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正文 第 1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1 章 【你的用户名】整理 [戚顾]琴棋书画 BY 明月琉璃 1、 脱下一身官服,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前任四大名捕的铁手去相诸葛先生和师兄弟们告辞。 铁手回过头,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向着六扇门的大门走去,背后是多年相处情深意重的兄弟们不舍的目光。 只要再走一步,他就离开这里了。 不是不留恋,不是不疼痛的,可是铁手毕竟是铁手。 一步踏出去,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缓缓抬起头。天哪,他看到什么? 六扇门的门外,居然还是一个六扇门。 立在廊下的诸葛先生对着他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回来了。沈州一行可辛苦么?”十六岁时粉嫩嫩的追命飞奔过来翻他的行李,一面还嘟囔着到底把捎给他的东西藏在哪里了。冷血收了剑,少年清俊的面容上展开一抹春风化雨般的淡淡笑意,眼睛闪亮如晨星。三年前就已经死掉的那只画眉正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年前被雷劈了的桐树蓊蓊郁郁遮去半庭的阳光。 铁手惊异的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三日后,铁手终于接受了自己随随便便一步就跨越了五年时光的事实。这事儿搁别人身上的确匪夷所思,可是四大名捕向来是创造奇迹的人物啊,区区穿越有什么好稀奇的? 大不了重来一遍。铁手想。 于是往事就真的重新上演。追命在书房里愁眉苦脸的叹气,铁手黑着脸在一旁扮演监工。 “世叔那根筋秀逗了,居然要我学琴棋书画。我是大家闺秀吗?”追命烦恼的直抓头发。 铁手双臂抱在胸前:“还不是看你整天太闲了。学了这个,对以后办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是啊是啊,扮成个女人去色诱那些王公子弟倒是方便多了。”追命松松垮垮的陷进书桌前的太师椅里,“要学也该早点学起来啊,现在都这么大了,怎么学得会?” “呵呵。”铁手笑两声,“也不知道是谁死活赖着不肯学,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装病。” 追命抬起眼委屈的瞟他一眼,不说话了。 “好了。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了就得好好学。万事开头难,撑过这一段,以后也没什么犯愁的。”铁手妥协,他还记得三师弟以前最喜欢磨着他讲故事。 追命脸色还是懒懒的,一幅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样子:“一个不够,我要学四样,你得讲四个。” 铁手想想好像也不是很困难,一口答应:“没问题。” 追命一跃而起笑的谄媚:“二师兄人最好了。快点快点,现在就讲。” 铁手坐下来:“就来讲讲琴棋书画的故事吧,第一个故事跟琴有关,好好听着……” 顾惜朝极少操琴,正如他也极少舞剑给别人看。 他觉得琴和剑都是玩物丧志之器。琴可遣怀,剑可制敌,除此之外,不宜多近。 所以他琴艺虽精,戚少商真正听到他弹琴,也不过只有两次。一次是在旗亭酒肆,他弹琴,他舞剑,倾盖相交,一见如故,从此系了一世牵绊。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顾惜朝铁青着一张脸坐在琴桌旁,手下如暴风骤雨,飞瀑湍流。他心中有气,指上不知不觉加了力,弹至纷繁处,“铮”的一声错响,竟断了一根弦。顾惜朝怒气愈炽,干脆一掌拍下去击碎了半张琴,木屑纷飞,琴弦错乱,他慢慢的垂下双手,不动了。 屋外的戚少商再也听不下去了,又惊又痛的冲进来。映进眼里那个冷冽到了极点的背影,生生刺到他心底去。 他上前环住顾惜朝的肩,动作轻柔却又坚定。 紧了,怕折了他的翼;松了,又怕他不够温暖就此远走,再不回头。惜朝惜朝,拿你怎么办好? 亦喜亦忧,患得患失。报应啊。戚少商想,这个人,就是他的报应和劫数。 不觉一声叹息。 顾惜朝回身抱住他,用力到仿佛生命里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个拥抱。 第二日他就不辞而别。 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真像是他顾惜朝的风格。 戚少商将那一把断琴埋在院子的角落里。琴是上好的桐木所制,也许过不了多久,院子里就会长出一棵梧桐树来。 说不定那时节顾惜朝也就回来了,碧梧栖老凤凰枝。戚少商微微皱着眉,笑了一下,带点落拓带点堪放,最折少女芳心。 再见到顾惜朝的时候,居然又是在金銮殿上。 新春佳节,皇上颁赐喜饼大宴群臣,四品以上在京官员全都进宫赴宴。 戚少商隔了很远就看见顾惜朝,一领鹅黄衣衫站在四王爷身侧,真真好一对出色人物。 顾惜朝被一群官员围着侃侃而谈,那么一幅春风得意口角风流的样子,眼里却藏着些冷冷的嘲弄与不屑——这些人都是曾把他的《七略》扔回他身上像赶乞丐一样赶他走的人,都是一个个在这大殿说着妓女的儿子如何下贱如何不可重用眼睁睁削了他功名的人。看着这些人在面前阿谀奉承,他的心情自然好得很。 权势,可真是个好东西,不枉他翻天覆地追寻一场。 逆水寒一路追杀磨砺下来,他早非当年锋芒毕露言辞逼人的青涩少年。他一样学会隐忍,学会俯首,学会虚与委蛇,学会一剑封喉。 顾惜朝在人群缝隙里望见了戚少商,立刻向众人告了罪脱身出来,费力地穿过人群走到戚少商面前,扬起嘴角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戚少商。” 戚少商微微眯着眼睛看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 旗亭酒肆的含而不露,,生杀大帐的翻脸无情,雷家庄沼泽地的狠厉嚣张,神威镖局的坐山观虎斗,安顺客站的机变无双,三门关吟人面桃花时无邪的表情,鱼池子里低低自语的失落和叹息,金銮殿生死决战时仿佛一切都到了尽头那种绝然又绝望的神气,还有此刻的志得意满顾盼神飞。每一次看他,都好像能从他身上发现些新的东西。 戚少商张开嘴,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倒不知该说那一句好,末了只问了句:“在王府还住的惯么?” 第 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2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2 章 “嗯,还好。”顾惜朝点了下头,又走近一步,也是很仔细的打量戚少商,眉梢眼底都带着说不尽的温情,眼光轻柔如三月飞花,随风起舞,漫天漫地的芳华。 那样极尽妥帖细致的温柔,流水般清流水般韧,叫人不能拒绝。这种眼神,他们在一起的一年里,戚少商也从未见过一次。 他忽然有些明白,顾惜朝的得势之心,青云之志,还有他在鱼池子里向自己说的,他要出将入相,他要宝马华厦,方才配得上那个温婉美好的女子。 原要站在高处,这个人才理会得人世间种种最平凡的幸福。 如此左右逢源,如此如鱼得水,他的手段,他的谋略,天生就是该凌于庙堂之上的人。戚少商,你怎忍相留? 顾惜朝淡淡的道:“戚少商,最近风雨楼有些变故,你知道么?” 戚少商一笑:“六扇门的消息,只会快不会慢。” “这样啊。”顾惜朝沉吟道,不经意般,“京城情势不同以往,只怕最近又有麻烦要找到你头上来。” “还是风雨楼?这话不能随便说。” “猜测而已,只七分把握。不过除你之外,并无其他什么好的人选。”顾惜朝放低声音,“戚少商,十年,你给我十年。十年之后,我便随你寄情山水,饮马湖川,再不问这红尘是非。” 话一说完,顾惜朝自己都愣住。 多像他一次次承诺过晚晴的那样,等到他功成名就,得势成龙,他们就重补那洞房花烛,琴瑟和美;等到他杀了戚少商,就陪她纵马江湖,做一对神仙侠侣。 晚晴那般痴痴的望着他。几许真心都付了流水落花。 顾惜朝的神色恍惚起来,茫然的像失了路的孩子。怎得一张口,又要了十年之多? 戚少商却爽爽快快的答:“好。” 他纵然要一生,他也会说好。 不上一月,变故又生。四皇子以谋逆罪腰斩弃市,连带全府上下男女老幼百余口和一干属臣,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 顾惜朝一夜之间领御林军以迅雷之势夺下四皇子兵权,控制王府,只身平定城外军营动乱,连拔京城内外六处暗桩。那些参与谋反的重臣,都是在梦里就被人用刀架了脖子,丝毫反击之机也没有。 最后呈上去的是一份叛臣名单。 自然是先给蔡太师仔细参详过的。不错,你是个人才,傅宗书叫你去追杀一个江湖草莽,实在误用了你。 这么着,顾惜朝就成了一手推翻这惊天密谋的大功臣。到得后来,竟连他昔年带兵逼宫的大罪都变成奉皇命潜于傅氏营中,直待时机方力挽狂澜,反戈一击。 对于这个消息,戚少商心里是着实芥蒂的。不过也仅限于芥蒂而已。 如果戚少商现在再被人陷害一次,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千里奔袭绝地反击,也要洗清冤屈的决心。时至今日,那个字字千钧,行侠仗义的大侠也明白了:这世上,的确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可以轻而易举的指鹿为马,混淆黑白。 随遇而安,尽己所能。就像杀顾惜朝报仇这件事,早在他能力范围之外。 茶是碧螺春,酒是女儿红。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自然茶也要比别人家的香些,酒也要来得醇些。 何况是招待这个人。 “四皇子谋反之事属实,你没有理由因为这件事怪责我。想必还是逆水寒一案。”顾惜朝负手临窗,背对着戚少商,衣袂飘飘,“你的逆水寒呢?” 戚少商不答他。就当负了这天下罢,他实不愿再回想那一路彻心的惊痛。 “你既投在蔡京门下,与我私下会面,他难免会起疑心。” 顾惜朝转过身来,笑道:“无妨,这件事他也知道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来他笃定除他之外并无人敢用我,二来,我已请命驻守边关,临行探一趟故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去边关?”戚少商大惊。 “四皇子原与辽国暗中通谋,如今情势败露,只怕这宋辽维和又维不下去了。朝廷战也好和也好,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边关驻兵一向都是诸葛一派的人把持,蔡京是巴不得我去边关。”顾惜朝说到后来,眼睛愈发明亮,一身的意气飞扬。 戚少商只看他。 “你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我又托庇于蔡京门下。若都在京师,只怕冲突不断。”顾惜朝见戚少商只是不语,笑道,“放心,卖国求荣之事,我还有分寸。” “沙场之上,你自己千万小心。”戚少商微微蹙眉,面色不豫。 “这个自然。”顾惜朝洒然道,“十年之约,不敢或忘。”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仗很快就打完了,毕竟宋朝的国力经不起长期消耗,辽国也早成强弩之末。不过关乎国体,两边打一打,和一和,彼此都早失了吞并对方的气势和实力。 这样拉锯的局面,顾惜朝也就找不到什么气吞万里扬名疆场的机会。输赢都是小筹码,别人输他赢,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战后顾惜朝理所当然的留在边关。 后来,多多少少又打了一些仗。最危险的时候,是顾惜朝领着手下亲兵五百号人去巡视黑石关。不知怎得被辽军得了消息,伏下两万兵马,半路截杀,把顾惜朝一干人都围困在里面。也不如何攻城,只等着这帮人活活饿死。 增援的兵马还没到,反倒是戚少商先到了。 月黑风高,偷偷越过辽军的大营也不是很难。 戚少商找到顾惜朝的时候,着实吃了一大惊。原来那个一身清风明月的人,也可以找个角落随便一蜷就是床,也可以枕着马鞍子睡得香甜,连铠甲也不穿,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不知是别人的自己的,整个眼圈都发青。 戚少商推醒他。顾惜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了他,在腰里解了一阵,把令牌交到他手里:“你去替我看着。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了。” 说完就又歪头睡过去。戚少商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当真心爱到极点,二话不说站起身。 才走两步,身后的顾惜朝就又醒了,喘过来两口气:“你是偷跑过来的?” 戚少商只得回头:“你睡吧。我去替你守着。” “你来了还睡什么?”顾惜朝一挥手,撑着墙站起来,“走吧,你也是战场上出来的,我带你去看看。”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3 章 “你想出什么突围的法子没有?” “突围,为什么要突围?”顾惜朝一手扶着他,“突围损伤必多。他们要围,就让他们围好了。” “那粮草还有多少?” “城中粮草甚多。我们这五百人要吃东西,他们两万人消耗更大,大家拖一拖,看谁拖得久。” “你早有准备?” “也不是,粮草是早些时日就筹下来的,不过现在派了用场。城中百姓再过两日就可以从地道撤尽,我们偷偷离开,城中埋下炸药。爱攻城爱守城就由的辽军了。” 戚少商不解:“此时若使诱敌之计,内外夹攻,这辽军两万人都可全歼。为什么要走?” “如果真全歼这两万人,辽主必当震怒,大军压境。”顾惜朝苦笑,“若真是痛痛快快打一仗也罢了。只怕我就先是个大罪,被朝廷卖去求和了。” 朝廷一意求和众人皆知,戚少商也是无奈,着意转了话题,一笑道:”顾公子屡战屡胜,滋味如何?“ 顾惜朝抬头看他,一字一字吐出来像一个亘古的约定:“还有五年。只五年。“ 似此星辰非昨夜,只愿君心如我心。 这一趟后,戚少商再未来过边关。金风细雨楼名下名目万千,上一次楼主莫名失踪,底下的人急得焦头烂额。戚少商心下内疚,也只得留守京师。 只是月月都有信来,或长或短,却不曾间断。 最后收到戚少商的来信,只写了一句:为谁青青君知否? 顾惜朝看了哈哈大笑,仿佛看到那个人抿起的嘴角和颊边的酒窝。能让堂堂九现神龙写出这种闺怨的小儿女诗句,他顾惜朝何其有幸? 他回了一句过去:可惜攀折众人手。一边想着戚少商气急败坏驳斥一番的样子,衣襟飘飞在塞北的风里。 下一封飞书过来,竟是铁手写的。 因为原该写那封信的人,已经不在了。 (追命高叫:怎么可能?二师兄你写这种信给他干什么?你这么骗人是会要人命的! 铁手无奈:我说的是真话。) 顾惜朝也觉得不可能,当下就动身返回京城。 站在戚少商的灵堂上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千里追杀都没有死成的人,怎么可能染上瘟疫死掉了呢?怎么可能连尸体都化成了灰?怎么可以是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可是世界上的确有些不太可能的事天天在发生。就像金銮殿上的那颗熊牙,好死不死的躺在了他脚下;就像顾惜朝端着盘鱼,站在少年时早已闻名却从未想过会同自己有什么牵缠的侠士面前;就像更久之前,一个围场卖艺的少年,遇见了相府的千金,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 顾惜朝浑浑噩噩的出了灵堂,浑浑噩噩的一路北去,浑浑噩噩的到了旗亭酒肆。 到了现在他似乎才清醒过来一些。 旗亭酒肆真是破败了,老板一死,再也没人清理这里。 纱幔低垂,染了一重重的灰,连原先的颜色也看不出来了。桌椅东倒西歪散落一地,酒坛子碎了大半,只是酒渍早已干涸。 他走过去,拾起那把落在地上的胡琴,是他自己以前弹过的,琴剑相交,英雄意气。 很多年前,他离开戚少商去闯荡天下的时候,也弹过一次琴,还负气一掌打烂了随身多年的古琴。 顾惜朝不觉一笑,伸指拨了拨弦。 胡琴早已被酒浸过,木质早就糟透了,他这一指下去,不光弦断了,连颈子都裂开了两半。 弦断琴碎,终成绝响。 这个时候,离他们相约的十年,还有三年的时间。 铁手喝口茶:“讲完了。” 追命反应不过来:“就这样完啦?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个故事咯。” 追命愣了半天,叹了口气:“他们两个一定后悔了吧。” “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全我英雄意,留得青史名,有什么不好?” “怎么会呢?难道这个名,这个权,这个天下,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重要?” “那也说不定人家就是这么想的呢。” “二师兄你也这么想?” 铁手一口茶喷出来:对啊,现在是五年前。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一次遇见晚晴的机会?不管功名利禄,不管前程爵禄,只求与君长自相伴。 追命一脸疑惑:“二师兄你干吗笑得这么傻?” “没事没事。”铁手忙遮掩过去,“我们来讲下一个。” 2、 黑白子,纵横局。 步步为营,端的是算尽人心。 “天地为局,世事如棋。我,便是那弈棋的人。” 温润如清水的声音响起,两根纤长洁白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追命,你又输了。” “是,我又输棋了,皇上。”追命皱着眉望着棋局发愣,愁眉苦脸,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4 章 年轻的皇帝对追命这个小白表情满意至极。 (小追命插花:二师兄你搞错了,我还不会下棋呢。没谱的事儿你别瞎掰,万一有人来找我下棋怎么办? 铁手黑线:以后你就会了,讲的是你学会下棋以后的事。好好听,不准打岔。) 追命回来后把这句话,这个场景绘声绘色地给每个人复述了一遍。 六扇门的捕头面面相觑,摇摇头叹着气各自走开。 人多口杂,不便多言。再说了,吃人家的嘴软,谁敢得罪衣食父母去? 可是戚少商和顾惜朝就没那么给面子了。 九现神龙想起那张在顾惜朝剑下五官眉眼都哆嗦成一团的脸,笑得话也说不上来。顾惜朝倒是没怎么失态,只露出个平常那种含讥带讽的冷笑:“他倒是那弈棋的人,不过总没见赢一局就是了。” 追命听到这话所受打击更深:“那我怎么连他都下不过。” “哼。”愤青小顾又找到抨击社会阴暗面的新角度,“就算是诸葛神侯和无情去跟他下,只怕也是要输。” 追命不以为然:“怎么会,世叔和大师兄的棋力……” “怎么不会?他可是皇帝啊。”戚少商笑完了,凑过来插嘴。 “那我以后跟世叔大师兄下棋,是不是也要故意输给他们才行?”好孩子追命第一次朦朦胧胧的领会到,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残酷的阶级之分。 “不用,”这回连顾惜朝也忍不住发笑,“你只管尽力落子就是。” 戚少商替追命解释:“你那两下子,尽力也只有输的份儿。只有铁手最疼你,会让着你。” 追命瞪起眼睛,决定不再跟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讨论下棋的问题:“我今天晚上要吃八宝芙蓉鸭,龙井鱼圆。” 这个思维跳跃实在大了点,不过小追纯洁的心灵遭到了打击,总要从胃里补回来才行。 顾惜朝含笑不语,眼光宠溺。 戚少商飞快地瞥了追命一眼,追命忙忙加菜:“还有杜鹃醉鱼。” 顾惜朝正要起身下厨房,听了这句,索性一振衣又好整以暇的坐下,对着戚少商说:“我要贵妃锦糕,翡翠荷叶汤。” “你不会是要我下厨吧?”戚少商干笑两声,“有客人那,别让别人见笑啊。” 顾惜朝不动:“追命是熟人。来了这么多次,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吧?” 追命眼巴巴地看着顾惜朝,从来没有人对九现神龙的厨艺抱指望的,追命暂时还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顾惜朝架不住,叹口气:“戚少商,来吧。一局定胜负。” 事关美食的赌注,追命自然和戚少商站在一边,偷偷问:“你赢不赢得了他啊?” “九成会输。”戚少商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那你也敢应战?随便服个软不就行了。追命瞠目结舌,准备落跑。 一局终了,顾惜朝胜了三子。 “还是你,能者多劳啊。”戚少商催他。 顾惜朝歪着头打量面前的棋局,皱皱眉,又笑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出去。 “顾惜朝赢了棋,又要去做饭?”追命指指顾惜朝的背影,问戚少商,没见过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戚少商扬起眉:“这是我们家的规矩。拼酒也是,下棋也是。”他伸手拍拍追命的肩膀,“他说要下棋定胜负,其实就是准备妥协的意思。” 菜很好吃,顾惜朝的手艺绝对不是盖的。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也非常有意思,追命觉得不能整天泡在这里,实是平生憾事。 半夜里戚少商醒来的时候,身边不见了顾惜朝。 铺盖整齐得像没有人睡过一样。 很平常的晚上,很平常的月光,该在的人却不在,戚少商便再也睡不着。 他披衣下了床,到处去找顾惜朝。 顾惜朝很好找,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根发簪把卷发别的整整齐齐,青衣恍然。月光流泻在他身上,寂如冰雪。 一瞬间戚少商以为又看到当初被自己找到时,满身血迹伤重濒死的顾惜朝。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深更半夜的,顾惜朝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在下棋。 一个人下了黑子,又下白子。时而流畅,时而沉思。 戚少商大奇:顾惜朝何时有了夜深人静时手谈的喜好?还是今儿见了什么鬼?一阵夜风吹过,他只觉得背上一阵冷嗖嗖的,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戚少商走到石桌前。 顾惜朝就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仍是自顾自下了黑子,又下白子。大睁着眼,眼神却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焦点。 梦游?戚少商心里第一个浮上来的就是这个念头。可是看着又不像,若真身在梦中,哪能走得出如此高明如此缜密的棋路来? 他怕大声之下惊了顾惜朝,俯下身轻轻问他:“惜朝,你在这儿干什么?” “下棋。”顾惜朝硬硬的吐出两个字,声音平得像水面,丝毫波澜也没有。 戚少商心下更惊,慢慢劝到:“天黑了,先回去。明天再下吧。”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5 章 顾惜朝忽然抬起头,雾里看花一样看他,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不放:“大当家的,看我下完这盘棋罢。我与人赌了利物的。” “呃,什么利物?”到此地步,戚少商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的命。”顾惜朝眼光又放回棋局上,拈起一枚黑子犹豫不定,看样子既不像是睡糊涂了,又不像在开玩笑,神色郑重不同寻常。 戚少商胆战心惊,正无措间,顾惜朝忽又对他道:“我执白。” 黑白子都在他指间,说什么执黑执白? 棋局已近终局,正各自收官,唯边角一个玲珑劫打拆不开。戚少商自知棋艺比顾惜朝颇有不如,也不多言,只握紧了他手一旁看着。 半晌顾惜朝另一只手也垂下来,轻轻展颜,月光下神色甚是诡异:“是我输了。” “好了,下完了。快回去吧。”戚少商松一口气,想拉他起身。 顾惜朝却不动身,只抬头对他凄迷一笑:“戚少商,你当真不知对面坐的是何人?” 对面空空如也的石凳上,经他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什么人,静静观这一局胜败。 戚少商觉得自己也像是在梦游。 “是雷卷。” 顾惜朝微垂眉眼,形容倦怠。 青衣一掀一掀,仿佛深秋里一只飞倦了的蝴蝶。 “他来索我的命,我便与他赌了这场棋。我若赢了,再给我四十年时间,若输了,就让他把命拿去。”顾惜朝淡淡笑着,神志似乎清醒了些,眉梢眼角不尽文采风流。 “不可能。”戚少商心下一片茫然,拼命的要找出些事来证明顾惜朝是在说胡话,“卷哥的棋下的还不如我,怎么能赢你?” “我让了他十一子。” 棋盘之上,让九子便已是天地之差。顾惜朝,你竟敢这么托大,一让就让了十一子出去?你哪儿来的信心? 戚少商直想骂他一顿。 顾惜朝低下头,板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六大寨主,高风亮,雷家那两个弟子,加上他和沈边儿,一共是十一个。” 这便是他不得不让的那十一子,让到输了棋,赔了命,一了百了。 也是他跟戚少商之间,打不开的十一个结。 举头三尺有神明,古人诚不欺余也。 戚少商只默然不语。 一面是兄弟至交,红颜知己,天理公道,一面,就只一个顾惜朝。戚少商戚少商,你要如何取舍? 他可以医他,可以保他,可以说是为了铁手对傅晚晴的承诺,可以说杀了他什么也不能弥补。可是到了生死攸关的这一刻,孰轻孰重? 顾惜朝毫不意外的看他一眼,轻描淡写般,把自己的手腕子伸了出去,冥冥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住,冰凉的,瘦骨支离的,凉到他心底里去,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不行。”戚少商猛然一惊,生生抓住顾惜朝的胳膊又夺了回来,“你自己也找死么?” “不然怎样?”顾惜朝笑的疲惫,“已经立了约,怎能再反悔?” 戚少商着急了:“顾惜朝,你什么时候守过誓言盟约,什么时候怕过天理报应,现在这个关头你装什么好人?” “戚少商,若我没记错,你该站在雷卷那边要我偿命才是。”顾惜朝身子一直没有大好,吹了半夜冷风又开始咳嗽,“我怕什么天理报应?我怕的,就只是你给的报应而已。” 这句话的潜台词那么长那么长,七绕八绕的,长到戚大侠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戚少商咬牙看他,病急乱投医:“这是我们家啊。我们家不都是说好的,谁输谁最大?” 顾惜朝一笑。 “喝酒我让你,下棋你让我的?是不是?”戚少商再接再厉的劝他。他要是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了他。 顾惜朝终于放下手,“为你这一句,少不了我要赖了这局棋的帐。只是那边,还得你去打发。” 戚少商点点头,松开顾惜朝,向石桌对面的座位走近两步,忽然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把顾惜朝也给骇了一跳,眉头紧锁,眼光厉的像飞刀,若是雷卷还活着坐在对面,只怕也要当场被戳出十七八个洞。 戚少商低下头,喃喃自语了些什么。 一片云遮了月亮,风大起来,庭前一株火树银花的海棠摇下无数纷纷扬扬的落红。 春寒料峭,冷雾弥漫。 然后戚少商站起身,伸手拉过顾惜朝,慢慢往屋里走:“惜朝,走了。外面风凉。” “你刚才跟他说什么?”顾惜朝面色不善。 “我叫卷哥再等四十年,那时候我和你,一块下去给他们赔罪。有什么罪责,你我一并担了就是。”戚少商想想仍然心有余悸,“我要是没醒,没出来找你,你难道就当真跟他去了?你也舍得下我?” “哪里,”顾惜朝狡黠一笑,“若是你没醒,我便不会故意输与他了。” “什么?”戚少商声音提高八度。 …… (以下为二人情话,铁手系统自动略过。) 院子里夜凉似水,一双看不见的手,一枚枚的,收拾好了棋盘上纵横零乱的棋子。 又静静的,拂去棋秤上散落的两片飞花。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6 章 追命指控铁手:“二师兄你讲鬼故事吓唬我。” “是你自己要听的。”铁手头大如斗。 “为什么故事里还会有我?我没记得有发生过这种事啊。”追命不解。 “说了是以后的你嘛。” “多久以后?” “五年。” “五年,好长啊。还要五年我才能吃到那么好吃的菜啊。”追命星星眼,光听名字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铁手吐血:“你怎么就听见吃?要不要顾惜朝再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是什么?二师兄你已经穿越过了上下五千年吗?” 铁手持续郁闷中……果断地一挥手:下一个! 3、 多年以后,戚少商倚着白楼的栏杆,俯望京师万盏灯火。渐渐降临的苍茫夜色,凝成他眉间一抹似有若无的轻愁。 这个时候,他已是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统领象鼻塔,发梦二党各方豪杰。真正的群龙之首。 关于他助雷卷开创小雷门,关于他与息红泪之间的爱恨牵绊,关于他被背叛,被追杀,关于他力挽狂澜,绝处逢生,都已成为武林上的不老传说。 江湖道义重千斤,一个大侠担八百。 如今他是真的,一肩担下了半个江湖。 可是此刻,这个站在众生之巅的男子,就以这样一个仿佛停留了千年的姿势,无比落寞的,俯视人世冷暖悲欢。 谁解我,登临意? 杨无邪轻轻走近,静静站在他身后,半晌才说:“楼主,铁二爷今日已抵京了。” 戚少商回过头来,一双眼里有看不穿摸不透的弱水三千:“好,替我下帖子,约他来金风细雨楼一叙。” “戚楼主……”杨无邪欲言又止。 知道也好,不知也好,有些事有些人,总不能言说。 戚少商淡淡一笑,又回过身去:“杨总管,我在想的,正是那顾惜朝。” 他不管杨无邪要说什么,只自顾自说下去:“顾惜朝大概是真的死了。” 戚少商慢慢仰起头,目光投到深邃无垠的天空里去,眉目舒展,噙着个悠远的笑意:“他若不死,这江湖怎会如此寂寞?”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青衣的书生,眉目如洗,长衫轻垂。虽是坐在树下,江南的细雨薄雾,仍是无声的侵进来,沾湿了他的衣摆。 一本书搁在他手边,蓝色封面,小楷字体,两个筋骨挺秀的字。 七略。 不是他当初在旗亭酒肆震碎又被戚少商补回来的那一本,这一本,是戚少商后来重新誊写的。 铁手把书拿给他的时候,神色怪异的说,戚少商托他把这本书在顾惜朝坟上烧掉——铁手着意隐瞒,戚少商也一直以为顾惜朝已伤重而死。 原先的那一本七略,早在顾惜朝离开灵堂,昏迷不醒时不知道失落到哪里去了。也亏得戚少商,居然还誊的出一本来。 永生难忘,永生难忘,倒是谁的永生难忘? 顾惜朝笑了一下,伸手拿起书来,随便翻了两页。 虽有错漏之处,大抵还不算多。只最后一页上,结文写完还多写了一句“若有人知春去处?”。 顾惜朝不觉失笑,食指轻轻敲着书背。 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一世家国天下,半生风雨飘零。原只是为了,不知那春去处么? 纵知道了,又能如何? 顾惜朝站起身来,收好书,拧了拧袖口的水渍,撑开一把杭州产的二十四骨浮花油伞,径自飘然去了。 “铁手,我这几日要出去一趟。”顾惜朝倚着门,淡淡的道。 “你要去哪里?”铁手从锅碗瓢盆里抬起头。除了看着顾惜朝不让他杀人或被杀之外,他还负有时刻监视顾惜朝这个危险分子的动向以及及时向六扇门汇报的重任。 顾惜朝似是有些不耐烦,侧着头皱起眉:“去京师一趟。”末了想想铁手也算得是个谦谦君子,近年又对自己照顾颇多,不好太过计较,又补上半句,“我想到晚晴的坟茔上去,祭一祭她。” “七年了啊。”铁手拿着菜刀的手停下动作,怔怔出神道,“这样,我跟你一起去罢。” “呃,不必。”顾惜朝飞快的一口回绝,“我想一个人去看看她。再说,你前日不是说要去泉州处理些事宜么?” 反常啊。铁手狐疑的看着顾惜朝。他极少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别人,要说不行也该是一顿冷嘲热讽或是请君入瓮吧。 顾惜朝转过身,垂下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低低吟到:“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一句话赌得别人开不了口。铁手那个心哦,又是酸又是苦,临了还被搁在火上两面来回的煎。 有什么法子,谁叫他自己先放了手? 顾惜朝站在金风细雨楼外,青衣寂寂如蝶翼。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7 章 “楼主事忙,现下并不在此间。”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哪里是等闲人说见就见得到的,万一再有几个居心叵测的,武功再好也架不住小人暗算。 顾惜朝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取出那本七略,交在楼里的弟子手中:“拿去给戚少商看看,就说故人来访。若是他真不在,给杨无邪也可。” 那样漫不经心居高临下的神气,仿佛就算走在污泥里,衣角也沾不上半点尘埃。 一个人的气度,有时候是有着绝对的说服力和震慑力的。 顾惜朝在门外等着,负手而立,信步踱开,四下打量京城的人物风土。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到过这里,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心比天高,狂狷桀骜的书生,在这座城里失掉了他的半壁江山,失掉了他的比翼爱侣,更甚至,连他的想飞之心都在庙堂金铸的大门上撞了个粉碎。 真不吉利。顾惜朝暗暗皱了眉头。 身后忽有人唤他的名字,是一把历尽了万水千山还依稀如昨的声音,遥遥越空而来:“顾惜朝。” 顾惜朝回过头去,看见站在他后面的戚少商。一身白衣布衫,镶着半指宽的绸缎荷叶边,手里那一本七略被他紧紧拧成了麻花,满脸的震惊之色,说不出是喜是怒:“顾惜朝,你没有死?” 顾惜朝懒懒一笑,并不开口,连头也懒得点一下。 夕阳在他身后的长街上变幻着颜色,漫天的云霞前,立着那个天上人间的青衣男子。 早已不复年少轻狂,只有他的眼神一如当年。凉薄似一纸西风。 戚少商忽然觉得,自己只能沉默相对。 一个街头,一个巷尾。 夹着微小尘粒的风呼啦呼啦的从他们中间跑过去。 “顾惜朝,你来见我做什么?” 顾惜朝勾起嘴角,不无些调侃调笑的意味:“我来,与君同住。” 纵使戚少商再厚颜,这一刻也是赧然。 自从顾惜朝抱了晚晴疯疯癫癫的离去,七年间两人并未再见面。 二人在白矾楼的雅间坐了半个时辰,不知喝了什么酒,也不知讲了些什么话。只知道半个时辰过后,戚少商和顾惜朝一前一后下了白矾楼,一南一北各自行远。 莫非,又是东飞伯劳西飞燕么? 金风细雨楼,京师,江湖。 表面上是风平浪静,暗底下却是紧锣密鼓,风生水起。 那天顾惜朝来访的时候杨无邪并不在楼中,一着失了先机,处处被戚少商瞒的死紧。直至五日后,两匹高头大马停在楼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到了,叫底下的楼众们兴奋成这个样子。 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来,身形纤细,容色俏丽,一柄薄的几近透明的刀系在背后。刀如梦,人亦如梦。 温柔一刀——温柔? 另一个人,不用说就是王小石了。 杨无邪眨眨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两个人一走就是五年,现在连个招呼也不打又跑来做不速之客? “杨总管,”王小石也跳下了马,亲热地拍拍他的肩,“戚兄弟呢?现在可在楼中?” “楼主,戚楼主现下不在。”杨无邪难得的舌头打结,“楼主此来,是有什么要事?” 王小石皱了眉,神色不解:“他不在么?他前日捎书来,说是自己亲手栽种的杜鹃花开了,要请我和温柔前来赏花煮酒。我还想近来左右无事,他既有如此雅兴,做兄弟的自当奉陪。怎么,他去了哪里,楼里有什么事吗?” “什么杜鹃花?金风细雨楼里从没有人种过杜鹃花啊。”杨无邪更茫然了。 三人面面相觑。 杨无邪在戚少商身边的时间最长,又天生就是顶尖聪明的人物,稍稍一想,叫了声“不好”,转身就往楼里走。 王小石见他神情,心里也大概有了谱,苦笑着跟在他身后。 大小姐温柔走在最后头。 戚少商的房间里,整整齐齐的。除了他身上穿的衣裳,一件事物都没有少,反倒还多出些来。 桌上多了一封信。 杨无邪找来近日执勤的弟子细细盘问,才知道前几天有个青衣的书生来找过戚少商。 “难道是顾惜朝?他没有死?”见多了死而复生的故事,杨无邪对顾惜朝的再现人间并不觉得如何惊讶。 “他还拿上来一本书,好像叫什么,七略。楼主见了就下去会他了。” 杨无邪眯起眼睛:“果然是顾惜朝。戚楼主跟他一起出去了?去了多久?” “大约有半个时辰。” 王小石摸摸鼻子:“以为他是有事召唤,信中不便相告呢。原来是找我顶缸来了。” 才不过半个时辰,就连楼主也不做,把王小石骗来,自己跟人家走了?杨无邪横眉怒目,心下不平。 忽又想起戚少商倚栏的寂寥神色,终于不觉一叹。 七年间日日夜夜,岂非早已是,相思入骨? 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着两句诗,一手飘逸灵动的灵飞经,笔笔斜飞,似要乘风而去。是顾惜朝的手笔,戚少商的语气。 还君明珠辞君去,海阔天空任遨游。 京城以北,平林古渡旁的小小茶肆。 一个是水远山长,一个算死而重生,那些仇恨那些杀戮,仿佛已在彼此生命中翻过一页,只剩下最初的悸动和一片大好空白。 第 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8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8 章 “往南,还是往北?”戚少商脸上一深一浅两个酒窝,笑得阳光明媚。 茶是劣茶,比不得在金风细雨楼的处处讲究,只不过多些自由的味道,好似回到年少时分。 那一年,他在旗亭酒肆等人,却等到了那个心比天高怀才不遇的书生,于是一心要拉他并肩江湖。 那时的心愿,直到多年之后,才这样清楚明白的回到眼前。 “你想去哪里?”顾惜朝看他,无限温柔。 (追命撇嘴:“到底是戚顾还是顾戚?” “戚顾,戚顾。”铁手一再重申,自我催眠。) 戚少商放下杯子,“辽国陈兵边境,只怕近期又要有异动。” “你还是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顾惜朝一笑,“也罢,我们便往边关一行。去投赫连小妖也好,组义军也好,都依得你。” 茫茫人海,遇一知己已是不易,况能得他长自相伴。 两骑渐行渐远,终没入塞北尘烟。 铁手处理完泉州的事,回到江南,却发现顾惜朝仍滞留京师未归,便想去京城看看,顺便探望一下六扇门的弟兄。 刚走到六扇门大厅前,就听得里头一阵吵吵嚷嚷。铁手心下一惊,以为有什么变故,忙抢进去。 诸葛神侯一见铁手回来,就指着他责备:“铁手啊,不是叫你要看好顾惜朝的吗?” “顾惜朝怎么了?他没做什么坏事啊?”铁手茫然。 “哎,他前几日来京城了,你知不知道?”诸葛神侯长眉深蹙,痛心疾首。 后知后觉的铁手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啊,他说他来看看晚晴的坟。” “他哪里是去看晚晴姑娘的坟?”诸葛神侯把戚少商的留书丢给铁手,跌足长叹,“顾惜朝这个坏坯子,他三言两语,把大好一个戚少商给拐走了。” 追命笑得直打跌:“二师兄你对我太好了。你竟然把自己这么出糗的事都告诉我,你不怕我以后用这个威胁你给我卖糖葫芦吗?” “追命,你真是……”铁手一脸黑线。 追命笑着笑着忽然脸拉下来:“二师兄,你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什么现实意义?” 铁手大慰,追命居然也开始思考故事背后的现实意义了,忙给予鼓励:“是啊。你想想是什么意义?” 追命垂头丧气:“就是叫我要好好练字的意义。” “为什么?”这回轮到铁手摸不着头脑。 “那个戚少商,写的字一定很难看,连最后写辞职信都要顾惜朝捉刀代笔。你叫我不要学他。”追命及其不满,“二师兄你真扫兴,讲个故事也要扯上这些。” 铁手无语。 “这个故事里都没有我,下一个我要听有我的故事。”追命强调。 “好吧。” 4、 铁手进门来的时候,顾惜朝正在作画。 笔悬在半空中,微蹙着眉,不甚满意的样子。 自从铁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疯疯癫癫的顾惜朝找回来整治好以后,半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顾惜朝做些有意思的事情,自然欢喜得紧。 虽然神志有时还是不太清楚,也想不起来过往的种种,总算表面看起来又是那个神清骨秀,温文如玉的书生了,铁手觉得自己终于没有辜负晚晴临终所托。 顾惜朝抬头看看他,微笑了一下算作招呼。 “在画些什么?”铁手走到书案对面,低头看桌上铺的那一幅白纸。 画中只一个男子,白衣,按剑,笑容灿烂明媚,如有春风扑面而来。 “你画的这是谁呀?”铁手小心地问道。 顾惜朝低着头,在迎风飘起的衣角上添上最后一笔:“不知道。我不记得他是谁,只不过,最近时时梦见。” 铁手笑了:“你倒还记得这个人?明日我带他来给你见见。”也许顾惜朝会想起些什么来也说不定。 只是,怎么会是他呢? “二师兄,你领我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藏了好酒要请我大喝一顿?”追命很是兴奋,四下张望。 铁手只顾前面领路:“不是,是要你见见顾惜朝。诺,到了。” “为什么要我见他?我跟顾惜朝好像没什么交情吧。”追命站在门口,嘀嘀咕咕的不敢往里进。 铁手不耐烦,一巴掌把他推进屋去,一边向他解释:“顾惜朝说,最近经常梦见你。叫你来让他看看,可能能帮他恢复点记忆什么的。” “梦见我?怎么可能呢?”追命指指自己,想了半天,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二师兄,我不是水仙。” 铁手白他一眼。 (小追命一脸更无辜的表情:“二师兄,什么是水仙?” 铁手顿时哑口无言,摆出家长架势:“小孩子不要乱问,长大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话,从外面回来的顾惜朝进了房间,迎面碰上追命,见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先笑了笑,接着看向铁手,等着他介绍:“这位是……” “你没见过他?你明明昨天还说梦到他。”铁手发觉事情不对劲。 第 8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9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9 章 顾惜朝上下打量打量追命,笑道:“我说的不是他。不过若是以前见过,我便记不得了。” 追命得意洋洋,拍拍铁手:“怎么样,就跟你说不可能了。” 铁手大急,走到桌边翻出顾惜朝昨天画的画,拿给追命看:“这难道不是你?” “咦,这个眉眼倒是我没错……”追命也困惑起来,抬眼看看顾惜朝,笑了,“可是,你要说这是顾惜朝也未尝不可啊。” “梦中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我原本就是照着自己画的。”顾惜朝一旁坐下喝茶,不理这两个人的胡闹。 铁手怒瞪顾惜朝:昨天你怎么不说。 追命还在研究那幅画,忽然叫起来:“哎呀,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一句话吸引了铁手的注意力,连顾惜朝也站起来。 “虽然脸不像,可是笑起来这个包子样儿,不就是戚少商么?”追命拿手比出个圆,权当是包子。 “戚少商笑起来像包子?我怎么不觉得。”铁手纳闷。 “二师兄,你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正走霉运,被人千里追杀,哪儿还笑得出来,就笑了也是个瘪的。”追命信口开河,胡扯一通。 “戚少商?千里追杀?”从方才就开始独自出神的顾惜朝喃喃自语,皱着眉,脸上满是想挣脱什么又挣不开的痛苦表情。 铁手用胳膊肘撞撞追命,把顾惜朝的画递过去。追命回他个心领神会的眼色,大声问:“二师兄,中午是你做饭顾惜朝做饭?” “我啊。”铁手搞不懂追命这会子问这话有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打扰,告辞了。你赶紧下厨去吧。”追命夹着画逃离现场。 “这是什么?”戚少商从追命手里接过画,摊开细细的看。 追命站一旁,只等着他看。 戚少商看了半晌,伸出手指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衣襟,幽幽叹了口气:“这是,顾惜朝画的?” “你怎么知道?”追命惊异。 戚少商不答他,自顾自说下去:“他画得真好,是不是?以前我让老马给我画像的时候,他把我画得像关帝爷,把红泪画得像个大菩萨,那两只小羊,叫他画得跟两只麒麟似的。” 他说着说着就呵呵笑起来,“可是你看看顾惜朝画的,这眉,这眼,到处没一点跟我一样的,可还是那么像。” 追命只感觉他这语气听得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拼命想找个话题岔开:“是啊,顾惜朝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还是红袍说的对啊,连云寨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哪能长出这样的灵芝草呢?”戚少商脸上还是在笑,那笑容却叫人直想哭一场。 追命暗骂自己弄巧成拙,学着顾惜朝的样子皱起眉:“戚大哥,你也不必难过。天理报应,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戚少商猛然抬头:“顾惜朝他怎么了?” “他失忆了,以前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追命看着戚少商越皱越紧的眉头,狠心糟蹋顾惜朝,“他的疯病也一直没有好,整天还是疯疯癫癫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吃饭穿衣,什么都不会。” 戚少商垂下眼睛,似询问又似自语:“是吗?” 这样还不行?追命决定下猛药:“大夫说他的伤太重,根本治不好了。现在一天一天的,不过是捱日子罢了。不上两个月,只怕就要没命了。” 他又小心翼翼的加上一句:“他说他想再见你一面。” 顾惜朝看见戚少商的时候,神情明显怔了一怔,随后温文尔雅的笑道:“这位公子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笑得这么刺眼。戚少商觉得自己简直要吐血,抿抿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顾惜朝身后的铁手一个字一个字向他无声地比唇形。 他,失,忆,了。 顾惜朝觉察到戚少商的目光一直向自己后面瞟,不由得也回头看过去,正对上铁手那个张大嘴的“了”。 铁手尴尬的停在那里,舌头差点被咬掉。 倒是顾惜朝不介意,转回来对着戚少商落落大方的承认:“是,我几月前就失忆了。”他又加上一句,“你我从前可相识么?” 戚少商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曾相识。” 说完转过头瞪了追命一眼,这就是疯疯癫癫的临死之人?这就是他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铁手站在顾惜朝身畔,追命立于戚少商一旁。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气氛诡异无比。 最后以顾惜朝一笑踱开为终场。 雨疏风骤,重扶残酒。 其实戚少商是很想只看一眼就走的,奈何天欲留客。对着心狠手辣手段狠厉的顾惜朝此刻那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这一顿饭吃的是如坐针毡。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没吃饱,半夜里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喝酒。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浓云渐渐散去,朗阔长空中漏出几点星光。 一个人无声的在他身畔坐下。 戚少商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并不言语。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的?我总觉得,跟你之间有些别人不知道的纠葛。”顾惜朝眯着眼睛看他,若有所思。 戚少商自嘲的笑一下:“岂止认识。” “难道还是至交好友?生死兄弟?” “你觉得像么?”戚少商忍无可忍地反问他,他根本不相信顾惜朝会迟钝到这个地步。 第 9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0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10 章 顾惜朝歪着头,脸上又显出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让人看了牙痒痒的笑容:“你看我的眼光很不寻常。你恨我,对不对?” 恨,如何能不恨?他毁寨屠城千里追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戚少商那般的敬他慕他,信他重他,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交在他手,他却那样的回报了他。 往事不堪回首,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磨起老茧。 顾惜朝沉默一晌,忽然又开口问道:“戚少商,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看着戚少商深蹙起来的眉头,歉意地一笑,“我都忘掉了。” “你忘掉了是不是?那好,我就让你一点一点地再想起来。”戚少商咬牙切齿,这个罪魁祸首,别人忘了也就罢了,你怎么可以把一切都忘了。 “你说。”顾惜朝淡淡一笑,眉目清雅如莲花开落。 “我跟你,是在沧州塞北的旗亭酒肆认识的。那时候我跟一个朋友有约在那里等他,却遇到了你。你一身才华无人赏识,四处碰壁,一怒之下震碎了自己心血所书《七略》,我替你把书补好,跟你说笑你是疯子的人自己才是疯子。你说偏远之地遇到懂你的人,无钱无物相赠,且弹一曲以酬知音。我便为你舞剑,一夜琴剑相和,心有灵犀。”戚少商的表情柔和下来,那么长的兜兜转转,就只有那短短的三天两夜,怎样也挥之不去。 “你倒是记得清楚。”顾惜朝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过来,一半散在风里。 戚少商也不瞒他:“你我之间,也只有这时候,还算是兄弟。” “兄弟?”顾惜朝神情一怔。 “也不是,”戚少商笑笑,眼前的仿佛又是握住他手露齿一笑的顾惜朝,“我没有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知音。” 顾惜朝低下头,额前的卷发随夜风飘起:“世间无人懂我胸怀,最难得是一知音。” “后来我引你进连云寨,把大寨主的位置让给你……” 顾惜朝打断他:“你把大寨主让给我做?那你自己呢?” “我,”戚少商想了想,“我要去找红泪,跟她完婚。” “所以你就把这个担子卸给我挑是不是?原来如此。”顾惜朝冷笑一下,没有往下说,不屑之意却溢于言表。 戚少商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说:“可是你却是奉丞相傅宗书之名来杀我的人。拜香仪式上,你突起发难,给一班兄弟们下了箱子燕剧毒,要将连云寨赶尽杀绝。” “呵呵,”顾惜朝失笑,“据我所知,箱子燕为天下至寒之毒,是从九幽神君的三宝葫芦中吐哺而成,多用作逼供之用,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毒贵重,尤甚于鹤顶红,心一跳之类见血封喉的毒药。若要杀人,我岂会用它?” 被他这么一说,戚少商也觉得不通:“那是你自己做的事,我怎知道?” 顾惜朝笑一下,点点头不再追问。 …… “既然你有那么多次机会杀了我,为什么不报仇?”顾惜朝仰望着天,有一句没一句的问。 “我一直想让你知错,让你悔改,指望你反戈一击洗尽前罪。谁承想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顾惜朝转过头看他,眼光比星光还要明亮。 “悔改又能怎样?你总是不死,总是叫我悔改,悔改了你便真能放过我?别忘了有那么多人都已经死在我手。” “能。”戚少商一句出口重逾千钧,“只要你说悔改,我就原谅你。” 点点滴滴回想下来,竟是仇恨少些,不舍多些。 那些仇恨,杀机,滔天血海,都是造化弄人,都是天意难测。唯有不舍,是心底里的声音。 顾惜朝嗤笑一声:“你在鱼池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戚少商死盯着他看,满心的苦楚:“顾惜朝,我一路看着你失尽人心,看着你误入歧途,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心难过么?” 机变无双如顾惜朝,这一刻也说不出话来。 他终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戚少商的手:“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睡梦中的追命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二师兄,你们家闹老鼠是不是?怎么房顶上一夜就没消停过。” 次日凌晨,铁手一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戚少商拦住:“怎么了?找我有事么?” “有。”戚少商把平乱珏扔过来。 铁手一接,脸色变了:“六扇门的职务,你不担了?” “铁二爷在江湖上漂泊的也够久了,如今心如止水,又可以回去匡扶正义,为民除害了,真是可喜可贺。”戚少商扯胡话的本事一点不比追命差。 “那你呢?顾惜朝呢?”虽然有了预感,铁手还是问出这一句。 “我自然留在这里,看着这个祸害。”戚少商笑得灿烂。 铁手恍然惊觉,原来顾惜朝那幅画,画得真是很像,像到即使五官身形都不对了,那骨子里的神韵也一点都不曾改变。 怎样刻入了梦魂,镌入了骨血,才能叫人失了一切的记忆,却还记得那一瞬春风拂面的怡然。 “他就交给你了。”铁手拍了两下戚少商的肩,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壮感。好像嫁女儿一样。 戚少商点点头,和顾惜朝一起把铁手和追命送走。 眼看着两人走远,戚少商回过头抓住顾惜朝的手腕:“顾惜朝,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没有跟你提过那句永生难忘吧。” 顾惜朝但笑不语。 爬山涉水的铁手和追命正在埋头赶路中。 那个,不是有句老话么,什么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之类的,唉唉。 “完了?”追命意犹未尽。 铁手一气猛灌水:“讲完了,四个嘛,琴棋书画都全了。” 追命问:“你讲的怎么都是戚少商和顾惜朝的故事?这两人谁呀?” 第 10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1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11 章 5、 铁手抬头,神往:“这两个人是我认识的人。” “乱讲,你认识的人有哪个我不认识?” “他们两个是我五年后认识的人,五年后你也会认识他们。先记好了,顾惜朝是个坏人,他最会骗人,到时候绝对不可以轻易相信他。”想起被骗失忆的经历,铁手谆谆告诫追命。 “他跟戚少商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一开始又像仇人又像情人的?” “这个说来话长了……” 以下是逆水寒的故事,省略。 “原来他们真的是仇人,那二师兄你怎么老编他们相爱的故事?”追命不解。 铁手放下杯子,目光悠远:“你不知道,那一天戚少商看着重伤的顾惜朝抱着他妻子离去的时候,在外面痴痴站了半天,那个表情,就好像丢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 追命好奇心大起:“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刚被世叔赶出六扇门就到这边了,那两个人究竟怎样,我也不清楚。”铁手大叹遗憾。 “啊。”追命瞪大眼,“那顾惜朝和戚少商,现在在哪里?” 铁手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挠挠头:“戚少商大概在小雷门,至于顾惜朝,云游江湖,居无定所。” 追命忽然想起一事:“你说你是我五年后的二师兄,那我原来那个二师兄哪里去了?” 铁手没好气:“可能去五年后了吧。” 追命似懂非懂点点头,这个穿越的机理还真的是很不好理解。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现在开始学功课吧?”铁手督促追命好好学习。 追命变脸的功夫一流,马上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一下午听了四个故事,听得好累哦。师傅说要劳逸结合,我先出去玩一会儿再学。” 铁手还来不及拦,追命快腿快脚已经跑到大门口了,只得叹口气跟上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热热闹闹。追命晃晃悠悠的飘来飘去,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 黑着脸的铁手跟在后面。讲完故事还要陪这个家伙来逛街,早知道何苦折腾这一个下午? “二师兄二师兄,你快来。”追命见了鬼一样瞪着眼,连声招呼他。 “怎么啦?”铁手赶上追命,“你又看上什么东西了?多少钱?” 追命顾不上反驳他,拉着他指着一个对面街上走近的少年:“二师兄你看,那个人长得跟我好像哦。他是不是,是不是顾惜朝?” 一身的短打紫衣,卷发垂落肩头,别着一根弯如斜月的簪子,眉目间尽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干净美好的像一滴清水。 忍剪凌云一寸心。 五年间,他将边关京城辗转投书,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受尽世人的冷眼与讥讽。五年后,他将对此生唯一懂他惜他的知己痛下杀手,他将一路追杀一路逃亡一路碎心断情,他将失掉他倾尽一生也要换她展颜一笑的女子,最后孑然一身,飘向死亡。 铁手沉痛的说:“是,他就是顾惜朝。” 然后终于与他擦肩而过。 想帮,可是怎么帮? 好巧不巧的碰见了顾惜朝,知道了他未来的悲剧命运,就连一向乐观的追命也再高兴不起来。 转过鼓楼楼口,就到了西街。这里平日都是些杂耍艺人围场子卖艺的地方,今天却热闹得很,街心搭了个大大的擂台,台下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擂台上一个白衣的少年正跟一位身形高大的玄衣男子斗的激烈。 “怎么这么大排场?”追命不由惊叹,“我们也过去看看。” 台子底下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这小伙子不简单啊,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打下去了九个上台的高手了,这都是第十个啦。” “真的?真是英雄出少年那。” “人材这么出色,武艺又好,不知道再过几年,是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了他呀。” 铁手一把拉过追命,声音都激动得微微发抖:“追命,你快去,快去把顾惜朝叫过来。” “叫他干嘛?上去打擂?”追命被他捏得龇牙咧嘴。 铁手一双眼死死盯着台上的人,生怕一眨眼人就蒸发了似的:“快去,这人是戚少商啊。” “啊?”追命也大为惊讶,眼睛睁得溜溜圆,转身一面嘀咕着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叫他来,一面片刻也不敢耽误的去了。 铁手只顾得上看擂台,戚少商的武艺虽在那玄衣男子之上,可是一来众目睽睽之下要给道上的朋友留个面子,二来也不能三拳两脚结束,叫台下的观众看得太扫兴,是以并不曾苦苦相逼,马马虎虎算个平手。 “来了来了。”追命一路飞奔着过来,其速度之快让铁手瞠目结舌。 后面还跟着横眉怒目的顾惜朝。 追命拉着铁手硬挤到对面的人群里,生怕被顾惜朝看见。 “你到底怎么叫人家的?”铁手皱眉。居然弄成这副偷偷摸摸的架式。 追命从身后拿出一本书:“我抢了他的东西,他自然跟着我来了。” 铁手只觉得头都大了:“追命,你是个捕快,你怎么能去抢别人东西?” “事急从权嘛。”追命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当之处。 铁手被他气得没话说,拿过书一看。 正是七略。不过还没写完,后面几页书稿还是空白的。 第 11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12 章 (戚顾同人)琴棋书画 作者:明月琉璃 第 12 章 顾惜朝一时望不见追命,心想书丢了就丢了罢,最多再誊一本,这偷儿别的不偷,但只偷他这一本书,说起来也算是有缘。又见擂台之上你来我往打得精彩,便站住了脚观看。 台上两人用的兵刃都是剑,一时满台寒光闪烁,剑气冲天。 那玄衣男子见久战一个少年不下,心里正发急,偏对手又是懒懒散散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了更让人心里恼火。 又打了数十个回合,戚少商渐渐施展手段,玄衣男子被逼得束手束脚,又听见台下人群一阵阵的起哄,一时拉不下面子,动了歪斜心思,也顾不得江湖规矩,暗暗从袖中摸出几枚淬毒的飞蝗针,趁着两人一招过后身形交错的时机,全朝着戚少商打了过去。 戚少商一片侠义心肠,哪里防备这种小人伎俩,挥剑格挡已是不及,眼见就要中招。 场中忽起了阴气森森的鬼哭神号之声。,由远及近传来,凄厉的叫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发毛。 ——神鬼夜哭,神哭小斧。 堪堪击落了飞到戚少商面前的几枚银针。 紫色身影一晃,顾惜朝不知怎的已跃上了高台,收了小斧,挡在戚少商身前。 “英雄救美啊,二师兄你快看。”追命极其兴奋。 铁手无奈,低下头装不认识这个人。 对面的玄衣男子踉跄后退,只觉得两颊一阵刺痛,伸手一摸满手的血,竟是被顾惜朝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招之间便被他所伤:“你……” 顾惜朝冷笑着一摊双手:“是啊,我是小人,我使不入流的手段,我在擂台之上暗箭伤人,合该为人不齿,遭天下耻笑。” 他小心的拈起跌在地上的银针,笑道:“阁下大仁大义,要不要再试试这个?” 玄衣男子见场面不好收拾,狠瞪了顾惜朝一眼,跳下台悻悻的去了。 “卑鄙小人。”顾惜朝收起银针,向前走了几步,一脸的煞气。 背后戚少商的声音响起来:“在下戚少商,方才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顾惜朝慢慢转过身来,眉目泠泠。 “在下顾惜朝。” 若天地翻覆,若时光倒转,我能否赶在宿命之前,见你温润如玉的容颜? 戚少商抱拳:“顾兄弟,适才见你身手不凡,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下如何?” “不必了。我在台下见过你身手。论武功,我还逊你半筹。”顾惜朝答得坦然。 “那,不如由我作东,我们去酒楼把盏一叙?”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顾惜朝笑的拒人千里:“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怕是恕难从命了。” 他说完就转身走掉。 戚少商在后面喊:“顾兄弟,你等等。”怎么喊也不见顾惜朝回头。 “就这样走掉啦?”追命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抢过铁手手里的七略,二话不说对准戚少商扔了过去。 戚少商下意识的顺手一抄,见是一本书,又见底下的追命拼命朝他使眼色,指着顾惜朝的背影,立刻会意,做了个不胜感激的手势,就开始大声念:“七略。世皆言孙子之通局、张良之机变,孔明之阵法……” 背影一僵,停住了。 戚少商快活的扬着书:“顾兄弟,你的书在这里。若是不要,我便自己拿走了。” 顾惜朝回头,咬着牙切着齿,偏偏脸上还挂了个似笑非笑。 戚少商也笑,两个大大的酒窝。 “没有息红泪,没有傅晚晴,没有连云寨,没有千里追杀,也没有提剑逼宫。”追命一脸的欣慰陶醉。 “可是也没有琴剑相交,没有处处留情,没有双剑合璧了。”铁手思考,“这样对他们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反正总不会比血海深仇疯疯癫癫更坏。”追命持乐观态度。 铁手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还想要顾惜朝给你做菜么?” 追命回过神来:“对啊,我怎么把大厨给放跑了。我应该去找他,把他骗回六扇门嘛。” 白影一闪,人已不见。 (完) 【你的用户名】整理 第 12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