,正在里面来不及逃出的人。就算洞里有粮食,几天之内空气也能支撑,但洞里肯定没有水源,再加上没有休息,虚弱是难免的,不然也不会被一群杂牌士兵给打趴下。 “里面的东西不少,估计大家要搬两三趟,要全部搬走吗?”曹沅道。 “全部是来不及的,除非你们想和去而复返的马贼再打一场硬仗。”秦月摇头道,“不可贪心,让所有人带上不影响自己行动的物资,尽量那不易损坏的兵器盔甲,剩下的粮食之类,一把火烧了。” “可、可是……”曹沅目瞪口呆了半晌才道,“那么多的粮食,多可惜……” “只有自己手里的东西才需要保护,敌人的,如果夺不到,宁可毁了也不能留下。”秦月斩钉截铁地道。 “是。”曹沅有些苦涩地道。 秦月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如果有大批的粮食涌入市场,就能尽快缓解西秦目前的形势,最初封闭密室,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可是马帮和秦城官府的勾结,苏含笑又不可能立刻腾出手来对付这边,这批物资很难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么……不如毁了。 换做另一个统帅,哪怕是蓝赛英在此,恐怕也不会如此果断地下达这样的命令。毕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关头,而她们考虑的东西也更多。只有秦月,狠绝凌历,才会有如此手段和作风,让曹沅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 血煞的凶名,从来不在于他杀了多少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个是没杀过人的?而秦月最让人恐惧的,是他没有杀人的时候,依然掩饰不住地凌厉杀意,仿佛在他剑下,就没有明天。 “已经是第三天了呢。”苏含笑趴在书桌上,很有些郁闷。 “那种药,根据人体的不同,产生做一顿时间差距会非常大,你着急也没有用。”坐在对面的百里青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继续埋首在文件中。 “怎么样?”苏含笑叹了口气,坐直身体。 知道他说得没错,只能先抛开这事了。 “根据云浅计算的结果,南郡那边偷漏的税收总和起来,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百里青苦笑道。 “这一期的官员考评差不多了吧?”苏含笑忽然道。 “应该已经结束了。”百里青点头道,“目前还滞留京城的,都是实在没有门路外放的小官,基本影响不了大局。” 苏含笑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大雍的吏治,没到年底的时候开始进行官员考评,以一年的功绩决定升迁、调任、贬职,另外,在一地任职满三年的官员也必须平调,以免坐大。当然,官场的黑幕中,很多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时候根本形同虚设。若是真正执行三年一调,怎么可能形成南郡铁桶似的模样,西秦也不会成为做官的绝地了。 到了三月的这个时候,官员调动基本告一段落,只剩下没有门路,又不懂人情世故的低级小官,还留在京城各个闲置部门里混饭吃。 只不过,官员考评和调动是吏部的职责,吏部尚书宫南越一向是宁王的死党,这一块,无论如何东宫都插不上手去。 “不过,或许有个机会。”百里青审视着手中的文件,忽然道。 “怎么?”苏含笑神色一动。 “南郡太守王之孝……丧父。”百里青缓缓地道。 “守孝!”苏含笑顿时眼前一亮。 “不错。”百里青点了点头道,“慕秋白是因为丧母而辞官回乡守孝,作为直属上司,总不能还不如一个下属官员吧?” “可是这种事,若是没有人刻意挑起,赖着不走也不是不行。”苏含笑沉吟道,“别的地方或许不可能隐瞒,但南郡,从慕秋白辞官后,就更加铁板一块了。” “礼部的封默言大人,似乎对殿下印象不错。”百里青忽然道。 苏含笑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 去年女皇嘱咐她监管祭天大典事宜的时候,她可没少往礼部跑,那个啰嗦的老尚书虽然烦人,但相处得还挺好,守孝这种事,自然是由礼部尚书提出最名正言顺。 谁说六部之中,礼部无用的? “怎么把这事透给封尚书知道,就由我来安排。”百里青合上文书,自信道,“那位古板守旧的尚书大人不知道还罢了,这种事一旦被她知道,不管是不可能的,南郡那边就有得头疼了。” “可是,即使缺了南郡太守,我们也没有合适的人补。”苏含笑又道。 “最近,殿下似乎有些急躁了。”百里青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 苏含笑一愣,沉默不语。 “就像以前我们商量过的,派个人挤到南郡去,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成绩。”百里青道。 “那你的意思?”苏含笑道。 百里青放下茶杯,从一叠资料里抽了一张递给他。 “御史台鉴……连雨常?”苏含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再继续看下面的详细资料,不禁眉头越皱越深。 “殿下以为如何?”百里青道。 “你……若真派了这么个软硬不吃、做事不通人情世故、一心想当名垂青史的铁面御史的愣头青过去,南郡不乱才怪。”苏含笑苦笑道。 “南郡乱了,对殿下有损失吗?”百里青反问道。 苏含笑一呆,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且御史台就是死忠于女皇陛下的纯臣,连雨常虽然是个愣头青,但在民间的官声却真的不差,推荐这么一个人,也显得殿下没有私心,陛下不会反对的。”百里青继续道。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本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立即确定下来。 百里青说的不错,南郡不是她的地盘,也没有她的势力,放一条饿狗进去,就算见人就咬又怎样?反正都是狗咬狗,到最后过去收拾残局就方便多了。 “我回来了。”就在这时,梅若水推门而入。 “若水!”苏含笑眼睛一亮。 梅若水身上的宫装连腰带都没有系,松松地垂着,长长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显然是风尘仆仆地赶路回来,洗了澡就过来的。 “都压制住了?”百里青转头道。 “我迟早废了长老团!”梅若水没好气地答了一句,坐到苏含笑身边。 “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苏含笑皱了皱眉。 “五百年来,我是第一个在太女登基之前就继任了宫主之位的人。”许久,梅若水才发出一声叹息。 “辛苦了。”苏含笑随手抓过一块丝巾,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总之暂时是压下去了,那边的反应如何?”梅若水道。 “还没有动静,再等两天,若是还不行,就让唐岚再想办法。”苏含笑道。 “那我回来得还算及时,因为这些小事错过大戏才糟糕。”梅若水舒了口气。 苏含笑当然明白他赶得这么累的原因,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殿下,这些东西,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云浅。”百里青很自然地站起来,抱着一叠文书对他们点点头。 “我也……”梅若水立即起身。 “那就辛苦你了。”苏含笑一把扣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来,又笑眯眯地对百里青挥挥手。 梅若水死死地瞪着百里青,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的军师,不是你的哦。”苏含笑顿时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猫。 “滚!”梅若水用力一肘向后撞去,但却没有用力。 算了,反正也很累,真的没精力和这女人纠缠,爱怎样就随她吧…… 第十八章 早产 百里青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早期,礼部尚书封默言上奏,南郡太守父丧,理应按制回乡守孝三年,可其人贪恋官位,欺上瞒下,实乃不忠不孝之徒,顿时引起朝廷一阵哗然。 孝道这种东西,不管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是必然要讲求的东西,私下是一回事,可一旦被人拿到朝堂上来说事,别提一个小小的太守,就算是当朝宰相、皇室贵族,照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封默言的奏折当堂宣读之后,不管愿不愿意,表面上,整个凤翔殿里都是一片讨伐声,第一次,礼部竟然成了早朝的中心。 万众归心之下,女皇也不想再听那倒霉的太守的申辩折子,一道圣旨下去,革职罢官、闭门思过。 不过,南郡是大雍的税收重地,南郡太守之职自然不能空悬,女皇随口问了一句何人可当重任,顿时把殿中的火头全部浇灭。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当然,不是真的没有人选,而是大半人都心里有着一本自己的账,这个时候,如此突如其来,在没有摸清女皇的心意之前,谁敢先开口? 不管是给女皇留下个重要私人的印象,还是把政敌的人推上了台,都是很郁闷的事。 “怎么,我大雍人才济济,难道挑选一个太守,你们还要回去仔细斟酌不成?”凤椅上的女皇一挑眉,冷声道。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把嘴边的名字咽了下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 “含笑,你是太女,说说你的意见。”女皇直接点名。 苏含笑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穆王幸灾乐祸的眼神,想让她先试探女皇的心意?可惜了,这一回她还真是打算大公无私来着。 虽然早就和百里青商量妥当,但她还是装作思考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才出列道:“母皇,南郡的税收占了大雍总税收的很大一部分,南郡太守之职至关要紧,定然不能随意委托不清楚底细的人,所以儿臣以为,从京城派一位过去较为妥当。” “哦?”女皇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你既然这么说,想必也有了人选?” “儿臣推荐御史连雨常。”苏含笑微笑道,“御史台鉴出来的人个个有一副傲骨,不趋炎附势,不贪下媚上,连御史又曾做过宁郡太守,对外务和税收想必也精通,不知母皇以为如何?” 女皇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人选,不禁沉思起来。 寂静的凤翔殿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的确是谁也没想到太女居然拉出了御史台鉴,这御史台可是直属于女皇的机构,平时哪一派的账务不买,就算太女是推荐人,恐怕连雨常到任之后也不会偏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典型的吃力不讨好,何况南郡又是如此重要的地方。 许久,女皇才开口道:“梅中丞,你觉得如何,连雨常可以胜任吗?” 被点到了名的御史中丞梅如樱出列,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中规中矩地道:“连雨常的能力足以胜任南郡太守之职,只是其人性情耿直,不善于处理人情世故,恐有事端。” “那就行了。”女皇闻言却是凤颜大悦道,“朕是让她去当太守,不是结交地方官吏,耿直些才放心。” “臣没有异议。”梅如樱低头说了一句,退回队列,却是轻轻地一声叹息。 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性子她怎么会不清楚,恐怕南郡不会那么平静的。不过那个地方……也确实需要有人去敲打敲打了,就算连雨常出个什么事,也正好借此让女皇警觉,及早处理。至于连雨常……是个直臣,但直臣也不能如此莽撞行事,终究是欠缺经验,让她去南郡历练一下,碰几个钉子,对于她的未来反而有好处。 倒是太女殿下……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殿中面带微笑,仿佛胸有成竹的苏含笑,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这位殿下,不知道承诺过什么时候起,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不过那样谈笑应对,胸有万千丘壑的身体,却也越来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寒湘,这虽非你亲生,但终究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啊…… 苏含笑在梅如樱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梅家这一代的家主,虽然没有血亲关系,但梅家一直担当着玄冥宫在外的掩护,多年来也算是关系密切。但是这位御史台的长官,除了要参人的时候,在早朝上从来不主动说什么,就算女皇点名问起,也是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言半句。 作为玄冥宫和大雍皇族之间的纽带,梅家担负的压力绝对不小,也难怪梅如樱处处谨言慎行了,甚至梅家子弟,从来没有一个担任实权要职的。 “那就……”女皇刚说出两个字,忽然间,从后殿跑过来一个小侍从,竟然直接冲上了玉阶。 “大胆奴才,竟敢擅闯凤翔殿?还不拿下!”女皇勃然大怒道。 “是!”两个侍卫立即迎上去。 “陛下,大事不好!”小侍从一脸惶急,却似乎也知道轻重,不敢大声叫喊,猛地冲到女皇跟前,急匆匆地说了几句。 原本两个侍卫也认得啊是碧霄宫的人,并没有用力擒拿,竟然被他挣脱出去,待要转身,迎面而来的却是女皇的气势。 “退朝!”女皇一声大喝,也不顾的底下的臣子,大步就走向后殿。 侍立在凤椅之后的凌璇也将小侍从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忧色一闪而过,却很快镇定下来,上前几步,朗声道:“陛下后宫有事,大家不必猜疑,若有事上奏,奏折直接递到御书房即可,散朝!” 听到这样的解释,虽然众臣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宁王和穆王对望了一眼,还是留了下来。 苏含笑更是不会动。 这个时候后宫有事,甚至能把早朝中的女皇连下到一半的圣旨都顾不得,转身就走的,只可能是那一样了。 虽然等着这个时候,可偏偏……算了,反正连雨常任南郡太守的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没有足够重大的事故发生,金口玉言是不会朝令夕改的,应该没有反复了。 等到凤翔殿的臣子都退走,凌璇看到她们留下也没有意外,先打发了殿内的侍卫侍从,这才走过来。 “凌总管,到底出了什么事?”苏含笑低声问道。 苏含香和苏含幽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靠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 凌璇望着她们苦笑了一下,这才道:“驻守碧霄宫的刘太医来报,凤后早产,恐怕父女都有危险。” “早产?”苏含幽只觉得眼皮子一跳,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这才五个多月,怎么会早产?碧霄宫的人怎么服侍的?”苏含香低咒了一句,但谁也看不出她到底是真的焦急还是肚子里暗暗发笑。 “这还不得而知,无论如何,现在太医都在忙着救人。”凌璇忧虑道。 “我们也去碧霄宫吧。”苏含笑道。 “正该如此。”苏含香点头。 “三位殿下,现在碧霄宫中一片混乱,还是不要添乱了。”凌璇摇头道,“若是担心,不如在碧霄宫偏殿等候如何?” “也好。”苏含幽第一个点头。 她是凤后嫡女,生死荣辱都一脉相承,自然是最担忧的。 苏含笑也不反对,傻子都看得出来,凌璇哪里是怕她们被冲撞,分明就是防着她们趁机搞鬼呢!不让她们靠近,但同样不让他们离开。也就是凌璇那样的人,又对女皇忠心耿耿,才敢做这样得罪皇女的事。不过她也不在乎,该布的局早就布完了,若是想趁火打劫,才真是蠢材!希望这里没有那种蠢材。 想着,她忍不住瞟了苏含香一眼。 一行人各怀心思,匆匆来到碧霄宫。 凌璇说的也不完全是推脱,碧霄宫的确是一片混乱,进进出出的太医,人人都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几位殿下,这边请。”凌璇冷静地道。 “凌总管,东宫尚有一支万年参王,是前些年母皇赐予的北疆贡品,声称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麻烦总管派人去取一下交给太医,或许有用。”苏含笑冷静地道。 “多谢太女殿下了。”凌璇愣了愣,随即大喜。 她也知道,生产这种事,很怕父体体力不足,何况凤后年纪已经大了,就算是习武之人,怕也支撑不住,万年参王这种补元气的东西,正是合用。 伸手招来一个小侍从,她立即吩咐了几句。 “宝库的钥匙在我的侧君梅氏手中。”苏含笑接了一句。 “想不到皇姐竟然还藏着这等好东西。”苏含香道。 “药材也是能救命才有价值。”苏含笑淡淡地道,“我虽非父后亲生,却一向受宠有加,自然要为父后分忧的,倒是……” “什么?”苏含香听她说到一半却停口,忍不住追问。 “父后一向小心,怎么会出这种事呢?”苏含笑的声音有了几分狠意。 苏含香的心跳一下子快了一拍。 正打发小侍从去东宫,凌璇回过头来,听到这一局,也阴沉了脸,望着她们久久不语。 第十九章 纠结 偏殿之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不断进出的太医,侍从端出来的血水,也说明了形势的严峻。 凌璇虽然守在了女皇身边,但隔一阵子就会派人过来通报情况。 苏含笑捧着茶杯慢慢啜着,面无表情,但眼角的余光却在暗自打量着两个妹妹。 宁王一向心机深沉,倒也看不出什么,但穆王到底火候不够,或者说剑阁燕华的调教还不行,终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眼神中隐约有几分幸灾乐祸,不过掩饰得还不错。 苏含香当然是有理由高兴地,五个月就早产的婴儿,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哪怕真的保住了性命,也绝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长大,这个皇位的危险,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去除了。要是能趁这个机会连凤后一起整死就更妙了,只可惜这事来得实在太突然,谁也没法准备。 想着,她忍不住有几分怨愤,有几分疑惑地望望看似泰然自若的苏含笑。 万年参王是什么东西,没有人会不清楚的,看来想要凤后的命是很困难的,苏含笑也没那么愚蠢,这个时候再去下毒。不过……她真有这么好心? 要知道,虽然凤后一向宠溺她,但毕竟苏含幽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苏含幽在殿中踱着步,不时地朝外望望。 忽然间,一道紫色的身影轻巧地走进来。 “若水?你怎么来了。”苏含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凌总管派人来要万年参王,我怕是出了什么事,就亲自送来,顺便看看情况。”梅若水静静地答着,连余光都没瞟向另外两人,径直来到苏含笑身边。 苏含笑会意地点点头。 她让凌璇派人去东宫,就是通知梅若水等人,“已经开始了”这一个讯息的,梅若水亲自到来,除了怕有人在参王做手脚嫁祸之外,也是特地来见苏含笑,表示“收到”的意思。相信东宫的百里青和柳知绯会将一切处理妥当的。 就在这时,凌璇也走了进来。 “凌总管?怎么样了?”苏含幽讶然看着她。 “几位殿下放心,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万年的灵药,果然效果非凡。”凌璇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对着苏含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那就好。”苏含笑微笑道,“太医有没有说孩子怎么样?” “能保住的希望不大。”凌璇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毕竟,这事也是绝对隐瞒不住的。 “不管怎么样,父后没事就是大幸了。”沉默了一会儿,苏含幽道。 苏含香转过脸去,暗自冷笑了一声。 的确,对于苏含幽来说,大人没事,孩子不保是最好的结果。 “母皇呢?”苏含笑又道。 “陛下还守在宫外。”凌璇道,“殿下放心,御膳房已经准备了午膳,这边也送过来了,多少吃一些吧。” “嗯,凌总管好好照顾母皇。”苏含笑说着,又偏过头,低声道,“你要先回去吗?” “我陪你。”梅若水毫不犹豫地道。 “梅侧君留在这里也好。”倒是凌璇抢先开口道,“宫里内功深厚的男子不多,万一需要输气的话,我们都不适合。”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也不坚持。 “凌总管!凌总管!”忽然间,一个小侍从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什么事大呼小叫!”凌璇脸色一变,大喝道。 “凤后、凤后生了!”小侍从喘了口气,终于喊出一句话。 “真的?”凌璇惊喜道。 “我们赶紧过去吧!”苏含笑第一个反应过来。 “说的是。”凌璇迅速收敛了心神,或许是因为大势已定,身上的严肃气氛也松懈了不少,带着众人就匆匆往主殿走去。 苏含笑握着梅若水的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三分恰到好处的惊喜,但心中更多的也是期待。 “轰隆~”拖拉了一晚上的大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枝繁叶茂的隐枫山树林中,原本就看不到多少阳光,在这样的天气下更是黑得像是半夜一样。 “公子,看样子一时是回不了城,要找个地方避雨吗、”曹沅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道。 “哪有这个时间浪费。”秦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昨晚打散马帮,击退南宫雪,再抢夺兵器烧毁粮草,最后打扫战场,忙下来也到早上了,虽然都是一个通宵未眠,但所有的人精神都很好。 就算再颓废,毕竟是大雍的正规军,打胜仗光宗耀祖这种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想,像昨天晚上那样,自身不损一兵一卒,却将一帮人数躲过自己的凶悍马贼杀得落花流水,这种仗谁不喜欢打? 曹沅望着不远处那个虽然全身湿透,却站得笔挺的背影,不觉有些怔仲。 即便知道这男子杀人时有多狠辣,可是如今看来,明明是如此单薄而寂寞的身子。 血色妖瞳吗? 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将一个人完全抹煞?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曹沅。”秦月忽然开口道。 “在!”曹沅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应了一声。 “收拾完毕之后,就带队回营吧。”秦月道。 “那公子呢?”曹沅不自觉地问道。 “在我的下一步指示到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那些上等的兵器也不要使用,全部收藏好,任何人有任何试探,都一概回答不知道,一切就和平常一样。”秦月不理会她的问题,径自往下说。 “明白了。”曹沅点了点头,嘴唇一动,还是忍不住道,“公子要去哪里?” 秦月一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曹沅吓了一跳,而已不知怎么的,脚下后退了一步。 秦月终究什么也没说,身形一晃,已消失在雨中。 曹沅愣了一会额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收拾得差不多……咦?人呢?”副将走过来,探头探脑地道。 “早走了。”曹沅没好气地在她后脑勺挂了一巴掌,吆喝道,“收拾好了就出发,回营!” “是!”因为胜仗的关系,大家的嗓音也洪亮了不少。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去,山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秦月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沉默了许久,抬手一抹,掌心已多了两片薄薄的黑色水晶。 虽然是隐形眼镜,但是这么大的雨,毫无这笔之下,也难免让雨水流进眼睛里,镜片沾了睡,模糊了视线不说,还很难受。他也记得苏含笑的嘱咐,知道雨水不干净,会损伤眼睛,反正也没了旁人在,就干脆取了下来。 一双红色的眸子晶莹璀璨,在风雨中闪耀着血色的光彩。 “谁?”猛然间,他一个转身。 “是我,是我啊!”随着梅心的声音,一条黑影手忙脚乱的从树上溜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秦月缓和了口气,将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 “不放心啊。”梅心苦笑着,一面擦擦脸上不断流下来的雨水。 “回去了。”秦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没问不放心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宫里的那个女人又嘱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不过……没有讨厌的感觉。 其实,被一个人惦记着,真的不是坏事。 “你就这样回城?”梅心追到他身边,好奇地指指他的红眼睛。 “没事,进了城就可以遮掩掉。”秦月不在意地道。 因为出门很久,他身上就带了一副备用的黑色镜片,只要遮了雨就可以使用。 梅心“嘿嘿”笑笑,手在背后像是变戏法地一捞,抓了一顶斗笠出来:“聊胜于无。” 秦月微微一怔,这才接过斗笠戴在头上。 压低了帽檐之后,也的确不会让人一下子就发现血色妖瞳了。 两人施展起轻功,虽然山路在雨中更加难走,但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不提秦月,就连梅心,能成为一地的负责人,又是梅若水的玩伴,武功能差到哪里去? 没多久,秦城的城门就遥遥在望。 也许是因为大雨的关系,原本就冷清的街道上更加看不见几个人影,但也正好遂了秦月的心意,很方便地就回到了慕府,习惯性不走正门,从后面的院墙翻进去。 “你终于回来了!”然而,一落地就听到一声欢呼,让秦月顿时黑了脸。 只见慕红大小姐撑着一把伞站在院子里,在看到他们的同时,满脸的惊喜立即化作惊愕,随即就是大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淋成这个样……” “不劳大小姐关心。”秦月冷冷地答了一句,用手压了压斗笠,绕开她就往屋里走。 “不行,会着凉的,你必须立刻沐浴更衣,我马上派人去请大夫!”慕红一脸坚定,不依不饶地追上去。 梅心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但也只能一挡,插身进了两人之间,挡住了慕红的路。 “让开!”慕红怒道,“既然你是来照顾他的,怎么把人照顾成这个样子!” 梅心抓了抓头发,一脸的苦相。 照顾?他敢么,秦大公子要是火了,一剑下来,可不会管他是谁派来的人,白痴才去当这个炮灰呢! 顿时,两人就在这大雨滂沱的院子里互瞪上了。 “白痴!”秦月心里低咒,“砰”的一声,重重地砸上了门,仿佛能驱走心里的烦躁。 这样关心的话,明显当他是弱者,自以为是的守护,可为什么换成另一个人说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生气呢…… 第二十章 怪胎 “母皇!”苏含笑等人来到碧霄宫正殿外,就看到女皇不断地踱着步,一脸的焦急之色。 “来了?”女皇看到她们,眼中也浮起一抹笑意。 “生了?”苏含笑道。 “嗯。”女皇转身,望着紧闭的殿门,应了一声。 “陛下不必太担心,等里面收拾妥当就可以进去了。”凌璇安慰道。 苏含笑看了女皇一眼,也忍不住暗自一叹。二十年夫妻,除掉那些参杂的利益关系,这一双帝后,若是一个不是生为皇族,一个不是出于剑阁,也许在平凡人中,会是一对恩爱非常的夫妻吧。之时,可惜了…… “呜哇~”屋中忽然传出婴儿的哭声,虽然微弱,但在场的人都修习内功,这点儿声音依然逃不过她们的耳目。 在女皇看不到的角度,苏含幽和苏含香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五个月早产的孩子,还真是活着生下来了? 不过,她们倒也不太担心,先不说这孩子绝对不可能健健康康,就连能活过几天都没个准呢。 “好好,真是太好了!”女皇顿时眉开眼笑。虽然比起大雍历代黄帝来说,她的子女并不单薄,但新生儿降世,终是个好兆头。 “陛下,臣……”凌璇也吐出一口气,将提在半空中的心放了回去。 虽是措手不及,但结果总还是完美的,而现在的问题……凌厉的寒气一闪而过。 太医院驻守在碧霄宫,每日里凤后使用的衣食器具、入口的饭菜药物,无不是经过了重重检验的,在这样防范之下,凤后自己也十分小心,基本不可能造成早产,恐怕就像太女暗示的那样,其中必须仔细调查才好。 想着,她的目光从三位皇女脸上一一扫过。 穆王心胸狭窄,沉不住气,但这样精密的计划没这个能耐,当然,也不能排除她背后有能人相助。宁王雄才大略,城府极深,一度是朝野上下呼声最高的帝位继承人,然而……害了凤后对她却没有任何好处。而太女……曾经的纨绔恶霸影子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消失不见,可是如今的她,却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凌总管有话要说?”女皇心情大好。 “不……”凌璇一迟疑,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扰了女皇的兴致,押后再说。 “啊~~~~~”救灾这时,殿内忽然传来一声凌厉的惨叫。 “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女皇脸色一沉,也不顾产房不能随意进入,会冲撞什么的忌讳,“砰”的一脚踢开殿门,大步走了进去。 苏含笑和凌璇对望了一眼,一夜随后跟上,再然后便是苏含幽和苏含香,梅若水犹豫了一下,在得到苏含笑一个眼神后,自然地留在了殿外。苏含笑可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这次进去的人,除了皇女和凌璇这个女皇的心腹,其他人都有被灭口的危险,就算梅若水身份特殊不能动,也难免在女皇心里留下什么疙瘩,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好。 一进门,只见殿中乱成了一团,床上锦帐低垂,可以看到凤后侧卧的身影,而专门负责接生的太医、老侍从等人无不惊慌失措地四散躲避,甚至慌乱中踢翻了水盆花架,地上尚未收拾的血水横流,杂物遍地,简直惨不忍睹。 “陛下?出什么事了?”凤后慢慢地坐起来,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一听就知道并无大碍。 “究竟怎么回事!”女皇稍稍放心,冲着殿中唯一的太医厉声喝道。 “叩见女皇陛下,臣罪该万死!”刘太医几乎是跪着爬过来的,一边说话,一边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没磕几下就满头鲜血。 “好了!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皇怒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5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0部分阅读 。 “哇~~”殿中忽然又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女皇不禁一愣,凤后平安,她能想到的太医如此恐惧的原因,就只有孩子夭折了,可看来也不是……何况即便真是孩子夭折,这也是早产,责任并不全是太医,这刘太医也在太医院干了一辈子,应该不至于如此害怕才对。她并非是嗜杀的帝王。 “母皇,先看看父后和孩子要紧。”苏含笑只得上前在女皇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女皇怔了怔,也点点头,的确,看这些人的模样,一时间是说不清话的了,不过,只要那父女俩平安,其他也算不了什么。 “陛下?”凤后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寻常,亲自动手拉开了床帐。 “把孩子抱过来给朕和凤后瞧瞧。”女皇看到凤后苍白的脸,被汗水润湿了长发的模样,心头一软,火气也不自觉地消去了不少,口气也柔和起来。 “奴才该死!”这话一出,顿时换了一群侍从磕头如捣蒜。 女皇脸色一沉,这下就算她再迟钝,也明白定然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了。 缓步来到那抱着孩子的侍从面前,一眼望过去,边上所有的人都把头垂得低低的。然而,下一瞬,她的目光落在襁褓中,立即变了脸色。 “陛下?”凌璇只觉得心头一条,慢慢走了过去。 女皇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最终竟然一甩衣袖,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去。 这一下却把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凤后,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母皇?”苏含幽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还是打算先看看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满怀期待的女皇变得如此心灰意冷。 可是,这一眼望过去…… “这、这是……”凌璇脚下一个踉跄,仿佛被一锤子当头砸得眼冒金星。 “妖怪、是妖怪!”苏含香猛地退了两步,手一挥,不小心带翻了边上的衣架,顿时噼里啪啦又倒了一地。 只见那侍从怀中的女婴,看轮廓虽然有因为不足月出生的瘦弱,但却十分秀美,只是……女婴的鼻梁以上部分,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洁白的平滑肌肤! 这个女孩,不是天生失明,而是根本没有眼睛! 苏含笑也忍不住别开了眼睛。 从前在电视上她不是没看到过畸形儿,不过依然比不上亲眼目睹来得有震撼力,连她这样有准备、也懂得这些知识的人都觉得恐怖,就别提这里的古人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凤后大声问道。 “凌总管,怎么办?”苏含笑转过头道。 “殿下以为呢?”凌璇也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间根本没有主意。 “立即将所有人封闭,另派人好好照顾父后,孩子……”苏含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就让这批人暂时照顾着,等母皇决断吧。” “只能这样了。”凌璇点点头,眼神也坚定起来。 “含幽,你陪着父后吧,怎么说话你应该有数。”苏含笑又道。 苏含幽脸色惨白,闻言还是一点头。 这样的状况也只能如此处理,但凤后却不同于这些侍从下人,总要有人明确的交代的,她身为凤后亲女,这个说明的任务是责无旁贷了。 凤后冷静地看着一群侍卫将殿中所有的人带走,包括刘太医和裹在厚厚的襁褓中的婴儿,情知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但一来目前之时强撑着身体才没昏过去,有心无力,二来多年权势顶峰的生涯让他养成了极深的城府,就看女皇离去时的脸色,就知道这回麻烦大了,在弄清楚事实之前,他不会随意出手。 “请凤后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可以过后再说,臣等不打扰。”凌璇说了一句,不等他问话,赶紧告辞。 除了留下的苏含幽,苏含笑呵呵苏含香和默默地行了一礼,退出殿外。 “怎么样?刚才女皇陛下……”梅若水迎上来,一脸的茫然。 “什么事都没有,母皇累了。”苏含笑打断道。 “哦。”梅若水应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今天的事,都记在心里。”凌璇显然也没有心思多说,立即想紫宸宫而去。 “宫里也许会变天,皇妹先回府吧。”苏含笑叹了口气,牵着梅若水的手返回东宫。 原地只留下苏含香一个人静静地站了许久,又回头望望身后华丽的碧霄宫,脸上却渐渐浮现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一个转身,她走的方向并不是宫门,而是容贵君的住处。 苏含笑回头,隐约望见她的身影,脸上的沉重顿时化作了笑容。 “这样好吗?”梅若水皱眉道。 “坏人让别人去做,结果我们去收,有什么不好的?”苏含笑云淡风轻地道。 “你就这么肯定?”梅若水道。 “论计算,燕华的确是个中翘楚,但是人性这种东西,靠算计可是算不出来的。”苏含笑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地道,“秦月十年逃亡,百里青一生坎坷,对于人性,可看得通透得多。就连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隐没在了风中。 那个黑暗中的笑罗刹,终究也该随风而去。 第二十一章 一触即发【二更】 回到东宫,一路都是沉默着的,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来,宫中的气氛紧张了不少,不过倒是没有人慌乱。想想也是应该的,凤后突然早产,女皇又面无表情地从碧霄宫出来,有点儿心思的人脑筋都会活动开来。 什么阴谋啦、陷害啦、下毒啦等等等等,可谁能想到,女皇的模样根本就是另一回事呢。 进了东宫,苏含笑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之时吩咐人叫来七弦,自己就在大堂等候。 “殿下?”正在御厨房检查食材的七弦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今天以后,宫中也许会乱上一阵,不过也难说。”苏含笑说得非常模糊,又道,“总之,看好我们东宫的下人,外面的谣言一概不许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没事也别出去了。还有,要是有谁敢在外头嚼一句舌头根子,也不用回禀了,直接打死了事!” “是。”七弦只觉得心头一跳,赶紧答应下来。 这话苏含笑是当着不少人说的,边上的侍从都听得清清楚楚,许久没有在这位日渐宽和的太女口中听到如此严厉的惩罚,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胆寒。 “就这样,每个人都给我记住了!”苏含笑又警告了一遍,对于七弦的管理能力,她还是很信任的。 “殿下大婚之前,东宫的内事还是我做主,若是有人嫌小命太长了,可以试试我的剑够不够锋利!”梅若水紧跟着接了一句,冷厉的眼神一圈扫过,让与他对视的人都慌乱地低下头去。 直到两人并肩离去,沉凝的空气才缓缓散开了些。 “殿下和梅侧君的话大家也听到了,把这话传下去,要好似有谁明知故犯,我就先不客气了。”七弦淡淡地道,“从今天开始,没事不许出东宫,非要出去办事的,见了别宫的人,有事没事都给我离得远一些,免得惹祸上身,知道了吗?” “是!”事关小命,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模样。 “也别那么如临大敌,殿下的意思,只要我们不去参合什么,一切照旧即可。”七弦又安抚了一句。 不过,再怎么说,众人也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再没人敢说笑打闹。 另一边,苏含笑和梅若水直接走进了百里青的房间。 “看你们的表情……”百里青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 “宫中要乱了。”苏含笑沉声道。 “殿下已经敲打过下面的人了吧?”百里青道。 “那当然。”苏含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暗卫也要行动起来了,不能给人抓住了小辫子。”梅若水道。 “这种事,自然有人冲在前头。”苏含笑说着,伸了个懒腰,拉过一把椅子坐。 “刚刚得到消息,穆王去见容贵君了。”百里青道。 “他们母女是巴不得女皇因此废后呢,容贵君就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六宫了。”苏含笑不屑地撇了撇嘴。 “巨大的利益当头,很容易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机。”百里青淡然道。 “含香毕竟还是嫩了点。”苏含笑忽的一笑。 “便是燕华,也不会放过此等天赐良机,他……除了年幼时被月压过一头,之后的人生,实在是太顺利了。”百里青道,“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谋士,就一定要先过失败那一关。” “所以,其实我们是为他好呢。”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没人会感谢你。”梅若水白了她一眼。 “没关系,本殿下一向施恩不望报。”苏含笑一板脸,一本正经地道。 梅若水没好气地一瞪她,都懒得说话了。 “总之,这几天大家都注意一点,就算东宫,也不是铁板一块。”百里青提醒道。 “放心,得意忘形可不是我的风格。”苏含笑轻轻一笑道,“看热闹吧。” 连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不过天空依旧积攒着厚厚的云层,凛冽的风也说明了,雨停只是暂时的,更大的风雨还在后头。 秦月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从窗口望出去,虽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但翻滚的乌云中,还隐隐夹杂着雷电的闪光,看来最迟到明天,还会有一场暴风雨。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秦月当做没听到,显然,外面的人也没期待他会回应,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自顾推门进来了。 “什么事?”秦月回过头来。 “喝药!”梅心板着脸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 相处这几日,他已经略微摸清了秦月的底线,在不越过这个限度的前提下,杀人魔王也不是随便见人就杀的。 “干嘛?”秦月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漆黑液体上。 “只是几味防寒的草药,加上姜水熬的。”梅心解释道,“怎么都淋了大半天的雨,又是这季节,回来之后因为那位大小姐的关系,没有及时换下湿透的衣服,再不驱驱寒气的话……” “我没那么体弱。”秦月冷冷地说了一句,又别过头去。 梅心一脸无奈地抓抓头发,上前两步,“砰”的关上了窗户。 秦月一挑眉,审视地望着他。 “天冷,别再继续吹风了,要是你怕有毒……”梅心拿起一只空的茶杯,将药碗里的东西倒出小半杯,一饮而尽,随即道,“我先喝给你看。” 秦月怔了怔,尤其看那张漂亮的小脸因为又苦又辣的关系皱成一团,不禁莞尔。 “这行了吧?”梅心端着碗送到他跟前。 秦月想说并不是怕他下毒什么的,不过话到口边,还是咽了回去,接过碗,几口喝了个干净。 防风、麻黄、桂枝、紫苏叶、香薰、生姜、白芷,倒的确是治疗风寒的散了。 梅心呲牙咧嘴地将一起拿进的糖往嘴里塞——就看秦月喝得面不改色的样子也知道他对药味根本没所谓。 “梅心,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秦月忽然道。 “嗯?”梅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不禁笑了起来,“其实吧,不仅仅是太女殿下要我来,宫主也有私信。” “梅若水?”秦月道。 “公子不是我们宫主的朋友吗?”梅心一句反问,很是理所当然。 秦月顿时沉默了。 朋友,梅若水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对他来说,朋友是个多遥远地词汇…… 便是百里青,也更像是亲人的感觉。 “柳公子在吗?”忽然间,院子里响起一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慕秋白夫君身边的小侍从,因为入秦时同坐一辆马车,他还有些印象。 “怎么了?”梅心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我家夫人有请柳公子,不知道现在方便吗?”门外的小侍从脆生生地道。 “这……”梅心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去。 “我这就过去。”秦月点点头,站起身来。 “公子这边请。”小侍从道。 “梅心,你就不必跟着了。”秦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跟在那小侍从身后。 今晚的幕府似乎格外安静,一路走去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公子,就是这里,请您自己进去。”小侍从停在书房门口,行了一礼。 秦月冷淡地一点头,既然是专程等候的,自然也无需故作客套,直接就推开了门。 “公子请坐。”书案后的慕秋白抬起头来,温和地笑了笑。 秦月反手关了门,大大方方地上前。 书房里的角落烧着火盆,温暖如春。 秦月直接将斗篷脱下来,搭在架子上,毫不介怀地显露出腰间两柄宝剑。 “请。”慕秋白亲自动手倒了茶,推了一杯过去。 “谢谢。”秦月道了谢,却明显没有碰茶杯的意思。 “你很小心。”慕秋白点了点头,似乎也在评估着他,隔了许久,还是直接道,“昨天晚上,城外发生了些事。” “我知道。”秦月很直白地道,“是我做的,幕大人打算如何?” “我已经辞官了,可当不起这声‘大人’。”慕秋白苦笑了一下,随即道,“今天早上,太守大人来过,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是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秦月闻言,冰冷的神色也缓和了些,他明白,慕秋白既然选择了开诚布公地谈,就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慕秋白继续道,“如果有需要,能力所及之内,请公子吩咐就是。” 秦月一怔,随即轻轻一笑道:“慕大人就真的没有争一争的想法?” 这回轮到慕秋白语结,良久,她才苦涩地道:“怎么会想不争?如果红儿能有你一半的精明才干,就算为了她的前途,我也愿意赌一赌。只是你看她的模样,我怕爬得太高,反而是害了她。或许就这么平平凡凡地做个平头百姓,还能让她少些危险。” 听到这样的话,秦月也很是意外。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慕秋白,这人,看得很明白,也很能把握形势,百里青看来信提到的一切,她都可以完美胜任。只不过……慕红的确是个最大的破绽。 一张口,他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喧哗声。 第二十二章 疯狂 “怎么回事?”慕秋白起身将书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沉声道。 “夫人!”很快的,一个侍从匆匆走了过来,透过门缝看到背对着们黯然而坐的秦月,迟疑了一下,才凑过去在慕秋白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秋白“唰”的一下变了脸色,示意侍从下去,皱了皱眉,似是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关上房门。 “来了?”秦月回过头来。 “你都听见了吧。”慕秋白点点头。她可不以为如此距离,侍从压低了声音就能让这等高手听不到,简直多此一举! “比我想的已经晚了些。”秦月轻蔑地笑了笑,胸有成竹。 “后院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另一条街,出口是一家绸缎庄的后院枯井,到了那里的话,想必要离开很容易吧。”慕秋白道。 “那里是慕家的产业?”秦月皱眉道。 “以前是的。”慕秋白苦笑了一声道,“包括这慕家祖宅的地道,都是几代之前留下的后路,不过慕家家道中落之后,绸缎庄的宅子早就已经转卖了出去,但也正因为与慕家毫无关系,反而并不会受到监视。” “你就不担心那买了宅子的人家不愿意留下一口无用的枯井,拿来填上了?”秦月无奈道。 “那倒不会。”慕秋白自信地道,“那口枯井的地势是绝对挖不出水的,不用担心被淹没出口,而且那个位置是整座宅子的中心,风水宝地,除非是拆房重建,否则不会填平。” 秦月闻言也恍然大悟,平民百姓若要动土,都喜欢请个风水先生看看,这样的话,那口枯井虽然没有用处,但多半会保留下来。 “公子,公子?”就在此时,窗子被人敲了两下,随即是梅心急促的声音。 “怎么?”秦月推开窗户,冷声道。 “外面的官兵似乎是冲着你来的,要不要我去打发?”梅心道。 慕秋白听得一挑眉,果然,这侍从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一群官兵,一地太守,就这么容易“打发”? “不用打草惊蛇。”秦月摇了摇头。 他留下了南宫雪的性命,就是让她把“敌人是血煞秦月”这个消息传回去。秦城太守想必以为自己要追捕的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吧,就是要让她这样深信才好,梅心的身份一暴露,敌人行事就会格外小心谨慎,再想让她们露出破绽就难了。 梅心耸了耸肩,又对慕秋白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幕夫人还是赶紧出去吧,大小姐那脾气,不把人得罪死了才怪了。” 慕秋白只能苦笑,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呢,或者说是单纯。 “入口在什么地方?”秦月忽然道。 “嗯?”慕秋白愣了一下,随即道,“我让人带你们去。” “另外还有句话,幕夫人不妨听听。”秦月又道。 “请说。”慕秋白脸色一正。 “今日我们喔祖了,夫人只要大大方方地让太守大人搜一搜慕府,夫人毕竟是回乡守孝的朝廷命官,将来定要复起的,相信没有证据,太守大人也无可奈何。不过……”秦月望着她,轻轻一笑道,“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光明正大地,夫人在秦城可还得呆三年。” “你……”慕秋白眼中一寒,随即点点头,咬牙道:“多谢指教!” 这一刻她已完全明白,为什么秦月每日进出幕府,却在今天才有官兵找上门,不是今日他不小心了,没掩饰好行踪,而是……故意的。 “不客气。”秦月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慕秋白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梅心在窗台上用力一撑,利索地翻进了屋内。 “你还要跟我一起?”秦月看着他,微微皱眉。 “放心,不会拖累你的。”梅心笑了笑。 秦月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 很快的,一个小小的人影推开门,探进脑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柳哥哥?” “是你?”秦月也错愕了一下,没想到慕秋白竟然放心让不满十岁的小儿子慕蓝带她们去密道? “跟我来,现在那边没人。”慕蓝小大人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对她们招招手。 秦月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陷阱什么的,他并不在意,在绝对的力面前,什么圈套都是可笑的。何况慕秋白让小儿子来,想必也是为了安他的心,表示自己确实没有恶意。 慕秋白是聪明人,纵然不能一下子偏向东宫,也绝不会无端竖立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的。 或许是因为府里的人都集中在前院的缘故,通往后院的小路格外安静,一边奏折,前门的喧哗声也渐渐远去了。 “就是这里。”慕蓝举着烛火来到后院的一口井边。 “入口也是枯井?”秦月好奇道。 “井底的暗门很明显,下去就可以看到。”慕蓝解释道,“等你们进去后,我拉动机关,就可以让井里的水没过暗门的高度,不会让人发现的。” “那边的出口呢?”秦月问道。 “一样的开关,不过只能从内侧打开,出去后就进不来。”慕蓝道。 “谢谢。”秦月听完,也不多话,一纵身就跳下了井。 “喂!”梅心一头黑线,扁扁嘴巴,也只得跳了下去。 “找到了吗?”慕蓝趴在井口,努力用手里的烛火照明。 秦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迎风晃燃了,目光四下一望,顿时发现了一根细细的铁链,一拉之下,果然,井壁上开了一道门。 也许因为长久不通风的缘故,门一开,里面就传出一股霉味,即便是枯井,终究是在地下,潮湿是难免的。 秦月一扬手,将火折子抛了进去。 微弱的火光挣扎着,虽然艰难,但确实在顽强地燃烧着。 “空气足够。”秦月说了一句,一弯腰,当先走了进去。 “我们走了!”梅心抬起头,对着慕蓝挥挥手,跟了进去。 石门在背后合上,随即就听到隐隐的水流声。 秦月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公子不怕是慕秋白的阴谋吗?被关在井底的通道里,再放水一淹,乐子可就大了!”梅心忍不住道。 “以我的内力,在水中闭气一炷香以上时间并不会影响行动,不过半尺厚的石门,在双剑之下有何作用?”秦月淡淡地道。 “那我呢?”梅心愣了一下才道。 秦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继续举步。 梅心只觉得欲哭无泪,真是太明显的眼神了——关我屁事! 真不愧是血煞啊…… 沉默了一会儿,火折子也烧到了尽头,地道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公子,为什么要走地道呢?官兵根本拦不住你。”梅心忽的又道。 “自己想。”秦月冷声道。 “想不通才问的啊。”梅心苦着脸道。 “……”秦月无语,隔了许久才道,“我要逼着慕家靠向我方,却也不想逼得太紧,过犹不及。” “哦。”梅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秦月却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梅心警觉道。 “到了。”秦月说着,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一根铁链,一拉,同样的石门开了。 一缕微光通过圆圆的井口照耀下来,虽然没有月亮,也聊胜于无。 或许是为了便于密道的人爬上井口,这枯井的井壁非常粗糙,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也能慢慢爬上去,不过对于秦月来说自然没有任何必要,连梅心也只需要中途借一次力就能上去。 绸缎庄里果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监视的感觉。 从地道的长度来看,这里和幕府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不过因为隔了两条街,若要从地面上过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现在去哪儿?”重新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梅心好奇地问道。 “真的要跟着我?”秦月确认道。 “要!”梅心很坚定地点点头。 秦月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道:“你立刻出城,去秦城边上的驻军营地找总兵曹沅,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通知她们按兵不动,随后你也在那里等我。” “公子还是嫌我累赘。”梅心垮下了脸。 “的确。”秦月点头。 “不过就是官兵啊……”梅心很不服气,就算他的武功不及,但也不算差,而且和官兵玩捉迷藏游戏,西秦的玄冥宫所属个个都是高手,凭什么就成累赘了? “不是官兵。”秦月却道。 “不是官兵……唉?不是官兵?”梅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彩云间、霹雳堂、龙剑山庄、冥月谷、青城观、合欢门……”秦月一个个报数。 随着他每说一个名字,梅心就觉得额头的青筋猛地跳动一下。 这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无不是西秦著名的武林门派,尤其是彩云间号称西秦第一名门,霹雳堂的火器冠绝天下,其他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些人,怎么会都聚集起来的?”梅心冷汗涔涔地道。 “我请来的。”秦月道。 “唉,啊?”梅心觉得今天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我就送了一句‘血色妖瞳在隐峰山’,这个饵真不错。”秦月无动于衷地道。 这人是疯子,绝对不正常……梅心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全是要杀他的人,人家躲还来不及,他竟然自己主动权邀请来? “好戏要开场了。”秦月一勾唇角,在黑夜中说不出的冷魅。 第五卷七曜星沉第二十三章谣言 女皇称病罢朝三日,宫中一片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何况这些朝臣一个个都是人精呢。 另一方面,京城的街头巷尾,另一个流言渐渐传播开来。 凤后生下的是一个女妖,出生之时妖气缭绕,一瞬间吸干了殿中所有人的精力等等等等,不到两三日,已经衍生出十几个版本,个个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目睹似的,一看到官兵,赶紧住嘴,各忙各的,但眼神交汇间,依然交换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内容。 负责京城治安的御林军统领舒捷简直焦头烂额,把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连六扇门的捕快也编成队伍,四处巡街,见有人散播谣言就缉拿,两天下来,各处大牢人满为患,但谣言这种东西,依旧是长了翅膀一般,传得飞快。百姓们也都学乖了,不敢当众讨论,只在官家看不到的地方窃窃私语,于是人云亦云的,版本又多了几个,几乎可以编成一本精彩的神鬼传奇小说。 而宫中,女皇不理事,原本应是六宫之主的凤后不但立场尴尬,而且产后体虚,惊闻噩耗之下直接就卧床不起。凌璇发了狠话,压制流言,两天仗毙了三十六个侍从,人人胆寒。 然而,八卦这种东西,好奇心人人皆有,何况是寂寞得如同死水一样的皇宫呢,平时芝麻大点儿事就能让那些内心空虚的侍从兴奋许久,何况这么大的事?后宫的侍君们也乐得看凤后倒霉,正巴不得流言来得越凶猛越好,不去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至于底下的人说些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就在一片人心惶惶中,东宫却显得异常沉默。 太女没有任何表示,底下的人没事也绝不踏出宫外半步,仿佛是将整座东宫从谣言的海洋中硬生生地划分出来。 另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宁王府。在苏含幽的约束下,王府开始闭门谢客,除了每日的采买,就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 碧霄宫—— “凤后,该喝药了。”新来的小侍从从司辰战战兢兢地送上药碗。 凤后斜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没有失去锐利。 苏含幽说的话,让他立刻推断出了现在自己的处境,虽然女皇彻底更换了碧霄宫的下人,但如此来势汹汹的谣言,对于依然掌管暗卫的他来说,没有不知道的理由。 如此迅速的传播速度,如此广泛的传播范围,要说后面没有人在推波助澜,打死他都不信!尤其这两天各宫侍君来探病的表情,容贵君毕竟还太嫩了,亏得他还能做到后宫第二人的位置! 慢慢地喝完药,把空碗还给侍从,他又陷入了沉思。 虽然目前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但太女竟然意外地没有落井下石,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继续中立下去就对自己有利,如果对手是容贵君和穆王这对白痴母女…… 微微冷笑了一声,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剑阁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呢,倒是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秦月需要注意,无奈现在实在腾不出手,若是逼得太女和穆王联手就麻烦了,如今……尽管四面楚歌,但依然存在翻盘的一线生机! “凤后还有什么吩咐?”司辰颤声问道。 看到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凤后一阵厌烦,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原来那些人就算女皇不换,他也是发灭口的,这样还简单些。只是身边暂时没有了得力的人也不好办,毕竟宫里有些事是不方便暗卫插手的。 一时间,宫中一片死气沉沉的安静。 尽管这个时候被凌璇拨过来的人都是嘴巴紧的,但那般沸沸扬扬的谣言,就算想不听说也不可能,生下了一个女妖的男人,就算是一国凤后,但谁知道是不是也和妖怪有关?想得越多,自然就越害怕。 与此相反的,东宫里却是和乐融融。 沉重是表现给别人看的,而在后院,苏含笑却很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 不需要上朝,也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要处理,百官也估摸着女皇心情极差,识趣地不来烦扰,朝野上下平静得诡异。 “真的就什么都不干啊?”韩书墨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丢切成小块的蜜瓜。 “那你想干什么?”苏含笑直接把躺椅都搬到了花园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阴沉了好几天的天气,终于露出了太阳,暖暖的,虽然桃花还没开,但湖边的柳树却已抽出了嫩芽,新绿新绿的,略微也有了早春的味道。 “不知道。”韩书墨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半晌,还是摇头。 “是太闷了吧。”百里青从书里抬起头来,淡淡地道。 “等这事过去,带你去映波湖玩吧。”苏含笑闭着眼睛,伸手过去揉揉某只小猫的脑袋。 “要多久才会结束啊?”韩书墨顿时垮下了脸。 “噗——”边上的云浅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韩书墨呲牙裂嘴地瞪他。 “书墨哥哥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怕鬼,真羞!”夜寒扮了个鬼脸,小小的身子一扭,躲到了百里青的椅子后面。 “我才没有怕鬼!”韩书墨怒道。 “嗯,你怕的不是鬼,是妖怪。”苏含笑接了一句。 “你们都欺负我!”韩书墨眼泪汪汪地控诉。 苏含笑忍不住闷笑了几声,没想到自己宫里还真有被女妖传说吓到的人,不过看那小猫惨白着脸半夜爬到她床上……还真是挺有趣的,以后或者可以再编点儿别的吓他。 “寒儿,昨日教你的书都记住了?”百里青回过头,温和地道。 “嗯,都背熟了,昨天晚上姐姐检查的。”夜寒用力点头。 百里青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异常聪慧的孩子,他是很喜欢的,也突然就有了授徒的心思。他也很明白,若是纯粹以利益的角度看,夜寒这男孩儿将来的价值,恐怕远在他那个武人姐姐夜昧之上。 忽然间,苏含笑心念一动,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下一刻,梅若水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小径的另一头,一身宝蓝色的华丽宫装,发髻也规规矩矩挽了起来,佩戴的饰物完全象征着身份。 “若水哥哥好漂亮!”夜寒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赞叹和羡慕。 苏含笑也笑了笑,极少见到梅若水这般盛装打扮,看惯了那一袭简洁的黑衣,眼前的华丽,反倒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去过碧霄宫了?”百里青转头道。 “虽然皇女不方便,但是我不去探望一下,未免落人口实。”梅若水很自然地道,“既然做了,就把表面功夫都做足了吧。” “也是,谁叫另一个该去的怕鬼,哦不,怕妖怪。”云浅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嗯。”梅若水也应了一声。 “你们就一起欺负我。”韩书墨“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心里是欲哭无泪,这件事恐怕真要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笑柄了…… “父后的身体如何?”苏含笑干咳了两声,问道。 “我只是隔着帘帐说话,不过听声音……”梅若水在她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一边说着,迟疑了一下才道,“中气不足,似乎有元气大伤的模样。宫里浓重的药味不散,新换上的侍从怎么看都不顺手,看来谣言的威力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的。” “他是不会就这样认输的。”百里青很肯定地道。 “不错,翻盘的一线生机,依然存在。”苏含笑接道。 “这就是你现在偃旗息鼓的理由?”梅若水想了想道。 “有人急着翻身,有人抢着要当出头鸟,大家都在争,本殿下就谦让谦让算了。”苏含笑耸耸肩,但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这几天穆王殿下很是活跃。”百里青点点头。 “若水,要是不累,就去‘拜访’一下容贵君吧。”苏含笑轻笑道。 “你真坏。”梅若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别这么说,这是智慧,谁叫他们太蠢,不算计他们算计谁?”苏含笑一摊手,很是无辜。 “凤后也想着靠推翻容家一系呢。”云浅转着眼睛,沉思道,“若是爆出女妖什么的都是别人栽赃陷害的,那么谋害皇嗣,陷害凤后,欺君罔上……随便一个罪名就够万死的了,而凤后就是受害者,谣言什么的,稍加引导自然就转了风向。” “就是如此,所以越快越好。”百里青接道,“现在百姓还将信将疑,要是时间拖得久了,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就不容易扳回来了。” “总之,我们的凤后现在最急的就是想找个对手,我可不想凑上去自找麻烦。”苏含笑悠然道,“有戏看,总比自己上台演戏舒服多了。” “趁着这一身装扮还没换,我再去一趟吧。”梅若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辛苦你了,若水。”苏含笑正色道。 “真正辛苦的那个不在呢。”梅若水苦笑了一下,走了两步,急的转身,一把把韩书墨拎了起来。 “啊!”韩书墨吓了一跳,赶紧挣扎。 “去换衣服,一起去。”梅若水道。 “为什么啊?”韩书墨鼓着双颊道。 “因为柳絮宫不闹鬼,更不闹妖怪。”梅若水板着脸答道。 韩书墨给了一个哀怨的眼神,无语。 而就在这时,远远的,七弦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们还有两三米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恭敬地道:“殿下,容贵君下了贴子,说是刚得了好茶,请两位侧君一起品茶,顺便聊聊。” “真是性急啊。”苏含笑愣了一下,一声冷笑。 “反正也打算过去。”梅若水倒是不怎么介意,转头道,“回个贴子,就说我们片刻就到。” “是。”七弦答应一声,转身退去。 “若水,要小心了。”百里青忽然道。 “怎么?”梅若水怔了怔。 “容贵君下贴子邀请,燕华一定在柳絮宫。”百里青很肯定地道。 “我怕他?”梅若水一挑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之一切小心。”百里青叮嘱道。 “那个燕华,就是燕家的那个?”韩书墨道。 “是啊,你应该也远远见过他。”苏含笑道。 “上次隔得远了,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这人有点儿奇怪,今天倒要好好看看。”韩书墨嘀咕道。 “奇怪?”听到这形容,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有意思。”梅若水却笑了起来,“那么,赶紧去换衣服梳妆,还有……把你脸上的糕饼碎屑擦干净。” “啊!”韩书墨一声惨叫,赶紧举起衣袖用力抹脸。 好一会儿,看够了的梅若水才吐出一句:“骗你的。” “你!”韩书墨猛地回头,愤愤地瞪他。 “我现在终于知道含笑为什么喜欢欺负我,原为欺负人的感觉……的确不错。”梅若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甩衣袖,潇洒地离开,留下身后一片爆笑声,当然……还有一只小猫的怒吼。 第五卷七曜星沉 第二十四章 若水vs燕华 梅贵君在世的时候就很少与后宫侍君来往,平时交往多的,也就只有凤后而已。他又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二人,既然都摆出了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自然不会再有人不识相地去碰钉子。尤其是容贵君,处处被压制,尽管表面上还算和睦,但暗地里不知道扎破了多少泄愤的小草人呢。 这柳絮宫,连梅贵君都没有踏入过半步,梅若水和韩书墨更是生平第一次了。 在侍从的带领下走着,只见一路上经过的花园栽满了奇花异草,都是贵重娇嫩之物,宫殿长廊,无不精致华美,宫名“柳絮”,可?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1部分阅读 可实际上里里外外不见一棵柳树。 “两位请。”侍从在一座水阁门口停下了脚步,屈身行了一礼。 梅若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了进去。 “来了?快过来坐!”容贵君笑容可掬地迎上来,身后跟着一个貌似乖巧的少年,正是燕华。 “多谢贵君。”梅若水不动声色地道谢,拉着韩书墨坐下,借着低头掩去眼中的一抹不屑。 每一次见到这位容贵君,不管是什么场合,总是盛妆示人,就连这水阁,处处金碧辉煌几乎能耀花了眼,不说各色金银玉器古董的摆设,就说桌上的那套白瓷茶具,看似简单,价值可绝不在女皇赐给太女,又被转送给凤后的那套彩釉茶具之下。 在心底不屑地冷笑了几声,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容家虽然世代官宦,深得女皇重用,但终究掩饰不了祖上乃是商贾出身,纵然权大势重,但在梅家那样的清贵书香世家看来,却不免被归入下等。然而,贵气又岂是这黄白俗物能堆砌起来的,当初的梅贵君,素衣散发,举手投足间依然气势天成。 “想不到燕公子也在。”梅若水开口道。 “这孩子也快与含香大婚了,便经常来柳絮宫坐坐,讲讲宫外的趣事,倒是孝顺得很。”容贵君轻笑道。 燕华但笑不语,手里手法灵巧地开始沏茶。 韩书墨虽然不善于勾心斗角,却也是聪明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除非容贵君点名问到,他才尽量简短地回答一两句,其余时候就纯粹闭着嘴巴做看客,把一切都交给梅若水去就会,自己则不时地打量着燕华。 “韩侧君好像很注意我。”燕华放了一杯茶在他面前。 “嗯。”韩书墨点点头,一脸好奇地道,“我有听说燕公子是自幼离家,在山上学艺的,外面好不好玩?” 燕华闻言,笑容忍不住僵了一下,剑阁学艺的那些年,为了比其他任何人都出色,天知道他下了多大功夫,吃了多少苦头,可是,眼前这娇生惯养的少年,竟然满脸天真地问他,好不好玩? 梅若水忍不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隐去唇边的一丝笑意。 就算是猫,惹急了也会挠人的,何况还是顶着一张可怜可爱的面孔,毫不留情地亮爪子。 明明知道的,提起剑阁,就是提醒燕华,他心中还扎着一根名为秦月的刺,痛入骨髓。 “书墨很想出去玩吗?”容贵君不紧不慢地道。 “贵君开玩笑了,宫中之人,哪有这么容易出去的。”梅若水淡然道。 韩书墨的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他和秦月都不是宫中之人么? “也是,何况最近的京城还不太平静。”容贵君道。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吗?梅若水一挑眉,望向了燕华。 “市井流言太多了,官兵忙着抓人,听说牢房里关不下,连御林军军营里都特地划出了一块地方关人呢。”燕华笑吟吟地道。 “这倒是有趣。”梅若水点点头。 “还有更有趣的呢。”燕华又为他们倒了茶,自然地接道,“我进宫的时候,路过朱雀大街,看到个算命瞎子正在招摇撞骗,说什么人家身上妖气缠身,家宅不宁,定有妖物作祟什么,还没等她说完呢,就被两个官兵连人带铺子拖走了。” “虽然现在谣言满天,但官兵抓人也越来越捕风捉影了。”容贵君摇了摇头。 “这些事原本也不是后宫该管的,想必赵大人和舒将军自会处理妥当。”梅若水一脸的安然。 韩书墨忍得快要内伤。 “说的是呢。”容贵君怔了一下,笑笑又道,“刚刚去见过凤后了?” “正是。”梅若水道。 “昨儿个去请安还被告知凤后身体欠安,不能见客,今天可是好多了?”容贵君一脸的担忧之色,果然,在宫里呆久了的人,装腔作势演戏就是本分。 “我也只是隔着帘帐请安的,不过看起来并无大碍。”梅若水答道。 “那就好。”容贵君的眼神微微一闪。 “这些点心是柳絮宫的小厨房做的,都很不错,两位也都尝尝。”燕华忽的出声打断道。 “看起来的确不错的样子。”梅若水拈起了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 燕华随即又说起了进京时沿途的风土人情,他口才好,声音甜脆,即使这些故事韩书墨没少听梅若水和百里青说过,但也还是很感兴趣。 “对了,听说东宫的柳总管告假出京去了?”容贵君问道。 “不错。”梅若水很坦然地点头,“听说是她的授艺恩师六十大寿将近,所以前天匆匆忙忙就上路了,当然……今年不用愁寿礼了,殿下对自己人一向很大方,宝库里随便挑一件就价值连城。” 听了这话,燕华也忍不住笑起来,又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柳总管的恩师是哪位前辈呢?” “这恐怕得去问太女殿下了,外臣之事,我们可不太清楚。”梅若水一耸肩,眨眼间推得一干二净。 燕华皱了皱眉,秦月出京,柳知绯出京,明明京城的形势暗潮汹涌,但苏含笑却不停地把人往外派,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刚刚才得到剑阁的消息,秦月居然在西秦,还引发了秦地武林门派的大追杀,若非这么大的动静,恐怕现在还找不着他的下落——到底在搞什么? 按捺下了心底的疑虑,又带开了话题,燕华也不禁暗自恼火。 的确,他把太多心思花在了同出一门的秦月和百里青身上,难免忽略了旁人,能做玄冥宫宫主的男人,果然也不简单。 不咸不淡地喝了几杯茶,说说后宫那些芝麻大的事儿,眼看着太阳西斜,梅若水也拉着韩书墨顺势告辞。 燕华直送到柳絮宫大门,但看样子也没有立即出宫的打算。 梅若水望着他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说。 直到走出好远,韩书墨才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这辈子没喝过比这更能入口的茶。” 梅若水也忍不住笑了,揉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放心,他们比我们更难受,而且你今天做得很好。” “可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韩书墨道。 “无他,就是想从我们这里试探一下东宫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罢了,而我给了他一个很肯定的答案——置身事外。”梅若水悠然道。 “百里说过,心思重的人,想得太多,疑心多,原本看得见的东西到了最后也会变成看不见了。”韩书墨想了想道。 “燕华的确是这样的人,就让他慢慢猜疑去吧。”梅若水点头,又道,“你说的,燕华很奇怪,看出什么了没有?” “果然是很奇怪啊!”韩书墨皱紧了眉头,“小时候娘亲带我拜访过燕家一次,听说我爹爹在世时和燕家主夫交情还不错,那时我见过燕华,和现在的他……觉得有点儿不像啊。” “不像,是什么意思?”梅若水一愣道。 “虽然这燕华的轮廓的确有童年时的影子,但是……你知道我的记忆特殊,见过一次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忘记,我分明记得,当年我在燕华左耳后见到一颗黑痣,但他没有啊。”韩书墨道。 “你说……他不是燕华,是假冒的?”梅若水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我没说。”韩书墨连连摇头,“也许他嫌难看,想办法去掉了?那么自恋的人,也难说。” 梅若水沉下了脸,忽然想起那时苏含笑突然让他回梅家小住几日,一方面是方便让韩书墨回家不会引人非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同在一条巷子里的燕家有点儿不太寻常,可是他终究也没有查探到重要的事,但如今韩书墨的发现,或许并不单纯。 “若水?”韩书墨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梅若水道。 “连太女殿下也一样?”韩书墨迟疑了一下才道。 “这件事太诡异了,先不要扰乱了她的心神,我去查。”梅若水道。 “查?怎么查?”韩书墨一脸的莫名其妙。 “当刺客。”梅若水看看左右无人,小声吐出三个字。 “啊?”韩书墨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血。”梅若水又提示了一句。 “血?”韩书墨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抓抓脑袋,莫名其妙。 梅若水任由他自己去思考,冷冷一笑。 滴血认亲的方法虽然有点儿不靠谱,但试试也无妨吧,等有了结果再告诉苏含笑比较好,不过,若是这件事真是真的,那么剑阁究竟想做什么? 第五卷七曜星沉 第二十五章 什么叫恃强凌弱 深夜,无星无月,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月一身白衣,坐在毫无遮蔽物的白色石壁顶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夜色下,一双血色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芒。 在隐枫山上已经四天了,虽然这次招惹来的武林中人很多,可也多不过马帮,何况隐枫山的地方也很大,要搜索单独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话说回来,秦月的武功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单独搜查,所以也不敢分得很散,大都是以门派为小队的。 这种追与逃,偷袭与反偷袭的游戏,秦月可是玩了十年,这几日又天公作美,不时地下下阵雨,很容易就掩饰了行踪。 然而,这人还不满足,抓着机会就会现一下身,每次出现总会搜刮走两三条人命,可却没有人能留得住他。三天下来,进入隐枫山的江湖门派人心惶惶,不得已聚集起来,组成了三个大队,分三个方向搜索。虽然搜索难度加大,但至少安全许多。 一堆高手聚在一起,的确,就算秦月也没有十分把握一击之下全身而退。不过秦月的目的本来也并不是杀人,并不以为意,不让杀就不杀呗,偶尔露个面,虚晃一招,将所有人气得七窃生烟,但若说让他们暂且退去,那是绝对不甘心的! “在那边!”忽然间,下面有人喊了起来。 秦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都在这个地方坐得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才被发现,追杀也负责一点吧! 撇撇嘴,他也懒得站起来,这崖顶很陡峭,原本就不容许大队人马一拥而上,只能由轻功高的人过来。 只听“嗤嗤”几声,早已准备好的石子飞掠而过,准确地打向每个人腿上|岤道。 为了躲避石子,几人不得不中途在空中闪避,一个个落地,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彩云间?”秦月挑了挑眉,也没想到一个都没打中,不过在看清了围着他的一群妙龄少女后,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西秦第一名门,终究和其他乌合之众是有些区别的。 就在所有人聚集起来的时候,唯有彩云间的人不在其中,果然是自视很高,不屑于和人联手呢。 “秦月,受死吧!”领头的青年女子冷声道。 秦月像看死人似的看了她一眼,认得她似乎是那个被逐的南宫雪的妹妹,好像叫南宫霜?淡淡地一笑道:“你应该感谢我呢。” “什么?”南宫霜愣了愣。 “我替你把南宫雪逐出了彩云间,听说你现在是很被看好的继承人侯选了?”秦月道。 “你!”南宫霜顿时脸色铁青,敏感地注意到周围弟子投过来的视线,心中更是凛然。 虽然她们姐妹关系说不上好,但南宫雪被逐的时候,她年纪尚幼,真说来彼此间倒没多大利益冲突,可被秦月这般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反倒像是有什么了! 秦月一勾唇角,勾心斗角挑拨离间,这种东西果然是皇宫里最容易学,真奇怪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想着从内部毁掉这些世家? “不用多说,上!”南宫霜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一挥手,直接下了命令。 “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也就会这一招了。”秦月长身而起,众人眼睛一花,他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虽然以众击寡,恃强凌弱非正道所为,但对付你这个祸国妖孽却并无不是之处。”南宫霜拔剑出鞘,一脸的正色凌然。 “你脑子没有问题吧?”秦月侧身避开两剑,反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南宫霜怒道。 “以众击寡,勉勉强强也就算了,毕竟你们的人数摆在那里,不过,恃强凌弱?”秦月一边说,双剑出鞘,一青一银两道弧光闪过,削断了一地的破铜烂铁,回头冷傲地道,“恃强凌弱的,是我才对吧!” 随着他的声音,鲜血飞溅,两具尸体交错倒下。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 “你们也说了,恃强凌弱非正道所为,在下恕不奉陪!”秦月手中剑光一敛,纵身从崖上跳了下去。 “啊!”南宫霜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这山崖只有一边能勉强用轻功上来,现在已经被彩云间弟子牢牢扼守住,原本是想用车轮战慢慢消耗他的功力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直接跳崖了?要知道,这山崖虽然算不上什么绝峰,但也有百米高,而且从上到下慢慢朝里面凹进,跳下来的话,半空中绝对没有借力之处,再高明的轻功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霜姐,你来看!”最先扑到崖边的女弟子忽然叫道。 “怎么?”南宫霜赶紧走过去。 “你看这个!”那少女一抬手,拉起一截漆黑的钢丝,约有三四米长,一头还在微微飘动着。 “狡猾的家伙!”南宫霜气得直咬牙。 就说精明如秦月,怎么会呆在这个绝地的,果然是早有准备,借着钢丝落地后就直接扯断,以免被她们发现利用,等她们绕下山,他早就不知道又躲到哪儿去了。 “霜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少女疑惑地道,“他想跑的话,恐怕在这山里,我们都拿他没辙,可是他也一直在跟我们玩捉迷藏,甚至在我们心生疲惫的时候,还会故意露面,好像生性我们失去信心,不再管他打道回府似的。” “怎么可能?”南宫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反驳,但语气却很无力。 尽管觉得秦月所为很荒谬,但她也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将西秦各大门派的人拖在隐枫山里,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而另一边,秦月下了山崖,立即抓起预告安置好的黑色斗篷往身上一披,在黑漆漆的树林中,顿时和黑影融为了一体。 抓着一个苹果边走边咬,他也暗自思索着接下来的动作。 隐枫山中既然是叛军的一个据点,看起来还挺重要,那么收藏兵器粮草的密室就绝对不止发现的那一出,毕竟数量比起缺口来太少了。 马帮的人也不是停止了活动,但山中几乎聚集了整个西秦地区的武林世家,江湖高手,就算马帮人多势众,但也不敢轻举妄动。马帮在那些世家眼里,同样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存在,不碰上就算了,一旦正面撞上,也断然没有互相笑笑说声你好,然后各走各的道理。 事实上,这样小规模的冲突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世家说的好,为了铲除祸国妖孽啊,若有阻拦,便视作同伙。 前方隐隐传来的人声让秦月停下了脚步,三两口啃完苹果,随手把果核往明显的路中间一甩,自己拐了一条岔道,落脚轻盈,明明踩出明显的脚印,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形成诡异的反差。 隔了没多久,就见一队打扮各异,明显是几个门派混在一起的队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地上的果核实在很明显,尤其是对于前头那几个全神贯注戒备的人来说,就算想当成没看到都不行。 “不久之前有人经过的,一个人!”前头的人低叫道。 众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会单独行动的人,也就只有那一个了,虽然搜索途中几次和在这一带活动的马帮冲突,但马帮向来是以小队行动的,决不至于落单。 “这边有脚印,新的!”另一头也有人喊起来。 “追!”队伍中处于领头地位的一个老妇立即道,“若是我们先找到那妖孽,定要将他毙于手下!” 有了线索,所有人都抛去了恐惧,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感觉到后面的追兵已近,秦月不慌不忙,在一片山崖边摸索着,忽然间,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凸起的石块,微微一笑:“是这里了!” 用力一按,果然,又是一处秘门打开了。 这几天其实最焦头烂额的是马帮,大群高手玩地毯式搜索,害得她们鸡飞狗跳,倒是被黄雀在后的秦月跟着又找到了几个藏匿点,于是制造点机会,让武林高手和马帮火拼几场也很有趣。 他挑的时机和地点都是属于如果马帮退却,密室就有可能被发现的节骨眼上,于是一边被迫攻击,一边挨了打又被迫还击,也死伤不少。 马帮众人虽然多,但那些可都是高手,别说不可能把他们都杀光,真要动手,他们就要先被全江湖人来个反围剿了!又不能说这里是我们的秘密据点,麻烦你们爱玩捉迷藏的话别处玩去。 这三天里,马帮几个主事人的头发白了一大片。 原本他们并不把秦月放在心上,上回不过一时大意而已,要真打起来,那些驻军绝对不顶用,而秦月也不可能再调来更多人马了,就他自己,武功再高,大不了让所有人见着他绕道,惹不起总躲得起,他又能怎么样?可没想到,秦月的确是不能调军,可他却调来了比军队更麻烦的人。 那些武林世家,名门正派,一向就看不起盗匪之流,别说讲道理了,就是谈条件也不可能。 这个男人的确是够狠的,连自己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来做诱饵——难不成他还真有把握在马帮和西秦武林两派人之间左右逢源,逃出生天么? “在那边!”就在马帮留守的人发现密室被打开,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追踪而来的武林中人也看到了这个和周围很不协调的山洞,更看见了黑影一闪,没入了洞中。 “这可真是自寻死路了!”有人高兴地喊道。 “麻烦金刀门的几位姐妹,立即去确几棵大树过来劈碎了,这个时节的树木湿润,一燃烧很容易生烟,此人在洞中,我们进去很容易被偷袭,不如熏他出来。”领头的老妇道。 闻言,立即有几个高大粗壮的女人走出来,拔刀去砍树。 虽然不满意被指派这种粗活,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有心情计较,大家动手拖了一棵大树过来劈碎了,堆成柴堆。 “方老,我这里还有一瓶迷|药,不如一起用上!”混乱中,一人挤了出来。 众人齐齐鄙视,不过碍于面子,谁也没问她一个名门弟子随身带着迷|药是准备做什么的,任由她将药粉洒在柴堆上,然后起火。 树木毕竟湿润,点了好几次才算冒出一点火头,但也很快就熄灭了,幸好产生的烟真不少,由于烟里有迷|药,谁也不敢靠近,无奈今夜气闷无风,起烟了也只是垂直往天上飘,于是几个内力不错的只能隔空用掌风将浓烟送入洞中。 密室里的马帮中人正出来查看,很可悲地被浓烟熏个正着。 其实她们若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人家树都没砍完呢,可惜她们自己疑神疑鬼,集合之后举着兵刃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外走,阻止有人偷袭,却正好着了道。 “咳咳……”被烟熏得呛了几下,脑袋却又开始发晕。 “不好,烟里有迷|药,冲出去!”领头的人急道。 幸好这迷|药本身不算厉害,燃烧起烟后效果更差,这点剂量还不足以让人昏迷,几人赶紧用衣袖捂住口鼻,全力往外冲去。 洞外的人原本就刀剑出鞘,全力以待,烟雾弥漫中更看不清面貌,一见有人出来,首先就是一大把暗器招呼过去。 秦月在一棵大树上远远地看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点点自己的脑袋,轻声道:“恃强凌弱?多用用你们的这里吧……” 第五卷七曜星沉 第二十六章 剑阁的阴谋 昏暗的夜色下,梅若水坐在墙头,静静地看着一条纤细的人影缓缓走过。 燕华或许也是自恃武功高强,并没有带着护卫,就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子走在小巷里。 不远处的屋顶上人影一闪,向这边比了个手势。 梅若水微微点了点头,那人立即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翻下了屋顶。 这条巷子里的人家都由玄冥宫的人事先安排好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样的声音,都绝对不会有人出来查看。当然,能够静悄悄地完成任务是最好不过了,毕竟惊动了巡城的军队的话,事情闹大难免节外生枝。 如今还是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一丁点儿小事都会变成大事呢。 正想着,只见燕华已经走到了他所在的墙下。 梅若水很自然地从怀中取出一方黑色的丝巾蒙在脸上,又将准备好的匕首掂了掂。 秦月不有,百里青不懂武功,并看不出燕华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不熟悉对手,用不趁手的兵器,隐瞒自己的武功和身份,这样的条件其实很不利。 不过……梅若水淡淡地笑了起来。 大雍皇族阴影下的玄冥宫,暗杀本就是基础中的基础,何况是宫主亲自出手呢。 燕华今天是在柳絮宫呆的时间长了些,直到宫门落锁的前一刻才隔断,倒是给了梅若水充分的时间安排一切。 就在这时,燕华却停下了脚步。 梅若水一惊,立即隐去身形。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距离内,能够发现他的,至今为止只有两个半人,秦月和苏含笑,另外百里青是因为天地通明心法的特殊性,和作弊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只能算半个,难道这燕华的武功,竟然也高到了这个程度。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色里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是从巷子另一头来的。 梅若水微微皱眉,居然把人放了进来,守在那边的人究竟在干什么? 不过,下一刻,在看到那人影之后,他就平静下来。难怪玄冥宫弟子不拦阻,竟然是穆王苏含香! “来了?”燕华笑道。 “这么晚了,约在这个地方做什么?”苏含香似乎很不乐意,慢慢地走过来。 “府中说话不太方便。”燕华摇了摇头道。 苏含香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冷声道:“那些小虫子留下来还有用处,就让他们再多蹦跶几日好了。” 燕华勾起了唇角,笑得风情万种。 墙上的梅若水也没想到,竟是误打误撞地碰上了燕华和穆王私会。可是后面的话因为他们靠得太近,几乎是在对方耳边说的,他不敢靠近去惊动了他们,自然也听不清楚,只隐隐有几个意味不明的词汇划过耳际。 但不管怎么说,真的是个好机会呢!穆王在场,谁也不会以为目标竟然是燕华,何况,他们的意思是,穆王府里隔墙有耳,所以才干脆在外面私会?那么就不知道,一私会就碰上刺客是谁的责任了! “所以,我们……”燕华刚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准备总结,忽然间,头上一暗,随即肌肤上就感觉到了冰冷的刀锋。 刺客?他大惊之下,慌忙一低头,匕首扫过头顶,带落了几根发丝。但他心底的惊骇却更重了。 好厉害的刺客!不但轻功,武功高明,最重要的是,隐藏时暂且不说,明明都已经现身了,可他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 一个可以隐藏杀气的刺客? 梅若水可不管他想什么,释放和掩藏杀气,那是刺客的必修课,像秦月那种,叫凶手…… 短短的匕首瞬间攻击了七八招,虽然他已经尽量放水,速度也放慢了许多,但苏含香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还是险象环生,衣服被割裂了好几处,还是梅若水怕鲜血混在一起,才不想伤了她的。 苏含香气急,因为有燕华在此,所以她只让随行的侍卫等在巷口处,刺客被敌人凌烈的攻势逼得根本无法出声呼救。然而,一个疑惑也在心头浮起,这个时间地点是今天早上燕华才特地通知她的,怎么会被人埋伏? 燕华回过神来,慌忙冲上去,抢进两人中间,将苏含香挡在身后。 梅若水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燕华一出手,他就大致试探出了深浅,不愧是秦月之后剑阁的第一继承人,的确很不错,虽然还比不上自己,不过若是一心想逃,也许还真拿他没辙。 可现在不一样,有轻功一塌糊涂的苏含香在此,燕华能逃也不敢逃,动手间还多了个大累赘,更是缚手缚脚。 “来人!有刺客!”苏含香喘了口气,立即大喊道。 虽然惊慌,但总算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皇女,她很明白这个场面下背对着敌人逃跑是很不明智的,而且也不能保证没有第二个刺客,最安全的还是在燕华身边呼救。 梅若水避过燕华一掌,打出一个手势,命令附近的玄冥宫弟子去牵制一下来援的王府侍卫。 燕华也很后悔为什么不带上软剑之类的兵器,反正在宫里也没人敢搜他的身,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剑客弟子本就以剑法最为擅长,没有剑,武功就发挥不出一半,比梅若水兵器不趁手更麻烦。 梅若水脚下移动,一招一式似乎都是对着苏含香去的。 燕华是投鼠忌器,只气得直咬牙,等听到巷口处传来的呼喝声,也知道这刺客还有同伙,更是不敢再缠斗下去,猛攻几招,拼着右肩被匕首划出一道长长地伤口,一把抓住苏含香,不与侍卫会合,反而跃上了边上的民居,踏着屋顶而去。 梅若水只是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就停下来,一面下令撤退。 巷口的几名侍卫苦苦支撑着,正打算派人突围求援,但围攻的几个黑衣蒙面人突然间呼哨一声,一起跑了个没影。 几人生恐主子出事,不敢去追,急急忙忙冲进了巷子里,却哪里还有人在? 梅若水摘下蒙面的丝巾,包裹住血迹斑斑的匕首,暗暗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刚才,他真的有过一瞬间的想法,若是能将穆王和燕华都杀死在这里……不过很快的他就挥去了这种诱惑。 杀人并不难,如果苏含香愿意,杀他们十七八次也没有问题,可是杀了他们并没有实质的好处,反倒惹一身马蚤,白白便宜了宁王而已。 踏进一间外表很普通的民居,一个玄冥宫弟子在烛台上摆弄了几下,就打开了地窖的入口。 走下台阶,等在里面的一个很甜美的娃娃脸男孩子。 “小七,怎么样?”梅若水直接问道。 “我出手,宫主尽管放心。”少年笑嘻嘻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碗,洁白的碗内各滴着一点殷红的鲜血。 “两个?”梅若水一挑眉。 “我把燕学士夫妇的血都弄来了。”小七一脸的得意,在看到自家宫主严肃的脸色,才正经下来,接道,“放心,我都是在造成了意外的情况下取的血,不会被怀疑的,燕学士夫妇都是好人啊!” 梅若水摇摇头,将用丝巾包裹着的匕首往桌上一扔。 他是明白小七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么可爱无害的一张脸,真造成了什么“意外”,恐怕也不会有人苛责他吧。 “哇,宫主真狠!”小七吐吐舌头。 别说匕首上沾满了血,就连外面裹了三层的丝巾都被鲜血浸透了呢! “少废话。”梅若水冷喝了一句,到一角的水盆里洗净手上的血迹。 “是是。”一开始做事,小七立即板起了脸,小心翼翼地取出匕首,搁在碗沿上,任由一滴鲜血滑入碗中。 “怎么样?”梅若水擦了擦手,走过来,顺手挑亮了灯烛。 “奇怪啊。”小七抬起头来,眼中却带着一丝兴奋,“这个燕华的血,和燕学士夫妇两人都不能相融呢!” “果然如此。”梅若水死死瞪着两个碗中都泾渭分明的血迹,一声冷笑。 “燕华若不是燕家的孩子,又是谁呢?”小七好奇道。 “今天滴血认亲的事,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人知晓,若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不介意替你保管。”梅若水警告道。 “知道了!”小七不在意地道。 梅若水点点头,也是例行公事罢了,若不是信任,也不会派他去做了。就算在小巷里接应的玄冥宫弟子,也只是以为要暗杀燕华而已。 得到了结果,他自然不必在这里逗留,吩咐小七立即消灭证据之后,借着夜色越过宫墙,很容易就回到了东宫。 还不算很晚,在寝殿没人之后,梅若水顺势就来到边上百里青的住处,果然找到了苏含笑。 “出什么事了?”苏含笑看到他的脸色,好奇地问道。 “燕华不是燕家之子,是假冒的。”梅若水沉着脸,开口便道。 “什么?”苏含笑愕然,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查的。”梅若水说着,简略地复述了一遍韩书墨的疑惑,以及滴血认亲的实验。 苏含笑和百里青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会?”百里青皱着眉道,“燕华是阁主亲自带上山的,说是游历时在京城找到的孩子,虽是出身书香世家,却是练武的好材料,于是收他做了关门弟子,如果他是假的,岂不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计划着什么了?” 苏含笑沉默不语,她知道,所谓的滴血认亲其实没有科学依据,只要血型相同就能融合,但现在燕华的血和父母都不相融,这个特例却是可以作准的,毕竟孩子的血型都会随父亲或母亲一方的。 “也许,剑阁的胃口,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大。”百里青忽然道。 “嗯?”两人都转头看他。 “除了太女殿下,剑阁选择穆王的另一个原因,恐怕……”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出口,“宁王苏含幽是凤后之女,而凤后……曾是剑阁弟子。” “所以他们联手岂不是更有把握?”梅若水疑惑道。 “不,凤后不一样。”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我和月聊天时,他说起过一件事,剑阁历来因为成婚而退出的弟子不少,但只出了这一位凤后,而也正是这位凤后,是退出剑阁退得最干净彻底的,连名录上的名字也被全部烧掉,若非他曾经听长老谈起,根本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不像其他成婚的弟子,随便打听一下还是有消息的,曾经的同门好友之间,也会保留私人的交情,大雍皇族也不会过问这些。” “你的意思是,凤后和剑阁之间有矛盾。”苏含笑道。 “不错,所以我很怀疑当年发生了什么,所以……”百里青沉声道,“剑阁希望出一位自己的凤后——以燕华的心性为人,定然不会拒绝。” “胆子还真不小。”沉默了许久,苏含笑才发出一声轻笑。 “只是猜测而已。”百里青叹道。 “真是好算计,不过……”苏含笑“啪”的一拍桌子,声音不响,却掷地有声,“大雍的下一任凤后姓蓝如沉烟,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第五卷七曜星沉 第二十七章 抱歉,射错人了! 在连续半个多月的阴雨天后,天边终于出现了一缕阳光。 秦月坐在树上,遥望着日出的方向,心里却很不平静。 前几天的朔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续两次,已经不能说是侥幸,偶然了。可是,血色妖瞳却在日出的那一刹那,重新恢复了红色,似乎失去的,只是那种能把人折磨疯的痛苦而已。 不过,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件好事,一个人处在这个四面环敌的鬼地方,想要一个晚上都不遇到任何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然则隐枫山的追逐战也持续了很久,单独行动的秦月还过得去,山里有溪流山泉,打猎捕鱼都能随便填饱肚子,能吃的野果也不少,唯一麻烦的是衣服没法替换,沾染的血迹凝固后,形成了一块块暗黑色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马帮的基地就在隐枫山里,虽然人最多,补给也不是很困难,就是苦了这些从西秦各地汇集而来的武林中人,山里野兽虽然多,也禁不住他们每日大量捕杀,只得派人从秦城购买干粮,这来来去去的,谣言满天飞,在传出几个城市之后,早已变了模样,甚至有一个版本说,秦城之外的隐枫山里封印了一只恶魔,西秦的大侠们正在聚集起来,准备杀死恶魔,保卫世界和平! 可这些都与秦月无关,出宫之前苏含笑的话历历在耳,而他,的确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将整个西秦翻了个底朝天,因为这些混乱,心中有鬼的官员们慌了神,不由自主地有了动作,这边一放松,便有几个城市开始了动乱。 秦地的民风彪悍,只是大雍灭秦后一直给予压制,刺客压制到了极限,反弹也很严重,无数暴民开始冲击官府的粮食,渐渐地人数越来越多,终于,三关守将也紧张起来,一面上书朝廷告急,一边以战时警备状态关闭关门,截断了秦地和大雍的通道。 到了这种时候,隐枫山里的武林中人就算不关心朝廷的事,也感觉到了外界的形势变化了。 “差不多了……”秦月啃完果子,从树上一跃而下。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西秦眼下的形势他已经无法再插手,这已经不算是一两人的力量能够挽回的,女皇不会坐看秦地大乱,等大雍的精兵入关,什么马帮,剑阁,叛逆,都翻不起风浪来,平时那些官员将领可以沆瀣一气欺上瞒下,但是如此暴乱,倒要看哪个敢担责任? 现在,秦月考虑的事,他搅乱的局势比最初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四处的道路都被封死了,这些日子里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似乎也铁了心,死活不肯撤退,隐枫山虽然大,可是四面皆敌,要怎么脱身才好? “秦月!”正思考着,远处已经传来怒吼声。 “又来找死的。”秦月皱了皱眉,一声冷笑。 来的是老熟人彩云间,这些日子里也就是彩云间找到他的次数最多,无愧于西秦第一名门的称号。 南宫霜一看到他就怒气暴涨,二话不说就杀过来。 银青色的剑光闪过,秦月毫不犹豫地迎战。 南宫霜虽然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眼碎尸万段,但心里也禁暗自佩服,换一个人,哪怕武功比秦月更高,恐怕也早就坚持不住了。可是,半个多月了,这个男人依旧像是被围的第一天一样,沉稳,冷静,丝毫没有陷入绝境的惶恐和急躁。秦月很强,但最强的却不是他的武功,而是那种心如止水又百折不回的精神。 就在这时,猛然间,树林里“嗖”的一声飞出一根羽箭,擦着秦月的脸飞过。 南宫霜急忙一偏头,避开羽箭,只听“咚”的一声,箭支竟然有三分之一都没入了树干中。 “谁?”她一声大喝,她可看得分明,这箭虽然是从秦月背后射来的,却从一开始就瞄准的是她! “知绯应该到了吧?”苏含笑放下情报,揉了揉太阳|岤。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一两天了。”百里青静静地点了点头。 “你那封信……”苏含笑说到一半,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话题,将手里刚看完的一份情报递了过去,“三关守将联名上书告急,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最迟明天一早一定会送到母皇手里。” “也就是说,明天的早朝就要决定这件事了。”百里青点头道,“陛下告病,这些日子都是殿下监国,连同两闰亲王,丞相,六部尚书共同处理朝政的,对我们很有利。” “进兵西秦,兵权一定要握在手里。”苏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2部分阅读 里。”苏含笑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做一点也是做,做完也是做,一事不烦二主。”百里青微笑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含笑也笑了起来,“兵部韩贞不会对着干,而且是她的话,别说朝廷里挑不出什么话来,呈报上去母皇也肯定不会反对的。” “最妙的是,她并不是殿下一系的人,宁王和穆王定然是要推荐自己人的,相比之下,朝廷里中立派的大臣也都看得明白。”百里青沉思了一下,又道,“如今的朝廷,丞相柳斯立场不明,但柳家的继承人在我们这边,柳斯至少不会下定决心和我们死拼,最有可能的是袖手旁观。” “愚蠢.”苏含笑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评价。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朝廷上局势已经很分明,想袖手旁观,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管最后谁胜利,相位都要换人了。柳斯果然已经老了,早已失去了从前的冲劲。 “六部之中,户部的容家不用考虑,除了穆王,她们无人可以支持,吏部的宫南越和宁王之间定然也不止是纯粹地扶持关系,一定还有更深的利益,一时间我们无法撼动。”百里青继续道,“其他的,兵部和刑部已经明确表示效忠殿下,礼部封尚书对殿下也很有好感,虽然礼部是个虚职,但在‘正统’两个字上,有礼部的支持会少很多变数。工部……没有能力影响政局,暂时可以不用管了。军部那边,殿下和沉烟有婚约,同柳斯一样,蓝元帅最多不过袖手旁观,御林军舒捷也和殿下相交莫逆,总体来说,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苏含笑望着他有些憔悴的脸,不由得有些心疼。 虽然不像秦月和梅若水一样忙碌,但作为全部大局的掌控者,百里青的眼光要放在整个天下,不像其他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何况,百里青还不会武功,这么多天高强度的殚精竭虑,身体更是耗损得厉害。 “我没事。”百里青摇了摇头,苍白的脸庞上慢慢泛起一丝兴奋地红晕。 “今天应该没事了,你早些休息吧。”苏含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很明白百里青的心情,可是莫名地,又有几分不安。 让她登上帝们,百里青就算是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完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可是……之后呢,做她的侍君,在皇宫这个方寸之地,真的留得住他么? “怎么了?”百里青疑惑地道。 “没什么。”苏含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要是若水回来了,让他过来一下。”百里青没有怀疑什么,只继续道。 “好。”苏含笑暗自轻叹,也罢了,他想做就让他做吧,反正也就是这几天了,京城的局势已经到了爆发前的临界点,就快要结束了。大不了那之后再勒令这人好好休息调养,慢慢地补回来。 “嗖嗖嗖!”回答南宫霜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几乎覆盖了战斗中的所有人。 秦月挥剑砍断袭来的羽箭,顺势退开,与南宫霜拉开距离。 南宫霜也很疑惑,这箭雨并没有明确针对谁,就是一场无差别攻击,但箭上没有内力,那种阵型,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是军方! 秦城的形势她不是不知道,难道是官军来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随手拨箭。 官兵的箭阵想要射杀这种高手,除非是可以无视个人力量的千军万马,而隐枫山这样的地形,哪怕真有千军万马也无法施展。 然而,就在她挡开一根羽箭的时候,猛地手腕一震,兵器竟然被荡开,胸前顿时空门大露。 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又是几根羽箭破空而来。 有高手!南宫霜心头一凉,知道自己中计了,顾不得风度,迅速扑倒在地,一个打滚,避开箭支,而发现她的危机,彩云间弟子也大惊失色,立即集结起来,没有再敢对箭雨掉以轻心。 南宫霜狼狈地站起身,就连和秦月动手都没这么难看过,一股火气直往上冲,正要吩咐人绕道进树林把人逼出来,箭雨却停了。 “哟,好像射错人了,这不是彩云间吗?西秦第一名门,失敬失敬。”随着一个带笑的声音,林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银色轻甲的女子,一脸满不在乎地笑意,肩上背着一张长弓,指间还把玩着一根羽箭,显然是唯恐南宫霜不知道刚才逼她打滚的那一箭是谁射的。 南宫霜其实并不算火爆的人,但被秦月耍了半个月,早就已经怒火冲天了,尤其现在走出来的这个女人,彩云间至少有一半人认得她,柳知绯……曾经在彩云间住了半个月的人,居然好意思说,射错人了? 就刚才那处心积虑的几箭,要说是认准了她才射的还差不多!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才静下心来,刚刚的箭雨,柳知并不是一个人! “怎么样,没伤到吧?”柳知绯一脸关心地道,“原本我们是奉命来追捕叛逆的,不过用惯了长剑,第一次拿弓,射偏了,真不好意思。” 为了说明自己的来意,她还特意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秦月,生性她们不知道所谓“叛逆”是谁。 射偏了?偏得直射自己的心脏?南宫霜咬了咬牙,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和她计较,柳知绯在江湖上便声名赫赫,何况她现在身后还有深厚的官方背景! “不知道这‘追捕叛逆’的意思是?”南宫霜问道。 柳知绯干咳了两声,招了招手,树林里立即跑过来两个官兵。 一见到她们,彩云间的人视线都凝固了。 这不是秦地那些没用的驻军,也不是盗匪冒充官军,这些士兵身上代表所属的军团的标志实在太熟悉了。 宁州,宁燕君!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二十八章 我自首 柳知绯结果一个士兵递过来的东西一展开,竟然是一张海捕文书,画上的人虽然只是淡淡几笔,却是极有秦月的神韵,只要见过他的,就绝不会弄错。 “这……”南宫霜张口结舌,顿了一下才道,“这人武功很高,恐怕不是普通士兵能够应付的,彩云间很愿意为朝廷帮忙。” “多谢南宫小姐好意了。”柳知绯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两步,随手将弓箭抛给士兵,对着秦月道,“阁下打算如何呢?若不乖乖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南宫霜不禁一声冷笑,隐约听说过秦月在明月关外干的好事,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秦,但和官府撞上,他能束手就擒才怪。一边想着,她挥了挥手,示意门下弟子堵住了所有的退路。 秦月一勾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忽的一扬手 ,将碧空、伏魔两把剑一起连鞘抛给了柳知绯,薄唇中优雅地吐出三个让南宫霜几欲吐血的字:“我自首。” 一瞬间,彩云间的人都傻愣在当场,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柳知绯笑眯眯地点头,“那我们走吧。” 秦月一言不发,轻轻巧巧地来到她身边。 “等等!”南宫霜终于沉不住气地喊道。 “南宫小姐还有什么指教?在下洗耳恭听。”柳知绯抱着两把宝剑道。 “我……”南宫霜迟疑了一下,效忠于咬牙道,“柳大人,此人心性残忍,如此束手就擒定有阴谋在内,若是半途发难……” “南宫小姐的意思难道是得让他杀掉我大半军士,然后被擒,才算没有阴谋?”柳知绯打断道。 此话一出,后面的士兵顿时黑了脸,用一种很不善的眼光瞪着南宫霜。 “不不。”南宫霜也被这顶扣下来的大帽子吓了一跳,连忙摇手,解释道,“我的意思只是,柳大人还是小心为上……” “多谢小姐,不过有宁将军的五千精兵在山下,在下还不用小姐教导该如何处置。”柳知绯一脸的骄傲,十足把个一步登天的浪荡子习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宫霜连着碰钉子,满肚子火气发作不出来。 她当然知道秦月绝对不算是傻瓜,如果不是他和柳知绯串通的,那么他就一定是打算甩开彩云间后再爆起发难。柳知绯虽然是高手,但士兵都是普通人,很难说能留住秦月。 可是如今柳知绯摆明了不听她的劝告,她能怎么办?非要杀了秦月的话,谁知道官家是什么态度?和那些游侠不同,这回来隐枫山的大都是西秦的名门大派,得罪了朝廷,那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如今治世清平,女皇圣明,即便是穷凶恶极之徒也感念陛下天恩,愿意改过自新的。不过还是多谢南宫小姐的一番心意了。”柳知绯拱拱手,一本正经地说完,扭头就走,没让人看到她因为忍笑而扭曲的脸庞。 秦月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跟了上去。 南宫霜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火。即使知道秦月就是心存挑衅,想让她和官府翻脸,但眼下的形势也只能忍了。 “霜姐,我们怎么办?”好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宫霜脸上抽搐了几下,也说不出话来。 就算彩云间号称西秦第一名门,但门下所有人包括杂役在内也不过三百余人,而且几代的积累都在这里,就算想搬迁都不是容易的事,真闹起来,别说宁家的精锐,随便拉一支三流驻军出来就够她们喝一壶的了——杀不了高手,难道还烧不了房子么?更何况,柳知绯还不是普通的官,她的背后是东宫太女,未来女皇! 所以—— “还能怎么办?回家了!”南宫霜没好气地道。 “回家……”所有人都沉默了。 辛苦在隐枫山里打了半个月的追逐战,虽然没死人,但伤在秦月手里的人真不少,这么一群高手被一个男人耍的团团转,到了最后什么目的也没达到,这次的行动,怎么看就是一场闹剧。 “还不走。”南宫霜愤愤地一脚踢飞一根插在地上的羽箭,大步向山下的路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只得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要不要通知其他门派?”忽然间,有人问了一句。 “关我们什么事?”南宫霜咬牙切齿道。 看到她的怒气,顿时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过那说话的人也就随口一说而已,毕竟自己吃了亏,怎么着也是看着别人更吃亏才比较舒服嘛。 另一边,秦月在转身面对士兵的时候已经戴上了隐形眼镜,掩去了血色妖瞳。 柳知绯带人进入林中,走了几步就看到一队约莫有百人左右的精兵。 “你带了多少人出来?”秦月开口道。 “如你所见,一百人。”柳知绯耸了耸肩道,“我快马赶到宁州,向宁将军借兵,没有走三关,直接横穿了天堑山峡谷,所以才能这么快赶到。别不过那条路渺无人迹,沿途都是悬崖峭壁,超过百人之数就保证不了速度了。” 秦月点了点头,很好,一百人,在她嘴里一下就是五千,直接翻了五十倍。也只有南宫霜那种纯粹地江湖人会信,一支五千人的精兵,那有可能不惊动沿途城镇和驻军,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 “啊,还你。”柳知绯随手一抛,将两把剑还给他。 “柳大人!他是……”跟在后面的士兵终于忍不住道,“叛逆啊……” “呐。”柳知绯翻了个白眼,将那张海捕文书丢给她。 两个士兵墨明奇妙地对望了一眼,展开一看,顿时黑了脸,就差没抽筋了。 这种重要文书,虽然是她们随身携带,但也不敢随意观赏,所以她们尽管扫过一眼画像,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的文字内容。如今仔细看来,这……的确和通缉令的格式一模一样,可明明就是一张太女发下来的寻人启事!大意是太女殿下偶然得见美人容颜,从此念念不忘,派出心腹属下寻访云云,就连那一眼看上去像是刑部打印的东西,竟然也是用胭脂描绘出来的一枚太女私章。 抬起头来时,两人看向秦月的目光已经无比诡异。 作为听令行事的士兵,她们只是奉了宁将军的命令,听从柳知绯的指示,来西秦办事,具体办的什么事倒是不知道,对于秦月的身份也完全不明白,不过,这个男子的确美丽无双,而且武功高强,气质独特,难怪太女殿下念念不忘。 “什么东西?”秦月一皱眉。 “什么也没有,就是百里伪造的海捕文书。”柳知绯荒忙在他之前抢回那纸,迅速折起塞进怀里,这才干笑了两声。 秦月怀疑地瞪了她一眼,不过终究还是没打算抢过来看看。 柳知绯松了口气,赶紧转开话题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秦月道。 “接你。”柳知绯一脸的无辜,“殿下料到了这边的形势,知道你不好脱身,于是让我来接你,顺便出了这么个主意,说是你一看到我,如果有别人在,一定会选择最省事的自首。” “哦。”秦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苏含笑是么,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柳知绯完全没有在意她已经把自家主子给卖了,只是招呼了百名士兵迅速集结,一边回头道:“怎么样,我们要撤退吗?” “朝廷要派大军入秦了吧?”秦月忽然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宁将军。”柳知绯肯定地道,“不过大军调动,粮草运送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准备好的,恐怕秦地还要乱上一阵。” “破而后立,没什么不好。”秦月淡淡地道。 “问题是,我们怎么办?”柳知绯道。 “一百人,无论做什么都太危险,而且以目前的形势看,也根本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了。”秦月微微摇头道,“秦地大乱,无论出三关还是依旧沿天堑山峡谷那条路返回都不可取,不如找个相对完全的地方暂时驻扎,等候宁燕君大军到来一起会和比较好。” “行。”柳知绯毫无异义地道,“我的任务就是接应你,之后怎么办,你说了算——不过这个相对安全的驻地,你选好了?” 秦月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 柳知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子,自认倒霉。干嘛非要多嘴问一句,以秦月的个性,既然提出了方案,怎么会连目标都没有。 “宁燕君入关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你们带的粮草也不够吧?”秦月又道。 “当然。”柳知绯道,“何况,沿着天堑山峡谷那条路,本来就无法携带辎重,只能轻装简行,很多地方都要背靠着石壁慢慢移动才能通过,脚边就是万丈悬崖,这次没死一人算是走运了。” “整个西秦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将人整队跟上,出发了。”秦月道。 “去哪儿?”柳知绯一愣。 “搬粮食!”秦月毫不犹豫地道。 “哈?”柳知绯顿时傻眼了,搬粮食?到哪里去搬?不过看秦月已经自顾走了,赶紧整队跟上。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二十九章 烽火 西秦暴民叛乱,三关封闭,秦地和大雍之间的商路断绝,正当这个消息在和平许久的大雍内地传开之时,一道圣旨顿时安定了民心。 加封宁州守将宁燕君为平西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入秦平乱。 就在人心初定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道圣旨,穆王苏含香自请随军入侵,准奏。 不过和当初苏含笑出明月关任监军那次不同,宁燕君绝对不是水柔,所以苏含香这个监军也就只能乖乖地当监军,绝不可能军权在握的。 对于宁燕君的为人和能力,苏含笑还是放心的,就算她是剑阁的外围弟子,也不会受阁主命令,至于私人交情的影响,一个百里青就足够了。 “不过,燕华总算还没有笨到极点。”坐在醉仙楼包间的扶栏处看着苏含香带着一队卫队飞驰出城,准备去和宁燕君会合,百里青淡淡地评价道。 “他们把京城的火点得如此旺盛,要是再不想着出去避避,就是白痴了。”苏含笑端着酒杯,一撇嘴道,“心情的叛乱看似严重,其实不难镇压,跟着去还能顺便捞点儿军功当筹码,何乐而不为?” “是你在明月关一战后得到的功劳太让人眼红了吧。”梅若水轻轻一笑。 “那也是我,换成她?”苏含笑冷笑着没有说下去,不过在场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不管她们三人的讨论,韩书墨对苏含香和燕华可不感兴趣,只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里的一只大虾。 “哪。”苏含笑看了一眼,接收过来,几下去了虾壳,将白净的虾肉丢进他碗里。 “含笑最好了。”韩书墨笑眼弯弯,顺势又丢了一堆虾过去。 苏含笑好笑地摇摇头,放下酒杯,也不介意替他剥壳。 “这种谣言的风头上,宁王那边压力会很大,估计她会安分很长一段日子的。”百里青又道。 几人互望了一眼,都心照不宣。 苏含香命人传播的流言里有一个很强的暗示——凤后生了一个女妖,那么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宁王表面上看起来是人,实际上内里是不是妖怪变得?虽然这几十年来宁王的名声一直很好,但鬼怪传说和恐惧却不是能用道理解释的东西。 “隐忍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梅若水不屑道。 “自己忍和被人逼着忍可是两回事。”苏含笑一耸肩,端起碟子一倒,将整盘干干净净的虾肉都倒进韩书墨碗里。 “无论如何,圣旨已经下了,西秦的事怎么说也转移了大多数人的视线,凤后的事,应该会缓缓了。”百里青道。 “估计最终决断会合喜庆年的战果一起出来吧。”梅若水也赞同道。 “正好一次解决。”苏含笑笑了笑,又夹过一块鱼来。 “这么说来,最近京城没什么事了?”韩书墨忽然抬起头来。 “大事没有,小事还是挺多的。”苏含下对上他渴望的目光,笑道,“不过今天是真的没什么了,吃完了带你们去逛逛吧。” “太好了!”韩书墨连连点头。 苏含笑忍不住哑然失笑,看来这阵子真是绷得太紧了。也罢,最近的确可以放松一两天,柳知绯的信也到了,成功和秦月会合,现在很安全,已经用不着她操心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去剑阁的问题了。 “我还有事做。”梅若水喝完一杯酒,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苏含笑点了点头,平静下来的只是表面,深处的暗流却是越来越汹涌,梅若水自然是闲不下来的。 梅若水一转身,刚要离去,忽然间,目光从楼下的街道上扫过,身形猛地一顿。 “怎么了?”苏含笑立即警觉,但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只见熙熙攘攘的市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扎眼的人。 梅若水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背对着扶栏,只压低了声音道:“对面那个刚走进药铺的少年,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宁王府的人。” “宁王府?”苏含笑不禁愣了一下,“王府中需要用什么药材,还需要遣人道外面来买吗?” “恐怕是私人用途,不愿意让人知道吧。”梅若水冷笑道,“有一次我夜探宁王府时见过,是宁王君身边伺候的贴身侍从,好像是从南楚陪嫁过来的。” “南楚王子宁无非?”苏含笑和百里青对望了一样,心底同时升起一丝疑惑。 不管苏含幽喜不喜欢这个正君,但这位小王子怎么说也是她拉拢南楚的一枚重要棋子,断没有连病了都缺医少药,还得让侍从们出门抓药的道理! “啊!”趴在扶栏上张望的韩书墨忽然一声惊呼。 “嗯?”众人立即转过头去。 “红花……是用来打胎的吧?”韩书墨转过头来,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这个位置的确能看到药铺柜台后面高大柜子一角,但上面数百个抽屉,这个距离更看不到标牌,就算能看见店伙计抓药打开的抽屉,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药? “这家店我来过啊。”韩书墨一脸的理所当然,“虽然只扫了一眼,但我绝对记得右数第二排第三个抽屉上写的是红花。” 几人闻言,都面面相觑了一阵,许久,百里青才道:“红花……这可真有意思。” “问题是,这药是谁用?”梅若水道。 一片沉默,其实所有人都清楚,最大的可能就是宁无非了。只不过,这新婚才不到两个月的,究竟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小王子发现了苏含幽对他只是利用?但就算如此,嫁都嫁了,事关两国关系,怎么着这位王子殿下也不像是烈性得要堕胎的样子。 何况,如果是宁王君有孕,那就是女皇第一个孙辈了,太医院为什么没有报上来?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确认一下那服药。”梅若水说完,也不等苏含笑说话,推门出去了。 “怎么确认?”韩书墨转过身来,“药铺的规矩,不可能告诉别人客人买了什么药的,那是职业行规,若是暴露身份不是不好?” “所以说,你还要学呢。”苏含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不要用刚刚抓过虾的手摸我的头发!”韩书墨气呼呼地拍开她的手,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工夫,那少年提着一包药走出来,谨慎地左右看看,才往王府的方向走去。不过,得到了梅若水的吩咐,玄冥宫的探子早就在后面缀上了,绝对不是这小侍从能够发现的。 梅若水这才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药铺。 最先楼上,韩书墨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就只见他丢下一锭银子,和掌柜说了些什么,那掌柜先摇头又点头,随即亲自动手抓了一副药过来,果然又红花的那个抽屉。 “真行啊?”韩书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想,若水一定时对掌柜说,买一副和刚才的客人一样的药。”百里青笑道。 “换汤不换药的把戏也行?真是j商!”韩书墨气道。 “钱可通神么。”苏含笑撇撇嘴,那一锭银子也不是白砸的。 很快的,梅若水就拎着一包药进来,往桌上一丢。 百里青拆开药包,拈起一簇药,又放在鼻端闻了闻,点头道:“果然是打胎药。” “我已经让人跟着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用的这服药。”梅若水道。 “说不定会有大发现。”苏含笑的笑容让人从心底开始发凉。 “还去逛街吗?”韩书墨左右看看,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去,怎么不去?”苏含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站起身,“本殿下今天心情好得很!百里呢?” “去嘛,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人都会疯的。”不等百里青说话,韩书墨就把人拖到了身边。 百里青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 把人都送走,梅若水才拿起那包药重新包好,叫来醉仙楼掌柜,吩咐她毁尸灭迹,毕竟是自家的酒楼,干什么都很方便。 而西秦那边,因为三关封锁,消息闭塞,等到秦月和柳知绯知道京城的处置时,又晚了两天。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甩掉了追兵,安安稳稳地窝在了曹沅的驻军营地里。 百名精锐,加上曹沅手下选出来的九百多士卒,组成了一支千人的军队,有了上回抢的那批军械铠甲装备,又有了骨干的一百名精兵分布在军中,训练了几日后,这支军队也算有了一点战力。 再说粮草,虽然多了一百人,但营地的储存还比较充足,而且秦月和柳知绯会合后,就带着这支精锐小队接连偷袭了好几处马帮藏匿物资的地方,这个时候的隐枫山一片混乱,谁不想不到军官会插手,于是全部一击而中,若非东西太多了实在影响队伍的速度和战斗力,秦月是绝对不会满足这样的战果的。 不过,当彩云间撤离的消息渐渐散播开来后,那些武林中人也知道了秦月被官军带走,虽然气急,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他们去劫囚吧?那可真是白痴才干的出来的事了。 闹剧了一场,却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一些愤怒的人更是深恨坏事的马帮——在他们看来,若是没有马帮的捣乱,秦月哪有可能逃出他们的包围网?于是,本该平息的战斗在失去了罪魁祸首之后,反而爆发得更加剧烈。 当然,现在参战的都是二三流的门派了,像霹雳堂、龙剑山庄、冥月谷之类的大派,肯定不会做这种恼羞成怒的事,总不能输了阵还丢了面子,和一群马贼一个级别吧! 西秦的形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暴民的动乱几乎席卷了每一个城市,只有一些偏远的山村还算安宁,当然,这也和整个秦地都没有一支拿得出手的正规军有很大关系。 “会不会太严重了?”柳知绯拿着刚送来的报告,手不禁有些发抖。 抬眼看看面前毫无表情的秦月,她只想哀叹,谁能想到如此局面,就只是因为这个男人轻轻一挥手?虽然不喜欢剑阁,但也不得不承认,从剑阁走出来的人,无论是秦月和百里青,还是凤后和燕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别看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只要宁燕君进关,不过一两个月内就能平静下来。”秦月撇了撇嘴,很不屑地道,“不过就是一群拿着锄头菜刀的百姓罢了,给我午前精兵和足够的后勤保证,不出两个月我就能安定秦地,何况宁燕君带的人不是五千,是五万!” “让你来,恐怕是杀到平静下来为止吧。”柳知绯抽了抽嘴角。 秦月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一边的梅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脸的哀叹。 这都是什么人哪?虽然同处的那几日,他早就知道秦月很可怕,不过……明显还是估计不足……真要让他来镇压叛乱,杀个血流成河,秦地是安宁了,不过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整个西秦都要变成死地了! “监军是穆王呢。”柳知绯继续看情报,忽然道。 “来得好!”秦月挑了挑眉,“要是这个白痴自己不小心被暴民杀了,应该怪不到苏含笑头上吧?” “暴民……”柳知绯又吓了一跳,不过也不禁怦然心动。 要不要真趁机杀了苏含香?以秦月的武功,西秦的局势,应该不难……然而,思考了半晌,她终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诱惑。 苏含香只是个小人物,翻不起大浪,比起宁燕君的重要性来差远了! 堂堂亲王死在这里,虽然苏含笑很容易脱开关系,但作为主帅的宁燕君就一定要背着个黑锅,被女皇迁怒了,得不偿失啊…… “麻烦!”秦月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柳知绯忙道。 “出去探探情况。”秦月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柳知绯一耸肩,早就习惯了他独来独往的行事作风,反正以他的武功和经验,想要让他出事都难,就省下这份担心的时间了。 第二卷 血刹明月 第三十章 病 “宁王君要打掉孩子,宁王还默许?”苏含笑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的惊奇。 “属下觉得,宁王的态度与其说是默许……”报告的黑衣少年,也就是那日在药铺外被梅若水指派去跟踪的那个,抓了抓头发,有些犹豫地道,“唉,反正属下看着感觉就是想打掉孩子的不实宁王君,而是宁王!” “我说,不会是因为凤后的事,所以宁王怕自己生出来的也是个怪物吧?”苏含笑忍不住嘀咕道。 “怎么可能……”百里青一头的黑线。 还真是异想天开…… “行了,你去吧,继续盯着王府的动静。”苏含笑想了想,挥挥手。 “是,属下告退。”黑衣少年行了一礼,一纵身,不见了身影。 “百里,你怎么看?”苏含笑回头道。 “情报太少了,我无法判断。”百里青摇了摇头。 “那就等若水回来再说。”苏含笑立即丢开了这个问题。 “似乎比起在军中的穆王,殿下更担心宁王这边。”百里青道。 “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苏含笑耸耸肩,一摊手。 百里青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书卷,站起身来,然而,下一刻,一阵晕眩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连忙一把扶住桌沿才没摔倒,但由于用力过大,笔架上的笔滚落了一桌子,堆得整整齐齐的一叠书也全倒了下来。 “百里?”苏含下一惊,身形一晃已来到他身后,顺势将他搂在怀里。 “没事,大概是有点累了。”百里青一手扶着额头,隔了一会儿才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再点休息,注意身体?”苏含笑咬牙切齿。 “……抱歉。”百里青柔声道。 苏含笑一滞,就算心中有气,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发不出来了。 “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百里青说着,扶着她的手又坐了下来。 “你啊……”苏含笑轻轻一叹,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小腹,随后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岤。 百里青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显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听话比较好。 “还晕不晕了?”苏含笑问道。 “嗯。”百里青皱了皱眉,许久才很不情愿地道,“头晕,精神不集中,天地通明用不了。” 苏含笑闻言,愣了愣,手一僵,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百里青道。 “抱歉抱歉,只是……”苏含笑还是忍不住想笑,上一回在明月关时碧昂沥青因为发烧用不了天地通明心法,一头撞柱子的可爱模样不停地在眼前闪现。 百里青一脸的无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的确,没有天地通明那样的神奇心法,他也不过就是个瞎子罢了。动了动唇角,只是笑容很苦。 “傻瓜。”苏含笑用两根手指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低声道,“你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只不过你总是太完美,偶尔让我欺负一下有什么关系?” “殿下,请你不要把欺负人这种事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百里青叹气道。 “我也就欺负你们几个。”苏含笑低笑道。 “原来殿下对于穆王她们没有欺负?”百里青一挑眉。 “当然没有!”苏含笑毫不犹豫地否认,随即又道,“我那时虐待!” 百里青一张嘴,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了。 这人能无赖到这个地步,也算极品了! “怎么样,好点了没?”耳边又传来苏含下温柔的声音。 因为功力散去,黑白的视野渐渐也变成了一色的黑暗。 虽然这间书房中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甚至每一本书的位置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什么也感觉不到,仿佛浑身都浸在深沉的湖水中的错觉,真的很槽糕。 “你该睡一觉,我叫人去请太医来看看。”苏含笑道。 “不必这么麻烦,我只是累了,躺一会儿就好。”百里青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苏含笑一手揽了他的肩膀,弯下腰,另一只手在他的膝弯处一托,将人整个儿横抱了起来。 “啊!”一下子换了姿势,百里青更觉得脑袋里一片天旋地转,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苏含笑却不禁一怔。不是没这么抱过他,可是,一向都是云淡风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深藏在心底的百里青,竟然也会露出如此惊慌地表情?抱着自己脖子的那股力量,用力之大,只让她想到一种动物——树袋熊…… 好一会儿,也许是因为苏含笑没有移动的关系,剧烈的晕眩感才渐渐平息下去。 百里青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么快就正常了?苏含笑有些遗憾地叹气,抱着他走出书房。 “殿下?”迎面抱着文书走过来的七弦看到他们,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东西放在桌上,我一会儿看。”苏含笑边走边道,“还有,去请太医过来。” “是。”七弦应道。 “真的不用……”百里青挣扎了一下。 “病人就闭上嘴。”苏含笑斥道。 百里青的眼睫动了动,最终还是安静下来。 苏含笑一脚踢开了他的房门,走进去后用后脚跟勾上门,随即将人放在床上。 因为摇晃的关系,百里青忍不住皱了起眉,脸色一白。 “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苏含笑的手指划过他脸上细腻的肌肤,最够用微凉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百里青的身子缩了缩。 “有点儿发烧了。”苏含笑放下手,替他脱了外衣和中衣,拉过被子盖好。 很快的,七弦就带了一个太医过来。 那太医一看这阵势就明白,赶紧上前一把脉,果然不出苏含笑所料,就是一个操劳过度、思虑太重的结果,随后开了药方,带着小侍从去煎药。 苏含笑吩咐完毕,再回到窗前,却见百里青已经睡了过去,苍白的脸庞上,两道秀气的眉依然纠结着,似乎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微微疼了一下,她小心地掖好被子,有啃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忙的。 出了门,交代了侍从好生守着,自己又回到了书房。 一推门,却见书案之后,原本百里青的位置上却坐着一个人。 “回来了?”苏含笑笑了起来。 梅若水随手将正在看的一本书丢到一边,往椅背上一靠。 刚才被百里青震乱的书桌依然收拾得整整齐齐。 “怎么,终于撑不住了?”梅若水一扬眉。 苏含笑苦笑着点点头,用不着问他怎么知道的,连太医院都惊动了,玄冥宫怎么会没有风声。 “也好,不这样他不会休息的。”梅若水满意地点点头。 “怎么样?”苏含笑干脆地绕回正题。 “我见过唐岚,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梅若水道。 “哦?”苏含笑也有了几分兴趣。 “那位宁王正君,南楚的小王子殿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梅若水原本说得很顺畅,但脸上也微微红了红,“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呢。” “三个月?”苏含笑一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了个正着,迷茫了许久才道,“在成亲之前就有了的?” “那是显而易见的。”梅若水撇嘴道。 苏含笑皱着眉开始算时间。 三个多月,那是上回宁王在南楚时有了的,还是这位看似单纯的小王子竟然偷人?可无论是哪种,都是丑闻啊…… 即便孩子真是苏含幽的,但正君不同于侍君,婚前失贞这种事,便是平民百姓家也不允许,别说皇家了。更何况,宁无非还是一国的王子身份,这桩婚姻代表的是两国的脸面。这么说来,苏含幽要宁无非打掉孩子也就情有可原了。三个月的身孕,太医断然没有检查不出来的道理! 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事,南楚的女王,也许是知道的吧?就在使节团带着王子上京时她们还猜疑过的,联姻这种国事,为何会如此急促。而季璃在大婚第二天就急急地告辞,连王府都没去辞行,大概是怕被迁怒? “含笑,这……”梅若水为难地道,“那个,皇族大婚的礼节是很繁琐的,南楚王子,,嗯……是不是处子之身,怕是瞒不过那些经验丰富的家伙的。” “或许是宁王打点好的,或许是宁无非自己有办法,不过现在并不重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假的。”苏含笑一摊手,又道,“堕胎药,他喝了?” “没有。”梅若水摇了摇头,“那微笑王子支开了侍从,偷偷把药泼了。” “这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3部分阅读 更有意思了啊……”苏含笑怔了怔,随即笑道。 “我会让人继续紧盯着宁王府,说不定近日里就有一场好戏看。”梅若水笑道。 “若水,你也学坏了。”苏含笑笑吟吟地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地落下一吻。 “近墨者黑啊。”梅若水的星眸中荡漾着深深的笑意,回了一个轻吻。 苏含笑不禁眼中一亮,胸口也热了起来。 “我去看看百里。”梅若水却一把推开她,扬长而去。 苏含笑僵硬,半晌才苦笑:“果然是近墨者黑……”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一章 诛邪剑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积累的疲劳一次性爆发出来,百里青这一回的病来势汹涌,各种名贵药材吃下去,却也不见什么效果,只能慢慢养着。事实上,苏含笑禁止他使用天地通明心法,他也确实做不了什么。毕竟,就算他能记住东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生活与常人无异,可也没办法看书、看公文,苏含笑断绝了他的消息来源。 不过苏含笑也很郁闷,眼看着京中的形势暂时僵持,秦地的战斗至少也得两个月才会有结果,只要能找个合适的理由,这个时候去趟剑阁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百里青一病,总不能带着这样的他上路,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怎么办? “抱歉。”百里青一声轻叹。 “嗯?”苏含笑一愣,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床沿发呆,尴尬了一下,赶紧接过他据了好一会儿的空碗,放到一边。 “反正我原本也不可能跟你用走路的方法出远门,马车的话,一边走一边养病也没什么。”百里青道。 “别傻了,”苏含笑不容拒绝地道,“宫里好医好药的条件都好不起来,在外头一受苦,不是更折腾。” “可是……”百里青还想争辩,却被一句话惊得全堵了回去。 “月来信说,这两个朔月,他什么事都没有。”苏含笑道。 “……什么?”隔了好久,百里青才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道,“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他不会开这种玩笑。”苏含笑点点头,语气中有一丝轻松。 然而,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百里青的神色却是更严肃了。 “怎么?不是好事吗?”苏含笑道。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啊。”百里青苦笑了一声才道,“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苏含笑愣了愣,没有说话。 血色妖瞳,对于这个,她的确没有百里青和秦月那么深的了解,秦月当然不会骗她,只不过,他该不会是只说了好的一半,却把坏的一半扣下了吧? 想着,她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总之,去取七曜星图的事要加快。”百里青喃喃道。 “你给我休息、睡觉!”苏含笑一扭头,看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粗鲁地将他塞回被窝里,手指往眼睛上一拂,让他闭眼。 “我才睡了一晚上加大半天了。”百里青无奈道。 “继续睡!”苏含笑不客气地道,“我会让人看着你,不许想东想西了。思虑过重,你再这么下去这病几时才能痊愈,几时才能启程?” “我……”百里青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但心里一酸,竟然有几分隐隐的委屈。 苏含笑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屋中的香炉,有助于睡眠的淡香味散步在屋中,知道百里青真正睡着,她才出去。 吩咐了玉箫好好守着,一时之间,也想不好要做什么,随便在宫中走走,等到反应过来时,看到前面宫殿上让人有些头疼的牌匾,她不禁叹了口气。 “参见太女殿下。”守门的侍卫赶紧下拜。 “起来吧,父后可在?”苏含笑随意地问了一句。 毕竟都走到碧霄宫了,过门儿不入总是不好。 “启禀殿下,凤后身体不适,女皇殿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恭敬地回道。 “这样……”苏含笑怔了怔,但也没为难一个小侍卫,何况她原本也不是很想见到凤后,闻言点点头,也就离去了。 而碧霄宫和女皇的紫宸宫原本就是挨着的,想了想,她干脆转道去求见女皇。 通报的女官进去了许久,出来的竟然是凝璇。 苏含笑不禁有几分讶然,不过这几日功夫,凌璇竟然也憔悴得厉害,眉宇间尽是疲倦之色。 “殿下,请跟我来。”凌璇开口道。 “怎敢有劳凌总管亲迎。”苏含笑微微一笑,跟着她往里走。 凌璇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 “可是母皇有什么事?”苏含笑道。 “陛下心情不好是自然的。”凌璇无奈地道,“殿下也好好劝劝吧,这样下去总不行的。” 苏含笑默然不语,女皇这么久没上朝,也是造成了京城谣言满天飞的一大原因。这位女皇陛下,终究是太过心软、太过多情了一些。天家五私事,坐上了那个位置,怎么还会有考虑儿女私情的任性?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行,可女皇明显不够强大。 任何世界都是一样的,想要什么,就要有足够拥有的力量。 “陛下就在里面。”凌璇停在了书房门口。 “多谢凌总管。”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沉声道,“母皇,儿臣含笑求见。” “进来。”隔了一会儿,书房内才传出女皇的声音。 苏含笑推门而入,目光迅速在屋中一转,只见女皇斜靠在窗下的软榻上,边上的茶几上摆着茶点,虽然清瘦了些,却没有想象中的颓废。仿佛这位女皇并不是因为失意才罢朝的,而真是偶感小恙,休息了一阵。 “母皇。”苏含笑走进了几步。 “做吧。”女皇指指自己的榻边,让她做的靠近了些,顿了顿才道,“也许真是他泉下有知,把你送了过来——外面的侍卫通报时,朕正吩咐凌璇宣召你。” 苏含笑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暗暗思忖着。他?是说梅贵君吗? “含笑,你……恨不恨你的父后?”女皇突然道。 “啊?”苏含笑一脸的错愕之色,却见女皇的神色很认真,确实不像是试探或玩笑,随即摇了摇头。 恨?那是要有爱作为基础的,即便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是源于对父亲、妻子的爱。可是她与凤后只见,何来的爱恨纠葛? 层出不穷的试探、算计、杀戮,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说到底,不过是立场不同,究其根源,也只是利益冲突罢了,和感情什么的,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女皇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 苏含笑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母皇有爱过什么人吗?” “嗯?”女皇一愣,眼中却浮现起一丝怀念。 苏含笑皱了皱眉,她就是很确定,这样的私下场合,连个侍从都没有,以女皇的性格,只要他的话并不是太出格,就不会介意。可是那样的缅怀目光,实在太过久远,究竟是…… “或许有吧。”女皇笑了笑,“怎么,你爱上了谁?若水,还是沉烟?” “母皇似乎并不赞同。”苏含笑笑道。 女皇怔了怔,慢慢地敛去了笑意,半晌才道:“含笑,你要记住,帝王的爱,只会为你所爱的人带去悲剧。” “母皇说的是。”苏含笑并不反驳,云淡风轻地一笑。 她知道女皇说的不错,帝王的爱又岂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不过,也不是不能例外,只要……她和他们,都足够强大。 “含笑,今年并不平静,京城谣言满天飞,西秦南边又起战乱,也许是因为朕这个女皇德行不够吧。”女皇淡淡地道。 “母皇……”苏含笑心中一惊。 “所以,”女皇一挥手,制止了她的话,接下去道,“作为太女,你就替朕去密云山白云观闭关四十九日,为大雍祈福吧。” 苏含笑顿时长大了眼睛。 密云山的白云观,是五百年前西秦最后一任国师白漓冰晚年时建立的安息之所,因为他与天凤大帝的交情,白云观成为大雍皇族的地方,地位崇高。一般来说,只有新帝继位,才会去闭关祈福,能够代替女皇去,那是什么意义,没有人不明白。 “暴风雨前的宁静,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就一并做了,然后就启程吧。”女皇不顾她的惊讶,又道,“白云观圣地,自然是不能带着侍君前往的,若水和书墨不能跟着你。不过毕竟是在深山里,带几个侍从伺候起居也是应该的,当然,那些荒唐事不许做。” “母皇……”苏含笑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仔细回味一番女皇的话,什么叫“还有想做的事就一并做了”? “含笑,去把主桌下得那个盒子取来。”女皇道。 “是。”苏含笑虽然不明白所以,但还是站起身,来到书桌边上摸索了几下,取出一个足有五尺长的盒子。 掂掂分量,并不算很重,而看形状,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兵器。 想着,她的心不由得剧烈跳动了一下,捧着盒子的手也微微一颤。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女皇小小,伸手打开盒盖,取出一柄古朴的长剑。 剑很朴素古雅,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那足有四尺长的剑刃。 “诛邪剑,就交给你了。”女皇正色道,“此次出京不能调动军队,但你自己的侍卫队都可以带上,注意安全。” “谢谢母皇。”苏含笑郑重地接过剑,深深吸了口气。 诛邪剑,自从得到了梅贵君的内力,学会万梅飘雪之后,她就一直渴望着这把绝世神兵,现在,诛邪剑终于到了她的手里,虽然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时刻。 “去收拾吧。”女皇有些倦色地挥了挥手,“明天朕会恢复早朝,宣布这件事。” “儿臣告退。”苏含笑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却在关门转身的瞬间,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明天就宣布,却又让她“还有想做的事一并做了”,实在是太明显不过的暗示,看来女皇对剑阁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啊。 只是百里青的身体实在有些棘手,不过机会千载难逢,只能先带他上路,希望如他所说,能一边走,一边养病,至少在到达白云观之前,她是不可能玩失踪的。 “殿下。”凌璇走过来。 “母皇还有什么吩咐吗?”苏含笑道。 “陛下有命,让殿下一切小心,归来之后,多陪陛下聊聊一路见闻。”凌璇答道。 “我记下了。”苏含笑点点头,在她的目送下离开紫宸宫。 日头已经偏西,不知不觉间,她也在紫宸宫呆了近一个时辰,不过这一次的收获真的不错。 一直以来,她所下的布局,只有最关键的部分才是真正隐秘的,比如说,栽赃水柔,唐岚的假死,把凤后肚子里的孩子弄成畸形……等等。 而大部分的计划,她并没有刻意地隐蔽女皇的耳目。皇权战争的自保,那是天经地义,若她真正是个纨绔子弟的话,恐怕女皇更不放心把帝位交给她,而对于剑阁的敌意,她更是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于这样一个掣肘皇权尊严的组织,又有哪个帝王会喜欢呢。 大雍的女皇,终究没有一个是蠢材,真正的蠢材都是在皇权战争中就会被跑回掉——比如那个正自以为是赶往西秦的家伙。 苏含笑握紧手里的诛邪剑,迎着夕阳笑了起来。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二章 出京 多日未曾上早朝的女皇终于出现在凤翔殿,不过颁布的第一到圣旨便是由太女代女皇前往白云观祈福,朝野上下一片大哗,甚至一些心思灵动的官员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祈福白云观,那是何等的殊荣,女皇的暗示真的非常明显。 然而,不等她们准备巴结,苏含笑已经静悄悄地收拾好东西,在圣旨下达的当天,便带着卫队离京了。 留守宫中的是梅若水,毕竟苏含笑可是准备借机偷溜去天山的,就算女皇不提,她也要让梅若水留下来主持京城的局势,韩书墨和云浅自然也留下来。东宫的侍卫队,由袁泓带队护从,剩下的一般,由稳重仔细地夜昧统领,听从梅若水的吩咐。 由于百里青的病,苏含笑格外命人准备了一辆外表朴素,却平稳舒适的马车,还带了七弦随身伺候。 午时,一行百余人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下从西门出去。 京中同时离开了两位皇女,唯一的成年皇女宁王又低调得很,紧张了许久的京城竟也平静下来。 苏含笑吩咐队伍不用急,慢慢行进,自己则在马车中照顾百里青。 因为大队人马出行,怎么也得两个人,女皇格外吩咐了一名太医随行,倒是方便不少。 白云观所在的密云山离京城快马不过两日的路程,即便是马车迤逦而行,在第四天晚上也到了山脚。直接在驿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上山。 幸好这皇家圣地,上山的道路修建得非常平整,虽然不容马车通过,但轿子却没有问题。但这样一来,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女身边有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多受宠。 到了白云观,已经是黄昏时分,早就得到了小心的主持带着全馆的人在门口迎接,人不多,但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白云观不大,袁泓带着侍卫们熟练地在附近找地方安营扎寨,只在苏含笑居住的后院安排了几名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另外就是百里青和七弦了。 晚饭准备的是素斋,但蔬菜都是观中自己种的,以及挖来的新鲜春笋、野菜,吃惯了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后,竟然觉得格外鲜美可口,连病怏怏一直没胃口的百里青也多吃了些。 撤去饭菜,又让太医来看一会,这才歇下。 “殿下也早些休息。”百里青半靠在床上道。 “没关系,等你睡了。”苏含笑很自然地替他除下外衣,用热水绞了巾帕,轻轻地擦擦他的脸。 “殿下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百里青苦笑道。 这一路上,苏含笑并没有让七弦或是另外两个侍从碰过他分毫,一切都是亲力亲为,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也并没有感到不方便。 “你的状态,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苏含笑丢开巾帕,笑了笑,“这么明显的弱点,流传出去很不利。” 百里青知道她说的是他能用天地通明心法让自己能“看到”,不过还是叹了口气。 “怎么,有人让你不高兴了?”苏含笑一挑眉。 百里青苦笑无语,整日里都不离太女身边,谁敢给他难看?不过毕竟是代女皇祈福的,这样的行径在别人眼里算什么? “我苏含笑绝顶好色之名又不是第一天被人知晓,何必装着像个伪君子。”苏含笑一声冷笑,不在意地挥挥手,打灭了油灯。 百里青眨了眨眼,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气味也知道灯火灭了,下一刻,一双手温柔地扶他躺下,随即息心地改好被子。 心中暖暖的,却夹杂着一缕酸涩。 “怎么了?”苏含笑犹豫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伸指拂过他的眼睫,果然感到了一阵湿意。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能软弱,不能依赖,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弱点,否则在剑阁残酷的竞争中,我无法生存。”隔了许久,百里青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响起。 “我不管你以前怎样,我倒是很高兴让你依赖,不然……”苏含笑说到这里,顿了顿,换了一种很无奈的口气,“看你那从容镇定的样子,我很没有成就感呢。” 百里青愣了愣,原本有些惆怅的气氛顿时被她一扫而空。 “别想东想西的了,希望快点好起来的话,就听太医的话,安心调养,否则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自己去剑阁了。”苏含笑笑着捏捏他挺翘的鼻尖。 “……嗯。”百里青翻了个身,面朝着床里面,避开了她的视线,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鼻音,若是不注意,还真的就忽略过去了。 苏含笑不禁一笑,平时的百里青最是睿智从容,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但别扭起来比秦月还难哄。又不是什么大病,偏生就能纠缠许久,可见平日里这人的思虑究竟重到了什么地步啊? 慢慢起身出了房门,今夜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因为是山顶的关系,似乎月亮也格外近了些,伸手就能抓到。 忽然间,一件温暖的狐裘落到了肩膀上,随即是七弦恭敬的声音:“殿下,山上的气温低,夜寒露重,小心身体。” “你下去吧,本殿下在这儿赏会儿月。”苏含笑挥了挥手。 “是。”七弦微微一怔,顺从地退下,并让守在院子外的侍卫不得打扰。 苏含笑的手拂过腰间诛邪剑的剑柄,猛然间拔剑出鞘。 剑光寒凝,月光如水,仿佛融为一体,有隐隐绰绰的,如同万点梅花纷舞,只是杀意纵横,在美景中留下了血红的色彩。 从头到尾将万梅飘雪剑法演了一遍,她这才收剑入鞘,一下子轻松不少。 果然,有了神兵利器就是不同,苏含笑可以明显感觉到心剑合一的那种流畅感,梅贵君传给她的功法也吸收了七八成,现在的她,很有信心和秦月打上一场,就算打不赢,至少也不会那么轻易败了。 “代替女皇道白云观祈福?”柳知绯一边喝酒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声。 “所以,我该上路了。”秦月放飞了黑鹰,冷漠地道。 望着黑鹰在月光下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柳知绯沉吟了一阵,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计算路程,虽然我这边距离天山更近,但是整个西秦战火不断,官道封闭,只能走天堑山峡谷那条小路,恐怕会拖慢速度。”秦月道。 “剑阁啊。”柳知绯叹了口气,又笑眯眯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现在。”秦月一边说,一边整理衣服。 “喂……”柳知绯呆愣了一下,只觉得一头黑线。这人的行动力也未免太强了吧,这还是半夜啊! “不容易引人注目。”秦月道。 柳知绯明白他的意思,西秦这样的环境,若还是单身男子敢在外行走,就太出挑了,不如昼伏夜行,挑小路避开沿途城镇,进入天堑山峡谷——就是她们来时走的那条路线。 “不过白云观啊,看来女皇陛下有决断了呢。”想了想,她又笑了起来。 秦月微微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 “怎么?”柳知绯诧异道。 “我要是拆了白云观呢?”秦月忽然说了一句。 柳知绯愕然,随即到:“我想,不用你动手,太女殿下会很愿意拆了那地方博美人一笑的。” 秦月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一低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脸颊,也隐去了唇边一抹苦涩的笑。 白云观,白漓冰。 若非这位西秦末代国师的一个预言,他有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红色的眼睛或许会让人恐惧厌恶,但绝不至于把他变成祸乱天下的妖孽。 然而,若非这双血色妖瞳,若非他这些年苦苦求存,他是否依旧会遇到苏含笑? 幸还是不幸,那种东西究竟又有谁说的清楚。 “算了,不打扰你,我回去了。”柳知绯站起身来。 “小心苏含香。”秦月警告了一句。 “放心放心。”柳知绯潇洒地一挥手,“若是殿下真的能收拾了剑阁,一个穆王算什么!” 房门关上,秦月垂下眼帘,讽刺地笑了。 收拾剑阁么?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另外一个疯女人计划着这种事,不过……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想着,他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带上两把宝剑,就想离去。 就在一转身的时候,忽然间,胸口一阵沉闷,胃里翻腾着,让他差点吐出来。 好不容易扶着门框让那股不适的感觉平息下去,再睁开眼,却掩饰不住的疲惫。 随着朔月的症状消失,这具身体的确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只是他不通医术,又无法信任这边的大夫,甚至不信任柳知绯…… 也许,真的要加快行程,尽快赶到天山了。 没有来得,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气得他牙痒痒的女人,不知不觉,离开她已经很久了,原来……这就是思念的味道。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三章 蓝沉烟的送行 清晨时分,两人一马静悄悄地下了密云山。 因为百里青的病,苏含笑也不能让他自己骑马,只抱着他坐在自己身前,为他裹了厚厚的狐裘挡风,行李则挂在马后。 不是没想过马车,只不过宫里的东西,就算外表再朴素,落在有心人眼里也是没有丝毫秘密的,还不如先下了山,到了最近的镇子里再雇一辆马车。 至于白云观里,袁泓虽然脑筋不太好使,但却是个死心眼,与她相反,七弦心思缜密,再有梅若水差遣的玄冥宫下属在侧,要掩饰一个太女不在还是不难的。 “怎么,难受?”苏含笑单手控着马缰,低头问道。 “不会。”百里青摇了摇头,咬咬嘴唇,许久才道,“只是,有点儿不习惯,从来没有人这般带我出行过。” “没关系,很快就会习惯的。”苏含笑笑了笑,又将斗篷拉紧了些。 虽然山路不算陡峭,但骑马下山也不是那么稳当的,渐渐地,百里青也习惯了那个紧靠着自己的温度,静静地窝在她怀里,闭目养神。 无论如何,要先把身体养好,否则就真的成了她的累赘了。 照顾着百里青,加上也不是很赶时间,苏含笑没有策马疾奔,等下了山,已经过了午时,密云风景秀丽,白云观平时也不禁止游人参拜,所以山脚下有好几家茶铺,倒是不用啃干粮当午餐。 苏含笑找了一家最整洁雅致的茶铺,将百里青抱下马,把马缰抛给了茶铺的小二。 因为太女驾临白云观,这时候密云自然是没有游人的,茶铺里一片冷冷清清,见有了客人,小二也格外地热情。 苏含笑走进茶铺,目光四下一转,不禁一愣。 铺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临窗的一张桌子坐着一个单身的男子,一身蓝衫,桌上放着一把剑,那背影,总让人觉得非常眼熟。 “怎么了?”失去了对外界感应的百里青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也暗自戒备起来,一手放在腰间的布囊上,紧张的态度立即引起里囊中小白貂的蠢蠢欲动。 “没关系。”苏含笑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放松。 百里青一怔,随即恍然。 的确,太久没有经历这种茫然无知的状况,太过紧张倒是疏忽了,这茶铺中的人,没有杀气,应该不是敌人。 “你怎么来了?”苏含笑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你慢死了,知不知道我等你半天了,茶都灌了四壶,快撑死了!”蓝衣的男子一下子转过身来,柳眉含怒,唇边却带着笑意。 “蓝公子?”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百里青不禁讶然叫了一声。 “真是的,我还以为百里早就会发现我了。”蓝沉烟道。 百里青苦笑无语。 “他病了,还没养好。”苏含笑淡淡地答了一句,挽着百里青走过去,在同一桌坐下。 “病了?没事吧?”蓝沉烟赶紧看看百里青,随即又瞪了她一眼,“病了还不让人安生,真不会体贴人。” “正事要紧,我没什么大碍。”百里青微笑道。 “你用不着替她说好话,这女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哼!”蓝沉烟说着,又灌下去一大杯茶。 “茶来了!”小二姐拎着茶壶过来,看到他们,笑道,“原来这位公子一大早开始等的是您二位?” “我们有事要谈,你出去吧。”苏含笑挥了挥手,随意抛过去一块碎银子。 “好咧!”小二姐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虽然出去就等于要窝在冷风里,但那几个客人明显不是普通人,听话才长命,还有银子拿,在密云山下开了那么多年茶铺,学会观人是最紧要的。何况,又没别的客人,偷懒一下也没啥。 “沉烟。”等茶铺中没有了闲人,苏含笑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好啦,是若水告诉我的,今天在这里一定能等到你。”蓝沉烟在她的目光下撇撇嘴,不甘不愿地说了一句。 “你娘知道吗?”苏含笑道。 “你觉得呢?”蓝沉烟看着她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苏含笑忍不住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岤,就知道是这样,头疼啊…… “你这么讨厌看到我啊?”蓝沉烟怒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含笑叹气道,“这次不像是那回去明月关,而且我们有婚约了,你也不想婚事再有波折吧?岳母大人难伺候。” 蓝沉烟本来是紧绷着脸的,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憋不住地笑出声,气自然也生不下去,只能恨恨地在她手臂上掐了一把,用几乎能扯下一块肉来的力度。 “这次偷跑得这么容易?”苏含笑可不信蓝赛英看不住自家宝贝儿子,就算她没看,元帅府里还有个蓝影呢! “我跟娘说和若水一起出城打猎散心!”蓝沉烟理直气壮地道。 苏含笑无语,梅若水的信誉当然是非常好…… “我又没说要跟你私奔。”蓝沉烟又道。 苏含笑干咳了两声,倒了一杯热茶,放到百里青掌心,又取出七弦准备好的糕点,放在桌上打开。 “百合糕!”蓝沉烟眼睛一亮,手飞快地抓了块洁白的糕点塞进嘴里。 “那你来就是看看我?”苏含笑问道。 “尝试下十里长亭的送别是什么滋味。”蓝沉烟点点头。 “顺便还有想吓我一跳吧。”苏含笑叹气。若非是他的特别要求,梅若水早该有传书来了。 “无趣!”蓝沉烟一听这话就郁闷了。 “咳咳……”百里青突然捂着唇轻咳了几声。 “小心点。”苏含笑赶紧又给他的茶杯倒满茶,一边轻拍着他的背顺气。 “其实……我来还有话要跟你说的。”蓝沉烟凝视这她的动作,缓缓地道。 “什么?”苏含笑抬起头来。 “嗯……”蓝沉烟脸上红了红,微一犹豫。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百里青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轻声道。 “不用!”不等苏含笑开口,蓝沉烟就急急地阻止了。 苏含笑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她可不觉得蓝沉烟是专程跑来跟她告白的,而且蓝沉烟就算对她告别也告得天经地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总之你给我听清楚了。”蓝沉烟狠狠地瞪着她道,“大雍后宫,自从天凤大帝为梅皇贵君废皇贵君之位,凤后和四位贵君是礼制规定。除了若水和书墨,另外两个位置我替你为秦月和百里青留着,若是你这次去哪个专养男人的什么阁,敢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地带回来,我会让你从此当不了女人,再也碰不了男人!” 苏含笑傻眼,好半响才消化了他的话,眨巴这眼睛,还是回不过神来。 “你听到了没有!”蓝沉烟重重地一拍桌子。 “噗——”苏含笑终于笑了出来。 感情他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些剑阁的事,偏又不清不楚的,所以危机感作祟啊?不过,要在前世,她倒是知道让男人怎么当不成男人,可到了这个世界,她倒是不明白怎么才能让一个女人碰不了男人了。 “有什么好笑!”蓝沉烟怒道。 “没有没有。”苏含笑苦忍着笑,赶紧摇头。 “蓝公子放心,我会看着殿下的。”百里青低下头去,也掩饰不掉唇边的笑意。 “你……叫我的名字吧。”蓝沉烟摇摇头。 这两个没娶进门的,一个太客气,另一个又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好吧,除了苏含笑,秦月根本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左一个右一个娶人进门的。”苏含笑抬手揉乱他的头发。 “记住你说过的话!”蓝沉烟嘟着嘴道。 “是是。”苏含笑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 这都什么事呢,梅若水八成也是存心看笑话,不过……能在远行之前再见到蓝沉烟,不可否认的,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多久……回来?”沉默了一阵,蓝沉烟才道。 苏含笑转过头来,却见他已经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望着不远处的密云山。 从这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山顶上白云观的白墙黑瓦,只是此刻却插上了皇家的旗帜。 “我代母皇在此祈福四十九日,完事之后,自然就回去了。”苏含笑咽下嘴里的食物,微微一笑。 祈福?蓝沉烟很想继续翻白眼。不过他不是笨人,这件事,很明显,不但是女皇默许的,就连他娘,也不是全然不知晓,不然也不会太女一出京,就宣布京城戒严,全面肃查谣言。 “等我。”苏含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 “两个月看不见人,我一定废了你!”蓝沉烟丢下一句话,抓起桌上的长剑,先冲了出去。 “我们也走吧。”目送一人一骑飞一般往京城方向奔去,苏含笑转头道。 百里青抓住她伸过来的手,任由她半抱着,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四章 天山下的来客 罗格镇是天山脚下的一个镇子,很小,不过只有几百户人家,但是山上住着一群神仙,每隔些日子,总会有美丽的仙子用雪莲、雪参、动物毛皮等物向他们换取粮食、布匹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纯朴的人们并不理解,为什么神仙还需要吃饭,还要跟他们换东西,可是,如果不是神仙,怎么会那么好看,那么高贵,而且在冰天雪地里穿着一身单薄的丝绸,走路就跟飘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甚至有人亲眼看见,神仙从已经被冰雪封了道路的天山上凌空飞下来,美轮美奂。 总之,因为那些是不是到来的神仙,小镇虽然不算富裕,但在这片苦寒之地,日子也不错了。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不远处的雪峰闪耀着晶莹的光彩,而小镇的百姓已经开始了春播前的工作,艰难地翻着还有些冻结的土地。 突然间,一阵车马声慢慢地传了过来,引起了一些好动的年轻人的注意。 又隔了一阵,蜿蜒的黄土管道尽头出现了一辆马车,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往这边靠近,正是去往罗格镇的方向。 “哇,神仙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扔了锄头一跃而起,脸上带着兴奋地光芒。 “素素,山上是没有女神仙的。”边上的老妇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道,“恐怕是路人呢。” “可是奶奶,那位哥哥比神仙还好看。”素素睁大了眼睛。 “不准胡说,神仙也是你能说的?”老妇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 马车渐渐地近了,罗格镇远离内地繁华州郡,甚少能看到外人,在田中劳作的人群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苏含笑远远地就看到了这边的人,包括素素祖孙的对话,顺着风,也一个不差地落在她的耳中,见状一拉马缰,让马车慢慢停下来。 “怎么了?”坐在她身边的百里青疑惑地问道。 “没事,问路。”苏含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柔声道,“在外面坐了半天了,冷不冷?要不要到车里避避风?” “我没事的,里面太闷。”百里青摇了摇头。 在苏含笑沿途的精心照顾下,他的病虽然好了,但是苏含笑依旧不许他使用内力,让他到天山之前继续休养身体,他也只能应了。 “不要勉强了。”苏含笑见他的气色确实不差,便也安下心,转过头来,温和地道,“请问,这前面就是罗格镇了吗?” “正是,这位姐姐是要去我们镇子吗?”素素好奇地打量着她。 “嗯,原来众位就是罗格镇人?敢问镇上有客栈和药铺吗?”苏含笑道。 “有呢,不过客栈只有一家,进了镇子顺着大路一直走就能看到。”素素答道。 “谢谢。”苏含笑点头微笑。 “这位小姐是从内地来的吧?倒不像是来往收购药材皮毛的商人。”素素奶奶上前谨慎地道。 “我们是想去天山寻仙。”苏含笑笑得一脸真诚。 “寻仙?”不少人惊呼起来。 “是啊。”苏含笑握住了百里青的手,煞有其事地道,“我这夫君双目失明已久,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不过前日里忽然听来往此地的商人说,天山上有神仙出没,或许我心诚,就能求的神仙赐下仙药?”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望向百里青的目光同情中却带着一丝羡慕。 虽然身体不好,不过遇上这么疼人的妻主,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吧? 百里青虽然看不见,但敏锐地感觉到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火热视线,不禁有些不适,不自觉地往苏含笑身边靠了靠。 “冷了?就说了你还是进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吹风。”苏含笑拢了拢他身上的斗篷,柔声道。 “嗯。”百里青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她的扶持下进了马车。 “小姐的这位夫君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定能得到神仙保佑的。”素素奶奶笑眯眯地道,“也是巧了,原本那些神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不少人遇见了仙踪,想来这也是缘分!” “多谢老人家吉言了。”苏含笑道了谢,一鞭子轻轻落在马股上,驱车继续前进。 神仙?哼哼,她和他们,当然有缘,而且是大大地有缘分! 按百里青的说法,天山附近的几个小镇都很尊崇剑阁,所以这回她沿途干脆就打着上山求医的名头,沿途的百姓都会很乐意地提供方便。 “含笑。”马车中传出百里青的声音,“看来剑阁最近会有大动作了。” “我知道。”苏含笑悠然道,“连沿途的普通百姓都能感觉到他们下山频繁,要说都是在山上呆烦了出来走走,谁信呢。” “恐怕和穆王入秦有关。”百里青道。 “若是想借机夺取兵权,燕华的心未免太大了。”苏含笑冷笑道。 “我们怎么办?”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才道。 “地图你研究得如何了?”苏含笑想了想道。 “你不让我用内力,我如何能看图。”百里青淡淡地反问。 “就算你没有书墨那般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怎么都看了这么久,我可不信你记不下来。”苏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很飞扬。 在京城中一向难得看到百里青的其他表情,果然,应该经常带他出去走走的,整个人都鲜活多了! “虽然表面都有记下,但毕竟那是绝代巧匠制作的藏宝图,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技巧?”百里青咬牙道。 “好吧,今天不赶路了,在罗格镇留宿,再看看。”苏含笑不再逗他。 既然是来剑阁,他们当然是带上了那张“春宫图”的,不顺道发掘一下那什么宝藏,岂不是下回还要再来一次? “算算时间,月应该比我们先到罗格镇。”百里青道。 “约好见面的地点就是客栈?”苏含笑道。 “这里只有一家客栈,不会找错的。”百里青笑道,“有了你的那个什么隐形眼镜,月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罗格镇,不会惹人疑心。” “毕竟他也曾经是剑阁的人,不会有人认识吗?”苏含笑皱了皱眉。 “月当年可是阁主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怎么会有时间让他去做下山才买之类的杂事?”百里青不以为然地说着,顿了顿,又道?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4部分阅读 道,“而我是个瞎子,这种活自然也是轮不到我的,所以,这山下小镇反倒不会有人认识我们,避开剑阁弟子就可以了。” “知道了。”苏含笑点点头,又抽了马儿一鞭子,加快车速。 望着前方村镇的轮廓,她得心里也有了隐约的期待。 秦月……千回百转的两个字在舌尖回味着,带着淡淡的甜意,慢慢地嚼烂了咽回肚子里。 很久没见他了,一个人把西秦搅得天翻地覆,果然不愧是能统合了草原各族部落的奇男子,不过,却不知他过得可好,是不是又消瘦了呢。 进了城,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对,大部分人都在工作的关系,镇子里冷冷清清的,很少能看到无所事事的人。 按照素素的指点,苏含笑很快就找到了客栈的标志,其实也真的很好认,一块木制的牌匾上就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客栈,一目了然。 “有人吗?”苏含笑从车里扶出百里青,背着行囊走进店里。 “小姐,住店?”看店的是个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一间上房。”苏含笑点点头。 “这穷山僻壤的,房间都是一个样,只能请两位将就些了。”老人赔笑道。 “无妨。”苏含笑冷淡地说着,一面装作不在意地打量了一番四周。 客栈很简陋,一楼的大堂除了柜台,空旷处摆了几张八仙桌和长凳,是供人吃饭的地方,陈旧的木楼梯旋转直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二楼只有三间房间。 “两位客官请。”老人一面吩咐边上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将马车赶到后边去,自己在前面带路上了楼,引他们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苏含笑满意地点头。 这房间虽小,但打扫得却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和潮气,床上的被褥虽然旧了,却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显然是经常晒的。 “有什么吃的,麻烦送些上来,清淡干净的即可。”苏含笑从怀里取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 “小姐放心,这客栈就是家里开的,吃食也是自家种的菜、养的鸡,家就是比不上内地精致。”老人笑道。 “出门在外,我们没那么多讲究。”苏含笑扶着百里青坐下,忽的随口问道,“对了,这里的客人就只有我们吗?” “是啊,不过这天上的冰雪刚化开,采药人和猎人都上山了,商人们就快来收货了,估计下个月初就会热闹起来。”老人答道。 “多谢了。”苏含笑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顿时不再多说什么。 老人为他们关上房门,慢慢地下楼去准备食物。 “月竟然还没有到?”百里青低语道。 “他还能出什么事不成?也许是觉得住在客栈里引人注目吧。”苏含笑笑道。 “也是。”百里青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苏含笑在心里叹了口气,隐约也有几分不安,不过再想想秦月的行径,又不禁摇头苦笑。 他会阴沟里翻船,除非……剑阁突然集体出家念佛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五章 留下买路财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个下午,吃了些清淡的食物,一路的疲倦也消退了不少。 百里青洗了澡,换了舒适的衣衫,重新打开窗子。 碧蓝色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有远处天山的雪峰上一抹纯白。 苏含笑推门进来,正看到那人趴在窗台上,似是发呆。 “怎么了?”百里青回过神来。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苏含笑叹了口气,走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三天没有信了。”百里青皱眉道。 苏含笑无语,玄冥宫的黑鹰一直在他们和秦月之间联系着,平均每隔一天就会有一封信,像这样三天没有信来,还真是第一次。 越靠近天山,越能感觉到剑阁的动向,一路上,秦月已经更改了三次会面地点,罗格镇便是三天前最后一次传书提及的,可是,她们已经到了,那人却又在何处? “我有点儿担心。”百里青沉声道,“万一月发现了什么,又更改了地点,而传书的鹰儿出了事,导致我们没有收到……” “如果是这样,月同样没有收到我们的回音,不会在其他地方傻等,定会寻来上一个提及的地点。”苏含笑道。 “所以,你打算在这里等两天?”百里青道。 “也没有别的办法。”苏含笑苦笑了一声道,“再过去就是天山,这里已经是最后的镇子。要是今晚不见人,明天我再去打听下剑阁的动向。” 百里青点点头,了然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了,这地方昼夜温差大,太阳下山后就冷了。”苏含笑上前关上了窗子。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百里青无奈地笑了笑,提醒道。 苏含笑没有接口,只是将他拉到桌子边坐下。 “晚饭想出去吃?”百里青道。都这个时间了,若是不想出去,苏含笑上来的时候就会带着晚餐了。 “嗯,带你通通气,顺便看看情况。”苏含笑说着,取了一条丝巾给他。 百里青接过来蒙在脸上,虽然他在剑阁时过的也是半隐居生活,但罗格镇毕竟距离天山太近了,难保就不会遇见认识他的人。 披了斗篷,两人下楼跟看店的老人打了个招呼,便慢悠悠地上了街。 太阳落山,外出干活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镇子,中午时冷清的小镇顿时热闹了许多。 “想吃什么?”苏含笑随口问道。 百里青左右看看,就在苏含笑以为他又会回答一个“什么都好”的时候,忽然间,注意到身边的人身上一股柔和的气息一发即收,随后,他突然指指街尾的一家小店,微笑道:“以前枫红每次下山都会给我买那家店的红豆糕,味道很不错。” “那就去吧。”苏含笑笑了笑道,“虽然不能当晚餐,但可以买些回去做点心。”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百里青道。 “怎么了,我已经解了你的禁了。”苏含笑看看只有在指出店名时才运转了一下天地通明心法,随即就散去的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小镇经常会有剑阁的弟子,我目不能视却行动如常,实在是个太显眼的标志,还是像个普通的瞎子比较好。”百里青轻笑道。 苏含笑会意,一手揽了他的腰。一路上他们也一直都是如此相处的,此时早已无比自然。 “下午出去时没遇上什么事?”百里青道。 “没什么。”苏含笑皱了皱眉,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上前一步,掀开了小店的帘子。 百里青一低头走进去,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况,但毕竟也很久没有依靠天地通明心活了,对于周围情况的感觉已经习惯不少,于是,他立刻就发现了里面气氛不对,而引起这个变化的,无疑是他身后的人。 苏含笑随后走进门,目光一转,看清了里面的人,也不禁哑然失笑。 罗格镇,还真是个小镇啊,实在是太小了。 “又是你!”不等她说话,角落里的一桌里已经有人跳了起来。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雪白的劲装,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气恼之极,与他同桌的是三个比他稍大些的男子,也是一样的打扮,每个人都带着一把同式样的长剑。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扶着百里青走向离他们最远的空桌。 “臭女人,你站住!”那少年见状,更觉得被羞辱了似的。 “怎么,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回去我可要告状。”百里青转过头来,声音很轻柔。 “有你在,我怎么会看得上庸脂俗粉。”苏含笑笑嘻嘻地道。 “贫嘴。”百里青笑骂了一句,坐下时却在她耳边低声道,“剑阁的人。” “我知道。”苏含笑也回了一句,旁若无人地叫过一脸苦相的掌柜,随意点了几个菜,也没忘了多要两盒红豆糕。 “你!”少女泛红的脸已经气得发白,抓起长刻就要冲过来。 “临儿,我们有事在身,不要节外生枝!”看上去最年长的一人已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 “可是师兄,你不知道她……”少年一跺脚,就是说不下去。 “以后再说,走了。”那人见状,直接丢下几枚铜钱,扯着他,又招呼了同伴,匆匆离去。 小店一下子清静了,紧张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你究竟怎么得罪人家了?”听着掌柜去后面张罗吃食,店里并无别人,百里青忍不住好奇地道。 “我能把他怎么样?”苏含笑耸耸肩,低笑道,“下午出去逛逛,观察一下地形,正好撞见他们,一看就是从剑阁出来的,开口闭口都是妖孽妖孽的,嘴巴这么不干净,想来也不会介意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 百里青叹了口气,情知是这几人在讨论秦月的事,出言不逊惹恼了护短的太女殿下,于是在口舌之上反而被教训一顿,吃了大亏,才这副模样。不过……” 想了想,他还是好奇道:“你究竟说了什么?” “女人想要招惹一个男人生气,还会说什么?”苏含笑反问道。 百里青一头黑线,好吧,他刚刚也没说错,这女人的确是拈花惹草去了。 “不过,剑阁也的确很奇怪。”苏含笑摸着下巴道,“明明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那表情都快吃人了,但居然还能忍住不动手。” “刚才也是如此。”百里青道。 “看来他们是真的身负重任呢。”苏含笑总结道。 他们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后面已经传来脚步身,掌柜的很快就整治了几样饭菜出来。 苏含笑飞快地吃了几口,顿了顿,脸上有迟疑之色。 百里青看看她,虽然戴着面纱吃饭很不方便,但他依然没有取下来。 “你可以自己回去吗?”苏含笑道。 “当然。”百里青微微一笑。 “算了,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客栈的房间里反而不安全。”苏含笑想了想,还是道。 “我知道了。”百里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在外面,想要不留痕迹,无声无息地动手很困难,总要顾着点小镇的居民,何况百里青就是不会武功,也不是好欺负的。但到了没有别人看到的房间里就不一样了,什么手段都能使用,所谓神仙,终究只是难持着仙姿给凡夫俗子看的。 也因此,这一路行来,两人都以夫妻的名义,只订一间客房同宿。 “小心些,我去去便回。”苏含笑随手抓起两块红豆糕边走边吃,人已出了店门。 小镇民风淳朴,想要打听一下“神仙”的去向还是很方便的,所以即使晚了一盏茶时分出发,她还是很轻易地在那些人刚踏出小镇时就找到了他们。 四个少年都没有骑马,天山陡峭,本就不容易让马匹通行,而小镇里又买不到良驹,想要买马代步,也只能徒步先到达这一代最大的城镇,代郡。 若论起施展轻功赶路,那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又如何能与得到梅贵君毕生功力的苏含笑相比,何况玄冥宫的轻功高明,哪怕苏含笑绕了个大圈子,照样赶在了他们前面。 夕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下,小镇本就没什么灯火,在离开一段距离后,荒郊野外的,更是黑暗,头顶上的月亮似乎也撕不开那一层浓墨似的夜色。 “什么人?”奔行中的少年忽然发现前面的官道上隐隐绰绰的似是站着一个人,赶紧停步,厉声喝问。 “哟,又是你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哪?”苏含笑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招呼道。 苍白的月光下,四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率先一步离开小店,没有任何停留地出了小镇,一路施展轻功狂奔,可这女子竟然在此地等候了许久的模样…… “我可不是鬼。”苏含笑知道他们的心思,一撇嘴,指指脚下,“看清楚了,我可是有影子的。” 闻言,少年们的脸上都是一片火辣辣的。 诡异地静了一会儿,还是那最年长的男子走上前,抱拳道:“在下天山剑阁弟子西门英,这三位是在下师弟,不知姑娘为何一再相戏我等?” “戏弄?我可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回可走你们自己来的,怎么,想报仇?”苏含笑一挑眉。 “师兄,她一定是找茬!”那叫“临儿”的少年忽道。 “闭嘴。”西门英轻斥了一句,又凝重地道:“那今晚姑娘在此意欲何为?” “你们真想知道?”苏含笑却笑了起来。 “正是。”西门英点头,心里却更提防三分,手也握住了剑柄,随时可以出手。 “那么……咳咳,你们听好了。”苏含笑干咳了几声,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什么?”所有人都傻眼,面面相觑不语。 “怎么,文邹邹的你们听不懂?”苏含笑一皱眉,很无奈地道,“那么简单地说,本小姐拦路打劫!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金银放左边,珠宝放右边,美人……算了,就你们的姿色还入不了本小姐的眼,留下钱财就算了!” 说完,她还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 这一回,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面前的人就走存心冲着他们来的,顿时,四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同时出鞘。 苏含笑忍不住扶额,她虽然正式习武不久,但每天面对的都是秦月和梅若水这种一等一的高手,眼界挑剔得很,而这几人,只是一个板刻的动作就破绽百出,同样出身剑阁,想来当年十二岁的秦月,就比他们胜出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大家一起上!”西门英低喝了一句,当先扑了上去。 苏含笑更想抽筋了,这四人武功参差不齐,配合意识更差,在西门英话出口后,其他三人本就慢了一拍才跟上了,可扑到跟前依旧没有两个是同时的。 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有点儿提不起劲来,诛邪剑都没有拨出来,连着剑鞘随意拨挡了几下,就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四把剑都磕硅上了自已人,一阵热闹。 “你……你、你使的什么功夫?”西门英结结巴巴地道。 “怎么,问我的功夫,想要拜我为师吗?你资质太差了。”苏含笑道。 “我……”西门英语结。 “我什么我,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赶时间呢!”苏含笑用诛邪剑敲敲地面。 “姑娘这等武功,怎么会是打劫的。”西门英苦笑道,“姑娘莫非和剑阁有仇?” “你还算是有点儿小聪明。”苏含笑漫声道,“不过有仇呢,还谈不上。我就是有点儿事想问。” “既然如此,今天下午你怎么不问!”临儿不顾师兄的眼色,忍不住怒道。 “本来是打算教训完你再问的,不过忘记了。”苏含笑耸了耸肩。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 西门英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按捺下心头的火气,告诉自己眼前这女子的可怕,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笑容:“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秦月在哪里?”苏含笑满意地点点头,教训够了,也不打算绕圈子。 “你认得秦月?”西门英的眼神一缩,“有旧?有仇?” 不等苏含笑开口,他又自己接了下去:”不会的,他那样的人,怎么有人敢和他一起,你们定是有仇的” 苏含笑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几分,只是目光却透出阴冷的味道。 “想必姑娘下午是听到了我们兄弟的谈话了吧。”西门英仿佛是吐出了一口气,“我们得到消息,秦月在西秦隐枫山被朝廷带走后,不知怎么的又逃了出来,孤身一人北上,最后一次有人看到他就是在代郡,我们也是打算去代郡打听一下的。” “哦,原来如此。”苏含笑点头,情知问不出什么了,与他们擦身而过,准备返回小镇。 百里青一个人在店里,她也有点儿不放心。 “姑……”西门英一回头,刚说出一个字,忽然间,只觉得眉心一痛,好像被蛟子叮了一口似的。 “侮辱了我的爱人,怎么可能就让你们安稳回去呢。”苏含笑将不染一丝血迹的诛邪剑插回鞘中,一声冷笑。 玄冥宫的万梅飘雪,果然不愧是江湖上最快、最凌厉的剑法呢。 不理会地上的四具尸体,苏含笑运起轻功,这回不再绕路,很快就回至了罗格镇里口 街上已经看不见人影,只有几家店铺的门帘才隐隐透出暖色的灯光来。 苏含笑掀开门帘走进去,正好百里青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这位小姐,你的夫君已经等你很久了。”掌柜的声音显然有些不满。 “有劳了。”苏含笑笑了笑,有吩咐包了两盒红豆糕,小心翼翼地扶起百里青。 “外面黑,天冷,小心些!”掌柜的拿着灯笼站在门口,直到他们走出很远才回去。 “好人还是很多的。”百里青轻笑了一声,又道,“你杀人了?” “嗯。”苏含笑应了一声口 “是不是有了月的消息。”百里青道。 “上一回月传信的地方,是代郡吧?”苏含笑问道。 “看来上山之前,我们有必要绕个路了。”百里青静静地道。 苏含笑皱了皱眉,有些沉默。 她实在很不明白,秦月怎么会被剑阁盯上的,那么仔细的人,又和剑阁周旋了十年,怎么还会犯低级错根呢l”“ 不过,不管怎么样,代郡,总是要去看看的。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六章 咫尺天涯 枫红很郁闷。 自从上回接受了百里青的命令,给剑阁传了假消息后,他就服下那枚药丸假死,玄冥宫果然将他的“尸体”带了出来。 也许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谁也没注意到墓|岤的土被翻过,稍稍改变了一下形象,穿着普通百姓的布衣,他很容易就在代郡安下身来。百里青的身体不好,因此他也学过一些药理,刚好照顿他的房东是个开药铺的商人,所以偶尔帮帮忙,生活也就过得去。 原本他就只是百里青的侍从,连剑阁的正式弟子都说不上,只是后来因为百里青身在东宫的关系,才被玄溟长老带在了身边。剑阁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何况此刻的他还是个死人,即便生活在天山不远的代郡,甚至几次在街上与剑阁中人擦肩而过,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或者,从此做十平凡人,找个安分的女人嫁了,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吧! 然而,枫红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帮忙接一批药材,居然也能捡回来一个天大的麻烦。 叹了口气,他回过神来,又开始苦着脸盯着自己的床。 床上昏睡的男子虽然眉目如画,但即使失去意识,也依然散发若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 枫红伺候了百里青多年,又经历了京城惊心动魄的一场,怎么会不认得白家公子唯一的好友呢。 只是……那是秦月,杀人如麻的秦月啊!且不说他怎么会这个样子,看上去似乎是生病的模样,但就冲他守着最后一丝意识威胁着自己将他带进代郡,避开剑阁的耳目后才肯晕倒,就足以让人胆寒了。 灭口?先不论是不是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他也不敢。 通知剑阁?他枫红可是个死人,出卖秦月的话,岂不是连自己也要真死一次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这人都昏迷三天了,只能喂些清水下去,拖着也不是办法,当然,在秦月清醒过来之前,请大夫这种想法他是绝对不敢有的。 那人昏迷前可是明确说了,要是敢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自己就死定了! “唉……”又是一声叹息。 这屋子可就一张床,这季节在地板上睡觉可真不是什么好滋味。 “咚咚咚!”突然间,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跳。 “谁?”枫红一跃而起,迅速拉下床帐,谨慎地道。 “是我,小枫,前面来了不少人,掌柜的叫你帮帮忙。”来人似乎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愣了一下才道。 枫红听出了那是药铺掌柜的女儿吴婷,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暗自自嘲自己杯弓蛇影,赶紧答应一声,整整衣衫出去,顺手锁上了房门。 吴婷倒没怎么注意他突然喜欢锁门了,有些烦躁得拉着他就跑。 “婷姐姐,怎么了?”枫红好奇地问了一句,心里不禁直打鼓。 不会是他捡回秦月的事东窗事发了吧? “来了个客人,一下子要抓好多药,忙不过来。”吴婷答道。 “哦。”枫红闻言,微微放下了心,跟着来到前头的药铺,用眼角的余光一扫,果然发现边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看来就是买主。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即低下了头。虽然那人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但那身打扮,分明就是剑阁中人。 “小枫来了?这是方子,仔细些。”掌柜看了他一眼,把一张药方交给他。 “大娘放心。”枫红接过药方扫视了几眼,用心记下,转身开始抓药。 他对医术也只是一知半解,看不出这方子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其中用到的药材虽然没有特别珍贵的,都是些寻常之物,可种类却是极多,每一味的分量也很是刁钻,再加上直接就要一个月的分量,怪不得要找他帮忙呢。 “掌柜的,麻烦快些,在下赶时间。”戴着斗笠的人说了一句,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枫红的手忍不住一顿,剑阁是不允许女人入内的,这人……莫非是剑阁的外门弟子吗? “小姐请稍等,这药的分量要是错了分毫,没有效果且不说,万一害了人就不好了。”掌柜的赔笑道。 白衣人一声冷哼,但也没再说什么。 或许是门口坐着这么一尊浑身冒冷气的大神,也没有别人再踏进这间药铺。 “就去前面那家客栈吧。”就在忙碌中,忽然间,一缕细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让枫红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压住心底的惊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显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慢慢转过身来,迅速看看门外。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不过,刚才的声音……枫红皱了皱眉,又不禁觉得好笑。 大概是家里躺着个秦月,所以就疑神疑鬼了,那个女人明明在白云观代替女皇祈福,圣旨早已公告天下,连这偏远的代郡也有所闻,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不过是声音相近而已,都是自己吓自己。 想着,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两腿有些发软。 “小枫,没事吧?看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吴婷担忧地道。 “就是没睡好,刚刚蹲得腿有些麻了,没事。”枫红回了一个笑容,搬了梯子过来,爬上去取上层抽屉的药材。 大街上,百里青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苏含笑疑惑地问了一句。 百里青皱着眉,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摇摇头。 “真的没事?”苏含笑不放心地道。 “刚才,有一瞬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是现在就没有了。”百里青有些踌躇地道,“这里人太多了,哪怕我有天地通明心法,也没法仔细分辨。 “是吗?”苏含笑闻言,也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景。 人多是正常的,代郡是这方园数百里最大的州郡了,附近的村镇都需要到这里购买各种商品,而这里更是代郡最热闹的商业街,两边各种店铺、酒楼客栈一应供全。 因为百里青的话,她更特别注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注意的,看来他们并没有惊动剑阁。 “我们走吧。”百里青注意到他们的停留已经惹得百姓看过来了,赶紧拉拉她的衣袖。 苏含笑点了点头,一手牵着马,一手拦着他,走向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因为秦月的关系,他们把马车留在了罗格镇,以最快的速度策马赶到了代郡。 把两匹马交给店小二照顾,苏含笑按照老规矩只要了一间客房,吩咐店家把晚餐送到房间里,便带着百里青回房。 “玄冥宫在代郡应该是有人手的吧?”百里青坐在床上,有些疲倦地道。 “有,不过完全不足以和剑阁在这边的势力抗衡。”苏含笑苦笑若倒了杯茶给他。 代郡毕竟是大城市,而罗格镇那种只有数百户居民,难以安插的状况不同,弄个分舵什么的收集些情报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天山附近毕竟都是剑阁的地盘,要发展就太困难了。 “不管怎么样,先打听一下有没有月的消息再说。”百里青用热茶暖着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吱吱一一”他腰间的布囊一动,小白貂窜了出来,一下子跳上他的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自从进入剑阁的势力范围后,百里青就再也不允许它出来通气了,圣使白玉,这实在是太显眼的标志了,只要剑阁的人一看到它,他们的身份就会被立刻拆穿。 “两位客官,送饭菜来的。”门外的小二道。 苏含笑过去打开门,接过托盘,又吩咐了沐浴的事宜,这才关门回来道:“赶了一天的路,中午也是在马背上啃的干粮,先过来吃点儿热食再说。” “嗯。”百里青应了一声,将白玉塞回布囊,顺手丢了几条它喜欢的小鱼干进去。 虽然是大城,但也是偏远地区,菜肴也不精致,但量很足,两人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将就着吃了一碗饭便放下了。 小二上来收拾了餐具,又抬来木桶,慢慢地往里面注满热水,这才退下。 “你泡泡吧,去去寒气,也可以缓解下疲劳。”苏含笑试了试水温,回头道。 百里青的脸上微微红了红,背过身去,慢慢褪下衣衫。 反正婚姻之约已定,他们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这一路上同行同宿,本就讲究不了那么多忌讳,就算最初还有些尴尬,那到现在也早就坦然自若了。 耳边听到一阵水声,苏含笑回过头去,只见他已沉入木桶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肌肤,一头泼墨似的长发散开在水面上,素来清丽的面容也添了几分妖媚。 “要出去?”百里青若有所觉,转过头来。 “嗯,我去见见这边玄冥宫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情报。”苏含笑点点头,“你自己小心些,虽然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过也不能大意。” “我知道。”百里青笑了笑。 苏含笑别开眼神,只带了诛邪剑,飞快地出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几步来到大街上,深深地吸了口带着凉意的空气, 她才苦笑了一下,慢慢将心跳恢复正常。 身边带着这么个绝色美人还真是受罪,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忍耐多久……不是没想过做点儿什么,她也相信百里青不会拒绝,只是……单纯的抗拒罢了。 那样美好的人,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用来发泄欲望的,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委屈了他。 何况,百里青玲珑剔透,心思敏感,她更不愿有一丝一毫勉强了他。 秦月是竹,宁折不弯,所以她干脆就砍断了。而百里青是蒲草,看似柔弱,随风飘舞,但却更让人难以下手啊。 叹了口气,她用力甩了甩头,回去脑海中残留的一丝绮念,大步离去。 好不容易配完所有的药材,送走了剑阁的那女子,枫红这才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随即察觉了自己背后的衣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小枫,今天辛苦了,就在我家吃点儿吧?都这么晚了。”吴婷一边关店,一边笑道。 “这……”枫红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屋里昏迷不醒的人,还是摇了摇头,强笑道,“谢谢婷姐姐,我家里还有吃的,不麻烦了。” “看你很累的样子,回去休息也好。”吴婷道。 “那大娘,婷姐姐,我回去了。”枫红乖巧地点点头,带着一肚子心事回屋。 秦月,剑阁,公子……只不知道,这代郡究竟会变得如何? 茫然地打开房门,一走进去,强猛间,一道锋利的剑气擦这脖子掠过,顿时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关门。”黑漆漆的屋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枫红一惊,赶紧关好房门,顺势落了锁,这才敢抬头看过去。 昏暗中,隐约可见床上的秦月坐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拔剑杀人。 好一会儿,他才咬咬牙,慢慢地走上前,拿起火石点亮油灯,只是因为太紧张,重复了好几次才让屋子亮了起来。 秦月披散着长发,外衣只是松松地搭在肩上,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但漆黑的眸子里,那冰冷的光华却毫不减弱。 漆黑……他不禁睁大了眼晴,这回没有看错,的确是黑色的! “这是什么地方?”秦月冷声道口 “代郡的一家小药铺。”枫红有些胆寒,但还是居量让自己吐字清晰,调理明确,“四天前我在城外遇见你,然后把你带到这里,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秦月皱着眉,隐约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似乎就是这个由苏含笑安排诈死的枫红,于是强撑着一口气威胁他想办法安置自己。不过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感觉到面前的人身上的杀气消散了些,枫红暗暗送了口气。 “我要你去一趟罗格镇,给百里青传个信。”秦月道。 “公子?公子在罗格镇?”枫红呆了呆,失声叫起来。 “闭嘴!”秦月一声厉喝。 “啊,是。”枫红赶紧住口,怎么就能忘记了,这人杀了自己也就是动一动手指的功夫。 “去罗格镇唯一的客栈,告诉百里青我在这里。”秦月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吩咐道,”若是被剑阁的人发现了,你就自己死吧。” 枫红只觉得心底冒出一阵寒气,明白他说的是认真的。 忽然间,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一一 应该在东宫的公子居然在天山脚下的罗格镇,那么……,那个应该在白云观祈福的太女苏含笑呢?她又在哪里? 今天下午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究竟走不是她……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七章 重逢 玄冥宫在代郡的据点是一家当铺,苏含笑找到地方的时候,刚好是伙计在关门的时候。 “小姐,这……”伙计手里还抱着一块门板,一脸的为难。 “拜托,行个方便。”苏含笑用身体折挡住别人的目光,笑眯眯地取出一块玉佩晃了晃。 “算了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伏计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让开了路,等她进门后,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继续下了门板,关好店门。 “请问,是苏小姐吗?”柜台后的朝秦已经迎了出来。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脸的沧桑,让她的面貌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不过那双眸子里流露的却是精明和冷静的光彩。 苏含笑不禁暗自点头,能够在天山剑阁的势力范围内站稳脚跟的,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我是。”她笑了笑,又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掌心。 “属下夏棠,见过小姐,宫主可好?”那女子立即恭敬地道。 “若水很好,这次只有我来,京城还需要他坐镇。”苏含笑淡淡地道。 “苏小姐,我们到后堂说话。”夏棠一摆手。 苏含笑跟着她从柜台后的门进入,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厅堂,只奇怪的是,这屋子四面都没有窗户,只有进来的那一道门。 “小姐放心,这屋子的墙和瓦都是特制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只要守住了门外,就不怕有人偷听。”夏棠道。 “阁下倒是有心了,只不过,这样的地方就不会引起注意?”苏含笑皱了皱眉。 “这里是当铺。”夏棠笑了起来。 苏含笑愣了愣,也不禁哑然。 的确,当铺里当然收着不少值铖的东西,把窗子都堵上了防盗也是很正常的手段,至于墙壁和瓦片,怕也没人无聊到敲一块下来检查的。 “不知属下有什么地方可以为小姐效劳?”落座后,夏棠很直接地问道。 “我想知道最近剑阁有什么动静。”苏含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从最容易入手的地方开始。 正说着,那小伙计已端了茶上来,随后机灵地到门外去守着。 “剑阁,说来也奇怪呢。”夏棠一皱眉道,“也就是最近七八日的功夫,剑阁的人在大量收购药材,不知做什么用迹。” “收购?”苏含笑疑惑道。 “就是这个。”夏棠一转身,翻出一张纸来,“这是他们的药方,我派人想法子弄了一份过来,因为他们几乎扫荡了附近镇里的药铺,弄药方倒是不困难,只是实在看不明白这药方是做什么用的。” 苏含笑接过来扫了几眼,也没仔细看。她是杀手,接骨缝合治疗外伤当然擅长,但中医就是一窍不通了,要看也是看不懂的。只不过,就这么粗略地看了看,也有一点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方子用的药材,真是……非常的多。至少她在宫里看到太医开出的药方,最多不过十几味,可是这方子,怎么也有三十多种。” “属下也略同医道,但对这方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夏棠苦笑道,“所以我只能誊写了一份递回京城,请宫主找名医瞧瞧,估计就这两天也该有回信了。” “嗯。”苏含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梅若水接到这信,定然会去问唐岚,无论如何,用药一道,剑阁不可能有人胜过唐岚,只要等消息就可以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夏棠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还有什么,直说便是。”苏含笑道。 “小姐还记得枫红吗?”夏棠问道 “枫红?”苏含笑一皱眉,随即点了点头。 百里青的侍从,那个少年,不论如何,还是帮了她不小的忙,狠狠算计了剑阁一把的。唐岚的假死奇药应该能让他过上平静的生活,但愿他下辈子别再招惹江湖。 “那日,正是属下派人带回了枫红,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安置在代郡,托付给了一户老实本分的小商人家照顾。”夏棠见她记得这事,才接下去道,“原本也没什么,可就从三四天前开始,枫红的行为就有点儿失常,似乎是……做了什么事心虚的模样。” “三四天前开始?”苏含笑猛地心中一动,那不正是秦月断了联系的时候吗? “说来惭愧,属下并没有对枫红布置全面的监控,具体并不能确定,只是偶然发现。”夏棠苦笑道。 苏含笑点点头,也可以理解。夏棠的任务繁重,自然不可能太关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是……想着,她自己也不禁有些怀疑了。 秦月和枫红?那两个人,怎么看也不能扭在一起嘛,果然是她想多了吧! “咚咚!咚咚咚!”就在这时,店门外传来两短三长的敲门声。 两人立即住口,只听外堂的小伙计移开了一块门板,随即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只听门被重新关死,那小伙计走了进来,在夏棠耳边低语了几句,夏棠顿时脸色一变。 苏含笑并没有运功特地去密听什么,毕竟那是玄冥宫的内务,如果是相关的事,稍后夏棠自然会转告她。 “苏小姐,枫红出城了。”夏棠?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5部分阅读 棠转头道。 “把他带回来!”苏含笑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道。 虽然她还不能肯定枫红和秦月的失踪是不是有关,但他的反常和突然地离开,绝对不会是无聊了想出门散散心之类的理由。不论要去做什么,都不需要一个武功不佳的少年单身连夜启程吧? “小六,你去。”夏棠沉声吩咐道,“枫红的武功不高,若是他不肯,你也足够将他强压回来,但要注意不要引起剑阁的注意。” “堂主放心,我省得的。”小伙计笑了笑,毫不耽搁地去了。 “枫红住在哪里?”苏含笑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步,还是问道。 “离这里不远,是一家药铺,掌柜有个女儿,人都不错,枫红也会帮帮忙。”夏棠解释道,“原本想着,若是能和吴家那小姐结了姻簿,也算是依靠了。” “药铺么……”苏含笑沉吟道。 “那家药铺……好像就在今天下午,剑阁的人去买过药。”夏棠突然道。 苏含笑的脸色一沉,当机立断道:“带我去。” “是。”夏棠点头,没有问为什么,立即换了一件绸布外衫,打扮得像是个普通商人的模样,带她出了门。 玄冥宫选的地方很好,闹中取静,却不会太惹眼,两人抄了一冬小巷,重新转入大街时,苏含笑意外地发现,竟然距离她投宿的客栈不远。 “就是那家铺子。”夏棠指指前面一家已经关了门的药铺。 苏含笑不禁一愣,那个地方……百里青好像说,有什么感应一瞬即逝吧?难道不是错觉…… 正想着,夏棠已经带她从虚掩的边门走进去。 “哟,夏掌柜?怎么有空过来。”吴停正好端着剩菜出来,见到她们大感意外。 “还不是为了那孩子。”夏棠笑眯眯地指指身后的苏含笑,“他家里人不放心,过来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你不用忙了,我们自已过去就行。” “是是,小枫在这里很好,娘很喜欢呢。”吴婷笑道。 苏含笑一看便知这女子怕是真的喜欢枫红,可惜了,但愿那孩子别再做出什么傻事才好,她也不会一次一次地看百里青的面子放过他。 又随口聊了几句,告别吴婷,夏棠带路穿过走道,来到一处天井。 “那就是枫红住的地方。”夏棠说着,上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明知道主人不在,一推之下感觉到房门锁了之后,也不管是不是失礼,直接用力震断了门闩。 “砰!”两扇房门打开,因为没有点灯,里面漆黑一片。 “请。”夏棠回头招呼了一声,便要往里走。 “小心!”苏含笑猛然间变了脸色,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便往后扔去。 夏棠淬不及防之下,兼之苏含笑仓促出手控制不好力道,背部重重地撞在院墙上,一阵头晕眼花,半天才爬起来。然而,不等她开口,一股扑面而来的强烈杀气就逼得她胸口发闷,牵动背部的痛处,差点一口气接不上来。 猛地咳嗽了几声,缓过气,她才忍不住后怕不已。 好强大的杀气和杀意! 怎么也没想到,枫红屋里竟然藏着一个绝世高手! 下一刻,她就吓得心惊胆颤,太女殿下! 然而,一抬头,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衣袂飞扬,剑光冷冽,从屋中流泻出来的铺天盖地的剑意,竟然全被封了回去。 蓦然间,剑光一敛,杀意顿消。 苏含笑在甩出夏棠,拔剑挡下袭击后,本想开口,但随之而来的剑势却让她只能拼命抵挡才不至于一剑穿心。 好不容易挨过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袭击,突然间,里面的人却不知为何收了手。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字:“月?” “是你……”白色的人影晃了晃,猛然栽倒。 苏含笑慌忙抢上一步,将人搂进怀里。 昏暗的月光下,只见秦月紧闭着双目,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即使已经陷入昏迷,他的手里也依然紧紧握着出鞘的碧空剑,仿佛那就是活着的力量。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八章 喜脉【二更】 “苏小姐,这是……”好一会儿,夏棠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苏含笑救人心切,这一甩还真是没有丝毫留手,夏棠作为代郡的主事,办事精明,武功却不是特别高明,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我想我知道枫红是准备去哪儿了,把她带回来之后不用为难,让他来见我就是。”苏含笑缓和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秦月打横抱起,走进屋内,放到床上。 夏棠心知定然和这个昏迷的男子有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找出火石,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苏含笑试了试,发现实在没办法在不伤到秦月的前提下拿走碧空剑,苦笑了一下,只好捡起剑鞘套上,免得不小心害伤自己,随后连着宝剑一起,用被子盖好。 “小姐,需要请大夫吗?”夏棠低声问道。 苏含笑不禁迟疑了一下,按照情况看,秦月这几天应该都是在这里,可屋中却没有很重的药味,显然他没有喝过药。能够吩咐枫红去罗格镇找人,也证明他的意识是清醒的,那么,他定然有不想找大夫来的理由。然而,现在有她在此,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 “那不如先让属下看看?”夏棠又道。 苏含笑也想起她说过自己略懂医道,点点头,让开了床沿的位置。 夏棠坐下来,稍稍掀开被子一角,看着那紧握着剑的手腕,想起门前的生死一瞬,也不禁无奈,这到底是十什么人呢! 按上脉门,虽然因为握剑太紧,不够放松,但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他怎么样?”苏含笑着急地道。 “很奇怪……”夏棠的脸色很是古怪。 “什么叫很奇怪?到底有没有危险?”苏含笑不禁有些沉不住气,第一次开始后悔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小姐放心,不会危及生命的,奇怪的是另一件事。”夏棠道。 “说!”苏含笑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没见人都急上火了么?还吞吞吐吐地,不干不脆。 “看他的脉象,应该是怀孕了……”夏棠沉吟道。 “你说什么?”苏含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可是……”夏棠转过头来,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沉吟道,“比起普通怀孕的男子,他的脉象却又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能不能一次说完!”苏含笑气急道。 “请怒属下医术浅薄,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夏棠站起身来,一脸的苦笑。 苏含笑一怔,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不过,属下至少能诊断出,那些变化对他的身体有益无害,小姐不必过于担心。”夏棠补充了一句。 “既然无害,为何他会昏迷?”苏含笑道。 “大小姐,那是他太累了啊!”夏棠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道,“怀孕的最初三个月本来就是胎儿最不稳的时候,而他……” 她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口,但苏含笑很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叹气了。 这些日子,秦月的经历又怎么是一个“累”字能说清楚的,虽然,每次的书信都是寥寥数语,报告了结果却将经过都隐去不表,但是她又怎么会不明白,那些清淡的字迹背后,是无数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若是早知道……早知道……她定然不能让他去西秦的。 看到她纠结地表情,夏棠站在一边,尽管表面上还维持着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这个孩子,是太女的吧! 就算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可那是太女的长女或是长子,将来,定会影响到整个朝廷的格局的。 “小姐,不管怎么样,还是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看看比较好。”想了想,夏棠还是忍不住道。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连喜脉都会看错,但是这男子的脉象着实奇怪,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我对代郡不熟,还是麻烦夏堂主了。”苏含笑点了点头。 不管有什么苦衷,总之现在没有比秦月的身体更重要的事。 “属下这就去。”夏棠也不拖犯带水,立刻就去办事。 屋中一下子静下来,苏含笑抓住秦月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微微动了动,却讶然地发现,刚才还抓的死紧的拳头竟然松开了,让她轻易就把碧空剑取了下来。 瞪着那把剑看了半晌,她不禁暗自嘀咕,莫非……是因为夏棠的离去,潜意识里让他放私了警惕? 这人竟然能在昏迷中依然保持着这种警惕,让苏含笑真不知道该悲哀他的孤独寂寞,还是应该高兴他对自已的信任已经深深刻入了灵魂。 修长的手指慢慢拂过他精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停在淡色的薄唇上。 指尖感受到的是微凉的温度,仿佛上好玉石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忍不住想起品尝时的滋味。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清减了,却也更冷了,就像是在明月关外的小湖边,初遇时的模样。 “堂主,枫红带回来了。”忽然间,屋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进来。”苏含笑回过神,收回手,淡淡地道。 房门一开,那当铺伙计小六横抱着一个人闪身进来,正是枫红。 “未免麻烦,我直接打晕了他,翻城墙回来的。”小六将枫红放在一张椅子上。 “能让他醒来么?”苏含笑道。 “当然。”小六一挥手,重重地在他背后打了一掌,内力瞬间冲开凝滞的血脉,让少年立即惊醒过来。 “是谁……”枫红一跃而起,迅速看了看周围,发现所处的地方竟是自己的房间时已是一愣,再看到床沿的苏含笑,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就坐倒在地,颤声道:“太女殿下。” “说吧,怎么回事。”苏含笑和视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枫红脸色发白,咬了咬唇,缓缓地道,“我是四天前从城外回来是遇见秦公子的,当时……他的意识就已经不太清楚了,我把他藏在运送药材的车上偷偷带回家,直到今天下午他才醒过一次,让我去罗格镇找公子,告诉公子他在这里。” 苏含笑听着,眼神渐渐缓和下来。她知道,枫红既然说得出“罗格镇”,只能是秦月告诉他的,看来他没有说谎。 “殿下,公子……公子也来代郡了吗?”枫红怯生生地道。 “他在迎福客栈,二楼左转最里面一间,你可以去找他,顺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他。”苏含笑想了想道。 “谢谢殿下!”枫红惊喜道。 “小六,麻烦你陪陪他吧。”苏含笑淡然吩咐了一句,又道,“之后如果百里想做什么,不用回我了,尽管去做。” “是。”小六点点头。 枫红爬起身来,也不怕打昏他的小六了,几乎是拖着他就跑。 苏含笑叹了口气,不管这孩子有多少缺点,他对百里青的忠心却是从来没有假的。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苏含笑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头,却愕然地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眸子。 “月,你醒了?”她忽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嗯。”秦月抬起手,一抹眼晴,取下了眼中的黑色镜片,眨了眨因为佩戴眼镜过久而引起干涩地双目。 “月……”苏含笑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秦月疑惑地道,“我又不是快要死了,做出这副要哭的表情给谁看呢。” “少胡说八道!”苏含笑瞪了他一眼,“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你绝对能活到头发雪白!” “……”秦月不答,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忽的一笑,“那就交给你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苏含笑一阵错愕。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月道。 “在罗格镇不见你,刚好在剑阁那边听到了一些消息,怀疑你在代郡,就过来看看。”苏含笑轻描淡写地说着,顿了顿,又道,“果然找到你了。” “剑阁?”秦月皱了皱眉,血色的眸子里杀意闪过。 “好了好了,你现在需要休息!”苏含笑打断道。 “我没事,已经感觉好多了,大概只是累了而已。”秦月不在意地道。 “只是累了?”苏含笑沉下脸。 “你发什么脾气?”秦月疑惑道。 “你这人……”苏含笑挫败地一拍额头,好吧,是她异想天开了。秦月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状况往怀孕那边去想呢? “是不是出事了?”秦月道。 “是出事了,你。”苏含笑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道,“月,你有孕了。” “什……么?”秦月呆了呆。 “我说,你有孕了,这里……”苏含笑一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肚子上,柔声道,“有我们的骨肉。” 秦月眨着眼,脸上的表情一片茫然,似乎在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 “月?”苏含笑不禁紧张起来。 秦月那样冷的性子……她实在没把握他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回事什么态度。 “我……孩子?”秦月怔怔地看这他,不像是不高兴,倒是很迷茫,那表情,竟是说不出的无辜和单纯。 “是的。”苏含笑很确定地又重夏了一遍。 秦月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垂下了眼帘,无悲无喜的神情,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活。 “月?”苏含笑担忧地叫了一声。 “我……没事口”秦月摇了摇头。 苏含笑叹息,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月,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无措,不过,不要把什么都闷在心里,至少,让我知道你的想法。” “我只是……没有准备。”秦月苦笑了一下,终于闭上了眼晴,用难得一见的柔弱姿态,埋首在她胸口。 苏含笑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不管怎么样,只要秦月自己不排斥这个孩子,怎么样都好。 “你要有准备了,回京后,会有大麻烦。”秦月叹道。 “事已至此,我不会妥协的。”苏含笑脸色一冷,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她很清楚,如果秦月生下的是个男孩还好,是女孩的话,定然直接影响朝局。帝王无私事……纵然蓝沉烟不会介意,但是蓝赛英呢,依附于蓝家的军方将领又是如何想法,总之,麻烦一大堆!不过,她是绝对不会伤了秦月的。 那是她爱的人,如果连保护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爱呢。 “随便你吧。”秦月缓缓地放松下来,又道,“还有什么?” “嗯?”苏含笑愣了愣,一时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怀孕,你不会是这么严肃的表情,说吧,还有什么?”秦月直接道。 “暂时还不确定,你的身体有些特别,很有可能是血色妖瞳引起的。”苏含笑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与其让他自己费心猜测,不如实话实说,何况按照夏棠的说活,情况应该不是很坏。 “这两个朔月……”秦月淡淡地道,“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孩子的关系?”苏含笑眼晴一亮。 “不知道。”秦月摇了摇头道,“只是有这个可能。” “放心,一切都有我。”苏含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沉声道。 “我累了。”秦月疲倦地道。 “睡吧,一会儿大夫会来具体诊脉。”苏含笑扶他躺好,盖上被子,又起身将烛火弄得昏暗些,好让他睡得更舒适。 他的确是很累了,不止是身体,连精神上也一样地疲惫不堪。 秦月缩了缩,不自觉地往苏含笑身边靠近了些。 这几个月来,他就没睡得安稳过,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哪怕梅心和柳知绯在旁边的时候,他也无法去除心底根深蒂固的警觉性,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惊醒。但是……有她在身边,明明看上去就是很不可靠的样子,但没由来的,就会心安。 苏含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长发,直到确认他进入熟睡状态。 今天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很多计划都要重新来过,不过…… 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 青墨:二更,而且还不是很晚。我要养身体了,做到早睡早起不熬夜,呵呵~~~二更的票票果然很给力,明天继续努力。不过今天的内容也很勾人吧!终于还是让月宝宝先有了,谁让他最让人心疼呢。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三十九章 百里青的心思 百里青走进门的时候,心底感受到的是一种会让人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柔和。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强势的苏含笑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虽然她在照顾生病的自己时也是温柔的,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百里,你也来了?”苏含笑转过身,轻轻地将一直握着的秦月的手放开,随后站起来。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熟悉的温度,睡梦中的秦月皱了皱眉,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嗯,听说找到月了,我放心不下,让枫红带我过来看看。”百里青顺手关上房门,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并没有靠近,在桌子边上就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又道,“他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恐怕有很长时间没法和人动手了。”苏含笑苦笑了一下,但脸上却没有多少为难,反而还是高兴的成分更多些。 百里青疑惑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苏含笑摸摸鼻子,对着面前这双虽然没有焦距,却依旧清灵如水的眸子,忽然间,这个答案在舌尖流转,就是吐不出来。 百里青眨了眨眼晴,脸上的不解之色更重。 看上去情况应该不是很坏啊,有什么事这么不好出口吗? “小姐,堂主带着大大来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六低低的声音。 “进来吧。”苏含笑吐出一口气,赶紧打开了门。 只见夏棠引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进来,手里还提这个药箱子,估计是把大致需要用的药材都带过来了,毕竟,病人的病症明确。 苏含笑看这也不禁赞叹,真的是很细心的人,不可貌相啊! “等等!”大夫刚要上前,百里青忽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怎么了?”苏含笑怔了怔。 “月对气息很敏感,是我的话,最多让他惊醒,但是……”百里青苦笑了一下,来到床边,一手按住了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 “我意识清醒的时候,不会杀人。”床上传来秦月淡然的声音。 夏棠只觉得一头冷汗,刚才差点置她于死地的那一剑,竟然是这男人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刺的?这太女殿下要的,究竟是什么人啊,太可怕了! “大夫,麻烦了。”百里青转过身,又若有所思地望了苏含笑一眼。 那大夫也被吓得一愣一愣的,闻言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拉了把椅子在床沿坐下,细细地把脉。 苏含笑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 既然是夏棠带来的,自然是可信的,但是秦月的身体特殊,却不知道这普通的大夫能不能看? 良久,大夫紧皱的眉头才略略松开了些,长舒了一口气,放开手。 “怎么样?”苏含笑尽量抑制着自己的担忧。 倒是秦月,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虽然紧闭着双目,但呼吸平稳,显然是醒着。 “这位公子是习武之人,只是修习内力的方式太过刚烈,前些时候又几次运功过度,透支体力精力,这才导致腹中胎儿不稳,好在底子好,喝几服安胎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大夫沉吟着道,“不过,这两个月最好不要再跟人动手了,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孩子啊……” 百里青愣愣地看着秦月,忽然有点儿明白刚才苏含笑说不出口的原因,然而,心底却又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酸酸涩涩的,未知的情绪让他更觉得茫然。 那边,大夫铺开纸,提笔很快地写下药方,夏棠接过去看了看,果然,需要用到的药材都带上了,直接就可以煎药,当即配了药,交给小六去煎。 一阵忙碌,夏棠去递大夫,枫红也自觉去厨房帮忙,屋子里一下又安静下来。 秦月这才慢慢睁开眼晴,血色的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流彩夺目。 “你也真是够乱来的,幸好没事。”百里青叹道。 “也不完全算是坏事。”秦月平静地道,“至少因为这个孩子,我免除了朔月的病症,否则这两个月在西秦发作起来,就是灾难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再让你风尘仆仆赶来天山。”苏含笑头痛道,“虽然西秦混乱,但有柳知绯在,总可以护你平安。” “我不需要。”秦月扭头。 “好好,你最强大了。”苏含笑轻柔地拨开他额边的碎发,无奈道,“可是,月,即便再强大的人,也是有脆弱的时候的,你毕竟不是神,可能的话,偶尔也依靠一下身边的人吧。” 秦月默然不语,许久却合上了眼晴。 “算了,你睡一会儿,等药好了再叫你。”苏含笑给他掖好被子,又对百里青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初春的夜晚虽然还有些寒凉,但已经不是让人无法忍耐的程度。小小的天井中,昏暗的月色,映衬着窗棂通出的烛光,厨房里隐约传出说话的低语,平静得近乎平凡。 “殿下还有事要说?”百里青来到她身后。 “我想说的,你也明白。”苏含笑道。 “来得突然,我完全没有准备,不过好在这事可以拖到回京之后再解决,我也已经有了腹案。”百里青道。 “我头疼的事,就这么好解决?”苏含笑有些讶异地望着他。 “殿下担心的不就是大婚之前先有子嗣,蓝元帅和军方诸将的反应吗?”百里青笑了笑。 “哦?说说看。”苏含笑挑了挑眉。 “其实解决起来很简单,殿下大婚在即,在那之后,密令太医院修改诊脉医案,让月的怀孕时间晚上几个月就成。”百里青轻描淡写地道。 “就这么简单?”苏含笑愣了好久才道。 这个主意,听起来也未免太荒谬了一点,便是把时间晚上几个月,生产时变战早产一一反正凤后也是五个月早产,若非被她整成了畸形,至少也是活胎,可是京城的人,尤其宫里的都是人精,这骗得过谁呢? “殿下想多了。”百里青轻声道,“军方不会有那个兴趣管殿下的家务事,她们想看的,其实只是殿下对蓝家的态度而已,只要把尊重的意思传递到了,大家都会心照不宣,毕竟闹大了于国于己都没有任何好处真正会介意这个孩子存在的人,只有蓝公子,而他是否是那样的人,殿下心里最清楚不过。” 苏含笑默然不语,心头却渐渐开阔起来。的确,她是钻了牛角尖了,态度……看来,不伤害秦月,又不引起任何风波把这事压下去也是完全可能的,只是有点儿对不起蓝沉烟罢了,只能以后再补偿了。 想起哪个爱恨分明,让她在京城大街上一见惊艳的少年,她又不禁苦笑了一下。 这回,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还得完呢。 “不过,剑阁之行,恐怕月不能同行,不如让他留在代郡,还有玄冥宫能代为照顿。”百里青又道。 “也是。”苏含笑点点头,随即又死死地皱起眉,苦了脸。 想想秦月那刚烈的性子,想要说服他乖乖地留下来等他们回来……还真没什么把握呢。 “殿下,药好了。”正想着,枫红端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恭敬地道,“另外,我还熬了些白粥,秦公子这几日都没吃下什么东西,肠胃虚弱,只能吃这个。” “交给我吧。”苏含笑接过了托盘,往屋里走去。 不管怎么样,就如百里青所说,那些事都可以拖到回京之后再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秦月的身体,还有剑阁之行。 “公子?”枫红来到百里青身边,叫了一声。 百里青这才回过神来,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不禁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公子,外边还是有些冷的。”枫红担忧地道。 “我还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你不用管了。”百里青勉强笑了笑。 “公子,您……”枫红咬了咬嘴唇,犹豫半晌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问道,“公子是喜欢太女殿下吗?” “嗯?”百里青闻言,心中猛地一跳,随即却不是欣喜,而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公子!”枫红着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触手冰凉。 “我没事。”百里青苦笑了一声,摇摇头。 “太女殿下对公子也很好啊。”枫红有些不明白地道。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百里青一抬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为什么?”枫红愤愤地道,“公子一个人在这里黯然神伤,殿下也不会看到啊。” “让你不要再说了!”百里青打断他的话,语气中难得地有了一丝严厉。 枫红扁扁嘴巴,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说了。 百里青一声轻叹,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喜欢,可是……他不可以对她有那样的感情啊,哪怕他必须嫁给她。 被私情牵绊了的智者,会被蒙蔽了心神,再也看不清全局,就如燕华,只看到了野心和欲望。所以,这样就好,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冷静地算计一切,他的世界,本就不该有第二个人的插足。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章 我的守护,与你无关【二更】 秦月半靠在床上,一边喝粥,一边却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外。 “专心点。”苏含笑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唉……身上都没几两肉了,原本就不算丰润的脸颊也更消瘦,等这次回去,非要给他好好补补,才行,养胖一点,抱着也舒服嘛。 “白痴。”秦月叹了口气,倒是听话地低头喝粥。 在他没有看见的角度,苏含笑的脸色沉了沉,又不禁叹息。 百里青……智者无情,可是他看似无情,却是最有情不过,终究,苦的还是自己。 “到底是谁不专心?”秦月冷声道。 苏含笑一抬手,才发现一只手举着空碗在她面前,不禁哑然,赶紧接过来,放回桌上。 有清粥垫底暖胃了,她这才捧过温在火上的药碗送过去。 秦月眉头也不皱一下,一气饮尽,顺手去抹唇边的药渍。 “别动!”苏含笑随手将空碗一甩,那碗就像是长了眼晴似的,稳稳落回桌上,随即,她已按住了秦月的手。 “嗯?”秦月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地望若她。 “真是的,至少也闭上眼晴,才更像邀吻吧……”苏含笑嘀咕着,人却凑了过去,先是伸出舌尖,在他的唇边舔了舔。 残留的药味带着苦涩的味道,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冷香。 “无聊。”秦月一撇嘴,下一刻,已挣脱了她的手,一把环住她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苏含笑只是愣了一下,立即反手抱住了他。 难得美人肯主动一回,送到嘴边的美食,不吃的是傻子! 许久,直到肺里的空气都被榨干,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苏含笑在他的唇上又轻轻地咬了一口,低笑道:“想我了?” “才怪。”秦月别过头去,眼神有些飘忽。 苏含笑忍着笑看着从他的耳根开始蔓延的粉色,又抱紧了他。 继续耳鬓厮磨了一阵,忽然间,耳边传来一个冷淡地声音:“我要去。” “嗯?”苏含笑一呆,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要一起去剑阁。”秦月重复了一遍。 “不行!”苏含笑脱口而出,差点没跳起来。 “你不带,我自己也会去,这里没有人能够留住我。”秦月也不跟她争辩,直接道。 苏含笑无言,就算秦月跟她撒娇、请求、讲道理、威胁……她都有办法应付,可他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点出了一个事实的确,她一走,这里就没有高手,秦月铁了心要走,没有人拦得住。若是用药之类的,先不说对秦月有没有效果,苏含笑也第一个不答应,就算伤不到秦月,伤到了娇嫩的胎儿怎么办? “那就这样吧。”秦月自然地道。 “你要是再和人动手,会有危险的。”苏含笑无奈道。 “庸医。”秦月不屑道。 “你……”苏含笑又一次气急。 “放心吧,我自己有数,使用不超过三成的内力就不会有问题。”秦月安抚道。 苏含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晴,确实没有找到丝毫心虚的痕迹,终于点了点头。她也相信秦月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三成,至少也是一流高手的水准,秦月的厉害,从来不是因为他功力深厚。不过,她这次也并不是想打上剑阁去,并不一定会需要他动手。 “我还没有厌倦你呢,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找死。”秦月又道。 苏含笑顿时黑线了,又觉得哭笑不得。 好吧,在这句话确实可以算是秦月式的兴白了,可是这语气……也真是太别扭了啊!好好的说一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之类,会死吗? “抱歉,打扰了。”就在两人无语凝望的时候,百里青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夏棠和枫红。 “怎么了?”苏含笑一转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京城送来的情报。”百里青扬了扬手里的薄纱。 “药方?”苏含笑一挑眉。 “嗯,若水那边把药方解出来了。”百里青点头。 此话一出,夏棠的脸色可是很不好看。 “哦?”苏含笑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声。 “太简单了,我竟然会掉进这样基础的陷阱。”夏棠苦笑着,一脸挫败,连连摇头。 “陷阱?”苏含笑也不禁讶然,顿时多了几分兴趣。 “这药方……”,夏棠取出药方晃了晃,叹气道,“不是一张,是三张。她们将三张方子写在同一张纸上一起抓,越是懂得药理的人就越迷糊。” 苏含笑怔了怔,立即恍然。 这就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根,一心只纠结在这些药材组合装一起能有什么作用了,根本没想过拆开来看看。不过,就和一力破千巧的道理一样,在药理一道已经到了顶峰的人比如唐岚眼里,这种小花招就没有任何作用了,估计他和一眼就能准备分辨出三张药方吧。 “等等!”秦月忽然道,“如果是三张药方,那么她们如何将同一副药里混在一起的药材重新挑拣开来?” “这些药材,没有一样是粉末或细颗粒状,都是很方便就可以分开,变成三服药的。”枫红自己配了一下午这种药,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真狡猾。”苏含笑低咒了一声,揉了揉额头,又道,“那么,这三张方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两张毒药,一张解药。”百里青答道,“我按照夏堂主提供的数据计算了一下药材的数量,可以大致确定,一种是大规模应用的毒药,不会要人命,但却可以短时间内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因为药性不是很强,对付有内功底子的人可能无效。另一种正好与之相克,应该是它的解药,至于最后一种……” “怎么?”苏含笑一皱眉,情知现在开始的才是关键。 “那人说了,最后一张药方并不完善,应该是缺了药材的,不过从现有的几样来看,应该是噬心散,缺的那味药材碧芯蕊是剧毒,一般药铺中不会有卖,但剑阁一定有储存。”百里青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剑阁珍藏的碧芯蕊也不多,这种药材并不容易得到,所以这幅毒药能对付的人,不会很多。” “这倒是有意思。”苏含笑道。 “大现模应用,却又不会置人于死地的毒药,我只能想到一个用途。”秦月冷冷地道。 “宁燕君的大军。”苏含笑借口道。 “穆王在宁将军军中,若要下毒,并不是很困难的事。”百里青也道。 “我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立刻发书给宁将军,让她干万小心,然后通知滞留西秦的知绯。”苏含笑烦躁地道。 “若是柳知绯能够稳住西秦的局势,将来定能战为殿下的左膀右臂。”百里青道。 “且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吧。”苏含笑一声嗤笑。 “对了,苏小姐,还有一件事。”夏棠插口道。 “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说了吧,”苏含笑挥了挥手。 “刚刚传来消息,罗格镇附近有几名剑阁弟子被杀,已经引起了剑阁高层的注意。”夏棠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接下去小心地道,“属下记得,小姐和百里公子就是从罗格镇方向来的?” “不用猜了,就是我杀的。”苏含笑笑了笑,直接道。 “小姐有些打草惊蛇了。”夏棠皱眉道,“听说剑阁已经有长老级别的高手下山,通往天山的道路都被监控了,在这一代,没有任何势力能与剑阁较劲,哪怕官府也要避忌三分。”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是为数多添了变数,某些底线,我依然不能越过。”苏含笑淡淡地说着,一脸的平静。 百里青似是心头一震,却忍不住望向秦月。 “因为我?”秦月愣了愣,拨开苏含笑挡在自己视线的身体,直面百里青。 “啊!”夏棠一声惊呼,猛地白了脸。 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如果她再不知道这男子是谁,她就枉自在剑阁眼皮子底下呆了十年! 竟然是他…… “我苏含笑的守护,与你无关。”苏含笑扬起眉,神色凛然。 一句话,声音不响,掷地有声。 百里青只觉得心头一酸,几乎不敢面对那两道毫不动摇的目光。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让人感动,让人震域。 “傻瓜。”秦月一声低叹,靠在她背上,周身从他们进门后就宁绕不散的冷气也淡化了不少。 “我乐意。”苏含笑按住了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忽的又笑道,”长老级别的高手?哼哼,不久之前我才射死一个,关押一个,顺带垃圾一群,也不见得有多了不起。” “不过,未免节外生枝,绕路比较好。”百里青定下心神。 “也对,月的状况,尽量回避战斗比较好。”苏含笑赞同道。 “殿下果然劝服不了他。”百里青无奈地一笑。 “你早就知道了?”苏含笑诧异道。 “毕竟相交二十年,这点儿了解还是有的。”百里青淡淡地勾勒起平常的微笑,仿佛之前丰富的表情都是幻想。 苏含笑垂下眼帘,叹息无言。 又被他缩回壳里去了,不过,来日方常……就不信滴水穿不了他这块顽石! 青墨:爬过,二更。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一章 美人心 在代郡休息了几日,夏棠找来的大夫医术倒是不错,几碗药下去,秦月的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只是时不时会出现的孕吐却是无法消除,苏含笑只能闷笑着买了一大包酸梅塞在他怀里。 第三天一大早,一辆朴素的马车驶出代郡北门,向着天山飞奔而去。 苏含笑不放心秦月,而夏棠同样不放心太女就这样往天山去,将代郡的事宜暂时交代给小六之后,便亲自驾车护送。 夏棠虽然武功一般,但她的医术也算过得去,得到那位大夫的特地嘱咐后,能沿涂照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6部分阅读 能沿涂照顾秦月的身体,苏含笑也就默许了。 而那马车,外表虽然毫不起眼,但车顶和车壁的夹层都是一寸厚的钢扳,万一路上遇袭,关上小窗子就可以作为据守的堡垒,也因此,这样一辆不大的车,竟然用了四匹马来拉。 秦月静静地靠在苏含笑怀里养神,因为怀孕的关系,苏含笑生怕对他的身体有影响,不允许他再戴着隐形眼镜,不过反正是在马车中,也不会被人看到。 百里青坐在另一边,匆匆包袱里取出那张藏宝图,放在车中唯一的一张小几上打开。 “我们从哪里上山?”苏含笑扫了一眼,扣在秦月腰上的手紧了紧。 没办法,她承认自己定力不够。 心爱的美人在怀,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而那画,即便明明知道那是藏宝图,但近看时一个个柄柄如生的小人,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春宫,要是看着完全没感觉,那才是真的悲剧了。 百里青的脸色却是丝毫不变,修长的手指在画卷上划过,点了点一个角落。 “这是……”苏含笑皱了皱眉,马车中空间不够,她只能在脑海中臆想出这图的远景,然后用实际的地点代替,隔了一会儿才道,“我看过这一带的地图,好像那里附近没有任何官道。” “不错。”百里青点了点头,解释道,“那是凝月崖的后山,山势非常陡峭,即便轻功绝顶,一般也不会有人走这条路,我们平时进出剑阁,走的也是前山小道。” “那条道的话,我倒可以带路。”秦月淡淡地接了一句。 “别告诉我你在那地方练轻功。”苏含笑一头黑线。 “练轻功不至于,不过用来逃命倒是不错,至少敢追的不多。”秦月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含笑却暗自心惊。 “那个时候前山都被封锁了,我就是想放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打开后山的出口。”百里青接道。 苏含笑无语,她当然相信,现在的秦月,别说是还有路可走,就算是垂直的悬崖,要也不见得能掉死他,但是,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尽管已经执行过杀人的任务了,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基地里不停地锻炼吧。即便是那些任务,终归身后还有一个组织做靠山的。 “为什么要走那条路?”秦月调整了一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又道,“现在剑阁的大部分力量都不在,正是最空虚的时候,就算走前山大陆,我们也可以绕开岗哨上山,别说还有几条比较隐蔽,危险性也不高的小路了。后山那一条,我和含笑也罢了,你上不去的。” “放心,我没打算让你背我上去。”百里青笑了笑,敲敲那张藏宝图,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我的猜倒不错,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爬山。” “你找到宝藏的秘密了?”苏含笑眼晴一亮。 “十有八九,那里有一处宝库的入口。”百里青点头道。 “一处?”苏含笑疑惑道。 “如此工程庞大的宝库,再加上那是大秦遗宝,由一个皇朝建造的地方,决不至于只有一处出入口。”百里青说这,又点点画卷的另一端,“剑阁里面定然也有一处出入口的,很剑阁的建筑历经干年变迁,原本大秦行宫的旧址已经不剩下多少,既然入口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因为改建而被彻底封闭了。” 苏含笑同意他的判断,剑阁是在凝月崖的山顶的,如果有进入宝库的入口,那也只能是在地下。这个时代建筑房子地基不会挖得很深,若是大秦的巧匠够高明,那么原本的建筑拆毁重建时,入口也就被永远地埋在地下了。 不过,若是剑阁的人知道自己在一座大宝藏的上面一无所知地住了几百年,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呢?想想就觉得好笑。 “什么人?”就在这时,突然间,随着夏棠的喝声,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 苏含笑反应很快,原本就一手抱着秦月,空着的手一扯,将因为惯性而往前撞过去的百里青拉回怀里。 “谢谢。”百里青扶着她的肩膀,幔幔定下心神。 车内一静,苏含笑忍不住干咳了两声,虽然是意外,不过……左拥右抱的感觉不错啊,难怪世上有那么多人喜欢权势地位。 百里青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想要拉开距离。 “别动。”苏含笑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随即侧耳倾听着车外的动静。她可不觉得夏棠会无簿无故来个忽刹车,又不是现代,荒郊野外的官道,哪来那么多交事故。 百里青只觉得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散发出惊人的热度,即便是隔着衣服也一丝丝地沁入肌肤。这一路上,她也没少抱着生病的自己,可为什么之前就不会那么难受…… 想挣扎,想逃离那种难言的恐惧滋味,然而,感受到苏含笑认真的模样,整个心神都放在了外面的形势上,他又不禁有些惭愧。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明明都是一样的。 秦月往嘴里丢了一颗梅子,看着百里青的神色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不停地变幻着,忍不住想叹气。 剑阁的第一智者,要出谋划策乃至治国平天下他确实厉害,但换了别的方面,一百个百里青加起来也比不上苏含笑这个无赖! 红眸中闪过一抹自嘲地笑意,秦月用力咬着梅子,将胸口翻腾的呕吐感觉压下去。 反正他也没立场嘲笑百里青,要不是这次西秦之行,几个月里两地分离,每一个月夜下,夜深人静时的刻骨相思,他也一样不明白。 不过就算现在他已经懂了,也没有指点好友的打算。 难得看到那个云淡风轻,仿佛万事皆空的百里青辗转纠结的样子,要是这好戏太快落幕,不是太无趣了吗?何况,苏含知…… 转头看了看似乎一脸严肃,但绝对肚子里笑得抽筋的苏含笑,他撇了撇嘴角,暗暗地,无声无息地一记手肘撞在她腰上。 他用力很巧,撞得人痛,但痛过后绝对没有后遗症,而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百里青虽然心境透明,但此刻心绪不宁,虽然近在咫尺也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发生的事。 苏含笑倒抽了一口冷气,但也不敢叫出声,低头对上血色的眸子,故意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秦月一笑,灵动的目光仿佛会说话。 想看笑话?不付点儿代价怎么行…… 苏含笑也无奈地笑,秦月的表现,算是撒娇?还是吃醋? 不管怎么样,这人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冷冰冰的,好像怎么都温暖不起来了,是好的转变吧! “你们是什么人?去哪里?”车外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不过很好听,应该是个年轻男子。 苏含笑和秦月对望了一眼,一起皱眉。 天山脚下,剑阁的行事还真是嚣张啊,竟然直接就在官道上拦马车盘问,比官府管的都多。 “这位公子,我是代郡天水当铺的朝奉,这车里是我家少东家和她的两位夫侍。”夏棠沉稳地道,“不知道两位公子拦路有何贵干?若是想捎带一程的话,我家少东是女子,多有不便。” “少废话,这是做什么去?”那男子很不客气地斥道。 秦月沉了脸,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我来。”苏含笑松开两人,将他们拦在自己身后。 有她在身边,怎么还能让秦月动手?最好剑阁的人自己识相一点,否则她是不介意多杀两个的。 秦月的血色妖瞳如今没有遮掩,而百里青长居剑阁,蒙了面也瞒不过同门的眼晴,一见面就会被直接拆穿身份的。但是,不是必须的话,这个关头上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我家少东家的一位夫侍就是天山脚下裕华镇人,这次是特地回去探亲的。”夏棠答道。 “探亲?”男子不怎么信任地道,“裕华镇哪里?” 夏棠笑了笑,随口报出了街名和一户人家,连半点儿迟疑都没有。她在代郡经营了十年,重点就是剑阁,对于这一带的情况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这点儿小试探如何能难得倒她。 显然剑阁的人也并不是有准确消息,只是例行公事地一问,见没有破绽,也懒得多生事端。 马车重新缓缓起行,苏含笑的手从诛邪剑柄上放开,神色也松了下来。 转头看看百里青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暗暗好笑。 好吧,其实,这个意外就结果来说,还是不错的。 青墨:今天的第二更晚一点,大概要接近12点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二章 宝藏【二更】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后面的路就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夏棠选择的这条路和上回苏含笑杀人的地点完全是两个方向,本来也不是剑阁重点检查的地方,而这个时候,剑阁的计划开展已经有了一段日子,越是靠近天山,越是看不到剑阁弟子。 代郡和裕华镇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即便是马车,黄昏时也已经能看到远处村镇的轮廓了。 “这便是最后一个落脚点了。”苏含笑掀开车帘,望了望前方的风景,淡然道,“我们就在裕华镇休息一晚,明天上山,夏堂主就留在镇上吧。” “是,小姐。”夏棠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之色。 她知道自己武功不好,这样的事不适合她做,还不如留在山下,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随时准备接应。 进了镇子,夏棠没有找客找,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家小院子前停下马车正是她方才对那两个剑阁弟子报出的地点。 苏含笑也不禁愣了一下,才知道她竟然不是随口瞎说的,这里,恐怕也是玄冥宫安插的眼线吧!虽然裕华镇靠近后山,平时很少有人,但也正因为是这样,安插人手才容易。 夏棠跳下马车,有节奏地在大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的,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出来开门,怎么看都像是老实巴交的农妇模样,丢进人堆里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丝毫没有会武功的样子。 农妇看到夏棠,眼神一闪,立即不动声色地把人让了进去,又把马车牵进院子里。 裕华镇很冷清,人口比罗格镇还少得多,这一入夜,别说人声了,就连灯火都看不见几盏,更没有人会注意她们的的到来。 关上大门,苏含笑先下车,随后一转身,让百里青扶着自己的手跳下来,而不等她再伸手,秦月自己干脆利落地从另一边跳下了车。 “小姐,这位是我手下的线人,叫玉娘。”夏棠说了一句就住了口,显然没有介绍另一边的打算。 玉娘也是合格的探子,立即明白她带来的这三人身份尊贵,不是她可以过问的。不过,目光从秦月脸上不经意地掠过时,依然忍不住震了震。 “我去安排下房间,你准备些晚餐,菜肴清淡的即可,素食多些无妨,不要油腻,我这里还有药,做完饭后煎了。”夏棠一边往里走,一边简单地吩咐道。 “属下明白。”玉娘点头,利索地忙活去了。 “玄冥宫出来的人,即便是基层弟子,也是不凡。”百里青低声道。 “千余年历变的底蕴,加上当年玄冥宫和大秦皇朝的渊源,又岂是剑阁急功近利的发展可以比拟的。”秦月不屑道。 苏含笑闻言,怔了一下才笑道:“虽然知道你讨厌剑阁,但还不知道剑阁和玄冥宫在你心里的评价相差这么大?因为若水?” “不是。”秦月摇了摇头,却沉默下来。 苏含笑又看看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说话间,夏棠已经熟门熟路地带他们来到后院。 这院子不大,但也有三间房间,除了一间是主人的卧窒之外,刚好让百里青一间,苏含笑和秦月一间,至于夏棠,自然是和玉娘挤挤了。 休息了一阵,大家的精神也好了起来。 秦月的身体底子好,在用药调理了几天后巳经没什么不舒服,再加上他功力深厚,用了七成功力护住腹中胎儿,也确实如他所说,影响不大。 玉娘准备晚餐的速度很快,按照夏棠的嘱咐,菜色都以清淡为主,没有会让孕夫反胃的油腻,唯一的一道荤菜就是一大锅炖得酥烂的土鸡,除了盐,并未加其他任何作料。 尽管胃口都不怎么样,但想着明天要上天山,苏含笑还是逼着秦月吃了一碗饭,有灌下去一碗鸡汤。幸好玉娘的手艺不错,菜肴也很鲜美。 当然,晚上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尽管是同床共枕,也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弃了马车,骑上马,直奔天山。 这一代的路,秦月的确很熟,毕竟是他十年逃亡之路的起点,自然是刻骨铭心。一路避开大路,到了最后,脚下已经没有可供马匹奔跑的路,而天山凝月崖已近在眼前。 “夏堂主,就到这儿吧。”苏含笑收回目光,翻身下马。 “小姐千万小心。”夏棠凝重地道。 “本殿下是来灭了剑阁的,可不是送上门给剑阁灭的!”苏含笑一挑眉,顺手将三匹马的马缰一起交给她。 夏棠重重地一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一人四马,掉头离去。 原本她跟来的目的就是带回马匹,毕竟苏含笑等人会在山上呆多久还不确定,万一三匹乱跑的马匹被剑阁中人看到了可不妙。 目送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苏含笑才把目光放在凝月崖上,随即叹道:“果然是很不好走的路。” 这地方要是放在现代,差不多都能用来训练徒手攀岩了…… “百里,你觉得入口在哪里?”秦月皱着眉问道。 “不会在山脚,太显眼了。”百里青淡淡地道,“先往上走吧。” “那么,上去大约三百米,好像有一处可以暂时落脚的空地。”秦月想了想道。 “很可以,去看看。”百里青说着,打开腰间的布囊,将闷了好多日子的白貂放了出来,指使它去探路。 春暖花开时节,蛇虫也从冬考眠中醒来了,要是落脚时不巧从草丛里窜出一条毒蛇,那可就太冤枉了。 “月,你自己可以吧?”苏含笑道。 秦月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连回答都省了。 “百里,过来。”苏含笑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笑了笑,对百里青伸出手。 “抱歉。”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 苏含笑微微蹲了蹲,让他趴在自己背上,将他背了起来,转头道:“如果有情况,可能我会松手,所以自己抓紧我,别摔下去。” “嗯。”百里青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脖子,身体僵硬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放松下来,然后听话地抱紧。 “走吧。”苏含笑对秦月点点头。 “麻烦。”秦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他说的是谁,一转身,已施展轻功向山上掠去口 白衣飘扬,身姿优美,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不会浪费一点不必要的力量,他的整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艺术表演,赏心悦目。 苏含笑不敢迟疑,立即跟了上去。她修炼轻功不久,又背着一个人,自然说不上轻松潇洒,不过此刻她的内力深厚犹胜秦月,倒并不吃力。 尽管相隔十年,但后山少有人际,也没什么大的改变,最多不过树木更高大、灌木更茂盛了些。 秦月凭借着残留的记忆,右手已拔出伏魔剑,顺手削去挡路的灌木条,甚至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很快就上升了数百米,几个起落后落在一块大约有两三丈方圆的空地上。 苏含笑随后落地,小心地将百里青放下,开始大量周围的环境。 说是空地,其实这只不过是一块突出悬崖的巨石罢了,只是石面平整,可以容纳七八人站立还挺宽敞。 “要说这后山哪里会有入口,我觉得只有这里最可疑。”秦月淡然道,“毕竟,打造机关也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不是。” 百里青小心地坐下来,取出藏宝图在巨石上展开。 苏含笑来到岩壁前,东摸摸,西敲敲。 “若是入口这么容易就被找到,就不会千年还无人发现了。”百里青笑了起来。 苏含笑耸耸肩,继铗敲敲打打,反正也是没有头绪。 “看地图,按比倒计算,应该是这附近,只是图上没有任何有关机关的线索。”百里青一寸寸地抚过图,紧锁着眉头沉吟道。 “那就仔细找找吧,百里你看着就好了,这里太危险,你别乱动。”苏含笑道。 “嗯。”百里青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到底听见了没有,只顾低头沉思着。 “若不是剑阁在上面,干脆炸了算了。”苏含笑摸摸怀里的霹雳弹,那是秦月从南宫雪手里抢来的东西,自然不能留在一个孕夫身上。 “少罗嗦了,快……”秦月没好气地抱怨,但话刚说到一半,立即变了脸色,人也冲了过去。 苏含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已经被他带着离开了石壁几步,随后是剑光一闪。 “啪!”一条只有小指长短,筷子粗细的碧绿色小蛇变成两段摔在石头上,一时没死透,还在扭动着。 “凝月崖特产,碧炼蛇,行动如风,剧毒无比,碧芯蕊就是与它伴生的草药,以碧炼蛇的毒液浇灌成活的。”秦月收回剑,冷冷地道。 苏含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细小剧毒的东西,被咬一口可麻烦。 目光一转,却看到刚才的石壁上沾了一瘫血迹,缓缓滑落,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受伤了?”她一把抓过秦月的手,果然,手背的肌肤一片鲜血淋漓。 “擦伤罢了,不碍事。”秦月不在意地道。 苏含笑心疼了一下,赶紧从怀里取出伤药。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猛地一震,差点儿让他们摔下去,幸好百里青是坐在地上,才稳住了身形。 地震? 几人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都现出了恐惧的神色。 在这个地方,别说是地震了,就是有人从上头砸个十几二十块的大石头下来,也很容易能要他们的命了。 百里青迅速收拾好藏宝图,小心地靠近了苏含笑,随时准备应变。 幸好,山体只是又轻微震动了几下,就静止下来。 苏含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好像又不像是地震的样子。”百里青心有余悸地道。 “也许是剑阁作恶太多,被天打雷劈了。”苏含笑一耸肩,很不负责任地道。 秦月白了她一眼,只把受伤的手一伸,让她上药包扎。 “吱吱”身后突然传来白貂的叫声。 “吵什么?让你探路,怎么就没发现那条蛇?”苏含笑明显是迁怒,仔细地包扎好伤口才转过身,“你……” 话音戛然而止。 秦月一愣,也转头望去,连百里青的心神也集中过来。 然后,所有人都一起傻眼了。 只见原本是一片光滑的石壁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进入的洞口! “这……就算是入口,打开的石门呢?消失了?”半晌,苏会笑才道。 “最重要的不是消失的石门,而是打开的方式。”百里青抚摸着洞口,沉声道。 “莫非如……”苏含笑的目光落在秦月受伤的手上,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道,“血?” “不可能这么简单。”百里青疑惑道,“难道建造机关的人可以保证千百年这块石壁都不会沾上血不成?就算没有人烟,这里的动物可有不少!” “那就是秦月的血不同?”苏含笑摸着下巴猜测。 很荒谬,但除数之外,实在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秦月没有参与讨论,默默地站在一边,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 青墨:明天周四,又要去医院复诊,可能没空两更,我尽量吧……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三章 人品大爆发 “大秦皇朝全盛时期,神殿中藏有无数的秘术,能做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奇迹,甚至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大秦神殿的国师虽然不揽权,但在百姓心目中却是无所不能,导致神殿的威信更是驾凌皇权之上。之后的历代秦帝一直致力于打压神殿在民间的影响力,长年累月的内斗也严重消耗了大秦的国力,这在最后大秦为我圣皇所灭不无关系。” 长长的通道中,百里青一边走,一边娓娓而谈。 进来的石壁直接裂出了一个大洞,让他们就算想关门也无法,只能期待不会被人发现了。不过这个地方平时就渺无人迹,要说突然有人经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所以苏含笑也不是很担心。 通道不算窄,足以让两人并肩同行,但因为有一个不会武功的百里青,最终还是由苏含笑带头,秦月断后,百里青夹在中间的队形往里走。 由于是来探宝的,几人身上都没少待火折子,但火光能照到的范围毕竟有限,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趁着这空挡,百里青随口说起来千余年前的传说。 “你的意思是,入口的石壁消失,是因为那什么大秦神殿的秘术?”苏含笑只觉得自己的眉毛都皱得可以打结了。 这是奇幻小说吗?什么秘术,怎么搞得像是魔法似的…… “恐怕是的。”百里青安然道,“大秦的遗宝,自然要布置守护的,神殿的秘术怎么会不参与呢?” “这种怪力论神的东西……”苏含笑一撇嘴,尽管亲眼见到了石壁消失,但她也宁愿相信是因为机关做得太精巧,所以看不出打开的门了。毕竟,谁也没看到消失的那一瞬间啊! “五百年前,西秦的最后一位国师白漓冰曾经以血咒诅咒三国女皇,被天凤大帝破解之后,两人才结为知己至交,然后有了密云山的白云观。”百里青继续道,“这一桩,在大雍的史记上是有明确记载的,而白国师的每一个预言,除了最后一个之外,也都全部应验。” 苏含笑脸色一沉,忍不住回头看了亲眼一眼。 白漓冰最后的预言,可不就是血色妖瞳的诅咒? “传说中,大秦皇朝覆灭之后,神殿的残支传入西秦,大部分的典籍都随着秦宫大火遗失了。”百里青道。 “你是想说,这座宝库是大秦皇朝盛时修建的,其中秘术的力量尚且远远强过当初已经能咒人死的白漓冰?”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百里青没有说话,沉默的态度明显是默认。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会多加小心的。”苏含笑摆了摆手。虽然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总之小心无大错,她也不信偌大的宝库里没有机关。这一路走进来也未免太过平静了些,反而让她的警觉心提高到了最高状态。 “等一等!”秦月忽然道。 这还是他在进入宝库后的第一次开口。 “怎么了?”苏含笑停下了脚步,回头道。 秦月靠近了一边的石壁,用手敲了敲,随后拔出伏魔剑,用锋利的剑尖在墙上戳来戳去。 不愧是剑阁三宝之一,削铁如泥的神兵,顿时,石屑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墙上很快地被钻出一个小洞。 “这是?”苏含笑凑过去看了看,不禁变了脸色,“箭孔?” “恐怕数量不少。”秦月皱着眉,打量着两边的石壁以及顶部。 “可是,这机关并没有任何发动的迹象。“百里青道。 “不会是年份太久,生锈了吧?”苏含笑一耸肩。 “怎么可能,连一支都没有例外,全部生锈?何况,我没有听到一丝机关启动的声音。”百里青道。 苏含笑沉吟了一下,举这火折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的停下,用力踱了一下地面。 “咚!“一声闷响。 她这一脚隐含了内力,直透地底。 “下面是空的!”百里青脱口而出。 “难道不是应该刚好走到上面的时候,地面裂开,让人掉下去,然后下面是布满尖刺的陷坑,或者是养了鳄鱼的水池之类的?”苏含笑挑了挑眉。 “你这是在想象自己的死法吗?”秦月重重地抽了抽嘴角。 “只是好奇为什么宝库的所有机关都不发作罢了。”苏含笑很无辜地道,“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人品太好了?” “总之,再往前面走走吧。”百里青道。 秦月插回剑,点了点头。 还是苏含笑在最前面,一路小心戒备着前进。 脚下的路并不是平的,而是微微向上倾斜,但幅度很小,若是不注意,恐怕还让人察觉不到自己是在往上走。 又经过了一段路,苏含笑忽的一喜:“好像走到头了!” 几人精神一震,脚下也加快了速度,但警戒却丝毫不盛,若是最后关头不小心踩到了陷阱要向谁哭去? 果然,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座石门前,这门倒没有关上,只有一块石碑立在门前,似乎从两边就可以直接绕过去。 苏含笑将火折子移近石碑,缓缓地念道:“非朕后裔,入内者死……这是修建宝库的那位大秦皇帝留下的?” 秦月一抬手,将火折子扔了出去。 一道火光划过,落在地上,又燃烧了一会儿才熄灭,但已经足以让人看清门内的情况了。 那是一间非常宽敞的石室,地上铺着华贵的红色地毯,但除了一个神龛,供奉着一座佛像之外,整个石室就空空荡荡的,再没有别的东西了,甚至除了这道门,就看不见其他出口,就像是一条死路。 “怎么办?”百里青问道。 “我进去,倒要看看那位皇帝陛下要我怎样‘入内者死’。”苏含笑一声冷笑。 “含笑,我去。”秦月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以为我会让你去?”苏含笑反问道。 “我没那么虚弱。”秦月不悦道。 “相信我。”苏含笑笑了笑,没有和他争论,撇开了这个话题,只吐出了三个宇。 秦月愣了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就这样吧,我现在的武功也不错了,不用担心。”苏含笑挣脱了他的手。 “小心些,不行就退出来。”秦月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放下手,但却按在了剑柄上,准备随时接应。 百里青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秦月身后,省得给他们添麻烦。 “月,百里,你们随时提醒我就好。”苏含笑说着,脚下一点,并不足踏实地,而是如一只翩翩青风,刮空而过,轻飘飘地落到石室中心。 脚一着地,下一刻,头顶上突然洒下一张大网,绳结处挂满倒钩利刃,若是被罩上,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苏含笑在进来前便有心理准备,见状并不慌乱,立即矮身,就地一滚,已离开网的笼罩范围。 然而,石室顶上居然又是三张网一起罩了下来,几乎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何况,此刻苏含笑还躺在地上! “含笑,上面!”秦月一声急呼。 不愧是聪明绝顶的苏含笑,虽只听了没头没脑的两个宇,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危急之下,不但不躲,反而向上跃起,看起来就像是自投罗网一般。 在接近大网的一瞬间,只见她左手扬起,出鞘的诛邪剑银光爆涨,瞬间将头顶的巨网划得支离破碎。几乎与此同时,她刚刚站的地毯中竟弹起一张极细的银网来,堪堪从她脚底掠过。 “不要着地!”秦月叫道。 苏含笑不用他提醒,诛邪剑狠狠刺进坚硬的石室顶壁,任自己挂在半空中。 “这里布的是‘天罗地网’。”百里青已经估算完石室内的情形,静静地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机关总括应该在那佛像上,去将佛像毁了,但不能碰到地毯和神龛!” 苏含笑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她此时身处半空,毫无借力之处,距神龛又足有六丈远近,要想一此跃到佛像前恐怕不是易事。 “含笑,这里!”秦月突然一抬手,伏魔剑划破长空。 苏含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提一口气,离开顶壁,向佛像飞掠。中途力竭下坠时,伏魔剑刚好来到脚下。在剑上一点,又借力飞过两丈,手腕一震,诛邪剑过处,剑气纵横,将佛像劈得粉碎! 只听地底传上来一阵铁链铰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机关正在启动。 苏含笑落在地面,半晌,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好了,没事了。”秦月说若,跨进石室,果然没有再触动任何机关。 苏含笑拔出插在石壁上的伏魔剑还给他,顺便偷了个吻,轻笑道:“还是月最了解我。” 秦月一撇脸,低低地骂了句“白痴”。 百里青跟进来,一边好奇地道:“刚才的机括声响,我还以为不是会打开通路,就是干脆爆发更大的陷阱呢!” “刚才一路都没有触动机关,倒是一口气全在这儿了,人品爆发啊。”苏含笑收剑回鞘,不满地嘀咕着。 “废话少说,找找机关吧,这里一定有其他出口。”秦月越过她,已经开始正在石壁上检查起来。 苏含笑一摊手,重新点燃了一个火折子,而百里青直接跟在她身边。 毕竟,合格宝库不安全,让他一个人行动太过危险了。 青墨:二更我尽力而为啊,出门一趟就好累……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四章 秦月的身世【二更】 两拨人绕着石室找了半圈,直到在中间碰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苏含笑看看铺着地毯的地面,又抬头看看天花板,沉思不语。 “殿下,这里似乎有点儿不同。”百里青忽然道。 “嗯?”苏含笑一转身。 百里青敲击着正对着门的一方石壁,犹豫道:“具体说不上来,只觉得手感有些特殊。” 苏含笑闻言,微微怔了怔,就着他指的地方摸了摸。 若是没有百里青的特别提醒,或许她也会将这微乎其微的差异感忽略过去了,但仔细分辨,却忽然感觉到,这块石壁的手感,非常像宝库入口的那块石头! “没有机关。”秦月迅速检查了周围,连顶上也没有放过。 “难道也是需要血?”苏含笑皱了皱眉,举起左手,咬破食指,让血珠沁出肌肤,随后在石壁上一抹。 三人都有些紧张地瞪着石壁,然而,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 “切,浪费感情!”苏含笑撇撇嘴。 “或许是血不够?”百里青道。 “你别想干傻事!”苏含笑立即道。 “我知道,不过…只是试试也无妨。”百里青笑笑,举起手来,却见不知何时起,他的左手掌心血迹斑癍,显然是指甲掐的。 “你……白痴!”苏含笑气急。 “总不能让我白流血了。”百里青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将左掌贴上石壁,任由鲜血流下来。 “够了!”苏含笑终于忍不下去,一把抓过他的手,打开药瓶就洒了几乎半瓶药粉下去,然后拿丝巾左缠右缠,故意将他纤细的手包扎成熊掌才算罢体。 果然,石壁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让开一点。”秦月叹了口气道。 苏含笑愣了愣,瞄了一眼他腰上的两把剑,提醒道:“你不能使用超过三成的内力,不要忘记了。” “用不着你提醒!”秦月白了她一眼。 苏含笑见状,立即拉着百里青后退了两步,并将他护在身后。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秦月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用蛮力劈开石壁。 洁白的布条一圈圈滑落,手背上尚未结痴的伤口还隐隐冒着血丝。 秦月面无表情地伸手,将伤口处贴上石壁。 下一刻,一块两米多高,一米宽左右的石壁闪了闪,竟然诡异地淡化了,最后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又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来。 “走了!”秦月直接往里走,一边重新将染了血迹的布条裹上伤口。 苏含笑和百里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不已。 是因为加上了秦月的血,刚好足够,还是,…只有秦月的血才有效? 两人没有说出口,但心里想着的都是第二种答案。一次也就罢了,但是加上入口的那次,就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吧! 不过,这回他们是真的看到了消失的瞬间了,大秦的秘术……果然是不能用常理去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有不确定感了,幸好已经随着白漓冰的逝去而失传,否则要是哪天在战场上被人莫名其妙地来一下,比如说,弄出个人为山崩什么的,这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石室之后的通道和进来的那条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队伍换成了秦月在前,苏含笑断后。 这次他们注意了一下,沿涂果然也有不少没有发动迹象的机关。 “刚才,如果进入石室的不是殿下而是月,会不会天罗地网也不会发动?”一片沉默中,百里青忽然道。 “为什么你这么认为?”苏含笑一怔,难不成机关还能认人不成。 “机会不会认人,但大秦的秘术未必不可以。”百里青道,“月的血打开了两扇门,也许宝库默认我们是主人,所以所有的机关都不会发动。” “那间石室并没有需要滴血开门的地方。”苏含笑反驳道。 “石碑上不是写着‘非联后裔,入内者死’吗?”百里青道。 苏含笑哑然……抬头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月,微微皱眉。 “你想说的是什么?”秦月淡淡地道。 “你知道的。”百里青沉吟了一阵才道。 秦月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月。”苏含笑越过百里青,从后将他搂进怀里。 秦月低着头,无言。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没有人逼你的。”苏含笑低声道。 她一直知道的,秦月有秘密。 虽然他说他一直在剑阁长大,但在那之前呢?秦月从来没有提及过自己的父母家人,也许,也不是因为毫无记忆的关系吧。血色妖瞳,白漓冰的预言既然如此准确,那秦月这个人选就不可能是因为他刚好倒霉才轮上的,定然有更深,或者说是必然的原因。只是,她相信秦月,若是他不愿意对她说,自然是因为她还不够让他安心。何况,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秦月不说,她也能隐约猜到几分。 血色妖瞳的降临,宝库的择主,再加上宝库开启的方式,如果一定要总结出一个原因,那就只能是血脉。 就在这时,两支火折子同时燃到了尽头,闪了闪就熄灭了。 “我……是大秦皇朝最后的血脉。”一片黑暗中,又隔了许久,才缓缓地响起了秦月的声音。 “什么?”苏含笑错愕不已。 “怪不得你对西秦的问题处理得如此驾轻就熟。”百里青惊讶地道。 “开什么玩笑?”秦月一声冷笑,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不过是一个连未流都算不上的旁支子弟侥幸逃得了性命,西秦?大秦皇朝的直系血脉,除了我之外,早就死绝了!” 苏含笑也被震得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的确猜倒秦月是西秦皇族,可是…千年前大秦皇朝的最后血脉?这个身份果然还是超出预期之外了。 “那么,你应该姓东方?”好半晌,百里青才道。 “这个姓氏太显眼了,所以我的先祖弃了姓氏,以大秦的‘秦’为姓。”秦月淡然道。 苏含笑苦笑,然后再苦笑。 前一阵子她还在头痛秦月的出身,若是迎他进宫封为贵君,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一转眼……好吧,大秦皇子,这个身份从某一方面来说,真的是高贵到了极点,但是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7部分阅读 那也同时冠上了“前朝余孽”这顶更麻烦的帽子…… “关于宝库,你知道多少?”苏含笑甩甩脑脑,先抛开别的问题,打算解决了眼下再说。 “什么都不知道。”秦月摇头,坦然道,“千年下来,你觉得那些秘密还有多少能保存得完好,何况我的父母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故去了,除了这个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带来麻烦的身份,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月…”苏含笑一声轻叹,手上用力,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这些事,出去之后再说吧。”百里青轻声道。 秦月挣了挣,从苏含笑的怀里脱出身来,继续往前走。 不过,这一回他们对通道里的机关就没那么提防了,秦月的这个身份,在这里说来,还真不是没有用处的。 苏含笑也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坚持拒绝秦月的同行,要不然,别说这宝库里层出不穷的机关了,估计她们现在还在凝月崖上摸索入口呢。 “说起来,你说要灭了剑阁,打算怎么灭?”秦月忽然道。 “本来还有些困难的,不过有了这个宝库,再加上某样东西,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啊。”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某样东西?”秦月一怔。 “是啊。”苏含笑说着,又摸出一个火折子,重新晃燃了。 “原来如此。”百里青歪若头想了想,忽的一笑。 秦月皱皱眉,但也没有多问。 苏含笑依旧走在最后,心底的笑意渐渐泛开来。果然,秦月长于战术,在战略眼光上终究比百里青逊色了些。 “总之,现在我们要尽快搜索完这座宝库,才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百里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接下去,“另外,我们还需要趁夜潜入剑阁,先把七曜星图拿到手。” “不错。”苏含笑点了点头道,“等探索完宝库,找个安全的地方,百里青留下暂避,我和月去夜探剑阁。” “好。”百里青也明白自己跟去也是添乱,应了一声,又道,“一会儿我再和月说说这十年来剑阁内部的变化,不过如今剑阁大部分弟子都被派遣出去了,再加上安逸久了,守卫不会太森严。“ “这个过后再说,到出口了。”秦月打断了他的话,又一次停了下来。 不远处,竟然隐隐地透着微光,又不像是火光,在这座千年无人涉足的宝库中,显得有些诡秘。 青墨:今天的第二更,还是完成了。其实写这章很纠结,秦月的身份是一开始创造这个角色时就设定好的,q上聊天时我也和一些读者讨论过,但是写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感觉真怕狗血啊……汗。 然后报告下最近的更新情况,按照医嘱,我以前的生活方式就是慢性自杀,为了不至于英年早逝,我现在正在努力做到早睡早起,早上起来去慢跑锻炼,每天出门晒太阳,在电脑前不超过4小时。嗯…扣除一点时间干别的事,如果我不卡文,倒是能码六七千宇,差不多就是最近每天两更的样子了。暂时先这样,等我的生活作风习惯了,再慢慢增加吧,总不能老是病怏怏的做林妹妹…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五章 嫁妆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震惊。 “殿下,怎么了?”百里青久久没有听到身边的人说话,不禁疑惑地问了一句。 天地通明心法运转,慢慢地观察着前面的状况,却见那是一个宽敞的天然溶洞,几乎看不到人工开凿的痕迹,除了当中有一根足有四五人合抱粗的石笋,一直撑到洞顶之外,就别无他物。 苏含笑怔了怔,回过神来,才想起平时也不把百里青当瞎子看,但有些东西他毕竟是“看”不清楚的。 眼前的石洞并没有任何光源,但石壁,以及中间的石笋都散发出淡淡的微光,明明灭灭,虽然光线不强,但也足够让人看清里面的景象了。 秦月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当先走进去。 果然没有触动任何陷阱。 苏含笑一面低声讲述了溶洞中的奇景,一面跟着走进去。 秦月敲了敲发光的石壁,指上发力,很轻易就抠下一块来,但灰白色的石屑在掌心,似乎也没什么持别,更不会发光。 “只是这里的石头成分比较特别罢了,海里也有不少生物会自己发光,还有会发电的,不用太过惊讶。”苏含笑很快就静下心来。这么大片的夜光石虽然罕见,但至少她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秘术造成的! “石头的成分还有不同的?”百里青好奇道。 “当然了,玉石和顽石能一样么?”苏含笑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又笑道,“这里的石头是纯度很高的夜光石,又叫荧石,会在黑暗的地方自然地发光,基本上……你可以想象成夜明珠。” “哦。”百里青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胡言乱语,也不知道是不是瞎编的。”秦月回头丢了个白眼过来,“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什么夜光石?” “皇宫大内,总有些外界不能见到的孤本典籍的。”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 “少罗嗦,快找出口。”秦月不理她,只是很不悦地扫视着溶洞。这洞|岤比刚才的石室可大得多,更是高得多,就连他,想要检查洞顶都不太容易。 “这里最可疑的也就是这个了。”苏含笑径直来到那巨大的石笋前,绕着走了一圈,沉思了一阵,招了招手,“月,过来。” “怎么?”秦月皱了皱眉,走过来。 苏含笑抓起他的手,却见血迹又渗透了包扎的布,忍不住一阵心疼,用手指沾了些血,轻轻地抹到石笋上。 “你当我的血是万能通行证?”秦月顿时黑了脸。 “试试总无妨的。”苏含笑说着,折开布条,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怎么不说一会儿还需要了?”秦月看看包得严实的伤口讽刺道。 “用这个就行了!”苏含笑一挑眉,扬了扬手里血迹斑斑的布条。 秦月哑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看上面!”百里青忽然打断他们的打情骂俏。 “嗯?”两人一愣,同时抬头望去。 高大光华的石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四个红色的大字,仿佛是用鲜血淋出来的一样。 “回头是岸——开什么玩笑!”秦月眼中寒光一闪,伸手便要拔剑。“等等!”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他,“别冲动!” “月,那石笋恐怕是洞中的支柱,你不是想我们被活埋在这里吧?”百里青苦笑起来。 秦月的脸色变了变,终于还是放下手。 “怎么办?”百里青问道。 “怎么办……回头是岸啊。”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秦月狠狠地瞪着她,对望了半晌,一甩衣袖,向原路走去。苏含笑耸了耸肩,跟上去,在离开溶洞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很美的夜光石,只可惜……以后就看不见了呢。 再次通过长长地通道,重新回到石室,却见原来只有两个出入口的石室,竟然又多出了第三道门。 “回头是岸,还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百里青自语道。 “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秦月冷声道。“我有预感,这次应该不会错了。”苏含笑望着那道多出来的大门道。“走了!”秦月当先走了进去。 这次的通道里,即使他们仔细观察,也没有找到分毫陷阱的痕迹,看来是真正通往宝库的道路了。 果然,不长的一段路之后,又是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 这一回,众人早已驾轻就熟,苏含笑上前拿起血布在石门上擦了擦,石门再次上演了消失的魔术。 “很多箱子。”秦月讶然道。 苏含笑上前,拔出诛邪剑,一剑挑开一个箱子,同时急退几步。没有任何机关,箱盖掀开,顿时金光灿烂耀花了眼。 “这要是全是黄金,还真是宝库了。”苏含笑一扬眉,诛邪剑过处,又挑开了边上的两个箱子。 一箱黄金,另一箱竟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 “珠宝古董也有。”秦月也打开了另一边的箱子。 “那位大秦的帝王是聪明人。”百里青淡然道,“谁也不知道到底多久以后才会有她的后人开启这个宝库,粮食会腐朽,兵器会生锈,唯有这金银珠宝,不论到了什么时代,都是招兵买马再次复起的资本。” “不过,她也不会想到,使用这批宝藏的,正是灭了她的国家的仇敌吧。”苏含笑道。 “还不是你的呢。”秦月就是看不爽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的嫁妆,怎么不是我的了?”苏含笑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一脸无辜的反问。 “你……”秦月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比无耻,苏含笑认了第二,还真没人好意思承认自己是第一! 不过,嫁妆……该死的他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有答应嫁她? “连孩子都给我生了,还想不嫁?没门儿!”苏含笑道。“我懒得和你多说。”秦月气急,一拂袖,一股劲风将她逼开,随即去另一边检查。 “月的这些嫁妆,恐怕不怎么好拿呢。”百里青微笑道。“别玩了,你一看到这些宝藏就露出的笑意,我可不信你心里没打算。”苏含笑望着秦月的背影,一声轻笑,脸上的表情却很是狡黠。“反正……到时候直接挖就行了,一举两得。”百里青沉默了一下才道。 “果然。”苏含笑满意地笑了笑,按了按他的肩膀,又抬头道,“月,找到其他通道没有?” 既然不止一处入口,那自然也会有其他出口的,最好是能找到直通剑阁的入口,潜入更方便,而且不用来回奔波,百里青一个人留下的危险性也降低许多。 “有,把通行证拿过来。”秦月冷冷地道。 苏含笑怔了怔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赶紧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将血迹抹在墙上。 布上的血已经差不多干涸,这一抹只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不过消失的石壁显然说明了,大秦秘术只认血脉,不管血量的多少。 通道显然是往上走的,地面的倾斜度很明显。 “百里,你留在这里吧。”秦月道,“既然宝藏在这里,说明这个地方是整座宝库最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跟我们上去了。” “也是,这条路应该是上山的,出口一定在剑阁附近,就是不知道是否还能打开了。”苏含笑也道,“如若不然,我们还会原路返回这里的。” “我知道,你们小心。”百里青点了点头。 “拿着。”秦月突然一扬手,将碧空剑抛了过去。 “这是做什么?”百里青虽然接下了剑,但却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又不会武功。” “虽然我不觉得有人会闯进来,不过……留给你以防万一。”秦月道。 “纵有神兵利器,我也杀不死人。”百里青一声轻叹,无奈道。 “是给你守节用的!”秦月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百里青虽然温柔,但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僵了僵,差点儿岔了气。 苏含笑暗自偷笑,却又摇摇头,关心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么? “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秦月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知道了。”苏含笑扬声答应一句,又转头郑重地道,“你知道月说的是气话,自己小心些,无论是否能拿到七曜星图,最晚明天日出,我们都会回到这里。” “嗯。”百里青一点头,手指却握紧了碧空剑,指节都已泛白。自幼在剑阁长大,他最明白剑阁的可怕。 虽然一直说得轻巧,但谁都心里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苏含笑皱了皱眉,忽然一伸手,将他拉过来,连人带剑抱紧怀里,一手勾起他的下巴,映上了自己的唇。 一瞬间,百里青瞪大了无神的双目,脑海中一片空白。流转的内息硬生生地出现了一丝停顿,天地通明心法一散,世界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剂下的,只有唇上那个灼热的温度,似乎从贴合的地方,透过血液,将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六章 天道剑典【二更】 “你很高兴?”一片黑暗的通道中,秦月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还好。”苏含笑想了想,才吐出两个字。 “是吗?”秦月没有回头,与她保持着一前一后相距一米的队形前进,隔了一会儿,忽然道,“味道不错?” “啊?”苏含笑一呆,随即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忍了半晌,终于大笑出来。 秦月一声冷哼,加快了脚步。 苏含笑只可惜漆黑一团的,看不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手一扬,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抛了过去。 秦月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也不回头,一伸手就抄在手里,却是一把精致却古旧的钥匙。 “刚刚百里塞给我的。”苏含笑随口道。 秦月点点头,立即收好钥匙。 这一代七曜星图的守护者本该是圣使白玉的主人百里青,阁主虽然没有将星图交给他,却也不敢过分违逆了剑阁的规矩,只好折中地将封锁宝物暗室的钥匙交给他保管,想来就是这把了。 “月,你知不知道天道剑典放在剑阁哪里?”苏含笑问道。“你想要?”秦月一愣。 “反正伏魔剑和七曜星图都要拿了,也不差多拿一样。”苏含笑撇了撇嘴,不屑道,“虽然剑阁不着调,但是宝贝就是宝贝,留着陪葬太可惜了点。” “天道剑典一向是由阁主保管的,不过按照现在这位阁主的性格,应该是在他房间内。”秦月毫不犹豫地道。 “你有学过剑典上的武功吗?”苏含笑道。 “有。”秦月点了点头道,“年幼时,我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有一次因为某些事得到奖励,允许我翻阅剑典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苏含笑忍不住皱眉。 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就算天资再高,独自翻阅一个时辰又能学到多少东西?剑阁果然小气。 “我什么也没学成,出来时阁主很失望,一副看错了人的样子。”秦月道。 “唉?”苏含笑更意外了。要说秦月的资质,一个时辰学不会一招剑法,她也是绝对不信的。 “我花了一个时辰,将天道剑典背下了后半部。”秦月淡淡地道。“噗——”苏含笑直接喷了。 “那个时候修为和见识都不够,对于剑典上高深的修炼之法都不明白,又生怕记错一个字修炼得走火入魔,所以记忆起来非常缓慢。”秦月没有管她,接下去道,“再加上,小时候总觉得越到后面的功夫就应该越厉害,所以是反过来记忆的,却没想到,这些年来我虽然托了天道剑典的福修成绝世武功,但终究因为缺了前半部剑诀,导致根基不稳,剑法杀气过重,流于偏执,始终无法大成。” 苏含笑开始还当笑话听,但到后来不禁惊愕了,有些愤怒地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说!要是我不问,你就不管了吗?” 她可是知道练功只练一半有多危险,尤其秦月缺的还是更重要的基础部分,这么多年下来,他居然没练得走火入魔还真是奇迹! 秦月猛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黑暗中,苏含笑只能隐隐看到那双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却流露出说不明、道不白的意味,许久,她无奈地一声叹息道:“天道剑典的武功,真有那么强?” “我以半部剑典,横扫了整个江湖。”秦月冷冷地道。 苏含笑无言,到现在才明白,秦月的武功为什么会比其他剑阁中人高出那么多,哪怕他天资过人,哪怕他身经百战,但剑阁弟子也都是资质不错的,肯下苦工的,没道理差距就那么大。 天道剑典么,就不知道比起青莲一脉的青莲剑歌和玄冥宫的万梅飘雪又如何。 “剑阁之主,究竟将天道剑典练到了什么地步?”苏含笑忽然道。“他自然是从前面开始练的,不过以他的资质,绝对不可能已经全部练成。”秦月答道。 苏含笑点点头,放下了心。 虽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按照常理来看,单以威力而论,修炼后半部的秦月一定胜过修炼前半部的剑阁阁主。问题就是那人练到了哪一步而已……“要是我有韩书墨的记忆力……”秦月苦笑了一声。苏含笑一耸肩,也有些遗憾。 韩书墨的瞬间记忆能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个作弊的技能。无关是否理解,也无关自身意愿,过目,强制不忘。不过,现在她的武功也能和怀孕前的秦月一比,真要对上剑阁之主,正面交战也未必会输。何况……傻子才和他决斗呢! “到了。”秦月道。 苏含笑来到他身边,伸手碰了碰头顶。 这个地方的通道已经很低,只要举起手就能摸到顶部了,触手处有些松动的感觉,看起来竟然像是个活板门,而不是一直以来的秘术机关。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不禁有几分疑惑。 “我来。”苏含笑示意他退后些。 秦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退后几步。 苏含笑深吸了口气,运功于手掌,无声无息地托起了天花板。 大约是两尺见方的洞口,入手沉重,似乎是石板,按重量估算,起码有半尺厚。 一缕月光从缝隙中透下来。 苏含笑静静地倾听了一阵,外面传来风声,树声,水声,虫鸣声,但惟独没有人声。 确定了出口至少不在剑阁内部,她放下了大半心,小心翼翼地将石板举起,移开。 缝隙里的泥土碎石掉下来,顿时洒了她一头一身。 “呸呸!”苏含笑吐掉不小心掉进嘴里的沙土,抖落身上的土。“活该。”秦月白了她一眼,没等她做出反应,身形一动,已经先飘了上去。 “月!”苏含笑一惊,赶紧追上去。 “放心,我听到瀑布的声音,这里是剑阁的禁地,不会有人的。”秦月站在不远处,神色间一片宁静。 “禁地?”苏含笑四顾打量着,果然,不远处的道晶莹的瀑布,珠飞玉溅,落入一个清澈的小水潭,潭边有一座精巧的凉亭,除此之外,视线内就没有任何建筑。 “我们运气很不错。”秦月眼中也有了一丝愉悦。 “这里距离收藏七曜星图的地方很近?”苏含笑一挑眉,一边说话,一边将移开的厚石板放回原位,这才注意到,这石板之所以这么厚,是因为上面盖了厚厚的泥土,土上还铺着青草,这一恢复原状,若不记住位置,恐怕连她都会找不到入口的位置。 “这是剑阁最里面。”秦月带着她走到凉亭中,往另一边看去。苏含笑神情一僵,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凉亭,竟然有一半是凌空在悬崖之外的,而夜色昏暗,又因为瀑布附近水雾弥漫的关系,她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地方边上就是垂直的万丈悬崖。“没有人刻意从这道光滑得像镜子一样的岩壁上爬上凝月崖,所以剑阁从来没有针对这个方向的守卫,我们出去就算避不开守卫,也能从背后偷袭。”秦月道。 苏含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她们到达凝月崖时天色刚黑,而现在月亮的位置,应该已经过了子时,时间不能浪费了呢。 “走吧。”秦月道。 虽然离开了十年,但建筑没有太多变动,改变的地方,一路上百里青也大致提点过了,他指出的都是最关键的地方,而秦月聪慧绝顶,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 两人穿过小树林,渐渐地看到了明灭的灯光。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虽说外面已是初春,但天山绝峰的寒冷,却依旧流露着萧瑟和孤寂的味道。 苏含笑沉默着,忽然走快了几步,轻轻地抓住了秦月的左手。“含笑?”秦月停下脚步,一转头,略带几分诧异地望着她。“这双眼睛,很美。”苏含笑一字一句地道。 秦月怔了怔,随即,唇边慢慢地勾勒起一丝笑容,冰冷的血色妖瞳也泛出淡淡的暖意。 “月。”苏含笑看看不远处错落地屋宇,隐隐晃动的人影,心神一定,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些,声音也很低沉,“今天春天,是三年一度的选秀。” “然后?”秦月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要你被我选。”苏含笑道。 秦月眨了眨眼,错愕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会说要我参选。” “参选?”苏含笑“哼”了一声道,“除了我,你还想被谁选!” “好啊。”秦月道。 “唉?”苏含笑听到这个回答反而一愣。 原本以为要说服他还是要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 “我说好。”秦月挣脱了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望着那坚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苏含笑忍不住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决定了,便是百折不回,这才是她爱着的那个秦月! 至于身份问题么,相信只要她开口,会有很多人愿意帮她解决的,有权利说话的人,凤后估计是没精力来找她茬的了,女皇……在这方面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虽然说,婚礼要放在大婚之后才能举行就是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七章 比翼双飞 秦月很熟悉地带着苏含笑避开人,往剑阁中心走去。苏含笑暗暗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也发现这些屋宇的布置并不是完全为了美观,而是暗合了五行八卦方位的,若非是熟悉的人带领,恐怕就会迷失其中,找不到目的地了。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剑阁的人力守卫就非常松懈了,有一次两人就直接从一个剑阁弟子身后越过,那人竟也毫无所觉。“就是那边了。”秦月跳下屋顶,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宝塔形建筑。 苏含笑皱了皱眉,果然是重要所在,门口竟然有两个人直挺挺地站着,恐怕很难从大门不惊动人地进去。 “那是玲珑塔。”秦月解释道,“别小看了这座七层宝塔,那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巧手莫子令的手笔,里面机关重重,只能走大门、一步步上塔才不会触发,想取巧翻窗或是用轻功直达七楼,那是找死。” “那就先解决了守卫。”苏含笑也不多说废话。“不要留下明显的伤口。”秦月扰豫了一下道。苏含笑怔了怔,点点头。倒不是秦月会退让,只是他杀人的手段未免太血腥。 轻轻一咬舌尖,淡淡的血气在口中回味,一瞬间,全身的真气疯狂地调动起来,灌注进诛邪剑。 雪亮的剑光划破夜空,隐隐的似乎染了血色。 塔门的两个剑阁弟子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歪,就往地上倒去。秦月出手如电,一转身已来到门前,一手一个将人扶住了。 苏含笑按捺下胸口翻腾的血气,收回诛邪剑,走过去帮他把人扶起,靠在墙上,两具尸体都只有梅心留下了一点针孔大小的血痕,除此别无异常,若是有人经过,只要不靠近,远远看来倒也看不出端倪。“你连血舞也练成了。”一切处理妥当,秦月才回过头,有些惊讶地道。 “万梅飘雪的精华,血舞、惊鸿、敕天,我也只能勉强使用第一式,还不是很圆滑贯通。”苏含笑苦笑了一下。 “管用就够了。”秦月说着,轻轻推开了塔门。 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关门。 “你进来过么?”苏含笑轻声说着,一面四下打量。 “怎么可能。”秦月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玲珑塔是阁主才能进入的地方,别说是我,就连掌管着钥匙的百里又何曾进来过。” 苏含笑一扬眉,忽的又想起一事,转身比了比塔门,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坚韧的钢丝代替锁链,将大门从里面锁起来,还缠绕了十七八圈。 “这是做什么?”秦月奇道。 “不是说,只有按规矩堂堂正正而入才不会触发玲珑塔的机关?”苏含笑笑得很得意,“我倒要看看,若是剑阁发现有人入侵玲珑塔,又进不来的时候会怎么办。” “无聊。”秦月白了她一眼,径直向二楼走去。两人都没有举火,小心翼翼地向上摸索,幸好宝塔四周的窗子上都糊的是薄如蝉翼的窗纱,隐约的月光透进来,塔内并不像是宝库中的黑暗,以他们的目力,足以看清楚形势。 与一楼的空无一物不同,从二楼开始,塔中就摆放着不少东西,有书籍典册,有各种古怪的兵器,也有很多瓶瓶罐耀,以及一些箱笼和不知用途的物事。 一路上他们没有触碰任何东西,果然没有触动任何机关,直接到了七楼。 然而,走上楼梯,七楼竟然有一道上锁的门。 “就是这里了。”秦月叹了口气,取出百里青给的钥匙,插入锁眼。 “咔嚓!”一声脆响,门开了。 “小心些。”苏含笑低声道。 “嗯。”秦月一手按着伏魔剑,推开了门。 七楼的空间比下面每一层都小得多,里面的东西也一目了然,只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一个木盒。 “就是这个了吧。”苏含笑走过去,一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面上上下下仔细观察着那紫檀木盒。 既然秦月说了,这玲珑塔用的是机关,那么,无论多么精巧的机关,都是需要由机括发动的,不可能像秘术那样不合常理,所以,只要够仔细,还是可以发觉的。 不过,以她的经验,检查之下也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对。“富贵险中求。”秦月眼神一冷,直接伸手去拿盒子。 苏含笑绷紧了身子,准备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危机,然而……什么也没有。 秦月打开木盒,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一愣。 “怎么,不对?”苏含笑心神一紧。 “不……”秦月抽了抽嘴角,取出盒中的一个羊皮卷轴和一本册子,“我该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嗯?”苏含笑凑过去瞄了一眼,也不禁黑线了。 只见那册子上可不是工工整整的四个篆字——天道剑典? 再检查卷轴,封口处也隐着七曜星图的小字。 “看来阁主大人以为,这玲珑塔才是剑阁最安全的地方。”秦月一扬剑 典,收进怀里,心情非常好,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轻快。 虽然他不赞同节外生枝再去找剑典,但是东西自动送上门来,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这位阁主也真是道貌傲然。”苏含笑不屑地道。 既然将钥匙交给了百里青,那么他又是怎样在不触动机关的情况下打开大门,将天道剑典收藏在这里的?不用想也知道,钥匙不止一把,而交给百里青又如何,他进不了玲珑塔。 “小心,是玲珑塔!”忽然间,外面隐隐传来喧哗声。“被发现了。”苏含笑脸色一变,原本想打开七曜星图检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先离开这里再说”秦月的声音沉了沉,取过七曜星图放进准备好的袋子里,背在身上。 苏含笑点点头,忽的又露出了笑容。 只听塔外的喧哗声越来越响,却似乎都集中在了大门口,显然那些人也发现了大门被人从里面封死了,想要进来,除了砸门就只能翻窗。 “里面虽然安全,不过我们要出去也只能杀出去。”秦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血色的眸子里闪着的是兴奋的妖光。“那也不一定。”苏含笑歪着头一思考,来到了窗子边。 “你是想……”秦月微微皱眉,看懂了她的意思。 “就和我们从禁地侵入剑阁非常容易一样,人总是注意防备从外而来的威胁,而忽略了内部的破坏。”苏含笑抚摸着窗棂,微笑道,“玲珑塔的机关,是用来对付侵入塔内的人的吧?” “事不宜迟,走吧。”秦月道。 “和月比翼双飞,我可是很期待呢。”苏含笑笑得眉眼弯弯的,却没有紧张。 “这种时候了还没个正经!”秦月瞪着她道。 “这种时候?什么时候?”苏含笑一摊手,很无辜地道。“走了!”秦月不和她废话,猛地一掌拍出,刚烈的掌风顿时将一扇雕花窗子劈得粉碎。 无数断裂的碎木等物掉下去,将下面的人砸得鸡飞狗跳,只要是剑阁中人,心中就有根深蒂固的玲珑塔不可破坏的观念,对此都是反应不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两道人影随着碎木一起从缺口处跳下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后的玲珑塔火光一闪,整个第七层猛然爆开,变成了一团火云。 苏含笑人在半空中就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灼热和爆炸风,伸手一拉,将秦月扯进怀里,借着爆炸的力量,划过一条弧线,没有落在塔下的人群中,反而掉在边上的房顶上。 不过,爆炸引起的空气乱流也让她忙无法保持平衡,一掉在倾斜的房上就往下滚落。 秦月被她护在怀里倒是没伤着,情急之下伏魔剑一挥,深深地插入屋瓦,才定住了滚落的趋势。 “没事吧?”苏含笑道。 “有事的是你,起来!”秦月怒道。 苏含笑感觉得到背上一阵火辣辣的抽痛,知道是被火焰的余波灼烧到了,不过刚刚打滚的时候已经将附着在衣服上的余火压灭,烧伤并不算很严重,也不足以影响她的战力。 “无妨。”她一伸手,连着秦月一起拉起来。 还是低估了玲珑塔,没想到这最后的机关竟然是火药,还真是有够狠的,但愿刚刚的撞击不会伤到了秦月腹中的孩子,要不然……一瞬间,她冷厉的眼神中更闪过一抹杀意。 “秦月!”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一声怒斥,仿佛打了个闷雷似的,声音就直接在耳边响起。 好深厚的功力!苏含笑一皱眉。 “阁主,好久不见。”秦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抬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回耳后。 与剑阁阁主那种怒气冲天的气势相比,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整座玲珑塔已经有大半截都淹没在熊熊烈火中,苏含笑也有点儿为那些珍贵的典籍可惜,不过见到剑阁中人那一张张如死了爹娘的绿脸,她又忍不住想笑。 反正再珍贵也不是她的东西,不心疼! 夜色和火光交相辉映,秦月和苏含笑并肩站在屋顶上,急风飞扬起衣袂,虽然身上有些狼狈,却不掩其资质风流,一双神仙眷侣。而下方的空地,所有的剑阁弟子都被自家阁主身上的气势给逼得远远退了开去,带着些恐惧地望着这边。 苏含笑凝神望着那个孤孤单单的身影。 那就是剑阁阁主了吧!按照百里青和秦月的说法,这人已经已经年过半百了,可容貌却一如三十许人,不算俊美,却自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而除此之外,苏含笑也看到了一点别的。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八章 剑阁杯具了 剑阁这一代的阁主慕容流风,祖上也曾是出身显赫,只可惜到他祖母一辈时,家道就已经中落了。不过即使如此,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家境还是不错的。而慕容流风此人天资过人,自幼被上代阁主带回天山,收为关门弟子,极受宠爱,随后习武、长大、接任剑阁,一切顺理成章。可以说,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一直一帆风顺的人。 苏含笑脑中立即闪现过百里青对于这位阁主的评价,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没有见面之前,她还有几分担忧,但现在见到了人,担忧早就随风而散了。 她也好,秦月也好,都是长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而慕容流风……实在太养尊处优了。 “秦月,想不到你竟然还敢回剑阁。”慕容流风冷冷地道。 “我没有欠了剑阁,也没有怕了剑阁,为何不能回来。”秦月扬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答道。 “好,你好得很!”慕容流风咬牙切齿地道。 “我说,年纪一把了,就好好地修身养性吧,老是这么怒火冲天的,万一弄出个高血压、脑溢血什么的就罪过了。”苏含笑笑眯眯地插口道。 “你是什么人?”慕容流风顿时黑了脸。 虽然不明白高血压、脑溢血是什么东西,但就从字面意思来看,也猜得到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剑阁的男人都是这么不知羞耻的?”苏含笑闻言却是一脸的惊奇道,“虽然你也一把年纪了,但开口就问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这不太好吧?” “你……”慕容流风这辈子就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过,直气得全身发抖,但要让他反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唉,你再激动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我已经有了月了。”苏含笑一本正经地宣布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何况,你都一把年纪了。” “噗——”就算秦月冷心冷清,也终于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他明白苏含笑是在给自己出气,虽然他更认为是多此一举,但是被人守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呢。也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阁主会有这一天。“好好,看来今天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不用再急着走了。”慕容流风说着,缓缓地拔出长剑。 “这可不行。”苏含笑一把搂过秦月,笑吟吟地道,“留在这个满是男人的地方,我家月宝贝会生气的。” “谁是宝贝?”秦月愣了一下,挑起了眉,这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你。”苏含笑想也不想地道。 “滚开!”秦月的手肘立即往后撞过去,半点儿留情都没有。 “哎呀!”苏含笑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手,又讨好地笑道,“宝贝放心,我对他们没兴趣!就这种货色哪能看得上眼呢。” 秦月叹气,懒得理她了。 “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真、真是不知羞耻!”慕容流风气得大骂。 “我是祸世妖孽啊,阁主是不是忘记了。”秦月懒懒地提醒了一句。“果然……当初就不该心存不忍,手下留情。”慕容流风道。 心存不忍?手下留情?苏含笑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嘲讽之色一闪而过,却立即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你那是什么语气?看你年纪一大把的还没嫁出去,难道是对月有什么不正常的想法?也是,我的宝贝那么漂亮那么完美……不过不对啊,他当年才十二岁好不好,还是说阁主大人您……恋童……啊!” 最后一声绝对是惨叫,就连秦月也听不下去了,一掌将她从自己身上拍下去,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栽赃陷害断章取义外加胡说八道,真要能把慕容流风气到血液上涌直接中风就好了。“你找死!”慕容流风已经气急,脚尖一点,直接冲了上来。 “月,后退!”苏含笑迅速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诛邪剑出鞘。 虽然她不觉得慕容流风能胜过自己,但毕竟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轻敌这种低级错误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苏含笑身上的。 秦月默默地后退了几步,站在她身后不会被四溢的真气扫到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三成功力用来对付普通的剑阁弟子并没有大问题,毕竟长老和大半高手都下山去了,并不在剑阁,但想和慕容流风这种高手打,就有点束手束脚了,他虽然骄傲,也期待有朝一日能和这人一战,但绝不会失去理智地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 “叮叮叮叮!”就在这一瞬间,两把剑已经碰撞了十七八次。 虽然伏魔剑交给了秦月,但身为剑阁之主,慕容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8部分阅读 主,慕容流风手里这把剑也不是凡品,虽然比不上绝世神兵诛邪,但在他深厚的内力护持下,倒也没有崩断的顾虑。 “唉,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暴躁易怒。”两道身形一触即分,苏含笑嘴里飘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慕容流风更加气急,他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内力精神,驻颜有术,看上去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风采,可这女人自从露面以来,左一句“年纪一大把,”右一句“年纪一大把”不管说什么都要捎带上! 然而,愤怒却也没有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交手几招,他已经看出了对方所用的招式,再联想到守卫玲珑塔的两个弟子眉心那诡异的致命伤,已是脱口而出:“万梅飘雪,你是玄冥宫的人?” “可以算是吧。”苏含笑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 她是玄冥宫现任宫主的妻主,自然也算是玄冥宫的人嘛。慕容流风一声冷哼,随即想起了情报中所说的秦月投靠了东宫太女一事,他知道太女的后盾就是玄冥宫梅家,泰月要是和玄冥宫中人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苏含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岔了,不过她自然不会好心地去提醒人家自己就是太女苏含笑,反倒是趁着慕容流风分神的一刻,招呼都不打一个,狂风暴雨般地攻了上去。 秦月按着伏魔剑,专心看着两人的打斗,忽然间若有所觉,血色的眸子扫了一圈,透出的冰冷意味顿时让几个打算从旁边绕过来偷袭的剑阁弟子止住了脚步,脸上直冒冷汗。 不远处的玲珑塔火势更加凶猛,除了噼噼啪啪的木料燃烧声,里面还传出各种各样古怪地声音,像是箭矢射入木板、重物砸倒等等,似乎是爆炸和大火全面引发了整座玲珑塔内的机关陷阱。若是有人进去抢救塔中的宝物,那可就真的悲剧了。 秦月嘲讽地看着被火光投影在纱窗上的人影,还有飞溅开来的血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悲剧。 慕容流风郁闷的同时,还有一丝恐惧。 剑阁要影响大雍,最大的对手就是玄冥宫,他知道不久之前玄冥宫才换了新的宫主,不过是个未满双十的少年,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梅寒湘是他认定的对手,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然而,眼前的女子却让他有了一种估算错误的感觉。 究竟是谁?年纪轻轻的,内力深厚竟然不在他之下,甚至能够使用万梅飘雪中的血舞一式,梅家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天才? 相比之下,在他之后,剑阁年轻一辈最出色的燕华,和她相比起来简直差得太远。唯有秦月……秦月,为什么偏偏是血色妖瞳?若是他只是秦月,定然能将剑阁带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阁主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苏含笑继续笑道,“也对,谁让我们一不小心,毁掉了玲珑塔呢,阁主大人一定很心疼那些宝贝的。不过毁了也就毁了,再伤心也于事无补嘛,不如阁主大人就想象着把那些东西都给了月做嫁妆,会不会心里好受一点呢?” 慕容流风听着,几乎吐出一口血来,严密的剑法也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 “怎么,怕我以后会吃你的亏不成。”秦月似笑非笑地道。“我可是在替你争取权利。”苏含笑道。 “得了,这些破玩意儿,我还看不上。”秦月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曾经,作为阁主最宠爱的弟子,剑阁未来的继承人,连三宝之一的伏魔剑他都在十二岁时就拿到了,除了碍于门规不能给他的天道剑典和七曜星图之外,剑阁有什么东西他不能拿的?只不过,当初他都看不上眼的东西,现在自然更加不屑于要了。 “那当……”苏含笑一句话没说完,就在这时,玲珑塔的火焰猛地收缩起来。 “小心!”秦月脸色大变,立即冲了过去。 苏含笑显然也发现了危机,顾不得和慕容流风继续缠斗,用尽全力一掌拍出,迫退了他,随即连看一眼自己战果的余暇都没有,一把抱住秦月往玲珑塔的反方向冲去,几乎是从另一边滚落房顶。 慕容流风本是背对着玲珑塔的,苏含笑全力一掌,他也不敢硬接,于是接着掌力后退,消去劲力。 “轰~”玲珑塔一下子爆炸开来,火焰直冲云霄。 于是,仿佛是飞蛾扑火般直冲入爆炸范围内的慕容大阁主……餐具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四十九章 于是继续餐具了……【二更】 “呯!”苏含笑抱着秦月掉落在地上,为了把秦月护在怀里,自己确实背部着地,又撞上刚才烧伤的部位,痛得一阵呲牙裂嘴。“活该。”秦月趴在她身上,一声冷哼。 “不用担心,没事。”苏含笑笑了笑。 秦月一滞,迅速站起身,顺手将她也拉起来,脸上却有几分异色。 没想到这娇生惯养长大的太女,居然也有这样的毅力?他可是知道伤口再经受了这样的撞击会有多疼,可是这女人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真正正的不在意。和武功高低没有关系,分明只有多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才才会如此漠视肉体的痛苦,而她…… “想什么呢,走了!”苏含笑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 隔着一排屋宇,清晰可见玲珑塔冲天的火势,还能听到连续的爆炸声—— 虽然没有之前两下那么强烈。 苏含笑想起自己飞进火海的慕容流风,还有那些站在玲珑塔下的剑阁弟子,很无良地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以慕容流风的武功,应该不至于直接被炸死,不过重伤还是免不了的,而那些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就刚才那一下,还能剩下一半人就不错了。被自家的象征玲珑塔毁了一半基业,还真是讽刺呢。天下第一巧匠,名不虚传!都死了几百年了,照样轻轻巧巧杀人于无形,比什么绝世高手都强多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外围的弟子,也被玲珑塔的火势和爆炸吸引住了,拼命往那边赶过去,等到了现场,那种凄惨无比的景象更让所有人手足无措。 阁主生死不明,如今的剑阁根本没有别的让所有人心服发号施令的人,一片混乱中,根本就没人注意到那两个罪魅祸首已经大摇大摆地又回到了禁地。 “真是有点儿失望,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山剑阁。”苏含笑回头望了一眼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不屑地道。 “剑阁在巅峰呆得太久,却不懂得居安思危,走到今天的地步也是正常的。”秦月淡淡地道,“剑阁,已经没落了。” “没落?”苏含笑却是一声冷笑,“光是没落怎么够,我要的,是剑阁从此不存在!” “走吧。”秦月没理会她,自顾找到宝库的出口,手贴在地面上,运用吸力,将暗门整个吸了起来,放在一边。 “等一下。”苏含笑眼睛一转,忽的又笑了起来,从自己衣摆上撕下一幅布,来到悬崖边,张望了一下,将布条勾在一棵小灌木上。 “你这是干什么?”秦月看得一头黑线,“没事咒自己死了很好玩?” “看看慕容流风若是以为我们掉下去了,会不会辛辛苦苦爬下去找尸体。”苏含笑无所谓地一耸肩,走回来跳下暗道。 秦月无奈地一叹,左右看看没人,也跳了下去,顺手盖好活板门。 一下子从光亮处进入完全地黑暗,在眼睛适应之前,谁也没开口说话。 “百里该等急了。”苏含笑说了一句,当先顺着原路往下层走去。 秦月跟在后面,一边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布袋。 卷轴真实的触感才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七曜星图,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东西,现在真的握在自己手中了。“很高兴?”苏含笑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变化。 “只是突然想到,当初你说用七曜星图当报酬雇佣我为你办事……”秦月轻轻地笑了起来,“现在银货两讫,之后你打算再用什么东西来收买我呢?” “我自己,够不够?”苏含笑回头一笑。 “……马马虎虎。”秦月一扭头。 “就只是马马虎虎啊?我以为至少也是个物有所值呢。”苏含笑郁闷地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耻?”秦月叹息道。 “没有。”苏含笑很肯定地回答。 “梅若水也没有?”秦月明显不信。 “若水不一样嘛。”苏含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有什么不一样?”秦月追问道。 “若水那么别扭的人,在某种情况下,他说的话必须要反过来理解才能明白他的意思。”苏含笑答得理所当然。 “果然很无耻。”秦月无奈。 “不过,倒是有人说过我自恋。”苏含笑想了想,又笑道。 秦月愣了愣,又仔细看看她,随即点头。 的确是自恋。 苏含笑却忽然叹了口气。对她说这句话的人是养大了她的那个杀手组织老大,恐怕这辈子就算是想再听他骂一句“自恋”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吧。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宝库中心。 “百里?”苏含笑叫了一声。 石室中空荡荡的,却是没有回音。 苏含笑皱了皱眉,没由来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有血腥气。”秦月沉声道。 苏含笑不再犹豫,立即点燃了火折子。 现在她必须立刻掌握宝库的情况,哪怕是真有敌人在,举火被当成靶子也无所谓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室,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边。”秦月拉了拉她的衣袖。 绕过一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具尸体! 苏含笑一惊,但理智让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按着剑小心地靠近,凑过火折子,看清了尸体的情况才算松了口气。 只见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三十上下,容貌清秀,只是此刻满脸的紫黑色,显得格外狰狞。她的胸口有一个血洞,似乎是利器所伤,但到底是死于穿心,还是中毒,倒是不好说了。 “是碧空剑留下的伤痕。”秦月略一检查,沉声道,“这毒是被圣使白玉咬的,看来此人功力不错,被白玉咬了之后一时未死,所以百里又补了一剑。” 苏含笑眼神沉了下来,实在很不愿意清雅如百里青持剑杀人的模样。 “尸体尚有余温,死了不久……唔……”秦月的话说到一半,被浓烈的血腥气刺激得终于忍不住吐出来。 “月!”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顺气,顺势远离了那具尸体。 秦月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精光,又塞了一颗酸梅,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没事吧?”苏含笑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吐完之后,秦月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脸色也有些发白。“这小东西,就知道折腾你父君。”苏含笑叹了一口,手摸索着按上他还完全没有显示出来的肚子。 “跟你一样!”秦月咬牙切齿地道。 “月是希望将来孩子像我?真是太好了!”苏含笑低头亲了他一下,在他发火之前立刻松手,独自向尸体走去,一边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再看看有什么线索。” 秦月有气发不出来,只能瞪了她一眼,自顾去搜索宝库的其他地方。一圈下来,除了失踪的百里青,多出一具莫名其妙的尸体之外,就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月,过来!”苏含笑突然喊道。 “怎么?”秦月闻声纵上了一堆箱子,居高临下地道。 “百里留下的信息。”苏含笑站起身来,脸上凝重地表情放松了些,“他说,原计划进行,向南。” “他被人带走,让我们按照计划办完剑阁的事,然后向南追踪?”秦月皱着眉道,“他怎么能肯定敌人带着他是往南走,若是方向错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是百里的话,恐怕不是他判断对方往南走,而是……他诱导着他们向南。”苏含笑冷笑道。 秦月亲眼怔了怔,也不得不同意她的看法,隔了一会儿才道:“你们那个心照不宣地计划,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炸了宝库而已。”苏含笑轻描淡写道。“你说什么?”秦月一呆,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座宝库就在剑阁脚下,可以说,它支撑着整座凝月崖,要是这里塌了,别说剑阁……大概连这座山本身都不存在了吧。” “你、你这疯子!”秦月忍不住骂了一句,想想又道,“那这些宝藏呢?你花了这么多精力找到的东西,就为了一个剑阁陪葬,值得吗?” “不是陪葬,而是物尽其用哦。”苏含笑笑眯眯地道,“这里的东西以大半是金银,珠宝不多,古董更少,可以说,九成都是不容易损坏的东西,就算塌了也没什么,知道了地点,再挖出来不就得了?或许别人想挖不容易,但本殿下可是将来的大雍之主,大不了多派两支军队来挖。” “然后挖出来的东西顺便还能再陷害剑阁一次?”秦月也是一点即通,立即明白了她的另一种意思。 “横竖那么多东西我是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独吞的,大张旗鼓派军队来挖更安全。”苏含笑笑得很开心,“你说,剑阁囤积了那么多金钱,还有很多分明就是大秦皇族的宝贝,究竟是准备干什么呢?” 秦月只觉得寒气直冒。 若说炸了宝库只是毁了剑阁的物质根基,那么这一手,就真的是将“天山剑阁”这个名号打入叛逆名单,永世不得超生了! 第五卷 七曜星沉 第五十章 灰飞烟灭【卷五完】 “就是这里了。”苏含笑抚摸着溶洞中灰白色的巨大石笋道。 “你打算怎么炸?”秦月疑感道,“我从南宫雪手里缴获的那枚霹雳弹炸毁这根石笋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怎么能在倒塌之前逃出宝库?到出口的通道又长又黑,一个不好,我们就耍陪葬了。” “我检查过霹雳弹的构造,引爆有两种方式,除了重击,引火也可以。”苏含笑胸有成竹地道。 从前她杀人虽然喜欢用冷兵器,但枪支火药毕竟也是必修课,虽然她学得一般,但这年头的火药技术比起现代可是差远了。 “引火?”秦月皱了皱眉,“你还真是早有谁备啊。” 苏含笑笑了笑,没有说话。 自从百里青推断出宝库可能是在凝月崖内部时,她就已经做出了这个计划,只是秦月带来的霹雳弹,更是省去了布置火药的时间。 很快的,她取出一截工匠做烟花时使用的引线,用霹雳弹压住引线一端,放置在石笋下面,顺便撕了两块布垫在霹雳弹下面,随后又拿了一根蜡烛点燃了,小心翼翼地压在引线另一端。 这样,只要蜡烛烧到了尽头,火焰点着了线,烧到布匹,一瞬间燃起的火药自然能引爆了霹雳弹。 “赶紧出去吧!”苏含笑沉声道。 两人微一点头,施展轻功,毫不停歇地往外冲去。 一根蜡烛燃烧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他们不光是要离开宝库,为了避开凝月崖倒塌引起的山崩,甚至引发附近山头的雪崩,离得越远才越安全! 一路穿过漆黑的通道,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宝库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然而,正是那样的一片死寂,更让人感觉到暴风雨前的平静。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秦月带路,一面迅速打开石门——那些消失的石门,竟然是能够自己恢复的,就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到了自动恢复.还是同样以血关闭,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时间去证明了。 通道中干干净净,机关没有任何被触动的迹象。 苏含笑紧缩着眉头,脑中不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如果带走百里青的人也是从这条路进来的,难道说,世上还有第二个大秦遗族存在吗?可如果不是,那宝库中定然另有一个通道,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同时那也说明了,那伙人对于宝库研究巳久,绝不是运气太好,就在这节骨眼上发现了一条密道,然后闯进来带走了百里青那么简单。 “出来了!”秦月打开出口的石门,一跃而出。 苏含笑紧跟出来,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依旧没有任何人经过的痕迹。 “看来除了我们,还方别人早就在打宝库的主意了。”秦月知道她心中所想。 “救回百里,一切都会清楚地。”苏含笑沉声道。 秦月点点头,两人相携着,迅速施展轻功下山,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山下。 “有新的脚印,来人大约十数人,没有骑马。”秦月扫视了一眼便道。 苏含笑点点头,知道那些人和自己想法一样,怕马匹会引起剑阁中人的注意,何况他们人又多,更加醒目,还不如步行。而且这么看来,他们也的确是找到了另一条宝库的入口,否则十几人轻过,不会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的。 “如果另有入口,就算是和剑阁禁地的那个入口一样是机械机关,但到达百里所在的位置,一定也会遇到大秦秘术,我可以肯定,大秦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后人存在。”秦月道。 “如果早就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又了解宝库,未必不可以算计。”苏含笑想了想道,“宝库并不是只有你才能打开,只要有你的血,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这十年来,你一直被人追杀,不可能没有受过伤吧?得到你的血,并不是那么困难,而让血液不凝固,更是有好几种方法,退一步说,只要有你留下的血液之类,用水泡开了,血水也应该可以使用的。” “别说了!”秦月皱了皱眉,脸色发白。 苏含笑赶紧又拿了一颗酸梅塞进他嘴里。 “赶紧追吧。”秦月按着胸口,等自己稍稍舒服了些,一面顺着脚印追去,“而且这里还不够安全,相信百里知道这个计划,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会忽悠着劫持他的人尽快离开的。” 苏含笑追在他身后,一边问道:“向南的话,会到达什么地方?” “这……”秦月迟疑了一下,脑中迅速闪过天山附近的地图.好一会儿才道,“沿途经过的州郡不少,若说是最重要……宁州!” “宁燕君的地盘?”苏含笑挑了挑眉,虽然宁燕君和宁州军主力都入秦平乱去了,但宁州毕竟是北方重镇,留下的实力也颇为可观,再加上百里青和宁燕君的交情,要说他诱导着劫持他的人进入宁州,伺机求救,倒也说得过去,就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理由了。 “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线索。”秦月道。 苏含笑从他的语气中也听出了一丝自责,不由得赶上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秦月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秦月!你还敢回来!”正在这时,迎面而来的三四骑一看到他们,立即迎了上来。 剑阁的?苏含笑一撇嘴,身后的巨大烟花随时会爆发,这时候谁有空在这儿纠缠不清?想死也别赶人一起垫背!不过……他们还是有些用处的。 想着,她放开秦月的手,脚下用劲,飞跃而起,半空中诛邪剑出鞘,洒下一片漫天剑雨。 那几个剑阁弟手原本全部精神都放在秦月身上,却没料到他身边的女人如此厉害,大意之下已是招架不及,纷纷栽下马来。 “白痴。”苏含笑一声冷笑,轻功能和秦月比肩的人怎么能够不加重视,真是天真! 不过此时她也没兴趣停下来补上几剑要他们的命,反正看方向他们是回剑阁,早死晚死都是死。 两人一跃,各自上了一匹马,一提马缰,调转方向,继续向前狂奔。 “大哥,怎么办?” “秦月回来了,我们先回去报告阁主吧。” “是……” 身后的对话声很快听不见了,苏含笑也不在意几个死人的想法,又奔驰了一阵,沿途巳经可以看见小小的村落,偶尔也能看见几个山民。 “这一场山崩,死伤的不完全是剑阁。”苏含笑一声轻叹。 “心软了?”秦月冷哼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苏含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成王败寇,帝王之道本就是鲜血和白骨铺就,既想君临天下,又想双手干干净净?做什么梦呢。”苏含笑说着,语气中尽是嘲讽。 “你在说宁王?”秦月道。 “宁王殿下可不是最仁慈、最睿智、最爱民如女的?”苏含笑笑道。 “苏含香心胸狭窄,不成大器,苏含幽十足一个伪善者,怪不得当初百里直接就选你。”秦月道。 “那是他的眼光。”苏含笑扬起唇角,又想起当初京城大街上,白衣空灵,一笑倾城的清雅男子。再想起此刻他不知在哪里受了什么苦,顿时脸色又阴沉下来。 她的人,也有人敢动?那就做好生不如死的觉悟吧! “吱吱——”忽然间,一道白影闪过,直扑入苏含笑怀里。 “白玉?”苏含笑讶然,幸好及时看清了那小东西,才没被她扔出去。 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在这时,身后的凝月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似的响动,震得脚下的大地都是一阵颤抖。 两人赶紧下马,一面安抚着因为受惊而躁动的马儿。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几乎是肉眼可以看到的奇景,整座凝月崖抖动着,崩塌着,连带得附近的雪山纷纷扬起雪雾,就在几息之间,身后的景象已是朦胧不可见。 “山崩虽然影响不到这里,但雪崩就不一定了,赶紧走吧”秦月道。 “等一下。”苏含笑看看怀里的白玉.沉冷了一下,毅然道,“月,你立刻去代郡,我去追百里。” “为什么?”秦月一脸的不悦。 “白玉可以保护百里,而他却让小东西来找我,显然是给我带路的,这也说明,他拖不了许久,要尽快追上去才行。”苏含笑道。 “然后?”秦月眼中闪过一丝风暴。要是这女人敢说要他休息之类的话…… “我有重要的事让你做。”苏含笑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放在他手里,正色道,“这是御赐金牌,如朕亲临,拿着它去代郡,会合夏棠,去命令代郡的郡守出兵,虽然天山剑阁大逆不道遭了天谴,但百姓无辜,命她尽力救助那些靠近天山而遭遇雪崩灾害的村落。” 秦月捏着金牌,嘴角抽了抽,无语。 大逆不道遭了天谴,这女人还真会给人扣大帽子,不过突然间整座山都塌了,要说不是天谴也没人相信吧!毕竟,若不是凝月崖宝库独特的构造,使得那根石笋成了支撑的中心,别说一枚霹雳弹了,就算真埋上千斤炸药,也没可能在一瞬间炸平了一座高山的。 “反正剑阁就好人做到底,把这些名义都担了吧。”苏含笑一声冷笑道,“至于那些百姓,毕竟也是大雍百姓,无辜受累,虽然我不能为了他们而改变计划,不过事后能救一点就救一点吧。你可以说我是收买人心,反正事实也是如此。” “千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在收买人心?而最会收买人心的,定然是一代明君。”秦月不屑道,“百姓可不在乎你心里怎么想,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们只看重你是否确确实实给予了他们帮助,而不是只说漂亮话。” “也是呢,总之,就交给你了。”苏含笑道。 “这玩意儿,是真的?”秦月想了想,抛了抛金牌。 “放心,绝对是真的。”苏含笑笑了笑道,“上回母皇让我做的事,之后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并没有将御赐金牌收回,正好可以使用,这时候若真要我写个手谕什么的,还让人觉得奇怪呢。母皇既然知道我不在白云观,就算将来这事报上去,她也会殿认了你钦差的身份。”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秦月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跨上马,再不看她一眼,绝尘而去。 苏含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又被怀里不安分的白玉使劲咬着胸口的衣襟,这才回过神来,翻身上马,拍拍白玉的小脑袋,冷声道:“现在,带我去找你家主子!” 白玉很有灵性地低鸣了几声,迅速从她怀里蹿了出去。 苏含笑一扬马鞭,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声冷笑。 剑阁…… 数百年辉煌一朝灰飞烟灭,很不好受吧? 不过,这才只是开始呢。 ——第五卷终 青墨:第五卷完了,之后就是最后一卷,全面的收尾,解决前面的伏笔,还有几个高嘲,知道很多人等着沉烟领兵出证,嘿嘿,都会有滴~不过今天不保证二更,我要勾画一下最终卷的轮廓,要是时间来得及就再更一章,不然就算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一章 梅若水的锋芒 一轮残月西斜,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一间小屋内。 当初梅若水派人把假死的唐岚挖出来之后,也是安置在这里,一条简陋的小巷子里,左邻右舍都是最普通的百姓,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有玄冥宫的据点。 而此刻,这屋里又绑了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保养得很不错,应是富贵人家,只不过身上穿的竟然是睡衣,显然是在睡梦中就被人绑了来。 “什么时辰了?”无聊地坐在一边的娃娃脸少年问着同伴。 “过子时了,宫主就快来了,忍忍吧。”另一个少年冷冷地道。 “哦……”打个哈欠,继续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那冷漠少年叹了口气,一转头,目光扫过床上被绑的俘虏,速出冰冷的杀意来。 “那个……小公子。”被绑的女子似是胆大些,小心翼翼地道,“我是当朝大学士燕萍,不知道……” “闭嘴!”冷漠少年一扬手,一根银针扎上去,顿时封住了她的哑|岤,让她说不出话来。 “啊~”她身边的男子见状,吓得一声惨叫,无奈刚发出一点声音,同样一根根针过处,世界清静了。 “冰哥哥,宫主不会生气吧?”娃娃脸少年咽了口口水,担忧地道。 “没事。”冷漠少年眉头都不挑一下,低头继续看书。 “吱呀~”就在这时,外间传来推门的声音。 床上的两人一震,随即脸色惨白,一副惊恐到极点的表情,无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响来。 半衣里睡得正好时突然被两个黑衣人绑架,幽深简陋的屋子,一盏昏暗的烛火,原本就已经够害怕的了,可如今,外面空有开门声,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莫非,这进来的真是鬼? “宫主来了!”娃娃脸少年一下子跳起来。 “等很久了?”梅若水掀开帘子走进来。 因为是深衣出宫,他身上只是简简单单的黑色劲装,除了挽起的长发间插着当初苏含笑送的玉簪,全身就清清爽爽,不见任何饰物了。 “砰砰!”燕萍显然也认出了他的身份,虽然开不了口,却努力撞击着身后的墙壁,发出声音来。 “你们点了她的哑|岤?”梅若水只瞟了他们一眼,就看向自己的属下。 “吵。”冷漠少年皱皱眉,吐出一个宇。 “下次,打昏了再带回来。”梅若水道。 “是。”冷漠少年毫不反驳地答应,倒是身边的同伴撇撇嘴,一脸的郁闷。 打昏了简单,可谁保证问话的时候一定能立刻弄醒?而且,万一打傻了怎么办……而且这两个是普通人啊,如果不用绑的,就算是点|岤,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行了,下去。”梅若水柞了挥手。 “是。”两人应了一声,不过还是先为他倒了茶放在桌上,这才退了下去。 梅若水又看了燕萍一眼,没有错漏她眼中的悠惧和愤怒,一抬手,拔掉了插在哑|岤上的针。 “你是梅家的若水?为何要深夜绑架我们夫妇!”一得到说话的权力,燕萍立即问道。 梅若水没有说话,潇洒地一转身,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姿态优雅之极。 就算是在江瑚上呆得更久,但他知道自己将来定会进宫,从小就跟着梅贵君学习过宫廷礼仪,如今在东宫日久,之前学的东西早已慢慢化成了本能的习惯,举手投足之间都深具皇族风范。 至于燕萍夫妇,和京城梅家在同一条巷子里,因为同是文人,两家也有几分交情,虽然燕萍并不知道玄冥宫的存在,只道他是梅家的远亲,但终究还是见过几次面的。 见他一言不发,燕萍更是恼怒,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晚辈,恐惧的心理倒是散去了不少,文人的傲骨却又冒了出来:“你已经是堂堂太女的侧君,身份尊贵,这大半衣的出宫,勾结江湖匪类,绑架朝廷重臣,哪一样都是重罪!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看在和梅御史的交情份上,只要你立刻放我们回去,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梅若水耐心地听着,直到她停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头道:“说完了?” “啊?”燕萍愣愣地一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问了。”梅若水淡然道。 “你……” “燕华到底是什么人?”梅若水不等她开口,直接打断问道。 燕萍一震,张大了嘴,满脸的惊骇之色。 梅若水垂下眼帘,一声冷笑。 果然,燕华不是燕家夫妇的骨肉,这一点他们自己竟也知道,那么,就是整个燕家都参与了这个阴谋吧?真可惜了燕氏一门,本来也是大雍唯一能与梅家一比的清贵门第了。 “你、你……”好半晌.燕萍才回过神来。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梅若水淡淡地道,“回答。” “华儿当然是我和夫君生下的孩子。”燕萍咬牙道,“他身子不好,自幼就被送上山学艺,虽然十多年不见,可我们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孩子!” “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请燕学士深夜过府一叙的。”梅若水丝毫不为所动。 “你有什么证据?”燕萍道。 “如果燕学士真有自信,不如等我明日禀告陛下,滴血认亲如何?”梅若水似笑非笑地,见她急着开口的样子,又截断道,“别跟我说什么陛下日理万机不会理会这等小事的话,燕华可是未来的穆王王君,若他不是燕家的血脉,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也配得上高贵的皇女?” “你就不怕今日所为也一并抖露在陛下面前?”燕萍沉殿了一会儿才道。 “燕大人,莫非你真以为,没有陛下和太女殿下的默许,我能坐在这里跟您说话?”梅若水挑了挑眉,一脸的嘲讽。 这话一出口,燕萍顿时脸色苍白如雪,全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量似的,瘫软在床上。 女皇……知道一切…… 梅若水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一点儿都没有催促的意思。 心理战,自己吓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至于他说的话,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假啊,女皇当然知道他玄冥宫宫主的身份,不会过问他进出皇宫,做一些暗地里的事,只要他在明面上对得起太女侧君的身份就行了。可他做的那些事,女皇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一件一件来问呢? 话说回来,玄冥宫宫主一向从一而终,梅贵君效忠的是女皇陛下,而他梅若水,只属于苏含笑!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梅若水又等了一阵子才道。 “我……”燕萍脸上闪过犹豫和挣扎,又转头看了看身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神色的夫君,几番欲言又止。 梅若水“哼”了一声,一抬手,隔空点|岤立即将那男人点晕过去。 “子清!”燕萍惊呼道。 “他没事,只不过是睡一觉而已。”梅若水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燕萍终究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怅然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哦,迫不得巳。”梅若水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了一丝森冷的笑意,“若是燕大人只是想收养个儿子,那是燕大人的家事,可是陛下赐婚的圣旨以下,玷污皇族血脉是个什么罪名,燕大人身为大雍重臣,想必比我这个久居深宫的男子更明白些。” “不过是诛九族罢了。”隔了好久,燕萍才惨笑道,“可若是不答应,我燕家九族早就死得一干二净了,不答应是死,答应了,只要不拆穿,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孩子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就算是我燕家的义子,也不辱没穆王殿下。” “燕大人真不会单纯地认为,有人花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让你认一个儿子,求一个荣华富贵吧?”梅若水不屑地道。 毕竟是纯研究学问的人,连基本的政冶敏感度都没有,在这一点上,同样是书香名门的梅家却是强多了。也难怪数百年传承下来,梅家依旧荣宠不衰,燕家却已逐渐走向没落,并不完全是梅家背后有玄冥宫支持的关系。 “华儿,真的和我的孩子很像。”燕萍又看了一眼身边昏迷的夫君,无奈道,“当年,我们的儿子先天体弱,终究没过那一关,小小年纪就去世了,因为怕子清太过伤心,伤了身子,所以我慌称将孩子送到山上去学武,医治病症,只希望十年之后,我们又有了别的孩子,而子清对长子的心思淡了,再说出真相时不会无法接受,谁料……” “谁料,真的有一个酷似你们的少年上门认亲?”梅若水道。 燕萍无言地点了点头。 梅若水揉了揉额头,也很想叹气。这女人只一心吟风弄月,丝毫没有算计,一边是威胁,一边是不忍打破爱人重见亲子的狂喜,然后自欺欺人地觉得就当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也不错,最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不过,这背后的黑手又是谁,燕华是剑阁弟子,第一嫌疑人当然是剑阁,可是他却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头。 威胁灭人满门,这不像是剑阁的手段啊,那群自以为正义的家伙,向来是要脸面的。 “来人!”想着,他猛地站起身,朝外面喊了一声,随即又回头,一字一顿地道,“燕大人,今天晚上你们夫妻睡得很好,连梦也没做一个,不是吗?” “是。”燕萍哪有不明白的,再想起女皇已经全部知晓,更是心乱如麻。 “宫主?”外面的两个少年走了进来。 “送他们回去.别被人发现了。”梅若水指了指燕萍夫妇。 “是。”两人答应一声,一人背起一个,娃娃脸少年还回头笑道.“宫主放心,我们才没这么笨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走了!”冷漠少年打断了他的话,抓着燕萍就直接出门了。 “啊,等我一下啊。”娃娃脸少年轻呼着,赶紧追上去。 梅若水愣了一下,不觉哑然失笑。他养的都是些什么属下啊,还“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当一位朝廷大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今晚的收获真的不少。 燕华,燕华……梅若水心中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或许,剑阁一向自诩聪明,可这一次,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呢。 那样的作风.会使用的只有两类人,江湖黑道、皇权战争。 黑道势力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毕竟……别说是出了一个亲王王君,就算是凤后,乃至女皇,也不能下旨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犯法吧!而且燕华确实是剑阁弟子,还是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的,区区黑道势力,还没这个能耐把手伸到剑阁去。 而皇权战争……梅若水只觉得更烦躁了。 女皇当然不会搞这一出,苏含笑也不会,凤后……怎么看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宫里的四皇女还是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9部分阅读 小孩,身后更没有父家的势力支持,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了,剩下有可能的人选,宁王,穆王。 然而,燕华一直都与宁王敌对,就算是假装,也装得过头了,毕竟,得不到利益,就算是自己人又有什么用?穆王……要说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梅若水第一个就不信苏含香有那等心机韬略。何况,如果是穆王实行这样的计划,也没必要把目标定在燕家身上,要是自己的王君身后有一个显赫的家门,不是能更加给自己帮助?燕家虽然清贵,但在政治上却是没有发言权的。苏含香要娶燕华,更多的是看重他是天山剑阁的继承人,娶他就能得到整个剑阁的帮助吧! 绕了一圈,看起来似乎谁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可是,能动辄威胁在京城灭了一个大官满门的,又岂会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小人物? 梅若水思虑半晌,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坐下来,提起笔,简略地把这边的事写下来。 他不明白,就丢给那个正逍遥在外的女人去头疼吧!反正她身边那两个都是出身剑阁,对燕华应该更了解些。 很快写完信.他推开窗子,吹了声口哨。 黑鹰乖乖地落在窗台上,抬起右爪让他绑好铜管。 “去吧。”梅若水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小家伙最近一直忙着送信,也实在辛苦了,前些日子送了秦月的书信回来,因为太累还刮伤了翅膀,休养才好,又要工作了。 黑鹰委屈地蹭蹭他的手心,这才展翅飞向夜空。 梅若水又在窗前站了许久,这才叹息了一声,准备回宫。 苏含笑不在,柳知绯不在,百里青和秦月都不在,一个人支撑着整个京城的局势,他也实在是很累了。不过,再累也不能放松,他们在外一样有危险,等苏含笑回来,总要还给她一个安定的京城,安定的东宫…… 青墨:呵呵,二更,而且字数不少,让大家见见久违滴若水哦~想他了吧! ps:有兴趣的去看看最新的投票哦~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章 女人背后的男人 一个人走在深夜京城的大街上,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边上民居的院子里传出几声狗吠。 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神思也格外清晰。 梅若水将搭在手臂上的纯黑色披风披在劲装外表抵挡夜晚的寒气,又不禁一声叹息。 想起日期刚从代郡十万火急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秦月竟然有了身孕……那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不过也亏得秦月那个没神经的,带着个孩子还敢在西秦招惹下了天大的祸事,虽然结果还算完美,但……见鬼的他还真不怕一尸两命! 想着,他终于还是决定先放下这件事,等苏含笑回来再让他自己跟蓝沉烟解释去,凭什么自己要为她管理公事还不够,连这种麻顿也要他收拾烂摊子! 狠狠地磨牙,梅若水转念间已经想好了几种报复的方法。然而……孩子…… 他只能苦笑了。 虽然苏含笑不会介意什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可以留下长女。 梅家玄冥宫的暗势力已经太过庞大,若非十七年前的意外造成了大雍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梅家所出之女成为太女,如今的大雍局势也不会如此扑朔迷离。 忽然间,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有火光往这边靠近。 梅若水立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丝巾蒙在脸上,静静地等候着。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一队御林军明显是追着一个人过来。 梅若水脸色微沉,手里已经扣了几枚银针.看谁了,一下子打出去。他今天本来没带暗器,这几根针也是从燕萍夫妻身上取下来的,此时倒正好派上用场。 “砰!”在屋顶上挪腾跳跃的黑衣蒙面人突然觉得腿上一嘛,顿时站立不稳,咕噜噜地从屋顶上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站住!站……”御林军很快围上来.刚要动手,却愕然发现场中一站一躺,两人都是黑衣蒙面,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才是她们追的。 “什么人?”小队长一挥手,将两人都围了起来,刀剑出鞘,一脸的谨慎。 梅若水只从怀里拿出东宫的令牌一扬。 “你……是暗卫?”小队长犹豫了一下,又看看他的打扮才问道。 “算是吧。”梅若水淡淡地答了一句,又一指那仍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的人道,“我看到你们在追贼,就帮了一把。” “多谢大人。”小队长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毕竟,东宫令牌她还是认识的,不可能有假。 “那是什么人?”梅若水随意地问了一向。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小队长苦笑了一下道,“今天正好轮到我们巡夜,经过宁王府后墙的巷子时,就看到这人翻墙出来,于是我们就追了。” “哦?”梅若水一挑眉,走上前,用力在那人膝盖上踢了一脚,冷声道.“针已经起出来了,少装死。” 那黑衣人充耳不闻,躺在地上干脆一动不动。 “起来!”两个士兵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去抓人。 这小贼极其滑溜,几次差点被他逃脱,这些被耍了半个晚上的官兵都是一肚子火气。 “小心!”梅若水喝道。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地上的人忽然一跃而起,猛地向屋顶扑去,就想从另一边逃走。 然而,那人才刚上了房顶,耳边就听到一声冷哼,仿佛是从自己脑袋里响起的,顿时就被震得头晕眼花,气血翻腾,第二次从屋顶上栽下来,而这一次是连护身真气都被震散了,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死不了人,但也断了两根骨头。 “再跑,就直接打断腿。”梅若水冷冷地道。 “那个……他的腿已经摔断了。”一个士兵过去把人拉起来,讪笑道。 梅若水愣了一下,才想起这半年来都是秦月在陪他练功,习惯了那种程度的高手,保留一丝力量就是找死,所以一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是平几人比较多的,刚才那一下聚音成气,换成秦月能让他的动作缓一缓就不错了,但现在用在普通人身上,竟然直接将人的真气就震散了…… 微微垂下眼帘,虽然没有后梅,但他也有点儿反省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秦月者……杀。 不过,这一群官兵眼里.这个黑衣的男子实在是太强大了,动都没动一下,就把她们没辙的贼子抓了下来,果然不愧是宫里的高手! “说吧,你究竟是谁。”梅若水道。 这时,一个士兵已经将那人的蒙面巾拉了下来。 那是一张很平几的脸,大约二十上下的女人,没什么特证,属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一类,倒是很适合当探子。 梅若水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张脸,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而且就在最近的时间里。可是……实在是太过平几的相貌,要说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这个时候,他真嫉妒韩书墨的天赋了,是书墨的话,马上就能认出来了吧? “大人,怎么了?”见他突然不语,小队长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此人面善。”梅若水缓缓地说着,一边紧紧盯着那人的脸。 果然,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原本漠无表情的连微微变了变。 梅若水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人,定然是近期在京城活动过,甚至撞上过东宫中人,所以在听到持有东宫令牌的自己说他面善后,会露出紧张的神色。 可是.究竟是谁……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要从这些御林军手里把人要过来。毕竟,他觉得面善的话,也许韩书墨也会见过的,认一认就真相大白了。 “这人属下倒面生得很,应该不是京城人士。”小队长看了很久才道。 “这人,你们是要带去军营还是刑部?”梅若水现隔空一掌将人拍昏,这才问道。 “先带回营里.交给统领发落。”小队长答道。 “回去告诉舒将军,就说……”梅若水想了想道.“让她好生看管,就算问不出话也别把人弄死弄残了,明天晚上,我会带个人过来,也许能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请问大人的名讳是?”小队长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我姓梅,与舒将军在明月关有一面之缘,她知道我是谁。”梅若水说着,人早已脱离了她们的包围圈,去得远了,最后几个字是混在风里远远地送回来的。 小队长眨眨眼睛,又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 “队长,怎么了?”一个士兵见了她的动作,纳闷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见到仙子了?”小队长担过头,傻乎乎地问道。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一起笑了起来。 而梅若水已经没空去理会她们的猜测了,直接把人带走虽然不困难,但很有可能对他的身份造成影响,就算不至于完全暴露出来,终归是个麻烦。既然人要交给舒捷,相信她会提供一点方便的,何况,能有目击证人,御林军的工作也轻松不少,毕竟这是进出宁王府的贼呢。 当然,隐隐的,那种面熟的感觉告诉他,这件事,很有可能没那么单纯! 重新翻过落了锁的宫门,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回到宫里,正要返回东宫,忽然间,他心念一动,改了方向。 一队队的巡逻卫队经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直接就来到了目的地。 迟疑了一下,他才踏进有些残败的宫门。 层层叠叠的梅花已经落尽,踩在脚下厚厚软软的一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幽幽的冷香。 自从梅贵君逝去,空旷的寒香殿就再也没有一丝人气。 梅若水殿殿地穿过梅林,来到后院。 “什么人?”忽然间,边上冒出两把利剑,耳边也响起了低沉的喝问。 梅若水一愣,虽然知道寒香殿里依旧有玄冥宫的人守护,可还从来没有人会拔剑问他是谁的,迟疑了一下,他的手已经往腰间挥去。 他不能在宫里闹出动静来,不管这是什么人.总之先制服再说。 虽然,他也好奇在寒香殿里怎么会有人以主人的口气喝问他这个玄冥宫主事什么人的。 “若水吗?”就在一触即发间,不远处传来一个平和地声音。 “陛下?”梅若水呆了呆,放下去取剑的手,惊异地叫了一声。 “过来吧。”女皇淡淡地道。 话音一落,两把剑又重新消失在黑暗处,他再暗中查探,竟也没察觉那两人躲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过,知道了那是女皇身边的心腹暗卫,他却是放下了心,揭下脸上的黑巾,慢慢走过去。 寒香殿的后院也是种满了梅花的,若是冬季初春,院子中间的冷香亭正式赏梅的胜地,然而此刻,冷香亭中能赏的也不过是凄风残月,残花枯技而已。 “若水参见陛下。”梅若水走进亭中。 “不必多礼了,过来吧。”女皇转过身来,和蔼地笑了笑,看到他明显一副刚做了夜行人归来的打纷,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谢陛下。”梅若水平静地走过去。 “突然睡不着,就想着过来这里坐坐。”女皇随意地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来。 “陛下,这上面凉,小心寒气入体。”梅若水微微皱眉。 “若水也当朕是弱不禁风不成?”女皇不禁笑了起来.“自天凤大帝起,大雍皇族之女,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但至少也有自保之力。” 梅若水沉默无语,的确,青莲一脉的寒玉心经和青莲剑歌精妙绝伦,皇族子女,就算不是个个天纵奇才,但也胜于普通人,只要不太偷懒,至少也能练成个二流高手。 “过来陪朕坐一会儿吧。”女皇指指对面。 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看你的样子,是遇上了为难的事?”女皇微笑道,“朕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也辛苦你了。” “若水没事,只是……有些寂寞,出宫走走而已。”梅若水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但话一出口又忍不住暗骂自己,说的是什么呢,寂寞? “呵呵……”看他脸红的样子,女皇忍不住舒畅地笑起来。 “不过说起为难的事,的确是有一件。”梅若水岔开了话题。 虽然女皇不会管他去做了什么,但若是看他的表情,好奇之下去派人查一查,不管查到什么都是个麻烦,还不如自己直接给她一个答案。 “哦?说来听听。”女皇果然提起了兴趣。 “殿下身边的侍君……有孕了。”梅若水苦笑道。 和百里青一样,他同意很明白其中的关键,要遮掩过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是很简单的事,但是,无论哪一种解释,女皇这一关都是要过的。与其等他们回来再鸡飞狗跳,还不如先给摆平了。 想着,原本故意装作的三分苦涩,却真的有了七分。 果然,到了最后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嗯?”女皇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僵了僵,半晌才道.“侍君?” “陛下见过的。”梅若水叹了口气道。 女皇眯了眯眼睛,想起苏含笑从明月关回来时,献宝似的带给她看一个绝美的男子。 一抬头,看到面前依旧沉静如水的人,不觉有些怅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陛下?”梅若水疑感地叫了一声。 “罢了,这件事,朕会处理妥当,不会让你为难。”女皇道。 “陛下……”梅若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这个孩子,要留下。” “含笑的想法,朕猜得到,让她去做,之后的事,朕自然会抹平的。”女皇好脾气地笑了笑。 梅若水也有几分惊讶.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的,谁料这么容易。 “也别以为朕会诓你,然后背后去做什么。”女皇看着他的神色,哑然道,“不过是深有同感罢了。” “同感?”梅若水一头雾水。 “不然你以为,含笑是怎么出生的?”女皇笑得有一丝惆怅,“当年朕与先帝的战火,难道还要在女儿身上重演一次?” 梅若水愣了愣,想起那位早逝的真正的“梅贵君”,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滋昧。 “纵然朕贵为女皇,终是……也曾经爱过。”女皇慢慢地站起身来,摸了摸他的长发,指尖碰到冰冷的玉簪,悠然道,“含笑的身份,自然会有三宫六院,但是朕看得出来,在她心里最深刻的影子,始终是你。梅家的男儿,个个都如寒梅傲雪,独一无二。” “陛下……”没由来的,梅若水只觉得心里一片酸涩。 “即便是五百年前天凤大帝挚爱的梅皇贵君,上面也依旧有一位恩爱百年的凤后,女人的心,太大。”女皇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亭外,“朕回宫了,天凉,早些回去。” 梅若水证怔地望着女皇的身影隐没在梅花林深处。 激荡的心渐渐地静下来,疑感开始涌上心头。 他来寒香殿是偶然的心血来潮,见到女皇也确实是不期然的偶遇。但是,女皇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说这些?这个夜晚,似乎也没有帝王的气势,只像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平凡长辈。 莫名地,看着女皇的背影,竟有一种悲哀的感觉,隐隐的,他知道,像这个夜晚的谈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了。 又独自在风中坐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时,披风上隐隐地有了夜露的潮湿。 运功一转,让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暖意,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既然女皇承诺了留下那个孩子,就不会再有任何别的问题,今晚至少还是有收获的。至于女皇奇怪的态度……等苏含笑回来再说吧。 衣襟扬起,黑影翩然,徒留一地残花照月光。 青墨:汗,这一章太纠结了,让我纠结了一整天才挤出来,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写煽情的东西,若水啊若水,我是你的亲妈啊,你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可动摇,所以……表吃月月的孩子的醋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章 蓝颜一怒 苏含笑骑在马上,一手担着马缰,一手拿着烙饼啃着,很是郁闷。 白玉安静地趴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现在她经过的地方是凤凰山脉的一部分,虽然不是当初去明月关时蓝沉烟带她走的那条道,但同样没什么人烟从这里出山,快马不至一天就是宁州地界。 不过幸好没几个行人,再加上白玉对于主人的气息非常敏感.不亚于最优秀的猎犬,这才没有跟丢。 然而……抬头看了看天色,她的脸色更加沉重起来。 今天一大早开始就是阴沉沉的天气,空气也湿润得多,看来最晚到入夜,一定会有一场大雨。若是在那之前追不上百里青,大雨会冲刷掉地上的一切痕迹,甚至连残留的气味也洗去,想要再找到人就困难多了。 一边想着,前方又是两条岔路口。 白玉动了动,向着右边的道低叫了几声。 “这边?”苏含笑摸摸它的小脑袋,一提马缰,换了方向。无奈山道狭窄陡峭,根本容不得纵马疾驰。 “吱吱吱吱……”白玉却一反之前的安静.一下子躁动起来,从她的肩膀跳到马头上,又蹦回她怀里不断地叫着。 “快追上了?”苏含笑脸上一喜。 距离入夜不过一个时辰,天空都暗下来了,能在暴雨前追上就最好了! 白玉“嗖”的一下直窜了出去,一瞬间就隐没了。 “等等!”苏含笑顾不得马匹,在马蹬上用力一点,划过三四丈距离,落地后真气流转,施展轻功,如同一缕轻烟般追上去。 白玉的速度很快,哪怕她尽了全力,也不过看到了前方一个小小的白影。 慢慢的,暴雨前沉闷的空气里,隐隐飘过来一丝血腥味。 苏含笑脸色微微一变。 那些人劫持着百里青南下,怎么会在这荒山里出现流血呢?而且看情况,这血流得还不少。是他们倒霉得正好在这里遇上仇人所以被迫停了下来,还是…… 咬了咬牙,她脚下更加快了速度。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百里青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唯一的好处就是拖慢了他们的行程,所以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转过一个弯,天空中忽然打下来一个闷雷,似乎雷云就在这附近,雷声仿佛在耳边响起,震得人心头一跳。 白玉却一个翻身,蹿回她怀里。 苏含笑一愣,停住了脚步。这小家伙该不会是怕雷?那怎么办? 幸好,她担心的事没有成真,只见白玉冲着一个方向大叫不已,爪子还不停地拉扯着她的袖口。 苏含笑望过去,昏暗的天色中,只能看见半人高的杂草遮掩下,似乎有个山洞。 用力吸了吸鼻子,察觉到血腥味的确是从那里来的,当下不敢迟疑,把白玉往肩上一丢,任由它自己抓住她的衣服固定身形,随后飞掠过去。 停在洞口,苏含笑侧耳倾听了一阵,洞中很安静,虽然有呼吸声,但实在是微不可间,不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的模样,而且站在这里,浓重的血腥气便一阵一阵扑鼻而来。 迟疑了一下,她拔出诛邪剑护身,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进去。 不料,这山洞入口虽小,但九曲十八弯,竟然越走越宽敞。因为转弯多了,洞口的光线照不进来,里面漆黑一片。 忽然间,她的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一怔之下,她小心地蹲下身碰了碰,随即心底一沉。 尸体。 再往前走,果然,很快又碰到了第二、第三具尸体。 猛然间,心底警兆忽起。 苏含笑毫不犹豫地挥剑,一挡,一抬—— “当!”黑暗中传来被挑飞的剑撞上石壁的声音,但苏含笑却不禁为之一愣。 进来时从微弱的呼吸声里她就知道山洞里还是有活人的,所以她并不惊异有人在暗中偷袭,只是……这偷袭的人未免太过古怪,兵器相交的一刹那,她分明感觉到,这人虽然招式精妙,但……没有丝毫内力! 开什么玩笑? “想……”一声细细的低呼声响起,随即是人撞到什么的声响。 然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含笑猛地一震,第二剑就没有刺出去,迟疑地叫了一声:“百里?” 洞中一片死寂,好一会儿才听到那个声音:“含、含笑?是你吗?” 苏含笑吐出一口气,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晃染了。 火光亮起,洞中的情景顿时尽收眼底。 却见不算大的空间里,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柴火,显然是烧篝火用的,却在打斗中被踢散了。空地上到处是尸体,粗粗一看便有十几具,而且那些尸休的死状,与其说是凄惨,不如说是……诡异。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止一处的伤口,但她一眼望去却没见几处伤在要害的,似乎这些人都是在不能反抗的情况下,被人拿剑活活桶死的,大半人都不是死于剑伤,而是……失血过多。 “含笑……”角落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百里!”苏含笑立即收起诛邪剑抛过去,将缩在角落里的人抱起来。 “含笑、含笑……”百里青温顺地伏在她怀里,双手死死地攥着她胸口的衣襟。 苏含笑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不但是触手冰凉,没有一丝体温,而且不停地发抖,并不仅仅只因为寒冷。 “没事了。”苏含笑将他拖得更紧,心里也不禁暗自庆幸。 幸好……刚刚察觉到那人没有内力,兵器相碰的一瞬间她就下意识地收了劲力,否则百里青哪里是被磕飞了剑那么简单? “你……”好一会儿,苏含笑才道,“你是怎么做的?” 怎么想,她也不明白百里青究竟是怎样才能把一群高手杀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好像是丝毫无损。 百里青闻言,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苏含笑叹了口气,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搂着他的腰站起来。 别说这里满地尸体宛如修罗地狱,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就说那些人,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援?混战起来,她一个人未必护得了百里青周全。虽然也很想调查尸体的来历,但百里青可重要多了! 百里青点点头,顺手检起了掉在一边的碧空剑,然后随便找了个剑鞘插上——也幸亏碧空虽是神兵,尺寸倒和普通长剑没有区别,不像诛邪剑那么有个性。 苏含笑顺手接过剑挂在自己腰上,揽了他往外走。 “呃……”刚走两步,百里青忽然腿上一软,若非苏含笑一直半抱着他,恐怕就栽到地上去了。 “收拾了,还是怎么了?”苏含笑急道。 “我没事,不过是这三天一直没有合过眼而巳。”百里青软软地道,“先离开吧,这里的药还没有散尽,残留的部分对你也一样会有影响。” 苏含笑一证,才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竟然出现的停滞的异常,手足也感觉到一阵发软,不禁大惊,顿不得多问什么,赶紧让百里青拿着火折子,随后打横抱起他,飞快地出了山洞。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她深深呼吸了几次,吐出胸口的浊气,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百里……”她一低头,正要说些什么,但入目的情形却让她愣住了。 只见百里青窝在她怀里,双目紧闭,呼吸平稳,竟然是一一睡着了! 一瞬间,原本的担忧焦虑都变成了一种哭笑不得的错愕。 她辛辛苦苦追踪了这批人三天,就是为了救他。这回可好.不但白忙了一场,他自己就搞定了敌人,把自己给救出来了,而且她连他是怎么做的,敌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等等……什么都不知道,这人竟睡过去了! 咬牙切齿地瞪了睡得死沉的人一眼,她又不禁叹息了一声,火气顿消。 算了,人没事就好,之后总可以慢慢问的。 三天没有合眼,想也知道他这三天里承受了多少精神压力。碧空剑失落剑鞘,恐怕也是因为他要省下拔剑的时间,时时刻刻剑不离手。 当然,就算是出鞘的神兵,在百里青这个几乎不会武功的人手里,正常情况下也是杀不了高手的。他拿着剑,应该是自尽用的,却不料当日秦月一句戏言“守节”,竟然成真。不过,会不怕麻烦带着百里青赶路,甚至受他威胁怕他自尽,百里青身上一定有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还非常重要。由此看来,以百里青的聪慧,推测出她们的身份来历问题并不大。 “呼~”山间忽然刮过一阵大风。 要下雨了! 苏含笑抬起头,脸上淋到了一滴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雨滴,冰凉冰凉的。 她将怀里沉睡的百里青抱得更紧了些,心里一阵顿躁。 现在要是连夜赶路,肯定在到达山脚村落之前就会被雨淋到的,而身后的山洞……就算不提她刚刚顾忌的两点,百里青也提醒了,山洞里药力未散——也许是用来放倒那些人的东西——她自己也尝试过,好像是化人内力并且让人无力动弹的,呆在里面显然不是个好主意。而这个时候,一时之间也无法在附近再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了。 青墨:昨天来了一天客人,计厌死了.我对烟味过敏,我家也没人抽烟,怎么这世上不懂看人脸色的混蛋这么多啊,搞得家里烟雾腾腾的,头疼了一晚上,写不到1000字,一怒之下去睡了,结果被子也都是熏得烟味,一晚上睡不好,大清早起来洗被子床单!烦死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章 雨中情 苏含笑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的运气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原本以为需要抱着百里青冒雨下山,但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却发现骑来的马匹正在不断地打着转儿,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马背上还放着原本的主人,那个剑阁弟子的行囊,虽然没有雨具,但却有御寒的斗篷,赶紧取出来,仔仔细细地裹在百里青身上,连头也遮住了,就像个蚕蛹似的,抱在怀里上马,顺便将白玉也塞进斗篷里。而这过程中,百里青竟然就任由她摆布,睡得极沉。 不过,终究没等她走出山里,大雨磅礴而下。 “该死!”苏含笑抹了抹脸上滴落的雨水,一声低咒。 春雨最容易让人生病了,她是习武之人倒还罢了,但是百里青……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就没好过,如今这个状态下,很可能风寒入体,若不能赶紧怯寒,定然又要大病一场。 然而,即便如此,漆黑一团的山林中,又是大雨,道路泥泞湿滑,她也不敢让马儿跑得太快,要是从什么斜坡深谷断崖摔下去才叫冤枉呢。 又走了一段,苏含笑不禁更加担心。 虽然有斗篷裹着,但雨势太大,斗篷毕竟不防水,冰冷的雨水一点一滴渗透进去,冷得刺骨。可百里青只是更往她怀里缩了缩,却始终没有清醒过。 即使三天不睡觉不休息,可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惊醒吗? 苏含笑摸摸他的脸,没有湿度,没有血色,呼吸虽然平稳却很弱,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睡着还是干脆昏迷了。 回头看看山洞,她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等到了宁州就派人来收尸,敢动她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能放过,剥皮拆骨都得把幕后的主使人给找出来,然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吱吱。”白玉突然从斗篷里挥出脑袋里,低叫了几声。 “你家主子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他有事。”苏含笑的话很坚定,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隐隐的,前方似乎有一点火光摇曳。 苏含笑精神一振,有火光,即使没有人家,至少也有山洞、破庙之类避雨的地方,能烤干衣服也是好的。 再靠近些,透过雨帘,可以看到那是一间小小的茅屋,似乎是山中的猎人用来暂住而搭建的地方,尽管看上去就不太牢固,但总是聊胜于无吧。 来到屋前,苏含笑小心地把百里青抱下马,将马匹栓在屋檐下,又提了行囊,上前敲了敲门。 “谁?”好一会儿,屋里才传出一个吵哑的声音。 “过路的,因为一些事不巧错过宿头,又遇上这场大雨,能让我们进来避避吗?”苏含笑答道。 又隔了许久,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踹门的时候,门开了。 “进来吧。”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女子,打纷很干练,一边还好奇地看了看他们。 “多谢。”苏含笑点点头,走了进去。 四下一打量,只见地上铺的是兽皮,墙上挂着弓箭、兽角等物,唯一的家具只有角落里一张木榻和边上的一个柜子,与外间拉着一道帘子。 屋子中间升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口刁锅,不断地有香味飘出来。 “你们这是?”中年女子关好门,将寒风暴雨挡在外面,望望她怀里的人,眼中有些警戒。 “这是我夫君。”苏含笑苦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道,“我们会错过宿头就是因为遇到了强盗,我会些功夫,好不容易跑出来,却走偏了方向,又碰上这场大雨,更加分不清道路。而我的夫君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没见过这等厕杀,被吓昏过去了,唉……” 中年女子又看看她腰上的剑.以及衣摆上的一丝血迹——那是她碰到血淋淋的尸体时沾上的,终于还是释然了。 “大姐是这山里的猎户?”苏含笑不等她多思考就开口问道。 “是啊,我姓张,你叫我张姐得了。”中年女子叹了口气道,“昨天上山打猎被这雨困住了,幸好我这小屋里还备有些器具,将就一晚上还行。” “那我们就打扰张姐了,我家夫君体弱,需要换下衣服。”苏含笑犹豫了一下道。 “成。”张姐立即起身,拉上帘子,隔断了对床铺的视线,又道,“刚刚我有烧了些热水,给他擦擦吧,免得着凉了。” “真是太感谢了。”苏含笑私了口气。 将百里青抱到里间,迅速褪去他身上湿透的衣衫,却见苍白的身体上同样没有一丝血色,那皮肤沾了水,就像是半透明的一般,隐隐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也映衬得胸口那一粒梅花守宫砂更娇艳欲滴。 张姐很快地打了热水来,隔着帘子送进里面。 苏含笑道了谢,打开包裹,幸好剑阁弟子这点行走江湖的经脸还是有的,包袱里面都好好的用油纸包了一层,不会让雨水渗进去。 挑出一件衣服撕了,用碎布在热水中打湿,她细细地擦过百里青的身子。 “唔……”睡梦之中,冰冷的肌肤碰上微烫的布巾,暖暖的气息渗透进四肢百骸,让他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原本因为寒冷而蜷缩起来的身体也自然地舒展开来。 苏含笑看得好笑,但动作却更快了。 小屋里虽然生着火,但木极墙壁的挡风效果太差,光是榻上铺的一张黑熊皮也不够保暖。 突然间,她想起了当初将百里青“抢”回东宫,戏言要他侍寝,而这人却毫无异色地宽衣解带,忍不住又泛起一丝微笑。 前些日子百里青生病,衣食住行都是她一手包办,从不假手他人,这具漂亮的身体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只不过……这样主人毫无防备的状态还真是第一次呢。 不经意间,指尖触碰到滑腻的肌肤,或许是刚刚被热水温暖了的身子,又突然解除冰冷的手指,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真是很可爱的反应,比他清醒时那种坦然自若的态度好玩多了! 苏含笑忍着笑,迅速擦干他的身体,找出一套厚实的干衣给他换上,再盖上一件。虽然衣服有些宽大不合身,不过也只能将就了。 至于她自己,剑阁弟子可不会带着女子的衣衫,她也没兴趣。 毕竟,在女尊国女扮男装,相当于前世男扮女装,真的是不能看的。 幸好此刻她的内力深厚,外放之下,虽然还不能一下子将衣服烘干,但还是干了六七分的。用已经变温了的水擦了擦手脸,她就走出去。 “大妹子,来喝点儿热汤去去寒气,也压压惊。”张姐见她出来,热情地舀了一碗小锅里的汤水递给她。 “谢谢。”苏含笑接过碗,放在手里里暖了暖,在火边坐下,慢慢地喝起来。 作料只有盐,但煮的是野味,还是非常鲜美的,尤其是这又冷又饿的半夜里。 “没想到这凤凰山也有强盗了。”张姐摇了接头道,“原本这里靠近宁州,治安一向很好。” “宁将军不是去打仗了吗?”苏含笑不动声色地道,“我听那些强盗的语气,似乎就是从秦地来的。” “真的啊?”张姐睁大了眼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看来最近还是别上山打猎了,我得通知村里人才是。” 苏含笑默默地喝着汤,对,别上山才好,至少也等到她把那些尸体处理完毕,要是被那些猎户无意中发现,破坏了线索,不好。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喝完一碗汤的功夫,苏含笑的衣衫也被火烤得九成干,当即便又盛了一小碗汤,站起身来。 “妹子对夫君真好。”张姐笑道。 “他那样娇贵的身体,却跟着我在外面奔波,我怎么能不心疼些。”苏含笑叹息着,语气中却没有作假,又掀帘子走进去,来到榻边坐下。 百里青整个人都缩在盖地衣服里,秀丽的眉微微皱着,额边竟然还有冷汗,那种不安的表情,似乎是做着什么噩梦。 苏含笑其实有些理解他的心情,虽然谋士谈笑间浮尸千里,而且在明月关大战时他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自己动手杀人的感觉终究是不同的,何况还是这种残忍的虐杀手段。 山洞中汇成了溪流的鲜血,其实源头就在他心里吧! 微微叹息了一声,她扶起百里青,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也没打算叫醒他,自己喝了一口汤含在嘴里,随即吻了上去。 灵巧的舌尖轻易打开他毫无抵抗的牙关,然后慢慢地将热汤渡过去,直到他全部咽下,这才退出。 一口一口!苏含笑很有耐心地将一小碗汤全部喂完,这才松了口气。 一眼望去,百里青苍白的脸颊上似乎也有了几分血色,好看不少。 那双精致的唇,因为她有意无意地蹂躏,已经肿了起来,红艳艳的,格外诱人。 放下碗,她一手抚过那滚烫的唇,强行按捺下了继续蹂躏的欲望。 百里青——若说之前她只是有点儿喜欢他,也因为各种利益关系不介意取他,那么……现在,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安然躺在自己怀里,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喜欢,不止一点点,她想取他,也不止是为了利益。 最终卷第五章 抚慰 小木屋只有一张单人榻,给了百里青之后,自然没有别的地方睡觉了 苏含笑和张姐围着火堆,烤了些野味,就这滚烫的肉汤,一边聊着天,长夜漫漫,倒也不难挨 张姐本事凤凰山下张家村人,是村里最好的猎户,经常独自进山打猎一两天不回,所以才有了这间小木屋,他对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苏含笑也不介意虚心取教,在打探一下最近宁州动向,得知自宁燕君大军入秦之后,并无异样,虽然依旧免不了忧虑,但也放心不少 半夜时分,雨势果然转小,到了清晨,虽然天上还有厚厚的云层,但天气总算晴了 由于昨晚苏含笑找的借口是被强盗追赶落荒而逃,以至于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所以张姐很?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6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0部分阅读 很是热情地坚持将他们送到了张家村才分手 苏含笑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拒绝着淳朴猎户的好意,虽然拖慢了一点行程,但接下来纵马疾驰,还是在日落时分赶到宁州 因为是战时,城门关的比平时早,可谓是千钧一发苏含笑可没兴趣带着一人一马去翻宁州的城墙,宁燕君治下的州郡,就算主力不在,也不是那么好住漏洞的 随意找了家客栈,她立刻吩咐准备热水沐浴,又叫了个小二姐去买了两身成衣,最后请了个大夫回来 尽管百里青一副沉睡的模样,但一天一夜,这般折腾还不醒的,说他在睡觉也未免太离谱了! 银子砸下去,底下人办事速度自然快,不一会儿,宽敞的木桶里就注满了热水,衣服也买回来了,按她的要求,藏蓝色的女装,纯白的男装,看上去很简单素净,但用的料子却是最好最舒适的 关好门,苏含笑转回床边,望着床上的睡美人叹了口气,轻轻捏了他的鼻子,随即动手褪下了他的衣衫果然,脱人衣服也是个熟练活! 抱起百里青赤裸的身子,小心地放入热水中,无奈木桶太高,百里青没有意识,若是她松手,就会滑进水中,直没过顶,于是她只好自己也脱了衣服,一起坐了进去,小心翼翼将人搂在胸口 木桶很宽大,但这般挤进两个成年人就显得拥挤了,溢出的热水撒了一地,也没人在意 苏含笑低头亲了亲美人的额头,然后是挺直的鼻梁,粉嫩的脸颊,水色的薄唇,最后是白玉似的耳垂上一咬 百里青在睡梦中微微皱了皱眉,但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把自己更往她怀里蹭了蹭 苏含笑全身僵了僵,倒抽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不已 好吧,确实是她先调戏他的,可是……这该死的家伙这般撩拨下去,她苏含笑从来都不是君子! quot;含笑……quot;淡色的唇中微微吐出两个字 quot;醒了?quot;苏含笑怔了怔,然后涌起一股压倒他的冲动,这人……刚才莫不是故意的呀! 然而,许久,怀里的人却再没了声息 quot;百里?quot;苏含笑按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推 quot;唔……quot;百里青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苏含笑只觉得一头黑线,竟然是……梦话! 不过,是不是应该荣幸,百里青即使是做梦都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苏含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案子自嘲自己的无可救药,拿起一边的皂角和布巾,细细的为他清洗身体 她可不敢继续撩拨下去了,否则真会擦枪走火的虽然说,她并不是不愿意,相信百里青也不会不答应,只是……舍不得作为秋学士的义子,百里青的名字又上了秋家的族谱,这样的出身,等她大婚过后再迎娶他时,足够让他做她的侧君,可若是现在要了他,没了守宫砂的男子是不能再风风光光的迎娶的,哪怕现在泰月有身孕了,这辈子她终究会欠他一个完美的婚礼 ,即便是泰月根本就不稀罕 好不容易洗完澡,换上干净的里衣,将人塞进暖暖的被窝,苏含笑才松了口气,迅速就这还有余温的热水洗了洗,披衣而起,开门吩咐店小二收拾一地的狼藉 等到房间回复整洁,大夫也来了 苏含笑可是砸了银票下去的,所以小二姐直接请来了宁州最有名的大夫,姓赵,听说告老还乡之前还是宫里的太医 quot;病人呢?quot;年近古稀的老妇板着脸,完全不给面子 quot;这边请quot;苏含笑也不在意,有本事的人难免傲气,尤其是这人还是前太医,宫里出来的人,而自己现在又没顶着太女的头衔,自然没有理由要求人家对自己恭恭敬敬 赵达夫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床沿坐下,拉起百里青的手腕切脉,随即就皱起了眉 quot;大夫,我家夫君怎么了?quot;苏含笑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有些不安起来难不成,真的很严重? quot;夫君?quot;赵大夫quot;哼quot;了一声道,quot;他明明还是处子之身,如何是你的夫君了?quot; 苏含笑愣了愣,想不到这大夫是把自己当成采花贼了,只能苦笑道:quot;我们订了婚的,尚未成婚,因为一路同行,称作夫妻方便些quot; 赵大夫又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是看她不像好人的样子 苏含笑摸摸鼻子,无奈道:quot;大夫,他到底怎么样?quot; quot;中毒、受寒、精神紧张、惊讶过度,你说呢?quot;赵大夫怒道 quot;这么严重?quot;苏含笑也吓了一跳 quot;说严重到也不严重quot;赵大夫看她紧张担心的样子,总算满意了些,继续道quot;他中的毒,本来对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就算不管,过几天也会自然排出的,但他偏偏又受风寒,才导致毒素淤积体内的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好,又失于调理,思虑过重,不过这样睡着倒不是坏事quot; quot;那么,他几时能醒?quot;苏含笑赶紧问道 quot;我给他扎上几针,很快就醒quot;赵大夫沉吟了一下,从怀里取出布包摊开,露出几十只长短粗细各不同的银针来 苏含笑紧张地看着她的手法,不过随着银针一根根刺入,百里青脸上的神色似乎慢慢安宁起来,她暗自松了口气 等几十根银针重新收回,赵大夫也脸色苍白,出了一身汗 苏含笑赶紧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quot;人老了,不中用了quot;赵大夫接过茶喝了几口,叹着气,收拾了针包来到桌前,摊开笔墨,又道quot;我开了个方子,你抓来让他吃上两三天就没事了,但日后不能疏忽了调理quot; quot;多谢大夫,我记下了quot;苏含笑道 让小二姐跟着去抓药煎药,她又来到床前,握住了百里青的手 quot;含笑?quot;睡美人眨了眨眼,慢慢地睁开眼睛 quot;谢天谢地,终于醒了quot;苏含笑松了口气,也感叹自己好运宁州城里竟然还有这么高明的大夫在 quot;我怎么了?quot;百里青茫然地道,quot;好像……我睡着了quot; quot;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都叫不醒!quot;苏含笑咬牙切齿,但看着他无辜的表情,想敲他脑袋的手有身不得落下去 quot;这么久了?quot;百里青脸上闪过一丝讶色 quot;喝点水quot;苏含笑转身断了热茶过来,扶起他,将杯子凑到他唇边慢慢地喂下去 润了润嗓子,百里青也觉得舒服了很多,干脆靠在她身上 quot;精神好点了?quot;苏含笑问道 quot;恩quot;百里青点了点头 白玉也从口袋里钻出来,爬上了被子,讨好的叫着 quot;让你担心了quot;百里青淡淡一笑,用手指够了够它的下巴安抚 quot;你就知道她会担心?quot;苏含笑怒道 quot;我……抱歉,让你担心了quot;百里青转过头,柔柔地道 quot;算了算了,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quot;苏含笑叹了口气,随即脸色一正,quot;究竟怎么回事?那些人真的都是你杀的?quot; 百里青闻言,浑身一震,许久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quot;你是怎么做到的?quot;苏含笑好奇道 quot;我下了毒,封住了她们的内力,让她们手足无力,然后用碧空剑杀的quot;百里青道 quot;这我知道……quot;苏含笑只觉得头上挂下一排的黑线 quot;真要说起来,也就那么简单quot;百里青往她怀里蹭了蹭,继续道,quot;只不过,我等了三天才找到这个时机而已那毒药没有这么厉害,不至于让人瞬间无法动弹,我不会武功,哪怕她们有一个能稍稍忍忍一会儿,我就会死所以我选了她们在那个洞|岤里过夜的时候动手等毒药发作时一下子打翻锅子,浇灭火堆,我知道你有黑暗中视物的本领,但瞬间从光明到黑暗,就算你也需要几秒钟的适应时间,更何况是中毒的她们 quot;可是,毒是怎么下的,你为什么没有影响?quot;苏含笑想了想,问出她最疑惑的问题 quot;我在宝库中杀死了那人之后就怀疑还有同党,为了以防外一那时就将毒药涂在碧空剑上,等时机合适,我将碧空剑靠近火堆,毒药遇热蒸发,山洞又是很封闭的地方,足以毒倒那些人quot;百里青说道,够了勾唇角,却不像是笑的样子,隔了一会,又有些苦涩地说quot;至于我,那毒药本来就是针对内家高手的,内力越强,发作越快,我的天地通明心法与普通内功不同,毒药对我的作用不大只不过你进洞的那时候,我哪点内功已经散尽了,无法判断来的身份quot; quot;难为你了quot;苏含笑手上用力,将他抱得更紧些 quot;我没事,真的没事quot;百里青闭上眼,喃喃自语道 苏含笑苦笑,怎么会没事?她能想象,这男子不会武功,双目失明,几乎没有自保能力,可是偏偏就是他,放到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还将她们杀了个一干二净 quot;原来,杀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quot;百里青忽然道 苏含笑愣了愣,又沉默了 第一次杀人后是什么滋味,因太过久远,她就早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只是脑海中依然存残存着恶心的感觉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从前,她的世界里黑白太分明,根本不需要烦恼什么 然而,她也明白,百里青不是弱者,不需要她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生怕摔碎了 百里青需要的只是她的怀抱,她的体温,剩下的,他自己就会调整好 quot;我好多了quot;百里青低声道 quot;没关系,我不介意抱着你quot;苏含笑送了耸肩,反正不是她吃亏嘛 quot;无赖quot;百里青一声轻笑 quot;好吧,说点不无赖的quot;苏含笑经咳了两声,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quot;那些人的来历,你弄清了么?quot; 第六章真相初露端倪 昏暗的天色,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随即,角落里走出两道黑色的身影 quot;若水,带我去真的没问题么?quot;韩书墨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斗篷的帽子 quot;既然担心,那里语气里的兴奋是怎么回事?quot;梅若水哑然道 quot;人家第一次干这种事,胆小!quot;韩书墨理直气壮道 quot;你还胆小?我怎么听说你用砚台把太女殿下砸出去quot;梅若水道 quot;那、那是……quot;韩书墨顿时脸上通红,反驳不能 quot;好了,走吧,只要不被抓到就没事quot;梅若水不等他想好了怎么反驳,牵了他的手,继续躲过一队侍卫,绕出御花园 虽然这条路已经走了无数遍,可是今晚他带着一个不会武功、完全没有夜行经验的韩书墨,就不得小心从事了这万一阴沟里翻船,即使不会怎样,但若等到女皇给他解围,玄冥宫的脸就丢尽了! 而一边的韩书墨可没他的担心,在他心里,梅若水很强,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不就是出宫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倒是完全沉浸在了夜游的兴奋和新奇感中了 quot;我们要去哪里啊?quot;韩书墨好奇问道 梅若水只对他说今晚带他出去,却也没有说要做什么,让他一整天都心痒痒的 quot;带你去认几个人quot;梅若水淡然道,quot;就看你的记忆力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使了quot; quot;只要我见过,肯定能认得!quot;碰到自己最得意的地方,韩小猫顿时毛都竖起来 quot;知道了,安静一点,别把人招惹来了quot;梅若水打断道 quot;哦quot;韩书墨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警惕地左右看看 梅若水看着暗自好笑,若是等他发现有人过来,估计侍卫都走到他面前了!当然,他也没有提醒的意思 沿途并没有什么意外,除了韩书墨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到荷花池里,惊动了一名路过的侍卫,虚惊一场外,梅若水是带着人轻轻松松翻过宫墙 quot;出来了!quot;韩书墨一声兴奋地低呼 quot;谁在那里?quot;或许是夜里足够安静,即使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宫门的守卫还有所察觉 梅若水皱了皱眉,一把抱住手足无措的韩书墨,几个起落,远离了皇宫,当侍卫将信将疑地过来检查时,早就见不人了 quot;对不起quot;一落地,韩书墨也知道自己差点惹祸,赶紧道歉 quot;这次算了,以后要记得,你可得意忘形,以免乐极生悲quot;梅若水道 quot;知道啦quot;韩书墨吐了吐舌头,也明白自己有错在先,不敢反驳他的话 quot;走吧quot;梅若水松开他的手,在前带路 quot;要去哪里认人啊?quot;反正距离皇宫已经足够远,韩书墨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追问道 quot;御林军quot;梅若水说着,用黑巾蒙上脸,顺便也塞给他一块 quot;真像是蒙面大盗啊quot;韩书墨拎着丝巾感慨道 quot;一会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开口quot;梅若水叮嘱道 quot;为什么?quot;韩书墨道 quot;糖糖太女侧君,深夜出现在御林军,传扬出去很好听?quot;梅若水回头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第七章甜蜜的折磨 quot;南楚?quot;苏含笑一挑眉,提高了声音 quot;恩quot;百里青点了点头,沉声道,quot;她们的武功并不是大雍的路数,出自南楚是很明确的事quot; quot;南楚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还知道宝库的秘密?quot;苏含笑疑惑道 quot;南楚的建国女皇,曾经是与大雍圣皇齐名的的另一只反泰义军的领袖因为不愿归降大雍,率军南渡建立南楚quot;百里青淡然道,quot;若说南楚皇室代代相传这大秦宝藏的秘密,甚至于有另一张藏宝图,一点也不奇怪quot; 可是用来开门的大秦血脉呢?quot;苏含笑道 quot;她们带我走出宝库的是另一条路,沿途布满了折断的箭支、尸体和白骨,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她们是凭蛮力进入的 百里青苦笑一声,又道,quot;不过现在宝库已经炸毁了吧,里面就还有多少秘密也为从得知了quot; quot;我要的只是里面的财宝,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quot;苏含笑撇了撇嘴道,quot;大秦留下的,估计是什么让其后代子孙凭借宝库招兵买马图谋复国之类的遗训……我看月也不会有什么兴趣quot; quot;说的也是quot;百里轻微叹一口气,又沉默不语 quot;说起来,你留言让我们向南追,究竟是怎么忽悠她们的?quot;苏含笑忽然笑了起来 quot;很简单quot;百里青轻描淡写道,quot;我只是告诉她们,宝库里的财宝已经被我们事先运走,然后里面的炸药已经引燃,最多一炷香时间就会爆炸,本来我是留下来点燃炸药的,能拖那么多人陪我一起死也是意外之喜quot; quot;她们……信了?quot;苏含笑怔了怔 quot;总是宁可信其有的quot;百里青嘲讽地一笑,quot;我不会武功,逃不出宝库,但她们的速度勉强一下是来得及的当然,想要去检查一下宝藏是否还在是不可能的,而爆炸逃脱的范围,一直向南是最安全的方向而我,既然宝藏都已经被运走了,而直到其下落的我,她们绝不敢让我死在爆炸里等下了山,宝库果然爆炸,一切回头检查的路都断了,也只能信我所说于是我用宝藏的下落骗她们一路笔直南下quot; 苏含笑抱着他,一手抚摸着他的青丝,无语 虽然他说起来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但是这三天来的斗智斗勇,惊心动魄,尤其是这几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quot;含笑,南楚来者不善quot;百里青道 quot;我知道quot;苏含笑皱着眉,忽然又想起了京城 那一日她亲眼看见宁王府中人去买堕胎药,还有宁无非的怀孕,南楚的和亲,究竟是苏含幽的算计,还是南楚女王的将计就计?看来,如今的京城才是一滩真正的浑水,不好应付呢 quot;担心若水?quot;百里青道 quot;有一点quot;苏含笑坦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笑道,quot;也不够就是有一点罢了,我相信若水,他一定能够处理好,等我回去的quot; quot;的确,现在要担心的,是我们quot;百里青道 quot;剑阁的根基被毁,但上面的人,像是慕容流风那等高手,也不一定就会死在这场天灾里,再加上散在各地的剑阁弟子,剑阁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视quot;苏含笑想了想道,quot;如今,先要防止剑阁借着灾难煽动民众不能不防,这个039;神仙039;在天山附近的愚民们心里的地位可不低呢quot; quot;若是北方也乱了起来,加上西泰,就首尾难顾了quot;百里青道,quot;恐怕南楚会坐收渔人之利quot; quot;我让月去了代郡,先一步将剑阁遭到天谴的消息散布了出去,然后配合官府救灾,百姓先入为主,剑阁在想煽动他们暴动就不容易了quot; quot;的确呢quot;百里青轻轻一笑,quot;我们是有心算无心,等剑阁从这场灾难里缓过神来在思考对策,最后召集弟子之实行,我们已经领先了不止一步两步若无意外,北方的形势应该在掌握之中quot; quot;等代郡那里处理好,我们就回去quot;苏含笑道,quot;算算时间,太女在白云观祈福的日子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京了quot; 百里青垂下了眼帘,默默将头埋进她怀里 这次回京,面临的就是最后一站吧!那之后,胜者成王败者成寇,一切尘埃落定不……不会有失败的,绝对不会! 苏含笑没有看到他无神的双目中一瞬间流露出的坚定,只道:quot;累了么?quot; quot;不累quot;百里青摇头道,quot;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倒精神quot; 苏含笑心中微微一沉,纵酒还是没有把赵大夫的诊断结果告诉他 罢了,反正说了也没用,这人虽然看上去柔弱如水,但骨子里比谁都刚烈,不愧是泰月能相交二十年的故交,怎么能不染上他的习性呢,所以,他还是自己想办法让他调理身体吧 quot;咚咚咚quot;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quot;小姐,药煎好了quot; quot;拿进来吧quot;苏含笑提高了声音 门一开,小二姐端个托盘进来,不但有一盘煎的黑漆漆的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汁,竟然还有几碟爽口的小菜,一锅熬得稀烂的白粥,以及两副餐具! quot;小姐这是赵大夫吩咐了的,公子醒后不宜吃油腻的东西,让我们先熬些粥垫垫胃,然后在喝药quot;小二姐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 quot;有劳了,放着就好quot;苏含笑不禁感叹,不愧是前太医啊 小二姐放下东西,又得了赏钱,笑眯眯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quot;先吃点东西吧quot;苏含笑拿起一个枕头垫在百里青身后,又给他披上外衣,让他靠着枕头做好,随即起身盛了一碗粥,夹了些小菜在碗里,回到床前 quot;让我自己来quot;百里青伸手 quot;自己来?quot;苏含笑一挑眉,似笑非笑,quot;你知道玩在那里么?quot; 百里青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脸上却红了起来 苏含笑见状,得意的勾起了唇角果然他的功力还没恢复,天地通明心法还用不出来,尽管这次他尽量不做什么动作,把所有事交给她,但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人,一举一动终究是有区别的 quot;乖乖地张嘴!quot;她舀了一勺粥,配上爽口的脆瓜,送达他唇边 百里青犹豫了一下,好一会才张开嘴,让她喂粥 quot;又不是第一次喂你,别一副好像我欺负你的样子quot;苏含笑叹了口气又笑道,quot;别说从前了,就昨天,你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怎么叫都不醒,我可是用嘴喂你饭的quot; quot;你……quot;百里青差点没被粥呛着气管 quot;好了好了,不逗你quot;苏含笑慌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百里青咬着嘴唇,终于还是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一个喂的专心,一个吃的食不知味,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quot;好了,喝药quot;苏含笑放下空碗,端起药,试了试温度,果然刚好入口 药很苦,当然不能一口一口喂,百里青就着她的手把药碗凑到唇边,几口就喝完了药,但一下子喝得太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quot;张嘴quot;苏含笑说着,已经将一粒梅子塞进他嘴里 quot;呜……quot;百里青顿时扭曲了脸 嘴里又苦又涩的味道确实冲淡不少,但这梅子也未免太酸了点,连牙根都要酸掉了,是正常人能够吃的东西么? quot;不好吃?quot;苏含笑奇道 赶紧吐掉梅子,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百里青无奈道:quot;含笑,月是孕夫,口味不一样!quot; quot;是吗?quot;苏含笑依旧一脸的莫名其妙,quot;追你的路上我也拿来当零食吃,还不错嘛quot; quot;你……quot;百里青无话可说了 苏含笑耸耸肩,也拿出一粒梅子送到嘴里 是很酸,不过在现代的零食里,更酸的话梅有的是,这个酸的一点不够劲,只能说是将就罢了 quot;你也吃点东西吧,要凉了quot;好一会儿,百里青才道 quot;知道了quot;苏含笑先让他躺下,这才来到桌子边 粥虽然不烫了,但也没有变得冰冷,胡乱吃了一碗也就算了 一转头,却看见百里青虽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是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039;看039;着天花板 quot;怎么了?quot;苏含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quot;睡不着quot;百里青轻声道,quot;梦里全是血quot; 苏含笑愣了一下,随即默默除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伸手,将他抱了过来,揽在自己胸前,低声道:quot;有我在身边,没事的睡吧quot; quot;……恩quot;许久,百里青才应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苏含笑一挥袖,打灭了桌上的灯火 黑暗中,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往她怀里缩得更紧密些,让她只能叹气,一面默运寒玉心经的内功心法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第八章 妙棋 “若水,这是哪里啊?”韩书墨紧紧抓着梅若水的手,很有些手足无措。 “如你所见,青楼。”梅若水忍着笑,用最平静的声音答道。 “我知道,可是……”韩书墨明显是底气不足,青衣馆,他不是没进来过,不过上回是苏含笑带他从后门进来,直接进了房间,而且是青衣馆非正常营业的时间,除了最后撞上柳无霜,他并没有见识到青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可是现在是他和梅若水两个男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想着,他瞟了瞟楼下大厅里的歌舞升平,显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别东张西望了。”梅若水一拉他的手,进了后院。 这个时间,也只有花街才会热闹非凡了,不过青衣馆的后院能进来的人非富则贵,倒并不像是一般青楼那么庸俗,除了隐隐飘过来的几缕琴声,还算是幽静。 “梅公子。”迎上来的人自然是秦楼。 “人呢?”梅若水沉声问道。 “在地窖。”秦楼答了一句,看看他身后的韩书墨,欲言又止。 “没关系,带路吧。”梅若水笑了笑。 “是。”秦楼点点头,转身带他们穿过庭院,来到院子角落一间独立的破柴房,打开门,一股木柴味道扑面而来。 “两位小心些脚下。”秦楼提醒了一句,借着夜色,熟练地将角落里的一堆柴火掇开,露出下面隐藏的一道暗门来。 “我们自己下去即可。”梅若水抓住铜环,用力一提,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小心。”秦楼说着,又看了韩书墨一眼。 韩书墨不禁有点儿心慌,难道这下面竟是有什么危险吗?那么他下去是不是会连累梅若水…… “想什么呢!”梅若水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拉了他的手,一跃而下。 “啊!”韩书墨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害怕,双脚已稳稳地踏上了实地。 紧接着,火折子亮起,顿时照亮了整个地窖。 “是你!”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有鬼!”韩书墨直觉反应地躲到了梅若水身后。 “嗯,这样子的确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梅若水点点头,用火折子点燃了木桌上的油灯,地窖里慢慢亮堂起来。 韩书墨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亮,探出头去,只见不大的地窖一角,干草上坐着一个人,衣衫已经脏污得辨不出原来的颜色,长发低垂,遮住了脸颊,手足都被固定在墙上的铁链锁着,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男人。 “他的武功很好,这样对看守的人才安全。”梅若水回头解释了一句,又淡然道,“最近还好吧?玄溟长老。” “哼!”玄溟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看来长老的精神还不错啊。”梅若水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到底要如何?”玄溟冷声道。 梅若水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疲倦,果然,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如此屈辱地关了这么久,再多的傲气也会被磨平了。 “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罢了。”梅若水拉过仅有的一张长条板凳,招呼韩书墨坐下,一面道。 “我不会出卖剑阁。”玄溟立即道。 “剑阁都不存在了,还谈得上什么出卖不出卖。”梅若水哑然失笑。 “你说什么!”玄溟一下子抬起头,动作一大,挣得铁链叮当作响。 “就在三天前,天山凝月崖发生地震和山崩,整座山塌了一大半,山上建筑无一章存,生还者……至今未曾发现。山崩引发的附近山头雪崩,造成了天山一带道路弯曲封闭。”梅若水很平静地叙述着苏含笑传回来的消息。 “你、你胡说!”玄溟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胡说,也许我会告诉你官兵围剿了剑阁,或是慕容流风和人决斗战败身死之类,也许更容易让人相信些。”梅若水一耸肩,摆明了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玄溟的身体不住地起伏,眼神很是可怕,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已经信了大半。 的确,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故事,哪个会信?但仔细想来,也的确没有人会特地编出一个让人根本无法置信的故事来。 “现在北方的民众可都在传说,天山剑阁不尊天子,不守法纪,所以遭了天谴呢。”梅若水扬起了唇角,又是狠狠一击。 “你胡说八道!全部都是假的!”玄溟大吼道。 “玄溟长老若觉得这样比较好受些,就当是我骗你的好了。”梅若水根本没有与他争辩的意忍,附和了一句,话题一转,却道,“那么,我们言归正传吧。不知道玄溟长老以为燕华其人如何?” “燕华?”玄溟愣了愣,对于他的跳跃问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总不是什么剑阁机密吧?”梅若水道。 “燕华自然是我剑阁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有何好问。”玄溟说着,隔了一会儿,又道,“只可惜,若非血色妖瞳现世,今日的剑阁若有秦月在,岂会受小小一个皇女的气。” “你口中的小小皇女,是未来的大雍之主。”梅若水淡然道,“顺便再通知你一声,你寄希望能对付太女殿下的秦月,即将成为殿下的侍君,连孩子都有了。” “你……”玄溟气得连嘴唇都在哆嗦了,不过脸上实在太脏,倒是看不出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剑阁究竟知不知道,燕华不是燕学士夫妇的亲生骨肉这件事?”梅若水道。 再气下去,要是万一把人给气疯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还是见好即收吧,反正这段日子也让他吃够苦头了。 “你说什么?”玄溟猛然听到这句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心底的愤怒尚未退去,又听到一声睛空霹雳,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看来,至少玄溟长老是不知道了。”梅若水道。 “你在说什么?”玄溟皱着眉,沉声道.“我剑阁内门确实有不少朝廷高官之子,但这又犯了哪条律法?” “你们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冒充官宦之后,如今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够不够?足以让剑阁抄家灭族了吧?”梅若水挑了挑眉。 “这不可能!”玄溟体会良久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 事到如今,他倒已经不是怕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了,若是穆王苏含香登上皇位,剑阁就是功臣,什么罪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是……如果如他所说,燕华不是燕萍之子,那么他究竟是谁?连身世都是假的,怎么能保证其他东西回事真的?如今的剑阁,可以说是把所有的未来都压在了燕华身上,孤注一掷了。 若是……若是有变……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一瞬间,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闪过,又被他自己一一排除。 不可能,这一定是诡计!那个太女苏含笑用来混乱剑阁的诡计,绝对不会是真的! 梅若水只冷眼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到狂怒,再到恐惧,最后归于平静。 自欺欺人么?很好!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玄溟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我说的话,你不必信,所以你可以自己去找证据。”梅若水轻轻一笑,右手在腰间一抹,雪亮的软剑出鞘,剑光几闪,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锁在他手脚上的铁链顿时断成几截,掉了一地。 “你要放我?”玄溟呆了呆,怀疑地看着他,一脸的警惕。 “上门逼问也好,和我一样做一次滴血认亲也好,或者……忘记我的话,继续你们的计划也好,悉听尊便。”梅若水说着,站起身,一扬手,一个小小的锦囊抛了过去,落在他脚边,“里面有二十两银子,想必现在的玄溟长老会需要,就当做是关了你这些日子的补偿好了。” “你就不怕我继续和你为难?”玄溟道。 “首先,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第三次,长老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梅若水很轻蔑地一声冷笑道,“另外,也希望长老不要忘记了,当初和您一起被擒的剑阁弟子,还在牢房里享受生活。” “你……”玄溟身子一动,似乎想动手,但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了下去。 即便没有了锁链,但毕竟身体太虚了,而梅若水,虽然身后有个累赘,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水佩服。”梅若水毫不意外他的反应,拉着韩书墨的手,轻轻一跃出了地窖,也不关上门,直接带着他和秦楼离去。 “梅公子,这样……真的行?”秦楼犹豫道。 “放心,多他一人少他一人,于剑阁的实力并无影响,何况我今日的话也不是白说的。”梅若水淡淡地道,“虽然他嘴里说不信,其实心里早已信了,看着吧,出去之后他第一件事绝不是和我们作对,而是去验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一一这个事实关系到剑阁的命脉,不容他不谨慎。” “然后,就让剑阁和燕华去狗咬狗一嘴毛?”韩书墨的眼睛亮晶晶的。 “对了。”梅若水笑笑,摸摸他的头。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九章 合欢 养了几天,百里青终于能够下床了,尽管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天地通明心法恢复后,行动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了。 喝完药,推开窗户,靖朗的天气,温暖的阳光,让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苏含笑并不在客找中,一大早便出去打听消息了。 就是这两天,宁州也出现了一些从北方撤迁过来的百姓,倒不是说全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更多的是听到消息心里害怕,便急急忙忙背井离乡,打算看看情况是否回乡的人。 宁燕君虽然不在,但整个宁州城依旧秩序井然,哪怕一下子涌入了大量人口,也没有出现一丝混乱,只是城里所有的客栈旅店一时间全部满员了一一这个时候能先跑出来的,自然是有几个闲钱的。真正穷苦人家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愿意离开生养的土地。 虽然呆在房间里,以百里青的耳目清明,很容易就听到下面大堂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多房少,这两天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争执了。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随后就是一阵“噔噔噔”冲上楼的杂乱声响。 百里青皱了皱眉,正要给房门上闩,就在这时,只听“呯”的一声,两扇房门竟然被人从外一脚重重地踢开。 “叫他们滚出去!”门外一脸凶相的女人指着屋内大吼道。 “这……”跟着后面的小二姐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右边脸颊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显然这女人的脾气不是一般地坏。 百里青及时后退了一步才没被房门砸到,他性情虽然温和,但对这样无礼的人也实在生不出好感。 “这什么这?”凶恶女人一转头.对上百里青,不禁愣了一下,后面的话就吞了回去。 “这位客官,小店真的没有空余的房间给您了,不然,有生意上门难道我们还不做吗?”小二姐苦着脸道。 “老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致的美人……”凶恶女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百里青,嘴里喃喃自语着。 百里青微微扬起了眉,用手隔着袋子安抚了一下躁动的小白貂。 这女人,就听她上楼时脚步虚浮,就知道她练的只是外家功夫,不值一提,让白玉咬她一口就一了百了了。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想立刻离开,对于这种没有内力的人,白玉咬一口就一命呜呼了。虽然是个很讨厌的人,但是他也不是因为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 不过,如果这女人真的不识相…… “老娘今天就要定这间房了!”凶恶女人回头一瞪。 “这……客官.不行啊.这位公子夫妇几天前就在这里落脚了。”小二姐大惊道。 “夫妇?”凶恶女人眼睛一瞪.怒道.“老娘生平阅男无数,这美人分明就还是个雏儿,怎么会嫁人了!” “有本事你就进来吧。”百里青一拂袖,不再理会他们,连门都没关,直接进了里边。 “既然美人诚心相邀,在下就不客气了。”凶恶女人换了一张猥琐的笑脸,抬脚就要往里走。 “哎!”小二姐一跺脚们 “滚!”然而,就在这时,边上猛地涌过来一股劲风, 凶恶女人原本就是刚刚抬起一只脚,站立不稳的时候.被劲风一撞,顿时保持不住平衡,一跤捧倒,然后咕噜咕噜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小姐回来了。”小二姐拍拍胸口,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们这客栈可是宁州第一,若是被人在里面欺辱了其他客人,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辛苦了,拿去买药吧。”苏含笑随手抛给她一块碎银子。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小二姐喜笑颜开,似乎脸上的一巴掌也没那么疼了。 “哪个不长眼的暗算你家祖宗!”楼下跌得七荤八素的女人一边爬起来,也没看清是谁打得她就大吼大叫。 苏含笑皱了皱眉,随手摸出一枚铜钱,手指一弹,顿时,世界清静了。 “把这人丢官府去。”她吩咐道。 “是是。”小二姐瞄了一眼额头处嵌着一枚铜钱昏迷不醒的女人,连声答应着下楼去了。 “算你走运。“苏含笑一声冷哼,便要进门。 若非这个时候实在不好横生枝节,就凭她一声“祖宗”,也非割了她的舌头不可!何况,居然敢调戏她的人,找死! “等等,别进来。”忽然间,百里青一声惊呼。 “怎么了?”苏含笑呆了呆。 “等等。”百里青笑了笑,走过来,蹲下身,迅速捡起了地上的几枚钉子。 “你放的?”苏含笑不禁抽了抽嘴角。 钉子就是最普通的钉子,前天百里青才让她买回来的,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这种钉子不管怎么扔,到了地上一定是尖利的一面朝上。如今,这几枚钉子的摆放位置很是巧妙,若是有人正常进门,不管步伐大小,不管怎么走,总会至少踩上一枚,要是运气不好,全踩上也不奇怪。 “刚才扔的,上面淬了烈性麻药。”百里青小心地收好那些东西,淡笑道,“想欺负我,也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能耐。” 苏含笑莞尔,一笑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百里青说着,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你这模样可真像是贤惠的小夫君。”苏含笑笑嘻嘻地道。 “含笑,我比你大好多。”百里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含笑一愣,才想起虽然没有问过他的年龄,但秦月可是比她长了六岁的,百里青估计也差不多,不过……也只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年龄罢了。笑罗刹含笑的年龄可是都比他们年长。 “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是只有十七岁。”百里青道。 “我也不觉得。”苏含笑耸了耸肩。 十七岁,在现代的话还只是个孩子,但在这里,早已是能?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1部分阅读 能够负担责任的大人了,何况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别看苏含香和苏含幽都更小些,就连苏瑾,心理年龄也远大于同年龄的孩子了。 “不过,也就是这样,我们都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是你,就没有做不成的事。”百里青微笑道。 “那可是我的荣幸。”苏含笑笑了笑,揽着他的腰一起坐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随后才道,“如今的宁州城人员复杂,不过好在这个太守还不是笨蛋,处理得不错,暂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以放心。” “那就好。”百里青舒了口气。 “还有,我接到夏棠的传书,月已经过来了,大约明天就能和我们会合,然后一起回白云观。”苏含笑又道。 “这么快?”百里青讶然道。 “那边的事原也不方便他处理,我让他去,最重要的是带去那面御赐金牌。”苏含笑解释道。 “我是担心……他的身体,这么赶路。”百里青皱眉道。 “应该没什么,代郡距离宁州也并不是很远。”想了想,苏含笑才道,“根据夏棠的说法,月的速度并不算快,没关系的。” “那就好。”百里青道。 “你怎么了?”苏含笑敏锐地发现了他语气里的一丝不自在,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没什么,有点儿饿了。”百里青摇了摇头道。 “也是,已经晚了。”苏含笑看看窗外最后的斜阳,恍然地站起身,去楼下吩咐厨房弄了些清淡的小菜。 因为她刚刚赶走了恶客,而且一向出手大方,厨房也愿意照顾,很快的,几样小菜,配上一锅米饭就弄好了。 苏含笑道了谢,端着东西回到房间,一进门,只见百里青从窗前转过身来,迅速敛去脸上的一丝怅然。 “这么快?”百里青走过来道。 “不是饿了吗?吃吧。”苏含笑记在心里,笑了笑。 “嗯。”百里青沉默地坐下。 苏含笑看看他,同样没有开口,就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吃完了晚饭。 叫了小二姐上来收拾碗筷,安排热水沐浴,百里青似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 苏含笑也没说什么,就着剩下的热水随便洗了洗,只披着中衣来到床前,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她为之一愣,手指僵在衣带上,半天回不过身体。 最初是因为便于照顾和保护,然后是房间不够,两人一直都是同塌而眠,但却各自守礼。 “我想,应该不至于要我来做到最后一步?”百里青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晶莹如玉的身体一丝不挂,薄薄的被子盖到了腰际,若隐若现却更惹人遐思,一头长长的黑发也披散下来,遮住了圆润的肩膀,趁着冰肌玉骨,黑白分明。 “你这是何必。”苏含笑叹了口气。 “你想的,我懂,可是我不在乎。”百里青摇了摇头道,“回到京城,我会安安分分做太女的侍君,但在这里,我只是百里青而已。” 苏含笑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坚定,眼神闪了闪,终是一挥袖,打灭了灯火。 或许正像是从前她所听到过的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一切,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忘记了未来会怎样,不过只是一夜而已。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章 左拥右抱【二更】 清晨,苏含笑醒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怀里温软滑腻的身体,颈边交缠的呼吸,慢慢地勾起了昨夜的回忆。 她不禁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好吧,果然还是没忍住。 百里青……这个男人……  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下了床,或许真的是因为太累,如此警觉的百里青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苏含笑随手披了件外衣,昨天洗完澡的冷水都没来得及收拾,依旧一片狼藉。当下她便下楼先吩咐厨房做了几样早点,随后唤了小二姐重新准备了一次沐浴的热水。 虽然大清早地让客栈准备沐浴很奇怪,但一锭银子砸下去,什么都好解决。 这一趟折腾下来,百里青也没清醒,只是迷蒙中抱着被子蹭了蹭,几乎整个人都缩到了被窝里。 苏含笑锁好门,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放进浴桶中,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擦干,直到套上外衣,百里青才揉了揉眼睛,有了意识。 “醒了?”苏含笑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 “嗯?”百里青慢慢地睁开眼睛。 苏含笑一怔,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明明应该是没有焦距、没有神韵的眼睛,但是在这一刻,却仿佛融入了满天星辰,耀眼生辉。 “怎么了?”百里青很快地就脱离了初醒的朦胧状态。 苏含笑顿时无语,怎么说昨晚也是他们之间值得纪念的初夜吧?但这人的神情态度,分明就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咕咕……”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响声。 苏含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昨夜突然来了这一出,结果谁也没吃晚饭,刚刚她下楼还被小二姐抱怨了几句送饭没人开门,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能不饿呢。 百里青不禁脸红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究竟是怎么造成这种情况的。 “好了,我让厨下熬了粥,先吃一点再说。”苏含笑说着,径直去吩咐人撤下沐浴用具,随后,简单的早餐也送上来。 熬得香香的米粥,几碟清爽小菜,外加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 几乎是狼吞虎咽的,两人很快就将桌上的早点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好点了?”苏含笑道。 百里青愣了愣,瞬间体会到她话里的一语双关,垂下了眼帘,只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 “多休息一天吧。”苏含笑叹了口气道。 “今天月就要到了吧?整个宁州的客栈都不会有空房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启程吧。”百里青说到一半,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又道,“我的话,在马车上休息也是一样的一一我想,你不会让我们骑马飞奔回密云山的。” “的确,时间并没有那么紧,你们俩……还是坐马车上路比较好。”苏含笑想了想,也只能无奈地应了。 “哐啷!”就在这时,楼下大堂又传来巨大的桌椅翻倒的噪音。 “又来……”江百里青苦笑。 苏含笑一挑眉,也有几分好奇,虽然客房紧张不假,但现在可是大清早啊,怎么就会有人来投宿呢。 “叮!” “噼里啪啦。” “啊~杀人了~”最后是小二姐惊恐之极的嘶喊,随即能听到楼下正吃早点的客人们四散奔逃哭喊的声音。 “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动。”苏含笑脸色一沉。 还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衙杀人的?宁州军秩序森严,若是在这客栈里出了人命案,就算凶手武功高强,直接跑了,他们这些住客却也是没法立刻上路的了。 “嗯。”百里青乖巧地应了一声,却低着头。 苏含笑开门出去,还没来得及下楼,却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声音:“喊什么?还不去叫大夫,真想让她死不成?” 站在楼梯口望下去,只见大堂中的桌子倒了几张,破碎的碗碟瓷片、早点残羹洒了一地,就在一堆碎木头里,躺着个一动不动的粗壮女人,明显就是练过几下子的,但此刻却是一头一脸的鲜血,毫不动弹,宽厚的砍刀也仍的远远的。 而大堂正中唯一一块干净的地面上,一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楼梯站立,宽松的白衣下摆扬起,飘飘欲仙。 “月。”苏含笑唇边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我回来了。”秦月转过身来。 苏含笑懒得走楼梯,右手在二楼扶栏上一撑,直接跳了下去,很准确地选中了一小块干净的立足点。 “公、公子,您说她、她她没死?”小二姐怯生生地道。 “我不想杀人的时候,想死也死不了。”秦月冷声道。 “是是。”小二姐回过神来,听到没死人也送了半口气,然后就飞奔出去找大夫,毕竟,死了人的客找,以后可不好做生意啊。 角落里来不及躲出去的人无不用恐惧的目光看着秦月。 “怎么回事?”苏含笑拉过他,低声问了一句。 “不长眼睛的东西。”秦月一声冷哼,漆黑的瞳孔中似乎隐约能看到隐形眼镜后面的红色,很显然,是被气狠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 就看昨天试图闯进她房间的那个女人,就知道江湖人也并不全是像秦月、柳知绯、唐岚那样优雅的,事实上,大部分江湖人都崇尚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所谓的“豪爽”,而且江湖人除非是名门世家,否则大都大字不识几个,也就别指望她们说话能有多礼貌了。 见到漂亮的男人,尤其还是单身在外的江湖男子,口头花花几句也再正常不过,可是……谁叫这人有眼无殊地犯上了冷心的秦月?而秦月出手居然还留人一条性命,本身就已经很奇迹了。 “先进屋再说。”苏含笑拉了他的手便要上楼。 “小姐,公子,这……”掌柜的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脸的难色,不住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若是有官府的人来,让她们来找我就是。”苏含笑会意地道。 “是。”掌柜的闻言,神色立即松了不少。 苏含笑也不在意,既然是秦月,别说只是伤人,就算当街杀人也没关系,御赐金牌在,宁燕君不在的宁州,有谁敢多问一句? 两人回到二楼的房间,百里青已经收拾了桌上的餐具,重新沏了茶。 秦月一进门,看到他,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回头瞟了苏含笑一眼,眼中似笑非笑的。 床上还是一片凌乱,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情欲的味道,这间房间刚刚发生过什么,实在是一目了然,何况他又不是没经过事的大家闺秀。 苏含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之后倒也坦然自若。 反正她和百里青那点儿事,也不过就是迟早,秦月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何苦一副被捉j在床的样子嘛。 倒是百里青的反应,对着秦月竟然比早晨起来时着与他一夜欢爱的人还尴尬,却让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 “代郡的事,郡守和夏棠所属玄冥宫手下自会处理,我就回来了,看来你倒是很顺利。”秦月扬了扬眉,眼中带着笑,就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很顺利。 “我倒希望能有个救美的机会……”苏含笑耸耸肩,无奈道,“可是这人自己就把劫持他的人全解决了,我只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这么说,倒还真是便宜你了!”秦月甩了一记眼刀给她。 “咳咳!”苏含笑轻咳了几声,脸色不变勺 “刚才是怎么了?”百里青打断了他们越来越诡异的对话。 “没什么,只是教训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秦月道。 苏含笑无语,教训,还真是好大一个教训,不晓得这样的流血法,能不能撑到大夫来…… “今天就起程么?”秦月看看百里青,又道。 “嗯,雇辆马车走一一你也别瞪我!”苏含笑话出口,不等他反驳便道,“你这身体,难不成还想继续纵马狂奔?乖乖地养胎要紧,这儿有个大夫医术很不错,我让她配了些安胎的药,都做成了药丸,路上吃!” “罗嗦!”秦月瞪了她半晌,终于扭过头去。 又等了一会儿,楼下一阵嘈杂,果然是宁州官府的人来了。 苏含笑从秦月手里要回金牌,出去找着主事人晃了晃,随后一顶图谋不轨的大帽子扣在那个还生死不明的倒霉蛋头上,这家伙就算被救回来了也还得继续到宁州府衙蹲大牢去。 这回调戏男子的代价可着实够沉重的了 等一切处理完毕,结了帐,让小二姐代为雇了一辆马车,能上路时也到了晌午了。 雇佣的车夫很熟悉南下的道路,根本不用苏含笑操心,所以,她也是一脸安然地钻进了马车内,哄着脾气越来越坏的孕夫吃药,哄着从来不关心自己身体的军师大人调理身体。 因为是民间的马车,自然说不上舒适,空间也不够宽敞,但苏含笑也很开心。 当然,左拥右抱,这个对代的女人可没有一个会不喜欢的。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一章 天大的玩笑 因为时间并不怎么急,苏含笑也不打算早早返回白云观真的吃斋念佛去,所以回程的路上不需要太赶,反而还能游山玩水,对于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人来说,也算是难得的放松了。 一路往南,就很少再有见到搬迁的人了。 毕竟代郡官员也不是吃干饭的,灾后处理得很不错,基本上抑制了百姓的恐慌情绪,就连先期因为害怕而逃离的人群,打听了消息也慢慢地返回,这年代,若非万不得已,并不会有人希望背井离乡生活的。 土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啊。 “拿去!”忽然间,秦月一挥手,将一个长长的袋子抛了过去。 “什么东西?”苏含笑接在手里,却愣了愣。 “七耀星图。”秦月淡淡地道。 “给我干什么?”苏含笑更莫名其妙。 “……”秦月看了他一眼,一脸的郁闷,半响才道,“看不懂。” “……噗——”苏含笑呆了好一会儿,猛地笑出声来。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不过看来是圆满完成任务了。”百里青微笑道。 “啊,不但是七耀星图,连天道剑典也被我们顺来了。”苏含笑笑嘻嘻地拆开布袋,取出卷轴,一边随口问道,“百里,好歹名义上你也是七耀星图的守护者,你见过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白玉认主,我正式得到守护者身份的那一天,阁主有将七耀星图交给我,但是……”百里青皱了皱眉,又有些无奈道,“当时我年纪还小,天地通明心法尚未大成,拿给我我也看不见。” “就知道,小气的剑阁。”苏含笑撇了撇嘴,马车内地方狭窄,她就在膝盖上铺开卷轴。 随即,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住。 “说了吧,完全看不懂。”秦月耸了耸肩。 只见那七耀星图不愧是“图”,上面并无一个字迹,只有一些点和线组成的图案,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文牡而且制图者似乎为了防止天长日久笔墨褪色,猿在卷轴上的并不是纸张,而是一块黑色的布帛,上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用银白色的丝线刺绣出来的,看上去格外……诡异。 “这就是七曜星图?”百里青愕然道。 “这卷轴、绣图至少都有数百年历史了,应该不会有假。”秦月道,“何况,若是作假,也不会做出如此不知所谓的东西。” “这倒也是。”百里青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判断,又道,“想必你也检查过,里面没有夹层?” “除了不敢拆开绣线,我连水浸火烤都试过了。”秦月叹道。 百里青闻言,也不禁皱了皱眉,感觉有些棘手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真把绣线拆了,就算能重新绣回去,但若是万一秘密就在那绣法里怎么办? 也不能怪他会这么想,实在是这刺绣很不同寻常,说是刺绣,倒像是一个完全不会刺绣的人勉强缝上去的,粗糙不堪,真要拆了,恐怕还没人能一模一样地绣回去。 当然,天下至宝七耀星图,怎么会是个不会刺绣的人随便绣的呢?其中定然另有秘密。 “你怎么不说话?”秦月忽然道。 百里青一愣,也注意到了苏含笑反常的沉默。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很痛苦地问道,“我想知道,七耀星图是出自谁的手笔?” “这……”有关系?”秦月道。 “有,大大的有关系!”苏含笑重重地点头。 “七耀星图的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但最有根据的一种说法,是五百年前天凤大帝时期,帝后联手留下的。”百里青静静地答道。 果然——苏含笑不禁抽了抽嘴角。 “正因为那对帝后都是绝世高手,所以七耀星图里蕴藏着天地至理,参悟者能达到武学的天人之境这种传说一直流传至今。”秦月补充道。 苏含笑长长地叹了口气,瞪着七耀星图半晌无语。 这些点和线条,别人看不懂,她还看不明白?分明就是九月星空图,只要是个现代人,就会在高中地理第一册上学到过!至于那些古怪文字,也分明就是英文,标注的是每一个星座的名称。 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图里的确是蕴藏着天地至理、世界奥秘的,时于一个社会的天文学发展来说,这张详尽准确的九月星空图无异于无价瑰宝。可是、可是这跟武功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含笑?”看着她的表情忽青忽红,千变万化,两人都担心起来。 秦月更不迟疑,一把卷起七曜星图。 “干嘛?”苏含笑回过神来,愣了一下。 “我怕你看得走火入魔了。”秦月没好气道。 苏含笑不禁黑了脸。看九月星空图看到走火入魔?但现代高中地理就变成死亡课了! “含笑,你看得懂吗?”百里青打断道。 “这个……”苏含笑抓了抓头发,一抬头,对上两双期待的目光,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呢?认识倒是认识,可是……要直说吗?秦月一直认为七曜星图是根除他血色妖瞳之症的关键,实话实说就等于是毁灭了他多年来的希望……伤脑筋啊。 不过,九月星空图……”再想想史书对那位先辈的描述,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穿越就穿越吧,反正上下五百年,谁也碍不着谁,大不了自己吃亏点叫她一声祖宗,逢年过节对这块牌位跪两下。但是,你死都死了五百年了,偏生还留下这么个东西,城心故意开后辈的玩笑来着?若非再来一个穿越者,谁认识这鬼东西啊,等这个世界的文明自然发展到那种程度,天晓得要几千年? “你到底看出什么了?”秦月不耐烦道。 “绣法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苏含笑首先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百里青讶然道。 “天凤大帝的凤后木清尘,按照史书的记载.那是空灵如水的一个男子,又是天下第一高手,你觉得他会像个闺阁男儿一般擅长刺绣?”苏含笑翻了个白眼道,“还是说,你认为一代女皇会擅长这个。” 秦月和百里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头黑线。 或许……他们真的是想复杂了,既然是这等重要的东西,帝后当然是自己动手完成,没有交付下人动手的道理,而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帝后会不会擅长刺诱这种东西。 就算是苏含笑的东宫,恐怕、也许、只有韩书墨会一点点。 “参不透其中的含义的话,带回去慢慢参悟就是了,剑阁几百年都没有解开其中的秘密,我们也不用急。”苏含笑终于还是决定当做不知道。 一来想让秦月心里还有希望,二来她也实在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认得这些稀奇古怪的图画和文字。 嘛……听说天体运行、星辰轨迹都是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武功之道,最终也追求返璞归真,以秦月的聪慧,若是真能从九月星空图里悟出些东西来,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所以,暂时就这样吧 ……苏含笑很不负责任地想着。 不过,那位天凤大帝苏海陵,看来之前也不是普通人呢。能在没有任何工具的帮助下完美地画出九月星空图,再看史书上她的一些军政政策,不是军方就是科研人员。 当然,她不知道,军方、科研,其实她的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事实了。 “算了,反正最近也没事,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秦月道。 “恐怕这几个朔夜血色妖瞳不发作,真的是因为孩子的关系。”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若是孩子生下之后又恢复原状,就可以完全确定了。” “这倒是好办了。”苏含笑一抱秦月,笑眯眯地道,“那只要月每年给我生一个就好了。” “你当我是猪!”秦月一扬眉,狠狠地一瞪她,顺手一拳将她揍开。 “痛痛痛……”苏含笑呲牙裂嘴地探着肩膀。 “别耍宝了。”百里青又道,“我不觉得怀孕会是关键,恐怕……在于血脉。” “血脉?”苏含笑怔了怔。 秦月是大秦王族,可是自己……大雍先祖似乎和当年的大秦皇朝没有半点儿关系吧? “不是大雍皇族。”百里青低声道,“五百年前西秦的最后一位国师白漓冰,曾与天凤大帝有合体之缘……” “对了。”被他一提醒,秦月立即就想到了关键,“大秦神殿中人,若是委身于女子,身上的力量就会直接转移到那女子体内,因此神殿中人都是孤老终身,我所知道的也就白漓冰一例,从此断绝了神殿的传承。天凤大帝一脉的直系后裔,身上多少就带有神殿的力量,就算五百年后,那种力量已经淡薄到无法察觉的地步了,可终究还是存在的。” “大秦皇族和大秦神殿吗?倒是说得通。”苏含笑摸着下巴,轻轻地点了点头。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我估计,就算孩子诞生,月也不会再受朔月之苦了。”百里青道,“就是眼睛可能无法。” “我记得有人说,我的眼睛很漂亮。”秦月慢慢地勾起一丝微笑。 “是很漂亮,像是红宝石。”苏含笑也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个结论,终究比七耀星图那个天大的玩笑靠谱多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二章 沉烟进宫【二更】 夜色渐渐降临,整座皇宫中也安静下来。 梅若水坐在东宫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文书,不时地拿笔写上几句。 虽然太女不在,但东宫每天的事务却是不能停的,日常文书,梅若水都直接批掉了,而一些必须由苏含笑亲自看的东西.也只能先堆着了。 对外是说太女专心祈福,不能被外务打扰,实际上……苏含笑又不在白云观,就算把文件送过去,还不是一样没人看? “若水哥……”韩书墨趴在书桌上,眼睛却一眨一眨的。 “怎么?”梅若水放回一份文书,头都没抬一下。 “好无聊啊……”对梅若水哀叹道。 “我有很多事做。”梅若水毫不动容。 “可是我很无聊……”韩书墨扁扁嘴巴,一脸的郁闷。 梅若水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家猫带出门去就变野了。 “若水哥……”韩书墨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 “叫我哥哥也没用。”梅若水干咳了一声道,“夜游这种事,没有第二次。” “反正都有过一次了嘛。”韩书墨道。 “那是事急从权。”梅若水顿了顿,看他实在可怜,摇了摇头,又道,“殿下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让她带你去逛市集。” “哦。”韩书墨叹气,开始懒洋洋地扳着手指数日子。 “真那么无聊,就去帮我把这些书都找来。”梅若水停下笔,随手将墨迹未干的纸条递给他。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韩书墨翻了个白眼,还是接过纸条,认命地去找书了。 梅若水笑了笑,他可知道苏含笑从前是怎么欺负韩书墨,从而发现他过目不忘之能的。既然有那么好用的能力在,浪费是可耻的。 想着,他不禁怔了怔,暗自自嘲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习惯、动作、乃至于思考方式都开始向那个女人看齐了? 继续叹了口气,他只能甩开了这个想法,继续用功。 算了,等那个女人回来再说吧,日子……也近了。 “咚咚咚。”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梅若水皱了皱眉,苏含笑的书房不是普通的地方,一般侍从如果没有紧要大事,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可这都入夜了,会发生什么事? “公子,蓝元帅府的沉烟公子来了。”门外传来玉萧的声音。 “什么?”梅若水呆了呆,好一会儿才道,“请他到花厅稍坐,好好招待,我马上就过去。” “是。”玉萧答应了一声。 “他来干什么?”韩书墨抱着一堆书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边从书后探出脑袋来,一脸的疑感。 “不知道。”梅若水站起身,沉声道,“这个时候,定然会有大事,我去看看,你把书放在我桌上就好,早点休息。” “噢。”韩书墨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梅若水出了书房,一边向花厅走去,脑海中思绪飞快地闪过。 苏含笑不在的日子,蓝沉烟可是一次都没有主动踏进东宫过,尤其这个时候,宫门都已经落锁了,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远远的,他就听到了花厅里的踱步声。 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故意加重了脚步,走进去。 “若水。”蓝沉烟一转身,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梅若水心里更见嘀咕,他和蓝沉烟之间其实并没什么交情,即便是在明月关的时候,蓝沉烟也和百里青更熟悉些。苏含笑在的时候当然风平浪静,但两人独处还真是有点儿尴尬。 毕竟,有哪个正室在大婚前看到未来妻主宠爱的侍君会没有一点儿想法的?何况,苏含笑最爱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从前的蓝沉烟,也会尽量避免和他单独在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梅若水也一眼看到了他身上正式的宫装,知道他至少不是偷偷溜进宫来的。 “你在宫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蓝沉烟急切地道。 “你说哪方面?”梅若水愣了一下才道。 当然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消息太多了,玄冥宫的情报,最终都会汇总到他手里。 蓝沉烟又踱了几步,脸上明显有些烦躁,隔了一会儿才道:“今天早朝后,陛下宣召我娘进宫,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回来,我有点儿担心,也想打探下有没有含笑的消息,所以也进了宫。但是……紫宸宫的侍从说陛下和我娘还在密谈,也不肯替我通报,到现在还是这样。宫门也锁了,我想出去也不行了。” 梅若水一皱眉,今日女皇召见蓝元帅的事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没谈完。宫门都上锁了,女皇总不能留一个外臣在宫里过夜?这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 “有什么事能谈这么久?娘进宫的时候,脸色还那么严清。”蓝沉烟自语道。 “你没吃晚饭吧?”梅若水问道。 “唉?没有。”蓝沉烟摇了摇头。 他下午进宫,自然是没吃晚饭的,紫宸宫的小侍也只能给他上点茶水点心,不能当饭吃的。 梅若水招手唤来一个侍从,吩咐他去东宫的小厨房弄些简单的饭菜来。 “谢谢。”或许是把压在心底的担忧说出了口,蓝沉烟也平静了不少。 “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陛下召蓝元帅进宫,应该不会是坏事,你不用这么担心。”梅若水转过身来。 “我就是担心啊,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就像是要发生什么一样。”蓝沉烟苦笑道。 “我派人去紫宸宫等候消息吧。”梅若水想了想道,“今晚你也不好出宫了,就在东宫歇一晚吧。” “嗯。”蓝沉烟点了点头。 梅若水只是拍了两下手,打了个手势,也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神色却放松了。 “这就是玄冥宫的联络方式?”蓝沉烟惊奇道,“真的很神秘。” “只是习惯了而已。”梅若水道。 很快的,侍从就送了四菜一汤和一碗米饭上来,虽然是临时准备的菜肴,却依旧很精致。 闻到香味,蓝沉烟才确实感觉到自己已经饿狠了,道了谢,便大大方方地吃起来。 女皇和蓝赛英吗? 梅若水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最近的情报,最值得注意的自然是剑阁大量收购的毒药,但就算是柳知绯出了错,酿成了大事故,女皇的情报也不会比他快那么多,昨天接到柳知绯的传书,还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要事,能让女皇和元帅商谈许久? 偏过头看了正安静吃饭的蓝沉烟一眼,一个想法涌起一一婚事? 但瞬间,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只是为了商谈婚事,不过谈到如此之晚,蓝赛英出门也无需一脸严肃到让人担心。 何况,他们又不是普通父母,太女大婚,有礼制摆在那里,由礼部一一按照章程办理,要他们操什么心? 就在这时,玉萧有些匆忙地走过来,站在花厅门口,犹豫地望了蓝沉烟一眼,才叫道:“梅公子?” “什么事?”梅若水道。 “紫宸宫来人了,女皇宣召公子见驾。”玉萧道。 “现在?”梅若水脱口而出,一脸的错愕。 蓝沉烟也惊讶地放下筷子,转过头来。 “来的是陛下的贴身侍从,应该不会有错。”玉萧点头道。 梅若水不禁锁起了眉头。 上回在寒香殿是偶遇,除了暗卫,也没有别人在,那也就罢了。可是这……就算是女皇,这么晚了召见太女的侧君,也不合礼仪啊。而且,今晚的形势还有些微妙。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过去。”梅若水道。 “是。”玉萧道。 “若水……”蓝沉烟站起身来。 梅若水一摆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随即低声道:“蓝元帅走了吗?” 蓝沉烟一怔,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 只见花厅中黑影一闪,竟是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少年一脸的恭敬,谨慎地道:“还没有,蓝元帅和陛下依旧在书房密谈,突然的召见恐怕也与此有关。” 梅若水微微皱眉,直觉地感到了今晚的事不简单。 “我去一趟,你……”想了想,他转过身。 “我在这里等你。”蓝沉烟沉声道。 “好。”梅若水点点手,挥手示意手下离开,又吩咐侍从招呼蓝沉烟,自己迅速回房,脱了这一身黑色的锦袍,换了仵鹅黄|色的宫装,头发也理了理,换上华丽的玉冠。 “公子,这边请。”小侍从看到他,不卑不亢地道。 “有劳。”梅若水淡淡地道。 虽然他也认得,这人的确是女皇身边的人,不过今晚的事实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还有几天……苏含笑在白云观“祈福”的日子就该结束了,至少等她回来之前,别出什么大的岔子才好。 一路走过空旷无人的御花园,看着遥遥在望的紫宸宫,梅若水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 也许,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得多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三章 悲催的燕华 回京的这一路上,苏含笑可以说是逍遥自在。 虽然七耀星图的事有点儿让人大跌眼镜,但好歹还有天道剑典做安慰,不算白忙了一场。 一路来到密云山下的浮风郡,苏含笑随手打发了车夫自己回程,然后带着秦月和百里青找了家客找安顿下来。 虽然天色尚早,不到投宿的时候,但要上山的话,还是晚了些,恐怕走到一半就天黑了。 收拾妥当,百里青就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了。 苏含笑也知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阵子赶路也着实辛苦了,也就让他先歪在床上小睡一阵,自己拖着秦月出去。 “干嘛?”秦月没好气地瞪她。 浮风也算是个不小的市镇了,再加上附近的密云山是皇家圣地,来往的行人并不少,尤其是市集更见繁华,而秦月本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尤其是这几天孕吐严重起来,更加脾气不好了。 “这几天都坐着马车.走走时你比较好。“苏含笑牵着他的丰.悠然出了客找。 秦月甩了甩手,却反叫她抓得更紧,忍不住偏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顺便逛逛,打听下有没有什么情况吧。”苏含笑耸了耸肩。 京城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信了,虽间隔也不是很长,照理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没由来的,她就是感觉有些不踏实。 “你想多了。”秦月冷淡地道。 “就算是陪我吧 ”苏含笑说着,随手丢下几枚铜钱,从路边的一个小摊手里接过一根雪白的棉花糖。 真没想到这世界已经有棉花糖这种零食了,那甜甜的滋味,可是她童年时唯一的温暖。 “喂……”秦月看看不远处一群举着棉花糖跑过去的孩童,又看看身边的人,不禁一头黑线。 “要不要?”苏含笑笑眯眯的,手一伸,将棉花糖凑到他嘴边。 “我不认识你。”秦月猛地一挣,挣脱了她的拉扯,立即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把她甩在了后面。 苏含笑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感叹着。 棉花糖是多美味的零食啊,真是不识货…… “这位小姐,给您的夫君买些胭脂吧?”边上的一个摊主热情地喊道。 苏含笑笑着拒绝,也走快了几步。 胭脂?她家的月,不爱红装爱武装,从来不用那玩意儿。何况……她也实在对那些拼命往脸上涂脂抹粉的人妖类男人敬谢不敏! “小姐,这簪子带在那位公子头上肯定合适!” “这对同心如意结可是能带来福运的。“ “热腾腾的刚出笼的楂花糕。” “白云观开光的护符嘛……”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苏含笑也感慨了一番,浮风,就现代来说,就是一座靠着密云山吃饭的旅游城市吧! “吵死了。”秦月皱了皱眉。 “好了,送你。”苏含笑摆脱了热情地摊主来到他身边,随手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 一把桃木刻成的梳子,淡淡的木香飘散开来,是一股很清新的味道。梳子整体就像是一轮弯弯的新月,上面也没有雕刻任何花纹,手工也只能说马马虎虎,简朴得近乎简陋。 秦月低头看看,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她后面的话。 “不喜欢?”苏含笑微笑。 秦月撇了撇嘴,将梳子收进怀里,动作很仔细。 苏含笑知道他是喜欢的,笑了笑,一拉他,走进了路边的一座酒楼。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了些,酒楼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桌客人,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苏含笑挑了个靠近二楼扶栏,可以俯视街景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惬意地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一桌客人身上时,不禁怔了怔。 秦月若有所觉,顺着她看的方向瞟了一眼,也皱起了眉。 四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虽然头上都带着斗笠,但并不妨碍认出他们的身份。 “真是阴魂不散。”秦月嘀咕了一句。 “不用管他们。”苏含笑按了按他的手,轻轻摇摇头。 现在的剑阁,不用别人再去火上浇油,自己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秦月“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很快的,菜肴就上齐了。 秦月有孕,自然是不能喝酒,苏含笑也只是陪着他喝茶。几个菜都是清淡的,一碗番茄汤,带着微微的酸味,很是下饭。 慢慢的,酒楼上的客人也开始多起来,不过,尽管人多嘴杂,但谈论的大都是些茶余饭后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当苏含笑打算把这次出来当成普通的情侣逛衙时,忽然间,一句话飘过耳际: “听说,燕华师兄被逐出门墙了?” 苏含笑猛地一震,原本已经想起身结账的动作立即收了回去,重新安坐下来。 燕华,居然被逐出门墙?为什么? 沉吟着?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2部分阅读 着,她能想到的原因也就是燕华的身世了,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莫非……京城的梅若水做了什么? 只可惜,两天没有收到回信了,心里更有些痒痒的。 “梅若水这一手也够狠的,釜底抽薪。”秦月似笑非笑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看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是认定了梅若水做的手脚了。 “直接断了燕华的后援,没有了剑阁的支持,看他一个人在西秦能做什么。”苏含笑道。 “不能大意。”秦月却道,“他在西秦不是一日两日,剑阁如今遭逢大变,消息传递恐怕不会很及时,难保西秦那里不明就里的剑阁弟子依旧配合他的行动。“ “这一点,不是事先就计算在内了吗?”苏含笑很无所谓地一摊手,“逐出门墙,也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 “也是。”秦月轻声道。 然而,又听了一阵,那几个剑阁弟子却很快转过了话题,谈论起沿途的见闻来,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不知道话说一半会很吊人胃口吗?”苏含笑不满道。 “让人开口又不是只有听着这一种方法。”秦月慢茶斯理地道。 “说的是。“苏含笑笑了笑,找来小二姐结账,两人便起身下楼去了。 密云山素来游人如织,浮风城里出现一对这样的夫妻,虽然很惹眼,但也并没怎么引起酒楼上其他客人的注意,就只当他们是富贵人家出游的主子了。 出了酒楼,对面是一家路边的茶铺,苏含笑叫了两杯茶,拉着秦月坐了一阵,果然见到那四名剑阁弟子走出酒楼,随即丢下两枚铜板,暗暗地跟了上去。 那四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跟踪,还逛了逛夜市,这才返回客栈。 跟在后面的苏含笑和秦月对望了一眼,都不禁笑了起来。 还真的是很有缘,竟然和他们住同一家客栈,倒还省下不少工夫了。 看好了他们住的房间,苏含笑又在客栈的厨房里要了一份晚餐,带回房里给百里青。 小睡了一阵的百里青精神也好了不少,听到他们的经历,嘴里的饭粒差点儿呛进气管,直咳得满脸通红才喘过气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含笑无奈道。 “燕华……真的被逐出剑阁了?”百里青郑重地确认了一遍。 “刚刚听说的。”苏含笑道。 “我去确认。“秦月立即转身出了房间。 “确认?怎么确认?”百里青愕然。 苏含笑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那几个剑阁弟子就住在对门……然而,不过几息工夫,秦月重新推门进来,手里抓着一个人,随手往地上一扔。 “呃……”原本被打昏的人又经这么重重一摔,脸上触碰到冰冷的地面,顿时清醒过来,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警戒地看着四周。 “想死的话,你不妨继续。”秦月冷冰冰地道。 那白衣男子闻言顿时心底一寒,想起刚刚他们四人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失去了知觉,可见这人的可怕。 僵硬着身子慢慢转过来,一眼望见靠着门站立的人,不禁脱口而出:“秦月!” “嗯,刚刚没看清楚就打了,你……是叫紫映吧?”秦月想了想道。 “认识的?”苏含笑一愣。 “以前跟着玄溟围剿过我。“秦月答道。 “……没死?”苏含笑看了那面如土色的人一眼,问了句废话。 “胆子太小,直接晕了,一堆尸体,深更半夜,我就懒得找出来补一剑了。”秦月面无表情地道。 苏含笑大汗,眼神也诡异起来。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冷笑话么 “你们来浮风做什么?”百里青淡淡地道。 “百、百里师兄!”那叫紫映的男子闻言一转头,看见百里青,顿时热泪盈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说!”秦月一声冷喝。 “我、我们是路过!”紫映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杀神在,舔了舔嘴唇,艰难地道。 “嗯?”秦月一挑眉。 “真的!”紫映顿时急起来,一下子连说话都利索了,“我们接到阁主的命令,所有手上没事的弟子,全部往南郡集合,我说的是真的!” 南郡?几人都怔了怔,对这个答案大感意外。 “到南郡做什么?”苏含笑继续问道。 “这……”紫映偷眼看看她,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某什么身份.但就看她和秦月、百里青在一起却占据主导地位就明白她不简单了。他只是胆子小、怕死,可是不笨啊! “说!”秦月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紫映哭丧着脸,左右看看,还是对着百里青道,“百里师兄,你也应该知道的,阁主下达命令,什么时候会给我们这些最低级的弟子解释来龙去脉了?不止是我,同行的几位师兄也都是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但完全不知道到了南郡后要做什么。” 百里青皱了皱眉,随即对苏含笑微微点头。 剑阁和慕容流风的作风他也清楚,知道这个紫映并没有说谎。 “那老狐狸,果然炸不死他。”苏含笑嘀咕道。 “那么,燕华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百里青道。 “和到南郡集合的命令一起传达的,就是通知所有弟子燕华师兄被阁主逐出门墙,以后不得再以剑阁弟子自称,剑阁所属,不得再与其有任何交往和帮助。”紫映答道。 “没有原因?”百里青道。 “说是……人办事不利。”紫映犹豫了一下才道,显然对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毕竟燕华可是继秦月之后,慕容流风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如今又是剑阁所有计划的紧要关头,怎么会因为小小的“办事不利”就做出逐出门墙这么严重的惩罚? 苏含笑一撇嘴,这回是确定燕华东窗事发了。 隐瞒身世,混入剑阁,如今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的南楚身影,慕容流风知道了这些的话,若还推测不出自己被人耍了十几年,整个剑阁都在为人做嫁衣,天晓得要气成什么样子。不过,堂堂剑阁居然被一个人耍了,还耍得晕头转向,最后还要靠敌人提醒才发现,好面子的慕容狐狸怎么也无法对门下弟子说明真相吧,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可是,办事不利,还真是个“好”罪名啊,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欲盖弥彰”么? 但不管怎么说,失去了最大后援的燕华,独自在西秦要应付宁燕君和柳知绯,大概真的要悲催了毗 嘛……人真是很活该啊! 苏含笑耸耸肩,很无良地偷笑。 最终卷 如画江山第十四章 女皇病危? 把倒霉的紫映同样打昏了丢回他的房间,三人安静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上密云山。 至于那四个剑阁弟子……嗯,睡到中午甚至下午才起床的人虽然烧碱,但也不是没有,想必掌柜的也不会因为半天不见人出来就去砸门的。至于他们自己,苏含笑可不信在秦月的威势之下,紫映还敢说实话,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密云山下偶尔还能看见几个有人,但到了山腰就再也看不见人影了。毕竟太女在白云观祈福,这附近都有侍卫控制住了。 丝毫不惊动旁人,三人就在早已算准了时间等候在后门口的七弦的带领下,回到了白云观后殿。 “殿下终于回来了呢。”素来稳重的七弦也不禁长舒了口气。 “本殿下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麻烦吗?”苏含笑随口问了一句。 “这次随行的人员都是特别挑选的,白云观主也是心照不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七弦摇了摇头,又道,“这些日子里京城送过来的一些文书,都放在厢房里,殿下可以随时翻阅。” “你做的很好。”苏含笑很满意,挥手让他下去。 安顿下来,又用过素斋,观里又不像宫里灯火通明,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累了么?”苏含笑回头问道。 毕竟上回下山是马车,今天确实一步一步走上山的,这一个孕夫一个体弱的,可让她有点儿不太放心。 “哪有这么娇贵的。”秦月不屑道。 “我也还好,这几日已经好得多了。”百里青笑了笑。 苏含笑看他虽然笑着,但眉宇间却掩饰不住的一丝疲倦,也不禁皱起了眉。 “殿下,沐浴用的水准备好了,是现在还是?”七弦隔着门问道。 “马上过去,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苏含笑提高声音答了一句。 “是。”七弦答应一声,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 “泡泡热水,早点儿休息,再过两三日,也该回京了。”苏含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秦月看看她,又看看百里青,脸上有几分古怪之色。 “本殿下可还得先去看看京城送过来的文书,还是说……”苏含笑眼睛一转,笑嘻嘻地凑过去,“月很期盼着洗鸳鸯浴?” “滚!”秦月甩给他一记眼刀,一拉百里青,拂袖而去。 苏含笑耸了耸肩,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不甚在意。 毕竟,这一路同行回密云山,路上也没有机会让他们独处,百里青的事终究要解决,不过她可不担心秦月会欺负了百里青,所以……今晚就孤枕独眠吧! 想着,她施施然地出门,穿过回廊,来到被暂时改作了书房的厢房。 七窍玲珑的七弦早已点燃了灯,书桌上所有的文书摆的整整齐齐,砚台里新磨的墨也准备好了。 坐下不久,又有侍从送上滚烫的参茶。 苏含笑抿了一口,忽然想起当初用参茶和一堆上火的食物陷害苏含香,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手拿起一份文书翻了翻,却是前些日子女皇早朝时宣布的几项政策,她也略有所闻,只不过没这写得详细罢了,毕竟梅若水的传书每次要说的东西太多,都只能挑着重点讲。 再下一本,说的是春汛修堤坝的事儿,虽然重要,但对于现在的苏含笑来说,根本插不上手,也只是看看,知道有这么回事罢了。 事实上,真正的急件,梅若水早就处理了,若是送到她这里来,得了回音回去办,黄花菜早就凉了。而梅若水是在处理不了的,也让玄冥宫的黑鹰直接送到了她手里,如今这里剩下的这些,都是些虽然要紧却不紧急,只需要她在回京之前心中有数的东西。 粗粗的看过,她又喝了一口茶,拿起下一本。 然而,这一打开,口中的参茶差点儿就没喷出来,慌忙咽下,又岔了气,一阵猛咳。 好不容易顺了气,她这才有闲心瞪着那几行文字。 事情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寻常的官员调动,但这个地点,这个人名…… 只见文书上工工整整的字迹清晰写着:原蓝城太守慕秋白,恪尽职守,公正有能,虽按制回乡守孝,但因南郡太守出缺,一时没有适合人选,旨意着慕秋白以国事为重,以其女慕红代母在乡守孝,立即赶赴南郡任太守。另:西秦混乱,战火不断,命宁燕君抽调一支小队随行保护,暂时归属慕秋白管束。 慕秋白……苏含笑叹了口气,果然,就算她还没有动作,女皇也先用了这个人。一国之君,终究手段不凡。不过,让慕红这个讨人厌的东西守孝,也让她心理平衡了些。大概女皇也怕慕红那种性子,跟到南郡这趟水里,字迹没顶不说,连累慕秋白就更麻烦了吧。 然而,这最后的一道小小的任命,倒是让苏含笑看出几分味道来。 命宁燕君抽调一支小队随行保护?当然,现在西秦混乱不堪,让个文官独自赴任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安全先不说,首先按照正途,三关那条路就不好过。毕竟是战时,闭关是军令,断没有为一人所开之理,万一战乱波及大雍内地,谁担负得起这个责任?而这时候走山中小道……那真是不要命了! 所以,命宁燕君派人护送也是正常的,但关键就在于,圣旨说明了这支小队暂时由慕秋白管着,可没有说明让她管道什么时候,把人送到南郡后是返回秦地,还是原地待命……什么都没有说明,于是更给了人最大的想象空间。 这可好,一个空降兵似的南郡太守,就算她原本就是南郡之下所属的官员,但当利益有了冲突的时候,也是绝对镇不住那帮官场的老兵油子的。但是,带着一小队精锐士兵的南郡太守又如何呢? 宁燕君的兵,又是直接从西秦战场拉下来的,那些官僚富绅私下养着的护卫,只会在街上打架发狠的东西怎么会是经历过战火的精兵的对手? 不过,南郡…… 苏含笑合上那份文书放在一边,往椅背上一靠,陷入了沉思。 刚刚昨日才得到的那个消息,慕容流风召集所有剑阁弟子聚集南郡,跟这事不可能没有关系吧! 南郡太守出缺?是调任、罢官、伤病,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统统没有提及。 苏含笑相信梅若水不会瞒着她,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了——那个原因,不能宣之于文字! 今天依旧没有收到传书,让她心里的不安也扩大了几分。她不担心梅若水的安危,只怕京城局势失控…… 正沉吟间,忽然,外间传来一声呵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含笑猛的站起来,认出是秦月的声音,赶紧开门出去。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声影如大鸟一般从头顶掠过,又上了对面的屋瓦。 “叮!”苏含笑正想追过去,刚一举步,就听到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跌在地上的清脆声响,迅速在四周一扫,就看见了掉落在院子里的一把小飞刀,昏暗里依稀可见刀柄上似乎绑着布条之类的东西。 “抓刺客!” “在那边!” “追~” 同时,白云观的侍卫也被惊动了,呼喝声此起彼落,随着不断点起的火把,周围顿时亮如白昼。 苏含笑一俯身,在侍卫赶到之前,不动声色地将飞刀捡起,拢在袖子里。 “叮当~”屋顶上的秦月已经和黑衣人交上了手,因为两人的身形转换实在太快,一边的侍卫根本插不上手,只能提着兵器,小心翼翼地瞪着他们,另一边迅速布防。 苏含笑皱了皱眉,有些忧虑。 虽然不在宫里,但白云观的侍卫也实在不像话,竟然让人直闯到后院,还是秦月发现才出手的。现在也罢了,要是将来,一个刺客都要主子出手打发,养护卫是干什么用的?何况…… 苏含笑紧盯着秦月,握紧了拳头。 见鬼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孕夫啊?还整天上蹿下跳不得安宁,难不成真以为只要使用不超过三成内力就安稳如山了?这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哭都来不及! “看毒药!”黑衣人一剑将秦月破退些,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左手一扬,洒出一大片粉末。 苏含笑的位置是下风,顿时就看到一片诡异的红雾扑面而来,但她并不惊慌,那人依然喊“看毒药”,那这片红雾反而不可能是毒药,多半只是脱身的手段。 但底下的侍卫一听到“毒药”,立即乱成了一团,这太女就在她们后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女皇震怒,整个白云观里就不会有一个活人了! 秦月见她想跑,一挑眉,就想追下去。 江湖经验丰富的他一看就知道那玩意儿绝对不是毒药,根本就直接无视了。 然而,只一提气,忽然间,腹中微微一痛,顿时,刚提起的气就散了。 那黑衣人和轻功着实不弱,就这么一停顿,趁着白云观里婚礼,几转就没了踪影。 秦月一手捂上自己的小腹,颇有些不甘地叹息了一声,将伏魔剑插回鞘中,一跃下地。 “月!”苏含笑没错过他那一瞬间的迟滞,心惊胆战地迎了上去,抓着他的手先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勉强放下半颗心。 “没事了。”秦月略略松开了眉头。 也许最近真是累了,又动武次数太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犹豫了一下,秦月终于决定,还是安分修养一阵子好了,送来的药也会听话地喝。毕竟,这个孩子,他还是有点儿期待的。为他解除了朔月之痛的小家伙,也许是他命里的福星呢。 “穷寇莫追了。”苏含笑提高了声音,压下混乱的场面,“整合力人手不足,密云山山高林深,搜索起来不容易,免得让人又钻了空子,小心防守。这种事,本殿下不希望看到第二次!” “多谢殿下。”忐忑不安的侍卫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闹刺客,这个罪名怎么处置,还真就是太女的一念之间,当下重新安排了守卫不提。 秦月一偏头,看到苏含笑的表情就心知有异,不动声色地跟着她回到书房。 这女人,才不是如此仁慈的主儿,恐怕那刺客也别有玄机。 “百里呢?”苏含笑低声问道。 “没事,七弦在。”秦月摇了摇头,“我们刚沐浴完准备休息,就听到屋顶上夜行人走过的声音,所以我才会追出来。” “那人,是送信来的。”苏含笑沉着脸,取出暗自收起的飞刀。 “怪不得没有恋战之意。”秦月道。 苏含笑拆下绑在飞刀上的字条,展开一看,却禁不住手指一抖。 只见洁白的字条上只有四个潦草的大字——女皇病危。 “怎么可能?”秦月脱口而出。 苏含笑也阴沉了脸,女皇病危,若这是真的,梅若水怎么会没有丝毫消息?没有任何人能够完全控制了玄冥宫,使得消息传不到她手里。就算退一万步讲,三天前梅若水的信都没提到女皇病了,不到三天,就能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病危”? “那个人,似乎对白云观的侍卫布防情况非常熟悉,所以一直到后院都没有惊动任何人。”秦月若有所思地道。 “哦?”苏含笑挑挑眉,顺手将那纸条凑到烛火上点燃了——无论真假,这东西留着都是个祸害! 不过,这报信的人,究竟是哪一边的人,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望着字条渐渐被火焰吞没,画作一小撮黑灰,洒进花盆里,再不留一丝痕迹,苏含笑不禁陷入了沉思。 最终卷 如画江山第十五章 永恒的利益 闹腾了一晚上,谁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大早开始,白云观的侍卫们就结成小队,将密云山的这座山头都搜索了一遍,然而却是毫无发现。 得到回报时,苏含笑正和秦月、百里青在一起吃早餐,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挥手让他们下去。 “怎么样?”秦月抬起头,挑了挑眉。 “七弦去核对过白云观的人数,所有的道士,包括后院的内侍,没有一个人脱离过别人的视线范围这么久。”苏含笑扬起了唇角,微笑道,“而侍卫至少是两人一组行动,若是有落单的,早就被察觉了。” “这可很有意思啊。”百里青放下手里的勺子,静静地道,“若说那人昨晚上山是无人察觉,那么下山时呢?明知有刺客,所有的岗哨应该都打起了精神,盯紧从山上下来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昨天我就说了,这人对白云观的布防非常清楚。”秦月一撇嘴,又夹了一个素的小笼包子。 苏含笑看着,顺手将剩下的两个也夹了给他。似乎……最近的秦月食量越来越大了,看来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很健康呢。 秦月皱了皱眉,明显感觉到她笑得不怀好意。 “慕秋白果然还是当了南郡太守。”苏含笑又道。 “是么。”秦月怔了怔,眼神也稍稍恍惚了一下。 “怎么,还记得呢。”苏含笑用力咬了一口包子。 “好重的酸味儿。”百里青哑然失笑,端起一边的茶杯清口。 苏含笑立即干咳了两声,扭过头去。 秦月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反正那讨人厌的家伙在家守孝。”苏含笑嘀咕了一句。 秦月和百里青对望了一眼,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呢,都多大点儿事,能被她记恨这么久,其实慕红也挺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小气女皇,恐怕前程堪忧……就算是考中状元,他们也毫不怀疑苏含笑能假公济私地把她的名字划掉…… “殿下。”就在这时候,七弦走了过来。 “怎么,有消息?”苏含笑转过头。 “刚刚在山脚下,侍卫捡到了这个。”七弦说着,双手举起一样东西。 一方洁白的丝帕上,静静地摆放着一枚半个巴掌大小、乌沉沉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精巧令牌。 苏含笑拿起令牌,只觉得手上一沉,没想到这令牌竟有远超过体积的重量!凭手感,可以判断出这令牌应该是木制的,不过……居然又如此沉重的木头?比红木都重多了,大概就算是铁牌也差不多了吧。 再看令牌表面,一面刻了个篆体的“令”字,另一面却刻着“十三号”,想必是令牌主人的编号了。 “这个东西……”秦月一眼飘过,眼神一沉,劈手将令牌夺过来。 “你认识?”苏含笑疑惑道。 看这东西,明显应该是属于某个组织的吧,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小组织。 “你不认识?”秦月反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 “我应该认识?”苏含笑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暗卫的令牌,我在宫里监视暗卫动作的时候见过,有一次还特地去偷了一块过来比对。”秦月说着,随手一抛。 令牌砸在桌面上,虽然他并没有用上什么力道,但就凭令牌本身的重量,也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震得桌上的碗碟一阵跳动。 “好重!”百里青拿起令牌,惊讶地道,“竟然是铁木!” “铁木?”苏含笑重复了一遍。 “铁木是一种很珍贵的树木,价比黄金,还是有价无市,同样大小的一块,分量可与钢铁相比,而且坚固性比钢铁更好,还遇水不沉,实在是用来打造兵器的最佳材料,竟然有人舍得用来做这没什么大用的令牌……”百里青解释着,语气中有着深重的惋惜。 “也不能说是浪费,至少铁木令牌,基本上没有仿造的可能,不是吗?”苏含笑道。 “像我这样偷出来另当别论。”秦月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被你偷了令牌的暗卫,后来怎么样了?”苏含笑想了想问道。 “再也没有这个人。”秦月道。 苏含笑一愣,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令失,人亡,编号作废,暗卫的管理果然严格。 “那令牌呢?”百里青问道。 “我给梅若水了。”秦月答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也知道在梅若水手里更有用,然而,目光落在手边的这一块上时,又不禁皱了皱眉。 暗卫?昨天的黑衣人? “你怀疑,这块令牌是故意被丢下的?”百里青轻声道。 “失了令牌就等于被灭口,一个行事如此周密的暗卫,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吗?”苏含笑一声冷笑。 “那么,就算是有人如同月一般,偷了暗卫的令牌嫁祸?”百里青自语了一句,随即摇摇头,自己排除了这个想法,“昨晚那人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来送信的,恐怕谈不上嫁祸。” “何况,暗卫熟悉白云观的布防还说得过去,换成别人,我可要怀疑这里的侍卫都被买通了。”苏含笑继续道。 “话说回来,若是别人故意留下我们的敌人的标志,难不成是让我们不要相信他自己送来的消息?”百里青又道。 “一团浆糊。”苏含笑叹了口气。 “若是……真是暗卫呢?”秦月忽然道。 “呃……”苏含笑猛地一滞。 真的是暗卫?怎么可能……她忍不住苦笑了,她和凤后的关系,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貌合神离、表里不一”,若说凤后好心给她送消息,除非他脑子坏掉了!就算送了消息,八成也是陷阱。 然而,若是别人,要说好心吧,不会留下暗卫的标记,要说坏心……又图个什么呢…… 继续苦笑,苏含笑只觉得,不管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若是搅乱她的思维,很好,他已经非常成功了! “或许,真的是暗卫。”百里青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怎么说?”苏含笑转头望着他。 “我们都忽略了一种可能。”百里青道。 “怎么?”秦月也看向他。 “凤后,在向殿下示好。”百里青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哈?”苏含笑顿时呆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在说笑话吗?”秦月冷冷地道。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百里青道。 听到这句千古名言在这个世界,从百里青嘴里说出来,苏含笑也被震了一下,随即脑子里活跃起来。 “凤后诞下女妖的流言已经不可抑制,在陛下心里也深深扎了一根刺,虽然陛下仁厚重感情,决不会因此废后,但凤后的威信权势早已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宁王也被连累,几乎没有了登基的可能,除非……兵变。”百里青继续解释道。 “你想说,我们和凤后,已经没有了利益冲突?”苏含笑沉吟道。 “不管对于这件事,凤后知道多少,但他绝不是一个会因为仇恨而疯狂报复,扯着仇人和自己同归于尽,却让第三者钻了空子所收渔人之利的目光短浅之人。”百里青静静地道。 苏含笑想了想,点点头。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在现有的条件下争取最大的剩余利益,这的确是凤后的个性。 “最重要的一点,凤后和剑阁不合。”百里青道。 言下之意,那人绝不会希望自己拖垮了苏含笑,却让苏含香登基,使得剑阁笑到最后。 “所以,你想说,我们与凤后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苏含笑听到这里,心情也平静下来。 “不错。”百里青点头道,“就算只是在表面上,凤后与殿下之间,也比和穆王之间的关系亲密得多,若是殿下登基,即便是做给天下人看,也会善待凤后和宁王,而穆王登基就难说了。” “现在的凤后失去了最大的凭仗,占据不了上风,最多只能对付一面。”一直静听的秦月犀利地道,“对付穆王,结果依旧是我们得利,而凤后却会两败俱伤。对付我们……那个结果他更不愿意,恐怕骑虎难下了。” “的确,所以,昨晚的黑衣人留下的信息,我认为,有八成可信。”百里青接口道。 “八成么……”苏含笑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若是……有梅若水的信就好了。 女皇病危,这个消息的真假是在太过重要,一旦判断错误,就是致命的伤害,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没有错一次的资本。八成可能,还是太低、太低了啊。 知道她正在心里考虑这事的可行性,百里青和秦月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只安静地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早点。 忽然间,晴朗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凉的鸣叫。 苏含笑猛一抬头,只见一点黑影流星一般俯冲而下。 “小黑!”她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 难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玄冥宫的信件,无疑是等同一个在沙漠缺水三天的人,忽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 几天的担心、忧虑、烦躁、举棋不定,在看到小黑鹰的同时,一瞬间化为乌有。 最终卷 如画江山第十六章 情书 苏含笑笑吟吟地抬起手,让黑鹰落在自己的左臂上。 小黑鹰显然很不满意“小黑”这个绰号,很不合作地蹦来蹦去。 “乖一点!”苏含笑敲敲它的小脑袋,顺手抓住它的翅膀拎到桌子上,接下来它腿上系的铜管。 小黑鹰委委屈屈地叫了两声,蹦了几下,开始吃百里青喂到它嘴边的糕点。 苏含笑迅速抽出铜管里的薄绢展开,然而,一望之下,不禁傻住。 “怎么了?”秦月好奇道。 苏含笑的手都有些发抖,脸色更是红了青,青了白。 “出事了?”秦月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的确出事了……”苏含笑道。 “怎么?”百里青也望过来。 “若水……若水脑子坏掉了……”苏含笑扭曲着脸,喃喃自语道。 “哈?”秦月和百里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片茫然。 “他要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给我写这种东西啊!”苏含笑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后重重的将写满蝇头小楷的薄绢拍到秦月面前的桌子上,吓得小黑鹰扑棱一下飞上了百里青的肩膀。 “什么?”秦月怔了怔,一手还端着茶杯,一手伸过去拿起薄绢。 “噗——”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月!”苏含笑赶紧夺过茶杯,一面拍着他的背顺气。 “这个……你确定是梅若水的笔迹?不是别人截了信件,又塞进这么个东西还整你的吧?”秦月铁青着脸道。 苏含笑白了他一眼,满脸的郁闷。 就是确定,所以才不可思议好不好?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么大反应,实在是……这写得满满的一张薄绢,竟然是一封肉麻到极点的情书! 华丽的辞藻,优美的语言,从文学角度上来说,堪称是一篇情书的经典文章,一字一句,深刻表达出了主人公对爱人深切的思念和爱慕之情,刻画出了一个深情而浪漫的思春少年形象。 可是、可是……问题是,写这封“情书”的人,是梅若水啊! 那个淡然的,羞涩的梅若水,平时就连一句“我爱你”都难以出口,想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还得天时地利人和俱全,那样的若水,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写出这种东西来啊? “那么,你也确定,不是什么密语?”秦月抽了抽嘴角,又道。 “反正我们没有约定过,你倒是试着解读看看,这东西能拼出什么密语来着?”苏含笑无语道。 “我已经吐得够多了,不想继续吐。”秦月僵硬地道。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苏含笑还是重新将薄绢拿回来,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读了一遍。 文法正确,用词正确,断句正确,没有任何地方有哪怕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更没有能作为提示的地方。如果这也是密语,那做这个密语的人也太失败了,不但瞒过了敌人,连接收的自己人也一并瞒过了! 叹了口气,她随手将薄绢抛在桌上,人往后一仰。 绢布就更没有玄机了,薄得透明的东西,夹层是不可能的,甚至做不了任何手脚,肯定会被看出来的。墨也是很普通的墨,说明了遇水会溶化,当然也不可能使用水浸火烤之类的方法。 “咦?”秦月的目光从薄绢上一扫而过,忽然坐直了身子。 “你发现什么了?”苏含笑紧张地道。 “为什么他让你代为问候百里青?”秦月道。 “当然是因为百里……”苏含笑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但话说到一半又不禁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虽然,只是信的末尾简略提了一句问候,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对于一封“情书”来说,写给心爱女子的情书后面竟然问候其他男人……格格不入啊。 就算是因为梅若水的个性不会忽略她身边的人,那秦月呢?梅若水明知道秦月也和她在一起,为什么只问候百里青,却只字不提秦月?的确有问题! “给我看看。”百里青道。 “那。”苏含笑有些烦躁,随手把薄绢塞给他。 百里青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白皙的脸庞顿时飞起红霞,尤其信末的问候,更让他的心跳快乐几拍,似乎……有些心虚…… 一声叹息,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怎么样?”苏含笑问道。 “内容的确没什么奇……”百里青一边说,手指在绢布上拂过,忽然间,话音戛然而止,动作也僵住了。 “怎么?”苏含笑心念一动。 “女、皇、病、危……”百里青面沉如水,方才的羞涩一下子都不见了踪影,随即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念出来,“速、归……乔、装……柳、一、巷,就是这样。” “你……”苏含笑傻傻的盯了他半晌才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秦月一言不发地从他手里拿过绢布,紧盯着看了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原来如此。” “嗯?”苏含笑好奇心大盛,赶紧凑过脑袋去。 “不是看出来的。”百里青笑了笑道,“是摸出来的,那几个字,若水多描了几遍,墨迹比较厚。” 苏含笑一愣,跳过其他,仔细看他指出的几个字,果然发现了一丝修改过的痕迹,但摸上去却也没什么赶紧,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百里青双目失明,在他的天地通明心法大成之前,他一向是依靠听觉和触觉生活的,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多,摸得出这种细微的差别并不奇怪。梅若水就是想到利用这一点,才提到了百里青吧。 也亏他想得出来,这样一封肉麻之极的情书,就算落在了别人手里,降低了警戒不说,正常人谁也不会喜欢一字一句研读的,那些被修改后的字也就更不容易发现。要说这是密语,也可以算是,只不过是写给百里青一个人的密语罢了。 “真难为他,想得出这种方法。”秦月摇摇头,一副纠结的样子。 苏含笑瞄了他一眼,暗自偷笑不已。 这也是梅若水和秦月的不同,梅若水也是骄傲的,但他身上肩负着一个玄冥宫的存亡兴衰,更不能任性,于是懂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如果是秦月,就算让他自己杀出京城来传话,也别想让他写出这样的东西来吧。 “不过,连若水都要小心到用这种方法来传话了,恐怕京城的形势不容乐观。”百里青道。 “何况,玄冥宫的消息竟然来得比凤后的人还晚,本身就不正常。”秦月冷笑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至少证明了,凤后想和我们合作的诚意。”百里青又道。 “你们觉得,我应该答应合作吗?”苏含笑沉思着道。 “不管殿下打算以后如何,目前都不宜翻脸。”百里青肯定地道,“在凤后自己无法摘取胜利果实的前提下,我们和穆王,凤后是绝对偏向我们这一边的,如果硬将他推到穆王那一边,逼得他们联手合作,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可是,百里,合作,留下他们,从长远来说,却是个更大的麻烦。”苏含笑淡淡的道。 百里青怔了怔,沉默不语。 “既然这么麻烦,全部解决掉算了。”秦月冷笑道。 “不,我们和凤后合作。”出乎意料的,苏含笑却笑了起来。 “哦?”秦月挑挑眉,显然不觉得会这么简单。 “和凤后合作对付苏含香,准备好一切后,先一鼓作气将凤后和宁王踩得翻不了身,然后再调转枪口对付苏含香!”苏含笑狠狠地道。 “殿下,这……”百里青很有些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道,“背信弃义,对殿下的名誉影响很大啊……” “名誉值几个钱?”苏含笑不屑地撇了撇嘴,“更何况,合作还是虚以为蛇,谁知道呢。” 百里青顿时哑然,的确,这种合作,难不成还要双方立字据不成? 也许凤后会觉得天下没有人会拒绝自动送上门的好意,可偏偏苏含笑是个疯子,不能用常理判断的。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我看他父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3部分阅读 我看他父女不爽,比容贵君和苏含香更不爽!”苏含笑嘀咕道。 “为什么?”百里青疑惑地问了一句。 无论是相貌气质风度,还是行事作风能力,凤后父女都比容贵君父女强出不止一点半点啊。 “宁惹真小人,莫遇伪君子!”苏含笑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两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两人顿时黑线,隔了一会儿,秦月才道:“什么时候回京?” “若水不是说速归吗?马上就走。”苏含笑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怎么进城?”百里青问道,“若水让我们乔装改扮,明显是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们回到了京城。” “到时候再说,大不了翻城墙进去。”苏含笑不在意地摆摆手。 翻城墙……两人头上的黑线挂得更多。 苏含笑抬头看天,心里却暗暗盘算着,柳一巷,那就是玄冥宫的据点了,先到那里再说,梅若水定然会留下线索,只是……他没事就好。 然而,虽然艰难了点,但既然还能传信出来,就证明了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最终卷 如画江山第十七章 灭了容家 进城,并没有苏含笑预想的那么艰难。 从表面上看来,京城就像是他们离开时那样,虽然有西秦叛乱带来的阴影,但毕竟距离京城很远,又有三关天险在,民间也没什么惶恐的情绪。 苏含笑带着秦月和百里青只是稍稍改装了一下,秉承着极端高调反而不引人注意的原则,扮作了一个携着夫侍出游的大家小姐,骄纵任性,蛮不讲理,进城时顺便还劈头盖脸赏了那盘问的士兵一个巴掌,活脱脱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当然,从前的太女和穆王大约也就这德行,京城两霸嘛。 一进门,来到僻静处,苏含笑立即换了脸色,笑眯眯地赏了雇来当家丁随从的那些地痞一些铜钱碎银,将他们都打发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京城又来一个恶霸的传说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了。”秦月没好气道。 “京城的恶霸纨绔还不够多吗?”苏含笑挑挑眉,毫不在意,一面迅速脱下身上华丽的外衣,露出里面简朴的素衣。 很快的,三人就重新改装完毕,将换下的外衣丢进垃圾堆,从冷巷子另一头回到大街上时,前后太大的反差,即便是刚刚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过的人也没认出他们就是那恶霸。 然而,虽然有乔装过,但苏含笑的面貌拜原太女所赐,认识的人实在是多了点儿,他们也不好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晃荡,确定了无人跟踪后,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拐进了柳一巷。 这里有玄冥宫的据点,但边上都是普通的百姓。 苏含笑仔细地辨认了门派,这才上前敲门。 许久,屋内一片安静。 “没人?”秦月讶然道。 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梅若水十万火急让他们来这里,怎么会这个时候没人?莫非出什么事了?一边想着,她手里却更用力拍了拍门。 “谁啊?”开门的却是隔壁人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老人家,请问这户人家的主人不在吗?”百里青心念一动,迎上去,和蔼地问道。 苏含笑一怔,也很快醒悟过来。 她敲门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到能惊扰左右四邻的程度,但这老太太却立即开门出来,显然是知道隔壁没人,或者说,就是等着有人来找隔壁人家的! “你们就是小沫说的亲戚?哪位姓百里?”老太太睁着浑浊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 “我就是。”百里青微笑道。 “小沫临时出门去了,临走前托老婆子转告,若是尤为姓百里的亲戚上门,便让你们自己进去休息几日。”老太太说着,一只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他。 “多谢了,老婆婆。”百里青接过钥匙道谢。 “不客气,小沫是个好孩子。”老太太菊花似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摇摇晃晃的转身回屋,关上了大门。 “看来不是出事了。”苏含笑松了口气。 “嗯。”百里青拿了钥匙开门。 会把钥匙交托给隔壁一个普通的老人,除了是一种掩饰,也说明了这个据点并没有危险,恐怕只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玄冥宫的人暂时撤出了这里而已。 三人走进屋内,四处一打量。 摸了摸桌上的灰,苏含笑沉声道:“看样子已经走了三四天的样子,正好是玄冥宫断了通信的时候。” “若水让我们来这个已经没有人的地方,定然是因为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百里青道。 “需要的东西,是这个么?”秦月说着,举起了一个盒子。 苏含笑拿过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都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随手拿起一张,却是不知所云的文章,再拿一张,却是古诗词的临摹。 想了想,她直接把整个盒子丢给了百里青。虽然像是学生临摹的练字,但玄冥宫的据点里有这种东西才奇怪。 百里青拿起一张纸,手指慢慢地摸过去,随即露出一丝笑意。 “你在哪儿找到的?”苏含笑回头随口道。 “桌上。”秦月一耸肩。 苏含笑一头黑线,但很快就释然了。 的确,若真的有人搜查,看到这些普通的练字纸张被藏在什么暗格密室里,鬼都知道里面有古怪了。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这一两天里,绝对有人进来过。”秦月接着道。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含笑淡淡一笑。 想必那些搜查这里的人,因为不想留下痕迹,没有拿走或毁掉在他们看来不相干的东西,却不会想到,所有要传递的信息就堂而皇之摆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怎么样?”苏含笑一回头。 “若水让我们暂时不要进宫,然后想办法灭了容家。”百里青的脸色有几分古怪。 “灭了容家?”苏含笑不觉愕然,“为什么?” “没说。”百里青苦笑了一下道,“只是强调了很重要,一定要尽快、隐蔽、一击即中,不能让容家有丝毫翻盘的可能,手段尽可能凌厉,不必顾忌之后的善后处理。” “容家啊……”苏含笑摸摸下巴,很有些为难。 容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几代为官,一直掌握着大雍的经济,虽然是文官,但这种世家,府中绝不会没有高手护院,用现有的力量想将容家一举剿灭,还需要好好计划啊。 “喂……”秦月看她一副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把人家灭门了,忍不住道,“你确定,这真的是梅若水的意思?” “还有一句话……”百里青迟疑了一下才道。 “嗯?”苏含笑疑惑道,“怎么?” “我不喜欢鸢尾,不如野草一片。”百里青握着最后一张纸,一字一句地道。 “什么意思?”秦月听得莫名其妙。 “不明白。”百里青摇了摇头道,“这张纸上描过的字就只有这几个。” “这些,的确是若水写得,毋庸置疑。”苏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神神秘秘。”秦月白了她一眼,不过看她笑得一副狐狸样就知道,八成是她和梅若水之间的秘密,这个时候用来作证明的。 苏含笑抬起头,脑中也回想起那一日,寒香殿里,自称喜欢梧桐和野草只因为“死不了”的梅若水。 “既然是真的,那就要好好合计了。”百里青将那些纸放回木盒里,沉静地道。 “反正我对灭了容家这件事还是很有兴趣的。”苏含笑笑眯眯地道,“那位容颜小姐,也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长得更像个球了。” “容家现在还有多少人?”秦月冷声道。 “除了现在的户部尚书容珏一支,还有两房姐妹,不过都住在容府大宅中。”百里青答得很快。京城的显贵官僚的基本情况,秦楼早早的就做好调查了。 “这样……”苏含笑微一沉思道,“若水既然让我们乔装进京,又撤走了玄冥宫的人,而且这里竟然又外人来搜查过,说明了这件事一旦使用了京城原有的人手就会打草惊蛇。” “你说……容贵君?”百里青道。 “和宫里的那位恐怕脱不了关系。”苏含笑冷笑道,“若水可是在宫里,如果只是一个容府,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顾忌?” “可是,能够在宫中压过玄冥宫和暗卫?”秦月扬起了眉。 “玄冥宫的实力本来就不在宫里,而是暗中监控江湖,而暗卫……因为凤后被软禁,一时间被压制到了最低谷,何况这两家还原本就水火不容,互相争斗不休。”回答的是百里青。 “那个男人,我竟然也看走了眼。”苏含笑耸了耸肩,不过语气中倒没有太多不甘或是后悔。 毕竟,容贵君一向给人的形象就是冲动、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谁也不信他会有如此深得城府,一直隐忍十几年。就连当初同在后宫的梅贵君都没有察觉到,何况不能随便接触女皇贵君的太女了。 “我还是不觉得那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秦月皱着眉道。他曾经在宫中监视暗卫的动作,对于这位贵君,反而比苏含笑清楚得多。 “他背后自然还有别的。”苏含笑了然道。 “你说……”秦月若有所悟。 “不错,这就是燕华选上穆王的理由。”苏含笑斩钉截铁地道。 “勾结南楚……他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登上凤椅吗?”百里青轻叹道。 “人的欲望,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苏含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秦月道,“即便是为了皇位,勾结南楚也是下下策,南楚怎么会真心帮助大雍呢?若是大雍京城有事,我不信南楚会为了帮助容贵君和穆王出兵。而不出兵,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们凭什么插手大雍的皇位之争?” “百里,让秦楼重新调查一次容家,重点放在容贵君身上,尤其是他入宫之前的事!”苏含笑沉声道。 “我知道了。”百里青怔了怔才答应下来。 苏含笑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如果如秦月所料,容家和南楚有更深、更复杂的关系…… 最终卷 如画江山第十八章 一网打尽 事不宜迟,苏含笑的决定是当天晚上就行动。 当然,杀人放火的事是不会让百里青参与的,可玄冥宫这个已经被发现的据点也并不安全,苏含笑想了想,还是把百里青送到了青衣馆,那里至少有秦楼能照顾他,而且也正好进行重新调查容家的工作。 在青衣馆后院用了晚餐,眼看着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一片歌舞升平,苏含笑和秦月却是悄然从后门出来。 即使是去干灭人家满门这种事,她也没打算半夜里去。 或许深更半夜大部分人都睡着后容易下手,但他们两个人,要杀死那么多人,包括护卫在内,根本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在夜深人静之际,惨叫声反而更容易引起周围人家注意。 而刚吃过晚饭之际,人其实是很松懈的,尤其今天,秦楼那里得来的消息,容府隔壁的人家家里娶亲,摆了几十桌流水宴,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在这样的喧杂声掩护下,有人临死喊上两嗓子,也不会被注意到的。 “你打算怎么下手?”苏含笑站在阴影中,望着不远处华丽的容府,淡淡地问了一句。 “见到活人杀了便是。”秦月冷着脸道。 苏含笑顿时滴下一大滴冷汗,真是……很直接的作风! “不然你想如何?”秦月转头瞟了她一眼。 “跟我来,先找到容珏再说。”苏含笑说着,招了招手,带着他绕道后院,看看左右无人,便飞身上了围墙。 时辰尚早,即便是孩子也没有入睡的,容府里虽然不想隔壁娶亲那样灯火辉煌,但也是人影绰绰。 不过,毕竟是太平盛世的一个官员家里,虽然有请保镖护院,但防卫却不甚严密,可以说是很稀松,即便是苏含笑一个人也够将这府里杀得一个不留——前提是,敌人只抵抗不逃跑。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旦开了杀戒,让人家有了反应的时间久麻烦了,即便是防守不够严密,但逃生密道之类的东西,却是富贵人家家里的必备。 两人越过几重屋宇,甚至是从两个护院的头顶上跳过去,也没引起下面的人的意思警觉。 果然是太平日子过惯了的,苏含笑撇撇嘴,落在一座楼阁上。 “怎么?”秦月停在她身边。 “按照正常的布局来说,那间应该是主书房。”苏含笑指了指前面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从窗纱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正提笔书写的影子。 “想不到你还有做贼的天赋。”秦月白了她一眼。 “那是建筑学!”苏含笑没好气道。 “先杀了容珏?”秦月道。 “不,是活捉。”苏含笑正色道,“记住,我要活口,她可是关键人物。” “让你动手就是。”秦月不耐烦地道。 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官,还要手下留情,对于只练杀人的剑来说,着实有点儿纠结。 “好。”苏含笑点了点头,猛地一窜,一掌劈开窗子,人已蹿了进去。 书房内,正写着什么的容珏猛然感觉到窗口吹过来一阵风,烛火猛然晃动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抬头,脖子上一凉,已经被什么冰冷的金属物贴住了。 浑身一僵,她不敢就抬头,但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墙上映出的影子——一个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几乎是同时,秦月也无声无息的跳进屋内,反手关上了窗子,整个过程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恐怕就算刚刚外面有人经过,也不会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成是认为自己眼花了吧。 “什么人?”容珏只觉得背后都被汗水浸透了,手心一片湿滑。她不敢大声呼救,生怕引起了背后之人的杀机,压低了声音问道。 “容大人胆子倒是不小嘛。”苏含笑轻轻一笑,转到了她面前,但随着她的移动,锋利的剑锋却没有离开她脆弱的脖子半分。 “太、太女殿下!”容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瞬间又变成了安心。 “怎么,觉得本殿下也就是吓吓人的纸老虎,不敢真动手杀了你?”苏含笑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挑了挑眉。 容珏顿时僵了僵,好半晌才勉强道:“殿下,这里毕竟是京城,臣怎么说是堂堂一品大员。恐怕……不好交代吧?” “本殿下杀个把人,还需要交代么?以前杀得难道还少。”苏含笑不屑道。 容珏愣了愣,才想起来,虽然现在这位太女杀伐果断,气势不凡,但就在大半年前,还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罢了。她再京城很横行霸道的时候,抢过的男人,打过的女人,甚至被她整死的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即使有官员,也是写八九品的微末小官,还是在京城没有根基背景的,真要杀了朝廷命官,就算她是太女,就算有帝后的极度宠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至少当初的梅贵君就公正严明。 “看来容大人是不信了。”苏含笑摇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的表情,但手下可没有半分遗憾的样子,手腕一横,立即在容珏脖子上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领。 “住、住手!”容珏脸色发青,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怎料这太女竟如此狠,感觉到脖子上的剧痛,领口出的濡湿渐渐往下渗透,也不知究竟割得多深,流了多少血。 然而,就是这种心理上的恐惧,比身上的伤口更吓人。 “容大人,现在应该有一点相信了吧?”苏含笑笑眯眯地道。 容珏哪还敢回嘴,赶紧点头,但一动脖子,顿时一阵剧痛。 “只是放点儿血,死不了的。”苏含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现在怎么办?”秦月看了半天好戏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怎么办……”苏含笑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太女殿下是有什么事需要臣帮忙吗?”容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赶紧问道。 “容大人果然上道。”苏含笑满意地点头。 容珏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太女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既然是有求于她,至少性命应该无恙,至于之后……想着,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那就请容大人带着本殿下进宫一趟吧。”苏含笑继续道。 “进宫?”容珏一怔,不自觉地问道,“殿下若要进宫,何须臣相陪?难道首位还敢拦着殿下不成?” “容大人您是真不是道,还是假不知道呢,嗯?”苏含笑压低了声音道。 “臣……真不明白。”容珏道。 “不明白不要紧,只要……听话就行。”苏含笑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装糊涂,不过,真的不要紧,反正明不明白都是要死的嘛,也许做个糊涂鬼,下辈子转世的日子能更轻松单纯些! “那,现在就走吗?”容珏僵硬地笑了笑道,“恐怕臣需要换件衣服,包扎一下伤口,否则侍卫那里……” “说的也是,不过,就这样的话,恐怕本殿下有点儿不放心呢。”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那殿下想如何保证?”容珏心下一沉。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容大人。”苏含笑不经意地道,“就请容家大大小小都过来陪我家月儿坐一会儿,等本殿下进了宫门,便给你一件信物,容大人自行回府,然后今晚的一切都当没发生过,如何?” “这……”容珏不禁犹豫起来。 “宫门口,侍卫面前,本殿下难不成还能把你怎么样?”苏含笑一扬眉。 “好。”容珏终于下定决心地点点头。 正如太女所说,她要杀自己,直接杀了就好,根本没必要让宫里的侍卫看见,看来,太女的目的在宫内,要想个办法通知宫内的容贵君应变才好。 “啊,对了。”苏含笑忽然又似笑非笑地道,“容大人那两房姐妹家的也别忘记叫来,本殿下还想看看那个才满月的小丫头呢。” 容珏猛一抬头,望见一双明明在笑,却冰冷刺骨的明眸,不觉又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在这双眼睛面前,她一切的算计和想法都无所遁形。 “容大人?”苏含笑叫了一声。 “臣……遵命。”容珏咬咬牙,答应下来。 没想到太女防得如此严密,看来通知容贵君还得另想方法了,总之得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在剑锋的威胁下,容珏来到门口,大喊了一声:“来人!” “大人?”隔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是侍从的声音。 “去把府上所有容家人都叫来,包括东西两房,以及所有的孩子,就说有事关容府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大家讨论。”容珏尽量用很平缓地口气道。 “是。”门外的侍从虽然对这命令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这样可以了吗?”容珏苦笑道。 “很好。”苏含笑微微一笑,然而,就在她心情一松,准备下一个对策的时候,就觉得脖子一痛,随即满眼的鲜红…… “呵……”容珏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努力想发出什么声音。 秦月顺手接住尸体,轻轻放在椅子里。 “真的很好。”苏含笑缓缓抽回诛邪剑,继续微笑。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十九章 回房,睡觉! “啪”的一声,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云浅皱着眉,手里提着一枚黑子,半天没有落下去。 “左右没有出路,不如闯一闯。”梅若水端起边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若水哥哥越来越有领袖风采了。”坐在一边看棋的韩书墨笑吟吟的,一脸的崇拜。 “也要闯得出去才行。”云浅忽的露出一丝笑意,指尖一转,毫不犹豫地将黑子放到了另一个角落,似乎完全放弃了东北角这片杀得难分难解的战局。 “我一向很有自信。”梅若水没有丝毫停顿地落子,仿佛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动作。 云浅刚松开的眉头又皱紧了些,撇撇嘴,不得不继续应战。 “这是什么?”韩书墨东张西望,忽然看到桌上随意堆着的一堆帖子。 “容贵君邀请的赏花贴,我也替你回了。”梅若水道。“哦。”韩书墨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直回绝好吗?”云浅抬头问道。 “没什么好不好的,陛下只是不发作而已。”梅若水一声冷笑,又下了一子,语气一转,却道,“说到容家,之前含笑倒是有和我说过,若是把容珏赶下台,换了云浅,她以后一定不会缺钱用。” “咳咳!”云浅闻言,一口气岔了,顿时呛着气管,手上一抖,黑子没有夹稳,“叮”的一下掉在棋盘上,偏离了原来应该下的位置,反而把自己的活子堵死了一大片,眼见这棋是没救了。 “我赢了。”梅若水面不改色。 “你耍赖。”云浅气结,的确没想到以梅若水的性子也会跟他要这种手段。 “棋局如战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梅若水淡淡地说着,一脸的安然。 “……”云浅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难得看到有人能让云浅吃亏。”韩书墨笑嘻嘻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除了苏含笑。” 梅若水的嘴角抽了抽,瞥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那女人以前究竟做过什么混账事,怎么韩小猫老是当她十恶不赦呢……不过,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在京城里了吧,就不知道她会怎么行动。 有百里青在,想必是不会让她乱来的。说句实话,灭了容家并不难,难的是一网打尽,不走漏任何风声。但那个j猾似鬼的家伙……不管了,反正她总会想出办法的! 梅若水很无良地想着,一面抹乱了棋子,向着对面挑了挑眉:“再来一局?” “好啊。”云浅毫不示弱,笑道,“说起来,上次在书房里看到一张残局的棋谱,倒是很有点儿意思。” “是夹在《大雍年纪》里那张?我见过。”韩书墨举手道。 “那就摆局吧。”梅若水也不客气地使用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哦。”韩书墨飞快地将黑白棋子分别收拢到盒中,想了想,然后双手分执黑白子,落子如飞,一会儿工夫就摆满了半张棋盘。 梅若水盯着渐渐成型的残局,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明显,来人很慌张,连最基本的礼仪都顾不得了。 “什么事?”梅若水一皱眉,转头道。 “梅公子!”玉萧走到殿门口才反应过来,赶紧收敛了仪态,虽然依然煞白着一张小脸,但总算镇定下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梅若水又问了一遍。 “公子,京城大火!”玉萧道。 “京城大火?”梅若水一愣,回过头,目光又从韩书墨和云浅脸上扫过。 “听说是一户人家办喜事,晚宴时厨房不慎走水,结果酿成了火灾,宾客伤了不少,喜事也都搅了。”玉萧急急忙忙地道。“就这点儿事?”韩书墨忍不住先笑起来,“不过就是走水,而且人也没大事,最多就是厨房的下人吃落挂,赔钱了事,不过也太不小心了。” “可、可是……”玉箫却惨白着脸道,“那户人家隔壁就紧挨着容尚书的府邸,因为今晚风向的关系,失火的人家倒是损失不大,反而容府……” “容府怎么了?”梅若水瞬间沉了脸。 “现在御林军还在救火,火势很大,听说紧挨着隔壁厨房的正好是酒窖。”玉箭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不过,听说容家的人还没逃出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韩书墨的笑容不禁僵硬了。 在苏含笑的教导下,他对于朝廷还是有点儿认识的,一个堂堂尚书,要是被烧死在家里,这…… “那真是可惜。”梅若水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 “是啊,听说容府上个月才添了一个小孙女。”云浅也道。 梅若水抬头望了他一眼,唇边慢慢泛起一丝笑意。“不过,看来今晚也没有继续下棋的心情了。”云浅继续道。 “也是,所以,这残局便留到下次吧。”梅若水也站起身来。 “唉?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才摆好的。”韩书墨不满地一撇嘴。“哪有‘好不容易’,不过眨了几下眼睛的工夫罢了。”梅若水失笑道。 “那现在干什么?”梅若水望望他,又望望云浅。“回房,睡觉。”梅若水想也不想地道。 “唉?”韩书墨愣住。 “晚安。”云浅轻轻一笑,竟然就这么转身离去。 “好好睡吧。”梅若水摸摸小猫的脑袋,也大步出了殿门。“真是……一个两个都这样!”韩书墨抱怨道。 “你还要生气多久?”秦月一脸无奈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 “很久!”苏含笑头也不回地道。 听到这么孩子气的回答,秦月忍不住想笑,又摇摇头:“我都没生气呢,你究竟在气什么?” “气我自己!”苏含笑突然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为什么留个活口都会留成那头肥猪?” “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秦月倒是很无所谓。不过……这女人的独占欲似乎越来越强了。 “你是我的,不给看!”苏含笑恶狠狠地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秦月翻了个白眼,懒得跟她多说。 “这还差不多。”苏含笑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已经隔了几条街,但黑夜中那一片冲天的火光依旧清晰可见。附近的百姓不是惊慌逃避,就是提着水桶帮忙灭火,他们这两个闲人似乎格外引人注目,幸好,这一片混乱之下,也没人注意看他们了。 “进来!”苏含笑一皱眉,伸手一拉,扯着他拐进了一条黑咕隆咚的小巷子。 “救火的似乎是御林军。”秦月看着跑向容府方向的一队御林军,轻声道,“你就不担心有人发现那些尸体并不是死于大火,而是利器所杀?” “舒捷不是傻子。”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虽然在明月关时你们并肩作战过,可舒捷看似急性,实际上却十分心细,你有把握她会站在你这边?”秦月反问道,“舒捷是利用职权帮过你不少,但这回不同,容珏是大雍命官,堂堂户部尚书,不是什么江湖草莽、平民百姓!” “我不需要她完全站在我这边。”苏含笑摇了摇头,沉声道,“如果她够聪明,一定会知道容家的灭门,牵涉到的是皇权战争,如果她够明知,一定会尽量置身事外,不会把自己卷进这漩涡里去。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既能让自己脱身,又能顺便卖个人情给我,何乐而不为?何况,对她来说,三个皇女中,我登上皇位对她是最有利的,不是吗?怎么看她都没有故意和我过不去的理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秦月沉默了一会儿道。 “青衣馆,回房,睡觉!”苏含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嗯?”秦月一扬眉。 ““接下来的战争,在宫中。”苏含笑轻声道。 ““可惜从容颜口中还是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秦月叹息道。 “别再提那头肥猪!”苏含笑气道。 死到临头的人,居然还敢凯觎她的月,果然一剑穿心还是太便宜她了! 秦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其实有个人那样在乎他,会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猛喝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不过……心里暖暖的,流淌的,似乎是一种叫“幸福”的味道…… “回去了,百里也该等急了。”苏含笑又叹了口气,牵了他的手。 “真便宜了你。”秦月“哼哼”两声,却没挣开她。 “你说谁?你?还是他?”苏含笑转头道。 “还用说吗?”秦月恨恨地道,“祸害了一个又一个!” ““怎么能叫祸害呢?”苏含笑一脸的正色,“我那叫救赎!” “救赎你个鬼!”秦月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黑夜中,两人渐行渐远,将容府的大火和纷乱的人群都抛到了脑后。 青墨:更新!晚了点,不过总算没断更,其实好想请假的……泪,今天比昨天还惨,来回近6小时车程,晕车吐得要死,下葬时点鞭炮火星烧着枯草,差点森林大火……幸好边上人够多,边上就有个水池……后怕啊。6点多才回到家,虚脱了,睡了一觉起来才码字,没想到居然还来得及今天更新——好吧,我知道这句话很多余。所以,就这样吧,我继续睡觉去,明天打算就赖床上补元气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章 震惊 第二天一大早,户部尚书家里大火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毕竟昨儿个晚上也是闹了一晚的。 首先起火的那户人家固然是倒了大霉,喜事被搅了个乱七八糟不说,连带害了容家几十条人命,怎么也不是赔钱就能了事的,不过幸好,整个容家除了宫里的容贵君,还真没什么苦主了。 因为御林军扑救及时,大火并没有再蔓延开来,免去了一场更大的祸事,舒捷也算是将功折罪——那块地方住的人家可都是非富则贵! 果然,舒捷在上奏时绝口不提荣家之人尸身上皆有利器所伤的痕迹,而最后负责收拾废墟的刑部官员那里,赵谨红更是一脸的沉痛,哀恸于容家的不幸,但也口口声声只是“不幸”。 从市井之中打听完流言,苏含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百里青推开了房间的窗户,下面便是朱雀大街,不过因为容府大火的事,明显比平时冷清许多。 因为苏含笑不放心百里青一个人,所以在客栈大堂听流言的时候,就顺便开了个房间让他休息。 “等若水的消息吧。”苏含笑笑了笑,打了个哈欠。 昨天可是闹腾了一晚上,这武功也不是万能的,总是有些疲倦的。 “要不要睡一会儿?”百里青道。 “你陪我?”苏含笑一挑眉。 “殿下!”百里青顿时脸上红了红,又无奈地一笑,“月快要回来了。” “我们又不是在偷情……”苏含笑一头的黑线。 不过,提起秦月,她又不禁犯了嘀咕。不是说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儿吃的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难道又出什么事了?果然,不应该让他不变装就出去的,虽然说,京城没几个人认得他……“月是有分寸的人。”百里青安抚道。 “呯呯呯!”突然间,房门被人重重地敲响,然后一脚踢开。“你们干什么!”苏含笑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门外的是一脸苦相的客栈掌柜,旁边还有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官兵。 “官兵搜捕逃犯,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乱动!”当先之人一声大吼,铜铃似的眼睛迅速在屋里扫射了一圈,落到百里青脸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百里青厌恶地皱了皱眉,退后几步,让自己的身形隐入阴影中。“不是说了不准乱动吗?这些人有问题,先带回去再说!”那人一挥手。 “好大的胆子!”苏含笑一声冷笑。幸好她刚刚打听消息回来,尚未除去脸上的化妆,不过这些人可面生得很……而且那制服,明显不是御林军,也不是刑部的捕快…… “你是什么人?”那人见了她镇定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一丝警惕。 “在那之前,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宁王府的侍卫也干起搜捕逃犯的活儿了?还是说,赵大人那里这么缺人手?”苏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你……”将那人上一阵阴晴不定,似是在思量着眼前之人的身份。就算她们不是捕快,不是御林军,但王府侍卫,又岂是普通百姓可以招惹的? 莫不要遇上什么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了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大姐!找到人了!” “走!”那人脸色几变,一挥手,带着手下冲出门,真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掌柜的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苏含笑一声冷哼,先记下了这事。毕竟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好时机。不过,宁王府究竟在搜捕什么逃犯? 正沉思间,旁边的掌柜已是一叠声的抱歉赔罪。 苏含笑不耐烦地挥挥手叫她退下,关好了房门。 一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撞击,这回是窗子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了。 “什么……”百里青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红色的人影就跳了进来,却在落地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知觉似的,倒了下来。 “喂……”苏含笑好意地扶住了她。 “小心!”百里青提醒道。 苏含笑顺手把人翻过来,看清了相貌,不禁愣了愣。“怎么了?”百里青问道。 “怎么会是她?”苏含笑嘀咕道。 “认识的?”百里青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怎么会……这么巧? “不认识。”苏含笑摇头,随手把人扔到床上,随即又笑道,““不过是调戏过她弟弟,然后打了一架。” 百里青抽了抽嘴角,一头黑线。 “好了,开玩笑的。”苏含笑上前楼住了他,低笑道,“就那种野蛮人,我怎么看得上,比不上你们一根头发。” “殿下,我不需要你哄。”百里青无奈道,“倒是这人,恐怕就是宁王府要找的了,恐怕不简单呢。” “当然不简单了。”苏含笑微微冷笑,“先不提她的身份,就说我那个妹妹,明明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低调行事才是正理,尤其昨晚还发生了大事,居然这时候还派人出来追捕,很明显,她有多急迫了。” “那这人……”百里青迟疑道。 “南楚山越人。”苏含笑解释道,“南楚使节送王子上京时曾经出现过,好像有什么内情,我让若水监视着,好像后来也一直没出过什么事,所以若不是今天看见她,我都差不多要忘记这回事了。” “山越?”百里青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山越的情形,似乎内部有点儿问题。”苏含笑想了想才道,“一派和宁王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另一派,就是床上这个,似乎是反对的,中间又和南楚的和亲有那么点儿关系……还是说等了这许久,终究还是闹出事来了?” “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百里青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过,若是和宁王有什么过节,选择这时候动手倒也说得过去。” 苏含笑点了点头,因为那个怪胎的关系,凤后和宁王,无论是圣宠还是各方面的影响力都降到了冰点,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再怎么也是堂堂亲王,凤后嫡女,不是一个小小山越能够挑衅的。 “吱呀~”就在这时,门开了。 “月,你回来……”苏含笑一转身,却在看清秦月身后的人时,愣了一下。 “进去!”秦月黑着一张脸,就像是拎小鸡似的将柔弱的少年往屋里一丢。 “雅……姐姐!”少年看都没看屋里的人,一冲眼看见了床上的人,立即扑了过去。 “月?”苏含笑疑惑道。 “路上撞见的,居然还认识我,说要见你。”秦月很是郁闷地道,“怕他乱喊话,只得先带了回来,不过……这女人?” “还不知道。”苏含笑一耸肩,“不过宁王府的人在找他们。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4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4部分阅读 “太女殿下!”少年一听至“宁王府”三个字,立即浑身一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太女殿下,求你,救救姐姐!” ““现在要抓你们的人才是本殿下的嫡亲妹妹。”苏含笑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一边冷笑道,“你说,本殿下凭什么要帮你们?” “我、我……”少年脸上忽青忽白,表情几番变幻,许久,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定地道,“就凭我是宁无非!” “你说什么?”苏含笑愕然。 “我才是真正的南楚王子,宁无非!”少年抬起头望着她,双目中虽然还含着泪光,却是没有一丝怯意。 苏含笑沉默半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岤。 “她又是什么人?”还是秦月打破了沉默,一指床上的红衣女子。“雅丽丝姐姐,她是山越的少族长。”宁无非答道。 ““私奔?”苏含笑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宁无非没有说话,苍白的脸庞上却泛起一抹红晕。很好,真的很好!苏含笑只觉得自己在看八点档狗血言情剧,怪不得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这对姐弟,明明姐姐英姿飒爽,是个典型的山林女子,可这弟弟却举止恬静娴雅,颇有大家风范,怎么看怎么怪异,原来不是姐弟,是情人啊…… “那么,现在宁王府中的那位王君,究竟是什么人?”百里青忽然道。““是……我从前的贴身侍从。”宁无非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的却是恨意。 苏含笑不禁皱了皱眉,若说是这位王子和情人私奔,于是南楚女王找了熟悉王子性情习惯的贴身侍从假扮王子远嫁到南楚之外的地方,以掩盖这段丑闻,于理虽然说得通,但这宁无非的表情却似乎说明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请殿下救救雅丽丝,之后,我自然会将一切实情禀告,殿下一定不会失望!”宁无非说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有意思。”苏含笑一扬眉,忽的笑了起来。 “殿下?”宁无非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月,带上他们,我们回青衣馆,这里不太方便。”苏含笑道。“谢谢殿下。”宁无非惊喜道。 “谢倒是不必,只不过……”苏含笑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你的故事让本殿下不满意,本殿下的手段可比宁皇妹‘温柔’多了!” 青墨:一觉睡到吃晚饭才起来,头晕恶心还没缓过劲来,明天朋友到杭州要去接,真的很想去死一死……不过总算是最后一件事了,这段忙死的日子终于能看到曙光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一章 真相 让宁无非戴上垂着纱帘的斗笠,苏含笑毫不客气地弄来一个麻袋,在宁无非控诉的目光中将雅丽丝装进去,扛在肩上,然后带着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街过巷,从后门进入青衣馆。 见她一大早带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当成货物一般运来的,秦楼也不禁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青衣馆中自然是有懂医术的人的,虽然不见得高明,但雅丽丝不过是外伤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般的大夫也都能开药。 把人安顿下来,又吩咐了一个小侍好好照顾着昏迷的雅丽丝,苏含笑这才带着百里青和秦月去隔壁,准备听故事。 宁无非恋恋不舍地望了雅丽丝一眼,这才跟了出去。进了房间,沉默中,秦楼亲自送进茶来。 重新关好门,百里青倒了四杯茶,拿了一杯塞进宁无非手中,柔声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先喝口茶,定定神,想好了再慢慢说。” “谢谢。”宁无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棒着茶杯小口啜着,一举一动间都自然地带着优雅,不愧是皇族教养出来的。 苏含笑再想起那位季璃送来和亲的“王子”,虽然也是温文有礼的,但现在再回忆起来,似乎都有些刻意模仿眼前之人的样子。和正牌的一比,顿时就显露出小家子气来。 半杯热茶下肚,宁无非终于平静了许多。 “好吧,就先讲讲你和那位山越族少族长的故事吧。”苏含笑缓缓地开口道。 “嗯。”宁无非点了点头,白哲的小脸上顿时泛起一抹晕红。 苏含笑看得暗自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个内敛羞涩的小白免,居然有胆子抛弃国家、抛弃亲人、抛弃荣华富贵和女人私奔,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沾上爱情就会让人变得脑残,那她和梅若水、秦月、百里青,还有韩书墨蓝沉烟不都挺正常的?还是南楚女王的种……不太一样?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宁无非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似乎正陷入了对过去的美好回忆中,“那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母王兴致很好,带着子女和大臣们去打猎,因为母王一向宠爱我,所以虽然我是个男子,也得以同行。然而,正当所有人分散开来狩猎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我的马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带着我往密林里冲,很快的,后面的护卫都追不上了……” 苏含笑听着越来越黑线,很老套的故事,不用等他说完,就能猜出后面的刷情发展。 无非就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狗血戏码罢了。 初次离开山越族的雅丽丝对外面的一切都很新奇,充满了山里人纯朴自然的气息,爽朗而不做作,对于久居深宫的小王子来说,就像是一缕照亮了他的心灵的阳光。 尽管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宫廷风雨,但一直被女王保护得很好的宁无非纯净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不染一丝尘埃,又是那样精致美丽温柔。山越族人少,男子也要打猎干活,甚至上马打仗,一个个都皮厚肉粗的,性情也大大咧咧,和女子几乎没有区别。 第一次看到这样如同精灵的美人,一见钟情这种事对于雅丽丝来说,也就顺理成章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容易推测出发展了,无非就是私会、私定终生、私奔…… “女王竟然任由你们私奔,也没什么动静?”百里青疑惑道。 这两人,雅丽丝直爽得没有一点儿歪肠子,宁无非纯真得没有一点儿涉世经验,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能逃过女王的追捕,在外逍遥了一年的样子。 “开始我们不明白,只以为是没有人找到我们。不过……”宁无非苦涩地一笑,隔了一会儿才道,“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母王还是心疼我的,所以硬是压下了这件事,命令我的贴身侍从假扮我,只等过一阵子做出个病重的模样,然后病逝,我虽然失去了王子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但也就从此自由了。” ““那么,那个你的替身又怎么会遇上宁王,还来了个和亲?”苏含笑最好奇的也就是这一点。 “那不是母王的意思!”宁无非忽然激动起来。“去年,大雍的使节来到南楚。”宁无非咬了咬嘴唇,接下去道,“因为来的是一位尊贵的亲王,南楚身为属国,女王理当出宫相迎。那时……我很想念母王,就央着雅丽丝带我回到京城,原本就打算趁着迎接大雍使臣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可是……可是一看到那个人,我就知道,她不是母王,是母王的孪生妹妹吴王宁简!母王……母王一定被他们害死了!” 一滴滴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落进茶杯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苏含笑捏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 女王是假的,坐在王位上的那个是吴王,那么……真正的女王在哪里? 是活着还是死了?让假王子和亲大雍,究竟有什么目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苏含幽究竟知不知道? 然而,想起宁王夫妻的相处之道,那副诡异的堕胎药,偷偷倒掉的药汁,宁王要打掉却被假王子保住的孩子……似平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浮出水面。可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说苏含幽会是完全不知情的啊……苦笑了一声,她的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 南楚……是为了复国么? “宁王大婚期间,你们到京城来做什么?”秦月冷冷地道。“吴王用雅丽丝诱拐王子的事要挟山越一族合作,否则要挥军踏平了山寨……”宁无非低着头道,“山越族的人太少了,已经再也经历不起一场战争,所以只能妥协,但是雅丽丝不愿意,她说是她自己惹的祸,不能让整个山越承担,而且她是少族长,更不能推卸自己的贵任,所以我们来到大雍京城,原本想偷偷告诉宁王殿下,那位王子是假的,若是和亲作罢,也许……事情会好办很多……” “好办?是变得更麻烦吧!”苏含笑不客气地训斥。 果然,两个都是笨蛋! 这样的事,明摆着苏含幽定然与那位吴王宁简达成了什么协议的,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我、我们只是……”宁无非说不出话来,眼泪掉得更凶。 “哭什么哭?哭了就有用么?”苏含笑不客气地训斥。 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王子,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长在普通人家就罢了,王子……天生的荣华富贵,同时也注定了必须为国家付出婚姻的代价。世上从来就没有只有得到没有付出的好事,生于帝王家,这个王子,实在不合格! ““好了,殿下,你也别太凶了,把人家都吓哭了。”百里青无奈道。是我吓哭的么?苏含笑抽了抽嘴角,无语了。 “那么,今天你们俩又干了什么蠢事,才引来宁王府不顾一切的追捕? ”秦月道。 “我和雅丽丝一直逗留在京城,又要避开族人,负责她们一定会将雅丽丝直接带回山越的,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任何办法。”宁无非道。 就你们那样,还避开?苏含笑忍不住想吐槽,她可记得当初宁无非在街上被容颜调戏,她也插了一脚,匆匆赶来的雅丽丝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山越族的族人,比这个没大脑的少族长更蠢…… “直到昨天晚上,京城大火,一片混乱。”宁无非继续道,“宁王府据离起火的地方也不远,雅丽丝就说趁着这个机会潜入宁王府去探了究竟再说。可是……我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她回来,又看到官兵在到处搜捕逃犯,心里害怕,便想去找她……然后在路上撞见了那位公子。” ““然后你就病急乱投医,想到了本殿下头上?”苏含笑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宁王府是什么地方,雅丽丝不过是个身手比普通人敏捷些的人,居然就想玩夜探?没直接在里面丢了性命就算是走运了!不过,看宁王府这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不像只为了抓一个小贼,莫非……这个雅丽丝还真是傻人有傻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让苏含幽这等隐忍的人也开始着急杀人灭口了? 想着,她又看了宁无非一眼,随即摇摇头,宁无非也不知道雅丽丝夜探的过程,这其中的秘密还得雅丽丝醒了才好说,看来还真不能让那笨女人死了。暂时……先将这两人控制在手里再说,底牌总是越多越好的,也许关键时刻就能扭转乾坤呢? 另一边,宁无非一脸的忧虑和无措,汗然不知对面的女子正在自己身上打着主意……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二章 若水,若水 让秦楼安徘了个房间给宁无非休息,苏含笑一脸郁闷地揉着额头。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嘛? 忽然间,一双微凉的手按上了她的太阳|岤,接替了她的动作,轻轻按压着。 “唔……”苏含笑闭着眼睛,又往后蹭了蹭,含糊地道,“再往下面一点。” 百里青笑笑,手指下移了些。 秦月撇撇嘴,来到窗口,推开了窗子。 这里是青衣馆的后院,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清净的竹林,尤其这大清早的,青衣馆的公子们都在补眠,准备应付晚上的生意,这里就更加安静了。风吹过竹林的沙沙之声,带着清新的味道,实在很难和烟花之地联系起来 “殿下打算拿这位王子怎么办?”百里青低声问道。 “王子?哪来的王子?”苏含笑挑挑眉,一脸的惊奇,“南楚尊贵的王子殿下不是本殿下的妹夫,正在宁王府里安胎吗?” 百里青玲珑心思,闻言立即会意,不再多言了。 不管南楚有什么内情,总之,宁王君才是南楚王子,这就是事实。否则,别的先不说,堂堂亲王娶了个侍从为正君,大雍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 “留着却是祸害。”秦月头也不回地插来了一句。苏含笑点了点头,眼中虽然没有嗜杀,却也没有怜悯。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无论这个宁无非,还是和亲的宁王君,都必须封上他们的嘴。至于无不无辜……她只能说,愿来生莫要生在帝王家! “我……”秦月刚吐出一个字,忽然间僵了僵。“月?”苏含笑一下子睁开眼睛站起身。 “没事。”秦月扶着窗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眉头渐渐松开,苏含笑的目光落在他因为太用力而泛白的指尖上,脸色微微沉了沉。 ““月,你最近太累了。”百里青道。 “没事!”秦月的语气重了些。 “再躺一会儿,安胎的药必须继续喝。”苏含笑不容拒绝地揽着他的腰,将他扶到了床边。 不但是累,而且昨天晚上杀了那么多人,血腥气那么重,胃里怎么会舒服? “我叫人去弄些清淡的食物来。”百里青说着,走出门去。 “小心点。”苏含笑应了一声,也不担心。青衣馆是百里青的地方,在这儿他比自己更熟悉,出不了什么事的。 秦月随手往嘴里丢了颗梅子嚼了两下,脸色也好看不少。 “月,多依赖我一点点,好不好?”苏含笑叹了口气,将他抱紧。 “……”秦月低下了头,沉默许久才道,“抱歉。 ” “我知道是你的习惯,不过……”苏含笑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不带一丝欲望,“我,会让你慢慢改过来的……” “随便你。”秦月挣了挣,将她赶开了些,往床上一趟,背对着她道,“我要睡了。” “至少吃点儿东西再睡。”苏含笑忍得内伤,但怕他恼羞成怒,可不敢笑出声来。 很快的,百里青重新端了一托盘的食物上来,清粥小菜,看看就有胃口。 “叫人给宁无非送点吃的,至少我没想用饿死他这种方法。”苏含笑一边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道。 “我已经吩咐过了。”百里青笑了笑,又道,“刚刚问过侍从,雅丽丝的体质很好,估计今天里就能够退烧醒过来。” “那就好,我们可没时间在这儿耗着。”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月怎么了?”百里青看看床,好奇地道。 “没什么,累了而已。”苏含笑忍笑站起来,“我不饿,出去看看。” “嗯。”百里青略微一想,就知道八成又是她招惹了秦月,也就不理会了。 苏含笑出了门,刚走几步,忽然间,旁边一肩房门开了,露出的是宁无非苍白的倦容。 “公子还有事吗?”苏含笑退后一步,淡淡地道。 “我、我有话,能不能单独对殿下说?”宁无非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苏含笑看着他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想笑,戏谑地道:“孤男寡女,宁公子倒是放心?那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本殿下爱惜羽毛对你没兴趣,可不等于现在也对你没兴趣哦。” “你……”宁无非眼中闪过一丝惧色,脚下也微微一晃。““哈哈!”苏含笑大笑了几声,一脸的讥讽,抬脚就走,“说句笑话罢了,本殿下身边自有如花美眷,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照单全收的!” 宁无非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僵立在原地。 苏含笑更不停留,直接出了小楼。 宁无非想说什么,她没兴趣知道。 南楚的内政,她并无意插手,事实上,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打垮了南楚,让其从属国彻底并入大雍的版图,岂不是更好?她苏含笑可不是什么解人疾苦的救世主。 宁无非,实在是个太过天真的少年,被保护得太好了,她,可是敌国的太女呢! 从后门出了青衣馆,绕到大街上,因为容府大火的关系,路人都带着几分行色匆匆,没有平时的悠闲惬意。 苏含笑也顺应形势,加快了脚步,没怎么东张西望,一路兜了几个圈子,再次来到柳一巷,玄冥宫的那处据点。 站在远处观望了一阵,确定了确实没有人在监视那里,她这才露出身形,慢慢地走过去。 轻轻推门进屋,院子里依旧是他们离去时的模样,但苏含笑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来到紧闭的房门前,她放柔了声音,温和地叫了一声:“若水。” “吱呀~”房门开了。 苏含笑眼中的笑意更深,一抬头,却见屋内站立的人一身简单的青色素衣,头上一根玉簪,就别无饰物。 “还不进来?”梅若水没好气地道。 “我想你了,若水。”苏含笑跨进屋里,反手关上门,人就迎了上去,随后,用力一抱。 “我也是……”梅若水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不过是一个多月不见,但这一个多月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个人撑着京城,撑着东宫,没有她在身边……明明以前也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这女人不捣乱就算好了,可是现在才明白,原来真的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在,他就有信心面对所有的难题。 也许,潜意识里就明白,即便是自己出了错,但有她在的话,什么错误都是可以挽回的吧……尽管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按常理出牌过。“难得见你这么诚实。”苏含笑笑着亲亲他。 “我还怕你出去一趟又带回来十个八个美人,哪还记得梅若水。”梅若水推开她,顺带附送一个白眼。 “你被沉烟带坏了。”苏含笑控诉。 两人对望了一阵子,忽然间一起笑起来。 “放心,平时定期来监视这里的都是容家的人,你灭了容府,掐断了他们宫里宫外联络的咽喉,我们办事就方便多了。”梅若水开口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含笑也按捺下想好好疼爱眼前许久不见的爱人的心思,沉声问道。 “的确是大事。”梅若水苦笑了一下,明显也是心有余悸。 “容家,莫非是穆王要造反吗?”苏含笑道。 “不,穆王一天控制不了兵权,就一天不敢直接篡位。”梅若水摇了摇头,脸上一片严肃,“是容贵君。” ““容贵君?”苏含笑有些奇怪地道,“一个深宫的贵君,纵然家族庞大,但一个男人能做什么大事,能把京城搞成这副德行?偷人养j?” 梅若水只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苏含笑的笑容渐渐僵硬,然后扭曲了,用眼神示意:真的? 真的!梅若水的表情明确告诉了她这一点。 苏含笑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迷糊。 容贵君偷人?容贵君偷人??容贵君偷人??? “别说你,我听到时也觉得荒唐。”梅若水无奈道。“你看见了?”苏含笑道。 “不……”梅若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陛下亲口说的,对我和蓝元帅。” “什么?”苏含笑闻言,立即张口结舌。 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消息的来源,居然是……女皇之口?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疑惑之处:“不对啊,你是晚辈,跟你说贵君偷人这种事就很不应该了,何况蓝元帅再得母皇信任也只是外臣,哪有将皇族丑闻捅到外臣那里去的道理?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因为那并不只是一件皇族丑闻。”梅若水深吸了一口气道,“在凤后被软禁的当口,我和蓝元帅,是能够最快控制宫外和宫内的人,所以……陛下不能隐瞒。” ““什么事这么严重?”苏含笑道。 “穆王,苏含香,不是大雍皇族血脉!”梅若水一字一句地道。 “你说什么?”苏含笑一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苏含香,不是陛下亲女。”梅若水重复了一遍。 “哈?”苏含笑呆愣,随即,忍不住轻笑出来,越笑越大声。 “含笑!”梅若水轻喝道。 “我没事,只是……太好笑了。”苏含笑扯了扯嘴角,一脸的无语。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梅若水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这样的事……蓝元帅定然会在这件事之后退出朝廷养老的,那一瞬间……陛下身上的杀气,我真觉得她会杀人灭口……” “她敢!”苏含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含笑?”梅若水一怔,随即摇头道,“你放心,陛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若水,我只要你记住了!”苏含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道,“这个世界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哪怕她是……” “别说!”梅若水一把捂住她的嘴。 苏含笑如他所愿地咽下了后面的话,却依然直视着他。她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他懂。 梅若水微微别开头,几乎有点儿不敢直面那透露出赤裸裸情意的目光。 苏含笑一眨眼,忽然伸出舌头,在他的手心轻轻一舔。 “啊!”梅若水一声惊呼,如同触电一般,立即缩回手,脸上也更红了。 ““我的若水!”苏含笑上前一步,不管不顾,用力将他搂进怀里。 “你……”好一会儿,梅若水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若是我说,我们心有灵犀,你信不信?”苏含笑笑道。 梅若水是连回答都省了,直接瞪了她一眼。 “好吧,其实我也是碰运气。”苏含笑一耸肩道,“容家灭了的消息你一定能立即知道,那么,你一定会给我下一步的引导,不过来的竟然是你本人,我还是很惊喜的。” “我的时间不多,进来吧,我把这些日子京城的形势说给你听。”梅若水叹息道。 “好。”苏含笑顺从地放开他,脸上也严肃起来。 她知道,这次的事态真的严峻了。 若是只因为穆王不是女皇血脉,是不会惊动元帅蓝赛英的,恐怕容贵君出轨的那个对象,身份并不简单。而再往深处想,会不会……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有人阴谋不下了今天的这个局? 青墨:明天送朋友,然后就空了,可以在家码字了……唉,最近真的累死了。哦不,清明还得忙一天,扫墓……快了快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三章 糖衣毒药 青墨:修改完毕!肚子还是痛,继续躺床上去,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梅若水,苏含笑一边往青衣馆走,一边思考着刚刚梅若水带来的消息。 穆王苏含香,竟然是南楚的血脉? 容家,容家……这个数代执掌大雍户部的世家,原本还以为他们支持穆王只不过因为亲戚关系,利益与共,却没想到……嘿嘿,南楚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用这种方式谋篡大雍的皇位么? 紧了紧拳头,她默默地念了一遍梅若水给她的几个名字,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再回到青衣馆,一进小楼,就有侍从迎上来禀告道:“小姐,那位客人醒了!” 雅丽丝醒了?苏含笑挑挑眉,真不愧是打不死的小强。 想着,她跟着侍从来到客房,远远地就听到宁无非又哭又笑的声音,不禁暗自皱眉。 “啊,太女殿下。”听到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宁无非抬起头来,慌忙擦了擦眼泪。 “不必了。”苏含笑一抬手,转头向床上望去。雅丽丝半靠在床上,脸上有重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一只手也紧紧握着宁无非的手。 “用不着这样看着本殿下。”苏含笑一声哂笑,随意地坐下,“其实呢,本殿下也没多想救你。” “无论如何,救命之恩,在下还是会报的。”雅丽丝道。 真勉强。苏含笑撇了撇嘴,又看看边上顶着一双兔子眼的宁无非,摇了摇头。 “雅丽丝……”宁无非有些不安地道。 “太女殿下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雅丽丝安抚地拍了拍爱人的手。 “得到什么?”苏含笑故意用一种打量货品的露骨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直看得她忍不住摇发怒,这才悠然开口道,“你觉得,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本殿下图谋的?一个小小的山越族少族长,还得不到族人相助,一个失去了身份的南楚王子,除了哭还会什么?” “你!”雅丽丝脸色更白,但随即就是一阵猛咳。“雅丽丝!雅丽丝,你怎么样?”宁无非慌乱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含笑冷眼看着他们情深的表现,拿起侍从送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雅丽丝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愤愤地瞪着她。 “本殿下想怎么样?”苏含笑不禁笑了起来,“不是你们有求于本殿下吗?” “可如果没有一点儿好处,太女殿下也不会在这里了吧?”雅丽丝冷笑道。 苏含笑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想到这时候这家伙倒是没那么单蠢天真了。不过,看到她一副镇定的模样,苏含笑可没那么好心,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道:““好处么,也许有,不过在谈合作之前,麻烦少族长先把本殿下的救命之恩还了吧。” 雅丽丝愣了一下,顿时气结。 救命之恩,虽然她讨厌这个大雍太女,但有恩必报是山越族的信条,她并没有因为讨厌这个人就把恩情也抹煞了的意思,可是……被人逼着要她还救命之恩,怎么就觉得有点儿很不是味呢? “不过呢,你是个女人,又不能以身相许,其他么……”苏含笑挑别地道,“既然会受伤这么重,看来武功也是马马虎虎,文采嘛,想来也不怎么样,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向本殿下报恩啊?” “我……”雅丽丝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却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人虽然性子恶劣不是好人,但毕竟是堂堂大雍太女,自然不会缺了什么,也不会没有得力的人用,真要报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还上这份人情。 到底还是个直肠子啊,苏含笑低头喝茶,更想笑了。 雅丽丝的眼神又变了变,忽的一咬牙,脸上现出坚定之色,似乎是有了决定。 “小姐,苏小姐!”就在她想开口的这时,一个侍从却是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苏含笑脸色一沉,也没空去计较他的失礼了。 “秦公子肚子痛,公子请您赶紧去看看。”小侍从焦急地道——青衣馆的人,都习惯叫百里青“公子”的。 “什么?”苏含笑大惊失色,顿时就将什么闲杂人等都抛到了角落里,起身就走,一边大喊道,“大夫呢?来了没有?” “已经去请了。”小侍从愣了一下,赶紧追出去。苏含笑焦急之下,都用上了轻功,一下就把侍从甩得远远的,但到了秦月门前,却是一下子放轻了脚步,不带起一丝儿风,轻轻地推门而入。 “殿下!”百里青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焦虑。 “他怎么样?”苏含笑来到床沿,望着秦月苍白的脸庞和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心中微微一疼。 “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百里青压低了声音道。 “月?”苏含笑坐下来,握住了秦月的手,一根根地将他握得死紧的手指掰开,然后合在掌心。 “我没事。”秦月微微松开几乎咬出血的嘴唇,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苏含笑瞪着他,真恨不得把这人从床上拖起来打一顿。 从相识开始,她就知道秦月能忍,可是……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若非看到他痛出的冷汗,恐怕所有人还真要当他“没事”! “小姐,大夫来了!”满头大汗的秦楼冲了进来,手里还拽着一个人。 “有劳。”苏含笑立即让出了位置。 那大夫喘了口气,也顾不得擦擦汗,赶紧把脉。虽然不知道病人是什么身份,但看这架势……想着,她就打了个寒颤。“怎么样?”苏含笑紧张地道。 好一会儿,大夫紧皱的眉头才松开来,抬手抹了抹额头道:“这位公子只是动了胎气,吃几贴安胎药下去就没事,不过这胎儿不稳,最近一两月里都要小心从事,万不可过分劳累了。” “那就麻烦大夫开药。”苏含笑松了口气,又给了秦楼一个眼色。 秦楼会意,带着大夫下去抓药,反正在事情过去之前,这位大夫都只能留在青衣馆里,以免走漏消息了。 ““月,还痛不痛?”苏含笑一手按在秦月小腹上,手掌运起一丝真气,暖洋洋的贴着肌肤。 “好多了。”秦月吐出一口气,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殿下若是还有事处理,我会照顾好他的。”百里青轻声道。“不用,再晾他们一晾,以免有人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苏含笑不屑地一撇嘴,继续温柔地搅了热手巾,替秦月擦了身子,又将被汗水浸透的衣衫被褥一股脑儿换了,弄得清清爽爽的。 百里青闻言,知道她对雅丽丝和宁无非的事有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多说了。 所以说,人总是犯贱的,想要在谈判中取得更大的利益,就要让对方觉得她好像根本不着急的样子,然后才会自降身价嘛。 苏含笑很仔细地照顾着心爱的人,直到秦楼亲自端着煎好的药送上来,看着秦月喝了药,身子渐渐地没那么紧绷,人也安然睡过去,照顾雅丽丝的侍从又通报了好几次,她才装作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来。 “行了,你也晾得他们够久了。”百里青好笑地推了推他。 “我可不信你就没这想法。”苏含笑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百里青忽然身子一颤,往后避了避,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苏含笑一愣,这才想起,自从那一夜之后,似乎……她就没有再对他做出太亲密的动作了。这人……唉,终究是忽略了他了。“殿下?”许久没听到声音,百里青疑惑地叫了一声。 “我马上就回来。”苏含笑凑过去,蜻蜓点水似的亲亲他的唇角,站起身来。 百里青条件反射地按着自己的唇,脸上微带讶色。 苏含笑笑了笑,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重新来到客房,雅丽丝看起来也平静多了,显然这会儿功夫也够她想个好几遍了。 “说吧。”苏含笑坐下来,也不看他们一眼,只道,“宁王府里那个冒牌货,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话一出,不出意外的,雅丽丝和宁无非都白了脸,面面相觑不已。“怎么,真以为本殿下什么都不清楚?”苏含笑悠然道。她的声音不响,但在两人耳中听来,却无异于惊雷。 他们自然猜想不到,苏含笑能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是偶然,只以为太女的耳目真无所不在,竟然连这等隐秘之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那、那是……”宁无非结巴了一下,有些说不出口。 “不就是那个女人的种吗?”雅丽丝替他答道。 “那个女人?”苏含笑一挑眉,但心底已经直接把名字填了进去。 果然很好啊,有一个苏含香不够,还想加个双保险?怪不得宁王要打掉这个孩子,即使她想要皇位,也是不能容许这种事的吧!但是,这样还不不处理掉那个假王子,之事叫人打胎……恐怕她和南楚的协议还挺牢固的。 “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苏含笑慢慢地开口道,“只要你们听话,事成之后,本殿下保证让你们双宿双飞,南楚也不会找你们或者山越族的麻烦,如何?” “好。”雅丽丝看了身边憔悴的爱人一眼,咬牙应了下来。 这太女要他们做的事定然不是小事,不过……即使是毒药,此刻也只能吞下去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四章 东宫风云 月光如雪。 演武场上,梅若水的一柄软剑过处,银光闪耀,如同雪舞梨花,美不胜收,偏又四溢着凌厉的肃杀之气。 一套剑法从头到尾使完,光华骤敛。 “宫主,很晚了。”一边的黑衣少年恭敬地递上了毛巾。 梅若水随手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舞了一晚上的剑,出尽了胸口郁结的闷气,也出了一身大汗,但一直紧绷的心情却舒畅了不少。 “宫主,虽然入春了,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您最近一直操劳过度,也要注意些身体才好。”少年提醒道。 “知道了,我怎么就挑了个这么个啰嗦的家伙?”梅若水白了他一眼,示意不用在旁伺候,让他先行退下。 少年扯了扯嘴角,也不敢抗命,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梅若水苦笑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一阵夜风吹过,遍遍体生凉。 梅若水回过神来,拉了拉衣襟,拿起挂在一边的披风披上,加快了脚步回宫。 若是叫苏含笑看见,又要说他不爱惜身体了吧!不过这一身汗水浸透的衣衫,被夜风一吹,还真是不舒服。 东宫主殿后面的流泉殿温泉虽然是太女沐浴的地方,但苏含笑一向不禁止她的男人使用,只是平时会一个人来的,也就只有梅若水罢了。 玉箫早已将干净的衣衫挂在熏笼上暖着,见他进来就退了下去。 梅若水素来不喜欢侍从在沐浴穿衣吃饭这等小事上在旁伺候,径直脱了衣衫,沉入温泉中。 微烫的泉水抚过布满冷汗的肌肤,让人一阵昏昏欲睡的。 梅若水闭着眼睛,背靠着池沿,脑中的思绪却急速地转动着。 现在的形势很好,容家灭门,荣贵君想再找个给他传递消息的人,可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儿。 然后就是穆王那边,虽然远在西泰,可宁燕君绝对不是吃素的,应该不至于给她可趁之机,倒是柳知徘该回来了,留在西泰也没了多大用处,倒是现在的京城,还是缺少人手,不然也不必苏含笑亲自去做杀人灭口的事……虽然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泰月怀孕真的不是时候啊,这样的绝世高手,怎么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忽然间,外间的风似乎大了起来,从窗口的轻纱望出去,几竿翠竹剧烈地摆动这,发出“沙沙”的声响,窗棂也被吹得振动了几下,连殿中的烛火都是明明灭灭的。 梅若水皱了皱眉,正欲起身,猛地心念一动,抓起池边的檀香炉,往窗子砸过去。 “呯!”精巧的窗棂破碎,大风立即倒灌入殿内,一下子吹散了温泉上凝结的暖气。 窗外的黑影显然也没料到一踏足就被主人发现,匆忙之中赶紧向远处跑去。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守在门口的玉箫听到里面的巨响,慌忙冲了进来。 梅若水一人抓起干净的里衣披上身,只是头发依旧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染湿了衣衫。 玉箫一眼看见了一片狼藉的窗户,不禁吓了一跳,诺诺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若水很快地整理好衣物,顾不得再擦干头发,直接从破碎的窗口处跳了出去。 “梅公子!发生了什么?”远处听到声响的侍卫也被惊动了,但赶过来看到窗上的大洞,也都暗自心惊。 梅若水没理会他们,四面打量了一番,却只见风影萧萧,夜色沉沉,实在难以判断那人去了何处。 “公子!”却是玉箫从外间绕过来,匆匆忙忙拿了厚实的斗篷披上他的肩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5部分阅读 上他的肩膀。 “罢了。”梅若水摇了摇头,目光往那些侍卫身上一扫而过,冷声道,“下次仔细些,别以为殿下不在宫中,就没人治得了你们了!” “是!”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人人都是一阵心惊胆战的。 果然是松懈了,居然让人偷进了东宫主殿附近,要是刺客还得了?就算梅若水说罢了,但她们真不敢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地散了,毕竟宫里出现了鬼鬼祟祟的夜行人,万一又闯到了女皇或是哪位贵人那里……光是想想就让她们心寒了,顿时在队长的带领下加紧搜查不提。 “公子没事吧?”玉箫小心地道。 “我能有什么事?”梅若水一声哂笑,但人却慢慢走回了刚刚发现夜行人的窗下。 要知道,现在人人知晓太女不在东宫,那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夜探东宫? 玉箫跟在他后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移动身形,挡在了上风处。 梅若水也不管他,一转头,猛然发现一杆翠竹上竟挂着一条黑色的布条,赶紧上前取了下来。 拿在手里一看,布条边缘很是粗糙,应该是那人被梅若水发现后,匆忙退去,不经意间被竹枝勾住了撕扯下来的。用力捏了捏,却是上好的丝绸。 什么人,竟然用质料上乘的丝绸来做夜行衣?钱多了烧手么?何况丝绸轻巧,容易撕裂,日常穿着也需小心,更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 “公子,这……风大了,是不是先回屋?”见他就这么站着沉思起来,玉箫忍不住道,“公子湿着头发,一直吹冷风怕明日里会头疼的。” 梅若水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正门进了殿。 玉箫赶紧拿过干净的布擦拭他的头发,一面吩咐了人赶紧重装了流泉殿的窗子。 “行了,你退下吧。”能认识拈起一缕半干的头发,挥了挥手。 “是。”玉箫闻言,这才收拾了东西退下。 梅若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手里还握着那一角残布,脑中不停地思考着各种可能。 许久,外头的马蚤乱也渐渐平息下来,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梅若水终于把那布条往枕下一扔,长长地舒了口气。 算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想吧。东宫闹贼不是小事,明日女皇也定是要垂询的,还不如先养足精神才好应付。 然而,刚睡下不久,外头又是一阵闹腾。 梅若水武功高深,自然第一时间便有警觉,等玉箫来敲门时,他早已穿戴妥当,只是语气里却是很不悦了:“什么事?” “公子,荣贵君到了!”玉箫道。 梅若水闻言倒是一愣,这大半夜的? 虽然风后被软禁后,明面上后宫的事都是荣贵君在管着的,不过……东宫闹贼,他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吧!何况,就算是关心,也不必大半夜的就上门,只怕是来者不善呢。 原本是以为女皇得了消息,派人过来看看,不过既然是荣贵君…… 冷笑了一声,他重新脱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大声道:“就回复荣贵君,我受了惊,又吹了风,有些不舒服,已经睡下了,等明日再去柳絮宫问安。” “……是。”玉箫隔了一会儿才答应,俏丽的面容有几分扭曲。 受了惊……怎么可能?恐怕是那个疑似刺客的人受惊才更多一些吧?在东宫伺候久了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梅若水是怎样的人,不过既然主子这样吩咐了,他也只能如此去应付了。 梅若水躺在床上,也没了睡意,只暗自思量着这荣贵君的来意。 最近一段日子,他收到荣贵君各种邀请他品茶、赏花之类的帖子多了,也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还安的什么心,知己不知彼终究不是办法,或许……也应邀一次,看看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然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即又被压了回去。 荣贵君红杏出墙,混淆皇室血统,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女皇看起来虽然没有迁怒或是灭口的意思,但君心难测,还是尽量避远些,别往里头掺和得好。 “公子,公子?”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玉箫的声音。 “什么事!”梅若水真有些恼了。 “这……”玉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道,“荣贵君听说公子不舒服,立即请了太医过来,就在外头……” 梅若水一愣,随即狠狠咬牙。 好啊,这人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不是?那就看看最后是谁会哭! “让太医进来!”他喝了一声。 “是!”玉箫慌忙答应了,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位太医过来,梅若水也认得,这位胡太医虽然在太医院排不上最前几位,但医术还是不错的。 至于荣贵君,毕竟是长辈,纵然关系,也没有跟着进来的道理,便由侍从招呼着在外间喝茶。 “麻烦胡太医了。”梅若水镇静地伸出手腕。 “不敢。”胡太医答应了一声,坐下把脉,然后,手指一触到脉门,立即脸色大变。 “胡太医,公子他?”玉箫本也不觉得梅若水真病,不过看到太医的神色,也不安起来。 “你们这些东西是怎么伺候的?”胡太医脸色通红,尽量压低着声音才没咆哮起来,“公子风邪入体,高烧得厉害,若是再晚些,恐怕有性命之忧!你、你们……” “好了,不用责怪他们。”梅若水有气无力地道。“是我觉得没什么大碍,只略微躺躺就好的。” “公子……”玉箫嘴巴一扁,几乎要哭出来。 接下来,东宫中人忙着抓药、熬药,忙得不亦乐乎。 荣贵君也大感意外,但既然人家病得这么严重,他也不能在这儿添乱,只得快快回宫,而明天的柳絮宫之约,自然也不作数了。 直到屋里都静下来,没人旁人,梅若水却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眼神清明,脸色如常,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她也满意地笑了。 终于清静了!玄冥宫的万梅飘雪刚烈至阳,逆运真气之下,弄出个高烧来还不是小事一桩?想来至少有几天荣贵君也不好意思来打扰他“养病”了吧!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五章 回宫前夕 “若水病了?”百里青一脸的疑惑。 “哪儿能真病了呢。”苏含笑笑了笑,手一握,运气真气,将字条捏得粉碎,任是深陷也没法拼回去了,“不过是躲人罢了,真不知道那位贵君大人究竟在想什么,若是他是个女人,倒是能让我喝上一缸子的陈醋!” 百里青无奈地笑笑,也知道不能拿她的玩笑话认真。 “恐怕,他是已经有所察觉了吧,女皇的心思。”半靠在床上的秦月忽然插了一句。 苏含笑一怔,回头望去,却见那人肩上披着单衣,闭着眼睛,一色慵懒,竟也消减了身上的煞气,而此刻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倒是让人耳目一清。 “你说,女皇知道穆王不是大雍血脉这件事,容贵君已经察觉了?”百里青道。 “不然何必苦苦拖着别人下水。”秦月淡然道。 “他拖若水下水?”百里青怔了怔,一时却没想明白。 苏含笑闻言也有些莫名其妙,容贵君偷人,还给那女人生了个女儿冒充大雍皇女,这还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能和梅若水扯上什么关系?怎么拖他下水? 然而,下一刻,前日里在柳一巷梅若水的低语却映入脑海,此时想来,当真字字惊心! “这样的事……蓝元帅定然会在这件事后退出朝廷养老的,那一瞬间……陛下身上的杀气,我真觉得她会杀人灭口……” 莫非,他竟是打着这样的注意吗? “那位容贵君,恐怕也是极精于利用人性弱点的。”秦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声冷笑。 “你是说,他想让若水为女皇陛下猜忌!”百里青脸色一变。 “帝王心,终难测,何况又是那样不堪入目的肮脏事,即便当下不发作,将来终究也卡着一根刺!”秦月道。 百里青默默无语,许久才叹息道:“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怕是期望着东宫迫于压力之下与他合作?或是……”秦月说着,又看看苏含笑,闭口不言。 “想看看若是母皇真的对若水有灭口之心,我当如何处置?”苏含笑一挑眉,接续了他未完的意思。 “容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秦月道。 “反正也就剩下那两个,也如同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多久了。”苏含笑冷冷一笑。 “若水倒真‘病’得是时候。”百里青的声音也恢复了柔和。 “只是我们也得回宫了。”苏含笑沉吟了一阵道,“祈福的日子也到头了,算算时间,大约明天黄昏前,仪仗就该返回京城了,我也需要混回去,到了京城,七弦一个人应付不了的。” “所以,我们也就只有一晚上的行动时间了。”秦月了然道。 “你不许去!”苏含笑瞪了他一眼,接着不等他回话,立刻接下去,“这回不同于容家,我已经可以从容调遣玄冥宫的人手了,不比你再去冒险,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回来你吐了多久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秦月按着额头道。 “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乖……”苏含笑趴在床沿,一手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轻轻按着他的小腹,柔声道,“我可是很期待这个小东西降生的,你这个当爹的就别再折腾他了。” “我到底是为谁折腾?”秦月咬牙道。 “为我,为我,只不过……”苏含笑安抚道。怪不得都说怀孕的人脾气会变得暴躁易怒、心思重,连秦月这样清冷的性子,似乎也越来越明显了。 百里青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没有来地有些心酸,见那两人现在也没心思商讨正事,便放轻脚步推出去,顺手关好了门。 一隔断了里面人的视线,清淡的笑容顿时消逝。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却停顿了许久才听到秦楼的声音:“公子?” “怎么,有事?”百里青一转身,脸上又重新带了云淡风轻的微笑。 “公子,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了。”秦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秦楼……”百里青微微一愣。 “平时的公子,我还没上楼时就该察觉了吧,不会让我看见……”秦楼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百里青震了震,随即慢慢敛去了笑意,白衣轻飏,走过他身侧,静静地道:“别多想了,什么事都没有。” “公子……”秦楼回头,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路是我自己选的。”百里青的声音悠扬漂浮在她的耳畔。 秦楼一怔,终于默默无语了。 不错,路是我自己选的。百里青出了小楼,感受着洒落在身上的暖暖的阳光,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不能失了冷静,最近果然是太多心了,竟然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会看不出来,至少……等到定了大局之后再谈其他吧。 “百里公子?”忽然间,身后传来宁无非怯怯的声音。 “外面并不安全,宁公子还是不要随便出来的好。”百里青没有转身,只淡淡地道。 “我、我只是……”宁无非被他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气势一压,顿时局促起来。 他深深地明白,别说他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即便他还是尊贵的南楚王子,恐怕在则个男子面前也是没有任何优势的。那样淡然的人,浑然天成的气质,或许比他更像是王子吧? 黯然地垂下眼帘,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宁公子不是有事要说,就请会吧,雅丽丝小姐还需要照顾。”百里青开口道。 “不,我是想问问我母亲……”宁无非急忙道。 “宁公子!”百里青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微微缓和了口气道,“我家主子是大雍的太女殿下,没有任何理由插手南楚的内政。” “可是……”宁无非咬了咬嘴唇道,“吴王分明就是处心积虑篡夺大雍的天下,殿下就能容得她吗?” “吴王纵有雄心壮志,终究只是南楚的吴王,而殿下,也只是大雍的‘太女’殿下!”百里青冷冷地道。 宁无非愣了愣,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但一张笑脸神色变幻,听着他加重的字音,仿佛若有所思。 百里青一甩衣袖,飘然而去。 现在揭穿吴王的阴谋么?那对苏含笑又有什么好处了?要是把容贵君偷人混淆皇室血脉的事爆出来,那才真成了天下的笑柄,苏含笑继位也免不了一肚子气。 所以啊,南楚是南楚,大雍是大雍,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何况,南楚定然也有忠于女王的臣子,由着吴王作乱,用内耗消耗南楚的实力也不是什么坏事,或许,将来苏含笑登基,可以轻易就吞并了南楚的地盘。嗯……助属国清君侧可是一竿很好的旗帜,而且这旗下还有南楚堂堂正正的王子呢。 而此刻,东宫里梅若水对着面前的一大碗怎么看怎么苦的药,苦笑之余,只能暗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了。 早知道就算装病也灭装得这么严重,一晚上几乎把整个太医院闹了个底朝天,来了好几位太医会诊,苦药开了一大堆,要说不喝吧,看着这玉箫一副眼泪汪汪自责着没照顾好主子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模样儿实在头疼,喝了吧,先别说他最讨厌苦苦涩涩的药汁,现在又没苏含笑笑哄着他喝药,最重要的事,他原本就没病,好好的人去喝药,不会喝出什么毛病来吧?鬼知道哪些太医究竟开了什么东西? “公子,您好歹先把药喝了啊,殿下明日就要回来了,看到公子这样子也会心疼的。”玉箫道。 梅若水躺在床上,隔着一层纱帐,耳朵里听着唠唠叨叨的声音更觉心烦,一把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真是……烦死了! 反正他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该吩咐的也早就吩咐下去了,只等着明日苏含笑回宫,他也就卸了任,有太女在东宫,容贵君就没有那么多理由往这儿跑,再有什么邀约,也可以全推在苏含笑头上。 手摸到枕下,触及了昨夜捡到的那一角夜行衣碎片,便随手拉了出来。 白天看来,这却还不仅仅是上好的丝绸,光滑柔软的料子竟然还用同色的丝线绣着细密的暗花,极为精致。要知道同色的丝线刺绣最伤眼,又费时,绣出这样一件衣服得费不少时日,还不是每个女工上人都有这等手艺的。 能把这样的衣服当成夜行衣使用,究竟是什么人? 又或者说……是什么人,只能使用这样的东西当做夜行衣来将就? 想着,虽然一时还没什么头绪,但眼前却渐渐模糊起来。 最近也确实累了,既然都装病了,不如睡觉…… “公子!”玉箫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急得团团转。 以前他也知道梅若水不爱吃药,病了的那几次都是太女殿下再旁边千哄万劝了的,可如今,太女不在,七弦不在,怎么办……原本玉箫就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就更显得无措了。 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侍从一阵阵的喊声:“女皇陛下驾到~” 玉箫手一抖,差点把药都洒了。 梅若水原本迷迷糊糊的,把玉箫的啰嗦当催眠曲,还真快睡着了,听到这喊声也一下子惊醒过来,急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迎接!” “啊,是!”玉箫慌慌张张地把药碗放在桌上就迎了出去。 梅若水叹了口气,起身披上外衣,神色间却是一片坦然。 果然,隔了一会儿,外间传来侍从宫女的问安声,然后女皇一个人走进来。 “若水参见陛下。”梅若水上前道。 “不必多礼了。”女皇一摆手,看了看他,忽的又笑道,“就知道你不会是真病了的。” 梅若水淡淡一笑,端起桌上的药碗,随手将药汁都倒进盆里浇了花,也不管药性会不会把花浇死了。 “你的心意,朕明白。”女皇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体谅。”梅若水低下头,暗自却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禁苦笑。 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从前他见女皇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皇室隐秘,不是那么好听的。 也幸亏……真的没有去淌一点儿浑水。 “明天含笑就要回来了,却听闻昨晚东宫进了刺客,你还病了,所以朕下了朝就过来瞧瞧。”女皇缓缓地道,“没事就好。” “陛下费心了。”听到苏含笑果真明日回宫的消息,虽然他早已有了算计,但也不禁心头一热。 “你看看若缺了什么,便让人跟凌璇去要,朕这几日也有些不舒服,明日就不亲迎了。”女皇道。 “殿下毕竟是晚辈,不敢有劳陛下亲迎,到时自然该是先到紫宸宫问安的。”梅若水谨慎地道。 “毕竟,她是代朕前去祈福的。”女皇说着,也站起来,“朕也不多留,只是看看你罢了。” “多谢陛下关爱。”梅若水静静地道。 女皇点了点头,也就转身离去。 梅若水直直地站在房中,望着女皇的背影,及至外面的喧杂声渐渐远去,终又转过头,望了一眼窗外。 艳阳高照啊…… 只可惜,今晚却注定了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夜晚了。 冷冷的,他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六章 王者归来 一夜之间,京城七户官员富户家进了强盗,不仅值钱的财务被洗劫一空,而且强人劫完财,还将所有人赶到柴房里,堵上们,最后放了一把火。 这伙强人手段之残忍,胆子之大,可以说是大雍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而且一夜连劫七户人家,又是京城,天子脚下,顿时惹得人心惶惶。 早期上,女皇凤颜大怒,责令刑部和御林军尽快找出凶手,而最让人意外的是,一向不怎么出头的刑部尚书赵谨红竟然当堂承诺,三天破案,消息传出,京城百姓果然人人夸赞,恐惧的阴云也散去了不少。 不过,毕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下午在白云观祈福的太女仪仗回京,就显得有些门庭冷落了,即便女皇令文武百官全部到城门迎接,但看热闹的百姓比起那时出城天上地下。 苏含笑天不亮时就出了城北上,在路上会合了仪仗队,借着七弦的掩护,和替身换过身份,安安稳稳地呆在了马车内补眠,毕竟昨天晚上杀人放火忙了一整夜都没合眼。 至于百里青和秦月,倒是不显眼,等她安顿好,再派人接进宫就是。虽然被骂多此一举,但非常时刻,她可不敢让秦月挺着个肚子还带着个人大半夜的去翻皇宫的墙。 何况刚刚闹过刺客,守卫比平时严密不说,巡逻的顺序路线也怕是都会改变。 车队从正北玄武门进了京城,除了御林军和迎接的百官,街道上一片冷冷清清。 “臣柳斯,谨代女皇陛下,率领文武百官,恭迎太女殿下还朝。”柳斯上前一步,朗声道。 “辛苦丞相和各位达人、将军了。”苏含笑打了个哈欠,勉强提起了精神,掀开车帘出来时脸上却已毫无倦色。 “不敢,此乃臣等分内之事。”柳斯躬身道。 苏含笑笑了笑,左右看看,一脸的惊起:“怎么,今天全城休假么?” “这……”柳斯脸上僵了僵,露出一丝尴尬,好一会儿才道,“昨天夜里京城出了点事故,请殿下先行移驾东宫,臣再慢慢禀告。” “那就先起行吧!”苏含笑点点头,扫视了百官一眼,将各人的脸色尽收如眼底,随即转身,重新钻进了马车。 “起驾~”仪仗队最前面的女官高声吆喝道。 苏含笑闭着眼睛,舒服地靠在马车的软榻上,暗自沉思。 看来最近太顺利,有些人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该找个时候敲打敲打了。哪有一个刑部尚书在接手了一个时限三天却毫无线索的滔天巨案时还如此兴高采烈的?倒是韩贞沉稳得多,脸上丝毫不露声色。 不过,少了围观的百姓,大街通畅,仪仗队倒是很快地就进了宫门。 回宫,首先自然是要去见女皇的。苏含笑手指轻点着软榻的扶手,一面盘算着。 反正青衣馆也是安全的,明天再让人去接秦月和百里青不迟,倒是雅丽丝和宁无非两个要叫秦楼看好了。 想着,马车却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七弦恭敬地掀开车帘。 苏含笑搭着他的手下车,果然,马车停在东宫正门口,东宫众人都在梅若水和韩书墨的带领下等候在那里迎接。而文武百官,也只有柳斯和六部尚书、几位高位的将军跟了进去,其他官阶不够的,在宫门口就自行散去了。 而官武之手蓝赛英,今天根本就没见影子。 “恭迎殿下回宫。”梅若水抬起头来,盈盈一笑。 “都起来吧。”苏含笑伸手托住他的手臂虚扶了一下,又道。 “谢殿下。”所有人这才起身,站在两边。 “今天有劳丞相大人了。”苏含笑转身道,“这是本殿下此刻必须先换了衣服,面见母皇,不好招待各位。可是,关于丞相说的,昨夜的事,本殿下也确实好奇得很……” “丞相大人,这本是刑部和御林军的差事,不如下官留下等候殿下,再细细分说?”赵谨红上前道。 “也好。”柳斯想想,也点了点头。 她毕竟是百官之首,等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当事的赵谨红无疑更合适些。毕竟事情太严重了,怎么也得让太女尽快知道。 “既然如此,末将也该留下了。”舒捷面无表情地道。 “那就有劳二位稍等。”苏含笑点头同意,转头吩咐道,“七弦,带两位大人去偏厅喝茶。” “是。”七弦应道。 “如此,臣等就不打扰殿下面圣。”柳斯道。 “各位请。”苏含笑微笑着一摆手,同时也让东宫的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真麻烦。”等人都散尽,一直憋着没说话的韩书墨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你话多!”苏含笑抬手敲敲他的额头。 “痛啊,都起包了!”韩书墨抱着脑袋抱怨,又小声道,“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 苏含笑一怔,和梅若水对望了一眼,不觉哑然失笑:“原来小猫也会吃醋了?” “我不是猫!”韩书墨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跑。 苏含笑耸耸肩,放声大笑。方正也没有外人在了,不必维持什么见鬼的形象。 “行了行了,回来就欺负人。”梅若水摇了摇头。 “反正宫内宫外所有人都以为我专宠你一人,我也没必要改变他们的看法,不是吗?”苏含笑挑挑眉,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我知道你想保护书墨,省得某些不安好心的家伙把注意放在他身上,不过……”梅若水一转头,目光中光彩流转,似笑非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我当挡箭牌,就不想付出点什么代价?” “谁说我不付出代价了?”苏含笑一搂他的腰,凑到了他的耳边,低笑道,“今天晚上,你要什么代价、要多少代价,本殿下都慢慢地付给你,绝不拖欠赊账,如何?” “滚!”梅若水一把推开她,笑骂了一句,“就知道你这人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不赶紧去沐浴更衣,还要让陛下等你不成?” “是是是。”苏含笑一翻白眼,却不放手,拖着他的手一起往流泉殿走。 梅若水甩了两下没挣脱,叹了口气,也就由得她去了。 走进流泉殿,玉箫早已打理妥当。 前天夜里被梅若水砸坏的窗户也换上了新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不用你伺候,下去吧!”苏含笑头也不回地斥退了玉箫。 “是。”看看梅若水,玉箫没由来地脸上红了红,迅速退下,关好殿门。 “一起泡泡吧,我保证不做什么。”苏含笑干咳了两声,很快脱了衣服下水。 梅若水孩子是犹豫了一下,想想这时候她也真来不及做什么的,便也不怎么在意地跟下去,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果然还是家里舒服。”苏含笑长舒了一口气,用手鞠起泉水泼在脸上,甩了甩水珠,再睁开眼睛时,确实一脸的冷肃。 发现了她的表情变换,梅若水也敛去了笑意。 “陛下,病危……真的?”许久,苏含笑才道。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温泉中丝丝缕缕的水汽,似乎稍一动作,就会消散无踪。 “……啊。”同样隔了很久,梅若水才应了一声。 “是么。”苏含笑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有点儿笑不出来。 对于女皇,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没有父母,捡了她抚养她长大的杀手组织首领也只教会了她杀人的方法,正常母女姐妹之间应该是怎样的相处,她完全不了解。原来的太女记忆中的女皇,只是一个无限宠溺女儿,几乎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的女人,她不明白,家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可蓝赛英和蓝沉烟、韩贞与韩书墨却又完全不同。要说她自己,总觉得女皇是她夺取皇位的一枚棋子,最有用的棋子,可是……似乎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里,却也记住了这个人呢。 撇开宫廷斗争,黄权倾轧,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不待一年里,女皇和梅贵君对她的好,的确是存在的。 “陛下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上朝、处理政事、接见大臣,完全是药物的作用。”梅若水苦笑了一声,又道,“杨太医的医术确实不错,再加上宫主去世前留下的一粒续命丹,竟然能瞒了这么久,不过……这样下去也只是透支残存的生命力罢了,等到有一天药物也失去了作用……” “还有多久?”苏含笑沉声道。 “恐怕……不会超过一个月。”梅若水道。 “这么快?”苏含笑震惊道。 “已经是极限了。”梅若水无奈道。 “一个月啊……”苏含笑揉了揉太阳|岤,忽然发现有些头疼。 原本以为灭了剑阁,算是理清了大半的头绪,可如今有南楚势力的插足,而且是年深日久的布局,要破局……一个月时间,看来是不能偷懒了呢。 “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这边,别急躁。”梅若水提醒道。 “我知道。”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 “哗啦~”大片的水珠飞散开来。 梅若水看了她一眼,也起身擦干身子,套上里衣,也没叫玉箫进来伺候,自己捧了她的宫装过来。 “若水真贤惠啊。”苏含笑感叹道。 “再啰嗦就自己来!”梅若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很速度地打理好她的衣衫。 “行了,我先去紫宸宫,等我回来吃饭。”苏含笑一手勾起他的下巴轻轻叹了一口,立即放开。 “滚!”梅若水只回了一个字。 “啊,对了,给你们带的礼物在七弦那里,记得帮我送给书墨和云浅。”苏含笑走到门口才想起,回头吩咐了一句才继续出门。 礼物?梅若水无语,亏她每日里腥风血雨的,还有心情给他们买礼物?不过,不管她买了什么,至少韩书墨会很开心的吧。那个少年……虽然从来不肯说出口,其实,他也是非常想念她的。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流泉殿,正好遇上七弦,便顺口福吩咐了一句,让七弦将礼物按签条送过去,顺便也要了自己的。 此刻的东宫毕竟有两个外臣在,他堂堂太女侧君也不好到处乱晃,只捧着那盒子也就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打开盒盖,果然,并不是什么精致东西,不过一支木簪,使用的水沉香木倒还算贵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清新怡神,簪头刻着一支他从未见过的花朵,花瓣舒展,十分优美,只是那雕工实在有点儿粗糙。 有点儿好奇地拿起簪子,手一翻,却看见一片花瓣底下竟刻着两个米粒大小的小字,仔细分辨,却是——信仰。 信仰?什么玩意儿?梅若水托着簪子,很有点莫名其妙。 当然,如果苏含笑在旁边,一定会告诉他,这花的名字,鸢尾。 不过……这字迹,似乎像是苏含笑的笔迹,莫非……是她亲手雕的这簪子? 想到这里,梅若水怔了怔,不禁失笑,轻轻地将簪子放回盒中,小心翼翼地盖上。 这人啊,真不知道打哪儿学的,真是……丑死了! “若水哥哥!”就在这时,房门“呯”的一下被人撞开,韩书墨气呼呼地冲进来。 “怎么了?谁惹你了?”梅若水奇道。 “她送你什么了?”梅若水的目光狠狠瞪着桌上的盒子。 “不过是一根发簪罢了。你?”梅若水心中略有所悟,又不禁苦笑。 “这是什么鬼东西嘛!”韩书墨脸上涨得通红,顺手将手里抱得锦盒塞给他。 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打开,但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也不禁愣住了。 之间锦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金铃,轻轻一晃就发出动听的声响,铃上还串着一根大红色的丝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梅若水只觉得额头的青筋跳了几下,一头的黑线。 “我又不是猫,为什么要挂猫铃铛啊!”韩书墨愤怒地吼道。 “噗——”梅若水终于忍不住被逗得笑出声来。 怪不得苏含笑总喜欢招惹他生气,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活脱脱不是一只炸毛的猫么…… “若水哥哥……”韩书墨安静下来,一脸的委屈。 “其实……”梅若水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道,“你挂这个也挺好看的。” “………………”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七章 我的后宫我做主 “殿下,这边请。”紫宸宫门口,凌璇亲自等候在那里带路。 “有劳凌总管。”苏含笑也没有丝毫失礼。 “殿下一路辛苦。”凌璇边走边道。 “不过是祈福,谈不上辛苦。”苏含笑说着,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道,“母皇的身体可好?” “陛下……或许是有些累了。”凌璇迟疑了一下,一声轻叹。 “政事虽然重要,但母皇也要保重凤体才好。”苏含笑道。 “这个,恐怕要有劳太女殿下劝劝陛下了。”凌璇突然停了脚步,转过身,一脸的郑重。 苏含笑跟着停下来,微微一愣,但随即点了点头:“我尽力。” 凌璇看着她,放佛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凌总管?”正在这时,内殿走出来一个小侍从,看到他们,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道,“陛下有旨,宣太女殿下到沉香阁见驾。” “知道了。”凌璇点了点头,挥手叫他下去。 “沉香阁么,本殿下自己过去便是。”苏含笑笑了笑。 “殿下请。”凌璇也不执着说要相送。 苏含笑一个人穿过正殿,绕过九曲回廊。 沉香阁是紫宸宫后面花园里的一座敞开式楼台,边上种着一片桃花林,这个季节,景色的确是极美的。 穿过桃林,走近阁中的时候,不出所料,里面只有女皇一个人在。 “母皇,我回来了。”苏含笑跨步进去,站在她身后,静静地说了一句。 或许天天相见还不会有太大感觉,但一别月余,她却清晰地察觉到,女皇消瘦得背影,乌发之下掩藏的一缕雪丝。 “坐吧。”女皇轻轻一笑,指指对面的座位。 只见边上的小火炉上煮的水正冒起了白气,壶盖被蒸汽顶得一阵跳动。 “是。”苏含笑走上前去,用真气护住手,隔绝了热气,提起滚烫的茶壶,熟练得开始沏茶——毕竟看百里青做得多了,即便是缺乏实践,但沏茶毕竟不是做菜,就算缺了些火候,也不会太难以入口。 女皇捧着茶杯,微笑着注视着她。 这个女儿,是她生平最爱之人留下的唯一珍宝,一直以来,为了一些原因,她一直放纵她,也任由所有人溺爱她、纵容他,以观察她的心性。不过,含笑,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即使是一条更曲折的路,终究也走过了最坎坷的一段。 “母皇,身体要紧。”苏含笑道。 “放心,朕还能撑好长的日子的。”女皇往椅背上一靠,眉宇间少了几分帝王的威势,却更添几分慵懒和自在,停顿了一下,她状似随意地接下去道,“最近正是春闱的紧要关头,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殿试了,京城中住满了从各地汇集而来的才子,也许大雍的下一代栋梁,也就在这些人当中了。这几日,你就多出去走走吧,就当是放假了。” “是。”苏含笑点了点头,忽的又莞尔一笑,“不过,就儿臣今日进京的状况来看,就算出去走走,恐怕也碰不上什么才女呢。” “那倒也是。”女皇愣了一下,也反映过来,瞟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事来,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苏含笑扯了扯嘴角,好吧,不用试探了,果然女皇是知情的。或者说,是女皇和梅若水合谋的么? “幸好赵谨红倒是个有担当的,说了三日之内破案,你就看看吧。”女皇又道。 “那儿臣倒要拭目以待了。”苏含笑一笑。 不过,她若真的只是“看看”,不怕不用三天,赵谨就先要哭了…… “对了,听若水说,你的一个侍君有孕了?”女皇忽然插了一句。 “……是。”苏含笑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儿喷出来。 虽然也知道女皇一定会提起,不过……这话题转得也未免太快了吧! “怎么,太高兴了?”女皇好笑地道。 “那是当然的。”苏含笑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不加以掩饰。 秦月的孩子,是她的珍宝,绝对不容许有失! “若是个男孩子,就叫轻飏吧。”女皇抿了一口茶道。 哈?苏含笑茫然瞪着她,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就一下子跳到给孩子取名字了? 不过,轻飏,苏轻飏,还挺好听就是了,她也不反对,就当是……一个祖母生前最后的愿望吧。 “好。”苏含笑点头,然而,想到这里,她又不禁苦笑起来。 就算是生命只剩下了一个月,她也是大雍的女皇。 男孩叫轻飏,那如果……是女孩呢? 原本毫无歧义的一句话,隐含的涵义真是再明显不过了。女皇绝不允许这个孩子继承帝位——叹口气,她也没说什么。 即便真是个女孩子,皇位?她愿意秦月还不乐意呢……那个男人,虽然口口声声自称不是大雍人,但顶着大秦血脉唯一血脉的名头,却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复国的念头。对他来说,皇位……是个最麻烦的东西。 “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了,无名无份跟着你也不妥,再怎样都是我大雍的皇嗣。”女皇又道,“正好大婚的事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钦天监算出来的黄道吉日,最近的是下月初一,就定在那一天吧。” “好。”苏含笑还是简简单单地答应了。 虽然说比较急了些,原本的婚期应该是五月里的,不过女皇既然提了,想必也早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大婚……早点娶了蓝沉烟也好,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换人了。 “大婚过后,你自个儿挑个好日子册封一下便是了。”女皇道。 “儿臣明白。”苏含笑一声轻叹。 也罢,就这样安排吧,若是再拖两个月,秦月?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6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6部分阅读 月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就有点儿不好看了。 武将之首的蓝家,这点尊重还是应该给的。 “原本,你夫君一直不愿意朕给你定下蓝家的沉烟。”女皇一边说,一边亲自拿起茶壶续水。 苏含笑愣了愣,没想到这时候女皇又会提起这个,原来……女皇也是知道的? “沉烟的性子,的确不适合掌管暗卫那样的组织。”女皇没有等她说话,1看样子本来也没打算听她说,只是自顾接下去道,“不过,沉烟爽朗大气,身为蓝元帅独子,身上威势天成,作为太女正君,或是将来的凤后,都是合格的,那个孩子配得上你的光芒。而且,沉烟是蓝家的独苗,让你尽收蓝家势力的同时,却不会有外戚专权的忧虑。朕找遍了所有适龄的男子,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了。” “母皇,我……”苏含笑迟疑了一下才道。 “立沉烟为正君,并不妨碍你爱着若水。”女皇挥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淡淡地道,“含笑,你是太女,便要明白取舍。蓝家的势力,不能留给别人,而他的家世,注定不能屈居于别人之下。另外,大婚之后,你也不必要再避忌着什么,朕也给你选了两个侧君,都是才貌双全,家世显赫……” “母皇!”苏含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断了她。 “怎么,不喜欢?”女皇抬头看她。 苏含笑直视着她的眼睛,虽然能够感受到那种无言的帝王威压,但也没有丝毫退却,语气沉稳而不容抗拒:“母皇,我答应赐婚,是因为我虽然爱着若水,但我同样喜欢沉烟,和蓝家无关,单凭我认为蓝沉烟这个人,得我的心,也确实适合做我的正君。但是,别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我可是不要的。” “朕记得,你抢书墨进宫之前,可也没见过他。”女皇似笑非笑地道。 苏含笑顿时脸黑了一下,凭什么她要为原主负责这笔烂帐?好吧,就看着她的确是喜欢上了那只小猫的份上:“书墨很可爱,儿臣对他——一见钟情!” 女皇呆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最近母皇也很辛苦了,身体要紧,儿臣后宫之事,就不敢有劳母皇操心了。”苏含笑接道。 “累了,随你吧……”女皇叹息了一声,挥挥手,脸上闪过一丝怅然。 苏含笑望着她,没有分毫动容。 虽然感谢她做的一切,但是有一点是她绝对不会妥协的。她的后宫,她自己就会做主,不是她认定的男人,谁也别想进! “朕有些累了,你也刚回来,去休息吧。”女皇道。 “是。”苏含笑点点头。 今天得到的消息不少,也该回去好好整理一番了。 “等等!”就在她要退出沉香阁的时候,女皇偏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忽然开口。 “女皇还有什么吩咐?”苏含笑一愣。 “你……很久没去见过你父后了吧?”女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 “嗯。”苏含笑含糊地应了一声,等着她后面的话。 自从风后剩下生形怪胎被软禁,为了避嫌,再加上之后出京,她也确实很久没有走进去碧霄宫了。 “明天去见见他吧。”女皇轻叹道。 “……是。”苏含笑迟疑了一下才应道。 再一次退出沉香阁,身后果然没有了声息。 在桃花林中一回头,只见隔着隐隐轻纱,单薄的身影竟然显出一份伛偻。 透支生命么?苏含笑扯了扯嘴角。 她可以同情,可以感动,却不会因此而妥协越过自己的底线。何况,让后宫里少几个守活寡的如花少年,也是她为女皇积德了! 出了桃林,凌璇依然等候在门口。 “凌总管倒是有空闲。”苏含笑笑了笑道。 “这里陛下吩咐交给殿下的。”凌璇说着,举起手里捧的一个约有两尺多长的匣子。 “多谢总管。”苏含笑点点头,双手接过盒子。 凌璇一语不发地送她到紫宸宫门口才罢。 一离开她的视线,苏含笑就忍不住摇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就像是看什么烫手的山芋。 这大小,这分量,分明就是花卷,是女皇还不死心,希望她看过没人的画像后会回心转意,至少会有些兴趣吧!可惜,她又不是本尊那个绝顶好色的纨绔! 不过这东西怎么处置还是个麻烦,女皇所赐,又是未婚男子的画像,也不好随便乱丢,而带回去……唉,她宫里那几个醋坛子,而且一个个都有越来越酸的趋势,只是她自己也乐此不疲罢了。 什么贤淑、什么大度,都是狗屁!要是自己的女人都能大方地往外推,那真的有爱么? 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啊。 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东宫,然而,一看到宫门口的人,她不禁愣了愣。 “怎么,太惊喜?”一身风尘仆仆的柳知绯顿时也严肃起来。 “现在我要和赵大人谈谈,你歇歇吧,一会儿详谈。”苏含笑走近宫门,顺手就把怀里的盒子塞给她,又笑眯眯地道,“西秦的事办得不错,这个赏你了!” “这是?”柳知绯一头的雾水。 太女是去见女皇的吧?这又是什么东西?赏她?办得不错?可是……西秦那边的事,她还什么都没报告啊…… “本殿下说赏你就赏你,看上了哪一个,本殿下给你做主!”苏含笑用力拍拍她的肩膀,忽然加快了脚步,越过她走向偏殿,脚步显得异常的轻盈。 什么跟什么啊?柳知绯抱着盒子傻仔原地。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八章 小别胜新婚 “有劳两位大人久等了。”苏含笑走近偏殿,笑吟吟地道。 “不敢不敢。”赵谨红忙站起来赔笑道。 舒捷也跟着站起,简单地行了个军礼。 “不用客气,坐。”苏含笑很随意地指指椅子。 七弦带着两个小侍从上来撤下残茶和剩下的瓜果点心,又换上新的,这才重新退下,关上了殿门。 “关于两位要说的事,刚刚母皇也提到了。”苏含笑坐下来,抿了一口茶才道。 “那依殿下看,这事?”赵谨红凑上前,也不管舒捷还在旁边,有些急切地问道。 “赵大人是刑部尚书,怎么着还要本殿下教你查案不成?”苏含笑似笑非笑地道。 “哪儿的话呢。”赵谨红有些讪讪地道,“只是殿下一向消息灵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先所能提供下官?” “本殿下可是在密云山呆了一个多月,哪会知道京城发生的事?”苏含笑放下茶杯,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真急了,这才笑起来,状似不经意地提点了一句,“凶手一下子杀那么多人,总是有目的的,而且肯定不是为了劫财,就从那些人家都有什么共同点入手去查查吧。” “是是,谢过殿下。”赵谨红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有所觉察,顿时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能一夜之间杀人放火,不是武功高强,就是人多势众,舒将军要辛苦了。”苏含笑又转头道。 “这是末将分内之事。”舒捷点点头,但心里却在苦笑。 京城,果然不是什么好带的地方,在明月关时,虽然生活清苦,气候恶劣,还是不是地就要喝草原蛮子血战拼命,然而……那个时候,她就是个单纯的将军,要做的仅仅只是服从军令,行军打仗,简简单单。不像这个外表光鲜繁华的泥沼地,一旦陷进去,就四面无路,只能绝望地下沉,直到没顶。 进京的这几个月,虽然一仗未打,但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疲倦。 然而,已经没有退路了,幸好……这位太女殿下看起来,也会成为一位英明的女皇,帮她,并不算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苏含笑若有深意地看了舒捷一眼,笑了笑,转过话题:“天色已晚,两位是不是留在东宫用膳?” 赵谨红和舒捷对望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 “多谢殿下,只是外臣不方便久留宫中,只能辜负殿下好意了。”赵谨红道。 “那本殿下也不强留,改日在醉仙楼请酒吧。”苏含笑说着,忽然想起一事,又道,“赵大人,听说,你有个女儿?” “啊?”赵谨红一愣,随即面带喜色地道,“正是,小女赵君华,今年十八,正参加了这一届的春闱,有幸进入了殿试。” “赵大人后继有人啊。”苏含笑笑着,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赵小姐订下的是哪家的公子?” “小女一心读书,尚未定亲。”赵谨红一面思考着她的用意,一面谨慎地答道,“原本,臣是打算这届春闱之后,无论她是否取中,都要安排的。” “不错,不错。”苏含笑点点头。 见她似乎没什么别的想说,赵谨红也只好又行了一礼,带着满腹的狐疑,和舒捷一起告辞了。 苏含笑叼着一块薄荷糕走出偏殿,望望天色,最后一缕夕阳也隐没在了宫墙之下。 “殿下。”不远处,柳知绯施施然地走过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换了衣裳,一身整洁,连手里的盒子也不知道被她放到了哪儿去。 “今天回来的?”苏含笑道。 “不,前天就到京城了。”柳知绯摇了摇头道,“总觉得京城气氛不对,又联络不上宫里梅公子的人,于是又出成躲了两天,知道殿下进京,才重新回来。” “很好。”苏含笑点头,也很赞赏她的谨慎。 “西秦那边的情况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柳知绯边走边道,“不过毕竟是大规模的动乱,想要完全平定下来的话,恐怕没有再两三个月,宁燕君是抽不出身来的。” “有没有剑阁的消息?”苏含笑想了想道。 “那群该死的东西!”柳知绯一扬眉,身上猛地爆出一股杀气。 “怎么了?”苏含笑一愣,好奇道。 “真幸亏殿下的传书,才让我们早有预防。”柳知绯悻悻地道,“剑阁竟然想下毒让大军瘫痪——自从殿下告诉了我们剑阁在收集药材,并且说明了那些药的用途,我与宁将军便时刻防备着。不过可惜,虽然挫败了剑阁的阴谋,也杀了不少人,但关键的人物却一个都没抓住!” “算了,慕容流风那只狐狸也没那么容易轻易现身的。”苏含笑一声哂笑,不在意地道,“何况,现在剑阁估计已经被内有外混搅昏了头,一时半会儿是没空抽身来理会我们了。” “殿下又做了什么?”柳知绯的眼睛亮晶晶的。 “本殿下可什么都没做。”苏含笑转过话题道,“穆王和燕华如何?” “在我离开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动。”柳知绯谨慎地道,“军队是宁将军的嫡系,既然她有防备,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出错的,殿下可以放心。” 苏含笑也知道宁燕君被誉为继蓝赛英之后,大雍最出色的将才,也不怎么担心。 要知道,这几年来女皇一直让宁燕君南征北战,之前的救援明月关也好,平定西秦叛乱也好,都是在为这位年轻的将军积累经验和功绩、人望。 女皇,是把宁燕君当下一任元帅培养的,而她也很满意这个人选就是了。 “对了,刚刚看找到人走出去的时候很奇怪,还差点儿撞上柱子,幸好舒将军及时拉住——殿下说什么了?”柳知绯又笑道。 “这个家伙,心理素质真差!”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也明白,是自己突然问起赵君华,恐怕赵谨红满脑子都在想是不是自家女儿哪里得罪她了吧! “心理素质?”柳知绯嘀咕两声,决定不去管这些她听不懂的词汇,只等着她后面的话。 “知绯,我记得,丞相大人除了柳无霜,还有一个儿子的吧?”苏含笑转头道。 “啊?是。”柳知绯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我这个堂弟倒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过容貌性情都是好的,就是弱气了点,比柳无霜招人爱多了——怎么,殿下看上了?” “看上个鬼!”苏含笑嗤笑了一声,“去年凤后举办的宫筵为我选正君,筵席上我倒是见过柳家小公子一面,凤后还说要许给我,要看上早看上了。” “嗯……”柳知绯想了想,忽的笑了起来,“听说赵谨红的女儿倒是一边人才,人品、学识都上佳,性子也是温和有礼的,我见过两次,印象还不错。赵家的家世么……也过得去了。” 苏含笑顿时笑弯了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啊! “那么,改天我向姑母提提看吧。”柳知绯笑吟吟地道,“若是太女殿下做媒,相信姑母大人不会驳了面子的,再说……这赵君华也算是个不错的。” “等春闱后吧。”苏含笑道,“要是那丫头能多个名次回来,丞相大人的面子也更好看些。” “好。”柳知绯点头答应下来,又与她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柳家会由柳知绯继承,但现在的丞相毕竟是柳斯,而且至少十年里,相位还不会换人。所以,多加一重保险也是必要的,而且……撇开别的,这的确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吧! “啊,对了,刚刚那些画像里,似乎有一幅就是我那堂弟嘛!”刘志刚突然用右拳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一脸的恍然大悟。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 好吧,她承认,的确也有点儿那个意思。 既然是女皇挑选的“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男子,怎么会没有相府的公子呢? “说起来,无霜可是恨你恨得要命呢。”柳知绯暗笑道,不动声色地又把话题拉开了。毕竟这是自己主子,惹恼了她,吃亏倒霉的还是自己呢。 “随便了。”苏含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一个纯粹的文人,只会风花雪月,拿不出一点儿实绩,如今不单跛了腿,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还几乎被京城包括女皇在内九成官员厌弃,连柳斯都不管她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子,如今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柳知绯心里也没把这个堂姐妹看得多高,此时提起也纯粹是没话找话罢了,闻言只是耸耸肩,笑笑就罢了。 她也知道这主子现在心里最惦记的是什么,反正最重要的事已经报告完了,剩下的可以等明日再慢慢说,便找了个借口也告退了。 苏含笑也心喜她识趣,脚下的步子也轻盈了不少。 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殿门,只见几盏宫灯影影绰绰,衬得浅色的纱帐如同一层云雾一般飘渺无依。 “回来了?”梅若水迎了上来。他已经换下了迎接时那身繁复的侧君正装,但也不是平时简单的武者装扮,一色淡青色的丝质长衫,外面披了一层月白的轻纱,广袖飞扬,一抬手,露出手腕上一段莹润的肌肤。一头青丝也只是轻轻地挽起,插了她送的白玉梅花簪,别无饰物。 苏含笑看着他,眼前一亮之余,也不禁心底暖暖的。 以她的眼里,一看就知道梅若水没有带任何武器,包括他从不离身的软剑。真难得……这人肯静下来,好好地为她装扮呢。 “怎么,很奇怪?”梅若水疑惑道。 “没有。”苏含笑笑着走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嗅着那沐浴后的清香,忍不住叹道,“只不过,你再这样诱惑我的话,也许我会跳过桌上的那些配菜,直接开始吃你这道主菜的。” “胡说八道!”梅若水一挑眉,拍开了她开始在自己腰上徘徊的手,一个转身,已脱出了她的怀抱,来到桌前,“先吃饭吧。” “好,‘先’吃饭。”苏含笑笑眯眯地跟过去。 听着她故意加重了读音的字眼,梅若水一脸的无奈,但低眉笑了笑,也就由她去了。 一别月余,他也不是没有思念的,虽然不怎么说得出口,但……苏含笑,是懂他的,那就足够了。而且,他现在也在尽可能地改变自己,争取将心意完完整整地传递给她。 今夜,秦月和百里青在宫外,而韩书墨的个性,显然是绝对不会主动找来的,所以……抱歉了,不是不知道韩书墨也很想念苏含笑,但爱一个人本就是自私的。他梅若水,也会想要自私一下、霸道一下的时候的。 梅若水吩咐东宫的小厨房准备的都是精致而清淡的家常菜,简简单单,却很可口。 尤其还有心爱的人在身侧,就算饭菜不怎么样,苏含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想起女皇乱点鸳鸯谱的事,她耸耸肩,立刻就决定丢到角落里积灰尘去! 良辰美景,家人在怀,若还提这种煞风景的事,她就是白痴、蠢才了。 用过晚饭,几杯酒下肚,梅若水脸上已带了淡淡的红晕。 苏含笑笑了,她当然知道梅若水的酒量绝对没有这么差,只是……主动做出这种类似于“勾引”的事,他也在紧张吧,只看那酒杯因为微微晃动而荡起的波纹就知道了。 那双执剑的手,什么时候这么不稳了? “这么看我干什么?”被她盯得脸上更烫,梅若水掩饰地别开了头。 “果然,不吃主菜还是不会饱啊。”苏含笑笑眯眯地蹭过去。 手一颤,一滴晶莹的酒液落在手臂上。 苏含笑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放在桌上,随后轻轻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粉色的舌尖轻轻一卷,舔去了那滴酒。 “你!”梅若水和触电般的抽挥手,一瞬间,只觉得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到床上去。”苏含笑搂着他,声音带着些情se的暗哑。 “含笑……”梅若水一颤,但却没有拒绝她的动作,身子一软,靠进了她的怀里。 果然,酒是个坏东西,怎么就喝几杯就没力气了呢…… 对于他的柔顺乖巧,苏含笑很有几分意外,但送到嘴边的美食岂有不吃之理? “桌上……还没收拾。”梅若水低声道。 “明天再收拾!”苏含笑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即便是侍从,也不能看见了她心爱的人如此诱人的模样! “小气。”梅若水低笑了一声。 “你是我的,生生世世。”苏含笑低头,亲亲他的眉眼、鼻梁、脸颊、耳垂,最后落在滚烫的唇上,舌尖灵巧地叩开紧闭的门扉,温柔地攻城略地。 “唔……”梅若水一声低吟,闭上了眼睛,小心地回应着她火热的吻,慢慢的,用自己的双手环上了她的脖子。 这一吻,苏含笑才深刻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有多渴望着这个男人……不是不知道此刻东宫另一边还有一直小猫,也许在生气,也许在失落。可是……罢了罢了,这人心,总是偏的呢。 梅若水,她黑暗的人生里,第一缕光。 烛影摇红,只见两道修长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热烈地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又缓缓移到床上。 精致的华服落地,点着流苏的床帐半落,宫灯的光芒也变得低调而暧昧起来。 看着呼吸紊乱,躺在她身下紧闭着双目,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没人,苏含笑勾起一丝笑意,深邃的眼眸中,深深的欲火带着几乎能把万物燃尽的热情。 夜,还长…… 殿外的院子里,月华如水,照得一抹纤细的人影更显得孤单寂寞。 “夜深了,韩公子还不睡吗?”忽然间,身后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云浅……”韩书墨回过头来,一脸的苦涩。 云浅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臂上挽着的披风抖开,披在他肩上。 “我们回去吧。”韩书墨扯了扯嘴角,与其说是笑,却更像是哭泣,尽管……那确实是笑容,而不是眼泪。 “何必。”缘浅摇了摇头,与他并肩向碧云轩走去。 “只是……有点儿不甘心吧。”韩书墨道,“毕竟,是我先遇见她的,为什么她爱上的人是若水。若水哥哥很好,他漂亮、能干,能帮她做很多事,可是我……” “若要按这么算,她最先认识的,岂不是蓝公子?”云浅无奈地一笑,想起自己曾经绝望的爱恋,又是一声叹息,“帝王之家……至少殿下是喜欢你的,你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知道我不该嫉妒的,但不过来看看,终究不甘心吧。”韩书墨道。 “人心,是偏的。”云浅抬头看了看夜空,低声道,“不过,即便是偏的,只要还是人,就离不开心。”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二十九章 温柔乡 一夜缠绵,苏含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紧紧地靠在她胸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呼吸轻轻喷洒在颈边,瞬间又勾起了昨晚的回忆。 窗外明媚的阳光显示了,天色绝对已经不早。或许是刚刚回宫,女皇也开恩让她休息,暂时不用上朝的关系,七弦又是极有颜色的,以至于完全没有人来打扰。 不过,很难得的到这时候了梅若水还沉睡未醒,以往的话,恐怕他晨练都结束很久了呢。 淡淡地一笑,一低头,只见怀里的人睡得正好,脸颊上的肌肤白里透红,柔顺的黑发静静地散落在枕边,只是眉宇间依旧残留着一丝倦色。 看来……昨晚真的是累坏他了。不过,谁让他这么诱人呢,而且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百里青主动诱惑的那一次,基本上她都是在禁欲来着。 然而,尽管不想吵醒梅若水,但明显已经中午了,要是再不吃饭,可是对胃不好的。 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当做枕头的手臂,又轻轻揉了揉,疏通血脉,她这才下床,披了件外衣,又随手拿过一件大斗篷,直接把梅若水裹好,横抱在怀里。 “嗯……”梅若水一声低叹,却没有睁开眼睛,脑袋蹭了蹭,反而更往她怀里钻进去。 苏含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拢了拢斗篷的襟口,确定不会有风漏进去,这才去了流泉殿。 她这一起身,守候在外面的七弦便有所觉,很快地吩咐下面的侍从准备干净的衣袖,布置早点。 苏含笑直接抛了皱巴巴的衣服,抱着梅若水跨进温泉。 “含笑?”被微烫得泉水一浸,梅若水终于清醒了几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没人眼眸中尚带着几分朦胧的茫然,没有平时的犀利,看上竟显得有些可爱和天真。 “醒了?”苏含笑笑了下笑,拿起热手巾轻轻擦着他的脸。 “什么时辰了?”梅若水眨眨眼,脑子渐渐清晰起来。 “不知道,大概要下朝了吧。”苏含笑一耸肩,很无所谓地道。 “什么?”梅若水先是一呆,随即猛地从水中站起来,下一刻,腰上一软,又往前栽下去。 “小心!”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抱回怀里,一手按着他的腰,运气真气,缓缓透入,“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你……”梅若水的脸涨得通红,紧闭着眼睛靠在她肩膀上,表情千变万化。 “呵呵……”苏含笑轻轻一笑,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说话。 再撩拨下去,怀里的美人就该恼羞成怒了…… 梅若水咬着嘴唇,真的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昨夜……他一定是昏了头了,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来,居然还因为情事太疯狂,导致误了晨练,现在还腰酸腿软,真是丢死人了! “一会儿我要去趟碧霄宫,陪我吧。”苏含笑立即扯开话题。 “碧霄宫?为什么?”一听到正事,梅若水果然消去了羞耻心,神色也凝重起来。 “母皇的吩咐。”苏含笑一耸肩。 “陛下?”梅若水有些惊讶地一挑眉,但很快地也恍悟过来。 女皇命不长久,但凤后却是习武之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活个几十年也没有问题。而看女皇对凤后的处置,明显是没有废后之心的。那么,苏含笑登基后,怎么处理和这位凤后的关系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的。如今既然有女皇的旨意,去碧霄宫探望探望也不会引起猜忌。 “真是麻烦啊……”苏含笑知道他明白了,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陛下其实也是性情中人。”梅若水轻声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又抱紧了他。 也许女皇最爱的不是凤后,但多年夫妻,怎会没有一点而情谊呢。就看凤后和天山剑阁断绝关系,以至于剑阁要从下任帝王身上打主意来看,凤后对女皇,也不是全然的算计。 那么,女皇哪怕选定了苏含笑继位,却在最后为凤后和宁王留下一条生路也是难免的事。 只不过……若那个来告知她女皇病危的人真是凤后有意示好,他们也确实有合作的基础,可是宁王呢?苏含幽又怎么像?她……真的愿意死了对皇位的心,安安分分地做个贤王吗? 想着,苏含笑不禁又苦笑了一下。 再说,若凤后在,暗卫怎么办?尽管暗卫必须交给下任凤后,可旧主尚在,那些经过凤后多年调教的人,蓝沉烟又不是擅长细微处算计的性子,暗卫……真的可以为她所用吗? 问题,还是一大堆呢。 “宫主说过,蓝沉烟不能掌管暗卫。”梅若水低低地道,“那样的性子,太过光风霁月,暗地里的那些事,他做不来。即使天凤大帝的凤后木清尘出身江湖圣帝青莲静斋,一身不染尘埃,但也心思缜密井然。” 苏含笑证了一下才想起梅若水口称的“宫主”是逝去的梅贵君,想起当初梅贵君不让她选蓝沉烟,也不禁叹息。 不选蓝沉烟,又选谁?大雍又有几个门第高贵才能出众,偏又合她心意的男子呢。 “不过,我倒是觉得,宫主太过执着了。”梅若水又道。 “怎么说?”苏含笑愣了愣。 “蓝沉烟不适合掌管暗卫,和他适合做凤后,非得放在一起考虑吗?”梅若水道。 苏含笑闻言,转头望着他,半晌无语。 “凤后掌管暗卫,只是因为每一任女皇都是这么做的,可是,就连天凤大帝也没有下过旨意,说是不能交给别人啊。”梅若水眨了眨眼道,“不像玄冥宫,那是梅家建立的江湖势力,除了梅家后人,没有别人能够插手。” “若水……”苏含笑突然笑了起来,低头亲亲他。 “东宫之中,分明就是有个最合适的人选的。”梅若水最后道。 “的确。”苏含笑点头,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 百里青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把暗卫给他玩,也免得他将来在深宫之中埋没了才能,何况……以百里青的心计,把暗卫变成忠于自己的组织,应该不是那么困难吧!就算真有什么,那个护短的秦月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们两人联手,难道还会斗不过凤后? “太女殿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是放在正殿吗?”外间突然传来七弦的声音。 听到“午膳”两个字,梅若水刚刚淡下去的羞意又冒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苏含笑一眼,只不过实在没什么威力罢了。 “今天天气不错,就摆到花园吧。”苏含笑笑道。 “把韩侧君也请过来一起用吧。”梅若水道。 “是。”七弦慢了一拍,见苏含笑没有出声反对,这才答应着退下。 “昨天书墨找你告状了?”苏含笑道。 “你还说?”梅若水又好气又好笑,“那个……猫铃铛是怎么回事?也别把人家气哭了才好。” “好玩。”苏含笑一扬眉,答得干脆。 梅若水摇摇头,懒得理会她,自顾上了岸,擦干身子,换上衣衫。 苏含笑惬意地泡在温泉里,看完美人着装,这才慢吞吞地上岸。 “我先回房一下,一会儿直接去花园,你去接书墨吧。”梅若水回头看了她一眼,大步离去。 苏含笑笑了笑,也知道他最重要的并不是让她去接韩书墨,而是回去带上随身的兵器。毕竟,放纵……一夜足矣。 慢慢地换了衣衫,走出门,果然,院子里一片阳光灿烂。 顺着小径直接走到碧云轩,也许是因为七弦早就通报过来,侍从们见到她也没有多少惊异之色,只是远远地行了礼。 不过,房门却是紧闭的。 “小猫,出来!”苏含笑干咳了一下,大声道。 隔了一会儿,房门突然重重地被人从里打开,露出韩书墨愤怒的脸:“我不是猫!” “那就吃饭去吧。”苏含笑完全不以为杵,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脑袋,拉着他就走。 韩书墨愣了一下,茫然间已经被她拖出老远,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决定了闭门不见,让这个女人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嘛,怎么就这么轻易…… 苏含笑只在肚子里笑得内伤,就这点道行,还敢和她斗心机? 知道两人出了院子,再也看不见人影,碧云轩里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云浅也是满脸的无奈,想起昨晚某人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见她,可是……只能说,猫就是猫,稍稍一逗就炸毛,等他学会什么叫沉住气,恐怕……下下辈子都未必能成吧…… “怎么,喜欢我送到礼物吗?”苏含笑还偏偏往猫爪下凑。 “你还敢说!”韩书墨顿时又怒了。 “好了好了,昨天太晚了,只拿了一半给你。”苏含笑这才安抚。 “一半?”韩书墨茫然了。 “殿下。”就在这时,玉箫缓缓地走了过来。 韩书墨一转头,目光立即被他怀里那一团雪白的东西吸引住了。 “给我吧。”苏含笑伸手抱过来,竟是一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猫,雪白的长毛,一双碧绿的眼睛带着蒙蒙水汽,轻轻地叫一声,又轻又软,十足的惹人怜爱。 韩书墨也忘了他应该在生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猫。 “呐,送你的。”苏含笑也看出了他的喜欢,顺势把小猫放在他怀里。 韩书墨一手小心地抱着小东西,一手却从怀里掏出金铃来,系在它脖子上。 “喵呜~”小猫低叫了一声,用爪子拨了拨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含笑看得心中暗笑,再怎么生气,这玲儿倒是随身带着的。 “笑什么笑!”韩书墨若有所觉,回头狠瞪了她一眼,抱着小猫,大声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小猫,前往不要学某人那么花心、恶劣、混账,听到没有!” “喵呜?”小猫睁着绿莹莹的眸子,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明白了。 不过韩书墨倒是很满意,抱着小猫爱不释手。 当然,他现在是不知道,他教育要不准“花心、好色、恶劣、混账”的小猫,将来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往梅若水怀里扑、用爪子扒拉秦月的衣襟,把百里青的文书当零食吃,然后跑给他追。十成十占足了“花心、好色、恶劣、混账”这八个字。但是苏含笑却非常满意。 她选的猫,当然要有她的风格才对! 一路来到花园,梅若水来得倒是比他们早,只是看到韩书墨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狼狈。 “把它放下,先去洗手再吃饭。”苏含笑拍拍韩书墨的脑袋。 “哦。”韩书墨答应一声,却依然恋恋不舍。 “好了,是你的就不就不会跑了,先吃饭!”苏含笑一板脸。 “知道了!”苏汉末一撇嘴,不情愿地把小猫交给身后的侍从,一边还道,“小猫,乖乖的哦,一会儿带你回去。” “它叫……小猫?”梅若水一愣,脸上闪过错愕之色。 “是啊!”韩书墨答得理直气壮。 梅若水无语,给一只猫取名叫“小猫”?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再看看在一边偷笑的苏含笑,他又摇头默认了。 的确,“小猫”是个好名字,以后这女人要是再喊“小猫”,就不用韩书墨自己对号入座了…… “吃饭吃饭!”苏含笑笑得一脸无害。 梅若水又给了她一个白眼。他绝对肯定,苏含笑就是故意先惹韩书墨生气,今天才把小猫抱过来,果然……先惹再哄,那单纯的小家伙就忘记了昨晚的冷落。 真是……太好骗了啊……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章 凤后 梅若水不是小气的人,韩书墨更是毫无心机,虽然最开始还有些尴尬,但没一会儿功夫气氛就和谐了。 因为苏含笑他们是睡到了中午才起来的,早饭都没有吃,所以七弦准备的菜都是易消化的清淡菜色,没什么荤腥油腻,肉食也是鱼虾为主。 吃完饭,撤去残羹,重新摆上瓜果茶点,韩书墨抱着小猫,叽叽喳喳说起来这一个月多的生活。 听到梅若水半夜带他出宫,苏含笑看到他那兴奋地样子,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却也依然觉得好笑。 看来,最近真的把好动的猫咪给憋死了。毕竟,太女不在宫中,谁也不好让堂堂太女侧君出宫游玩,哪怕是回家探亲也是很不妥的。 等大事定了,再好好补偿吧! 又聊了一会儿,让韩书墨自己逗猫玩,苏含笑便带着梅若水前往碧霄宫。 他们并没有带上侍从,只是两个人仿佛散步一般走过去。 东宫距离紫宸碧霄两宫都不远,即刻便到。 “参见太女殿下。”一队侍从迎了出来,领头的少年沉稳地下拜道。 “你叫什么?”苏含笑一挑眉,随口问了一声。 自从凤后生产,女皇就撤换了整个碧霄宫的下人,现在的都是生面孔。 “启禀殿下,凤后赐名奴婢‘红藕’。”少年恭敬地答道。 苏含笑一耸肩,好嘛,记得凤后以前那个贴身侍从叫绿荷,这个叫红藕……只是那人怎么就没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呢! 携着梅若水的手走进宫内,果然发现比起从前,明明是一样的布置,可如今的宫殿却显得冰冷不少,仿佛没有人气一般,空气压抑地让人觉得胸口沉闷。 “父后在做什么呢?”苏含笑随口问了一句。 “凤后自从皇女早夭之后,身子就一直不见好。”红藕谨慎地答道,“最近入春,天气反复,便更不爽利了,常常躺在床上便是一天,也不让下人在边上伺候。” “太医怎么说?”苏含笑皱了皱眉,直觉就觉得不对。 就算生产时伤了元气,又被怪胎打击到了,但凤后是何等样人,不但内力精深,就连精神也极为坚韧,哪里会这么容易就一病不起的? “沈太医来看了,也只说是闷气郁结于胸,只能用温补之药,慢慢调理养着。”红藕道。 “行了,本殿下自己进去。”说话间来到寝殿门口,苏含笑挥手斥退了红藕。 “是。”红藕行了一礼物,静静地带着所有人退下。他是女皇在那事之后挑选过来的,这点儿颜色自然是有的。 苏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有趣地笑笑,推门而入。 “是含笑吗?”出乎意料的,凤后的声音竟然不是从内殿传来的。 “父后,是儿臣,还有若水。”苏含笑顿了顿,脚下换了方向,顺着声音寻去。 只见寝殿的后门大大地敞开着,门前的长廊下,摆着一张铺着白虎皮的躺椅,凤后闭着眼睛,悠闲自在,腿上盖着一截毛毯。春日里和煦的微风吹起鬓边的几缕发丝,明媚的阳光在眼角沾染了一抹淡金,一身普普通通的宫衣,褪去了满身贵气,竟也多了几分温柔。 长廊对面,是清冽的荷花池,假山玲珑,锦鲤悠悠,只是因为季节关系,荷花还不见踪影。 “父后倒是悠闲自在。”苏含笑笑着走上前,细细打量他。 那淡然的神色,气色极好,别说病容了,这哪像是个“闷气郁结于胸”的人啊? “既然来了,就陪着本宫坐坐。”凤后睁开眼睛,淡淡一笑。 殿中没有任何侍从,梅若水亲自动手拎了两把椅子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7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7部分阅读 ,摆在躺椅边上,围着一个小小的茶几坐下。 “红藕那个小东西该打,父后看起来明明好得很,哪有身子不好。”苏含笑笑道。 “也不怪不得他,大概是春天到了,最近老是不想动弹。”凤后打了个哈欠,又捧起了精致的茶盏。 “不过太医开的药还是要吃的。”苏含笑道。 “那是自然。”凤后抿了一口茶,低眉浅笑。 “儿臣昨日从密云山回京,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见到母皇和父后都平安无事,真是托天之幸。”苏含笑又道。 凤后慢慢地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随即回头,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真的很好。”苏含笑也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那个首先对她示警,提醒“女皇病危”的人,是凤后的人。 “含笑刚回来,还没去姐妹那里转转吧?”凤后忽然道。 “还没有。”苏含笑自然地道,“带回来的礼物还得分一下,准备好之后再去。” “对了,有件事,关于七皇子的,也许你母皇还没有对你说?”凤后道。 “什么?”苏含笑愣了愣。 “也是,这是后宫的事,倒不应该是女皇说的。”凤后伸了个懒腰,坐直了些,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回耳后,一边继续道,“就在前阵子,南楚送了国书过来。” “国书?”苏含笑怔住。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 这个时候,南楚送的什么国书?和他们的阴谋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她一转头,对上的正是梅若水同样疑惑的眸子。 连玄冥宫的情报网都不知道……固然有前阵子容家封锁宫内外的关系,恐怕,最重要的是……被女皇给压下了吧? “关于七皇子的,莫非……”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啊,南楚是来提亲的。”凤后轻飘飘地道,“希望求娶七皇子做南楚王太女的正君。七皇子的生父本是南楚王子,若是七皇子嫁回南楚,更是亲上加亲。” “可是七皇子今年才几岁?”苏含笑皱眉道。 “南楚王太女也不过十四,只是先把婚事定下来而已。”凤后答道。 苏含笑沉默了一下,又陷入了沉思。 苏瑾么……是个很有野心,也很有城府的孩子,她一直是防着他的,何况,苏瑾在宫中孤立无援,就是和容贵君也从无来往,有玄冥宫的监视,她敢保证,苏瑾绝对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再怎么精明,总还是个孩子。那么,基本可以排除苏瑾和南楚同谋的可能性。剩下来的……大雍七皇子,虽然不受宠,但也是女皇所有子嗣中,唯一没有夭折的皇子,是想……多留一个把柄在身边吗? 毕竟苏瑾身上也流淌着一半南楚的血脉,还真是有够无情的。 不过,昨日面圣时,女皇并没有提起这事,也没有对梅若水透出丝毫风声,想起女皇吩咐她来见见凤后,是想让她从凤后这里得到消息,或者说,是在通过另一种方式告诉她…… 眼前的这个男人,依然是堂堂大雍凤后,六宫之主,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 果然,君心难测啊。 “听说瑾儿这孩子倒是很喜欢你。”凤后道。 “哪儿能呢。”苏含笑失笑,摇了摇头,“七皇子只是寂寞了,宫中又没有同龄的孩子陪他玩耍,所以才喜欢到碧云轩找我家书墨罢了。” “也是,你那侧君也是孩子心性。”凤后也笑了起来,又看了看梅若水,露出欣赏的目光。 苏含笑也知道凤后无论从哪方面都不是很喜欢韩书墨,也不在意。 “前儿个晚上,东宫闹了刺客,没什么大碍吧?”凤后又道。 “无事,只是那刺客尚未找到,就看他能如此轻易在宫中来去自如,碧霄宫的守卫也该严密些才好,免得再有不开眼的小贼打扰凤后休息。”梅若水答道。 “如今的碧霄宫,哪里还有刺客需要的东西?”凤后一声哂笑,又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总之,还是不能大意的,父后毕竟是这六宫之主。”苏含笑提起火上的茶壶为他续水。 “六宫之主么……”凤后一笑,眉宇间竟然带着几分凄厉与讽刺。 但很快的,那样的表情就如昙花一现,瞬间消散。 “本宫有些累了,你们回去吧。”他挥了挥手。 “那父后早些休息,别吹多了风。”苏含笑也知趣,立即站起身来。 梅若水又看了凤后一眼,跟在苏含笑身后,刚走了几步,忽然间,目光一凝。 “怎么?”苏含笑轻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梅若水一顿,立即摇头,重新启动了脚步。 苏含笑有些疑惑,顺着他方才目光所向的地方望过去,却是凤后就寝的地方,精致的刺绣屏风上,还搭着几件衣衫没有收拾,但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默默地走出殿外,又对迎上来的红藕吩咐了几句,见他乖巧地一一应了,这才出了碧霄宫。 梅若水一直很沉默,低敛的眉间似乎隐藏着重重阴云。 “到底怎么了?”见御花园中附近并没有人在,苏含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看。”梅若水从怀里取出一截布条递给她。 “这是?”苏含笑一怔,随即恍悟,“那刺客的东西?” “被竹枝刮下来的,不觉得眼熟?”梅若水反问道。 苏含笑一皱眉,紧盯着那质料上乘,还带着精致同色暗绣的碎布,正思考间,忽然想起他刚才异样的沉默,脑中一转,重新回想起碧霄宫的摆设,他看的方向,脱口道:“我见凤后屏风上挂的那件黑色宫装,似乎……” “很相似啊。”梅若水自语道。 “这样的好东西,也的确不是随处可见的。”苏含笑抬头道,“如果是凤后,那么……我想,那天他并不是被你发现的,而是故意露出了形迹,又给你留下线索,然后今天……给了最后一个提示。” “你说,凤后是想见我?”梅若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 “记得我跟你说过密云山有人示警,说女皇病危的事吗?”苏含笑压低了声音,微微一笑,“这场较量,虽然有合作的基础,但是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失去主导权呢。” “那么,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好?”梅若水闻言,也笑了起来,神色间轻松不少。 果然,这个女人一回来,自己就没有那么累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会好的。从什么时候起,他梅若水也会对一个人如此盲从了呢……他忍不住化成了苦笑。 “今夜吧……你怎么了?”苏含笑答了一句,看见他有些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梅若水一摊手,转过了话题,“我已经吩咐人去接百里青和秦月进宫,现在应该到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人又不会跑了的。”苏含笑抓紧了他的手。 苏含笑的手干燥而温暖,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总让他有一种甩不开、挣不脱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愿意沉沦在其中。 “对了,母皇说了,下月初一黄道吉日,要为我——举行大婚。”苏含笑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梅若水一怔,随即脸色微微一白,但立即恢复正常,淡笑道:“恭喜。” “若水……”苏含笑一声轻叹,她又怎么会没看见他那一刹那的失态,以及隐藏在平静语气之后的颤音?只是,下月初一,时间已经很紧,迟早都要知道的,而她更不希望梅若水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我知道的。”梅若水果然敛了笑意,静静地道,“太女大婚,不是迟早的事吗?我也不会道今天才喝这碗醋,只是……今天你这么突然地告诉我了,总的给我一点儿适应的时间啊……” “嗯。”苏含笑看着他,手上握得更紧了些,忽然道,“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很混账,但是,若水……我爱你。” “我……”梅若水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很有些无措,但一抬头间,对上那双盈满了情意的眸子,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也爱你……无声的字眼在喉咙处翻滚着。 “我知道。”苏含笑一笑,轻易地安抚了他的心情。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一章 百里,我想留住你 回到东宫,果然,七弦禀报,秦月和百里青回来了。 梅若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苏含笑摸摸鼻子,还是去了洗竹园,一面吩咐七弦去请太医。 毕竟,宫外的大夫也不知道水平究竟怎么样,还是让太医看看才能放心,尤其秦月这种人,就算平日有什么不适也只会强忍着,更不会严格遵守医嘱。 或许是太久没有主人,洗竹园更显得冰冷了,原本就没有几个侍从,阿三阿四两个也不是一心为主的,秦月现在这样子,还是换上一批可靠的下人比较好。无论哪朝哪代,后宫的阴谋算计都是层出不穷的,即便她身边没有那种争宠的男子,却也不能不防某些人有坏心,比如说容贵君。 一进门,只见秦月依然换了宽松的衣衫,靠在软榻边,正和百里青说着什么。 空气中漂浮这淡淡的清香,还有湿润的水汽,显然两人都是刚沐浴完。 “说什么呢?”苏含笑故意加重了脚步。 “男人之间的事,不用你多嘴。”秦月抬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苏含笑一愣,无语。 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普通的男人了?那些男训男戒之类的,你又做的哪一条了…… “看来这一日一夜里,殿下得到的消息不少。”百里青干咳了一声,转过话题。 “是不少。”苏含笑点点头,转头望向他,却从那双清透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慌乱,一怔之下,却不禁更好奇之前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不过,那慌乱之下并没有心虚愧疚,显然也不是对她有害的事,所以她也懒得追问。该说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说的吧。 “殿下,沈太医来了。”外面的七弦通报道。 “快请。”苏含笑赶紧道。 对于这位医术超群的太医院医正,她还是很尊重的。然而,一个小小的太女侍君,能劳动医正大人亲来,显然女皇也有过关照了吧!秦月腹中的孩子,虽然地位有些尴尬,但也真真正正是苏含笑的长子长女,也是女皇的第一个孙辈。 秦月白了苏含笑一眼,只能上了床。到底是太女,外臣面前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哪敢有劳太女殿下亲迎?”沈茹客气地行了一礼,来到床前。 看她把脉,苏含笑静静地站在一边,直到她松手才问道:“沈太医,如何?” “看来之前开药的那位大夫医术不错。”沈茹含笑道,“四个月多的胎儿,已经渐渐稳定,只要没有大的冲撞,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是平时的安胎药要照常喝,吃食的禁忌之类也要注意,这些御膳房的人都是了解的,殿下不必担忧,另外……这位公子显然是习武之人,最近最好不要再动真气,而且公子身形极好,腹部不显,但也不能再穿紧身的衣物束缚,会对胎儿的成长带来伤害的。” 苏含笑听着,一一记在心里,让七弦奉上笔墨,记下药方,又派了小侍从跟着去抓药。 沈茹又交代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这才满意地离开。 “满足了?”秦月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她也是担心你。”百里青一声轻叹。 秦月一扭头,没有说话。 不是不明白她的心,只是……被人当做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保护的感觉,虽然说不上糟糕透顶,但也绝对不好受。 “累了?”苏含笑摸摸他的额头。 “我睡一会儿,出去。”秦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晚饭时再叫你。”苏含笑也知道最近他是真的累了,一回来之后,心情放松,倦意一下子涌上来也是正常的,小心翼翼地替他除了衣衫,盖好被子,放下帘帐,这才拉着百里青出去。 “我倒是不累,殿下先说说宫里的情况吧。”百里青淡淡地道。 苏含笑看了他一眼,还是咽下了想让他去休息的话。 午后的阳光正好,两人便直接在洗竹园的庭院里坐下来。 百里青亲手沏了茶过来,虽然没有鲜花,但悠悠翠竹也是赏心悦目,这个时节,石桌石椅也不会凉了。 苏含笑也不隐瞒,简略地把从梅若水那里得到的消息、和女皇的谈话,以及刚刚在碧霄宫与凤后的交谈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下一个目标,是容贵君?”百里青听完,在心中盘算了一番才开口。 “不错。”苏含笑点点头,捧着茶杯,盯着那悠悠飘起的白雾,冷静地道,“处理掉容贵君,并不是太难的问题,但是,第一,要摸清楚他和南楚的联络方式,宫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内j。第二……” 她只说到这里,却是住了口。 “家丑不可外扬。”百里青会意道。 “啊。”苏含笑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堂堂一个贵君,只在凤后之下,后宫第二人,女皇千般宠爱,哼哼!” “那么,就让容贵君‘病逝’吧。”百里青的神色一派淡然。 “病逝……不错。”苏含笑冷冷一笑,又道,“内j,你和若水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我有点儿想法,或许可以引蛇出洞。”百里青皱了皱眉,又沉吟道,“不过先等今晚若水和凤后谈过吧,尽量把这个变数压制到最低点……你不和若水一起去吗?” “他赶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明摆着就是只要若水一个人去。”苏含笑一摊手,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布满,“玄冥宫和暗卫是支撑大雍皇族的两支重要力量,更是相互牵制,相辅相成的,若是两者失去了平衡……哪怕让玄冥宫一家独大,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凤后和若水的问题,不需要我的参与。” “你真是放心呢。”百里青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是想要干掉暗卫么?”苏含笑一挑眉,冷然道,“绝对的权力等于绝对的腐化……天凤大帝与梅皇贵君,我与若水,的确是两情相悦生死与共,但是谁知道将来的女皇和将来的玄冥宫主会是什么关系?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制约,也并不是只有束缚一个作用。” “有时候,你冷静得让人害怕。”许久,百里青才苦笑起来。 “我从不算计自己人。”苏含笑一笑,起身来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身子。 百里青僵了僵,但很快就放松下来,静静地让自己靠在她怀里。 “百里,我要你接手暗卫。”苏含笑道。 “什么?”百里青呆了呆,猛地站起来。 “呯!” “啊!”苏含笑摸着被撞到的下巴,一脸的郁闷。幸好没咬到舌头…… “嗯……”百里青一手抱着额头也是眼泪汪汪的。 “真是,需要这么激动吗?”苏含笑叹了口气,拉开他的手,轻轻吹了吹。 果然红了一块,看来真撞得不轻…… “对不起……”百里青道歉了一句,忽的又想起造成这个灾难的症结,猛然抬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你接手暗卫。”苏含笑反握住他的手,重复了一遍。 百里青终于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可是……接手暗卫?暗卫历代是由凤后掌管的啊,苏含笑要真的……那是和整个体制作对! “放心,我没有换凤后的打算,下月初一,我和沉烟大婚,母皇已经定下来了。”苏含笑道。 “那样的话,岂不是……”百里青的脸色有点苍白,然而,心中更多的,无法抑制的,竟然是……颤栗的兴奋! “沉烟那里,我去说,相信他不会在意。”苏含笑泛起一丝笑意,“魅力、威势、家世,没有人比沉烟更适合做凤后,但是征伐之中,他更适合统帅千军万马,谈笑沙场,而不是这种暗地里的算计。” 百里青无言,却听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是很佩服父后的,天成的威仪,缜密的心思,光与暗的两面,完全不同的特质,可他却融合得浑然一体。你与沉烟,合起来才是他。” “也许吧。”百里青沉默了一下,叹息道,“我曾经听到过阁主的叹息,他说过,若不是凤后嫁给了女皇,也许他才是这一代的剑阁之主。” “先不说这些。”苏含笑笑了笑,手一揽,又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百里,所有人当中,我最看不透的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当初你主动找上我,那么突然的出现,宛如荷花朝露,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一结束,你就会消失一样。” “我……”百里青只觉得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百里,让你接手暗卫,或许我有千百个理由,但是这其中,至少有一个……”苏含笑的声音渐渐低沉,几乎在他耳边回响,“我想,留住你……” “殿下……”百里青一眨眼,晶莹的水珠滑落下来。 “别哭”苏含笑叹息着,低头,轻轻吻去他的泪。 百里青咬着嘴唇,忽然间一伸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整个人都几乎缩进了她怀里。 苏含笑手一紧,也笑了起来。 百里青……就算是那晚,两人的初夜,苏含笑也从没觉得,他们靠得有这么近过……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二章 陪你看日出月落 等到晚饭时,苏含笑先从书房里把梅若水拖出来,再到碧云轩把和小猫玩得不亦乐乎的韩书墨揪走,小猫丢给云浅照顾,最后去洗竹园叫醒秦月。 一进入摆宴的偏殿,所有人都不禁脸上一愣,直盯着百里青看。 “我、怎么了吗?”百里青对视线比正常人敏感得多,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欺负你?”没若水皱皱眉,又瞪了苏含笑一眼。 “哈?”苏含笑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无辜。 她什么时候欺负过百里青了?明明今天下午才“倾心交流”过嘛。 “眼睛。”秦月叹了口气,提醒道。 百里青一怔,随即恍然,瞬间就红了脸。 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因为宣泄了许久以来积攒的焦虑和委屈,下午,他可是在苏含笑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只怕眼睛还带着红肿吧 “这么漂亮温柔的人,你也舍得弄哭。”韩书墨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也是。”苏含笑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以后我只要弄哭你就行了。” “为什么要”韩书墨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怒道,“你说我不漂亮、不温柔!” “那是你说的。”苏含笑一耸肩,一手拉了百里青来到桌边,回头笑道,“现在先过来吃饭,今天晚上我会好好弄、哭你的、当然在床上。” “你!你下流!”韩书墨涨红了脸骂道。 “这么久了,还是这两句。”苏含笑不痛不痒地一撇嘴。 “行了,跟她比无耻,你不是自找罪受?”梅若水一按韩书墨的肩膀,也坐了下来。 秦月一声冷笑,挑了苏含笑对面的位置坐。 韩书墨噘着嘴,一举步,看着剩下的两个座位,一个在秦月身边,顿时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换了个方向,坐到了苏含笑边上。 “坐好,我又不会现在离开吃掉你!”苏含笑好笑地瞄了他一眼。 然而,她不说话也罢了,一开口,韩书墨反而更觉得别扭,忍不住挪了挪椅子,离得她更远了些。 苏含笑得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直看得他浑身发凉,随后又从其他人脸上一一扫过,化成一缕微笑。 秦月孤冷,百里青喜静,韩书墨极少出碧云轩,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似乎这样五个人正式聚集在一起用餐的时候,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若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七弦和玉箫在一边指挥着伺从送上菜肴,当然,秦月面前的都是些适合孕夫吃的东西,口味则以酸甜为主。 布完菜,苏含笑挥手斥退了下人,这里可没人喜欢被盯着吃饭的。 气氛算不上好,因为百里青的事,空气中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但总算也没有别的矛盾。 苏含笑很明白,她喜欢的这几个男人,就算包括出身世家的蓝沉烟和韩书墨在内,个个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让他们在一起相处,要说没有一点儿矛盾,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也同样都是爱着她的,即便各有各的个性,但在一次次的磨合中,终有一日,也可以变得如同真正的家人一般。 用最快的速度吃晚饭,韩书墨就像是背后有鬼在追似的,飞快地跑回了碧云轩。 “我看今晚太女殿下可能会被一只猫挤下床。”梅若水淡淡地道。 “反正也没打算睡觉。”苏含笑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站起身来。 梅若水看了百里青一眼,互相一点头,便一起离去。 苏含笑知道他们是去商量怎样让容贵君“病逝”的问题,随即一皱眉,又想起另一个需要“病逝”的人来。 宁王正君那位南楚王子的替身。 凤后和梅若水的交涉,定然有一条是要保宁王无恙的,若是苏含幽真的老老实实,她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哪怕只是表面上得老老实实,她就不能背上弑妹的名声。那么,哪怕只是一个亲王世子,大雍的血脉也不容许混淆,何况还流着别国王族的血? 所以,宁王正君必须要死,为了他肚子里的那块肉,为了皇族容不下一个不洁的男子,更为了掩饰大雍亲王大张旗鼓只娶回一个低贱侍从当正君的笑话! “你在想宁王府?”秦月抬头道。 整座偏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含笑也无意对他隐瞒什么,坦然地点了点头。 “王府还有那人在,要一个人的性命还不是小事一桩?”秦月轻描淡写地道。 唐岚苏含笑微皱着眉沉思。 让唐岚出手置宁王君于死地,不是不可行,只是 “怎么,还有什么顾忌吗?”秦月奇道。 “没有,只不过唐岚这个人。”苏含笑苦笑了一下道,“虽然那时留下了他的性命,但这之后要怎么处置还是个问题,总不能一辈子留他在宁王府,否则总有一天会生出祸患来的。” “带回宫里如何?”秦月道。 “放一条全身是毒的蛇在身边,你睡得着?”苏含笑白了他一眼。 “为了躲避追杀,我曾今在蛇窖里躲了三天三夜,何况一条毒蛇。”秦月却是不屑地一笑。 苏含笑黑线,好吧眼前的这一个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何况,只要是活物就有弱点,就像毒蛇同样有致命的七寸。”秦月继续道,“毒蛇也是可以被驯服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罢了。” 苏含笑默然。的确,论医术,唐岚太过年轻,也许尚不及沈茹的老练,但在用药一道,尤其是毒这方面,恐怕这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胜过他的人了。即使能比他强的,大半也是一只脚跨进棺材的年纪,不必他,还潜力无限。除掉晕血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唐岚,的确是她需要的人才。 “总之,先除掉宁王府的麻烦。”秦月冷声道,“虽然唐岚说最后一粒假死药给了枫红,但我可不信他没有别的方法了,大不了让他再死一次,再换个身份。” 苏含笑听着,终于忍不住翻白眼。 叫人家再死一次还是如此轻松的口气,好像是喝一杯茶那么简单,不愧是最冷心冷清的秦月呢! “下午你和百里青在我屋外说的话,我也大概都听见了。”秦月道。 “啊?”苏含笑一愣,随即飘开了眼神。 该死的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虚啊她和百里青的事,明明眼前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么。 “你脑子里就只有那种东西吗。”秦月又好气有好笑地骂了一句。 “呃你说容贵君的事?”苏含笑立即回过神来。 “其实不难解决”秦月刚开口,忽的一皱眉,闭了闭眼。 “怎么,不舒服?”苏含笑赶紧靠近他。 “还好。”隔了一会儿,秦月才舒展开眉头。 苏含笑不禁莞尔,是“还好”,不是那句永远的“没事”,也算是有进步,不是么? “回去再说吧。”她一抬手,半抱扶半抱地把人拉起来。 “虽然被你们吵了很久,但还是眯了一会儿的,现在睡不着。”秦月淡淡地道。 “那就去外面坐一会儿吧。”苏含笑想了想,带他出了偏殿,左右望望,忽然搂着他的腰,一提气,飞身上了屋顶。 “干什么?”秦月莫名其妙地道。 “小时候总有一个梦想,练成一身绝世武功,抱着自己心爱的人飞上高处,看日出,看月落。”苏含笑扶着他在倾斜的琉璃瓦上坐下,遥望着夜空一轮明月,悠然道。 “很傻。”秦月一撇嘴。 “也许吧。”苏含笑一耸肩,没有反驳。 含笑的童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武侠梦却是那个时代里,每个少男少女都有过的梦。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远方隐隐的人声,似乎也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忽然间,苏含笑只觉得肩膀一重,一偏头,却见秦月靠了过来,微合的双目,脸上平静的神色隐隐带了几分温柔。 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却滑过了他的小腹。 直到现在,她还会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是她的亲生骨血。 “急什么,至少再过两个月才摸得出感觉。”秦月含糊地说了一句,有些不习惯地拍开了她的爪子。 “母皇给这个孩子起了名字,叫轻飏。苏轻飏。”苏含笑道。 秦月愣了愣,坐直了身子。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理。”苏含笑又笑道。 “我没什么不满意。”秦月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管叫什么,他都是我的孩子,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改变。” “当然。”苏含笑又 抱抱他,顺势靠过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她当然能预见到,这个孩子出世之后,定然会有守旧的老古板要求将孩子抱给正君抚养不过她是不会介意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下朝堂的,反正女皇的身体,是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冷了,下去吧。”秦月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抱着他飞身下地,随后替他拉了拉吹乱的发丝和衣襟。 纵然秦月内力深厚,但孕夫嗜睡本就是无法避免的,就这么一会儿,困意又一阵子涌上来。 “我送你回去。”苏含笑不由分说地揽着他返回洗竹园。 七弦已经重新挑选了一批侍从在洗竹园伺候,立即开始准备沐浴、铺好床褥。 等秦月安稳地睡去,苏含笑才起身,回到自己屋里,换了一身简洁的夜行衣,趁夜出了宫。 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青衣馆,这时候正是烟花之地最热闹的时分,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小楼,很轻易就找到了正在喂雅丽丝喝药的宁无非。 “你来做什么?”一见她,雅丽丝立即将宁无非拦在身后,一脸的警戒。 “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合作者,即使要拆桥,那也是过了河之后的事,现在你怕什么?”苏含笑一声冷笑。 “请问太女殿下深夜来此,是否是有事吩咐?”宁无非上前一步,沉静地道。 苏含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暗自点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来看看雅丽丝的伤势如何,有事需要她做。” “请殿下直说。”宁无非道。 苏含笑笑了笑,果然是逆境最容易让人成长,比起上次相见,短短几日里,这位王子方法一下子成长了不少,褪去了些天真与幼稚,如今的他,才算初步具有了王族子弟的气势。 轻描淡写的,她只说了一句话:“无他,只是想让她再闯一次宁王府罢了。” “什么?”宁无非和雅丽丝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当然,这一次,我会为你们安排好后路,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苏含笑接了一句。 “让我闯宁王府,目的呢?”雅丽丝沉声道。 “我要的,只是你闯了宁王府,又被人发现这个事实,至于你进去做什么,与我并不相干。”苏含笑淡然道,“你原来是去做什么的,这次也一样可以,不过我要说明的是,我的人只能在府外接应你,所以我建议你只在边缘露个面,吸引侍卫的注意力后,就立即撤退。要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你陷入绝境的蠢事,我概不负责。” “就只是这样?”雅丽丝确认道。 “就只是这样!”苏含笑点头。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不过身为棋子,只要明白自己的使命就够了,其他的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还不如糊涂做人,平安喜乐。 “好,我去。”雅丽丝重重地一点头。 “具体时间和接应路线,秦楼会告诉你。”苏含笑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 从雅丽丝如火的目光中,她可以看出其中的坚定和决心,恐怕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是不会甘心只在外面晃一圈就撤退的吧。不过,这对她的机会没有什么影响,无论如何,她会遵照承诺,尽力保住雅丽丝的性命,但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要命的人配上自己人的性命。 所以 “在你做决定之前,想想宁无非。”苏含笑的声音是直接用内力凝成一束,送回到雅丽丝耳边的。 这是她仅有的劝告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三章 唐岚 出了青衣馆,大半夜的,既然已经出宫了,她也没打算急急忙忙地就回去。 因为前日里她大量的纵火屠杀,夜间的御林军巡逻明显密集了很多,虽然没有宵禁,但敢趁夜在外行走的人还是不多。 苏含笑在京城绕了几圈,便来到柳知绯家中,也不敲门,直接就翻墙而入。 “什么人?”刚一落地,就听到沉喝声。 “我。”苏含笑答道。本来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一下就暴露行踪。 房门一开,柳知绯一脸惊讶地迎出来,外衣只是松松地搭在肩上,显然是已经睡了。 “晚上好。”苏含笑笑得肆意张扬。 “殿下请进。”柳知绯抓了抓头发,苦笑着让客。 苏含笑毫不客气地走进去,拉了把椅子一坐,笑眯眯地看着她。 “殿下稍坐一会儿,我换件衣服。至于茶——应该是不需要了吧。”柳知绯无奈地一摊手。 “本殿下本来也不是来喝茶的。”苏含笑不介意她的怠慢,反而对她的敏锐很是赞赏。 “说实话,我是很希望殿下只是夜访美人进错了门而已。”柳知绯叹了口气,进了里间,很快的就换了一身深色劲装出来,明显是一副晚上出门的打扮,宝剑也系在了腰上。 “你难道不是美人?”苏含笑一扬眉,又慢吞吞地接了一句,“虽然性别有点儿不对。” “我会死在殿下的两位侧君手里的。”柳知绯抽了抽嘴角,一头的黑线。 “走了!”苏含笑丢给她一个白眼。 “殿下这是去哪儿?”柳知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的方向,不禁有些疑惑。 “去见一个人。”苏含笑答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另外,你记得,一个月后,大雍要变天。” “一个月么?”柳知绯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道,“怪不得陛下将今年的选秀延后到了秋天,理由只是三位皇女相继大婚,这个时候选秀不合适这样不痛不痒的理由。” “母皇也是在将变数压制到最小,若非春闱干系太大,恐怖也会延后的。”苏含笑没有一丝惊奇之色。 “不过这次的春闱,我也查了查,的确有不少好苗子。”柳知绯忽然道。 “也是因为今年皇女之间的斗争太过激烈,再加上诸事不断,大家都没有把精力放在了春闱上吧。”苏含笑淡淡地道,“没有上位者插手,纵然受贿舞弊之类的事屡禁不绝,但相比起往年,这一届的春闱算是最清平、公正的了。” “殿下无意插手吗?”柳知绯问道。 “没有必要了。”苏含笑摇了摇头,却道,“已经快要结束了饿,无需再把人牵扯进来。大雍的将来,还是需要一批纯臣、直臣的,还没有经历过官场这个大染缸的她们,至少还保留了一点最初的赤子之心。” 柳知绯偏过头,望了她一眼,目光中闪烁的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以及一丝敬意。 “到了。”苏含笑说着,已经带她来到柳一巷,玄冥宫据点。 虽然已经没有了容家的监视,但梅若水依然没有把人调回去,目前也依然只是一座空宅。 “看来殿下要见的人还没到。”柳知绯笑笑,打量了一下屋中的布置。 桌上的灰尘没有一丝触动,显然是没有人来过。 “坐吧。”苏含笑一抬脚,踢了一把椅子过去。 “说起来,殿 下现在的武功那么高强,似乎无需请个保镖吧?”柳知绯一扬眉,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我需要一个能随时连接宫内和宫外的人负责这件事。”苏含笑悠然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宁王府?”柳知绯想了想道。 “嗯。”苏含笑点点头,应了一声,趁着这空闲,将宁王府、南楚真假女王、私奔的山越少族长和南楚王子等一系列的因缘都详细给她讲了一遍。 柳知绯用心听着,脸上的神色一片沉重。 回京之后,这些事大半她已经知道了,但零零碎碎的,也比较模糊,哪有苏含笑如今讲述得那般清晰? “所以说,你打算先解决宁王府那边的问题?”想了想,柳知绯才道。 “宫内的容贵君,我交给了若水和百里去对付,我很放心。”苏含笑道,“倒是外边,你也知道,现在月怀有身孕,我可不敢让他再做什么危险的事。” “殿下有什么计划?”柳知绯也不在意自己被当做第二选择。 在西秦时她不是没见过秦月的作风,无论是心计、手段还是武功,她自问远远不及。虽然说承认自己不如一个男人有点儿惭愧,但如果那个男人是惊采绝艳的秦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月的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即使怕他、恨他,却依旧免不了为之折服的气势。 苏含笑一张口,正要说话,就听门口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随即是开门的声音。 从窗口望去,隐约可见一条纤细的身影从门缝里挤进来。 由于她们也没有点灯,屋里一团漆黑,而来人的武功显然也没有到达能在这个距离判断呼吸声的地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动身形,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8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8部分阅读 动身形,走了过来。 “进来吧。”苏含笑开口道。 外面的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既然自己的行踪都落在别人眼内,自然也不必装模作样,立即整了整衣衫,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推开了房门。 “刑部大牢一别,好久不见了,唐公子。”苏含笑一边说,一边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人。 尽管她和唐岚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但重新面对面,的确是唐岚假死以来的第一次。 只见这男子面目清秀,也算是个美人,只是比起唐岚原本的容貌显得大了五、六岁,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单凭相貌,绝对不会有人从他联想到那个已死的唐岚身上去。 “太女殿下,唐岚死了,我叫古风。”男子淡淡地答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磁性,和唐岚的清亮圆润大相径庭。 “太难听。”苏含笑毫不客气地评价。 唐岚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把气咽了回去,毕竟,这个女人的手段心机,他可是领教过的,至少现在,他确实没有再死一次的打算。 “东宫总管,柳知绯。”苏含笑又指指身边的人,介绍得极其简单干脆。 “久仰大名。”唐岚很没有诚意地抱了抱拳。 “今天之后,本殿下不会再见到你。”苏含笑很明确地表明,转移了之后的指挥权,不等他继续说话就接下去道,“本殿下记得,当初在明月关,你开过一张药方,是无声无息地把人给补死的?” “殿下要用?”唐岚一挑眉道,“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宫中的太医也看不出破绽,就凭我在宁王府接触过的几位,医术都还不错,对得起太医的名号。” “不,正好相反。”苏含笑摇了摇头。 “我要一副见血封喉,剧毒无比的毒药,可以淬在兵器之上,无需入口的。”虽然说的话让人背脊发凉,但苏含笑的声音却是更见温柔。 “你”唐岚顿时变了脸色。 “先说吧,能不能做到?”苏含笑打断道,“会不会被人看出来这个问题无需考虑,我只要毒药发作的时间足够短。” “可以。”唐岚的神色很难看,但沉思许久,终于还是咬着牙一点头。 剧毒无比又如何?哪怕她要毒死的是女皇风后宁王又如何?这辈子,他的生死荣辱,早就已经和这位太女绑在了一起。她好,他才会好。否则即便一时无妨,但宁王或穆桂王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清算太女余党,迟早也会把他揪出来的,他可不信苏含笑那样的心机,会不留着些他的把柄。那时候才真是天涯海角都没有容身之处! “很好。”苏含笑满意地点头。 “不过,有几样药材很珍贵,不容易弄到,因为有剧毒,也不能通过宁王府的渠道,会惹疑心。”唐岚又道。 “这没有问题,你写下药方,本殿下会替你准备好所有的东西。”苏含笑更满意,唐岚能说出这样的话,才表示他是真的有诚意合作,要说他能在这样的局面下仅仅以个人力量配制出一幅奇毒无比的毒药来,那才是天方夜谭,她反倒要考虑除掉这人,重新换一个药师了。“ “好。”唐岚也是干脆的人,见状也不拖延,在窗前接着月光,迅速写完药方。 他也不怕太女拿着方子去检查,别说他没有弄假,就算真有,他唐门少主开得毒药,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看出门道来?太女手下若真有这样的人才,当初又何必留着他性命。 “明天晚上会有人把药拿给你,至于你要做什么,那时候就知道了。” 苏含笑瞄了一眼药方,确定了上面的药材东宫宝库里都有,便下了决定。 唐岚点点头,知道她说完了,又看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柳知绯一眼,记住了她的相貌,这才离去。 “是个聪明人。”柳知绯点头道。 “之后的都交给你了。”苏含笑随手将药方交给她。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四章 合作 回到东宫,苏含笑先去碧云轩转了一圈,果然见到小猫安安稳稳地占了半边床好吧,她确实是输给了一只猫,而且还是自己把猫送上门去的! 再来到自己的寝殿,一进门,就见到梅若水正在换衣服,身上只披了月白的中衣,听到开门声,手上立即加快了动作。 “回来了?”苏含笑自然地走过去,一边也开始换下身上的夜行衣。 “嗯。”梅若水只应了一声,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 “累了?”苏含笑凑过去。 梅若水苦笑,虽然只是密谈,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但凤后又岂是好相与的人物,与他谈判,精神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将他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印入心底,细细体会过后,才能斟酌着回话。明明也是微笑着柔声细语,但那样无声的威压,没有经历过的人无论如何感受不到。 这一场谈话,真的很累,不是身体,是精神上的累。 “辛苦了。”苏含笑也明白他的为难,再怎样梅若水在经验上也无法和凤后比拟,就连昔日的梅贵君,也只是堪堪做到了制衡而已。 “不过,结果还算是满意。”梅若水扬起了眉,回头又道,“玄冥宫和暗卫合作,在一个月后的宫变里维持皇宫和京城的平静,保证帝位顺利交接,凤后同意支持太女登基,不过要求你亲笔写下密旨,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宁王谋反,否则就让她出京,永镇燕州。” “燕州?”苏含笑愣了愣,她不意外凤后知道女皇的真实病情,也不意外他会替 宁王留下后路,密旨、出京、兵权,她都可以预料,可是燕州与宁州毗邻,又靠近明月关,处于大雍北方要地,但气候多变,环境恶劣,民风彪悍,而且一旦明月关兵力不足,燕州还要担负起支援边关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宁燕君的宁州军就在身侧,若是她有个什么异动,宁燕君第一时间就能置她于死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绝对不是个好去处。 凤后,为什么会为女儿选择这样一条后路? “其实,燕州虽然不是个好地方,可确实是最适合宁王的,凤后用心良苦。”梅若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是吗?”苏含笑沉吟了一下,脑中迅速闪过燕州的资料和附近的地图,许久才沉吟道,“也是因为制衡?” 梅若水看了她一眼,默认。 苏含笑一耸肩,也算是转过弯来了。 一方面,燕州就在宁燕君的眼皮底下,想要搞出什么花样来的话,纯粹是找死。而另一方面,燕州又靠近明月关,若是新任女皇想找燕州的茬儿,守军一转向,直接攻打明月关后背,草原异族定然趁火打劫,大雍北方一片战火,关后的粮食基地遭殃,天灾人祸并行到了最后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收场。 很好,从此以后,谁也不能轻举妄动,也许真能像凤后期望的那样和平共处。 毕竟,她与宁王,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她不会为了彻底打倒宁王而牺牲半个大雍,宁王同样不会纯粹只为赌气而闹个两败俱伤,却让草原的蛮子捡便宜。 “不过,凤后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条件。”梅若水犹豫了一下才道。 “什么?”苏含笑有些惊讶,什么样的条件,要被他用“奇怪”来形容? “凤后要求我们彻底灭掉天山剑阁,杀死慕容流风。”梅若水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这虽然本就是我们要做的事,但凤后提出来却非常奇怪,在了解到他的真实用意之前,我没有答应,只是说要你做主。” “百里青怎么说?”苏含笑想了想道。 遇到这样的事,他回来之前定然已经问过百里青。 “他说不知道。”果然,梅若水摇头道,“百里在剑阁时就完全不知道凤后,偶尔听过几次阁主的自语,当时却也不知道那是当今凤后的名字,对于其他,更加无从猜测。” “明天我去问秦月。”苏含笑叹了口气。 和百里青不同,秦月在离开剑阁之前,接触的可是剑阁真正的核心,就看当初的慕容流风肯将剑阁三宝之一的伏魔剑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使用,却始终不将七曜星图交付给原本正当的守护者百里青,就知道他偏心到什么程度了。而也是秦月,第一次告诉她,凤后出身天山剑阁,也许他还能知道一些别的东西吧。 “还有”梅若水一张口,吐出两个字,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苏含笑搂着他的腰坐到床上。 “是我的私事。”梅若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私事?”苏含笑一愣,奇道,“私事还有什么对我也说不出口的吗?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都不会阻止你的,除了让你自己受伤之外。” “我”梅若水咬了咬嘴唇,终于定了决心,沉声道,“明天,叫人把我的清澜阁收拾出来,过几日我就搬回去。” “为什么?”苏含笑呆了呆,随即猛地站了起来,语气中也带了一丝懊恼和不悦。 虽然作为太女侧君,梅若水在东宫的确有自己独立的院落,而且清澜阁还是整个东宫里最好的地方,风景优美,建筑精巧,距离主殿又最近。可是,梅若水不是一直都留宿在她的寝殿内的吗?哪怕她不在宫里,或者在洗竹园、碧云轩过夜的时候,他也是在寝殿边上,她特别留给他的房间里休息——当然,最初对外的理由是,为了梅若水进出书房更方便。而原本属于梅若水的清澜阁,竟是除了大婚那日之外,就再也没有被主人使用过了。 “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那也不用搬出去啊”许久没听到回音,思考原因也不得要领,她只能苦笑了一声,直接询问。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梅若水望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真不明白!”苏含笑瞪过去,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你”在她灼热的视线注视下,梅若水终于还是垂落了目光,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的笑意,吐出的声音轻柔得如同一湾淌入心田的清泉,“你要大婚了啊” “大婚?”苏含笑愣住,重复了一遍,还是没想通大婚和他要搬出去之间有什么联系。 吃醋了?好像有点儿不像啊而且梅若水也不会是拿搬走这种事跟她赌气的人。那么又哪儿不对了? “你莫要告诉我不记得了,东宫主殿素来是太女和正君居住的地方,我住在这里,你让蓝沉烟怎么办?”梅若水咬牙切齿地瞪她。 “啊?”许久,苏含笑才抓了抓头发,露出恍然之色。 可是她还真不记得了啊总觉得主殿就是她的住处,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院落的,大婚不过就是东宫再多了蓝沉烟,并没有别的妨碍。 “就让百里住到清澜阁吧,正好东宫的事我也要和他商议。”梅若水又道。 之前百里青还能说是客人,但现在还是同样避避嫌吧。 就算蓝沉烟无所谓,也别人还没娶过门,就又得罪了岳母大人啊。蓝家的身后,可是大雍整个军方。 “若水”苏含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苦笑道,“大婚在下月初一,你也知道,不过就是那几日工夫罢了,之后若无意外,大局一定,你们就要搬入自己的宫殿了。” 韩书墨和百里青先不论,蓝沉烟的碧霄宫,梅若水的寒香殿,那是一早就确定了的。不过一想起那个在冷宫边上,距离紫宸宫隔了大半个皇宫的寒香殿,她就莫名其妙地觉得不爽。 为什么非要梅若水住得这么远?走路能走上小半个时辰,难不成以后记着见见爱人还得施展轻功? 若说当年的梅皇贵君爱梅成痴,她的若水又不喜欢梅花! “便是只有一日,也不合礼数。”梅若水苦笑。 让出这个距离她最近的位置,他自己心里又岂是好受?然而,既然爱上了这个女人 “反正我不要!”苏含笑挨上去,一把抱住他,顺势将他压倒在床上,“一个一个住得那么远,这个皇宫太大,也太冰冷了。若是顺利登基,我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后宫,然后在紫宸宫里给你们一人留一个房间!” “你会被御史的笔刀戳死的!”梅若水浑身一僵,苦笑不得。 “我怕他们?”苏含笑一挑眉,却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御史中丞,不是你家的么” 梅若水无语,这女人,偶尔耍起小孩子脾气来,还真是不可理喻。 “总之,我的后宫容不得外臣干涉!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若是有人自不量力地想伸手,本殿下自然也会让她尝尝自家后院起火的滋味!”苏含笑一边说,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只有最后一句话,含糊地消失在贴合的唇齿之间,“反正想远离我,没门没窗什么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金黄|色的锦帐滑落,掩住了渐浓的春意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五章 再度交锋 因为苏含笑的一力坚持,梅若水终究还是没搬成。 第二天一早,苏含笑起来就开始吩咐七弦将带回来的礼物一份份分类放好,贴上标签,送给宫内其他伺君的东西可以派侍从送过去,穆王不在京城,也可以派人去送再说穆王府也不过就是个面子罢了,如今宫里的帝后谁也不会在意的。 至于需要她亲自送的,女皇和凤后那里,很快就能跑一趟,剩下的就是元帅府和宁王府。 原本宁王府她也是想避嫌的,不过既然凤后让她们姐妹之间多“亲近”,那就亲自去一趟好了,也正好借机看看王府,方便之后的计划进行。 因为要去元帅府,自然是不方便带梅若水同行的,所以苏含笑干脆就只和柳知绯两人,也不摆仪仗,后面只跟了两个捧着礼物的侍卫,就这么慢慢地逛到了元帅府。 这一回,蓝赛英的态度明显和颜悦色了不少,不知道是看着这个太女最近的表现满意了,还是上回密谈时女皇说了什么,苏含笑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好吧,凡是母亲见到了想抢走自家宝贝儿子的臭丫头,都不会有好脸色的。 留在元帅府吃了午饭,也许蓝赛英的心情确实不错,竟然主动让蓝沉烟出来陪客。 虽然有蓝赛英在,很多话都不能说,苏含笑也不敢随便开玩笑,不过偶尔的目光交汇处,相视一笑,心情也平静下来。 下月初一的大婚,显然蓝家也是知道的,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下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带了喜气洋洋,采购的车队也不断地进出后门,一片忙碌。 吃晚饭,也没机会和蓝沉烟多说几句,便要告辞。 婚期将近,蓝沉烟那样爆裂的性子也多了几分羞涩,难得地像了一回大家闺秀,连送客出门都是蓝影代劳的。 走出门,柳知绯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愧是军神蓝氏的家主,好强的压迫力!” “蓝元帅年轻时,毕竟也是从千军万马的血战之中锤炼出来的杀气。”苏含笑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眯起了眼睛,“走吧,去宁王府。” “嗯。”柳知绯答应一声,才知道这才是今天的正题,神色间严肃起来。 转过一个路口,宁王府已遥遥在望。 “那人是”苏含笑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宁王府的后门一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左右看看,随即若无其事地混入人流中。 原本,这种由侍从下人出入的角门有人出来根本不奇怪,而且那人也确实是一副下人打扮,然而,就是那态度,明显是做贼心虚嘛。 随即,又是一个侍从从角门探出头来,看了一会儿才缩回去,谨慎地关好了门。 “我让人去跟着了。”柳知绯转了一圈回来,低声道。 “很好。”苏含笑点点头,很直觉地感到今天来的正是时候,也许又会有新的突破呢。 梅若水和凤后的谈判完全不占上风,在这座天平上,砝码总是越多越好的。要知道,保宁王无恙的前提可是没有她谋反的证据! 为了不引人怀疑,苏含笑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让侍卫上前通报。 苏含幽也没想到她会不声不响地轻车简从过来,王府里顿时乱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带人出来迎接。 “皇妹客气了,我们姐妹之间,哪有这么多虚礼。”苏含笑很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进门。 柳知绯示意两个侍卫跟着王府总管去安放礼物,自己则跟在苏含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充当护卫。 “哪里,皇姐是君,小妹可不敢放肆。”苏含幽笑得含蓄,随即又道,“这些日子里,皇姐在密云山,含香又去了西秦,小妹也不便进宫,倒是寂寞得很,连带着人都松懒了,若有怠慢之处,还请皇姐不要见怪才好。” “当然不会。”苏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笑道,“不过皇妹新婚燕尔的,定然是和王君甜甜蜜蜜,只要不怪本殿下来得 不是时候就好。” “皇姐说笑了。”苏含幽闻言,脸上一黑,嘴角也微微抽搐。 柳知绯忍着笑撇过头去,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发出声音来。 这位太女殿下果然是毫避忌,不过昨天她自己抱着美人睡到中午才起来,今天就开始调侃别人,还真是典型的只许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苏含笑眼神一瞟,果然,从苏含幽苦笑的表情下,看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阴冷。 “不知父后可安好?”苏含幽很快就转过了话题,“最近不方便进宫请安,心里却是十分的挂念。” “父后很好,还让我们姐妹之间多亲近亲近呢。”苏含笑笑道。 “那就好。”苏含幽一脸的欣慰。 “含幽这花园倒是搭理得很好。”苏含笑在一座小木桥上停了下来。 底下一湾溪流,清冽见底,九曲十八弯,贯穿了整座院子,水边姹紫嫣红,处处春花烂漫,彩蝶翩翩,宛如一幅江南的水墨画卷。 “若是皇姐喜欢,一个园丁,小妹还是舍得的。”苏含幽笑道。 “那本殿下就却之不恭了。”苏含笑点点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苏含幽倒是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在意,正如 她所说,一个园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现在她与太女之间,表面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而让她惊异的是,太女的态度,竟是很明显的示好? 是和凤后达成了什么协议吗?可惜她现在为了避嫌,也不好进碧霄宫,暗中偷进皇宫也太冒险了,如今的形势还不到行险一搏的状态 。那么是故意示好降低自己的警戒?也不会,太女没有那么傻,她蛰伏了十六年,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堪称自己最强大的对手。那样的人,不会如此天真。 苏含笑看着她沉思的样子 ,微微扬了扬唇角。 果然,越是聪明人,想得越多,而想得越多,出现的可能性也越多,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不等敌人出手,自己就先被繁杂的思绪搅乱了头脑,失去了冷静的判断。有个词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何况这回她真的什么意思也没有,只不过受了昨夜梅若水要求搬住处的刺激,纯粹只想找个园丁在紫宸宫附近找座最近的宫殿重新设计一下,把花园改成草坪、把树木换成梧桐而已。而如今既然有人推荐了一个技术不错的,就顺便笑纳了嘛 苏含幽皱着眉,但脸上却依然带着笑,领着她在花园里逛了一遍。 苏含笑身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倒是她身后的柳知绯,不动声色间宁王府的路径深深地印入脑海中。 “那边是王君所住的地方,倒是不方便引皇姐过去参观了。”苏含幽忽然停了下来。 “那边不是王君的正院吧?”苏含笑一脸的惊奇。 “他喜欢这座奇香阁小桥流水,风景幽雅,颇有南楚风情,正可一解思乡之情,于是非要从正院搬到这里。”苏含幽无奈地道。 苏含笑忍不住暗自翻白眼,不过就是软禁,亏她还有那么多理由,冠冕堂皇的。 不过,毕竟已经说了是王君居住,倒是不好强行要求进去看看,只给了柳知绯一个眼色,便要返回。 正在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正从奇香阁里走出来,明显不是侍从装束,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看到这么一大行人,不觉愣在当场。 “这是?”苏含笑故意摆出一脸的好奇。 “他叫古风,是唐门的外门弟子,医术着实不错。”苏含幽解释道,“一来从宫里请太医费时间,二来府中有男眷,有个能干的男大夫,很多事都方便得多。” “哦。”苏含笑上上下下打量了改名为古风的唐岚一番。 这家伙的确是很擅长说谎和做戏,唐门外门弟子江湖是个不容易调查清楚来历的身份,也很容易作假掩饰,而又很好地解释了他这身高明医术的来历。最后,“唐门”就是一块金光闪闪的招牌啊,哪怕只是外门弟子,对于苏含幽来说,也很有吸引力的,只要引起了她的爱才之心,就不怕进不了宁王府! “皇姐,王君身体不好,还要古风每日施针,这人你可不能跟我抢。”苏含幽注意到了她露骨的目光,心下一紧,立即上前一步,用了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道。 “哪里,今天本殿下是来送礼的,可不是来拿东西的。”苏含笑摸摸鼻子,露出一丝尴尬,但瞬间又掩饰过去。 “那就多谢皇姐高抬贵手了。”苏含幽心里松了口气,笑嘻嘻地道。 “唐门么?虽然不算绝顶的美人,但看久了也挺有味道的,什么时候本殿下也去找一个。”苏含笑评估了一下唐岚,点点头。 “太女殿下、宁王殿下,古风告退。”唐岚深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行了一礼,迅速离去。 那涨红的脸色、屈辱而隐忍的表情、微微凌乱的脚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毕竟是出身江湖,礼数上难免有些疏忽,皇姐别见怪。”苏含幽道。 “是只野猫,含幽可得调教好了。”苏含笑不舍地又忘了一眼唐岚的背影,这才转身。 “那是自然。”苏含幽放下一件心事,表情也自然起来,继续指点着花园中的景物。 一边看完整场戏的柳知绯只在心里暗笑,也赞叹不已。 明明唐岚在看到她们的那一瞬间流露出来惊讶绝对没有作假的成分,但他立刻就能醒悟自己如今的身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出色地演到落幕。不过,她们今天来宁王府,本来也没有当面和唐岚相见的想法,苏含幽不好糊弄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许就能让她起疑心,可既然不期而遇了,以苏含笑一贯的为人作风,若是什么都不做,越想撇清关系就越是撇不清吧! 那两人,难道都是天生的戏子不成可相信这样一来,苏含幽绝不会怀疑唐岚是东宫的人了吧。 逛了一大圈,喝了茶,也就无话可说了,苏含笑一夜顺势提出告辞。 苏含幽假惺惺地挽留了几句,也就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送出了门。 毕竟,这样姐妹深情的戏码谁都知道是演给外界看的,彼此心照不宣就是。 然而,在宁王府这么一耽搁,日头也已经西斜了。 路过醉仙楼,苏含笑随口吩咐身后的侍卫进去取些宫里的梅若水等人喜欢的小点心,准备带回去当礼物。 另一边,之前柳知绯派去跟踪的人也送回了消息。 “宫南越?”苏含笑一挑眉,露出几分惊诧。 “那人倒是很谨慎,绕了好多圈才返回宫家。”柳知绯低笑道,“我的人亲眼看到她和宫南越进了书房密谈,只是大白天的,实在很难再靠近,对于谈话的内容,倒是不太清楚了。” “宫南越、吏部”苏含笑沉吟了一番,忽的眼前一亮,“若是最近吏部最大的变数” “慕秋白!”柳知绯脱口道。 “看来我这个皇妹也想往南郡插手呢。”苏含笑一声冷笑。 “回去再说。”苏含笑给了她一个颜色。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三十六章 合谋 “南郡?”听到这个消息时,百里青也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会儿。 “宁王的心不小呢。”梅若水抱着双臂斜靠在窗口,微微冷笑。 “放心吧,南郡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弊端,就算容家出事,户部不插手,她想全部揽过去也是不可能的。”苏含笑淡淡地道,“大局定下,也就在一个月内罢了,如此短的时间里,做什么都是徒劳,何况你们以为为什么母皇会在这个时候违倒启用一个还在守孝中的官员涉足南郡那趟浑水?” “慕秋白,是女皇的人?”梅若水一下抬起头。 苏含笑一笑,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无法就是秦月在西秦搅合的那档子事罢了,然而 “慕秋白是女皇的人,但却不是你以为的那一种。”接口的却是百里青。 “哦?”梅若水只是挑了挑眉。 “如果我没有料错,她原本是女皇留给新帝的人。”百里青说着,注意到苏含笑的脸色,随即自信地笑了起来,“正好趁着守孝的名义让她脱离的朝局最混乱的时候,必须应该是想让殿下登基后自己使用这个人吧,只不过陛下凤体的突然恶化,让她的计划起了变数,所以才有了那道圣旨。” “慕秋白是个聪明人,一定明白陛下的用意。”梅若水恍然。 “的确,所以她一定想得清楚,我与母皇究竟谁才是她的主子。”苏含笑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南郡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不用担心,倒是宫南越”百里青扬起了唇角,笑容间锋芒隐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宁王暗通消息,堂堂一个吏部尚书,倒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宫南越像是那种古之义士之类。”苏含笑一耸肩,摊了摊手。 “不过就是狼狈为j,蛇鼠一窝吧。”没若水撇了撇嘴。 苏含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穆王就算了,但宁王和她还是有一点儿血缘关系地好吧?如果宁王是狼狈、蛇鼠,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那药方我配好了,刚才交给了柳总管。”百里青又道。 苏含笑闻言,一转头,看了看天色,点点头。 “你觉得就凭那个笨蛋少族长,真能做到你的要求?”梅若水很不客气地问道。 “你都觉得她是笨蛋了,我能希望她做什么吗?”苏含笑一声叹息,很无辜地道,“我安排了人,只要她一踏入宁王府,立刻就会把守卫吸引过去,除非她真的不要命,否则只能转身逃跑。” “这样就可以?”百里青皱眉道,“就算雅丽丝在宁王府露面,但一定就能把宁王君被刺的事算在她头上吗? “百里,我问你一个问题。”苏含笑摇了摇手指,笑眯眯地道,“从前有东西两个国家打仗,两国之间大江上唯一的一座大桥落入东国之手,有人有急事想从西国前往东国,但守卫大桥的士兵交班的时间她跑到桥的中间,你说怎么办呢?” 百里青愣了愣,脸上现出一片茫然之色,也不明白她的问题和目前的局势有什么关系。 “跑到中间,转身。”静了一下之后,声音却是从书房外面传来的。 “月?”苏含笑一转头。 秦月推门而入,扫视了他们一眼,冷冷一笑,“到中间转身,交完班的士兵 就会误认为此人是从东国前往西国的,于是就会把人赶回东面。虽然有被谋杀的危险,但大桥既然是在东国之手,那对于自己国家的子民,不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如果真是有非冒险不可的理由,这是危险性最小的,可对?” 这回愣住的倒是苏含笑,这个问题不过是现代偶然看过的一道智力题,说的其实是一种理想状态,此刻她也不过是拿出来做个比喻罢了,要知道,若是她,管他哪个国家的,杀了便是,哪里有把人赶回去就算的道理?战争不是家家酒,妇人之仁会要命。 然而,秦月不但在一瞬间就得出了答案,而且明显分析了所有的危险性,这才提出了一个绝境中的最佳方案。 这个男人临机决断之能,果然天下无双! “那么,这和雅丽丝的事又有什么关系?”百里青问道。 “侍卫一见到有人正往府外闯,你觉得他们会认为她是刚来,还是已经做了什么,正要撤退?”苏含笑挑眉道。 百里青无语,这才想到她为什么要安排人在雅丽丝一进府的时候就引来守卫——哪有那么笨的刺客,一进门就被那么多侍卫发现的? “苏含幽软禁了王君,定然不会在奇香阁安排太多人引人注目,毕竟那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质男子。”苏含笑继续道,“唐岚是大夫,要留在奇香阁是很容易的,只要他一早支开下人,在外面马蚤动一起的时候用淬了剧毒的毒针刺死王君,然后就扮演一个目睹了凶案而死里逃生的活证人就好了。” “宁王还是很信任唐岚或者说是古风的。”梅若水苦笑道。 “雅丽丝冲着宁王君去闯宁王府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她的本意或许不是就地格杀,不过别人谁知道呢。”苏含笑悠然道。 “除掉宁王君很容易,但是你让雅丽丝替唐岚背上这个黑锅?”百里青道。 “怎么说,比起雅丽丝,唐岚总算是半个自己人不是?我自然要为他的安危考虑的。”苏含笑很自然地道。 “不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秦月冷哼道。 “所有才只算半个自己人嘛。”苏含笑回答得毫不脸红。 “那么,山越族人那里怎么办?”百里青道,“雅丽丝的身份稍稍一查就一目了然,到那时候,就不止是南楚找山越的麻烦了,连大雍也不会放过他们。虽然大雍与位于南楚还南面的山越聚居地来往不便,但大雍毕竟是这个大路上最强威的帝国,便只是一道格杀令也够那个万人的小族受的。我记得,你答应过雅丽丝,会保山越吧。” “这个很容易。”苏含笑毫无考虑地道,“大雍这边,宁王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王君并非真正的南楚王子,我就不信她敢把事情闹大丢自己的脸。而她自己的力量,既影响不到山越那边,而且她那样的性子,难不成你期待她会哭天抢地地为那个假货报仇?娶他,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与共罢了,可一旦人死了,就什么利益关系都不存在了。何况大雍,将来是我说了算!” “南楚呢?”梅若水听得入神,也接了一句。 “若水,我记得,五百年前玄冥宫的总部便是在南楚,还号称南楚第一魔门?”苏含笑道。 “大雍的所有暗地里组织里,玄冥宫对南楚的掌控力的确是最高的。”梅若水明白她的意思,坦然道。 “那么,着人在南楚偷偷散布女王被囚禁,王座上那个是假货的消息,但不要传得太刻意了。”苏含笑道。 “你想帮那位真正的女王一把?”百里青会意道。 “两厢势均力敌才能打得精彩啊,一面倒得战争会很无趣的。”苏含笑笑眯眯地道,“虽然我不能参与南楚的内政,但流言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多用处的,南楚的臣子也不是个个昏庸无能的,那个女王在位多年,总有几个自己的心腹、得力干将吧?” “的确,真假女王一斗起来,谁还有空为了一个假王子理会一个不足万人的小部落?何况凶手还不在那里。”百里青点头道,“女王夺回王座,早知真相还帮忙掩饰的她,绝不会怪罪雅丽丝和山越族,甚至还会有嘉奖,可若是吴王最终坐稳了王位——” “雅丽丝娶的可是真正的南楚王子宁无非!”苏含笑一句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屋中顿时沉默了一下,没人开口。 隔了许久,秦月冷冷一笑,寒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既然娶了宁无非,就有责任与他一起担负南楚的国仇家恨,若是女王最终身死,吴王上位,无论是吴王要追杀他们,还是宁无非要报母仇,彼此不死不休也罢,终归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和含笑的承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很少听你主动说那么多话。”苏含笑轻轻一笑,又道,“宁无非已经在成长,雅丽丝若是还停留在原地,可是会被越甩越远的。山越的少族长。不再经历一些,她又怎么能带领一个没落的部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你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们了。”百里青忽然笑起来。 “或许”苏含笑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迟疑了一下才道,“上一次见到的宁无非,让我看到了希望吧。人,总是在经历痛苦挫折之后才慢慢蜕变,尤其还是两个天之骄子。” “你才十六岁,别像六十岁的人那样沧桑!”没若水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过去。 苏含笑一耸肩,无言。事实上,她就是很容易忘记这个身体只有十六啊十六,未成年啊 百里青一笑,扯开了话题。 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这书房里谁都知道,就在那数语之间,已经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 最终卷:如画江山第三十七章:喜欢你,所以欺负你 慢悠悠地踱步到了碧云轩,苏含笑一路支开了上前参见的侍从,不让他们出声,只知道韩书墨和云浅在书房就自己晃过去。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哎呀,小心小心,轻一点啊!” “你就不能快点?” “你这样子我怎么快嘛……痛,你别急啊!” “啊~要倒了!” “轰隆~” “你们在干什么?”苏含笑黑了脸,也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痛……”韩书墨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身下一片书海,几乎就将他半个人都淹没了。 “我就说别一次拿那么多……”另一边,云浅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淡然说了一句。 “反正都要用,一次搬完一劳永逸。”韩书墨撇撇嘴。 “你们,谁告诉我,这究竟是在干什么?”苏含笑拍了拍额头,一脸的挫败。 的确,韩书墨爱书,她就给了他可以随时进出东宫大藏书房的权限,可是……就算他再喜欢看,隔了几天拿一两本也就算了,犯得着把几箱子的书都搬回来吗?看这模样,恐怕藏书房的书架都要空出好几排了吧? “查资料嘛。”韩书墨委屈地扁扁嘴。 “你这是查资料,还是让资料查你啊?”苏含笑翻了个白眼,上前将他拉起来,顺便瞄了一眼散落满地的书,却见都是些经济、税收、商业之类的书籍,以及东宫搜集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9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9部分阅读 一些往年的调查记录,都是些官方文献,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 不过,以韩书墨的性子,恐怕更喜欢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怕是被云浅拉来帮忙的吧。这两人一个善于记忆整理,一个善于分析谋划,搭档起来倒是不亚于百里青和秦月。 “抱歉,是我请韩侧君帮忙整理些资料。”云浅整理了一下仪容,上前道。 “无妨,书墨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愿意陪陪他,给他找点事做也好……最近事多,我也没空经常陪你。”苏含笑笑了笑,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对韩书墨说的。 “事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吧?”韩书墨立即问道。 “放心,在京城,哪里还有要我亲自出手的事?虽然烦了点,但没有危险的。”苏含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真的?”韩书墨满眼闪烁着不相信,“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哄,那种事……哪有不危险的……” “书墨是担心我?”苏含笑凑过去,笑意更深。 “谁、谁担心你啊?”韩书墨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心跳一快,脸上也微微红了起来,眼神顿时一阵飘忽,“我只是……嗯,我们早就是那什么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你不好,难道我还好的了吗?” “就是这样?”苏含笑笑道。 “就是这样!”韩书墨用力点头。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瞟了云浅一眼。 “这些东西不急,明天再整理也行。天色晚了,云浅告退。”云浅立即道。 “唉?”韩书墨一转头,只想到马上这里就只剩下自己和苏含笑两个,就不禁心慌起来。 “对了。”就在云浅要走出门的时候,苏含笑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与凤后达成协议,只要不谋反,就许宁王此生永镇燕州,世袭罔替。” 云浅一怔,挺直的背影顿时僵了僵,但却立刻恢复过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不会还喜欢那个混蛋吧?”韩书墨瞪着重新关上的门,喃喃自语道。 “感情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替别人做主。”苏含笑淡淡地一笑,转过话题,“你的猫呢?不是都抱着睡觉了?” “这里是书房,它进来会咬书嘛。”韩书墨一脸的纠结,“也不知道锦玉有没有照顾好它。” 苏含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在他心里,还是书第一,宠物第二,可是……就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了。想着,她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苦涩。 “怎么了?”韩书墨回头,诧异道。 “我伤心了。”苏含笑叹了口气,很无辜地盯着他,满脸的控诉,“你不想我!” “你……”韩书墨被她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四个字噎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没话说?果然不想我?”苏含笑眨眨眼睛。 “明明……是你自己不来的。”韩书墨脱口而出,随即就一脸的后悔,几乎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原来,书墨是怪我昨天失约了,没有去陪你啊。”苏含笑恍然大悟,但脸上明显是得了什么便宜的表情。 “小人得志!”韩书墨突然举步,先狠狠地踩了她一脚,转身夺门而出。 苏含笑耸耸肩,话未出口,她就知道韩书墨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早已用内力护住了脚背,不过是踩一下,不痛不痒啊…… 反正猎物已经到了嘴边,也不怕会突然跑了,慢条斯理地出了书房,先叫人过来收拾里面散落得乱七八糟的书籍,这才向着寝殿走去。 韩书墨早就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是一路跑回去的。 经过小花园,猛然间,就见假山边上白影一闪。 苏含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太女殿下?”云浅微微皱眉,行了一礼。说实话,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见她,只是这里是东宫,毕竟没有他反对的余地。 “书墨怕你还喜欢她,但我看着却有点儿不像。”苏含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许久才道。 “再多的感情,不去经营、不去珍惜的话,总有一天也会变淡的。”云浅沉默了一下,淡然答了一句,却又似乎若有所指。 苏含笑朝着寝殿的方向望了望,轻轻一笑。 她不是用感情做筹码算计的苏含幽,她的爱人,也不是为了无望的爱情无怨无悔的傻瓜。 虽然简简单单,或许开始得并不一定都是美好,但到了现在,早已融入了相濡以沫的生活。 “云浅告退。”云浅又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微微带着一丝怅然和迷惘,转身离去。 “你是聪明人,就算没有爱情,你也能做很多,静下心来看看,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宽阔的,宽阔到……不仅仅只有那一个人的存在。”苏含笑站在原地,慢慢地说完。 她的声音并不响,但园中并没有别人在,一片安静,却传得很远。 云浅的脚步微微一顿,显然是听见了。 苏含笑一笑,也不再管他,径直向寝殿走去。 有些事,终究要靠自己去想通,而云浅……很明显,已经快要走出了脚下的泥沼,现在的他,需要的只是有人在身后用力推他一把而已。 “你还来干什么!”正想着,一边跨进门,迎面飞来的竟然是一只枕头。 “这么心急?”苏含笑随手抓着软绵绵的枕头,笑吟吟地走过去,“怎么,已经在床上等我了吗?” “苏含笑!你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韩书墨气急,想再抓手边的东西砸,又怕被她再歪曲成什么样子,一时间僵立在原地。 “再无耻一点?”苏含笑若有其事地想了想才有些为难地道,“再无耻的我不好意思,要不……你示范一下?” “你……”韩书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跟这个女人较真,最先气死的那个绝对不会是对方…… “那么,我们就直接用行动表示吧。”苏含笑忽的勾起唇角,上前双手一抄,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 “啊!你干什么!”韩书墨一声惊叫,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以免自己摔下去,眼角的余光却下意识地从床上飘过。 “当然是去沐浴。”苏含笑理所当然地答着,又笑道,“还是说……你想连这一步也省略了?” “混蛋!”韩书墨怒瞪她,扁扁嘴,没由来地又觉得委屈。 怎么就没见她欺负别人呢?区别待遇! “你好欺负。”苏含笑看出了他的心思,很好心地给了解释。 “苏含笑!”韩书墨一声怒吼,让后殿中正奉了太女殿下的命令准备热水沐浴的侍从都吓了一跳。 “嗨嗨,我在。”苏含笑答应着,脚下不停,抱着人到了后面,挥退侍从,亲自动手,将怀里的小可爱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回到寝殿。 一到床上,韩书墨第一反应就是抓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火红的脸蛋上,温度烫得几乎就可以煎鸡蛋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苏含笑笑眯眯地欺近去,又不禁觉得好笑。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土豪恶霸欺负抢来的小娘子啊…… “殿下!殿下!”就在这时,门外猛然响起七弦急促的喊声。 苏含笑顿时僵硬,连韩书墨也愣住了。 “殿下,宫外有急报。”七弦似乎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想杀人的心情,赶紧接下去。 “还不滚!”一片静默中,韩书墨低吼了一句。 “你最好保证是真的有火烧眉毛的急事!”苏含笑咒骂了两句,重新披上外衣,重重地开门出去。 七弦早已后退两步,眼观鼻鼻观心。 “说!”苏含笑怒道。 “殿下。”七弦走近去,压低了声音,低语了几句。 苏含笑一愣,瞬间头脑一清,欲火顿消,沉着脸一甩衣袖:“走!” 青墨:马上要出门,要紧事,所以早早写完先更新,晚上回来如果来得及会再写一章,不过真的没法保证,晚上跟人约了8点咖啡馆,一个很尴尬的时间啊……所以,不确定,我尽量。╭(╯3╰) 第三十八章 一怒一喜 “到底怎么回事?”苏含笑沉着脸走进书房,衣襟的下摆带起一阵风声。 “只能说,雅莉丝太冲动了。”在书房内的梅若水和百里青互相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苦笑。 “不是都告诉了她行动的时间吗?怎么还这么……冲动?”苏含笑重重地一拍桌子,愤怒道,“何况,这才什么时辰?就算再等不及,也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吧!” “殿下放心,接应的人已经跟上了,至少不能让雅莉丝活着落入宁王手中。”百里青沉静地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含笑顿了一下,悻悻地道。 “总之,只能尽力弥补了。” 说话间,柳知绯也推门而入,眉宇间显示出几分疲倦,这时候宫门早就关了,她进来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也幸好为了防止这种万一的状况,苏含笑提前把那面御赐全牌借给了她。 “怎么样?”苏含笑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 “唐岚那边,毒针倒是准备好了,但事出突然,如何应变只能看他自己决断。”柳知绯揉了揉太阳|岤,也很是无奈。 “别的也罢了……只是……”苏含笑沉吟了一下,还是道,“在确保雅丽丝不会活着落入宁王府的前提下,尽量避免牺牲,若是必要,可以放弃计划,对雅莉丝和宁无非灭口!” “殿下?”柳知绯一怔,猛地抬头,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我的手下,可不是为了那种白痴去送死的!”苏含笑一声冷笑道,“我知道成大事者必然会有牺牲,只是……即便是牺牲,也要牺牲得有价值!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做。” “我明白了。”柳知绯沉默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匆匆出宫了。 “只能先这样了。”苏含笑扯了扯嘴角。 “殿下要等消息吗?”百里青问了一句。 “你觉得这时候我睡得着?”苏含笑一耸肩,反问道。 “你在这里,倒是有人睡不着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梅若水忽然插口。 “得了吧。”苏含笑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道,“我可是被他赶出来的,要是这时候回去,想再挨一砚台呢?” “书墨哪有这么暴力。”梅若水啼笑皆非。 “算了算了,明天再哄吧。”苏含笑又叹了口气,“在书墨那里,不知不觉的,心情就会轻松起来,不过现在……放松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总归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 “那我去一趟洗竹园,说明一下情况,不然月不会安心的。”百里青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我去吧。”梅若水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淡淡地道,“正好,我也有事跟他说,就不用等明天了。” 百里青微微一怔,也就随他了。 看他出门,苏含笑不禁笑了起来:“若不是知道若水的性子,我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把我推给别人。” “你就知道不是?”百里青似笑非笑地道。 “或许他会——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用正事做借口。”苏含笑一笑,很自信地道,“他找秦月,也应该是真的有事。” “你真的很了解他。”百里青道。 “我也很了解你,甚至想更了解一些。”苏含笑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他。 “我自幼在剑阁长大,还能有什么好说的?”百里青苦笑了一下。 “你那次来见我,是你第一次下山?”苏含笑有些惊诧地道。 “不错。”出乎意料的,百里青却点了点头。 “那……”苏含笑瞠目结舌,半晌才道,“青衣馆的势力,你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秦楼……曾经在天山后山时被毒蛇咬伤,毒发垂危,是我救了他。”百里青眼神中闪过一抹怀念,唇边也染了淡淡的笑意,“之后京城的势力,都是我通过秦楼建立起来的。或许在查账税务等方面略有不如,但若只论经商,他也未必就在云浅之下了。” 苏含笑微微一笑,认同他的话语。 的确,当初的楚红楼有云浅这个商业奇才打理,又有容家和穆王两座大靠山在背后,可秦楼却依旧能经营着青衣馆与之分庭抗礼甚至不落下风,也可见此人之能了。 这大雍,分明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可钟灵毓秀,怎么就全集中到了那些男子身上了呢!再想想朝廷上的百官,大都已年过半百,而年轻一辈,也就柳知绯一个出色的,还不是世家的嫡系出身。那些个纨绔女子,不惹祸就算是好的了,指望她们接手朝廷的任命?做梦去吧! 但愿……这一次最公平公正的春闱,能多出几个人才——女皇命不久矣,这次选择的人才都会是直接效忠新帝的,那才是她的班底啊。 “春闱……”百里青迟疑了一下道,“入围殿试的那些才女的资料,我已经命人整理出来了,大概明天就会送到殿下手上。” “百里,你真是太好了!”苏含笑愣了愣才眉开眼笑。 还真是刚一打磕睡,就立刻有人送枕头来了啊! “殿下过奖了。”百里青浅笑道,“不过容家灭门,户部尚书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虽然户部一直被容家把持,可如今容家除了容贵君和穆王之外,根本就没有人了。户部侍郎代行尚书职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恐怕这几日间就要决定人选了。” “户部,那都是钱啊。”苏含笑一声冷笑,“不管是哪一方、哪一派,甚至同个阵营里的人,谁不眼红那个位置?尤其这还是长期被人霸占着的一块肥肉,刚刚吐了出来,一群红了眼的恶狗还不立刻扑上去?” “殿下觉得……陛下会选择谁?”百里青问道。 “我是不知道母皇会选谁,不过,如果是我选……”苏含笑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唇角上扬,轻笑道,“我会把现任南郡除掉慕秋白之外,最有影响力的人调回京城任职户部尚书。” “南郡?”百里青眨了眨眼睛,但毕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虽然一时间迷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抚掌笑道,“殿下此计剑走偏锋,却是一石数乌,妙到毫巅。” “就知道你看得出来。”苏含笑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这人,果然是知音,一点就透。 把南郡那个势力团体的头头调回京城,首先就给慕秋白减轻了大量饿的压力,而户部尚书这个职位,便是大雍经济命脉,即便明知女皇有分化她们的意思,也不会有人舍得拒绝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女皇绝对不会对新人户部尚书的贪污、包庇、欺上瞒下、监守自盗等等行为加以干涉,甚至还会暗地里纵容,助长她的气焰。等新帝继位,再把所有的证据往朝堂上一摆,顺势除掉这人,随即扶新帝看好的人上位,既是立威,也是收买人心。 “就是不知道女皇陛下回事怎样的想法了。”百里青道。 “我的这位母皇,绝对不能小看的。”苏含笑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将他拉起来。 “怎么?”百里青乖顺地依偎在她怀里,疑惑地问了一句。 “消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来的,陪我出去走走吧。”苏含笑一边说一边搂着他的腰往外走。 “嗯。”百里青也知道她是想吹吹风,整理一下思绪,没有反对,任由她抱着自己出门。 虽然宫外出了变数,但这东宫之内却没有任何变化,书房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今晚轮值的夜昧看到他们,走过来行了礼。 “说起来,倒是好久不见夜寒了,过几日带进宫来瞧瞧吧。”苏含笑笑道。 “是。”夜昧低头答应一声,恭敬地道,“舍弟顽劣,平日不敢打扰殿下与两位侧君休息。” “那孩子我喜欢,无妨。”苏含笑淡淡地点点头。 “多谢殿下。”夜昧说完,便想自已继续巡夜去。 “殿下!”就在这时,七弦再一次疾步走过来。 苏含笑微微皱了皱眉,才挥手让夜昧退下,对着迎面而来的七弦实在很难有好心情。 柳知绯才出宫,无论如何,走成走败,都不会这么快有结果的,那么……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吗?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又怎么了?”百里青看了一眼,也察觉了她的不悦,便主动开口道。 “殿下,西秦那边,宁将军八百里加息上奏。”七弦沉声道,“穆王遇刺,燕华公子涉嫌,已经平定的马帮余孽死灰复燃,凌总管传来陛下圣旨,着殿下立刻到御书房见驾。” “穆王遇刺?燕华?”苏含笑疑惑地重复着,只觉得一愣一愣。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美国玩笑? “死了没有?”百里青插了一句,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生死不明。”七弦摇了摇头道,“陛下刚刚已经派了黄太医星衣赶赴西秦。” 苏含笑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女皇这是做戏给天下人看呢。生死不明的重伤?若是西秦没有大夫可以医治,等太医赶到,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不过,要说燕华刺杀苏含香,她第一个不相信。 因为梅若水玩的手段,如今的燕华已经不再是剑阁未来的继承人,慕容流风没来京城找自己麻烦,八成也是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集中力量对付燕华去了。穆王已经是她最大的靠山,他除非疯了,或者和苏含香之间出现了完全不可调和的巨大矛盾,否则不会如此。而那两个可能,似乎都不大…… 有内情啊……不过,比起刚才的,这个可以算好消息吧! 青墨:昨天回到家12点,可以直接洗洗睡了,呵呵,今晚二更。 第三十九章 剑阁的底牌 “扑棱~~”就在这时,夜空中黑影一闪而过,漂亮的小黑鹰俯冲而下,轻巧地落在了苏含笑的肩膀上。 “恐怕是西秦那边的消息到了。”百里青沉声道。 “如果真是西秦来的,这回宁燕君可是狠了心啊,八百里加急,就算我们的人得到准确消息的速度慢一步,但竟然比天上飞的鹰儿还快一步到达了京城。”苏含笑说着,一边拆下铜管,脚下则直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既然是女皇召见,总不能一副刚从床上起来,不修边幅的模样去吧,顺带也拖延一下时间,等看完自己的消息后再做思考判断。 “没办法。”百里青无奈道,“即便是玄冥宫的灵宠,这一路飞来途中也是要觅食、休息的。而八百里加急,一路换人换马,没有半刻停歇,何况宁燕君带出来的都是铁兵,她的命令绝对没有人会打折扣。” “也是,穆王遇刺,嫌疑犯是未来的穆王君,这个消息真足够劲爆的!”苏含笑撇撇嘴,已经拆开铜管,取出薄绢展开,就这么边走边看。 “怎么了?”百里青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 忽阴忽晴,是好事还是坏事?似乎很矛盾呢。 苏含笑看完那寥寥几行字,随即陷入了沉思。 百里青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忽然间,苏含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呯!”百里青正在思索间,也没注意脚下,直接撞到了她背上。 “你没事吧?”苏含笑一愕,回过头来,却见他捂着通红的鼻子,眼泪汪汪地模样,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百里青尴尬了一下,但很快就定定神,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七弦,把这个送去洗竹园,交给梅侧君。”苏含笑先把手里的铜管、薄绢,连带着黑鹰一起交给了随侍在身侧的七弦。 “是。”七弦接过东西,目光都没有瞟一眼,虽有有疑惑为什么交给梅侧君竟然在洗竹园,但也没多问什么,径直去了。 “时间紧迫,进来说吧。”苏含笑拉着百里青的手走进寝殿。 “很麻烦?”百里青追问道。 “刺伤苏含香的,是慕容流风。”苏含笑的手落在衣带上,停顿了一下,才吐出一句话。 “阁主?039; ”百里青一震,脸色顿时苍白,但下一刻又不禁浮现起一抹病态的嫣红,“阁主竟然违背了先祖与大雍女皇的约定,对皇族出手了……” “剑阁的老窝都被我毁得一干二净,等下面的宝藏挖出来,更是一盆怎么都洗不干净的污水,剑阁和大雍,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苏含笑冷笑道。 “可是,即便如此,刺杀苏含香对剑阁又有什么好处?”百里青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何况,阁主被玲珑塔的爆炸直接波及,应该伤势不轻,这么短的时间里,绝对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所以啊,他这是狗急跳墙了。”苏含笑讽刺地笑了笑,脱了外衣,拿起一件宫装便往身上套,嘴里继续道,“燕华的身份已经非常明确,是南楚的人,他在穆王身边这么久,影响自然够大,反正也不可能再做剑阁的傀儡帝王了。于是,杀了穆王,嫁祸燕华,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同时除掉了两个不安定的变数。” “就为了这个,放弃一直以来倾力支持的穆王?”百里青犹豫了一下才道,“剑阁和东宫不死不休,宁王那里也得罪狠了,除掉了穆王,他们就真的无人可选,难不成一群男子,还真想自己篡位吗?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剑阁内门核心弟子中,有几乎一半是朝廷重臣之子,他们也不会跟着阁主做谋逆的大事,牵连到自己家人的。” “不,还有一个人可选的。”苏含笑摇了摇头道。 “还有一个?”百里青一愣,脑海中迅速将京中乃至各处封地的宗室子女,却不觉得任何一个能有这个影响力,让百官信服她登上皇位。 “果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苏含笑轻轻一笑,提醒了一句,“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殿下是说……”百里青虽然不知道“泰山”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理解俗语的意思,皱了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四皇女?” “那个可是女皇陛下真真正正的血脉,和本殿下都没什么区别。”苏含笑道。 “可是,四皇女才满周岁啊?”百里青惊道。 “剑阁这一回元气大伤,就是为了恢复元气,休整隐藏十六年也不是什么很离谱的事。”苏含笑轻描淡写地道,“若是现在他们能够一鼓作气,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计牺牲,不计代价,将本殿下与宁王、穆王一起刺杀……大雍还有谁比四皇女更有资格继承皇位?尽管四皇女的生父只是漫雪宫一个小小的侍君,但也是女皇仅剩的亲女。” “可是,刺杀三位皇女,未免太疯狂了一些,剑阁还如何渗透四皇女身边?”百里青道。 “弃子,不破不立。”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慕容流风现在使用的人手,恐怕都已经是决定要放弃了的。要保全的精英,剑阁的火种定然已经被他安顿好了,舍弃了圣门天山剑阁的名头,另起炉灶,只要他留下的人有燕华那个等级的资质,不用十年,大雍就会有第二个圣门出现。” “可是,陛下的生命……”百里青道。 “慕容流风不知道。”苏含笑打断道。 “……”百里青沉默,很久才道,“的确,他不知道。何况,便是女皇驾崩,幼主登基,对于剑阁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皇权架空,深感自己无力的幼主,若是遇到了一块浮木,那就是拼尽了全力也要死死抓住的。” “今天有点儿不像你呢。”苏含笑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整理自己的衣带。 “我……”百里青张了张嘴,又颓然地低下了头。 她说得没有错,这些事,分析出来并不困难,连对剑阁的状况并不怎么了解的苏含笑都能轻易得出的结论,他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呢?只不过……或许是潜意识里,他依然不愿意相信,慕容流风,那个曾经把剑阁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阁主,竟然会出此孤注一掷,赌上剑阁数百年盛名,也赌上了他自己的性命。 除了慕容流风,如今的剑阁没有第二个人有行刺皇女的能耐,而亲自参与了这个计划,就代表着,那人已将他自己都视作了弃子。 虽然百里青对现在的剑阁有很多不满、很多失望,甚至很多怨恨,但那毕竟是从小生长的地方,何况剑阁的先祖和大雍女皇达成协议,愿意是想让男子也能做到守护大雍,守护他们的国家,而不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 秦月和苏含笑或许是希望如此的,但他百里青,帮助他们出谋划策,要灭掉的也仅仅是以慕容流风为首,已经利益熏心了的上级,而从来不是“剑阁”本身。 然而,便是从现在起,“天山剑阁”真正地成为了历史,随后烟消云散了。 “百里……”苏含笑看着他,终于叹了一口气,伸出双臂将他搂进怀里。 “我是不是很傻?”许久,百里青才苦笑起来,因为脸埋在她怀里,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不,你只是多情。”苏含笑摇摇头,柔声道,“你和月,其实是一样的。你冷静淡然,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月更是冷酷淡漠,满身戾气,可是……这样的人,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却是最热烈的。只有一点不同,月把感情全部给了我一个人,而你……心里装着整个天下。百里,世人都觉得被全天下追杀十年的月最辛苦,可是我知道,你……更苦,更累。” “殿下,含笑……”百里青忽然觉得心头一酸,竟然有些哽咽了。 原来……他的为难,他的矛盾,这人……真的全部都懂…… “想哭的时候就哭吧,我去紫宸宫了,不会有人看见的。”苏含笑抚摸了一下他的长发,调侃道。 “我才没有哭。”百里青立即挣开了她的怀抱,微红着脸,却抬手摸了摸眼角处。 苏含笑忍不住“扑哧”一笑,果然逗这个泰山压顶不改颜色的人变出各种表情很神奇! “殿下不是要去紫宸宫吗?莫要让女皇久等了。”百里青干咳了一声道。 “衣服。”苏含笑很无辜地指指因为拥抱而凌乱的衣衫。 百里青僵了僵,低头,咬着唇上前,灵巧地替她整理好衣衫,这才重新退开。 “我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知道女皇知道了几分真相,你也去洗竹园等我吧,今晚是不用睡了。”苏含笑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走到殿门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挫败地转头道,“算了,别说什么了,你和若水回我的寝宫等吧,月……不能熬夜。” “我知道。”百里青点了点头,依然回复了一贯的淡然,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来没才出现过似的。 青墨:二更啊二更,送上~ 第四十章 对策 踏着月色来到紫宸宫,凌璇早已等候在宫门口,见状也没有惊动下人,便带着她来到书房。 “来了?”女皇从书案后抬起头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倦。 “母皇,您这是?”苏含笑脸上的惊讶之色可没有半点儿作假。 明明只是半天不见而已,怎么会…… “很难看?”女皇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已的脸。 “不……”苏含笑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下来。 其实,按年纪算,女皇今年还不到四十,一个女人最为灿烂的年华尚未完全过去,算得上是非常年轻。然而,此时的她,原今光洁细腻的肌肤上竟然出现了几丝淡淡的皱纹,如水的明眸也暗淡得失去了光泽和灵动,可是,最明显的是,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青丝云髻,竟然呈现出了缕缕斑白! “透支生命力,便是如此了。”女皇叹了口气道,“幸好朕内力精深,早朝之前再遮掩一下,倒是不容易被看出来。” 苏含笑闻言,不觉为之骇然。 虽然听女皇说过透支生命力什么的,但下意识里也不过认为是激发潜力的药物罢了,等潜力耗尽,之后自然油尽灯枯而死。然而……这药的副作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下去,心中的恐俱,更甚于死亡吧。就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的死期将近一般。 不过,若非西秦的意外导致女皇匆忙召见,没有掩饰的时间,恐怕她也绝不会让人看见这一幕的吧! “好了,坐吧。今天不说这个。”女皇挥挥手,示意凌璇出去守着门。 “母皇有什么吩咐?”苏含笑坐下来,谨慎地开口。 “西秦的事,你知道了吧?”女皇直接道。 “是。”苏含笑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来得匆忙,也只知道了结果,对于发生的原因和经过,尚且不得而知。” “宁将军的奏报上也没有写明具体的原因。”女皇叹息道,“只不过,那刺客武功之高,生平罕见,行刺之时被苏含香的惨叫声惊动了士兵,可他却在数千精兵中来去自如,从容退去,甚至……没有负伤。” 这一点,玄冥宫西秦的密报里,梅心也没有写清楚,此刻听得也不禁悚然动容。 上一回在天山剑阁交手数招,她是投机取巧,利用玲珑塔的爆炸把慕容流风扫了进去,若是继续打下去,就算有秦月在身侧,二打一,打赢不难,但想杀死他不让他逃走,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慕容流风的武功之高,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受伤未愈的慕容流风,竟然能在宁燕君数千精兵的包围下刺杀亲王,全身而退……若是他身上无伤之时入宫行刺……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为什么又会有燕华涉嫌行刺的消息?”苏含笑想了想才道。 “数千士兵、几十位将领,包括宁燕君和当时尚有神智的苏含香在内,亲眼看见了刺客与燕华相识,而燕华的表情……哼哼。”女皇冷笑了几声,忽的脸色一变,赶紧偏过头去,一手捂着嘴,低咳起来。 “母皇!”苏含笑一惊,立即端起桌上温凉的茶水递过去,又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 灌下去一大杯茶,好一会儿,女皇才止住了咳嗽,但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不见丝毫血色。 苏含笑瞟了一眼女皇迅速扣回的手心里一点刺目的殷红,皱了皱眉,目光微沉。 一个月……可是,以女皇目前的状况,真的能再撑过一个月时间吗? “不用担心,朕的身体,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女皇缓过一口气,看到她的脸色,不禁哑然一笑。 “母皇……”苏含笑咬了咬牙,一定神,继续道,“若是燕华是刺客同伙,那刺客为什么会故意暴露他的身份,却又不带他一起离开呢?我怎么都觉得……更像是栽赃陷害呢。” “那又如何?”女皇神色不变,淡然道,“至少燕华和刺客相识,这一点绝不会有假。其他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苏含笑沉默,不是不知道女皇说得有理,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同情燕华的意思。 的确,燕华是奉了南楚的使命混入剑阁的,自然谈不上背叛或是忘恩负义,但是……既然当初敢做,如今就要敢当,失败之后承受剑阁的怒火和报复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好奇慕容流风想借大雍之手除掉燕华的做法,只是好奇……燕华也不是弱者,若什么会上这种低劣的当,未免也太容易了一些,有负于他曾经的剑阁继承人的身份呢。 “何况……那件事你也知道了,如果真能这样遮掩过去,也许……”女皇苦笑了一下,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从某些方面来说,朕还是应该要感谢那刺客的。” 苏含笑愣了愣,眼珠子一转,只当做没听见。 女皇干咳了两声,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脸上的表情,隔了一会儿才道:“朕派太医去西秦的目的,你也能猜想得到,那边的情形虽然有些反复,但宁燕君的能力足够压制,只是……被那刺客一闹,又得多花点儿时间罢了。” “那母皇这么急着找儿臣是……”苏含笑有些莫名其妙,不会就是叫她过来听牢马蚤的吧? “两件事。”女皇正了正脸色道。 “儿臣听着呢。”苏含笑知道正戏来了,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倾听。 “第一,那刺客武功诡异,防不胜防,若是一时心血来潮到皇宫里行刺,能挡住他的人可没几个,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女皇说着,又有些烦躁起来,“此人的来历,想必就是朕不多说,你知道得也不会少……只是,江湖人,终究还是只能用江湖的规矩来解决。这个刺客,朕就交给了玄冥宫,就算为了你的安全,相信若水也会全力以赴。” “是,母皇族心。”苏含笑答应道。 梅若水对上慕容流风,单打独斗……赢的希望三成都没有。不过……剑阁除了慕容流风,却再也没有别的特别出众的高手了,再加上一批资质出众的弟子身负未来光复剑阁的使命,势必不能露面,这样算起来…… 她和梅若水联手的话,恐怕赢的把握能有七成以上,但却也很难留住他,若是能拖到秦月分娩之后,那就有十足把握了,只可惜,就看慕容流风最近的行动,伤势未愈就出来做如此大事,就知道他是绝对没有耐性再等到几个月之后的。 嘛……反正玄冥宫高手不少,大不了让若水把那群没事干的长老都拉出来群殴,就不信殴不死一个慕容流风!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然后就是第二件……”女皇开了个头,脸色又阴沉了不少。 苏含笑只觉得心头一跳,有种直觉告诉她,这第二件事,恐怕……更麻烦。 “前几日,湘江水寨的军士发现,对岸南楚的江南大营似乎调动频繁,形势颇为不寻常。”女皇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 “南楚有意起兵犯境?”苏含笑脸色大变。 “南楚的动向很奇怪。”女皇摇了摇头,却道,“据水营报告,南楚调动的都是步兵,以及少量轻骑,却没有水军。” “没有水军?”苏含笑愣了愣,随即也陷入了沉思。 南楚和大雍之间隔着宽阔的湘江,没有大量水军调动的话,根本无法迅速将大军运过江来,那奇袭也就没有了意义。除非……想起慕个正在宁王府里生死不明的热血白痴,以及被拐走的王子殿下,她忍不住有些头疼。 该不会……是南楚要爆发内战了吧? 虽然,她也不希望那位真正的女王太过无能,不过竟然直接变成内战的话,这惊喜也真的太大了一点!大雍只要跟在后面捡便宜就好了。 “含笑有什么想法?”女皇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情报太少,现在还不好说。”苏含笑沉吟了一阵,终于还是决定再调查之后做结论。这个问题太严重了,若是判断错误,带来的后果便是一场灭顶之灾,容不得她不谨慎。 “朕已经命凌璇整理南楚方面的军情,会尽快送到你手里,另外……”女皇看了她一眼,又笑道,“朕知道你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在这个紧要关口上,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尽管放手去做吧。” “是。”苏含笑正容答应了一声,微一迟疑,又道,“那么,南楚的提亲……” “朕会回国书,答应这桩婚事。”女皇答道。 “儿臣明白了。”苏含笑点了点头。 人质么……可是根本就不重要的人,怎么会有作为人质的价值? 答应婚事,表面上还可以麻痹南楚,让他们放下一些戒心,若是南楚真对大雍有阴谋,婚事不成,也没什么值得惋惜的,而若是真成了,不过是?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7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0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0部分阅读 是一个没有被放在心上的皇子而已,何况苏瑾有一半南楚血脉,南楚女王和王太女就算不喜欢,也不会真杀了他或虐待他。以苏瑾的野心和城府,如果用心些,未必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未来的南楚国君,也算是实现了他渴求权势地位的梦想吧! 女皇笑了笑,显然对她的决断也很满意。 天家从来没有什么亲情的存在,何况……苏瑾的生父,当年的南楚女王将她最宠爱的王弟送进大雍后宫做侍君,其中又安的什么好心了?不过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就看谁更技高一筹,能笑到最后罢了。 “如果母皇没有别的事了,儿臣想告退了。”苏含笑站起身来。 “去吧。”女皇挥了挥手,脸上倦色更重,“叫凌璇进来。” “是。”苏含笑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走出门去,对着守在外面的凌璇转达了她的话,随即一个人慢慢走回东宫去。 一个月……看来一切行动都要尽快进行,女皇的性命说不准能撑到哪一日,终究是准备得越宽裕越好。 倒是刚刚女皇吩咐的那两件事,慕容流风倒还好说,除了武功太高,被偷袭起来有点儿麻烦之外,其他状况都在掌握之中,只要吩咐玄冥宫暗中严密监视他的动向就好。 可是,南楚…… 想着,她又忍不住皱眉。 抬头,遥遥在望的东宫主殿灯火通明,就像是有人在那里等待着她。 哑然一笑,她不禁叹了口气。 她苏含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了许多……完全没必要一个人在这里伤脑筋嘛。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一章 追杀慕容流风 这一夜果然是多事,不过,最终传回来的消息终归还是差强人意的。 柳知绯是在宫门大开后才回来回报具体事务的,苏含笑早料到今天的早朝会有波澜,早早地就跟去听了,百里青身体弱,知道没大碍后就被苏含笑赶去休息,倒是一夜未眠的美容师依旧精神奕奕,和柳知绯讨论了后续的对策后,想了想,一个人来到了洗竹园。 “就这样也成功了,还真是奇迹!”秦月见他来也没有惊异,听着他复述完经过,一边吃早点,一边说了一句,语气中满是讽刺! “要说奇迹倒也不尽然。”梅若水叹了口气,接道,“唐岚是个人才,当初留下他的性命却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下,依然能够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的发展导回原有的轨迹。” “雅丽丝和宁无非如何了?”秦月又问了一句。 “回西楚了。”梅若水一耸肩,很有几分幸灾乐祸。 知道宁王君死了,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苏含笑究竟搞了什么名堂了,何况那两人只是少经历阴谋算计,经验不足,再加上天生性子直罢了。 不过,留在大雍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南楚女王的形势不好,也容不得宁无非继续再这里纠缠。 柳知绯替他们准备了全套的身份证明文件、通关文牒和相应的衣服盘缠马匹,足以让他们无惊无险地返回南楚,算是完成了一半苏含笑的承诺,再加上答应在舆论和流言各方面暗中支持南楚女王,补上了另一半承诺,两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当然……宁王府和御林军联手捉拿行刺宁王君的真凶,也让他们在京城根本呆不下去了。 反正……苏含幽也想不到,无数人在京城忙活大半夜,闹得鸡飞狗跳,而所谓刺客,竟然就是由御林军一个叫林末的小队长亲自送出城的…… “也罢,回去了,也正好再添添乱。”秦月夹了一根酸黄瓜放进嘴里,悠然道,“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把南楚正式并入大雍版图就没天理了。” 梅若水看看他面前的几碟子小菜,不是酸就是辣,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明明以前秦月的口味也是极清淡的,怎么怀孕就会那么可怕? “如何了?”秦月一抬头,忽然问了一句。 虽然是很莫名奇妙的话,但梅若却是听明白了,摇了摇头,脸上很挫败的神色。 “看不明白?”秦月愣了愣,有些不解。 他和梅若水的相识算不上和谐,一直以来打打吵吵,气氛似敌似友,很是微妙。尽管有些事配合起来好像很有默契,但彼此也都知道,这样的交情,终究也好似因为苏含笑的存在才心照不宣的。 然而,两人的关系是一回事,秦月却从来没有质疑过梅若水的能力,他自己最明白,论武功,的确是他略胜一筹,可是……若是没有了十年逃杀的经历,作为被剑阁培养的继承人,一帆风顺地长大、出师,他也未必就比得上今日的梅若水。 “看懂了三四成。”梅若水苦笑了一下。 “那是正常的。”秦月这才缓和了些,慢慢地道,“天道剑典是剑阁数百年来,武术高手的毕生心血所在,便是我这个出身剑阁、对剑阁武功非常了解的人来看,至今也只弄懂了七八成而已,距离融会贯通还早得很。” “依你看,慕容流风学成了几成?”梅若水沉默了一下才道。 “不知道。”秦月答得干脆,又喝了一口粥,谨慎地道,“十年之前,我离开剑阁的那会儿,他的武功已经天下少有,前日在剑阁略动了几招,再加上最近西秦方面的描述,我怀疑他对天道剑典的理解,距离大成也只是一步之遥。” “就是说,深不可测吗?”梅若水叹道。 “可惜,慕容流风的天资虽然不错,却也及不上你我,不用十年,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含笑……只要她肯花功夫练好武功,也足够单打独斗杀了他。”秦月道。 “你觉得,慕容流风有可能潜伏十年在找上门吗?”梅若水反问道。 秦月我这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脆萝卜送进嘴里。 “与其等在宫里,日日夜夜防备着行刺,我打算离宫一趟。”梅若水又道。 “你打算去主动追杀慕容流风?”秦月一下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被动挨打可不是我喜欢的做法。”梅若水点头。 “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秦月皱了皱眉道,“我出借天道剑典,不是让你去找死的。” “我只是相对慕容流风的武功更熟悉一点。”梅若水闻言却笑了笑,“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单打独斗了?” “嗯?”秦月微微一怔,朝他望去。 “玄冥宫的人虽然平日各司其职,但的确有一帮人是无所事事的。”梅若水淡淡地道,“虽然长老们年纪大了,但似乎也大不过慕容流风,算不得以大欺小,最多不过以众凌寡罢了。” “你想带着玄冥宫的长老堂去追杀慕容流风?”秦月脸上难得的出现了错愕之色。 “我是东宫太女的侧君,名字都上了大雍皇族玉牒族谱的,又不是江湖人,难不成还跟刺客讲什么单打独斗的江湖规矩?”梅若水道。 秦月无语。 不是他想不到这一点,而是……总以为,如自己一样骄傲的梅若水,是不屑于采用这种群殴的手段的吧。不过,虽然同样出身江湖,但身份转换的意识,梅若水却比他深刻多了。 “你跟她说了?”秦月想了想,问道。 “还没有。”梅若水摇头,从怀里取出天道剑典还给他。 “我已经没有用了。”秦月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道。 “我去追慕容流风的话,带着不方便。”梅若水道。 “那就直接拿去当诱饵吧。”秦月撇了撇嘴,很不在意地道,“不然,就算你去追杀他,想要把握他的行踪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有用?”梅若水一挑眉,很有几分怀疑。 要知道,慕容流风可是清楚地知道天道剑典是落在了谁的手里的,若是这书一出现,还不立刻怀疑是引诱他上钩的陷阱?怎么还会傻得自己撞进来呢。 “有用。”秦月点了点头,十分肯定。 “就这书,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梅若水好奇道,“何况,如果他距离大成只不过一步之遥,这秘籍有和没有,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了吧?” “他不是为了自己。”秦月叹道,“一个能把自己也当成弃子,就为了光复剑阁的人,怎么能不冒险夺回这本剑典呢?这里记载的东西,便是慕容流风自己,也不能说完全理解了,武功这东西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他不敢自己重录一本天道剑典,那就只能夺回原本,否则十年之后,便是剑阁再现,没有了剑典,那些弟子的实力也要下降很大一截。” “所以,即使明知是陷阱,他也回来。”梅若水接口道。 “再说了,慕容流风对自己的武功极度自信,或许不认为小小陷阱能对他造成威胁。”秦月提醒道,“这一次,有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你……别死了。” “死?我可舍不得呢。”梅若水笑了起来,眼神中洋溢的是自信地光彩,随即又重新拿起天道剑典放回怀里,笑道,“不过,既然是去当诱饵,万一真的失落或损毁了,不要怪我。” “这剑典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了,留着它,还睹物思人么?”秦月一声冷笑。 “那就随我处置了。”梅若水很自然地道。 不过,如果有外人在,见他们两人竟然把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秘笈当做垃圾一样“处理”,一定会被雷的风中凌乱,不能自己的。 “说什么这么高兴呢?”正在这时,苏含笑已经推门进来。 果然,因为昨夜宁王府遇刺,女皇凤颜大怒,只施加压力要求尽快抓到凶手便匆匆下朝了。 苏含笑回到东宫不见梅若水,问了七弦,就自己向着洗竹园而来,一面也觉得有些好奇,梅若水和秦月一向算不上亲密,怎么似乎这几日突然亲近起来?昨夜也是…… “正说到我要充分学习太女殿下,将以众凌寡的作风进行到底!”梅若水翻了个白眼过去。 苏含笑被他一噎,笑容也不禁僵了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再联系刚刚进门前不小心听到的只字片语,哪还有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的? “你不阻止?”秦月一挑眉。 “为什么要阻止?”苏含笑摊了摊手道,“母皇昨夜已经下了密旨,要求玄冥宫尽快解决慕容流风这个威胁……何况,在这里等着一个绝世高手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行刺,似乎更危险吧?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自然是好的。” “那我去准备一下,这段日子你自己小心。”梅若水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到。 他也明白,单论武功,苏含笑已经不在他之下,就算他不在的时候有别的刺客来袭也无妨,世上哪有那么多慕容流风级别的刺客?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二章 大婚 梅若水也是说到做到的人,既然有了决定,第二天就安排好了京城的事,带着一群高手出发了,只留下一个叫梅漾的少年在苏含笑身边充当侍从,代他传达玄冥宫的联络。 苏含笑也知道,慕容流风江湖经验老道,绝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了行踪,若要利用天道剑典不知全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梅若水是不会很快回来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宁王府的刺客,在闹腾了几天,抓了几个倒霉的江洋大盗当替罪羊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苏含幽也怕查到最后被揭发出南楚王子是假的。虽然她是可以装作不知,把自己也当成是受害者,但丢的可是自己的脸。至于南楚那边,内战都要开始了,无论是女王还是吴王,谁也没空去为一个假王子出头。 风风雨雨的京城,终于一次平静下来,随即就开始了张灯结彩的庆祝。 太女大婚。 虽然几个月前才有过宁王大婚的事,但亲王和太女,无论排场还是别的什么都大得多了,何况,宁王君虽然是一国王子,也不过是给南楚几分面子罢了,哪里及得上太女正君蓝沉烟大雍军方第一人,蓝塞英独子的身份重要? 尽管因为女孩提起了婚期,但东西总归是早在赐婚时就开始准备了的,也不见仓促,就连远在边关的各处将领,也纷纷派人送了礼物回来,堆满了蓝家的一座库房。 反倒是要成亲的两个人,一个被蓝塞英以不合礼数为由,禁足在元帅府,另一个么……暂时没什么具体计划实施,整天蹲在东宫里发霉。 宁燕君在西秦收拾残局,梅若水去追杀慕容流风,也许是和凤后达成了协议的关系,这几日里宁王府也没什么动静,京城一下子变得无比和平喜乐。 大婚在即,苏含笑也不好整日出宫,终究要给蓝家面子,不能让人觉得太女对大婚毫不重视吧! 再想起蓝沉烟,她的心里又不禁柔软了一下。 从初遇时决定的远离,到明月关的生死相随,一道圣旨赐婚,回京之后磕磕碰碰的磨合……当初的两年之约,到现在也不过过去大半年吧。不过,已经足已让他们彼此了解,或许还不够深入,但生活还有一辈子,很多事可以慢慢来。 说实话,对于这件婚事,她也没什么不满的了,蓝沉烟,或许他并没有爱得像是梅若水和秦月那样深刻,但终究也是有爱得,那么,举这样吧。 坐在桃花树下,举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苏含笑悠然叹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百里青原本是从洗竹园出来的,经过花园时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明天的婚事……会不顺啊。”苏含笑放下酒壶道。 “怎么,堂堂太女殿下也会紧张?”百里青不禁笑了起来。 “不是紧张。”苏含笑看了他一眼,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又道,“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太平静了吧,总过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的感觉。” “你想多了?”百里青撩起衣衫下摆,学她的样席地而坐。 苏含笑一伸手,将他的身子揽进了自己怀里,却没有说话。 “若水也走了好些日子了吧。”隔了一会儿,百里青忽然道。 苏含笑一耸肩,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不是不知道,梅若水在这个时候立刻,如他所说,追杀慕容流风固然是非常重要的事,但与此同时,大约也是存了不想参加太女大婚的想法吧,或许……他自己也未必清晰地明白自己的下意识。 “那你呢?”苏含笑说着,一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望。 褐色的眼眸水光盈盈,似是隐藏着千言万语一般。 苏含笑笑了笑,也不等他回答,一低头,唇已经覆了上去。 先是那双如水的明眸,柔弱的羽睫一颤一颤的,刷在嘴唇上,带着微微的痒意。 “殿下……”百里青叫了一声,声音透着些许茫然。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苏含笑恶狠狠地回了一句,然后狠狠地吻下去。 百里青一惊,手上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拽得死紧。 不是没有如此亲密过,只是……苏含笑对他一向是温柔的,如同捧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然而此刻的吻,却充满了狂野和霸道,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等到苏含笑再次直起身子,却好笑地发现怀里的美人面色通红,双目微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恨不得立刻一口吞下肚子里去。 “醒醒!”一抬手,轻轻捏了捏美人挺翘的鼻尖。 “你……青天白日的!”百里青回过神来,咬着牙拍开她的手。 “大雍国法有规定青天白日或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能亲热?”苏含笑一挑眉。 “我终于明白若水和书墨骂你无耻时的心情了。”百里青沉默了与会儿,笑叹道。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土屑,顺势也将他拉起来。 “我还有些事要跟月讨论,今晚就住在那里了。”百里青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方才的尴尬,就像是刚谈完公事一样。 苏含笑耸耸肩,暗自腹诽。有什么事能谈得夜宿洗竹园?秦月现在可是不能熬夜的,而走回来也不远,编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点儿的! 不过……梅若水不在,百里青再不回来的话,东宫主殿的确是空出来了。 轻轻地一声叹息,苏含笑也只能由得他去了。幸好因为秦月有孕的关系,洗竹园的侍从早已配齐,也都是可靠的,不像是从前那样,半夜里喝个水都要自己动手,她也放心百里青住过去。 一个人又站了一会儿,一阵风吹过,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大婚前的夜晚倒是很平静,虽然苏含笑在迎娶梅若水的时候也是浩浩荡荡的排场,但无论如何,立侧君都无法和大婚比较。睡不到两个时辰,还只是半夜三更,东宫里就开始灯火通明。 七弦带着人将苏含笑从被窝里挖起来,换上华丽的火红色宫装,层层叠叠的褶皱,一件一件金银珠宝拼命往上挂,一头长发也被细细地盘起来,擦了无数的金钗珠花,获赠俄国人看上去宝光闪耀,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珠宝展览柜嘛……、 不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忍吧! 苏含笑一面在心里骂人,一边僵硬地坐在镜子前,任由侍从拿着胭脂水粉像是涂墙似的往她脸上抹。 反正,在元帅府里的蓝沉烟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作为男子,只会折腾得更厉害。 “好了没有?”就在一片混乱中,同样一身红衣的凌璇走了进来。 “凌总管!”七弦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一面笑道,“有劳总管亲临,就快好了。” “那就好,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莫要误了佳期吉时。”凌璇微笑道。 “走了走了。”苏含笑如获大赦地站起来,像是个洋娃娃似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一帮人折腾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是人都会受不了的。 “一应的礼仪,七弦会在边上提醒,殿下也要注意了。”凌璇又叮嘱道。 “知道了。”苏含笑实在很想叹气,游街、祭天、祭祖、盛大的册封仪式,光是想想就很让人想发疯。 然而,再怎么麻烦,皇族的威严还是不能减少半分的。 如同木偶一般,在七弦的轻声提醒下完成一系列的仪式,等她真正牵住蓝沉烟的手,走进凤翔殿接受女皇的赐封时,脸上的肌肉早已因为长时间保持微笑的姿态而僵硬了。 幸好册封仪式倒是很短暂,看着蓝沉烟在侍从和女官的簇拥心爱走向东宫主殿,苏含笑虽然内力精深,但也明显得感觉到了疲倦和饥饿,也亏得蓝沉烟一路坚持下来呢。 最后的大宴群臣,因为太女大婚事关国礼,却不像当初立侧君那样随意,还能让相熟的朋友闹上一闹,反而是无波无澜地结束了。 回到同样张灯结彩的东宫,苏含笑在自己的寝殿外卖弄站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恭迎太女殿下。”一群侍从分列在两边,齐声道。 苏含笑抬头望去,蓝沉烟规规矩矩地坐姿床边,一动不动,也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打瞌睡了。 七弦走过来,奉上一根金杆,用来挑盖头的红布。 其实蓝沉烟不是不紧张的,但是,一听到这个女人走进来的脚步声,莫明奇妙的,心底的紧张却散去了不少,一下子镇定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红纱落地,眼前重见光明,他慢慢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带笑的眼睛。 “噗——”很出人意料的,这个时候,苏含笑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很快就止住了,但脸上扭曲的神色可显示出了,她其实是很想捧腹大笑的。 蓝沉烟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恨恨地瞪着她。 在看到她的脸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女人笑的是什么了。的确,今天的两人都是盛装,只不过盛过头了,平日里就习惯了清淡装束,一看到靠得这么近的浓妆艳抹的脸,实在是……很不真实。 但是,很无奈,苏含笑可以笑,可以失态,她是太女嘛,大婚之日兴奋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蓝沉烟不可以,还得努力维持着一个合格的太女正君应该具有的威严和风度,甚至连微笑时嘴角要上翘到什么程度才合适,也有宫中专门地礼仪女官指导。 “殿下。”七弦捧着一个铺着红色丝绸的托盘过来,上面是两杯酒。 苏含笑拿起酒杯,递了一杯给蓝沉烟,两人双臂交叉,同时举杯一饮而尽,算是喝过了交杯酒。 侍从们又说了一大堆吉祥的话,不过到了这里,大婚仪式也就基本完成了,剩下的一些小小的麻烦想来女皇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了,于是她直接很不客气地就把所有人都轰出了殿外。 “终于结束了!”下一刻,蓝沉烟就长舒了一口气,一跃而起。 “我还以为你能装多久呢。”苏含笑好笑道。 “这种事,绝对不要经历第二次!”蓝沉烟咬牙切齿地道。 “你还想有第二次!”苏含笑一瞪眼。 蓝沉烟话一出口,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吐吐舌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走吧。”苏含笑招了招手。 “去哪儿?”蓝沉烟一愣,没人说过婚礼还有这一手啊? “流泉殿,把你好好洗洗干净,难看死了!”苏含笑撇撇嘴。 “你还不是一样?”蓝沉烟瞪着她脸上的浓妆。 “所以,夫君……我们去洗鸳鸯浴吧!”苏含笑一转身,笑得更灿烂。 “你个色魔!”蓝沉烟一呆,随即抓起枕头就砸过去。 “今天我对你色魔似乎也是大雍律法规定的嘛。”苏含笑一脸的无辜。 于是蓝沉烟无语了,大雍的律法……什么叫无耻之典范,这就是了!不过……被她这样闹一阵,就连最后的一点紧张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安心。 大婚……对于他们的关系,其实也没有什么改变,是吧?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三章 见公婆 苏含笑是被噩梦惊醒的。 昏昏沉沉中,只觉得透不过气来,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水底,被缠绕的水草密密实实地裹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将要窒息的一刻,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气。 入眼处是大红色的锦帐,红烛早已燃尽,透过半透明的轻纱,可以看见窗外的一丝微光,似乎是黎明时分。 再一低头,她不禁有些苦笑不得了。 怪不得会做这样的噩梦的,原来是蓝沉烟整个人握窝进了她怀里还嫌不够,双手双腿都缠到了她身上,活像只八爪鱼一般,睡得正香。 苏含笑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脚放平,掖好被子,又苦笑起来,什么睡相嘛……还是说,昨晚折腾得不够狠,让他半夜做梦还有精神跟她打架? 殿外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脚步很轻,若非是她如此 深厚的内力,也是听不见的。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叫醒蓝沉烟。 虽然有点儿舍不得,但谁叫这是大婚呢……可不像当时梅若水那样,还有福气赖床了。 按照国礼,今天一早,他们要先去紫宸宫给女皇和凤后行礼,然后在东宫主殿接受太女的侧君、侍君,以及各位亲王的正王君惨败——当然,如今穆王尚未大婚,宁王君遇刺,四皇女还是个幼童,皇室这一辈也没有别的男眷,这一条倒是名存实亡了。 “沉烟!”苏含笑轻轻地捏了捏蓝沉烟的鼻子,又拍拍他的脸。 “别吵。”蓝沉烟像是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翻身,继续睡。 “起来了。”苏含笑又好气又好笑,害她做噩梦,自己倒想睡好? 随手拎起锦帐上垂落的流苏,用末端碰碰他的鼻子,在他挥手过来之前移开,随后又继续。 “阿嚏!阿嚏!”蓝沉烟连打了两个喷嚏,倒是清醒不少。 “快点,起来了,不然一会儿要赶时间。”苏含笑柔声哄道。 “真不人道……”蓝沉烟一声哀叹,抓起被子蒙上了头。 “乖~不过之后七天都不用上朝,可以陪你。”苏含笑笑着拍了拍那个用被子裹成的蚕茧。 “你说的,不准耍赖。”蓝沉烟也知道自己今天还要做什么,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地坐起来,干咳了两声,提高了声音道,“来人!” 一听到声音,早就等候在殿外的人立即端着梳洗用具迎进来。 一个是七弦,另一个苏含笑不认识,但却有几分面熟,这时候进来服侍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侍从,她略微一向也就记起来,这是蓝沉烟在元帅府的贴身侍从沁雪,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要陪主子出嫁的。 以后,便是一队拿着各种衣衫用具的小侍从了。 “更衣。”蓝沉烟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展开外衣——虽然没有昨日大婚时的华丽,但也最多是从珠宝展示柜变成了珠宝展示台的程度。 不过,苏含笑笑眯眯地看着蓝沉烟,一举一动都风采自然,丝毫没有单独和她在一起的火爆或是孩子气,这样的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凤后的样子。 有侍从在旁边,大婚后的第二日清晨,实在也不好做什么,她自己不要面子,终于不能毁了蓝沉烟在下人心目中的形象,毕竟……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仗着女皇宠爱能大大方方直闯东宫的元帅府公子,不久之后,他就会使整个大雍最高贵的男子。 梳洗完毕,换好衣服,随意用了些点心,天色已经大亮。 “走吧,不然母皇就要上早朝了。”苏含笑看看天色,伸过手去。 蓝沉烟在侍从看不见的角度丢了一个白眼给她,但嘴里却笑得高雅,挽住了她的手,一副亲密的模样。 侍从们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身体……没事么?”走出门,苏含笑轻笑着问了一句。 “痛!”蓝沉烟扯了扯嘴角,郁闷道,“从头到脚,哪儿都痛,那个混蛋!” 苏含笑无语,比他更郁闷……原本以为他定然会逞强说没事的,不过……呵呵,宫里喜欢隐忍的多了,少一个更好。 “都是你害得!”蓝沉烟气不过,又在她手臂上狠狠地揪了一下,但脸上也微微地红了起来。 “好好,都是我害的,晚上再好好补偿你。”苏含笑坏笑了一声。 蓝沉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他是男人,她识女人,就是这一个原因,就注定了这种斗嘴自己绝对占不到任何便宜的,何必还要多给她调笑的机会? 苏含笑耸耸肩,也不再撩拨他,一路静静地来到紫宸宫门口。 “陛下和凤后已经在正殿了。”凌璇走上来,恭敬地道。 “我们自己进去既可。”苏含笑点了点头。 不过,虽说如此,但今日毕竟不是普通的请安,别说是凌璇,就连后面七弦、沁心及前呼后拥的侍从,也一起跟进去。 女皇和凤后果然都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等候,同样也是华贵的正装,只是被“软禁”许久的凤后终于再一次出现在紫宸宫,帝后之间素来亲密无间的笑容,似乎多出了一条裂缝。 明明是靠得很近的两人,中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似的遥远。 华丽的金红色宫装穿在凤后身上,纤细的腰身带束得紧紧的,更显得空空荡荡。 上一回在碧霄宫见面,凤后一身观松的袍服,笑容悠闲自若,竟然没有发现……他消瘦了很多呢。 那样的事,终究还是打击到他了,虽然这人的高傲和倔强,让他一直掩饰得非常好。 “母皇,父后。”一边想着,她嘴上却笑吟吟地招呼着,如同多年来一贯的亲热。 “沉烟参见母皇、父后。”蓝沉烟紧跟着上前,行礼、参见,落落大方,丝毫不错。作为太女正君,他是唯一有资格跟着太女称呼的男人,何况,这一双帝后从小就疼他,也说不上陌生,自然少了紧张。 “请敬茶。”凌璇亲自动手托着托盘,端了两杯茶过来。 苏含笑和蓝沉烟对望一眼,各自端起一杯,上前敬给了帝后。 “好好。”女皇连连点头,接过茶杯,显然心情很好。 “怎么样,昨晚没再吵架吧?”凤后笑着调侃了一句。 反正……十几年来,太女和元帅府公子青梅竹马见面就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也不过这大半年才缓和下来罢了。 “哪能呢,父后说笑了。”蓝沉烟干笑道。 “吵架是没吵,不过打架……”苏含笑凉凉地开口。 “你闭嘴!”蓝沉烟瞬间红了脸,生怕她说出再不像样的话来,赶紧一脚踩过去。 “噗——”女皇忍不住笑出了声,连边上的侍从也各自别过头去。 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果然闭了嘴。 “沉烟,从今天起,你就是堂堂太女正君,东宫的事也该管起来,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女皇正色道。 “是,母皇,儿臣明白自己的责任。”蓝沉烟笑道。 “那就好。”女皇对于自己选的蓝沉烟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还有欠缺的地方,但军方的支持足以弥补,何况……他还年轻,等历练两年,定然会成为合格的六宫之主。 又闲谈了几句,请安就算是完成,凤后在红藕的扶持下返回碧霄宫,女皇也要准备上朝,不过苏含笑却又七天假期。 返回东宫,蓝沉烟的脚步倒是迟疑起来。 苏含笑忘了他一眼,脸上有几分疑惑,但看他看得方向,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忍不住好笑道:“你怕秦月?” “谁说我怕他了?”蓝沉烟一愣,回答得很大声,但眼神怎么看怎么心虚。 不怕才怪!苏含笑暗自翻白眼,就看他们从明月关回来的一路上,他对秦月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还不清楚吗? “不是怕,就是太冷了,会冻死!”蓝沉烟辩解道。 “那是杀气。”苏含笑无奈道。 秦月做不到将自身杀气完全收放自如,但他对蓝沉烟又没有恶意,所以蓝沉烟感受到得就是森森寒气…… “夏天我介意他当冰块降温,但是这才深春啊……”蓝沉烟想着就先打了个寒颤,脸色有些发青。 明明梅若水武功之高不在秦月之下,杀人也不再少数,怎么就不会让人一见就觉得心里发冷呢? “算了,本来他也不需要来。”苏含笑摇摇头,终于好心地不再给他加重压力,“明月没有赐封,百里也是一样,若水不在,你要见的人只有书墨一个,连亲王君都没有,真可以算是世上最清闲的太女正君了。” “那就好。”蓝沉烟松了口气,虽然好奇梅若水竟然不在,但只要避开秦月总是好的。 他真的不是怕秦月,只是……叫他来向自己请安?这个……恐怕苏含笑这个太女都没那个荣幸吧……他还不想做半夜被冻醒的梦! “书墨和云浅一直在查账,所以顺带把东宫的账务也丢给他们了。”苏含笑又道,“不过这部分账目之后要移交给你,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 “放心,本公子这么多年来也不是只学会了拿剑砍人!”蓝沉烟自信道。 “你不是喜欢兵书吗?怎么也会愿意去学理账的?”苏含笑好奇道。 “后勤、辎重管理都要用啊。”蓝沉烟答得天经地义。 苏含笑顿时一头黑线……好吧,管他为什么,会了就好……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四章 碧血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平静如水。 大婚后第三日,苏含笑陪着蓝沉烟回家,也就是所谓的“归宁”。 女皇还是正常上朝,处理国事,但那厚厚的妆容之下,几乎已经明显看得出老态。 苏含笑对女皇说不上什么亲情,但到这个世界大半年来,这位“母亲”的爱护与帮助,她还是记在心里的,只是在杀手世界长大的她,终究对生死看得淡了,也不会表现出多少哀痛的表情来,倒是下午没事的时候,就常常带着蓝沉烟去紫宸宫做做,或是下一盘棋,或是闲聊几句。 这期间,她倒是见着了之前从未谋面的雪侍君和四皇女。 不过是一岁多点的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女皇的影子,和她的父君一样安安静静的,只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们。 苏含笑立刻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孩子,温和,恬静,或许将来会才气横溢,但却没有王者霸气,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然而……这样的人,用来做傀儡的话,却非常容易掌握。 当然,现在的她是不会给剑阁这个机会的,而她也不介意大雍将来会多一个才女亲王。前提是这父女俩都安静听话。 殿试也在这样的氛围下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女皇钦点的三甲,竟然只有榜眼是刑部尚书赵谨红侄女,状元和探花都来自普通百姓人家,取中的所有仕女,也罕有如榜眼那般家世的,大半都普普通通,结果一公布,民间顿时一片赞誉。 百姓不会看到那些官宦世家的女子挑灯夜读的景象,只会记得无数纨绔子弟横街霸道的行径,久而久之,官宦子女就被和不学无术四字挂上了钩。而事实上,就算有那么一群不学无术之徒,但官宦世家先天条件比百姓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容易上榜也是正常的。 苏含笑看到榜文的时候,一眼扫过便已一目了然。 这些人确实都有真才实学的,但落榜的人也未必就不如他们了。当然,也绝对不是女皇要做什么笼络民心的白痴行为,只是……这些人是女皇给她选的班底,在地方历练几年回京,慢慢就可以替换掉朝中的老臣。平民出身的官员在入仕前不会涉及朝堂派系之争,身上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能让她使用得更顺手罢了。 至于榜眼赵君华……除了平衡一下朝廷官员的心理之外,恐怕还是刻意的吧。 如今京城里,尚书小姐高中榜眼,向丞相柳斯提亲,求娶相府小公子,两家结秦晋之好的传言沸沸扬扬的,在百姓心里,可不又是一段如同话本故事一样美好的佳话? “叮铃~”风中回荡着清脆悠扬的铃声。 “喵呜~”正想着,忽然间,衣摆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样,随即耳边传来一声细细的猫叫。 苏含笑一伸手,将雪白的小猫提着后颈处地皮毛拎起来。 “喵呜……”小猫不舒服地挣扎着,四爪在空中胡乱挥舞。 “啊,在那里!你给我站住!”果然,下一刻,韩书墨气喘吁吁地冲过来。 “躲猫猫呢?”苏含笑挑了挑眉,随手将小猫丢过去。 韩书墨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谁料一向粘人的猫咪竟似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手舞足蹈地想跑。 “哎呀!”一个不注意,白皙的手臂上顿时留下一条红印子,幸好没有破皮出血。 苏含笑脸色一沉,眼中杀机闪过。 小动物似乎最能感受到危险,一下子安分起来,缩在韩书墨怀里瑟瑟发抖。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长廊一头又联袂走过来两个人,竟是秦月和百里青,只是两人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这是怎么了?”苏含笑好奇道。 “自己看!”秦月没好气地把手里的东西丢过去。 苏含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一展开,竟然是七曜星图,只是边角上似乎被狗咬了似的,七零八落。 “让你干坏事!”韩书墨气呼呼地捏捏小猫的耳朵。 “咳咳。”苏含笑干咳了两声,也明白这是?br /gt;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1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1部分阅读 是什么状况了,忍着好笑道,“算了算了,跟个畜生还计较什么?反正这七曜星图也不过就是件古董罢了,东宫又不缺值钱的玩意儿。” “被人看到你如此不拿天凤大帝的遗宝当一回事,不大不小也是个罪过。”百里青叹了一口气。 “得了吧,谁知道这玩意儿在我手里?”苏含笑晃了晃手里的七曜星图,拎起破损了的一边,不在意地道,“叫人去看看能不能修补……咦?” “怎么了?”秦月道。 “这个……”苏含笑皱了皱眉,手指在破口处摸索了一阵,沉吟道,“双层的?” “夹层?”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做得很精巧啊。”苏含笑一边检查一边赞叹,“若非剪开来仔细看,表面上还真莫不出来这有两层。” 韩书墨一脸的茫然,他根本不知道七曜星图是什么,只是看秦月和百里青的脸色才隐约明白小猫咬坏的应该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看情况,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 “去屋里说吧。”百里青沉声道。 苏含笑点点头,卷起图,带着几人走向书房。 或许是因为秦月的杀气太重,小猫格外乖巧,在韩书墨臂弯里一动不动。 一进书房,迎面而来的就是蓝沉烟惊奇的声音:“干嘛呢?人来得这么齐!” 这几日,他刚从韩书墨手里接过了东宫的账目,光是要弄清楚这些旧账就是一件不小的工程了,而蓝沉烟偏又是个执着的人,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所以白天都泡在了书房和宝库之间。 “有点儿发现,说不定有宝藏。”苏含笑笑嘻嘻地将他摊了一桌子的账本挪开了一块空地,随即将七曜星图摊平。 “这不是那什么剑阁的宝贝么?”蓝沉烟道。 “所以说,七曜星图剑阁三宝之一的名头恐怕也不完全是个笑话呢。”苏含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星图裁开。 一群人放轻了呼吸,眼睛都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咔嚓!”剪刀落下最后一刀。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揭开上层的绣图。 依然是朴素到极点的羊皮,没有想象中的地图,或是武功秘籍什么的,只是简简单单、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碧血。 “碧血?这是什么东西?”韩书墨茫然道,“碧血丹心?效忠书?” 百里青和苏含笑对望了一眼,静静地开口道:“月,最初,你究竟是从哪里听说,七曜星图能解决你血色妖瞳的祸患?”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看了过去。 秦月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死死瞪着那两个大字,隔了许久才缓缓地道:“这两个字,是白漓冰地笔迹。” “你怎么知道?”苏含笑猛地一愣。 “因为,便是玲珑塔珍藏的一本白漓冰地亲笔手记中记载的血色妖瞳和七曜星图,那笔迹,一模一样。”秦月冷声道。 “这么说来,这‘碧血’二字搞不好就能解除血色妖瞳?”苏含笑震惊道。 要知道,虽然秦月的朔月之症在他怀孕后就没有再发作过,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根除了?还是只是一时不发作而已。红色的眸子虽然很漂亮,但附带的后遗症可一点儿都不有趣。原本七曜星图只是个天大的玩笑,她已经不抱希望了的,可现在…… “也许……”答话的是百里青,“只不过,竟然只有两个字,这提示实在是……” “太不靠谱了。”蓝沉烟替他说完。 “我觉得,如果血是血色妖瞳,那这个‘碧’字,恐怕就是与之相克的东西。”百里青道。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另一双碧瞳?”秦月的语气里一片嘲讽。 苏含笑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碧瞳、碧瞳……从前的含笑,不正是因为一双碧瞳,所以才落得被厌弃、被遗弃的下场么? “呃……”韩书墨张了张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几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蓝沉烟注意到了他的为难。 “我说了,你们别笑。”韩书墨咬了咬嘴唇道。 “好。”苏含笑回过神来,温和地看着他,但与他的目光一对视,注意到了里面深藏的犹豫,却又不禁一怔。 “含笑,你记不记得,从明月关回来后,有一天晚上再御花园里,你用一块石头把我从灌木丛里砸出来?”韩书墨道。 “当然记得,我还以为是哪里溜进来的小猫……”苏含笑一笑,随口答应,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后面的话也卡住了。 “那个时候我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发出声音,是因为……”韩书墨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接下去小声道,“我看到……我看到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什么?”屋里的人都是一脸的震惊,面面相觑。 苏含笑却沉默无语。 那一夜,她同样记忆深刻。 从匕首的反光里看见了从前的碧瞳,她原本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可是……如果连韩书墨也看到了,那么……是真的? 身体的融合,同样也带来了这双象征不详的碧瞳……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五章 邀宠 弯弯的一抹月牙勾在夜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星,使得灭了灯火的洗竹园更显得幽深。 苏含笑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接着反光看着自己的眼睛。 一样是漆黑的双瞳,看不出丝毫异样。 从前的她,虽然没有怨天尤人过,但对于这双与众不同的碧绿眸子在任务中带来的麻烦,还是感到过不耐的,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她更希望那双碧瞳能重新回来。 哪怕被当做异类也无所谓,大不了和秦月一起带隐形眼镜——为了预防万一,她可是从宝库里找了纯正的黑水晶,又打磨了几副备用着。 叹了口气,她放下了匕首,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倾斜的屋顶上,枕着双手,睁大眼睛瞪着天边的新月。 碧血,碧血……真的是因为她的碧瞳克制了血色妖瞳,所以秦月有了他们的骨肉之后,病症就停止了? “吱呀~”一声,下面的房门开了。 “我说,大半夜的你在我的屋顶上做什么?”秦月仰着头,冷冷地望着她。 “赏月。”苏含笑淡淡地答道。 秦月抬头看看天空,实在不觉得那一弯孤孤单单的月牙有什么好看的。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鄙视的表情,苏含笑抓抓头发,又坐起来。 秦月微微皱冷冷皱眉,一提起,飘身上了屋顶。 “你小心些!”苏含笑吓了一跳,赶紧扶稳了他,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不过上个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秦月不悦道。 “我看着担心啊。”苏含笑苦笑了一声,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摸摸他的肚子。 就这一个月工夫,原本还不怎么显得肚子一下子凸起来好多,让他都只能穿着不系腰带的宽松长衫。 “还在想白天的事?”秦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但目光却依然没有看她。 “你信么?”苏含笑歪着头反问了一句。 秦月无语,许久,缓缓地道:“你以前也说过,五百年前的白漓冰天生银发紫瞳,夜幻族人都是蓝眸,我的眼睛是红色的也不奇怪。若说世上确实有人生着绿色的眼眸,我也是相信的,可如果是你……” “使我又怎样?”苏含笑不解道。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大雍的皇族血脉出过这种异类。”秦月道。 “你的说法,是……血色妖瞳曾经出现过?”苏含笑想了想道。 “大秦皇朝的第十三代帝王——她在血色妖瞳的影响下穷兵黩武,不断地发起战争,弄得民不聊生,最终是被当时的太女联合文武百官逼得强行退位的。”秦月好不隐瞒地道。 “或许,我是为你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呢?”苏含笑却笑了起来。 拥有碧瞳的是笑罗刹含笑,却不是大雍太女,和大雍血脉什么的,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呢。 “你还有闲心胡说八道。”秦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不信?”苏含笑挑挑眉,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秦月怔了怔,偏过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禁失笑。 “算了算了,天色晚了,睡吧!”苏含笑叹气,手上一抄,将他打横抱起,一跃下地。 对于她的行为,秦月早就从最初的不适变成了如今的习惯,任由她将自己抱回屋里,卸了外衫。 “你又重多了!”苏含笑笑眯眯地把人放在躺椅上。 “这样补,能不重么?”秦月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 每天的补药、一日三餐的药膳,还要加上下午的点心盒夜宵,他真的很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在把他当猪养? 苏含笑低低地笑出声,随即亲亲他的耳垂,走到门口,吩咐侍从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秦月不喜欢流泉殿,虽然那是天然温泉活水,但也依然不习惯。那个地方太过空旷,太过宽广,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更喜欢用木桶泡澡,衣物长剑都放在手边,需要时立刻就可以拿到。 苏含笑看着他压在干净里衣上的两把剑,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知道那时他十年里养成的本能,也就不想纠正了。 很快的,木桶中就注满了热水,还撒上了安神的花瓣,被热气一蒸,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秦月也知道这女人根本不懂人家要她回避的意思,干脆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赤裸裸地跨入桶中,让微烫的水浸过肩膀。 苏含笑拖了把椅子过来,在木桶边一坐,卷起了衣袖,捞起那一头如墨青丝,打散了,掬起清水仔细洗涤。 “有话想说?”沉默中,还是秦月先开口。 “书墨说的……是真的。”苏含笑平静地道。 “你还在想这个?”秦月无奈道。 “是真的。”苏含笑又确认了一遍,补充道,“我也看见了,而且不止一次。” 秦月闭紧了嘴,脸上冷肃得没有一丝表情,隔了一会儿,突然一声轻笑。 “笑什么?”苏含笑皱了皱眉。 “笑我们庸人自扰。”秦月闭着眼睛,靠在桶沿上,任由她为自己沐发洗身,一边悠然道,“如果是真的,就是我赚到了,如果是假的,或者我们猜错了,大不了等将来,哪一天这个病症再度发作的时候,重新去找解决的方法便是。” “说的也是。”苏含笑也哑然失笑。 的确,被碧瞳冲击过头了,大家都想得太多了。 原本,在发现七曜星图是九月星空图这个玩笑的时候,不是已经死心了吗?如今,好歹还有一半的希望。 “今晚留下么?”秦月问道。 “嗯?”苏含笑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脑袋竟然当机了。 清冷淡漠的秦月,这是在……留她? “发什么傻?”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得秦月睁开眼,看到她脸上变化的表情,莫名其妙地道。 “月实在邀宠?”苏含笑笑眯眯地凑过去。 秦月愣了一下,也没理她,直接从热水中站起来,自顾擦干身体,套上衣衫。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苏含笑从后面抱了上去,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虽然不知道秦月是不是因为白天的冲击,难得地显示出了一丝疲倦,不过……能让他开这个口,就是破天荒的奇迹了! 其实秦月在话一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只不过他一向喜怒不行于色,才看不出来罢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脱口说出这般类似于求欢的话,难道果然是因为相互得太久,已经让这个女人走近了自己的心境? “好了,别皱眉了。”苏含笑抬手抚平他的眉间的褶皱,拥着他走进内殿,一面吩咐下人收拾了洗浴的用具。 很快的,侍从换了一批,桌上也摆好了几色清淡可口的夜宵。 一盅香甜的燕窝粥,几碟子用果汁混合面粉做的糕点,透着水果的清香,一点儿都没有腻人的口感。 秦月一看到桌上的东西,已经先沉下了脸。 “多少吃一点。”苏含笑好笑地端起燕窝粥放在他手里。 秦月一脸的不情愿,但在那两道灼人的目光逼视下,还是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一口一口地勉强咽下去大半。 苏含笑一手抚摸着他挺直的脊背,虽然心疼,但也知道不能由着他的性子。 太医说过,秦月之前的十年留下暗伤太多,身体其实很不好,若是这段时间不能补回来,生产的时候恐怕就很危险了。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爱的男人有事的! “行了吧!”秦月没好气地把空碗丢回给她。 “这个雪梨味道不错,月,你也尝尝。”苏含笑笑着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凑到他唇边。 “不要!”秦月一把拍开她的爪子,满眼的厌恶。 苏含笑耸耸肩,看着他把燕窝粥都吃完了的份上,也不再勉强他,吩咐侍从撤了夜宵。 秦月咬了咬嘴唇,没有来地心理有几分慌乱。 不是没有亲密过,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1苏含笑最多也就只能抱抱亲亲,根本不能再做下去,只是……这一次似乎有点儿不太一样? 毕竟……是自己让她留下来的…… 红烛熄灭,屋里一下子只剩下窗外一层朦胧的月光。 “月,睡吧。”苏含笑小心地让他躺下,不会压到肚子,然后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 没一会儿,身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秦月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也暗暗有些咬牙切齿,这女人……真的就这么睡了? 隐隐约约地,风吹过带动竹叶的轻响,也在窗纱上映下暗淡的影子。 只是,侧耳细听,慢慢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让他不仅有些好奇。 宫中规矩森严,尤其又是在夜里,如果不是有事,是不会有人这么打声说话的,万一吵了哪位贵人,谁担得起责任? 犹豫了一下,他正想起来看看,然而,身子刚一动,腰上却被一只手臂搂住,又按了回去。 “你没睡?”秦月道。 “本来是睡了。”苏含笑不悦道,“最近太警觉了些。” 秦月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习武之人,本该耳目清明,这样的动静虽不大,但也足吵醒人了。 “你躺着,我去看看。”苏含笑坐起来,不由分说地道。 “嗯。”秦月知道说不过她,干脆就懒得争了。 苏含笑整理好衣衫,脸上尽是杀气。 最好,是真的糊了什么大事……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六章 探病 “出了什么事!”苏含笑来到正殿,大声喝问了一句。 “殿下。”出乎意料的是,迎上来的少年竟然是梅若水留下的梅漾。 既然是玄冥宫中人,当然是有正事,倒让她的火气一下子消了。 “殿下,穆王回来了。”梅漾答道。 “回来了?”苏含笑一愣,脱口问道,“死的活的?” 虽然女皇也有派了太医赶赴西秦,但毕竟是那么重的伤,又耽搁许久,这还能 活蹦乱跳的话,也未免太没天理了吧? “这个……”梅漾迟疑了一下,苦笑道,“活是活着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意识,太医的意思,似乎是很难醒过来了。宁将军特地派了一支小队护送了穆王回京,看看京城所有的太医会诊后有没有办法。” 苏含笑眨了眨眼睛,脸色很有几分古怪。 活着,没有意识,醒不过来,那不就是……植物人? 真是没想到,到了古代,居然还能亲眼看见一例植物人的病例啊? “燕华呢?”想了想,她又问道。 “暂时关押在冷宫。”梅漾答道。 苏含笑点点头,也可以理解。 无论如何燕华都是未来的穆王君,有女皇的赐婚圣旨,天下皆知,说他行刺穆王,也只是涉嫌,真要说证据,那也是完全没有的,所以,虽然押解回京,却也不好像一般烦人似的关在刑部大牢里。相比较而言,冷宫倒是个不错的去处。就连原本住在冷宫的七皇子,也在女皇接到南楚求亲的国书之后,下旨迁到了漫雪宫,由雪侍君抚养。 再加上距离冷宫最近的宫殿就是寒香殿了,虽然梅贵君不在了,但寒香殿里依旧有玄冥宫的高手留守,看守一个燕华,绰绰有余了。 “穆王如今正在太医院,杨太医召集了所有的太医会诊。”梅漾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如此,本殿下也应该去关心一下皇妹的身体状况啊。”苏含笑淡淡一笑道。 “殿下英明。”梅漾接了一句。 “行了,叫人监视好冷宫,尤其要注意暗卫的动向。”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的,宫主离开之前也有交代。”梅漾答道。 “去吧。”苏含笑满意地挥了挥手。 梅漾更不迟疑,躬身行了一礼,飞快地退出去。 苏含笑也不禁暗自赞叹,梅若水教出来的人,办事果然都够干净利落,好用得很。 不过,回来也好,如今的京城,可是她的地盘! 一边想着,她一边往寖殿走去。就算是去探病,而且病人还没有意识,但总也不好穿着这一身睡意前往的。 得到了消息的七弦早已等待在那里,梳洗用具和干净外衣准备得妥妥当当,不愧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刚换好衣衫,却听殿外一阵脚步声,随即是蓝沉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一起去?”看到他那一身准备外出的打扮,苏含笑不等他开口就笑了起来。 “果然!我还想去看看那家伙究竟搞的什么名堂!”蓝沉烟一扬眉,眼神清晰明亮,不带一丝困意,显然是原本就还没有入睡的。 “有些东西,不急于一时。”苏含笑勾过他的下巴,轻轻地咬了一口,低声道。 “我蓝沉烟要做的,当然要做到最好!”蓝沉烟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脸上一片神采飞扬,“也做得很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清闲下来。” “那就好。”苏含笑望了他一眼,笑道,“我娶你回来是当夫君的,可不是当管家,半夜三更让你妻主独守空房,你也忍心。” “我呸!”蓝沉烟脸上一红,低啐了一口,丢给她几个大白眼,“你美人多得很,还会独守空房?骗鬼去吧!” 苏含笑耸耸肩,没有反驳,但是……这回真是很冤枉啊…… 梅若水不在,秦月有孕,百里青的身体一直好好坏坏的,她更不敢让他在这个时候怀孕,古代的医疗技术,生产就是直接在鬼门关走一圈。而且这年头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喝药虽然可以,但难免对身体有害,她可舍不得用在自己的宝贝身上。 所以……最近她是真的很安分啊…… “说起来,真的只是去探病?”蓝沉烟见她不说话了,也不追着死缠烂打问到底。毕竟这种情话关起房门来说说倒也罢了,除了东宫,给人听到就真的闹大笑话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苏含笑奇道。 “你就没怀疑过真假?”蓝沉烟压低了声音道。 “你阴谋论看多了。”苏含笑干咳了两声,无奈道,“你当太医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你能保证太医没跟她串通?”蓝沉烟不服气地反问。 “串通一个也就算了,现在是整个太医院在会诊。”苏含笑很无语地看着他。 蓝沉烟撇撇嘴,其实也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两人都没有带侍卫侍从,就这样轻装来到位于皇城外城的太医院。 这大半夜的,所有的太医都被从家里直接叫进宫,正是乱糟糟地一团的时候,他们走进去竟然也没人发现。 苏含笑握着蓝沉烟的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 “什么人……啊,太女殿下!”一个距离他们最近的太医一脸愤怒地转过身来,但在看清来人的一刹那,愤怒顿时变成了惊恐,赶紧跪了下去。 被她的大声一嗓子惊动,一下子,忙乱的太医院里跪了一地,连太医院医正沈茹也不例外。 如今的太女可不是从前那个徒具虚名,却没有半点儿实权的纨绔皇女,生杀予夺,皇族气势,现在的苏含笑一样不缺,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慢待。 “都起来吧。穆王殿下的伤势如何了?”苏含笑说着,带了蓝沉烟穿过人群走近前去。 “启禀殿下。”沈茹跟上来,淡淡地道,“穆王殿下身上的外伤并不重,这段日子的调养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当初殿下为了躲闪刺客的一剑,不小心摔倒在地,后脑磕到了一块石头的棱角处,这才导致了昏迷不醒。” 真狗血……苏含笑一听就黑线了。 “他多久会醒?”蓝沉烟插口道。 “这个……”沈茹也不禁迟疑了一下。 “沈太医直说便是。”苏含笑看出了她的为难,直言道,“人有旦夕祸福,医者又岂能尽善尽美,若是不熬,也是皇妹命中有此一劫,但是……本殿下要听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殿下治你们一个谋害皇族的罪名!” “是。”沈茹咬了咬牙,挥手让边上的人都散开,站远了些,确保她们不会听见这边的话,这才低声道,“臣以为,穆王殿下不醒倒是比醒来更好!” “嗯,怎么说?”苏含笑怔了怔,很有几分意外。 她有理由相信,苏含香的身世这种敏感问题,事关皇室家丑,女皇还没有疯狂到见人就说的地步,沈茹一个太医院医正,照理是不会知道得。那么……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投诚?似乎也不可能,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明白,这个在医术上浸滛了大半生的老医生,医德和医术同样高明,不会是利用病人做文章的人。 “穆王殿下后脑的伤着实不轻。”沈茹似乎也考虑了一番,才组织好语言继续说下去,“若是就这么睡下去,宫中多得是人参灵芝等物,好好照顾,性命定然无忧,等她脑中的血块随着时间的流逝,若是能自然化解,那时候人就醒了。” 苏含笑微微点了点头,认同她的判断,但又好奇道:“那为什么说她不醒比醒了好?” “殿下,若是穆王殿下不醒,实际上她的身体也在自行进行修复,将来或许有一天就会突然恢复。”沈茹苦笑道。 苏含笑也明白植物人就是只能等她的身体自然修复到一定程度,不置可否地看着她,等着之后的重点。 “可若是穆王殿下这时候醒了……”沈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脑中的血块一直压迫着,无论如何,终究是有影响的。” 苏含笑一愣,随即体会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 就是说,如果苏含香醒了,那她也会疯,会傻,会失忆,会弱智……可无论如何,就是不会正常的。 好嘛,不但是植物人,连神经病也出现了…… 苏含笑突然有点想笑的感觉,看着病床上和沉睡一样的苏含香。莫名的却又有几分悲哀。 不论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意外还是自找的,皇权战争便是如此残酷,只有死与活两个结果。 如此……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左手一紧,竟是被握住了。 苏含笑一回头,对上蓝沉烟闪亮的双眸,也从中看出了和自己相同的感叹,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叹道:“沈太医,好好照顾穆王殿下,尽力而为吧。” “是。”沈茹躬身答应,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在宫里几十年,几个皇女之间的斗争,她都看的清清楚楚,如今这当口,太女殿下亲临,原本她还真怕这位殿下会要求她们做些什么的。 皇权战争,哪里是这么好参与的? 如此……便好。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七章 威逼 走出太医院,苏含笑深深吸了口气,甩开脑海中残留的一丝惆怅,淡然道:“走吧,去冷宫。” “燕华?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吗?”蓝沉烟一耸肩,很不抱希望地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散散步也好。”苏含笑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起来。 蓝沉烟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她。 一路走着,经过寒香殿时,明显地能感觉到一阵杀气,经过寒香殿时,明显地能感觉到一阵杀气,显然玄冥宫的高手将监视冷宫的职责执行得很彻底。 冷宫这个原本只有几个侍卫看守的荒凉地方,此刻也因为燕华的关系,直接多了一整队的侍卫。 “太女殿下。”见到来人,众人赶紧参见。 “燕华在?”苏含笑明知故问。 “当然。”侍卫队长点头哈腰地道,“灌了散功散,正在里面呢,跑不了的。” 苏含笑点点头,就知道不会有人傻到以为一对侍卫就困住一个高手。不过宫里那散功散得药性她还是很放心的,秦月都说过厉害。秦月不受影响只是刚巧其中一味药对他无效而已,这个世界上可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 “行了,我们自己进去。”蓝沉烟不耐烦地一挥手。 “是。”侍卫队长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但太女没反对,也不敢不听从命令。 在这个时候被派来守冷宫,她们这些人原本就不受上司待见的,难得竟然有了和太女直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了。 苏含笑自然不会想到这些小任务心里打的小九九,也没空理会她们,带着蓝沉烟走近冷宫。 “这还真是冷宫啊。”蓝沉烟虽然自幼就能出入皇宫,但冷宫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很有几分新鲜感。 残破的宫墙,延伸的藤蔓,染了青苔的台阶……处处透露出一种冰冷荒凉的味道。 原本七皇子苏瑾住在这里的时候,至少还有曾经服侍过他父君,一起被发配过来的老侍从宫女看护则,但燕华作为一个高级囚犯,显然是连这待遇都没有了,整座占地不小的宫殿里就他一个人在。 苏含笑和蓝沉烟走进去的时候,燕华正坐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夜空发呆,似乎也没注意到他们的来到。 “哟,精神不错啊。”苏含笑笑吟吟地道。 燕华一偏头,瞥了她一眼,重新扭过头去,摆明了不理会她的挑衅。 苏含笑也不介意,就在院子里地石桌前坐了下来。 没有宫人侍从,自然也就没了伺候茶水的,不过女皇显然也不是打算将燕华饿死渴死,基本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 蓝沉烟翻了个白眼,任命地走进殿内,翻箱倒柜去找茶叶茶具。摊上那么个女人,他是别想清闲了。热水倒是方便,随便从外面叫个侍卫进来去厨房烧火,有的是人愿意干。 很快的,一壶清茶摆上了石桌。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紫砂壶和茶叶,不过蓝沉烟沏茶的手艺倒的确不错,不像是梅若水第一次沏出来的那样让人难以入口。可见蓝家的教育,虽然把蓝沉烟当成女子般教导,但大家闺秀该会的东西还是都有教过——当然,蓝沉烟学会了几样就不得而知。 苏含笑笑眯眯地捧起茶杯,一边暖手,一边喝了几口,也不着急。 “你到底想怎么样?”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燕华忍不住先开口。 他也是没办法,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功力尽失、又一身单衣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时间长了也会冻出毛病来,燕华还没有打算用这种无聊的自虐方式。 方正甩手走人进屋和先开口一样都是退却、认输的象征,那选择哪一种不是一目了然了吗?毕竟这里是皇宫,是苏含笑的地盘,走人——那是怎么躲都躲不起的。 “本殿下不想怎样,倒是燕公子……你想怎样?”苏含笑一挑眉,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你也看到了,我还能如何?”燕华抬头看她,面无表情。 “我可不信你会在这里坐以待毙。”苏含笑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若是曾经的剑阁继承人就是这么点儿水准,我想我会很失望的。” 听到“曾经的剑阁继承人”几个字,燕华的眼神明显阴郁了些,但也没有反驳。 “说吧,你应该知道穆王的状况,无法再为你提供靠山了。”苏含笑接着道,“若是合适,说不定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喂!”蓝沉烟听到这里,忍不住出了声。 苏含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蓝沉烟张了张嘴,还是安静下来,虽然脸上并不怎么乐意。 “跟你合作,你会放过我?”燕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不会。”出人意料的是,苏含笑这两个字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儿犹豫,甚至连欺骗都没有尝试一下。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合作?”燕华几乎想大笑起来。 “跟我合作,在你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我可以试试有没有机会逃走,否则在那之后,我会给你个痛快。不过……”苏含笑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增加了一些压力,才接下去说道,“不合作,相信我,我会让你觉得求死也是一种奢望。” 燕华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 看着眼前的人脸上那认真无比的神色,他知道……这人是认真的…… “我知道,世上不怕死的人很多,但不怕不死不活的人……即使有,那也绝对不是你。”苏含笑轻轻一笑,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够狠!”许久,燕华才愤愤地吐出两个字。 “别以为我没办法阻止你寻死。”苏含笑又道,“叫人绑了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每天给你灌食物下去,并不是那么难得事,而且有人会很高兴。” 燕华脸色一变,苏含笑的威胁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最后一句话的确让他怕了…… 秦月,秦月在宫里,而是这女人宠他宠得没有边! 燕华清楚地明白,他和秦月之间那笔算不清的烂帐根本没有调和的可能,而秦月对他的恨意,也绝不会因为他现在的落魄而心软。那人的性子,睚眦必报,冷酷无情,相信会很愿意尝试一下刚才苏含笑说过的方法。 “看来你是真的无所谓啊。”苏含笑话出了口,却已不再给他考虑的时间,一口喝干了茶水,放下杯子,站起身,便欲离去。 “等等!”燕华终于开口道。 “怎么,想说了?”苏含笑带着微笑转过身来。 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模样,燕华就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只是无奈,如今形势比人强,别说他现在功力尽失,若要自尽,苏含笑足够时间拦下他,就算真让他去死……死得 如此不明不白,他也不甘心! 或许,只能赌赌看了,一个人心思再缜密,终究也不是神,总会有能够利用的地方的。 “本殿下听着呢。”苏含笑重新坐了回去。 “我的计划,有两个……”燕华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的,仿佛说的不是计划,而是诅咒。 苏含笑虽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听得却很认真。 燕华虽然不会解释太详细,但听下去,她的脸色也不禁渐渐变了。 “疯子……”蓝沉烟喃喃自语道。 “呯!”苏含笑一掌重重拍在石桌上,坚硬的桌面竟然石屑纷飞,那些茶壶茶杯一起裂开,茶水流了一桌一地。 “怎样,太女殿下?”燕华反倒是妖媚地一笑,到了这个时候,他倒也豁出去了,“我的计划,很好玩吧?” “走!”苏含笑铁青着脸,转身向外走去。 蓝沉烟犹豫了一下才跟上,身后转来燕华的大小声。 “真是疯子……”知道远离了冷宫,苏含笑才停下脚步,重复了一遍蓝沉烟的话。 “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蓝沉烟怎么想都不明白。 “没好处,但也让别人得不到好处。”苏含笑苦笑。 蓝沉烟无语,俗话说得好了,要命的怕不要命的,正常的怕无赖的。燕华摆明了自己死还要拖人下水,他们有什么办法? “沉烟,是不是还觉得我残忍?”沉默了一会儿,苏含笑忽然道。 “不会。”蓝沉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对燕华那些威胁,摇头道,“你不过是吓唬人罢了,不会真做的。” “何以见得?”苏含笑扬眉道,“还是你觉得我会是那么仁慈的人?” “秦月习惯杀人,但没有虐待人的嗜好。”蓝沉烟很平静地指出。 “想不到你倒是了解他。”苏含笑愣了一下,轻轻一笑,牵了他的手,“回去吧。” “想好怎么办了?”蓝沉烟笑道。 “天下从来没有解不开的死局。”苏含笑答得很是自信。 最终卷 如画江山 第四十八章 若水回归(五一里更大结局) 折腾了一晚上,等终于睡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苏含笑自己一个人留宿在寖殿里,到了这会儿反倒没了睡意,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 燕华的话,谁也不敢百分之百的当真,不过那种事……总要事先做好准备的,万一是真的,也好及时应变。 刺杀皇族,挑拨南楚。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小事啊。 女皇、太女、宁王最近一次会集体出现的场合,恐怕只有几天后的琼林宴了,地点是御花园,地形复杂,与会的人除了官员皇族,还有那比拟取中的仕女,而这些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彼此之间也不熟悉,要想混进个人……虽然还是很困难,但至少那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而挑拨南楚进攻大雍,这是一件更离谱的事,别说南楚的国力远远不及大雍,作为附属国,主动挑起战火,就不怕大雍趁机直接吞并了他们?更何况,如今南楚国内,女王和吴王争权,两方正打得不亦乐乎,怎么可能突然停下手来,做出攻打大雍那么大的决定? 不过,话虽如此,明天还是要让南楚那边的人注意风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有梅若水,带人出去也有些日子了,不管有没有杀了慕容流风,差不多也该有个会信了。 东想西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梦里,先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血腥,然后是几张熟悉的容颜闪现,最后归于一片宁静。 有了意识的时候,苏含笑可以感觉到天色已经亮了,而不远处,有着另一个人地呼吸。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意外,能在她睡眠时靠得这么近还没有惊醒她,不但需要超绝的信任,还要有强大的武功,算起来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秦月虽然也符合条件,但他那一身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杀气,简直比黑夜里的照明灯还显眼。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含笑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问了一句。 “刚回来不久,看着天也快亮了,就干脆看会儿书等你。”梅若水自若地合上了手里的书,回头答道。 苏含笑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梅若水走了过来。 虽说是刚回来,但他身上却是一件丝质的长衫,根本不适合赶路,黑发上还带着些许潮湿,显然是在流泉殿沐浴过。 “好香!”苏含笑顺手就搂了上去,拖着他坐在床沿。 “起来!”梅若水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 “这么久不见,让我抱一会儿有什么关系?”苏含笑不以为然,手上更用力了些,不让他挣脱出去。 “你就不问我这次出去的结果?”梅若水扒不下这块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2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2部分阅读 不下这块牛皮糖,无奈地道。 “怎样?”苏含笑从善如流地问道。 梅若水黑线了,还真是随便问问啊…… “反正最重要地,你没事就好了。”苏含笑看出了他的心思,忍不住笑起来,“慕容流风不是那么好杀的,杀得了是惊喜,杀不了也没什么,我们再布置便是。” “那只老狐狸。”梅若水撇了撇嘴道,“我用天道剑典做诱饵,他自己不肯来,倒是把剑阁那些暴露在外的弟子当做炮灰使,不过是笑话,正好,我带人把剑阁的人狠狠清理了一遍。虽然没有杀了慕容流风,却有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苏含笑好奇地道。 他都说了,把整个剑阁的人都收拾了一遍,还有什么惊喜? “挑了他的基地。”梅若水一扬眉,笑道,“虽然是偶然,但我找到了剑阁用来保存火种的秘密基地,带人大杀了一阵,相信慕容流风要气得多吐几口血吧!” “那是当然。”苏含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这也能误打误撞,该说是剑阁今年流年不利,还是慕容流风做人实在太差劲,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跟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不过没杀了老狐狸,终究是个祸患。”梅若水道。 “不急不急,说不定倒是有个机会。”苏含笑一边迅速思考着,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他的长发。 “怎么,有新动向?”梅若水一挑眉。 虽然京城的事梅漾会传达给他,但在时间上终究是晚了不止一步的。 “大动向。”苏含笑笑了笑,解释了昨晚发生的事,对于穆王是一掠而过,只重点讲述了燕华的计划。 “挑拨慕容流风来行刺?”梅若水皱眉道,“老狐狸会听他的吗?” “这是阳谋,慕容流风自己也明白。”苏含笑叹了口气,无奈道,“说到底,燕华只是提供了一个消息而已,但慕容流风……这个机会是最好的,他一定回来。” “琼林宴?”梅若水只是略一思考便道。 “不错。”苏含笑点了点头道,“京城毕竟不比别的地方,只要他一出手,御林军一行动,挨家挨户搜查,就寸步难行了。所以,定然要找一个所有目标都集中在一起的时候,一击成功。目前,唯有琼林宴这个机会了。” “地形复杂,人员复杂,如果是慕容流风这等高手,有点儿麻烦。”梅若水沉声道。 苏含笑叹息,他说的已经非常保守,这不是有点儿麻烦,而是非常麻烦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梅若水道。 他的声音不响,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是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能让人心里暖起来。 “我知道。”苏含笑低头,亲亲他白嫩的耳垂。 “咳咳!”就在这时,殿门口想起两声咳嗽。 梅若水一惊,也顾不得许多,运气三分功力,一下子挣脱了苏含笑的怀抱,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 “干嘛呢?还不进来?”苏含笑抬头,懒洋洋地道。 “脸皮厚成你那样了,还能怎么啊。”蓝沉烟慢吞吞地走进来,对上梅若水的眼神,却给了一个微笑。 苏含笑摇摇头,东宫的侍从虽然不敢拦蓝沉烟的路,但一定会告诉他梅若水在这里,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看热闹来着。 “我什么都没看到嘛。”蓝沉烟耸耸肩。 苏含笑翻了个白眼,下床拿起外衣穿上。 “关于另一件事……”梅若水犹豫了一下才道。 虽然被撞见有些尴尬,但他的性子却不会因此就不管正事了。 “南楚那边,真不好说。”苏含笑皱了皱眉,沉声道,“总之,你派那边的人严密监视南楚的一切动向,尤其是大股军队的调拨和船只的动向,都看仔细了。” “我会特别交代的。”梅若水点点头。 “怎么听还是觉得很疯狂啊。”蓝沉烟道。 “沉烟,琼林宴你别去了。”苏含笑想了想才道。 “我知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要花很多口舌来说服的蓝沉烟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地答应了。 “不会偷偷跟来吧?”苏含笑很有几分怀疑,实在是这家伙前科太多,可这次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当我傻的啊?”蓝沉烟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慕容流风那种人要来,我过去送给他杀,还是当人质啊?” “呃……”苏含笑无语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么回事,只要不是白痴就想得明白。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由此看来,大婚之后的蓝沉烟,的确是成熟了,不再有当初随随便便就跟着她去边关冒险的鲁莽。 “母皇是一定要到场,凤后和宁王也会在的。”苏含笑又转开了话题,“毕竟母皇也不想让家宅不宁这种丑事传扬出去的。” “不管愿不愿意,凤后总会保护陛下的。”梅若水道。 “他这么高的武功,不用多浪费。”苏含笑耸耸肩。 “那就没问题嘛。”蓝沉烟道。 于是……三人都选择性地把苏含幽忘记了…… “不过,宁王的武功并不弱,欠缺的只是与人对敌的经验,若是她能抵挡慕容流风几招,等御林军围上就没事了。”梅若水沉死了一番才道。 “管他呢。”苏含笑的反应干脆无比。 虽然和凤后有协议在先,但那里面可没有“保护”这一条,死了活该,没死……算运气好吧。 “你们都是坏人啊。”蓝沉烟感叹道。 你和我们有区别么?被指为“坏人”的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样无语问苍天。 “不过,谁也不知道慕容流风身边还有没有别的高手,若水这回出去也不见得真把人都杀光了,所以……”苏含笑干咳两声,望着蓝沉烟,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所以什么?”蓝沉烟道。 “所以,那天你去洗竹园避避吧。”苏含笑一本正经地道。 “你欺负我!”蓝沉烟眨眨眼睛,愣了好一会儿,随即就是控诉。 “那家伙身边还是比较安全的。”梅若水也道。 “怕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在。”苏含笑接口。 蓝沉烟随即恍悟过来,苏含笑是要把东宫所有重要的人都放在洗竹园,然后让所有屋里护住那个地方,而秦月虽然有些不方便,但若是真有人能攻破侍卫的包围圈,他那两把剑嗜血也绝不会含糊。 “就这样吧。”苏含笑不管他的纠结,径直下了决定。 “唉……”蓝沉烟只能叹息。 最终卷 如画江山 大结局:剑指所向,万里长空 十年寒窗,一朝登科,琼林宴对于学子来说,不亚于梦想圣地。 而大雍今年的琼林宴格外盛大,太女和元帅蓝赛英联名上奏,连武举的进士也都邀请在列。对于素来重文轻武的大雍来说,文举的地位一向远远高于武举,女皇这一准奏,却使得天下学武之人称道。 女皇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除了强撑的早朝,大部分事务都已经由知情的苏含笑和蓝赛英共同处理的了,因此苏含笑正好大大方方地接过琼林宴的布置。 “邀请武举,会不会太过冒险?”御书房内,最后看了一遍章程,蓝赛英不禁有些皱眉,“原本新科进士之间便素不相识,人员关系复杂,人一多,看管起来就更困难了。” 从太女口中知道了琼林宴的危险性之后,这位元帅大人就没有从忧虑中解放出来过。 “武举本来没有参加琼林宴的资格,所以慕容流风定然不会事先在那些人里安插内应,而进宫是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查的,不可能临时替换。”苏含笑胸有成竹地道,“多了一些人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些可不是普通人,个个武功不错,至少比侍卫强得多,而且还有一个侍卫不能企及的优势,他们可以在场内行走,若有突发情况,相信这批得了陛下天大恩典的举子们也会拼尽全力护驾的吧?” “说的也是。”蓝赛英点点头,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些不安。 或许……是得知将要来行刺的人是圣门之主,隐隐是天下第一高手的缘故吧!不过看苏含笑一日一脸镇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了。 “到时候,蓝元帅派人看着点宁王吧。”苏含笑犹豫了一下才道。 “那殿下这边?”蓝赛英一皱眉。虽然知道皇族都会是目标,可如今无论于公于私,苏含笑的性命都比苏含幽重要得多,甚至于……比女皇的性命还重要! 毕竟,女皇已经命不久矣,若是这个时候失去了继承人,那大雍的天下就岌岌可危了。 苏含笑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玉狮子镇纸,轻轻一握,松手,只见上好的碧玉宛如一缕细沙,从她的指间缓缓滑落,无声无息。 “这、这是……”蓝赛英不禁脸色大变。 大雍皇族的武功传承于五百年前青莲一脉,个个不弱,但苏含笑平时却也没见她学武,当了十六年的纨绔太女,从小被自家儿子的鞭子追着打,也没见她还手过,却不知她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何况……最诡异的是,据她所知,青莲一脉的寒玉心经至阴至寒,而如此碎玉成粉的功夫,明显是刚烈一派的。 “这是父君送给我的礼物。”苏含笑淡淡地道。 “是梅贵君……”蓝赛英一怔,立即恍悟过来,原来梅寒湘的病逝,果然是隐藏了天大的秘密的! “我天生阴阳绝脉,得父君之助,身具青莲玄冥之长,阴阳一体,元帅不比担心。”苏含笑说着,拍拍手,挥散了空气中漂浮的粉末。 “即便如此,也要小心为上。”蓝赛英沉声道。 “还有若水在呢,我和若水联手,便是慕容流风也可以拿下了。”苏含笑微笑道,“只是若一击不中,很难有人能留住他,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布置,但求一劳永逸。虽然不怕他,不过想想有这么一个高手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小命,还是会睡不着觉的。” 蓝赛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苏含笑顺势往椅背上一靠,“元帅大人也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比较好,会有一场苦战呢。” “臣告退。”蓝赛英行了一礼,在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出去。 等御书房中只剩下了一个人,苏含笑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来,处理朝政,安排一切,又要防着慕容流风提前来行刺,真是精力透支了,但愿,这会成为最后一战。 轻轻地,一只微凉的手按上了她的太阳|岤,慢慢地按着|岤位,一丝暖暖的真气透了进来,舒缓了紧张的精神。 “若水?”苏含笑低低地叫了一声。 “不会有事的。”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抓住了他的手,一拉,将人扯进怀里抱住。 “陛下要……传位了吧?”梅若水的声音压得更低。虽然是御书房,但也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地方。 “也许。”苏含笑一点头。 提前传位更容易抱我朝局,不太会出现大的变数,比较平稳。而根据女皇的意思,甚至要她秘不发表,等大雍江山稳固之后,才对外宣布她的死讯,移葬皇陵。 虽然说宫中有冰窖,能保证尸体不坏,但谁知道等新君稳定朝政后需要多久?让一国之君就这么默默地睡在冰窖里…… “她是个好皇帝。”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不否认。 或许这个女皇也优柔寡断,也太重感情,缺少了帝王应有的霸气和强横,或许她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作为大雍女皇,一位守成之君,她确实也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一直到死。 “回去吧。”许久,苏含笑站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些需要带回去继续看的奏折包好。 就这样散着步,两人慢慢回转东宫。 “都商量完了?”蓝沉烟笑吟吟地迎上来。 “心情不错?”苏含笑有些意外地道。 “还好,早死早超生。”蓝沉烟脱口而出。 “说什么呢你。”苏含笑抬手敲了他一下。虽然她不忌讳什么死不死的,但毕竟被人听去了不好。 “我说那个早该死了的慕容流风啊。”蓝沉烟撇撇嘴。 “放心,这回没有意外!”苏含笑斩钉截铁地道。 “对了,刚刚沈太医来过。”蓝沉烟这才说出了出来迎接的缘由。 “怎么,谁病了?”苏含笑一愣道。 “你的宝贝啊。”蓝沉烟指指洗竹园的方向。 “怎么回事?”苏含笑惊了一下。 以秦月的忍耐力,竟然会同意请太医,定然是很严重了,从前的世界,女人生孩子她都没见过呢,别说是男人生孩子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反应重了些。”蓝沉烟道,“是伺候的下人担惊受怕,所以我请了太医过来看看,喝两服药就好。” 苏含笑这才放下了心,不过转瞬又坏笑道:“你对这些很了解嘛?” 蓝沉烟怔了怔,随即脸上一片通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好心没好报啊!” 苏含笑望着他的背影大笑起来,果然,回到家里的感觉就是很轻松。 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也终于……有了家呢。 不止是房子、家具、金钱、权势,而是有着真正关心自己、爱着自己的人的家。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梅若水一声轻叹。 “怎么?”苏含笑一回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辜。 “这些东西,成婚之前自然是有人教过的。”梅若水看着她,一脸的无奈。 苏含笑立即想起了自己成|人礼上,女皇作为贺礼送来的春宫图,不由得苦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代还是很开放的啊……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也鲜有父母给儿女看黄书的。 “算了,你去看看吧。”梅若水道。 “嗯。”苏含笑走了几步,急的又回头道,“等这事过去,你们一人给我生一个玩吧!” “什、什么生一个玩啊……”梅若水无语。 苏含笑这话可没有丝毫压低声音,边上的侍从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暗自憋着笑。 感受到周围火辣辣的目光,梅若水叹了口气,准备去找蓝沉烟,传达苏含笑的“命令”。 反正某人说的是“一人生一个”,没理由只有自己在那儿尴尬嘛。 另一边,苏含笑挥退了要通报的侍从,自己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洗竹园。 “嗤——”还没走到门口,一片竹叶带着破空的风声飞来。 苏含笑一扬手,准确地将竹叶夹在手中。 带着声音,便又示警之意,显然并不是想伤人,不过这份手劲,也只有一人做得出来了。 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只见秦月披着一件宽敞的衫子斜靠在窗下的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翠竹,不远处的书桌边,百里青认真地看着什么文件,连她进来也没有抬头望一眼。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药味,但并不难闻。 “这么安静?”苏含笑左右看看,开口道。 “就你一来就聒噪了。”秦月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道。 他现在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地看到凸起,妊娠反应也越来越严重,百里青几乎是住在洗竹园看着他了,也就百里青的话,秦月还能听上三两分的。 苏含笑笑了笑,挨近他身边,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偶尔能感到一两下胎动,已经很是满足。 这里孕育的,是她两世为人以来,第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不过秦月毕竟被折腾地乏了,说了一会儿话,靠着躺椅就睡了过去。 苏含笑起身,轻手轻脚地拿来一床毛毯盖在他身上,随后来到书桌边上。 “殿下放心,东宫这边都安排好了。”百里青揉了揉额头道。 苏含笑知道他一旦叫她“殿下”,那就是谈公事,耸了耸肩,收回要伸出去的爪子,一声干咳,换了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所有的侍卫都集中在洗竹园外面,至于屋中,若水会派玄冥宫的人过来,都是男子,混在侍从中不引人注目。”百里青一边说,一边把刚画好的布防图推了过去。 “嗯,你做的事,我放心。”苏含笑接过来,只是随意看了两眼就放到了一边。 “后宫那边,殿下可有什么安排?”百里青隐晦地问道。 “我与凤后有协议,后宫侍君处将会由暗卫守护。”苏含笑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该清理的也该清理了。” 百里青会意地点点头,合上了桌上的东西。 “公事说完了?”苏含笑笑道。 “怎么?”百里青转头望着她。 “那么,我们来讨论一点私事吧。”苏含笑道。 “不知道殿下想讨论什么呢?”百里青微笑道。 “比如说……搬家?”苏含笑一手卷起了他的一缕秀发,轻笑起来,“有看上哪一处宫殿么?母皇的旨意我已经讨来,你和月的名字记上了宗谱,只是你也知道,不太可能办婚礼,所以我想……等事定之后,我们来办一次洞房花烛吧。” “你爱如何就如何吧,我们并不介意形式。”百里青摇了摇头,又道,“斜阳殿留给我就很好。” “斜阳殿……”苏含笑顿时脸色一黑。 除了碧霄宫之外,距离紫宸宫最近的宫殿,当然是好的,可是……那地方已经数百年没有主子入住了啊。 天凤大帝宠爱的司徒贵君的旧居,那位邪医传人在世的几十年间,不知道再斜阳殿的大花园里种植了多少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就连如今宫中的太医都没法子认全了。传说那位贵军平生最爱的就是用各种奇怪的药物捉弄人,谁敢住他的宫殿?天晓得会不会有天自己就着了道…… “那个地方,挺有趣的。”百里青道。 “……好。”苏含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不过心里暗自发狠,在不破坏景观的前提下,定要让整个太医院出动,把斜阳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三遍才能让他住! “说起来,距离琼林宴也不剩几日了,你没事忙了?”百里青忽然到。 “都安排妥当了。”苏含笑伸了个懒腰,抱抱他,悠然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都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再不成功……” “不成功如何?”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百里青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那就反悔,重来!”苏含笑眨眨眼,一脸的认真。 百里青愕然,许久,猛地笑出声来。 的确,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只有她会在这种时候说,如果不成功,那就反悔重来。 “怎么,还想让我认命不成?”苏含笑扬眉道。 “岂敢?”百里青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却在心里加了一句。 不会让你考虑反悔重来这种事的…… 之后的几天,无风无浪,一片祥和。 苏含笑除了在御书房处理朝政,就是窝在东宫陪着心爱的男人们,看看书,练练剑,晒晒太阳,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 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京城却渐渐形成了外松内紧的防护。 琼林宴的正日,城内张灯结彩,各处酒楼客栈都热闹非凡,尤其是出了进士的那几家,更是人满为患。 文武两科的士子们在吏部派来的官员的引导下,先是游街,随后从无门进入皇宫。 苏含笑和蓝赛英选来举办琼林宴的地方是流波阁,建筑不多,背后就是一片大湖,而且绝对不会能凭借轻功横渡的宽度。 如今的天气,太阳落山后页不会显得寒冷,在装点一新,万紫千红盛开的花园里举办宴会,也是一件风雅之事。 这个地方是苏含笑选择的,对于她这种当惯了杀手的人来说,更了解什么样的地形适合杀手刺客发挥。层层叠叠的宫殿,屋梁房顶,各种家具死角,哪处不可藏身?反倒不如野外视野广阔,反而让人无所遁形。 何况,流波阁除了一座四面敞开式的水榭,供女皇凤后以及皇族栖身,就再也没有高过人头的地方了。院子里植物不少,可惜都是花草灌木,一棵大树都没有,想借着这些障碍物潜进来……不好意思,除非刺客是侏儒。 当然,水榭之后的湖水也没有疏漏之处,不但有水性极佳的侍卫在湖边守卫,就连湖底也张罗了精铁丝编制的大网。说实话苏含笑挺希望慕容流风能注意到湖水这个“破绽”,然后从水下潜入的,那正好拉网捕鱼,轻松愉快! 女皇的身体已经是强撑着了,凌璇站在她身后,一手抵着她的背心命门,缓缓输入内力,这才让女皇的声音平稳入常,主持完开宴的仪式。 三呼万岁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 因为在座学子互相之间大都不认识,坐在一起未免尴尬,所以苏含笑是仿照了西式自助餐的方式,在花园各处备下了酒食供人取用,所有人可以自行走动攀谈,非常自由。 流波水榭之前,守护的人正是蓝赛英。 虽然堂堂元帅出现在琼林宴上有些奇怪,不过既然今年女皇恩旨武举也可以参加,那么让蓝赛英在这里主持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并没有太多学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至于水榭之内,女皇身侧的凤后和凌璇,苏含笑身边的梅若水和柳知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连苏含笑和苏含幽本人也不是易于之辈。 看看身后平静的湖面开始倒映月光,苏含笑倒是有些担心,这阵仗,会不会让慕容流风不敢轻易下手了? 若是错过今日,从此这事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皇姐今日倒像是心事重重?”苏含幽忽然开口道。 “怎么会?”苏含笑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 也许这流波水榭中的人里,苏含幽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凤后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合作诚意,没有往宫外传递消息。然而,苏含幽毕竟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便是看到今日的模样,也感到事情非同寻常了吧。 “或者,是大婚过后,劳累过度了?”苏含幽又笑道。 其实今天最不和谐的就是——太女正君蓝沉烟不在,陪伴在侧的反而是梅若水。就算太女再不喜欢自己的正君,好歹蓝赛英在场,女皇在场,也该做点面子的,何况那位正君并不是不受宠。 “有劳皇妹挂念了。”苏含笑喝了一口酒,淡淡地笑道,“沉烟不过是染了些小风寒,这夜宴,还是不要出席的好,免得更不舒服了,我可舍不得。” “皇姐果然是怜香惜玉。”苏含幽笑了笑,放下杯子,心中已然有数。 苏含笑一回头,对上梅若水的目光,轻轻颔首。 无论如何苏含幽都是大雍宁王,别说她答应了凤后放过她,就算没有,也不能让她死在刺客手里,到时候丢的依旧是新皇的脸。再说,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又该有流言说是她图谋皇位雇佣刺客刺杀宁王,那才愿望呢。 所以,隐晦地提醒一下也就罢了。 “太女殿下,女皇赐酒。”正在这时,凌璇捧着一杯酒过来。 “谢母皇。”苏含笑不动声色地接过,耳边听到凌璇的声音。 “这样等戏去不是办法,谁知道刺客什么时候出现,陛下的身体经不住久坐。” “请母皇先行回宫。”苏含笑想了想道。 “是。”凌璇微微点头,转回女皇身边,低声说了什么,隔了一会儿,女皇和凤后便站起身来。 注意到流波水榭这边的动静,原本谈性正高的士子们赶紧靠拢过来。 一瞬间,苏含笑的心神静到了极点。 这一刻的混乱,以及女皇准备离去之后,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如果他是慕容流风,也会选择现在! 梅若水的手已经暗暗放在了腰际,随时可以抽出软件来,而苏含笑的诛邪剑太过醒目,在这里喜庆的场合里由太女携带显然是很不合适的,所以她只在袖中藏了两把匕首。 事实上,比起初学不久的剑,她更喜欢已经用了二十多年,早成了身体本能的匕首。 “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处牡丹花丛中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无数的碎石泥土冲上了半空,夹带着被连根拔起的牡丹花,顿时惊得附近的人一片混乱。 “糟了!”苏含笑霍的站起身,挡在了女皇身前。 千算万算,没想到慕容流风竟然隐藏在地下! 花园的土质松软,挖个能藏人的坑并不难,而内家高手的龟息功,闭住呼吸呈现假死状态几天几夜也是很容易的。只不过这种假死和唐岚的假死药不同,只是让呼吸和心跳变得极其缓慢微弱而已,只要稍稍一查探就能发现,这人其实是活着的。 天山剑阁在宫内毕竟经营多年,像是园丁仆从那样的最低级的下人里,还有多少眼线,哪怕是凤后的暗卫也差不清楚,竟被钻了个大漏洞。 苏含笑也只能苦笑了,虽然说孙子兵法里确实有一句“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可没想到这个世上还真有人将这句话的便面意思执行得如此彻底…… 不过,念头虽多,却只在一瞬之间,下一刻,守在水榭门口的柳知绯已经迎上去。 作为东宫总管,柳知绯是有资格在宫中携带兵器的,长剑化作点点星芒,极罕见地一上手就会出了全力。 对手是慕容流风,再保留实力就是自己找死! “滚开!”随着扑面而来的土腥气,双剑相交,“当”的一声巨响,柳知绯身形一震,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三四步才站稳,张嘴就呕出一口鲜血来。 说苏含笑脸色大变。 偶尔在东宫与柳知绯切磋,虽然知道她从来使力只使七分,但对于柳知绯的武功如何,她还是心中有数的,无论如何不可能连慕容流风一招都挡不住。当然……是按在剑阁交手时的慕容流风的势力判断的。 不过短短的时间,又身受重伤一直没有全力,劳心劳力地东奔西跑,为什么他的武功不退反进? “带陛下先走!”梅若水沉声喝道。 “小心!”凌璇一点头,与凤后一左一右扶着女皇,趁着梅若水堵住大门的当口,便要从边上离去。 “皇妹也请先回府休息吧。”苏含笑说了一句,眼睛却紧紧盯着面前的战斗。 “走水了~走水了~”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苏含笑一抬头,可以看到微微的浓烟和火光,却是柳絮宫的方向,和呼喊声的来源偏差了老远。 “不用惊慌,是贼人的声东击西之计!”水榭之外是蓝赛英沉稳的声音,“保护女皇陛下,第一小队负责护送各位进士出宫,武举的各位也请沿途护送一下同僚!” “是!”随着整齐的答应声,早已得到过应变方案的侍卫们立即行动了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慕容流风冷哼了一声,剑势更见凌厉。 苏含笑一扬眉,双手一抖,两把匕首从衣袖中滑入掌心。 另一边,柳知绯略一调息,也重新提剑迎上来,合三人之力,才勉强压住了慕容流风的攻势,却依然隐隐处于下风。 护驾的侍卫早已迎了上来,不过如此程度的战斗,明显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只能举着刀剑,远远地把流波水榭围了个水泄不通。 “也罢,本阁主就先杀了你!”慕容流风几次没发脱出三人的围困,干脆绝了先取女皇性命的想法。 剑阁之主自是博学,从女皇的面色也看得出,她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即便今日失手,恐怕也名不长久,如今最碍事的,是太女苏含笑! 也正是这个女人,一手毁灭了剑阁十几代人数百年的心血,可谓是仇深似海。 “就怕你杀不了!”苏含笑冷冷地一笑。 慕容流风愿意在这里跟她死磕,她正是求之不得。她是杀手不是保镖,擅长于保命却不擅长保别人的命,这样的局势对她来说更有利。 何况……她可不信慕容流风这个年纪了,又身带重伤,心情浮躁,还会来个什么突破极限的,不走火入魔就算好的了。他的武功提升,定然不是走的正常途径,可短期见效的功夫都属邪门歪道,未伤人先伤己,相信只要拖下去,先崩溃的一定不是自己。 “弓箭手!”蓝赛英沉声喝道,“不用放箭,莫要误伤了殿下,但若是敌人逃走,立刻狙击前路。” “是!”周围一阵响亮的应答。 慕容流风久战不下,心里也慢慢急躁起来。 这明显是个陷阱,但也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还是来了。 藏身地下,假死三日,骗过了所有的守卫,成功接近了流波水榭,一切都在向预料之中的方向发展,可是……最后一步! 这三个年轻人,竟然挡住了他这个天下第一高手? 再这样下去,等宫里的禁卫军都过来,就更麻烦了,毕竟那几个纵火的内应拖不了多久的。 “小心!”梅若水一声急喝。 苏含笑一惊,之间慕容流风的脸庞红得诡异,随即就看他张嘴,猛的喷出一股血箭。 “化血魔功!”梅若水脸色大变。 “天道剑典原来在你手里?”慕容流风道。 “这等邪功,你真的不要命了。”梅若水脸上浮现起一丝不忍。 他看过天道剑典,自然知道这剑典上记载的一门最阴毒的功法,化血魔功,可以短期内将自己的功力提升数倍,但却是以血气为代价的,使用过后,不死也要残废,最好的可能也是全身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他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苏含笑冷冷地道。 “说的对,但是本阁主也绝对不会一个人上路!”慕容流风枉笑道。 “他已经疯了。”柳知绯苦笑。 “化血魔功支持不了太久,不用急,慢慢消磨就可以。”梅若水冷静地道。 “啊。”苏含笑答应一声,偷空看了一眼别处,柳絮宫方向的火光似乎已经扑灭了。 借慕容流风的内应放火接应,梅若水顺道派人把柳絮宫也点着了,那位满门尽灭、女儿生死不知,孤单一人的容贵君也该“病逝”了,或者说,为了保护在柳絮宫修养的穆王,容贵君遇刺身亡这个解释更让人觉得可信一些?不过百里青的猜测真准,慕容流风果然派人放火引起混乱。 “陛下,这边。”凌璇在前面引路,凤后和苏含幽一左一右扶持着女皇,在侍卫的重重包围下离去。 “慕容流风,你没有机会的,放弃吧。”苏含笑冷静地说着,一面引开他的心神。 慕容流风充耳不闻,但女皇那里实在已经来不及阻挡了。 “快闪开!”梅若水突然一声急呼。 苏含笑一愣,也注意到了慕容流风的神情极不正常,双目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朱红,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凝结在一起的样子。 “原来这才是五百年前国师白漓冰预言的,祸乱天下的血色妖瞳啊?真是不可思议。”柳知绯轻巧的一句话,却用上了内力,让附近八成以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妖孽,当诛!”苏含笑真正第笑了起来。 很好,管他血色妖瞳还是化血魔功的后遗症,这顶大帽子丢给慕容流风去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何况,他现在做的事,可不正是祸乱天下? 今日之后,留言散开,将来……秦月就不需要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了吧?本来就是剑阁和慕容流风欠了他的,如今这样还清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本阁主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在你蛰伏的时候先除掉你,如今悔之晚矣,不过……本阁主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好过!”慕容流风咬牙说完,无视周围的人对他那双血瞳的恐惧,纵身向苏含笑扑了过去。 “含笑,不能挡,快退!”梅若水喝道。 苏含笑一惊,赶紧权利后退,幸好侍卫因为张弓搭箭的关系,都围得很远,流波阁附近空旷,很适合施展轻功,然而,此时的慕容流风,似乎速度又比之前快了三四分,一眨眼就到了跟前。 梅若水和柳知绯想跟上来,无奈这个距离是绝对来不及了。 血花四溅,苏含笑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疼痛。 在生死之间游走那么多年,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死人感觉不到痛楚什么的,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是有人救了她,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梅若水,还会有谁,这样舍命救她? “你……”慕容流风晃了晃,就像是一下子燃尽了剩余的生命力一般,皮肤变得枯燥苍白,满是皱纹,眼眸也恢复了黑色,可却没有了神采,或许,这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的本来面貌吧。 化血魔功,等到功力散尽,这虚假的青春也如同海上的泡沫,一刹那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殿下没事就好。”蓝赛英苦笑道。 “蓝元帅!”苏含笑震惊了。 为什么……会是蓝赛英?她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自己么,哪怕是碍于女皇的命令。难道是为了蓝沉烟? “元帅大人!”侍卫们一下子马蚤动起来,但没有命令之下,竟无一人离开原位。 梅若水看着慕容流风,以防他还有什么后招,柳知绯迅速过来,握住蓝赛英的手输入内力,却心下一沉。 看着她的脸色,苏含笑也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错误了,然而,一对上蓝赛英的眼睛,她猛地一震。 那双一向锐利的眸子里,竟然没有生气! 她……是求死吗? 苏含笑扶着她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嘴里一阵苦涩。 的确,和梅若水不一样,梅若水是皇族的人,可以说是家事,可蓝赛英……是外臣啊! 纵然是事急从权,可蓝赛英知道的皇家丑事实在太多了,多得……让她要用自己的命去洗清两代女皇的猜疑。哪怕她并没有灭口的意思,女皇也没有。 古来功大不过救驾,何况还有蓝家在军方数百年积攒的余威,就算她死了,也不会影响道蓝沉烟的地位。 “没有杀死你,真是遗憾。”慕容流风干涩地道。 苏含笑一咬牙,对着梅若水微一点头。 梅若水会意,一剑从慕容流风后心刺入,穿过心脏,从胸口刺出。 这个人,是没有留活口的价值的,而且也只有死人,才真正没有威胁。 见刺客殒命,侍卫们才松了口气,但依然没有放下警戒。 “殿下,臣知道,你是明白的。”蓝赛英淡淡地一笑道,“好好照顾沉烟。” “快,快传太医!”苏含笑一声大喝,和柳知绯一起,赶紧将人搬进了流波水榭,一边急促地吩咐,“再去东宫,带太女正君过来,快!” 一片混乱中,却无人注意到一只小小的黑鹰飞了过来,落在梅若水肩膀上。 “让开,让开!”侍卫很快就请来了沈茹。 “沈太医,快来看看元帅大人!”苏含笑很是焦虑。 这个时候,蓝赛英要是死了,于公于私都会很麻烦!南楚的兵事近在眼前,而南线大营一带,都是蓝氏旧将,这一班骄傲兵悍将,平时里是谁也不服谁的,若是发动大规模的战役,没有一个能镇住所有人地统帅怎么行? “含笑。”梅若水一脸阴沉地走过来。 “怎么?”一看他的脸色,苏含笑心里不好的预感就更重了。 “南楚发兵了,三十万。”梅若水沉声道。 “什么?”苏含笑震惊道,“这么快?而且这么多兵力需要时间集结,内战呢?怎么样了?” “讲和了。”梅若水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3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3部分阅读 。 “怎么可能?”苏含笑不可思议道。这是篡位啊,又不是平常人家家里姐妹打架抢东西,怎么能说讲和就讲和了! “我怀疑,这件事本身就是南楚女王和吴王一起策划的阴谋,借着内战调兵遣将,又渗透大雍,一方面削弱大雍的力量,一方面也让我们忽略南楚的威胁。”梅若水道。 “很疯狂。”苏含笑很快地揪冷静下来。 “南线大营的兵力是足够的,只不过……至少要有一个表面上能让所有人服气的统帅,不然各位己战,大雍……”梅若水说着,忍不住又望向床上的蓝赛英。 “沉烟呢?”苏含笑回头道。 “应该就快来了。”梅若水道。 “娘!”就在这时,蓝沉烟猛地冲了进来,明显是甩了侍卫自己用轻功过来的。 “沉烟,事态紧急,看过你娘后现出来,我有话说。”苏含笑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声吩咐了一句。 “嗯。”蓝沉烟急促地点点头,赶紧扑向床头。 梅若水一转念,愕然道,“你不会……” “出去说。”苏含笑一拉他,除了流波水榭,“蓝氏旧将,还得由蓝家的人去制约,蓝影身份不够,沉烟去最合适不过。” “蓝沉烟口口声声相当将军,可是他毕竟是男子,战场又岂是如此简单的事?”梅若水咬牙切齿道。 “杂务有蓝影可以帮他,至于战略,沉烟很不错,只是缺乏经验,让百里给他当军师如何?”苏含笑道。 “百官不会答应的。”梅若水道。 “谁反对,谁去当这个统帅!”苏含笑毫不犹豫地道,“不敢去,就乖乖地支持我指定的人,这一战,大雍……绝不会败!” “你……”梅若水彻底无力了。 好一会儿,蓝沉烟才红着眼睛出来了,但神色明显镇定了很多,看来是蓝赛英有交代过什么。 “蓝元帅怎么样?”苏含笑道。 “沈太医说,性命应该能保住,只是以后可能再也不能 使力了。”蓝沉烟道。 “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苏含笑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就算看在她是岳母份上,为了蓝沉烟,她也是不希望蓝赛英死的。 “对了,有什么事要说?”蓝沉烟道,“除了我娘的伤,今天的计划应该说是成功了?” “是成功了,不过……”苏含笑苦笑道,“刚刚收到玄冥宫的消息,南楚起兵了。” “什么?”蓝沉烟惊愕道,“现在?” “啊。”苏含笑点点头,沉声道,“沉烟,你可以代替你娘,做南征的主帅么?” “我?”蓝沉烟指着自己,严重明显流露出一丝兴奋,但转瞬又压抑了下去,摇头道,“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的。” “交给我。”苏含笑回答他的只有三个字。 蓝沉烟沉默许久,才抬头,认真地道,“含笑,让我当统帅,是因为我说我想当将军吗?” “不,单纯的只是一味,你最合适。”苏含笑打断道。 “好,我去!”闻言,蓝沉烟的眸子一下子亮了,仿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尽管去做,我,在这京城,在这座皇宫里,以凤后之位迎接你凯旋归来。”苏含笑微笑道。 “一言为定。”蓝沉烟用力点头。 “当~~当~~~”宫中忽然响起了沉重的钟声。 “是丧钟!”梅若水变色道,“陛下……驾崩了。” 苏含笑默然,心底也有了一丝悲哀。 女皇本就油尽灯枯了,虽然慕容流风并没有伤到她,但这么一刺激,最后的火花也熄灭了。 “走吧,我们必须马上去紫宸宫。”梅若水道。 蓝沉烟回头看了一眼流波水榭,握住了苏含笑的手。 苏含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遥望着苍茫的夜空,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这个大雍,是属于她……苏含笑的时代。 大雍历康明十八年,女皇苏虹病逝,凤后自尽殉情,同葬于皇陵,同年六月初一,新帝苏含笑登基,使凤后蓝沉烟带母行统帅之职,前赴南线大营主持对南楚的战事。当夜,京城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中,后宫枯井宝光莹莹,着人打捞,警示自天凤大帝逝去后便一直不知所踪的玲珑金鼎现世。 八月中,宁王自请调任幽州,永镇大雍边关。 九月,宁燕君扫平西秦,率众凯旋回京,得病逝好转的蓝赛英推荐,册封为大雍最高军职——元帅。 十一月初,一骑快马挥汗如雨,背着一封战报从南楚渡过湘江,直奔大雍京城…… 尾声 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座宫城。 苏含笑走近空空荡荡的凤翔殿,踏上玉阶,来到凤椅之前。 一手轻抚这雕龙画凤,异常精美的扶手,她的脸上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迷茫之色。 许久,另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下:“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 “被敢出来了。”苏含笑耸耸肩,“他说,要是我不走他就不生了。” 梅若水哑然,不过的确像是秦月会做的事,生产时那样脆弱又丑陋的模样,他是不会希望自己的爱人看见的吧。顿了顿,他才道:“沈太医把他调养得那么好,也再三保证了不会有任何问题,放心吧。” “呐,若水,这椅子很冷呢,也没有垫子,坐着不舒服。”苏含笑忽然道。 “让人给你做一个垫子便是。”梅若水淡淡地道。 “会被御史参的吧?”苏含笑叹气。 “御史中丞姓梅。”梅若水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苏含笑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身一拉,扯着他一起坐在了宽大的凤椅上。 “含笑,即便是凤后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被她扣在怀里的梅若水一脸的无奈。 “不过就是把破椅子罢了,你们几个都做上来也行。”苏含笑不在意地道。 “算起来,前线的战报应该快到了。”梅若水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这个惊心动魄的话题。 “啊。”苏含笑应了一下。 不是她不关心在前线的蓝沉烟和百里青,只是玄冥宫的情报每三天一传,战况一片大好,实在没有任何可担忧的地方。 全文完结 ┏┯┯┯┯┯┯┯┯┯┯┯┯┯┯┯┯┯┯┯┯┯┯┯┯┯┯┯┯┯┯┓ ┇★◇★◇★◇★◇★◇★◇★◇★◇★◇★◇★◇★◇★◇★◇★◇┇ ┇┇ ┇ 本书由豆丁(三月芳菲意正浓)制作 ┇ ┇ 更多txt好书请登录豆丁网:bbsshubao2/ ┇ ┇豆丁,期待你的参与!┇ ┇附:┇ ┗┅┅┅┅┅┅┅┅┅┅┅┅┅┅┅┅┅┅┅┅┅┅┅┅┅┅┅┅┅┅┛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83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