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凉青梅下》 分卷阅读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 《乘凉青梅下》林七巧 文案 燕飞飞这一生做的最解气的事,就是把她的皇帝前男友给甩了。 她这一生做的最勇敢的事,就是把程景寒给拐到了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天作之合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燕飞飞,程景寒 ┃ 配角:薛平芜,赫连城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燕飞飞醒来的时候,耳畔是纷扰不绝的嘈杂声,一声声都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匕首,刺入她的脑海,使得她头痛欲裂,呼吸都快窒息在喉间。 她紧紧地抱住头,想要减轻这一份痛苦,在她缓缓地放空脑袋的时候,那份疼痛终于是消弭,耳畔的声音也随之渐渐地清晰。 “这都快到长安了,可这位小姐还是没见的苏醒,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啊?”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声音里似乎还带了几分隐隐的担忧。 随后响起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却没了另一个人的清润,倒多了几分粗犷,听着像是个中年男人:“她没醒倒是再好不过了,不然咱们兄弟几人,又怎会是她的对手?贺兰姑娘将她迷晕,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燕飞飞缓缓睁开了眼,入目是狭小四周围着的深绿布幔,看样子,她是处在一顶马车之内,而她之所以在这里,也定是因为那个贺兰姑娘。 燕飞飞还想要继续想下去,可脑中升腾起的那份疼痛,终究是阻止了她。 帘子外的对话依旧在继续。 年轻男人叹声道:“唉,上头的说,这也是个顶重要的人物,可若是重要,又怎么可能只派了我们几个人来押送呢?” 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傻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掩人耳目!要是阵势太大,那还得了!” 中年男人的这番话倒是让年轻人醒悟了,连连点头应道:“对对对!这可不能走漏了风声,要是传到了杨……哎哟!”话没说完,中年男人又是给了他一拳,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他哼哼道:“你还真是傻子啊!那个人的称谓,岂是你我能提起的!” 年轻男人揉了揉发疼的胸口,也知道自己险些说错了话,只得默不做声。 车外的声音也就此停息,燕飞飞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算是被人给劫持了,外面的那些人,善恶难辨,而她也不是一个喜好冒险的人,所以,她得逃离这里,逃开这些人的手里。 似有脚步声渐近,然后帘子被轻挑而起,一个人坐了进来。 在那人进来之前,燕飞飞就已经阖上了双眸,佯作仍在昏迷,只静静地听着耳畔的动向。 那人似乎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心,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已苏醒,不过片刻,耳畔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直到这个时候,燕飞飞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探视周遭的一切。 果不其然,坐在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已经睡着了。 他的穿着打扮很是普通,与那些百姓并无差异,凭衣着服饰,她恐怕是猜不到这些人的来历了。 燕飞飞不免有些失落。 她没那个胆子跟着这些人走,所以心中的疑问也就成为疑问了。 她轻轻拉开马车侧边的帘子,打望外面的情形。 她的视线过去,只能看到一个人走在马车的前边,她估摸着,这一行,少说也有六七人。马车前后各有两人护着,再加上马夫和车内的这人,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此刻,他们正行在街道之上,来来往往也有这么多人,混乱之中,她逃离的机会更大。 打定了主意,燕飞飞便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然后莽撞的将帘子拉开,一脚踢开马夫,最后又是脚风一扫,又将前头的那两人轻轻松松解决,当然,只不过是将他们给踢远踢晕了而已。 这么一番大动静,不仅仅是惊开了路人,更是惊醒了车内人、将后面的那两人给引来。 车内的年轻人倒是有两把刷子,燕飞飞和他对上了几招才终于将他给撂倒了。 正当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会顺利逃脱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领着好几个彪悍大汉过来了。 燕飞飞忍不住一惊。 那几个大汉,走路都是步步带风,那阵势都快将她的胆子给吓破。 她能怎么办? 她只能跑啊! 在那几个大汗即将靠近的时候,燕飞飞终是脚下一点,然后蹬到了马车车顶,略施轻功越过了巨大的马车,落到地上,混到了人群之中。 然而她这样,自然不能逃开那些人的眼,又是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 估摸着她也是昏迷了好几天,方才简单的几招,似乎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现如今,她连跑路都是双腿酸软得无力。 眼见的那几个大汉离她是越来越近,自己是很快就要被抓回去了,燕飞飞一咬牙,直接往人多的地方冲了进去。 可是她这一冲,却是冲错了地方。 她这是冲到了风流快活的地方——娼妓坊。 燕飞飞被扑面而来的脂粉味呛的只咳嗽,她伸手在鼻前挥了挥,然后赶紧横冲直撞了过去,将整个地方闹的鸡飞狗跳的。 因为这样混乱的场面,再加上那些妓子的百般纠缠,燕飞飞眼见得就要甩掉了他们,可是猝不及防的,她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 浓妆艳抹的女人把她吓的够呛,可是女人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燕飞飞目瞪口呆:“你个小贱蹄子,跑来闹什么什么!别以为自己是新来的老娘就认不出来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收拾好了去照顾客人!” 原本把她给挣开对燕飞飞来说是再简单轻松不过的事情,可是此刻的燕飞飞像是被掏空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由着她拉着走。 燕飞飞被拉到了一个小屋子,然后被女人拿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的脸上胡乱涂抹了几下,等燕飞飞再往镜子看去时,险些没认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女人依旧是在一旁叨叨:“你可要小心些,等下要见的客人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要是把事情给我办砸了,老娘打断你的腿!” 可惜燕飞飞现在没力气,不然被打断腿的,就是这个老鸨子了。 燕飞飞现在只想吃东西补充力气,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她又被老鸨子给拉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 老鸨忍不住再次提醒:“脑子给我机灵点儿!决不能有一点闪失,记得妆也别给我擦了,不然你这副丑样子还不得把客人给吓坏!” 燕飞飞瞅着那些大汉没追上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得应付这边,她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好。” 话音落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 ,她就被老鸨给推进了屋子。 只是没想到,进了屋,就仿佛进了一个和青楼这两个词沾不上边的地方。 整个屋子的陈设都格外幽静雅致,绕过牡丹花丝帛刺绣屏风,一片欢声笑语入耳。几个男人梨花木桌案而坐,个个衣衫锦绣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周遭都点着八角琉璃灯,将屋子里映的朦胧却又明亮。 几个妆容艳丽、衣衫暴露的窈窕女子半倚半靠在这些男子的怀中,却唯有一人不同,他旁边的女子,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身旁,为他斟上佳酿。 那人着月白底暗银纹锦袍,奢华中又透露着低调,一如他这个人此刻显现的沉静气质一般。 只是他背着她,燕飞飞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看见他举杯敬酒,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是行云流水、风姿翩翩,让人想到儒雅的魏晋名士。 可是,名士又怎会到这种地方呢?燕飞飞宁可相信他是装腔作势之人,不然,可就是毁了儒雅名士这个词。 老鸨站在她的身边,对屋内的几个贵客赔笑道:“方才那个小丫头不懂事,冲撞了几位贵人,您们可要多多包涵!只是啊,我们那几个漂亮姑娘都被其他客人拉去了,我没办法才把这丑丫头送过来服侍各位爷!不过这丫头虽然丑,可到底还是机灵的,绝不会怠慢了各位爷!” 燕飞飞原本不想表示个什么,谁知老鸨竟然伸手在她的腰上拧了一把,疼的燕飞飞整张脸都变形了。 其中一个男人被燕飞飞面目狰狞的表情吓得抽了抽嘴角,连连摆手:“算了算了!这里也不缺人了,你还是赶紧带着她走吧!省的在这里碍眼!” 燕飞飞闻言,心里乐开了花,跟着老鸨屁颠屁颠地走了。 一路上,老鸨又忍不住对着燕飞飞嘀咕:“这可怎么办?你长成这个丑样子,还把贵客给吓着了!你以后还是去打下手吧!” 燕飞飞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只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准备向老鸨讨些吃的,可是没想到一抬头,那几个大汉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哪怕她已经被打扮成了这幅鬼样子,他们也能把她给认出来。 看着那几个大汉步步生风地朝她走来,燕飞飞的心里早已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这究竟是摊上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啊?! 燕飞飞脚下蓄力,在他们即将靠近的时候,立马将老鸨给推了过去,然后脚底一滑,赶紧趁乱溜了。 然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她拖着两条快要废了的腿,根本就没办法很快逃脱。 燕飞飞的内心格外崩溃,也格外绝望。 正当她跑出了娼妓坊,准备仰天长叹时,停在门边的一辆马车入了她的眼底。 燕飞飞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汉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趁他们没看到,赶紧闪进了马车里面。 燕飞飞躲在马车里面屏住了呼吸,而那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躲藏,听动向,应该是走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吐出了一口气。 可对于她而言,今天到底不是一个好日子,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车的主子回来了! “公子,您小心着点儿。”一帘之外,是侍童的声音,小心关切,渐近的,是轻微的脚步声。随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燕飞飞不由得慌了神,左看右看终于躲到了软榻的空隙底下。 车帘被掀开,窸窣声中,燕飞飞感到有一个人缓慢从容地坐了进来。 那人的衣摆堪堪垂在她的眼前,月白底暗银纹的料子,伴着淡淡的脂粉气息,让燕飞飞终于脑子一亮。 那个在青楼装名士的男人! 燕飞飞的表情顿时十分复杂,当然,在那人出声之时,满脸复杂悉数化作一脸震惊。 他的声音低沉清和,似风过竹林,却使得躲起来的燕飞飞忍不住一个战栗。 “卿为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m听说前几章的排版不怎么样,所以emmmmmm求轻拍~ 既然有缘点进来啦,那就一起来快活呀~这里是不弃坑的板子,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我是薛平芜。” 女子的声音像是清晨的莺啼,清脆悦耳,在云雾缭绕的九灵山庄之下,更显空灵。 随着声音,女子缓缓揭下覆在面上的素白轻纱,一点点露出她那俏生生的面庞,远山藏黛的眉,璀璨若星的眸,面容精致秀丽,好似春夜里被薄雾迷上的朦胧新月。 守在山庄外的林虎见状,不由得愣了愣,而后终是处在了癫狂的状态,抑扬顿挫地抒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啊啊啊啊!大小姐啊!你可算是回来啦!你让小的们找的好苦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庄主一定会扒了小的们的皮呀!” 面对他这样的一阵嚎,名为薛平芜的女子却是不咸不淡地微微颔首,然后冷声问道:“我爹呢?” 林虎为她的态度又是一愣:“在武场吧!” 薛平芜终于是微微扯出一点笑,然后直接越过他,从门口缓缓走了过去,直往武场的方向而去。 林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娉婷背影,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家小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这么高冷了! 林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的大小姐在外面飘荡了整整三个月,现在终于舍得再回来,整个山庄的人都沸腾了,欢天喜地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庄主薛泽山。 薛老爹听到这个消息,拿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三抖,然后把茶杯摔成了渣渣,步步生风地竞走着去见他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留下武场的一众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宝贝女儿啊!你终于舍得回来见你这个老爹了呀!”薛老爹走到了薛平芜的身旁,抬手就是给了她一个爆栗。 薛平芜吃痛,脸上的冰山表情终是有所波动。她垂眸委屈地拢了拢袖子,再抬头时,已是眸盈泪水,让薛老爹的心忍不住咯噔一跳。 “爹,我好想你。”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滑过她如玉面庞的泪水。 薛老爹见状,心疼得不得了,用他那糙手轻轻拍了拍薛平芜的发顶,说道:“活该!谁叫你这个臭丫头跑出去疯这么久!还把为你担惊受怕的老爹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他的这样一番话,薛平芜的表情有些微的凝滞,她怔了怔,终是控制身体的疲惫困倦,有气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自家的宝贝女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坠落在地,薛老爹终于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唉。”守在薛平芜的床榻前,薛泽山轻轻一声叹息。 他这个女儿,平时都是大大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 咧咧、没心没肺的,如今这个模样,一定是在外受了不少的委屈。不过这样也好,吃点苦,才不会这样傻乎乎的。 薛泽山拉过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木樨花印,然后终是替她盖好了被子,缓缓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伺候的人:“好好照顾小姐。” 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只见的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去查一查,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的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 “名字?” “燕飞飞。” “哪里人?” “……我不知道。” “什么身份?” “……我还是不知道。”燕飞飞失魂落魄地低垂下眼眸,委屈巴巴的。 听闻了她这样的一个回答,荣桓忍不住按住了狂跳的太阳穴。 都已经问上快一个时辰了,这个燕飞飞除了自己的名字能回答上以外,其他的全是不知道了。这让他很是怀疑,这个燕飞飞接近他们别有用心。 “燕姑娘,”荣桓长长吐出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那你是为何要到我程家来?” 燕飞飞扯了扯袖子,委屈巴巴地回答:“因为当时有一群人在追杀我啊,而且我哪知道你这是程家还是李家啊……只不过是凑巧罢了……你用得着这样吗……”燕飞飞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面,几乎都带了几分哽咽。 她这一醒来,不知道是脑子被吓傻了还是坏了,她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忘了她自己的身份、她的爹娘,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落到现在这样个境地。 她现在完全是完全处在一片迷雾之中,可是偏偏还要被绑匪追,被眼前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盘问。燕飞飞越想越委屈,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 荣桓自小跟着自家少爷,除了他自己家里那个粘人又娇气的小侄女,接触的女子算是少之又少,如今面对燕飞飞的这幅模样,一时间,他竟是手足无措。 “姑……姑娘……”荣桓在她的哭声之中结巴开口,“你……你能先别哭了吗……” 然而他的声音完全被燕飞飞的哭声淹没,根本入不得燕飞飞的耳。 荣桓头疼地扶额,他今天算是遇见了棘手的事了,这个姑娘,他是真的搞不定了。 参照一下他家里那个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小侄女,他觉得没个半天的功夫,这个姑娘是停不下来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姑娘竟然只嚎了这么一阵,就停息了。 荣桓惊喜地看着她,还以为她这是终于想通了,要说实话了,可是面对他期待的目光,燕飞飞却是伸手摸了摸肚子,带着浓厚的鼻音说道:“我饿了。” 荣桓:“……” 好,他认输。 无奈的荣桓只得让下人们为她备了一桌的饭菜,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 程家富庶,一桌子都是佳肴珍馐,美味可口,令人垂涎三尺,这点荣桓自是清楚明白,可是饭菜再美味,也没人能像眼前这人一般风扫残云、毫无形象吧。 燕飞飞才不会管自己在荣桓眼中形象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饿、特别特别饿,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她一定会被饿死。 等她把整个桌子上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的时候,她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扭过头对上目瞪口呆的荣桓,燕飞飞眯着眼笑了:“谢谢你。” 荣桓愣愣地摇头:“……不用。” 燕飞飞满足地打了一个嗝,然后起身给自己顺了顺气,笑的心满意足:“大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是有缘,咱们江湖再见!”说着,燕飞飞就特别豪爽地对他一抱拳。 燕飞飞的模样不算好看,甚至偏丑,身板也是像枯柴般,没有一丁点料,但是配上她这样的笑容,却是如同阳光般的美好温暖。 荣桓还没有缓过神来,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竟然就要弃他而去了。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荣桓彻底愣在了原地,哪有这样的人啊,难不成她混到程家的轿子上来,就只是想要蹭这么一顿饭? 难不成,是他们多虑了? 荣桓的神思,最后还是被下人们的疾呼声给拉回来的。 “不好了!不好了!仓库起火了!” 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瘦弱女子,他果然还是放下警惕了。费尽心思到程家来的人,哪有目的单纯的? 荣桓拧了眉,冷声道:“决不能方才的那个女子踏出程家半步!” 可怜燕飞飞这才没为吃饱喝足高兴多久,就又被程家的人抓了回去。 然而这次她可不是被好吃好喝地供着了,她直接被程家的壮丁们给提着扔到了晦暗的柴房里。 程家的这些壮丁们长得五大三粗,连同内心也是如外表般粗糙,对她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怜香惜玉之情,直接就把她给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差点没把她的骨头给摔断。 柴房向来没什么人打扫,屋子里面的灰尘堆了起码有一寸厚,燕飞飞这一进去,整个屋子里面都是灰尘迭起,呛的燕飞飞直咳嗽,差点没缓过气来。 她伸手挥了挥萦绕在鼻前的灰尘,倍感郁闷气恼。 程家的人变脸变的可真快,一会儿一个样,前一秒还是风度翩翩的东道主,可下一秒就变成了强行拐走少女的强盗。 燕飞飞扑到被猛然关上的门前,不停地拍打、不停地叫着:“朗朗乾坤,你们却这样强行拐卖少女,王法何在?!你们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然而任她无论怎样大吼大叫,柴房的门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于是她这样瞎折腾了一会儿,还是蔫了,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可怜的自己感到心疼。 脑子坏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忘了个精光,而才逃脱了一伙人贩子,结果现在又落狼窝,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个什么下场呢。 燕飞飞越想越委屈,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眼睛涩涩的,根本就哭不出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把泪水哭干了吧。 想到这里,燕飞飞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这一声叹息落下之时,门外也适时响起了一阵窸窣声。 燕飞飞本就是习武之人,这细微的声音自是能引起她的注意。 门外的脚步声落地极轻,却又稳稳当当,看样子,也是习武之人,而且武功造诣根本就不在她之下,甚至完全在她之上。 恍然间,马车上那人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个人身形单薄,也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倒像是一个文弱书生,可一个书生,又怎会出现在那样风花雪月的场地,身边又怎会有像荣桓这样的绝世高手呢? 当时她在慌乱中被发现,然后就被那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 个名叫荣桓的人给提下了车,慌乱之中根本没能窥得那男子的容颜,也没能思考太多,直到这时燕飞飞才终于意识到,这个程家,绝非是一般的富庶人家。 程家,好像也绝非是她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能触犯的。 她把那个程家大少爷给惊吓到了,所以她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m伪更求轻拍 等暑假我闲下来我来大修[]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山幽谷静,云雾缭绕间隐约透露出九灵山庄的半角琉璃屋檐,仿若处于仙境之中。拨开这浅薄云烟,映入眼眸的是高低错落的屋舍,长廊水榭,吊桥凉亭,鹅卵小径,碧玉台阶,布局精巧。绕过满园的姹紫嫣红,是一幢精巧玲珑的绣楼。 绣楼是为庄主的大小姐薛平芜所置,屋内通透明亮,奇珍异宝散置,却少有墨砚毫笔。 微暖的阳光斜擦过碧茜纱笼着的菱形花窗,屋内的汉玉几上是几支插在青花瓷花瓶内的淡雅木樨,让整个屋内都弥漫着浅淡的馨香,令人心旷神人。 老大夫被一人高的红木彩雕屏风隔断在外,轻轻按住金丝细细为里面的薛平芜诊脉。 探了好几次,他忍不住拧了眉,然后收好了金丝,对身后的薛泽山阐明情况:“若我所料不差,薛小姐应是患了失魂症。” 薛泽山行走江湖多年,倒也是听闻过这个病症,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时至今日,他的女儿竟也患上了这病。 薛泽山不免有些惊异,担忧问道:“那先生可有救治之法?” 老大夫捋了一把他那花白的胡子,然后执笔沉思着写下了药方,而后将单子递给了薛泽山,说道:“失魂症因明月而失望者,因气积而无散失,归之欲离,离之欲归。想必薛小姐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才会记忆尽失。这是心病,老夫也是无能无力,这个方子也只能清热理血补益,用处甚微啊。” “先生的意思是,小女的病,无药可治?”薛泽山的表情凝重,担忧的目光透过这一盏屏风而入。 老大夫无奈地点点头,叹息说道:“但是这个病,于小姐的日常起居并无妨碍,也不会对小姐的身体有任何的损害。” 这样的一番话,让薛泽山稍稍放下了心。 他就这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他还是没能将她保护的好,让一个疏忽的手下人跟着她的身边,才让她像如今这般失魂落魄,什么人都不认得,什么事也不记得。 回想起薛平芜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情形,薛泽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也不知道跟在薛平芜身边的那人到底如何了,至今也不得踪迹,不得消息,派出去打探的人,也都是无功而返。 总而言之,薛平芜这一次遭受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他必须得把事情发生始末都弄明白,他薛泽山的女儿,绝对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受了委屈。 送走了来诊脉的老大夫,薛平芜也适时醒了过来。 她一脸茫然地坐在床榻边,害怕胆怯地打探地四周,直到目光落到了薛泽山的身上,才终于定了定神。她眨了眨眼,轻声唤道:“爹……” “诶。”薛平芜这副小模样让薛泽山忍不住想起了喂在后院的那条小黄狗,睁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笑,然后走到了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脑袋:“乖女儿,怎么了?” 薛平芜依旧是很不安的模样,她喏喏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在你自己的屋子里啊。”薛老爹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女儿,怕是连自己有脑子这个东西都忘了罢。 薛平芜愣愣地点点头,又向薛泽山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才终于缓缓地适应了过来。 薛泽山看着一脸茫然的她,更是心疼了。 她这一失忆,好像人都变傻了。 除了他这个老爹还记得,其他的,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 也好在程家还有那么几分人性,虽然没让燕飞飞住的有多好,但是吃的还是没有给她落下一顿。 对此,燕飞飞感到很欣慰。 起码她不会被程家给饿死。 门外的荣桓揉了揉鼻子,然后又敲响了柴房门。 “燕姑娘,你还是赶紧说实话吧,这样你好我也好。” 燕飞飞格外委屈:“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啊。”她是真的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切都给忘了啊。 对于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荣桓也不感到意外了,他叹息道:“我是说放火烧货这件事。” “放火?放火可是犯法的事啊!”燕飞飞不免有几分惊讶,“我可是良民,放火这事我可真不敢干。而且,你也别污蔑我啊!”说到最后,她不免生了几分恼意,难不成她就是这样被冤枉被关起来的? 荣桓耸肩:“你总会说出实情的。等我们公子回来了,你会什么都交代的。”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对他家公子的崇敬之情,仿佛他家公子,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一般。 燕飞飞的脑海里又浮起了那个颀长孱弱的身影。 的确挺不一般的,混迹于风花雪月之中,又偏偏是装出一副薄弱书生的文绉绉模样,而且还纵容自己的手下人欺负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嗯,不一般。 荣桓又在门口叽叽歪歪了几句,无非是把他家公子吹的天花乱坠,让燕飞飞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不过也好在荣桓并非是话唠,说了那么几句就吩咐手下的人将饭菜给她呈上了。 嫌弃地看着燕飞飞狼吞虎咽,他提醒道:“不过还是要劝你一句,在我的手上,你想都不要想逃。” 正在吃东西的燕飞飞听了他这么一句话,差点被噎住。她当然知道这个荣桓是高手,上次就是他装神弄鬼,把她吓的个半死。 她对着荣桓翻了个白眼,继续自顾自吃自己的东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燕飞飞就这样被程家关在了柴房,到第四天的时候,才终于要死不活地被荣桓给放了出来。 这几天的时间,燕飞飞觉得自己的都快长成了一只猪,整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当她终于踏出这一方小小的柴房,仰头看着头顶的万里晴空,展开了双臂,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感到浑身舒畅。 她燕飞飞终于重获自由了! 一阵清风吹过,将她的一头乱发吹的更加凌乱。 荣桓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修边幅、毫无形象的女子,他双臂环抱于胸前,站在一旁叹息地摇摇头道:“公子说得对,你这个傻样,也不像是纵火烧货的人。” 听闻此话,燕飞飞忍不住一阵哼哼:“还算有那么点眼光,我这么纯良的人,怎么可能干出那种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 事。”说完,她捋了捋自己好几天都没洗过的凌乱发丝。 在她临走之前,程公子在她心中的形象,终于好了那么一丁点。 荣桓不情不愿地将一个钱袋递到她的眼前,向一脸迷惑的她解释道:“公子说,先前对你有所冒犯,这是补偿给你的。” 是应该补偿,起码精神损失费也该是有的。 燕飞飞十分坦然地将钱袋接了过来,她大概掂了掂,分量还是有那么多的,于是心满意足向荣桓抱拳告辞。 出了程府,燕飞飞总算是恢复了自由身。 可是畅快的同时,无尽的迷茫和怅惘又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能去哪儿呢? 也不知道家中是否有亲人在等她、在担忧她? 想到这儿,燕飞飞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颓废地倒在客栈的床榻之上。 程家还是挺大方的,给她一袋钱,可不是一袋碎银,而是一袋金叶子,还是能够她用不长的时间。 就这点上来看,程家实在是财大气粗。 燕飞飞又东想西想了一阵,终于奈不住身体上的疲惫,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都是朦胧模糊的梦。 梦中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只有声音清晰可闻,回荡在耳畔。 “你我今日,就此恩断义绝。”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字字句句,冰冷决绝。 恍然间,她又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到了繁华梦至的元夜。 次第燃着花灯满街蜿蜒逶迤,曦光迷离十里都城,映出了一场在梦里都触及不到的画中仙境。画舫上,更是灯火晶润,一盏盏的花灯将清澈的河水点缀,与天空中的星子相映成辉,织就了一段无双锦绣。 周遭的丝弦管乐都成为了浮云,唯那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响在自己的耳畔,却在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燕飞飞嗫嚅着这句话,缓缓醒来,睁开了双眼。 她伸手在脸颊边揩了一把,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看着手背上的一片水迹,燕飞飞忍不住一阵长长的叹息。 她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梦中哭的这么惨痛? 燕飞飞也不想再去回想起那些令她悲痛的过往,只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那些郁郁吐出。她走到窗前,然后拉开了那薄薄的两扇窗扉。 扑面而来的是蒙蒙细雨,带着些微的凉意,透过肌理一丝丝沁入她的体内,令她感到一阵舒畅。 管他过往纠缠,她现在只需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忘却了也好,无牵无挂,一人一剑浪迹江湖。 “咕——”燕飞飞这才没为自己的洒脱自豪多久,就又被肚子的一阵欢呼给拉回了现实。 她摸了摸肚子,才终于想起上一次吃饭的时候还是在程家,不免更觉腹中空空,饿的发晕。 她都开始有些怀疑,昨晚沉沉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是被饿晕的。 燕飞飞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唉声叹气的下了楼,给自己点了一桌子的饭菜。 虽然白花花的银子流了出去,但面对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她可没感到一丝的心疼。 等燕飞飞吃饱喝足满血复活时,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下,淅淅沥沥,细细绵绵,缠绵柔和的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这片锦官城。 屋舍房檐相连,绵延到了朦胧雨尽处。 燕飞飞托着下颔,略有些怅惘地望向雨帘的尽头。 渭城朝雨泡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她也不是个喜欢吟诗作对的女子,也就喜欢舞刀弄枪,可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之中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诗。 想不到,她的肚子里面居然还是有几滴墨水的。 燕飞飞突然就感到了几分自豪。 “您是燕姑娘吗?”就在她出神的这时,店里的小二突然就蹭到了她的面前,差点没把她的魂给吓出来。 燕飞飞愣了愣神,然后点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伸手指了指大门外,语气里竟莫名带了几分恭敬之意:“有位公子想要见你。” “谁啊?”燕飞飞不免有几分惊异,她现在算是无亲无故,哪认识什么公子啊? 就在她愣神的这时候,那人已经翩翩而至了。 一身熟悉的月白底暗银纹锦袍,衬着他白皙如玉的面庞,更显得他眉目如画,仿若国手丹青。可奇怪的是,在这不冷的天,他竟已披上了一件月白轻裘。 看着他的这身装扮,燕飞飞不免有了几分好奇心,便多瞅了一眼,只觉得这般浊世佳公子,着实难遇。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人也不偏不倚地向她看来。眉眼挺秀,清高出尘,一个淡然悠远的目光,让燕飞飞好似见着了天山明月、朦胧曦光。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肚子里墨水很少的燕飞飞,难得又想起了这么一句诗,这让她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书香门第所出。不过自己若真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又怎么可能一手茧子,又怎么可能消失了这么久还没人来找? 燕飞飞忧伤地摇摇头。她可能就是个流落江湖的野丫头吧! 美人再美,但美色也不能当做饭吃,所以燕飞飞不过与他对视了这么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解决桌上的残羹剩菜。 她动了动筷子,结果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嘴巴给戳破。 因为她的对面,那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徐徐落座。 燕飞飞抽了抽嘴角,百般不解地抬头看向他:“这里位置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坐我对面啊?”她可是最讨厌打扰她吃饭的人了。 听了她这么一番话,公子却是轻轻笑开,他的相貌本就出色,眼角眉梢沾染上这些微的笑意,更显的清隽生动,好似冬日暖阳,虽细微,却丝丝沁人心脾。 他微微颔首,不急不缓说道:“是在下冒犯了,还望姑娘见谅。在下前来,是想交还姑娘一件东西。”音色低沉却柔和,若风过竹林,拨人心弦。 他的态度这般的谦和,倒也不像是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可对上他那双温和幽深若清潭的眼眸,燕飞飞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警惕,她疑惑地问道:“交还什么东西?”她现在可记不得自己是否带了什么贵重之物。 就在她出神间,那人已从怀中拿出那样他口中的物什。 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玉质优美如同凝脂,灵透细腻,脉理坚密,触手温润,再饰以精致巧妙的雕纹,只一眼,便知是举世无双的宝物。 燕飞飞盯着那块玉佩,顿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愣了许久才终于吐出那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 个她很怀疑的问题:“你确定这东西是我的?” 那人依旧是微笑着的温润模样,他颔首回答:“是。” “可是!”燕飞飞的视线还是不能从那块玉佩上移开,“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 “或是友人相赠吧。”男子微笑说道,风清月明之中却又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沉思,又似探究,令人捉摸不透,“还望姑娘能替在下转告你那位友人一声,程家,不过是普通商户罢了。”他的话音落下,便起了身,衣袂扫过桌角,转身离去。 燕飞飞愣愣地盯着那块玉佩,在他这么一大段话中,找到了自己要的关键词:“程家?” 那个无故冤枉她把她关起来的可恶的程家?! “你给我站住!”燕飞飞回想起程家对她做的那些事,越发的生气,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兴许是她的气势太过震慑人,不仅仅是那人顿住了脚步,店内的其他人也不解地向她看来。 那个挺直颀长若落落青松的身影亦是微微一顿,可不过一刹,便缓缓转过首来,不解地看着她,眉目干净漆黑,挺秀清冷。 “姑娘还有何事?”他就那么看着她,眸光柔和的像是十五的月色,朦胧却又干净。 燕飞飞被他这么一瞥,忍不住忘词了,整顿了一阵情绪,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直气壮,叉着腰怒道:“你是程家大少爷?!” 在她提出这样的一个疑问时,那人也是缓缓转过身来,墨黑的发,雪白的衫,这样鲜明的对比,使得他的眉眼愈发夺目,鬓若刀裁,眉眼如画,淡宁悠远,好似天边的一抹浮云。他一笑,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在下,程景寒。” 他说出的不过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又带着不一般的分量。一时间,与他们隔得近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所有的言语,无不关乎眼前这一个看似瘦弱的男子。 程公子,程景寒。 燕飞飞敢保证,这号人物,在她失忆前,她肯定也没有听说过,毕竟一个做生意的商人,能有多大的地位? 这样想着,燕飞飞的心里就又多了几分底气,挺了挺她那平坦得基本上没有起伏的胸,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讨公道:“你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 “歉意的话,在下之前已经说过了。”程景寒微微垂下了眼睫,淡然一笑,眸中流转的柔光差点又让她泄了气。 “我……我……”原本燕飞飞还想揪着之前被荣桓关着的那事不放的,结果转眼想到了程家的那袋金叶子,顿时说不出话。 看向眼前这个气鼓鼓却又很快蔫下去了的小姑娘,程景寒又是垂眸一笑。 那人手底下,竟还有这般有意思的人。 “若姑娘无事,在下就先行而去了。”他静静地看着她,说道。 燕飞飞愣愣地点点头,也说不出什么话,就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托着自己的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拿起那一块玉佩,拿在手上左看右看了好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往程景寒离去的方向追去。 小二见她这匆匆忙忙的模样,还以为她这是要吃霸王餐,一把拦住了她,恶声恶气说道:“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眼见得程景寒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她的视野,燕飞飞气的直接拿出一片金叶子就往他的脸上砸:“本姑娘又不是要赖账!” 人一向是见钱眼开的,小二一见这金灿灿的物什,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一脸谄媚地想要恭维她几句。燕飞飞听得心烦,直接接就把他给推开,然后追了出去。 好在她虽然是腿短人短,但身体还是灵活的,追出去的时候,程景寒刚准备踏上马车。 “你等一下!”燕飞飞在酒楼门口站着,远远看着他,大声喊道。 可是她并未指名道姓要谁等一下,程景寒上车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原本燕飞飞是想要上前把他给拽下来的,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荣桓剑一横,就将她给隔绝在外。 这样一番不小的动静,终是将程景寒的注意吸引过来,看着荣桓凶神恶煞地对着燕飞飞,忍不住道:“荣桓,不得无礼。” 荣桓到底是个好手下,听了他这么一句,就乖乖地将剑收回。 见自己没了阻碍,燕飞飞赶紧上前,拉过程景寒的袖子就把他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她的力道没有控制住,她直接撞上了程景寒的胸膛,她微微一扬首,就能清晰看见他的脸庞。 一时间,两人相距不过半寸,燕飞飞饶是身为江湖儿女,也忍不住生了几分羞赧,就在她垂首掩去眼底的那份不自在时,程景寒略有些冰凉的手碰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手就像是寒玉般的温润,那分凉意透过两人相触的肌肤渐渐渗入燕飞飞的肌理,拉回了她的神智,她连忙把程景寒给推开,羞恼地捂住他方才碰到过的半寸肌肤。 荣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在程景寒一记眼神之后才正了正神色,忍住不笑。 程景寒到底是有风度的翩翩君子,察觉自己的失态之后,略微向她垂首道歉:“是在下冒犯了,望姑娘见谅。” 燕飞飞鼓了鼓腮,方才对他生的那几分好感顿时消失全无。 果然是出没风花雪月的登徒子,还偏要装什么谦谦君子! “不知姑娘找来,可是有什么事?”程景寒拢了拢广袖,转眼看着她,眸色似水。 燕飞飞闷声闷气答道:“没事!”然后,就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 走了老远,燕飞飞也没能想明白自己是在生什么气,她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又何必要在意这些呢?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她才终于想通,也许她这是天生看不惯像程景寒这般表里不一的人。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比欣慰。也还好,以后怕是不会再和这人相遇了。 燕飞飞也是一个想得开的人,被人吃了豆腐这事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很快的,她就被不远处的鼎沸人声给吸引了过去。 她个子比较矮,在人群外蹦跶了好一阵,才终于看清里面的些微情景。 竟是在比武! 瞥见擂台上的刀光剑影,燕飞飞莫名就觉得格外激动,于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顶着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到了前排。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两个人对垒,燕飞飞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台上的两个人武功内力都不差,但一直看着,渐渐地也能分出高低了。 两人一高一矮,可那个小矮子却绝不是能以外表评断的,他身体灵活,招式准又快,不仅仅是接连躲开了大高个儿的袭击,更让笨重的大高个儿渐渐地处于了下风。 眼见得小矮子就要赢了,可他却是时运不佳,在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 一扭身避过大高个儿的袭击时,扭到了脚,动作也顿了一顿。就在这个空隙之间,大高个儿把小矮子给制服了。 这一场,大高个儿胜。 燕飞飞忍不住愣了,刚才那一瞬间,这大高个儿明明是使了暗器,怎么就能算赢呢? 她对此战格外地不服,正当她准备上台去说个分明时,一个人远远地踏风而来,轻功卓绝,只一眼就知是绝对的高手。 那人翩翩然落于擂台上,轻蔑地一挑眉,便引起了再一场的比试。 只不过,这一场的比试可就没上一次精彩了。上一次,对战的两个人基本上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可是这一次,两个的实力相差的太多,不用去猜,就能得知最后的结果。 后来的那一个青年男子招式凌厉,三下两下就将大高个儿制服,顺带抖落了他一口袋的暗器。 高手不屑一笑,转眼看向台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飞飞感觉在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时候,稍稍有几分愣怔。 众人见了高手的招式,皆不敢再上台与他比试,最后胜的人,自然就是他。 她这才刚来,比试就这么结束了,燕飞飞不免生了几分遗憾,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儿。 有人在跟踪她! 肯定是上次的那群大汉! 燕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撒腿就跑。跑到一个僻静的小巷时,她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紧张地往身后看去,发觉空无一人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她的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感到脖颈后一阵痛。 在她晕过去之前,她终于绝望地想过来了。 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是一伙人啊……她在失忆之前到底是做了些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要绑她的人才是这样一波接一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这个点击率,想哭(t_t)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九灵山庄是为薛泽山薛庄主所建,从外而观,巍巍壮丽,可随着侍童一路而上,却觉其内格外考究玲珑,无论是凉台假山、长廊水榭,看似随意而造,却自有布局。 刚入了秋,院内的木樨花暗自绽放,缕缕馨香一丝丝沁入心脾,使得金晔有了几分放松。 他环视四周,惊觉随处都是点点木樨,不由疑问道:“薛庄主可是对木樨情有独钟?” 侍童闻言而笑,躬身解释道:“我们庄主也就只是由着我们家小姐,其实庄主他对这些花花草草,向来没什么兴趣。” 由此看来,薛庄主倒也是爱女心切。金晔的表情依旧是没多大的变化,清清冷冷的,仿佛也只有在武场之上,方能使他动容。 继续跟着侍童穿过冗长廊道,终于到了客厅。 薛泽山早就在其内候着,见他到来,落落起身,行至他的面前,爽朗一笑:“阁下便是连胜至终场的金晔?” 金晔不冷不淡地颔首答道:“是。”态度不算倨傲,却清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高手向来是性情怪异,行走江湖多年的薛泽山自是清楚这点,他拍了拍金晔的肩膀,似是感慨似是赞叹:“后生可畏啊!老夫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武功造诣可是远不如你呀!你若是再修行几年,我可就比不上你了!” 金晔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态度:“薛庄主谬赞了。只是不知庄主邀我前来,可有何事?” 金晔直入主题,薛泽山也懒得拐弯抹角,指明用意:“老夫是想请阁下帮一个忙。” “薛庄主请讲。” 正当薛泽山准备开口时,一个声音却将他的话打断:“大哥以千金做赏求取的武林高手这么快就来了呀!” 那人哈哈大笑而入,一身深蓝劲装,让他看起来倒不像是个中年男子,而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一笑间,满是江湖人的洒脱不羁,可精瘦中又多了几分谋士的精明能干。 此人正是薛泽山的结拜兄弟,唐子凯。 唐子凯跟了薛泽山多年,陪着他混迹江湖、争霸武林,薛泽山能有今日在武林的地位,唐子凯功不可没。是以他在九灵山庄自由走动间,底下人都还得毕恭毕敬地称他一声二庄主。 见唐子凯这样突然进来,薛泽山忍不住摇头一笑:“你呀,可真会挑时候,我正与金晔阁下商讨大事呢!” “大事?”闻言,唐子凯终于将目光转向了眼前这个背对着他的人,他绕过身,只一眼,便愣怔在地,只是这惊异不过须臾,就消弭无踪了。 薛泽山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他定定地看着金晔,当着两人的面一字一顿道:“还望阁下能帮老夫追捕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武艺高强,普通人自不能与他抵抗,所以,他也就只能求来金晔这样的高手,来助他一臂之力。 这样的一个请求几乎在金晔的意料之中,他略微颔首,道:“何人?” 薛泽山微微抬臂,整了整衣袖,眼底似有波涛暗涌:“是一直跟在小女薛平芜身边的一个死士,残夜。” 薛平芜所遭受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要想弄清楚她那三个月发生的一切,他就必须要找回暗中保护薛平芜的那人。 薛泽山缓缓阖眼,复又睁开时,眼底满是决绝。 他和阿灵就只有薛平芜这么一个女儿,他决不能负了阿灵,让平芜遭受到任何的委屈。 但凡有负平芜半分者,他绝不轻饶。 ※※※ 燕飞飞总是反反复复地在做同一个梦,梦中是璀璨斑斓的元夜,灯火阑珊处,是一个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影。她渐渐地走近他,然后对上他幽深的眼眸。 那双眼眸里,柔情万许,情意绵绵。 可是无论怎样,她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她醒来的时候,目光正对上的是一顶朦胧细纱织就的木樨花绣床幔。 燕飞飞艰难地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格外地无力。她这刚一有动静,就有一个素衣女子敏捷地来抚着她,亲切慰问。 “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燕飞飞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女子,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她环望四周,只觉格外的陌生。 整个屋子内的陈设都是焕然一新,菱形铜镜,紫檀木雕就的桌椅,大理石书案上散放的几方宝砚、几支狼毫笔,半人高的木樨花绣屏风,装潢精致古典,陈设别具一格。 面对这样陌生的环境,燕飞飞不免感到了几分的不安,而眼前的女子似也看出了她的担忧,微微一笑:“燕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主子对姑娘没有半分不轨之心,相反的,我们主子,是很在意爱护你的。” 在意爱护? 可若真是在意爱护,又怎会无缘无故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8 将她迷晕了绑来呢? 燕飞飞表面上是假装相信了,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演技太过拙劣,竟让那女子一眼看穿,她掩唇一笑:“燕姑娘莫不是在责怪我们主子没有管好手下,让他们怠慢了你,用了强抢的法子?” 燕飞飞一愣,惊异的表情已经替她向女子作答了。 女子又是一笑:“燕姑娘对主子的不满,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吗?燕飞飞忍不住捂了捂脸,暗暗瞥了那女子一眼。 燕飞飞的眼眸转动间,像是小鹿般的灵动,这让女子总算是明白了主子的心思。主子的世界,乏味无趣,可突然有一天,一只小鹿莽莽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世界,他又怎会不被其吸引、为之着迷呢? “那你们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女子一口一个主子,让燕飞飞更是对这个神秘的主子感到好奇了。 女子还是微微笑着:“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故作神秘。 燕飞飞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这么一句。 “那你又是什么人啊?”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又问道。 女子答道:“我叫素因,燕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燕飞飞见她也没什么恶意,就懒得去想怎么逃脱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燕飞飞就这样待了下来。 因为有素因无微不至的照顾,燕飞飞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滋润,吃了睡,睡了吃。 这样过了好几天猪一般的生活,燕飞飞终于是受不了了,要素因带她出去玩。 素因不免有些为难:“可是主子交代了,不能让你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他以为他是谁啊!”燕飞飞生气了,叉腰怒道,“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素因捋了捋发,更加为难了:“那姑娘要怎样?” 燕飞飞提出自己的要求:“放我出去。” 素因摇头:“这个不行。” 燕飞飞退而求其次:“那找人来和我玩儿。” 这个要求素因总算是能办到了,当天傍晚,她就把一群人给带了过来,男男女女都有。 燕飞飞想和他们打一场来着,然而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燕飞飞没办法,只得凑了一桌牌,和他们玩起了牌来。 然而玩了一阵,燕飞飞又是厌烦了。 素因找的这群人,既不会武,打牌的技术也是差到了一定的境界,一直在赢的燕飞飞感到着实的无趣。 于是,燕飞飞只得又开始琢磨逃跑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她稍稍打探了一下,发现她所处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围墙的高度根本就拦不住她,而且也没什么人看守,她想逃的话,随时都可以。 只是,她挺想见见素因的那个主子的,搞得这么神秘,把她的好奇心全都给吸引了过去,所以逃跑的事情她还是决定往后推一推。 看着仔细替她整理床铺的素因,燕飞飞赶紧凑上去问她:“素因姐姐,你那个主子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呀?” 素因手上的动作麻利又熟稔,丝毫没为她的打扰而停滞半分,她答道:“我们主子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如果要来的话,也就只能待他把事情给做完了才行。” 燕飞飞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那得等多久?” 素因也是摇头叹息:“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大半年不止。” “这么久?”燕飞飞惊呆了,“你们主子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不得空?” 素因做完了自己的事,拍了拍手,耸肩答道:“我们主子啊,是做大事的人!” “大事?”燕飞飞更是疑惑了,她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却发觉素因再没搭理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什么大事? 燕飞飞在松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想,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 更奇怪的是,一向睡得很好的她,竟然因为这个“大事”失眠了。 燕飞飞崩溃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烦躁地揉了揉一头乱发,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准备去如厕。 绕到假山后面的时候,一个声音绊住了她的脚步。 “她这几日过的如何?” 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却缥缈如风,但又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耳中。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低沉,带着冰雪初融的几分寒意,冰棱相击的几分沙哑。 这个声音,好似很熟悉,又好似很陌生,让燕飞飞生了几分慌张,不知所措。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子,燕飞飞听得出来,那是素因。 “都挺好的,只是这几日燕姑娘总是嚷嚷着要出去。” 夜色凉如水,一圈雾气淡淡氤氲着天边的那一弯弦月,映得苍穹悠悠渺茫。 素因垂眸低首,满是谦卑恭敬的姿态,但这一次,她终是忍不住要越矩问一句:“主子究竟是要何时,才愿让燕姑娘见上您一面呢?” 那人负手背对着燕飞飞,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得见一个修长清逸的身影,好似挺拔的落落青松,沐于这朦胧月色之中,出尘却又苍凉。 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和怅惘,他一声轻叹:“她,怕是不愿见我了。” 不觉间,燕飞飞已是捂上了自己的嘴,像是要掩饰自己即将宣之而出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内心悲痛万分,不愿再继续听下去。 于是她顿了顿步子,终是悄无声息的折身离去。 这个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必须得离开了。 这是她内心的,唯一想法。 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这一方院子,虽然在白日有少许人出没,但不过都是些打不过她的人,所以根本用不着她废多大的力气就能解决。到了夜晚,院子里的人就更少了,她也不必费尽心思去避开那些人,她只管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出。 红漆墙也不过九尺高,她足下一蹬,便轻轻松松地跃了上去。 当她再次落于地上的时候,终究是察觉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外面的布局和院子内的相差无几,可多的是衣着相同的执灯女子,一排排来来往往带剑的男子。 燕飞飞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愣了。 正出神间,又是一波带刀的男人往她这个方向而来。 燕飞飞一惊,立马胆战心惊地顺着身旁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爬了上去,直到看见底下的一群人行了过去,渐渐走远,她才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她逃跑的方式不对吗? 她紧紧地攀在粗壮的树干上,内心无比崩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她转眼打望底下的其他情形,只一眼,便彻底地愣住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9 连绵不断的是巍峨的殿宇,梁檐相接,似绵延到了尽头,飞檐陡壁高低错落,高墙琉璃瓦,交织出一片的雄伟壮丽,像是盘踞的卧龙,眠于此地。 这重重复重重的高墙,连绵不绝,还有这些看起来武功都不弱的汉子们,她又该怎么冲破这些阻拦、如何逃出去呢? 燕飞飞的心里升起了一阵难言的惆怅。 就在这愣怔间,她的手上一打滑,险些从这高处摔了下去,不过也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地又拉紧了一侧的树枝。 然而这片刻,她竟碰断了几节树枝,轻微的细动,又将方才的那一列人给引了回来。 “谁?”底下的那人话音方落下,手中的剑便已出鞘,燕飞飞避闪之中,竟是将拉住的那根树枝折断,控制不住地直直向下坠落。 燕飞飞紧紧地闭上了眼,做好了狠狠摔落在地的准备。 耳畔是呼呼不断的风声,恍惚间,似有一人踏空御风而来,他的衣袂飘荡过燕飞飞的眼前,像一片黑羽,轻柔且飘逸。 天旋地转之中,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拥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燕飞飞愣愣地转眼,正对上一双熟悉的深邃眼眸。 像是一潭幽深的水池,将她小小的影子映在其中,又像是旋涡,要将她卷入深处。 那个人武功不差,携她翩翩落地。 直到她的双脚踏上坚硬的土地,燕飞飞还是心有余悸。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向眼前的这人。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眸,五官轮廓如同精雕细琢般的分明,清隽中又透露着几分锐利。 他着一袭玄墨衣衫,长身而立,更显挺拔如松。 燕飞飞缓了缓神,从他的怀中挣脱,然后赶紧打望四周,发觉根本没了刚才那一伙人的时候,不免有些疑惑。 似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男子出声解释:“他们都是我的人。” 燕飞飞哦了一声,赶紧对他抱拳道谢:“谢阁下救命之恩。” 男子闻言,微微颦眉,半眯的眼眸中是她琢磨不透的意味。须臾,他终是冷声回答:“不必。” 清清冷冷如同凉风般的声音,竟与方才那男子所差无几。 燕飞飞方才还处于惊吓之中,尚未仔细听他的声音,此时此刻,她忍不住睖睁,定定地看着他。 “你……就是素因姐姐的主子?”那个将她绑到此地的神秘人? 燕飞飞定定地看着他,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男子没有丝毫的隐瞒,颔首承认:“是。” “你为什么要绑我到这里来?”燕飞飞内心的情绪错综复杂,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和眼前的这个人过往有过什么纠缠,她甚至也不想去探究她那空白的过去。她知道自己是混迹江湖的人,既然是江湖儿女,又何必纠缠于那些回不来的过往呢? 夜空下,他的面容沉毅清隽,明明昧昧中似染上了些许的苍凉。 他嘴唇翕动,低沉的声音终是随着夜风响在她的耳畔:“我是带你回来。” 他的眼眸如同沉静已久的深渊,深渊之底,似有星辰,明亮的让她不疑有假。 “我以前,”她愣愣出声,“是住在这里吗?” 他轻声否认:“是我以前答应过你,要带你和我一起回来。” 燕飞飞依旧是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又是我的谁呢?” “你是我,”月色下,清冷的男子终是轻轻笑开,面上的冰寒也似冰雪融化,眼底的星辰愈发闪亮,蕴藏着熠熠光泽,“最珍爱的人,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的话音落下时,燕飞飞的惊异变成了满脑子的惊吓,以至于她是怎么又被带回去的,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燕飞飞看着头顶的床幔,只觉得仍是在梦中。 她还以为自己就是个流落江湖的野丫头,没想到竟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未婚妻。 燕飞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一个馅饼给砸中了,可是拿着那个不知馊没馊的馅饼,却要纠结是吃还是不吃。 正当她不知是喜滋滋还是忧愁的时候,素因一下子掀帘而入,看着一脸懵逼的她,心中的情绪不免有些复杂。 “还好你昨晚偷偷跑出去没惹出什么事来。”素因撩起垂在床前的帘子,无奈叹息。 燕飞飞哦了一声,然后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拉着素因把她自己内心的疑问全部给抖了出来:“素因姐姐,你们主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真的是你们主子的未婚妻吗?” 她一连问出这好几个问题,素因仍是听的分明,一一作答:“我们主子就是我们主子,他带你来的这个地方,自然就是他自己的地盘,至于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真的忘了吗?” 燕飞飞得到她这么个模模糊糊的答案,不免有些惆怅地点点头:“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你去帮我请个大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脑子给人打坏了。” 她一直都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别人比试的时候,被人打到脑袋了。 听到她这么个猜测,素因忍俊不禁:“这倒是有可能。”然后,她低下身子来整理物什,又是一声叹息,“你当初好几次把我们的人给打伤,然后逃跑,那时候,我们还不信你是真的失忆了。后来我们没办法,才出主意把你给打晕绑回来的。” “所以,”燕飞飞从她的话中清楚了一些事,“绑我的人一直都是你们?” 素因微笑点头:“那现在你还怨恨我们主子吗?” 既然是不得已的法子,那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燕飞飞摇摇头。 素因一笑,那笑中似带了几分怅惘:“要你真的不怨恨我们主子了,那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燕飞飞忍不住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可怨恨的,都说了是身不由己,况且这事儿又没有伤到我什么,我干嘛要一直揪着不放啊!” 素因无奈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了。” 往后的几日,那个男子都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她。 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是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远远看她和那些前来陪伴她的人嬉笑打闹,等她再回过神注意到他的时候,就只见到他远去的颀长身影了。 燕飞飞很疑惑的去问素因:“他既然来了,怎么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啊?” 素因无奈地摇头:“想必主子也是不得空罢。” 说到此处,燕飞飞又拉着素因问了老半天,然而素因的嘴实在是管的太严,任凭她如何胡搅蛮缠,素因的回答都是说的云里雾里的,这让燕飞飞很是失落,也更加疑问。 她沉思了一阵,突然有些害怕。“素因姐姐。”她轻声唤道,音色里带上了些微的颤抖,“你们主子,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0 不会是人贩子吧?” 千方百计将她拐到此处,然后养到一定的时候,就把她给卖出去? 听了她这么个猜测,对上她惶恐的眼神,素因哭笑不得:“燕姑娘,你还是莫要多想了,有些事情,不知情对你才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处在一片迷雾之中的她,又怎知这一切是不是险境呢? 燕飞飞难得矫情了一次,托着腮和身旁的人大眼瞪小眼。 叫来陪她的人有四个,两男两女,那两个女孩子还好,温温柔柔,安安静静,像是小兔子一样任她揉搓,那两个男的就不行了,有点娘里娘气的,燕飞飞有时候看着他们柔柔弱弱的模样,都恨不得要给他们两拳。 其中一个叫顺子的娘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燕小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燕飞飞给了他一记白眼:“还不是因为你们家主子。” “我们家主子怎么了?”一旁的另一个娘炮阿陶听他们一说,赶紧凑了过来。 顺子见状,嫌弃地伸出手抵住他的额头,娘声娘气道:“我和燕姑娘正说着话呢,你过来瞎凑什么热闹?!” 阿陶愤愤回答他:“就允你一人和燕姑娘作伴了吗?” 燕飞飞平时见惯了他们两个拌嘴,怕他们再继续没完没了吵下去,赶紧出声打断:“停停停,你们快告诉我你们主子是干嘛的!” 她一出声,顺子抢着回答道:“我们主子是做大事的人!” 燕飞飞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么个相当于没有的回答了,不由拧了眉毛:“我问的是具体的。” 然而两个人都像是被下了咒似的,翻来覆去还是这样的答案,燕飞飞无奈,只得换了个问题:“那你们主子叫什么你们总能说出来吧!” 总是这样称那人为你们主子,到底也不是个办法啊!而且这个问题,也不算是有多难吧! 可是她把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两个人更是缄默不语了。 燕飞飞叉腰怒道:“赶紧的,两个问题你们必须要回答我一个!”她做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这对眼前的两人根本不管用,他们还是管紧了嘴,一字不说。 就在她快要生气发火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不急不缓的响起。 像是一阵凉风,拂过她的心间。 “连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要断更一段时间了,因为万恶的期中考试[微笑脸] 第7章 第七章 话音落下之时,燕飞飞不免有些愣怔。 连城,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个名字。 她愣愣起身,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人。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颀长,那双似墨玉的眼眸里竟融化了丝丝的柔和,也因这份柔和,祛除了缠绕他身侧的些微寒意,再无之前那般不可靠近的清冷感。 “你的名字是,”燕飞飞轻轻唤出这两个字,“连城?” 再次听到从她的口中而出的这两个字,男子终是笑了,他的面容本就偏冷峻,这一笑,冷寂动人,似将隔在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都拉进了不少。 先前,燕飞飞觉得她这个未婚夫不苟言笑、生硬无趣,也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不敢靠近,也不愿去亲近。可是这下子,她倒是对他改观了。 原来是个闷骚啊! 外表装得冷硬沉闷,内心却是风骚有趣的! 想到这里,燕飞飞顿时开心了,上前狠狠地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的一个鲁莽的动作,可是把她身后的顺子和阿陶吓得不轻。 他们的主子,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难以亲近。因为主子的身份,多少人趋之若鹜,可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也曾亲眼所见过,一个女人对他施过手段最后落得的悲惨下场……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顺子和阿陶不由得都为这个天真的女子捏了一把汗。几日相处下来,他们还是对这个明媚活泼、率真得毫不矫揉造作的单蠢燕飞飞生了几分好感,也不忍心看她也是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燕飞飞傻的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一丝暗示,继续做着爽朗的自己:“原来是连兄弟啊!你要是早点自报姓名多好,也不用我去四处打听啊!” 顺子和阿陶绝望的闭上了眼,以为这个傻姑娘必定会吃不了果子兜着走,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那个高冷的主子,竟然笑了。 笑了…… 在他们惊吓的说不出话的时候,连城微微笑着答道:“你现在,到底是知道了。” 燕飞飞想想也是,尽管这其中的波折有那么几分,可最后,他还是相告了。 然而,好像她得知了他的名字,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燕飞飞到底是个性子直爽的人,直接把困扰在自己心头的问题问出了口:“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每个人都说他是做大事的人,可到底又是什么大事,要让这里的每个人都为他百般隐瞒呢? 燕飞飞实在是想不通。 连城听到她疑问,稍有愣怔,不消片刻,他眼底的笑意被无尽的深沉所取代,他回答道:“你不必知道。” 燕飞飞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样神神秘秘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回想起那晚所见,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有这么多的手下,况且这周围的防备之严,硬闯这个法子是绝对行不通的。 燕飞飞这个人虽然迷迷糊糊像个傻子,但到了有些时候,她的脑子还是有那么灵光的。 “我想出去。”她垂下脑袋,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这里让我实在是闷得慌。” 她不敢抬头,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可也因为如此,她也不能去揣测他的想法。 对方沉默了好一阵,直到燕飞飞的演技已经撑不住时,那人的声音才清清冷冷响在耳畔:“好……我答应你,过几日便带你出去。” 燕飞飞的心里,顿时欢呼雀跃,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虽然对连城这人没多大的好感,但是燕飞飞的内心,却还是很相信他的。 他相信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也相信他必定会实现自己的承诺,带她出去。 她的目的,就是要在出去的时候,尽快逃离。 连城果然没有对她食言,在燕飞飞熬过了几天度日如年的日子之后,她终于可以跟着连城走出这个狭小的地方。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1 临行之前,素因带着顺子阿陶等人给燕飞飞收拾了不少的东西,那阵势,委实是把她给吓的不轻。 那大包小包的,看在别人的眼中,还以为是搬家呢。 但不管怎样,燕飞飞还是如愿以偿地出去了。 由于素因和她同坐马车,而素因又是一个观察入微心思细腻的人,因此燕飞飞在她的面前,也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害怕被她看穿自己的意图,然后又被抓了回来。 可是素因到底还是察觉了。 她一声轻轻的叹息,像是一片落羽轻柔地拂过她的心头:“燕姑娘,我们主子,是真心待你的。” 素因的这一番话让燕飞飞很是没头没脑,她疑惑地盯着素因,静待下言。 “在之前,燕姑娘和主子两情相悦,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后来,因为诸多的误会,让你们有了嫌隙,你一气之下弃主子而去,却因为一场意外,伤到了脑子,因此忘尽了前尘。”素因静静地陈述着她的那些过往,眉目间满是落寞与惆怅,亦带着对他们过往的感慨和叹息,“你彻彻底底的把主子给忘了,然后无忧无虑地流落在外,主子派人找了好久,才终于把你找着,可是你又三番四次的逃跑,直到如今才终于回到他的身边。” 燕飞飞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那些过往,震惊之余又是无比的惆怅。 见她不语,素因接着说了下去:“主子他明明知道你是想要借着这个出来的机会逃跑,可他还是由着你、惯着你,所以燕姑娘,你能否看在主子的这一片心意上,莫要负了他的情?况且燕姑娘在以往,亦是深深心悦爱慕着主子,不愿见主子这般苦恼的。” 素因的眼里满是真诚,让燕飞飞不疑有假,于是她选择了相信,相信这样一个她无法触及的过往。 过了好一会儿,燕飞飞才终于把这么大的信息量给消化完,点头答应素因的请求:“好,我答应你。” 如果素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也没有必要逃离了。 “那我又是什么人呢?”燕飞飞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素因,静静地开口问道。 素因轻轻地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道:“你呀,就是一个江湖侠女,早先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江湖侠士收留,习得了一身好功夫,只是可惜的是,那位侠士前几年就已经病故了。”怕燕飞飞伤心,她又忙不迭安慰了几句,“不过燕姑娘也不必担心,现在,有主子陪在你的身边呢,你也不会孤零零的无所依靠。” 听到自己的身世,燕飞飞倒也没什么忧愁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回忆,所以那些忧愁,都感受不到了罢。 就因为如此,燕飞飞选择留了下来,并未在途中逃跑 这一路,她并未看到连城,素因只解释道:“主子还有事务尚未处理完,等他忙完了,他自会过来。” 燕飞飞点点头,忧愁地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他们所去的地方,是一处寺庙,因此所经之路,也并非是繁华街市。 秋高气爽,天色湛蓝,白絮般的云零零散散飘散浮于蓝苍穹之中,和煦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零零碎碎地铺散在地上,一地的光影,好似碎金一般的闪烁夺目。 燕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愈发的感到一阵惆怅,可这份惆怅的由来,她自己也无法言明。 或是那纠结的过往,或是自己被暗中禁锢的自由。 燕飞飞越想越觉得心烦,有气无力靠在马车壁沿上。 也不知素因是否能看清燕飞飞的一切所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往后,有主子在你的身边,你一定会幸福的。我们主子,对你真的是很好很好。” 燕飞飞只觉浑身无力,憔悴地笑了笑,然后靠在素因的肩上,阖眼而眠。 这一觉,她睡得好沉,甚至都没有做任何奇怪的梦。 再次将她唤醒的,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主子。”禅寺的一方屋内,连城掀帘而入,素因察觉到这些微的动静,连忙福身。 连城微微颔首,看向看似沉眠榻上却是阖眼假寐的燕飞飞,他刻意压低了声线,沉声问道:“如何?” “该说的,素因一字不落,不该说的,素因亦半字未提。”素因垂下眼睫,谦卑地回答。 这样的结果让连城喜忧参半,不由苦笑道:“也不知,这样欺骗她能到何时?” 闻言,假寐的燕飞飞心头一沉。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欺骗她,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素因见不得他这般模样,出声道:“主子这是无可奈何啊。” 无可奈何?所以无可奈何就要来欺骗她吗? 燕飞飞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欺骗她,把她当成一个傻子一样,蒙在鼓中。 和连城的关系是假,她的身份是假,那她就果真是无所牵绊了。 既然素因先前说的这一切都是谎言,那她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燕飞飞的心里,不觉间竟有了几分欣悦。 正好,她有了个理由去追求她的自由,也不算是做了个食言之人。 正此时,屋外有人有事请见,连城听闻,向素因吩咐了几句,便折身而去。 燕飞飞也装不下去了,便装作刚醒过来时睡意朦胧的模样,伸了个懒腰抬眼向素因看去,问道:“刚才是有人来过吗?我好像听到有人走了出去。” 素因再突然间听见她的声音,似有些惊吓,脸色苍白,讷讷道:“你……醒了啊?” 燕飞飞继续装下去:“是啊,好像是有人关门的声音太大了,然后就把我给惊醒了。” 素因静静地盯着她,半信半疑。 若他们的话都被燕飞飞给听见了,那该如何是好?主子处心积虑才让燕姑娘留了下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任她而去的。 如果燕飞飞真的想逃,那她就必须要百般阻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考试比赛什么的忙的飞起,所以我应该要请假一段时间了(t_t) 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宝源寺处灵秀之地,左右环绕皆为巍巍高山,峰峦叠翠,碧水萦回,悠远僻静,云雾缭绕,似仙家所居。 燕飞飞随行而去的地方,便是这里。 虽然她并不知连城带她来这个地方的目的,但是她还是继续筹备着离开的事情。 吸取了上次惨痛经历的教训,这一次,燕飞飞将这宝源寺四周的情景观察的格外细致。 这宝源寺周围的地形并不复杂,依山带水,风景秀丽,况且地势较陡,不易安插侍从,她也简单的察看了一下,这灌木丛林之间,并无他人暗中潜伏。 站在小山坡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切,燕飞飞真想插腰仰天大笑三声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2 。 如今她都勘察得这么充分了,一定能逃出他们的手心的! 燕飞飞想想那逃离他人掌控,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漂流江湖的好日子,差点没在素因的面前露出馅来。 “燕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素因微微笑着,定定的看着几乎掩不住笑意的她,不复往日清澈的眼眸,那其间竟带上了如连城那般的深沉。 像是潭水被搅起一阵阵涟漪,难测其底。 燕飞飞对上她的眼,深知自己心里的事瞒不过她,只得心虚的低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那份神色。 她必须得尽快离开,兴许素因已然察觉她的意图,但她也要在素因他们还没有防备充分的时候,冲破那尚未成如铜墙铁壁的阻拦。 燕飞飞整理好情绪之后,方才抬起头对上素因的眼,然后嬉笑着将她往回推了推:“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素因姐姐,我们一起去找顺子他们一起玩儿啊!” 素因性子恬静,并不喜与他们玩闹在一起,总静静地停在一旁,远远地含笑看着他们。 燕飞飞也试过要将她拉到身边,可素因总是笑着拒绝,那温柔拒绝的模样,叫燕飞飞也不能再强人所难。 是以这一次她也没有破例,不与他们一道。 燕飞飞是小孩子心性,特别爱玩,也特别能想出一些别样新奇的玩法,经常和顺子阿陶等人玩的不亦乐乎。 “飞飞姐!你快来呀,我们在这里!” 燕飞飞被一段绸布蒙上了双眼,循着顺子他们戏弄的声音东倒西歪地前行。可她到底还是习武之人,耳力不错,每个人的方位她都猜的倒差不差。 若她所料不差,她的正前方应有一人。 燕飞飞心中窃喜,佯作跌跌撞撞了几步,虚张声势之后便猛地往前扑去,将那人给抱了个满怀。 触手是一片冰凉的衣襟,触感极好,柔软细腻,应是上好的绸缎。 顺子他们,应该没穿这么好的衣裳罢! 燕飞飞赶紧松开了手,然后疑惑地揭下覆在眼眸的遮挡,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深沉眼眸。 “原来是连兄弟啊!”燕飞飞假装很高兴的样子。 她的心里,还梗着被欺骗的那根刺呢。 连城的身材颀长,燕飞飞的头顶竟也只能抵在他的肩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色淡然,眼眸依旧如同幽潭之底般的深沉。 “在这里可还习惯?”连城稍稍环视了一下清幽的四周,继而垂眸对上她的眼,沉声问道。 她一向喜欢热闹非凡的地方,这种与世隔绝的圣地,她可真是待不下去。 “挺习惯的。”燕飞飞昧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违心说道。 习惯你大爷! 当然,她心里的这句咒骂,自然不能给吐露出来。 她现在还得装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不能露出一丁点儿嫌弃这里的表情,不然被发现了可就不好办了。 只是,连城微微眯着眼盯着她,让她着实有些心慌。 面对连城和素因这对主仆的时候,她好像藏不住一点的心事。 燕飞飞连忙垂下了眼眸,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惊觉四周已然没有了素因等人的踪影。 “是我让他们离开的,”连城负手身后,静静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也不知他究竟是要言明何事,燕飞飞不免有些心慌,只得转眼看向了别处,轻轻的哦了一声。 见她如此回避自己,连城心底苦笑,面上却依旧清冷如常。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样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轻轻摩挲之后,终是将它递到了燕飞飞的眼前。 “你可还记得此物?” 连城的五指修长有力,那件物什被他放在掌心,是他捧在她眼前的至珍之宝。 是一块玉佩,玉色莹润,花式精妙,绝非是寻常之物可比的东西。 当目光触及那块玉佩的时候,燕飞飞忍不住一怔。 愣了良久,她才终于将手探向了怀中,拿出了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一块玉出来。 连城从她的手中拿过,竟是让那两块玉相接无隙,玉质纹理皆相近,好似本就为一体。 对上她惊异又茫然的眼眸,连城难得柔下了声音,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有,有很多。 譬如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又有着怎么样的过往? 可是此时此刻,燕飞飞的眼神在半空与他的相汇,却觉呼吸像是被梗在了喉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万一都是些伤心事,她得知了又有何用呢? 燕飞飞还是决定没心没肺一次,让那些往事随风而去。 她摇头:“没有。” 她这般冷硬的模样让连城不免有些愣怔,好一阵,他才终于缓过神来,将属于她的那块玉佩递到了她的面前。 燕飞飞还是继续摇摇头:“这块玉佩应该就是你的了吧,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本来我就是捡到的。” “捡到的?”连城看着手中的玉佩,不自觉拧了眉。 他的眉峰本就偏冷硬坚毅,此刻更是显得冷肃,让燕飞飞竟生了几分惧意。 “对……对啊。”燕飞飞不免有几分口吃,“是之前别人转交给我的。” “谁?”连城冷声问道,低沉的声音像是冷冽的寒风,刮过冰粒。 燕飞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愣愣回答:“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 这句话出口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因为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连城的神色变得格外阴沉,眼神锐利如鹰,多出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惧怕的冷厉。 不觉间,燕飞飞竟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他姓程,但是我忘了具体叫什么了……”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小,直到最后,已是微不可闻。 连城没再继续问什么,只折身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燕飞飞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这个连城,居然这么有压迫感。 她刚刚,真的是被他周身的摄人气势给震慑到了。 燕飞飞拍了拍胸口,老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必须得早点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指不定哪天自己的小命都会有危险。 因为懒,燕飞飞把这事给拖延了这么久,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行动提前。 燕飞飞这样想着,当天就采取了行动,趁着月黑风高夜,躲过带来的巡查侍卫,踏风翻檐,终于溜之大吉。 尽管中途险些被发现,可也好在燕飞飞身手好、反应快,及时躲开。 踏出宝源寺的时候,燕飞飞感到神清气爽,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得到了极好的放松。 她可算是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燕飞飞只想仰天大笑三声,然而回眸看了看身后闪烁的灯火,她还是选择了沉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3 默,然后溜之大吉。 由于怕连城的人又追上了,燕飞飞这晚就没敢多睡,在路上顺了一户人家的马,快马加鞭地离开。 当然,她也不是一个耍赖的人,放了一片金叶子在那户人家的门前。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燕飞飞发觉身后没人追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大地大,她就不信连城会轻易地找到她。 她这样乐观的想着自然是好的,可是周围细微的动静却让她竖起了汗毛。 她所处的地方,仍在郊外,虽已至深秋,仍百草丰茂,枝繁叶盛,那将近凋零的丛林之中,窸窣声响,若是平常之人,还以为是风声作怪,可她到底精通武艺,这些根本糊弄不了她。 丛林之中隐藏的,皆是武功不凡的绝世高手,若不是空中若有若无的汗味,连她都不会轻易察觉到。 这其间一人,她都怕是不能应对,更遑论这不知多少的一群人了。 燕飞飞的心里实在是慌乱的很,她不知这些人是否善类,又是否冲她而来,反正她是打不过的,也就只能佯作未觉,假装悠哉悠哉地策马而过。 眼见得要离开这里了,迎面却来了一队人。 一辆低调又不失华贵的马车被前后十几人簇拥其中,从行步身法上来看,也都是有点武功底子的人。这样看来,那车内被保护的人,非富即贵。 一时间,燕飞飞的心内五味陈杂。 这又该如何是好?那群人想要围攻的,兴许并不是她,而是自己眼前的这一群人,她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但是,若如此她也不能逃离这场争斗啊! 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还是得被牵涉进去。 要阻止他们已经是来不及了,藏在丛中的那十几个潜伏的黑衣人已经拔刀出鞘,剑光闪过间,就已将守在前方那几个武功平平的人给解决掉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燕飞飞抽出了环绕在腰间的软剑,执剑而上,与他们厮杀成一团。 燕飞飞的武功不弱,也算得上是上乘的功夫,但是对方却个个是顶尖的高手,对阵下来,她已是渐渐撑不住。 就在失神间,一道剑风袭来,凌厉寒洌,燕飞飞折腰而后,幸运的只被这一剑削断了一缕飘散在空中的发丝。 燕飞飞松了一口气,赶紧避开身往后退去,才躲过了对方袭来的第二招。 对方不欲与她纠缠,这简单的两招似只给她一个警示,在她避闪时就直接绕过了她,直往马车而去,气势汹汹,杀意磅礴。 燕飞飞见状,也连忙足尖一点,飞身而去,以自己的一剑抵了他的一击。 似没料到燕飞飞是如此纠缠不休,黑衣人着实是怒了,接下来和她的几招毫无留情之处,把燕飞飞逼的节节后退。燕飞飞也没办法,被逼的越紧,施的力越多,直到最后,她竟然一剑刺中了那人的要害。 那人捂住胸口直流血的致命伤口,不可置信的出了声:“你……是何人?” 燕飞飞顿了顿,然后一插腰,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飞飞。” 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燕飞飞也是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武功不错,可万万没想到不错到这种地步。 四周依旧是混乱的厮杀一片,到底是救人要紧,燕飞飞也没再管其他的,直接用剑挑起了帘子,并在外面说道:“你快赶紧出来和我走吧,不然……” 她缓缓抬眼,在处理那人容颜时,竟是不知所言。 哪怕是在这样混乱恐慌的情况之下,他也依旧是处变不惊,淡然优雅,儒雅名士模样。 他坐在车内,正襟危坐里又带了几分随意从容,在她掀起帘子时,他亦缓缓掀眸,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泛着三月春水温和轻柔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要说很多废话你们才会留评收藏[小纠结] 上午考了大物,下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下午又是体育,做试卷的那种,手都快给抄断了,哭唧唧~ 我可是冒着要挂科的危险给你们更的,要是没人留评的话,你们将会失去聪明善良美丽动人温柔可爱体贴大方英俊潇洒高大帅气屌丝……啊呸!的我的!! 另外,我家程家大公子终于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快留评!快收藏!快祝福我不挂科_(:зゝ∠)_ 最后,强势卖萌,宝宝要去复习了,你萌不留评对得起牺牲了宝贵复习时间码字的窝嘛~哭唧唧~ 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凌厉剑风横扫而过,席卷满天飞舞的枯叶,化作流矢万千,气势逼人。剑光明灭间,恍若游龙般幻化,似有形,又无影。 那人就立于翩翩枯叶蝶之中,犀利的剑光围绕在他的身侧,他的身法亦是极快,行动间,虚影万千,难辨其踪。 遍地的枯叶悉数被他的剑风席卷而起,而后终是在他的剑锋一转、气势尽收时,翩翩落地。 “好!不愧是高手!”薛泽山将他的这一套剑法从头看至尾,不得不为其折服,击掌称赞。 金烨行云流水地收回了剑,剑入鞘后方才略微向他一鞠,淡然道:“薛庄主谬赞。” “是你过谦了!”薛泽山朗声大笑,“想必以阁下的身手,必能帮我捉回残夜,查明真相。” 金烨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语气,眯眸间,眉目中染上了几分倨傲:“自然,只是不知庄主给我准备的东西可曾带来了?” 薛泽山向来不拘小节,对他的冷淡应对也不曾放在心上,依旧爽朗地大笑。 他轻轻击了几掌,便有几个捧着托盘的女子随声而出。 揭开覆在盘上的一段轻绸,金子的光芒便再也掩不住。 金烨上前一步,随便拿起了一锭放在手上掂量,可是这样的一种诱惑摆在他的眼前,他却依旧是那一副清冷的模样,不曾露出半点惊喜欢悦。 “等阁下帮老夫将事情办成,老夫必定重金酬谢。” 九灵山庄显贵富庶,出手大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薛泽山这般言语,便是表明,这一些,不过是给他金烨的见面礼。 换作常人,怕早已是欢呼雀跃,可金烨不是常人,他不过是轻轻点了点头,不冷不淡问到:“残夜那人的画像何在?” 不待薛泽山示意,便有一女子缓缓走出,将手中的画卷徐徐展于他面前。 画者笔力极深,比之国手丹青亦所差不远,简简单单的几笔勾勒,栩栩如生,残夜的形象就如此跃然纸上。 残夜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剑眉星眸,五官英挺分明,不过也因长年处阴暗之隅,肤色白皙得不见血色。 薛泽山在一旁补充道:“残夜是我一手□□出来的,武功造诣实为上流,为人也是忠实可靠,此番他无故消失无踪,极有可能是遭受了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4 外,或是……被他人所控制,若如此,那阁下必当小心谨慎。” 能将残夜掌控于鼓掌之中的,那绝非是常人,若非是绝世高手,便是手段非常之人,哪怕金烨的武功再是高深,也不得不防。 然而金烨却是不以为意,以一段白绸轻拭剑锋,任锃亮的那一寸剑,映现他的冷厉眉眼,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薄唇轻启,便是一分无可比拟的冷傲:“无妨,这又有何惧。” 值得成为他对手的人,也绝非只是常人。 他倒是害怕,他那个所谓的对手,庸碌无常。 而后,金烨将自己的剑不急不缓地收回,对着薛泽山抱拳辞别:“在下绝不负薛庄主所望。” 薛泽山也是对他拱拳回礼:“多谢。” 他看着金烨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渐渐地浮上了一丝丝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个金烨实在是不简单,是否是可靠之人,他亦难测。 不觉间,薛泽山便紧锁了眉头,陷入沉思。 将他深思拉回的,是薛平芜。 薛平芜自归来以后,便在九灵山庄静心修养,利益虽未能恢复的完全,但好在身子已然大好,未曾落下什么病根。 因为调养得当的缘故,她先前白皙得过头的皮肤也呈现了几分红润之色,更添灵动之气,薛泽山见着,心底也是格外欣悦。 “爹,你在想什么?”薛平芜今日着了一身梅子青的轻纱罗衣,下着月白百褶裙,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淡雅动人。 自从她失忆之后,性情大变,被她的声音拉回神来的薛泽山心疼的摸摸她的发顶,怀念起自己以前那个咋咋呼呼、傻里傻气的蠢女儿。 薛泽山摇头,轻声叹息道:“没想什么。” 薛平芜又朝金烨远去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那刚才和爹爹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金烨的事,薛泽山暂时还不想告诉她,他也是怕她多心,误了事。于是他选择了隐瞒:“是爹爹的一个朋友,前来拜访而已,你个傻丫头无缘无故问他干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人家剑法好就看上他了?” 闻言,薛平芜连连摇头,一副极其嫌弃的模样:“如果是你的朋友的话,那肯定特别老,我才看不上哩!” 她这样的回答,让薛泽山终于有一种找回女儿的感觉,他欣慰地吸了吸鼻子,说道:“你爹的朋友就一定老吗?” 薛平芜点头:“对呀,毕竟爹爹都这么老了呀!” 薛泽山被女儿戳中了年龄的痛,可是却作死的享受。 嗯,这才是他薛泽山的蠢女儿。 ※※※ 一般人在慌乱的情形下,在其他方面也不会顾及太多,因为都顾着自己的小命去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形象什么的。 可这个程公子不,他偏偏不是普通人,他可以不顾他人的小命,但必须得顾自己的形象。 燕飞飞突然对自己的拔刀相助感到后悔。 这样矫揉造作的人,她又有什么要救的必要?! 然后燕飞飞狠狠地咬了咬牙,粗鲁地把矜贵的程公子从舒适的轿子里给拉了出来。 我叫你装!我把你拖出来我看你还怎么装! 抱着这样的心态,燕飞飞还是决定好事做到底,救他一命。 可是程公子好似不领她的情,依旧不急不缓不慌不乱的淡定模样,看的燕飞飞真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她又接过迎面而来的一招,忍不住回头对长身而立的程公子一阵怒号:“你是傻的吗?还不快点跑!” 程公子不说话,依旧站在原地,绝世出尘。 燕飞飞的心里顿时波涛汹涌。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燕飞飞实在是受不了了,发力将想要扑上来的一人给拍远,然后就要上前拉过程公子跑路。 然而那群黑衣人也是不想让他们好过的,又是陆续扑上来了几个,燕飞飞应接不暇,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程公子已然处在了危险之中。 一个黑衣人杀气腾腾地提着刀,缓缓向他走近,然而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程公子却是一动不动,拢着袖子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淡然悠远。 燕飞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也顾不及去应对眼前的这些人了,直接就飞身扑了过去,带着程景寒躲开了黑衣人这落下来的一刀。 只是她的力道没有控制好,一翻滚间,就带着程景寒滚下了马车,一阵天翻地覆中,燕飞飞只感到自己的双唇触到了两片温软。 近在眼前的,是程景寒浓黑清晰的眼睫,以及那双静若明渊的清亮眼眸。 一时间,两个人靠的极近,燕飞飞连他的那一根根眼睫毛都能细细的数出来,嘴唇相触,呼吸交缠,燕飞飞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似乎都还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燕飞飞愣了一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顿觉窘迫不已,赶紧从他的身上翻起来,不自在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这时,她那懵逼片刻的混沌脑子,才终于有所清明。 护卫程景寒的这一队人,身手也不弱,面对这样一群身手不凡的黑衣人,竟也能打的难舍难分、不分上下,而先前想要追杀他们两个的那几人,也被他们给格了回去。 燕飞飞原本提着自己的剑想要上去帮上一把,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荣桓怒吼了一句:“给我保护好少爷!”他那一声吼,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清晰地入了她的耳,吓的燕飞飞手上的剑险些落在了地上。 她赶紧加了手上的力,警惕的看着四周。 也对呀,这个程公子这么有钱,她把他给保护好了,一定能得不少酬劳。 这样想着,燕飞飞也不顾方才的窘迫尴尬了,直接向他靠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对上程景寒幽邃澈净的眼眸,燕飞飞竟生了几分心虚,可她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要是在我的保护下未伤分毫,就必须得给我钱!” 程景寒仍是静静地看着她,悠远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笑意,像是一层水雾,使得他的整个五官更显清隽生动。 一时间,燕飞飞被程景寒的美色所惑,甚至没有察觉到渐渐靠近的危险。 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提着刀,悄无声息的靠近。 刀光闪烁间,映亮了燕飞飞的眼眸,也将被黑衣人围攻的荣桓吓的一声惊叫:“小心!” 此刻已是避闪不及,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几乎是下意识的,燕飞飞旋身向前,挡在程景寒的身前,替他生生地挨了这一刀。 锋利的刀锋刺入她的皮肉,燕飞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疼死她了! 燕飞飞被黑衣人砍了这么重重的一刀,顿时疼的眼泪汪汪。 可她再疼她也得忍着,要不去反抗的话不仅小命不保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5 钱也得不到。 燕飞飞咬咬牙,手腕一转,剑尖就随她的力道而去,直入黑衣人腹中。 她的力,用了近十成,一把剑,竟直接穿过黑衣人的身体而入。 黑衣人似没料到她的这般反抗,在气将绝时狠狠地瞪大了眼。 燕飞飞看着心里瘆得慌,赶紧别开了眼。 她不喜这般落下血债,可事关她的小命,她不得不下狠手。 燕飞飞闭了闭眼,然后将剑从他的体内拔出。 霎时间,血雾喷出。 就在这一刻,程景寒一把搂过她的腰肢,旋身间,竟是将那些鲜血悉数为她挡过。 燕飞飞本就身受重伤,而方才的那一击,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此刻她被程景寒搂在怀中,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心里万分不解:“你这么在意形象的人,干嘛要为我挡住?” 程景寒的个子还挺高,被他松松搂在怀中的燕飞飞稍稍抬头,竟也只能看见他那如玉质般的下颔。 “姑娘家,才该在意。”他的声音清和,好似风过竹林,拂过她的耳畔。 燕飞飞听着,眼皮直打架。 她有气无力地瘫在程景寒的怀里,看着他的下颔,仍念念不忘自己的酬劳:“不要忘了给我钱……” 程景寒静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隐隐约约遮住他眸底的神色。 他看着眼前这厮杀成一片的情形,不由得紧了紧搂住燕飞飞的手。 他们程家,到底是要被卷入这一场暗涌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凑到三万字。。。 啊,怎么报答燕姑娘啊!肯定是以身相许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内心无比怨念,没人收藏留评_(:зゝ∠)_可没关系,我还是得要有一个签约作者的自信[捂脸哭] 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程家世代为商,家大业大,富甲一方。 当程家的家业转到程景寒的手上时,程家在商界的地位,更是被推上了好几层。 如今在这北昭做生意的人,提起程家,都要下意识地恭敬上几分。 可是,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是平白无故就这么来的。 从壶嘴流下的水冲散了茶杯内的龙井,升腾起一缕缕的茶香,而这浮起的浅薄云雾,也将盘坐在茶几旁的程景寒笼罩其中。 他的相貌本就生的俊俏,眉目如画,国手丹青难绘之姿,现如今,处在这若有若无的朦胧水汽之中,更显出尘,仿若神祗。 好似这世间的万紫千红、斑斓美景都凝成了他眉目间的一抹神色,颦眉又舒展间,连三月春景都要逊色三分。 宋清怡今日着了一身鹅黄的衫子,下穿同色烟纱散花裙,娥眉淡扫,远山藏黛,胭脂轻敷,颜若昭华,平素恬静淡雅的模样中又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明丽。 她沏好茶后不急不缓地起身,在看到程景寒紧锁的眉头之后,也是柳眉一拧。她端起茶杯端至他的眼前,而后于他的身侧缓缓坐下,看着他担忧地问道:“景寒哥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程景寒顺势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答道:“不过一些琐事罢了。” “可若仅仅是一些琐事,景寒哥哥必定不会如此般烦恼的,景寒哥哥可以试着告诉清怡,清怡会替你分担的。”宋清怡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背,想要以此来减轻他心中的苦闷烦恼。 “无碍。”程景寒对她微微一笑,然后避开了她的手,去端起那杯上好的清茶,再次浅酌。 茶水入喉,馨香连绵,回味无穷。 程景寒不由称道:“清怡的茶艺又是进步了。” 得了他的这么一句赞赏,宋清怡不免羞赧地垂下头,细声细气说道:“还是景寒哥哥最会品清怡的茶,程伯伯和程伯母都觉得清怡如今的茶艺与初学时相差无几呢!” 程景寒垂眸细看这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轻轻笑开。 宋清怡难得见他笑的开怀,欣悦地还准备再说上两句,可刚启唇时,常年跟在程景寒身旁的那个荣桓就匆匆而来。 荣桓在程景寒的耳边低语几句以后,程景寒便落落起身,对一旁的她略表歉意:“清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话音落下之后,他便随着荣桓拂袖离去。 看着程景寒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宋清怡又转首看向眼前这一壶已然凉却的茶水,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茶艺,她是为景寒哥哥而学,无他在,她有这一身茶艺又有何用呢? 宋清怡阖眼,轻轻地呵出一口气。 ※※※ 燕飞飞一觉醒来,又是发觉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不过这次,她没有以往那般慌乱了,毕竟她现在也算是程家公子的救命恩人,不可能得到什么特别不好的待遇的。 这样想着,燕飞飞的整颗心都踏实了,懒懒地赖在床上不肯起。 她捂着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人下手可真是狠,横亘在她左肩上的这一条深深伤疤,怕是再也除不掉了,她可还没有嫁人呢。 燕飞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 正此时,屏风后窸窣声响起,燕飞飞还以为是先前那个伺候她的婢女回来了,也没怎么在意,维持着方才四仰八叉的姿势,一动不动。 可是那人没有立马进来,却是轻轻叩了叩屏风,像是在征求允许她进来的许可。 燕飞飞顿时感到很无语,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什么事情都这么讲究。 她有气无力地出声同意:“别磨磨唧唧了,进来吧。” 一段月白的衣袂如行云流水般飘过她的眼角,燕飞飞愣了愣,眼皮一翻,就看到不远处长身而立于屏风旁的程景寒。 此刻的燕飞飞算是形象全无,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躺在床上的姿势更是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平常姑娘家的矜持。 程景寒也没料到自己会如此冒犯,稍稍一愣之后,立马便移开视线,鞠身表歉意:“是在下冒犯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急匆匆地折身而去。 程景寒的肤色本就白皙,再着了一身白衣,更显得他耳尖的那一点红明丽的好似三月春桃。 燕飞飞见到他这般害羞的模样,顿觉新奇,一股脑地从床上爬起来,想要仔细地多瞧上几眼。然而他闪开的速度着实是迅速,她还没看的真切,他的那一角衣袂,便又没入了屏风之后,这让燕飞飞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程公子,向来是矜贵的不得了,哪怕是在特别危险的情况之下,也要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可现在不过就是才踏入了她的房间,怎么会就这么匆匆忙忙还带着点狼狈地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6 了呢? 燕飞飞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摇头一声叹息,在转眼望进放在妆台的那一面铜镜,她的脑子方才有了几分明了。 她的仪态,好像不是特别好…… 不过,她都没觉得害羞,他程大公子怎么就这么匆忙回避呢? 燕飞飞又感慨地摇摇头。 富贵人家,就知道穷讲究。 不多时,那个在她身旁照顾的小丫头才终于端着一盆热水回来。 小丫头没给她说自己的名字,燕飞飞也没办法,看她长得水嫩,年纪挺小,只得小丫头小丫头地叫她。 因为燕飞飞是左肩受了重伤,行动不便,所以只得由小丫头在一旁细心地伺候她洗漱穿衣。 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不曾洗过脸了,在洗过脸后,燕飞飞总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脱了一层皮,触到空气的皮肤都感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小丫头看着洗好脸的燕飞飞,略有些愣怔,不过这出神的时间也不过片刻,等燕飞飞再转眼看向她的时候,小丫头还是那一副沉默寡言的沉静模样。 燕飞飞无奈地耸耸肩,继续任由她帮自己穿好宽松的衣裳,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因为燕飞飞肩上的伤尚未痊愈,所以她穿的衣服还挺宽大舒适,肩上的伤口也没有收到丝毫的压迫,她也不会受到更多的疼痛。 因为这件衣服,燕飞飞对小丫头的好感蹭蹭直涨。 虽然小丫头是个小哑巴,但是人家细心又体贴呀! “小丫头,你真好!”燕飞飞整了整衣袖,想要展开双臂给她一个熊抱,然而这却扯动了她的伤口,燕飞飞疼的直抽了一口冷气,连带着整张脸都拧得变形了,显得十分喜感。 连带着冷面具的小丫头,看着她滑稽呢模样也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笑意虽浅,可燕飞飞还是看的分明,心中一喜,伸出手便指向她的唇边,惊异道:“你居然笑了!” 然而话一出,冷面具又被戴回了小丫头的脸上。 燕飞飞直摇头:“小姑娘可不能一天都板着一张脸啊,你应该多笑笑。” 回答她的,是小丫头冷着脸的沉默。 燕飞飞嘴边的笑意不由得凝固了,顿时间,她感到十分的尴尬。 对她这般冷漠,她能不尴尬吗? 之后,小丫头就没再和她说过话了,闷着头就带着燕飞飞往外走,燕飞飞一边在背后跟着一边嚷嚷:“小丫头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呀?是不是去领钱呀!”她对她受了这么大代价得来的酬劳,很是放在心上,这钱要是一天没到她的手上,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毕竟她现在对这个程公子的人品,还有点怀疑。 但是任由燕飞飞在自己的身后怎么嚷嚷,小丫头始终都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穿廊过道,把她给带到了一间通明宽阔的屋子。 虽然燕飞飞身体挺好,但此刻她也是受了重伤的人,走了这么长的路,不免有些虚脱,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条咸鱼一般,要死不活。 程家人果然很不错。 对待自己的恩人,竟是如此的周到! 燕飞飞想想程景寒那装模作样的清贵模样,不由得咬牙切齿。 好歹她也算是程景寒的恩人,按理说,他应该是好生将她伺候着,钱也应该乖乖的给她送到手边,可是呢,不仅没有,还让她带着伤走了这么远的路。 燕飞飞越想越不爽,有气无力地问站在一边的小丫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呀?” 这下小丫头终于回答她了,一开口就差点没把燕飞飞给气断气:“我只是前来告诉少爷一声,你醒了。” 原来她走了这么远的冤枉路。 燕飞飞卒,垂头丧气懊恼不已地一下子把自己的额头磕在桌面上。 她就该早点问问小丫头是来干嘛,而不是傻乎乎地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不过这么长的冤枉路她还是给走了,她也没办法,只能把心里的一口老血给憋着。 就在燕飞飞捂着胸口费力噎下涌上喉间那一口的老血时,程景寒不急不缓地从侧屋走了出来。 一般的有钱人家,都是阔手阔脚地把屋内布置地金光闪闪,庸俗至极,可没想到这个程公子倒还是有那么几分附庸风雅,这个屋子宽阔通明,布置简洁大方,却又不失精致典雅。 曦光擦过菱花格窗的窗沿翻飞而入,将整个屋子映的格外明亮。地铺天青石砖,案摆紫毫徽墨,书香四溢,雅致至极。 一如眼前的这人一般。 可燕飞飞是断不会因他温和翩翩、风流儒雅的无害外表就觉得他的本性也是如外表般谦和的,毕竟她可是亲身体会到了这位程公子真正的“谦和”。 程景寒今日依旧是着了一身白衣,暗银绣竹,难得一见的华贵之气,真正的矜贵公子。 他看见燕飞飞的时候,略是一惊,秀挺的眉微微蹙起。 “说吧!”燕飞飞抱手胸前,故意别开眼不去看他,省自己的心烦,“什么事?” 她这样的一番话,方才让程景寒惊过神来,收回了目光,他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股温和,好似春雪初融之时的冷暖交合:“棠溪,去找一面铜镜来。” 程景寒的话音一落下,小丫头就屁颠屁颠地离开了。看着小丫头远去的身影,燕飞飞不由得有些忧伤。 没想到小丫头的名字,她居然还是从程景寒的口中得知的。 棠溪,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个什么意义。 棠溪离开的这片刻里,整个屋子的气氛十分之尴尬。 燕飞飞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坐在一旁的程景寒,只觉浑身不自在。 反观程景寒,他却依旧是一副淡然悠远的模样,一同那日在慌乱之中的处乱不惊。 缕缕茶香升起,他看着这缕缕升腾的水雾,微微眯了眼,眉头也随之隆起。 他的眼眸像是湖面般,既深沉,又明亮,清澈乌黑,静若明渊,无意中,便旋起了水涡,吸引着人。 燕飞飞看着他这般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就愣得出神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 只可惜,人品好像不算怎么样。 燕飞飞正叹息感慨着,却不知程景寒的目光何时与她的对上,把燕飞飞吓的可够呛。 顿时间,燕飞飞生了几分被人捉奸在床的心虚和惶恐,立马就移开了视线,脸颊渐渐地就浮上了一抹红晕。 程景寒见她仿若惊吓的小鹿般,不免垂眸一笑。 他,应该也不算是豺狼虎豹罢。 燕飞飞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这一抹笑意,顿时更是羞愧不已。 自己真是没出息,怎么这么禁不起美□□惑。 正羞愧懊恼地用额头撞桌面时,找铜镜的棠溪终是回来了。 铜镜缓缓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7 地在她的眼前抬起,而她也一点点看清了自己如今的面貌,对上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睖睁了眼。 良久,她终是从惊异之中找回一丝神智,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程景寒那静若明渊的眼。 “我……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吃说,以后要日更,不日三千的话,她会连环q我(t_t)呜呜呜~ 总感觉连城和程景寒的性格有点像啊,可是不是哟,程公子其实非常温和的[捂脸] 最喜欢这种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男孩子了~不服来打我呀~hiahiahiahia~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镜子里面的她,拥有些一张她根本就不熟悉的面容。 端丽秀致的眉,轻灵澄澈的眸,琼鼻樱唇,肤如凝脂,轻灵透彻,姣好慧黠。 这和她之前雀斑点点的普通模样相差实在是太远,又怎能令她不惊异。 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自己,燕飞飞惊慌失措,愣愣地说不出话,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迷茫和慌乱。 程景寒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微微蹙了眉,出声问道:“你……果真不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燕飞飞迷茫得不知所言的表情替她作了答。 见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程景寒也无意再继续探究,只道:“若你无归处,你可愿留在程家?” “留在程家?!”燕飞飞又是一惊,关注的点也随之而转,“给钱吗?” 程家自是不缺这点钱财,程景寒微微一笑,霎时抵过了三春之景:“自然。” 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之前你欠我的报酬呢,什么时候给?” 她的情绪算得上是大起大落,如今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在说笑。 程景寒看着她这样一副正经的模样,微微垂下了眼睫,唇角的笑意愈浓:“燕姑娘随时都可来取。” 燕飞飞顿时就开心了,将方才那些大大的疑惑和惊慌也抛在了脑后。 她向来都是这般,不愿去在意这些琐事,去深究的太多,心里负担的自然也会多起来,她可不愿让自己过得那么不快活。而她先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模样,兴许就是图个行走江湖的方便,省的让自己的美貌被他人所惦记。 顿时间,燕飞飞感觉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打通,格外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她按捺住心底的欣喜若狂,表面上佯作淡定地回答:“若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燕飞飞是个掩饰不住情绪的人,哪怕已经是极力在克制,可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是藏不住,精致如墨画的眉目间笑意盈盈,清秀灵动,虽不绝艳,却动人。 程景寒抬眸看着她,唇角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温和柔软似三春清风,他启唇说道:“那燕姑娘可考虑清楚是否要留下?” 这让燕飞飞有些犯难,她这人虽然贪点小财,但若是因此受缚于人,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愿意的。 想了一阵,燕飞飞还是决定同意。 留在程家,总归是比被连城囚禁好,起码还能得一些钱财,况且她的伤尚未痊愈,她也不能愉快地去浪迹天涯,留下来好好修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燕飞飞赶紧连连点头:“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燕姑娘可是想要随时离开?”程景寒微微眯了眸,眸光流动间似察觉了她的所有心思。 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般的人,燕飞飞倒也不惊异,颔首确认了他的猜测:“是,等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你们可不能阻拦我。” 杯中的茶水已渐凉,入口的滋味也夹杂上了些微的苦涩,程景寒呷了一口之后,微微蹙了眉,顺手便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他颔首答应:“好,但这个承诺,我只会在半年后兑现。” 他的声音宛如风过竹林,轻柔中带着些微沙哑,不经意之中,便让人为此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而燕飞飞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生了几分亲近感,先前的那些不悦,也被抛到了脑后。不过半年而已,她受得住的。得到了他的同意,她眼角眉梢笑意终是再也无法藏住,缓缓笑开,露出她那颗小小的虎牙:“好!没想到程公子还蛮通情达理!” 闻言,程景寒又是一笑:“燕姑娘的意思是,程某之前不近人情、蛮横无理?” 对上他那双清亮又温和的眼眸,燕飞飞一时间竟被迷了心智,违背自己的初衷连连摇头:“没有。” 程景寒笑着摇摇头,不语,眸子里的笑意盈盈,迷乱了三春清湖。 他这垂眸一笑,燕飞飞是完全被美色所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燕飞飞这个人,最不能抵抗的有三美,美景美食,还有一样便是美人,而程景寒,便是燕飞飞目前遇到的,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好看的人,大都是很不错的,她看着程景寒唇角那一抹动人心弦的笑意,对他算是彻底改了看法。 嗯,程景寒这个人,一定是极好的,之前的那些不快,一定是误会来着。 燕飞飞笃定地点点头,转眼间终是注意到中途突然离去而今又归来的棠溪。 棠溪这个小丫头也不知是在哪儿习的德行,哪怕是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还是摆着冷冰冰的一张脸。 正当她在感慨间,一个跟在棠溪身后的鹅黄衫子的女子缓缓而入。 女子的妆容素雅,可垂吊耳垂的小小玉坠熠熠生辉,莹润的光泽更是让她本就姣好的面容流光动人。 女子端的是大家闺秀之范,温婉可人,向坐在一旁的燕飞飞微微一笑,便走近了程景寒的身旁。 “景寒哥哥,”她轻轻落座在他的身旁,柔声唤道,软软的声音好似吴侬软语,“那位救你的恩人可曾好些了?” 听到她提起了自己,燕飞飞浑身一震。 救了个大贵人就是好,还能得这样的漂亮姑娘关怀。 程景寒眼带笑意,转眼看向了一旁的燕飞飞,低头笑道:“你问这位姑娘便可知了。” 闻言,漂亮姑娘也看向了燕飞飞,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惊异:“是这位姑娘救了景寒哥哥?” 燕飞飞赶紧自豪地点头承认:“对。” 然后,漂亮姑娘要给她加酬劳吗? “清怡,”程景寒唤道,“燕姑娘虽看着柔弱,但不失为女中豪杰,武艺实属上乘,故此,你亦不必过于惊异。” 宋清怡缓了缓情绪,方才微笑着点头应道:“那燕姑娘,确是不同于如我这般的柔弱女子。” 燕飞飞在他们的对话间,便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猜测。 想必他们,应是恋人吧。 这个清怡眉目间满满的爱意,是无论如何也没藏住丝毫。 看着眼前这金童玉女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8 的一对养眼璧人,燕飞飞觉得着实是心旷神怡,出声回了宋清怡的话:“若是柔弱的女子,则必是有心爱之人为你挡在身前呀!” 燕飞飞的这一句话说的还算含蓄,但宋清怡心思细腻,燕飞飞话中的意思她自然是听的明白,不觉间,脸颊便浮起了一抹红晕。 她羞赧地低下头,眸光似有若无地流转在程景寒的身上。 可程景寒依旧是眼带笑意的温润模样,如画眉目间,依旧是拿不变的淡然悠远。 宋清怡见着,那暗暗的喜悦似也被他眼底的些微寒意冲散。 景寒哥哥,总是这般,离她忽远忽近,她看着他唇角的那抹笑意,总觉得自己明了他的一切,可又当她对上他的眼眸时,她又发觉,自己离他,似有千里之远。 燕飞飞到底看不透宋清怡这须臾间的情绪转换,只当她是小女儿家的羞赧,没怎么在意,只转眼问程景寒:“不过你知道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吗?下手也不像是要赶尽杀绝,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她那日也发觉了,那群黑衣人并未用尽全力,与他们的对招间更多的像是试探,若他们全力以赴,自己能否活下来,也不能确定。 当时她也未曾细究,可到了如今,她却是越想越疑惑,终是忍不住将其问出。 程景寒微微蹙了眉,摇头答道:“不知。” 得到他的回答,燕飞飞不免有些失落,却听一旁的宋清怡道:“程家家大业大,惹下一些仇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燕飞飞想想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所以程公子让我留下来是想让我保你周全?” 程景寒就一文弱书生,得仇家追杀,找人保护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程景寒确认了她心中所想:“确是如此,但至于是否抵仇家之人,我尚且未知。” 燕飞飞无奈地耸肩,只得叹息道:“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 因出来的久了,身体尚且虚弱的燕飞飞不免有些困倦,打了个呵欠,就可怜巴巴地盯着静立一侧的棠溪,想让她带自己回去。 然而棠溪看都没看她一眼,让燕飞飞感到很是尴尬。 正此时,程景寒不急不缓出声道:“燕姑娘大伤未愈,又来了这么久,想必也该累了,棠溪,你让人抬一顶软轿,送燕姑娘回去。” 燕飞飞听到他这样一番话,顿时惊呆地看着他。 程景寒的唇边,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燕飞飞看着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对他的好感忍不住又蹭蹭增了不少。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还是好人。 程景寒眼带笑意,目光柔和且悠远,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不过燕飞飞也无意去揣摩他心中所想,乐呵呵地坐上了舒适软和的软轿。 软轿柔软地让燕飞飞舒适地长吐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了。 神情恍惚中,宋清怡吴侬软语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畔:“去宝源寺的道途艰险,景寒哥哥还要继续去吗?” 随之而起的,是程景寒清润的声音:“自然。” 燕飞飞整颗混沌的脑袋都被惊呆地清明了过来。 宝源寺? 连城所在的那个宝源寺?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累死累活给码了一章,而且忙的没啥时间修改,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要原谅我呀~明天就要决赛了,好紧张,求祝福求祈祷呀~不求第一就求个靠前的名次,就只求这么长的日子的付出有所回报~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可是,这路途艰险,景寒哥哥你真的要继续走下去吗?”宋清怡拧了眉头,眉目神色间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山中那人身份显贵,平常之人,难近其身,若得其青睐,荣华富贵必当伸手即得。但她知道,景寒哥哥此行并非是为谋私利,也知此行绝非往日的商场之谈轻易,那人太过尊贵也太过危险,想必这次的刺杀也与那人脱不开关系,她想不明白,景寒哥哥是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身前往? 她的担忧程景寒亦是能察觉,他伸手去抚平了她眉间的褶子,微微笑道:“既然都已经走上了这样一条路,要反悔也已是来不及了。” 他的眼眸里似有星子点点,像是闪烁在朦胧寒夜的那点点光亮,只映入宋清怡的心底。 然而宋清怡还是放不下心底的担忧,别过头叹息道:“那景寒哥哥,一定要平安归来。” 她垂下的眼睫浓长,覆住了眼底的那份落寞,显得侧脸格外地单薄又秀致。 程景寒轻轻抚过她的发顶,柔声道:“好。” 他眼底带着氤氲流转的光华,在薄薄曦光的映照下,更是如同清亮的湖面,沉着寂然,又泛着涟漪的柔情。 燕飞飞再次返回的时候,正瞧见的,便是程景寒的这样一副神情。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位清怡小姐和这个程公子,还真的是般配啊,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样一个温婉一个儒雅,真正是再般配不过了。 燕飞飞于不远处看着,竟也不愿前去打断,只得叹了一口气,又让人把她给抬回去了。 不就是再回到宝源寺么?她又不是没那个胆量,况且她现在完全是换了一副模样,她就不信连城那帮人能把她给认出来,再不济,她现在也有程家大公子这样的人给撑腰呢。 这般想着,燕飞飞放心大胆、毫无忧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大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燕飞飞这几日总是睡不安稳,翻来覆去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她看不清所有,隔着一层薄雾,一个女子的身影袅袅婷婷,纤柔妙曼,若有似无,渐渐地向她走近。 那人蒙着一层面纱,令她看不清面容,可是她对上女子清亮灵动的眸子,只感到格外地熟悉。 她对上那个女子的眼,嘴唇翕动,愣愣问道:“你……是谁?” 女子歪着头想了一阵,弯弯细眉好似新月,眼眸里满是盈盈的笑意,容颜清丽,玲珑剔透。良久,她方才出声道:“我的名字呀,你明明就知道啊?”声音俏皮清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燕飞飞的眼前便再没了她的身影。 眼前是一片浓重的迷雾,她看不清前方的一切,也分不清这四周的方向。 她望着这雾的尽头,内心是无论怎样也解不开的疑惑。 “我知道?”燕飞飞不由喃喃道,眸光流转间又望向了头顶。 可一如她的四周,头顶依旧是一片云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难辨方向,难见尽头,将她牢牢地困在了这其间。 她,究竟是忘了些什么呢? …… 燕飞飞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顶素雅兰花的轻纱帐。 她耷拉着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19 袋叹了一口气,只感到一阵迷茫和怅惘。 人啊,总是这么奇怪,明明已然忘却的凡尘往事,却偏偏要被那些奇怪的梦给提起。 她的过往,她早已不愿再去在意,可这频繁的梦境却令她不得不去在意。 忘记了便是忘记了,因为命运如此安排自有它的用意,她若将那些往事念起,也许反倒是一种对她自己的伤害。 她现在不问过去,也是挺好的。 燕飞飞叹了一口气,转眼就看向冷着一张脸的棠溪,顿时间,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我说棠溪小丫头,我又没有欠你钱,你干嘛对我这样冷漠呀?” 高冷的棠溪并没有搭理她,仍旧笔直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这让燕飞飞很是无奈,也只得沉默以对。 和棠溪这个小丫头相处,早晚都会把她给憋出病来。 棠溪连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更别说是一起玩闹了,这让天生活泼好动的燕飞飞格外苦闷也格外郁闷。 这样下去,还不如让她回到连城那边,那样起码还有顺子和阿陶陪她。 想到这里,燕飞飞顿时格外想念那娘里娘气的两人。 好在燕飞飞身子骨康健,肩上的上不出几日便已大好,要闹一番已是无碍,程景寒等人见状,便准备动身启程。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再带上宋清怡。 临行前,依依惜别,宋清怡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泪意朦胧,楚楚动人。 碍于大家闺秀的身份,她只能亭亭立于原地,克制自己所有的情绪。 “景寒哥哥,”她轻声唤道,柔柔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哽咽,“你这一路,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程景寒微微颔首,唇边的笑意温柔悠远:“有荣桓和燕姑娘在,你放心即可。” 他总是这般,温润如玉,儒雅风流,轻轻一笑,如画眉目间的一抹神色,便似三春清风,柔和了万里河山。 他的声音亦是温和轻柔,宋清怡内心的担忧也被他抚平了几分,垂眸轻叹道:“景寒哥哥,你可要早些回来。” 程景寒微笑颔首,出声应道:“好。” 话音落下,他便折身而去,那一角月白衣袂就此隐于墨绿轿帘后。 宋清怡愣愣地看着,竟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行泪水自眼角滑落,润湿了她的眼睫。 虽说她和景寒哥哥常是聚少离多,可这一次却绝非往日。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她又不能相伴景寒哥哥左右,自己的一颗心,又怎能安然放下? 坐在马车内的燕飞飞见程景寒缓缓而入,知他们可算是郎情妾意地惜别结束,终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伸手去拉来了那一帘幕布,呼吸着车外地清新空气。 马车渐渐地驶动,她也透过这一扇窗,远远看到了宋清怡单薄纤柔的身影。 已是深秋时节,树叶枯黄,而树枝也是再挽留不住,只得任它随风而起,翩翩而落。入了秋,细雨也是绵绵不绝,纷纷扰扰地如剪不断的情丝交错而下。 宋清怡的丫鬟为她撑起了一方油纸伞,可隔着这冗长细密的雨帘,她的那份情愁仍是穿透而来。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 燕飞飞见到这般悲伤的离别情景,不免有些感慨,转眼就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程景寒。 察觉到她流转而来的眸光,程景寒也对上了她的眼,一双黑沉若乌玉的眼眸里沉静寂然,悠远温和。 燕飞飞被他这么一看,不由得一愣,好一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不把宋姑娘给带上?” “舟车劳累,她一个娇弱女子,定是受不住的。”程景寒嘴唇翕动,出声解释道。 原来是心疼人家呀。 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 “只是你把宋姑娘独自留下,也不见得是为她着想。”燕飞飞声如蚊呐,暗自说道。 哪怕她的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但这一句话还是落入了程景寒的耳。 他微微一笑,眼眸里笑意温润:“她能明白。” 宋清怡她,能明白自己不带她而去的用意。 燕飞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也是,她一个外人,干嘛要去对别人的事胡乱评论。 然后她再翻了一个白眼,顺势合上了眼,想要假装睡觉,以此来避开此刻的尴尬,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一闭眼,假寐最终还是成了真睡。 奇怪的是,她在这颠簸的马车中,竟然睡得格外安稳,一点奇怪的梦都没有出现。 等她一觉醒来,竟已是日暮时分。 她的身上搭了一件玄黑底暗银纹的轻裘,看这轻柔光滑的料子,也绝对是名贵绝伦,转眼想想,也知是程景寒的。 这程景寒,到底是带了几分大家公子的姿态,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虽然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甚至有那么几分糟糕,但到了现在,燕飞飞对他的偏见也渐渐放下,升起了那么几分好感。 因是奔波了大半日,一行人也是累了,却因四周偏僻,难寻客栈,只得在一条溪水旁安了帐篷,就地休息。 暮色渐浓,白昼式微,到了这秋日的凉夜里,也渐生了几分寒意。 燕飞飞裹紧了程景寒的轻裘,怕触到肩上的伤,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这个地方还比较偏远,在这四周唯一升起的烟雾便是眼前燃起的几枝枯柴。点点火光中,她所能见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顿时间,她不免有些惊异和慌乱。 正在她略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程景寒修长挺拔若落落青松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帘。 那一刻,燕飞飞的心情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唯一一个亲人般,赶紧欣悦地小跑了过去,停在他的身边。 残阳如血,凝成了他眉目间的一抹艳色,燕飞飞看着他轮廓分明的清俊面庞,不免有些愣怔。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赛很遗憾地得了二等奖,但还是很开心了~然后现在在庆功宴,又木有修改,求轻拍_(:зゝ∠)_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过去的凡尘种种,她真的悉数忘却,可在方才那一刻,她看着他秀挺如墨画的眉眼,只觉得格外熟悉,像是曾在哪里见过。 程景寒微微蹙了眉,转眼看向她,眼底的温润像是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拂过她的心间。 “燕姑娘何出此言?”程景寒弯了唇角,出声问道。 见他如此反应,燕飞飞长长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只是方才看到你,感觉好熟悉。” 程景寒还是微微笑着的模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他说道:“我与燕姑娘,在此之前,从无交集。” 闻言,燕飞飞不免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0 ,长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说:“也是。” 她一个流落江湖的野丫头,又怎么会和程景寒这样的大家公子有所交集呢? 眼前西沉的晚霞绚烂璀璨,宛如一段巧夺天工的锦缎苏绣,格外夺目。 燕飞飞望着天边,只感到几分莫名的惆怅。 她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在这一刻,她真的在不觉间添了几分落寞。 她和程景寒并肩而立,不由得仰起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此时,荣桓的声音远远响起:“公子,燕姑娘,过来吃点东西吧!”燕飞飞闻声回头,正看见火堆旁的荣桓。 火光点点跳跃在他的侧脸,添了几分坚毅,他一手叉着一只烤鸭,一手向他们不断挥舞着。 程景寒见状,唇边笑意渐浓,转头向她问道:“过去吗?” 他的眼底似有星光点点,燕飞飞一眼看进他的眼底,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愣愣地点点头:“好。” 她跟在程景寒的身后半步,一步一步地踩着他的影子走,一直到了火堆前。 烤鸭的香味也越来越浓,而燕飞飞也感到了一阵饿意。 “荣桓,你手艺还真不错。”燕飞飞看着那格外可口诱人的烤鸭,吞了吞口水。 “那是。”荣桓骄傲地挺了挺胸,毫不谦虚地承认道。 他跟随程景寒多年,常日奔波,自然就练就了这一手的好厨艺。 燕飞飞被这烤鸭诱惑得不能言语,对他的这份自豪丝毫没放在心上,一边对着烤鸭流哈喇子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问道:“我能吃一点吗?” 荣桓忍不住一愣,点头同意:“……能。” 在他话音落下的这一刻,燕飞飞立马不管不顾地把烤鸭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莽莽撞撞地就往嘴里塞。 “哇!好烫!”燕飞飞在触到烤鸭的刹那,立马就尖叫了出来,疼的眼泪汪汪。 荣桓看着,直摇头叹气:“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烤鸭还是刚烤好的,还没有完全凉下来,他甚至也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她就去吃了。 现在可好了,燕飞飞不仅没有吃上这烤肉,还受了疼。 她撅起嘴,唇瓣绯红,更显得唇边的那一圈小小的水泡格外明显。 燕飞飞现在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不停地呼气,眼泪汪汪。 她的眼睛本就清亮澄澈,这一下,更像是两汪清泉,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程景寒看着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眉眼间竟带上了笑意,他托过她的下巴,使得燕飞飞不得不正面对着他。 他缓缓低下了头,离燕飞飞也是越来越近,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脑子里也成了一团浆糊。 他……这是要干嘛? 燕飞飞惊呆地瞪大了眼,却见他终是顿下,然后对着她受伤的嘴唇轻轻地呼气。 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唇畔,轻和而又温柔,带过酥酥麻麻的感觉,一时间竟让燕飞飞忘却了唇上的疼痛,愣愣地睁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他那清俊面容。 两人在此刻挨的极近,燕飞飞甚至可以清晰地数清楚他纤长的睫毛。 眉眼挺秀,好似美玉碾就,儒雅风流,丹青难绘之姿。 他真的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就在燕飞飞直愣愣地盯着他出神的时候,程景寒却是缓缓起身,出声拉回了她的神思:“可觉得好些了?” 可怜燕飞飞因他的动作还是处于脑子混沌的状态,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愣了好一阵方才结结巴巴地回答:“好……好些了。” 得到了她的回答,程景寒很是欣悦,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甚,在这暮色之中,更胜三月的枝头春意,容颜如画,潇洒娴雅。 燕飞飞平生最抵挡不住的,便是美人的倾城姿色,见状更是完全挪不开眼,只愣愣地盯着程景寒看。 她的目光格外直接,让程景寒略有些疑惑,出声问道:“燕姑娘这样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程景寒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一旁的荣桓却是看透了一切,忍不住调侃起燕飞飞:“眼前美色可餐,她自然是要多看上几眼的,不然可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荣桓说的也不算委婉,听懂了话中的意思,程景寒垂眸笑道:“你又是何出此言?” “就说你长得好看呀!”燕飞飞依旧没能从他的身上挪开目光,傻乎乎地说道。 程景寒但笑不语,微微摇头中透露的是他的无可奈何。 因为天色也不完了,赶了一天路的一行人不免都有些疲倦和饥饿,可燕飞飞却偏就不同,在马车上睡了这么久觉的她可是精神满满,通过荣桓的介绍,很快就和眼前的这群人打成了一片,一起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就这样,她又交上了这么多的朋友,不由得有了那么几分欣喜。 但她还是格外地懊恼,因为她吃不了那些烤的黄灿灿香喷喷的鸭子。 看着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燕飞飞忍不住垂头丧气地长长一声叹。 谁让她自己去瞎折腾,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兮兮、连烤肉都吃不了? “燕姑娘,喝点粥吧。”正当她懊恼不已间,一碗热腾腾的粥被荣桓呈到了她的眼前。 这荒郊野岭的,连人家都难寻到,更别说借灶生火煮饭了。 那荣桓手中的这碗粥又是怎么来的呢? 见她这样一副疑惑不已的模样,荣桓耸耸肩,解释道:“我家公子是见你吃不得那些上火的东西,就让我给你开了个小灶煮了这么一碗粥。” 燕飞飞不免有些愣怔,惊异之中多的还是涌上心头的一股暖意。 “是你家公子,让你给我开的小灶?”她仍旧不确认地问道。 荣桓点点头,叹道:“我家公子啊,就是人太好,他这样的一份关怀,你可要想想怎么报答。” 燕飞飞转眼想了想,说道:“就拿出我之前的那救命之恩给抵一些吧。” 她这样的一个回答让荣桓是猝不及防,气急之下真想给她一个爆栗,可他缓了缓,还是克制地收回了快要伸出的手。 “你还是快喝粥吧!”荣桓将碗塞进燕飞飞的手中,硬邦邦地说道。 燕飞飞接过,尝了一口,只觉味道虽寡淡可口感却是极好的,香糯柔软。 喝完这一碗粥,她的肚子也算是填饱了,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察觉四周难寻程景寒的身影。 “你们家公子去哪儿了?”她探视一阵无果后,终是转眼问身旁的荣桓。 “公子见不得风,早早去帐里了。”荣桓拿过她手中的空碗,出声解释道。 回想起那日在客栈见他披轻裘的模样,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 原来是身子骨弱呀。 真好,她的身体好得很,不怕风吹。 燕飞飞格外庆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1 幸地呼出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枝叶窸窣响动间,燕飞飞和荣桓都不由得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有异动。 这林间,怕是有人埋伏。 果不其然,风起中黑影涌出,看阵势,还不只是一个两个人。 荣桓松开了手中的瓷碗,任它落于地上,一声碎响,粉身碎骨。 这样一个动作像是一种暗中的指令,霎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将手中的剑拔出。 夜色浓重宛若泼墨,天边的一弯弦月亦是被朦胧轻云环绕,看不分明。 苍穹之中没有星子,而他们的剑光则是映亮的这个夜晚的一丝光亮。 提剑而来的一群人黑纱覆面,隐藏了他们的面容,他们缓缓走近,可却气势汹汹,杀气逼人。 两方对垒,很快便是刀剑相向。 黑衣人应是和上次是同一伙,招式相似,可多的是他们的步步相逼,毫不退让。 这一次,他们没有丝毫的留情,每一出都是直取人要害的狠招。 可随行而来的也并非是庸庸碌碌的无用之辈,与黑衣人对战,一时间还是不分上下。 倒是燕飞飞,平日里倒也还好,可如今的她到底是肩上有伤,几招下来,肩上的伤竟是被震裂,渐渐地渗出鲜血,将她的衣衫染红。 而对方也就这么轻易地注意到了她的伤势,露出的眼眸里盛了一丝笑意,剑锋一转,便将所有的攻势移向了她的左边。 燕飞飞应接不暇,很快便处于下风,被黑衣人完全压制。 “锵——” 她再一次用左手举剑,抵住了这劈头盖面而下的一击。 肩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撕裂震碎一般,让燕飞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荣桓!你快过来帮帮我!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如今是小命要紧,燕飞飞一边躲闪一边不管不顾地大吼大叫,终是让酣战的荣桓想起了她还带着伤这一茬儿。 这也不能怪他记性不好,只能说平日里燕飞飞太大大咧咧,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伤患,任是谁也看不出她有伤在身。 荣桓于对招之间回眼看她,在瞅见她肩上那红艳艳的一片时,差点在愣怔中被对手一招击中。 他快捷迅速地躲过,行动中似有重影,这样的情景竟是让对手在一时中乱了分寸,而荣桓也是趁着这个空档,提剑而起,剑光闪过,带起一片血雾,终是把这人给解决掉了。 脱身之后,他迅速赶到了燕飞飞的身边,将那人逼的节节后退。 荣桓师从高人,一身的武艺自也是不弱,身形如燕,刀剑快如闪电,几招之下,便将那人给解决掉了。 他看着那人倒在地上的尸体,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正当他回头想要对燕飞飞宣示一下自己的武艺高超之时,他终于注意到了异常。 这群黑衣人,几乎个个都是被逼得往后退,将他们个个都带离了驻扎之地。 不好!公子有危险! 几乎在他想过来的这一刹那,他立马就提起了自己的剑,往帐篷而去。 忽然间,利器入体的声音响起,血珠溅出,染红了那一方布幔,让荣桓顿住了脚步。 而随之而来的燕飞飞也见到了这样一个场景,惊异地瞪大了眼。 程景寒没有一点武功底子,与黑衣人相对,丝毫没有胜算。 他这下……是出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程公子,你知道你这是在撩妹吗?[滑稽] 然后,我要表白柚先森小天使,真是让我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呜呜呜~感动的想哭~笔芯笔芯~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乌鸦的几声啼鸣划过天际,抖落的黑羽缓缓飘下,无声点缀于这暗沉黑夜。 而燕飞飞一颗心,也好似这几片轻羽,飘落无所定。 尽管她与程景寒相识不过半月,相交甚浅,可他要是就这么被人给刺杀了,她还是会挺伤心的。 毕竟这样的一个大美人,要是没了多可惜呀。 燕飞飞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内心依旧是慌乱成一片,被搅成了一团浆糊,难理情思。 一旁的荣桓亦是愣怔原地,眼神中掺杂着莫大的不可置信和悲恸。 若公子真是遭受不测,那他必要让这些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便提剑而起,直往帐篷而去。 燕飞飞见状,竟是失了前行的勇气,停滞原地。 她可不想见到美人惨死血泊的情景。 手中的剑柄被她紧紧捏住,连指节也开始发白,更映衬地她那沿手臂滑下的鲜血红的明亮刺眼。 荣桓终是掀帘而入,而燕飞飞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垂了眼眸,不愿亦不敢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想象中荣桓撕心裂肺的恸哭声并未响起,耳畔是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一阵窸窣声终是将这沉寂打破,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轻踏落叶而过,不急不缓,无练武之人的半分功力。 燕飞飞一惊,猛地一抬头,正撞入一双如湖面泛漪的温和眼眸。 “你……没事?”看着眼前毫发无损的程景寒,燕飞飞惊异得良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景寒长身而立,白衣上是几滴鲜血,而他那如玉的面庞上,亦是一道细长血珠横亘而过,更添了几分冶艳之色。 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哪怕是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他也没有一丝丝的慌乱。 燕飞飞真想给他一阵大骂。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是要维持他那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真是活受罪! 程景寒轻轻颔首,含笑说道:“无碍。” 既是如此,那被解决掉的,就该是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了。 前来的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程景寒这样一个文文弱弱的大家公子,是怎样躲过这一劫的? 燕飞飞惊呆得不能言语,下一刻就亟亟地跑进了帐篷,想要确认一下。 一进帐篷,她所受到的惊吓是更上一层,因为前来刺杀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的的确确被文文弱弱的程公子给解决了。 致黑衣人于死地的,是插在他胸前的那一截银器,鲜血淹没中,只隐隐窥的一节末端。 燕飞飞愣了愣,转眼间注意到了脚下的一柄二十四骨节折扇。 她弯身捡起,放在手中细细端详,然后终是恍然大悟。 “程大公子,你这东西是找谁给做的呀……”燕飞飞拿起折扇就要往外冲,结果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方坚硬胸膛,被反弹在地。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受疼的鼻子,抬起头就狠狠瞪向眼前的这人。 “荣桓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2 ,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吗?疼死我了……”燕飞飞一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被撞得红彤彤的鼻子。 荣桓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燕飞飞收回了瞪他的目光,继续摸着自己的鼻子,摸着摸着,她就触到了一片温热黏腻。 她忍不住一愣,移手一看,就看见了手上触目惊心地红。 天哪!她今天是不是就要血流而尽了! 就在她急的想哭的时候,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 燕飞飞赶紧接过,不停地去擦拭,却不料鼻血是越流越多,一时间竟没有停歇的趋势,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的主,鼻血竟被她抹满了一张脸,活像是一只到处乱蹭的小花猫。 原本荣桓也是被她这一状况吓得不轻,甚至有那么几分愧疚感,可此刻看见她这傻乎乎的慌张模样,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见他噗嗤的笑声,燕飞飞气得直跺脚,猛地抬头瞪向荣桓,可一肚子的愤怒在触到程景寒温和若湖面泛清漪的幽黑眼眸时,还是又化作了云烟消散。 程景寒就是有种这样的魅力,一个悠远宁和的眼神便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安定,就像是一片轻羽,终是轻轻落于心间,再不飘无所定。 到底是燕飞飞此刻的模样太过滑稽,程景寒见着,也是忍不住微微摇头轻笑,他轻轻从她的手中拿过那方素绢,然后垂眸看着她,一点一点的,亲手为她擦拭。 燕飞飞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原本的愣怔也消散无踪,转而开始细细地欣赏起眼前的美色来。 在程景寒终是稍稍远离她的时候,燕飞飞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怎么她爹娘就没把她生的这么好看,要是那样的话,她能对着镜子看自己整整一天。 “对了,”燕飞飞的花痴虽然是要犯,但正事还是没能忘,递出了她方才在地上捡的那一把折扇,“你这是在哪儿做的呀?” 二十四骨节洒金折扇,象牙扇骨,雕琢精致细巧,金笺裱面,名家亲题墨画,明眼看着也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可其中却是暗藏玄机。 扇柄上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只要稍加触动,藏于扇骨的暗器便会射出,再加之暗器淬毒,任是武功盖世的高手中了这一招,也只能是无能无力,惨败于此。 故而程景寒才轻轻松松地将这样一个盖世高手给杀害。 这让燕飞飞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刺杀的时候,他波澜不惊地直面杀手的腾腾杀气,也是因此罢。 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放出暗器,才能让对方猝不及防、难以抵挡,为自己争的一线生机。 程景寒但笑不语,最终还是荣桓将答案告诉了她:“公子少年成才再加上是腰缠万贯的富商,难免遭人眼红,所以公子便亲手设计了这么一件东西,用以在我们难以顾及时自保。” 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但心中仍有疑问:“不过,做生意的有这么招仇恨吗?” 荣桓连连连头,应道:“那是自然了,做生意的有钱啊!” 回想起之前程家给她的那一袋金叶子,燕飞飞算是真的相信了。 有钱人,更何况是这么有钱的人,不惹人眼红还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这一夜的刺杀,到底是被拉下帷幕,前来行刺的人悉数被击退,而他们也从黑衣人的身上找出了一件类似标志性的令牌。 处理好伤口的燕飞飞也赶着来凑热闹,她看着那一块纹路深刻清晰的令牌,只觉得格外的眼熟,可想了好一阵,她还是没记起是在何处见过。 荣桓也蹙着眉头看着程景寒手中的物什,说道:“我也觉得甚是眼熟。” 可程景寒却似不愿深究,只将令牌拢回袖中,神色淡然,出声道:“想必今日的事都让疲惫了,而今时间不早了,诸位都去歇息吧。” 他这么一说,燕飞飞也察觉了那么一丝倦意,跟着新认识的这些大兄弟们出去,各找各帐各自休息了。 因她到底是女儿家,行事有诸多的不便,故而程景寒为她单自安排了一个歇处。 密闭的帐篷竟没让她觉得烦闷,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是阖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晚,又是连绵不断的梦,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果然,她的那些往事都是不堪回首。 铁定是自己所有的钱都被人给抢了,然后那个作恶多端的强盗还把自己给弄失忆了。 燕飞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不再去追寻回首那些往事,省的自己肉疼。 吃饱喝足之后,一行人又开始赶路,几天的舟车劳顿后,终于到了是宝源寺的山下。 宝源寺到底是佛家圣地,隐于云雾缭绕中,更是出尘世间,好似仙境。 看着这一条蜿蜒曲折、直往宝源寺的小道,燕飞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感到一阵淡淡的惊慌。 宝源寺虽然也挺大,可同处一地,到底是可能会碰见的,若是狭路相逢,她到底又该是如何是好?而且那个连城看着也不像是个好惹的人,要是程公子也庇护不了她,她铁定会落得个惨兮兮的下场。 越想越心慌,燕飞飞干脆便使劲地摇了摇头,想要甩开这些凡人的心思。 而她这样的状态到底还是被程景寒所察觉,他转眼看向她,悠远的眼神直望进她的心间,他问:“可是身体不适?” 燕飞飞猛地摇头:“没有,我身体好着呢。” 她虽然是带着伤赶了这么几天路,但如今还是这样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所以,她能有什么事? 通往寺中的道路狭长坎坷,马车根本无法入得,于是他们只得徒步而行,沿着这一条路步步上前。 程景寒撩起衣摆,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面上虽仍是淡然儒雅,可微微发白的脸色还是昭示了他此刻的气息紊乱。 燕飞飞知道他身子有点虚,可也没有想到虚到这个程度,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耍赖地瘫坐在地,似愤愤道:“你们都不休息吗?好歹也要体谅我这样一个伤患吧。” 一群莽汉没有注意到程景寒的不对劲儿,自然也没能注意到她的用意。 他们是知道燕飞飞身负着伤的,见她此刻也像是累的虚脱,只得虽她而停下。 燕飞飞的计谋得逞,立马邀功似的凑到程景寒的身边,耳语道:“快感谢我啊!” 她打的这些鬼主意程景寒早就看在眼里,闻言轻声笑道:“那就多谢燕姑娘的好意了。” “我要实际的感谢。”燕飞飞盯着他,佯作正色道。 程景寒眼底的笑意愈深,像是融入了三月春水,温柔又多情,他颔首应道:“待归去后,必当重金酬谢。” 燕飞飞激动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3 心得差点没原地蹦跶起来。 终于抵达宝源寺时,已是午后。 程景寒还未做休息,便有人前来应邀。 “程公子,我家主子已然等待多时了。”来人是一个作态老成的少年,他行走前方几步,引着程景寒穿廊过道,然后终是到了冗长廊道的尽头。 一人负手而立,背着光,更显得身姿挺拔健硕,哪怕是着一身玄衣,也仍旧耀目异常,连光芒也不抵他傲骨凌云之姿分毫。 程景寒双手拘于胸前,衣袂翩飞间,向那人行三跪九叩之礼:“草民程景寒,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礼毕,他缓缓起身,而那人也是徐徐转身,一点点露出浓黑的剑眉,幽深的黑眸,然后渐渐地与他相对而立。 一人淡雅悠远似云,一人巍然凌厉如峰。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累活码完了一章~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飞飞大妹子,”程景寒都被叫走不长的时间了,还不见归来,这让荣桓不免生了几分担忧,拉着燕飞飞毫无用处地问道,“你说我们家公子该不会出事了吧?” 燕飞飞的一角袖子已然被他□□的不成样子,她嫌弃地看着荣桓,无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要不然……”燕飞飞抬眼看着他,顿了一顿,“我们冲过去找他?” 听闻她这么个主意,荣桓直摇头:“这可不行,公子见的那人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他这样一个怂成一团的模样,让燕飞飞更加嫌弃,说道:“你不是担忧你家公子的安危吗?” 荣桓沉思了一阵,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不行。” “你可真没出息。”燕飞飞垫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到底是垫不稳,直在原地摇晃,“你平时不是那么护着你家公子么?”实在是垫不稳的她只得复又规规矩矩地站直,抬头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荣桓。 她很无奈,自己的个子也不算矮了,可站在程景寒和荣桓的身边,她完全就是个矮矬矬的小个子。 荣桓也稍稍地低下了头,和她两个大眼瞪小眼,他说:“这可不能说成一回事。” “为什么?”燕飞飞仰着头问。 可她还没等到荣桓的回答,眼角余光触就瞥到了一角月白衣袂。 程景寒分花拂柳而来,衣摆边缘是银纹暗绣的修竹,落落挺直,倒和他这人,极其相似。 登时,荣桓就把燕飞飞给抛下了,步步带风地行至程景寒的身边,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无碍,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公子,也不知道你是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不仅宋姑娘时时担忧着,连让我也是胆战心惊。” 程景寒含笑摆手:“我来此地,自有我的目的。况且,这一时半会儿,想必他也不会对我们如何,所以,你大可放心。” 听着他们的对话,燕飞飞可算是云里雾里的,一头雾水,她拧了眉,疑惑地问道:“你们来见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言多必失,有些事,你还是不知晓为好。”程景寒垂眸看着她,眼眸中似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使得人难以望进他的眼底,看明他心中所想。 既然他如是说,那燕飞飞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是以便只能就此为止了。 有些疑问最好还是疑问,得到了的答案,兴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也兴许反倒让自己陷入一片困顿之中。 所以,她便听程景寒的话,未再追问了。 邀他们前来的人,身份神秘,出手也比较阔气,给他们安排了挺好的住处。 不过这份阔气比起程景寒来,还是稍逊了那么几分。 燕飞飞打探着自己屋子这简朴干净的陈设,突然就想念起之前程景寒给她留的那间大屋子。 果然,做生意的才是最有钱的那个。 “这到底是在山寺中,住宿的条件,自然不比山下。”荣桓斜倚在门上,看着她那一脸嫌弃的模样,笑着解释道。“况且,这几间屋子在这寺中可算是好的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见识过程家大屋子的燕飞飞,哪怕在荣桓解释之后,依旧对这间屋子存着怨念,不甘不愿地在这里住下了。 舟车劳顿了几天的一群人,也没再多忙活,吃过夜宵之后,都各自回屋歇息。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燕飞飞不免有些辗转难眠,脑海中总是浮现起连城清冷的面容。 程景寒见的人是他吗?那他究竟是什么人,会让如此矜贵的程公子也要对他恭敬上几分? 想了好一阵,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了程景寒之前说的那句话。 言多必失。 她还是不要再去追究为好。 燕飞飞长长叹出一口气,被子一拉,就将自己埋进了被窝,左辗右转一阵后,终是沉沉睡去。 这一晚,依旧是光怪陆离的梦一片。 次日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外边朦朦胧胧的薄雾弥漫,楼台水榭,好似处于九重仙境。 燕飞飞披衣而起,犹疑了好一阵方才决定出门。 现在还早,估摸着连城应该还没起,或者早就走了,他们遇到的可能性,应该不算大。况且她也不愿意就这样一直闷在屋子里,要那样的话,她还不得被闷死。 于是乎,燕飞飞还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烟拢薄雾,晨光熹微。 周遭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脚步较近,方才能瞧清那花坛处明艳妍丽的姹紫嫣红。 细暖的曦光穿透云层,亦穿透这薄雾,洋洋洒洒而落,将她眼前的这些情景,亦映亮了几分。 燕飞飞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悠闲的步子在触见一个人影后,终是缓缓停下。 那人拂开薄雾而来,身形于朦胧中挺拔修长,而后他踏雾过云,面容也一点点在她的眼前清晰。 剑眉分明,星眸乌沉,鼻梁高挺,轮廓坚毅。 燕飞飞愣愣地看着他,差点没吓得转身就跑。 因为她眼前的人,正是连城。 果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尽管她的内心快波动成惊涛骇浪,燕飞飞的面上仍旧是故作淡定。 现在的她是完全换了一张面容,相必连城一定是识不破她的。 这样一想,燕飞飞的心里舒坦了不少,直接对他稍一颔首,便准备仿若陌生人般迎面而过,然后溜之大吉。 可是,真实情况到底是不比想像的。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燕飞飞只感到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登时,燕飞飞欲哭无泪。 难不成,自己还是被识破了? 她愣愣转身,却见他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可就在此时,又是一只手抓上了她的手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4 腕,就势一拉间,竟让她挣脱了连城的桎梏。 “程景寒……”燕飞飞看着眼前如美玉碾就的面容,喃喃唤道。 程景寒今日竟一反往日地着了一身竹青绣云纹的长服,发如破墨,越发晓得他眉目精致,面色白皙。 此刻,他将燕飞飞护在身后,与眼前的人无声对峙,默然间,气势竟毫不逊于连城的凛然锐气。 连城亦微微眯了眼,定定看着他,锐利如鹰的目光穿透了这些微薄雾,危险而又谨慎。 “不知程公子这是何意?”他出声问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竟冷厉过冬日的猎猎寒风。 程景寒笑而不语,只携着燕飞飞跪地俯首,卑微的姿态中却依旧背脊挺直,不见低下。 他不急不缓的作揖回答,音色清和好似晨间一股清风:“下人无意冲撞,还望陛下恕罪。” 连城稍稍扬起了下颔,冷冷出声道:“平身罢。” 听清他们对话的燕飞飞仿若雷劈,直到被程景寒从地上连拉带提起后,仍旧是双腿发软,需得半依半靠在程景寒的身上,方能保持站立的姿态。 连城不是连城,他竟然是北昭的皇帝赫连城,可是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什么东西不是触手可得,又何必要来欺骗她这么一个平民老百姓? 燕飞飞越想越惶恐,整个人都是软趴趴地扒在了程景寒的身上。 程景寒当她是初见天子威严被吓到了,松松揽住了她的腰肢。 两人亲昵的姿态落入了赫连城的眼里,格外的刺眼。他微微眯了眼,眼波中似有惊涛骇浪。 “这位姑娘是?”赫连城话虽是对着程景寒说,可锐利的眼神却不曾移开燕飞飞身上半刻,令燕飞飞的内心更是惶恐无比、欲哭无泪。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尊贵的皇帝陛下呀! 程景寒又将浑身无力的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几分,微笑颔首道:“是我程家的人。” 听闻他的这席话,赫连城的竟是笑了,只是这笑中,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冷然。 “好,真是好的很!”赫连城冷冷笑道,阴恻恻的令燕飞飞浑体生寒。 完了,她肯定是被认出来了,欺君之罪,可是死罪啊。 这样一个念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着实是怂的浑身无力。 但是她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赫连城的话说完之后,终于是拂袖离去了。 看着他冷硬挺拔的背影渐渐淹没在这朦胧晨雾中,燕飞飞的这口气一松,直接就挣开了程景寒的手瘫坐在地。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我了。” 一旁的程景寒亦顺势蹲下*身来,伸出一手在她的眼前,他微微一笑,说道:“地下凉,起来吧。” 他的眼神温柔又明亮,让燕飞飞也渐渐平定了下来,半晌,她方才搭上他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帝。”燕飞飞拍了拍身上惹来的灰尘,嘟哝道。 “燕姑娘不知?”看着她这一脸烦闷的模样,程景寒出声问道。 她身上的那块玉,他认得,是皇室所有,起先他怀疑燕飞飞是赫连城派来刺探的人,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非他所想那般。 燕飞飞无奈地摇摇头:“我要是先前知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了。”说话,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眸间,竟看到了一样熟悉的物什。 那一块她还给赫连城的玉。 她犹疑着捡起,将它放在手里细细端详,可越看着,她的心就凉上一分,直到最后,整颗心都好似陷入了冰窖之中。 “这一块玉上的标识,和黑衣人身上令牌的,一模一样……”燕飞飞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程景寒,呼吸都似噎在了喉间。 难怪她觉得如此眼熟,原来是赫连城,想要杀了他们。 那他们此行,无疑是羊落虎口,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人家六点多起来码的昨天的份儿[捂脸哭]然后今天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晚上更~向体贴可爱的柚先森小天使比心心~爱你么么哒~话说,柚先森提的建议真的是好专业啊[目瞪口呆.jpg]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赫连城舞象之年即位,在位六年,励精图治,勤俭治国,整肃吏治,民安其业,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君王。 只是身处皇室,又得如此业绩,想必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手段也定是有那么几分的。 燕飞飞不知赫连城召程景寒前来的用意,也难从程景寒的口中得知其间的情况分毫,一颗心完全是七上八下的,难得安定。 可程景寒的表现却与她的大相径庭,他依旧是低眸浅笑的模样,眉眼如画,面如冠玉。 “我知道。”他低声答道,不轻不重的三个字令燕飞飞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既然知道赫连城要杀他,为何还要冒着这莫大的危险前来? 燕飞飞睖睁,清灵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可是天子之令,哪有不从的道理?”他稍稍侧首,与她相对而视。 他的眼眸中,一片淡然悠远,没有丝毫的畏惧,亦没有丝毫的慌乱,燕飞飞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一股沉静冷寂。 是了,他无论何时,都是这般镇静的模样,哪怕处于危险之境,亦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现在,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故而这一日,燕飞飞虽是心中慌乱,但想起程景寒那淡然的模样,还是稍有安定。 第二日,程景寒不见踪影,问起荣桓,他也是缄默不语,只字不提。 燕飞飞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叹声道:“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荣桓也有了几分肃整之色,他怀抱着剑,只道:“公子定能好好地解决完这所有的事。” 燕飞飞轻轻点点头,看了看程景寒那件空荡荡的屋子,只得离去。 这一晚,她睡得极其不安慰,甚至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赫连城面色冷凝,手提长剑,剑尖上仍带着刺目鲜艳的血滴,而不远处,那个陌上人如玉的程公子,一反往日的纤尘不染,极其狼狈地瘫倒在地,任鲜血将他的胸膛染红。 燕飞飞于梦中惊醒,额角竟冒出丝丝的冷汗。 窗外,弦月半弯,任朦胧夜色笼罩,环绕四周那清清浅浅的光晕映不明这泼墨暗夜。 但是,这个夜虽苍穹漆黑,可到底是有这天边一弯月,不见得是暗无天日。 她相信程景寒,她信他就如这弦月,明润如玉,任是再黑沉的夜,也抵不住他的光芒。 “程景寒,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她趴在窗前,托腮望着这无尽的苍穹,对天边的那一弯胧月喃喃道。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5 果不其然,在第三日的时候,程景寒终是归来,他轻笑道:“诸位稍作收拾,今日便随我离开罢。” 他素衣着身,儒雅风流,一笑中是抵过世间万千美景的绝世风华。 燕飞飞看着他清雅浅笑的模样,只觉得内心格外安宁。 信任他,才是对的。虽然她不知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程景寒,是的的确确将这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了。 下山的路上,燕飞飞整个人都是欢呼雀跃的,再加上她身上的伤已然大好,归途中,她可是蹦跳在最前的那一个。 程景寒远远地看着她追着一只蜻蜓乱跑,忍不住轻轻笑开:“无忧无虑,可真好。” 他虽笑着,可眉目间到底藏了几分惆怅,清晰地落进了一旁荣桓的眼底。 “公子若是愿意,亦可如她一般。”荣桓行在他的身旁,细心地为他踢开了脚边石子。 程景寒轻轻摇摇头,提着衣摆不急不缓前行,音色的深处,是散不开的惆怅:“我既是程景寒,那终此一生,也不可如她一般了。” 因为他是程景寒,是程家的大公子,肩负着太多,所以他不能放下,亦不能放纵。 惆怅不过片刻,转眼间,他低眸浅笑,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如玉公子。 一行人终是下到了山下,换做马车而行。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天色湛蓝,阳光明媚,白云好似洁白的棉絮,零零散散地漂浮空中。 阡陌大道旁,是茂盛的花木,掩映中是一群蹲守的黑衣人。 他们盯着大道另一方那渐行渐近的马车,握住剑柄的手也渐渐收紧。 他们蹲守多时,就是等着程景寒一行人的到来。 领首的那人,危险地眯了眼,在马车行至眼前的时候,终是挥手示意,让手下的人蜂拥而上。 他们的人,个个都是从暗庭挑选出来的精英,武功非凡,身怀绝技,非常人所能挡。 故而他们的人虽少,却仍旧是在意外之中地将程景寒的人悉数击退。 领首的那人轻踏草尖而起,飞身一跃中刀光一闪,就让悬在马车的那一帘布幔化作齑粉而落。刀光还未收尽,复又耀眼而出,直入车内。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奋力一击,竟是扑了个空。 车内竟无一人。 “顾大人,这该如何是好?”新来的年轻人还有几分沉不住气,看车内空空如也,竟是急的直冒汗。 顾衡虽也有几分遗憾失落,但到底跟随赫连城多年,面上仍是不作声色,他出声道:“程景寒既能在小小年纪得此成就,想必也非是庸庸碌碌的无为之人,这样的境况,我们早该料到才是。” 话这么说,可年轻人心里仍旧忐忑:“那陛下可会责罚?” 闻言,顾衡的眼风一扫,就让年轻人浑身起寒,乖乖闭了嘴。 顾衡冷声道:“办事不力,还想得声主子称赞不成?” 年轻人连忙垂首作揖:“属下愿随大人归去领罪!” 顾衡微微闭了眼,复又睁开时,眼底的那份混沌方才散开,化作一片清明。 宝源寺常年处于云雾缭绕之中,四季清幽,倒也是个养身之所。 顾衡回来的时候,赫连城正盘坐于桌案前,细致地批阅奏章。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可是失手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丝的情感,尽显的,是帝王的威仪天成。 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顾衡便俯身跪下,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还望陛下赎罪。” 赫连城提起紫毫笔,沾染了徽墨,行云流水地奏章批阅,眼波依旧毫无起伏。 恍然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起程景寒那淡然优雅若浮云的模样来:“程家不过是普通的商户,陛下如此信任,景寒惶恐不已。” “有何惶恐?”赫连城微微眯了眼,冷声问道。 “得皇室宠幸,程家三生有幸,不过若要与皇室结盟,程家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景寒一人,着实难以做下这个决定。故而来之前,家中长辈便道,一切随天定,愿陛下与景寒对弈三场,若景寒惨败,必当携程家誓死追随。”程景寒微微躬了身,姿态仍是优雅从容。 “若你胜了,又该如何?”赫连城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程景寒一笑,答道:“那程家就不得不明哲而退,不参朝政。” 赫连城的棋艺不差,可程景寒亦是毫不逊色,一天一夜的对弈后,他竟是惨败于程景寒的手中。 “陛下一言既出必当是驷马难追,天意如此,还望陛下恕程家不敬,负了圣恩。”俯首低眸间,依旧是那般淡若浮云的儒雅潇洒。 他是天子,普天之下尚无人敢在明面上违他的令,可程景寒竟还是胆大妄为地触了他的逆鳞。 赫连城的心中虽有波动,可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一丝的停顿,挥洒笔墨间,冷声问一旁的顾衡:“罢了,你且起身,程景寒既能有让朕对他奈何不得的能力,想必你失手,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在得到他的应允之后,顾衡终是站起身来,垂首立于一旁,听他接下来的吩咐。 “此次失手就当是个教训,无论如何,你定要将人给朕带回。”赫连城轻轻放下了笔,终是抬眸看向了他,虽为着朝服,却依旧巍然挺拔,一举一动间,天子威仪不减,令人下意识地便要对他敬畏上几分。 顾衡拱手答道:“卑职此次必不负陛下所托,将燕姑娘安全带回。” 赫连城轻轻颔首,在顾衡折身行至门前的时候却又叫住了他:“九灵山庄那边的事,办得如何?” 这几日他忙着另外的事情,险些没能顾及。 顾衡复又折身回来,拱手答道:“白鸽传信道,山上的事情一切顺利。” “如此甚好。”赫连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有一件让他放心的事了。 他所有的计划,终是渐渐实行。 总有一天,他会肃清朝廷,亦会征服这个偌大江湖,彻彻底底地坐拥这整个天下。 他缓缓起身,渐行至窗前,拉开这一扇窗扉,俯首望向这窗外的一切情景。 宝源寺立于峰顶,从他这间屋子而出,则山下的一切将尽收眼底。 悬崖峭壁,幽寂山谷,丛林草木,山川河流,落入眼底,好似触手可得。 赫连城看中宝源寺的,就是这一点。 他喜欢这坐拥天下的感觉。 天下是他的,而燕飞飞,也将是他的。 这江山与美人,于他而言,一个也不能少。 她不记得他没关系,不记起他更是再好不过。 过往的那些伤痛,都让它随风而逝,他会让一切重新开始,让他们之间再无一丝丝的嫌隙。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得解决完这朝廷内的是是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6 非非。 杨志忠这个老奸臣执掌大权多年,如今还想要将他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是皇帝,也是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赫连城势要将杨家连根拔起,让他杨家再无翻身之日。 既然程景寒并无与他合作之意,又将燕飞飞桎梏在手,那他便无留他的必要了。 富可敌国的商人,于他而言,不能携手共行,那便只有刀剑相向。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哈!!!好开心,居然真的完成了双更,虽然没有做明天就要高数作业没有把工图作业改好就交了,但是还是好激动嗷嗷嗷~~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归去的路途中,程景寒和燕飞飞一行人格外的小心谨慎,常是分几路而行,倒也是避开不少的明枪暗箭。 一路的风雨兼程、跋涉山水,几日后,他们终是抵至泸州,离渝州程府终是不过半日路程。 因为是夜里赶路,这一路上燕飞飞都没能好好地玩耍一番,眼见得就要到程府了,她终是再也忍不住,罔顾了荣桓的嘱咐,背着他们悄悄地跑到了街市。 泸州虽不比的长安繁荣昌盛,可街市上却依旧是热闹一片,人来人去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彼此起伏。 燕飞飞沿着街道一路走来,倒还是见到不少新奇好玩的东西,只是可惜了她的酬劳还未拿到手里,不然她今日可是要满载而归了。 她花钱大手大脚,之前程景寒给她的那一袋金叶子也所剩无几,燕飞飞捏着干瘪的钱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站在街道边,她看着对面那红艳艳的糖葫芦,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将最后剩下的几文前也给用了出去。 可糖葫芦到了手里,燕飞飞不免有有些后悔了。 街那头好像还有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儿呢! 燕飞飞嘴里咬着糖葫芦,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老板手中那精致的糖人。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接也太过可怜兮兮,老板很是无奈:“姑娘,你若是想买便买吧,可你站在我这摊边儿挡着,让我还怎么做生意?” 燕飞飞眨了眨眼,说道:“我没钱买,就只能站在这儿看了。” 她的一番话,说的很是认真,也让老板很是无奈,两人大眼对小眼一大阵子后,老板终是败下阵来,一个劲儿地叹气:“姑娘啊,你还是走吧!” 燕飞飞摇头答道:“老板啊,你还是再让我看两眼吧!” 老板实在是奈何她不得,左挑右选了好一阵,方才拿了一串小小的递给了她,嫌弃地对她挥挥手道:“你拿着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燕飞飞见状,连忙欢天喜地接过,连连道谢:“老板你人真好!好人会有好报的!” 老板依旧嫌弃地直摆手:“走吧走吧!” 由于就这样白的了吃食,燕飞飞走起路来都是连蹦带跳,欢悦得不得了。 可到了街口处,她猛然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眉头也随之紧紧地皱起。 不对,好像有人在跟踪她。 那人脚步无声,若非是武功造诣极深的人,决不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 顿时间,燕飞飞感到了一丝危机,连额角也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对方是敌是友,暂且不知,若与他对战起来,自己的胜算又能有几分呢? 三十六计走为上,燕飞飞也无暇再去顾虑了,丢了手中的糖葫芦以及辛辛苦苦得来的糖人,拔腿就跑。 天大地大,吃的也大,但最大的,还是她自个儿的小命。 但对方到底是高手,任是燕飞飞拼尽全力地在逃,最终还是被轻飘飘落至她眼前的高人所拦。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身形挺拔,眉峰冷峻,连带着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寒意。随着他翩翩落地,一抹嗜血的笑意悄然浮现在他的嘴边,令燕飞飞不寒而栗。 她被他的这腾腾杀气激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立马双手合十作求饶状:“大侠,小的拦了你的路小的该死,小的这就赶紧溜了!”说着,她就要抬脚留开,可她的脚步还未抬起,便被那人浑厚的内力所激起的一阵飓风逼得退后一步。 看样子,逃是逃不了了,她也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燕飞飞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和他对招。 她的武功虽然也不弱,但到了真正的高手面前,她那些拳脚功夫和耍猴戏似的,不成威胁。 高手步步紧逼,眼中是腾腾的杀气,燕飞飞对上他那双发红的眼,只感到惊恐万分。 他与她过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拔剑,一掌过来,掌风凌厉,哪怕燕飞飞已经在很努力地想站稳,也依旧被逼的退后不少。 打肯定是打不过,她只得又低声下气地求饶:“大侠,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执意要这般取我性命?”话音不过刚落下,高手的沉默一击又是袭来,她避无可避,只得生生挨住,被击飞在地,连手上的剑也脱手哐当落地。 剧痛难忍中,燕飞飞尝到了口中的一丝腥甜。 见她已然瘫坐在地,无力反抗,高手那冷凝的唇畔竟是扯出了几分笑意,嗜血般的残忍,带着无声的嘲讽。 燕飞飞于剧痛中缓缓抬眼,正见他席卷着杀气步步逼近,不由得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走江湖可真是不容易,随便都能遇上一个走火入魔随意滥杀无辜的变态。 可怜她还没能嫁人呢,就要这么不明不白惨兮兮地命丧此地了么? 燕飞飞欲哭无泪地闭上了眼,正准备绝望地再接上他这最后的致命一击时,一阵厉风刮过耳畔,恍然间,似又是一阵昏天暗地厮杀。 有人来救她了?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交缠成一片虚影的两人。 来人也是个武功盖世的高人,和要杀她的那个高人打成一片,空暇间见着了仍在原地愣愣看着的她,额生黑线,吼道:“还不快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飞飞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尚未脱离危险,对着行侠仗义救人的大侠深深一躬,谢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若有来日,燕某必当重谢。” 小命最重要,话一说完,燕飞飞拔腿就跑,连自己的剑都给忘记拿了。 见她终是跑远,前来营救的顾衡用力用剑一格,终是让两人脱开了一段距离。 金晔冷笑一声,缓缓收剑入鞘,望着燕飞飞跑远的那个方向,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陛下的人,你竟也敢动?”顾衡与他对峙着,音色里亦是带着绝不退让的气势。 金晔面上的冷意不减,语气里也渐染上了几分被他坏事的怒意:“陛下是要成大事的人,决不可因这样一个女子而前功尽弃。” 顾衡收了身上的杀气,微微抬了下颔,说道:“但陛下也绝非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7 是庸庸碌碌之人,这点小事,还是不成影响。”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女子虽然此刻还不能构成威胁,可她的存在迟早会乱了陛下的这一盘棋!”金晔朗声怒道,身上的寒意竟胜冬日的凌厉,让顾衡也忍不住一愣。 顾衡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若要照计划行事,燕飞飞本不该活下来,但陛下呢?这么多年来,陛下始终孑然一身,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牵挂的人,又怎么能轻易舍弃? 故而他还是决定按照赫连城的意思来,保护好燕飞飞,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到皇宫,带回陛下的身边。 “金晔,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违了陛下的意!”顾衡定定的看着他,眼底层墨迭起,情绪万千。 闻言,金晔不由冷笑道:“那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这般心慈手软了,想必十二年前的事,你还未忘罢!这一次,我不管你如何阻拦,燕飞飞的命我也定是要取到手!”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便拂袖而去,留在顾衡眼角的,也就只有那么一角玄黑的衣袂。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的事,他能忘却吗? 十二年前,是暗庭之首墨氏覆灭的那年。 那时,墨氏已然掌控了整个暗庭,权力滔天,甚至还与太子相交甚密,成了先帝最大的心腹之患。而他身为先帝安插在墨氏家主墨轩的一枚棋子,就此起了作用,里应外合之中,便让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百年家族,毁于一旦。 身为最大的功臣,他本该荣誉加身、加官进爵,可是他没有。 天上的阴云缓缓聚拢,将这清朗天日掩于一片阴暗之后,是以,这天便陷入了沉沉暗夜,一如那日的风雨将袭。 苍穹低沉,恍然间,电闪雷鸣,银蛇般的闪电撕裂夜空,将天地照得白茫茫一片,也将这天地搅得混乱一片。 狂风呼啸,窗外的枝叶亦随之狂舞,亦将这一扇薄薄的窗扉带动,哐当拍打着一侧的墙壁。 程景寒手中的书卷也难得安分,翻飞而起。 他微微抬眸,望向窗外的这一片混乱情景,不由得拢了拢大氅,眼底淡然的神色也似被搅动,泛起层叠墨云。 “公子,有人请见。”正此时,荣桓进了屋子,于他的不远处拱礼道。 他的眼眸里映着这窗外的混乱一片,闻言,微微蹙了眉头,眼底难得生了几分不耐:“是何人?” “属下不知,只是那人带着我程家的物什。” 半晌,程景寒终是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而后缓缓起身,启唇道:“那便带来见见罢。” 荣桓知他在这般的天气里最易不安,,可心中虽有担忧,但片刻的迟疑后,他还是退身出去,将那人带来。 那人看着未过不惑,面色暗沉,步步带风,光凭他落地无声这一点,荣桓便能断定,这人最差也是个踏雪无痕的轻功高手。 他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这人来历不明,竟能在这茫茫之中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想必其来历必然不凡,目的亦难测。 若他是要对程家不利,又当如何是好? 穿廊过道之后,那人终是被忧心忡忡的荣桓引至程景寒的书房门前。 彼时,程景寒正盘坐于书案前,静观窗外的风起云动,漆黑的眼眸一如这暗沉的夜,如同泼墨般的浓重。 听闻门边的动静,他微微侧眸,见到荣桓身后的那人时,眼里闪过几分惊异。 荣桓跟随程景寒多年,见过他最多的模样便是平日那般淡若浮云,可是今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公子。 程景寒往日的那份淡定从容在见到那人时,竟是消失无踪,他愣愣地站起身来,手上的书卷却是随之而落,被这狂风卷起,哗啦作响。 下意识的,他微颤着捏紧了拳,眼光定定的停留在荣桓的身后。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墨黑阴沉的苍穹,将他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容映的苍白异常,他的嘴唇几番翕动,直至此刻,终是愣愣出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这一声劈下的巨雷淹没其中: “顾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一章写的有点崩啊[捂脸哭]一是因为被某先森宠的忘却了自我,二是因为在码这章的时候我看见了头上的一根白头发,然后我就一直在很忧愁地弄那根白头发。。。我。。。 然后按柚先森说的改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对手指】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回到他们暂时的栖息之所后,燕飞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剑不见了。 她的那把剑,自她醒来便一直伴在她的身边,若说往事都将她抛弃,那么她的那把剑便是她唯一的陪伴了。 原本燕飞飞是想要再悄悄溜出去将它寻回来的,可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到底是让荣桓生了疑,再然后,她就被荣桓提着扔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燕飞飞不敢说出自己是悄悄出去的时候把剑给弄不见了,只得扒在被关上的门扉上,对着门外的荣桓一阵干嚎:“荣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吧!求你了!我要是再不出我可就要被憋死了!” 她的一番话,荣桓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边上锁一边哼哼道:“这可不成,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少去给我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他可不想因为燕飞飞再让这途中生出什么变故来。 听着荣桓的脚步声渐远,丝毫没有要转回的迹象,燕飞飞忍不住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一股脑坐在地上。 这下可该如何是好?她的那把宝贝剑啊! 燕飞飞随后又在屋子里左翻右找了一阵,发觉是的的确确再无其他出口后,不由得瘫在床榻上长吁短叹了整整一个下午。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竟已是狂风骤雨的混乱一片。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这风雨,既冲刷着这世界,亦冲刷着人心。 燕飞飞透过菱窗望着窗外的世界,任凉风夹杂着雨水扑打在她的脸庞,悄然间,心头生了几分不安,几分压抑,几分惆怅。 隐隐间,她总觉得这个夜不得安宁。 而这样的一个夜,的确是风起云涌,暗潮波动。 雷鸣之中,程景寒的声音难以听得真切,而明明灭灭的光影里,他的面容亦是难以辨清,只有被光影勾勒的身影,落落挺拔若修竹。 顾衡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可是究竟是在何处见过呢? 偏生他却又是毫无印象。 时间在这一刻似停滞了良久,终于,程景寒提起了衣摆,缓缓向他走近,而顾衡也在一片暗沉之中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 眉眼如画,面如冠玉,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8 。 一时间,顾衡好似雷震,脑海中浮现起多年前的种种,直到程景寒温润的声音于耳畔响起,他方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思。 “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要事?”他定定地看着他,眼眸中复又是一片淡然,好似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清,幽黑温润。 同样的,顾衡也在不经意中打量着他,停顿片刻,方才递出了手中的剑和程府的令牌一张。 那令牌上隶书刻着程府二字,周边饰以精致刻纹,而背面也带着程家的独一无二的标识。 的确是程家的东西不错。 “这是今日在下所救的一位姑娘所落,只因当时在下难以脱身,无奈之下才在此刻叨扰了公子。”顾衡简单地道清了事情的缘由,眼底尚未散开的,依旧是那分无声的打量。 他的这番解释似也在清理,可一旁听闻的荣桓却生了疑虑:“一位姑娘?” 顾衡点头应道:“是,那位姑娘自称是姓燕,当时她正被人追杀,我出手相救时,便让她先离去了。在下找上前来,也是循着这两样物什。” 可程家的栖身之所,也不是这样轻易可寻。 荣桓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防备和怀疑仍是不减分毫。 而程景寒却似未注意到这一点,他顺势接过了他手中的那一把剑,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说道:“的确是燕姑娘的。” 他曾见过这剑的清亮光辉,也是一把不可多的好剑,剑光所到之处,如长风出谷,若清辉所落。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荣桓闻言顿时就忍不住炸毛了,也难怪,午后的那时,燕飞飞鬼鬼祟祟的想要跑出去,竟是要去找回她那之前跑出去遗失的东西。 他知道燕飞飞这丫头难得安分,故而对她可是叮嘱了不下百十次,可她还是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他责备的话都到了喉间,可抬头对上程景寒那悠远若山间月光的目光,所有的话又都被吞了下去。 “若如此,那便是多谢阁下了。”程景寒微微一笑,如是道,话中没提起燕飞飞的分毫。 顾衡见状,亦是一笑,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即便雨声阵阵,也依旧听得格外分明:“既然东西已然交还,那在下便告辞了。”说着,他就要折身而去。 可程景寒却出乎荣桓的意料,出声叫住了他:“此刻风雨交加,想必也不便离去。不如阁下今夜便于此地屈就一晚,待明日天晴之后方辞,如何?” 一旁的荣桓不免有些惊异。 出于心善留他一晚也不是不可,只是如今的时刻特殊,留下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若他们的行踪完全暴露,必定会招来不少的祸患,若如此,那又该如何是好? “那……便多谢公子的好意了。”顾衡折身,对着程景寒拱礼,一笑。 荣桓自然知道,公子做下的决定绝不会因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轻易改变,只得在一旁缄默不语,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顾衡,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而顾衡到底也是混迹朝廷多年,面上的神色自然不会有太大的破绽。他亦转首看向身侧的荣桓,笑意不减。 荣桓被他的这一笑激的险些气急,只不快地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外面的风雨一片。 就这样,顾衡留了下来。 第二日早晨,雨势大歇,天渐清明,空气中浮动着雨后湿润的清新气息,丝丝润入人的心肺。 尽管这世间复又是这般明媚,可顶着硕大黑眼圈的燕飞飞心里还是阴沉沉的一片。 她的宝贝剑没了,她的心情能好吗? 燕飞飞就这样有气无力地拖着自己的双腿,挪到了主厅。 一进了屋子,她就看见了静静坐着的程景寒,再一转眼,就又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剑。 程景寒自是不使剑的,故而他手中的那把,便是燕飞飞的那心肝宝贝了。 登时,燕飞飞欢呼雀跃了起来,连忙从程景寒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剑,左看看又摸摸,确认没什么损坏后,方才出声对程景寒连连道谢:“程景寒,你帮我找回了我的宝贝,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简直都是我的大恩人啊!” 一旁的荣桓听闻,不由得冷哼哼:“这剑怎么掉的,你自己心里总该清楚罢!”他的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任燕飞飞再傻,也倏然明了过来。 既然她的剑被找了回来,那自己偷偷逃出去的事情,也该是暴露了。 此刻的燕飞飞就像是被泼了一大盆冷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对上荣桓那狠狠的一瞪,她感到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 荣桓正准备骂她两句,可程景寒却是不急不缓地在此刻出声,打断了他即将要出的话:“下次不可再这般任意妄为了。” 他的声音轻和若风过幽谷,也拂过了燕飞飞的心间,她低下了脑袋,委屈地点了点头:“好。” “日后若要出门,莫要忘了告知我一声,”程景寒的目光悠远又沉静,如月光般落入了她的心间,“这般,方才有个照应。” 看样子,她出门的那些事情都被他们所知晓了。 恍然间,昨日那动魄惊心的一幕又浮上了燕飞飞的心头,她不由得又闷声闷气地一阵点头。 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程景寒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而荣桓更是恨铁不成钢地一阵叹息。 这个燕飞飞,除了力气大,手脚功夫还有那么点像模像样,根本是脑子简单,不成大器。 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单纯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她也不必成什么大器。 思及此,荣桓又是忍不住一声叹。 因为天气晴朗了起来,行程也不能再耽搁,一行人收拾好了,便准备再次启程动身,毕竟多逗留一刻,便仍旧处于危险之中。 临行时,燕飞飞看到了昨日救她的那个大侠,顿时就明白了自己为何暴露的缘由。 原来竟是大侠亲自将东西给自己送回来的。 顾衡见他们动身欲发,不由问道:“诸位这是要去往何处?” 原本荣桓想要胡乱答一个地方的,却不料那个头脑简单的燕飞飞竟然抢先一步如实回答了:“渝州,大侠你又是要去哪儿啊?” 顾衡笑道:“长安,不料我们虽所去之处不同,倒还是顺路的。” “既如此,”程景寒亦是微微一笑,说道,“那便同道而行罢。” 这一时间,惊异难言的荣桓竟是摸不透程景寒的心思。 若说是要留顾衡在身边察其用意,可这样也是将危险留在了身边,让他们自己处在了险境之中。 若不是如此,那公子真正的用意又该是什么? 荣桓想不明白。 从泸州到渝州,途径一座山,名为齐云。 山上的道路艰险,一行人又只得弃车而去,徒步而行。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29 “提起齐云山,倒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事情。”顾衡与他们并肩而行,笑道。 “阁下说的可是十二年前墨家满门皆灭一事?”对于这些,荣桓还是有所触及,他一边行着,一边问道。 顾衡应道:“正是,真可惜了墨家的满门忠烈。”他说着,目光便若有似无地扫过面色如常的程景寒。 察觉到他的扫视,程景寒缓缓抬眸,也看向了他,微微一笑,道:“自古树大招风,盛极必衰。” 燕飞飞对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向来没有什么兴趣,若有若无的听了几句之后,便自顾自地跑到了前面,一阵东瞅细看。 “但若不是先帝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墨家也不会置于一个满门皆灭的地步。”提起墨家,荣桓不免生了几分惋惜。 顾衡依旧笑着:“但致墨家于死地的,还是墨家的一个下属。” “还有这回事?”荣桓不由得一惊。 顾衡点头应道:“那个下属,遭墨家家主屡次提拔,墨家家主待他可恩重如山,但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他竟是对墨家拔刀相向。” 荣桓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回事,愈发地惊异:“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顾衡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顿了一顿,方才点头应道:“正是,不过在下曾在街坊听闻,那人竟还存了最后的几分良知,留了当年年仅八岁的墨家小公子一条命,只是不知天意如何,墨家那仅存的血脉是否仍在?” 语罢,他转眸看向了程景寒,而程景寒也适时对上了他的眼,目光相汇之处,似隔绝了数年的光阴。 那一刻,顾衡的目光似穿过了十二年的岁月,穿透了那日稠密的雨帘,对上了那个小少年被电闪映亮的、黑曜石般的眼眸。 清冷如同凉凉月光,净的耀目,直入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周四没什么课,照我这个龟速也是可以来个双更的。。。。然而,身为一个拖延症晚期,我居然逛了一个下午的晋江,荒废了一个下午,哭死! 然后,总感觉越写越蹦,难道是因为细纲写完了的缘故吗。。。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微雨初霁,晨光拂晓,熏风细暖,烟拢薄雾,林间飘散的是青草木叶以及土壤的清新芬芳,沁人心脾。风起时,摇动枝叶窸窣,而昨夜集聚的水珠亦沿着枝叶的脉络,也渐渐滑落坠下,再次于地面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 这样的美好的早晨,让燕飞飞的心情也格外美好了起来。 可正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时,一群麻雀却是被猛地惊飞,摇动了木枝树叶,又落下了一阵小小的雨。 雨水顺势滑进了燕飞飞的衣襟,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该不是,又有人潜伏在这林中,要取她性命吧? 乌鸦嘴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而她的这一句猜想,竟还是成了真。 转眼间,一个黑影倏地落下,像是一支自带杀意的箭矢,直直冲她而来。 也好在燕飞飞眼疾手快地抽出了环在腰间的剑,迎面而上,利器相击的铿锵声中艰难地抵挡住了那人的汹汹来势。 燕飞飞猛地抬眼,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那眼眸似狂风暴雨夜翻卷的惊涛骇浪,翻腾着浓重的杀气。 果然,是埋伏在林间要取她性命的杀手啊。 对方的招式步步紧逼,毫不留情,杀气腾腾,很快燕飞飞就在这熟悉的气势之中醒过神来。 高人啊,那个要取她小命的高人啊!竟然这样追上来了! 燕飞飞顿时欲哭无泪,她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无缘无故地就招惹来这么一个高人要杀她? 她本就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人,几招下来,就渐显了颓势,处于被动的地步。 高手的剑气席卷过一阵凌厉的风,扑面而来,燕飞飞猛地一仰身,锋利的剑锋便看看从她的鼻尖而过,长发飘舞间,几缕青丝亦被他这剑气给震断。 燕飞飞险险避过这一剑,不由得哭爹喊娘地求饶:“大侠,我究竟是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般致我于死地!”还是这样不达目的誓不休,不把她给解决了就一副便秘的样子! 高手凝了眉,紧抿着薄唇,只字不发。 燕飞飞无奈,见他毫无停手的意向,只得放开了声音,一阵鬼哭狼嚎的呼救:“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强抢民女滥杀无辜了!” 是了,燕飞飞除了壮实这么个优点,还有拿得出手的一点便是她的大嗓门了。 就她的这一阵嚎,可是把树上的麻雀都吓得拖家带口的跑了,扑棱着翅膀飞走,在这林间惊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伴随着燕飞飞的干嚎,昨夜凝聚的水珠亦簌簌落下,惊动了不远处的一群人。 程景寒闻声,不由蹙了眉头,出声对一旁的荣桓道:“荣桓,燕姑娘怕是有危险,你速速前去相助罢。” 荣桓从方才的惊异中抽身而出,拱礼答道:“是。”话音落下的这一刻,他便脚下一跃,轻点纷纷落下的枯叶,飞身往燕飞飞声音所在的那个方向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顾衡复又转眼看向程景寒,眼底的笑意似是探究又似是意味不明的玩味:“程公子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 “唯一的龙虎,便也只他一人罢。”程景寒稍稍垂眸,轻轻一笑,眸中的笑意轻漾,好似风吹动的湖面,涟漪层层,拂人心间。 “哦?竟是如此?”虽是这般说着,可顾衡的眼底却无丝毫的惊异,而那份玩味也是愈发地浓重了。“这位燕姑娘竟是常人?” 程景寒笑着解释道:“我与燕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细说来,她也不算是我身边的人,故而燕姑娘是龙是虎,在下尚且不知。” 顾衡点点头,似是了然,而后,他又是疑惑了:“可程公子若是不清楚其底细,又怎会放心地将她留在身边?” “燕姑娘生性单纯,也不像是玩弄心计之人,况且……”程景寒的话音渐渐地淹没在不远处的打斗声中,那一处,似有狂风乱舞,混乱一片。 荣桓的身手,若说是以一敌十也不为过,先前让他单独前去,程景寒也甚是放心,可此刻听着这样的动静,荣桓这下怕是遇到对手了。 连程景寒这样毫无功力的人都能察觉,那顾衡更是不必多说了。 他猛然拧了眉,下一刻便跃身而起,前去助阵。 原本燕飞飞以为,她和荣桓联手,也是能将高手给压制住的,可令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高手的武功完全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哪怕是他们二人联手,也不过堪堪与他打个平手。 燕飞飞顿时就慌了。 这样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或者,任一方挂了都要拉个垫背的。 正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0 在她欲哭无泪地再次避开高手的一击,满心无望时,顾衡仿若神祇般地出现了。 不知是狂风带来了他,还是他席卷而来了这一阵飓风,满地枯叶翻卷中,燕飞飞愣愣地看着他,险些没能稳住自己的下盘。 两个高手这不是第一次对招了,这一点,燕飞飞的心中是明白的。 上一次顾衡能把自己从高手的手里救了回来,那这次也不会例外了。 故而燕飞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把拉住了想要前去帮忙的荣桓,欣慰地说道:“荣大兄弟呀,顾大侠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荣桓看着他们两个交缠过招的身影,第一次对燕飞飞的话深以为然。 两个人的招式和刀法肉眼根本难以捕捉,落进他们眼底的,也就只有一片虚影。 再然后,他们二人竟是席卷着这遍天的枯叶,越打越远了。 原本瞻仰大神过招的荣桓和燕飞飞还想继续跟上去的,顾衡通过内力传来的声音却硬生生地止住了他们的脚步:“程公子现在仍是孤身一人,恐有不测,你们二人,还不速速归去护程公子周全!” 对燕飞飞来说,天大地大自个儿的小命最大,那对荣桓而言,则是自家公子的安危最为重要。 疏忽了职守的荣桓恨不得是负荆请罪,下一刻便急匆匆抛弃了燕飞飞而回。 而燕飞飞直到此刻还是心有余悸,见他这样毫不留恋离去,气恼地跺了跺脚,无奈地跟了上去。 见到自家公子安然无恙,荣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如今,他们已是兵分几路,跟在程景寒身边的人少之又少,而追杀他们的人,又是丧心病狂、奸诈狡猾,荣桓生此担忧,亦是在情理之中。 此时,燕飞飞也屁颠屁颠跟在荣桓的身后跑了回来。 她见程景寒优哉游哉地盘坐在地,自己也是拖着两条仍在发颤的双腿,一下子坐到他的身边。 “顾大侠呢?”程景寒微微转眸,问道。 “赶坏人去了。”提起顾大侠,燕飞飞的眼里顿时就溢满了崇敬仰慕之情,滔滔不绝地夸起他来,“顾大侠真是太厉害了,只是可惜程公子你没能看到,他那一招一式真的是迅如闪电、气势逼人、贯雷霆之势……” 原本燕飞飞是想要洋洋洒洒地说上一大段的溢美之词的,可搜刮了她脑海中的所有,她还是就这么说着说着就断了。 程景寒眼带笑意,眸光轻轻柔柔地停在了她的身上,顿时间,燕飞飞的心里像是被一片轻羽拂过,酥酥麻麻的,难以言明的一丝丝悸动。 程景寒的眼神,还真是让她有些抵挡不住。 听了她这么一番似断未完的话,荣桓忍不住一阵哼哼:“还以为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我肚子里墨水少不成吗?”燕飞飞看他那一副欠揍的表情,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程景寒见他们这般,不由得摇头轻笑。 就在这个时候,顾衡也终是归来。 许是耗费了大量的内力,顾衡的脚步竟带了几分虚浮,可尽管如此,他的腰板也是分外挺直,除却他苍白的脸色外,让人根本难察其他的异常。 但程景寒毕竟是观察入微,看出了他此刻的异常,不由问道:“阁下如何了?” 顾衡扶着额闭了闭眼,缓了一缓方才吐出一口气,答道:“无碍。” “那阁下可还能继续上路?”程景寒定定地看着他,问。 顾衡亦回望了他一眼,颔首答道:“尚可。” 语罢,他便是要抬步前行,见他尚且行的稳当,程景寒也未再言语,只让手下的人整装一番,继续前行。 因他们这一行外人的闯入,栖息林间的禽鸟惊飞而起,乱了这原本的一片寂静。 密林之中,群鸟腾跃,而这千千万万中的那一只,则是扑棱着翅膀,似闯入了九重云霄。 薄云复又散开时,则是繁华梦至的锦绣之都。 长安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沿着这溢满欢声笑语的繁华大道而过,道旁屋舍相连,屋檐高低错落。 京城十二衢,飞甍各鳞次。 到了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掩映在枝繁叶茂一片绿荫的府邸。 其间似有清脆鸟啼间或鸣起,而后花园内的中年男子则提着鸟笼,若无若无地吹着口哨逗弄笼中的那小鸟,整个人闲适而又安逸。 可偏却有人将这份闲适打破。 “大人,飞鸽传信回来了。”下属递上手中的那一张小小的信条,躬身秉道。 中年男子的目光并未因他有所转移,依旧逗弄着他那羽毛漂亮的珍贵鸟儿:“念。” “墨氏公子下落已明。” “哦?”听到这个消息,中年男子扬起的末声里,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欣悦,“也难得是个好消息,这一次,我倒是比小皇帝先行一步了。”他轻笑了几声,又将话题转移:“前一阵捕获的那人可有吐露什么消息?” 闻言,下属的面上浮起了几分难色,犹疑片刻,他方才叹息道:“那家伙的骨头还挺硬,至今未曾开口。” 早料到这个结果,杨志忠不由得长长叹出一口气:“老夫辛辛苦苦从金晔手中救下来的人,可不能这样毫无用处啊。” 金晔是赫连城身边最得重用的人,他的一切行事,几乎都是赫连城的意思,那金晔要杀的人,便也是赫连城要解决的人。 而那人既是赫连城的眼中刺,留不得,那他就偏要将他的命留下。 毕竟,这极有可能就是赫连城的一个把柄。 只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来的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回报呢? 杨志忠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摩挲着从袖中的一块木牌子。 那木牌子的雕琢极为拙劣,歪歪扭扭刻了不像样的两个字,却是那人身份的唯一标识。 残夜。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今天结束之前赶紧发上来[捂脸哭]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该发糖了。。。毕竟照大纲,飞飞都该表白了。。。 另外,我今天仔细地看了看柚先森给留的评,表示已经被评论成功圈粉,所以,我准备改叫柚太太[doge脸]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四章 转瞬已至午后,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枝一丝丝浸透下来,婉转莺啼鸣啭,此起彼伏响在这深茂林间。 这齐云山倒也是不负其名,山峰耸立,直入云间,与浮云齐肩。 他们攀爬了这么久,仍不过是才至山腰,照这个境况,夜幕降临之前他们怕是不能翻过这座山了。 “公子,不如我们趁时辰尚早,寻个山洞避一夜罢。”荣桓仰头看着天边即将沉下的斜阳,如是说道。 经过这样长途的跋涉,连同道而行的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1 悍汉子也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稍比常人体弱的程景寒。 此刻,程景寒的鼻尖已冒出了些微的虚汗,脸色也苍白异常,他提着衣袍下摆,抬眼透过这枝桠看向天边,微微眯了眼,音色里也似是带着体力不支的轻喘:“好。” 齐云山中有群兽出没,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危险异常,若他们此刻不寻到一个安身之处,到时怕也是难逃这些野兽的攻击。 待他们寻到一处山洞时,已是天色渐暗,墨泼天边。 这个夜晚倒也是晴朗,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璀璨的光芒汇聚成一片悠悠渺茫的锦绣苍穹。 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燕飞飞不由得就回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禁不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好像跟着程景寒他们的这段日子,哪怕是没有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去浪迹江湖,她还是觉得很快活。 原来这样过日子,也是很不错的。 远远地看着她在对着天空发神经,荣桓对她吹了一声口哨:“燕大妹子,要过来吃烤野兔吗?” 他们在四周寻了一些干枯的枝叶来,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明灭不定中,将那只烤熟的野兔映的分外可口诱人,也将那人映得……格外秀色可餐。 此刻,程景寒正肃整地坐在火堆前,飘忽的这暖黄火光明明灭灭扑闪在他的脸上,虽让他的面容在挺直鼻梁和眉骨的阴影下显得暧昧不清,却是添了几分无声的蛊惑。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景寒低垂的眼睫也渐渐抬起,在火光的映衬下,他那双如湖面的眼眸更显分明清亮,要将人的面容清晰映入眼底。 顿时间,燕飞飞就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然后低下了脑袋,缓缓挪动着步子走到了火堆前。 到了他的面前,燕飞飞更是不敢抬头。 因为眼前的烤肉让她又想起了之前程景寒的举动…… 他就那样托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来,轻轻吹气,带过酥酥麻麻的悸动…… 燕飞飞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但也好在有着暖黄的火光映照,没让人察觉出她此刻的羞赧。 她觉得,自己这下是彻底被程景寒的美色给俘虏了。 见她对眼前的吃食毫无动静,大口吃肉的荣桓不由得口齿不清地出声问道:“大妹砸你这是不饿嘛?晚上可还要守夜呢!” 也是,听说这山间有野兽出没,不守夜的话,他们等明早起来怕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想想自己的小命,燕飞飞登时就拉回了神思,拿起烤好的野兔就往嘴里塞。 果不其然,她这次又被烫到了。 燕飞飞的脑海里还是又浮起了那时的情景,带着脸上的酡红,她顺手就拿过了身边的水壶,一股脑儿地给自己灌水。 等她缓过唇上的疼痛来的时候,她一抬头,就猛然对上了对面程景寒那定定的眼神。 燕飞飞顿时就很惊慌地看向了手中的水壶。 咦?难不成自己这是拿错了别人的? “燕姑娘……”程景寒嘴唇翕动,轻和的声音竟似这凉凉夜风,拂人心弦,“你,可是被烫伤了?” 闻言,一旁的荣桓等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沉默片刻后,便是响彻云霄的笑声一片。 燕飞飞不明所以,疑惑地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尖,在触到那一个小小的、有些发疼的水泡时,也是不由得愣怔了。 她吃个烤兔,居然把自己的鼻子给烫到了,还是给烫出了一个泡…… 这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燕飞飞虽然是有那么几分尴尬,但她的心还是放的挺开,跟着呵呵笑了两声:“无所畏惧无所畏惧。”哪怕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她也要做那一个笑到最后的人。 “燕大妹子,”荣桓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点点头说道,“我真服你。” 燕飞飞同样也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毕竟这种事情你是一辈子也办不到。” 真不知道她自己这冒冒失失的德行是从哪里养成的,真是祸害了她一生啊。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趁人不注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鼻子。 就在她这出神的片刻,一方还带着水意的清软帕子被递到了她的眼前,而拿着帕子末端的那只手,肤色白皙似清透明玉,五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再顺着手腕望上,是暗绣云纹的精致袖角。 这下,燕飞飞不必抬头也能知这人是谁了。 “擦一擦吧,这样才好受一些。”程景寒的音色依旧轻和温柔,让燕飞飞心中对他的那些幽怨也消弭无踪影。 她闷声闷气地点点头,方才接过,将其覆在了红红的鼻尖上。 清凉柔软的触感,竟是让燕飞飞的心更是浮起了说不明道不清的一丝丝浮躁。 前半夜是该燕飞飞和荣桓值。 荣桓靠着树干而立,睁大了眼气势十足地对一旁的燕飞飞说道:“燕大妹子,有我在,你是可以稍微偷一下懒的。” 燕飞飞点点头:“哦。” 可是才守了不到半个时辰,燕飞飞地眼皮还没开始打起战来,耳畔惊响起一阵鼾声就把她那即将来临的睡意给吓的跑了十万八千里。 她不由得一惊,扭头就看向了身旁的荣桓。 刚才是谁说有他在自己是可以偷一下懒的? 荣桓这睡得,可算是雷的劈不醒了,因为他是抱着剑、站着睡着的! 燕飞飞气的直磨牙,正准备抬起一掌就要将他给劈醒的,可是飘飘然落进了眼底的一抹一身影却也让她的手也给飘飘然放下了。 因为来的人,正是程景寒。 在美人的面前,燕飞飞还是蛮注意自己的面子的,故而她现在是拼死也要在程景寒的眼前装出一副贤良温柔的模样来。 至于为何,那大概就是,唯美景与美人不可辜负罢。 兴许是怕他们夜里着凉,程景寒弯起的臂弯上搭了两件披风。 “因随从中无女子,故而就只替你拿了我的来。”说着,他便将披风递到了她的眼前。 燕飞飞了然地点点头,拿过披风后的她是准备将披风直接扔到睡得跟猪一样的荣桓身上的,可她看了看眼前的程景寒,还是放柔了手下的动作,竟是十分温柔地将披风搭在了荣桓的身上。 嗯,没错,她就是这般贤良蕙质。 很受宠若惊的,她从程景寒的眼底看到了缱绻笑意,似此刻的月光轻柔,似清晨的曦光温暖。 眼前的美人如画,更映衬着他身后的苍穹一片繁丽璀璨。 繁星点点,将这泼墨苍穹点缀,而黑夜的笼罩之下,是如同沉睡卧龙般的连绵宫宇。 重重复重重的琉璃瓦,道道复道道的红漆墙。 沿广阔宫道而行,是直至甘泉宫的方向。 批阅了整整一日的折子,赫连城任是身体再强健,也不免生了疲倦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2 ,他阖眼揉了揉眉心,方才扬首望向这无尽的苍穹。 “陛下今夜可仍是回甘泉宫?”顺子自幼便跟在了赫连城的身边,也算是熟知了他的尿性,见他这般疲怠的模样,出声问道。 赫连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颔首答道:“回罢。” 呵,他不过离去几日,这朝廷竟已是乱成了一团粥。 好一个杨志忠,能耐还不小! 他方行了几步,便是改了主意:“去未央宫。” 顺子虽是稍有惊异,但愣怔不过片刻,便识趣地张罗了人,一行人就如此浩浩荡荡到了皇后的宫殿。 可他们竟是来的不巧,服侍在皇后杨得月身边的宫婢颤颤巍巍道:“娘娘……娘娘方才去了甘泉宫。” 顺子无奈扶额。 这对夫妻可不仅仅是同床异梦,连选的时间都是这般阴差阳错。 故而,他们又得回了甘泉宫。 甘泉宫内,年轻的女子盘腿坐于桌案前,眼睫低垂,竟是不同往日的流露出一丝丝温婉秀丽,发髻上珠翠以饰,耳垂边红玉相映,更显得她肤色白皙、好似胧月。 听闻了门外动静,她稍稍抬了眼睫,眸中流转的光华复又将方才那娴静的一面压去,这一刻,她又是气势逼人,宛若芍药临风般明艳的杨皇后。 见是赫连城拂帘而入,她也缓缓起身,上前福了礼:“参见陛下。” “免礼罢。”赫连城的目光却并未落到她的身上,只稍稍扬起下颔,说道,“不知皇后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杨得月是杨志忠唯一的女儿,自小便是养尊处优,哪怕是到了皇宫、到了皇帝的面前,她也依旧是那一副倨傲的模样,目光里的气势毫不亚于赫连城。 她道:“陛下与臣妾是夫妻,臣妾若是要前来,莫非陛下还要阻拦?” 她这样的姿态,终是让赫连城忍不住,一把抓过了她那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稍稍低下头于她耳畔冷笑道:“皇后可是杨丞相的独女,朕又怎能阻拦呢?” 他手中的力道逐渐加大,饶是杨得月的面上再装得若无其事,可她那略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还是让赫连城唇畔的笑意加深。 很好,不愧是杨志忠的女儿。 杨志忠那奸臣若是对他不仁,那也休怪他对她无义! 作者有话要说: 唔,涨了一个收,难不成是因为我说要双更的原因,黑人问号????????然后,终于把男二拉出来溜一溜了,感觉荣桓都要把他给顶了[扶额]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先帝是于景顺四十七年驾崩,那时,他不过十五,尚未及冠。 念他年幼无援,先帝临终前便拟旨,令左相杨志忠辅政,直至赫连城及冠,方才归还大权。 可是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年时光里,谁会料到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整整五年,饶是一粒种子,亦能成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更何况是杨志忠的野心。 兴许他也曾忠心耿耿侍奉,可把握权力的野心却将一切都蒙蔽掩盖。 这一点,赫连城早已清晰地看进眼里。 如今朝堂上下,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杨志忠所安插,而他的手,也是越伸越长,伸到他的身边,直入了他的后宫。 杨得月,说的好听点,是这北昭皇帝他赫连城的皇后,可若是说得直白一点,还不是杨志忠那个老奸臣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赫连城紧紧地握住了杨得月的手腕,薄唇轻抿,一点点地靠近了她,清冷的气息扑到了她的面庞,让她不得不扭过了头。 她这样的一个举动落在了赫连城的眼底,显得格外刺眼,他微微眯了眼,下一刻便托起她的下巴,使得她不得不与他直视。 赫连城的眼眸像是深潭一般,虽是漆黑,可冰冷的锐利还是透过光芒而出,直入了她的心,让她不由得心头一沉。 “陛下这是何意?”杨得月亦是直直地看着他,冷艳的眼眸清亮,像是冰雪所砌,夺人心魄。 她的声音亦是清清冷冷,赫连城听闻,却是笑了:“皇后不是说,朕与你是夫妻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杨得月整个人便腾了空,被他横抱而起,因这一刻的猝不及防,她的手堪堪搂住了赫连城的脖颈,头一扬起的刹那,两人已是几近面容相贴。 一时间,两个人靠的极近,目光短接,呼吸交缠。 而杨得月似也在这一刻,险些没能控制住那悸动的心跳。 殿内的宫人也在这时识趣地退下,偌大的宫殿由此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如此相对。 大殿中央的青铜熏炉里燃着的龙涎香袅袅而起,随渺渺轻烟丝丝入鼻,宫灯的烛火亦轻轻晃动,透过重重叠叠的帘幕,愈发显得这殿内暧昧不清。 赫连城不顾杨得月的挣扎,径直地将她抱进了账内,重重地将她摔在饰以龙纹的床上。 她欲起身,却又被覆身压来赫连城给钳制了回去。 “陛下!”此刻的她终是再撑不住,出声道。 看着她偏过头不愿面对的模样,赫连城眉峰轻扬,语调中带了几分上扬:“怎么,怕了?真没想到,皇后也有害怕的一天。”说着,他便俯首下去,咬上了杨得月因偏首而露出的脖颈。 她吃痛,可还是紧抿了薄唇,只字不发。 见状,赫连城发狠地扣住了她的腰肢,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粗鲁起来,在她的手臂上掐出了一圈淡淡的红晕,而她那原本白皙修长的脖颈,也留下了一个接一个青紫的暧*昧印记。 偌大的殿内不知是这熏香点燃,还是因他们而升温,杨得月只感到了一阵燥热难耐,薄唇上也渐因她的紧咬而生了艳红。 可是赫连城却丝毫未察觉,但哪怕是他察觉了,他也不会给予一丝一毫的关切。 衣衫半退,杨得月的绯红华衣也被拉下,露出了里面浅色的中衣。 她脸上的红晕愈发地深了,看的赫连城不由得冷冷一笑,凑近她的耳畔似是暧昧似是挑弄的低声说道:“自册封以来,朕这还是第一次碰皇后罢。” 然而此刻的杨得月早已是羞愤难言,将脸埋入了一旁的绣被里,令赫连城看不清她的神情。 见状,他伸手拧过了她的下巴,而杨得月也不得不随他偏过头来,与他正面而对。 杨得月的嘴唇被她咬的绯红,衬着她如玉般的面容,更是明艳动人,而此刻,她的眼眸里泛着盈盈泪意,流光潋滟,好似明珠生辉。 赫连城望进她的眼眸,依旧是冷冷笑着,然后微微眯了眼,渐渐凑近了她。 他压在她的身上,两人裸*露的肌肤紧贴,体温交缠,而他在此刻是离她越来越近,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面容,使得杨得月不由得颤巍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3 着渐阖上了眼。 想象中他的吻并未落下,因为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阿陶将这一切都给打断。 “陛下,顾大人传信回来了……”阿陶显然并未料到殿内的情景,愣愣地盯了他们良久方才噗通一下跪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也难怪顺子是推推搡搡地把他逼进来,没想到竟是如此。 阿陶颤颤巍巍地俯首在地,心里闪过了自己的无数次死法。 可意料之外的,赫连城却并未将这放在心上,微微蹙了眉之后便撑臂而起,拢了拢已然凌乱散开的衣襟。 阿陶头也不敢抬地伏在地上,直到赫连城的声音渐远,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一股脑儿地站起,而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出去说罢。” 到了殿外,凉凉夜风吹醒了他些微的神思,阿陶的手抖了抖,方才将手中一张小小的纸条递了上去。 信纸被赫连城缓缓展开,在触及其上的那一行字之后,他的眉间不由得生了一条深深的印记。 墨家? 为何是在此刻,墨家方才被牵扯而出? 杨志忠这一次,究竟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手中的信纸复又被他揉皱成一团,赫连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将信条递给了阿陶:“烧了。” 阿陶照做,再归至他身边的时候,手上竟多了一件披风。 “夜里凉,陛下莫要伤了身体。” 赫连城顺势接过,腾飞而起的披风搭在了他肩上,将他那一片被雪白中衣半掩的坚实胸膛悉数遮住。 他抬头看向这繁星点点的夜空,只觉得心里亦是如这漫天繁星,乱如麻。 ※※※ 舟车劳顿了几日,他们也终是抵达了渝州,行至程府门前。 程府位于渝州之北,墙外的百年榕树垂下丝丝细绦,枝繁叶茂,庇荫笼罩中是隐隐约约的高墙红瓦,偌大的辉煌宅子。 立于车前,程景寒对顾衡稍行一礼,是道:“这一路,在下要多谢阁下的照拂。” 顾衡回礼一笑:“程公子言重了,顾某也并未做些什么。” 燕飞飞是最见不得他人在自己的面前这样你来我往地说着客套话,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干脆,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而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想必阁下也是劳累了,不如留在程家,稍作休息几日?”程景寒拢着袖子,出声道。 顾衡倒也不推辞,微笑点头:“那就多谢程公子好意了。” 客套完之后,燕飞飞终得以随着他们进程府了。 上次她养伤所处的地方只是程家的一处别苑,如今到了程家的主宅,燕飞飞瞅着这亭台水榭、雕梁画柱,这高低起伏屋舍相连的楼阁,还是有那么几分小小的惊异。 有钱人住的地方可真是不错。 沿着鹅卵小径而行,燕飞飞也终是随着棠溪到了程景寒给她安排的住处。 只是没想到自那别后的这么长一段时间,棠溪这丫头还是一点儿没变,面色冷凝,活像是戴着面具的人。 燕飞飞无奈地耸耸肩,也无力再去管这些,进了屋子就扑上了床蒙头大睡。 不知是这一路劳累的缘故还是因这屋内燃着的熏香,燕飞飞阖眼不过片刻,便是沉沉睡去了。 直到她醒来,竟已是入夜时分。 浓重的夜色倾泻而下,天边的明月半弯,朦朦胧胧好似轻纱覆盖,更衬得这点点星子明亮。 凉凉夜风带来了若有若无的笛声,在这夜里,若轻淌的泉,若飘舞的雪,轻缓宛然,悠远清贵,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这样悠扬的笛声让燕飞飞的脑海里不由得就浮起了程景寒的身影。 循声而去,她绕过亭台,沿这水上的廊道而行,她终是见到了一道修逸挺直若落落修竹的身影。 果然是他。 燕飞飞心中暗喜,原本想要直接冲上去的她,愣了愣之后还是决定悄无声息斯斯文文地走上去,在他的面前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 可她尽管把脚步放的再轻,程景寒的笛声也是就此停息了。 燕飞飞踮起的脚还未落地,被这么一惊吓,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故而程景寒徐徐转身过来的时候,见着的便是她这踮起脚尖、姿态怪异、似欲行不轨的猥琐模样。 月色淡淡笼罩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清贵若神祇,而这月光,似也不抵他眼底的光亮半分。 燕飞飞被他这么轻轻柔柔一看,更是吓得不能言语,险些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燕姑娘深夜到此,可是还不习惯这里?”月光下,他微微一笑,柔和的让燕飞飞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扑上去。 燕飞飞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是像猪一样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现在是没什么睡意,只得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是……就是,现在睡不着而已。”顿了一顿,她又问他:“那程公子又是为何在这里呢?” 程景寒眼带笑意,道:“同燕姑娘般,辗转难眠。” 也是和她一样睡了一个下午? 燕飞飞咬了咬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程公子又不可能像她一样是猪。 “那为什么又睡不着呢?”燕飞飞的眼底是笑意盈盈,在这月光下清亮灵动的好似一拘清泉。 “应是……”程景寒看着她,说道,“和燕姑娘一般罢。” 程公子和她一样是猪? 这下,燕飞飞是彻底憋不住笑了,笑开时眼眸弯弯,皓齿朱唇,清丽可爱。 夜风拂过,带动枝叶窸窣,若隐若现出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他定定地看着程景寒的身影,眼底是散不开的一股轻愁。 那个,少年啊。 他曾是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天赋出人,文武皆是出类拔萃。 但是,上天究竟是不公的,他还是从高高在上的贵家公子跌入尘土,家破人亡,一身筋骨皆废。 命运虽阻,他却未滞步不前,哪怕落魄如斯,他也依旧负伤累累、披荆斩棘,长成了那般他们所期的模样。 清贵出尘,儒雅翩翩,惊才绝艳,提衣而过,惊鸿一瞥,便成红袖辗转梦中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英语49分[微笑]感觉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哭死~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似有墨水在苍穹泼散开来,而这漫天的星子则是那与众不同的画笔,点点缀于其间,闪动流转中,是一副华美繁丽的锦绣。 程景寒的笛声一丝丝沁入风中,融进了风的轻和柔缓,划出一道柔美的弧度,吹过竹林窸窣,拂过溪流潺潺。 好似细雨绵绵,优柔轻缓;又仿若凤鸣玉碎,华丽清灵。 燕飞飞就静坐一旁,阖上了眼,托着腮费力地去聆听。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4 曲子自然是好听的,可要她去猜这曲名到底是什么,那对她而言,堪比登天。 恍然间,她和程景寒的对话又回响在了耳畔。 “燕姑娘可愿与我定一个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 “若燕姑娘能听出我的笛声为何,那之前的酬劳便翻倍,同时,我便欠燕姑娘一个承诺。” “如果不能呢?” “那便减半,而且,燕姑娘也可以向我要求一件事情。” 翻倍啊翻倍,多么大的一个诱惑,可是,她好像并不通音律啊。 如果猜不到,她那么多的酬劳,就要被抽去一半。 不喜冒险的她犹豫片刻,还是想要放弃,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被程景寒的美色给蛊惑了。 燕飞飞一抬头,就撞入了他那双宛若湖面的眼眸,登时间,就没了自己的主意。 美人亲自向她发起了邀请,她又该怎么拒绝……如果她在失忆之前,还真懂几分音律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燕飞飞还是决定试一试。 但是到了现在,她简直是后悔的想要撞墙。 这曲子,她可真的是听不出任何的名堂来。 一曲罢,燕飞飞欲哭无泪地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程景寒,讷讷道:“程公子的笛声……可真是,宛若天籁!” 程景寒含笑而言:“那燕姑娘可听懂我的笛声了?” “……没有。”她低垂着脑袋,良久,才终是声如蚊呐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这下,她酬劳的一半可都没有了。 一旁的程景寒依旧是带着云销雨霁般的笑意,清隽的面容还真是让燕飞飞气恼不起来。 这么好看的人,她还是……选择原谅罢。 “无碍,此曲不过是我一时兴起所作,你听不出也无妨的。”程景寒垂眸笑道,而后抬眼望向了繁星点点的天际,眼眸中也似盛满了这星芒万丈。 程景寒眼中的风景是这星空,而燕飞飞的眼中,则是眼前容颜如画的程景寒。 自是无妨的,那一半的酬劳,就权当是她博美人一笑的千金一掷。 程景寒的面容沐于朦胧月色之中,薄唇轻启,宛若清风的话语落入了她的耳中,让燕飞飞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到了话音落下的时候,她险些欢呼雀跃起来。 “这次也是怪我偏于刁难了,所以燕姑娘便只欠我一个承诺,如何?” 他话中的意思是,报酬不会被减半了? 燕飞飞连连点头,眼中闪动的星星点点皆是她那藏不住的欣喜:“好啊好啊!” 星空下,两人相视而笑,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明丽动人。 若不是宋清怡在此刻前来,燕飞飞是不介意和程景寒再单独待一会儿的。 宋清怡依旧是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一身碧色的轻衫,妆容素淡,却依旧淡雅动人。 宋清怡缓缓而来,浅浅一笑:“远远听到了景寒哥哥的笛声,清怡就这般循声而来了。”顿了顿,她方才转眼看向了燕飞飞,道:“这么晚了,燕姑娘为何还在外逗留?” 燕飞飞闻言一愣,莫名就有几分心虚,干笑道:“方才我没觉得有多困,可是耽搁了这么久,我还是先回屋歇了吧。”边说着,她便挪动着脚步,可未曾注意脚下的她竟是在这几步阶梯上踩空,整个身子都都往后仰去。 一旁的程景寒察觉,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她也是借此施力,再直起身来时竟是将程景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撞进了他的胸膛,并,抱住了他紧实的腰背。 一时间,两人靠的极近,燕飞飞甚至可以透过那片微凉的衣襟,感受到他的心跳声。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触到宋清怡的那一角衣袂时,她才猛地醒过神来,一下子松开了自己抱着程景寒的爪子。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你们慢慢聊。”燕飞飞不自己在搓了搓手,干笑着疾走而去。 看着她那被浓重夜色湮没的纤细身影,程景寒轻轻笑开,眸底的笑意无奈又温和。 “这个燕姑娘,可真是有意思。”他出声说道,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对身旁的宋清怡而言。 宋清怡闻言,嘴角的笑意禁不住僵了一僵,而面上的神色,却未破裂半分。 她亦笑道:“难得景寒哥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话音落处,是一抹化不开的轻愁。 细致入微的程景寒又如何不能察觉? 清怡是程家世交的独女,多年前因一场意外,宋家满门惨遭不幸,故而幸存下来的宋清怡便来到了程家,与他一同长大,共读诗书,同欢共喜,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么多年以来,他是将清怡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未曾有半分越矩,可是情之一字又怎能是道得清的? 清怡对他的心思,他自是分明,只是,终此一生,他只能将她当作妹妹,而不是恋人、妻子。 可命运如此,他和宋清怡的婚约,是自幼便定下的,父母之命他又如何能不从? 故而,程景寒还是解释道:“燕姑娘,似对荣桓有意。” 那夜的情景,恍然间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燕飞飞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轻地将披风搭在靠树而眠的荣桓身上,小心翼翼间,是对心上之人的珍而重之。 宋清怡听到了他的话,原本飘忽不定的心也轻轻落地,留下了一心的柔和。 她问道:“那景寒哥哥是有意撮合他们?” 程景寒凝眉一想,稍作片刻便点头应道:“是。” 若能就此成就这样一番好姻缘,倒也是一桩美事。 明日,他便与荣桓说道罢。 夜色依旧沉沉,然终是有熹微晨光,将这阴暗驱散。 翌日,清晨的曦光一束束斜擦过菱窗,透过一丈轻纱,将其内的修长人影浅浅勾勒。 程景寒手执账簿,认真细致地核对,任眼睫在他那如玉的面庞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执笔简单勾勒,眉头不经意间便轻轻皱起,沉思的模样沉静而又悠远,好似天边一抹微云。 这份沉静,最终还是被荣桓带上前来的人所打破。 “公子,有人请见。”荣桓于门前躬身,说道。 闻声,程景寒方才搁置下手中的毫笔,微微抬眸,说:“引客进来罢。” 话音落下的时刻,那人也是缓缓走进。 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想来也是来和他谈生意的。 果不其然,男子道:“鄙姓张,想来与程公子做一笔生意。” 程景寒起身,将他引到一边的檀木椅上,与他品茶而论。 “张老爷还请讲。”程景寒的声音轻和,不带生意场中人的一丝圆滑谄媚。 张老爷呷了一口茶,方才不急不缓开了口:“听闻程公子的手里有一批丝绸,这丝绸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5 为程家所制,销量极广,也引的不少人前来,而鄙人前来,也是为此事。” “可在下的手里,也并非是无铺子。”程景寒婉言相拒。 程家世代为商,皆以售丝绸为主,手里的丝绸铺子,也是遍布整个北昭。 而这张老爷也不像是不知晓此事的人,竟是要从他的手里要来这售卖丝绸的权力。 要知道,若是程家真是将手中的丝绸转卖出去,那损失的利益,可不只是直接的提成,还有他们的顾客。 若客人知还有人在售卖他们程家的绸布,那客源的损失,可是不能预计的。 长此以往,他们程家,兴许就要被这个张老板而压制了。 可张老板却是笑了:“程公子也不必回拒的这样早,在下还未说完呢。” 程景寒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想必是真正的买主在程公子的面前,程公子也是断然不会拒绝的。这生意对你来说,虽然做的亏,但还是有所得。在下也稍稍给公子透露一番,这背后的人,手上还是有些权力的,若你就这般拒绝,想必会因此,损失更大罢。”说着,张老爷缓缓起了身,拍了拍衣衫,意味不明地说道。 他这样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话语,落进了程景寒的耳中,竟是让他不得不摇头一笑:“程家既能在这商场百年无虞,那想必也并非能轻易撼动的罢。” 他虽说的轻轻和和,宛若清风拂面,可张老爷听着,却是格外的刺耳。 真没想到,传闻中谦和有礼、进退得宜、颖悟绝伦似世家公子的程景寒,也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狂妄自大的主! 张老爷冷哼一声:“若程公子这般,那我也是无可奈何了!” 语罢,他便折身而去,似带着滔天怒意。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程景寒对身旁的荣桓吩咐道:“此人绝非是在胡言乱语,你且跟去,探一下情况。” 荣桓点点头,也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直到这时,程景寒方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挺直僵硬的背脊也就此松了几分。 只愿,事情并非是他想象的那般。 可是事与愿违,荣桓带回来的消息,到底还是让那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属下亲眼所见,那人进了杨丞相手下的据点。” 闻言,程景寒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望着这阴云渐拢的天,倍感沉重压抑。 这天,到底是要变了,而他们程家,也终将是因为他,而被搅的难得安宁。 他终要,是踏入那个风起云涌、暗流波动的地方了。 然后将那个多年前的秘密,一点点地无情揭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心情好复杂呀[扶额] 首先,我终于勾搭上了我的女神大大许乘月!!!hiahiahia!本尊真的是文好人好啊,真的是超级超级圈粉呀!!!超喜欢! 但还是有个悲伤的事情,我的cp要暂时封笔了,唉,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明明写的很好却认为自己很崩,所以她今天终于忍不住,要暂时离开了。 如果我离开的话,应该是在某一天才思枯竭的时候吧,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想放下那么久! 所以呀,我还是要写下去的,争取再把她给带回来~ 最后,留评留“撒花花~”“按爪”什么的,我真的不会嫌弃的,我还会很开心的[doge脸](今天听女神说,我才知道为毛留评的那么少,原来是怕认为是zz呀~笑晕在街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山抹微云,天连青松。 一只飞鸟扑棱着翅膀穿破这云雾缭绕,最终停留在了九灵山庄里,一人弯起的臂膀上。 山坡上风很大,吹起了那人垂下的广袖,银纹暗饰,低调中又透露了几分华贵。 鸟儿并未被放飞,只是坠落在了地上,纤细的腿上也已然没了那一张小小的信条。而在它那一片轻羽缓缓落下的时候,那人也没有了身影,只留一地枯黄碎叶。 四下复又是静悄悄一片,仿佛方才所发生的那一切,不过幻影。 这一日,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山庄的武场里,也是格外地热闹。 薛泽山摸着胡子看眼前的小年轻们打成一团,顿了一顿之后不由大声叫道:“老子是没给你们饭吃吗?” 互相放水的小年轻们被薛庄主这么一嚎,浑身一震,赶紧卖力了起来,打得愈发激烈。 他们倒是能受疼,就是受不了薛大庄主的干嚎,那阵势,堪比天崩地裂啊。 打赤膊的小年轻们这一卖力,浑身都出了汗,汗滴划过了他们年轻的身体,映着阳光,泛起熠熠光泽,康健且壮实。 薛泽山欣慰地摸了摸胡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年轻可真好啊。 这厢他还没怎么感慨多久,那厢就传来了林虎哭爹喊娘的声音:“庄主啊!庄主!大小姐过来了!” 薛庄主倒还没什么反应,可小年轻们的反应却大了。 听到大小姐这三个字,浑身再次一震,转眼的功夫,场上打赤膊的全都没了踪影,每个人都不怕热地严严实实裹上了衣服。 众人皆知,薛大小姐有三好,一好美景,二好美食,三好美色。 他们这群人里面有美色的虽不多,但这满场子里充满雄性气息的格斗场面,在薛大小姐的眼里,也算的上是美景! 只要她一来,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把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都给盯的没脸见人,然后被护女狂魔薛大庄主给骂的狗血淋头。 故而当薛平芜走进来的时候,个个都是面上神色严肃,穿着保守。 也不知是不是见他们这般无趣,薛平芜今日竟没有多加注意到他们,只径直走到了薛庄主的面前,交给了他一样东西。 “爹爹,这是我今日在院内捡到的。”说着,她便手里的那一张纸条递到了薛泽山的手里。 薛泽山接过,徐徐将其展开。 纸条上不过寥寥一句不成样的话,可却是让他险些大惊失色。 良久,他才将手中的纸条揉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儿。 他问:“阿芜可还记得这句诗?” 薛平芜看着他,问道:“可是这纸条上的那句?” “正是。”薛泽山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薛平芜陷入了一阵沉思,半晌方才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薛泽山忍不住一阵摇头叹气:“亏得还是你自己写的呢!这才过去这么几年,你竟然就不记得了!” 他这话里,带了几分责备,让薛平芜生了几分脾气,说道:“我这不是随爹,记性不好嘛。” 薛泽山猛地给了她一个爆栗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6 :“那你咋不随你娘!” “我娘负责生我,你负责教我啊!” 所以,就是他才教出了这么一个傻姑娘。 和自家宝贝女儿像往常这般斗了几句嘴,薛泽山心里的那几分慌乱方才消散开来。 淡墨书成眉间意。 这还是当年,自己阿芜看上了墨家那小子所写呢,她怎生,就不记得了呢? 若墨家那小子还在,也该是和阿芜差不多年岁了罢,指不定,阿芜那臭丫头,还真将墨家小子弄到手了。 想到这里,薛泽山望着天边,耳畔的一片打斗声似消弭,嘴角笑意落下时,心头也浮上了一阵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哀愁。 只是,天意弄人。 十二年前的伤痛,至今未愈。 阿灵,你若知晓能在看到,能否告诉我,子书可还尚在? 薛泽山缓缓阖上了眼,一片黑暗之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他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拿起了手中的那张纸条。 纸条被他亟亟展开,然后摊开在了光下。 薄薄的纸页被微光穿透,而上面的那一个印记,也被缓缓映现清楚。 那个标志,以圆边为界,圈着其中的麒麟模样的雕饰。 正是只有墨家方才有的标志! 十二年前,先帝下旨,灭墨家满门,墨家走投无路,而墨家家主带着全家上下逃亡,也终是落在了朝廷的手中,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也就是在那时,他失去了他的深交好友,也是在那时,他失去了他的挚爱。 墨家上下,都被他悄悄找回了尸首,无声无息的安葬,只是他翻遍那一座墨家穷途末路的齐云山,都未能找到墨家小公子,墨子书的踪迹。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他仍旧在寻找,就在这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这样的一个讯息来到了他的手中。 墨小公子,果真还活在人世。 薛泽山紧紧拿着手中的纸条,欣慰笑开。 真好,墨家尚未亡去。 ※※※ 程景寒做出的这样一个决定,让燕飞飞兴奋地直在转圈圈。 “程公子你总是这样四处奔波吗?”燕飞飞转的头晕时,终是停了下来,晕头转向地问道。 程景寒微笑点头道:“大抵是的。不过这次去沧州,倒不必像上次一般匆匆忙忙、无暇游玩。” 他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到处去玩儿了? 对天性好玩的燕飞飞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以赚钱,还能四处游玩呢! 激动的难以自拔的燕飞飞险些没能控制的住自己,给程景寒一个熊抱。 这一次辞别,宋清怡自是前来。 尽管别离已让她渐习以为常,可是每到这种时候,她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远远的,她看着燕飞飞与程景寒并肩而立,一个身材颀长温润如玉,一个玲珑娇小娇俏可人,心里顿时就生了几分危机感。 这些年以来,景寒哥哥的身边自是有形形□□的女子出现,但还没有哪一个,会像燕飞飞这样,给她一种浓浓的不安。 宋清怡抿了抿唇,缓了缓之后又带上了她那得体的温婉微笑,走上前去。 程景寒扭头看见了她,微微一笑,唤道:“清怡。” 宋清怡也是一笑,脸上随着他的这一声轻唤也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她微微垂眸,道:“薛伯父写信来说,让我们俩尽快择日成亲,所以景寒哥哥,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早早回来啊……”说到末处,她再是压不住那一份羞赧,垂了脑袋便折身而去,翻飞的衣袂似是舞蝶,翅膀扇动间,是一份少女的心意。 程景寒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唇畔的弧度似有几分黯淡,他拢了拢袖子,继而转身过去,只留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走罢。” 落声处,似在燕飞飞的心湖里溅起了一滴小小的水花,虽小,却让她久久不得平静。 她回首望着宋清怡的去处,心里面是说不出来的一股压抑,至于为何,她想了老久,方才有了自己的答案。 没错,美人是别人的了,她能开心的起来吗。 燕飞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她这样的一番举动,落进了去而复返的宋清怡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果不其然,这个燕姑娘,是对景寒哥哥有几分意思的。 若如此,那又该如何是好? 她和景寒哥哥虽有婚约在身,但到底,还是让她放心不下的。 马车渐行渐远,亦如她的一颗心,如马车颠簸。 颠簸来颠簸去,马车行到了渝州边界的一个小县。 这一次,燕飞飞没了之前的那份劳累,全身心的都是畅快。 她蹦跶下马车,看着眼前的这新奇热闹的一切,开心得直跺脚。 荣桓最见不得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嫌弃,说道:“你别在这儿给我们丢人现眼,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燕飞飞不觉丢人,点头直接承认了:“我的确没见过世面啊。” 见过世面了,她还会这么激动? 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眯的眼睛都快没了,连程景寒都被她给逗笑,摇头道:“你要是要去玩儿,就让荣桓陪你去罢。” 燕飞飞虽然是蠢了一点,但在这时还是为自己精打细算了一番,直摇头:“不要。”刚嫌弃完荣桓,她便奔到程景寒的身边,扯过他的衣角,可怜巴巴道:“还是你陪我去吧。” 跟着程景寒,她才能少花钱啊。 这种时候,荣桓竟还帮了她一把:“公子,你就陪燕姑娘去见见世面吧,手下的这些事,我们会办好的。” 程景寒沉思片刻,含笑应道:“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险些被燕飞飞给扯倒,只是他对上燕飞飞那双期待的眼神,还是无奈地笑开。 “走啊,那边看起来有好多好玩的样子。”燕飞飞直踏着小步子,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程景寒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笑道:“你慢点儿。” 燕飞飞东转西绕了好一阵子,方才停在了一个老人家的面前。 老人家看着她和蔼地笑开,取了一串糖葫芦递在了她的面前,问道:“姑娘要买一串吗?” 燕飞飞没带钱,只得回头,在人海中找着程景寒的身影,却是未能见到。 明明,他方才还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 燕飞飞顿时就急了,赶紧就又转过身去,没入了人海,东看看西望望,不断扯着她那大嗓门干嚎,一点也没嫌丢人。 “程公子!程景寒!你在哪里啊!” 周围人都嫌弃地捂住了耳朵,避开了她,可她还是丝毫没有在意,继续嚎。 嚎了一阵,她也累了,抹了一把哭不出来的眼泪,一阵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7 哼唧:“程景寒你要是不见了我吃什么糖葫芦呀……” “你就只想吃糖葫芦?”忽然间,一把轻和的声音似清风拂过,从她的心间而过,让她不由一怔,愣愣地往身后看去。 不远处,程景寒递过来了一串糖葫芦,眼带笑意,眉眼如画般干净清雅,儒雅风流,恍若玉树芝兰。 周围有人来人往,可燕飞飞的眼里似只能看见他。 良久,她方才讷讷吐出一句:“我还想吃糖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崩下去吧,我已无所畏惧_(=з」∠)_发呆 我现在一心只想追文!哼哼哼! 算了我还是好好写吧_(:зゝ∠)_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燕飞飞喜欢吃一些甜食,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程景寒竟也是如此。 程景寒从掌柜的手里接过那一盒甜点,转头看着她笑道:“这家的甜点,入口甜却不腻,香软可口,你要不要试试?” 语毕,他便在她的眼前将盒子缓缓打开。 盒子里,是一排排整齐胪列的翠玉豆糕,做工细致,几层相夹,莹润如玉,碧光泛泛,不过这开合的须臾,糕点的清香便丝丝沁入了鼻喉,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食欲大开。 这卖相着实是好看,燕飞飞怔怔地盯着,差点连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她将紧紧粘在糕点的目光抽回半分,然后吞了吞口水,抬起头期待地看了眼带笑意的程景寒一眼:“那我真拿了?” 她这话音刚落,手便是亟亟地伸了过去,让那塞满的盒子里有了一块空缺。 看着她面带惊喜的模样,程景寒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是加深,出声问道:“如何?” 糕点入了口,就像是冰雪融化在了舌尖,泛着清新的甜,那甜味,似无处不往,让燕飞飞的心上都像是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蜜,甜得散不开,却又不腻味,反倒是难得的回味无穷? 燕飞飞也算是吃过不少好吃的糕点,但这样让她有心动感觉的,还是第一次。 她解决完了手里的这一块,又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程景寒,愣愣点头道:“真好吃,我能再吃一块吗?” 程景寒微微一笑,便将整个描金漆木盒子递交到了她的手中:“这盒都是你的了。” 燕飞飞连忙接过,抬头对着他就是一阵傻笑:“程公子你可真好。” 她的话音不过刚落下,程景寒便是折身,复又回去买了一盒。 如此,两个人便各自提着一盒翠玉豆糕,一个连蹦带跳,一个提衣缓行,往先前定下的客栈而去。 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燕飞飞也不好再像方才那般到处乱跑,只得在程景寒的身旁一阵蹦跶。 她稍稍抬起头看着程景寒,问道:“你也喜欢吃甜食?” 闻言,程景寒的眼眸微微一弯,便似皎洁明月光潋滟其中,他点头答道:“甜食畅人心怀,又怎可辜负?” 对他的这个观点,燕飞飞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没错,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后来又去买了一盒,是怕她和他抢? 燕飞飞赶紧抱紧了怀中的盒子,生怕它掉落了程景寒不把自己的分给她吃。 两人就这般在街上并肩而行,正经了一阵的燕飞飞看着这两道的小摊子,终是再忍不住,又是东看西望,不过,她还是稍稍克制了一下,没再像方才那般疯疯癫癫。 程景寒便在一旁微笑着看她,时不时为她而顿下脚步。 就在燕飞飞为街道边的面具而滞步不前,并带上了一副小猪模样的在程景寒面前作怪时,不远处的一阵慌乱将这祥和打乱。 “抓住他!别让他给跑了!” 渐近的,是官兵大吼的声音,然后这声音落入了人海,将整个街道都给惊乱。 混乱之中,程景寒一把将带着面具的燕飞飞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护在自己的身后,而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也紧了一紧。 被官兵追杀在前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也不知是否负了伤,连行动间都带了几分踉跄。 当他跑过程景寒他们面前时,燕飞飞一抬眸,目光擦过程景寒的身侧,便撞进了那人的眼底。 这目光交汇不过片刻,可燕飞飞却好似雷震,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等到那群官兵也浩浩荡荡而过,程景寒的声音响在耳畔,燕飞飞仍是一阵愣怔。 “你怎么了?”程景寒见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拧了眉,出声问道。 良久,燕飞飞方才似缓过神来,摇摇头:“没……没事。” 可她眼底的无神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程景寒虽心有担忧,但是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拉过了她的手,带着恍神的她一路而去。 跟在程景寒的身后,她才终于找回了一丝心神。 那人的面容又恍然浮现在了脑海。 那个男子,剑眉星眸,周正五官中透露的是一股森冷之气,可她看着,却无半分的害怕,反倒是……一股浓浓的熟悉感。 可是,又是在哪里见过呢? 燕飞飞想要继续想下去,可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将她的这些思绪悉数淹没,让她险些再次失去了神思。 尽管是在这样和暖的日光下,她的手也是发凉,程景寒握着手中的这一把冰凉,微不可查的蹙了眉头。 人来人往的大街中央,他顿下了脚步,而猝不及防的燕飞飞也恍然地撞到了他。 他回过身,轻轻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再拉过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程景寒的掌心是干燥的温暖,像是寒冬里的一轮暖阳,将她手中握的那一点冰凉,悉数驱散。 也让她内心的一股惶恐不安,渐渐安定。 燕飞飞定定地抬眼看着他,眼底似有愣怔,亦有茫然。 人来人往,恍然间竟都成了她眼角的幻影,而程景寒才是她目光的唯一焦点。 他眼睫低垂,任这暖光在他的如玉面颊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眸光潋滟中,他抬眼看向了她,道:“为何手这么凉?” 燕飞飞回答:“没事,你的手暖就行了呀。” 他的手暖,便可让她的也暖。 程景寒无奈地笑着摇头:“走吧。” 燕飞飞这方才点下头,便被程景寒拉着走了。 她看着程景寒行在前方的颀长身影,突然就觉得,内心无比安定。 就像是一片飘动的蒲公英,终是有了自己的归宿。 回到客栈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日暮时分了,吃了些甜点,再收拾耽搁了一阵,燕飞飞便决定睡了。 只是这一晚,任她翻来覆去,也是难眠。 白日里遇见那人的面容,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如何都不能挥散开去。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8 那个人,究竟是是谁呢? 为何给了她,这么浓重的一股熟悉感?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便认识的一样? 会是她在失忆之前,就认识的人吗? …… 翻来覆去到最后,她还是沉沉睡去,只是梦里的喧扰,却让她的这一觉并不安稳。 梦里面,有形形□□的人,各种各样的场景。 上一刻,她还是很小,看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男孩缓缓走近,虽辨不清面容,可他们的声音,却是清晰入了她的耳。 “这便是你墨叔叔的儿子,子书。” 她欢呼雀跃地奔了上去,拉着那个小男孩左看右看,笑靥如花:“子书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你要不要做我的未来夫君啊!” 那是年少结识的初遇,天真懵懂。 下一秒,又不知是跨越了多长的时光,她已是亭亭而立,在庭下执剑而舞,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却好似一把利刃,刺破了她的剑气,直入了她的心口。 “墨家,没了……” 是一阵长长的寂静,静的,连她的呼吸声、心跳声都不闻。 她不知自己是在梦中,因为心中的绞痛,难让她明了。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过后,又是沉沉的暗夜。 她踉跄行于林间,不惧这阴风阵阵,亦不惧这树影狰狞,只提着自己的剑,步步前行。 “子书哥哥,你在哪里啊……”话音的尽头,是藏不住的哽咽。 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刺破了她□□在外的皮肤,鲜血溢出,可她却好似无所察觉,继续跌跌撞撞地走下去,直到最后,她终是一脚踩空,从一截断崖而落。 神情恍然中,她的眼前一片清明,半蹲在她面前的那人,也渐渐清晰了面容。 剑眉星眸,正是白日里所见的那个男子。 他一声喟叹,散开在她的梦境:“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她缓缓阖了眼,泪水也是再控制不住,自眼角而落,带过两行冰凉,一丝丝侵入她的肌理,直至她的心底。 又是何苦?那可是她的,子书哥哥啊…… “子书哥哥……”燕飞飞喃喃念出声,眼眸再次睁开。 泪眼朦胧中,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而渐渐的,她的眼前又是开始清明。 那人白皙如玉的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长眉若剔羽,精致修长,眼眸似清湖,温和明亮,鼻梁挺直,薄唇带笑。 浅笑低吟间,眉目清隽生动,似有三春艳景凝于眉间,任是国手丹青,亦难绘其分毫风姿。 竟是程景寒。 燕飞飞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只定定地对上他的眼,无力地笑开,颊上泪痕尤存。 她再次阖上了眼,朦朦胧胧间,似有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头,那暖意,比三春暖阳更胜,一点点地融入了她的血液,然后流遍她的全身,暖意融融。 这融融暖意,驱散了她的所有寒意,也驱散了她的所有梦境。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是大亮。 燕飞飞还不怎么想起,只翻了个身,侧着脑袋看晨出的曦光擦过窗际翻飞而入,将她的这整个屋子都映的一片明亮。 昨夜的那些梦,她竟已是记不大分明,唯一清晰,只有出现在梦中、程景寒的面容。 他嘴角的那丝笑意回荡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开。 燕飞飞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额头,想是要去感受昨夜的那份温柔暖意,可手上触及的,还是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 520告白一发!!!表白看文的小天使萌~表白我女神表白柚先森以及阿悠以及我基友~~啦啦啦啦~~(* ̄3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因为这一次并无什么要紧事,故而一行人在这个小镇也是停留了好几日。 直到第三日的午时,一行人才慢悠悠的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荣桓拍了拍他那一匹红鬃马,时不时地回望一下那拖拖拉拉、断断续续来的几人,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迟早是要把这些来迟了的人给打的满地找碎牙! “荣桓,”正此时,程景寒的声音穿透这一层薄薄布帘而至,“人可是到齐了?” 荣桓大致扫视了一下,摇头叹道:“还没。” 还差一个人来着。 可是,差谁呢? 荣桓沉思着摸了摸下巴,再次左右扫视了一番,当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人群里一名女子时,他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燕飞飞,你快给我滚过来!”荣桓对着人群的方向一阵怒号。 别以为她今天不同往常地穿了一身粉色衫裙,他就认不得了。 “来了来了!”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燕飞飞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不过,却是在他的身后。 荣桓于愣怔之中回头,就看到了一身天青色衣裙、跑得气喘吁吁的燕飞飞,这让他顿时很是疑惑,燕飞飞方才不还在人群里吗? 可等他再次回过头去看方才那女子时,却发觉人海茫茫之中已无她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成? 不过方才那女子,螓首蛾眉,确与燕飞飞,一模一样啊。 算了,肯定是他出现幻觉了。 荣桓摇了摇头,便将燕飞飞给推上了马车。 原本燕飞飞是想要自己骑马的,可是马匹不够,她还是只能和受伤时一般,与程景寒挤在烦闷的车内,颠簸来颠簸去,搅的胃里一阵翻腾。 她撩起了轿帘,往外看去,正见的一个面蒙细纱的粉衫女子,站定在人群之中,目光擦过这人头攒动,直直地望向她。 因她遮挡住了面容,燕飞飞看的并不真切,只是她那一双清亮的眼,深深地印入了她的脑海。 熟悉,又陌生。 正此时,马车绕过了一根大柱子,等她的视野里再无阻拦时,场景依旧,可那人却已然没了身影,好似方才所见,不过海市蜃楼、虚影一场。 燕飞飞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头,停顿了片刻,方才将帘子轻轻放下。 大抵,是她自己眼神不好,看错了罢。 她微微阖了眼,想要将方才所见的那一幕甩开脑海,可是就如同那日所见的那男子一般,无论如何,也是忘却不了。 真是烦躁,谁让他们长得那么好看的。 看了那么一眼就忘不了了。 算了,人再好看,也没程景寒好看,故而燕飞飞选择转移了目光,一动不动地把坐在对面的程景寒给盯着。 程景寒原是在阖目养神,可她的目光太过炽烈,还是不可奈何地又睁开了眼,与她相对而视。 燕飞飞脸皮厚,也没有被发觉的慌乱,眼神依旧不曾挪开半毫。 良久,她方才出声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39 也长这么好看?” 程景寒微微一笑,眼眸中的流光潋滟,似星辉难掩。 他道:“大抵是罢。” “那……”燕飞飞不由得拖长了音调,“是不是在那时,就有小姑娘扬言要嫁给你了?” 程景寒唇畔的笑意不减,只是目光中,带了几分她看不真切的朦胧,良久,他方才无奈笑道:“确有一人。” 那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不过是初次相见,便说要让他当她的未来夫君了。 “谁啊谁啊?”见自己还真是猜对了,燕飞飞一阵激动,直勾勾地盯着他,倒是让程景寒生了几分不自在。 他低头浅笑,道:“你,应当是不识的。” 燕飞飞想了想,也觉得在理,程景寒幼时的同伴,她又怎会认识? 于是,便只能作罢。 马车继续碾过石板路一阵颠簸,哪怕是这般摇来晃去的,燕飞飞竟还是直接白眼一翻睡过去了。 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烂,颠簸的也格外厉害,是以在燕飞飞的梦里面,她只感到自己像是被一根绳子吊在半空,然后被一个人打来打去,在空中飞来飞去,没得个安宁。 就这样,他们出了这个小镇。 而岔路口上,却是另外的一队人迎面驾车前来。 薛泽山坐在马车里,睡得可是醉生梦死,若不是马儿已然习惯,指不定会被他这巨响的呼噜声给吓的乱跑。 他翻了个身,呼噜声停了,人也清醒了。 正当车外的林虎掏了掏耳朵表示终于有所清净而欣慰无比时,薛老爹的一声吼又险些将他的耳朵给震聋:“林二虎!我家宝贝女儿呢?” 林虎欲哭无泪地捂了捂耳朵,方才回答道:“大小姐是偷偷跑掉的,又不关我事……”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薛泽山便是一把撩开了垂在马车前的帘子,携他那雷霆之势的大嗓门气势汹汹地出来了:“你还有理了?” 林虎赶紧作孙子状:“不敢不敢。” 薛大小姐自幼便是这样一个德行,总爱趁人不备悄悄溜出去,不与他们同道,哪怕是这么多年了,她也依旧如此。 这一次,她也没有例外,分明是一道而行,可她偏就是要撇下他们,先行一步,说是要先到这个小镇子等着他们。 好在薛大小姐没有失信于人的习惯,不然他们又得是一路奔波去追赶了。 来到先前约好的那个客栈时,薛平芜正附庸风雅地在庭院那儿沏茶。 茶壶被缓缓高举,清亮的一串水珠倾斜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弧度,终断于一盏茶杯中。茶杯里,茶叶被渐渐冲散,散开一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晕开一片朦胧的水雾,萦绕于美人身侧,恍若九重仙子。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倒也是像模像样的。 薛老爹还以为她这是在外学了这么一门手艺,应当还是拿得出手的,竟直接就端起一杯往嘴里灌。 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家女儿的能力,一口茶水方才入口便被他喷了出来,直喷到薛平芜的脸上。 顿时间,薛平芜满脸都带上了口水,连发丝上都是滴滴答答的,她对薛泽山这一举动感到极度嫌弃,跺脚之后就对着自家老爹一阵哀嚎:“爹你怎么能这样!” 薛老爹知道自己这是做错了事,拉过自己的袖子就要往她的脸上擦,却被薛平芜别开脸避过。 等到薛老爹委委屈屈的收回他的手时,薛平芜也跺着脚愤愤离开了。 看着女儿愤然离去的身影,薛老爹一阵怅惘。 女大,嫌爹呀。 直到夜里,薛老爹也没能得到自家女儿的原谅。 他唉声叹气地徘徊在庭院,只觉心底格外惆怅。 怎生觉得,他这个宝贝女儿自失忆后便各种嫌弃呢? 薛老爹将这即将叹出的一口气死死地卡在了喉间。 一阵窸窣声响在这夜里,混于树叶摇动中,极难察觉,可薛泽山到底是习武之人,入耳之中便能轻易地识别出来。 他按住了环在腰间的软剑,等窸窣声再次响于耳畔时,他终是抽剑而出,直往那个方向而去,将潜伏在暗处的那人给逼了出来。 似未料到他竟会如此来势汹汹,来人生了几分措手不及,几招之下便被薛泽山给狠狠压制住了。 蒙于面上的黑纱被薛泽山一剑挑开,他直对上了他的眼。 薛泽山在见到他面容的那一刹,不免有些微的愣怔,眼眸深处波涛几番起伏,终是松了手上的力道,出声唤道:“残夜。” 终是见到熟悉的人,残夜踉跄着站稳,心生感慨,躬身道:“庄主,残夜失职,还望责罚。” 此时的他气息不稳,哪怕是着了黑衣,也隐约可见那被血染上的湿润处。 薛泽山见状,心底也有了几分思量,伸手扶起他,道:“好在平芜无碍,你就不必自责,只是我一直很好奇,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似触及了心中痛处,残夜险些站立不稳,踉跄中抚上了一旁的树干,稍稍借此支撑着。他不由得拧了眉,喟叹道:“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薛泽山说道。 残夜微微垂了眸,暗影纷乱遮掩中满是悲恸和落寞。 “因小姐发觉了属下,故而属下也不敢不遵小姐的令,远远离开,所以这其间的很多细致末梢,属下都不知。但属下知晓的是,小姐是所遇非人。” 残夜顿了一顿,继续解释道:“那人,是要庄主手里的朔云令。” “朔云令?”薛泽山摸了摸剑柄上的细纹,喃喃道。 残夜点点头:“正是传闻中落于庄主手中、能号令整个武林的,朔云令。” 传闻到底是传闻,可究竟存不存在,究竟在没在他手里,还是不可知。 在薛泽山的示意下,残夜继续说了下去:“就因为如此,那人利用小姐的情意,想要得到朔云令的下落,未果后,便要对小姐痛下杀手,而我也在保护小姐时暴露了行踪,被他们追杀,身负重伤,最后落入了河中。之后,属下被一人救起。那人救回属下后,就对属下严刑拷打,要从属下的口中套出我的身份,我怕因此引来祸端,便未再言语。直到前几日,属下趁那人防备不严,方才逃了出来。” 薛泽山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你可知,杀你的和救你的分别是何人?” 残夜摇头:“但见他们的装束,非富即贵。” 若如此,便是涉及长安的那些人了。 也只有长安的那些人,才会这般贪得无厌,要将所有的权力都握于手中。 哪怕是代价惨重,亦是要不顾一切。 一如十二年前那般。 薛泽山负手望月,眼底沉积的,是浓重的悲恸。 他本欲放下过往恩仇,可到底没想到,他们还是要将他拉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0 进那一滩污泥之中。 若如此,那他便只有奋不顾身地前往了。 十二年前因他的懦弱,他痛失好友、惨失挚爱。 这一次,他不会再退却了,若那些人不让他得一个安宁,那他便也不会再如过往般悲悯。 这一次,他会踏进那趟浑水,然后,让十二年前的那些事浮于水面,愈发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用app发文⊙ω⊙ 据说, 520与双更更配哟~看我为了表白多么勤快(* ̄3 ̄)╭ 再次表白~爱你们~希望你们能在今天收获不一样的东西呀~么么哒~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夜,依旧是暗沉。 浓重夜色倾泻而下,沉沉压在头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薛泽山负手立于斑驳树影下,影影绰绰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站在他身侧的残夜亦是静默不语,陪他观这漆黑的天色。 良久,薛泽山方才喟叹出声:“若你无恙,那我也可让去寻你的那人回来了。” 虽知庄主关切下属,可今日听闻了他的这番话,残夜的心里也涌上了丝丝暖意,不觉间,他的唇角竟也是浮现了几丝难得的笑意:“多谢庄主关心。” 薛泽山笑着摇头:“大可不必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薛家才至如此境地。不过哪怕你现在已经是回来了,可你在近几日仍旧是要多加小心,那些救你的人,想必绝非是善类,此番你能逃出来,恐也是他们故意而为之。” 他话中的意思残夜明白,也许将他放出来,就是想要顺着他,找到薛家。 残夜道:“庄主请放心,在来之前,残夜便已将跟在身后的人给甩掉了。” 薛泽山颔首道:“如此甚好,只是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去寻个住处歇下罢。东苑那边,应当是还有几间空房的。” 残夜拱礼而谢之后,便照他所说,折身而去了。 行至转角树影重重处时,他的脚步却是不由得顿了下来,停在原地。 于他不远处的那人,沐清寒的溶溶月光而立,罗衣轻红,面如胧月,眉目如画,仍是他所见惯的那姣好面容。 只是不知为何,残夜如今见着她,竟觉得这月光似是隔绝,让他竟是看不真切眼前之人,朦朦胧胧间,是一股浓浓的陌生感。 但思忖间不过片刻,他仍旧是如往常般,作揖言道:“属下残夜,见过小姐。” 薛平芜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头:“残夜?” “正是。”他仍是垂眸,回答道。 “我们以前认识吗?”薛平芜歪着脑袋打探他,模样天真,而残夜在听到她这句话时,终是惊愕抬首,撞进了她的眼底。 不知是否为月色所迷,他竟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薛平芜解释道:“先前因为受了意外,除了山庄和我爹,我全都忘了。” 竟是如此。 残夜的心下了然,便说道:“属下残夜,是小姐先前的暗卫。” “你便是我爹所说的那个为了救我而生死不明的残夜?”薛平芜的音色里似带着一丝惊异,让残夜稍稍一怔。 他点头应道:“是。属下命大,尚留了一条命回来,还望小姐谅属下先前的保护不周。” 薛平芜抿唇一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如果不是你保护我,或许我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说着,她便走到了残夜的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眼笑着的模样明丽动人。 残夜见着,也不由一笑。 “不过,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薛平芜不解问道。 残夜对上她的眼,目光锐利,似要直入她的心,可是对视片刻,从她的眼里,他依旧看不清半分神色。 良久,他方才收回了目光,长吐一口气说道:“属下当时被贺兰嫣追杀,重伤之下落入了河中,幸的被人所救,方才归来。” “贺兰嫣?”对这一个陌生的称谓,薛平芜表示疑惑。 残夜又解释道:“是小姐先前所识的一个朋友,只是小姐被她所欺骗,才会至今日。” 薛平芜了然地点点头,继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她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残夜不由拧了眉,摇头答道:“属下……不知。” 薛平芜也生了几分惆怅,叹声道:“罢了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停顿片刻,她又是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她说着,便是踏着轻快的脚步,踩过落叶,踏过月光,往自己的房间回去了。 转身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残夜不由得拧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薛平芜,似不同先前。 也许她一如以往的那般天真活泼,可是,她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些东西,一些,他看不透的东西。 以前的薛平芜,眼眸清澈,似一眼都能望到底。 或许……是失忆所致罢。 想着,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继而也是转身离去。 茕茕脚步声响在这个夜里,格外的清晰明显,让他稍有了愣怔。 可是那一日在街市上见到时,她却并非如此啊? 当时他正被官兵追杀,于混乱之中看到了一脸惊异的她,眼眸明亮轻灵,一如旧日模样。 为了不拖累他,他在相遇时分选择了视而不见,欲摆脱后再寻,可如今再见,竟是……变了这么多吗? 残夜顿下了脚步,抬眼望向头顶的那一轮被朦胧光晕所围的月,只觉自己的心也是如同这月,被细纱轻覆,能看见却是朦胧难辨。 这一夜,他终是得了一个安全的歇处,不用再提心吊胆。 可是,却依旧难眠。 一缕晨曦将这黑夜的幕布徐徐拉开,带来了明亮的新一天。 深绿山谷将一条河川所夹,河水缓缓流淌中,波光粼粼,泛着这晨曦的光晕,细碎如金。 而这澄澈可见天上絮云的河川,托着一叶小船缓缓淌下。 一人于船头负手而立,身姿颀长若落落青竹,娴雅又若玉树,而他的一身白衣映衬这粼粼水面的碧蓝苍穹,更似天边一抹浮云。 他身侧蹲着的那个青衣女子,则是翩飞于云间的娇小青鸟。 燕飞飞俯身拨弄着这清亮的河面,将其搅起阵阵涟漪,一圈圈地漾开。 玩的无趣了,她方才撑着自己依然麻掉的双腿,扶着程景寒颤颤巍巍地站起。 见她这般,程景寒无奈笑道:“你这是作甚?” 燕飞飞也是眯着眼一笑:“好玩啊。” 她用自己湿漉漉的手拉住他的袖角,将他的月白晕开了一朵水迹。 燕飞飞见着,又生了几分玩闹的心思,又将自己的手在他的手臂和胸膛擦了擦,愣是将他的这一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1 身衣服给毁的不像样。 程景寒好脾气地任由她玩闹着,唇角的笑意格外无奈:“你都是多大的人了?” 燕飞飞就仗着自己失忆,叉腰说道:“指不定我才十二三岁呢!” 程景寒仍是笑着,眉目间似潋滟了三月的融融春光。 “也指不定你已经二三十了呢!”另一旁的荣桓闻言,朗声说道,愣是让燕飞飞险些抓狂。 她开始耍起了无赖,一脸欠揍的嘚瑟模样,哼哼唧唧说:“我说我自己十三就十三,你一个外人不知道就不要瞎说话好吗?” 见他们二人这般争来吵去,程景寒眼底的笑意愈深,无奈摆着首便是回身往船篷而去。 兴许是荣桓也觉得这样和她说着没什么意思,不一会儿便也是屁颠屁颠地跟着程景寒进去了。 程景寒喜静,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练字,故而荣桓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提笔挥墨而书。 程景寒的字好看,虽不是气势恢宏,可也是自带风骨,但荣桓在此刻凑近了看,却不免有些惊异。 “公子,你这写的,怎么一顿一顿的啊?” 只见程景寒的宣纸上,落下了“往事已成空”一句,可好看归好看,但空白处滞留的墨迹却宣示了他在那时的停顿。 程景寒却并未对此作出任何的解释,只微微笑着,转首问他:“你觉得燕姑娘如何?” “虽然长得还蛮可爱,可就是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傻不拉几的。”荣桓沉思了一阵,如实道。 “不过,公子你问这个作甚?”想了一想,荣桓的心里不免生了几分疑虑。 自家公子从未对哪个女子上过心,哪怕是对自己的未婚妻宋清怡,也是像对妹妹那般,眼底有的只有温情,却无爱意。 如今提起了燕姑娘,莫不是对她有了意思? 想想两个人在一个的模样,荣桓不免有些惆怅,因为,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家公子,对待自己的心上人会是如何。 程景寒又继续问道:“那你当她是何人?” 荣桓依旧如实答道:“我……就把她当妹妹呀!”难不成公子是担心自己和他抢人? 可到底非他所想,程景寒只是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摆手让他暂时离开。 待到只剩他一人时,程景寒不由得扶上了略有些发疼的眉间。 若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荣桓对她,无意呢。 良久,他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只因为外面响起的一阵混乱。 船身剧烈的晃动着,而在这时荣桓声音也是夹杂着一阵厮杀声入耳。 “公子,有人在此埋伏!” 闻言,程景寒扶着桌案而起,脚步不稳地走了出去。 船篷外,一片混乱,一群黑衣人杀人腾腾,与他的人厮杀成一块儿。 因伤也是好全,此时的燕飞飞不受任何的束缚,将这些涌上来的黑衣人一个又一个地给提了下去,动作凌厉而又轻灵敏捷。 于混乱中回首,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程景寒,不由得心里一慌。 因为不远处的一个黑衣人,竟是提剑而起,将手中的那把利剑,狠狠地掷了出去,直对程景寒。 燕飞飞见状,脚尖一点,便是飞身跃至他的身旁,一把拉过了他。 可这一击虽是避过,但燕飞飞是于情急之中方才施招,未控制好力道,竟是带着他双双落入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将这水面搅的更是混乱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忙,所以这一章写的比较糙[委屈脸]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燕飞飞此人,除了蠢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她完全不会凫水。 此刻,她将程景寒带入了水中,只能紧紧地拉着他不敢放手,扑腾起伏间,竟是呛了不少的水入喉。 而程景寒虽有点水性,但到底也是招架不住她这样的阵势,搂过她的腰,感到了几分吃力。 他们这般艰难的境况,很快便是落进了一旁黑衣人的眼里。 这样一个能解决掉他们的好时机,黑衣人又怎会放过,转眼间,便是闪身至他们的身前,提起剑往他们劈去。 剑光闪亮这电光火石之间,程景寒只得带着燕飞飞往水中一埋首。 耳边流动的水障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开,传至耳畔的也只有那模糊不清的动静。 就在他们进了水底的这一刻,程景寒似听到外面利器相击的铿锵之声,紧接着,是荣桓的话语:“公子,你们快上来!” 程景寒紧了紧环在燕飞飞腰间的手,停留了片刻,便搂着她浮出了水面。 此时的燕飞飞差不多是没了半条命,要死不活地扒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身上已是衣衫尽湿,沿发梢缓缓凝聚成滴的水珠在这日光的照射之下,晶莹剔透,将程景寒的面容映衬,更显得他眉目如画,面如冠玉。 燕飞飞撑着眼皮,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因方才的窒息还是此刻在眼前的美色所惑,竟是脑袋发晕,在程景寒偏过头注视了一眼之后,翻了一个白眼,往后仰去。 她这一个动作,程景寒是措手不及,下一刻便感到燕飞飞似一条锦鲤般,从他的手中游了出去。 手上的空落感,让程景寒心下一紧,他甚至还没来不及看船上的战况一眼,就又钻进了水里。 眼睑上的涩感渐散去,他拨开水,往燕飞飞坠落的方向而去,然后一点点接近她,终是拉过了她的手。 燕飞飞已然晕厥,被他这么一拉,竟是如同轻羽一般,随着暗流撞入了他的怀中。 终是紧紧搂住她之后,程景寒方才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像她这样一直秉住气也不是一个办法,如今人命关天,程景寒也顾不得平日里的男女之别了,空出一手托过她的脑袋,然后缓缓凑近了她。 如今离她这般近,程景寒甚至可以将她的眼睫数的清晰,他微微垂眸,看向她那樱红的小巧唇瓣,犹疑片刻之后,终是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 少女的温润柔软让他险些失了神,但这失神不过瞬间,他便顶开了她的唇,将气缓缓渡予她。 微微睁开眼,他看着近在咫尺她的浓黑眼睫,不觉间,心底竟是生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就好像是晨间的一抹曦光,穿透了他的心间,柔亮且温暖。 程景寒紧紧地抱着她,带着她往上而行。 可这一次冒出水面,却无方才那般幸运了。 因随流水而行,他们已是离船有了不长的距离,远看着船上的混乱战况,程景寒微微拧了眉,而也是在这一刻,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在他尚未察觉时,便刺入了他的右臂。 程景寒吃痛,手上的力也松了几分,险些是将怀中的燕飞飞给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2 放开。 很显然,他们已经是暴露了踪迹,若继续这般,只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间,程景寒竟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也开始出现了重影,在彻底晕厥过去之前,他扯过了燕飞飞的衣袂,将两角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使两人紧紧相贴、难以分开。 耳边淌过的是潺潺流水声,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痛,紧紧地抱住了她,任由两人随水而下。 …… 燕飞飞的意识清醒时,眼睑上仍是一片沉重,待她终于睁开眼,一映入眼帘的便是程景寒那如玉的面庞。 他仍是在昏迷中,眼眸紧闭,浓黑的眼睫微微颤动,像是轻轻抚在她的心间,带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如玉,此刻衬着泼墨青丝,更是眉目如画,清俊儒雅。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燕飞飞终是控制不住自己,伸出自己的爪子就往他的脸上蹭。 嗯,温润光滑,比摸着那柔柔软软的小猫还要舒服。 燕飞飞这是越摸越来劲儿,可摸着摸着,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也是在这时,程景寒也缓缓睁开了眼,眼眸清亮透彻若湖水,天光倒映中,泛着柔和如同三月春光的光华。 两人是侧躺相对,故而燕飞飞一抬眼,便是撞进了他眼中的那一片悠远宁静。 她的掌心是他的面颊,手背是他的掌心,周身围绕的都是他的气息。 燕飞飞脸上一红,便是亟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要站起身了。可她却未料到缠绕衣袂间的拉扯,又将她给拉了回去。 这一摔,她又是摔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乎,两人又是这样紧紧相贴、姿态亲密。 燕飞飞以双臂撑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扭头,终是注意到了他右边衣袖的一片猩红。 她连忙解开了两人紧缠的衣袂,而后蹲下身去细看他的伤口,眼底带了三分惊异,剩下的七分,全是她没能察觉的担忧。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右臂上,插了一支断矢,看这伤口处溢出的一片鲜血,便知这伤口必定是不浅,稍稍严重一点的话,极有可能是伤到了筋骨。 程景寒扶着伤口,也缓缓起身。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右臂,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摇头道:“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无碍,你且先帮我将这断矢□□罢。”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燕飞飞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处理伤口,你还是让荣桓来吧。” 伤口处又开始发疼,程景寒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顿了一顿,他道:“我们已经和荣桓他们走散了。” “走散了?”闻言,燕飞飞稍稍有几分吃惊,在四周张望了一阵后,确是没能寻到他人的身影,不由得心下生疑,“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程景寒脸色在此刻异常苍白,他淡淡瞥了一眼她,静静说道:“你先帮我把这断矢拔下,我再给你细说。” 她看了看程景寒的伤口,觉得这样拖着也不是一个办法,若是伤势加剧了,她也不好办。 故而燕飞飞犹豫了片刻,终是将手停顿在了他的伤口处、那箭矢的边缘。 可就在她憋了长长地憋了一口气,终是准备要下手时,程景寒却是阻止了她。 “等等。” “怎么了?”燕飞飞很是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是不急不缓地将衣襟解开,露出了那一大片白皙紧实的胸膛。 就在燕飞飞看的快要喷出鼻血的时候,程景寒终是见衣衫褪至臂弯处,露出了那不忍直视的伤口。 而燕飞飞在触及他的伤口时,也终是缓过了神,心底是一阵微微的刺痛。 她喃喃道:“要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对是要把他打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哪怕的声细如蚊呐,她的这句话仍旧是清晰入了一旁程景寒的耳。 他忍不住摇头一笑:“我连他的相貌,都尚未看清,你该如何找他?” 燕飞飞顿时就泄了一口气:“也是,人家刺杀我们的时候,是蒙着面的呢。” 两人这样扯了两句,她才又是鼓起勇气,准备去拔程景寒身上的箭。 那支箭缓缓离体,也让程景寒的脸色越发苍白,额角渗出一丝丝的冷汗。 燕飞飞不忍见到他这般受痛的模样,手上的力在不觉间竟是松了几分,她的这份懈怠,被程景寒轻易地察觉。 就在她准备松开手时,他那空开的左手却是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然后借她的手就势将那只断矢拔出。 霎时间,鲜血喷溅而出,沾染上了燕飞飞的衣衫,也让她是有了几分愣怔。 她看着程景寒那惨白异常的面容,猛然回过神来,亟亟地去为他处理包扎伤口。 燕飞飞的手法很是生疏,可是哪怕她不怎么会,也还是在程景寒一旁的指点下,处理好了一切。 她这才将伤口包扎好,程景寒便是拉上了衣襟,掩了他那玉质般白皙剔透的一片肌肤。 直到这时,燕飞飞才是回过神来,懊悔不已。 她刚才是错过了什么! 转眼看看一脸平静的程景寒,她简直是呕得快吐出血来。 之后,两人便徒步去找人家,寻求帮助。 而在途中,程景寒也开始为她道明了些来龙去脉。 等他们终是在这荒山野岭见到一间屋子的时候,她也是知道了这全部,当然,除却一些细节。 山间的是一家猎户,他们到的时候,只有主内的妇人。 妇人自称□□,性情温和,见他们是流落此处的外乡人,便热情地收容了他们。 燕飞飞接过她递来的热腾腾的茶水,一口下去,只觉得那股暖意直流到了脚趾。 程景寒也稍稍浅酌了一口,含笑对□□道谢:“多谢夫人了。” □□虽是在乡野,可行动间却是带了几分大家小姐的温婉秀致,令程景寒不由得多猜了几分。 想必这女子,也定是个性情中人。 她掩唇一笑:“不碍事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若公子夫人不急着走,明日让当家的送你们如何?” 听她的称谓,也知她这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程景寒却未着急解释,面上依旧是一片淡然,他低笑:“如此甚好,程某及内子就在此多谢二位了。” 他这一番话,无疑是坐定了二人的关系,让燕飞飞不由睖睁,心底满是惊异。 这是怎么一回事?程公子你能给解释一下吗?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 程景寒转眼对上她满眼的疑惑,依旧是微微笑着,眼中流转的光华温和且柔亮,让燕飞飞又是一怔。 嗯,反正她又无所谓。 还占了个便宜。 直到暮色四合,猎户才终是满载而归,见有客来,也很是欢悦。 “程公子,程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3 夫人,在下姓舒单名一个敬字。” 程景寒也起身揖礼:“在下程墨,这是内子如燕。” 眼前的这对夫妻也不像是恶人,可他仍旧是化名相瞒,让燕飞飞格外不解。 但是程景寒既然这样做了,那也该有他的道理,她也无意去插手捣乱。 □□的手艺不错,四人用了晚饭之后,便是收拾收拾,各自回屋睡了。 而程景寒和燕飞飞既是自称夫妻,那分房睡自是不成的,故而他们宿在了同一间屋。 程景寒自个儿寻了一条藤椅欹靠而眠,而燕飞飞则睡在床榻上。 黑暗之中,他的眼眸格外的温和明亮,好似融入了璀璨星光。 他的目光是定定地停留在她的那个方向的,可燕飞飞却是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在看她。 “与你伪装成夫妻,也是无奈之举。”夜凉如水,他的声音更似这夜风,却无那份凉意,更多的是一份柔和。 燕飞飞不语,听他继续说下去:“如今我们二人绝不能分开,如果分开了,恐怕都会有危险。” “嗯,我会和你寸步不离的。”对上他眼眸中潋滟的柔和光晕,燕飞飞甜甜笑道。 “好。”程景寒也是微微笑了。 尽管四下一片暗沉,伸手不见五指,可燕飞飞似还是能见到他那微扬的唇,清俊生动的面容。 良久,燕飞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了眼,唇角的那分笑意却是愈发地浓了。 好似掺了蜜汁一般。 可待她翌日醒来的时候,耳畔却不是山林间该有的鸟啼,而是马车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声、车夫鞭子落在马身的拍打声。 燕飞飞蹙了眉头,猛地就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噜发糖噜~~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入眼的是一片深绿的幕布,密密匝匝地压了下来,让她的心亦是猛的一沉。 果不其然,待她一转首,便撞进了那人久未相逢的眼眸之中。 见她终是带着惊愕醒来,那人淡淡一笑,话音虽平和,可却是带着一股让她害怕的森然:“燕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燕飞飞嘴唇翕动,良久方才吐出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素因姐姐。” 素因听闻,唇边的笑意愈浓:“还以为一别这几日,燕姑娘就不认识我了呢?” 燕飞飞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素因姐姐你又温柔又漂亮又善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所以,既然你温柔漂亮又善良,就把我给放了吧! 她可怜兮兮的眼神素因却仿若未察,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道:“那主子呢,你可还记得?” 连城?不不不,皇帝! 她怎么可能忘记! 现在一想到赫连城,燕飞飞就浑身直打颤。她不过是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无缘无故就和北昭皇帝有了牵扯,还是他的劳什子未婚妻。就算是把她给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顿时间,燕飞飞的正张脸都白了,忙打哈哈:“自然记得自然记得。”她要是敢忘了,还不得被赐鸩酒白绫。 不过…… 燕飞飞拧了眉头,战战兢兢地出声问道:“我先前不是和我家公子在一起吗?”怎么就无缘无故上了这辆车? “因为,”素因闻言,悦然笑开,“□□和舒靖,是我们的人。” 若如此,程景寒岂不是很危险? 燕飞飞定定地看着她,说不清是对他们手段卑鄙的气,还是对自己不争气的恼,将自己的下唇咬的发白方才愣愣出声:“你们到底要怎样?” 先前将她绑到他们的身边,又让程景寒无缘无故地赶到宝源寺,处于危险之中,现如今,恐又是旧计重施,他们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素因摇头笑道:“我们只不过想要一切回到原点,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保证程公子无事。” “当真?”燕飞飞仍有犹疑。 素因笑着应道:“自然。” 得到了她的应允,燕飞飞便抿唇不语,不欲再言。 她轻轻撩起帘子,往车外看去,心里这眼前之景,虚虚实实,颠簸不定。 她不是一个喜欢往火坑里面跳的人,因为她真的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物,但如今程景寒在他们的手里,她是不得不妥协了。 反正,往火坑里跳,最多不过一死。 燕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将握在手中的帘子给亟亟放下,险些没将其扯烂。 她这样心烦气躁的样子落入了一旁素因的眼里,换来她的莞尔一笑:“燕姑娘不必忧心,主子是将你放在心尖尖的,自是不会对你如何。” 燕飞飞的心里有气,只闷闷的不说话。 若真心待她好,又怎么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三番四次地把她给抓来抓去? 故而素因的话,算是从她的左耳进右耳出。 她翻了一个白眼,靠着车壁,扯了一块卷子覆上眼眸,合眼假寐。 因为眼前是一片黑暗,故而耳畔的声音也是清晰异常,车轮颠簸过石子的响动,皮鞭拍打在马身的声音,声声入耳,刺得她心里面愈发烦躁,翻来转去也是没能睡着,只得睁开眼,用眼睫毛轻轻扇动着覆盖在眼上的那块丝绢,无趣地等到了马车停下的那个时候。 “燕姑娘。”素因的声音清晰响在耳畔,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燕飞飞便一把拉开了丝绢,耷拉着要看她。 她这样的一副模样,显得有几分呆滞,却又有几分可爱,让素因是忍俊不禁:“我们到了。” “哦。”燕飞飞轻轻点点头,直接就站起身来,从她的身边走过,出了马车。 碧色的绣鞋踏上了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而燕飞飞面上的呆滞,愈发浓重。 她这是……到了皇宫吗? 红漆高墙层层叠叠,琉璃瓦连绵起伏,织就了这繁华梦一场的皇城辉煌。 燕飞飞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素因拉过她的胳膊,她方才拉回了些微的神思,摇摇晃晃地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她们碰到了不少的宫人,而这些人,都得要对她身前的素因毕恭毕敬地行个礼。 直到到了一个华裳女子的面前。 踏着水榭上的阶梯步步而下,碧湖的另一边是一簇宫人缓缓行过。 层层宫人的簇拥之下,更显中间的那人明艳夺目,宛若临风芍药。 隔得太远,燕飞飞只能看清她的侧影,身形秀致,背脊挺直,下颔微扬,透露着她那与生俱来的倨傲。 哪怕是隔着这么远,燕飞飞都似感受到了她那凌人之上的压迫感。 而他们也终是缓缓转过身,与他们迎面而向。 在这时,中间那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在了她的眼前。 她一身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4 玫瑰红的烟纱散花裙,更衬的她肤如凝脂,婉若昭华。只是她的眉峰微微上扬,少了平常女子的温婉秀气,而多了几分凌人之上的倨傲。 燕飞飞平生爱美人,此刻也算是被她的美色摄住了心魄,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直到身前的素因福下身,一字一句地请安:“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燕飞飞被她的这话骇得一惊,腿弯也是险些一软,跪在了地上。 眼前的人,竟是皇后娘娘呢,难怪不得这么有压迫感。 是以燕飞飞为了脖子上的脑袋,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垂首行礼。 就在他们礼毕之后准备离去,燕飞飞与皇后擦肩而过之时,她感到了肩上的一股力道拦住了她。 “贺兰姑娘?”杨得月轻启红唇,声音清冷若寒夜的一股凉风,让燕飞飞不由一怔,愣愣地转首,对上她那一双明艳若春光又冷寂若寒谭的眼眸,不解地凝了眉。 两人就这般无声对峙着,杨得月是打探,而燕飞飞则是犹疑。 她们对视良久,方才被突然而至的赫连城所打断。 赫连城阔步行来,清冷的声音险些淹没在宫人的三呼万岁的声音之中:“你们在此是为何事?” 见此,杨得月抽身而出,向他略一俯身:“臣妾见过陛下,陛下金安。” 赫连城并未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只微一颔首,就拉过了呆滞一旁燕飞飞的胳膊,径直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杨得月微微凝了眉,问道:“那可是贺兰嫣?” 素因一顿,继而答道:“是。” 她这样的回答,是让杨得月眉间的褶子愈深,定定地看着她,确认她的眼底并无端倪之后,方才折身离去。 那是贺兰嫣吗? 杨得月的脑海之中不断浮现起燕飞飞的面容,只觉得头痛异常。 她顿下了脚步,合眼揉了揉眉心。 若不是,又该如何说道呢? 普天之下,哪有这般,一模一样的人? *** 跟在赫连城的身后,燕飞飞几番想要挣开他的手,可一想到自己的脑袋,还是只得做孙子状。 等走到无人的假山处时,赫连城才终是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 燕飞飞定定地看着他,两排牙齿直打战:“陛陛陛下……” 这样的称呼让赫连城忍不住一拧眉,而他这一不悦,更是惊得燕飞飞险些双腿一软给跪下了。 这还是自那一别之后,第一次再相逢呢。 燕飞飞可是一点儿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让她这样措不及防地见皇帝,是能将她的心跳骇得骤停的。 “飞飞。”看着她这般诚惶诚恐的模样,赫连城眉间的褶子愈深,薄唇也下意识地抿紧。 燕飞飞被他这一唤,更是差点摔倒,幸而赫连城一把扶住了她。 他看着她,眸底是寒谭般的清冷:“你就如此怕朕?” 燕飞飞欲哭无泪。 他可是能随时摘下她脑袋的人,她怎么会不怕。 可是燕飞飞还是得昧着自己的良心回答:“不……不怕。” 赫连城对上她的眼,眼底的寒意愈浓:“你在说谎。”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燕飞飞真想一巴掌给他拍过去。 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不是什么好的法子罢。 但他既然揭穿了,燕飞飞也就懒得再这样下去了,挣开了他的手,直迎他的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怕你要我的性命。” 更怕你,伤害到程景寒。 所以,她只能这样不顾一切地孤身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个短小章。。。我这几天真的超多事!然后超忙的!然后被这个坑怨念的无比崩溃。。。。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得到她这样的一个回答,赫连城唇线紧抿,只语未道。 他的脸部轮廓本就偏于冷硬,此番更是显得他的五官分明若刀刻,冷冽凌厉,这份与生俱来的威严天成、气势逼人使得燕飞飞不由得有些畏缩,咬了咬下唇,心底生了几分担忧。 她侧眼,悄悄打探着赫连城的神色。 良久,他终是轻启薄唇,冷声说道:“朕就有这么可怕,会致你于死地?” 反正也是豁出去了,燕飞飞也懒得再编造谎言去糊弄他,直接说道:“你可是皇帝,有谁会不怕?” “有。”赫连城稍稍垂眸,眼底仍是如同寒冰般清冽,可燕飞飞在此刻直直对上,却觉他眼里的寒霜似有些微的融化。 她皱了皱鼻子,答道:“有也不是我。” “可那人就是你。”赫连城扳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与他直视,不容她有丝毫的躲闪。 燕飞飞呆愣愣地看着他,嘴大得能塞下一个碗,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像她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堂堂的北昭皇帝没有一丝惧意? 就算是现在,她与他直面着,也是害怕到腿软。 故而燕飞飞也只当他是说笑,假笑着拍掉他的手,打哈哈道:“陛下你这可是说笑了。” 她可是怕他怕到不行呢。 赫连城的手自她的肩上滑落,心底也生了几分淡淡的失落感,可他的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收手负于身后,长吸了一口气道:“朕没有说笑。” 顿了一顿,他又开口说道:“你可是朕的未婚妻。” 我去你大爷的未婚妻! 你可是连皇后都有了! 燕飞飞现在是打死也不信他的话了,无奈地耸了耸肩:“陛下不必用这句话套着我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会与陛下您有这么深的关系。” 而且他的皇后她也是见过了,都有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儿了,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来坑她这么个小老百姓? 燕飞飞微微侧过了身,不愿与他相对,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草民奔波了这么久,也累了,就先不在这儿烦着陛下您了。” 话音落下,她便是起步而去,走的格外潇洒帅气。 当然,这是她自我以为的。 她走的太过大摇大摆,竟是一脚绊上了路上的石子,摔了一个狗啃屎,疼的嗷嗷直叫。 赫连城见状,剑眉紧锁,下一刻便是阔步前去,不由她挣脱地将她从地上一把抱起。 燕飞飞又怕自己从他的身上摔下去,只得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定定地看着他崩成一条线的硬朗下颔。 其实赫连城长得也是蛮好看的,只是偏于硬朗,不是燕飞飞她迷的那种类型。 察觉到她的视线,赫连城微微侧眼,对上了她的,目光清冷好似折射寒潭的光。 他拧了眉,无奈叹道:“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燕飞飞瞪了瞪眼: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5 “我们以前还真认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答道:“自是。” 若不相识,他又何苦要费尽心思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心底升起了几分不悦,紧抿了唇线,再未言语。 燕飞飞不知道自己这又是哪里惹恼了眼前的这尊大神,也只得低下了脑袋,乖乖地任他抱回宫殿。 一路上,自是遇见了不少宫人。 因为赫连城的身份,他们也未敢表现些什么,只是走远了之后,燕飞飞回眼望去,似见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燕飞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下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赫连城给她安排的歇处,是离他寝宫最近的一个偏殿,装潢自是华贵,险些没闪瞎燕飞飞的两只眼。 虽是在宫中,守备森严,可赫连城仍是怕她跑了,留了不少人在她的身边,因此,燕飞飞也是重逢了不少的老朋友。 可是天色也是不早了,和顺子阿陶等人玩过几盘射覆之后,竟已到了歇息的时候。 燕飞飞玩性大,在顺子他们临行前,仍是拉着他们的袖子嚷嚷道:“要明天我要是再猜中你们覆盖的什么东西,你们可得给我钱。” 闻言,阿陶整张脸都垮了:“我没钱。” 顺子也嚷嚷:“对呀,我们的月钱可是少得可怜哪!” 宫里的人,会少钱? 打死她她都不信。 故而燕飞飞根本不顾他们的话,直接就把他们给推了出去,阖上门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明天可记得带钱过来啊。” 随话音落下的,是她哐当一声的关门声。 顺子和阿陶虽然已经没蛋了,可还是有那么几分蛋疼。 大摇大摆地回里屋后,燕飞飞神清气爽地喝了一口凉白开,就准备洗洗睡了。 躺床上后,她发现素因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因为程景寒的事,燕飞飞的心里还闷着一口气,见着了她,差点没恶声恶气出言道:“你来干什么?” 对她这样的态度,素因并未多加在意,仍旧是微微笑着,说道:“自是来看看你。” 燕飞飞双臂抱于胸前,问道:“程景寒怎么样?” 素因答道:“程公子已然安然回到程家。” 闻言,燕飞飞的心里登时就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气也是散了一大半,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是好了不少。 她看了看立在珠帘前的素因,又垂下了眼眸,顿了顿,道:“如果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出去吧,我要睡了。” 这一个晚上,燕飞飞又是辗转难眠了。 她翻来覆去,脑海中都是程景寒的面容。 真的如素因所说,他安然无恙回去了吗? 不知,他可有埋怨她弃他而去? 燕飞飞的这一声叹息,散入了这凉凉夜里,宛若涟漪般层层漾开,最后又渐归沉静,消弭无踪。 因这一夜难眠,故而一早起来的时候,燕飞飞整个人都是懵的,神情恍惚地飘了出去,又恍恍惚惚地撞上了皇后杨得月。 “大胆!”杨得月身边的宫婢见她如此不识规矩,不由得大声喝道。 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细针一般刺进了燕飞飞的耳中,让她仅存的那些朦胧睡意都烟消云散,神思皆回。 她一抬眼,就对上了杨得月那一双媚意如丝却又清冷如月的眼。 “皇后娘娘……”燕飞飞定定地看着她,惊异地捂住了嘴。 宫婢还想训斥她两句,可杨得月却出手止住了她,并将他们挥散开去,只留她二人停留此地。 对杨得月这一举,燕飞飞很是不解。 “贺兰姑娘?”杨得月缓缓抬眼,眼底迸发的是一丝丝的寒意,让燕飞飞不由生了几分战栗,稍稍退了半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称谓了,燕飞飞不免有了几分犹疑:“贺兰姑娘?” 杨得月一愣:“你不是贺兰嫣?” 燕飞飞点点头:“是,我是燕飞飞。” “燕飞飞?”听到这个名字,杨得月不由得拧了眉,“那你又是谁?” “我是燕飞飞呀。”她一脸天真地回道。 杨得月不知她这是有意为之还是天性使然,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打探,她道:“本宫问的是,你是何人?” 在先前,燕飞飞也不知,可是此刻,她愣了一愣,随后有底气地挺了挺平胸道:“我是渝州程家的程公子的护卫。” “那你又为何到了这里?”杨得月仍是蹙眉,带着怀疑。 提起这个,燕飞飞也很是无奈:“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我现在还想着要逃出去呢?” “逃出去?” 燕飞飞连连点头:“皇宫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闷了,况且我还挂念着我家公子呢……”不由得,她生了几分愣怔,她怎么也和荣桓一般,称起我家公子了呢? 什么时候染上的坏习惯? 杨得月问:“你当真是想要出去?” 燕飞飞点头如捣葱。 见状,杨得月的唇边竟是扯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好,那本宫便帮你一把。” 登时,燕飞飞瞪大了眼,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皇室的人,虽是勾心斗角,可到底还是能言出必行的。 燕飞飞在宫里呆了好几日,期间去皇后宫里了几次,和赫连城见了几次,玩游戏不止几次,了无生趣地熬了过去。 时令已是入冬,天气渐凉。 燕飞飞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踩着地面的青石板时不时地蹦跳着。 一丛常青藤蔓将转角处隔开,她单脚蹦过去,似见到深翠掩映之中,一道修逸挺直的身影不急不缓走过。 燕飞飞不由得一愣,又缓步退了回去,而见着那人的身影也是渐渐清晰。 修长挺直若落落青松,芝兰玉树的秀雅,林下高士的清高。 这是……程景寒吗? 她还想继续上前,将那人看的清晰,可是一道声音却是将她的脚步绊住。 “你可知,这样决定的后果?” 是赫连城。 今天可是她和皇后娘娘约好的出宫之日,万不能碰上赫连城节外生枝呀。 故而燕飞飞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放缓了脚步,转身离去,任他二人的声音在身后越来越远。 到椒房殿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 杨得月已是收拾完毕,准备起身离去。 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借着杨得月回娘家,趁机将燕飞飞带出去。 一直出了宫,都还是安然无事,还未得赫连城的人怀疑。 等到燕飞飞从杨得月的车底钻出,已是在人来人去的大街之上。 她看着眼前的热闹一片,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彻底落下了,长舒了一口气后对身旁的杨得月道谢:“多谢娘娘的出手相助了。” 杨得月笑:“不必。” 燕飞飞抿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6 了抿唇,不免生了几分担忧:“如果事情败露,陛下会怪罪你吗?” “我到底,也是杨家的女儿。”赫连城也固然不会因一个小小的燕飞飞而轻易动她的。 此刻,燕飞飞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自己的救命大恩人一般,满是感激:“皇后娘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报答的!”说完,她便是作完一揖,大摇大摆地离去。 如今出了宫,燕飞飞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畅,连呼吸起来,都是畅快得很。 果然,在宫外才是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 渝州离长安不远,也不过一天的车程。 但是她也是不能多加逗留的,毕竟多逗留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要是赫连城发现她逃了,很快便能追上来。 故而爱玩爱闹的燕飞飞,做了一个尤为肉疼的决定。 她要放弃这繁华的长安,赶紧回到渝州程府。 可燕飞飞这才刚到城门口,就有官兵亟亟赶来,要封锁城门。 这让燕飞飞不免生了几分担忧,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立马加快了脚步。 她这样的异动自然引起了官兵的注意,领头的对着疾走的她一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可他的话非但没有拦住燕飞飞的脚步,反倒是让她直接跑起来了。 官兵见势不对,也是追了上来。 燕飞飞欲哭无泪,一边跑一边嚎:“大哥我是良民啊!” 兵大哥跟在她的身后跑着:“你要是良民就给老子站住!” “万一你污蔑我怎么办!”燕飞飞抹了一把虚汗,回道。 “反正你给老子站住!”想必兵大哥长这么大也是没见过这么扯的人,刺客算是被她逼的怒气攻心,脱口而出的一声大吼险些能和燕飞飞媲美。 燕飞飞是越跑越急,跑到丛林处时,竟已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脚踩空从小山坡上飞滚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都木有用电脑更文啦tat其实准备在今天来个双更的,毕竟端午节嘛~然后,这到底只是个美好的冤枉/(ㄒoㄒ)/~~ 苦逼的作者菌今天早上五点就起来赶车,坐车坐到十一点才到学校,之后又赶论文神马的,等我反应过来,都好晚了,双更木有时间啦哭唧唧~然后,明天是满课,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会来一更给补上的(t▽t)作者菌今天虽然蛮蛋疼,但还是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呀`不知道会不会太晚〒▽〒最后,超想回家呀!(虽然今天才来的。。。。)爱泥萌~么么哒~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山林之中,荆棘丛生,燕飞飞这样一路滚下去,被勾出来的小刺扎的嗷嗷直叫。 等她终于被一棵大树止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疼死我了……”燕飞飞吸了一口冷气,扶着枝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这摔下来,不仅被划出浑身的口子,全身也是酸疼的不得了,像是一身的骨头都给碾碎了。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哭爹喊娘,只能自己强忍着痛,在追兵还没有追上来的时候赶紧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燕飞飞倒还是不怎么怕疼,毕竟习武之人,哪能有半分的娇弱。 不远处,官兵寻来的窸窣声是越发地近了,她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拖着自己的一只废腿,跌跌撞撞地找了地方躲了起来。 透过交错相掩的枝桠林木,燕飞飞屏住了呼吸,待他们走远之后,方才将胸口闷着的这一口气给长长地吐出。 果然是只手遮天的皇帝,这个速度也是没谁了。 如今脱离了危险,燕飞飞绷紧的神经也松了开来,连周身的疼痛,也开始刺痛起来,让她的脑子一阵晕眩。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自己稍稍清醒一点。 这荒郊野外的,她可不能就这么晕倒在这里,指不定她一晕,下一刻官兵就又找了回来,又或者是有野兽循着她身上的血腥味前来要她的命。 她还想好好地回去,回到程府呢。 她与程家的三月之约还未到时候,况且,她这还不知道,程景寒究竟如何了。 燕飞飞缓了缓之后,再次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循着路而行。 途中,官兵也曾返道而回好几次,但也幸得燕飞飞谨慎,未能暴露自己的踪迹。 她看着官兵自眼前行过,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赫连城的人,还真是谨慎,这可都是来来回回好几次了,还是没放弃。 燕飞飞揉了揉眉心,只觉眼前一片虚影,头晕得很。 “头儿,”其中一人唤道,“我觉得那姑娘可疑得很,应该就是上面吩咐要抓的人吧!” 领头好像是一个粗犷的汉子,连声音也是粗嘎的:“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你丫还说什么应该!”说着,他就给了年轻人一个爆栗。 他们未曾注意躲在道旁灌木丛中的燕飞飞,径直离去,渐行渐远,可突然间,他们却又突然顿下了脚步。 竟是燕飞飞再也未能抵住袭上脑海的一阵晕眩,晕厥倒地了。 两人闻声回头,正巧就看见了倒在了路边、那个满身伤痕的女子。 “还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领头的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哈哈笑道。 年轻人连忙跑上前去,半蹲在她的面前上下打探了一番,方才犹疑出声:“我们还真有这么幸运,比陛下的人先到一步?” “丞相大人未雨绸缪,让我们混入禁卫军,不就是为这个目的吗?”就是要先他们一步,先陛下一步达到目的。 领头的打探了一下四周,确认是无人后,方才帮着年轻人将燕飞飞背了起来,一边留意一边道:“我们现在,得赶紧将人带回相府,也决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出半点差错,所以你就先走,我去把那些人给拖住。” 说完,他便是与年轻人分道扬镳,往主力的方向而去。 现如今,他们也是为丞相大人立了一件大功,平步青云的日子,还会远吗? 如此想着,他便是扬起了嘴角,脚下的步子也是轻快了不少。 *** 这一日,天高云远,和风习习。 程景寒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了下颔,望向天边。 一如渝州,这长安的天亦是湛蓝清澈若湖面,撕碎的云彩零零散散飘散开来,点点缀于其间,悠远且宁静。 “公子。”荣桓吩咐人备好马车后,便行于他身侧,出声唤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程景寒收回了目光,微笑着点点头:“那就起身罢。” 语罢,他便是随荣桓的脚步,往马车而去。 可临上车前,他却是顿了一顿,再次回眼看身后这连绵的宫阙。 殿宇高耸,金阶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7 玉瓦,是这北昭盛世织就的一场华丽梦境,也是……暗潮波动的地方。 见他微眯了眼,眼底满是沉思,荣桓不禁出声唤了一声,拉回了程景寒的神思:“公子,该上车了。” 程景寒稍稍一愣,便是微微颔首,提起衣摆缓缓行上。 坐在马车上,他阖上了双眼,脑子里竟是一片混乱。 这样的情况,真是许久未曾遇上了。 常年处于生意场上,他的头脑始终都保持着该有的清醒,因为他稍有不慎,便会狠狠摔下,粉身碎骨。 但如今处在这更为艰险的境地,他却是慌乱了。 可这究竟是为何? 越想着,程景寒便觉得越发的头疼欲裂,这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是伸手抚上了眉心。 与赫连城的交易,仍是僵着,他们两人皆是不愿退步,可如此,必将会落得两败俱伤,他现在,必须得将以后好好盘算,能让他到时能全身而退。 恍然间,与赫连城的对话又浮上了他的脑海。 他唇边浅笑,俯身道:“草民受陛下之令前来,实是三生有幸,然程家福薄,受不起皇上的这般恩赐。” 闻言,赫连城挑眉,冷声笑道:“我看你程家怕是不满于此罢!” “草民,不敢。”程景寒一字一顿答道。 赫连城甩袖,负手身后,眉目间满是睥睨天下的威仪与高贵。 “北昭的皇商,这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荣耀,你竟是要弃若敝屣?” 程景寒仍是那样的姿态,那样的话语:“草民不敢。” 赫连城深吸了一口气,是要压下心中那股怒意:“你可知,这样决定的后果?” 后果他自是知道,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这样拒绝圣意呢? 若非赫连城忌惮他程家在商界根深蒂固,不可轻易动得,否则,他程景寒怕是在此刻,就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趟浑水,他终究是要踏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时机成熟了,他自会前来。 待他前来,这个长安,便再难得安宁了。 回到渝州程府,已是翌日清晨。 程景寒还未得休憩,便有管家将一封信件递上。 “公子,这是昨个儿夜里送来的?”管家解释道。 程景寒略有些困倦,接过之后便蹙了眉头,问道:“送信人可有说是何人带来?” 管家想了想,摇头叹了一口气:“并未。” 程景寒点点头,便拿着信,提衣摆踏门而入。 原先,他是要将这信给搁一搁的,可是他看着这薄薄的信件,脑海中登时就浮现了燕飞飞的面容。 这封信,可与她有关联? 程景寒顿了一顿,便是将封口处撕开,将里面的信纸轻轻取出,缓缓展开。 越看到最后,他的脸色竟越发的苍白。 而当信纸轻飘飘落于地上时,他的衣摆亦是匆忙拂过桌案,下一刻便是阔步行了出去。 “来人,备车!” 果真是她,果真是她有危险。 再次坐到马车上,程景寒眉头紧蹙,眉间深深的褶子连他也未能察觉。 那一日他醒来,却是在他们所定下的那个酒馆,可是与他一道的燕飞飞竟是不见踪影。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去的,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只觉恍然。 荣桓他们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欣喜的同时,又生了几分对燕飞飞的担忧。 这几日,他们也在不断寻着燕飞飞的踪迹,他们去过那片山林,但□□夫妇却是不见踪迹,更别说能得知燕飞飞的下落了。 如今,他终是得知了关于她的蛛丝马迹,任是如何,他也不能放过。 信上说,要让他孤身前来,到相约的十里香,谈一下条件。 程景寒屏退了身边的人,独自上了楼。 临行前,荣桓一脸的担忧:“公子,你可要小心。” 程景寒拍了拍他的肩,微微笑着颔首:“自然。” 话音落下,他便提衣而去,身影修长挺拔,若落落青松,未有半分的退却畏惧,仍旧是那个处变不惊、风轻云淡的程公子。 进了厢房,扑面而来的是香炉里燃起的缕缕杜若香,而珠帘轻响间,亦有一人缓缓掀起了那一层阻拦,走了进来。 “程公子,好久不见。” 竟是上次所见的那个张老爷。 程景寒垂眸低笑:“确是许久未见了。” 张老爷渐行渐近,到他身侧的桌案处不急不缓地倒了一杯茶,道:“那程公子可还记得我们上次谈的事?” “自是记得。”程景寒仍是微微笑着的,只是唇边微扬起的弧度里,带了几分难以捉摸。 他垂眸,细致地整了整袖口,沉声说道:“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利,你开条件罢。” 语罢,他缓缓抬起了眼,目光悠远而又宁静,仿若天边浮云,却又带深潭寒光,让张老爷不由得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不过还好遇见很温暖的伙伴,所以还是没事啦~听说,凌晨的流量不错,我就来试试[滑稽脸]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久未闻他言语,程景寒徐徐抬眼,沉静的眸光淡淡扫过了他,眉头随之微微蹙起。 “可仍是先前的那个条件?”要他将手中的那批丝绸让出? 张老爷闻言,清咳了一声,道:“我也不愿多加为难程公子你,只是为了救这位姑娘,我也是废了不少的力气啊。” “开条件罢。”程景寒静静地看着他,再次出声道。 张老爷伸手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想借一下程家的货船。”语罢,他的嘴角缓缓扯出了一抹笑意,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世人皆知,程家在水上的生意,可算是整个北昭最广,也最庞大的。 若在水上得程家相助,那可得的盈利,可不是一丝半毫。 而相对的,程家的损失,也不是一天半日能记的。 程景寒蹙了眉头,似是思虑,良久方才是出声问道:“借多少?” 张老爷不急不缓地伸出一只手指头,说出了他的答案:“我想借,程公子你手中的一半儿。” “一半儿?”程景寒闻言,竟是微微一笑,“那张老爷可知,我手中的一半儿可有多少?” “少则几十,多则几百。”张老爷不在乎地笑笑,“我知道这对程公子您来讲是个很难的抉择,但程公子也要分得清孰轻孰重。”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程景寒便是给出他的抉择:“好,我答应你。” 这样的一个条件,对程家而言,绝对是一场得不偿失的交易。 可是,不管怎样,他都要救回燕飞飞,哪怕是再大的代价。 因为,她是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8 燕飞飞。 走出酒馆,程景寒是松开了一口气,可心里,又像是悬起了一块石头。 他总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可是又寻不到这不安的源头。 燕飞飞该是没有危险了,张老爷既然已然答应了他,想必也不会对他食言,毕竟那些船只,还尚未到他的手里。 程景寒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提起衣摆便循阶梯而下。 荣桓见他终是出来,可却是眉头紧锁,心下也生了几分担忧。 他连忙上前,行至程景寒的身旁,出声问道:“公子,到底如何了?” 程景寒顿了顿,而后缓缓一笑,答道:“无碍,燕姑娘也无碍了。” 他虽是这样的回答,但入了荣桓的耳,却未让荣桓有半分的放心。 可是公子向来都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的决定,断不会错。 谈完之后,一行人又回到了城府。 程景寒独自坐在马车里,阖着眼,眼前的一片黑暗让耳畔的一切轻微响动都格外地清晰,声声入了他的耳,刺痛着他恼中的每一条神经。 他伸手抚上了眉心,却触到了眉间那一条深深的褶子,不由得为此一愣,复又缓缓睁开了眼。 他是何时,也变得这般冲动和焦躁不安了呢? 难道,他这是关心则乱? 回到了程府,也到了午时,而燕飞飞,也被那些人给送了回来。 燕飞飞被送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身上也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程景寒守在她的床前,轻轻地撩起了她的袖子,在触到她白皙手臂上的一片青青紫紫后,眉头一蹙。 “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第一次,他这般冷下了声音。 管家为他的不同寻常顿了一顿:“这……送燕姑娘回来的人说,他们也是在山脚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般了。” 找到她时便是这般了? 程景寒的唇角缓缓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他又轻轻地为燕飞飞放下衣袖,而后起身,启唇吩咐道:“找个大夫过来替她看看。” 他可不信,她这一身的伤,是无缘无故就来了的。 他们既敢伤她,那他也就不必留什么情面了。 程景寒紧抿薄唇,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去。 燕飞飞的身份,他也是猜的倒差不差了。 兴许燕飞飞,就是三叔失散的那个女儿。 他曾在幼时见过燕飞飞的孪生姐姐,虽已是过去多年,可他却未完全忘却她的容貌。 故而,他也终是在之后,慢慢地推出了燕飞飞的身份。 不过,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他还未得结果。 如今就只能待三叔寻来了,而他就是要在三叔寻来之前,好好地将燕飞飞保护。 程景寒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扬起头,望向了一片澄澈蔚蓝的天际。 不知多年未见,三叔可还认得他? 想着,他的唇边便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无奈且又惆怅。 *** 程府门前的青石道上,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过。 红酥手将轿帘轻挑,一点点地露出了那人天青色的衣衫,姣好明丽的面容。 薛平芜透过这缝隙,好奇的向车外看去,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薛老爹,一阵问东问西:“老爹,这是哪里呀?怎么这么好玩的样子,我们要在这里歇下吗?” 薛泽山本想眯会儿,可奈何自家的宝贝女儿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耷拉着眼皮的他根本是休息不了。 他舔了舔嘴皮,终是奈不住出声道:“就在这儿歇就在这儿歇。” 可还是没能止住薛平芜的声音,在接下来她又是一阵欢呼雀跃,把薛泽山折腾的够呛。 他们在渝州找了一家看上去还行的酒店,住了进去。 钱这个东西,薛家还是有的,所以酒店,他们应该还是住的起的。 如果能把他那宝贝女儿给管住的话。 整顿好之后又是用晚膳,待收拾好一切,已是入夜。 因为是到了冬日,夜里多了几分凉意,冷风袭过时,薛泽山不由得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轻裘。 “庄主。”暗处,残夜缓缓走出。 身为暗卫,向来如此,隐匿黑暗之中,不露踪迹。 薛泽山听到他的声音,却未有动作,依旧望着头顶暗沉的苍穹。 他顿了一顿,方才出声问道:“如何?” 残夜一五一十地将近日来所得到的情况汇报:“属下果然发觉了跟在身后的人,那人被属下抓住之后,竟是服毒自尽,不过属下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个特殊的标志,而这标志,是出自杨丞相府中。” 他的这样一番话让薛泽山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方才出声道:“若如此,那杀你的人,就该是杨志忠的对头了。” 只有他的对头,他才会这般对着干。 而普天之下,能称得上是杨志忠对头的人,怕就是长安城里那位尊贵的人物了。 他薛泽山虽处江湖之远,但朝廷上的事情,他却未曾漏过半点。 见薛泽山一脸的凝重,跟随他多年的残夜心下也是明了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垂首道:“若要对付庄主的是九五至尊,那属下必当拼死相护!”这是他的满心忠诚,亦是他的一腔热血。 薛泽山不由得凝了眉:“虽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能轻易妄断。” 那位九五至尊,又是有什么理由要来对付他呢,况且,还是出手加害他的女儿? 难不成真是那般,为了他手中的朔云令? 因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薛泽山也不愿在此刻继续深究下去,他挥了挥手,便是折身往自己的屋内走去。 辗转反侧一阵后,他终是沉沉睡去,只是梦中的虚虚实实,却是让他不得安稳。 起初是二十二年前,平芜和清平出生的那一年。 那时候,因为父辈的反对,他和他的妻子阿灵不得不偷偷逃出家门,去过他们想过的自由生活。 可是他们脱离了家,无依无靠。 贫穷夫妻百事哀,在平芜和清平出生后,他们的日子更是难熬,经常被人追着讨债,也就是在讨债的途中,他们没了清平,没了他们的小女儿。 因为如此,阿灵夜夜难眠,每每睡着了又是被梦惊醒,抱着他哭喊着清平的名字。 “泽山,你说我们的清平究竟去哪儿了?她还那么小,连奶都还没断,该怎么办啊?” 抱着低声啜泣的妻子,他感到了手足无措。 可是,他又能怎样呢? 寻寻觅觅这么久,仍旧是毫无音讯。 那已经是很年前了,可是那些夜里或阴或缺的月,或晴或雨的夜,以及怀中阿灵啜泣的模样,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哪怕时隔这么多年,仍旧未被时光磨灭。 再一转眼,又是十二年前,那最混乱的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49 年。 “庄主,不好了!皇上下令要斩了墨家!” 属下的声音穿透了黑夜,只刺入了他的耳中。 因为有墨家相助,他和阿灵方才度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日子,他才到了这个地步。 于他而言,墨家是恩人,墨家家主则是他的不得多得的好友。 而那个时候,阿灵恰好是因为墨夫人的相邀,留在了墨家。 他去晚了一步,就是因为那一步,他失去了所有。 他的爱人,他的挚友。 暗夜之中,薛泽山复又睁开了眼,颊边是两行清亮的冰凉。 “清平,爹爹一定会找到你的。” …… “阿灵,墨兄,我定会揪出真凶,为你们报仇雪恨。” 刺破暗夜沉静的,是他这份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儿童节前来一发!毕竟在儿童节收到了上榜的礼物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太激动啦。 感觉越到后面问题越大,越不好掌控啦tat如果崩了的话一定要骂骂我呀tat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唤醒燕飞飞的,是脑中一阵接一阵的刺痛。 那刺痛就如同密密匝匝的细针,直刺入她的脑中,头痛欲裂,让她难以承受。 就在这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之中,她猛地睁开了眼,可却又因这突如其来闯入视界的光亮,眼前生了几分晕眩。 燕飞飞伸手抱着头,疼的直哼哼,这样的一阵响动,终是让一旁打瞌睡的棠溪缓过神来。 棠溪显然是还有些神情恍惚,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连声音,都是没睡醒的朦胧。 燕飞飞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力地摇摇头:“没事,你继续去睡吧。” 棠溪盯了她老半天,也未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就又继续趴着睡了。 疼痛依旧未曾从脑中散去,燕飞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扶着床的边沿缓缓坐了起来。 她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疼痛,一片空白。 等那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和铺天盖地的疼痛散去之时,燕飞飞也还未能缓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坐在床沿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待她再次行动时,是因为喉间难忍的干涩。 可无奈屋子里的壶里连一滴水也不曾剩下,燕飞飞就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出去找水喝。 出门不远,再绕一个圈,就是一口井。 好巧不巧,她到时正有人在打水,燕飞飞二话不说,就拿起了瓢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瓢水。 “姑……姑娘。”一旁打水的小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这姑娘瘦瘦小小的,怎生就这般……彪悍? 燕飞飞这一口水下去,也总算是驱散了她口中的干涩,顿时神清气爽。 “大兄弟,多谢。”她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水,继而拱手一谢。 下一刻,便是一把提起了那打好的两桶水,轻轻松松地离开。 这一下,小厮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惊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要知道,他平时挑这两桶水,可都是走的摇摇晃晃的,还没绕过一个弯,都累的要死不活了。 这姑娘,好生了得。 不知是不是头痛过后的原因,燕飞飞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恍然,待她进了屋子,垂首看着手中提的桶,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头。 愣了好一阵,她才嫌弃地将其放下,又瘫到了榻上去。 她现在,就只觉得好累,累的不想说话,更不想去思考任何的东西。 这样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好好地睡一觉。 但是燕飞飞合上了眼,翻来覆去老半天,还是没有半点的睡意,不仅如此,她这样的大动作还将趴在床头睡得迷迷糊糊的棠溪也给吵醒了。 棠溪睁开眼,给了她一个不悦的眼神,而后起了身,往外而去,在见着摆在屋子中央的那两桶水后,彻底愣了。 “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棠溪复又进了她的屋,问道。 燕飞飞有气无力地抬了眼,连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我就是渴了。” 这样的回答让棠溪很是无奈,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渴,你大可和我说,要知道你身上现在还带着伤呢!” 棠溪的这样一句话让燕飞飞彻底将之前摔下山坡的事给回忆起。 “难怪不得我浑身酸痛无力……”燕飞飞将脸埋进了枕头,闷声闷气道。 半晌,她又从枕头里抬起了脑袋,看着棠溪,问道:“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该不会是她一晕倒,恰巧就被程景寒的人给救起吧,况且还能躲开那么多追兵的眼? 可棠溪对这些并不知情,只是摇了摇头:“不知。” 燕飞飞“哦”了一声,又继续问道:“那程景寒又在哪儿?” 棠溪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一如往常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地答道:“公子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燕飞飞问。 “过一阵子他闲下来了,自会来找你。” 闻言,燕飞飞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面生了几分难言的惆怅。 “棠溪,”良久,她轻轻出声唤道,“你能给我讲讲程景寒他小时候的事情吗?” 燕飞飞的这个问题让棠溪不由得一愣:“你问这个干嘛?” 燕飞飞稍稍坐起了身,答道:“就是无聊想问问。” 她的神情难得这般沉静,沉静得让棠溪感到了几分陌生。 棠溪不知道在她失踪的那几日发生了什么,但她大抵还是能猜到,对燕姑娘而言,那几日必当是难熬的。 起初,棠溪只当燕飞飞是那种心机叵测、财迷心窍的人,而进程家,也是她有意而为之。她一直都以为,燕飞飞进程家,是为了程家的钱财,甚至是要从宋小姐的手里把公子抢走。 故而,她对燕飞飞的态度一直都不好,她对她冷脸相向,甚至敢大着胆子戏弄她。 可这段日子下来,她才发现一切都并非她所想。 燕姑娘,其实是一个还不错的人。 除了平日里呆呆傻傻的,倒没有任何的坏心思。 随着相处的日子愈久,她也将所有的先入为主给放下。 棠溪缓了缓,开始为她讲起程景寒的那些过往。 “我是十二年前才到程家的,那时候公子才十二三岁,身子骨很不好,一年下来都是吊着药过的。” 闻言,燕飞飞禁不住蹙起了眉头:“他可是生了什么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0 大病?” 棠溪抿了唇,摇摇头:“听说是受了重创,筋骨皆废。” 所以,他再不得提剑,再不得使武,只得如现在般沉静若静渊。 “那……你可知这是为何?” 不知是否是错觉,棠溪竟觉得燕飞飞的脸色有些发白。 愣了愣之后,棠溪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得到了她的回答,燕飞飞沉默地点了点头,再未言语。 有暖光斜擦过窗际翻飞而入,映着燕飞飞的侧脸,见她脸上的微绒也细细勾勒,精致又细巧。 棠溪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仿佛从她的眸底看出了几分悲恸。 自她醒来,好似都是这般魂不守舍的。 大抵是因为元气大伤,接下来的几日,燕飞飞都瘫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偶尔才跟着棠溪出去瞎转悠一番。 但转悠的这一阵,也不过片刻。 而不知不觉间,也近了深冬。 这一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 燕飞飞醒来时,只感到浑身的冰凉,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便披上自己的披风起了身。 她行至窗前,将那两扇薄薄的窗扉轻轻拉开。 随着窗扉的打开,一道冷厉的寒风也席卷着小雪而入,轻轻拂过了燕飞飞的脸颊。 因雪下的还小,窗外的情景还未至银装素裹,只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洁白,好似晶莹剔透的薄霜。 燕飞飞伸出手,接上这细小的雪花,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掌心融化,缓缓笑开。 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早。 下一刻,她便是推门而出,闯入了那个纷纷扬扬的雪的世界。 细雪似柳絮飘扬,又晶莹剔透如同水晶。 燕飞飞扬着头,随这飘扬的雪也旋了圈圈。 在屋子里面闷了这么多日,好似这还是她最开怀的一次。 原本棠溪在屋子里未寻着她的身影,生了几分担忧的。 可当她循着推开的门而出,看到了被小雪围绕的燕飞飞时,才松了一口气。 燕飞飞本就长得清丽,如今在这点点雪花的映衬下,更显冰雪可爱。 棠溪看着笑的开心的她,也是禁不住笑了。 “她这几日如何?”是男子压低的声音,如风过竹林的温和。 棠溪不由得为此一愣,随着声音的源头侧首看去。 “公子……” 因为和张老爷做的那笔交易,程家的亏空极其严重,他这几日,也是在为此事不断奔波,到了现在,终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程景寒揉了揉眉心,而后抬首,定定地看着欢腾在雪中的燕飞飞,唇角的笑意温和似三月春水。 “燕姑娘前些日子还有些不悦,今日才好些了。”棠溪垂首答道。 “不悦?”从她的话中得到这样的一个词,程景寒稍稍蹙了眉。 棠溪说道:“兴许是在前几日,燕姑娘身受重伤,没有心情罢。” 程景寒并未言语,只是提起了衣摆,循着这几阶玉石阶而下,也入了这纷纷扬扬的雪中。 燕飞飞一转首,便见到了渐渐行来的他。 燕飞飞收回了伸出去接雪的手,眼底的笑意愈深:“你总算是来了。” 她的话中似带着些许的埋怨,程景寒禁不住歉意一笑:“对不住了。” 是他没能抽出身来,在她病中,连一次都未来看过她。 对他的这份歉意,燕飞飞却是使了小孩子心性的不肯原谅:“一句对不住就能这样过去了吗?”话音落处,是一份微不可查的悲恸。 程景寒为她的这样一番话不由一愣,可他嘴唇翕动,尚未出声时便被燕飞飞打断:“今年的雪,来得可真早啊。” 燕飞飞抬起了头,看着飘飘扬扬坠入她眼中的雪,笑的格外开怀。 见她如此开心,程景寒也是笑了,亦如她这般抬首望天,伸出手去接过这带着凉意的雪。 “冬天,真好啊。”燕飞飞看着手中的一瓣雪花渐渐融去,变成手中的一点晶莹,淡淡出声道,连唇边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淡了下来,“雪一下,就能让这浑浊世间变得纤尘不染。” 闻言,程景寒稍有愣怔,侧首看向了她。 而在这时,燕飞飞也是转过了眼,撞入了他那双带着犹疑的漆黑眼眸。 “我啊,最喜欢冬天了。”她笑着说道。 顿了一顿,她又是补充道:“我的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也是。” 恍然间,程景寒似从她的眼眸里看出了一层朦胧的晶莹。 “可是我却听人说,他不在了。”燕飞飞抿着唇,下一刻便是别过头,又望向了这苍茫的天空。 雪融化在了她的脸颊,好似泪水滑落。 “但是我不信他不在了,然后我就一直在找他,找啊找,找了好多年,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然后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不在了。” 燕飞飞的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却是程景寒心头大震。 “你说,他为什么就不来找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债第一发~等我洗把脸再改改发第二弹~比心心~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雪,一直都下着,直至翌日清晨,已是冰雪一片。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而下,寒风猎猎,席卷着鹅毛大雪呼啸过耳。 程景寒紧了紧身上的轻裘,缓缓行过这雪地,留下一行足迹。 荣桓跟在他的身后,一直默不作声。 张老爷那边的事情虽然完成的差不多了,可程家的生意未完,也是难得空隙的。 他们今日出府,仍旧是出门谈生意的。 在马车前,程景寒却是突然改了主意。 “徒步去罢。” 荣桓闻言,不由得一怔:“可是……” 他的话尚未出便被程景寒所打断:“约好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又何必驾车而行?” 程景寒虽堵住了荣桓的话,却未能堵住他心底的担忧。 公子身子骨弱,是受不得风寒的,每至冬日,他都是以药撑过。 如今又是要冒风雪而行,如何是好? 然而程景寒向来是言出必行,做下的决定就从未轻易改变的人,任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不能改变他的想法的。 荣桓尽力行在他的前面,悄无声息地为他挡去这些微的风雪,可程景寒到底还是察觉,竟是与他拉开了距离,依旧独自迎风而行。 荣桓不解,凝了眉担忧道:“公子,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 可程景寒却是抿紧了唇,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1 未言语,白雪衬着他的面容,更显得他肤色白皙如玉质,也衬得他的面色格外苍白,毫无血色。 正此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迎面而来,因马儿的牵扯不住,整辆马车都直直地向他们撞来。 荣桓猛地睁大了眼,下一刻便携着程景寒闪身而过,避开了这一场意外。 不知是为何,哪怕是这般过了,马儿仍旧是处于疯癫中,车夫拉扯了好一阵,方才让它安定下来。 程景寒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也不欲向他们追究,只沉默着与他们错身而过。 原本荣桓因这一惊,心底到底是有几分怒意的,可见自家公子这般模样,只得放弃,连忙追上了程景寒。 “公子,你就这么不管了?”荣桓的心里不免生了几分烦闷。 程景寒顿下了脚步,侧首看向了他,是难得的清冷模样,那是偶尔在生意场上展露的寒意逼人。 “追究又有何用?” 被他这般一道,荣桓不由得一愣,也是缄默了。 好似从昨日起,公子便是这般了。 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一点也不像是往常那个温和如三春轻风的他。 这究竟是为何呢? 荣桓想不明白。 他们继续前行着,可是后面的人却是追了上来。 “公子请留步。” 荣桓随着那人的声音徐徐回首,正见着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脸带歉意,连连抱歉:“小女玩性大,无意中让马受了惊,方才惊了公子。”他话音落下时,便有一个女子从他的身后缓缓行出。 斗篷微微垂下,遮了她的眉眼。 而后,她缓缓抬首,一点点露出那双如胧月的眸,两弯如新月的眉。 面容秀丽,好似枝上夭夭桃花。 荣桓浑身一震,良久,方才唤道:“……燕姑娘。” 可是,燕姑娘她,又怎会在此,又怎会……成了这个男子的女儿? 听到荣桓口中的这个称谓,程景寒也是凝了眉,徐徐回首。 *** 平芜这孩子自小便是这样,玩性大得很,方才在车上,她硬是要与车夫换换,可她马术并不好,小小的几个动作便是让马儿受了惊,如此横冲直撞。 若不是马夫不放心她,仍旧守在了外面,适时止住了这一切,还不知会落得怎样的一个结果。 也是因为平芜这个小丫头片子,他们才险些撞了人。 薛泽山见那两人并未追究的意思,但心里抱疚,还是硬把平芜这丫头给拖了过来,要让她亲自给人家赔个不是。 那其中的一人,身形挺直,衣着讲究,行步间是翩翩公子的风度,见着也是个极有涵养的人。 难怪不得没将此放在心上。 估计平芜这小丫头片子,连人家涵养的一丝半毫都比不上。 他出声唤住了他们,迎来的却是其中一人的惊异相唤。 薛泽山不解,却见得另一人亦是于这飘扬细雪中徐徐转身。 许是为风雪所映,那人如画的眉目间似也染上了几分清冽,面如冠玉,任是国手丹青也难绘他眉间姿色半毫。 穿透这风雪的,似不只他沉静悠远的眸光,似还有这岁月的漫漫时光。 恍然间,薛泽山似见故人。 “墨兄。” 而程景寒,也确是终见旧人。 薄唇几番翕动,他方才唤出那个多年未曾触动的称呼:“三叔。” 雪,仍旧是纷纷扬扬地下着,是覆盖了什么,也终是揭露了什么。 乱琼碎玉铺满了这一条青石板路,蜿蜒渐远,直至皇城。 杨得月微微掀起了轿帘一角,向外望去。 入目的,尽是一片雪白。 今年的雪,来的可真早。 也来的真猛。 鸾车终是停在了殿前,她在宫人的扶持下缓缓地下了车,往宫里而去。 赫连城早已在里候着。 不知是宫人疏忽还是赫连城授意,殿里并未燃起暖炉,故而她踏入殿内,仍觉浑身冰凉。 正当她准备吩咐宫人下去生碳时,赫连城却是冷冷地打断了她。 “皇后这几日在相府过的如何?” 他嘴角的笑意冷厉若殿外寒风,逼的杨得月禁不住退了半步。 她微微一愣,方才答道:“自是好的。” 赫连城又是冷笑,步步逼近了她,直将她逼到了再无可退的墙壁处。 “也是,皇后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赫连城凑近了她,浅浅的呼吸拂过了她的耳侧,带过了些微的酥麻。 杨得月偏过了头,也避过了他的视线。 “陛下此言何意?”良久,她方才出声问道。 “何意?”赫连城冷笑一声,便是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腕,紧紧地锢着她,杨得月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他给捏碎。 “皇后的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赫连城冷冷地看着她,眼神犀利如鹰,那是帝王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逼人。 杨得月闭了闭眼,下一刻便是蓄力挣开了他的手,直迎上了他的眼。 她是杨家的女儿,杨家的女儿,又怎能如平常女子般唯唯诺诺。 “臣妾,”杨得月微微扬了眉,眉目间流转的是倨傲的艳色,“不清楚。” 她话音落下的这一刻,赫连城便是抓过了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好似钳入了她的皮肉。 “你怎会不清楚?你说,你将朕的人带到了何处?你将朕的飞飞带到了何处!”话音落处,他极近咆哮。 “是她自己要走的。”杨得月强忍着痛,冷静作答。 她的回答让赫连城不由一愣,下一刻便是松开了她,微微眯起的眼里满是犀利的光。 “朕,不信。” 语罢,他便是折身而去,远去的身影挺拔而又决绝。 杨得月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微阖了眼。 她为什么要放燕飞飞走呢? 因为,她也自私啊。 所以,她做了这样越矩的事。 赫连城回到了甘泉宫,仍是怒意难平。 顺子见他这般面色冷凝,也是较平时更为小心翼翼。 他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个脾性的,若真是心有怒火,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在此时,顺子算是屏住了呼吸,为他取下身上披风的动作也更为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也好在,赫连城还是没拿他开涮。 他阖了阖眼,冷声问道:“可有什么消息了?” 顺子愣了一愣,方才明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答道:“暂时还没有。” 眼见得燕姑娘这都不见了十多日了,可是派出去找她的人仍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主子可是在她不见的那一日便下令,派人去寻她,然而却都是无功而返。 顺子低垂着眼眸,并未能见得他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2 神情,但身旁的动作让他不由得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赫连城推翻了身侧的架子,顿时间,整个殿内都是一片混乱。 “没有消息,这怎么可能!若查不到,朕要你们这群废物又有何用!” 眼见得赫连城这是真的怒了,顺子不由得把头埋得愈深了。 就在这静得连针落地的细动都听得到的时候,阿陶不知死活的进来了,一句话便逆转了这样的一个境况。 “陛下,丞相府那边有消息了,有人曾看见丞相的人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入了相府的后门。”阿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扑通跪地。 “杨志忠?”闻言,赫连城不由凝了眉。 好,杨得月她,果真是杨志忠的好女儿。 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好了。 若他们敢动飞飞一根汗毛,他便让他们杨家,重蹈十二年前墨家的覆辙! 赫连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便是出声下令道:“来人,备驾,去相府。” 辇车行过宫道,又行过皇城外的青石道,直至相府。 杨志忠的心里见他前来,迎面而上时,心里也有了几分思量。 赫连城在宫人的簇拥之下,徐徐下了车,踏过脚底的雪,冷冷地看向了候在一旁的杨志忠,道:“丞相可知,朕为何前来?” 杨志忠拂袖行礼,只道:“望陛下赎罪,臣不知。” “身为侍奉朕身旁的臣子,却不知君意,这样的罪,又怎能赦免?”赫连城看着他,竟是缓缓扯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冰冷寒戾,令人胆颤。 杨志忠似诚惶诚恐,扑通跪在了雪地里,俯首谢罪:“望陛下开恩。” 赫连城仍旧是冷冷笑着,再未言语,只负手往屋内而去,行了几步,方才顿下,回首笑道:“丞相还是快快起身罢,朕不过玩笑一句,又何必这般呢。” 杨志忠愣了一愣,而后才起身,无奈笑着,随他进了屋。 两人谈了几句政事,赫连城便是起身走了。 上了辇车后,一张纸条递进了帘内。 赫连城将其接过,而后缓缓展开。 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无。 赫连城阖了眼,待他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是戾色一片。 纸页被他揉皱成了一团,而后滚落入了难见的阴暗角落。 真是一群废物! 杨志忠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他迟早都要把他给扳下台! 好,既然这样,他也不必留什么情了! 赫连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方才缓了缓心底的怒意。 他一定要救回他的人。 是,燕飞飞是他的人,任是谁也不能将她抢走,任是谁也不能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他是一定要好好护着的。 飞飞,你要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到时候,我们还是会回到从前的,我们还会如从前那般,同心合意。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之后看到时间就泪目啦〒▽〒这章极糙极糙!求轻拍! 放件倒霉事让你们开心一下,我钥匙掉啦[微笑]上面有寝室钥匙柜子钥匙家里钥匙还有我的公交卡u盘,u盘里面还有稿子〒▽〒 然后,今天在来学校的路上看到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不由自主就想了想,要我有男票,一定这样的。 男票:出去玩吗? 我:不,我要日万。 小天使:今天更新吗? 我:不,我要去约会。 其实悄悄咪咪追剧去啦╮(‵▽′)╭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冰天雪地里,那辆明黄的辇车渐行渐远,逐渐湮没在了这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杨志忠远远的看着,微微眯了眼,良久,他方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冷冷一笑,笑意之中似带着些微的嘲讽:“小皇帝,到底还是太嫩。” 无奈地摇头叹息之后,他折身而去,踏过这一地的乱琼碎玉,直至书房,而后旋动机关,进了暗室。 身旁的下人为他掌了灯,照亮了通往暗室深处的那一条道。 脚下踩过的声音在这静寂之中格外地清晰,杨志忠的声音在这其中,也是格外明晰:“陛下的人,可曾找到这里?” 下人摆首答道:“应相爷先前的吩咐,小的们并未让他们闯入。” 杨志忠沉思一阵,又是叮嘱道:“还是不能松了警惕。” “是。”下人低垂了头,终是随杨志忠的脚步抵至关押那女子的地方。 那个女子已然是醒转了,呆呆地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直到他们的脚步渐近,她才终是被惊动,徐徐抬眼,向他们看来。 “贺兰嫣?”杨志忠定定地看着她,试探着唤道。 女子眼睫微动,而后又是垂下了眼眸,低着头淡淡答道:“是。”声音细小,好似风过时便能如细沙般散开。 杨志忠先前也曾见过贺兰嫣几面,在赫连城的身边。 贺兰嫣应当是赫连城的暗卫,静默少言,身手了得。 而眼前的女子虽也如此,可是却像是少了些什么。 但又是什么呢? 杨志忠蹙了眉头,目光仍旧是停留在她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探究。 半晌,他终是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冷冷出声:“你不是。”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暗卫该有的冷酷和无情。 可女子却没有丝毫被戳穿的慌乱,仍旧是静默地坐在床头,只语不发。 看着她沉静的侧脸,杨志忠的心里不由生了几分犹疑,眉间的褶子也是愈深。 他问道:“姑娘究竟是何人?” “我是……”女子轻轻笑开,缓缓抬起了头,露出清丽的面容,“贺兰嫣啊。” 杨志忠为她的这一言微微一怔,眼眸也是危险地一眯:“姑娘可是要实话实说啊。” 女子笑着,眼睫低垂,遮住了她眼眸里的神色。 杨志忠的脾性还算好,见她这般拒人千里,也未恼怒发火,只是微微笑着看她:“既然姑娘现在还不愿说,那老夫就再给姑娘一段时日,若姑娘仍旧如今日缄默不语,那老夫就只得无礼了。” 话音落下,杨志忠便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折身而去。 待那一盏灯亮渐渐湮没于黑暗时,燕飞飞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蜷缩成了一团,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此刻,她的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阖上了眼,脑子里似是一片空白,又似是思绪万千。 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傻到犯了这么多的错。 暗室里一片沉沉隐晦,将她心中的惊慌愈发地放大,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紧咬下唇,浑身轻颤着,在心中的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3 那一根弦崩断时,终是忍不住唤出了声:“爹爹,你在哪儿啊?我好怕。” “……子书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 “阿芜好怕……” “阿芜,错了……” 她错就错在当初,轻信于人,错付心意。 黑暗之中,无边的恐惧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她紧闭了眼,然后任由连绵不尽的梦靥,一帧帧地于脑海中放过,缠绕不休。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颊边残留的是两行冰凉。 “我,是薛平芜啊。” 沉寂暗中,她的声音似光亮,将她眼前的这一片漆黑刺破撕裂。 她可是,爹爹,还有子书哥哥的阿芜啊。 ※※※ 缕缕茶香被那流泻而下的一根水线冲散开来,而升腾起的浅浅薄雾也萦绕在了程景寒的眉间,更将他的眉目晕染得好似执笔泼墨而绘。 手中的茶盏随他的话音落下而被放置在了桌案上。 “你说,你找到清平了?”尽管薛泽山已是尽力在克制,可端着茶杯的手仍是控制不住的轻颤,眼底也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清平,时隔二十年,终是找回了么? 程景寒深吸了一口气,颔首答道:“是,她现在,名叫燕飞飞。” 只是,他尚还不能明确,她究竟是否是真正的薛清平。 “燕飞飞?”因他的这一番话,薛泽山不由得一怔。 他记得阿芜出去游玩的化名,便是这个。 可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程景寒捏住茶杯的力道微微加深,他蹙了眉头,出声问道:“三叔这是何意?”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薛泽山的心底渐生了几分不安。 先前他一直都以为是阿芜在外所受的惊吓太大,对她的一些异动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细思起来,倒是解释的通了。 这是因为,那不是他的阿芜啊。 薛泽山也道不清自己的心情在此刻是如何,心里是难言的震动。 沉思良久,他终是担忧出声:“不好,阿芜怕是出事了。”他紧锁了眉头,话音落下后便是紧咬了牙关。 正此时,外出打探的荣桓也终是返回,面上是一片凝重。 他躬身作答:“属下出去,并未寻得燕姑娘踪迹。” 前几日,燕飞飞不告而别,他们虽有外出寻找,可这都好几日过去了,还是未能寻到她。 “糟了!”薛泽山的眉头锁的愈深,面上是难得的沉重和散不开的担忧。 下一刻,他便是下了令:“你们立即前去守在小姐的屋外,没我的命令,万不可将她放出。” 顿时间,程景寒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思量。 薛清平自幼与他们失散,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也是说不定的。 若程家的这个是假的薛平芜,那燕飞飞必定是有危险了。 那人既然能想到利用与薛平芜一模一样的薛清平来顶替薛家小姐的位置,那必当也是留了后招,绝不会让燕飞飞去破坏他们的计划的。 也难怪,之前那么多的人想要取她的性命。 恍然间,幼时那般冰雪可爱的人儿又浮现在了程景寒的脑海之中,再然后,是那日雨雪霏霏时,燕飞飞的模样。 她扬首望着天边,细雪映着她的面容,似映出了她眼底的晶莹。 她浅浅笑开,似枝头荏弱的梨花,声音渐散于风雪中:“我不信他不在了,然后我就一直在找他,找啊找,找了好多年,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然后我差点就以为,他真的不在了。你说,他为什么就不来找我呢?” 程景寒微微阖了眼,复又睁开时,眼底的温和又被淡然的清冷所顶替。 那时,他竟还以为那熟悉感和涌上的悲恸只是错觉。 “带我去见薛小姐。”良久,他终是缓缓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恐怕在三叔的心底,是较他更为心烦气躁的。 薛清平,燕飞飞,可都是他的女儿。 若薛清平真是有意要燕飞飞,那又该如何是好? 不觉间,他已是停在了薛清平的屋外。 薛清平应当是还未察觉自己已然暴露,仍旧是做着自己的戏。 她不断拍打着那被隔开的薄薄门扉,在里面嚷嚷道:“你们怎么就这么把我给关起来了!快放我出去!” 若是燕飞飞在里面,她也当是如此的。 程景寒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染上了些微无奈的笑意。他提步停在了门前,浅浅笑开,而后轻声唤道:“薛姑娘。” 在里的薛清平虽是难见他的面容,可听见他的声音,还是不由得一顿:“你就是……子书哥哥?” “那你……”程景寒的唇畔噙着浅浅的笑意,依旧是温和柔暖若三月春风,“可是平芜?” 薛清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是平芜啊!” 而后,她不悦地跺了跺脚,音色里带着小孩子般的软糯:“子书哥哥你倒是让他们放我出去啊。” 程景寒稍稍一顿,笑出了声:“薛姑娘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罢,近日恐是会有大事发生。” 他并未解释是为何,便是折身而去,让薛清平是满心的不解,又是一阵狂拍门。 可程景寒早已走远,守在门外的那些人也不曾搭理她。 薛清平闹腾了一阵,也终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她坐回了榻边,秀气的眉不由拧了起来。 这样的变动,究竟是为何。 莫不成,是她已然暴露? 薛清平,不,贺兰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起身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晴空一片。 若如此,那这里她怕是待不得了,而主子交给她的任务,她也是不能完成了。 可这又能怪谁呢? 到底还是主子没能狠下心来。 主子可是九五至尊,是要成大事的人,若他还是放不下燕飞飞,那该如何是好? 那她就必须得要出手了。 贺兰嫣捏指放于唇前,将那一只信鸽传回,而后送出了那手里的那一张小小纸条。 看着那只信鸽越飞越远,贺兰嫣的唇畔也缓缓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若她的任务完成不了,那她到底,还是不能无功而返的。 所以,她还是得要留下,静待其音。 更要留下,探出他们接下来的步子。 主子的计划,决不能就这么被打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越到后面bug越大[泣不成声.jpg]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连城……” 女子的声音自梦境而来,轻快明澈,悦耳动听犹似莺啭。 赫连城隔着这层层叠叠的大雾一片,却难寻她的身影。 “飞飞,是你吗?”大雾将他环绕其中,让他不得辨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4 方向。 赫连城漫无目的地行在这大雾茫茫中,不断地追寻着声音的来源。 恍然间,女子的声音已是近在耳畔:“是,是我。” 闻声,赫连城一顿,而后徐徐回首。 燕飞飞背着手亭亭站在他的身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看着她熟悉的面容,赫连城轻轻松了一口气,唇畔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是你就好。”他上前一步,想要拥她入怀,可是最后拥入怀中的,却是虚空一片。 笑意凝滞在了他的唇角,他眯了眯眼,收回了手,凝重地打探着四周。 当赫连城转身回头时,娇俏的女子又停在了他的身后。 她唤:“陛下。” 话音落处,是和他如出一辙的清冷。 他盯着她,薄唇翕动,亦是唤出了声:“贺兰嫣。” 贺兰嫣缓缓弯膝,跪于地面,俯身作礼,道:“属下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赎罪。” “你何罪之有?”赫连城冷冷地看着伏在自己脚旁的她,问道。 贺兰嫣字字铿锵落入他耳中:“属下未能杀了薛平芜,为陛下分忧。” “呵,杀了她?”赫连城重复着她的话,随心底怒意的升腾唇畔的笑意也渐是冷戾,“你知道违背朕的意,是何下场?” 贺兰嫣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畏惧与退让,她微微笑开,笑意里满是决绝:“无非是落得一死。” “你就不怕?” “不怕。”面对着他冷戾的目光,她仍是那般坚持的模样。 “好,真是好。”赫连城移开了目光,再不看她,话音落处是消散不开的冷冽。 也就是在这时,贺兰嫣却是变了一个人,缓缓站起了身,紧咬下唇,眼里是盈盈泪意。 “你我今日,就此恩断义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字字诛心。 下一刻,她便是折身而去,背脊挺直,是她不回头的决绝。 赫连城为此变动不由一顿,他愣怔地看着她渐远去的身影,心头一紧,提脚便向她追去。 他伸手过去,又是触到了一片虚空。 赫连城猛地睁开了眼,却是撕破了这白茫茫的雾一片,醒转过来。 窗外天未明,想来时辰尚早。 赫连城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蹙了蹙,便是披衣起身,行至门前。 薄薄的两扇门扉被他拉开,旋即就有清寒夜风夹杂细雪飘飞而入,席卷入他的衣衫,直浸他的心底。 顺子这厢正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间被赫连城一惊,仅剩的睡意也随着这寒夜的风消散无踪了。 顺子吸了吸鼻子,看着一脸凝重的赫连城,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陛下可有何烦心事?” 赫连城仍旧是紧蹙眉头,良久方才问道:“宫外可有消息了?” 顺子低眉顺眼地回答:“还没有。” “真是一群废物。”赫连城冷了眼神,道,“传朕令,让顾衡去相府彻查。” “是。” 顺子进殿替他拿了一件大氅,为他披上之后便伴在他身后,见这暗黑的雪夜。 亭台水榭,宫殿楼阁,都覆上了皎皎银霜,潋滟生光,却又寒气逼人。 天穹边是浓稠如泼墨的漆黑,寒风猎猎呼啸吹过耳畔,席卷着漫天大雪,层层覆压而来。 而这个冬日,也是愈发地寒冷了。 这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几日,等到第二日的夜晚,方才有停歇的趋势。 暗夜里,夜光黯淡,却是将这一地的乱琼碎玉映现。 暗处的那人捏紧了手中的剑,趁着值夜交换班次这个空隙跃身潜入了相府。 杨家到底还是重臣,夜里的守卫自是不能少的,他左躲右避几番之后,总算是进了杨志忠的书房。 循着之前的记忆,他走到了桌案前,找到了通往暗室的那个开关。 燕飞飞仍在暗室愣愣地待着。 这几日以来,那个中年男子倒也没怎么来找她,只是在这里面闷着,着实是难受。 暗室里不见天日,难知昼夜,伸手不见五指,黑沉沉的压在了她的心头。 听见门外的响动,她还以为是那人前来了,靠在榻上愣愣地睁着眼,只语未发。 直到那人扯下了面上的黑纱,出声将她的神思拉回:“燕姑娘,是我,顾衡。” 寂静之中,他的话清晰入耳。 燕飞飞眼睫颤动,稍稍抬起了眼,便看到了立于不远处的顾衡。 “顾大侠……”她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所言。 时间紧迫,顾衡也不再多做解释,拉过她的手腕就往她往外走。 察觉到燕飞飞的穴位被封,难施内力,顾衡便替她解了穴。 两人一直到相府门口,都未曾被发觉,只是燕飞飞到底许久未行动,体力有些跟不上,在正准备跨出最后一道门槛时,出了岔子。 相府的侍卫层层涌上,而顾衡又被她所拖累,竟是受了伤。 当他们终于逃脱时,燕飞飞在一旁扶着他,只触到他身上的一片温热。 “顾大侠……”她看着他担忧唤道。 但此刻正有追兵行过,她的担忧最后还是噤于口中。 因为身负重伤,顾衡的呼吸已是不稳,而燕飞飞也难以与他们再抵抗下去,一时间,进退两难。 “燕姑娘,”见他们走远,顾衡终是喘声道,“这附近有程家的铺子,我们先去避一避罢。” 他的声息不稳,燕飞飞是听得出来的,故而迟疑片刻,她还是扶着顾衡,照他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好在她的身上还有程家的信物,故而一切还算是有惊无险的避过。 顾衡是被人一□□透肩膀的,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废去一臂。 燕飞飞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他独自离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也终是守来了程景寒。 也是,这里是程家的地盘,他又怎会不知情呢? 她递药碗给顾衡的手在身后脚步声响起时忍不住微微一顿。 “阿芜……”他的声音一如平日,轻和若风过竹林。 而她也是在他出声的这一刻收起了自己的愣怔,将药碗平平稳稳地递到了顾衡的手里。 顾衡见他二人这般,心下也有些微的明了,对燕飞飞道:“我这也乏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罢。” 燕飞飞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笑,然后起身出了门。 途经程景寒身旁时,她视若未见。 程景寒对顾衡微笑颔首后,也是跟了出去。 “阿芜。” 可燕飞飞还是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走着,把他抛在了身后。 “薛平芜。” 程景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终是止了她的脚步。 “你是在和我置气吗?”他问,轻和的声音好似一阵清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5 风,不经意地拂过她的心弦,也终是让她在这几日里崩紧了那一根弦彻底断裂。 当程景寒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正面相对时,见着的便是她紧咬下唇、泪流满面的模样。 “阿芜。”程景寒轻唤一声,伸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心底才放下的担忧又是被拾起。 薛平芜的下唇已是被她紧咬到发白,在他的这一声轻唤之后,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扑入了他的怀中。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呜咽的声音模糊不清:“子书哥哥……” 起初,她哭的还比较压抑,到了之后,她也算是完全放开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蹭得程景寒一身的眼泪鼻涕。 等她终于哭够之后,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薛平芜一抽一抽地接过程景寒递来的绸帕,仍旧是一句话没说。 程景寒只当她是在怨自己,只得出声问道:“阿芜,你怨我?” 闻言,薛平芜顿了一顿,旋即摇摇头:“现在,不怨了。” 她到底不是一个不懂道理的小姑娘,有些事情,子书哥哥不说,她还是能明白一点点的。 程景寒为她的这一句话微微一笑,眸底神色似夺世间姹紫嫣红之色。 “对不起。”他稍稍垂下了眼睫,任光晕在他的如玉脸颊上绘出它的纤长,染上几分落寞,“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 墨家上下,除他之外,无一幸存,他又身居他处,避于他人荫下,如何去寻他们,给程家和薛家又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也只是想凭己之力,步步为营,不牵扯他人,为墨家报当年之仇。 所以这十二年以来,他未曾联系过薛家一次。 “我是怕,再把薛家拉进这一趟浑水。”程景寒如是解释道。 “可是……”薛平芜耸了耸肩,“你知道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吗?” 程景寒无声摇头。 见状,薛平芜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似是消散了先前那所有的不快。 她扭过头,看着程景寒粲然笑开:“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还是找到你了。” “嗯。”他微微笑着,轻轻颔首。 是,不管怎样,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们前方的路,还有很长。 只是终是对不住,还是要将薛家拖入这一场浑水。 “子书哥哥,”薛平芜拉过他的手,眼眸弯弯,“这一次,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们了。” 这一次,你也不能再把我给丢下了。 十二年,可不短呢。 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二年呢。 他们隔开这漫长十二年,却并未将他们给隔开。 薛平芜狡黠一笑,挣开了他的手,便是弯下*身,捏了一团雪球直直地向他扔去。 程景寒好脾气地看着她,无奈摇头。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温润轻和,一个娇俏明丽。 冬日的暖光将他们环绕,晕开暖黄的光晕。 恍然间,仍旧是多年前的那般。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两小无嫌猜。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的婊贝们加油啊啊啊~~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不远处有参天古树,枝悬皎霜,恍若玉树。 程景寒伸手拂去身上细雪,看着她无奈轻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冬日暖阳下,薛平芜笑的明丽而又绚烂:“因为我是阿芜啊。” 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像小姑娘的阿芜。 程景寒也是微微笑着,蕴着暖阳微光的眼眸温和而又明亮,笑开时是光华流转的闲雅清透。 “外边凉,进屋罢。”他浅浅笑着,说道。 薛平芜闻言,笑得眼眸弯弯,轻轻地一颔首:“好。” 说着,她便是往程景寒身边而去,可她到底是个莽莽撞撞、冒冒失失的性子,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脚步。 这天本就下了这么久的一场雪,满地乱琼碎玉,她脚底下一不小心,便是一打滑,摔了个狗啃屎。 她是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的,然而地面太滑,再加上她又是穿的圆滚滚的,折腾了老半天,仍旧是趴在地面打滚。 程景寒见她这般,微笑着无奈摇头。 “还是像以往那般,傻乎乎的。”他说着,便不急不缓向她行去,弯下身将她从地上半提半抱了起来。 薛平芜就是这样,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半挂在程景寒的身上,方才站得稳当了。 她的身上染上了不少的轻雪,程景寒垂眸,细心为她拂去,倒也没注意到她此刻的动作。 “你呀,还是好好改改你这性子罢。”程景寒无奈笑道,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又细致。 两人挨得近,薛平芜也趁机赏起眼前的美色来。 他微微垂下眼眸,侧颜沉静温润,如同墨画。 薛平芜呆愣愣地看着,竟是傻傻地笑出了声。 子书哥哥,还是如幼时那般好看。 她这一声噗嗤入耳,程景寒不由得抬了眸,静静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薛平芜连忙松了扯着他衣襟的手,直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因为也有了方才的教训,薛平芜也收敛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行在程景寒的身旁。而程景寒则是并肩与她而行,若有若无地轻托着她的手肘,动作小心且又细致,不越矩,亦不轻浮,是恰到好处的风度。 两人回到屋里的时候,棠溪也端了热腾腾的姜汤出来。 姜汤入体,带来的是不断升腾在体内的暖意。 薛平芜满足地吐出一口气,仰起头对站在身前的棠溪甜甜一笑:“棠溪,谢谢你。” 然而棠溪却是并不领她的情,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但近些日子的相处下来,薛平芜也对她的脾性有所了解,见状,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眯起眼笑着。 “阿芜,”程景寒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轻声唤道,“这几日,三叔也在找你。” 闻言,薛平芜手中的动作一顿,缓了缓方才出声问道:“我爹……现在在哪儿?” 想必她不见的这段日子,爹爹定当是一直放心不下的。 “三叔还在来的路上,我们再等一阵子,应当就能与他相见了。”程景寒柔声说话,仿若上好的琴被拨动,声音清越而又低沉。 薛平芜定定地点头,心底是一阵久违重逢的欣喜和忐忑。 不知这段日子,爹爹可有因为担忧她过了头,而茶饭不思,瘦得不成人形? 她托着腮,望着门外的细雪纷纷,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程景寒侧眸看她,眼底是悠远宁和的笑意。 他问:“那日,你为何要不告而别?”话音落处,是几分散不开的忧愁与担忧。 薛平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6 芜闻言一愣,连唇角的笑意也是渐渐淡去。 静默了良久,连雪落地之声都能听闻时,她终是将这份静谧打破:“不过……是使使小性子罢了。”说着,她复又偏首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程景寒,嘟囔道:“子书哥哥做了错事,难不成还不让我生你的气吗?” 对于他这些年的不相来往,薛平芜的心底自是存了几分怨的。 他自个儿过的逍遥快意,哪知他们寻的苦不堪言? 程景寒的声音里也不由染上了几分歉意:“是我,对不住你们。”他也是不愿拉他们淌这一滩浑水。 顿了一顿,他又是问道:“那你和顾大侠,又是何故落得如此落魄?” 薛平芜便将这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程景寒听闻之后,不由得蹙了眉,陷入了一阵沉思。 良久,他终是出声,只是因这长久的静默,带上了几分暗哑:“你可知绑你的人是何人?” 薛平芜为难地摇摇头:“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程景寒无奈一笑,抬眸望向门外的一片雨雪霏霏。 雪势渐歇,可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银装素裹一片。 世间万物,皆归皎洁。 因为长安城内仍是有官兵在追捕他们,故而待顾衡稍有好转时,他们便是起了身,快马加鞭赶回了渝州。 当他们抵至程府时,薛泽山也终是事成归来。 薛平芜站在程景寒撑起的那一方纸伞下,定定看着不远处的薛泽山。 她顿了一顿,下一刻便是闯入那雨雪霏霏中,抓住她爹的衣衫上下打探。 良久,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爹,女儿真没想到,在别离这么久之后,你竟然还胖了。” 薛泽山闻言一愣:“估摸着是程家的伙食比较好。” 薛平芜禁不住笑了,眼眸弯弯,盈着笑意。 父女二人终是在此重逢,还是如往常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 程景寒撑着纸伞,踏一地乱琼碎玉,缓缓行至他们身旁,而后不急不缓地收了伞,眼带笑意地看着他们。 “子书。”见他前来,薛泽山出声唤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程景寒也是微微一笑:“三叔哪里话,我这里还未曾对三叔近日的出手相助言过一声谢呢。” 两人这般说来道去,落在薛平芜的耳中,倒是显了几分生分。 她出声打断:“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像外人那样客套呢?这都是应该做的呀。” 薛平芜这话一出,让二人都是笑了。 也是,本就是一家人,又为何要如外人那般生分? 渐渐的,薛平芜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贺兰嫣的事。 她微微垂了眸,低声道:“也是怪我交友不慎,才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薛泽山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这不怪你,这本就是命定的事情,我们逃不掉。” 逃不掉十二年前的恩怨纠纷,也逃不掉这朝廷的风谲云诡。 薛平芜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眸看了看身旁的薛泽山,停顿片刻,又是将目光转向了程景寒。 她喏喏问道:“我能……去见见她吗?就是那个冒充我的女子。” 她是要与那一段过往,做一个了断了。 程景寒稍稍一顿,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是探究,也是担忧。 但这犹疑也不过片刻,他便是为她阻了薛泽山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好。” 薛泽山为他的这一举动感到不解,但对上他沉静的眼眸,心里也是有了几分清明。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没能放下心里的担忧,暗中下了令,让几个身手不凡的暗卫随薛平芜潜入了屋,护她周全。 薛平芜推门而入,见着的便是背对着她的那名清冷女子。 她缓了缓情绪,方才唤出了那个久未触碰的名讳:“嫣儿。” 而随着她这一声话音的落下,身后的门扉也是在厉风下猛然阖上,一时间,暗沉的屋内竟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贺兰嫣徐徐转首,卸下伪装的她是一如赫连城的清冷。 她的眉睫在如玉的脸庞上覆上了淡淡的暗影,竟透出了几分阴测测的狠厉。 贺兰嫣冷冷一笑:“你来,是有何贵干?” 薛平芜抬脚向她走近了几步,而后停在她的不远处,与她相对而立,静静对峙。 薛平芜愣了一愣,方才出声道:“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当初假意结交,却是让她付了真心,落得遍体鳞伤,她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般将一个人的真心无情践于足下。 贺兰嫣唇角的冷笑不曾散去,如玉的面庞一半隐于黑暗一般沐于光明,甚是瘆人,她道:“自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目的。” 闻言,薛平芜微微阖了眸,掩去了眼底的那份悲恸,当她复又睁开时,那份悲恸仍是清晰可见。 “好。”她苦笑着点点头,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既然你们这样无情,那我……也不用去奢求什么了。从此以往,我与你们……再无瓜葛,权当那段日子……是浮生梦一场。而我们俩,也再无任何姐妹情谊而言。” 语毕,她便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掩了唇,折身离去,任眼角的泪水滑落。 她跌跌撞撞地行至门前,过往的一幕幕悉数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她们两人,仿若亲姐妹一般,相偎相依,无话不谈。 她自小便长在师兄弟之间,鲜有可谈心的好姐妹,而贺兰嫣,便是她想要真心相交的人。 她们曾并肩作战,也曾酌酒月下,那是她认为的,最真挚的友谊。 可是,那不是。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薛平芜闭了闭眼,下一刻便是拉开门扉,任天光翻飞而入,覆于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了,手生,求不掉收[泣不成声.jpg]我想想说点儿啥呢,哦哦,最近留了社团部长还有社团理事会,祝我下学期忙死吧[微笑]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雪后初霁,天光柔和地垂下,暖了她颊边的两行冰凉。 薛平芜徐徐睁了眼,而不远处那人的身影,也一点点清晰地落入了她的眼底。 乌黑若泼墨的鬓发,白皙如璧玉的面庞,他唇角微弯,柔和清亮的眸光流转间,竟是比他身后冬日暖阳还要耀眼上几分。 薛平芜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下一刻便是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直直往他怀中扑去。 程景寒无奈一笑,展臂拥她入怀。 “子书哥哥,”薛平芜埋在他的胸膛,闷声闷气地唤道,话音落处,还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哽咽,“我是不是很傻啊?” 傻到被人如此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7 欺骗,落得遍体鳞伤。 程景寒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松松搂住了她。 鼻间萦绕的是她发间那如兰似麝的暗香,他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的愣怔。 “你不止傻,还蠢。”程景寒柔声道,让薛平芜抓住他衣襟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心里也生了几分难言的委屈。 见她这般模样,他的唇角竟是弯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吗?” 薛平芜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眼泪鼻涕,闷声闷气地答道:“不会了。” 而发顶也有程景寒的轻笑声拂过。 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愣怔,猛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他。 他的眼眸一如往常,流溢着柔和如同冬日暖阳的笑意,丝丝沁入心间。 对上他带笑的眼眸,薛平芜总觉得,他的笑意中,带着几分戏谑。 她老爹,好像也是这般训过她的罢。 薛平芜愣了一愣,连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不由得使了几分小性子,努了嘴闷声闷气道:“你这是学我爹呢!” 程景寒闻言,垂眸一笑,眼底笑意盈盈,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三叔既是我的前辈,我自是要虚心向他请教。” 这么一闹,薛平芜竟是抛却了方才的不快,一边伸手抹去眼泪,一边又噗嗤笑出声来:“老气横秋的。” 她垂首,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却在抬头的不经意间,感受发顶温暖的停留。 程景寒轻轻抚过她的发顶,眉眼带笑,是绚烂明亮过冬日暖阳的温柔。 薛平芜就这样直直地撞入了他那双温柔的眼眸,心底禁不住一暖,像是沉浸在了三春净水之中,柔软清和。 “傻阿芜,”他无奈轻笑,声音是如同风过竹林的清雅温润,“过去的都已过去,不值得留恋的,忘却便是。” 薛平芜定定地看着她,眼底还是散不开的惆怅:“可有些事,也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可你将那些记住,又有何用呢?”他眉梢轻挑,出声问道。 她垂眸,沉默半晌,终是抬起头来,牵强地扯出一笑。 她以前是傻,但子书哥哥说得对,那毕竟是以前,再不可追及,从今往后,她断不会再如以往了。 她会将过往放下,因为伤痛总会随时间消散,凝成疤,再掉落。 两人就这般相视而对,笑意浅浅,一个身姿挺拔若落落青松,一个亭亭玉立又娇俏可人。 远远看去,竟是如同一对璧人。 这样的情景落入了宋清怡的眼底,止了她前行的步子,让她停滞在了原地。 “小姐……”身旁的婢女见她这般愣怔,担忧出声,却是又被她止住。 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们的身上,眼底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一丝的波澜,可却又好似暗潮涌动。 “我们回去罢。”半晌,她才淡淡说出这么一句话,话音落处,是轻易被风吹散的脆弱。 婢女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宋清怡面容苍白,嘴唇翕动,终究是未能出口。 一路上,宋清怡都是魂不守舍的,苍白着面容,呆滞着目光,踉跄着脚步,好似变了一个人。 身边的婢女终是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担忧,出声打破了这份可怕的宁静:“小姐,你听说燕姑娘的事了吗?最近在府里闹得可厉害了呢!”她叽叽歪歪地说了几句,见宋清怡仍是毫无反应,便是继续说了下去,“听说燕姑娘原本是薛庄主的千金,可是却被她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给陷害顶替了……” 她还想说上几句,可是却被宋清怡冷声打断:“你说这些,于我有何用?” 平日里,宋清怡无论待谁,都是细声细气的温婉模样,可是此刻,她却是这般。 这应当是她跟着宋清怡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她发脾气,对人冷言相向。 她禁不住为她的这一反常之态而愣怔,跟在她的身后只得沉默不语。 良久,婢女终是后知后觉。 小姐她,心悦公子已久啊。 而方才,他们见着的,是公子和薛小姐的亲昵姿态啊。 小姐她又怎么可能会高兴得起来呢? 婢女垂下了头,也陷入了沉寂。 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积雪,乱琼碎玉,莹光泛泛,脚步轻踩而过,是一阵窸窣,两行脚步并行远去。 薛平芜走在程景寒的身侧,一步一步将脚步踩实,行得格外小心翼翼。 她本就穿得厚实,这般行过来,摇摇晃晃,着实是滑稽。 程景寒见着,忍不住一笑,微微托过她的手肘,换来她惊异地抬头一望。 薛平芜也是想起了那日摔倒了爬不起来的事情,轻咬了下唇,略微有些羞赧。 “我应该……”她弱弱出声道,“不会再摔了。” “真的?”程景寒看着她,眼底的笑意里竟是染上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薛平芜挺了挺平如山丘的胸,可仍是底气不足:“当……当然是真的。” “那我松开了?”他眸底带笑,作势便要收手,吓得薛平芜赶紧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 程景寒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你呀。”话音落处,是浓得散不开的温柔。 薛平芜的晃悠着脑袋,是对他无可奈何的得意。 于是她就如这般,半倚半拉地与他继续前行。 进了主厅,程景寒伸手为她拂去身上轻雪,动作细致,神情专注,而薛平芜也并未因他的动作而感到不自然,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样,看着身上的那几片轻雪被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落,眨了眨眼。 两人的行为举止间透露着几分亲昵,让随之进屋的薛泽山也不免有了些愣怔。 程景寒见他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声唤道:“三叔。”而薛平芜也是被程景寒的声音拉回神思,回眸看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爹。 薛泽山知她这是才从贺兰嫣那儿归来,见她并无异常之处,心里松了一口气。 “阿芜,”薛泽山撩起长袍,坐到檀木椅上,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薛平芜耸了耸肩,努嘴答道:“能怎么样啊?我当然是很好呀!”她边说着,边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撒娇。 薛泽山一向受不了她这一套,既是享用又是嫌弃,说道:“说吧,又是什么事儿啊?” “我没事儿就不能这样吗?”薛平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时为他揉捏两下,眼底笑意盈盈,不经意间露出了她那颗洁白的小虎牙。 薛泽山对她着实是无可奈何,只得微笑摆手,说道:“你去找林虎罢!” 以往她这般,大都是钱用光了找他要钱,然后继续去挥霍。而他现在既然是开了口,那想必林虎那儿,也是早就给她准备好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8 了。 薛平芜愣了一愣,然后就是一阵激动,扶着她老爹的肩膀摇来晃去,以表示自己对他此举的满意。 “老爹你真的是太好了!” 等薛泽山落得个头晕眼花的时候,薛平芜那小丫头片子也终是消停下来,丢下他就一股脑跑了。 看着她蹦哒着远去的背影,薛泽山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 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很多事都不愿说出来,就任它烂在心里面,即便是伤心绝望,面上也要笑靥如花。 薛泽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首看向斜倚扶手的程景寒。 他蹙眉看着薛平芜远去的方向,修长的两指按在眉心,似陷入了一阵沉思。 直到薛泽山出声唤他,他才终是回过神来。 “子书,”薛泽山抿了一口茶,问道,“你可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景寒摇了摇头,回答道:“她应当是不愿说出口的,既如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揭她的那块伤疤了。” “可是就这样任由她将伤口烂在心里吗?”他到底是她的爹,来的担忧总是要更为铺天盖地些。 见薛泽山愁眉不展的模样,程景寒却是微微笑了:“三叔,阿芜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程景寒的话响在耳畔,终是让薛泽山回过神来。 是,阿芜可不再是小孩子了。 有些事,她要学会自己去承受,痛过了,她才能学会长大。 屋外又是寒风起,卷落积聚枯枝的轻雪,窸窣落地。 程景寒随薛泽山的目光,也看向了屋外的一片冰天雪地,恍然间,薛平芜先前的话又响在了他的耳畔。 “冬天,真好啊。雪一下,就能让这浑浊世间变得纤尘不染。” 只是,冬日终会离去,这世间也将消融这一片洁白,复归当初。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阿芜不再是小孩子了emmmmmmmmm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章节奏有点慢,呃呃呃,毕竟是阿芜的成长转折点嘛emmmmmm 我明天还有考试!快来祝福我不挂科不挂科!目前我估计都挂了三科了,准备把我的高数大物还有英语放行李箱拉回去,暑假好好预习,准备下学期的补考[微笑]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雪,又是纷纷扬扬飘落而下,仿若细细银沙铺洒,将这世界银装素裹。 皇城连绵起伏,尽是一片雪白,掩了昔日的璀璨辉煌。 顺子陪同赫连城行上了摘星阁,站在高阁之上,将这皇城雪景尽收眼底。 赫连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一如这冬日寒风清冷:“顺子,飞飞那边,可有消息了?” 顺子低眉垂首,静静答道:“渝州那边有消息来了。” “怎么说?”正此时,一阵寒风铺卷而来,将他的声音衬得更加冷冽。 “探子来报,在渝州见到了燕姑娘的踪迹。”顺子答道。 赫连城闻言,微微颔首,眉目间仍是冷凝的神色,吩咐道:“你明日便去渝州一趟罢。” 顺子颔首应是。 赫连城凝了眉,缓步行至扶栏边,一手搭在了阑干上,静静地望着脚下的山河一片。 她为何,总是要逃呢? 他的眸底映着这一片雪景,是满目的清冷与落拓。 第一次,是他故意放她走,只因他竟是因那块玉佩怀疑是贺兰嫣故技重施。第二次,是他顾忌着程景寒。第三次,是他粗心大意,疏漏了杨得月。 她要逃? 呵,无碍。 这天下他都是唾手可得,而她的心,也将重回他的手里。 赫连城的手里渐是紧握成拳,越捏越紧,直到指节发白,掌心的痛意阵阵袭来,他方才缓缓松开。 寒风未歇,夹杂着细雪翻飞,沾染上了他的玄黑斗篷。 顺子忍不住因这寒意打了个哆嗦,转眼看看仍旧立于栏前的赫连城,出声提醒道:“陛下龙体要紧,当是尽早归去啊。” 他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赫连城此刻的半分神情。若不是呼啸寒风,这片刻的静默几近窒息。 良久,顺子终是得了他的颔首作答:“走罢。” 路上依旧是风雪不断,迎风而行,连眉间都似染上了薄霜,寒意入体。 沿着铺满乱琼碎玉的冗长宫道,赫连城的每一步都行的格外艰难且缓慢。 他每行一步,都有过往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繁华街道的初遇,河上画舫的情定,以及,决绝之时她折身离去,滑落她下颔的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猛然间,赫连城停下了脚步,幽黑的眼眸里似有暗潮汹涌。 他的声音一如寒风,却冷冽更胜,让跟在他身后的顺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贺兰嫣那边又是如何?” 顺子愣了一愣,方才出声答道:“贺兰姑娘在近几日,并无消息传回。” 赫连城阖了眼眸,复又睁开时,眼底的杀意是越发浓重。 若非贺兰嫣,他和飞飞,又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她对他还有用处,他定当是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风雪来的是越发猛烈了,穿过冗长宫廊,携冷冽之势扑面而来,将衣衫染上冰寒之意。 赫连城紧握了双拳,再松开时,也终是提步而去,背影挺直且冷硬。 顺子见状,立马是亦步亦趋跟上。 冰天雪地之中,他的身影格外醒目,直到渐行渐远,淹没其中。 这一夜,他又是辗转难眠。 他坐在榻上,双眸微阖,两指紧按眉心,似极为痛苦。 侍候身旁的阿陶见状,不由生了几分愣怔和担忧,出声问道:“陛下身子不适,可要宣太医前来?” 赫连城紧锁眉头,只道:“不必了。” 他不过是为俗事所扰,哪怕是神医前来,也治不了他的心病。 良久,他终是披衣而起,缓缓行至窗前,冷眼看外面的寒风呼啸、冰雪肆意。 风雪拍打着菱窗,呼啦啦的声音亦是让薛平芜辗转反侧。 她睁着一双眼睛,略有几分呆滞。 她怎么能这么快就轻易放下呢? 说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伤心难过的。 她现在只要一阖上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们的那些过往,从初识到最后的决绝。 薛平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干脆拉过被子将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些沉沉压在她心头的东西。 可这样到底是没用,过往的一幕幕反倒是更为清晰地从眼前闪过,仿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清晰可闻。 既然根本就阻止不了,薛平芜只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任这所有的回忆重映脑海。 初见,当是六月,塘中荷玉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59 立的荷月。 那个时候,也正是她从山庄悄悄逃出的第一个月。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鼎沸的人声将这条大街点缀得格外热闹。 薛平芜这一路走过来,可是见着了不少的新奇玩意儿,故而她这一路走到底,钱袋也瘪得格外地快。 她掂了掂自己已然干瘪的钱袋,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难怪她老爹对谁都大方,就是对自己抠门。 既然没了钱,她接下来是看见什么小玩意儿就是只能摸摸,换来老板的一阵白眼,闻见什么好吃的,也只能口水流着继续闻,最后被人给哄走。 薛平芜拧了两条秀眉,头一次对自己的大手大脚感到懊恼。 因为她的钱用光了,然而她还没吃饱。 这样下去,她迟早得饿死。 薛平芜摸了摸平平的肚子,打算找潜伏暗中替老爹监视她的残夜要钱。 但是残夜也不是随叫随到的人,除非她处在紧急时刻,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现身的。 薛平芜努了嘴,心底浮现了一个不是想法的想法。 嗯,她打算去找死。 这一路上,她逢人便是问:“要打架吗?” 她骨架子小,看着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却是问出了这般暴力的问题,任是谁,都是不愿再多搭理她,只一阵摇头,可惜这么好的一姑娘是个傻子。 然而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被忽视了无数次,薛平芜还是一根筋儿地要用这个法子唤出残夜。 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人,薛平芜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她该不会被人打死吧? 然而到了最后,饥饿的恐惧还是将挨痛的恐惧给战胜,她勇敢地跨出了一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大哥,打架吗?”薛平芜看着他,正色道。 高大个儿受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只当她是神经病,看她一眼后便是别过头,不再搭理她。 “这位大哥,我……我看见你偷我钱了!”薛平芜急了,挺了挺不存在的胸,假装理直气壮地脱口而出。 高大个儿也不是个脾性特别温和的人,听她这般说道,心里不免生了几分火气,一把推开了她:“你哪儿来的臭丫头?胡乱冤枉谁呢?想讹我钱是吧!” 不过他的力虽挺大,但薛平芜也不是吃素的,又逼了回去。 三言两语之下,几番动作之间,她总算是挑起了战端,和高大个儿动起了手。 她一手紧握剑柄,一手伸指拂过剑锋,笑得狡黠明丽。 她总算是可以唤出残夜,然后拿钱继续潇洒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她手腕微动,挽出了一朵漂亮的剑花,便是直往高大个儿而去,高大个儿避之不及,被她削落了耳鬓的几根碎发。 高大个儿震惊之余,愤怒更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她却是这般砍断了自己的头发。 高大个儿愈发生气,呲牙裂齿地便直冲她而去。 四遭的人见他这样气势汹汹的阵势,都不由得为“娇弱”的薛平芜捏了一把冷汗。 薛平芜已是严阵以待,在他攻至自己身前时,便是跃身而起,翻转之后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高大个儿扑了个空,又是折身而返,发出一声怪叫强攻回来。 他的攻势毫无章法,莽撞得恍若一个不会武的平常人。 这让薛平芜不免有些愣怔,连忙一掌挡去,竟是轻轻松松地按住他的头将他定在了原地。 看着他还在自己的手里哼哧使着劲儿,她无力扶额。 亏她还以为这是个练家子还担忧了一会儿,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弱鸡。 “姑娘,收手罢。”人群之中,一人的声音清冷而出,随风入耳。 薛平芜一愣,随声音的源处望去。 那人自人群中不急不缓走出,卓尔不凡,醒人眼目。 是一个年轻男子。 他一身玄黑的常服,更衬得眉目乌黑分明,凌厉寒冽。 随着他一同走出的,还有一名白衣女子,薄纱覆面,只见得她的新月挂弯眉,澄澈杏眸,气质干净且清冷,与她身侧的男子好似一对璧人。 女子轻启朱唇,冷声道:“分明是你张口诳人,与这位大哥又有何关系?” 薛平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撕破了谎言,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到最后也是不管不顾了,脖子一横便是要死赖皮到底。 “你……你这样说,肯定是和他一伙的!”她牙齿打战,方才将这么一句话颤颤巍巍说完。 一直缄默不言的黑衣男子竟是在她话音落下的这一刻飞身上前,直攻她按住高大个儿脑袋的手,薛平芜一时措手不及,竟是让他将从自己的手里将高大个儿给解救了过去。 她敛了笑意,又是执了剑上前,向年轻男子而去。 这个人不比高大个儿好对付,她执剑与他对上了几十招,也未能分出胜负。 渐渐的,她已是忘却了自己的初衷,秀眉微拧,认真地和他打了起来。 男子的一招一式简单且凌厉,不似她这般花哨,故而她很快便是被男子寻了弱势,因他的一个闪身而收势不住,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男子见状,一把扣过她的腰肢,是要将她扶起,却未料到薛平芜竟是趁旋身的这一空隙,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立身起来,手中的剑也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期间,两人的动作都不多,却是快如闪电,令人难以见得清晰,只知这男子是输了,输在了这个弱女子的手上。 薛平芜与那男子相对而视,只见得他点漆的眼眸深沉似海,难见其底。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m都说女主单蠢啦,做点傻事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傻事还让人有点烦emmmmmm好歹是我的宝贝女儿,你们要轻点儿打 emmmmmmmm最近点击涨得像飞了一样,收藏却是雷打不动(小声逼逼)收藏又不会怀孕,大不了我养嘛<( ̄3 ̄)> 最后的最后,最近心比较乱,因为心里有太多的杂念,将数据看的很重,每天看的次数特别多,而且还特别影响心情。 额,语无伦次了,总之,既然有缘相见,那就来一起和我走下去啊~emmmmmm就是求收藏啦!!!么么哒!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那便是他们的初遇,这样的不美好。 当时的他着实是料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动作。 虽是冷漠,却是干脆利落的果决,如白云出岫的优雅。 他垂眸,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肩上的长剑,眼底的笑意冷冽而又讥诮。 薛平芜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道义,可正当她减了手上的力道要将剑取下时,四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0 面八方却是涌现了数十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将他们团团包围其中。 这样的来势让她是措手不及,手上的动作也是生了几分迟滞。 而黑衣人也是趁这一阵迟滞,攻了上来。 薛平芜虽是不明情况,但这样的一个境地,绝非是对她有利。 故而她深吸一口气,只得迎面而上。 这些黑衣人,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武功高强,攻势凌厉,都是直取性命的狠招。 薛平芜虽也不弱,但到底败在了招式花哨这一点上,与他们纠缠许久,方才将他们解决。 他一掌击开攻上前来的那个黑衣人,余光见她翩若惊鸿的姿态和新月乍出的剑光,不由得微微眯了眼。 因这一刻的分神,让一名刺客钻了空子,他一抬眼,便看见锋利的刀刃直直向他落下,根本躲闪不及。 刀剑碰击的声音倏然响起,响在耳畔,格外刺耳。 他稍一抬眸,就看见立在了自己身侧以剑抵刀的薛平芜。 她僵持着,不免有些吃力,见他无碍,便是卯足了劲儿,猛然向前,将黑衣人逼得节节后退,最后,将他了结。 薄薄的血雾喷薄而出,染上了她的眉尾,徒添上了几分妖冶的明丽。 赫连城远远看着,眼底竟是染上了几分笑意。 那不是一场恶战,贺兰嫣发出了信号,潜伏的暗卫即刻便寻声而来,刺客也就此被击退。 薛平芜收了剑,行至他们不远处,抱拳胸前。 “方才无礼了,还望见谅。” 眉似新月,眼眸弯弯,是她清丽秀致的娇俏模样。 “无碍。”他微微颔首,眼底是沉静的淡漠。 那日的天色正好,晴光潋滟,天高云远。 是他们的初遇,一场设计好了的初遇。 是他假意接近,用心不良。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开始,才会让他们落到最后的残缺结局。 窗外的天色已是大亮,而风雪也终是停歇。 赫连城几乎整夜未眠,头疼欲裂地按住了眉心,待缓和一阵子后,方才轻轻松开,睁开了眼。 顺子应他之令去了渝州,故而他的身侧,便只有阿陶侍候。 阿陶为他更衣时,见他脸色略微苍白,神色较平日更为冷凝,不由得担忧问道:“近些日子陛下忙于政务,无暇调息龙体,空暇之隙可要奴婢请太医过来为陛下看脉?” 赫连城阖上眼眸,展开手臂任他为自己理好袖子,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疲倦的慵懒:“早朝过后,便让刘太医过来罢。” 阿陶垂眸,点头应是。 只是早朝过后,这脉到底还是没能看成。 赫连城回到甘泉宫内,便是近于猛灌地喝了一口茶,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吐出早朝上所带来的烦闷。 他紧捏着茶身,力道之大,险些没将其捏碎。 阿陶见他的指节已然发白,忙将从渝州传回来的消息告知于他:“陛下,程公子来信了。” 赫连城闻言,合眼按了按发疼的眉心,冷声道:“信上说什么?” “程公子信上说,货船那边的事儿已经差不多了,就等陛下接下来的安排了。”阿陶垂首低眸,出声答道。 赫连城仍旧是禁闭双眸,沉默半晌之后,方才是睁开眼冷静道:“让顾衡和金烨前去助他罢。” 阿陶静静垂眸,应声道:“是。” 赫连城深吸一口气,蹙眉看向门外的一片冰天雪地,陷入了一阵沉思。 杨志忠如今已经是快要只手遮天,而他这一棵生在朝廷根深蒂固的树,也是不得不拔了。 先前的那些计划,都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暗中与程景寒结盟,他负责在朝廷上清除杨志忠的爪牙,而程景寒则是假意妥协于杨志忠,攻入他们的内部。 如今只待时机成熟,他们两人里应外合,一举攻下。 到时,他必将亲手铲除了这朝廷的毒瘤。 赫连城将手搭在桌案上的茶杯上,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直到最后,几欲将其捏碎。 他赫连城,必要还北昭一个盛世。 冬日暖阳破云而出,将屋舍房檐上的莹莹雪意映得熠熠潋滟。 而这冰雪覆盖的世间,也并非表面这般静谧。 几声鸟鸣从杨府的后院溢出,绕过围绕府邸的一排榕树,是积雪满庭的后院。 杨志忠手执一根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鸟儿,到了最后,手里竟是一用力,将那一根小树枝给一下折断。 咔擦的响声惊得他身前的鸟儿扑棱飞起,可却又不得不因鸟笼束缚,重回原处,行在笼子里,难寻出路。 杨志忠折身回看,盯着身后的探子,阴测测的笑容让探子的背后渐生了寒意。 “你是说,渝州程家,和小皇帝搅到去了?” 探子低垂下脑袋,避开他的目光,出声答道:“是。卑职亲眼看见程家的人进了皇宫。” 杨志忠冷笑一声,复又转身过去,继续逗弄着他身前的鸟儿。 “程家,还真是不安分。”良久,他方才冷笑着吐出这么一句话,眼底的神色也随着话音的落下愈发冰冷。 他的手缓缓收回,负于身后,站得笔直巍巍。 “小皇帝到底还是长大了,学会找人来对付老夫了。”杨志忠说完这一句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畔竟是缓缓浮起了一丝笑意。“不过也好在我,早有准备。呵,现在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他杨志忠,绝非是善类,他会为不择手段自己谋划好所有的出路,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世间本就浑浊,他又何必要任人宰割? 他要不停地往上爬,直到,那个高位。 只有那样,他才会好好地站着,不被人践于足下。 杨志忠微微眯了眼,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了脑海,不断萦绕,不停地纠缠着他。 日日,夜夜。 夜夜,日日。 挥之不去。 只怪他,明白得太晚。 ※※※ 程家的□□已是白茫茫的积雪一片,冬日暖阳下,一片莹光。 薛平芜脚下的步子格外缓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得个狗啃屎。 她身后跟着的,是同样小心翼翼的棠溪。 棠溪提着裙摆,看着她那个走一步停一步的熊样,心里格外的嫌弃。 “燕……薛姑娘,”她停了步子,出声唤道,“你就不能好好走吗?” “啊?”薛平芜愣怔回首,显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好好走啊。” 棠溪拧眉说道:“哪有人像你这么走路的?” “我这不是怕摔倒嘛。”薛平芜转过了身,小声嘟囔一句,而后继续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棠溪只得无奈摆首,继续跟了上去。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1 薛平芜要去的地方,是她爹所在的东苑,平日里走过去,连一盏茶的时间都要不了,可是薛平芜就是硬生生拉着棠溪走了大半晌。 等她们到的时候,她老爹已经出门了。 薛平芜格外懊恼,拉着林虎可怜兮兮地问道:“我爹他去哪儿了呀?” 林虎摸了摸后脑勺,直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到现在都还没能接受他家小姐之前被人冒充了这个事实,只直勾勾地看着薛平芜,想要看出她跟之前那位的区别。 薛平芜也直勾勾地看回去,倒是让林虎感到不自在了。 虽然是挺不凑巧的,但薛平芜觉着自己不该浪费自己辛苦走的一遭,于是就决定留下来,多等一阵子。 其间,林虎偷偷看了她挺多次,都看不出和之前那位有啥区别,不由得直摇头:“小姐,你真的是和那个什么嫣,太像了!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真心是分不清。”说完,又是一阵无奈地耸肩。 薛平芜闻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闷声闷气道:“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贺兰嫣蒙着面纱,她看不真切,后来,她见着的一直都是她易容后的模样,直到…… 薛平芜咬了咬下唇,闷声不语。 可是林虎仍旧在叽叽喳喳:“你们俩这么像,那什么嫣该不会是庄主的私生女吧?”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瞪大了眼。 “你胡说什么呢……”可是说到最后,薛平芜的声音也是不由得弱了下去。 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恍然间,脑海之中浮现了婴儿的啼哭声。 她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的身侧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哭声起伏中,是爹娘两人的安抚声。 她,是有一个孪生妹妹的。 薛平芜抓紧了衣角,胸腔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抑制了她的呼吸。 她屏住了呼吸,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摇摇晃晃几步之后,她的脑子里面一阵晕眩,终是再也忍不住,跌倒在地。 意识失去的前一刻,她看见的,是棠溪和林虎亟亟扑过来,慌乱的模样。 原来贺兰嫣,是她的妹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放我在网上科普到的东西:一壶酒的时间:一个时辰两小时。 一餐饭的时间:半个时辰一小时。(古人讲究细嚼慢咽,忌讳狼吞虎咽。现代人一餐饭是半个小时。) 一炷香的时间:两刻钟三十分钟。 一盏茶的时间:一刻钟十五分钟。 后面的话,没有看的价值,还是绕道而行吧。 如果在榜,尤其是在好榜,我总会不停地看数据,只要看着,就会经常负能量爆棚。 其实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的,在之前,我经常签约被拒,然后我虽然气馁,但却没想过放弃,可是我现在到了我之前想要达到的目标,却是满足不了自己了,我想着要更好。 我不想继续在这样了,忘记自己的初衷,在意一些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 我会因为最近点击和收藏的悬殊差距,而格外沮丧,也会不停对比同榜作品的数据,然后继续负能量爆棚。 对不起,直到现在,我都负能量爆棚,真的对不起,我忘却了自己的初衷。 我要好好写文了,因为我不再是单机了,感谢陪同我走到现在的你们,真的非常感谢。 我会从新找回我自己,不想那么多,就好好码字,完成属于我自己的,好的作品。 对不起,谢谢你们。 第40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脚步踩过碎雪,留下一排凌乱的脚印。 薛泽山站在贺兰嫣的院外,不停地踱着步子,却未曾上前。 终于,他停下了步子,定在原地。 也正是在此刻,菱窗吱呀一声被拉开,薛泽山一抬眼,便看见了立于窗前的那个女子。 贺兰嫣也察觉到了他,目光轻飘飘地落过来,没了之前伪装薛平芜的纯粹,只剩满目的清冷。 而薛泽山也为她眼底的淡漠一时愣怔。 不过这份愣怔,很快被人所打断。 “庄主,小姐她晕倒了!”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呼吸中还带着几分紊乱。 “怎么回事?”薛泽山闻言,不由拧了眉,出声问道。 下人平复了一下呼吸,回答道:“小的就只看到小姐忽然就晕了,这时候大夫也该在为她诊脉了。” 薛泽山点点头,再次抬眼向那扇窗看去,可触目时,那扇菱窗已然紧闭。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垂眸看了看地面上了积雪,道:“回去罢。” 话音落下时,他便是提脚而去,再未回首。 只是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缓慢且踌躇。 青铜熏炉里升腾起袅袅香雾,似一层轻纱将屋内的情形朦胧,让人看不真切。 老大夫收回为薛平芜把脉的手,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良久,方才叹道:“令爱的脉象甚为怪异,说是康健,却又紊乱,说是中病,也非如此。这个样子……”他停顿了片刻,眉头倏然间皱得愈深,“倒像是中了毒。” “中毒?”立于一旁的薛泽山闻言,不由得惊异出声,“阿芜她好好的,怎么会中毒?若是中毒,那老者你可知是为何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老大夫只无奈摇头:“我也是猜测而已。令爱的病情太过复杂,还恕老夫无能无力,只能开一些健补的药。” 薛泽山见他也是极为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放不下的那颗心也只得继续悬起。 他坐在床榻前,拉过薛平芜露在外面苍白的手,拇指轻轻摩挲过她腕上的木樨花印记,眉头紧蹙。 他的女儿们啊。 他令她们两人受尽了苦难,他可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而他也辜负了对阿灵的承诺,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 薛泽山长吐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并轻轻为她掖好。 看着薛平芜紧闭的双眼、惨白的面容,心里面是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中毒,若是找不到解药,又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终是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问一直候在门外的林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虎也是没有料到会出这么严重的事,不免有几分惶恐和自责,低垂着脑袋闷声回答:“我就随口说了一句,那个贺兰姑娘可能和小姐是亲姐妹而已……” 薛泽山闻言,不由得按了按眉心,紧阖了双眼。 这么多年以来,他害怕触及心底那道伤疤,也怕阿芜担忧承受得太多,并未向阿芜提起过她孪生妹妹的只言片语,故而阿芜也渐渐地淡却了过往的那些回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2 忆。 可是那只是淡却,却并非是彻底遗忘。 贺兰嫣伤害过她,可贺兰嫣却又是她的孪生妹妹。 怨恨纠葛,却偏偏又被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所生生隔开。 薛泽山按住眉心,只感到太阳穴处突突地疼。 良久,他终是恢复了过来,吩咐道:“再去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替小姐看看,一定要让小姐好起来。” 林虎点头应是。 薛泽山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抬头时,正看见程景寒走来。 他倒是难得见程景寒走得这般急,等他到他眼前时,他的额上已是覆上了一层薄汗。 “阿芜怎么样?”程景寒看向那一层将他们隔绝在外的珠帘,眉头微蹙间是浓浓的担忧。 薛泽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还不知。刚才那位老大夫说,阿芜可能是中毒了。” 闻言,程景寒的眉头蹙得更深,他问:“什么毒?” 薛泽山以无声摇头给了他答案。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 良久,程景寒方才出声打破了这一份寂静:“三叔,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听了他这么一问,薛泽山是无奈地笑了:“要去则去,问我干甚?”默了默,他看向程景寒亟亟撩帘而入的身影,心下多了几分沉思。 薛平芜仍是昏迷不醒,紧阖双眼。 她的脸色苍白,更衬得她的眼睫浓黑。 程景寒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无声守在榻前,只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这般静谧沉静,就到了地老天荒。 渺渺青烟自铜炉里袅袅升起,迷蒙了他的身影,丝丝缕缕,好似九重仙境。 薛泽山缓缓行至帘前,透过其间缝隙看他。 程景寒平日里是多么谨慎细微的人,竟是没能察觉到行来途中还碰落物什的他。 薛泽山无奈摇头,禁不住弯了嘴角。 子书这小子,到底还是没能逃出阿芜的手里,让她给抓住了心。 薛泽山又是一阵摆首,折身离去。 屋内仍旧是青烟渺渺笼罩,迷离朦胧,岁月静好。 程景寒盯着薛平芜的面容,侧脸沉静且专注,面如冠玉,眉眼如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的唇畔缓缓扬起一个弧度,无奈且温和。 也是在此刻,他终是拉过她的手,拇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摩挲,然后,缓缓阖眸垂首,落下如同落羽一般的一吻。 他的掌心是柔软的冰凉,程景寒为这冰凉不由微微愣怔,而后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彻底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直到她的手上染上了他的暖意,他方才将她的手复又放回被子里,缓缓起了身。 停滞片刻,他终是折身离去。 复又垂下的珠帘轻轻晃荡,发出轻轻地清越声响,仿若这静谧之中的微波,搅动潋滟之后,又是归于一片宁静。 其后,又有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被请来,给薛平芜诊脉。 只是,终是无果。 诊脉过后,大夫们都是无奈摆首,以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薛平芜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而他们的心也是一点点地沉入了湖底,沉闷且压抑。 但是,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货船那边出事了。 程景寒紧蹙了眉,连阖上了眼也难得沉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伸手缓缓抚上眉心,因近日的操劳,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疲倦的沙哑,像是风起时细沙摩挲的酥麻。 从货船那边逃回来的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角唇角皆是淤青,伤痕累累,格外狼狈。 他捂着受了重伤的胳膊,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交代:“那边的人发现我们了,十几个兄弟,全都被他们给抓了,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回来的。” 程景寒闻言仍旧是紧闭着双眼,眉头不展,他说道:“恐怕你能回来,也是他们有意为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终是睁开眼眸,缓缓站起身来,“这一路你也是辛苦了,过一阵子我便让人带你去医馆罢。” 那人的谢声响在身后,可程景寒已然是无力去理会了。 他提起衣袂,迈出门槛,往外而行。 天气已是晴朗无云,地面的积雪也渐渐消融,化去了之前的晶莹雪白,仅留下一处处的水迹。 程景寒提衣而行,眉头仍是紧蹙,是化不开的沉思。 倏然,他停下了脚步,缓缓回眸,看向身后亟亟追来的小厮。 因为跑得太急,到他身前的时候,已然是气喘吁吁。 “公、公子,有人送来了这么一封信。”说着,小厮便是将信递上,送到了他的手里。 信上并未署名,故而也不可知是何人送来。 联想到今日所发生的种种,程景寒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思量,故而当他缓缓展开信纸,看见上面所写时,也并无任何的惊异。 他的面上毫无波澜,只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他,竟是面色冷凝,淡漠如斯。 小厮为他这般变化不免有些发憷,待他再抬首时,只见到程景寒渐渐行远的身影了。 他的背脊挺直,仿若落落青松,哪怕积雪覆身,亦是挺立笔直如斯。 程景寒的每一步都行得格外艰难,可却又坚定。 他的眸光淡宁清远,却又像是掩盖住的惊涛骇浪。 十二年前…… 又是十二年前。 那是他不愿去触及,却又不得不去触及的沉痛过往。 只要去揭开,便是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到了如今,又怎能不去揭开? 这一次,不仅仅是只关乎于他了,还有阿芜。 所以,哪怕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也要去了。 程景寒手上的力道渐渐地加大,而他手上的一张薄薄的信纸也渐渐地被揉捏成团,不见先前形状。 他会去的,赴这一场鸿门之约。 杨丞相,杨志忠。 作者有话要说: 卡在中间的小小糖粒上差点吐血_(:зゝ∠)_ emmmmm把文下的评论认认真真地看了很多次,真的是超感动的,有生之年能遇上这样的好基友,真的是三生有幸,做几辈子的好事都难得换来的,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们,非常非常喜欢你们。 我会继续坚持我所喜爱,与你们并肩而行,绝不停滞,分道扬镳。也许还会有负能量爆棚,还会有瓶颈和迷茫,但是有我所喜爱的你们所陪伴。 感谢你们在我低迷时的相伴。 我爱你们。 笔芯。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长安城内,一辆马车缓缓而行,最后悄然而至于杨府后门。 有下人躬身向前,轻轻撩开了垂在车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3 的帘子,而随着帘子缓缓的拉开,那人也是提衣而起,不急不缓地走下车来。 “程公子,请吧。”身侧的下人展开一臂,伸手为他指引了方向。 程景寒徐徐转身,顿了顿之后终是提脚而起,跟着那人往内行去。 杨志忠已然是在正厅候着了,煮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浅尝轻酌。 见他前来,杨志忠喟叹出声:“好久不见了。”顿了一顿,他轻笑,唤出了那个他久未触碰的称谓,“墨少爷,墨子书。” 时隔多年,程景寒再次听到这个称谓,竟是自杨志忠的口中,此时此刻,不免让他生了几分压抑的愁闷。 他的内心虽有波澜起伏,可是面上却是依旧沉静如斯。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未对他的话有丝毫回应,只抬眼出声唤道:“杨丞相。” 杨志忠笑而不语,伸手一指旁边的檀木椅,示意他坐下。 程景寒也未多做停滞,撩起衣摆,缓缓坐下,直入主题:“不知杨丞相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然而杨志忠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不急不缓地拿起了身侧桌案上的茶盏,缓缓吹了口气,浅饮之后方才作答:“自是为了,你我之间的事。” 闻言,程景寒无奈一笑:“程某不过一介草民,身份低微,又怎会与朝中大臣,扯上关系?” 程景寒一直对他的真实身份避之不提,而杨志忠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摆首笑道:“若墨少爷不喜老夫这般称呼,那我便还是如他人般,唤你一声程公子罢。” 程景寒闻言,并未言语,只拿起茶盏,浅酌一口,但笑不语。 杨志忠见状,继续写说道:“老夫也不想绕那么多的弯子,那程公子,我们就有话直说吧。”说道此处,他顿了一顿,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们合作,如何?” “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利。”程景寒轻笑出声,眼眸里流溢着浅浅的笑意,温润如玉,清隽风雅。他抬眸,说道:“若与杨大人合作,程某又有何益处?” 得丞相青睐,所得的好处,又岂是一言半语能道完的,程景寒这般佯作不知,那他想要的,也绝非是一些微小利润。 杨志忠到底混迹官场多年,这些小细节,稍稍转一下心思,他便是能想透的。 看来这个程景寒,到底是墨家的子弟,非同池中之物。 思及此,杨志忠不由得摇头一笑,是无奈,又是一丝丝的惋惜:“货船的人,我会好毫发无损地给你悉数送回。” “不过是几个工人,大不了我再招人便是。”程景寒仍旧是笑着,眼里笑意温和,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凉薄。 “那我给你十二年前的真相,如何?”杨志忠眉梢微扬,说道。 可程景寒却依旧摆首,他无奈笑道:“程某想要的,是解药。” 早就听闻程家公子心思慎密,故而当他戳破这一点时,杨志忠倒也没有多大的惊异,眼底的笑意多了一丝赞许的欣赏。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杨志忠便是击掌,唤来一个手捧托盘的婢女,说道:“不愧是程公子,能将己得的利益扩到最大。如何,程公子可还对老夫的筹码满意?” 程景寒缓缓起身,拿起了托盘上那个小小的瓷瓶,细细看着,眼眸里的笑意如同平静湖面,温和而又清明。 他微微颔首,微笑出声:“好。”而后,他转首,对上杨志忠的眼眸,笑得一如往日,温润如玉,风雅清和。 “成交。” 得了他这么一个回答,杨志忠也是一笑,是结成同盟的一种默契。 他轻轻击掌,话语随掌声而起:“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程公子你,定不会为你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程景寒闻言,微微颔首。 暖光擦过窗际斜射而入,细细密密地洒在他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内敛的光辉万丈,与日同辉。 ※※※ 眼皮上好似有千斤若压,沉沉地睁不开。 她的眼前虽是黑暗一片,但耳畔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晰,一脉脉入耳,回响耳畔。 “阿芜。” 是程景寒的声音,温和轻柔,好似风过竹林。 这一声轻唤,好似一阵风,轻轻地拂过她的心间,凝成了一道力,聚于眼睫,让她努力地去睁开了眼。 起初入眼的,是一道清亮的光芒,而随着光芒逐渐地扩散,眼前那人的面容也逐渐地清晰在眼前。 见她终是醒来,程景寒紧锁的眉头终是缓缓舒展,化作淡淡地笑意,流溢在眉间,好似三春的湖水,温和风流。 程景寒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喟叹道:“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薛平芜见他的眉目间似有憔悴神色,不由得眨了眨眼,努了嘴问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因昏迷太久,她的音色里染上了几分沙哑和憔悴。 程景寒撩过她贴在额头的碎发,微微颔首,答道:“嗯。” 薛平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让你们都担心了。”言至此,她忍不住顿了顿,两条新月眉也微微拧起,“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梦一直把我牵扯住,让我怎么也挣脱不了。” “梦见什么了?”程景寒眼带笑意,出声问道。 薛平芜闭了闭眼,似在回想,顿了顿之后,她方才睁开眼,摇着头一阵叹息:“我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梦。” “既然是梦,那都是假的,如果不好,忘掉便是。”程景寒如是说道。 是啊,过往也是一场漫长的梦境,不可触及,只能午夜梦回时再现,若并非是一个好梦,那就抛在脑后,再不触及便是。 薛平芜抿了唇,连连点头:“嗯。” 她向来是云淡风轻、没心没肺的性子,故而她现在这般,也当是真正地放下了,程景寒不由得几分轻轻笑开,而后默不作声地收回了停在在鬓角的手,只静静地看着她。 而薛平芜也半坐在床榻上,定定地回望,眼里的笑意盈盈,清亮明丽。 她的眼眸清澈透亮,像是掬于手中的两汪清泉,清清楚楚地映着他的面容。 程景寒看着她眼底的那个自己,只觉得她眼眸中盈盈流溢的柔光,似化成了一叶轻羽,拂过他的心间,带过一阵酥麻的悸动,乱了他的气息。 这样的感觉,毕生以来,从未有过。 他一向冷静自持,未曾想到了如今,竟险些自乱阵脚。 程景寒微微垂下眼睫,别过了眼,想要掩去他眼底流露的那一份不自在。 也正是此时,薛泽山撩帘而入,打破了他自觉的僵局。 “阿芜。”见薛平芜已然苏醒,脸色也不复先前苍白,薛泽山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坐至榻边,细细端详着她,欣慰唤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4 道。“好在你没什么事。” 程景寒在他进屋时便是起身立于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眸深处是如同往常般温润清雅的笑意。 只是渐渐的,他的眼睫微扬,眸光流动间,又停留在了眼眸弯弯的、薛平芜的身上。 待他察觉到自己的这一不当举动时,薛平芜已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眼向他望去。 眸光相接的这一刻,程景寒的心中,似有微光倏然燃起。 因为有杨志忠给的解药,再加上近些日子的细心调息,薛平芜的身体底子好,很快的,她便是能下床了,恢复成她以往那般闹腾的样子。 再过几日便是初一大过年的日子,程府上下也开始忙活起来,有了一丝丝过年的热腾气。 而薛平芜这病也是好的及时,一下床就能跟着管事的东奔西跑,没个安定的时候。 不过每次她一出事,都是很能坏事,故而这还没让她开怀多久,她就被人嫌弃了,继续开始无所事事如同瘫痪的颓废日子。 “唉。”薛平芜手执一支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腊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棠溪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暗暗地为她记下这第六十三次叹息,仍旧默不作声。 可薛平芜却是非要让她发话了:“棠溪,你说我爹和子书哥哥他们近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呢,一天到晚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棠溪摇头,答道:“不知。” 听到她的这个回答,薛平芜不由得再次吐出一声叹息。 这个日子的天气依旧是夹杂着寒气,以往恍若碧玉的湖面,已是结成一池寒霜,透彻中又带了几分迷蒙。 薛平芜坐在池畔,弯起的手肘撑在膝上,托腮望着远处的一片雪景。 她怎么觉得,还是春来之日最为明媚。 姹紫嫣红,暄妍明丽。 不过春日哪怕春日再美,她还是仍旧喜爱这素净的冬天。 思及此,薛平芜的唇畔不由得浮现了一丝怎么也掩不住的笑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他处,却不料,触目之处竟是汇聚三春之景一抹艳色。 是程景寒。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貌似我有点强迫症,没一章都要有三千。。。 今天看到我的首点和收藏,差点没被吓死,哎呀我的妈呀,为毛你们只看不收藏qaq我是写的很烂没错啦但是这个真的太吓人了qaq吓得我心脏病都快出来了我不管!你们不能白看[超级理智气壮.jpg]你们要不收藏,我我我就不开.车了![虽然我并不会。。。]下章应该有糖emmmmm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这些日子里,各种事情接踵而至,而程景寒也渐是难得空暇,四处奔走。 跟在他身侧的荣桓看着他略有些苍白的侧颜,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忧虑。 公子已是有两日不眠不休了,连眼底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暗青,再者,公子的身体也禁不住他这样折腾,若一直这般下去,他定当是承受不住的。 思及此,荣桓蹙了眉头,再次抬眼看他。 察觉到他的目光,程景寒淡淡出声道:“是有何事?” 荣桓顿了顿,话语辗转几番方才出口:“公子这般操劳,可曾为自己的身子着想过?” 闻言,程景寒的步子竟是稍失了几分稳健,脚下也是禁不住打了个趔趄。 经荣桓这一提起,他方才是感受到了脑中晕眩胀痛的不适。 程景寒伸手轻按住太阳穴,而后阖了阖眼,道:“无碍。”吐出这两字之后,他便是又提脚而行,往书房而去。 如今是非常时期,他就算是再承受不住,也得挺过去。 看着他清癯却坚定如同落落青松的身影,荣桓只得默不作声地一阵叹息。 哪怕是回了府,进了书房,程景寒也是未曾有半分的停歇,拿起了近日的账本来看。 荣桓见状,无奈地唤了下人前来送了暖炉,点了香。 离去之前,荣桓的手搭在门扉上,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只见的寥寥升起的淡薄青烟中,程景寒眼睫低垂,眉目间是一如往日的清雅温润、淡宁悠远,只他到底并非神祇,因这几日的操劳染上了几分憔悴和倦意。 荣桓不由得紧蹙了眉头,而后终是拉过门扉,轻轻为他阖上,折身离去。 可他一转身,就碰上了鬼鬼祟祟跟来的薛平芜。 为他的这突然转身,薛平芜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脚下一个打滑就是险些摔倒在地。 也幸得她反应还算快,一把抱住了身侧的柱子,复又摇摇晃晃的站稳。 薛平芜连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自己眼前的荣桓,忍不住出声问道:“子书哥哥他是在里面吗?” 为她的这一句话,荣桓的眼底带上了几分寻味,他点头应道:“嗯。”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薛平芜唇边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了,眼眸弯弯中盛满的是流溢的欢悦。 还未待荣桓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就是狡黠地眨了眨眼,闪身入了书房。 起初,荣桓是想要阻拦她的,可是思绪一转,抬起的手终是又放下。 薛小姐性情天真,若待在公子身旁,应当是能让他闲下心来的。 思及此,荣桓不由得无奈一笑,脚下的步子也多了几分轻快。 ※※※ 薛平芜轻手轻脚地将身后的门扉阖上,而后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往屋内走去。 屋内燃着香炉,渺渺青烟升起,夹杂着缕缕宁神的柔香,丝丝沁入鼻喉间。 薛平芜进屋不过片刻,便是觉得因这香气而浑身舒畅。 绕过墨竹刺绣丝帛屏风,是花梨大理石的书案,上摆几卷古籍,散放着几支狼毫笔。 再移步过去,渐渐映入眼帘的,是程景寒那一角暗绣青竹的衣摆。 因屋内被荣桓特意点了安神香,再者程景寒本就有了几分疲惫,竟是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托额眠去。 薛平芜见状,不由得生了几分愣怔。 但还是怕惊扰到他,她靠近他的步子仍旧是轻巧。 终是行至案前,薛平芜忍不住抿了抿唇角的笑意,缓缓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他。 程景寒阖了双眼,眼睫浓黑细长,清晰可数。 薛平芜一愣,竟是情不自禁地愈发向他靠近,是要将他的眼睫数得清晰。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被她越拉越近,待回过神来时,两人已是鼻尖相触,彼此间的呼吸相融。 而也是在这时,程景寒的眼睫出有流溢的微光乍现,下一刻,他便是睁开了眼眸,与她视线相接。 程景寒的眼眸好似上好的乌玉,漆黑中泛着温润的光,清晰地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薛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5 平芜一时睖睁,羞赧多过了她此刻的惊异。 她咬咬唇想要退开,与他拉开距离。 可是他的手竟是覆上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甚至愈发地贴近了他。 直到,两唇相贴。 他阖了眼,微微侧了脸,唇瓣无声且温柔地碾过她的,就好似一片轻羽拂过,带过一阵莫名的酥麻。 因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薛平芜不由得睁大了眼,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又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近在眼前的是他浓黑细长的眼睫,每一根都清晰可见,他挺直的鼻梁硌在她的脸颊,而呼吸拂过她的面上,也渐渐紊乱。 似一瞬,又似许久,他终是微微睁了眼,稍稍远离了她。 薛平芜愣愣地与他相对视,脑子里面仍是一片浆糊。 程景寒的眼眸里仍是清亮如同平静的湖面,眼波柔和,迷蒙中是她的小小影子。 愣怔这片刻,薛平芜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神思,一个后仰就往后栽去。 还不待程景寒起身抚她,她又是像春笋冒出般猛地站起,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落荒而逃。 几乎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薛平芜哐当一声就把门给阖上,差点没有把亟亟赶来的棠溪的鼻子砸扁。 眼前的薄薄门扉仍在颤颤巍巍地闪动,棠溪可算是心有余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心底不由得生了几分疑虑。 虽说这薛小姐平时没个正形,但像今日这般失态,还是第一次。 这到底是为何呢? 棠溪头疼地拧了眉。 可她的眉头还未得舒展,面上又是一阵凉风拂过。 门扉之间开了一个小口,恰好探出了薛平芜的脑袋。 她的下唇被自己的上齿啃啮得绯红异常,嫣红得似娇艳柔嫩的花朵,更给她添了几分明丽娇媚。 似极难启齿,她的嘴唇几番翕动,话语到了嘴边,可偏就是犹豫了许久,方才支支吾吾地唤出:“棠……棠溪。” 棠溪就静静地看着她,静待她的下话,可是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两个字。 “没事。” 下一刻,便又是门扉被猛然阖上的哐当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棠溪的眉头又是紧蹙,眉间的褶子是如何也难以抚平了。 自进了屋子后,薛平芜这一天是再也没有出过门。 若不是棠溪给她送上夜宵,估计她得饿死在里面。 等到翌日午时,薛平芜终是舍得踏出了房门。 她耷拉着脑袋,眼底下是一圈暗青,显得整个人没精打采,精神不济。 她昨夜几乎是彻夜未眠,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唇瓣上的那股柔和,那阵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又清晰浮现了出来,在黑夜之中无限放大,令她羞赧……又心悦。 昨日的那一幕又清晰回放在脑海。 薛平芜轻轻抬手,将食指搭在唇上,脸上开始滚烫起来。 正此时,棠溪端着净面的物什前来。 见她面色带春,娇俏动人,更为不解。 可疑问到了嘴边,又被她出声打断:“棠溪,你怎么来了?” 棠溪心里憋了一口气,只默不作声地将盆端进了屋。 温热的水拂过脸颊,柔和且舒畅,让她的神思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可不能这样孬。 她还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落荒而逃过。 想到这里,薛平芜也是暗暗下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是抬脚而行,往程景寒的院子而去。 只是到底是不巧,程景寒是前脚刚出了门。 薛平芜略有些遗憾的同时,心里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百般无聊下,薛平芜心不在焉地往程府大门而去。 行至门口巍巍而立的青铜貔貅前,一辆马车倏然从身旁驶过。 风拂起了轿帘,她眼尖地看清了坐在车内的那两人。 一个是宋清怡,而坐在她身侧的,是程景寒。 薛平芜抿了抿唇,脚下竟是不由自主地追了两步,可须臾,她还是令自己强行停下。 追上去又有何用呢? 若要避开她,自是不会让她一同前行的。 思及此,薛平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一块棉花堵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难受异常。 这一天,又不知是如何荒废而过。 自此后的五日,薛平芜都未能见得程景寒和宋清怡两人的身影。 她死死捏着手里的一枝腊梅,撒气般地将它揉得难辨原样。 是,宋清怡可是他的未婚妻呢。 薛平芜咬了咬牙,漫无目的地行在街头,越想心里是越发来气。 到她再控制不住的时候,她竟是一把将梅花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跺上了几脚。 这般行为后,薛平芜还是觉得不够。 寻着包子香,她掂了掂先前程景寒给她的钱袋。 “老板。”薛平芜鼓了鼓气,将钱袋一把按在蒸笼上,扯着嗓子道,“你的包子我全买了!” 只是程景寒到底是太过财大气粗,薛平芜吃了个十成饱,也没能将那些钱给用完。 于是她摸了摸鼓鼓的肚皮,长叹一声后,又往首饰铺子而去。 首饰可是比包子贵多了吧。 故而薛平芜插了满头的珠钗,用程家的名义赊了一大笔账。 这下,她的心里舒畅多了。 只是,她没能明白财不外漏这个道理。 顶着满头的珠钗,她很快被人盯上。 狭长的巷子里空荡无人,而那人也是行动无声,若不是空气里流溢的丝丝汗意,她是无论如何也察觉不了的。 来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甜吗???卡了我两天的一章要说不甜我就闹小脾气了[微笑]最近找手感ing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薛平芜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巷子里寂静无声,空气都似凝滞。 她的手里渐握成拳,在背后的那阵阴风袭来之时终是闪身而过,迎面直击。 那人身形极快,饶是薛平芜的目力再好,竟也是只能见得一片虚影。 “你是谁?”薛平芜如临大敌,环望着空寂无人的四周,扬声道。 可回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在回声也消弭的时候,那人终是再次现身,而薛平芜也是好整以暇,抽出腰间软剑,正面与他对上。 刀剑相击时,她也终是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又是那个要取她性命的高手。 到底是与他交过手,薛平芜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胜算究竟是有多少。 她若与此人硬碰硬的话,打不过十招。 故而在那人提气再次攻来的时候,薛平芜选择了闪身而过,寻空而逃。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6 可是高手毕竟是高手,薛平芜这才没跑两步,金晔就已是回过神来,曲指成爪,携冷冽的杀气直杀过来。 薛平芜的速度再快,也快不了他的杀气。 就在她绝望地阖上眼眸时,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险些冲破了她的耳膜。 等她再次睁眼时,映在眼底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残夜大哥。”薛平芜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挺拔身影,顿觉心底安定了不少。 残夜自幼便护在她的身旁,虽极少现身,但只要他出现,她就知道自己定当会安然无虞了。 因为残夜,是如同护在她身前,盾牌一般的存在。 薛平芜的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下一刻便是提剑而起,飞跃至残夜身侧,与他并肩作战。 残夜一直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金晔,无声对峙中是翻腾的滚滚杀气。 上次,是他失了责,未护得小姐周全,这一次,他必当要讨回先前的那些债。 默不作声地,他抬起了一臂,横在薛平芜的身前,示意她退去。 “可……可是……”薛平芜拧了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而后又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金晔。 眼前的这人也不是好对付的,残夜虽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能否稳赢敌过,到底是难知的。 若她只留下残夜一人独挡,那岂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故而薛平芜深吸了一口气,并未对他此举有所动作,脚下的步子仍旧是坚毅,不肯挪动半分,是下了决心要与他同进退。 为她的这个决定,残夜生了几分担忧,眉头紧蹙,道:“小姐,你先回罢。” 可薛平芜还未能将话说出口,那边的金晔便已是冷笑一声,提刀携杀气而至。 两人同时一怔,在他攻来之时下意识地便各自闪开。 两人各自停在巷子两边,隔空一望,眼神汇聚的刹那,便是有了共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双脚蹬地,腾空跃起,执剑往金晔刺去。 金晔未料到两人的反应与动作竟是如此敏捷,但他也并非平庸之辈,冷笑一声之后就是闪身避过了这近乎致命的一击。 薛平芜和残夜见此招落空,倒也不惊异。 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若就这般轻易将他制服,那在当初,他便也不会就那般轻易地让他们二人丢盔弃甲,一人重伤,一人命悬一线。 故这一战,必不会轻松。 两人又是蓄了势,执剑向他攻去。 一时间,剑光层层缭绕,密不透风地将他们围在其间,难辨身形。 待荣桓闻声赶来的时候,见着的便是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情景。 因荣桓的突然到来,金晔不由得拧了眉头,虚晃一招之后便闪身离开,没了踪迹。 薛平芜欲要再追,却被残夜横出的剑鞘一把拦住。 因这一场恶战,残夜未能恢复完全的身子难免有些承受不住,他缓了缓气方才出声解释:“他未能得手,定会是再来的。若我们执意追过去,怕是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 薛平芜见他脸色略有几分苍白,心下也有了几分了然,只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扶着他随荣桓往程府归去。 荣桓本是该随程景寒一道回程府的,可他想起了先前在铺子给小侄女定做的衣服,便单独行动了。他走到巷口的时候,恰巧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一路循声而来,就这般碰巧与二人相会。 听闻了他的解释,薛平芜心似被一把提了起来,她咬了咬唇,支吾开口:“你是说……他,回来了?” 荣桓原先还未能反映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他”所谓何人,顿了顿后方才一笑答道:“若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公子应该已经到府了。” 确定了他的行踪,薛平芜愈发用力地啃啮起自己的下唇来,险些没将嘴皮给咬破,待她被疼意拉回神思时,双唇上已是有了几分火辣辣的刺疼。 不必想便知,她的嘴应当是嫣红似血了。 薛平芜敛了眉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薛平芜是如同英雄就义般地回到程府的。 她紧握了双拳,佯作镇定地立在程景寒的院院,只是胸腔中的狂跳到底还是将她此刻的紧张不安揭露。 有羞赧,有气恼,有慌乱,各种情绪相交织,密密地覆盖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头都大了。 不由自主地,她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顿了顿,她还是觉得这样有负她往日的洒脱不羁,又往前迈了几步,恰好停在先前的那个位置。 就这样,薛平芜来返几次,终究是未能向前踏出半步。 她忍不住怪叫一声,狠狠地跺了几脚,懊恼于自己的不争气。 最后,薛平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宁可赴死也不能这般下去,要往前行去了。 于是她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向前走了。 耳畔有丝丝凉风拂过,薛平芜为自己的干脆利落和勇敢感到无比自豪。 可是下一刻,一角月白衣摆如流云般映入了眼帘。 几乎是下意识的,未有脑子半分思考的,薛平芜转身就跑。 “诶,你等等!” 薛平芜顿时顿在了原地,可仍是维持着方才疾奔的姿态。 她欲哭无泪。 脚步声渐行渐近,在肩上一道力轻轻搭上的时候,薛平芜绝望地闭上了眼。 然而耳畔响起的,却并非是程景寒的声音。 “燕姑娘!” 略有些中性的声音,带了几分惊喜。 薛平芜恢复了正常的站姿,缓缓睁了眼。 “顺子?” 久违的老朋友,在这里见到,薛平芜也是格外高兴,十分友好地一掌拍在他的后背。 薛平芜下手没个轻重,顺子只觉得她这一招呼,险些没把自己的心肺给震碎。 “好久不见啊。”她看着因疼痛而面目狰狞的顺子,笑得眉眼弯弯,似盛了星光万许。 顺子苦笑着点点头,眉毛撇成了八:“是啊,燕姑娘今日可安好?” 然而薛平芜的余光瞥见了那一抹月白,一番想要叙旧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顺子啊。”薛平芜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速如珠落般的噼里啪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自个儿玩儿去吧!”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已是提步往后退。 可她的眼睛到底不是长在脑后,倏然便是被脚下的石头绊得直直往后仰去。 然而她身前的顺子还在消化她方才的那一番话,只能对眼前的措手不及无能无力了。 于是薛平芜便往后栽去了,噗通一声巨响,险些没将她的浑身筋骨摔得粉碎。 程景寒见状,亟亟上前将她扶到自己的膝上,担忧地替她查看伤势。 薛平芜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也不知是被摔的还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7 是吓的,白眼一翻便是晕了过去。 程景寒一怔,下一刻便是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说话时亦不如方才的那般淡然镇定:“恕在下怠慢,不能相送了,公公请回罢。”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便是自他的身旁擦肩而过。 顺子亦是折身望向他渐渐远去的修逸身影,眼底多了几分沉思。 良久,他还是稍稍展了眉头,唤了一道前来的随从,离开了程府。 回到了旅馆,顺子浅酌了一口清茶,而后不急不缓地盖好茶盏,在这个看着除了他之外再无他人的屋子出声唤道:“金大人。” 窗外窸窣声起,下一刻,金晔便是面无表情地自窗口跃入,拿起了他先前沏好的茶,猛灌了一口。 一把抹去嘴角水渍,金晔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阴柔的男子,冷哼道:“顺公公怎会有闲暇来此?” “自是奉了陛下的命。”顺子不急不缓地站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金大人此番去刺杀,定当是废了不少的劲儿罢。” 金晔向来的独来独往,极少向他人透露行踪。闻言,他不由得眯了眼,语气中沾染了几分冷冽的杀气:“你派人跟踪我?” “不敢。”顺子笑着摆手,“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宦官,又哪儿来的权力,暗自督查金大人呢?” 若如此,派人跟踪的他,便仅有一人了。 顺子见他抿紧了唇线,只语未发,也知他是参透了这其中的理,不由得多提醒了两句:“金大人可别将陛下的命令,给搞混了。” 话音落下,顺子便是阴测测地一笑,而后擦过他的肩,往外行去。 燕姑娘可是陛下心心念念放在心间的人,是断不能受到半分伤害的。 陛下居高位多年,惩治人的手段绝非常人所能忍受。 若金晔在今日当真是伤了燕姑娘,那他们下次再相见,怕是在乱坟岗了。 顺子微眯了眼,将手里的长条信纸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摸了摸它那一身洁白无瑕的毛,终是将它放飞。 信鸽越飞越远,似穿透了云层,直抵皇城。 作者有话要说: 姑娘你大胆的向前走哇~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嘶……” 老大夫为她轻轻处理了后脑勺的伤口,然而尽管他的动作再轻,也令得薛平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程景寒就静静立在一侧,看着她头上的伤,眉头禁不住微微蹙起,温柔的眼眸里是无奈也是担忧。 “阿芜,”他立至榻前,轻声道,“你行事怎如此鲁莽?”话音落处,带了几分责备。 薛平芜已是疼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又在此时听了他这番话,再联想到先前那令她无比愁闷的种种,一时间也是来了脾气,紧抿着唇未曾言语。 程景寒见她竟如小孩子般使了脾气,只得无声摆首。 待老大夫将她脑后的伤口处理好时,薛平芜的整个脑袋都被白纱缠绕得肿了一圈,模样甚是滑稽,连平日里佯作清冷严肃的棠溪见了,面上也有些绷不住,险些笑出了声。 而程景寒眼底,也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薛平芜见状,顿时就皱了鼻子。 感情这些人都是这样来欺负她的,好歹她现在也算得上是一个病号吧。 怎么能随随便便欺负病人呢? 薛平芜越想着,心底就越来气,到最后,竟是忍无可忍,直接扯过被子蒙了头,闷不做声地佯装睡觉。 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连外边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她听见了老大夫起身的声音,然后又是一串零碎的脚步声,直到最后,是房门阖上的声响,室内随之陷入了一片沉寂。 估摸着屋内也没人了,薛平芜暗自松了口气,一把将压在身上的被子。 可是视野里一触到光亮,那人的面容也渐清晰在眼前。 他仍旧坐在榻前,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带笑,连薄红的唇角,都扬着一抹欣悦。 薛平芜稍稍垂眸,视线落在了他的唇上,顿时间,脸上浮起了两片红霞。 然程景寒却未与她想到一处,只当她嫣红的双颊是因闷在被子里未喘得过气,无奈地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薛平芜更是羞恼了,皱鼻子时险些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贝齿轻磨,愤愤道:“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可程景寒闻言,却只是眉梢微扬,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似是愉悦,却又带了几分似挑逗的意味。 薛平芜实在是气不过,险些吼出了声:“我是江湖儿女,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里有什么话也藏不住,就会直说,我……” 她的这一句话还未能吐出,便被程景寒以指按唇,缄言口中。 “我心悦你。” 程景寒与她的距离分明未曾有丝毫的拉近,可是薛平芜却觉得,他眼中倒映的那个自己,是越发清晰了。 薛平芜忍不住一愣,为他一言震得紧张地一咬唇,可唇齿相碰处,却是他修长的指。 薛平芜也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道,故而她这一咬,力道定当是不轻的。 可是眼前的程景寒,神情却未有丝毫的波动。 他看着薛平芜着急地拉过他的手细细查看,又担忧地嘟了嘴轻吹,眼底的笑意愈深,流溢间,是如同三春溪水的温柔含情。 薛平芜见他手上的咬伤已然泛起了暗青,顿时生了几分懊恼,连音色里都带了浓浓的委屈歉意:“疼不疼啊?” 然而她一抬手,整个人都是跌进了他柔和的眼波。 他唇角笑意愈浓,只轻轻摆首:“不疼。” 目光再次相汇之时,薛平芜也拉回了几分神思,染上了几分羞赧。 她自是知情为何物,得到子书哥哥的喜欢也是欣喜难掩。 只是…… 似看出了她的忧虑,程景寒出声道:“我与清怡的婚事,已然不作数了,我会以兄长的身份,为她令择佳婿。” 他此番携清怡回程家老宅,一是为了探望程家二老,二来也是去解除他与清怡的婚事。 他本就不是真正的程景寒,这些年为程家所做的一切,已是能还程家的恩情了。而清怡,也会有属于她自己的一份姻缘。 听闻,薛平芜眼底的笑意是愈发加深,情难自禁时,竟是在他薄红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8 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好像,和那次的感觉不大一样。 上次,是温软的。 这一次,带了微凉。 程景寒虽知她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还是为她这一举稍有愣怔,待缓过神来时,已是被薛平芜察觉了耳尖的那抹红晕。 “你怎么脸红了?”薛平芜看着他,问道,语气里竟是带了几分戏谑,“我是个姑娘家我可都没脸红。” 程景寒抬了眸,定定地看着她,眼底似有微光明灭。 她等着他开口说道,可未料门外的响动将这一室的温情打破。 “公子。”荣桓躬身门外,唤道。“来信了。” 闻言,程景寒忍不住微蹙了眉头,然后细致地为她掖好了被子,方才起身出门。 “长安那边的?”程景寒提了衣摆,沿冗长穿廊不急不缓而行,问道。 荣桓落后于他半步,回答道:“是皇宫来的。” 程景寒顿了步子,微微阖眼,只轻轻颔首。 却未展开那一封书信。 ※※※ 窗外,又是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更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覆了一层剔透的薄纱。 寒气渐入室,尽管屋内有暖炉燃起,也未能完全抵挡住这一份冬寒。 程景寒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继续查看这几日的账本。 因回老宅的这几日,他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若再不细察,怕是会有滔天的漏洞。 烛火轻轻摇动,明灭间,程景寒眼睫微动,看向那不知是被风吹开还是被人有意推开的窗扉。 看着那好似空无一人的窗外,程景寒无奈轻笑,他垂了眸,复又翻了一页,而他的声音,也如这书页翻动时的温润,似风过竹林,带过一阵窸窣,扰乱一潭静水。 “阿芜,别闹了,外边凉,进来罢。” 薛平芜一听,知自己这是已被发觉,不由得生了几分恼意,闷不做声地从窗口翻入,皱了鼻子。 “因为你露出了发髻一角。”程景寒执卷垂眸,似仍在细致查看账本,声音轻和地为她解释道。 闻言,薛平芜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 她出来之前,特地让棠溪给自己梳了一个新的发式,可没想到,竟是让她就此暴露了行踪。 算了,她还是不学那些寻常女子,为悦己者容了。 可是程景寒手指微动,再翻过一页时,又是说道:“棠溪的手艺,还挺不错。” 薛平芜心思一转,扑到了他的桌案前,咬咬唇问道:“要不我也帮你梳一个?” 因已是夜里,他的青丝散开,如同上好的丝绸流泻肩头,薛平芜看着,着实是手痒,想要摸上两把。 程景寒轻笑出声,仍旧将视线停在书卷上。 “随你。” 于是薛平芜就胡乱捣腾起他的头发来。 只是哪怕她将他的一头青丝弄得宛如鸡窝凌乱,程景寒也未曾将心思悉数移到他的身上。 薛平芜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委实觉得无趣,便硬声硬气道:“我走啦。” 然而程景寒只道了一句:“时辰是不早,早些回去歇下罢。” 薛平芜愤愤地走到窗前,又是强调了一边:“我真走了。” 程景寒默不作声地微微颔首,连视线都未从书卷移开,停留在她身上片刻。 这下薛平芜是真的恼了,翻窗而出,再道了一句:“我这下是真走了!” 屋内复又归于一片宁静。 可是须臾后,窗口处又是一阵窸窣声。 程景寒无奈笑道:“阿芜,别闹了。” 然而来人却并非薛平芜那般大大咧咧、粗手粗脚。 等程景寒发觉不对时,眼前已是被一片阴影覆盖。 他捏着书卷的手不觉间已是骨节发白,然后,他终是缓缓抬首,向那人看去。 “程公子,别来无恙。” 来人方脸阔唇,是熟悉的模样。 是那日在相府所见的,杨志忠的手下。 “没想到一别多日,程公子你竟已是有佳人相伴。就是不知,届时能否尝得上二位的一口喜酒?”那人轻笑说道,笑意里带了几分耐人寻味。 程景寒唇角的笑意已然散去,只定定地看着他,出声问道:“她呢?” 来人笑着摆首:“在目的未能达成前,我还是不敢动她的。程公子可别忘了,我们先前的计划如何。” 闻言,程景寒复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温润的模样,薄红唇角含着浅笑。 “程某自不会忘。”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七日之后,还望程公子已是准备周全。” 程景寒轻笑颔首。 下一刻,那人便是翻窗而去,再没了踪迹。 直到这时,程景寒方才轻吐了一口气,捏紧书卷的手,也是缓缓松开。 七日,仅剩七日了。 可他到底还是鲁莽,失了仪态,乱了阵脚。 只是,要让他委屈了她,是绝不可能的。 阿芜,已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是他要护着、爱着的人。 他本就处在了旋涡之中,不得将她留在身边,为今之计,只有将她支开了。 可是三叔那边也是无暇顾及,这又当如何是好呢? 程景寒阖眼,忍不住伸手按住了眉心。 恍然间,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让他不由得睁了眼眸,而眉头也是渐蹙。 作者有话要说: 哼!我现在也是要有存稿的人啦![超级理直气壮.jpg] 就问一句,甜不甜,这腻歪的我都不想写啦[无奈摆手] emmm争取七月完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薛平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是大亮。 屋内的窗扉不知是为何露了一个小口子,寒风夹杂着些微的细雪涌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又下雪了吗? 她拥被而起,歪了脑袋想要透过那个缝隙往外看去。 可是却被捧了托盘进屋的棠溪给挡住。 “棠溪,”薛平芜任棠溪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69 执了帕净手,出声问道,“外面是在下雪吗?” 棠溪未曾抬眼,只沉静地点点头作答。 收拾好之后,薛平芜又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因昨夜之事,她心中的那股火气还未消散,故而去程景寒那儿,应当是行不通的。 而爹爹这几日,也是忙得不见踪影。 薛平芜托着腮,忍不住长叹出一口气。 就这般枯坐了许久,她的心里才终是有了主意,起身往外行去。 荣桓的身手不错,她得找他切磋一番,磨磨时间。 可是停在院外,薛平芜又是滞步不前了。 她怎生忘了荣桓是程景寒贴身护卫这事儿。 薛平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自个儿出府去。 想到这里,她便是倏然转身,而身后那人的身影面容,也渐渐映入她的眼帘,让她不由得倒退了半步,双眸睖睁。 “飞飞。” 他轻唤出声,覆在他眼眸的那层寒霜也似随着这一声唤而渐渐消融。 薛平芜定了定神,而后又是后退一步,竟是俯身跪下,行大礼。 “民女,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语毕,她垂首,以额贴手背,是谦卑低微的姿态。 赫连城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唇线抿紧,凝了几分寒意。 见她久未动作,赫连城微微眯了眼,亦是俯身,作势要将她扶起。 然而薛平芜却是避之不及,在那一角绣祥云的玄黑广袖落入眼底时,便是直了身子,缓缓起了身。 赫连城伸出的手揽过一片空无,这让他不由得一愣,冷了眉眼,顿了顿之后亦是缓缓占了起来,与她相对而立,四目相视。 薛平芜难得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福了福身,只道:“民女这还有事,先行告退了。”说罢,便是要从他的身侧绕过。 然而赫连城却没准备就这般轻易放过她,在她与自己擦肩之时,便是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让她再难挪动寸步。 “跟朕回去。”语气强硬,没有给她半分商量的余地。 薛平芜并未抬眼看他,只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前方,良久方才说道:“这里便是民女的家,陛下是要让我归去何处。” “自是我们未来的家。”赫连城绕到她的身前,微微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薛平芜紧抿了唇,道:“民女与陛下,断不会有任何的未来可言。”说至此,她只是掀眸看他,眼底是如深潭般的毫无温度,“早在当初,我们便已是恩断义绝了,如今我与你,也再无任何的情意可言。”她复又垂眸,看向他紧捏自己手腕的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还望陛下,好自为之。” 这些话说完,她便是从赫连城的手中挣脱,欲要远离他。 赫连城就这般任她的裙角,柔柔地划过他的掌心,割过他的心口。 而此时,一把温润若风过竹林的声音响起:“陛下何故亲自来临?” 赫连城闻声抬首,见着的便是程景寒将薛平芜护在身后的情景,不由得拧了眉头,眼底也似是因这纷扬细雪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侧了身,与他相对而视,冷声唤道:“程公子。” 程景寒闻声,唇边依旧噙着浅淡的温润笑意,可眼底却是绝不退让的决绝坚定。 他转身过去,双手轻轻按在薛平芜的肩上,音色轻和温柔的好似三春的溪水潺潺:“阿芜,你先回去。” 薛平芜擦过程景寒的肩看了看不远处的赫连城,而后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他,轻轻颔首:“嗯。” 她一步一回头地远去,眼底似有担忧。 只是赫连城不知,她如小鹿轻灵的眼眸里流露的,究竟是对何人的担忧。 当他又转眸看向程景寒的时候,眼里竟是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杀气。 可程景寒心思缜密,已是将他和薛平芜的过往猜透不少,自也不会漏掉现在的这不寻常处。 “陛下,”他道,声音仍是温润如初,是未曾受到半分的波动,“这一场硝烟,就快要燃起了。” 赫连城定定地看着他,眼眸中微光闪现,似随着他的这番话,那微光愈发明亮,直至最后,已是如同火炬般刺目,可却带了火炬不曾有的冷冽逼人。 ※※※ 薛平芜这才踏入自己的屋子,棠溪便已是火急火燎在为她收拾物什了。屋内许多的衣物都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行囊里。 薛平芜见这阵势,避免生了几分惊异。 她跑到棠溪身前,见她这般上气不接下气地忙前忙后,不解问道:“棠溪,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棠溪稍作歇息,直起身子捋了捋凌乱垂下的发丝,解释道:“公子派人知会我们,让我们速速收拾物什,坐上停在程府后门的马车离去。” 然而薛平芜仍旧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啊?” 棠溪复又埋头收拾,只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公子也绝非是随口一说,他必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闻言,薛平芜不由得一愣。 程景寒现在应当是与赫连城一处,她也是不能前去追问缘由的。 可是子书哥哥,究竟有何用意呢? 倏然间,她的脑中似有微光闪现,破了她此刻的疑问。 赫连城自不会无缘无故前来,他自是别有用意的。 薛平芜不由得一愣,紧抿了唇,也开始帮着棠溪收拾物什。 两人很快便是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马夫也是没有片刻的耽搁,在他们整顿好之后便是扬鞭驱使离去。 路上未曾有片刻的耽搁,直到暮色四合,夜幕降临,一行人方才找了一家旅馆歇下。 因这突如其来半日的奔波,薛平芜不免有了几分劳累,身子也是因这颠簸有些微的疲倦。 故而收拾一番后,便是同棠溪一道睡去。 再次醒来时,四周仍是在颠簸晃动。 薛平芜还有些抬不起眼,只叹这场奔波实在是像在逃命,累死累活的。 她在睡梦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只是马车上到底不是榻上舒适,她很快便是不适地睁开了眼。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0 可是随着身侧人的面容渐在眼底清晰,她仅存的这份睡意也渐渐是被惊得消弭。 霎时间,薛平芜只觉得心里似被一块巨石所压,沉重得难受,让她心慌异常。 可是女子却是轻轻地笑开了,红唇轻启,声音是如清风般的温和柔婉:“燕姑娘睡得可好?” 薛平芜坐起身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定定地看着她,眼底似有恼意。 “难道你们就只有这个手段么?素因。” 闻言,素因仍旧是淡淡地笑着,她道:“我们主子,一向喜欢干净利落,是不愿与人多加争执的。” 所以他们心知自己是不会心甘情愿随他们入宫,才这般三番两次地趁她不备,将她拐走。 薛平芜紧抿了唇,下一刻便是一把撩开了轿帘,欲逃出去。 可是眼前却横出了一柄剑鞘。 她一愣,顺着剑鞘往那人看去,不由得又是一阵愣怔。 “顾大哥……”薛平芜不可置信地看着守在轿外的男子,连音色里都染上了惊异的轻颤。 顾衡听闻她的这个称呼,稍稍垂下了眼眸,似对之前的隐瞒生了几分愧疚之情。 “对不住了,燕姑娘。” 原来顾衡竟也是赫连城手下的人。 薛平芜忍不住绷了绷唇线,终是气恼地将手中的轿帘扔下,愤愤地坐了回去。 论武功造诣,她是不及顾衡的,若要从他的手下逃脱,也绝非易事。 薛平芜想到此处,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脑中是胸腔的一股腾腾愤意搅成了一片浆糊,难以定下神来,去寻逃脱的方法。 她阖了眼,不愿与身侧的素因多言,只想要在暗沉之中静下心来。 可是到最后不知是因为疲惫的缘故,还是因这车内浮动的缕缕暗香,她又是于这颠簸中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待她再次睁眼时,对上的又是一帘熟悉的薄纱。 她又回到了先前赫连城在宫里为她安置的那间屋子。 薛平芜蹙了眉,只觉得烦闷异常。 棠溪他们应当是已然发觉她的失踪了,想必也和她这般慌乱无比了,估计子书哥哥也得到了消息,在四处寻她了罢。 想到这里,薛平芜忍不住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赫连城可真是无耻小人,竟是三番四次地用这种法子对付她。 她当初还真是眼瞎,真是无比的蠢。 “唉。”薛平芜气不过,又是一声叹息。 可是身后来的窸窣声动,让她顿时忘了此刻的烦闷。 薛平芜被倏然惊起,一抬头,就看见了立在自己身前的赫连城。 他已然是换了一身玄黑刺绣的常服,更衬得他眉目冷冽,巍巍如松。 薛平芜愣愣地看着他,心底竟生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一起分享emmm如此温柔美丽大方的我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耳畔是茶水缓缓倾倒入杯中的潺潺水声,清灵悦耳,让程景寒原本紧蹙的眉头稍稍有些了舒缓。 他揉了揉眉心,出声问身侧的荣桓道:“人派出去了吗?” 荣桓见他颇有些心力交瘁,垂首答道:“派出去了,想必很快便能将人寻回的。” 闻言,程景寒阖眼微微颔首,叹道:“薛清平也不是等闲之辈,若叫我们轻易寻回,那陛下也不会重用她了。” 荣桓抿唇不语。 现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刻,可偏偏就出了这样的岔子,一步错,步步错,到了最后,兴许就是不可弥补的漏洞。 越想着,程景寒的心里就是越乱,他头疼地按住眉心,良久方才定了定神,睁开了眼。 “那阿芜那边可有消息传回?” 荣桓答道:“暂且没有。不过推算一番,今日午后应当就能抵达了。” 程景寒细细听着,而后轻轻颔首,说道:“务必要护得她周全,别泄露了行踪。” 荣桓垂首抱拳:“是。” 答毕,他便是扶着腰间的剑,折身离去。 程景寒仍旧静坐,轻轻拿起了茶盏,浅酌小口,陷入了一阵沉思。 仅剩下最后的六日了。 决不能再出岔子了。 程景寒轻轻吐出闷在胸口的一口气,而后抬眸,望向门外纷扬细雪织就的一片轻纱,缓缓舒展了眉头。 不知那个傻丫头可有为自己的这般安排,感到不悦,而埋怨他? 倏然间,他的脑海之中就好似浮现了她生闷气的模样。 一张脸的皱成了一团,实在是滑稽又可爱。 思及此,程景寒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雪,依旧是纷纷扬扬地下着,铺洒天地间,为这世间掩去了凡尘,仅留下一片洁白雪意。 轻雪覆在路上,却被车轮生生碾碎,让出了两道长长的、车轱辘的行过的痕迹。 棠溪撩起了帘子,望着车外的一片冰天雪地,叹道:“今年的雪下得可真美啊。” 她转首看向身侧睡得宛若死猪,甚至还流出了一丝晶亮口水的薛平芜,竟是没能控制住笑出了声。 而这一声笑,也是将薛平芜给惊醒。 她耷拉着一双蒙眬的眼,然后伸手抹了把口水,迷迷糊糊道:“怎么啦?”尾音处,还带了几分未睡醒的暗哑。 棠溪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无声地摇摇头。 薛平芜盯了她一阵,还是选择阖了眼再沉沉睡去。 而棠溪也是在她合眼之时,心底生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捉摸不清。 故而出神片刻后,棠溪还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未再胡思乱想了。 薛平芜这一睡,竟是睡到了午后,他们抵至目的地的时刻。 棠溪推了推她,出声将她唤醒:“薛小姐,我们到了,该起了。” 薛平芜哼唧了两声,随即便是缓缓抬首,揉了揉迷蒙的眼,闷闷地点点头。 程景寒为他们安置的地方,是一处不为人知的程家私宅,虽略有些偏远,但四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1 下的景致却是极为绚丽。 只是如今所处冬日,那份绚丽悉数被掩在了玲珑剔透的冰雪之下。 虽极为朴素,却多了晶莹的精致感。 因早先便有人奉程景寒之令来将此打扫,故而他们也并未整顿什么,就这般直接住下了。 薛平芜看着棠溪为自己收拾衣物,不由得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说,我们是为什么会被安置到这里啊?” 棠溪也难解她心中疑虑,只得无奈摆首,道:“我也不知。”顿了顿,她不由得抽身出来,看着她反问道:“小姐自个儿难道不知吗?” 回答她的,是薛平芜的一阵摇头叹息。 二人就这般在此暂住,虽不比在程府热闹,但也算得上惬意。 若着实是无趣了,薛平芜便会折了梅枝,奉一段剑舞。 她的身形本就曼妙,却与这一场剑舞的凌厉相融合,刚中带柔,带风过处,是如初雪的清丽,映着她眉眼,娇俏得夺目。 细雪纷扬而下,似密密地织就成了一段轻纱,将她笼罩其中,而她的身影也流逸在其中,似初雪柔和,似惊鸿翩然。 舞毕,立于檐下观望的棠溪亦是被惊艳于原地,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薛平芜见状,笑的格外得意。 她将那一节梅枝负于身后,吊儿郎当地欲走到她的身前。 可身后的一把声音却是将她的步子所阻拦。 “清平。” 她不由得一愣,眼眸里染上了几分警备,竟是半晌也未回首观望。 只是将梅枝愈渐紧握的手开始发白,到底将她此刻的情绪宣告而出。 薛泽山看着雪地里那个纤弱的熟悉身影,眉头愈渐紧蹙。 哪怕她装的再像阿芜,可她们之间,到底还是有莫大的差距的。 可是为什么在先前,他未能识破她的身份。 薛泽山拧了眉,渐渐地走近了她,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贺兰嫣见自己已然被识破身份,也不欲继续隐瞒,竟是在他的手搭上之前闪身避过,旋身后与他正面对上。 她又是恢复了她本来的模样。 眉眼清冷,若枝头上傲霜凌雪的梅。 “清平,”薛泽山愣愣地看着她,眼底带了几分不解的惊异,“你为何在此?阿芜呢?” 贺兰嫣闻言,唇角扯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却是清冷的一丝笑意。 “我又怎会知晓?”说着,她竟是从腰间抽出了长鞭,作势要向他挥去。 薛泽山见状,敏捷地闪开。 “清平!”他对她的攻击并无任何的反击,只出声唤道。 然贺兰嫣在此刻只想将他摆脱。 她此番冒充薛平芜,一是为主子拖延时间,二则是从程府脱身。 如今目的达成,她自是再不逗留,借机离开。 可薛泽山已是将她的用意看穿,在她虚晃一招欲跃身离开时,倏然飞至她身侧,与她对起招来。 他不想伤她,不过就想让她留下,故而他的招式都是弱了几分内力的。 而显然,贺兰嫣也看出了此处,竟是拼了全力与他对抗。 但在她再次逃脱失败时,她终是忍无可忍,探至袖间,放了暗器。 薛泽山措手不及,猝然间便中了招,吃痛地捂了受伤的肩膀。 他看着渐淹没在冰天雪地里贺兰嫣的身影,只觉那伤似牵扯在心口,让他难受异常。 棠溪早已是为眼前的这一变故而惊异原地,直到薛泽山肩上的血滴落雪地,晕开了一片刺目的殷红,她方才猛然回过神来,扯了身上的丝绢亟亟上前,为他止血。 薛泽山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伤他也未放在心上,只自己按住了伤口,默不作声地进了屋。 他此番前来,本是欲探阿芜境况的,可是他没有想到,阿芜不见踪影,清平又顶替了她的身份。 霎时间,薛泽山心乱如麻,太阳穴处也是开始突突直跳,一阵阵的眩晕直击脑中。 直到这时,他方才惊觉不对之处。 可是意识已渐渐流失,视野停留的最后,是棠溪亟亟扑上来的情景…… 暗器上淬了毒,而他这也定是中毒了。 一时间,薛泽山忍不住苦笑出声,沉沉晕了过去。 他这一睡,也不知是睡了多久。 可他沉迷梦中,却是不愿醒来。 因为梦境里,是他此生再不可触及的、最美好的过往。 那也是冬日,于他人而言,兴许是再平常不过。 可于他而言,却是他此生最温暖的一个冬日。 那一天,是他女儿们出生的日子。 阿灵因生产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脸色格外的苍白,更衬得她唇角的那份欣悦的笑意荏弱若枝上摇曳的梨花,摇曳欲坠。 摇篮里,两个小姑娘的哭声呜呜咽咽,却很快又是低了下去。 因为两个乖巧的女儿似也察觉了娘亲的疲倦无力,不忍再继续吵闹下去,吐着口水泡睡去。 他执了阿灵纤长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不断揉搓,想要替她将她手里的那份凉意驱除。 “阿灵,”他垂首吻在她的手背,低语道,声音里带了显而易见的喜悦,以及感动的哽咽,“谢谢你,给我添了这么乖巧可爱的两个女儿。” 阿灵微笑着摇摇头:“也是我的女儿呢。” 夫妻俩相对而视,空气中流溢的,是能抵抗严冬的温馨暖意。 仍旧是那个破陋的小屋子,两人各自怀抱着一个小女儿,不住安抚着。 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让他这个连接刀都不惧的大男人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阿灵见他这样一副手脚都不知如何放的慌乱模样,不由得一笑,安抚过怀中的清平后,又从他那儿接过仍在嚎啕大哭的平芜,轻声哼唱着令人安定的小曲儿。 待两个孩子都安定时,薛泽山守在摇篮前,看着躺在里面含手指的两个小家伙,不由得有些犯难。 “阿灵,你说这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日后该如何区分呐!” 闻言,阿灵佯怒:“亏得你还是她们的爹爹。”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2 他毛愣愣地摸了摸后脑勺,只得傻乎乎地笑。 那时候,日子虽苦,屋子虽小,但却是幸福都能流溢出来的美好。 可是天旋地转间,一切都变了样。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一片黑暗中,愣愣地看着看不清的前方。 他想要唤出阿灵的名字,想要唤出清平和阿芜的名字,可是喉咙里却是像被堵住,如何也不能出声。 倏然间,一道强光射入他的眼帘,险些灼伤了他的眼眸。 他适应不过,只得猛然闭了眼。 待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情景让他猛然睖睁。 “不!”薛泽山自这一场梦中醒来,额角满是冷汗。 他揪紧了身下的被子,良久方才回过了身。 还好,还好只是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存稿啦[泣不成声.jpg]emmmm步入完结倒计时!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过往如梦,梦醒了,既是如风吹流沙般散去,陛下又何必苦苦去追寻。 紧捏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直到最后骨节发白时,赫连城终是忍无可忍,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而后发了狠似的,一把将放置身前的整个桌案掀翻在地。 这样莫大的动静将守在外头的阿陶招入。 他见这一地的狼藉,心里顿时间也有了思量。 自那日与燕姑娘独处之后,陛下便是阴晴不定了。 他虽不知燕姑娘对陛下说了些什么,但他能肯定的是,燕姑娘定当是伤了陛下。 阿陶匍匐地面,欲为他收拾这一地狼藉,却被他狠狠掷来的一方砚台砸得顿住。 他捂住受了痛的额头,连连匍匐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滚!”赫连城似是气急,伸手指着他,因这满腔的怒意,连音色中都带了微颤,“你给朕滚出去!” 阿陶闻言,又岂敢磨蹭,下一刻便是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行动间还险些带落了放在案上的上好瓷器。 偌大的殿内霎时间又归于一片沉寂。 赫连城一手撑在桌案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他紧紧地闭了眼,脑中仍是凌乱不堪,一如他脚下的狼藉一片。 他横手眼前,用力地按住了狂跳的太阳穴,狠狠地压迫着自己脑侧的神经。 这般疼痛着,赫连城方才找回了些微的神思,粗喘着气跌坐案前。 不,他可是赫连城啊!北昭的皇帝赫连城! 天下都归他所有,那她也将是他的。 思及此,赫连城紧握的双拳适才缓缓松开,而压迫胸腔的那股恼意,也终是无形散去。 “来人。”他扬声将宫人唤入,“替朕将这些收拾了。” 因陛下这几日的阴晴不定,宫人们对这位年轻的帝王都存了几分惧意,都不敢在殿内多加停留,生怕在下一刻,他又翻了脸。 很快,殿内复归方才的整齐。 赫连城盘坐于案前,阖眼长吐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眸中又归于清冷的沉寂。 批阅完奏折之后,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赫连城缓缓起身,往殿外走去。 这绵绵下了两三天的一场雪已然停歇,连绵起伏的宫宇尽是白茫茫一片,一地乱琼碎玉,晶莹剔透的雪中世界。 赫连城任身后的阿陶为自己细致地披上披风,而后抬步而行,似是漫无目的。 冗长宫道上,连绵的是暖黄的华绣宫灯,微光轻柔流泻而下,覆在路旁的雪地之上,似将那冰雪都染上了几分晶莹的暖意。 然而这段美景却未落入赫连城的眼底。 他一直往前走着,眼中似无焦点,却又如同火炬。 阿陶紧随他的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心底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果然还是走到燕姑娘所居的听雪轩了。 到了听雪轩前,赫连城适才后知后觉,看着那块牌匾,眼眸中似有微光闪动。 可是半晌过去了,他仍旧是停留在外,未曾进去。 直到他玄黑的披风上覆了一层薄霜,阿陶感觉自己的眼睫都快被这寒气凝住,赫连城才终于有所动作。 “走罢。”他道。 被寒风拂过的话音落处,清冷中藏了不易察觉的落拓。 阿陶一愣,可嘴唇翕动,他还是将将要出口的疑问埋回了心底。 他想问,为何陛下要这样离去? 可是随赫连城一道走回了甘泉宫,他的心底却是有了答案。 陛下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 转眼已是到了除夕夜。 程景寒展开双臂,任下人为他整肃衣衫,理好垂落而下的广袖。 他微微阖了眼,只觉心底似有巨石压下。 整顿好一切之后,他携带着荣桓不急不缓地上了马车。 马车驱使而行,沿着铺满碎雪的青石道,直入皇城。 今夜,定当是不安宁的一夜。 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挟杂着些微的晃动,让程景寒不安地阖了眼,眉头也渐是紧锁。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然是停在了宫内。 当车内不再颠簸,归于一片安稳时,程景寒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眼眸里微光流动。 他撩起衣摆,不急不缓地下了车,停在宫道之上,静静地观望着这周遭的一切。 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条道,仍旧是依稀往年里,父亲拉着他的手,一同走过的地方。 程景寒见着,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走罢。”已有宫人迎上前来,程景寒淡淡出声,对身侧的荣桓说道。 盏盏宫灯沿着冗长宫灯绵延至尽头,一直映亮至人声鼎沸的地方。 渐行渐近,而丝竹之声也是愈渐清晰入耳。 入宴之后,程景寒便被引到了杨志忠的身侧。 他默不作声地拿起茶盏,浅酌一口,唇角的笑意愈深。 杨志忠这般安排,还真是心机叵测。 他这一明显显的安排,是摆明了要将他系在同一条船上。 若是胜,那他程景寒也定当会安然无恙,可若是败了,他也会被拖下水,落得个不忠不义之名。 程景寒噙着笑意,将手中茶盏复又稳稳放回。 看来杨志忠是打定了算盘要让他进退两难。 正出神间,一道高亮的声音响起,让此刻的喧闹霎时间归于沉寂:“皇上驾到——” 程景寒起身,随众人缓缓跪下,山呼万岁。 “平身。”赫连城落座于龙椅之上,冷声道,声起间,是属于帝王的威严天成。 十二旒珠微微晃动,使得他的面容难以窥清。 “众卿家也不必拘谨,除夕之夜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3 ,玩儿得尽兴便是。”虽是亲和的话语,可落入了在座所有人的耳中,却依旧是帝王的巍然端伫,不可侵犯。 但这般言语,到底还是让在座的诸位未再如方才的那般拘谨。 宴会之上,又是方才的那般言笑晏晏,丝竹管弦,妙舞笙歌。 程景寒不动声色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形,唇角依旧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春风拂面的温和。 一旁的杨志忠见他这般云淡风轻、淡然自若的模样,心里面竟也是为此安稳了不少。 “呵,”似想到了什么趣事,杨志忠不由得一笑,“想必程公子这不是第一次来罢。” 十几年前,当他还是墨子书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国宴,大放异彩。 哪怕是时隔多年,杨志忠仍旧是记得当年的那个墨子书。 于座下不急不缓出席,不过是十岁的孩童,却是不卑不亢地面对满座的达官权贵,吟诗作赋。 雪意莹莹中,那个少年负手踱步,淡然悠远若流云,一出口,便是惊艳满座。 倘若没有墨家当年的那一场无妄之灾,想必墨子书这个名字于史书之中留下浓重一笔,为国之栋梁,肱骨大臣。 只是,到底还是可惜了。 杨志忠微笑着摇摇头,心底生了几分惋惜。 然而触及往事,程景寒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淡然自若的模样,轻轻吹了吹漂浮茶水中的茶叶,浅酌小口,含笑道:“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杨志忠闻言,但笑不语。 他们这般相谈甚欢的模样落入了赫连城的眼角余光,这让他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眸光一凛。 下一刻,他执盏下台,缓缓走近了他们二人。 而程景寒和杨志忠也是见他前来时便起身作礼。 “丞相与朕钦定的皇商在聊些什么,竟是如此开怀?”他对着杨志忠,出口的话清冷若寒风。 杨志忠拱手道:“不过是聊些往事。” “哦?”闻言,赫连城竟是勾了勾唇,道,“什么往事?” 杨志忠无奈笑道:“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想必陛下也无兴趣去了解罢。” “可是丞相这样说着,朕倒是好奇得紧呐。”赫连城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光如同寒冰折射,令人胆寒。 见自己已是躲不过他的追问,杨志忠暗暗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时,却不料被一旁静立的程景寒出声打断。 “我与丞相大人聊的,不过是十二年前不值得提起的一桩事情。”程景寒的唇角噙着笑意说道。 “十二年前?”赫连城很快便是反应过来,“墨家的灭门惨案?” “正是,”程景寒微微颔首,云淡风轻地提起了那一场他曾经历过的血雨腥风,“墨家祸国殃民,惨遭灭门,倒也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赫连城重复着这个词,说道,“可朕听民间所言,墨家惨遭灭门,实有冤情。” 正此时,杨志忠出声道:“当年一事,是为先帝圣裁,再者,墨家所犯下的罪过,证据确凿,陛下可莫要轻易信了那民间的流言蜚语啊。” “可是流言蜚语也并非是无缘无故就这么传出的,想必定当有人对墨家一事心中存疑。”说至此,赫连城微微顿了顿,“若要堵住这悠悠众口,那便只有将当年墨家一案重查了。无论如何,朕也是给了一个交代。丞相意下如何?” 杨志忠微微垂首,笑道:“只是这已时隔多年,怕也是无从下手啊。” 赫连城冷冷一笑,眉眼间似也在这寒夜之中凝上了薄霜:“我北昭养了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些废物,连案子都查不出来?” 杨志忠拱手,唇角也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可若证明了墨家是清白的,那先帝岂不是蒙上了陷害忠良的昏庸之名?”说完,他抬了眸,直对上赫连城冷冽的目光。 一时间,竟似有卵石相击,火光碰撞。 程景寒就静默地立在一旁,一直定定的看着他们,唇边的笑意一如往常般,温润清雅,若天边浮云,淡然悠远。 只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场硝烟已是燃起,他已没有面上的这般风轻云淡。 他再不能置身事外,再不能逃脱。 作者有话要说: 生气气,最后几段不知怎么滴没了,害得我又重写了一遍[泣不成声.jpg]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远处有烟花乍然绽放,绚丽夺目,是这冰雪冬日最为绚烂的一笔。 薛平芜立于院中,仰头望着苍穹的五彩斑斓,忍不住浅浅笑开。 自她被赫连城关在宫里之后,她还是头一次这般开怀。 伺候在她身边的小宫女见她孤零零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仿若荏弱的枝上梨花,忍不住心一紧,连忙拿了一件较为厚实的披风亟亟上前,为她披上。 “姑娘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莫要染了风寒。”小姑娘心眼儿好,就是怕在穿的单薄,站在雪地里着了凉。 薛平芜也看得出来她是一片好意,可想着她是赫连城的人,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膈应。 “谢谢。”她伸手将披风接过,道。 小宫女也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不爱说话,故而两人很快便是陷入了沉寂。 良久,薛平芜终是耐不住,出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样热闹?” 因赫连城给她下了禁足令,所以她也难以踏出这个庭院前去观望。 她天生就爱凑热闹,如今却只能远远地待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哪里也去不了,这令她不免愤愤。 小宫女垂首答道:“今晚可是除夕夜呢。” “除夕夜?”这几日薛平芜被关在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竟未察觉到已是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到除夕了。 往年,她都是与爹爹还有庄子里的人一起过的。 现在她找到了子书哥哥,还想着能与他一起在山庄度过。 可是没有想到,却是在此处。 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薛平芜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愁闷。 她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直到双腿被冻得有些发僵时,她方才是准备回屋。 可是她方才转过身,不远处便是杂乱的惨叫声、厮杀声入耳,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宫女也是听闻了远处的动静,不由得有些惊吓,推了推她想要催她早点回屋。 然而薛平芜却是怔怔地立在原地,任她如何推搡催促,仍是毫无动作。 “姑娘,”小宫女忧心地不时望向声音源头,说道,“还是赶紧进屋罢。” 薛平芜闻言,稍稍一顿,竟是改了主意,未再僵持,随她进了屋。 她看着小宫女背着她将门扉缓缓阖上,终是眼疾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4 手快地动了手,迅速点了她的穴位,让她软软地晕了过去。 赫连城怕她再次逃脱,故而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大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薛平芜怕与她动起手来惊动他人,只得如此。 她将小宫女拖进了里屋,迅速地与她互换了衣物,然后微微低了头,想要逃脱出去。 原本她以为与守在院内的人会有一场恶战,可是她一路走出了听雪轩,连一个侍卫也没有见到。 薛平芜不由得一愣,心里生了几分不安。 虽说这皇家之事与她并无任何干系,她也无需太过在意,可是那刀戈相击的声音声声入耳,直让她的心里格外的慌乱,再不能安心地离去。 薛平芜跺了跺脚,终是没能忍住,折身往声音的源头而去。 她一路跑过去,只见得不少侍卫宫人负了伤,亟亟地逆着她的方向逃离。 她眉头一凝,伸手拉住了一个已然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宫人,于这慌乱中扬声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那宫人的眼角还带着被吓哭的泪痕,只提着裙摆颤颤巍巍答道,声如蚊讷:“是丞相大人谋反了!” 话音一落下,宫人便是再顾不得其他,挣脱了薛平芜的桎梏,慌忙逃离。 薛平芜紧抿了唇,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可当她前脚刚踏进宴会,便有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往她的眉心。 薛平芜见势不妙,连忙侧身闪过,可是箭矢却是接二连三地射来。这让她稍稍乱了阵脚,只得闪身躲进了一侧的假山之中,暗地观察。 宴会上已是乱成了一片,因在场的大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故而在武功高强的军士手下,只得哭声求饶,虽有铁骨铮铮者,却是被那群惨无人道的人无情砍杀。 眼前的一切,已不再是方才气氛融融的宴会了,它在这一场厮杀之中,已然演变成了一片修罗场。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鲜血喷洒而出散落地上的声音,尖叫声,惨叫声,各种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交混在一起,慌乱成了一片。 薛平芜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将手缓缓搭在了腰间。 当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将长剑高高举起,要砍向一个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时,薛平芜终是再顾不得其他,抽出软剑,直攻而上。 兵器相接的声音倏然刺耳,让跌倒在地官家小姐更是害怕地紧闭了眼,只觉无比的绝望。 可是一道力却是将她从地上猛然拉起。 她睁开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紧紧拽着她手腕的是一个身形手下的宫装女子,可她虽瘦小,却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手腕一转,便是携万顷之力直击那个欲要伤她的士兵,剑出时,寒光乍现,而官家小姐也是不忍直视眼前的这一片血腥,害怕地闭了眼。 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女子已是转过了身,与她相对而视。 面对这样的一场混战,女子没有一丝的慌乱与惧意,只定定地看着她叮嘱道:“这里不宜逗留,你先去寻个地方躲起来吧。” 可这样的混乱场景又岂是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官家小姐所能适应面对的,她心有余悸地拉着薛平芜的手,直摇头:“姑娘,我害怕,你能陪着我过去吗?” 薛平芜回过首望了一眼身后的情景,深吸了一口气答道:“等我再去救几个人,你们一起逃罢。” 官家小姐到底是识大体的人,虽然害怕,却仍旧是定定地点了点头:“嗯。” 她先寻了一处较近的假山躲了踪迹,远远地看着薛平芜又闯进那一片厮杀之中,任如月华般的剑光绕身,轻轻松松地救回了她那几个好友,心底暗生了几分崇敬之情。 可如今的境况也容不得她诚恳地道出那份深切的感激之情,只得与闺中好友们偕同离去。 薛平芜见她们安然地慢慢走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地,一手叉腰一手提剑,微喘着观望眼前的情景。 这么多的人,她好像有点打不过。 想到此处,薛平芜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正准备折身离去时,边角处的一抹月白落入了她的眼底。 薛平芜忍不住一愣,下一刻便是提剑直往那边而去。 隔着暖黄的灯光,她于纷乱之中对上了那一双明亮温和的眼。 如风过清池所泛的微波,一脉脉搅乱着她的心。 果然是子书哥哥。 薛平芜看着护在程景寒身侧的人被兵士层层围住,不由得心中一紧,凝气一跃,便是突破重围,到了程景寒的身前。 仔细算来,两人已是有七日未见了。 七日。 可现在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们眷恋温存,她对上程景寒担忧的眼,只得提剑而上,直面那些敌人。 程景寒本就算是杨志忠携带入宴的,并无显赫身份,那么荣桓,也理所应当不得跟来。 故而,现如今护着程景寒的,都是宫中的侍卫了。 宫中侍卫本就不必上阵杀敌的士兵,很快便落了下风,可四周皆是敌军,他们也无路可退。 眼见得程景寒就要被人所伤,薛平芜连忙横手而过,揽过了他的窄腰,剑随身动,月华般的剑光乍现时,染了一地刺目的红。 已是无人与她共战了。 薛平芜看着四周横放的尸殍,心头一紧。 她抬眼对上程景寒的眼眸,只觉险些坠入深渊的一颗心,倏然被他提起,安定异常。 “阿芜,别怕。”淡然自若又坚定异常的声音,让薛平芜握着剑柄的手逐渐用力。 无声之中,她微微颔首。 子书哥哥如此镇静,那想必定会有援兵前来的。 如果她能拖到援兵赶来,他们定能化险为夷。 果不其然,在包围他们的将士齐齐举剑砍来之时,直对他们的剑锋霎时顿在半空之中。 是爹爹他们来了。 薛平芜看着不远处执剑带过一片血雾的薛泽山,整颗心都平平稳稳地落了地。 她紧紧抱住程景寒的腰,而后提气而起,跃身间突破了这个已然是不堪一击的包围圈。 程景寒原本是要让她同自己一块儿离去,可是薛平芜回眸看着处于一片厮杀的薛泽山,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去帮我爹爹。” 程景寒虽不愿让她这样前去冒险,但沉默片刻后,终是颔首:“保护好自己,我等你。” 薛平芜抿唇一笑,眼眸晶亮似繁星璀璨。 她还是折身返去了。 回眸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身影,程景寒的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握住,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是不得不离去,留在这里,对他们是拖累,不去接下来的部署,是前功尽弃。 他信得过三叔,也信得过阿芜的身手。 只是,这样的混乱,到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5 底不能让她十足十地保证她的安全。 程景寒终是回过头,在禁卫军的护送之下渐渐离去,挺直的背脊,若落落青松。 我心爱的姑娘,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曾许下的十里红妆,还待你来取。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是真的就要完结啦~正文over后应该还会来几个番外,一个婚后一个小时候一个贺兰嫣一个杨得月,emmmm你们如果还有想要看的番外可以吱我一声~(貌似有点多啊[擦泪.jpg]算了还是把婚后砍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写在正文里面emmm)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暗沉苍穹下,巍巍皇城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寂静间的无声是空气凝滞般的沉重。 城门之下,两军对垒。 寒风起,将战旗吹的猎猎作响,直击人的心头。 赫连城已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已被杨志忠的人团团包围,处于明显的劣势。 杨志忠看着被残兵护在中间的赫连城,不由得一笑:“陛下,你已无路可走了,缴械投降罢!” 闻言,赫连城冷冷笑出了声:“杨志忠,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自是知晓,”杨志忠临于阵前,眉目间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登大宝,位至尊。” “呵,痴心妄想。”赫连城不屑于他的狂妄,微扬了下巴,眉眼间是属于帝王独有的巍然与凌人之上,“朕会让你成乱臣贼子,死无葬生之地。” “哦?”杨志忠生平最见不惯的,就是赫连城的这般模样,对上他那双冷冽如同寒潭的眼眸,他的心里竟是稍稍一乱。 不过片刻,他还是又定下神来,道:“那就看今日鹿死谁手吧!” 话音落下,他便是抬手一挥,指令手下的人攻上前去。 赫连城本就是处于敌众我寡的劣势,遭此一击,不免有了些慌乱。 杨志忠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唇角处渐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又是下令让攻势愈猛。 可不知是为何,形式却是骤然扭转。 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竟是一个又一个地无声倒下了,面色发青,口吐白沫。而仍在厮杀的那些,手上的力亦是渐弱,很快被赫连城的人制服。 这样的情景落入了杨志忠的眼底,让他不由得瞳孔一缩,心底升起无限的寒意。 “上!给我杀!”霎时间,杨志忠气急攻心,再没了方才的镇静自若,自一股脑地令人源源不断地攻上。 于厮杀中,赫连城闻他此言,唇边浮现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细细算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援兵就快到了。 杨志忠虽是位高权重,在朝廷之中根深蒂固,可他赫连城到底也不是势单力薄。 半月之前他便令驻守边境的沈将军调了部分精兵暗自归来,也让与他交好的藩王们一同谋划,再加上程景寒鼎力的军饷支持,扳倒杨志忠,他是势在必得。 赫连城手起刀落,带起一片薄薄的血雾,蒙了他的眼,而他也透过这层血色,看见了策马疾奔而来的援兵。 很好。 嘚嘚马蹄声疾驰,让赫连城嘴角的笑意愈深。 杨志忠见大势已去,愣愣地不能言语。 “杨卿,”赫连城缓缓直起身来,扬声道,“朕言出必行。” 一地尸殍中,他长身而立,明黄龙袍虽已是血迹斑斑、凌乱不堪,可是他的目光却是如同寒潭折射的,幽幽的光,刺入人的心头,令人不寒而栗,又像是一把火炬,坚定得让人无法直视。 杨志忠静静地看着他,心底却是未在慌乱了。 因为他看见赫连城的身后,程景寒不急不缓走来,步履坚定又悠闲,若漫步云端的悠然。 杨志忠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道:“程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程景寒未曾言语,依旧缓缓而行,最后,停在了赫连城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眼前的境况让杨志忠不由得一愣,眼神一凛中是藏不住的惊异与探究。 “程公子,你这是何意?”他问道。 立于这样宛若修罗场的地方,程景寒却依旧是淡然自若,不为所动,唇角噙着清浅的温润笑意。 “自是助陛下除去你这样的奸臣。”程景寒微微一笑,依旧是初雪般的柔和。 杨志忠闻言,微微眯了眼,眼里带了几分犹疑,他朗声道:“事到如今,程公子也不必再继续隐藏自己的立场了罢。” 程景寒唇边的笑意不减,他不急不缓地答道:“在下确是未再隐瞒。” “程公子的意思是,”杨志忠并肩而立的两个年轻男子,不由得紧握了双拳,眼底似有怒火燃起,“你一直都未与我一个阵营,你一直是假意与我联合?” 程景寒但笑不语,默认了他的话。 顿时间,杨志忠心如死灰。 “那墨公子你是忘了当年墨家的事,你是忘了你还身中蛊毒了吗?”杨志忠定定地瞪着他,怒吼道。 程景寒微微摆首,道:“自未忘记。”言至此,他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愈深:“在下没有忘记丞相大人对当年墨家一案的颠倒是非,也没有忘记大人为胁迫在下,在我身上所下的、折磨我的蛊毒。” 似是想起了那日谈判的情形,程景寒唇角的笑意染上了几分寒意。 为了让他对赫连城心生嫌隙,杨志忠可算是用尽了手段,将墨家当年一案推到先帝昏庸无道上。 可他到底也不是傻子,就这般轻易地信了杨志忠的话。 当年墨家一案,他亦被牵涉其中,个中缘由,他又怎会毫不知情? 思及此,程景寒唇角的笑意不减,依旧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已是被逼到绝境、狼狈不堪的杨志忠,目光温和且清冷,如同月光,直入人心。 这样的眼神让杨志忠不由得心中一凛,生了几分愣怔。 覆了血色的雪地之中,程景寒长身而立,修逸挺直,若落落青松,虽岁寒,亦未凋。 恍然间,杨志忠仿佛见着了他昔日的同袍,墨褚的风采。 墨褚出身名门,一身风骨,刚正不阿,不过,他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当年若不是墨褚一直死揪着他的短处不放,他又怎会下手? 想起那年那个风雨交加的雨夜,杨志忠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寒。 到底还是他见赫连城羽翼渐丰,自乱了阵脚。 如今看来,他已没有胜算可言了。 可是抬头看看立在眼前这一个风月清雅的翩翩青年,杨志忠还是忍不住出了声:“你既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为何还是要临阵倒戈?” 程景寒轻笑:“陛下是为天下之主,区区解药,又怎会寻不到?再者,景寒从始至终,都是与陛下同阵,并无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6 临阵倒戈一说。” “好,好!”杨志忠忍不住仰天大笑,心底满是愤懑,“那看样子,我也是逃不掉了。既然都是一死,那我今天,也绝不会让你们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渐渐地,杨志忠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滔天的怒意之下,是他玉石俱焚的决绝之意。 他缓缓抬起一手,随即一砍而下,下令道:“给我杀!” 转瞬间,这片刻的安宁又是被一片厮杀所取代。 杨志忠虽不比大内高手,但到底也不是纯粹的文弱言官,较量之下,也未能让这些禁卫军伤到他半分。 可是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一个接一个招架无力,口吐白沫倒下,心底无比的不安。 眼前的情景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眼底,刀剑相击的厮杀之声、铺天盖地的浓重血雾…… 这些视觉和听觉的冲击,时时刻刻地在挑动着他脑中的每一根神经,直让他头痛欲裂,渐渐无力。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杨卿,”不远处,赫连城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他,扬声唤道,“朕与程公子送给你的厚礼,可还满意?” 在赫连城出声的这一刻,杨志忠的脚下霎时被抽空了力,若不是他反应迅捷以剑撑地,怕也是和将士无二,倒在地上了。 杨志忠只感到太阳穴处突突地跳,格外地发疼。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瞪向他们,怒道。 闻言,程景寒垂眸一笑,道:“丞相借了程家的半数货船,让程家委实是亏空不少。在下也不过是在丞相身上讨回那笔债罢了。” 杨志忠听他这般说道,不由得一愣。 他借程家的货船,是为了运来兵器。 想到此处,杨志忠猛然扔掉了手中所持的长剑,器械落地的哐当一声霎时拉回了他的半分神思。 “想不到,程公子的手段竟是如此卑劣,竟在兵器上下毒。”杨志忠咬牙切齿,眼中有熊熊怒火燃烧。 □□涂在兵器之上,触人肌肤,渗入肌理,直至毒发。 当真是好手段! 杨志忠死死地瞪着不远处淡然而立的程景寒,只恨不得将他吞之入腹。 可程景寒却不为所动,依旧是笑得温润:“在商言利,我也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 原本,杨志忠是想让手下的人将兵器丢弃的,可是转眼又是想到,他们如今已是背水一战,再无活路了,丢弃兵器,又有何用呢? 看着在不远处冷冷观战的赫连城,杨志忠为自己的前功尽弃而心痛如绞、悲愤异常。 无声之中,他将手探入了袖口,再次行动间,已是眼疾手快地对着赫连城将袖箭射出。 袖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了毫无防备的赫连城。 但令杨志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赫连城竟是闪身躲过。 杨志忠一击落空,也失了先机,让人重重包围,齐攻上来。 冰冷的器械无情地刺破血肉,破开肉绽的声音响在耳畔,格外地清晰。 杨志忠垂首,看着环绕插在自己腰腹的长|枪,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红得刺目。 他已是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只抬头望向赫连城所站的那个方向,禁不住笑开。 嫣红的鲜血流溢在他的唇角,映得这个笑容尤为诡异,无端让人生寒。 赫连城尚未理解到他笑里的深意,耳畔便是一声惊呼响起:“陛下当心。” 赫连城闻声,倏然回首,正见着直直冲向他的箭矢,正对着他的胸口。 然后,箭矢入体,一声压抑的闷哼声响起。 赫连城不由得睁大了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不出话。 那人展臂正对着他,为他挡下了这一箭。 笑起时的眼睫弯弯,是他所钟爱的模样。 而闻声转首的程景寒见到眼前的情景,也仿若是重遭一击,一时间竟是滞了呼吸,愣怔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收线,剧情比较简单,应该,没有,乱,吧。。。 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赫连城看着眼前情景,眼眸愣怔,下一刻便是飞身上前,伸手揽过了那若枯叶般摇摇飘零的单薄女子。 可是将那人拥入怀中后,赫连城也道不清是何情绪了。 许是他太过冷情,他竟觉得,被紧揪住的心是稍稍一松,没了方才的那般悲恸。 “贺兰嫣……”他定定地看着被唇角血迹映的脸色苍白的人,愣愣地出声唤道。 贺兰嫣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唇边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而后无力的自嘲:“陛下是不是很庆幸,并不是她?” 她的音色带着几分清冷,随着风轻飘飘地入了随即赶来的程景寒的耳中,倏然绊住了他的脚步。 “清平。”他嘴唇翕动,愣愣地唤出这个名字。 贺兰嫣从未承认过她自己的这个名字,可在他的心里,已是将她默认成了阿芜的妹妹,他的妹妹。 赫连城并没有说话,只拉过她缓缓抚上他脸颊的手,漆黑的眼眸里映的满是她的模样。 良久,他终是吐出那句残忍的回答,虽只有一字,仿若一把普天之下最锋利的剑刺在了她的心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是。” 贺兰嫣虽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可剜在心口的痛还不能被她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悉数掩盖。 她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没能笑成薛平芜那边娇俏明丽的模样,依旧清冷若冰天雪地之中的枝上寒梅。 “这么多年来,陛下待我的恩情,贺兰嫣今日算是偿清了。”在这句话艰难出口后,她终是荏弱一笑,是风过便能破碎的脆弱。 那么来世,就请你再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 贺兰嫣眼睫微颤,感到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渐渐流失,连神思都渐渐消散。 眼前熟悉的容颜已是渐渐模糊,可她却觉得眼前慢慢地变得明亮起来,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日。 “你叫什么名字。”清冷的少年半蹲在她的身前,一身的清贵与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让她有了瑟缩。 “我没有名字……”她声如蚊讷地回答,顿了顿后又是垂首看着脏兮兮的双手,道,“我也没有家。” 身前的人再无任何动向,正当她的心底泛起疑惑时,那人又是道:“既然如此,你可愿跟我走?” “去哪儿?”她猛然抬头,对上了他那双清冷若寒潭的眼眸。 “去一个不是这样充满饥饿的地方。” 听了他的回答,她再无犹疑,定定地点头:“好,我跟你走。” 哪怕是时隔多年,她仍旧是记得那日的情景。 清贵的少年走在她的身前,带着她穿过那一条肮脏狭窄的小巷,从此走进了这一场风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7 雨…… 再不能回头。 贺兰嫣眼睫动了动,终是克制不住沉沉压下的眼皮,阖上了双眼。 “贺兰大人!”耳畔,是下属惊呼出口的声音。 赫连城缓缓将她冰凉的手放下,也是忍不住阖了阖双眼,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底竟是蒙上了一层清寒的薄霜。 他将贺兰嫣轻轻放置,而后终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看向了不远处手执□□的杨得月。 杨得月向来喜爱招摇的颜色,嫣红的宫装束腰,勾勒出她袅娜的身形,却又是添了几分铿锵之意,明媚得眩目。 因这方才她的异动,此刻她已被侍卫们团团围在中央,处于被动的地位。 侍卫们为赫连城让出了道,他静默的穿过那条道,不急不缓行至杨得月的身前,眼神冰冷得可怕。 良久,他终是咬牙切齿地唤出了她的名字:“杨得月。” 是恨不得将她吞之入腹的狠厉。 杨得月见状,竟是忍不住笑了,红唇若芍药所染,微勾间,是勾人心魄的冷艳。 “陛下也没有料想到会有今日吧。”杨得月笑着笑着,明亮的眼眸中竟是覆上了一层迷蒙的薄雾,可是骨子里面的骄傲却不容她将这份脆弱流露。 她提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直到触手便能碰到他微凉的衣襟。 “陛下可是险些就死在臣妾的手里。”杨得月微微踮起了脚尖,凑到他的耳畔,媚意如丝地说道。 赫连城不为所动,眼神依旧清冷若冰棱,似要冷冷地刺入她的心头。 “皇后,”他终是薄唇翕动,唤道,“到今日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他眉梢一挑,眉眼间的那份寒冽是愈发地瘆人。 可杨得月不怕,她在这个世间,已是毫无牵挂了,为何还要害怕? 杨得月扬起了下颔,却是大笑出声,仿若癫狂。 当她终是恢复正常时,她的眼角已是挂上了一串晶莹。 “该是我问,陛下满意了吗?”因她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尾音落字处,格外地刺耳。 “到今天这样两败俱伤的境地,陛下是不是特别地满意!”杨得月又是渐渐地逼近了他,双目发红,“杨家没了,陛下便再无任何的后顾之忧。除掉了我爹,陛下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除掉我?可是我不怕死,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从我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 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可是现在却是仪态尽失,落在赫连城的眼底,是泼妇般的模样。 “可你还活着。”赫连城冷冷地看着她,陈述道,“那朕就让你生不如死。” 语罢,他终是拂袖转身,走出了这个包围圈,扬声道:“皇后乃罪臣之女,难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念无所罪过,即日起,裭夺皇后封号,撤去身上的职权,移居雅兰苑,派人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苑内半步!” 他的话一字一句入了杨得月的耳,霎时间便撤掉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无力地瘫坐在地,眼神无焦点地愣愣看着地方的某个地方,好似呆滞。 她到底还是不能,逃脱这一个华丽的金丝笼,只能如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赫连城踏过脚下的尸体,踏过一地的血色,而后终是顿在了宫门前,仰头望着头顶压下的沉沉黑夜。 这一场大战,终于是打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了眼。 可是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 他许下的繁华盛世,尚未兑现。 ※※※ 不过是几个功夫平平的将士,在薛平芜和薛泽山的手下,很快便是落于下风,被他们斩杀解决掉了。 薛平芜执剑竖立身后,面上的笑意明丽又得意。 她转首看向不远处的老爹,弯弯的眼眸快要眯成一条缝。 薛泽山见她那嘚瑟样儿,直接就上前给了她一个爆栗,道:“嘚瑟个什么!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别在我面前显摆。” 薛平芜听闻,不由得委屈了,皱了皱鼻子,说:“我这比三脚猫的功夫好多了吧。” “是次多了。”薛泽山还不忘出声给她补上一刀。 不过眼底的欣慰还是无论怎样也掩不了的。 薛平芜也知道她的老爹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抬眼对上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后,她终是回过神来,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眼眸弯弯好似新月。 “好了,”薛泽山摸了摸她略有些凌乱的鬓发,说道,“适可而止啊,子书还等着我们呢!” 提起程景寒的名字,薛平芜的眼底就绽出了晶亮的光,让薛泽山直摇头叹息。 “走吧。”下一刻,薛平芜便是拉过了薛泽山的胳膊,亟亟地拽着他往程景寒的方向而去。 可是走了许久,他们都未能发现程景寒的身影。 一时间,薛平芜的心里生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爹,”因心底的担忧,她的音色里染上了几分轻颤,“你说子书哥哥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薛泽山虽也是心有疑虑,可还是拍了拍她的肩,出声安慰道:“子书向来有分寸,身边又有荣桓那样的高手相护,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说的没错,可薛平芜心底的那份不安,仍旧是隐隐的不能消弭。 两人又是在宫内寻了很久,看过那成堆的尸殍,以及触目惊心的遍地血色,心里都是格外的沉重。 权力的争夺,就是这般残忍,要用他人的鲜血去换来,用他人的尸首去堆成。 薛平芜虽混迹江湖,见过不少的惨景,可今日这样触目惊心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入鼻,让她禁不住一阵胆寒。 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残忍,让她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承受。 一旁的薛泽山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心生了几分担忧。 “阿芜,当心。”见她险些一个趔趄摔倒,薛泽山连忙伸手将她拉住,关切问道。 经此一遭,薛平芜也被拉回了几分神思,只出神地摇摇头:“没事。我们继续去找子书哥哥吧。” 这么多人惨死,那子书哥哥呢,子书哥哥可还好? 薛平芜使劲儿地摇摇脑袋,想要甩开脑子里面的袭来的一阵晕眩,停顿原地半晌后,她终是提步跟上了薛泽山。 两人遍寻无果,紧张担忧地站在殿前。 “爹,”薛平芜因为害怕,连声音都是弱了不少,“子书哥哥真的会没事吗?” 对上她怯怯的、担忧的目光,薛泽山的心底一时间也没了底,只是到底顾及着女儿的情绪,本着对程景寒的那份信任,他答道:“子书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薛平芜闻言,顿了好久,方才是闷闷地点点头。 是,她该相信他。 正此时,身后一阵窸窣声响,薛平芜顺声回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乘凉青梅下 作者:林七巧 分卷阅读78 望,正巧见着了立于一丛常青藤蔓前的程景寒。 那一丛藤蔓生命力极强,哪怕是在冬日,依旧是透过这一层轻雪泛出了绿意。 可是眼前的程景寒却好似如坠冰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冰冷的绝望。 她还来不及扑上前去叙说自己的担忧,还来不及好好将他细看,就见得他一点点地弯下了膝,跪在了雪地之上。 “子书有负于三叔。”他低垂着眼眸,话语间,是无尽的绝望相压。 两人对程景寒的这一举感到不解。 薛泽山连忙上前,欲要将他扶起:“子书,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程景寒抬眼看了看他,往日那双温柔的眼眸里已是死寂一片,仿若空洞的一潭水,令人心寒。 “恕子书,未能替你们护住清平。” 一时间,薛泽山和薛平芜都愣怔在了原地,心中大恸。 然而他们还尚未能从这愣怔之中回过神来,眼前的程景寒又是出了状况。 看着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一丝刺目的嫣红,薛平芜连忙冲了上去,跪坐在他的身旁扶着他。 也亏得她扶着,程景寒方才没有晕倒在地。 薛平芜的身下是一片冰雪,寒气透过肌理,一丝丝地侵入骨髓,麻痹掉她所有的感官。 可是她看着程景寒紧闭的双眸,只觉得整颗心也是坠入了冰窖,冰寒得刺痛。 分卷阅读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