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传奇》 分卷阅读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 书名: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文案 一个落魄书生,入赘书香门第。 金榜题名之时,决然抛妻弃女。 无父无母孤女,学得高深武功。 只身来到京城,只为救得亲人。 天赐三次相遇,成就美满良缘。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诸葛玉莹,赵德昭 ┃ 配角:程翘楚,赵德崇,赵德昌,诸葛屏,花蕊 ┃ 其它:北宋,皇室,秘事 ================== ☆、引子 旧园 汴梁城西,有一处旧宅院,占地不大,位置也略显偏僻,多年来一直被封着,近日却有人陆续来此查看。这天正是黄昏,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身着青色长袍,负手站在门口看着大门怔怔出神。 “爷爷,我们为何来到此处?”发问的是个一身白衣的俊俏少年,十五六岁年纪,只见他正四下打量这里。“云儿,我已买下了这里,这几日正着人修葺一番,下月我们即可搬进来了。”老人的话里带着一种心愿达成的满足,而那个叫做云儿的少年却十分不解,“爷爷,这里哪里好了?可比不得我们在洛阳的宅子!”老人捋须笑道:“哈哈,你自然不知!莫轻看了它,爷爷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购得!来来,我们进去看看。”言毕,掏出钥匙,打开满是灰尘的大门,领着云儿进去了。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丈许高的影壁,上面爬满了藤蔓,看不清壁上的内容。过了映壁便看到整个前院,假山,池沼,长廊,亭子一应俱全,却并不显得拥挤。只是这巧妙的布局被地上近一人高的杂草所掩盖,失色不少。南首有几棵枣树,将近中秋,枣儿已经熟透,还落在地上不少。脚下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通向前厅。此外还有两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向一个凉亭,飞檐斗拱,亭上有匾,上书“凝晓”二字。亭子的另一侧相连的是一座小巧的汉白玉石桥,穿过长廊,便到东侧的厢房。中间还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想必当时定是荷花芬芳,金鱼满池的情景。前厅的门是虚掩着的,门上结满蛛网,云儿不喜,但见爷爷兴致勃勃,只好跟着进去。屋内很空,不过是有几件许久不用的家具,似乎像是药铺用的药斗子,此外毫无特别之处。驻足片刻,两人来到中院。中院面积和前院差不多,却是明显的北派风格,左右都是对称的。正房是八大间,东西偏房各四间。两侧又各有一个拱形门通向旁边的小跨院。穿过正房便到了后院。后院较小,只有四间房屋。四周是翠绿的几排竹子,微风吹过,耳边响起哗啦啦竹叶清脆的碰撞声。中间一条卵石小径,两侧各有一株石榴树,上面结满了拳头大的石榴,煞是喜人。屋檐下是一排花盆,只是里面没有花,不过是枯枝和杂草。 他们沿着小径走到门口,进去之前老人竟有些许迟疑,云儿看出爷爷异样,轻轻推开了门。这显然是个书房,但是陈设极简单,只有一榻,一桌,两把椅子,还有一扇破旧的屏风,早已看不清屏上内容。西侧有一个书架,上面只有几个卷轴。 “爷爷,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云儿讶异的问道。老人充耳不闻,目光直射书架,径直走过去取过其中一个卷轴,轻轻拂去灰尘,缓缓展开。只见那卷轴约有两尺尺见方,是一幅画,已经有些许泛黄,画上是一个女人,但云儿一见之下不禁一愣,好美!那人宛若天仙,如梦似幻,正翩翩起舞!画虽只寥寥数笔,却分外传神,美不胜收。下方没有落款,似乎是怕亵渎了这圣洁的美。云儿呆了一呆问道,“爷爷,世上果真有此人么?”老人却许久未答,脸上早已失了之前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神色,依稀有失望、伤心,甚至悔恨,他眼中竟隐隐有泪,口中喃喃道:“我终究在你心里没有一点儿位置……”云儿吓了一跳,叫道:“爷爷!为何如此伤心?!这,究竟是何人?”老人叹了口气,指着画上美人裙摆处,道:“你看,这是什么?”云儿凑近仔细观察,果然见一个印章,只是没蘸印泥,所以上面的字极其模糊,费力分辨下,依稀是“任逍遥印”四字。云儿道:“咦?这是谁?也姓任?”老人叹道:“任逍遥,是我从前的名字。”云儿大惊,老人从怀中取出了另一幅卷轴,展开后约有三尺见方,是一幅字,飞白体,雍容有度不失潇洒,写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咦?这不是洛神赋么?嗯,若要形容画中人,也只有曹子建的这篇文章合适。爷爷,是先画了像,再写的字么?落款是赵……啊,竟然是先帝!难怪这飞白体……”云儿惊讶之极地住了口,老人眼睛望着云儿,眼神却没落在孙子的脸上,而是飘向了很久的以前,不无落寞的说道:“呵,她……在她眼里,岂止是我,,就连皇权富贵也如过眼云烟而已!” 云儿知道爷爷忆起了往昔,不敢出声打扰。良久,老人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两幅卷轴,将它们郑重的揣在怀里,脸上换上了轻松的表情,说道:“这要从显德元年开始说起了,那时世宗皇帝……”携着云儿走出了屋子。夕阳下,祖孙二人的背影拉的好长,云儿知道,爷爷的故事可比这还要长…… ☆、生疾 显德元年,周□□驾崩,晋王柴荣遵照遗命在柩前即皇帝位,是为周世宗。他那时候年富力强,励精图治,改革朝廷。其中之一就是大兴科举,荒废数十年的科考制度又发挥作用,引得不少读书人心生志气,纷纷埋头用功,都想博个功名。 在泰山脚下,有一户人家,复姓诸葛,乃是个书香门第,男主人诸葛实是本地有名的老夫子,为人宽厚,颇受人敬重,前些年因病去世,老太太尚在人间,已是六十有三。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诸葛屏早已出嫁,女婿叫崔铭礼,颇有学识,被本县老爷聘为主簿。老太太对这门亲身是极为满意,只是小女儿诸葛茹,却是她一块心病。原来,老太太中间曾生过两个儿子,不幸都夭折了。直到四十岁上,才又生了一个女儿,自然对这个小女儿百般疼爱。诸葛老太太不愿诸葛家断了香火,所以一心给小女儿寻一个上门女婿。老太太活了这些年,一心要强,深知必须找个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才是。只是,要让个这样的人做上门女婿,谈何容易!因此数年过去,诸葛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 茹从年华正茂渐渐长到了二十几岁,仍是待字闺中。 这日家中忽然来了一个外乡的秀才,自称是河北沧州人氏,名叫梁书成,家中遭了瘟疫,父母双亡,只好去京城投奔亲戚。路过诸葛家本想讨点饭食,不料因路上受了风寒,加之水土不服,奔波劳累,竟晕倒在地。诸葛老太太见他虽然衣衫破旧,仪态却整齐;再看相貌,生的是一表人才,加上言语又得体,心里便有了计较。亲自给梁书成请了大夫医治,又命女儿诸葛茹悉心照料,自己呢,在平日言语中故意流露出撮合之意。果然没过多久,两个年轻人就互生情意,老太太是喜在心头。梁书成康复后,感念诸葛家的恩情,自愿做个上门女婿,二人便由老太太做主成了亲。婚后二人如胶似漆,十分恩爱,很快诸葛茹就有了身孕。一家人都是欢欣不已。 诸葛茹常常猜测自己会生个男孩儿还是女儿,梁书成笑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名字我都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叫国栋,若是女孩,就叫玉莹,如何?”诸葛茹赞同道:“好,是儿子就做国之栋梁,是女儿便如玉一样晶莹。” 数月后,诸葛茹生下个女孩,母女平安,一家人是其乐融融。随着家里人口的增加,开销也渐渐多了,尤其是梁书成去县学的花费占了多数,诸葛家的日子便有些紧巴了。梁书成也意识到如此下去,恐怕坚持不到会试家里便捉襟见肘,于是提议去京城投奔他的表姑,也好方便将来参加殿试。诸葛老太瞧着女婿总是和别的读书人不一样,料定他必然能有一番成就,可又担心去的远了有什么变故,就一直没表态。诸葛茹则非常支持丈夫上进,多次劝说母亲,说他妻子孩子都在这,他一定得回来。听得多了,老太太也毕竟不愿耽误女婿的前程,终于松口了。 这天,梁书成不得不告别家人,独自进京上路。临行前,诸葛茹给他收拾行装,一边含泪说道:“相公,我不能随你去,路上可要保重身体!”梁书成点头道:“娘子放心,我会快去快回。娘子也应多多保重身体,等我回来,玉莹该会说话了呢!”诸葛茹不禁破涕为笑,“可不是么!”此时,玉莹还不到半岁,刚会翻身。两人在床边看着孩子,诸葛茹望着丈夫,很是不舍。梁书成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娘子,你等我,我一定让你和全家过上好日子的!” 时间飞逝,一晃两年匆匆过去,梁书成开始还托人捎信回来,可再后来竟没了音信。老太太放心不下,让大女婿崔铭礼托人帮忙打听打听。崔铭礼自然满口答应。 转过年来,梁书成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诸葛茹焦虑之下日渐憔悴,老太太忧心重重,逗孙女时都是强颜欢笑。崔铭礼和妻子常来看望,每次都宽慰二人,说已经请县老爷托了人给打听,应该很快有消息。说不定是病了或者遇上旁的事给耽搁了。母女二人却知道,此时天下已经又易了主,是大宋朝了。梁书成在京城只怕是遇上了什么变故,是凶多吉少了。 又过一年,老太太郁郁而终,剩下诸葛茹独自带着女儿。诸葛屏放心不下妹妹,再三劝着搬过去和她住在一起,好有个照应。诸葛茹想想也是,从小到大,凡事都是母亲和姐姐拿主意,如今母亲去了,自己还真是应付不来。于是在县城崔家附近,崔铭礼出面置办了一处院子,这边诸葛屏帮着妹妹收拾东西,然后雇了几辆马车把家当都搬了过去。走前诸葛茹尚且存了心,告知左邻右舍她的去处,若梁书成归家也不至于寻不到她。 崔铭礼不止一次让妻子劝说诸葛茹不要再等梁书成,但他可以托媒人给她说个好人家。诸葛茹虽然性格软弱,对此事却极其坚决,宁愿一直等梁书成,哪怕要独自一人带大女儿。崔氏夫妇只好作罢。 诸葛茹心灵手巧,做的女红异常精致,平日里就接些活计来做,一来打发时间,二来贴补家用。女儿诸葛玉莹一天天长大,她乖巧懂事,聪明伶俐,常跟着诸葛屏的儿子崔锦恺一块玩耍,读书,作画,小小年纪学起来竟是有模有样。崔铭礼常说:“锦恺若有莹儿一半儿的天分就好喽!” 崔家有三个孩子,长女崔锦绣和次女崔锦慧,皆已经出嫁,儿子锦恺也已十七,年前与临县张员外家的姑娘定了婚,日子选在十月初六,黄道吉日。诸葛茹心里为崔家高兴,打算为外甥准备几套上好的被褥。选定料子后,诸葛茹开始精心准备。这一日她正绣一幅鸳鸯戏水图,这是一种新兴样式,走线非常复杂,记得刚见到样式时,诸葛屏一看就说道:“哎呀,我可不成!还是妹妹学吧。” 诸葛茹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呀,我真是老了么?竟记不清头上羽毛是几针几色了?”起身感觉腿是麻麻的,她一边捶着腿,一边向门口走。想去找姐姐要绣样,忽见女儿从外面进来。莹儿一见她,便叫道:“娘,大哥哥的被子都绣好了吗?”诸葛茹笑道,“哪里有那么快呢?我正要去你姨母那里拿绣样。”莹儿道:“我去拿,我去拿,娘,你快回去接着绣嘛,我想快点看到您完工呢。”一边说一边跑着去了。诸葛茹忙喊道:“慢些,莫跌倒!”莹儿却是没听到,早跑的远了。 莹儿来到崔家,只见诸葛屏在客厅喝茶,诸葛屏一见她,笑问:“莹儿来了?吃点心么?”莹儿答道:“回姨母,我不吃。我娘在给大哥哥绣被子,让我来取绣样呢。”诸葛屏道:“你先玩会,我去找一找。”站起身来,去了卧房。一会又回来,显然是没找到。莹儿道:“姨母记得是放在哪里了么?”诸葛屏疑惑道:“是一张鸳鸯戏水的画,我怕弄皱,放在床头下面的,怎么不见了?”忽然想起什么,叫道:“全嫂!”全嫂答应着进了屋,得知要找一张绣样后,答道:“夫人,前几日给您晾晒被子时,曾看见过,当时少爷说觉得好看,说想比着这画自己画一幅来着。”“哦,原来如此,没事了,你先下去吧。”说完,诸葛屏领着莹儿来到书房,问儿子要画。崔锦恺想了想道,“对,确有此事。”来到书架,找了一找,喜道:“在这里!”说完取出画递给母亲。诸葛屏接过来正要给莹儿,忽然道:“还是放在书里吧,好拿。”崔锦恺随手取了一本书递给母亲,诸葛屏将画夹好,给莹儿说道:“好啦,莹儿,好好拿着,去给你娘。”莹儿点点头,跟二人道了别,抱着书走了。 晚饭时分,崔铭礼从衙门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席间,说起崔锦恺的婚事,崔铭礼道:“日子已然定好,我们这边务必准备妥帖,不可有什么遗漏,失了礼数。锦恺还是要用功读书,不可耽误。”锦恺点头称是,诸葛屏道:“官人且宽心,两个月足够我们准备齐全。只被褥新衣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 需要工夫,妹妹已经选完布料,待她绣完,缝制是很快的,几天足以。”崔铭礼微微颌首,“嗯,他小姨做活自然是错不了。”崔锦恺道:“是啊,娘有一幅绣样,是鸳鸯戏水的,儿子曾试着画一画,尚且画不好,何况是一针一线绣上去呢!”诸葛屏道:“不错,也只有妹妹那般巧手心思可做得。” 饭后,崔铭礼叫了儿子到书房,要看看他之前画的鸳鸯戏水。崔锦恺对父亲又敬又怕,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父亲指责自己没有长进,道:“爹,之前画的不好,丢掉了,我重新画一遍吧。”说完走到案前,拿笔蘸墨,作势要画,却迟迟不下笔。崔铭礼道:“锦恺,作画不能只会照虎画虎,注意观察是必要的。作好画,还是需要胸有成竹,用心去画。”崔锦恺低头道:“儿子惭愧,蒙父亲多年教导,却仍是难窥门径。”崔铭礼温言道:“无妨,作画的确需要天分,幸好如今科考只考校文章,我儿不必强求。来,我来考考你书读的怎样。论语,为政篇,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作一篇文章,半个时辰。”崔锦恺心想这个也太容易,哪用半个时辰,刷刷刷运笔如风写开了。崔铭礼心道:“论作画,我这儿子资质平常的很,没什么天分,论作文章,锦恺却还不笨。” 崔铭礼不愿立在书案旁边打扰儿子,于是慢慢踱到书架前,欲取本《春秋》看看,竟然没有了。奇怪,之前一直放在此处呀。他稍感纳闷,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心中一凛!不顾正在考校儿子文章,急问:“锦恺,《春秋》一直放在此处,怎地不见了?” 崔锦恺闻言抬起头来,顿了一下道:“哦,晌午莹儿来取绣样,娘怕她撕坏了,就放在书里夹着让她拿走了。那书……好像正是《春秋》。”崔铭礼脸上变色道:“哎呀,你们可闯了祸了!快,去叫你娘来!”崔锦恺从未见父亲如此着急,不敢迟疑,马上去了。娘儿俩急急赶来,崔铭礼脸色阴沉,对二人说道:“坏事了,今天给莹儿拿走的书里,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诸葛屏讶异道:“是什么东西如此要紧?妹妹也不是外人……明儿去取回来不就成了?”崔铭礼道:“唉,外人看到且无妨,偏偏不能让妹妹看到!那是梁书成的信!” “梁书成?他不是死了么?何时来的信?”诸葛屏大惊问道。崔铭礼叹气,道:“其实,梁书成并没死,也没失踪。岳母当初让我打听他的下落,我自然不敢怠慢,拜托了知县老爷,求他托关系给问问。几个月后,我得到消息,说这梁书成不但在殿试高中榜眼,还成了中书令大人的得意门生!我起初不敢相信,万一是同名同姓的也说不定,于是我写了信,再三求人送到京城。也是上天眷顾,竟有了回信!信里说,他的确是我的妹夫梁书成,哼!他到了京城,先寻他亲戚。他本以为数年不见,表姑即便嫁了人,凭着这亲戚也能得到些许资助。哪知竟然是中书令卢多逊府上!他的远房表姑便是卢大人的夫人。他有了这门好亲戚,自然是一帆风顺,中了榜眼后本该分配到地方为官,但卢大人爱惜他,发了话,留他在京城了。后来虽换了天子,他卢家的官却是越坐越稳!”诸葛屏不由道:“若是如此,遣人送个信来不是难事呀。”崔铭礼道:“仅是这样还好呢!可是,那卢大人还有个女儿!” “啊,难道他……”诸葛屏简直不敢往下想,崔锦恺乍听之下也不敢插话,崔铭礼续道:“梁书成一直没提他已经成亲,哼,他说是没机会开口,怎么可能!他自称不忍辜负卢大人美意,卢小姐虽稍有不足之处,这个他没说是哪里缺憾,但他决定接受。所以他自然不敢回来,也不愿回来。就给我写了信,说他对不起妹妹,希望我们当他死了。他愿拿些钱财给他们补偿,还写了休书来……”“简直是禽兽不如,忘恩负义!”诸葛屏气的浑身哆嗦,崔铭礼话里也难掩愤怒,道:“我当时看到信时心里想的也是如此,天下竟有这等铁石心肠,狼心狗肺之人!只是气过以后,静下心来,想到我们无权无势,人微言轻,又能怎么办?妹妹那时尚在哺乳,岳母身体也大不如前,不告诉她们反而更好。唉,那封信和休书我本该撕掉的!” 崔铭礼悔不当初,诸葛屏道:“事已至此,我们去看看妹妹吧!”“对对,小姨看了可难说的紧!”崔锦恺忙去找仆人阿全提了灯笼来到诸葛茹的家,崔铭礼夫妇紧随其后。到得门前,阿全叩门,良久,只听莹儿的声音答道:“天晚了,我们已经歇息了。”众人心里惴惴不安,不知诸葛茹是否看到了休书。 翌日一早,诸葛屏去看望妹妹,只见诸葛茹憔悴许多,眼中也无神采,浑不是往日模样。诸葛屏知道她是看过了信和休书,不免心疼的掉泪,道:“妹妹,那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们不去想他,就当他死了!真的死了!这些年,没有他,我们不是照样过来了么?你也甭担心以后,我们本是一家人,我们一起抚养玉莹,锦恺马上成家,将来他会像亲娘一样侍奉你!想想以后,锦恺有了孩子,我们就都当奶奶啦!”诸葛茹呆坐一旁不发一言,玉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端了一个碗进来,碗中是几个鸡蛋,她放下碗,拿了鸡蛋分别递给诸葛屏,诸葛茹,笑道:“姨母,娘很不舒服,昨晚都晕倒了!还不让我告诉您。早饭是我来做的,喏,第一次学着煮的鸡蛋,也不知熟不熟?”诸葛茹一把搂过女儿哭了起来,可把莹儿吓了一跳,但她乖乖的依偎在母亲怀里,哽咽道:“娘,不哭,您平时不是说哭是没有用的么?该疼的地方还是疼呀?过会就好了。”诸葛茹闻言哭得更厉害了,诸葛屏也不禁伤心,道:“哭吧,憋着更难受。莹儿说得对啊,过会就好了,过会就好了。” 此后诸葛茹每日更加辛勤赶工,几乎是不分昼夜。 过了几日,诸葛茹绣活已经做完,就邀姐姐一起来缝制被褥。诸葛屏见她似乎恢复了些许生气,以为她慢慢想开了,于是净逗她说些儿时的趣事,引她开心。两人加上全嫂,整整忙了十天,终于都做完了,床上的八铺八盖,枕头枕巾,一应俱全。莹儿在一旁很小心的摸着这些精致的被褥,十分的爱惜和喜欢。诸葛屏道:“莹儿莫急,待你长大出嫁,咱们娘仨定会为你做更好的呢。”全嫂笑道:“夫人说的是。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样好的铺盖,茹夫人实在手巧!”诸葛茹爱怜的抚着玉莹,没有说话,心中却无限惆怅。 很快进了十月,在精心准备下,大喜之日一切顺利,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都来给崔家贺喜,很是热闹。不料过后诸葛茹的身体却突然急转直下,吃什么都吐出来,竟只能卧床。诸葛屏知她本就柔弱,这些年思虑成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 疾,又遭受梁书成负心的打击,心里伤痛欲绝,只是因为锦恺要成亲才一直强撑,如今婚事已过,恐怕已是强弩之末。请了大夫来看,大夫道:“心病无解”。诸葛屏再三央求,才给开了开胃消食的方子,但熬的药还是被诸葛茹全数吐了出来。 诸葛茹没有坚持多少日子,临终前给诸葛屏留话,感叹自己命苦,遇人不淑,恳请姐姐抚养女儿长大成人,并叮嘱以后无论怎样也不要去寻梁书成认亲。 料理完后事便是新年,诸葛屏早已将莹儿接到崔家生活,待她如己出,崔铭礼更是用心教导。幸好莹儿那时尚且年幼,对世事尚且懵懵懂懂,加上崔家人都很喜爱她,丧母无父的身世倒也不觉什么。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莹儿已有十岁了,她本就聪明伶俐,在崔氏夫妇的悉心教导下,知书达理,琴棋书画都有所成,只是身子羸弱,时常生怪病,头痛发热呕吐不止,过得数日却又像常人一样,因此也少不得与药石为伍。好在她虽年幼,意志却坚,对于这奇怪的病痛折磨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出难过的样子。崔氏夫妇很是忧心,请了附近好几个大夫诊治,都说不明白病因,推测是先天不足,非药石可治,长此下去,恐命不久矣。崔氏夫妇闻之犹如惊天霹雳,尤其是诸葛屏,想到妹妹临终嘱托,唯一心愿便是女儿长大成人,这可如何是好?崔铭礼想起其中一个大夫曾说道:“普通医术是无法医治,若寻不到百年以上的灵芝这等神物,只能求神拜拜菩萨,寻寻世外高人了。”便对妻子言道:“好生照料莹儿,天气好时带她去弘福寺烧烧香吧。” 这日正是五月十五,诸葛屏携莹儿去弘福寺上香。命全嫂收拾妥当,阿全备了马车,便出发了。 ☆、拜师 那弘福寺坐落在凤凰山上,因这山远看如一只翱翔的凤凰而得名,弘福寺便在凤凰脊背位置。建寺百余年,历代均由得道高僧住持讲法,一向是香火鼎盛。到了山脚,阿全去安顿马车,诸葛屏,玉莹,全嫂上山烧香。山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香客,有的上山,有的下山。三人到了山腰都是累的呼呼喘气,全嫂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呢,走了这几步,腿还怪酸哩!”诸葛屏道:“我们在此稍作歇息,待会儿便一口气去到庙里。”莹儿道:“姨母说的甚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登山也是如此。”全嫂道:“莹儿说话就是文雅好听。”待到了寺里,诸葛屏上了香,跪在佛像面前诚心祈祷:“求佛祖保佑,保佑我那怀孕的儿媳给崔家添个孙子,保佑莹儿身体康健。”拜了三拜后,回头对二人道:“你们也来拜拜。” 三人拜完已近正午,诸葛屏捐了二百香油钱,僧人殷勤地登记了施主的姓名和籍贯。从大殿出来正看见阿全进了寺里来接应。四人正欲下山,忽听身后有人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道:“众位施主,时候不早,今日本寺准备了斋菜给各位香客,还请几位用斋后再下山吧。”诸葛屏道:“如此多谢了,有劳小师傅引路。”全嫂道:“为何今日有斋菜?从前来上香可没见有饭吃呢。”小沙弥道:“施主有所不知,住持广济大师慈悲为怀,前日云游归来,见近日远道而来的香客众多,体恤大家辛苦,决定以后每月十五为香客准备斋饭。”大家皆赞住持古道热肠。来到西侧的偏殿,里面有七八张桌子,恰还有一个空桌。有僧人给盛上饭菜,不过是简单的素菜和稀粥,但大家辛苦半日都觉甚是美味。忽听隔壁桌子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喊:“我要吃肉!不吃菜!” 大家转头看去,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在推搡桌上的碗碟,饭食洒了一桌子。旁边一个妇人忙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莫怪。”又向那小姑娘道:“我的好小姐呀,这里可不能见荤腥哟。先凑合吃点,等到了家,奶娘再给你做好吃的。”莹儿看那小姑娘衣着华贵,想必是锦衣玉食惯了的,遂对诸葛屏道:“姨母,我去劝她一劝吧。”诸葛屏微微皱眉,还是点了点头,心想,佛门清静之地,这孩子惯成这样可真是不像话。莹儿拿了一个空盘,将桌上未动的一些饭菜夹上,稍作调整后端到了邻桌。那小姑娘将头扭在一边仍在生气,对奶娘也是不理不睬。莹儿道:“小妹妹,你看看,我这盘里的菜好不好看?”小姑娘回过头来,先看了看玉莹,又去看盘里,只见圆圆的白瓷盘里是一幅简单的画,上面是一个圆圆的南瓜片,像一个明黄的太阳,下面有一座豆腐组成的小房子,房子周围还有几棵绿树,却是菠菜摆成的。旁边的奶娘正是束手无策之际,来了莹儿这个救星不禁大喜,忙道:“嗯嗯,多好看呀,这位小姐姐真是有心了。楚楚,快吃吧。”那小姑娘哭闹了一阵,腹中也感饥饿,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莹儿又端过一碗粥来,放进了几个花生,对楚楚道:“楚楚,你看,碗里有一朵花哦。”楚楚闻言又抢过碗来,咕嘟咕嘟把粥都喝光了。奶娘在一旁看的是又惊又喜,不住地道谢,说小姐平日在家里可都是追着喂饭,这会在外面却像个小老虎了。楚楚吃完,难得见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伙伴,不想听奶娘啰嗦,拉着莹儿出去玩了。莹儿向诸葛屏示意,诸葛屏点了点头,道:“别跑远了。”这边厢奶娘忙跟了出去。 饭后,诸葛屏暗想:“久闻住持大师之名,只是听说他好云游四方,行那济世救人之善事,定是博学多识,今日若能拜见,也是我等福缘,说不定能知道玉莹这怪病如何治法,且碰碰运气。”于是寻一僧人问路,那人领他们到了住持禅房,在门口对他们说道:“施主稍待,小僧前去通禀住持。”一会出来示意住持有请。进的房去,只见一个瘦瘦的老和尚立在那里,面目和蔼,向众人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辛苦。”诸葛屏心想:“这广济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毫无架子。”还礼道:“哪里,今日有缘得见大师,实在是我等之福。”众人依次落座,诸葛屏道:“久闻大师常常云游四方,见多识广,我这有一桩难事烦请大师解惑。”将玉莹之症一一说了。广济问道:“不知小施主现在何处?”诸葛屏道:“正在院内玩耍。要叫她过来么?”广济道:“无妨,贫僧出去远远地看一眼便可。”诸葛屏将广济引到偏殿院落,只见莹儿和楚楚正蹲在树下玩石子。诸葛屏道:“东首那个便是。”广济望过去,只见是个瘦小的女孩,头发很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凝视片刻,道:“小施主是否身体虚弱,每逢季节变换便感染风寒,药石无补?”诸葛屏又惊又喜,惊的是大师一眼看出莹儿的问题所在,喜的是,他既然能一眼看出,定能有解决的法子。忙问道:“正是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 如此,还经常腹痛难忍,呕吐不止。敢问大师可解?”广济道:“这种病乃是先天不足,体弱所致,感染风寒后,越是用药对患者越是不利,反而伤身。”诸葛屏忙问道:“这是为何?人若生病,怎能不用药?”广济道:“寻常大夫只对症下药,其实对这体弱之症是全无用处,反倒是害了她。只有提升自身体质可解,最好是修炼内家功夫。”诸葛屏道:“这可如何是好?练功夫,舞刀弄枪的,姑娘家恐怕不妥。”广济道:“施主有所不知,功夫有内外之分,断不会有辱斯文。贫僧的一位道友也是女子,内外兼修,已至化境。若小施主福缘深厚,能拜到她门下为徒,漫说性命无忧,更可强身健体,济世救人。嗯,她所在门派当真是神秘莫测,内外功夫均独成一家。只是并不知她收不收徒。她半月后会路过此地,到时贫僧可代为求情,请她收这位小施主为徒。”诸葛屏急忙拜谢道:“多谢大师!敢问那位道友身在何处?”广济道:“那位道友在历山修炼,离此地数百里远,但她行踪不定,贫僧却也难说。”诸葛屏道:“那么我们便等上半月,多谢大师指点。到时我们再来拜访。” 辞别广济和尚,诸葛屏叫上莹儿返家。莹儿倒还罢了,那小姑娘楚楚却是极其不舍,两人又凑在一块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终于分开。路上莹儿告诉诸葛屏,那小姑娘名叫程翘楚,本是和父母家人从阳谷县来弘福寺上香,不料随后便只有奶娘和她在一起,其他人不知为何竟都走了,她心里着急,才在吃饭时哭闹。诸葛屏道:“估计是她家人有事吧,那孩子看起来古灵精怪的,不想和你竟如此投缘。” 回到家后,诸葛屏掩饰不住心头升起的希望,悄悄对丈夫说了,崔铭礼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莹儿若能拜那位高人为师,定能性命无忧,我们总算不负所托,妹妹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 好事成双,三日后崔锦恺的妻子张氏顺利生了一个男孩,崔家人都是喜不自胜。十日后崔家设宴庆祝,崔氏夫妇正招待客人,阿全忽然来报,门外有位道姑要见玉莹。诸葛屏十分诧异,忙出来院门。只见一位极美的中年女子,眉目如画,气质非凡,虽身着道袍,却难掩天姿国色。众人一时间均感到自惭形秽,不敢直视。诸葛屏道:“道长有礼,我乃是玉莹姨母,不知道长要见玉莹所为何事?” 那道姑道:“这位可是崔夫人?贫道若水,和弘福寺住持广济大师颇有渊源,路过此地前去拜访,得知他已为我收了个徒弟,呵呵,贫道是来找徒弟来了。”诸葛屏喜出望外,连道:“这怎么敢当。”忙请若水进屋。但见客厅人声鼎沸,唯恐不妥,便引到书房,又亲自奉上茶水,然后命全嫂叫莹儿前来。不一会,莹儿来到,诸葛屏道:“道长,这便是了。”若水凝神看来,莹儿只觉她目光扫过之处,如沐春风,浑身舒适无比。不由走到若水近前,若水点头道:“果然不错,广济大师慧眼识珠,这徒弟收得好。”诸葛屏喜道:“道长同意了?莹儿快快拜见师傅。”莹儿跪下磕头,她也不知应磕几个头,心想拜夫子是九个,那么我就磕九个。若水见她懂礼,脸上出现一缕笑容,莹儿不禁一呆,心中想到一句话:一笑胜星华,仙女下凡来。 若水道:“崔夫人,贫道需带莹儿去历山修行,恐怕数年不能归来。”诸葛屏心中不舍,流泪道:“这是应该,不知道长何时启程?”若水道:“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出发吧。莹儿,你去收拾行装。”莹儿依言去了。若水道:“崔夫人,冒昧问一句,莹儿父母何在?”诸葛屏道:“道长既已是莹儿师傅,那我也就不隐瞒道长。”当即将莹儿身世告知若水,若水闻之不禁动容。 翌日上午,莹儿告别崔氏一家人,随师傅往历山去了。 路上若水对莹儿讲道:“本门名为心门,信奉的是老子,属道教的一个分支。因平日不与外界来往,且不轻易收徒,所以少有人知晓。为师与广济大师多年前便已认识,他的眼光我信得过,见你之后便更加确定。本门收徒讲究缘分,为师与你便是有缘。当年我入本门也是机缘巧合。你这体弱之病,为师回去后采集几味药材与你服用,加上修炼心门内功便可治愈。我先传你入门心法。修习后,平时的呼吸吐纳也是练功。”此后,除去赶路,吃饭,莹儿便修习心门秘法,数日后,便感觉自己有了变化,不仅食欲大开,精力也旺盛许多。若水道:“修习本门功夫,必须心中空明,没有杂念,所以年纪越小,进境越快。为师入门较晚,又是成人,反而不如你呢。望你勤加用功。”莹儿受教,此后发现每日所行路程皆比前一日远,不禁心中高兴。 出了县城,若水寻一偏僻地方易了容,扮成一个文弱书生,面庞和脖颈还好说,就连双手都看不出是女子了。莹儿看的惊讶无比,道:“这个有趣的很,师傅定要教我。”若水笑道:“师傅此举乃是为了避免麻烦,可不是为了好玩。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吃了下去。过得片刻,只听到一个男声说道:“启程。”莹儿吓了一跳,左右看去不见旁人,却是师傅在说话!若水道:“此乃易声丸,服下后三个时辰内嗓音会变粗。”莹儿道:“还有这等神奇的药?可从未听说。”若水道:“去了历山你就会知道更多神奇之事。但是这易容乔装,外貌是其次,关键之处是你扮成何人,就要揣摩这人的言谈举止,把自己完全当成所扮之人,如此才可做到惟妙惟肖,天衣无缝。”莹儿想了一会,点头称是。 这一日终于到了齐州历城境内,若水问道:“莹儿可曾听过历下波?”莹儿道:“倒是听姨夫说起过,历下波也称莲子湖,乃百泉汇聚而成,常年不旱。”若水点头道:“然也。此时正当时节,荷花盛开,莲叶满池,实为避暑的好去处。我们可由此经过,一路向南,便到历山。”莹儿心中欢喜,也不畏热,一路雀跃前行。待到湖边已近午时,只见宽阔的湖面上,水色澄碧,泛起银光点点,湖中莲荷叠翠,粉色白色荷花点缀其间,嫣红点点,岸边垂柳成荫,微风吹过,带来清香阵阵。莹儿只觉仿佛置身一幅美丽画卷之中,浑然忘了一路的奔波之苦。叹道:“荷塘是见过,却没见过这么大的湖!” 前面到了一处茶亭,若水道:“我们便在此歇息吧。”领着莹儿进去坐下,店家给沏了茶水,殷勤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若水道:“来两碗荷叶粥,一盘香炸荷花瓣,一尾清蒸鲤鱼。再来两个蒲菜包。”店家答应着,又问道:“天气炎热,客官来个碧筒饮消消暑可好?”若水道:“这个却不必了,有劳。”店家去了,莹儿问道:“师傅,何为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6 碧筒饮?”若水道:“便是采集带茎之荷叶,用簪子刺穿叶心,使之与空心的荷茎相通,然后在荷叶中倒上美酒,将荷茎弯曲成象鼻状,从末端吸酒喝。”莹儿道:“呀,听着就很别致。”若水道:“自魏晋便有此饮法了,杜甫诗云:醉把青荷叶,狂遗白接蓠,便是指此荷叶杯。”莹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读他的《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时尚且不解,何以醉酒后把着荷叶?难道如孩童一般当伞玩耍么?呵,竟是酒杯!”说着说着饭菜也上来了,莹儿吃的津津有味,若水却是浅尝辄止,其实一路上若水都吃的极少,却是饮水较多,莹儿问:“为何师傅吃的这么少?”若水道:“这便是心门功夫的独特之处,吸收天地之灵气为身体所用,辟五谷有助于修行。在这尘世中仍需要饮食,若在历山,这一顿饭足够一月消耗了。”玉莹道:“可是师傅,我,会饿……”若水笑道:“这个你却不必,你还是个孩子,且有病在身呢。放心,饿不着你。”二英才放心,吃饱后将剩的包子带着当做干粮了。 顺着莲子湖一路走来,泉水无数,一会便到了当地闻名的泺水,也称为三股水。远远便听到水声滔滔,其响如隐雷。待到近前,只见泉水跳跃,三窟迸发如轮,好比雪涛一般。莹儿道:“真是人间奇景!若失了此泉,齐州便失了大半的美。”若水道:“嗯,到冬季时雾气蒙蒙,景致更胜此时。”莹儿开始想象冬季情景,道:“气蒸云梦泽,波撼莲子湖。”若水道:“说的好。这泉水清冽,四季皆是甘甜可口,是难得的好水。”说完取出水囊灌满了水。指着北面道:“看,那是娥英祠,供奉的是娥皇和女英,大舜的妻子。”莹儿却撇了头,道:“不喜欢,尧欣赏舜,要嫁女儿给他,却为何将俩女儿一起嫁他?一个还不够么?”若水闻言一愣,道:“你是这样想的?在上古时代,女人等同于财产,姐妹嫁一人,这就更是常事。传说她们感情极好,舜死后她们千里寻夫,以致泪染湘竹。不过话说回来,师傅很高兴你能这样想。”此后路上若水几乎没再言语,莹儿也就保持沉默。 申牌时分师徒抵达历山,这历山乃是当年舜帝耕耘之地,周围山脉延绵,风景秀丽。若水携莹儿登上山来,莹儿见山上并无人迹,问道:“师傅,到了么?”若水道:“就在前面了。”说话间二人已到山顶,只见面前视野开阔,远处是绿油油的山峰,而脚下是陡峭的岩石,深不可测,此外并无他路。莹儿止步不前,若水道:“再往前走便是了。”莹儿奇道:“师傅,再走就跌下去了。”若水握住她的手,道:“闭上眼睛,我喊跳,你便用力跳。”莹儿道:“是,师傅。”若水赞许地点头,喊了一声“跳”,拉着莹儿纵身一跃,二人便从历山山顶跳了下去! 莹儿本以为过得一会才能落地,不料极短的时间脚已着地!仿佛幼时从门槛上跳到地面那么近。只听若水道:“好,睁开眼睛。”她睁开眼睛,却又闭上,因为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见她们正驻足在一个山坡之上,眼前景象便似仙境,一轮红日照得半边天都是晚霞,中间屋舍俨然,周围绿树环绕,鸟语花香,耳边还有溪水潺潺,不禁叹道:“这分明是世外桃花源呀!”若水道:“此处确是一处非常奇妙的所在,名唤玄境,外人是不知道的。你回头看看。”莹儿回头一看,身后竟是一大片薄雾,什么也看不清楚。若水道:“薄雾那边,我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同理,外人也不知我们的存在。”莹儿稍感惊异,随即便神色如常,若水又道:“晋时陶潜所作《桃花源记》,世人皆以为是他凭空想象,可不知世上确有此地。宇宙洪荒,又岂是凡人所能了解!”莹儿道:“师傅,是什么人建造了这里呢?”若水道:“我也不知,数年前我师傅带我来到此处时便是这样了。或许,真是桃花源的那些居民发现被渔人泄露秘密才迁徙到此处吧。” 二人下了山坡,若水领莹儿进了一处极其别致的院子,造型结构和外界也是不同。房屋墙壁均由白石砌成,看来坚固无比,屋顶乃是弧形,光滑无比,屋檐是一排彩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莹儿心想:“若逢雨雪,水便顺着瓦面留下来,正好可以浇灌房前的这排牡丹花。果然妙极。”院子不大,中间一条卵石小径,两侧各有一棵石榴树,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南墙种着一小片竹子,绿意盎然。 进了正屋,若水道:“终于回来了!本该去拜见我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道号无名,只是她老人家已闭关修行多日,待出关再见吧。”莹儿无比仰慕,问道:“师祖在哪里修行呢?”若水道:“记得来时听到小溪流水的声音么?顺着溪水往下走,便是一个瀑布,师祖就在瀑布下面的一个山洞。地方说与你听了,但是不可前去打扰。”顿了一顿,又道:“依你目前状况,一年左右便可与常人无异,之后方可修行第二层心法,这第二层较第一层要难上一倍,以你资质,需两年上下。练成后,身轻体健,百病不侵。那么之后可修行第三层,这第三层乃是外部功夫,着重锻炼身体各项协调与平衡,可以学学拳脚,使用不同的兵器。有了前面两层的功力再学这一层会事半功倍。本门的兵器都在剑阁,便是西侧的跨院。练这一层可又难的多,世上门派众多,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本门历代先人也是各有所长,可没人能通晓所有兵器。目前看来,以使剑的居多。第四层又回到内功,进一步提升身体机能,这也是极难的一关,为师入门九年,正在修炼这一层。其实世间习武之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第三层……然后进入第五层,需去除杂念,戒除七情六欲,这是最为难过的一关。你想,人要无情无欲,那可有多不容易?本门创立以来,能进到这里的,几乎都在这一关卡住,再无进境。你师祖是个有大智慧之人,目前正是为此闭关修行。第六层可就更加困难了,修成后会拥有强大的意识。别人想什么,一眼便可看的出来,所谓读心,控心。只是传说几百年来无人练成。对了,东侧的跨院经阁,里面都是先贤们留下来的书卷,你可慢慢阅读。” 此后,莹儿慢慢熟悉这个地方。玄境实在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不仅景色极美,物产也是颇丰。四面环山,像是一个盆地,气候宜人。方圆有几十里。除若水师徒,往东十里,还有一个存在了很久的极小的村子,多是些百龄以上的老人在那里居住。据说是因为年轻人总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渐渐都离开了,人越来越少,村子也就越来越小。而且村子里有规矩,出去后的人不可告知玄境之事,每个出去的人都不可再回来。因此,越是没有人回来,其他未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7 出去的人更是相信外面繁华世界才是美好,纷纷离开了这里。村人对若水师徒都极为敬重,视为仙人。因她们是此处的大夫,每月初一,若水师徒都去村里一趟,为村民把脉查病,赠与丹药。 莹儿平日里除了练功,也跟师傅学习采药,炼丹,耕种,还有打猎。有时莹儿喜欢某种动物了,若水便帮她捉回来,喂养一阵。时间一久,莹儿便觉此举实在是太过蛮横,自己虽给予其饮食,但牲畜毕竟是有灵的,还是向往自由的,从此便不再随意捕捉。若水知道后对莹儿道:“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玉莹很是惭愧,道:“师傅说的是,只是这话虽早读到过,也知其意,然而非亲身体会,便无此刻所感所获。”若水道:“正是,你毕竟年幼,阅历不多,平时便多跟为师下山几趟,必有收获。”莹儿便常随若水下山游历。 日子越久,莹儿越是发觉师傅可称得上是“神通广大”,论功夫自不必说,对于琴棋书画虽不见她弄,但自己有疑问了经她指点后每每有茅塞顿开之感。论道法书经,对莹儿讲解的深入浅出,还有养生饮食也总令莹儿受益匪浅,若水烹调总能令她胃口大开。就连莹儿有时请教一些孩子气的异想天开的问题,若水也从未被难住。只有一个问题,若水没有给出圆满答案,便是她眉心的那个红色伤疤。那伤疤在双眉正中,菱形,呈暗红色。莹儿问时,若水说是昔年所受箭伤,蒙师祖搭救并收入心门。至于为何人所伤以及她的旧事,若水均是一语带过。 一晃五年过去了,玄境的时光平和安静,加之又是灵气汇聚之地,莹儿练功进展迅速,第三层功夫已颇具火候,越练她越发觉本门武功以防卫为主,甚少攻击招数。若水解释道:“道德经有云:曲则全,枉则直。很多时候,我们不去攻击他人,但会有他人来攻我们,我们不得不抵抗。碰上穷凶极恶之徒,只好使出杀招。但是,最好的防卫即是进攻,关键在于招式的灵活应变。不攻则已,一攻必令敌人血溅当场。我们平日用木剑过招,难免也会失手。所以必须谨慎为之,修身养性才是主要。”莹儿连道受教。 转眼到了入秋时节,若水向莹儿道:“如今你功夫初成,是时候回家了。阔别许久,崔夫人一家难免挂念你。”顿了顿又道:“切记两点,不轻易与人动手,每日勤加练功,不可颓废。”莹儿道:“谨遵师傅教诲。我可舍不得师傅呢。”若水道:“聚散有数,以后还会相见。此去数百里路,为师倒也有些不放心。不过以你目前修为,定是没有问题的。走前我们去剑阁给你挑件防身的称手兵器吧。”师徒二人去了剑阁,一边挑拣,一边讨论。正拿不定主意,忽听有人说道:“我看选把软剑甚好。”莹儿大惊,若水却是又惊又喜,忙道:“师傅!”二人抢到门口,双双跪倒拜见。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着一身灰色道袍。只见她面无表情,目光却灼灼有神,当真是仙风道骨,超凡脱俗。这正是若水之师,无名道人。若水喜道:“师傅,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徒儿曾多次去山洞附近欲迎接师傅出关,岂知您早不在那处了!徒儿可十分想念您,啊,对了,这个这是您的徒孙诸葛玉莹,来到玄境已五年多了,今次正欲下山去。”无忧微微点头,道:“都起来。”走到墙角,打开最下面的箱子,拿出一把宝剑道:“便选这把明月秋水剑,剑锋锋利无匹,剑身柔软轻巧,最合适不过。”莹儿忙道:“多谢师祖。” 临行前,若水又取了两瓶丹药让莹儿带着,叮嘱道:“这都是采用玄境独有草药炼制的,你也知道我们炼制不易,定要谨慎用之。”莹儿答应,拜别师祖和师傅,自己一人下山了。 ☆、出世 诸葛玉莹重走当年路,仍是从历山下来,当跳出玄境的一刹那,不禁有恍如隔世之感。以往都是和师傅一起出门,如今却是头一次自己行动。她此刻是个男子的模样,一身麻色衣服,头上挽了个发髻,眉毛画的粗粗的,颌下还有淡淡的胡须,倒有些许英气。到得山下,想起初时跟随师傅来此的情形,打算去莲子湖看看。毕竟正当年少,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一路飞奔。好在天色尚早,路上也没什么人,否则给人看见定当吓人不轻,因为只能看见一个影子闪过去。她一口气便赶到了泺水,三股水一如既往在喷涌,昼夜不停,不知疲乏。驻足片刻,看着那不断腾空的白玉般的泉水,忽然感到一股自然而神奇的力量,不禁脚下一蹬,身子腾空而起,落在岸边的一株垂柳的树梢上,而树梢几乎是纹丝不动。忽听有人拍手叫道:“真是好轻功!” 诸葛玉莹侧头一看,北边有两个男子并肩走来,个头差不多高,年纪都是二十多岁。左侧那人一身白衣,腰间斜插一支竹萧,白净的脸庞上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模样极为英俊。右侧那位穿一件蓝色长袍,五官稍显粗犷,浓眉大眼,身材也魁梧些,却带着一股率真。诸葛玉莹打眼之间便看出这两人步履矫健,身有武功,自己要小心。当即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向那二人抱拳道:“兄台谬赞,实不敢当。只是观此盛景,没由来地忽生气力才勉强为之。”二人走到近前回礼,蓝衣人道:“仁兄无须自谦,就这手旱地拔葱,腰不动,臂不抬,全凭脚下之力便能跃上丈余高的柳树,实属生平仅见。在下极是佩服,可否请教高姓大名?”诸葛玉莹道:“在下诸葛……赢,字……常胜。”蓝衣人道:“原来是诸葛兄,在下李远,字通达,幸会。”那白衣人并不像李远这般热切,淡淡地道:“在下任逍遥。” 李远道:“诸葛兄是头回来么?我二人是从汴梁来此游览,不想还未见三窟腾空,先见诸葛腾空了。哈哈……”诸葛玉莹道:“李兄过奖了,其实五年前我曾来过此地,只是那时全被这水势震撼,也尚未仔细浏览。”李远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人便结伴游一游,寻寻这里的泉眼可好?诸葛兄可否赏光?”诸葛玉莹道:“有何不可?但不知任兄是否方便?”她见任逍遥态度冷淡,因此故意问了一句。任逍遥道:“诸葛兄不必见外,在下深表赞同。敢问诸葛兄是哪里人?”诸葛玉莹道:“我乃泰山县人……”李远兴奋道:“泰山呀,五岳之首,我很早就想去了!”任逍遥对于他的打断很是无奈,心想随便遇上个人怎么能不探探底呢!只能附和道:“是啊,以后有机会我们去泰山,到时还少不了请诸葛兄做向导。”诸葛玉莹笑道:“这个自然,该尽地主之谊。”李远道:“还用等以后啊?我们这几日在齐州游的也差不多了,马上启程就是了。”诸葛玉莹看出这二人并无恶意,但和他们同行还是不便,道:“小弟尚有师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8 傅交代的任务在身,恐近期回不得家,不过今日结伴而行是没问题的。”任逍遥道:“如此也好。” 三人看完泺水,北边到了娥英祠,诸葛玉莹想起此前和师傅经过这里,自己怎么也不肯进去,师傅惊讶又沉默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任逍遥注意到了,奇道:“不知诸葛兄为何发笑?”诸葛玉莹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幼时之事。”李远问道:“什么好玩的事?诸葛兄说说看。”诸葛玉莹叹口气,道:“其实没什么有趣之处,只是我少不经事,不愿入里面拜两个女子而已,让李兄失望了。”李远点点头:“哪里,诸葛兄果然不凡,自小便有男儿气概。”任逍遥在一旁未说话,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人一路找寻泉眼,短短几里路竟找到几十个!李远道:“不愧是泉水之都!我都想在这买个宅子安家落户了!”任逍遥道:“买吧,看你的小妍许不许?”李远道:“你别笑,她未必不许。好心陪你出来散心,你却打趣我。”诸葛玉莹心想小妍定是这李远的娘子了,遂问道:“李兄,业已成家了么?真好福气。”李远挠头道:“哪里哪里,去年才定的亲,小妍却还未过门。游之倒是今春才办了喜事,门当户对,天赐姻缘呀,嫂夫人那叫一个美貌……”任逍遥咳嗽一声,道:“扯那么多作甚,时候不早了,找酒楼用饭去吧!”二人均点头称是,李远道:“就去客栈旁边的鹊华楼吧,这几日所见酒家,以鹊华楼为最好了。诸葛兄,请。”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城里走,一会便到了。 这鹊华楼分上下两层,建的确是气派,门口上方有朱红色招牌,上书三个金色大字:鹊华楼。下方红柱上有字,右侧为:东望华山,西观鹊山,左侧写的是:南登历山,北游莲子。诸葛玉莹心道这东南西北却是将齐州之胜都包含了。正当饭点,客人很多,伙计忙的脚不沾地。李远拉住一人问楼上可还有雅座,那伙计答道:“楼上客满了,客官便将就在楼下吧。”只是楼下也并无虚位,尚有几位客人站在柜旁等待。任逍遥瞥了一眼嘈杂的大厅道:“去外面等一会吧。”三人立在门口片刻,李远却没耐性了,表现的很焦躁。诸葛玉莹道:“我数年前到此时曾在莲子湖岸边吃过一餐,店虽小味道却是不错,不知二位可愿去?”李远急道:“去去,总好过在这里干等。”任逍遥也表示赞同,道:“愿去一试。” 到得莲子湖岸边,远远望见那茶亭尚在,诸葛玉莹不禁舒了口气,道:“大幸,饿肚而来,倘若这店不在了,我可对不住二位了。”李远道:“哼哼,逼急了我跳湖里抓鱼烤着吃!”任逍遥道:“我倒忆起儿时抓青蛙的情景,那味道可是极好!”李远随声附和,也说起儿时趣事,诸葛玉莹听他们说的热闹,不禁心生羡慕,相较之下自己的童年却是相当无趣呢,心想还是男孩子自由洒脱些。进了茶亭,诸葛玉莹先点了当年吃过的几样,征询过李远和任逍遥的意见后又加了几个菜,还要了一壶酒。店家见这几人豪爽大方,除诸葛玉莹外两人穿戴考究,心想定是非富即贵,招待的格外周到,未及上菜,先端了炸些盐水花生和自家腌的咸蛋让他们先用。三人边吃边聊,待酒菜上全,诸葛玉莹向店家要来荷叶,做成碧筩杯,请任逍遥和李远饮酒。二人也是听说没见过,带着好奇各自品了,纷纷称妙。诸葛玉莹道:“酒香杂莲气,香冷胜于水,现在虽已入秋,其中滋味却更显醇厚。”任逍遥道:“嗯,等酷暑之时定要行这碧筒饮。”诸葛玉莹在玄境时饮酒不多,且都是自酿的果酒,因此对这粮食酒接触甚少,当下浅酌一口,道:“二位见谅,在下不胜酒力就不多饮了。”李远道:“诸葛兄此言差矣,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有缘,你不觉我们三个可成知己么?”诸葛玉莹露出为难的模样,道:“实不相瞒,饮酒对我所修炼之内功是不利的,因此,对于二位来说,我已破例了。”李远闻之不再多说,任逍遥看着她,再联想到这半日来的相处,这人竟不饮酒,而且小解也刻意回避,嗯,果然是女子。他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李远一眼,李远也想到了,二人会心一笑。 此后三人却也相谈甚欢,从旅途所见到风土人情,诸葛玉莹听的多,说的少,但每每发言,总能起到点睛作用,李远和任逍遥也不禁交口称赞。待得酒足饭饱后,三人均觉不虚此行,都抢着付账。诸葛玉莹心想是自己带他们来的,该当自己付,况且也想试试这二人的功力。于是双手伸出按住了他们的胳膊,道:“还是我来付。”任逍遥和李远只觉自己胳膊被一股大力压制住,竟动弹不得,不禁相视愕然,李远苦笑道:“诸葛兄竟如此认真,我二人从命便是。本来饭后还打算找个地方与你切磋一番,如今却是不必了。想不到诸葛兄不但轻功绝佳,内功也如此惊人,实在佩服。”诸葛玉莹也觉自己有些较真了,拱手道:“二位莫怪,这顿就算我的。以后去到京城少不得你们回请呢。”李远道:“一言为定。”任逍遥道:“诸葛兄是个性情中人,性格可爱的很呢。我倒是乐意交你这个朋友。”诸葛玉莹道:“相聚确是有缘,只是在下本山野之人,而二位自京城而来,可莫嫌弃在下鄙陋。”李远道:“这是哪里话?这大半日相处下来,诸葛兄文采过人不说,我是诚心喜欢你的人品,钦佩你的功夫。再者,我们哥俩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你却是多虑了。”任逍遥道:“确实如此,当今都是重文轻武,我俩小小武官,算不得什么的。”他的话中颇有落寞和忿忿之感,诸葛玉莹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就依二位之言。”李远道:“诸葛兄年庚几何?”诸葛玉莹道:“十七。” 她说的是虚岁,但任逍遥和李远均感不可思议,李远讶道:“这,这也太不像了吧?二十七比较像……”任逍遥问道:“此话当真么?”诸葛玉莹道:“确是十七。”任逍遥沉吟道:“单论个头倒是像,声音么,这个岁数正是变声期,也可说的过去。只是如此年纪,诸葛小弟这功夫确有些匪夷所思。还有这言谈举止,并无丝毫幼稚之气。我对于诸葛弟甚是好奇呢。” 诸葛玉莹道:“实不相瞒,只因我幼时生怪病,后有幸拜入师门,我派崇尚隐于山林,修身养性,一向不与他人来往,因此不为外人所知。至于功夫,近来天下太平,从未与人正式交手,却不知自己高低。”李远颇为羡慕道:“诸葛弟有此奇遇可真是因祸得福了,怪不得有此修为。若是几年前遇见你,定会拉你随军出力,我们三个定能披荆斩棘,眼下却是可惜了。唉!”一副惋惜的神色,任逍遥点头道:“正是,不过如诸葛弟这般人,才可称为世外高人。”当下三人都说了自己的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9 历,任逍遥最长,二十四岁,李远二十二岁。二人都是出生在武将之家,自小练习武艺,每逢战事都随军冲锋陷阵。任逍遥更是文武双全,还通晓音律,竹箫在他手里不仅是乐器,还可当做防身之兵器。李远也不简单,他是开国名将李继勋的侄子,英勇果敢,也是屡立功劳。他们本可承父辈志愿继续驰骋沙场,但是自从去年攻打完南唐后,朝廷将这一干武将却彻底架空了。除了官衔尚在,都成了闲人。任逍遥家世不如李远,全凭军功努力一步步升职。朝廷下令以文制武,他只当了个供备库副使。这样一来全无升迁之望,恰又得罪了一个文官,被上级训斥一通,干脆告假出来散心,李远也正憋闷,二人便骑马北上,才来到齐州。 回到任逍遥和李远下榻的客栈,三人歇息片刻打算一起用晚饭。席间,诸葛玉莹感到任逍遥对自己的态度明显热络起来,心想不能再与他们相处了,易声丸多吃无益,会露馅的。 第二天一早,诸葛玉莹决定先走一步。她简单梳洗后,还是穿了男装,只是未易容。给任逍遥和李远留了字条,说有事先走了,如果日后他们到泰山县去,打听崔主簿家即可找到自己。 一路上太平无事,她归家心切,尽拣捷径,这天午后便赶到了崔家。见了崔氏夫妇,诸葛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莹儿,真的是莹儿?”过了好大一会才平静下来,泪盈盈地拉着诸葛玉莹不住打量,见她早已不是记忆中幼时病怏怏的模样,个子长的已经比自己高了,头发黑的发亮,面色红润,眼神清澈,绝对是个健康的妙龄少女,浑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喜道:“可算是回来了,我的孩儿,你可不知我有多想你呀!”崔铭礼也觉是意外之喜,见妻子喜极流泪,忙道:“你看你,我们天天盼着孩子回来,如今她回来了,你我应当高兴才是。来来,坐下说话。”诸葛屏忙道:“是呀,瞧我,就是太高兴了。全嫂,全嫂,先去把玉莹的房间收拾一下。”全嫂答应着去了。诸葛屏又道:“莹儿,你这一走就是五六年,我和你姨夫都很牵挂你。尤其是你锦恺哥哥去年考取了功名,带着你嫂子和两个孩儿去青州府衙任职后,这家里就冷清许多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诸葛玉莹看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崔氏夫妇已是年近六旬,比记忆中苍老不少。诸葛玉莹不禁动容,道:“姨母,姨夫不必挂心,师傅待我极好,我身体现在好着呢。这些年从师傅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莹儿深知自己多么幸运。可应了祸兮福所倚那句话。大哥哥高就啦,真是太好了。”崔氏夫妇这才想起,惊道:“你是独自一人从历山回来的?”诸葛玉莹点头,崔氏夫妇十分后怕,又是不解,连说不妥。诸葛玉莹道:“你们不用担心,师傅说我的天资好,又有功夫在身,不用怕的。对了,我从历山带了些灵芝和人参回来,姨母先收好。”诸葛屏接过包袱一看,讶道:“这些宝贝可真是稀罕呐。”诸葛玉莹道:“在历山这些都是些平常物事,只是我来的急没研成粉,等赶集时买个碾槽回来磨。您和姨夫平时兑上蜂蜜水服用,成仙不敢说,延年益寿是少不了的。”崔铭礼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我们就知足了。”诸葛屏道:“来,先跟我回房更衣吧。虽说这些年你不在家,我寻思你保不齐哪天就回来了,所以衣服是年年备,季季留,好不容易回来了,快试试合不合身。哎呀,长得太快啦,我的莹儿真是长大了。”听着诸葛屏一路不停说话,诸葛玉莹心里感到温暖而亲切。 到了卧房,诸葛屏自柜中取出一大摞衣服,一件件铺在床上,道:“哎呀,我看看,嗯,这件不行,肯定小了,这件也小……”诸葛玉莹本来站在一旁看着,不禁上前轻轻抱住了诸葛屏,道:“姨母……我想对您言谢,却又觉得……”诸葛屏拍拍她的背,道:“傻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片刻后两人挑出了三四套比较合身的,诸葛玉莹换上了一套杏色的衣裙,把头发也散开重新梳理。 待她收拾妥当,和诸葛屏回到堂前。崔铭礼见了点头道:“嗯,果然还是如此才好看么。”全嫂在一旁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玉莹这身段模样,咱们县里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诸葛玉莹颇不好意思,诸葛屏道:“这些天你辛苦赶路,一会我亲自下厨,给你接风洗尘。”诸葛玉莹忙道:“姨母,出门在外的时候我确实想念咱家的饭食,不过这些年我跟随师傅倒是也学了些烹调之法,和咱们的不太一样,希望先做来能孝敬姨夫姨母。”崔氏夫妇啧啧称奇,说:“若水道长还真是奇人哪。”诸葛屏感动道:“好好好,我们便等着尝尝莹儿的手艺。”诸葛玉莹顿了顿又将路上结识两个朋友之事说了,诸葛屏道:“真是胡闹,你这样可不合规矩。”崔铭礼一向疼爱她,道:“莹儿还是个孩子嘛,无妨。再者,那俩人是京城来的,莹儿和他们结识也是偶然,日后再见的机会微乎其微。倘若他们果真来了,我出面招待就是了。”诸葛玉莹向崔铭礼行礼道:“多谢姨夫。”然后高兴地去厨房施展身手了。 她先来到后院取柴火,见到马棚里有两匹马,遂高兴地走上前去,捡起一颗秸秆喂马,阿全在一旁道:“长得壮不?你离家之时,这匹小马它才半岁,现在正当壮年。我已经把它驯好了,敢骑吗?”诸葛玉莹爱抚马儿,道:“好,我现在可什么都不怕。明天,全叔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出去试试。”阿全竖起了大拇指夸道:“厉害呀,小姑娘。” 此后几日,诸葛玉莹见到左邻右舍的街坊和幼时的玩伴,大家都不敢相认。其中崔锦恺的堂弟崔锦荣,比诸葛玉莹大三岁,小时候经常叫她“小猪哥”,总惹哭她的,在和她握了握手之后,对这个妹妹是刮目相看了。 这天,一家人用过晚饭后正围坐客厅吃茶聊天,却听外面有人敲门。阿全应声而去,一会回来说是来了两个青年公子,问什么诸葛少爷。诸葛玉莹心叫:哎呀!定是任逍遥和李远寻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崔铭礼道:“不必惊慌,我去见他们,夫人和莹儿先回房去。”言毕走出门来到大门口,借着灯笼的微光只见两个陌生男子牵着马站在那里,瞧着倒也颇有气度,于是抱拳道:“我是崔铭礼,诸葛莹是我外甥,二位是来寻我家莹儿的么,请进屋里说话。”李远忙回礼道:“有劳崔大叔了,我二人来的鲁莽,还望勿怪。”崔铭礼道:“哪里话,乡野僻壤,二位大人从京城来到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快里面请。”李远道谢进门,任逍遥却是一言不发跟在后面。阿全赶忙上前去牵马安顿。 待进门后崔铭礼请他们落座,命全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0 嫂奉茶,然后歉然道:“实不凑巧,我那外甥一直在外随师傅修行,如今尚未归家。我就代他略尽地主之谊,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李远错愕道:“啊?这……”一旁的任逍遥忙道:“多谢崔先生了,既然诸葛小弟不在家,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走了。”崔铭礼道:“那可不行,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住上几日,何况天色已晚,不宜赶路呀。”三人又客套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住一晚,明早离开。崔铭礼陪着他们说了会话,之后各人便歇息了。 崔铭礼回到房间,嘱咐诸葛屏道:“明天等那两个人走了再叫莹儿出来。”诸葛屏道:“你看着他们怎么样,难道他们有歹意?”崔铭礼道:“那倒不是,只是咱们山高皇帝远的,日子清净惯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京城来的,还是少招惹为妙。”诸葛屏答应了,道:“那咱们也别怠慢了,我跟全嫂说声,明早多准备些好饭食,可以让他们带着。” 第二日早晨,诸葛屏和全嫂把饭准备好后,先请崔铭礼和客人用饭。然后诸葛屏悄悄把留的饭给诸葛玉莹送到房里,叮嘱道:“莹儿,一会你姨夫就送他们走了。你先吃着。”诸葛玉莹点头称是,边吃边想,这两个朋友是来找我的,我这样躲着不见,也太不够义气。何况他们走了,以后也难见到,还是应该出去送他们一程。只是她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一去的后果和影响,竟是那么的严重而深远。 ☆、泰山 崔铭礼送别客人后就去衙门了。诸葛玉莹待他们都离开,跟诸葛屏道了一声说去附近山上转转,采些草药回来,中午不必等她吃饭了。之后去马鹏牵了马出来,然后顺着路追了过去。出了县城果然见前面有两骑,正是任逍遥和李远。 待到他们身后,诸葛玉莹叫道:“两位且留步。”二人同时回首,任逍遥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年少时的一个梦境,心中开始狂跳不已,一时竟未曾言语。李远也是略有迟疑才道:“是诸葛妹妹吧?”其实他二人适才还打赌,任逍遥断言诸葛玉莹一定会追来,李远还不信,这会儿却是验证了任逍遥的说法。 诸葛玉莹看他二人的神色似乎早已了然,不禁大奇,道:“咦,你们都知道了?”李远道:“知道,知道。昨日我们一到县里就打听你姨夫家,结果人家说崔主簿家里没有外甥,却是有个外甥女。我们哥俩讶异极了,以为是弄错了。后来找到崔主簿家,他说你不在家,我们就明白了。”诸葛玉莹赧然道:“实在是对不住哥哥们,小妹在此赔礼了。只因头次独自出远门,所以才乔装改扮。我本是女儿身,名叫诸葛玉莹,再次拜见二位哥哥。”她下马施礼,李远也下了马回礼道:“哪里哪里,我有了这么个美貌的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任逍遥也下马,上前道:“我本以为见不到你了。”李远道:“是呀,你还是来了,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俩没白来。”诸葛玉莹道:“通达哥哥过奖了。你们这是要去登泰山吗?”任逍遥道:“正是。”李远道:“本来我们想着就我们俩人,人生地不熟的,好生没趣。现在你来了,正好一起登山游玩,定然有趣。”诸葛玉莹道:“此前我答应说你们来了我尽地主之谊的,理应如此,咱们走吧。” 三人花了半个时辰到了主峰玉皇顶的山脚,在一户人家那里将马安顿下来。其时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三人心情很是愉悦,脚下也轻松。山路上偶尔有寥寥数人登高,李远兴奋道:“咱们比比脚力如何?”诸葛玉莹响应,任逍遥摇头道:“通达,你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我们就这样慢慢登山,赏景谈天岂不更好?”李远道:“那有何妨?我知道诸葛妹妹轻功绝佳,就比一下嘛。”诸葛玉莹道:“乐意奉陪。反正这一段山路很是顺畅,我们便在二天门的伏虎庙汇合。”任逍遥只好应了,心想李远多此一举,何不悠然和多待一段时间呢? 诸葛玉莹心中雀跃,施展轻功也就事半功倍,片刻间她已将李任二人撇远了。待到了二天门,在伏虎庙门口歇息等候。约半柱香后,眼见山路上来了两个人影,正是任逍遥和李远。诸葛玉莹起身招手,他们也加紧步子赶了过来。 诸葛玉莹道:“二位哥哥辛苦了。”任逍遥道:“哪里,叫你见笑了。”李远道:“可不是么,我们俩大男人,好歹也是当过兵打过仗的,登山却不如你这小姑娘。唉,我自讨没趣。”诸葛玉莹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每个人自然都有他的长处,通达哥哥,你轻功可能不如我,但是上了战场,小妹我可比不上你们了。”任逍遥道:“玉莹谦虚了,其实我们这几年都不上战场,整天闲着,又疏于操练,体力也大不如前了呢。”三人笑着进入伏虎庙。李远道:“这伏虎神塑的真好,神威凛凛,栩栩如生。”诸葛玉莹笑道:“呵呵,我听姨母说,相传山上有两只吃人的黑老虎,吓的人们都不敢来,后来官府召集一些乡绅捐了钱才建了此庙,果然那两只黑虎再没出现过。我记得幼时随表哥来时,看见这伏虎神黑面红须,手里又拿大锤,掐着老虎脖子,吓得赶紧跑了出去,不肯进来拜。”庙里一位和尚闻听接话道:“正是如此,凡是朝山之人,若进来拜了伏虎神,则此路定然无灾无难,一路平安。”三人相视一笑,均想我们三个就是碰上老虎也是不怕的,相继出了庙。 待走在“倒三盘”时,李远道:“杜甫诗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山势却如此平缓,都到二天门了,也无众山小的感觉。”玉莹道:“通达哥哥这话可说早了,此处叫“快活三里”,乃是唯一一段平坦之路。待登上十八盘你可不会这样说了。”任逍遥道:“是啊,未登顶,不敢言。自古天子有德才能来此封禅,五岳独尊,非同小可。适才我们过回马岭时已见其险峻,否则光武帝也不至踌躇了。我是被泰山的雄伟壮丽所震撼。”一路之上,诸葛玉莹便将自己知道的典故与景致都讲与二人听,有些是自己听来的,有些是从古书上看到的。斩云剑,云步桥,五大夫松,望人松,朝阳洞……李远听得津津有味,任逍遥眼睛注视着诸葛玉莹,时而妙语连珠,时而巧笑盈盈,心中想到自己的内人,不禁暗叹,唉,为何早没到此地认识她! 随着高度增加,山势陡峭起来。任逍遥和李远开始还有说有笑,后来越登越高,毕竟体力损耗,话也越来越少了。三人带的水囊也渐渐瘪了下去。 待到云门时,诸葛玉莹道:“哥哥请看,这便是十八盘,也叫天梯,感觉如何?”李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梯,果然名不虚传。这直上直下的,看着脚都要哆嗦了。”任逍遥道:“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1 然也。早知如此,该保存体力,这会再来个一鼓作气。”诸葛玉莹知道他们有些乏了,道:“我们在此先稍歇片刻吧。话说当年秦始皇来此封禅的时候,他自然是坐在轿子里的,怎么也看不到尽头,就问:到否?到否?从山下到上面,一共问了十八次,因此这里就被称为十八盼,后来传呀传呀不知怎么就成了十八盘了。”李远道:“有意思,始皇也像孩童一般呢,对于未知之事竟也反复问。”诸葛玉莹一笑,忽然看到了任逍遥的箫,向他道:“游之哥哥,你随身带着箫,又精通音律。我也学过一二,正好借此良机讨教。可否?”任逍遥道:“有何不可?自当洗耳恭听。”从腰间解下来递给她,诸葛玉莹施礼道:“那小妹就献丑了。” 她吹奏了一曲《关山月》,听着箫声,李远和任逍遥不禁回想起出征在外的时光,金戈铁马,战鼓轰鸣。任逍遥低声吟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曲终,李远拍掌道:“妙,妙,我虽是粗人,也感到余音绕梁呀。玉莹妹妹才艺惊人,哥哥我自叹不如。”任逍遥点头道:“技艺娴熟,顿挫有致,其曲折之处,虚实之间,实在把握的极有分寸。看来玉莹不仅有天赋,平日也少不得下了功夫。可惜我未曾带琴出来,否则我们合奏一曲也是妙极。”诸葛玉莹道:“哥哥们谬赞不敢当,希望他日有机会与游之哥哥合奏。”李远道:“刚听这曲子,我想起打仗的日子,可比现在苦多了,不也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么?何况这区区天梯呢?咱们上吧!”三人均提气登山。诸葛玉莹毕竟功力深厚,上去后仍气定神闲,李远和任逍遥则呼哧呼哧的气喘吁吁。好在三人均是习武之人,精力和体力都优于常人,虽在山顶却并未觉得寒冷。 三人漫步在天街,将近正午,头顶烈日当空,遂找了一棵松树,在底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诸葛玉莹道:“再往上就是玉皇庙了,殿前有古登封台的石刻,乃是秦时李斯所书,咱们可以去观摩。”任逍遥道:“玉莹真是博闻强记,只是幼时来过,现在竟还能如数家珍。”李远也点头称奇,诸葛玉莹道:“小妹幼时身子孱弱,每日遭受病痛折磨。我娘,姨夫一家常跟我讲古代贤人的励志故事,又教我琴棋书画,正是有这些事来分散疼痛的注意力,我才熬过那些年,直到拜入师门。”李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记东西总是不灵光,竟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太结实了呀!哈哈……”任逍遥道:“通达,玉莹说的简单,其实还是毅力和天资均高于常人才能做到如此。”诸葛玉莹道:“游之哥哥过奖了,其实我读书往往浅尝辄止,不求甚解,譬如《史记》,只拣觉得有趣的看看,未曾用心思考,很是惭愧。”李远道:“那仍然比我强,死记硬背也背不过。” 三人用了饭,歇息片刻后来到了玉皇庙,院内中央一块丈许高的白色玉石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诸葛玉莹道:“这是武帝所立巨石。当年汉武帝来泰山封禅时,见到之前帝王的诸多石碑,他觉得跟自己的成就比起来,那些石碑所写极其可笑。于是别出心裁,立石于此,以表他的盖世伟业。”李远道:“汉武帝确实有这个底气,不过我认为此前的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才是一代雄主。”任逍遥道:“嗯,他们都可称为千古一帝。”李远道:“周围这些石碑确实渺小,我还是看楷书明白些,这些小篆还是什么金文,你们俩慢慢看,我去别处逛逛。”他在院中走了一圈,没发现感兴趣的物事,遂出了庙门。顺路来到了一口方井边,井中有水,深不见底。旁边有一块通体乌黑的巨石,黝黑如鼎,上面也密密麻麻很多文字,却是镶嵌进去的。李远心想,“这个有点意思,一会叫他们二人来瞧瞧。却不知这井有多深呐?”他料这井在泰山顶峰,应该也就是三四尺的样子。遂折了一截树枝探了下去,竟未触到底。这可奇了,李远不信这个邪,猛一探身,结果脚下一滑,扑通栽了下去! 诸葛玉莹和任逍遥观完庙中石碑后出来寻李远,四处未见人影,正纳闷间,忽听南边传来一阵水声,二人连忙奔了过去。来到近前,发现李远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诸葛玉莹不禁不由大吃一惊,叫道:“通达哥哥这是怎么了?”任逍遥俯身查看,伸手拍了李远的背部几下,李远吐了出一口井水,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诸葛玉莹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入药的植物,找了一圈只有一些老的婆婆丁。过了盏茶功夫,李远才恢复过来,他已经找出干净衣服换上。李远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来他掉到水里后慌乱中先灌了几口水进肚,因水中寒冷,身体一时僵硬动弹不得,他渐渐沉到水底,感觉脚下似乎是个极其坚硬的东西,他使劲踩了几脚,暗运力气往上浮,双臂开始拨水,终于游回岸边,却已是筋疲力尽。诸葛玉莹道:“真是好险。”任逍遥道:“你也太大意了。”李远道:“谁寻思山上一口井有这么深?不过我感觉水底踩到的是石头,但是又不是有棱有角的,对了,像是个球!”诸葛玉莹道:“不管石像了,通达哥哥你这样实在是危险,让人后怕。而且适才浸了水,容易着凉。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三十三年后真宗皇帝泰山封禅之时,就在此池中发现了玉女雕像,因这玉女的面容宛似一位故人,真宗有感而发,决定在此修立祠堂,并找来极品白玉和巧手工匠重雕玉女神像。他本打算以两位故人之名做为祠堂之名,却又觉得“昭玉祠”太过明显,于是将“玉”字改为“真”字,即昭真祠,后来成为道教圣地,此为后话了。 下山就比登山要快了,到得山下的平路,三人都感觉腿已经麻木了,似忘了如何打弯走路,李远道:“从腿之酸痛来讲,泰山比嵩山高些。”三人大笑。在山下找到寄存马的人家,李远掏出钱赠与他们以示感谢。那大娘是百般推辞,说这点事还要钱岂不是钻钱眼儿里去了?任逍遥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钱放在了他们的窗台上,然后三人告辞出来。李远道:“不愧是孔孟之乡,民风如此淳朴。”任逍遥道:“天色不早了,玉莹先回家去吧,免得家人挂念。我们去县里找客栈住下。”诸葛玉莹想到他们已经跟姨夫告别,再回家里确实是不妥,道:“如此也好,我领你们到客栈。”待安顿下来天色已是微黑,诸葛玉莹道:“哥哥们留步吧,等你们歇息过来我们去桃花峪还有天烛峰,景致更好呢。” 第二日用过早饭,诸葛玉莹去后院牵马,忽听前面客厅传来妇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2 说笑的声音,诸葛玉莹知道有客来了。因崔家人平日都是温文尔雅,断不会如此大声讲话。诸葛玉莹心中奇怪,正巧阿全拿了铁铲来打扫马棚,诸葛玉莹问道:“全叔,咱家来人了?”阿全道:“嗯,是张媒婆。”诸葛玉莹未多想,牵了马往外走。 全嫂碰巧从屋里出来,看见她急忙将她叫住了,拉她到一边,悄悄地说道:“玉莹,外面是张媒婆,那婆子嘴上没把门的,若教她看见你骑马出去,指不定添油加醋说什么呢。”诸葛玉莹道:“她说她的,我们不理她就是了。”全嫂道:“哎呀,你不知道,刚才你姨母没答应她的提亲,她心里肯定是不痛快,能说你好吗?”诸葛玉莹大吃一惊,“给谁提亲?”全嫂道:“是替刘大官人的小儿子来提亲的,你姨母说你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况且谁都知道刘大官人家的儿子生的那副模样,答应才怪哩。”诸葛玉莹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里,心里很不痛快。她没想到自己才刚回来,就有人来提亲了。想起师傅的教导,又觉得不应为此事伤神,遂从柜里找出软剑,来到后院开始练起剑来。 午后时分,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一两声秋蝉的叫声。诸葛玉莹在书房看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个女人。“可别是媒婆。”诸葛玉莹心里想着,出来一看,原来是兰香。兰香比诸葛玉莹大两岁,家里是开布店的,幼时带着弟弟小宝经常来和她玩的。诸葛玉莹高兴地请兰香到自己屋里说话,兰香道:“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我去我姥娘家住了一段日子,这才刚回来。”诸葛玉莹道:“是呀,我回来后就找咱们小时候的几个小伙伴,大家都长大了,唯独没见着你。”她想起自己离家的时候,兰香来送她,她自己倒未觉得如何伤感,而兰香当时难过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诸葛玉莹从包里找出来一个香囊,“你看,这是我临走的时候你送我的。”兰香接过来看,“哎呀,还真是,你还留着呢。这可是当时我连夜缝的呢。只是那时候刚跟你娘学女红,手法不行,太笨了。”诸葛玉莹道:“哪里笨,我觉得很好啊。你打开看看。”兰香打开香囊,里面是些干玫瑰花,还有一副耳坠。兰香拿出耳坠放在手心观瞧,每个耳坠有一大一小两颗珍珠组成,发出柔和的光,珍珠中间和底部嵌了金色的莲花瓣,很是精致。兰香道:“嗯嗯,真是好看。”诸葛玉莹道:“来,我给你戴上。”兰香道:“给我了?”诸葛玉莹道:“对呀,就是专门给你的。”兰香道:“这个不合适吧?看起来挺贵的样子。而且,你都没戴呢。”诸葛玉莹道:“咱俩还客气什么,你就戴着吧。我不喜欢戴首饰,你看,小时候扎的耳洞早都长上了。”兰香一看,果然是这样,也就高兴地戴上了。兰香照照镜子,心里美滋滋的,忽然想起什么她又小心地摘了下来,“这东西太好看了,还是先收着,等成亲那天再戴这个。”诸葛玉莹又惊又喜,“是吗?你要成亲了?和谁?”兰香羞道:“嗯,今春三月定下的。他叫张平川,是宁阳的。”诸葛玉莹道:“离这可不近呢,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兰香道:“九月初八。”诸葛玉莹叹道:“哎呀,我这刚回来你就要走了,往后想见面可难了。”兰香道:“我们女孩子长大了可不就要嫁人了么?你过两年也会嫁人的。”诸葛玉莹闷声道:“我还没想呢,今天上午还有个媒婆来提亲,我姨母谢绝了。”兰香兴奋问道:“谁呀谁呀?”诸葛玉莹无奈道:“刘富贵。” 兰香笑出声来,“原来是他呀,昨晚他和崔锦荣,还有好几个人,来找小宝喝酒,我听见他们说你回来了,还说你长成了美人,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以为他们只是随意说说,不料这刘富贵行动还颇迅速。”诸葛玉莹道:“长大还真是不好。”兰香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现在可以想想,将来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刘富贵虽然长得黑,个子也不高,但是他家这几年木料生意做的不错,家境殷实。”诸葛玉莹想了想,摇头道:“其实,我真是不知道,觉得谈婚论嫁还远着呢!不过,外貌和家世我不在意,我想他一定要有担当,是个真男儿伟丈夫,和我能心意相通,志同道合才好。”兰香摇头道:“你莫不是读书读太多,傻了?如今国泰民安,又不是兵荒马乱,哪里有那种大英雄?再者说,媒婆只看是否门当户对,和你心意相通的让她们上哪里给你找去?两个人成了亲过开日子了,慢慢就习惯了。我爹妈,你姨夫一家子,不都是如此吗?”诸葛玉莹点点头,心里忽然想起师傅和师祖,她们可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可不想像兰香一样随便找个寻常男子就嫁了,然后那样过一辈子,不,绝不。想到这她岔开了话题,俩人又说了一会话,申牌时分兰香告辞走了。 晚上崔铭礼归家,诸葛屏趁他去房里更衣时将媒婆来的事说了,崔铭礼感叹道:“日子过的真快,玉莹都长大了。”诸葛屏道:“玉莹的婚事可马虎不得,决不能找一个当年梁书成那样的外乡人,咱得找个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崔铭礼道:“正是如此,也算是不辜负妹妹的嘱托。此事为时尚早,需从长计议。” 翌日早饭后,诸葛玉莹估计着李远和任逍遥应该也歇息得差不多了,寻思去客栈找他们。想着自己和陌生男子走在街上可能不妥,就叫上了崔锦荣。两人在路上走着,崔锦荣问道:“我问你个事,我大娘没同意富贵的提亲,是不是因为你没看上他?”诸葛玉莹道:“是他让你问的么?”崔锦荣道:“那倒不是,你也知道我们哥几个关系挺好,若是你不中意他,那我就劝他别等了。”诸葛玉莹道:“你替我谢谢他,但是我如今不想考虑以后的事。” 到了客栈,却见李任二人正收拾行装欲离开。李远道:“玉莹来了?正想去跟你告别,我们此番出来已是一月有余,眼看就要中秋了,需尽快返家。”任逍遥道:“此次出游算是不虚此行,赏了景,散了心……”李远接道:“还认识了一个贤妹。” 诸葛玉莹颇有些不舍,遗憾道:“还有诸多景致没看呢,却是来不及了。”李远道:“登了泰山足以,玉莹不必如此挂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后会有期,保重。”诸葛玉莹点头,心想此地距京城近千里路,以后怕是见不着了,任逍遥道:“他日有缘,我们再会。” ☆、横祸 秋天过了便是冬天,期间又有几个媒婆上门给诸葛玉莹提亲的,崔家均婉拒了,因诸葛屏越看自己外甥女儿,越觉得那些小伙子配不上她,心想反正孩子还小,再过一年也不迟。转眼进入腊月,俗语道“进了腊月便是年”,人们都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崔铭礼近日也是早出晚归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3 ,只是却不是采办过节物事,而是处理衙门的公务。诸葛屏不禁抱怨道:“今年倒是奇怪,越是过年了越忙!”崔铭礼道:“你有所不知,新皇刚刚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伙都想保住官位和性命,因此从上到下,少不得要勤奋一些。” 腊月初六这天,诸葛屏对诸葛玉莹道:“你此番有此造化,多亏广济大师指引,这个恩情真不知如何报答。秋日时节到处都忙,现在冬天了,也有功夫了。今日我们去弘福寺上香还愿,送上礼物。”诸葛玉莹道:“如此甚好,劳姨母费心了。”诸葛屏命阿全备了马车,全嫂将礼物放入车内,一行四人去往弘福寺。 故地重游,诸葛玉莹想起自己上次情形,不由的感慨万分。真是今非昔比,如今自己不仅病愈,更有功夫在身,别说是这种青石台阶,就是没路的悬崖也不在话下了。到了山上,除诸葛玉莹外,诸葛屏和阿全夫妇都累出一身汗,三人不住喊热。全嫂道:“还是玉莹有先见之明,我们几个穿的太厚了。”诸葛玉莹笑而不语。进了寺里,先上香,拜完佛祖,诸葛屏又捐了三百香油钱。向登记施主姓名的僧人问道:“请问师父,住持大师可在寺中?”那僧人道:“不巧的很,住持月前去曲阜大明寺讲法去了,恐怕短期内不会回来。”四人都觉遗憾,诸葛屏留了礼物,又命诸葛玉莹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请僧人随同礼物一并转交住持。 又过数日,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天崔锦恺一家也回到家中,一家人团圆了。大家包了饺子准备热热闹闹过小年,祭灶王爷升天。饺子包完了,全嫂和崔锦恺带回来的丫鬟巧儿去煮饺子。其余众人都过来逗两个小家伙。数年过去,两个小娃如今都长成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大的是哥哥,取名崔仕忠,妹妹取名崔澜珠。诸葛玉莹很是喜爱这一对侄子侄女,教他们用面捏些人偶动物,三人玩的不亦乐乎。忽听阿全在院子里叫道:“老爷,老爷!”崔铭礼正揽着孙女在怀里,听见阿全呼唤,不由笑道:“莫不是饺子出锅了?怎么叫起我来?”当即起身走出屋来,待看清来人时,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只见阿全身后的是衙门里的两个差人,崔铭礼迎上前去,抱拳道:“原来是何都头,张兄弟,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屋里请。”何都头面容严肃,道:“不必了,崔主簿,老爷说有事相商,请随我等速去。”崔铭礼心知有大事发生,道:“可否容我换件衣服?”何都头道:“事情紧急,崔主簿不必拘礼,快随我去吧。”崔铭礼道:“也好。”叫过阿全嘱咐几句便走了。余人都以为不过是衙门紧急公事,之前也曾有过,都不以为意。诸葛屏特意命全嫂留了一些饺子,待他回来吃。只是谁也没料到,崔铭礼这一去,到亥时了还没回来!诸葛屏放心不下,遣了阿全去衙门看看。半个时辰后阿全回来了,说衙门不让进去,里面却是人头躜动,似乎有什么大事,问谁谁也不说。这一夜众人均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第二日,崔锦恺前去衙门打听,也吃了个闭门羹!一家人又惊又怕,直到晚上崔锦恺寻到那何都头的家里,特意备了礼去拜访,才知道了缘由。原来每年年底,各衙门都有公文上报,就免不得要写年号。按照惯例,新皇登基的第二年才开始用新年号,而今年特殊,皇上即位后,要求马上启用新年号——太平兴国,大家也只好从命。结果崔铭礼在写上报公文时,上半年仍是用的开宝年号。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竟被一位监察御史张广闻污告为“对皇上不敬”,牵连到知州及本县的知县一众人等。打听到这些事情,虽然是寒冬腊月,崔锦恺却生了一身冷汗! 他强颜谢别了何都头回到家中,对家人说:“如今上级的官员的罪名是监管不利,有的降级,有的革职,县老爷已经连夜被打发回了老家。父亲是公文的主笔,被判的是发配。按例就在山东境内,但是此次却被指定到长安一带,如今这长安城不比唐朝时候,一片萧条,父亲恐怕要受大难了……”诸葛屏“啊”的一声惊呼,接着身子摇摇欲坠,诸葛玉莹忙扶住她,道:“姨母先别着急,大哥哥可有办法?”崔锦恺黯然道:“我这就启程去青州,去拜访知州大人,看看是否能有转机。母亲切莫担忧,等我消息。”此后数日,一家人再无过年的喜悦和期盼,都沉浸在惶恐之中。诸葛玉莹却有着大胆的想法,她想:不如自己悄悄在流放的路上把姨夫救出来!她试探的问过诸葛屏,要是在路上姨夫被人救走了会怎么样?诸葛屏道:“那反而更加凶险!一来你姨夫的安危我们不得而知,二来我们全家也脱不了干系,多半官府会追查,然后治罪。”诸葛玉莹其实也知不妥,只是听诸葛屏说了心里更加失落,不由得叹了口气。诸葛屏道:“你还是个孩子呢,不要操心大人的事。”诸葛玉莹道:“姨母,既然判令已下,我们便去送姨夫一程,我这有下山前师傅给的灵药,若姨夫途中身子不适,这药可教人保元固本,为大哥哥营救多争取些时日。”诸葛屏道:“也好。” 半月后,崔锦恺从青州归来,满面风霜,未及而立之年的他竟有些许沧桑。待洗漱后,崔锦恺来客厅见诸葛屏。崔锦恺道:“母亲挂心了,此番父亲遭难牵连甚广。事关新旧朝廷,南北两派官员之争斗,据知州大人推测,是朝廷里的大官们因政见不合,牵涉到了地方上,不是针对我们泰山县。毕竟,今年上半年的确仍然是开宝九年,父亲所写公文是没有错误的。”诸葛屏长叹一声,道:“那么我们便做最坏的打算,多拿些银钱打点,只盼让你爹少受苦头,熬过这三年之期。”崔锦恺道:“这也不易实现,此程路途遥远不说,去到那里也是要多做活计,我们鞭长莫及,银钱只怕打了水漂。儿子其实有个想法,或可救父亲……”诸葛屏急道:“有何办法?”崔锦恺踌躇道:“知州大人点拨我说,我们在京城的那个“亲戚”已官至礼部侍郎……” 诸葛屏当即道:“万万不可,你忘了你小姨是怎么死的了吗?”崔锦恺道:“可是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母子二人唯有扼腕叹息,诸葛玉莹此时端了茶水进来,她走到诸葛屏近前忽然跪了下来,诸葛屏惊诧道:“莹儿这是为何?”崔锦恺也过来扶她,诸葛玉莹道:“姨母且听我说,刚才大哥哥说的我也听见了,若救姨夫只能找朝中要员,既然那人身居高位,我去求他。还请姨母答应。”诸葛屏道:“不可不可,你娘临终嘱托无论如何不去找那人,我不答应。”诸葛玉莹道:“姨母,我娘若还在世,得知姨夫遭难,也不会见死不救。即便有一点希望,我也愿去一试。”诸葛屏道:“莹儿,不是我固执,当年那人所做之事,实在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4 令人不齿,只怕你去求他也未必管用。所以就忘了那人吧,以后也休要提起。”见诸葛屏态度如此坚决,诸葛玉莹只好起身。 晚上待诸葛屏睡下,诸葛玉莹悄悄找到崔锦恺,郑重道:“大哥哥,我还是想去趟京城。”崔锦恺闻言,出来看了看门外,回身掩上了门。诸葛玉莹道:“放心,大家都睡下我才来的。”崔锦恺脸上又是欣慰又是兴奋,道:“难得莹儿有这份心,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们便动身。”诸葛玉莹道:“不可,大哥哥,如今姨夫不在家,咱们全家都指望你了。我自己去。”崔锦恺急道:“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怎可以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诸葛玉莹道:“大哥哥不必担心,我有功夫在身,跟师傅也学了不少江湖经验,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乔装易容,如今太平盛世,我穿的简朴些,没人会害我的。”崔锦恺道:“还是不妥,我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人出去。”诸葛玉莹道:“大哥哥,你我都明白,此事我去是最合适的,你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姨母和嫂子他们需要你。就这么定了。”崔锦恺道:“让阿全陪你去,路上也有个照应。”诸葛玉莹道:“不用,过了十五你就要去青州了,全叔和全婶还是留在家里照顾姨母。”崔锦恺道:“那我去给你取些盘缠,自己在外,万事小心。”诸葛玉莹道:“盘缠也不用,师傅给的还有很多。”崔锦恺道:“穷家富路,还是多带上些吧。”他又递过一张纸,道:“这是去京城的路线图,你顺着官路往西南方向去就不会错。到了京城以后,在皇宫四周多打听打听,官员的府第大都在附近,不会远的。”诸葛玉莹道:“好,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劳烦大哥哥告知姨母,就说我去历山找师傅了,教她莫挂念。” 次日清晨,诸葛玉莹收拾好行囊正欲出门,忽听有人走近敲门,她开门一看,是崔锦恺。崔锦恺道:“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人前去,请了二叔和你一块去。”诸葛玉莹点头,二叔名叫崔铭顺,是崔铭礼的弟弟,崔锦荣就是他的儿子。他年轻时曾跑过镖,因此崔锦恺请他来相助。两个人出来大门,崔铭顺已经套好了马车等在那里。诸葛玉莹走到车前,低声道:“二叔,大哥哥,我看咱们还是走着去,此时虽已立春,却仍是天寒地冻,草料毕竟不是到处都有啊。”崔铭顺赞许道:“莹儿思虑得有理,我此前也想过,牲口是吃得多,本打算路上再随时买些便了。是锦恺呀,担心你还小,路上吃不消。”诸葛玉莹扭头道:“大哥哥,你就别顾忌我了。这一去少说也有六七百里,草料花费不少,若是没有及时买到草料,牲口又累又饿,再出点什么闪失,只会凭添麻烦。”崔锦恺动容道:“好,便依你。这样,你先上车吧,我来送你们一程。”诸葛玉莹和崔锦恺上了车,崔铭顺甩了个空鞭,吆喝一声:“驾。” 待出了县城,崔锦恺独自驾车返回,诸葛玉莹和崔铭顺背着行囊往西南方向而去。两个人白天不停赶路,天黑后才找地方歇息。有时错过了客栈,便找户人家借宿,再给人些银钱以示感激。这日他们来到了汶上县,在客栈遇上了一个商人的车队,浩浩荡荡而来,人,马,货物,几乎将整个客栈占满了,听他们说话间,似乎是运送一批上等花岗石去咸阳的。次日清早,诸葛玉莹和崔铭顺收拾停当后出发,午时到了水牛山一带。这水牛山的名字十分贴切,整座山似一头牛醉卧。据说也叫太白山,因唐朝大诗人李白曾到此观赏摩崖石刻而得名。二人找了处背风的太阳地坐下歇息,顺便吃些干粮充饥。不一会便听见马蹄声和铃铛声传来,崔铭顺道:“是那个商队。”俩人看着足足有二十辆马车从面前鱼贯而过,崔铭顺低声向诸葛玉莹解说,哪一辆车是探路的,后面几辆是装货的,又有几辆是家眷乘坐的。有时路遇强人,一般舍财可保全性命,但说什么话,怎么说,这都很有讲究。诸葛玉莹听了点头,心中不禁暗叹,若是独自出门在外,果然还是差得远,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俩人养足精神后又出发了,行不多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片喊杀声。诸葛玉莹脸色微变,崔铭顺示意爬到山坡上查看一番。二人居高临下,果见有二十余个匪人围住了商人一行,马车和马已经没人管了,人的怒喝声,哭声,马的嘶鸣声,刀剑相碰的声音……场面极其混乱。诸葛玉莹见商人的人数虽多,但有战斗力的不过十人左右,而被护在中间的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娃,孩子已经吓哭,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们显然是这家的主人,此刻脸上都是恐惧担忧的神色。一会功夫,商人的队伍受伤者越来越多,诸葛玉莹悄声问道:“二叔,可要施以援手?”崔铭顺问道:“你可有把握?我看这伙匪人像是新手,不怎么懂得道上规矩,商队那个管事的,想必是交涉不成,已经被他们打倒在地,也不知死活。”诸葛玉莹道:“嗯,我适才观察过了,贼人只是仗着手里有家伙,加上他们人多势众而已,拳脚上稀松得紧。”崔铭顺道:“好,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我们便去管上一管。” 诸葛玉莹当先冲下山坡,奔到近前,大声喝道:“住手!”双方本在激战之中,闻此呐喊声不由得耳朵一震,停了片刻。那匪首见不过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小女子,大声对众人道:“看什么呢!今日是钱和命都得要!”那商队的人听见呼喊本来是喜色顿现,看诸葛玉莹一人而来又是失望至极。诸葛玉莹持剑冲到匪首身旁,只一招便将他的手腕刺伤,只听“当啷”一声大刀落地。匪首“啊呀”一声,诸葛玉莹瞬间将他制住,命令其余人也住手,贼人见首领被俘,一个个也都停了下来,首领连声道:“有话好说,都住手。”此时崔铭顺刚刚来到近前。 崔铭顺抱拳道:“各位,请听我一言。在下姓崔,原是山东岳南镖局的镖师,对道上规矩略知一二。今日观你们双方之所以刀剑相见,只怕有些误会。不如大家放下武器,好生协商。”商人那边的年轻男子也抱拳施礼道:“多谢二位。在下左青,这是内人和犬子,这是我兄弟左攀。此事不是我们不懂规矩,只是他们太过贪心,我家王掌柜开始就说愿给他们留下些许过路钱,谁知他们硬要我们留下全部财物才放我们走,还将王掌柜打成重伤!这批上等花岗岩可是官府定下的,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一家都要没命!”话音刚落,那匪首道:“你说花岗岩就花岗岩啊?我可是听说你这一趟运的是黄金!就留区区一贯钱也太说不过去!”他被诸葛玉莹反剪双手,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嘴上却寸步不让。 左青面上变色,咬牙道:“你若不信可以去车上验看,是石头还是黄金,一看便知!”左攀本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5 站着他身后,适才见诸葛玉莹一上来便制住匪首,自己好歹是个男人却躲在哥嫂后面,未免太不好看,这时也大着胆子上前道:“就是,看看就知道!本来你们拦路抢劫就不占理!我哥哥和王掌柜往来京东西路多次,从没出过事!”崔铭顺向那匪首道:“若无冤仇,按规矩不论黄金石头,你们确实不该既要人命又要钱财。不知尊驾如何称呼?”那匪首道:“在下张潜。”崔铭顺道:“原来是张兄弟,幸会。依在下之见,这两位小兄弟既然已经答应留下过路钱,不如就请行个方便,放他们过去如何?大家也当交个朋友。”张潜此刻受制于人,只得连声答应。 当下双方达成一致,握手言和,接着张潜请崔铭顺、诸葛玉莹并左家兄弟一起去山寨做客。左家兄弟婉言谢绝,言道先查看众人伤势,又要清理马车和货物,就不去打扰了。崔铭顺道:“承蒙张兄弟盛情,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下次再来一定亲去拜访。”张潜也不强求,率众离去。 之后左家兄弟拜谢诸葛玉莹和崔铭顺,左青从车上取出一包物事,双手递与崔铭顺道:“崔大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笑纳。”崔铭顺将包袱推了回去,道:“小兄弟客气了,俗话说施恩图报非君子,大家都是赶路之人,谁能说不遇上点事呢?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左青道:“大叔高义我们兄弟深感佩服,但是大叔,还有句话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左家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崔铭顺再三推辞不受,左青无奈道:“罢了,我们欠下您这个天大的人情便是了。不知崔大叔要去往何方?”崔铭顺道:“我们去京城走亲戚的,这是我侄女。”左青眼睛一亮,看了看一旁静立的诸葛玉莹,心中有了计较,热络道:“那正好,我们是去咸阳,咱们顺路。这样,请二位坐我们的马车,崔姑娘虽是习武之人,漫漫长路走下来也是辛苦。”左攀附和道:“对啊,去京城还有很远,咱们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左青闻言瞪了他一眼,左攀才知自己说错了话,当下涨红了脸道:“大家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崔铭顺看向诸葛玉莹,问道:“莹儿觉得如何?”诸葛玉莹道:“听二叔的。”崔铭顺知道左家兄弟是希望自己和诸葛玉莹和他们一路随行的,考虑到坐马车的确比两个人走路要快些,若能早日到达京城,便能早日救出大哥,因此点头道:“那好吧,多谢盛情。”左青开始吩咐未受伤的人整理马车,左攀在查看王掌柜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皮外伤,在诸葛玉莹的帮助下包扎过便可上路了。左家很快殷勤腾出一辆马车给他们二人乘坐,赶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倒是和崔铭顺挺谈得来。 此后却是平安无事。路遇客栈吃饭歇息时,左家连诸葛玉莹和崔铭顺的花销一并付了,崔铭顺发现后当即找到左青,言明不必如此,若再这样,他们俩便离开车队另找路去京城。左青只好作罢,心中对他们俩更添敬意。随着和他们相处下来,诸葛玉莹渐渐发现他们的处世之道和姨夫家,和师傅都不一样,他们对于钱财十分敏感和严谨。左攀虽比他哥哥年少些,但从言谈举止也可以看出比自己所见的同龄男子精明干练。据王掌柜说,左家三代经营石材,在咸阳,长安,京城都有产业,因老东家渐渐上了年纪,目前均由大少爷左锵打理,也就是左青的大哥。他们这些年来在生意场上树敌不少,他甚至猜测张潜恐怕是他们仇家派来的。左攀善谈,常到崔铭顺和诸葛玉莹的马车上和他们聊天。 十余日后,他们一行离开东明县,即将到达东京汴梁。分别之时,左青故意让那赶车的中年汉子借故离开,崔铭顺只好亲自赶车,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头已不见了左家的车队。随后二人在马车上发现一封短信,无非是感谢和告别的话,崔铭顺和诸葛玉莹才明白左青的意图。 他们在二月终于到了汴梁,诸葛玉莹抬头仰望着高大的城墙,看着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感叹道:“不愧是京都,好一派繁华景象。”崔铭顺道:“这是自然。二十年前我曾来过,那时还是周朝的柴皇帝在位,召集的十万人筑此外城。”诸葛玉莹道:“十万人,嗯,果然气势恢宏。”两人进了里城,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崔铭顺道:“城中不设宵禁,不像咱们那里过了酉时街上就没人了。一会咱们吃了饭出去转转,打听打听。”诸葛玉莹道:“好,就依二叔所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诸葛玉莹和崔铭礼收拾已毕,出客栈来到御街上。这御街乃是城中主道,长达十余里,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直达外城南熏门。因是皇家专用街道,不仅是长,宽也有数十丈,非常庄严大气。设计也是极为周全,两旁有河沟以便于排水,河沟内植有荷花,每到夏季时荷香四溢,美不胜收。河沟的岸上种满了各种果树,以黑漆叉子为界。再两侧便是御廊和临街开的店铺,平头百姓平日就在此间游玩买卖。诸葛玉莹和崔铭顺两人沿着街道,走过天汉桥。崔铭顺道:“这座桥是城中最为壮观的桥了,且连接城中各路,四通八达。”桥下汴水结了薄冰,但桥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两岸店铺酒楼繁荣,笙歌连成一片。崔铭顺又道:“站在桥头南可望朱雀门,北可观宣德楼。听说每当月明之夜,人们便来此处登桥观月。”诸葛玉莹道:“想必一定是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的情景。”两人一直到了东华门外,那里的市井和瓦肆甚多,走在路上都是摩肩擦踵。只是内城比二十年前崔铭顺来时有诸多变化,城池扩建,市坊互混,一时也无法找到礼部侍郎的府第在何处。崔铭顺道:“京城之大,单寻他一家确实不易,但有处地方他定会去的。”诸葛玉莹道:“对,皇宫和公署。”崔铭顺道:“正是,皇宫我们进不去,礼部的太常寺礼院我却是知道在何处的。明日我们就去那里找他。”诸葛玉莹道:“好。”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诸葛玉莹和崔铭顺估摸着此时已经散了朝,官员们应该回到各自衙门了。两人来到了太常寺礼院,大门处有卫兵执岗,一见他们走近便喝问:“何人来此?”崔铭顺抱拳道:“这位差爷有礼了,小人是打泰山县来的,是礼部侍郎梁大人的亲戚。”那卫兵打量他们一眼,道:“大人如今不在院里。”崔铭顺从袖中掏出一串钱悄悄递了过去,笑道:“不打紧,我们去他家里也行,可否劳烦差爷带个路?”卫兵板着脸道:“当班期间岂能擅离?告诉你们地方,你们可自行前去。”崔铭顺道:“多谢多谢。” 两人按卫兵所说去找梁书成的府第,诸葛玉莹道:“二叔高明,适才是故意让那卫兵带路的吧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6 ?”崔铭顺道:“正是,明知他不会离开,故意要求他带路,他肯定是退而求其次,主动告知我们地址。”走了约半柱□□夫,他们找到了柳条巷,拐过弯来便看到了一处高大的院门,门上挑了两个大红灯笼,门口左右各有一只半人多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很是气派。二人来到近前,崔铭顺向门口的家丁问道:“请问小哥,这是礼部侍郎梁大人府上吗?”那家丁道:“正是,有何贵干?”崔铭顺道:“我们是打泰山县来的,有要事求见大人。”家丁问道:“可有拜帖?见大人需呈上拜帖,交于管家,管家酌情安排。”崔铭顺道:“原来如此,只是我们远道而来,拜帖却未曾准备。小哥可否通融一下?”那家丁道:“这个我也帮不了你们,大人公务繁忙,岂能谁想见就能见得?切勿在此逗留纠缠,快快离去吧。” 崔铭顺还要再求几句,诸葛玉莹拉着他便走。崔铭顺道:“来都来了,还能不进去见见么?”诸葛玉莹道:“二叔莫急,求他无用。您想,即使我们持了拜帖过了他这一关,那管家见我们无名之辈,等他安排我们相见已经猴年马月了。”崔铭顺道:“也是,那该如何是好?”诸葛玉莹道:“我自有办法,现在就等天黑了。”崔铭顺道:“你趁天黑潜入府里?太过危险!”诸葛玉莹道:“二叔宽心,我又不是刺客,就是发现了我也顶多赶出来,不会伤我性命的。我们现在先探探附近的路,我行动起来方便些。”二人在梁府四周转了一圈,午时才返回客栈。 天色将黒,诸葛玉莹和崔铭顺换了深色衣服出门。他们很快来到了梁府旁边的小巷里,崔铭顺道:“我在此接应你,小心行事。”诸葛玉莹点点头,轻轻一跃便上了墙头。 诸葛玉莹在墙头查看一番,心中大体有了计较。来到院内,发现所站之处是后院的柴房,隐隐听到从伙房传来人声。看来此时是梁府下人用饭的时间。她站在外面听了一会,里面说的无非是家长里短,想必不敢在府内背后议论主人。她悄悄绕过后院,找到了书房。屋内漆黑一片,应是无人。诸葛玉莹暗道,我便进去,来个守株待兔。她悄没声息地闪身进了书房,这书房共是四间屋子,北首第一间有床榻,屏风,可供歇息,中间一间有桌椅,南首两间则全是书,诸葛玉莹便隐身在书架之间。结果等了两个时辰,也没人来书房。诸葛玉莹只好出来,把梁府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遍,然后翻墙出去。崔铭顺还在原地等着,见了她忙问:“如何?见了没有?”诸葛玉莹道:“不曾见到,府里人多,无法单独靠近他。本想他去书房时能有机会,但他今晚未去书房。”崔铭顺道:“无妨,咱明日再来。” 又过一日,这天晚上,诸葛玉莹和崔铭顺又来到了梁府,这次可谓是轻车熟路,诸葛玉莹道:“二叔,咱俩都进去便是,我昨晚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好地方,府里没人去。”崔铭顺道:“好,你拉我一把。”诸葛玉莹携着崔铭顺,暗运功力,两个人轻飘飘地越过墙头落在地上。诸葛玉莹带他来到了一处假山,这山堆砌的错落有致,正适合藏身。两人猫着身子蹲了下去,夜色中根本看不出其中有人。诸葛玉莹悄声道:“二叔,在这便可看到书房,待里面掌灯我们就过去。” 约莫戌时,诸葛玉莹看到有两个人向书房走去,前面一人挑着灯笼,后面那人走路踱着方步,一会书房里就亮起了灯光。崔铭顺轻声道:“来人了。”诸葛玉莹道:“二叔且在此等候,我先去把那仆人引开。”她在地上摸着一块小石头,然后离开了假山,来到书房的走廊下。只听里面有人道:“老爷,墨已研好了。”另一人“嗯”了一声。诸葛玉莹将手中小石块往院子角落的一口水瓮用力掷去,“珰”的一下,水瓮破裂发出了一声巨响。屋内的仆人果然出来查看,诸葛玉莹趁机进了书房。 ☆、转机 诸葛玉莹进到了书房,房中那人身着锦服,正坐在书案上低头写着什么。诸葛玉莹插上了门,走到近前道:“梁大人。”梁书成一楞,抬头一看,惊问:“你是何人?”诸葛玉莹道:“我姓诸葛,从泰山县来。”梁书成脸上变色道:“你,你是……”诸葛玉莹道:“我叫诸葛玉莹。”梁书成仔细打量着她,诸葛玉莹也审视着梁书成,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白面方脸,颌下有须,端的一副好相貌。忽然门口传来推门的声音,有人问道:“老爷?”梁书成道:“我在写奏章,你且去厅里候着,告诉旁人勿来打扰。”那人应了一声走了,梁书成来到诸葛玉莹面前,道:“嗯,我确信你是我的女儿。”接着问道:“你是怎么来的?”诸葛玉莹道:“我跟崔家二叔一块来的,这个不劳大人费心了。”梁书成道:“嗯,你,你的娘还好吗?”诸葛玉莹道:“我娘已去世多年,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认亲的,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梁书成闻之,面上显出一丝愧色,道:“原本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来,这边坐下说。若我能力所及,定当尽力而为。”诸葛玉莹将崔铭礼之事讲了,梁书成道:“此事不简单,由新人御史张广闻带头发难,弹劾乃针对□□旧臣,因事关重大,牵扯甚多,如今朝中分成两派各执一词,也没斗出个结果来,可苦了下边的人。”诸葛玉莹问道:“可有办法救我姨夫?”梁书成为难道:“这个很难,如今礼部并无实权,说话分量远不如枢密院和三司,且此时是中立一方,万不能轻举妄动,若贸然参与其中,只怕引火上身。到时不但救不了他,反倒被御史……”诸葛玉莹道:“你是见死不救了?”梁书成道:“非也,只是此时朝中势成水火,激斗正酣,我们实在不宜插手。待过段时日,局势稳定下来再说。”诸葛玉莹愤然起身,道:“如此请恕我打扰了,告辞。”梁书成急忙道:“且慢,你去哪里?”诸葛玉莹不答,往门口走去。梁书成上前道:“且住!这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在府里住下来,我们慢慢想法子。你现在何处落脚?” 诸葛玉莹已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向前方叫道:“二叔,咱们回吧。”崔铭顺忙走过来,见诸葛玉莹正欲往外走,梁书成也快步追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崔铭顺行礼道:“梁大人,别来无恙?”光线昏暗,但梁书成脸上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道:“崔二哥,不必跟我见外,快叫住玉莹。”诸葛玉莹停在离二人不远处,崔铭顺道:“梁大人还有何话说?”梁书成道:“你们且听我说,听闻铭礼兄长身陷囹圄,我也是心焦,但是如今皇上才即位,我作为前朝臣子,此时实在不宜轻易有所行动。你们先在府里住下来,我好慢慢想法救他。此事实在不宜操之过急呀。你们现在住在哪处客栈?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7 ”崔铭顺道:“酬勤。”梁书成道:“好,二哥,听我一言,先在府里住下,我这就命人去客栈将你们行李取来。铭礼兄长的事你们放心,我定会帮忙解决。” 崔铭顺走到诸葛玉莹跟前,轻声道:“莹儿,我们暂且别无他法,就先住下来吧。”诸葛玉莹本来一心把希望寄托在梁书成身上,却没想到此事竟如此为难!想起崔铭礼慈祥的面容,发配之路长途漫漫,不定要吃多少苦头,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哽咽出声,道:“二叔。”崔铭顺轻拍她脊背,道:“孩子莫难过,大哥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梁书成在一旁道:“外面寒冷,你们先去屋里安歇吧。”他带两人来到前院,招来管家王成,命他派人随崔铭顺去客栈取行李和马车,又派来丫鬟服侍诸葛玉莹去厢房安歇。诸葛玉莹听到他跟王成交代自己是他的“故人之女”,心中忽然想到:“其实他并非体谅我和二叔远道而来才让我们住下,实是怕我们在外走漏风声影响他的名声进而坏了仕途吧。”想到此处,诸葛玉莹心中冷哼一声,再也不想多和梁书成多待,随丫鬟去了厢房。 次日一早,丫鬟来伺候诸葛玉莹洗漱,称她“诸葛小姐”。诸葛玉莹见她十二三岁年纪,生的娇小玲珑,惹人怜爱。便问:“你叫什么名字?”丫鬟答道:“回小姐,奴婢贱名小珍。” 诸葛玉莹道:“小珍,我不是梁府里的人,比你年长些许,你就叫我姐姐吧。”小珍道:“奴婢不敢无礼,王管家交代了,您是府上贵客,要好好服侍。若是坏了规矩……”诸葛玉莹点头道:“好好,你别担心,我不勉强你。那你和我说说府上的事吧,我初来乍到,又是客居于此,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小珍笑道:“小姐放心好了,似小姐这般相貌风度,往这一站便是一幅美景了,旁人欣赏还来不及呢。”接着又道:“王管家给您安排的这处是西院厢房,他做事最是稳妥,这独门独院的最是清净了。”然后小珍将梁府的大概跟诸葛玉莹说了,“老爷每隔五日早起上朝会,平日是去太常礼院,晚间回来。若遇庆典,科举,祭祀,则可能数日不归。府里正房是老爷夫人居住,旁边挨着的厢房是公子和小姐的卧房。其他院落却是无关紧要。啊对了,公子名文轩,过了年十岁了,小姐闺名婉儿,年方十三岁。”诸葛玉莹道:“好一个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小珍道:“其实,小姐是夫人所出,公子是庶出的,也养在夫人身边的。”诸葛玉莹道:“那公子生母却在何处呢?”小珍左右看看,悄声道:“得病去世了。听说当时夫人生小姐,因是头胎难产,几乎丢了性命,所以后来便无法生养。老爷对夫人一向敬爱有加,始终不肯纳妾。一日夫人设了一计,才令老爷和一个女子同房,可巧就有了少爷。”诸葛玉莹道:“原来如此。”心中却想,是不是因病去世可难说的紧。 两人正说着话,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小珍,诸葛小姐梳洗好了么,夫人要过来了。”小珍忙道:“好了好了。”想起什么又向诸葛玉莹道:“对了,诸葛小姐,夫人有眼疾,您到时候见了可别失态。” 诸葛玉莹起身来到门外,见几个仆妇伴着一位中年夫人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两个小孩,想必是梁文轩和梁婉儿了。诸葛玉莹行礼道:“玉莹见过梁夫人。”梁夫人笑盈盈地搀起她,眼睛却看着旁边,道:“快别多礼了,昨晚听老爷说你们远道而来,这一路定然辛苦了。怕打扰你安歇,所以没过来。夜里睡的可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诸葛玉莹才知道夫人的一只眼睛是斜的,忙道:“多谢梁夫人关爱,玉莹在此一切都好。只是冒昧前来叨扰,还望夫人见谅。”梁夫人道:“这是哪里话,我听老爷说,你祖母曾与他有大恩,当年可是认过干亲的,如今故人已逝,你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便是了。瞧瞧,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我一见你呀,就心里喜欢。轩儿,婉儿,快来认识一下玉莹姐姐。”两个孩子都上前来见礼,诸葛玉莹笑道:“不敢当,有空我们一起玩。”梁夫人道:“适逢我前日定的一些衣料到了,我们先去看看,之后去用膳。”诸葛玉莹点头称是。 用膳时,梁夫人带着诸葛玉莹来到了饭堂,梁文轩和梁婉儿也由下人服侍落了座,只是未见梁书成。诸葛玉莹想起小珍适才所说,应该是上朝会去了。管家王成进来禀告,说崔二爷不过来一块吃饭了,在厢房里吃。梁夫人道:“崔二爷还真是有些见外了。来,咱们吃吧。” 吃完饭后,梁文轩和梁婉儿由书童陪着去了夫子那里念书,梁夫人道:“玉莹,我日前约了几位夫人去相国寺上香,你也一同去吧。”诸葛玉莹道:“好,我去告知二叔一声。”片刻之后,她们出来府门,上了马车奔相国寺而去。 这大相国寺在城的中心位置,是皇家寺院,建造的富丽堂皇,尽显庄严,只有四品以上品阶的官员和家眷才可进入。诸葛玉莹随梁夫人进了寺院,院内香气缭绕,殿前有一口巨大方鼎,早有和尚殷勤地递上香来,梁夫人虔诚地上了香。进到大殿里面,镀了金身的丈许高的佛祖雕像就在眼前,令人心生敬畏。梁夫人在蒲团上跪倒,口中默念着什么。待拜了佛祖,她们来到了后面的钟楼下面。这钟楼修建的十分高大,里面的钟重达千斤,需四个和尚同时使力才能敲响,每到清晨,相国寺的钟声都在整个城中回响。 梁夫人问一丫鬟,“春桃,程夫人,潘夫人她们可来了么?”春桃道:“回夫人,适才奴婢问过院里的小沙弥,几位夫人还未曾来过。”梁夫人点头道:“嗯,我们府离这里近些,是比她们要快了。我们去后面且坐。春桃,你在门口望着,若她们来了便请过来。”春桃答应着走了,梁夫人,诸葛玉莹和其他几个丫鬟仆人一道来到了殿后的客室。梁夫人向诸葛玉莹介绍道:“程夫人是开封府程大人的夫人,潘夫人是大将军的夫人,还有贾夫人是大学士贾大人的夫人,这些大人都是朝中要员。如今朝局有变,大人们私下不便过多往来,我们妇人却是无妨。” 半柱香后,春桃引了几位夫人前来,梁夫人起身相迎,几人寒暄一番,梁夫人跟诸葛玉莹一一介绍。诸葛玉莹依次见礼,几位夫人均赞这姑娘美丽动人,气质出众。其中程夫人身旁有个少女亭亭玉立,生的额头饱满,细眉杏目,一副聪明相貌。程夫人道:“这是我女儿楚楚,你们俩应该差不多大吧。”诸葛玉莹见她本来就有些熟悉,此刻听见她的名字,忽然想起了幼时在弘福寺的事,问道:“你小时候可去过凤凰山的弘福寺?”那少女沉思片刻,指着诸葛玉莹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诸葛玉莹!”两人感到十分惊喜,走到一起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8 互相打量,只见七年过去,俩人从小姑娘长成了大人了,眉目间依稀还是少年模样,其实没什么大的变化。其余众人均感讶异,梁夫人道:“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呀,幼时在一块玩耍过,如今又在相国寺遇到,这对小姐妹真是佛祖赐缘。”大家都点头称是,室内人多,十分拥挤,程翘楚拉着诸葛玉莹道:“走,我们去那边坐坐。”诸葛玉莹向众位夫人施礼告罪,程翘楚扭头道:“走呀。”两人的贴身丫鬟忙跟了过去。 程翘楚拉着诸葛玉莹的手,忽然觉得有异,翻过来查看,惊道:“咦?你的手,怎会有茧子?”诸葛玉莹道:“嗯,从小就有,开始是学琴时指尖磨出来,后来是练剑练的,手掌也就有了。”程翘楚很感兴趣地问道:“你练的什么,快跟我说说,我小时候也想去拜个师傅学学,可是我爹死活不同意。可气死我了!”诸葛玉莹将自己的拜师经历说了,听的程翘楚无比羡慕,恨恨地道:“哎呀呀,就怪我那时候没去见那住持,否则说不定咱俩还成师姐妹哩。”诸葛玉莹笑道:“是啊,你那时还在寺里吵着要吃肉呢。”程翘楚恼道:“哼,都怪我爹,听了一个相士之言,说我面貌贵不可言,但恐有血光之灾,需去凤凰山上香才可解。他便把我从阳谷送到了凤凰山,接着就走了,只有奶娘留下,可把我吓坏了。”诸葛玉莹道:“原来如此,你爹也是为你好嘛。”程翘楚撇嘴道:“其实他是怕我到处玩给他惹祸罢了。对了,你怎么从泰山跑到京城来了?”诸葛玉莹叹了口气,将缘由说了,程翘楚道:“这些御史最是烦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你且放心,我回去问问我大哥可有办法。他为官多年,肯定有招。实在不行,我就去问我爹。”诸葛玉莹沉吟道:“这样最好了,梁大人只是教我等着。”程翘楚道:“我听大哥说过,如今礼部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又是清水衙门,梁大人小心谨慎些也是应该的。你就安心等我消息,有信儿了我去梁府找你。”诸葛玉莹道:“好,那便拜托你了。”程翘楚道:“跟我还如此客气作甚?” 时隔多年不见,两人竟然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忽听前殿一片嘈杂声,有人过来禀报,说贤妃娘娘一会过来上香。几位夫人连忙起身,准备接驾。程翘楚急忙到她母亲跟前耳语了几句,回身拉着诸葛玉莹就跑。 诸葛玉莹对于程翘楚的举动感到奇怪,心想她明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怎么一听贤妃来了就跑呢?问道:“你怕什么?”程翘楚边跑边气喘吁吁地答道:“一会再说。”俩人从寺里找了个偏僻角落,像是是后院的菜园,旁边有一口井。程翘楚坐在井沿上,颇有些忸怩,道:“原先皇上还是开封府尹的时候,我爹是府中判官,皇上很是器重和尊敬他,我们两家私交甚好。如今我长大些了,贤妃觉得我和她的两个个儿子年龄相仿,常在一块玩耍,定然投缘,因此上回见她的时候她说想给我们定下婚事,也不知是玩笑还是当真。”诸葛玉莹道:“这是好事啊。”程翘楚道:“可是大皇子比我还小着三岁,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呢。你知道么,我爹是老来得女,我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好些,因此我都是在他那过姐姐瘾哩。”诸葛玉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只怕若是贤妃有意,你也没什么办法吧。”程翘楚道:“我爹知道我秉性,伴君如伴虎,他也不是很赞同的。” 诸葛玉莹心想也是,依程翘楚的性格确是不太像一般的大家闺秀,若起事端,恐怕全家都要受牵连。想到这儿,诸葛玉莹笑道:“你是不是想找一个身份家世都不如你的,这样他不敢管束你,你才快活?”程翘楚道:“这样是比较保险,但是谁知道呢,我不操心这个,反正有我父母给我做主,我还是先躲着些吧。她见不到我,说不定忘了这回事了。”诸葛玉莹道:“希望如此吧。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程翘楚道:“是了,你呢?你比我大一岁吧,可曾许配人家了?”诸葛玉莹道:“不曾。我离家时不过十岁,年前才拜别师傅回家,短短数月后,姨夫就遭难,家里人一片愁云,哪有心思想别的呀。”程翘楚道:“唉,都怪那些爱管闲事的御史!你放心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诸葛玉莹忽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先别说话,有人来了。”程翘楚侧耳倾听,一会儿果见有人过来,原来是她的丫鬟小铃铛。 小铃铛看见她们喜上眉梢,高兴道:“小姐,我可找到你了。”程翘楚道:“怎样?娘娘走了么?”小铃铛道:“娘娘来上了香,并未久留。夫人遣我来寻你。”程翘楚松了口气,向诸葛玉莹道:“走,咱们回去吧。” 回到殿前,见到了诸位夫人,程夫人板起脸道:“真是个疯丫头,如此无礼。”程翘楚过去揽着她的脖子撒娇道:“娘,人家就是害怕见贤妃娘娘么。”潘夫人笑道:“你快别难为她了,原本贤妃娘娘是晋王夫人的时候,楚楚随便些也倒罢了,如今是贤妃娘娘了,楚楚如此也是情有可原。”梁夫人笑道:“楚楚别怕,贤妃娘娘可是十分稀罕你呢,不必怕。”程夫人道:“看在众位夫人面上且不与你计较,平日在家可多学学规矩,别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程翘楚点头道:“知道了。”潘夫人道:“快过午了,我们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就都回吧。”众人便互相告别,之后诸葛玉莹随梁夫人乘马车返回梁府。 午后,诸葛玉莹找到了崔铭顺。半日未见,感觉十分亲切。崔铭顺道:“莹儿住的惯吗?我久未离家,来到这里感觉不适,不像在家一般自在。”诸葛玉莹道:“二叔,乍一换地方都会不习惯的,过几日就好了。我这些年随师傅修行,也常在外游历,因此倒适应的快些了。”崔铭顺道:“那就好。”诸葛玉莹道:“咱们出来也快一个月了,不知姨母他们怎么样了。”崔铭顺宽慰道:“其实不必过于担心,最难受的时候应该是听闻大哥出事和送他去发配之时,大嫂都挺住了。如今咱们设法营救,大嫂心里有希望,就不会有事的。”诸葛玉莹道:“说起希望,梁大人给我的却还不如今日楚楚给的希望大呢。”崔铭顺诧异道:“楚楚是谁?”诸葛玉莹将遇上程翘楚两次之事说了,崔铭顺道:“这可真是有缘,若是开封知府能出面,定有转机。”诸葛玉莹道:“就是不知道楚楚能否请动程大人了,毕竟我们和他非亲非故,咱们求的梁大人可是沾亲带故,都没法子呢。”崔铭顺黯然道:“孩子别这样说。”诸葛玉莹道:“没什么了,对于我而言,他就是个陌生人,素昧平生,何来感情?他对我想必也是如此。”崔铭顺道:“或许他有他的为难之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血浓于水,哪能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19 如生人一般呢。” 诸葛玉莹心中不以为然,想到昨晚两人相见,那人对自己和母亲根本就是毫不关心,听闻母亲去世也只是稍有愧色,若非无情之人,断不会如此铁石心肠。在他心中,怕是只有功名利禄吧。 想到此处,诸葛玉莹道:“唉,我其实有些后悔来求他。”崔铭顺道:“何出此言?若是没来京城,我们连一线希望也无啊。”诸葛玉莹道:“话虽如此,可违背了姨母的意思,只怕惹她伤心了。”崔铭顺道:“此言差矣,若我们此行能救了大哥,大嫂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者说,你们又没有相认,以故人之女的身份相处也就是了。”诸葛玉莹道:“我实在是盼望早日救得姨夫,好离开这里。”崔铭顺道:“说的就是呢。” ☆、公文 转眼间,诸葛玉莹和崔铭顺来到京城已经七八日了。在梁府,他们只在吃饭时候偶尔能见到梁书成,这也正合诸葛玉莹心意。这天上午,程翘楚来梁府找她。诸葛玉莹忙请程翘楚到自己房里说话,问道:“可有好消息?”程翘楚傲然道:“我程大小姐出马还有做不成的事么?”诸葛玉莹心中高兴,喜道:“好楚楚,你真厉害,快给我说说。” 程翘楚满意道:“嗯,这还差不多。你听我慢慢说,我本打算去问我大哥,他在户部任职。虽然不怎么沾边,但总能出个主意不是?可巧,我爹那大忙人竟然被我给逮住了!他是开封知府又是给事中大夫,整日不是在府衙就是在宫里,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能见他一次呢。我跟他说你姨夫的事,他说此时翻案是断不可能,但是我们可以来个釜底抽薪呀。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姨夫发配之地是长安一带,我们只需让长安的上级官员发一个提犯人某某前来的公文,那边必定马上放人,那我们等他来到京城报个到,然后你们回家就是了。这样一来,长安县是奉命行事,朝廷中也不会有人去追查一个小小主簿是否服刑,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诸葛玉莹道:“确是好计谋,但是我们如何发这个公文?”程翘楚道:“这个嘛,你得和我一块去。”诸葛玉莹疑惑道:“去哪?”程翘楚道:“长安一带属于京兆府管辖,你运气好的很,这位京兆尹大人就在京中,我们就去找他。” 诸葛玉莹道:“为何要我去?我一介草民能帮什么忙?”程翘楚赧然道:“这位大人不是别人,是先帝之子,当今皇上的侄子,新封的武功郡王赵德昭。我打听到,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他府里住着,所以才要你和我一同前去。”诸葛玉莹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当然陪你去。”程翘楚道:“对呀,我跟武功郡王不熟,只是远远见过一两面。这位王爷一向是声名在外……”她忽然压低声音,悄声道:“你知道么,听说他这人身上有一种叫什么……气,之前和他先后定过亲的两个千金小姐,都出意外没命了!我自己可不敢去他府上,可两位皇子在他府里,能有什么办法?为了你,我只好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去了。”诸葛玉莹正色道:“楚楚,多谢你。”程翘楚撇撇嘴道:“瞧你这认真的样子,咱们姐妹还跟我见外。这就走吧。”诸葛玉莹点头道:“好。”她出来门跟小珍叮嘱了几句,然后和程翘楚出了梁府。 来到府门外,不见马车,只有一匹马,诸葛玉莹道:“你没乘马车来么?”程翘楚一边翻身上马,一边道:“马车多慢呀,上来吧。”诸葛玉莹道:“我还以为你程大小姐不会骑马呢。”程翘楚笑道:“哈哈,告诉你吧,我骑马射箭比读书写字要好得多。”两人骑了一阵,来到了郡王府。下了马,程翘楚向门口的亲兵道:“我是开封府程大人的女儿,来拜访大皇子殿下。”那亲兵不敢怠慢,道:“程小姐请到里面宽坐,小人马上去禀报。” 一会儿工夫,那亲兵回来,行了个礼,道:“小姐请。”俩人刚站起身来,迎面走来一位少年,那少年十三四岁年纪,却是身材魁梧,眉宇间英气逼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诸葛玉莹一见他身形步法便知道他是习武之人。少年过来满面笑容,高声道:“楚楚姐姐来了,快请进来。”又向亲兵命令道:“以后楚楚姐姐来此不用禀报,直接请进来便是。”几人一边往王府里面走,程翘楚一边问道:“德崇怎么住到郡王府来了?”赵德崇道:“初五那天我们弟兄几个出来打猎,恰巧想起大哥才回京任侍中,便来他府上聚聚。”程翘楚点点头,道:“喔,是这样。你现在做什么呢?”赵德崇兴奋道:“练了会射箭,怎么样?咱俩比试一下?” 程翘楚道:“哼,我不像你有诸多机会出去练习打猎,肯定比不过你啦。”忽然想起身边的诸葛玉莹来,道:“德崇,这是我的好姐妹诸葛玉莹,她拜的世外高人为师,你敢不敢比?”赵德崇双眼放光,问道:“当真?这位姐姐可否赏脸与我比试?”诸葛玉莹道:“怎敢与殿下比试?”又向程翘楚道:“楚楚,别忘了正事。”程翘楚一拍脑袋,“对呀,德崇,我来找你是有个事请你帮忙。”赵德崇道:“哦?什么忙?”程翘楚道:“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接着将崔铭礼之事说了,赵德崇道:“就这个啊,还真是小事一桩。这样吧,这位,诸葛姐姐是吧,你我比试一场,若能赢我,我马上去找大哥要公文。要是输了……”程翘楚道:“那要是输了呢?”诸葛玉莹道:“我若是输了,自然就不能请殿下帮忙了。”赵德崇道:“输了么,忙还是要帮的,就请楚楚姐姐学三声狗叫,如何?”程翘楚闻言气急,“喂,又不是我与你比,为何要我学?”赵德崇道:“刚才你不说你们是好姐妹吗?还分什么彼此?”诸葛玉莹笑道:“殿下所言甚是,楚楚先放宽心。” 三人来到府中演武场,这武场十分宽阔,北首有几个亲兵围着一个孩子,似乎在指导他射箭。诸葛玉莹知道先帝和当今皇上均是武将出身,先帝擅长和棍法,尤其“□□长拳”和“盘龙棍”闻名于世。所以这赵德昭的郡王府有如此大的演武场也不足为奇了。 赵德崇一行走到跟前,对中间那人道:“德昌,射中了吗?”那孩子走了过来,原来他就是三皇子赵德昌,程翘楚笑道:“德昌才十岁,那么远怎么能射到啊?”赵德崇道:“只要找到准头,多加练习,定能射中。德昌先离近些练习就是了。”赵德昌道:“楚楚姐姐来找我们玩的吗?”赵德崇道:“嗯,你们且闪开,我们来比试一番。”众人依言退到一旁。诸葛玉莹道:“不知殿下想怎生比法?”赵德崇道:“就比试射箭,看到远处的草人了么?我射三箭,姐姐也射三箭,看谁射中要害。”诸葛玉莹道:“好,殿下先请。”赵德崇拉弓引箭,“嗖”的一声,正中草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0 人心脏,又是“嗖嗖”两声,分别射中草人的胸口和小腹。“好啊,中啦!”众人欢呼喝彩。见此情形,程翘楚在一旁暗暗担忧。诸葛玉莹取过弓箭,心想要耍个手段才能让这小殿下心服口服来帮我的忙。她先拉了一下试试弓弦,然后抽了三支箭,瞄准以后射了出去! 一张弓射出去三支箭,其余众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发出惊呼。待看清草人身上后,惊呼变成了赞叹。原来诸葛玉莹射的三支箭紧紧挨着赵德崇所射的三支,左右下,不差分毫,程翘楚高兴地上前道:“赢了赢了!”赵德崇大大吃惊,简直不敢相信她不过是随便一射就能如此精准,其余人也是不禁目瞪口呆,看向诸葛玉莹的眼神全是惊奇之色。诸葛玉莹道:“纯属侥幸。我比殿下虚长几岁,多练了些时日,射中也不足为奇。况且静射相对骑射要容易得多,殿下若比骑射,肯定远胜于我。”赵德崇敬佩道:“姐姐神技,德崇佩服。以后还请姐姐多多指教。”诸葛玉莹看他全无不悦神色,态度诚恳,当即应道:“不敢当,互相切磋而已。”程翘楚无比艳羡,手痒难耐,跑过来也一试身手,武场上热闹非凡。 已过巳时,赵德昌执意再练会儿,赵德崇便请程翘楚和诸葛玉莹去厅里歇息。来到大厅,众人落座,有仆人奉上茶水。诸葛玉莹先闻后品,道:“这茶汤似甘露,碧清微黄,滋味鲜爽,浓郁回甜。是贡茶蒙顶甘露?”赵德崇道:“正是此茶,本是父皇赏赐母妃的,我又讨来半罐赠与大哥。”程翘楚道:“嗯,这茶叶嫩绿色润,香气馥郁,确是好茶。”诸葛玉莹道:“传闻蒙山上有七株仙茶,是汉朝吴理真亲手所植,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流传至今。”程翘楚道:“这可真是罕见,怪不得是贡茶呢。”诸葛玉莹道:“我师傅对茶情有独钟,因此我也略知一二。春日里天气干燥,容易肝火上升,最适宜饮绿茶,若加入些菊花或茉莉,更能护肝养目。”赵德崇道:“原来如此,我每常饮茶一贯只管口感,不想诸葛姐姐对医术养生也颇有造诣。”诸葛玉莹道:“实是大幸才入师门。”然后向程翘楚使了个眼色,程翘楚当即领悟,道:“德崇,时候也不早了,你可否去向郡王殿下请公文来?”赵德崇道:“这个自然。我这就去枢密院找大哥。姐姐是在此等候还是和我一同前去?”诸葛玉莹和程翘楚互相看了一眼,诸葛玉莹道:“我们和你一起。” 三人出来王府,有侍卫给牵来马,赵德崇的贴身小太监也骑马跟着。来到了枢密院的在京房,程翘楚道:“德崇,我就不进去了,你快去快回。”赵德崇道:“也好,其实不用怕,我大哥只是看着严肃,人可好呢。”他说完就去了,诸葛玉莹道:“皇子殿下虽然年少,但能看出来是个性情中人,率真直爽,古道热肠,和兄弟们感情也这么好,并且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架子。”程翘楚点头道:“嗯,是啊。德崇和德昌对他们大哥十分敬爱,所以,我们来找他算是对了。” 又等了一会,赵德崇满面兴奋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纸向她们一扬,道:“办妥了!公文已经拟好,交给驿丞就行了。”诸葛玉莹忙接过来,看到里面说的甚为客气,写到崔铭礼时也未提什么犯人云云,心里很是高兴。程翘楚在一旁看了,道:“郡王殿下思虑周全,你姨夫应该不会再受苦了。”诸葛玉莹再三拜谢赵德崇和程翘楚,两人都推辞不受,说:“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诸葛玉莹郑重道:“对我而言却是天大的事。姨夫一家将我养大成人,养育之恩远大于生育之恩,我怎么报答都不够的。”程翘楚道:“既然如此,那咱俩快去驿馆递上公文去吧。”诸葛玉莹点头称是,向赵德崇道:“那我们先去了,殿下保重,告辞。” 赵德崇目送她们骑马而去,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德崇,怎么这么急着出来?”赵德崇回身,果然是大哥赵德昭出来了,忙道:“大哥,我刚送她们离开。”赵德昭道:“今日事情已毕,我们便一同回府吧。”赵德崇喜出望外,“真的?那太好了!适才我在王府和两个姐姐,还有德昌,我们射箭来着。那位诸葛姐姐着实厉害……” 诸葛玉莹和程翘楚快马加鞭赶到了京中驿馆,将公文交与那里的驿丞,驿丞见是枢密院发出的公文,十分重视,马上安排驿差出发。两人放心出来,程翘楚道:“按他安排,不用十日,公文应该就能到京兆府了。”诸葛玉莹道:“此番多亏有你了。”程翘楚道:“主要还是我爹高明,不得不说,他从阳谷县一路做到中央大员,对朝中上下之事都了然于胸,咱们这事,对他而言太简单不过了。”诸葛玉莹道:“令尊大人确实机智,如此行事,我姨夫得救不说,最主要的是他无须出面,你看,我们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就把这事办了。我们找武功郡王也是找对了,年号一事他的立场定然和我姨夫是一样的。对了,我想快些回梁府将这好消息告知我二叔。我们俩离家一个多月,今日他可以放心了。” 回到梁府,诸葛玉莹向崔铭顺讲了这好消息,崔铭顺脸上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大哥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诸葛玉莹也是感到无比轻松,道:“二叔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崔铭顺道:“嗯,可不是吗。我估计着大哥一月后便能来到京城,那我们趁这段时间该好好谢谢程大人和程家小姐。”诸葛玉莹道:“楚楚倒是好说,只是程大人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未必有空见我们。”崔铭顺道:“也是啊,那你见了程小姐,可一定向她转达我们一家的感激之情。这样吧,你和程家小姐约个时间,咱们请她吃顿饭总可以吧?”诸葛玉莹道:“好,我们先打听一下哪家酒楼最有特色,然后再约她。” 崔铭礼之事既已解决,诸葛玉莹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忽然想起李远和任逍遥来,他们也在京城,理应去拜访一下。先找谁呢?她想了想,提笔写了两封拜帖,然后找来管家王成,让他派人分别去送拜帖,想着谁先回信,就先去拜访他,之后再一块去拜访另一个。 结果先等来了去李远处送拜帖的家丁回来,家丁说李远刚刚成亲,带着新娘回门去了,三日后才返家,他已经拜帖交于李府。很快,任逍遥那边也有了回信儿,说随时恭候她的芳驾,而且回信的人来了梁府,就在大堂。诸葛玉莹大感诧异,来到堂前,见竟是任逍遥本人在等候! 任逍遥见她进来,忙起身上前,关切道:“玉莹一向可好?”诸葛玉莹笑道:“谢游之哥哥关心,我很好。游之哥哥怎么亲自前来送回帖呢?”任逍遥道:“哦,去年秋日一别,我和通达都十分挂念于你,今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1 日看到拜帖实在是意外之喜,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因此,我怎能不快乐地来见你呢?”诸葛玉莹道:“对了,听闻通达哥哥才成亲,陪着新娘子回门去了,所以这几日是见不到他了吧。”任逍遥点头道:“正是,原本通达的婚期是定于去年十月,适逢先帝驾崩,国丧期间,禁止办喜乐之事,因此便延后了数月。”诸葛玉莹道:“原来如此,游之哥哥一切可好么?”任逍遥道:“我还是老样子,谈不上好与不好。你既然来到京城,该我兑现莲子湖畔的承诺回请你喽。”诸葛玉莹笑道:“如此,那就有劳哥哥了。对了,嫂夫人可安好么?”任逍遥平静道:“哦,上月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诸葛玉莹喜道:“哎呀,恭喜哥哥当父亲啦,是男孩女孩?多大了?”任逍遥道:“是个男孩,取名任思齐,快五个月了。”诸葛玉莹道:“嗯,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出自《论语里仁》,这名字取的好。”任逍遥道:“过奖了。今日天气温暖,阳光和煦,不如我们出去走走?”诸葛玉莹颌首答应,便和任逍遥出梁府来到街上。 任逍遥问道:“玉莹是何时来京城的?”诸葛玉莹掐指算了算,答道:“有个十来天了。”任逍遥道:“那为何不见来找我?当时我们可说好,你来了我要尽地主之谊的。”诸葛玉莹道:“哥哥莫怪,玉莹实在是有事要办,知道两位哥哥在朝中不得志,此事却又与朝廷有关,没必要给哥哥平添烦恼,因此便没去拜访。如今事情解决了,便马上联络哥哥了。”任逍遥惋惜道:“是为兄无能,不能为你分忧。是梁大人帮忙解决的吗?我竟不知道你与梁大人还是亲戚。”诸葛玉莹道:“我父母乃是梁大人旧识,所以才来投奔与他。哥哥无须自责,此事确实棘手,就连梁大人也很为难呢。不过幸好我有个好姐妹,她爹足智多谋,给指了一条明路,事情才圆满解决。”任逍遥听了诸葛玉莹的话,叹道:“原来如此。” 两人边走边聊,不觉间来到了东华门附近,这里市井最盛,热闹无比。任逍遥道:“玉莹看看可有喜欢的物事,为兄做东,随便选。此处无奇不有,无论饮食,花果,金玉珍玩,飞禽走兽,衣裳布料应有尽有。”诸葛玉莹道:“我刚来京中时与我二叔来转过,那时正事未办,因此未及细逛。不过,梁府衣食住行都短不着我,我也没什么缺的,就不劳哥哥破费了。”任逍遥坚持道:“玉莹此言差矣,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用等到缺什么才来买吧。走吧,去看看。” 诸葛玉莹依言边走边看,轻松惬意,想起刚至京城的心情,心慌,焦虑,担忧,真是大不相同了。各色店铺,所售物事也是应有尽有,诸葛玉莹见了许多听说过未见过的东西,也算是大开眼界。当逛到一家干果铺子时,诸葛玉莹见店里一筐西域核桃不错,便称了几斤,任逍遥在一旁抢先给店家钱,并向诸葛玉莹道:“别跟我见外哦。”诸葛玉莹道:“好,不跟你争。”后来逛到一家护具店,想起程翘楚的马鞍很旧了,就选了一副十分精致又舒服的马鞍,打算下次见面送给她。这次她向任逍遥道:“游之哥哥,这个马鞍我自己付,因为这是打算送给我那姐妹的。”任逍遥道:“不管是送人还是你自己用,今日花销都算我的,否则我这哪算尽了地主之谊呢?而且你姨夫的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送你点东西也算是弥补一下,我心里还舒畅些。你再推辞,我可不高兴了。”见任逍遥认了真,诸葛玉莹只好不再坚持自己付账。见小珍已然提着核桃,再拿马鞍也是不便,就向任逍遥道:“游之哥哥,可否请你的随从帮忙把东西先送回梁府?”任逍遥道:“有何不可?会来,你且送小珍姑娘先回府去。”会来答应一声拿着东西和小珍走了。 又逛一会,已近中午,任逍遥提议道:“饿了吧?我领你去状元楼如何?这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了,其次是清风楼,想去哪家?”诸葛玉莹想起要请程翘楚的事来,便问道:“哪家比较特色呢?”任逍遥道:“那还是清风楼吧,状元楼名气最大,菜色一直没怎么变。清风楼作为后起之秀,经常有些新花样。”诸葛玉莹道:“好,那便清风楼。” 来到清风楼,诸葛玉莹见这楼修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很是雄伟,任逍遥道:“这是仿照顺德府的那个清风楼建的,只是没有王维的诗画时刻作为镇楼之宝。但是名气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们宴请宾客之时多半就想到这里或者状元楼。”诸葛玉莹道:“确是壮观。”任逍遥道:“我出门前曾叫人在状元楼和清风楼都留了位子,咱们便进去吧。” 进到清风楼,有那跑堂小二殷勤上来招呼,“客官里面请。”任逍遥说了名字,那小二便引他们来到一处桌子坐下。任逍遥问道:“近来可有什么新菜式?”小二答道:“有一道豇豆排骨,是本店掌勺师傅新创,食客都赞不绝口。这豇豆原是夏季盛产,届时选取品相好的以开水焯过,然后晒干封存。现在将其取出泡水,待水分充盈后切段,与鲜嫩猪小排烹制而成。” 任逍遥道:“嗯,听起来不错,那便来一道这个。”小二道:“还有一道时蔬叫做三鲜汇聚,是以整头大蒜浸水,所发的蒜苗为主,辅以干虾仁和鸡蛋烹炒。此外还有荠菜饺子,千层发面饼,全家福滋补汤都是本店独有的。”任逍遥道:“那就都上,这时节见点绿色可是稀罕呐。”诸葛玉莹道:“你我二人哪能吃得下,太多了。”任逍遥道:“无妨,吃不完剩下就是了,来了总要尝个新奇。” 俩人吃完了饭,任逍遥请诸葛玉莹去家里坐坐,二人便来到了任府。会来迎了出来,任逍遥道:“老夫人呢?”会来道:“回公子,老夫人饭后说有些困,去歇歇,此时还未醒。”任逍遥道:“好,知道了。”又向诸葛玉莹道:“既然家母正在歇息,那我们先到厅里待会吧。” 来到厅里,任逍遥道:“下一局棋如何?”诸葛玉莹痛快道:“甚好,我也有阵子没下了。”任逍遥摆好棋盘,道:“你执白子。”诸葛玉莹笑道:“好,那我便占先手了。” 这一局诸葛玉莹胜,任逍遥道:“玉莹思维敏捷,下子巧妙,为兄佩服。”诸葛玉莹道:“是哥哥承让了,我又是先下。我们再来一局。”这一次是任逍遥执白子,诸葛玉莹执黑子,但是很快诸葛玉莹便反守为攻,将任逍遥的白子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诸葛玉莹专注于下棋,任逍遥却似乎有些恍惚走神,一局下来,又输了。诸葛玉莹道:“不下了,哥哥总是故意让我。”任逍遥辩解道:“哪里让了,分明是我技不如人。就算我拼劲全力,也是逊你三分。来,喝茶。” 一会,会来过来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2 ,老夫人已经起来了。诸葛玉莹道:“那我去拜见伯母吧。”任逍遥领她来到了任母房里,诸葛玉莹施礼拜见。任母年过半百,看起来有些瘦削,眼睛深邃,向诸葛玉莹道:“姑娘快快免礼,请坐。哎呀,上了年纪,吃饱了饭就容易犯困,怠慢客人啦。”又问诸葛玉莹家是哪里的?多大了?诸葛玉莹一一回答。任母满意道:“嗯,真是个好姑娘,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可以娶到你。”诸葛玉莹道:“伯母过奖了,此前听李远兄说过嫂夫人,与游之哥哥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任母不愿多说,只是干笑两声。任逍遥在一旁有些尴尬,道:“孩儿为母亲吹奏一曲解解闷可好?”任母点点头,“好吧。”任逍遥令会来取箫,向诸葛玉莹道:“正好玉莹在,不如我们来个琴箫合奏如何?”诸葛玉莹道:“伯母,那玉莹就献丑了。”任母道:“老身自当洗耳恭听。”诸葛玉莹在琴前坐定,道:“我们来奏一曲《阳春白雪》献于伯母吧。”任逍遥道:“嗯,初春恰是大地复苏,万物向荣之际,此曲正合时宜。” 一曲结束,任母频频点头,道“嗯,箫声轻快,琴声悠扬,听得我心里很是愉悦,不错,不错。”诸葛玉莹道:“伯母见谅,玉莹已有两月有余,未曾抚琴了,颇感生疏,多亏游之哥哥的箫声和了曲调。”任逍遥道:“哪里哪里,只是开头略有不顺而已,玉莹太谦虚了。” 诸葛玉莹见已是申时,便要告辞回梁府,任家母子再三挽留,诸葛玉莹道:“我出来大半日,怕梁夫人挂念,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任母道:“也罢,那逍遥去送送玉莹姑娘。”任逍遥答应着,亲自赶了马车送她。 ☆、奇货 回到梁府,小珍连忙过来服侍更衣,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午间夫人还问起来,我说您和任公子去了东十字街,兴许在外面吃了。”诸葛玉莹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回来告诉一声的。”小珍道:“没事,我想着你们兄妹许久未见,也没那么快回来。再过会到晚饭时间了,老爷今日也回来得早,人就齐了。”诸葛玉莹想起那些核桃和马鞍,小珍说放到房里去了。诸葛玉莹道:“我想做个好玩的东西,要不要一块来?”小珍连忙跟了过去。 诸葛玉莹让小珍找来细线,锥子,和几根小木条,小竹片。然后她挑选了几个大核桃,用锥子从核桃的上下和一侧穿孔,然后将里面的核桃仁挖出来,小珍也拿了锥子在忙活。核桃挖空后,诸葛玉莹将一根细线缠在小木条上,把小木条顺着核桃上下钻好的孔□□去,再从侧边的孔里把线拉出来,最后把小木条的上方加了一根横着的竹片。“成了!”诸葛玉莹拿起核桃,右手一拉线,上方的小竹片就溜溜地转了起来。小珍道:“哎呀,这个好玩。”诸葛玉莹将核桃递给她,道:“这个叫核桃车。”小珍感到十分喜欢,诸葛玉莹想起梁府的两个孩子,就又做了几个。 晚饭后,诸葛玉莹叫小珍拿上核桃和核桃车去见梁夫人。诸葛玉莹道:“我今日和义兄去东华门外闲逛,见这些西域核桃很好,就买了一些。特意拿来请夫人尝尝。”梁夫人道:“玉莹真是有心了。”诸葛玉莹道:“对了,我还做了个小玩意儿,给轩儿和婉儿玩玩。”她拿过核桃车来转了一下,梁夫人笑道:“嗯,是挺有趣的,这叫什么名称?”诸葛玉莹道:“叫核桃车。”正巧梁府的两个孩子来找母亲,梁夫人便将核桃车交与他们,两个孩子都很喜欢,爱不释手。梁夫人让他们给诸葛玉莹道谢,诸葛玉莹道:“没什么啦,随手做的,你们喜欢就好。”梁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对诸葛玉莹道:“对了,玉莹呀,后天是老夫人的五十整寿,你随我们一块去祝寿吧。”诸葛玉莹正想婉拒,梁夫人又道:“留你自己在家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就别推辞啦,到了那儿,和轩儿婉儿一块磕个头就是了。单从老爷那边算,也是你的姑奶奶呢。”诸葛玉莹只好答应下来。 回屋后,诸葛玉莹越想越纳闷,老夫人才五十?梁夫人看起来有四十上下,那么老夫人定然不是梁夫人的生母了。她随口问小珍,不料小珍却是门儿清,道:“老夫人的确不是老大人的原配,这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精明,听说她本来只是卢府的大丫鬟。那原配夫人自从生了咱们夫人后,身体一直没调理好,也不大管事。这大丫鬟就趁机得了宠,后来原配夫人去世了,这大丫鬟就被扶了正。”小珍又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小姐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们下人是不该乱说老大人家的事的。”诸葛玉莹道:“你放心,我谁也不说。”她转念又想,卢夫人既然本来身份低微,若是想当正室恐怕单凭宠爱也难以登台。是了,定然是那时恰好梁书成上门来寻亲,有了这个新科榜眼侄子,她又看到因眼疾迟迟未嫁出去的卢府嫡出小姐,把这二人凑成一对,岂不是一箭三雕?卢小姐能嫁出去了,梁书成也得个好岳丈,她对卢府也算是有恩了,这样顺理成章的当正室夫人,真真是三全其美!想到这,诸葛玉莹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你们是三全其美,各得其所了,可是我娘呢?我呢?姥姥呢?就成了被你们舍弃的那一方。为了各自的利益,梁书成和他这姑姑,只怕当时未曾多做思考便轻易下了这个决定吧。梁夫人呢?她当时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应该是不知道这姑侄二人的背后谋划。就算本来对庶母有什么不满,看她为自己找了个好归宿,也自然和她冰释前嫌了。想到这些,诸葛玉莹不由得对卢府心生厌恶,只是早先已答应了梁夫人一块去祝寿,也不好再便理由推辞,也罢,只当换个地方吃饭便是。 梁府正房里梁书成也在床上辗转,他听夫人说起日间诸葛玉莹和义兄出去了,这义兄不过是个低级的武散官,倒是不足为虑。只是这个女儿自小没有长在身边,又不知从何处学得武功,否则也不敢深夜闯到府里来找自己。他有些担心她在外再招惹什么人,令梁府失了颜面。正当年华的姑娘,到哪都会引人注目。梁夫人见他未合眼,便问:“老爷在想事情?”梁书成道:“没事,睡吧。” 到了卢老夫人生日这天,卢府真是热闹非凡。卢府的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儿子女儿又带着各自的家小,还有众多门生,都纷纷前来祝寿。诸葛玉莹随着梁家的孩子一块给老夫人磕了头,老夫人笑眯眯地给坐在椅子上,吩咐丫鬟给他们拿糕点。诸葛玉莹细看这老夫人,一身新衣,虽年届五十,头发仍是乌黑,面上虽有皱纹,脸色却红润,一看便是保养得宜。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如同透着光一般。她想这老妇人果然不简单! 拜见完老夫人后,男子便都去了厅里,女子和孩子便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3 在老夫人屋里陪着说话。诸葛玉莹呆了片刻后,自己来到院子里透气,看到白色的玉兰花已经开了,满院芬芳。医书上说:玉兰可消痰,益肺和气。诸葛玉莹忍不住凑到花蕊处一嗅花香,一边想着,玉兰耐寒,种在院子里不需过多看护便能越冬,春日里做粥,煎炸都合适,姨母经常咳嗽生痰,等回去家里也栽几棵在院子里。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吟道:“霓裳片片玉生辉,香生别院雪成围。莹莹妹妹独到此处赏花,真有雅兴呀。”诸葛玉莹听到“莹莹妹妹”四字,几乎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片,还从未有人这般称呼她。 她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身穿深蓝外袍,里面是银色长衫,脚蹬皂靴。只见他面容俊秀,眼含笑意信步而来。诸葛玉莹依稀记得他是卢家的最小的一个孙子,她略皱眉,冷声道,“卢公子,妹妹二字可使不得,我只是梁大人家的一个客人而已。”卢公子并不以为意,摇头道:“莹莹妹妹太见外了,刚才姑夫可说了,你是他的干女儿,也是他们梁家的一份子。”诸葛玉莹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迈步便走,道:“请恕我失礼,告辞。”卢公子将身子一偏,挡住她的去路,笑道:“怎么?你怕我?”诸葛玉莹一顿,迎上他挑衅的目光,“不是怕,是厌。”卢公子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叫道:“厌我?我哪里惹人厌了?”接着神色一变,冷冷道:“我来见你不过是看我姑姑、姑夫面上罢了,我知道你来自乡下,你这般抗拒我不过是自知配不上我罢了。放心,看在你长得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诸葛玉莹又惊又怒,惊的是梁书成竟擅自拉郎配,怒的是卢公子的自命不凡。她冷笑一声,道:“那我还要多谢卢公子抬举了。”卢公子见她虽是冷笑,却仍是明丽动人,他好歹也是阅女无数,此刻却感到自己心中一动。当下便柔声道:“莹莹妹妹,今次是我唐突了,你放心,以后绝不会这样了。我卢继廷向你保证。”以往他对女人说这话,已经是最大的耐心与诚意了,此刻看诸葛玉莹的表情也松了下来,便以为这女子虽然独特,终究抵不住自己的魅力。何况,她若嫁过来,明显是高攀了。诸葛玉莹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觉梁、卢两家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 “莹莹妹妹……”卢继廷正欲说什么,忽然小珍跑了过来,叫道:“小姐!”诸葛玉莹走过去,小珍向卢继廷行了个礼,又对诸葛玉莹道:“小姐,开席了,夫人遣我来请你呢。”卢继廷道:“好,我也走。”诸葛玉莹不动神色走的飞快,小珍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卢继廷不好跟着跑,便慢慢落在后面,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还道诸葛玉莹害羞才跑走的。 从卢府回来后,诸葛玉莹这日拿了马鞍打算去找程翘楚,管家王成忽然拿了一封帖子给她。诸葛玉莹打开一看,原来是李远写来的,说他已经返家,邀她来家中叙旧。诸葛玉莹心想李远新婚燕尔,过几日再去造访不迟,就还是奔程府了。 程翘楚见诸葛玉莹来访,很是热情。诸葛玉莹送上马鞍,程翘楚欢喜道:“你可真是心细,我不骑马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马鞍早该换了。”诸葛玉莹道:“程夫人在府里吗?”程翘楚道:“不在,我娘去宫里了,每年春天皇后都在亲蚕宫举行亲蚕仪式,开始养蚕,直到蚕结茧。朝中有品级的女眷都要参加,所以她们去商量这亲蚕仪式了。今年开宝皇后以凤体抱恙为由推辞了,所以由贤妃娘年代为主持。”诸葛玉莹知道,开宝皇后是先帝的皇后,是当今圣上的嫂子。这亲蚕和亲耕都是帝后双双来主持的。那么开宝皇后自然是不合适出席的,由生下皇长子的贤妃来代为主持便比较合乎规矩了。她叹口气,道:“养蚕呀,可是要细心才行。”程翘楚撇嘴道:“其实不过是个形式,给天下人做个表率而已。”诸葛玉莹笑道:“也就你敢说出来。”程翘楚道:“对了,反正今日我娘她们都不在,我们出去玩吧。”诸葛玉莹道:“你想去哪里?我本来想请你去清风楼的。”程翘楚道:“什么请不请的?我听说瓦肆来了个说书的,说的绘声绘色,咱们去听听。”诸葛玉莹道:“乐意奉陪。” 两人带着各自丫鬟来到了讲堂巷,找了一处座位坐下,程翘楚差小铃铛去买些果子蜜饯来。台上说书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这会儿讲的是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程翘楚听得津津有味,一段说完,台下一片叫好声。程翘楚让小铃铛去打赏说书人,一边对诸葛玉莹道:“是不是你们姓诸葛的都很厉害呀?好像从未听你说过你爹呢?”诸葛玉莹想了想,还是将实情低声告诉了她。程翘楚听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待听完后,气得一拍桌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诸葛玉莹忙按住她道:“小声!”旁边有人经过,恰巧听见她们的对话,扭头道:“喂,说谁伪君子呢?”俩人抬头一看,是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腰间系了一枚很大的圆形玉佩,手上竟拿着一柄折扇,要知道,此时不过刚过二月,哪里用得着扇子呢。 诸葛玉莹温言道:“对不住了这位公子,她不是说你。”那人见她说得客气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转身欲走。程翘楚说了一句:“有病。”这下那人不干了,大声道:“说谁有病?!”程翘楚道:“哎哎,这年头奇了怪了,听说过有捡钱捡物的,还头一回见捡骂的。”诸葛玉莹忙道:“楚楚,别惹事。”又起身向那人赔礼,道:“公子请走吧,没人说你呢。”那人不依不饶指着程翘楚,怒道,“不行,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程翘楚可不吃他这套,起身一掌把他伸过来的手指头给打了下去,“你敢指我?”诸葛玉莹见他们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心中不免心跳加速。虽然看这男子走路轻飘飘的,不是会武之人,但最好还是小心为妙啊。她向那人道:“公子请勿动怒,只是个误会而已。”那人道:“误会?你看把我的手都打肿了!”诸葛玉莹查看他的手,只是稍微有些泛红,道:“实在是个误会,要不请公子打我一下算是两清了如何?”说完伸出了手,不待那人说话,程翘楚急忙道:“你敢动手试试?!”那人一呆,红着脸道:“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与你动手,你向我陪个不是,这事就算了。”“我呸!你想得美!”程翘楚一口唾到他脸上。 这下那人受不了了,“好你个臭丫头,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是吧!”撸起袖子就欲打程翘楚,诸葛玉莹一把摁住他,向小铃铛道:“快带你家小姐走。小珍也来。”小铃铛和小珍死命拉程翘楚出来,程翘楚跺脚道:“你们俩!拉我干嘛!” 那人被诸葛玉莹摁在桌上后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4 使劲挣扎,诸葛玉莹悄声道:“公子,得罪了,我看您是富贵之人,想必也知道和气生财,何必与人为难呢。”那人脸孔憋得通红,奈何仍是难以从诸葛玉莹的掌控中挣脱出来。诸葛玉莹道:“我劝你一句,别惹她。”见他不再使力,便放手,大声道:“多谢公子大度,告辞。”然后出来找程翘楚。 程翘楚还在生气,道:“一个市井小人,何必与他客气?”诸葛玉莹道:“你这个脾气呀。你想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若与那人动起手来,不管结果如何,我反正是无名之辈,可是人家若是知道你程家小姐在市井与人吵架斗殴,传到你父母那里会如何?”程翘楚态度软了下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那人一看就讨人生厌啊。”诸葛玉莹笑道:“那我们就走吧,不看他便是。”程翘楚道:“好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能沉住气,还那般同那人讲话。”诸葛玉莹道:“你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这话吧,我们先退一步,那人即使不退,也不好逼近一步,也就起不了争端了。若真是互不相让,势必打将起来,教人围观看了笑话。对你和你爹,都不好听。”程翘楚见她说的在理,又是为自己着想,终于放下此事,道:“好,不理那厮,我请你吃饭去。”诸葛玉莹道:“当然是我请你了,公文发出去后,我跟二叔就商量着要感谢你呢。”程翘楚佯装不悦,道:“什么谢不谢的,你再那样说,我可真生气了。”诸葛玉莹忙笑道:“好好,遵命,程大小姐。” 程翘楚带诸葛玉莹一路来到了杨楼街,介绍道:“这里家家都好吃,曹婆婆肉饼,玉楼包子,孙氏馒头,还有我最喜欢的徐家瓠羹,乃是用羊肉和瓠瓜一块炖制,鲜美无比。可惜瓠瓜未到时节,需到夏季才能吃上。”诸葛玉莹道:“那我们去哪家?”程翘楚道:“瓠瓜虽缺,羊肉不缺呀,他们有窖存的冬瓜,代替瓠瓜也是不错。”来到徐家瓠羹,程翘楚一口气点了水晶皮冻,芥蓝黄豆,招牌瓠羹,香酥肉,炸香椿,徐家腊肠诸多菜品,豪爽道:“今日本小姐要大开吃戒,适才跟那厮生气,需要多吃点消消气。” 上菜之后,主仆四人都吃得甚为开心,程翘楚又要了半斤女儿红助兴。待酒足饭饱后,四人结账出来,有一行人正欲进门,双方撞了个满怀。程翘楚一看来人模样,顿时火上眉梢,气不打一处来,诸葛玉莹心叫:“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正是听书的时候遇到的那人。 见是她们,那人眼睛一挑,“适才本公子大度,放你们一马,不想又在这里撞上了。”他之前虽被诸葛玉莹制住,但此刻身边有众多朋友和随从,因此底气十足。诸葛玉莹忙上前道:“小小误会,公子何必挂怀,就不耽误公子用餐了,就此别过。”拉着程翘楚就走,程翘楚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不料其中一人就近拦住了小珍,道:“这小妞就别走了,随大爷喝杯酒如何?”小珍吓得惊叫一声,诸葛玉莹和程翘楚回身,程翘楚怒道:“欺人太甚!”诸葛玉莹看那人三十上下,一脸猥琐,当下强忍怒气,向先前那人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那人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自己朋友,知道他一向喜好幼女,此时自己又有求于他,万不敢得罪呀!只得道:“只是个丫头而已,陪一杯酒也不打紧吧?”程翘楚再也人耐不住,上前啪啪甩了他两个耳光! 那人先是被打懵了,回过神来大叫:“哥几个还等什么呢?收拾呀!”这伙人瞬间将主仆四人围在中间,开始拉扯厮打。程翘楚拳打脚踢,一时倒未曾吃亏,但小珍和小铃铛都还是个半大孩子,怎能抵挡这些大男人的巴掌?诸葛玉莹见此情形,从腰间抽出软剑,刷刷连刺数下,先是将身前的两人击退,接着有将其余七人击倒在地,她只求自卫,因此只是刺伤了他们的手臂和大腿。那些人根本不及反应便身上中剑,虽不伤筋动骨,却是见了血,也感疼痛,纷纷哀嚎。 程翘楚在一旁拍手叫好,“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珍和小铃铛还是惊魂未定,呆立一旁。诸葛玉莹道:“你们身上都是些皮外伤,这次只是给你们长个教训,切记以后不要欺人。”先前调戏小珍那人恨恨道:“胆敢伤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有你,汪文杰,害我挨打,你家的妓院也甭开了!”那叫汪文杰的正是被程翘楚打耳光的,此刻坐在地上正查看自己伤口,听了这话不由得向那人求饶,道:“冯大哥,别呀,我回头找人,找高手来,狠狠教训这几个小娘们还不行吗?”程翘楚闻言,走过去一脚将他踹倒,“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汪文杰痛叫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知道你们惹上谁了么?这位冯宝仁冯大哥的亲舅舅可是开封府少尹,你们等着瞧吧,哼,保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那冯宝仁在一旁咬牙道:“岂止是吃不了兜着走,把你们几个都扔窑子里给我接客去!” 程翘楚听到“开封府少尹”几个字时还觉得好笑,待听到“窑子”“接客”后立即到冯宝仁跟前,连跺了他好几脚,狠狠道:“不给你点教训死不悔改是吧,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别再让我碰见你,否则见一次我打你一次……还有你,开妓院的,不定逼良为娼干了多少坏事,回去立马给我关了。”诸葛玉莹过来道:“你们最好听她的话,她的家人在朝中身居高位,开封府少尹不过从六品,给他提鞋都不配。”冯宝仁听了先是半信半疑,汪文杰却对于诸葛玉莹的话是深信不疑,从开始的好言相劝,到后来的先礼后兵,他意识到这两个姑娘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冯宝仁还欲放些狠话,汪文杰道:“冯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程翘楚道:“算你还识时务。”诸葛玉莹拉她走,小珍和小铃铛终于回过神来跟上。 走在路上,程翘楚赞道:“行啊,你出剑干净利索,又未重伤那些泼皮,手上的茧子没白磨。”诸葛玉莹叹道:“还是有违师傅嘱咐,轻易不要与人动手,他们还都是些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寻常人。”程翘楚道:“这话可不对了,他们人多势众,不出手我们可要吃大亏了。”诸葛玉莹道:“是呀,只盼他们别来找我们寻仇,否则这事可没完了。”程翘楚道:“谅他们也不敢。” 第二日,诸葛玉莹去拜访李远。李远与妻子小妍热情招待,诸葛玉莹见小妍十八九岁年纪,眉毛弯弯,笑起来十分和气,对这个嫂子是心生好感。李远在一旁,满面幸福。诸葛玉莹想起任逍遥,脸上就未见有这笑容,去他家时任母的表现也似乎说明他们有可能家庭不睦。诸葛玉莹提到了这些,李远道:“游之近来确实有些烦闷。”小妍道:“何止是烦闷,根本是无比烦闷吧。”原来任逍遥自打成婚后,他的妻子杜芳菲便和任母不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5 和,杜芳菲脾气很大,任母也有些尖酸刻薄,俩人经常是针尖对麦芒,任逍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自从杜芳菲怀孕后,任母和任逍遥都是尽量忍让,待孩子出生后,双方矛盾又不断激化,因此杜芳菲便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任母见不到孙子心里很是不痛快,任逍遥是去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诸葛玉莹道:“游之哥哥真是很不好受呢。”李远道:“我也有好些天没见他了,成亲之日他倒是来了,只是客人众多,都没工夫和他聊,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 李远骑马,诸葛玉莹和小妍还有各自的丫鬟坐上马车,一道来了任府。会来将他们迎了进去,道:“老夫人去观音院上香去了,公子和夫人就在府里。”李远道:“哦?嫂夫人回府了,好事啊。”众人来到屋前,远远便听到屋内有声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道:“好你个任逍遥,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敢和女人逛街还带回家来!若不是我弟弟看见了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任逍遥道:“你这么大声作甚?别吵着孩子。”那女子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吵着孩子?思齐,思齐,是思念齐州的意思吧?我一回来,你们母子就横竖看我不顺眼,想必都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门外众人互看一眼,李远轻声道:“游之恐怕现在不便见我们,我们还是走吧。”一行人便悄悄离开了任府。诸葛玉莹心中不快,听杜芳菲的意思,分明说的就是自己呀。小妍向诸葛玉莹道:“玉莹,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个杜芳菲最是善妒,逮谁都打一耙。”诸葛玉莹道:“嫂子明见,我只是未曾想到竟会引出误会,真是罪过。”李远道:“与你无关,游之这夫人确有些不好相与。”诸葛玉莹道:“通达哥哥有嫂子这般通情达理的贤妻,过得自然开心。”小妍微笑道:“人和人真是不一样,我见了你,就毫无妒忌之意,只有欣赏和喜欢呢。”李远道:“我就说吧,你也会喜欢这个妹妹。” 几人回到李府,刚要进门,只听后面传来马蹄声响,一看是任逍遥纵马追来。任逍遥到了近前,跃下马背,向众人施礼道:“适才听家仆说你们来过,真是惭愧,教你们笑话了。”李远道:“哪里,只是我们去的不是时候。来,进府里说。”任逍满面通红,遥摇头道:“不了,只是特意来向你们赔罪,内人的话还请大家别放在心上。”他很恳切地看着诸葛玉莹,心中感到愧疚不安,诸葛玉莹淡然道:“游之哥哥客气了,我没事。”任逍遥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来声音,“诸葛小姐!”诸葛玉莹一看,是梁府的一个家丁。那家丁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诸葛小姐,程小姐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诸葛玉莹有些讶异,忽然想到昨日之事,忙对众人道:“诸位见谅,我先告辞了。” 她着急赶回梁府,发现是小铃铛在等待。一看见她,小铃铛仿佛见了救星,道:“诸葛小姐,我家小姐有急事,请快随我去吧。”诸葛玉莹道:“走吧,边走边说。”小铃铛出了门往西走,诸葛玉莹道:“怎么往西?程府在东啊。”小铃铛道:“小姐不在府里。” 原来昨日程翘楚和诸葛玉莹离开徐家瓠羹后,那几个泼皮派人跟踪他们,竟然发现她们一个进了梁府,一个回了程府,一打听,竟是两位朝廷大员的府邸!把冯宝仁和汪文杰吓了个半死,冯宝仁平日仗着舅舅的名号在外呼朋唤友,如今见惹到了上司家的小姐,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汪文杰是本是蔡州的一位富商之子,见京城繁华,便来此先开了一家赌馆,见生意火爆,又开了一家妓院。他拉拢冯宝仁是让其当他的京城□□。不料一朝之间,得罪了两位朝中大员家的小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起程翘楚的话,连夜将妓院关了门,还派人将钥匙和房契等送到了程府以表决心,然后自己返回了老家避避风头。程翘楚一早收到了这些东西,感到莫名其妙,然后带上小铃铛去查看一番。结果去了以后,门口聚集着一群不愿离去的姑娘,围住了她,说她们无处可去,妓院关门她们要饿死在大街上了。程翘楚顿感头大,又不敢惊动家人,连忙派小铃铛来请诸葛玉莹。 听了小铃铛的话,诸葛玉莹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事。想到程翘楚被一帮女人苦苦哀求,也是挺有趣的。来到教坊街,小铃铛领诸葛玉莹进了甜水巷,诸葛玉莹抬头一看,大门上写着“万花楼”,进到里面,程翘楚在大厅居中而坐,旁边一群莺莺燕燕跪了一地。程翘楚正不知如何是好,见诸葛玉莹来了,喜道:“你可来了,快快救我。” 诸葛玉莹感到十分好笑,程翘楚苦恼道:“你还笑,快想想法子吧。谁寻思那汪文杰丢了这么个烂摊子给我?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他竟当了真,还跑了,你说这可怎么办?”诸葛玉莹道:“既然他走了,那看来只能你来当老板了。”程翘楚惊诧道:“你别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开妓院?”诸葛玉莹道:“钥匙和房契都在你手上,当然你就是老板了。”然后诸葛玉莹正色道:“既然这些姑娘不愿离去,那就让妓院照样开门就是了。”程翘楚静下心来,道:“也只能如此了。”然后问道:“平时都是谁管事?”一个姑娘答道:“回程小姐,平日都是王妈妈做主,她是汪老板的远房姨妈,昨夜也已走了。”程翘楚皱眉道:“走了?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道:“回程小姐,我叫莲心。”程翘楚点头道:“好,今日起,莲心就当这个管事的,有什么事你就看着办吧。”莲心大感意外,委身下拜,“莲心定不负小姐所托。”程翘楚舒了一口气,道:“行啦,没事了吧,我先走了。”莲心忙道:“小姐且慢,容奴婢将万花楼的状况向您禀报。”程翘楚不情愿地又坐下听莲心介绍,略带哀怨地看了诸葛玉莹一眼。 ☆、神女 莲心详细地向程翘楚讲了万花楼的情况,这万花楼是一月前才开张的,共有姑娘二十人,丫鬟五人,厨子二人,龟公三人,护院五人,其余帮工均是在附近招来的,不在此间居住。万花楼有两进院子,西侧还有一处宅子,是汪文杰新置的,想等生意好时再打通了连成一处。因万花楼是刚开不久,客人都图个新鲜,一时倒是客源满满,所以汪文杰很有信心,便又购了这处宅子。 程翘楚听到新置的宅子时,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个主意。当下便教其余众人各归其位,让莲心带着四处看看。大体看了看万花楼,又来到了新宅。程翘楚对这新宅颇为上心,挨处看了半晌,最后向诸葛玉莹道:“玉莹,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诸葛玉莹讶异道:“什么事这么严肃?你尽管开口就是。”程翘楚道:“你且听我说,我是不得已接了这摊事,可是我不能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6 让家里知道,更不能在外面声张。所以我希望你能搬来这里,若万花楼有事时,你可以及时处置。” 诸葛玉莹心知她是为自己考虑,但这个“请求”却也有些道理,一时没找到理由去反驳她,程翘楚喜道:“好,就这么定了。我安排人给你打点好了,你就只管来住。”诸葛玉莹只好应道:“也罢,我便临时先住几天,我姨夫一回来我们就回泰山县。”程翘楚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回梁府,收拾下行李,我这边准备好了去接你。”诸葛玉莹道:“不用麻烦你,我到时候自己过来便是。” 回到梁府,诸葛玉莹先去找崔铭顺,告诉他收拾一下,明日搬到新宅去住。崔铭顺欣然同意,道:“整日在梁府可憋坏我了。”然后诸葛玉莹去见梁夫人,向她告别。梁夫人有些意外,道:“住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走呢?继廷捎话过来,说明日下午过来呢。”诸葛玉莹道:“玉莹和二叔多谢夫人盛情款待,还请夫人转告梁大人一声,我们是时候该告辞了。”梁夫人道:“老爷晚上就回来了,不如你自己跟他说一下。再说,也不用说走就走呀,再住几日吧。”诸葛玉莹道:“多谢夫人,在府上叨扰多日已是不安。我们今晚向梁大人辞行,明早离开。” 当晚,诸葛玉莹去见梁书成,向他说明来意。梁书成眉头一皱,道:“是因为继廷?”诸葛玉莹道:“我的事自有我姨夫做主,虽然他此时不在,我还有姨母和二叔这些长辈,总之不劳梁大人费心。”梁书成劝道:“玉莹,不要给我耍孩子脾气。继廷略轻浮了些是不假,但是个好孩子,貌端又聪明,他爹娘对你都很满意。实在不行,我们再找他人。”诸葛玉莹摇摇头,道:“大人所说之事和我没有一点干系,离家久了,我想家了,所以向大人告辞回家而已。若是乱了大人的安排,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梁书成叹了口气,道:“明日我送你。”诸葛玉莹道:“多谢。” 第二天,梁书成一家送诸葛玉莹出门,崔铭顺已经套好了马车,诸葛玉莹上车后两人便离开梁府,向新宅去了。来到新宅,有个家丁迎出来,道:“诸葛小姐来了,小的张胜,是程小姐遣来听候您吩咐的。”诸葛玉莹道:“好,第一件事情,可否不要叫我诸葛小姐?我只是临时住几日。”张胜挠头道:“那叫您什么?诸葛姑娘?”诸葛玉莹道:“可以。这位是我二叔,你先帮我二叔把马牵进去吧。”张胜答应一声,回头冲院里喊了一声,“萍儿,出来一下。”一会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张胜道:“诸葛姑娘来了,你去伺候着。” 诸葛玉莹萍儿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来。”萍儿道:“程小姐吩咐我听您差遣,以后我就是您的丫鬟了。”诸葛玉莹当下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进了东厢房,崔铭顺选了西厢房住,正房么,空着吧。诸葛玉莹与崔铭顺带着张胜和萍儿,四人将宅子里都重新归置了一下。诸葛玉莹见后院有四间房,很是清净,觉得可以当做书房,就把所有的书籍和琴都挪到了那里。几人忙活了一天,晚上都早早歇息了,诸葛玉莹在房内先是运了会功,待别人都睡下后又来到院子里练了两遍剑法。 这日程翘楚来到新宅,在厢房一见到诸葛玉莹便问:“你何不住正房?反正是你的宅子了。”诸葛玉莹道:“你才是主人,要不是借着程大人的名头,那汪文杰怎么会把这些产业拱手让人呀。”程翘楚道:“我不能在外面过夜的,所以你就住着吧。这是房契和卖身契,你好好收着。对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诸葛玉莹道:“何事?”程翘楚道:“我刚从万花楼过来,有个龟公告诉我不能让莲心一人做主。我寻思着也是,但是咱俩都不方便出面,可否让崔二叔去管管帐?” 诸葛玉莹道:“二叔见多识广,对钱财账目倒是也有所了解,但不知他肯不肯呢?萍儿,你去请二叔到前厅去。”萍儿应声去了,诸葛玉莹和程翘楚也来到前厅。一会萍儿回来了,说崔铭顺不在家,去市场给马匹上脚掌去了。诸葛玉莹道:“二叔是个闲不住的人,此前在梁府就感憋闷,说不定这事有戏。”程翘楚道:“那就太好了。”诸葛玉莹道:“这里去万花楼要绕好大一段路,不如我们在墙上开一扇小门,做的隐蔽些,只供我们自己出入如何?”程翘楚道:“这想法不错,我这就找人去办。” 快晌午时崔铭顺回来了,说起去买脚掌的事很是眉飞色舞,说换了地方后总算是自在了。见程翘楚在,又连忙道谢。诸葛玉莹说起了管账的事,崔铭顺有些踌躇,道:“算账我是没问题的,但是万花楼都是些姑娘家,我去方便么?”程翘楚道:“二叔就当帮我的忙,我和玉莹更不方便去那里呀。那里还有护院,厨子,龟公等人,都是男人。”崔铭顺咬咬牙,道:“既然程小姐信得过我,那我就去管了。”程翘楚大喜,道:“二叔可真好,帮了我大忙。这样,账上除了留些必要的钱做开支,余钱就都归你和玉莹支配。你们找个柜子,配把好锁,钥匙你们一人拿一把,这样保险些。”崔铭顺摇头,“这万万不可。”诸葛玉莹点头道:“是啊,我们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无非就是柴米油盐,要不我们就先替你保管吧,你需要时随时来取便是。”程翘楚心想自己反正是不需要从万花楼拿钱的,也没必要争这个事,便道:“都随你吧。” 此后崔铭顺便去了万花楼管账,他做账仔细,处事老道,因此在万花楼是顺风顺水。诸葛玉莹觉得院里缺少生气,打算栽些花和树,便先选了地方松土,待天气转暖就可以栽种了。她不禁又想起玄境的院落来,但是要改造新宅势必要大动土木,太过麻烦,想起后院空荡,于是将后院按玄境的院子修葺了一番。 这日诸葛玉莹想起来,自从搬家后还未告知李远和任逍遥,就分别写了信派人送去两家。任李知道后便要上门来恭贺乔迁之喜,诸葛玉莹也约了程翘楚来,一块热闹热闹。一早诸葛玉莹便派萍儿去徐家瓠羹和清风楼各定了招牌菜,又遣张胜去打些好酒,至于消遣么,有提前备好的投壶,围棋,还有琴,箫等乐器,定能宾主尽欢。 程翘楚先到的,然后是李远夫妇,任逍遥来的最晚,他在独自前来,脖子上还有抓痕,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当做看不见的样子,谈笑如常。诸葛玉莹先前就向程翘楚说过和任逍遥及李远是如何结识的,因此程翘楚对他们也很是了解,一见面就是自来熟。席间程翘楚说起前段时间和诸葛玉莹街上教训几个泼皮,进而莫名成了万花楼幕后东家的经过。她讲得有些添油加醋,诸葛玉莹在一旁不住地摇头,但其他人听得很带劲。李远和任逍遥是连连叹息,只恨当时自己不在当场,小妍在一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7 旁道:“没想到玉莹如此厉害,我真遗憾没见识到。”诸葛玉莹道:“大家莫听楚楚如此夸张,只是些不会武功的泼皮而已,没什么的。只是他们人多,我赤手空拳打起来未免耗时也怕重伤他们,因此才出剑以求速决。嫂子若想看看这有何难?现在我就为诸位舞剑助兴。”程翘楚道:“有剑而无丝竹也不美,哪位来抚琴?”小妍道:“我来。”程翘楚道:“太好了,那我们几人便只管享乐了。” 诸葛玉莹起身来到院里,小妍也在一旁坐定准备抚琴。两人互相笑了一下,小妍道:“我来个《梅花三弄》如何?” 诸葛玉莹道:“甚好,整曲太长,请嫂子从三弄开始。”诸葛玉莹持剑而立,待琴声一出,便开始舞剑。只见她身体轻盈,姿态潇洒,银剑在她手中宛如一条银色丝带。随着琴声递进,诸葛玉莹的身法也快了起来,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个飞身旋转,仿佛纵情在整个天地之间。众人立在一丈开外观看,却已经感到一股气流扑面而来。曲终舞罢,程翘楚拍掌喝彩,任逍遥赞道:“杜工部曾作诗赞公孙氏之剑器舞天下一绝,我看诸葛氏也无须多让。”小妍却懊恼道:“不该自告奋勇来抚琴,只低头弹奏却没机会看玉莹舞剑。”李远在一旁不住宽慰她。诸葛玉莹道:“多谢嫂子抚琴,玉莹才发挥的如此水平。”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吃饭时崔铭顺向诸葛玉莹说起万花楼,近来状况不容乐观,客人减少了大半,几乎是坐吃山空了。诸葛玉莹倒有些吃惊,崔铭顺道:“因为此前是新开,大家都有猎奇心理,所以一时生意倒是兴隆。只是这新鲜期已过,万花楼又没出什么新花样,除了两三个姑娘的熟客还来照顾,其他姑娘没什么主顾了。万花楼需要一个真正的花魁,以提升在行业中的档次。莲心姑娘想着聘请师傅来教授姑娘们技艺,选出最优秀者当花魁,但不知程小姐是否同意此事。”诸葛玉莹闻之,思虑道:“楚楚应该是同意的,我明日就去找她商议此事。” 诸葛玉莹到程府见了程翘楚告知万花楼的事,程翘楚道:“如此看来,莲心这个提议是很有必要。走,我们去了解一下情况。”两人到了万花楼,莲心请她们去后院的厅里商议。莲心道:“我这几日派了万花楼的护院去其他妓院佯装客人打听情况,目前最大,生意最好的是樊楼,那家的花魁名唤廖无双,色艺双绝,名声在外,很多人都是冲着她去的,要见花魁光大把花钱还不行,这客人还得有品味地位,因此那些想见又不得见的人就随意点其他姑娘的名,只盼偶尔能瞥见廖无双一眼。我们万花楼论规模名声比起来,都差得很远。” 程翘楚感慨道:“这年头妓院竟也不好开呀。莲心,现在我们的姑娘有谁比较出色的?嗯,还是都叫来,我看看。”莲心忙派人去叫姑娘们来厅里,程翘楚挨个打量一番,的确大都是姿色平平,有两个看起来比较出众的,一人叫海棠,另一人叫牡丹。莲心道:“姑娘的名字都是花名,因此和万花楼三字相呼应的。”程翘楚点点头,道:“万花楼太过俗气,不如改称百花园还好听些。”莲心道:“遵命,回头就换了这招牌。”程翘楚又问道:“唱曲儿弹琵琶有几个比较擅长的?”有七八个姑娘站了出来,程翘楚点点头,又问道:“识字又读过书的有几人?”这下只有四人应答,程翘楚道:“这样,我们来个评选分类。懂文的为甲等,唱曲跳舞优者为乙等,只会卖肉者为丙等,根据个人擅长重新分级,拿的月钱也不同。海棠与牡丹着重培训,以充当百花园之头牌。其余人等若学得好,也可由丙向上升级。莲心,这几日就请师傅来教授姑娘们技艺吧。”莲心有些为难道:“唱曲弹奏的师傅好找,但是教书先生却不好请,人家一听是到妓院来,都个个摇头。” 程翘楚一时也未料到此节,诸葛玉莹忽然道:“我来教。”程翘楚眼前一亮,“对呀,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先生么?”莲心道:“如此那就劳烦诸葛姑娘了。”程翘楚道:“什么姑娘,园子里的姑娘才是姑娘,以后叫诸葛先生。”莲心一愣,忙改口道:“诸葛先生。”诸葛玉莹笑道:“快免礼。我除了教授课以外,姑娘们若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来找我。”程翘楚道:“看看,叫你一声先生,你就当真做起来了。我知道你会医术,可也别太累了。”诸葛玉莹道:“你且放心吧,当大夫,看的人越多经验越丰富,对我只有好处没坏处的。”莲心笑道:“有诸葛先生在,我就好比吃了定心丸一般。” 事情已定,众姑娘都退去了。莲心道:“还有一事,百花园名声不响,京城鲜有人知,若是能尽快打出名头,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程翘楚想了想,道:“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你们也想想,有什么好主意大家商量一下。”莲心道:“我知道春暖花开时,京城的人们都爱出来踏青,游湖赏景,可否这样?我们百花园包一画舫,我们在舫上表演,这样引人注意。”诸葛玉莹道:“主意不错,只是现在还早,人们还不会蜂拥出去。”程翘楚道:“这个可以解决,我们可以来个广而告之,多发些帖子出去。”莲心道:“嗯,现在只要琢磨一下如何才能一炮而红。如果是普通表演,人们见怪不怪的,此举反而没了效果。”程翘楚忽然想起诸葛玉莹昨日舞剑,道:“就请诸葛先生舞一次剑如何?”话一出口,程翘楚就后悔不迭,忙道:“我的错,掌嘴掌嘴。” 诸葛玉莹道:“这样也未尝不可呀。”程翘楚道:“那怎么行?都是我,一时没过脑子。” 莲心晓得程翘楚的顾虑,道:“春日早上多雾,我们可在清晨进行,离人群远些,也就没人能认出先生了。”程翘楚道:“这样倒是可以,只是离人群一远,人们只怕欣赏不到诸葛先生的舞姿了。”诸葛玉莹道:“这个容易,我便来个水上之舞。”程翘楚和莲心惊讶之极,“水上之舞?”诸葛玉莹微微一笑,道:“就当练练轻功了。”程翘楚担忧道:“太过冒险,我不同意。”诸葛玉莹道:“不用担心我,这样,我们日间先去一趟河边,找好合适的地点,等晚上没人时,我再去一趟先练一遍试试。” 于是程翘楚和诸葛玉莹一块来到街上,经过天汉桥时,诸葛玉莹道:“这汴河如此宽阔,画舫可在河的中间停住,这样就算天色好,没雾的话,加上河岸,离人群也有个十丈开外,如此岸上人既能听见乐曲,也能看清表演动作,但是模样却是看不清的。”程翘楚点点头,“嗯,这样我还放心些。” 当晚,诸葛玉莹和程翘楚又来到了汴河边上,已是深夜,四处寂静无声。借着空中明月之光,诸葛玉莹提一口气,踏水而行,来到中间,开始演练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8 。程翘楚在水边看着,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诸葛玉莹舞毕回到岸边,换下湿透的鞋子,程翘楚心疼道:“冻坏了吧,你说你这是何苦。”诸葛玉莹伸手握她的手,程翘楚奇道:“咦,你手比我的还热乎?好吧,我真是服你。对了,我看刚才月光之下,舞姿似乎更显优美,我们改到晚间如何?”诸葛玉莹想了一下,道:“不好,晚间人们精神已靡,远远看过后即使当时喜欢,但难免睡一觉就忘了,还是清晨为佳。”程翘楚点点头,“也是,清晨神清气爽,人们看了你这惊天一舞,定然在茶余饭后热烈讨论,那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诸葛玉莹道:“现在就只要选定曲子,让姑娘们练熟。”程翘楚道:“好,那你们排练好了我就着人广发消息。现在时候不早,我得尽快回家了,你送我悄悄回去。” 此后数日,诸葛玉莹都换上男装去百花园后院授课,课间之时就同姑娘们排练。这日程翘楚来新宅,说起画舫表演,诸葛玉莹道:“我们是这样安排的,那日一早我们提前登上画舫,到时辰后画舫起航,姑娘们先合奏琵琶曲《汉宫秋月》,这曲子是她们之前就会的,因此不需费时现学,嗓音最好的芙蓉负责主唱。待到了我们选好的河段时,画舫停住,然后牡丹姑娘抚琴,还是配《梅花三弄》的后一部分,此时我出去,但是我觉得舞剑不是很合适,因为这里面的动作有些是师傅所传的剑法,所以我打算改成手持一柄如意,那样别人也不会想到剑了。你觉得如何?”程翘楚道:“好啊,那样更有仙气,水上,水……我忽然想起《洛神赋》,我们就打洛神的招牌如何?”诸葛玉莹道:“那怎么能比?我一凡人怎可假装神女?” 程翘楚道:“除了你,谁还能在水上行走,更别提舞剑了好么。我们得好好装扮一下,回头我们去挑些稀罕的衣料来专门做套衣服才行。”诸葛玉莹道:“嗯,我舞完回到画舫中,就赶紧换衣服,免得靠岸之时被人发现。然后画舫一路前行,姑娘们再奏一曲《阳春白雪》,最后靠岸。上岸的时候,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脸上蒙一样的面纱,这样一是增加神秘感,再是多一层掩饰,你看如何?”程翘楚道:“很好,换衣服这点很关键。但是若此次成功,客人上百花园去寻,寻不着人,我们如何解释?”诸葛玉莹道:“我教了海棠姑娘一些动作,她学的似模似样了,然后她身高也与我相仿,实在推脱不过的时候就说是她跳的便是。”程翘楚道:“那我们还是小心些,不如这样,就说神女岂是随意就能见的,是百花园花费巨资从东海请来的,舞完就回东海了,这个说法怎么样?”诸葛玉莹道:“行,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稍微打扮一下,教人认不出是我,这样就不用担心泄露消息了。” 程翘楚道:“嗯,这个我得跟莲心说明白,若是有人敢泄露了你的消息出去,我叫她死无葬身之地……”诸葛玉莹见她露出狠厉的神色,心中一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程翘楚道:“我忽然感到好累,没成想做个老板还如此劳心费神。”诸葛玉莹笑道:“这世上做什么也不易呢,世人只看到别人的好,却看不到人家的苦。我这几日授课,有几个姑娘就是不愿学,偷偷说什么‘床上一躺,金钱来找’这种话。”程翘楚气道:“什么?竟然说这种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活该当丙等。她们怎么就不考虑考虑以后呢?总不能老死在妓院吧?”诸葛玉莹道:“她们似乎就是自暴自弃,也不打算想想以后。我想开导都无从开口。”程翘楚道:“过去这阵就跟姑娘们说,若想从良的,自己又碰上合适的意中人,我们就大大方方的把她们嫁出去。”诸葛玉莹道:“好,可万一所托非人怎么办?她们可什么都没有了。”程翘楚道:“那就跟那人要一笔赎金,然后偷偷赠与这姑娘当做私房钱。我们反正不能管她们一辈子。不行,我得派人把汪文杰找回来,这等事不是你我应该做的。” 在程翘楚的精心策划下,百花园的画舫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简直是万人空巷。只因初春时节,人们都在屋里憋了一个冬天了,况且画舫演出又不收费用,自然是有事无事的都来凑个热闹。 演出当日,人们聚在河岸两边争相观看,路上都挤满了。当看到诸葛玉莹的水上之舞时,围观之人无不睁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果真看到神女。诸葛玉莹舞完回到画舫后,只剩水上圈圈涟漪,看客的心也仿佛被带走一般。待画舫中奏起《阳春白雪》时,人们意犹未尽,都顺着画舫的方向在河岸上一路跟随,想一睹神女真容。画舫靠岸时,人们围在码头,对着下船的姑娘们指指点点,都在猜测谁是舞者。只是她们都穿一样的衣服,脸上皆有面纱覆面,根本无从分辨谁才是起舞之人。诸葛玉莹早已换上了舟子的衣服,留在画舫上打扫,待所有人都走后,也有一两个好事之人来船上查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之后的日子,百花园名声大噪,一时人满为患,生意爆棚,姑娘们都忙不过来。莲心提议再买些姑娘回来训练,程翘楚和诸葛玉莹都摇头否决了,程翘楚更是已经派人找汪文杰回来,自己才不要继续管这些事了。 ☆、桃花 这日诸葛玉莹正在后院栽种石榴树,萍儿过来禀报说任公子来了。诸葛玉莹道:“我义兄不是外人,请他过来便是。”一会任逍遥来到了后院,见此情形,放下手里的东西就上前来帮忙。两人忙活完后都是微微出汗,萍儿打了水来以备他们洗手,又忙着去烧水沏茶。诸葛玉莹请任逍遥书房暂坐,任逍遥忽然看见书架上的核桃车,拿起来把玩,诸葛玉莹道:“那日买的核桃很好,就做了几个,哥哥拿去给思齐玩吧。”任逍遥道谢后不客气的揣在怀里,又想起自己拿来的东西,献宝一般在她面前展开。诸葛玉莹一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哥哥那日也去看了?”任逍遥笑道:“程小姐大肆宣扬,京城之人恨不得都知道了,又是早间,我也无事,就去了。一看便知是你。看到你在水上起舞,宛若仙子,人们可都惊呆了。”诸葛玉莹道:“哥哥莫夸,我此举也是冒险为之,仅此一次。”任逍遥道:“一次足矣,我相信过之人无不牢记一辈子。这画是我心潮澎湃下所画,你看如何?”诸葛玉莹道:“很美,比我本人好看多了。”任逍遥道:“其实我画了好几幅,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张。”诸葛玉莹道:“那就多谢哥哥了,现在就挂起来吧。”任逍遥见她喜欢,心中高兴,脱口道:“在我眼里,你比画上好看。” 诸葛玉莹闻言一愣,任逍遥也知不妥,但话已出口,悔之晚矣。两人一时无语,屋内一片尴尬气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29 氛。萍儿此时端茶进屋,未觉异样,给两人分别奉茶。任逍遥接过来就饮,却被烫了一下,很是狼狈,他道声告辞就匆匆走了。萍儿很是纳闷,见诸葛玉莹陷入沉思状,不敢多问,又出去了。刚出门就迎面碰上程翘楚,她心中还想着刚才的情形,差点撞上。程翘楚伸手在她面前摆了一摆,萍儿忙致歉,程翘楚道:“没事,玉莹在房里么?”萍儿点点头道:“回程小姐,先生在屋里。” 程翘楚进了房门便兴奋地对诸葛玉莹道:“解脱了,解脱了,我派人把汪文杰那厮找回来了。”诸葛玉莹也舒了一口气,笑道:“太好了。”忽然想到一事,道:“他回来了,那这宅子……”程翘楚理直气壮道:“说什么呢,这宅子早就是你的啦。再说,百花园最近生意奇好,赚了不少钱,他一点也不亏。” 诸葛玉莹忽然叹一口气,程翘楚道:“怎么了?”诸葛玉莹道:“我是突发感慨,觉得自己似是无根浮萍一般,出生时在姥娘家,过了几年和我娘搬到县里,又几年搬到姨母家,之后又去历山修行,而今又在京中,我都不知哪里才是我的家。”程翘楚看着她,真诚道:“住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关心你的人在哪里。只要有我在,这京城永远是你的家。”诸葛玉莹心中感动,紧紧抱住了程翘楚。程翘楚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诸葛玉莹重重点头,抬眼看到了墙上刚挂的画,就走过去摘了下来。程翘楚凑过来,一看,叫道:“这不是你么?好看,好看,为何取下来?”诸葛玉莹将任逍遥对她有意之事说了,程翘楚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诸葛玉莹道:“我幼时就知道我娘的遭遇,因此决心不能与有妇之夫再有瓜葛。”程翘楚点点头,又好奇问道:“那若他没有家室呢?你会喜欢他么?”诸葛玉莹想了一想,“我们初见就知他已成家,因此他对我而言,只是兄长。即便他尚未成亲,也只是朋友。”程翘楚惋惜道:“哎呀,可惜了,这位任兄倒是一表人才。”诸葛玉莹摇头道:“他已有家小,本不该对旁人心生情愫,否则怎对得起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程翘楚道:“他好歹也是个吃皇粮的,这种家庭娶一房正室,再纳几个小妾,都是再寻常不过了。”诸葛玉莹道:“我要嫁人的话,那人只可娶我一个,否则我宁愿独自一人。”听了这话,程翘楚也有些憧憬,道:“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诸葛玉莹深以为然。 诸葛玉莹每日照常去百花园后院授课,这天她正要离开,一人跑过来,叫道:“诸葛姑娘。”是个男人声音?诸葛玉莹回身一看,是汪文杰。汪文杰跑到近前,先是告罪,又是感谢她,非要请她吃饭。诸葛玉莹不想理他,就谢绝了。不料第二日,那汪文杰又来了一出,大有不请到她就不罢休的架势。诸葛玉莹就暂时停了课,一直待在家里。萍儿曾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转眼已是二月底了,这一天天气晴朗,萍儿提议出去放纸鸢。诸葛玉莹给她钱让她去集市买,不料去的晚了,逛了几家竟然都没买到。诸葛玉莹见她神色郁郁,宽慰道:“现成的没有了,我们自己做就是了。”萍儿马上高兴起来,去找竹子铁条,诸葛玉莹在书房取来文房四宝,画了一只燕子,然后裁剪,再糊上竹制的骨架,很快就做好了。诸葛玉莹栓好了线,发现有一根铁条翘着,正要找铁钳剪掉,萍儿已经迫不及待拿走出去了,诸葛玉莹笑笑也走了出来。 俩人来到街上,走了好几条街才在报慈寺旁边找到一处宽阔的地方。萍儿兴高采烈,诸葛玉莹高举着纸鸢,萍儿扯线一跑,借着东风,燕子就上了天空。俩人看着空中翱翔的燕子很有成就感,没想到自己做的也能飞起来。随着手中线越放越远,燕子渐渐越来越高,力道也大了起来,萍儿的手被线勒了一下,疼的赶紧吹吹,结果就松了手,燕子飞向东边去了。萍儿顾不得疼,就去追纸鸢。诸葛玉莹见她如此着急,马上飞身赶上,风力慢慢弱了,纸鸢也缓缓在下降。诸葛玉莹回头喊道:“我去追!”忙加紧步伐,但距离尚远一时也接不到。她越过几排房屋,见前面走着两人,眼看纸鸢就要掉到一人头顶,诸葛玉莹想起纸鸢上的铁条,不禁大喊道:“小心头上!” 那两人听见呼喊立即抬头,其中一人迅速挡在另一人身前,拔剑出鞘,一剑就将燕子劈成了两片,其余部件也掉在地上。两人才看清不过是一个纸鸢,那被挡之人对拔剑人道:“陈龙,太紧张了吧。”这边诸葛玉莹已赶到近前,也看到纸鸢已损,那被挡之人歉然道:“是我手下鲁莽,真是对不住了,这纸鸢多少钱?我赔给你。”诸葛玉莹微微一笑,道:“纸鸢虽毁,但我们已体验过放飞乐趣,何须赔偿?只要未曾伤着人就是万幸。”说完转身就走了,那两人始料未及,被挡之人叹道:“不料在这京都俗世之中,竟能听到这般神仙言语,难得。”陈龙道:“确是不俗,属下观她虽着男装,有隐士之风,而无矫揉造作之感。”说着捡起了地上的燕子和竹架。 诸葛玉莹适才打眼一瞧,便知那两人是主仆,主人虽着布衣,相貌也平平,但却偏有一股威严气势,这是当权者才有的气场,就连梁书成身上也未见有那般气势。她在梁家充分见识了权贵们的嘴脸,心里厌恶的很,所以不想和当官的人接触。她回去找到萍儿,告诉她纸鸢坏了,萍儿很是沮丧,狠狠瞪了那两人的方向一眼。诸葛玉莹道:“来日方长,我们再做一个去郊外放。”萍儿马上就又兴致勃勃打算起来过几日出游踏青了。 诸葛玉莹算着日子,崔铭礼该差不多快到京城了,于是打发张胜每日去兆尹府附近等着,有消息就能马上知道了。想到就要离开京城了,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又要告别了,得先让楚楚知道呀,就去程府找程翘楚。岂料程翘楚没在府中,随程夫人去宫里了,诸葛玉莹只好返回家中。 张胜见了她,道:“先生回来了?汪老板送了礼物给您。”诸葛玉莹顿感头疼,她一向是条理分明之人,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招数毫无办法。皱了皱眉,道:“给他退回去。”想起程翘楚,不知道她此去宫里,会不会见到贤妃呢?肯定会见到的吧。 话说程翘楚随母亲进宫,原是贤妃身体不适,心中烦闷,才派人请她们去叙话。程夫人见贤妃的两个儿子都不在,问了一句,贤妃道:“德崇马上年满十三,就该出阁了,这不天天去找他大哥讨教。德昌这孩子倒是用功读书,跟陈大人学着呐。”程夫人道:“两位皇子如此优秀,娘娘实在是有福之人呀。”贤妃道:“德崇长得颇像皇上,又是长子,日前在辽国使者面前,射中惊动玉辇之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0 兔,惊动众人,我只怕他锋芒太露。在这宫中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啊。我这不,想与你商议给两个孩子定亲之事,有程大人支持……” 正说着,赵德崇一阵风似的进的门来,见程家母女在,忙行礼,向贤妃道:“母亲,大哥的干娘病了,大哥急得不行,我回来请太医去给看看,先来禀告您一声,这就走了。”贤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走了。程夫人道:“德崇这孩子我一向喜欢,武功郡王也是忠孝之人。”程翘楚在一旁假装听不到,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 这边赵德崇和太医一块来到了一处民宅,进得屋来,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赵德昭坐在床边守着,满脸忧色。太医上前行礼,赵德昭请他免礼,速速给病人把脉。太医把完脉,问了几个问题,看看老人的舌苔,然后面色凝重走出了屋。赵德昭出来问道:“如何?”太医摇摇头,赵德昭悲伤难掩,赵德崇也很失落。他们走后,赵德昭寸步不离干娘身侧,底下来了好几拨人请他回去衙门,他都不肯离开。临近傍晚,赵德崇无奈回宫了,赵德昭仍守在床前。一个校尉小心翼翼进来,行礼道:“殿下,属下听说在枣家子巷有位诸葛先生,擅长医治老人和妇人……”赵德昭一听,马上问道:“那先生住在何处?还不去请!”那校尉道:“属下也是听百花园的一位姑娘说的,但据说这先生好像不给外人看。”赵德昭不由分说道:“我亲自去请,你快快带路。” 两人骑马出来,迎面碰到陈龙,陈龙满脸喜色,“殿下!”赵德昭心急如焚,虽知他有事禀报,此时也顾不上了,沉声道:“回头再说!你留在这里好生照看,我去请大夫。”陈龙见他脸色阴沉,只好闭口不言,自己下马进院。赵德昭和那校尉赶到了一处宅子外,校尉道:“这里便是了,旁边就是百花园,错不了。”赵德昭亲自敲门,一会张胜在里面问道:“是何人叫门?”赵德昭道:“我家母病重,听闻府上有位诸葛先生医术高明,可否为家母诊治?”张胜打开门,摇头道:“我家先生不给外人看病。”赵德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先生发发慈悲。”张胜道:“这……你们稍待,我去问问吧。”赵德昭急切道:“实在事情紧急,我同你一起去。”张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赵德昭跟随他来到后院。未到跟前便听屋内传来琴声,是《渔樵问答》,赵德昭心中焦急稍减,暗道:“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矣乃,隐隐现于指下,实在是曲意深长。这位诸葛先生实为高洁之人。” 一曲奏罢,萍儿端着水盆开门出来,张胜在门口道:“有人来请先生医病。”萍儿道:“先生恐怕有些累了,改日吧。”赵德昭急忙上前,朗声道:“家母病重,还请先生仁心救治,本……在下感激不尽。”赵德昭声音有些嘶哑,一个“王”字险些出口。诸葛玉莹走出门来,“人命关天,既如此着急定是十分严重了,我这就收拾下东西……”两人目光相遇,同时道:“是你!” 赵德昭完全未料到这“诸葛先生”竟是个女子,且此前还有过一面之缘,不由得又惊又喜。诸葛玉莹细看这人,只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伟岸,面庞坚毅,似乎天生一股英武之气。萍儿和张胜感到好奇,“你们二人认识呀!”诸葛玉莹道:“有过一面之缘。事不宜迟,我先去收拾药箱,张胜去备马。” 诸葛玉莹随赵德昭来到干娘的住处,陈龙冲赵德昭一笑,赵德昭当即明了,此前陈龙就是要禀告这个女先生的事。但想到干娘还命在旦夕,轻松神色一闪即逝,陪同诸葛玉莹进了屋门。诸葛玉莹走到近前,看到老人脸上已无血色,身体很是虚弱,赵德昭在一旁道:“先前还是好好的,忽然就这样了。不说话,也不进食,已经快两日了。”诸葛玉莹听到老人的呼吸很是微弱,喉咙发出嘶嘶之声,心中已有数,回头招呼赵德昭,“请……过来搭把手。”赵德昭忙上前帮助干娘翻身,一边低声向诸葛玉莹道:“我叫赵日新。”诸葛玉莹道,“好,赵兄请扶住令堂。”说完,她握手成空拳,在干娘背上轻拍三下,干娘忽然发出轻咳的声音,之后诸葛玉莹又拍三下,干娘“哇”的一下,吐出一团粘稠之物来!接着诸葛玉莹将干娘扶正,扯过一床棉被将她身子垫高,干娘徐徐开始大口喘气,脸色也恢复些许生气。赵德昭大喜,唤道:“干娘。”干娘缓缓睁开眼睛,诸葛玉莹端过一碗水,赵德昭接过来喂,诸葛玉莹嘱咐道:“只喝几口即可。家中可有生姜红糖?”赵德昭叫过一旁的随从,道:“马成,去灶间看看可有生姜。红糖就在柜子里。”诸葛玉莹道:“好。”她找到红糖来到灶间,将姜洗净切片,然后加上红糖和水煮开,待煮好后,盛了半碗去屋里。赵德昭扶起干娘,亲自喂她喝下去。又过片刻,干娘脸上微微发红,轻声说起话来,“日新,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不用管我,你快去忙吧。”赵德昭高兴之极,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诸葛玉莹道:“大娘此时脾胃虚弱,不可进食油腻辛辣之物,赵兄可先熬些稀粥,大娘喝了无事再慢慢进食浓稠些的粥,三日后再吃米饭之类。”赵德昭连声答应,然后叫进马成来屋里看着,他送诸葛玉莹出来。 诸葛玉莹道:“原来大娘不是赵兄的生母,赵兄孝心可嘉,真是难得。”赵德昭道:“哪里,多谢姑娘救我干娘一命。”诸葛玉莹道:“赵兄无须客气,大娘只是吃了年糕卡在食道,又因甜食生痰,才导致无法进食,呼吸不畅,其实并无大碍。”赵德昭郑重道:“姑娘妙手仁心,日新感激不尽。”他伸手入怀,想掏钱出来,忽然想起自己一向不带钱在身上,很窘迫地向诸葛玉莹道:“我先送姑娘回去,明日一定送上诊金。”诸葛玉莹摇摇头,道:“诊金么就不必了,我本不是以此为生,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分。赵兄先回去照顾大娘吧,告辞。”她出来门,翻身上马,走了。赵德昭目送她背影离去,嘴里念叨“诸葛,诸葛” 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回去。 第二日,赵德昭带陈龙登门拜访,来到诸葛玉莹门前,见张胜正和两个人争执。张胜道:“先生说了,不收你的礼物,快拿回去吧。”原来是汪文杰带着手下又上门来送礼,汪文杰道:“那你让我进去见她一面,我要听她亲口给我说。”张胜道:“先生说了不想见你。” 赵德昭下来马,张胜也看到他们二人,道:“你们来了,先请进去吧。”汪文杰很是不满,“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以进去?”张胜道:“人家是请先生瞧病的,可不是来纠缠的。”说完就关上了大门。汪文杰只好骂骂咧咧走了。 诸葛玉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1 莹和萍儿正在后院种花,张胜过来说:“先生,昨日请您看病的人来了。”诸葛玉莹道:“说了不用来送诊金,他还是来了。你请他到厅里坐,我稍后便来。”赵德昭和陈龙来到厅里,从窗户见诸葛玉莹将长发绾在头顶,仍穿了一身男子衣衫,正操着铁铲挖坑。赵德昭来到近前道:“姑娘原来还是爱花之人。”诸葛玉莹擦一把汗,道:“是些玫瑰,因其性温,可行气活血,有开窍化瘀,疏肝醒脾之功效,种来也可以入药。”赵德昭边挽袖子边道:“原来如此。不知还有多少,在下来帮忙吧。”诸葛玉莹笑道:“谢赵兄好意,马上就好了。” 赵德昭不由分说便拿过一把铁铲开始帮忙。诸葛玉莹有些诧异,随即见他挖的坑,无论是深度还是距离,竟十分合适,不由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人定是武将出身。 待忙完后诸葛玉莹请他们到厅里坐,萍儿道:“先生还更衣吗?”诸葛玉莹笑道:“反正这副模样已被人看见了,就如此吧,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不会计较这些的吧。”赵德昭道:“正是,对了,这是陈龙,是我的好兄弟。”陈龙向赵德昭行礼,恭敬道:“不敢。”诸葛玉莹道:“那日见陈兄挥剑,反应迅速,手法利落,实是高手。”陈龙拱手道:“姑娘过奖。”诸葛玉莹道:“二位请坐。”一边吩咐萍儿上茶。 赵德昭道:“我今日特意登门拜谢姑娘,送上薄礼还请笑纳。”诸葛玉莹道:“此前就已说过,心意我领了,礼物还请拿回去。”陈龙将一个扁扁的紫檀木盒并一个纸包着的柱状物放在桌上。赵德昭笑道:“姑娘先看了再说。”诸葛玉莹打开木盒一看,不由笑道:“这个啊,我收下。”原来是那被剑劈坏的燕子纸鸢,已经被修好了。萍儿在一旁见了,也很高兴,转念一想,原来是这两人给弄坏的,就又不那么高兴了。赵德昭道:“我知姑娘是个高洁之人,诊金怕是不会收的,幸好那日捡了这纸鸢回去。”诸葛玉莹道:“赵兄真是有心了。”她又抚了一下那纸包着的物事,忽然一惊,“是蜡烛?”赵德昭微笑道:“正是,我不常在家,这些东西用不上,因此拿来赠与姑娘,还望笑纳。”诸葛玉莹摇头道:“赵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太过贵重,实不敢收。”彼时蜡烛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奢侈品,就连梁书成的书房,平日都是点油灯,只有在贵客登门是才舍得点上一支。想不到这赵德昭出手就是一包,至少有二十支!诸葛玉莹打定主意不能收。赵德昭闻言淡淡道:“姑娘无需客气,我干娘的命是姑娘救回来的,一包蜡烛又算什么,我还觉得轻了。”诸葛玉莹略一沉吟,道:“那好。”她叫过萍儿,吩咐她取出十支,剩下的包好,向赵德昭道:“赵兄,如此可好?”赵德昭不置可否,看了陈龙一眼,陈龙与他目光一碰,当即心中有数,知道这蜡烛是万万不可拿回去的。赵德昭道:“说起来,我与姑娘已是第三次见面,却还未请教芳名。”诸葛玉莹道:“姓诸葛,名玉莹。”赵德昭道:“智慧与高洁,果真是人如其名。”诸葛玉莹道:“赵兄过奖了。我见陈兄出手不凡,想必赵兄是身居高位的武将。”陈龙伸大拇指道:“玉莹姑娘好眼力,这正是武功郡……” “郡王的手下偏将。”赵德昭忙打断他。陈龙一愣,知他意思,忙接口道:“正是,郡王殿下最是信任我们大人了。”他忽然想到那日初见诸葛玉莹时赵德昭的表现,殿下轻易不会评价一个女子的。而且回府后他急忙吩咐人修复纸鸢,自己私下调查那姑娘,他知道了也未说什么,分明是默许了。只是时间太短,只查出诸葛玉莹来自山东,和开封知府程羽的小女关系密切。 赵德昭想起刚才门外的事,道:“玉莹姑娘是遇到麻烦了么,适才在门外看到有人纠缠。”诸葛玉莹笑道:“只是个无名之辈,就不劳烦赵兄出手了。不过还真有一事想请赵兄帮忙。”赵德昭道:“喔?玉莹姑娘请讲,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诸葛玉莹道:“只是送个信而已,此前枢密院发出一封公文,是提京兆府的一位发配之人来京,那人是我姨夫,赵兄若见他到了就给我送个信,我去接他。”赵德昭早已知悉此事,但故意问道:“可是一位姓崔的主簿?”诸葛玉莹道:“正是。”赵德昭当下一口应道:“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诸葛玉莹道:“那就多谢赵兄了,否则我天天遣张胜去衙门门口守着,家里就没人了。”赵德昭奇道:“玉莹姑娘家人呢?不在府中么?”诸葛玉莹道:“同赵兄一样,我父母也过世了,是姨夫姨母将我养大成人。”赵德昭倍感惊异,顿了顿,道:“如此我们也是同病相怜了。”诸葛玉莹叹道:“此番姨夫遭难,我却无能为力,只恨自己不能带他受过。不比赵兄,对大娘照料有加,犹胜亲儿。”赵德昭道:“崔主簿一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是个欲加之罪罢了。玉莹实在无须自责。”诸葛玉莹还想着崔铭礼的事,一时竟没发觉赵德昭叫她“玉莹”,而非“玉莹姑娘”。 ☆、身份 这日程翘楚来找诸葛玉莹,说起前几日进宫的事,一脸忧色,“恐怕我和德崇的事是定下来了。”诸葛玉莹道:“什么时候?”程翘楚道:“具体还没定,怎么也要他再大些吧,现在只是个口头之约。”诸葛玉莹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恐怕以后你很难再像现在一般快乐自由了。”程翘楚道:“说的是呢,宫中之人,整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最烦这些了。”诸葛玉莹道:“只怕还有一事要令你有些许烦恼,我要走了。”程翘楚瞪大眼睛,道:“什么?”诸葛玉莹道:“我算着日子,我姨夫就快到京城了,我们要回泰山县了。”程翘楚道:“你别走,就留在京城不行么?就把这当你的家不好么?”诸葛玉莹道:“我来京城本是为救我姨夫,如今事情已了,就该离开了。以后,我会想念你的。”程翘楚气道:“我宁愿你没来过,害我如此伤心。” 过了一会儿,程翘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诸葛玉莹笑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还有好些天呢,你快别如此伤感了。”程翘楚点点头,“嗯,那你跟我说说,这几日有什么有趣的事么?”诸葛玉莹一笑,“有一件吧。那汪文杰不知怎地老要请我吃饭,还三番四次来送礼,都被我退回去了。”程翘楚怒道:“大胆的家伙,敢来骚扰你,看我不收拾他!”诸葛玉莹道:“他倒并无恶意,因此这样死缠烂打,我一时也没法子,只能给他吃闭门羹。” 程翘楚忽然笑了,道:“这才刚进三月你就犯桃花啊,先是那位任兄对你吐露心声,这会又有汪文杰,不过都是些滥桃花罢了。对了,我跟我娘说说,让她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2 帮忙打听打听谁家有未婚的青年才俊,你若是嫁在京城,我们不就不用分开了么?”诸葛玉莹摇头,她一点也不想留在京城,更不会嫁到那些官家。但她不想程翘楚伤心,便道:“你想的太过容易了。程夫人所知道的青年才俊定是世家子弟,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门不当户不对的,哪能高攀呢?比如那汪文杰,知道了我并非梁府的小姐,想必觉得与他门第相当,才来纠缠我吧。。”程翘楚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是你高攀?一般的世家子弟哪配得上你?汪文杰更是不可能的。”诸葛玉莹道:“你是知道的,两人结婚,就是两个家庭联姻,除了考虑利益并无其他。你与大皇子不就是这样吗?当然,你们俩将来定能两情相悦,若是其他人的联姻,不过是将就着生活罢了。”程翘楚一时无语,半晌才道:“你说的也在理,可我就是不想你走了以后随便就嫁一个乡野秀才那样的人啊,太委屈你。” 诸葛玉莹道:“谁说我要嫁人了?我师傅,师祖,都是一个人,可也过的很好啊。”程翘楚道:“一个人好是好,可也难免会寂寞吧?哪比得上有人疼有人呵护呢?”诸葛玉莹道:“有人疼有人呵护,但也会有伤害,比如我娘,郁闷早亡,难到就好么?”程翘楚道:“你的举例有失偏颇,都是极少见的,你师傅师祖,那是万人无一。你娘是因为遇人不淑,像梁大人……那样的人也不多见。你看你姨夫一家不是很好么?我家,我的那些亲戚家,虽说有些小妾,可都就没有这样的事。”诸葛玉莹叹口气,“那看来就是我命苦。”程翘楚道:“不,什么苦不苦的,你人品相貌才识武功样样出众,我深信你定能觅得如意郎君。”诸葛玉莹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最近天气转暖了,我们出去郊游如何?”程翘楚道:“好,就怕你不来呢。你不知道,一到春日,京城的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去汴河边上,天汉桥上,隋堤上。说起隋堤,有白居易的诗为证,西至黄河东至淮,绿影一千三百里,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诸葛玉莹道:“嗯,柳色如烟絮如雪,这句是点睛之笔,妙。”程翘楚道:“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准备酒食,你只管开心畅游便是。” 诸葛玉莹寻思着崔铭礼该快到京城了,这三个月来,一路奔波,定是缺衣少食,于是去裁缝铺子定制了几身男式衣服。又想起崔铭顺,也该换季了,就又多定了几套。回到新宅,刚刚坐定,张胜过来禀告,说赵大人来了。诸葛玉莹来前厅相见,这次只有赵德昭一人,诸葛玉莹问道:“赵兄自己来的,可是少见。陈兄呢?”赵德昭道:“在门外打发人呢。”诸葛玉莹道:“那怎么好劳烦陈兄出手?我出去看看。”来到大门口,只听汪文杰叫嚣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陈龙冷笑一声,道:“凭这个。”似乎在出示什么东西,一会听见汪文杰跪地求饶,道:“将军饶命,小人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恕罪。”陈龙道:“记住了,以后甭来骚扰,滚吧。”汪文杰一个劲地道:“小人再也不敢了,这就走。” 诸葛玉莹在门后听了不禁好笑,赵德昭看到她的侧脸,只见她笑容明媚,眼眸清亮如星,周身仿佛都散发着耀眼光芒,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个念头,若能拥有这神仙一般的人儿,此生别无所求。诸葛玉莹出来招呼陈龙,“陈兄威武,玉莹佩服,快快请进吧。”陈龙道:“玉莹姑娘客气了,这种小事不值一提。那个,我就先不进屋了,在外面晒晒太阳。你们请便。”诸葛玉莹有些不解,问赵德昭,“莫非是屋里有什么地方令陈兄不适,还是哪里怠慢了?”赵德昭脸色稍霁,心想,算你小子识趣,嘴上却道:“都不是,他在屋里闷得慌,不用理他便是。”诸葛玉莹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随陈兄之意好了。不知赵兄此来所为何事?大娘的身体可好些了么?”两人转身往院内走,赵德昭道:“好多了,多谢你挂念。我来是想,明日请你一同出去郊游。”诸葛玉莹迟疑道:“郊游?”赵德昭忙问:“可否赏光?”诸葛玉莹想起已经和程翘楚约好的,道:“多谢赵兄厚爱,只是不巧,我已约了人了。”赵德昭脸上露出失望神色,“那就不勉强了,改日再约吧。”诸葛玉莹见他失望,心有不忍,忽然想起杜芳菲刻薄的话来,冲动下问了一句,“赵兄可已成家?”赵德昭连忙摇头,“在下还未娶亲。我父……我父亲去世尚未满一年,还在服丧期间。”诸葛玉莹点点头,没说什么。赵德昭又解释道:“我还有长辈叔父在,因此婚事不能草率,需禀告叔父才可。”诸葛玉莹道:“赵兄别误会,我知你是守孝道,遵礼法之人。你我是君子之交,我不过是不想有人说闲话罢了。” 赵德昭告辞出来,陈龙忙上前问道,“如何?同意了么?”赵德昭闷声道:“没有,她说已经约了旁人了。”陈龙道:“那会是谁?”赵德昭没好气答道:“不知。”陈龙道:“哎呀,可别是诸葛姑娘已名花有主了!”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忙道:“殿下别生气,肯定没有,肯定没有。刚那个小无赖不还上门骚扰么?若诸葛姑娘已有意中人,他肯定不会来。”赵德昭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去派人问问那个无赖,打听一下。”心中不免自嘲,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此刻一颗心竟似无处安放。 第二日,诸葛玉莹骑马来到郊外,到了隋堤后,见程家的马车已停在那里。程翘楚见了她很是高兴,拉着她去放纸鸢。只见四处春意盎然,绿柳如烟,桃红似锦,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人们三五成群的出来感受春日气息,有席地而坐的,有站在一块吟诗作对的,有四处奔跑的孩童,一片欢声笑语。 程翘楚玩了一会也有些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小铃铛早已铺好了软垫,取出各色糕点摆好,还有一小壶酒。诸葛玉莹道:“你果真准备周全。”程翘楚对小铃铛道:“你也忙了一阵子了,去和萍儿玩会去吧。”两个小姑娘高兴地结伴去了。诸葛玉莹道:“在城里待久了,出来郊游格外畅快。”程翘楚道:“就是就是,以后咱们就多在外面走动。没事就出来骑马射箭,岂不快哉?”诸葛玉莹心中想到即将离开,笑得不免有些勉强。来京城数月,竟真的有些把这里当成家的感觉。回想一下泰山县,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几日后,崔铭礼来到了京城。原来公文传到京兆府后,又过数日崔铭礼一行才到,那知府早有准备,特意给崔铭礼一辆马车代步,又配了两个差人护送。来到枢密院,有人禀报给赵德昭,赵德昭马上道:“快请进来。”崔铭礼见了赵德昭屈膝拜见,口称罪人。赵德昭忙亲自搀扶,又请赐座。崔铭礼受宠若惊,连称“惶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3 恐”。 赵德昭道:“崔先生不必拘礼,令甥诸葛玉莹与我有恩,一直无从报答,如今见先生安然到来,我心甚慰。”崔铭礼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玉莹不是一直在家里?怎会与他有恩?赵德昭见他不解,道:“玉莹姑娘如今就在京中,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请先稍作歇息,稍后我就送先生与家人相聚。”崔铭礼连忙道谢,“怎敢劳烦大人,小人自行前去即可。”赵德昭摆手道:“先生初来京师,还是由我护送一程。” 赵德昭主意已定,待公事已毕,便亲自陪着崔铭礼出门,又扶他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上马出发。到了诸葛玉莹住处后,张胜一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吓了一跳,见是赵德昭才放下心来,上前道:“赵大人来了。”赵德昭下马来,道:“快去告知你家先生,崔先生到了。”说完就去搀扶崔铭礼下车。诸葛玉莹听说崔铭礼到了,急忙跑出来,正好见到赵德昭扶着崔铭礼走过来,诸葛玉莹见崔铭礼那沧桑的模样瞬间泪奔,扑上前来跪倒在地,一度失声。崔铭礼也是激动得留下泪水,拉起诸葛玉莹道:“莹儿,是我不好,教你们担心受怕了。”赵德昭见他们真情流露,也是高兴,道:“玉莹,先生一路劳累,快进屋吧。”诸葛玉莹忙点头,道:“是是,姨夫快请进屋里歇息,我这就请二叔回来。”崔铭礼道:“嗯?顺子也来了么?”诸葛玉莹道:“正是,我本欲自己来,但是大哥哥不放心,所以教二叔陪着我来的。”她吩咐张胜,去百花园请崔铭顺回来。赵德昭见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就向他们告辞,道:“在下就不打扰两位相聚了,告辞。”诸葛玉莹忙致歉,再三感谢他,他摆摆手走了。 崔铭礼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诸葛玉莹将整件事情都告诉了崔铭礼,崔铭礼抚摸着诸葛玉莹的头发,感叹道:“真是难为莹儿了。”诸葛玉莹道:“姨夫说哪里话,承蒙姨夫姨母养育之恩,若能报答一二,玉莹深感万幸。就算比这再难的事,玉莹也要试一试。”崔铭礼感慨道:“莹儿真是长大了。”诸葛玉莹见他面黄肌瘦,心疼道:“这几月来姨夫受苦了。”崔铭礼道:“还好,押我去的一路上,有相熟的差人照应着,没遭什么大罪。也多亏你给我的补药,要不我这把身子骨真撑不下来呢。”诸葛玉莹想起定制的新衣,忙取来给崔铭礼,道:“姨夫先换上吧,我这就做饭去。”刚出来,崔铭顺也到了,诸葛玉莹道:“二叔来了,姨夫就在里面。” 晚上吃饭时,三人说起回家的事,诸葛玉莹道:“姨夫这三个月来不停赶路,太伤身子,在此将养些时日再走吧。”崔铭顺道:“正是,大哥也是六十的人了,不能太急了。幸好是平安无事,养些日子再走不迟。”崔铭礼道:“也好,只是日子久了我怕你嫂子担心。”诸葛玉莹想了想,道:“这样吧,您给姨母写封信,我请赵大人派人送去,如何?”崔铭礼道:“赵大人是哪位?”诸葛玉莹奇道,“今日不是他送您过来的吗?您见过他的呀。”崔铭礼道:“那位是侍中大人、武功郡王啊,怎么好再去麻烦人家?” “啊?!”诸葛玉莹和崔铭顺都惊愕之极,诸葛玉莹道:“他从未表明过,跟我说他是郡王的手下而已。也是我大意了,如陈龙那般品级的将军也只是他的随从,他怎能只是个偏将呢。”崔铭礼道:“郡王爷对我礼遇有加,还说你曾有恩与他。”诸葛玉莹把两人相识的经过简略说了,崔铭礼道:“原来如此。” 第二日,崔铭礼写了一封家信,诸葛玉莹打算请赵德昭帮忙送回泰山县。她来到郡王府,向执岗的亲兵说明来意。因王府极少来女客,且直接点名见赵德昭,除了几位公主外更没有人如此。那亲兵忙去请示赵公公。赵公公是郡王府的总管,是赵德昭多年前自宫里带出来的旧人,深得他信任,王府内外的一应事物全由他负责。赵公公已从陈龙处知晓诸葛玉莹其人,因此忙派人告知赵德昭,自己亲自领了诸葛玉莹去厅里。一会功夫,赵德昭出来相见,看到诸葛玉莹满脸喜色,亲兵都有些意外,殿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姑娘果然不简单。 诸葛玉莹见了赵德昭忙起身行礼,赵德昭连忙过来虚扶,一边道:“免礼免礼,请坐。”接着命人上茶。赵德昭细细打量了诸葛玉莹一番,道:“怎么今日换了装扮?”诸葛玉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道:“哦,是我姨夫,他觉得我本该如此。我想让他老人家开心些罢了。对了殿下,我今日来有三事,一是感谢殿下几次相助,救我姨夫,二是请殿下帮忙先寄封家书到泰山县,以免我姨母牵挂。还有三,特来向殿下告别,待姨夫养养身体,我们就离开京城。”赵德昭听到最后一条时,脸上喜色不见了,愣了一会才道:“也是,你们是家在泰山县……”诸葛玉莹递上书信,道:“家信就劳烦殿下了。”赵德昭接过信来,道:“不用跟我客气。”诸葛玉莹又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道:“殿下恩德无以为报,这是我此前购得的一把匕首,虽不是什么绝世宝贝,我却很是喜欢。如今赠与殿下,还望殿下莫要嫌弃。”赵德昭心中一凉,她是来辞行的……诸葛玉莹见他不言,又正色道:“此前因不知殿下身份,多次冒犯,还请殿下恕罪。”赵德昭听她一口一个殿下,顿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隔了数重山一般,当下温言道:“哪里话,一直未表明身份,是我失礼了,希望你不要见怪。”诸葛玉莹道:“岂敢?殿下身份尊贵,谨慎些是应该的。”赵德昭笑道:“既然诸葛先生不怪罪在下的隐瞒之罪,便还是称我赵兄如何?此前也就是怕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拘泥于礼数,朋友之间何须如此?”诸葛玉莹不由展颜一笑,道:“好。” 赵德昭心中宛如一块大石落了地,轻松道:“玉莹可是第一次来我府上?”诸葛玉莹道:“不,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和楚楚来的。”赵德昭恍然大悟,“对,对,我记得了,那日德崇对你是推崇备至……”诸葛玉莹忙摇头道:“大皇子谬赞实不敢当,赵兄千万别当真了。”赵德昭兴致盎然,道:“这次你好不容易来了,怎能不请你在府里好好逛逛呢?请先生务必赏光。”诸葛玉莹起身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赵兄,请。”赵德昭伸手一摆,“玉莹请。” 两人出得门来,身后立即跟上了数名侍女,赵德昭挥手示意她们远远跟着,便引着诸葛玉莹在王府中游览。这座郡王府本是赵德昭出阁时建造的,因当时宋初,满朝上下都崇尚节俭,所以占地并不大,直到去年皇帝继位后封了他郡王,下令扩建,赵德昭觉得父皇灵柩尚未入土,一切不宜铺张,多次辞谢,皇帝便命人在原定图纸的基础上缩小了一半,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4 成就了如今的郡王府。但即使如此,还是比梁府和程府大得多,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数不胜数。赵德昭平日也甚少时间游玩,此时和诸葛玉莹相伴闲走,竟恍若身在仙境,忽然觉得无处不是美景。二人来到一座名为“观霞”的亭子稍坐,见旁边水中有些鸳鸯,赵德昭吟道:“傍岸鸳鸯皆著对,时时出向浅沙行。”诸葛玉莹面色如常,赵德昭见她毫无反应,只得问道:“玉莹觉得这两句诗如何?”诸葛玉莹道:“这是花蕊夫人所作之《宫词》中的两句,观察入微,描写细致,是为好诗。但我更喜欢的是她的另两句……”赵德昭道:“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诸葛玉莹眼睛一亮,道:“对,就是这两句。豪气万丈,我心向往之。”赵德昭道:“能出此言,的确是女中豪杰,只是仙人已逝。”他话锋一转,道:“玉莹也可是女中豪杰。”诸葛玉莹睁大眼睛,道:“赵兄莫说笑了,我哪能与之相比?”此时侍女给二人呈上茶水和糕点,赵德昭道:“如何比不得?你的胸怀气度,强过多数男子。”诸葛玉莹道:“赵兄实在过誉了。” 她看着到处都是雕梁画栋,忽然想起赵德昭的干娘来,这两个人似乎完全不会有什么瓜葛,不禁起了好奇心,“在下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赵德昭颇感兴趣,“尽管开口便是,自当知无不言。”诸葛玉莹道:“若赵兄不方便说便当我没问。不知赵兄如何认的干娘?”赵德昭笑道:“原来是这个,倒不是什么密事。我年幼时,那会刚搬进宫里,有些不适应,一些事让我很不开心,于是某一天便偷偷出走。结果天黑了就迷了路,身上又没钱,又累又饿,便坐了一户人家门口。干娘出来关门时发现了我,她关切地问我,我一下子忍不住哭了,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干娘很耐心地哄我,又给我煮面条吃,她那时也是刚把女儿嫁出去,我们俩竟十分投缘,于是我便认她做了干娘,有空就去找她。但我没说我住在宫里,只说我父亲是个官。”诸葛玉莹道:“原来是这样,大娘现在也还不知道吧?”赵德昭道:“嗯,不知,只有在干娘那里,我才是个普通的孩子。”诸葛玉莹能想象得到以赵德昭的身份,可以放肆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她有些感怀,看向赵德昭的眼神,不免多了些理解。 诸葛玉莹回到宅子,崔铭礼问道:“可办妥了?”诸葛玉莹点点头,忽然想去找程翘楚聊聊。她吩咐萍儿在家好好照顾崔铭礼,然后去只身去了程府。 见了程翘楚,诸葛玉莹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顿了顿,才道:“我姨夫来到京城了。”程翘楚知道她言外之意就是要走了,很是惋惜和不舍,诸葛玉莹忽然问道:“你觉得武功郡王这人如何?”程翘楚想了想,道:“我只见过他几面,都不算正式的,也没说过话。只是常听德崇和德昌说起他,说他为人宽厚,做事沉稳,又秉公执法,还武艺高强,总之都是好话啦。至于他的那些传言嘛,还是不信的好。对了,你怎么忽然问起他?”诸葛玉莹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程翘楚见她似有失落之意,好奇道:“不对,你这么问定然有事,快从实招来。”诸葛玉莹道:“没什么啦,我见过他几面,也觉得传言不可信。”程翘楚一拍手,“啊,怎么见的,快详细说说,我来参详一下。”诸葛玉莹道:“就是见过面而已,他很平易近人,此外没什么可说的。”程翘楚道:“你和他见过面,还见过几次!这不寻常,太不寻常了!他那种身份,这些年可没听说对谁家女子平易近人了。莫不是对你有意吧?哎,若你能嫁给他,还回什么泰山县?你就会安家于此了。你要是嫁他,我们就是堂妯娌了,你嫁哥哥,我嫁弟弟,实在是太好了。”诸葛玉莹急道:“你快别胡说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程翘楚道:“你之前的想法就不对,说什么不嫁给官宦人家,说起来你也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还是嫡妻长女呢,本就该嫁给王侯将相。”诸葛玉莹道:“别提那人,我此生是不会再见那人了,更不会认他。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常常念着‘悔教夫婿觅封侯’,那时不懂,现在大了,我终能明白娘的苦处。”程翘楚叹了口气。 ☆、情定 在诸葛玉莹的精心调理下,崔铭礼的身体渐渐恢复,崔铭顺也辞去了百花园的管账,在家陪着大哥。诸葛玉莹想着既然要走了,就告知了程翘楚以及李远夫妇,却没告知任逍遥。她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任逍遥,任逍遥收到信有些惊讶,忙展信,见上面写着:“游之吾兄,离上次相见已有数日,未知兄长是否安好,小妹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兄长是否还记得昔时在三股水初识之情景,小妹见旁边的娥英祠时所有所思,因幼时不满舜娶二妻,所以未曾进去。小妹以为,两情相悦容不得旁人,兄长既已有家小,实应担负丈夫与父亲之责,方为男儿本色。只盼吾兄能挥剑斩情丝,将满腹柔情付与那应得之人,如此必能家庭和睦。在小妹离京之时,愿看到吾兄一家和美。若吾兄不肯放下,那此生我们兄妹缘分已尽,恕不再相见。诸葛玉莹敬上。” 任逍遥看完信,倍感伤怀,喃喃道:“挥剑斩情丝,挥剑斩情丝,世间若真有此剑,那该多好?”杜芳菲听说有人来送信,赶过来一把抓过去看了起来,看完后,冷笑一声:“怎么,她要走了你舍不得了?”任逍遥说了一句“不可理喻”,就走出家门。杜芳菲在身后道:“你敢去找她!”任逍遥头也不回,道:“你放心,她是不会见我的。” 任逍遥心中难过,信步来到了百花园,走了进去。有老鸨迎上来招呼,“哟,客人来了,快快请进。不知公子要听曲还是陪酒解闷呀?”任逍遥道:“都要,那日水上舞的姑娘是哪位?”老鸨道:“那是我们百花园花费千金从东海请来的,人家跳完就回东海了。不过我们海棠姑娘跟神女学了学,深得神女真传。”任逍遥点点头,“那就请海棠姑娘相见。”老鸨笑道:“海棠姑娘已被熟客包了,公子,我叫芙蓉姑娘陪您可好?”任逍遥丢过一串钱,老鸨一见,笑道:“哎呀,公子如此玉树临风,我见了都喜欢。这会时辰还早,海棠姑娘应该有空的,见见也不打紧。”说着喊海棠出来。一会儿,海棠来到堂前相见,任逍遥见她倒还算顺眼,又丢了钱过去,老鸨眉开眼笑,道:“公子先聊着,我这就教人准备酒菜,一会送上。” 海棠柔声道:“这位公子好面相,请问高姓?”任逍遥道:“我姓任。”海棠道:“任公子里面请。”来到一间脂粉味四溢的房间,任逍遥坐下道:“海棠姑娘可否舞一段水上之舞?”海棠微笑道:“这个不急,待酒菜上来之时再为公子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5 舞蹈助兴。贱妾先给公子弹个曲儿如何?”任逍遥点点头,海棠取过琵琶,弹了一曲《汉宫秋月》,这本是感叹宫女哀怨,向往爱情的曲子,任逍遥想起一首诗,“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一会功夫,丫鬟送上酒菜,海棠陪着任逍遥饮酒。任逍遥道:“姑娘可否为在下起舞?”海棠笑道:“那贱妾就献丑了。”她起身舞了起来,任逍遥眼睛看着他,脑海中却是浮现诸葛玉莹水上起舞的样子,凌波微步,恰似洛水神女,不沾一丝俗气。 海棠舞罢,任逍遥尚在走神,海棠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任逍遥才回过神来,道:“姑娘舞完了,好,好。”海棠道:“任公子可有什么心事么?贱妾愿为公子分忧。”任逍遥饮了一杯酒,道:“没有,只是心中烦闷。”海棠给他夹菜,道:“那我为公子唱个小调解解闷吧。”她又取过琵琶,边弹边唱,这次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待听到“相逢何必曾相识”时,任逍遥深有所感,又喝了一杯酒。 这曲子很长,待海棠弹奏完毕,任逍遥已是醉意朦胧。海棠问道:“任公子,还好么?”任逍遥道:“没事。”他看着海棠,忽然问道:“你为何不肯见我?” 海棠知他醉了,就想扶他到床上躺下,任逍遥坐在那里不动,直盯着她,“你为何不肯见我?你可知道我心有多痛?”海棠哄着他,“我这不是见你了么,别伤心了。”任逍遥又道:“你可知道,我一见你就觉得面熟,你在我梦里出现过。定是上天安排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一块登泰山,逛京城,我们琴箫合奏,我们下棋,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海棠被他的话所感动,道:“是呀,我也觉得很幸福快乐。”任逍遥道:“我们分别后,我想你,很想你。于是我费尽心机,引你来了京城,可是你又要走了。”海棠道:“我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任逍遥拉她入怀,紧紧抱着她,他力道之大,海棠差点叫出声来。海棠在他耳边道,“你放心吧,我不走,我不走了。”任逍遥不再用力,仍是抱着她,在她耳畔呓语,“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海棠也自动情,道:“我们去床上安歇吧。” 海棠将任逍遥扶至床边,任逍遥一倒下便沉沉睡去,海棠起身整理衣服,看着任逍遥的俊颜,不禁轻轻抚摸,叹道:“如此俊美又深情的人儿,不知是哪个瞎眼的姑娘伤了你的心呐。” 诸葛玉莹正在给崔铭礼捣药,忽然打了个喷嚏,萍儿在一旁道:“先生可别着凉了。”诸葛玉莹道:“没事,是这药粉钻鼻子里去了。”这时张胜进来禀报说武功郡王来了,诸葛玉莹呆了一呆,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本以为不会再与他有交集,他怎么来了?诸葛玉莹吩咐张胜,先请赵德昭去厅里稍坐,她忙完便过去。 诸葛玉莹还在低头捣药,忽觉身边有异,只见一双靴子停在自己身侧,她只看衣服的一角也知道是赵德昭。诸葛玉莹停下来,却并未抬头看赵德昭,只是问了一句:“赵兄过来了?对不住了,此处无桌椅,劳驾先站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赵德昭“嗯”了一声,站在一排药斗子前面观看,心中思绪万千。自从上次诸葛玉莹向他辞行后,他就觉得心里发慌。他承认俩人初次见面她便在他脑海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他才体会到“惊为天人”是何意。第二次相见,她为干娘诊治,太医都没有办法,她却轻易解决了,且视钱财如无物,他感激,敬佩。随后他想到她就是德崇口中厉害的“诸葛姐姐”,得知她从遥远的泰山县来京城为救亲人,他对她愈加欣赏,一个小女子,竟能如此从容,如此坚强,如此博学。她仿佛一座宝藏,他情不自禁想去探寻更多。直到那次她拒了和他郊游后,他无比失落,似乎在诸葛玉莹那里,他还不如陈龙。之后他命陈龙去找汪文杰,陈龙带回来的消息却令他陷入沉思。她竟然和梁书成有关系!咦?她既是梁书成的干女儿,为何在救崔铭礼一事上,是通过程翘楚来找德崇,再由德崇来找自己,而不直接求助梁书成?不过想到梁书成为人,他马上洞悉,此人一向明哲保身,遇事是能推就推,这种事情上必然是一拖再拖。因此诸葛玉莹救人心切,不得已才转而去请程翘楚帮忙,后遇上汪文杰跑路,想必她对梁书成也失了信任,所以搬离了梁府。再后来,他送崔铭礼与诸葛玉莹相见,亲眼看到诸葛玉莹在亲人面前真情流露,那才是一个小女儿的样子,她应该被家人宠爱,无忧无虑,而不该独自面对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官场是非。当他看到那一幕时,他莫名感到心疼。那天夜里,他梦到了她,她被一群地痞纠缠,他上前打退他们之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情不自禁拥她入怀,忽然陈龙出现,喊道:“她中意的明明是我,殿下岂能横刀夺爱?”他一下子无地自容,难过之极,进而醒了。 他才意识到,这个女子,竟已经深深进入他的心里。直到她登门拜访,却是向他辞行,他一下子心慌不已,宛若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就连当初得知父皇驾崩皇叔继位,他注定与皇位无缘,他都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他那时只有心痛,悲伤。想当初,九岁的他,忽然从点检之子一下成为皇子,他无疑是高兴的,他为赵家,为父亲,感到骄傲与自豪。但他也知道天下未稳,父亲自二十一岁便在外征战,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有变数。他甚至从未憧憬自己日后会登上宝座。直到他出阁之时,父皇未册封他为王,他心中隐隐失望。父皇言他没有军功,没有威望,要慢慢来。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孝顺儿子,他用心跟太傅读书,他更加认真练习武艺、骑射,他想在父皇那里证明自己。可与此同时,截然相反的是,父皇对皇叔无比关心和器重,皇叔生病他亲自照看、试药,就连听说谁家有才貌双全的女儿,都想着为皇叔做媒。而他,渐渐失去了希望,他开始放纵自己,整日声色犬马,做了不少荒唐事。直到太傅王溥看不下去,对他说了一番话:“殿下,自唐以来,时局纷乱,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当今天下尚未一统,若保我大宋长久基业,必不能重蹈前朝之覆辙。晋王资历,威望,均远胜于殿下,但是他毕竟年长,殿下又何必耿耿于怀?陛下不封殿下为王,实为殿下着想啊。”他闻之如醍醐灌顶,是啊,若是他封了王,朝中势必立刻会形成以他为中心的一派势力,他不得不与皇叔明争暗斗,一方面他并不想与皇叔作对,更重要的是无疑会造成朝廷内斗,而给北汉和契丹以可乘之机。大宋王朝初立,父皇每走一步都是深谋远虑的,他之所以被部下黄袍加身,就是因柴氏子孙年幼,朝中无人可压制这些武将。因此他每每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6 御驾亲征之时,总是命皇叔留守都城监国,若是换成十几岁的自己,内外大臣如何能安?想通后,他开始韬光养晦,并遣散了所有的姬妾,伶人,立志等封王之时再请父皇为他做主成婚。他慢慢长大,他变得沉稳,习惯于不动声色,驭人之术也日渐成熟。尤其是这一两年,他觉出父皇对他的肯定,他被安排参与一些重要的活动和国策的制定。可是,父皇竟突然驾崩了,他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虽然皇叔将他和弟弟德芳还是称为“皇子”,可他心里明白,父皇走了,一切都变了。他愈发收敛,悄悄辞了府里的幕僚和门客,除了公事,也尽量不与朝臣往来。他除了悲伤,心痛,已没有别的感觉。 诸葛玉莹终于将药捣碎,她取出秤,将药粉分做十份,然后分别包好,喊来萍儿,吩咐她给崔铭礼煎药时每次加一包。萍儿拿着药出去了,诸葛玉莹扭头一看,赵德昭还在出神。 “赵兄?”赵德昭恍然,道:“药好了么?”诸葛玉莹笑道:“真是对不住,怠慢赵兄了。”赵德昭道:“哪里,是我冒昧来访,打搅了。”诸葛玉莹道:“赵兄不必客气,我这里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的,赵兄可随时来。”赵德昭道:“那就多谢了。我有样东西回赠你。”他递过去一只白玉簪,诸葛玉莹拿在手中观看,簪子是素面,呈针形,应是魏晋时的古物,拿在手中倍觉温润。她将簪子递了回去,道:“赵兄,此礼太过贵重,恕我不能受。”赵德昭将她的手又推了回来,要说些劝她的话,可诸葛玉莹乍一碰到他的手,赶忙缩了回去,结果簪子掉了下去。诸葛玉莹情急下伸脚往上一挑,簪子上下翻飞着又朝房梁而去。诸葛玉莹忙转身去接,赵德昭也探身去接,却是慢了一步,诸葛玉莹已将玉簪的簪体握在手中,赵德昭在她身侧只抓到簪首。两个人的手一上一下,半个身子挨着对方,诸葛玉莹觉得仿佛被他半揽住自己一样,她从未与一个青年男子如此接近,不由得耳根发红,立刻抽回手,侧身走开了两步。 赵德昭似乎没发觉她的异样,赞了一声:“好身手。”诸葛玉莹低声说了句“过奖”便低下头不再言语,赵德昭看了看她的头发,笑道:“是我疏忽了,这玉簪虽好,却是男子的样式。崔先生回来了,玉莹以后再不必做男子打扮了。我另选他物送你。”诸葛玉莹抬起头,诚恳道:“赵兄,真的不必了。救我姨夫这个恩,我已然是报答不了,怎能再收赵兄厚赐?” 赵德昭道:“你忘了你曾救我干娘?我看,此事我们之间扯平了,谁都不要再提报答不报答的话,如何?”诸葛玉莹一想也是,便点点头。赵德昭又道:“这就对了。你看,上次你送我一把匕首,礼尚往来,我自然是该回赠的。”诸葛玉莹才知他在这里等着她,只得道:“那赵兄只能回赠与匕首价值相仿的东西。”赵德昭叹口气,道:“你如此较真,这可为难我了。”诸葛玉莹浅浅一笑。赵德昭顿了片刻,忽然上前在她左脸上轻吻了一下,之后又退后深深看着她,道:“这下我轻薄了你,亏欠你太多,我将我的郡王府赔给你如何?” 诸葛玉莹只觉整个天地轰然翻转,头脑一片空白,心,砰砰跳得厉害,似乎马上要跳出胸膛,她茫然伸手在脸上抚了一下,依稀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她不可思议的望着赵德昭,道:“你,怎可如此?”赵德昭见她脸若红霞,望之美丽不可方物,只觉世间再无别个女子比得上她了。他忽然很怕她说个“不”字,那样他会生无可恋。于是他沉声道:“我是认真的。我愿用一生来守护你。”说完便走了。 诸葛玉莹过了许久才缓缓镇定下来,她实在没料到赵德昭会有如此举动。她根本没想过要和他怎样,直到程翘楚无意说出她可以嫁给他……可是,他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出身武将世家,她是书香门第;他是皇室之子,她是无名小卒;他是身居高位,她是市井小民……虽然她有点清高,又有点修行,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低贱,可和他在一起?还是觉得不合适,又想到他七分无赖,三分霸道的举动,一夜难眠。 赵德昭没给她太多时间考虑,第二日一早便又登门拜访。这次他带了厚礼直接去见崔铭礼,讲明自己对诸葛玉莹的爱慕之心,希望崔铭礼成全。崔铭礼大惊,郡王殿下竟亲自登门求亲,还许以正室夫人给莹儿,他一时不敢拒绝,可也不敢答应。自从他来到京城,觉得莹儿短短数月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她仿佛忽然变成大人,不再是处处需要自己呵护的那个小女娃了。 诸葛玉莹得知此事进到屋里,平静道:“多谢殿下错爱,只是门第有别,玉莹不敢高攀。殿下请回吧。”赵德昭盯着她说了一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既认定了你,便不会改变。”诸葛玉莹如被雷击,身子一震,只见赵德昭一脸严肃,凝视着她,道:“这儿没什么殿下,我在你面前,就永远只是赵德昭。”诸葛玉莹道:“你……” 赵德昭站起身来,走到诸葛玉莹面前,注视着她,无比郑重道:“你别担心,只要你愿意,所有的问题交给我,我自会想法让你风风光光嫁我。”他又转身对崔铭礼道:“崔先生,可放心将莹儿交给我?”崔铭礼踌躇道:“不是我不放心,只是她姨母……”赵德昭道:“这个好办,待你养好身子,我亲自送你们回去跟崔夫人团聚,然后正式下聘。”崔铭礼看向诸葛玉莹,诸葛玉莹见赵德昭都说到婚嫁事宜了,浑然不问她的意思,恼了,怒道:“我还没答应你呢!”赵德昭一顿,“我可以等,你慢慢考虑,多久都行。”崔铭礼见状,道:“殿下,莹儿,你们且坐,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说着便走了出去。 赵德昭见诸葛玉莹高昂着头,便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问道:“你可愿意嫁我?”诸葛玉莹不由得心慌意乱,挣脱他手,后退两步,喝道:“不得无礼!”赵德昭见她如此,心情大悦,他发现碰她是拉近两人距离的最有效方法。当下戏谑道:“不知那潇洒高洁的诸葛先生哪里去了?”诸葛玉莹看着他,怒道:“这是两回事!我之所以不答应你,不只是门第之事,最主要的是我们并不合适,不知殿下可曾考虑过?殿下理应与那些名门之秀或者千金小姐成亲,那样不论身份还是地位,亦或是生活习惯,待人接物等等,你们都会志趣相投,琴瑟和谐。而我,生于僻乡,长于山野,如今更是混于市井,若真嫁入王府,只会让殿下成为笑柄。”赵德昭听了她的话笑出声来,“我的诸葛先生,你难道和那些世俗之人一样的想法吗?做我的夫人,你一不需要改变自己,二只管接受我的疼爱呵护而已。” 诸葛玉莹一时哑口无言,那些当然不是她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7 的真实想法,她是对赵德昭的感觉是有些与众不同,她肯定他的为人,做朋友是没问题,但真嫁于他……适才听他坚定的话语,诸葛玉莹心中又有害羞,又是喜悦,又有些害怕,她不敢想以后会怎样。但眼前这人,他似乎完全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担忧,竟将一切困难和障碍一句话都轻松解决了,叫人不得不相信与他。她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害怕将自己真心交出,她怕受到伤害。 赵德昭走到她跟前立住,正色道:“再不要叫我殿下。”诸葛玉莹听他的口气,无限伤感与落寞,又似带了些许乞求,心中一软,“好,那我们还像之前一样。赵兄,请坐。”赵德昭心中并不气馁,他千方百计要消除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这次诸葛玉莹虽然没有松口答应,到底还是有点接受他了。他本来不自信的有两点,相貌和年纪。自己长相一般,又比诸葛玉莹大了将近十岁,而这两点,恰恰是他没有办法改变的。如今看来,她根本完全不在意这些。她所说的那些,在他眼里根本都不算问题。他看着诸葛玉莹仍然红着的脸,道:“好,那便和从前一样。”诸葛玉莹心情也轻松起来,她的好胜心起来了,觉得自己被他吃了豆腐,应该找补回来。她挑衅地看了一眼赵德昭,“赵兄,在屋里也坐久了,可否出去比试一番?”赵德昭饶有兴趣地问道:“比什么?”诸葛玉莹道:“比你擅长的。” 两人来到院子里,挑了两根木棍,赵德昭微笑道:“诸葛先生请。”诸葛玉莹也道:“赵兄请。”诸葛玉莹将木棍当做剑使,总是不称手,赵德昭却是身经百战,一条长棍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很快就将诸葛玉莹压制住了。陈龙,崔铭礼等人听见动静,都纷纷过来查看,正好看到赵德昭的木棍打断了诸葛玉莹手中棍。赵德昭忙丢下木棍,上前关切问道:“你没事吧?”诸葛玉莹摇摇头,道:“没事,再来!”说着捡起了一根断了的木棍,她方才只使了三成的劲儿,木棍太长又不顺手,所以才处于下风。现在棍子断了,正合意,两人又打了起来。这次赵德昭暗暗吃惊,想不到诸葛玉莹竟有如此武功造诣。边上的陈龙更是惊诧,诸葛玉莹的功夫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诸葛玉莹先前在屋里多多少少是吃了赵德昭的亏,所以才想和他打一架出出气,这会儿见他已渐渐处于下风,也算达到目的了,便使一虚招“哪吒探海”,之后退后数步,道:“赵兄棍法自成一派,在下佩服。”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陈龙见他俩的目光看向对方时分明是带着笑意,不禁也高兴起来。 此后一连数日,赵德昭都是抓紧时间处理公务,推掉所有应酬,然后匆匆赶来找诸葛玉莹。他喜欢听诸葛玉莹讲未遇见他之前的事,诸葛玉莹也喜欢听他说出征在外的事。两人有时谈论兵法,有时讨论诗词文章,在一起的时光越多,俩人越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一日,赵德昭接到一个消息,他看了后心事重重,见到诸葛玉莹后,还是决定告诉她,“你还记的御史张广闻么?”诸葛玉莹道:“怎会不记得,就是因为他,我姨夫才遭了罪。怎么啦?”赵德昭道:“我此前觉得此事蹊跷,就派人查了查。结果发现这张广闻是任逍遥的姐夫。”“怎么可能?”诸葛玉莹简直不敢相信,“他为何这样做?” 赵德昭也很不解,“要说此事跟任逍遥没有干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还不清楚他为何要搅起这摊浑水。”他面色凝重,道:“父皇驾崩的很突然,皇叔即位后,撤了很多忠于父皇的官员,安排他的心腹担任要职。我怀疑,有可能是皇叔授意的,借此事情看看文武百官的态度,到底是忠于父皇还是忠于他。” 诸葛玉莹感到后怕,“如此说来,你的处境堪忧。”赵德昭摇摇头,“我不会有事的,皇叔对我虽有防范之心,却不会加害于我。”诸葛玉莹道:“常言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你还是要小心些。”赵德昭动情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诸葛玉莹悄声道:“你不想坐那宝座么? 赵德昭缓缓摇头,“父皇一生戎马,在位十六年,勤政爱民,殚精竭虑,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治理国家和统一大业之上,对于母亲,对于我们兄弟,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想让你和我们将来的孩子受冷落。况且皇叔有子嗣,我只做好我的本职就好了。”诸葛玉莹听他说到“我们将来的孩子”,不禁害羞,轻轻打了他一下,赵德昭握住她手,柔声道:“你生气了么?是不是觉得我胸无大志?”诸葛玉莹连忙否认,“你明知我不是的。”赵德昭道:“我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也喜欢你当诸葛先生的样子。”诸葛玉莹道:“你真坏。” 赵德昭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簪,这次是与上次的不同,是女子的样式,簪首是透雕的三朵莲花,手法繁密,赵德昭道:“上次是我考虑不周,这枚玉簪原本是我母亲的。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去了,她为数不多的首饰也几乎都随着下葬了。后来父皇登基后追封母亲为孝惠皇后,我望着这簪子还睹物思人,难过了许久。”他伸手给诸葛玉莹插在发间,诸葛玉莹心中感动,道:“德昭,”赵德昭激动道:“你终于肯唤我名字了,我好欢喜。” 这日诸葛玉莹去找程翘楚,告诉她自己和赵德昭的事,程翘楚惊讶的合不拢嘴,又十分为她高兴,道:“你算是有了好归宿,我太开心了。不曾想到武功郡王对你如此钟情,简直是天赐良缘。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还说不可能呢,这会又成了……真是太好了!” 很快到了离京的日子,程翘楚,李远夫妇,都来送行。诸葛玉莹没见赵德昭的身影,心中失落。远远地,她看到任逍遥站在远处望向这边,她别过了头。出了城门,她回头看这高大的城墙,回想起刚来的时候,有恍如昨日之感。 崔铭礼唤道:“莹儿,走吧。”诸葛玉莹进了马车,崔铭顺吆喝一声“驾”,马车缓缓前行。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诸葛玉莹探头一看,不由喜上眉梢,原来是赵德昭和陈龙率一对亲兵骑马赶来。崔铭顺忙喝住了马,诸葛玉莹下了马车,赵德昭也下了马,他欣喜道:“我向皇上告了假,此番送你们回去,待崔先生他们安顿好了,我再接你回来。”诸葛玉莹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没想到他果然言出必行,心里暗暗高兴。崔铭礼见赵德昭认真,心中欣慰。陈龙将自己的马交于诸葛玉莹,自己上了马车和崔铭顺并坐。于是诸葛玉莹和赵德昭骑马并行。刚过清明时节,一路景色如画,众人心情大好。诸葛玉莹与赵德昭正是浓情之时,只怕是多恶劣的山水都会觉得美不胜收。第二日,王府的车队赶到,除了一辆是特意为诸葛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8 玉莹准备的,其他装的都是聘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去了。 十日后他们来到了泰山县,崔铭礼回家见到诸葛屏,夫妇二人抱头痛哭。崔铭顺也离家多日,匆匆告辞回自己家了。诸葛玉莹待崔氏夫妇平静下来,向诸葛屏道:“姨母,这位是赵德昭。”崔铭礼道:“夫人,这是武功郡王,来向我们提亲的。”诸葛屏十分讶异,“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赵德昭行礼道:“晚辈与玉莹情投意合,还望夫人答应。晚辈此次来不是以郡王的身份,所以请大家不要拘礼。”崔铭礼忙扶他,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折煞小人了。请坐下,慢慢说。”赵德昭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诸葛屏未置可否,道:“王爷一路辛苦了,先请歇息吧。”诸葛玉莹领赵德昭和陈龙出去了,崔铭礼道:“夫人是有顾虑吗?”诸葛屏道:“那是当然了,他是王爷,莹儿过去能是正室夫人吗?”崔铭礼道:“他给我立誓说只娶莹儿一个,自然是正室夫人。”诸葛屏嗔道:“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把莹儿给许出去了?若是真成了,莹儿这辈子都得待在京城,咱俩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再见面?”崔铭礼道:“夫人此言差矣,难得莹儿与他两情相悦,我们怎么好为了自己而阻拦呢?”诸葛屏道:“我就是舍不得,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转眼就走了。”崔铭礼道:“儿大不由娘,莹儿也是一样。我有个想法,反正我们的儿孙都在青州,不如我们搬去青州吧,和锦恺一家在一块,也省得咱老两口在家大眼瞪小眼。”诸葛屏想了想,“也好,到时候盼着锦恺能调回泰山县就好了。” 夫妇二人商议已定,晚间吃饭的时候诸葛屏向赵德昭道:“适才民妇有所怠慢,还望王爷恕罪。”赵德昭道:“夫人多虑了,是晚辈来得唐突了。”崔铭礼道:“把莹儿交给王爷我们放心,只盼你们能过的美满,我们老两口就知足了。”赵德昭道:“二老放心,我绝不会委屈玉莹。”他看了诸葛玉莹一眼,爱意展露无疑。赵德昭又道:“只是我还在服丧期间,明年才可迎娶玉莹。不过二老放心,我定会堂堂正正,风风光光迎娶玉莹。”诸葛屏道:“有王爷这话我也就放心了,这下可以好好告慰妹妹的在天之灵。明日莹儿领王爷去你娘坟头烧烧纸去吧。”赵德昭道:“这是应当。三日后我们就该回京了。”崔铭礼道:“这么急?”赵德昭道:“如今朝中公务繁忙,不宜离开太久。还望二老见谅。” 晚间的时候,诸葛屏陪着诸葛玉莹在她房里安歇,娘俩简直有太多话要说。诸葛屏想到诸葛玉莹就要远嫁他方,忍不住泪流满面。再三叮嘱,嫁到王府里事事要谨慎处理,别叫人看了笑话。最重要的事,不到洞房花烛夜,万不能跟赵德昭住在一处。诸葛玉莹羞道:“姨母……我知道的。”诸葛屏最后道:“孩子,若是真的受了委屈,也不要怕,你就偷偷跑回来,姨母永远疼你。”诸葛玉莹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二日,诸葛玉莹和赵德昭来到诸葛茹的坟前,双双跪地磕头,诸葛玉莹道:“娘,女儿不孝,未听您的嘱咐,去见了那人。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和他相认的。这个是德昭,您未来女婿。”赵德昭恭敬地道:“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玉莹的。”两人烧完纸离开了。走在路上,诸葛玉莹忽然道:“多谢你。”赵德昭奇道:“谢我什么?”诸葛玉莹道:“谢你陪我回来,谢你所做的一切。”赵德昭道:“在京之时,我只盼每日能见到你,多与你在一起,但你说要走,我觉得似乎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急忙向皇上告假追出来,幸好来得及。”诸葛玉莹道:“我之前跟楚楚说,觉得自己似是无根浮萍,出生在姥娘家,生长在姨母家,修行又在历山,又在京城待了这几个月,居无定所。她跟我说,住在哪里不重要,关键是疼你你的人在哪里,那就是你的家。”赵德昭点点头,“她这话说的好,家因有家人才可称之为家,从今往后,我这就是你的家。”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诸葛玉莹道:“所以我要多谢你。”赵德昭笑道:“那就以身相许吧。” 诸葛玉莹作势要打他,他迈步跑开,诸葛玉莹好胜心起,施展轻功,瞬间就越到他前面去了,赵德昭吃了一惊,道“你……好厉害。”诸葛玉莹道:“瞧你那吃惊的样子,好傻。”咯咯笑着走远了,赵德昭忙起身追上。诸葛玉莹道:“你想去登泰山么?”赵德昭道:“不想。”诸葛玉莹很奇怪,道:“人人都冲着五岳独尊的名来登泰山,你如何不想?”赵德昭道:“登泰山者,分两种,一种闲情逸致看风景,体会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另一种是来封禅的有德明君,我,两种都不是。我曾登上嵩山,去过少林寺,在那里见习过棍法,收获良多。泰山么,没有兴致。”诸葛玉莹道:“原来如此。那我想带你去见我师傅,可以么?”赵德昭道:“有何不可?荣幸之至。”诸葛玉莹道:“师傅所在之地外人不能进去,所以你们在山下等我,我先去拜见师傅。”赵德昭道:“好,依你。” 诸葛玉莹和赵德昭走的时候,崔家人送出了很远,还有些百姓,听说诸葛玉莹与京城的大官定了亲事,都纷纷来围观。赵德昭向崔氏夫妇道:“二老请回吧,待明年成亲之时,定请二老去喝喜酒。”诸葛屏不住地抹眼泪,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三人出来县城,亲兵在后面远远跟着,一行人往历山方向而去。诸葛玉莹对路很熟悉,一路跟赵陈讲哪里有什么村落,树林,河流……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历山,在附近找了客栈住下。 待出来吃过饭后,诸葛玉莹和赵德昭漫步在小路上,月光皎洁如水,一片安静祥和。回到客栈,诸葛玉莹道:“我想去屋顶待会。”赵德昭道:“好。”诸葛玉莹轻轻跃上屋檐,一拉赵德昭,赵德昭一飞身也跃了上去。两人并排坐在屋顶,头上天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就在眼前。诸葛玉莹讲起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赵德昭笑道:“你就是那下凡的仙女,我是凡夫俗子。”诸葛玉莹道:“可是他们没办法长相厮守。”赵德昭道:“我们一定可以的,日新月异,你看,日新是我,你就好比这月亮,我们互为阴阳,将来我们会生很多孩子,像这繁星一样。”诸葛玉莹看着他脸上一派天真,像个孩子,道:“傻瓜。”赵德昭道:“嗯,我是傻瓜,你是我的小月儿。” 诸葛玉莹将头依偎在他肩头,道:“月儿,我喜欢这个名字。”赵德昭道:“我的名字是父皇取的,他曾做过一首诗……”诸葛玉莹道:“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到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赵德昭有些出乎意料,“你怎知道?”诸葛玉莹道:“在山上有次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39 见日出,师傅吟此诗,我记得她说此诗虽然语句稍显粗糙,但志向远大,气势无比霸气,寻常人可作不出来。”赵德昭道:“所以父皇给我取名昭,字日新。”诸葛玉莹道:“嗯,你的名字很好。我听说我未出生之时,那人去赶考,因不知男女,他就各想了玉莹和国栋这两个名字。国栋,国之栋梁,一看就想着入仕为官,这就是寻常人的梦想。”赵德昭道:“我的梦想比寻常人还寻常些,就是和你白头到老。” 夜深了,两人才从房顶跃下,赵德昭依依不舍送诸葛玉莹回房。他轻声道:“好梦,小月儿。”诸葛玉莹笑笑关上了门。 第二日一早,诸葛玉莹要去拜见师傅,她对赵德昭道:“你可在附近转转,我大概申时返回。” 诸葛玉莹一路兴奋莫名,跳入玄境之后,急忙忙去见师傅师祖。若水正在屋里熬制什么草药,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诸葛玉莹叫道:“师傅,我回来了。” ☆、花蕊 若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砂锅端离火炉,诸葛玉莹上前问道:“师傅在熬什么药?”若水道:“是一种新药,还在试炼当中。”诸葛玉莹道:“师祖呢?”若水稍显悲色,道:“她老人家归天了。”“啊?”诸葛玉莹非常震惊,若水道:“师傅临死前悟到一个道理,说本门心法后面两层根本是矛盾的,既已戒除七情六欲,如何还能读到他人之心?若想知道他人在想什么,必须要非常了解他才可以做到。况且我们隐居在此,何须读他人之心?”诸葛玉莹未料到如此情况,一时呆住了。“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若水道:“当你是孩童之时,不会去想这个问题。长大些的时候,是为了父母而活,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再大些,成家立业,该为子女而活,有养育后代的责任,再老了呢,上无父母需要孝敬,下面子女也已长大成人,才是为自己而活。此是狭义的人生,广义上说呢,责任更重,武者保疆卫国,文者匡扶社稷,医者济世救人,师者传道受业,耕者秋收冬藏,三百六十行,都各有使命。” 诸葛玉莹茅塞顿开,道:“多谢师傅指点,玉莹一时差点误入歧途。”若水道:“我见你神采飞扬,可是有喜事?”诸葛玉莹道:“正是特来向师傅禀明,玉莹已有意中人,现在就在山下。若师傅首肯,就让他前来拜见。”若水道:“那你给为师讲讲他的事吧。”诸葛玉莹将这半年多的经历大体告诉了若水,待听到新皇即位时,她明显触动了一下,后来听到赵德昭的名字时,更是陷入沉思。诸葛玉莹很是奇怪,问道:“师傅知道他么?”若水终于开口,道:“对,先帝,新皇,德昭,我都识得。”诸葛玉莹大吃一惊,“师傅怎么会认识他们……” “花蕊夫人,你听说过么?”若水问道。 诸葛玉莹点点头,“但据说花蕊夫人已死……难道……”若水道:“是的,她已经死了,自孟主暴毙身亡之时就该自杀殉情的,不该入宋宫,不该承恩宠……”诸葛玉莹失声道:“师傅。” 若水道:“对,我曾经是个死人。世间繁华,不过是黄粱一梦。”接着她仿佛梦呓一般说道:“在我幼时,曾有一道彩虹入家中水井之中饮水,祖母断言此为祥瑞,不是男子为将相,就是女子入宫为妃,果然,十日之后,一道圣旨将我召入宫中。孟主擅享乐,他广征美女以充后宫,妃嫔之外另有十二等级,其中最宠爱的是我,他赐我名号曰花蕊夫人。我喜爱牡丹花和红桅子花,于是他命官民人家大量种植牡丹,并说,洛阳牡丹甲天下,今后必使成都牡丹甲洛阳。他还派人前往各地选购优良品种,在宫中开辟‘牡丹苑’,我们日夜盘桓花下,他更召集群臣,开筵大赏牡丹。那红桅子花本是道士申天师所献,只有种子两粒,它开起花来,其色斑红,其瓣六出,清香袭人。由于难得,便有人模仿那花的样式画在团扇上,竟相习成风,也就是芙蓉花。每当芙蓉盛开,沿城四十里远近,都如铺了锦绣一般。” “他有时厌食,觉得肴馔都是陈旧之物,不能下箸。我便别出心裁,用净白羊头,以红姜煮之,紧紧卷起,用石头镇压,以酒淹之,使酒味入骨,然后切如纸薄,把来进御,他觉的风味无穷,号称‘绯羊首’。遇着月旦,他必用素食,且喜薯药,我便将薯药切片,莲粉拌匀,加用五味,清香扑鼻,味酥而脆,又洁白如银,望之如月,宫中称为‘月一盘’。” “他最是怕热,每遇炎暑天气,便觉喘息不定,难于就枕,于是在摩河池上,他令人建筑水晶宫殿,作为避暑之地。其中大殿都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再将后宫中的明月珠移来,夜间也光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从此,盛夏夜晚水晶宫里备鲛绡帐、青玉枕,铺着冰簟,叠着罗衾,我们夜夜逍遥。” “我记得有一晚他喝醉了,四肢无力,身体摇摆不定,伏在我肩上,慢慢地行到水晶殿前,在紫檀椅上坐下。此时倚阁星回,玉绳低转,凉风升起,那岸旁的柳丝花影,映在摩河池中,被水波荡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我笑道:‘此良夜,风景宜人,陛下精擅词翰,何不填一首词,以写这幽雅的景色呢?’他说:‘卿若肯按谱而咏,朕当即刻填来!’我说:‘陛下有此清兴,臣妾安敢有违?’他取过纸笔,一挥而就,递与我,上面写道: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现在想来,那是我一生最逍遥快活的时光,三千宠爱在一身,日日笙歌,醉生梦死,不识愁滋味。直到乾德二年冬天,宋军来犯,蜀地竟无人能抵抗。次年刚过元宵节,城门不保,无奈之下,他自缚出城请降。我们一共三十三人被押解至汴梁,他被封为秦国公,我们进宫谢恩,我见到了先帝。” “七日后他暴毙身亡,我痛不欲生,先帝闻之,辍朝五日,素服发表,赠布帛千匹,葬费尽由官给,追封孟主为楚王,葬于洛阳。我复入宫谢恩,先帝命我留宫数日。他听闻我有才学,令我赋诗,我想起来京路上所作的一首,便道: ‘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他听后沉默不语,连饮三杯酒,道:‘这首不好,再作一首。’我想起短短数月之变故,心有所感,又作一首: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0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先帝感于我思念故国,未迫我侍寝。后来我仍是思念孟主,私下画了孟主样貌挂在宫中祭拜。他撞见后觉得面熟,却一时未曾想起是谁,我谎称是民间送子之神张仙,他以为我已改变心意,笑道:‘爱妃如此虔诚,朕料张仙必定要送子嗣来的。但张仙虽掌管送生的事,究竟是个神灵,宜在静室中,香花宝柜供养,若供在寝宫里面,未免亵读仙灵,反干罪戾。’此后便日日宿在我处。他虽宠我,但他始终不忘他死去的结发妻子,宫中除了皇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嫔妃,寥寥数人也皆无封号。他与孟主当真截然不同,他崇尚俭朴,心地清正,勤于政事,堪比尧舜。” “后来画像传出宫外,晋王手下之人发现这张仙分明是孟主,晋王便向先帝诉说此事,劝他将我赐死。他心中不忍,晋王趁打猎之时举箭射我,我额头中箭倒地不起。他对晋王这个弟弟极是偏爱和器重,不便苛责,伤神之余也未来查看,只是遣人将我安葬。蜀地旧识有一人名付生,暗中救下我来。付生求他师傅慧祥大师,请无名师傅收我为徒,我便捡回一条命来,师傅给我取名若水。后来付生也出家为僧,号‘广济’。” “广济大师!?”诸葛玉莹听完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是多么曲折的旧事啊。怪不得师傅从不肯提她的经历,也从不抚琴弄笛,更不作诗咏赋,她一点也不想勾起过往啊。 若水道:“这些旧事仿佛是上辈子的发生的事了,你若不提起,我几乎已经忘了。”诸葛玉莹心有不安,道:“师傅,德昭他……”若水道:“德昭是个好孩子,宅心仁厚,本可做个守成之君。只是现在,他身份尴尬,处境危险,你同他一起恐怕不妙。”诸葛玉莹迟疑道:“可他说过不想当皇帝。”若水摇头,道:“你们啊,终究是年轻,不知道宝座上的人是有多害怕,他有多害怕就有多狠毒。只要德昭活着,对他始终是个威胁,他岂能心安?他本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诸葛玉莹着急道:“那该怎么办呢?”若水道:“他即位时日尚短,为笼络人心,暂时还不会大开杀戒,反而会广施恩宠。待朝局稳定,我预计不出五年,便开始动手了。”诸葛玉莹无限后怕,所有的甜蜜幸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所赶跑。若水道:“现在你莫担心,你们都很安全,数年后要注意防范。切记,你成亲之前不可见皇帝。”诸葛玉莹连连点头,“徒儿记住了,那师傅见不见德昭?”若水道:“还是不见了吧,未免伤怀。” 诸葛玉莹下得山来,回到客栈,见赵陈的房间都空着,想必是出去了。她来在自己房间,取出长剑,这剑是临下山时若水赠与她的,曾是孙权所收藏,名曰“白虹”。若水告诉她,白虹剑是一路以静制动,后发先至的内家剑术,它动作古朴无华,技击性强,讲究“手前一尺下功夫”。重粘接,忌舞花,应敌时多为粘接伤手。此剑有刃即为剑,无刃为鞭。故一竹片,一枝条,一短棍即可为用,此剑法重步法,其中的斜闪步、边步、反剪步、倒翻步等尤为灵活,因此它是目前最适合诸葛玉莹的防身武器。她将桌椅挪到墙角,空出一片地方,开始练剑。 练了一会,似乎总是不得要领,正琢磨着,忽听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诸葛玉莹忙将剑收好,把桌椅挪回远处,取出师傅所传的身法秘笈看了起来。她看得正认真,听见有敲门声,原来是赵德昭和陈龙回来了。 诸葛玉莹开门后,赵德昭进来坐下,陈龙说回自己房间歇会就走了。诸葛玉莹忽然道:“我想你了。”赵德昭又惊又喜,虽然二人已经定情,但她还从未说过表露心迹的话。惊喜过后,赵德昭见她毫无喜色,担忧地问道:“月儿,你怎么了?是你师傅不愿见我么?”诸葛玉莹摇摇头,又点点头,“师傅她不想见你是因为你们认识,见了反而徒增伤感。” “什么?”赵德昭吃了一惊,“你师傅是谁?”诸葛玉莹道:“我师傅道号若水,就是以前的花蕊夫人。”赵德昭沉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一会儿,叹道:“真没想到,她还活着。这个世界如此之小,你竟然是她徒弟。我少时在宫中见过她几面。”诸葛玉莹道:“师傅出家为道士,不需付出真情,也不会再被人伤害了。”赵德昭伸手握住诸葛玉莹双手,道:“玉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伤心。”诸葛玉莹也郑重道:“德昭,我一定要保护你。”赵德昭有些奇怪,她说的如此郑重其事,难道自己有什么危险么?就是有什么危险,自己也要先保护她的。 他们很快启程回京城,路上停下来歇息的时候,诸葛玉莹就请陈龙指导她实战的技巧和经验,她本已熟悉剑法招数,只是缺少临敌实战,因此数天下来已是颇有进益。有时赵德昭觉得自己被晾在一旁,还有些许酸意。诸葛玉莹道:“你我使的兵器不同,我又不能和你练习,会分心的。”赵德昭才释怀。 回京后已经是四月初,人间四月芳菲尽,到处是绿意盎然,不见了桃红柳絮,天气也渐渐变热了。诸葛玉莹回到之前的宅子里,萍儿和张胜还在,见了她回来都觉的是意外之喜。萍儿开心道:“此前陈将军告诉我说,你好好在这守着,诸葛姑娘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诸葛玉莹道:“以后我会一直在这里了。” 赵德昭回府后一直没来找诸葛玉莹,直到五月间才来一趟。见诸葛玉莹的院子里已经是一片晴翠,心情也轻松了些。诸葛玉莹在和萍儿张胜忙着摆放药斗子,赵德昭过去帮忙。诸葛玉莹见了冲他一笑。摆好后,张胜和萍儿出去了,诸葛玉莹见赵德昭一脸风尘,面容憔悴,心疼道:“你瘦了,这一个月来你受苦了。”赵德昭道:“你不嫌我邋遢就好。回京后,还未处理此前积压的公务,接着就护送父皇灵柩去陵地,三千多人,走了二十日才到。”诸葛玉莹惋惜道:“可惜我不能随行,去送他老人家一程。”赵德昭道:“父皇在天之灵不会怪罪的,他若见了你,定当喜欢。告诉你个怪事,二十五日下葬之时,忽然一只白兔冲灵柩撞了过来,被人拦了一下后撞在了铜锣上,头破血流,掉地上死了,然后又一条鲤鱼从天而降,砸在了鼓上,再然后山上一声轰隆巨响,一个石人耸立而出,向着父皇灵柩默哀。”诸葛玉莹奇道:“如此神奇?”赵德昭道:“是啊,法师说是吉兆,说玉兔敲锣鱼打鼓,山上石人奠君主,天子归天,神人来吊。”诸葛玉莹道:“是了,先帝一代明君,万人敬仰,连石人都来凭吊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德昭道:“你摆了这许多药斗子作甚?”诸葛玉莹道:“我打算开医馆,这不,已经开业半月了,但是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1 很多来看病的人不想再跑到几条街外的药铺抓药,我就联系了一些药材商人,想着我进了药材后,人们抓药就方便多了。”赵德昭道:“你总是这般为人着想。”诸葛玉莹一笑,“我还去看望了干娘。”赵德昭动情道:“我是何其幸运,上天才教我遇上了你!”诸葛玉莹道:“我想请她来和我住,她就是不肯。”赵德昭道:“我早就请她搬到我府里去,她执意不来,说在那里住惯了,不想换地方,我也就随她了。自从上次出事后,我再派了人去服侍她老人家,她才没有赶回来。干娘有两个女儿,不过都嫁到别处去了。”诸葛玉莹道:“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望,不会让她有事的。”赵德昭上前伸出双臂,轻轻将诸葛玉莹拥在怀里,低头闻着她的发香,沉醉不已。诸葛玉莹顿时觉得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坚实而安定,于是伸手环住了赵德昭的腰。赵德昭低语道:“月儿,我真想马上就娶你。”诸葛玉莹感到耳根发热,赵德昭闻到她身上没有丝毫脂粉味儿,只有淡淡的药香,竟是无比受用,放松之余,身体的某个地方似乎发生了变化,他马上松了手,后退一步,转过身体,背对诸葛玉莹道:“我身上有汗,别熏着你。”诸葛玉莹信以为真,羞道:“谁嫌你了?”心想,比你更邋遢的病人我见得多了。 诸葛玉莹转身去整理药去了,赵德昭不敢走近,在她身后问道:“马上就是端午了,我们去金明池看赛龙舟可好?”诸葛玉莹道:“金明池?不行,你去得,我去不得。”赵德昭道:“你怕遇见那人吗?那就去汴河边上看。”诸葛玉莹回过头来,“你不怕人太多吗?”赵德昭道:“怕,怕的很,我更怕你被别人抢了去。”诸葛玉莹啐了一口,道:“又取笑我。” 赵德昭正色道:“玉莹,我已想好如何娶你了,只是要委屈你些。”诸葛玉莹道:“哦?愿闻其详。”赵德昭道:“太子太傅王溥大人历任两代四朝宰相,如今是祁国公,德高望重,他一向对我颇有启蒙之恩,因此我想让你当一回他的女儿。”诸葛玉莹道:“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这算什么委屈?只是不知王大人,他肯吗?”赵德昭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去说服他。到时候免不了你要住他府上一段时间,以堵住悠悠众口。之后我会挑个合适的时机请四叔向他提亲,一切便水到渠成了。”诸葛玉莹道:“好。” ☆、大婚 端午这日,赵德昭与诸葛玉莹来在汴河边看赛龙舟,之后送她回家。赵德昭笑言:“我常往你这跑,这医馆都要成为我的家了。”诸葛玉莹道:“可别,你这大王爷在这,谁还敢来请我瞧病?”赵德昭看着她,豪迈道:“不来就不来,正好我养着你。我堂堂男儿,自然不该让未婚妻如此抛头露面。”诸葛玉莹红了脸道:“未婚妻?我此前还真不想嫁人。”赵德昭奇道:“为何?”诸葛玉莹道:“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有幸福,觉得世间最伤人之事莫过于一个情字,我娘如此,我师傅也是如此。”赵德昭道:“你是你,与她们不同,我,也是我。我这儿,永远是你的归处。”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很是真挚。诸葛玉莹道:“德昭,谢谢你。”赵德昭佯装生气,“又来谢我,你就安心等着做我的夫人,那就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谢我了。” 诸葛玉莹想着久未见程翘楚了,于是去程府一趟。程翘楚见了她很欢喜,道:“你可知道我最近多憋闷么,自从我娘与贤妃娘娘定了那个约,就对我严加管束,恨不得把我锁在家里。”诸葛玉莹笑道:“这可真是难为你了。”程翘楚苦着脸道:“可不是么,德崇才十三,要满十五以后才可成婚,这两年岂不是要一直关着我?我会被憋死的。”诸葛玉莹道:“那我以后多来看你,约你出去,这样程夫人该不会反对吧?”程翘楚道:“我娘对你当然说不出什么来了。”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院外似乎来了什么人,接着是一阵骚动。程翘楚忙出来,程夫人一脸悲色道:“贤妃娘娘薨了。” “啊?”程翘楚无比震惊,诸葛玉莹也是不敢相信,程翘楚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哭道“娘娘如此年轻,怎会就升天了?德崇怎么办?还有德昌,他那么小。”程夫人叹了口气,道:“娘娘玉体一向娇弱,之前生过两个公主,都夭亡了,后来再生德昌后,大伤元气,一直就未曾恢复过来。你梳洗一下,我们这就进宫吊唁。” 诸葛玉莹忙告辞出来,回到自己家里。想起赵德崇兄弟俩就没了娘,真是可怜。正自胡思乱想,一人来到近前,“想什么呢?”诸葛玉莹一惊,道:“师傅!” 正是若水,虽然她易了容,但诸葛玉莹还是一眼能看出来是她,诸葛玉莹奇道:“师傅怎么来了?”若水道:“其实你下山后我也下山了,先帝驾崩,我毕竟该送他一程。我远远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百姓夹道而观,甚是壮观。唉,他其实是不喜这样的。”诸葛玉莹道:“先帝是有德明君,理应如此风光大葬啊。未能见他最后一面,师傅可遗憾么?”若水沉思片刻,道:“我自然伤感,但却并非为了没能见他,而是他这一去,既未有遗诏,也未有遗言,晋王即位名不正言不顺,朝野动荡,他的子孙定会遭难。我在出殡之时稍作手脚,让人觉得他是天命所归,希望有些人不会仓促动手,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诸葛玉莹才知道鲤鱼,兔子,石人都是师傅有意为之的。想到若水的话,又感到后怕和恐惧,若水道:“我已在他陵墓为他祈祷三日,也算报答了与他昔日之情,我顺道来看看你,你如今已长大成人,我也就放心走了。”诸葛玉莹道:“啊,师傅又要走了?”若水道:“玄境需要我,我也习惯了在那生活,偶尔出来走动一下,访访老友就足够了,你好自为之。” 送走了师傅,诸葛玉莹又有些迷茫,世道人心果真难测!萍儿进来说,“先生,有人来瞧病。”诸葛玉莹忙放下思绪,来到前厅。一看来人,诸葛玉莹脸色由晴转阴,原来竟是任逍遥。 任逍遥一见她只是痴痴望着,也不说话。诸葛玉莹面无表情道:“萍儿,不是说过了么?咱们只医治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女人。”萍儿为难道:“可是,他……” 诸葛玉莹道:“任兄若是果真身体有疾,汤药针灸,在下都可以对症下药,但心结,在下也无能为力。任兄请回吧。”任逍遥悲伤难掩,道:“多谢先生。”他失魂落魄地走了,萍儿看了有些不解,道:“先生为何对他如此冷漠,他不是您义兄么?”诸葛玉莹道:“现在已不是了。” 诸葛玉莹和赵德昭自从端午节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那么频繁见面,赵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2 德昭整日忙于公务,诸葛玉莹则忙着看病抓药。闲暇时,她有时会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为何任逍遥会对她情有独钟?他明明已有妻室,为何不能好好尽他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呢?男人真的都是那般花心么?还有,他陷害姨夫又是为什么呢?还有德昭,他会永远对我好么?这“情”字真是害人不浅,竟使得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她问萍儿,若可向神灵请求一物,求什么?萍儿道:“想求一个好郎君。”又问张胜,求什么?张胜说想求神灵延长自己母亲的寿命二十年。哦,一个是未得到的,一个是已失去的,诸葛玉莹忽然明白了,人们总是追求的是现在所没有的东西,如自己对于任逍遥而言。你看他的妻小,高堂,明明就在身边,他却不知珍惜。萍儿问她,“先生想求什么呢?”她当时没说,心里想的是求上天保佑德昭一生平安,长命百岁。他自小失去母亲,父亲又无暇照顾他,虽出身高贵,性命却岌岌可危,关键是那将要害他之人还是他的亲叔叔,唉,只盼自己能护他周全。 转眼间,进入了七月,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诸葛玉莹想着绣一块手帕赠与赵德昭。她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巧手,所以没有选择很复杂的花样,只在角落绣了一轮红日和一弯新月。这天傍晚,两人并肩走在御廊边上,旁边河沟内的荷花已快凋谢,结满了莲蓬。闻着阵阵荷香气息,听着蛙声一片,两人都没有说话。待到分别之时,诸葛玉莹掏出手帕递到赵德昭手里,赵德昭接过来一看,很是高兴,道:“这是你亲手绣的吧?”诸葛玉莹道:“嗯,别嫌弃我绣工差就好。”赵德昭笑道:“原来诸葛先生也有不擅长的事呀。”诸葛玉莹黯然道:“我娘的手很巧,她给我大哥哥做完铺盖就走了。”赵德昭忙歉然道:“是我的不是,小月儿别伤心了。皇上前些日子赏了些绢匹,我也用不着,回头让陈龙给你送来,你做些衣裳。”诸葛玉莹道:“也好。你最近可见德崇和德昌了,他们还好么?”赵德昭道:“贤妃刚去之时,他们很伤悲,德崇本已出阁,皇上体恤他,又教他回宫里居住了,哥俩在一块,互相也有个安慰。月儿,你最近怎么了?自从我们从历山回来,你总是这般多愁善感了。”诸葛玉莹道:“只是想到以后总是害怕,怕自己无法掌控一些事情。”赵德昭握住她双手,温柔道:“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就珍惜眼前的时光,好不好?”诸葛玉莹重重点头,道:“你说的对,珍惜眼前的人和物,莫等失去的时候才知后悔。”赵德昭道:“对了,我已经私下与王大人商讨过了,下月初让你们相认。整件事情是这样的,王夫人怀你时恰逢儿媳,就是王贻正的夫人也已有喜,王夫人觉得若和儿媳同时生产未免惹人议论,因此便隐瞒此事,暗中养胎,直至建隆元年生下你。不料生你时因王夫人年事已高,难产,幸亏有一个医术高明的道姑路过救下了你们母女。道姑预言你是一品夫人之命,但却有个劫数,若要避此劫数必须远离家人,等到十八岁那年才可回家并在一年内出嫁方可脱难。因此王夫人便托那道姑带走,一别多年。去年那位道姑年老去世,临走时将你身世告知,你才独自来到京城。又因身上并无信物可以证明,所以迟迟未上王家相认。直到遇见了我,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 诸葛玉莹听完连连点头,叹道:“天衣无缝,天衣无缝。我自己都觉得好像是真事一样。”赵德昭得意道:“那是自然。” 年底时,齐王赵廷美向太子太傅为赵德昭提亲,王溥首肯。太平兴国三年正月纳吉,二月纳征,三月初六亲迎。皇上特许迎亲人马可在御街行走。赵德昭出门前献祭,赵廷美作为长辈训导:“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则有常。”赵德昭道:“诺,唯恐不堪,不敢忘命。”出得门来,乐人,歌姬,卫兵组成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来到王家府上,王家的人们出来迎接,招待酒水,赠与彩绸。待众人吃饱喝足后,乐声响起,诸葛玉莹身着凤冠霞帔,被女眷们送到门口,一群姑嫂都叮嘱道:“敬之勉之,夙夜无衍。”身边的丫鬟向赵德昭讨赏,她们清脆的歌声唱道:“新娘领出门,礼多方才好。此不比平常买卖,十万,绑一起才够。”赵德昭道:“自古以来,绅士不带金。”赵德昭的弟弟赵德芳等伴郎在马前撒下很多红包,孩子们都上前哄抢。 赵德昭下马引诸葛玉莹入花轿,然后自己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御街上,百姓们纷纷围观议论。来到王府,落轿后,赵德昭扶着诸葛玉莹走在毡席上,因为新娘的脚是不能着地的,否则即是对地不敬。来到大堂,拜天地,拜长辈,夫妻交拜。之后便送入洞房,有喜娘在地上铺好麻袋,寓意传宗接代。 来到洞房,按男左女右的规矩坐在床沿,称为“坐床”。 然后由一位福寿双全的老夫人用秤杆微叩一下诸葛玉莹的头,赵德昭接过来挑去盖头,寓意称心如意。当盖头被挑开的一瞬间,周围的人群中发出接连的赞叹之意,纷纷夸赞新娘的美貌。赵德昭也有些失神,因为此时已是天黑,借着喜烛的朦胧之光,只看到诸葛玉莹的装扮与平日不同,显得格外娇艳。 接着喜娘上前来打散二人的发髻,把两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梳成一个顶髻,这便是“结发”。梳好头发以后,有人递过来紫金钵给两人,这是合卺之意,钵底由红绿丝线打的同心结。两人喝完合欢酒后,诸葛玉莹用力将酒钵掷在地下,酒钵弹起来跳了好几下,赵德昭同时轻轻一抛,酒钵落地不动,众人都赞:“好兆头!”因为这意味着会生很多男孩,人丁兴旺。 然后喜娘端上来“定情十物”,分别是手镯,臂钏,戒指,耳环,香囊,玉佩,同心结,金簪,宝钗,衣裙。喜娘依次给诸葛玉莹佩戴,一边唱着歌谣。终于冗长的仪式结束了,赵德昭从诸葛玉莹凤冠上摘下一朵金花,诸葛玉莹解开两人头上的绳结,有人放下了床上的帐幔,大家说着祝贺的话语终于离开了。赵德昭道:“月儿,我出去陪陪客人,你先歇会。”诸葛玉莹娇羞地点点头。 待到客人散去,已是接近深夜。见赵德昭回来,喜娘铺好被褥,讨了红包走了,诸葛玉莹送她出去,然后关上房门,长舒了一口气。赵德昭道:“累坏了吧?”诸葛玉莹感慨道:“做你的夫人真心不容易呀。”赵德昭笑道:“以后便习惯了。我还是喜欢你此刻的模样。”此前诸葛玉莹已将妆容洗了,也换上了平日的衣服。赵德昭抚上诸葛玉莹的脸颊,诸葛玉莹嗅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问道:“你喝醉了么?”赵德昭还未开口,诸葛玉莹却听见窗台底下传来一声轻笑,她使了个眼色,赵德昭咳嗽一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3 声,“大冷天的有人要洗冷水澡啊!”外面的人正纳闷,头顶的窗户忽然支了起来,紧接着一盆水泼了下来,那几个人大叫一声,灰溜溜的走了。 诸葛玉莹笑得很开心,赵德昭看着她道:“我就喜欢你笑的样子。放心,我可没醉,这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只敬皇叔和岳父时喝的酒,其他人么,只不过是水。哎,自从过完年,我们还一直没见,我当真是度日如年。”然后拉着诸葛玉莹的手走向床边,叹道:“月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诸葛玉莹不敢直视赵德昭炽热的眼神,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赵德昭待她坐下后,亲手帮她脱去鞋袜,露出洁白的玉足。赵德昭抚着她的脚仔细端详,她的脚小巧玲珑,和他的手掌一样大。脚趾甲是淡淡的粉色,无一处不完美,他忍不住赞道:“月儿的脚生的真好看。”诸葛玉莹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从未称赞自己的容貌,这会儿却偏偏说脚好看,好生奇怪。她忙抽回双脚,钻到了被窝里,背对着床外。赵德昭也上了床,从背后环抱住她。诸葛玉莹觉得周身都是他强烈的男子气息,紧张,期待,羞涩,甜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赵德昭扳过她身子,慢慢吻上她的朱唇,然后解开了她的衣裙。 第二日,赵德昭先醒来,诸葛玉莹兀自睡得正香。赵德昭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忍不住凑过去亲吻,想和她再温存一会。诸葛玉莹困极,将头扭到一边,抗议地从鼻子里发出长长的“嗯嗯”声,赵德昭呆住,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融化,她在对他撒娇!他从未见过他的月儿撒娇呢,他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轻手轻脚给诸葛玉莹掖好被子出来了。来到外间,十名侍女跪了两排等着伺候他穿衣洗漱。他命令她们禁声以免吵醒夫人,随后去了武场。 赵德昭练功后回来,悄悄走进床边,发现诸葛玉莹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脸上竟有泪痕。赵德昭心中一紧,坐在床上,伸手去擦诸葛玉莹的眼泪,道:“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诸葛玉莹一下红了脸,坐起身来,忽然觉得身上凉,忙拉过被子盖住,羞道:“我没事,你转过身去。”赵德昭依言转身,诸葛玉莹忙取衣服穿上,赵德昭猛一回头,看了个正着。诸葛玉莹忙遮住自己身子,又羞又恼,道:“你!”赵德昭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还想要你。”诸葛玉莹推开他,羞道:“不行,现在是早上了。”赵德昭强忍冲动,不情愿的转过身,无奈道:“好,我不看了,你穿吧。” 诸葛玉莹干脆躲在被窝里将内衣穿了,然后下床来。萍儿在外轻轻叩门,问道:“夫人醒了么?”诸葛玉莹觉得不好意思见人,坐在梳妆台前抚着自己还在发红的脸。赵德昭对门外道:“进来吧。”萍儿和四个侍女进门来,笑意盈盈向二人行礼,道:“奴婢恭贺王爷夫人新婚之禧。”赵德昭点点头,向诸葛玉莹道:“月儿,我去安排回岳父家拜门的事。”待他走后,萍儿等人来给诸葛玉莹梳妆,两个侍女去收拾床铺,诸葛玉莹斜眼看到她们撤走带血的被褥时,心里又感到自己没法去面对除赵德昭以外的人了。她想起昨夜的洞房花烛,她长大这么大,依稀知道男女之事的,但是原本以为像站起、坐下这般,只是个动作,却未料到是如走路一般的漫长过程。自己的身子被男人看了个遍,也,亲了个遍,她体会到了男女的不同,见识到了男人的力量和雄壮。从昨夜起,自己不再是个姑娘,而是他赵德昭的女人了,她才明白那些贞洁烈女的苦衷,身子若不是给了自己的夫君,她也宁肯去死。她心中隐隐失落的是,本以为自己与别的女子不同,结果经过昨晚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 梳妆完毕后,诸葛玉莹来到厅里和赵德昭一起用饭,赵总管进来道:“启禀王爷夫人,轿子和拜门礼已准备好,给府里各人的赏钱也已发下去了。这里是昨日的礼单。” 赵德昭接过来,道:“好,你先下去吧。”诸葛玉莹道:“本以为你我二人均无长辈在身边,成亲后就可像平时一样生活,不料还是需应对这些繁文缛节。”赵德昭道:“我的夫人呐,并非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超凡脱俗呀。”诸葛玉莹道:“我姨夫姨母接到我们的书信和礼物后不是回信说俗礼都免吗,他们也非俗人,只是年纪太大未能前来。”赵德昭道:“他们是为你着想,生怕来了见到王大人一家后,引人生疑。” 诸葛玉莹拿过礼单来看,不由得惊道:“是不是满京城的都来送礼了?”赵德昭笑道:“这都是人情债,迟早要还的。”俩人正说着,忽然赵总管进来道:“启禀王爷夫人,圣旨到了。”赵德昭和诸葛玉莹忙起身来到大堂接旨,来宣旨的是太监总管王继恩,原来是朝廷册封诸葛玉莹为韩国夫人的旨意,另有给二人的大批赏赐,装了一大车来。两人领旨,向来传旨的众人都送了赏钱,王继恩道谢走了。赵德昭道:“月儿,今日本打算教府里的人都过来拜见你,如今我们该先进宫谢恩。”诸葛玉莹心中极是不情愿,但于情于理都必须要去,只好穿戴起刚送来的命妇服饰。 待她出来之时,赵德昭简直不认识她了,头发被盘成了很大的髻,头上插满了各种金钗步摇,脸上妆容夸张,可以说是浓妆艳抹,根本看不清本来模样。眼前的决不是自己熟悉的月儿,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中年夫人!见他如此吃惊,诸葛玉莹高兴地格格笑了起来,赵德昭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何人?我的小月儿呢?”诸葛玉莹厉声道:“我已将她锁到一个神秘所在,若想见她,速速奉上黄金万两,我自会送她回来!” 两人笑着出来门坐轿子去往皇宫。由苑东门进入,只有近臣才可从此门进入。 来到崇圣殿外,有太监去通传,一会听得里面道:“宣武功郡王赵德昭及韩国夫人王氏觐见。”两人来到殿内,跪倒三叩首,拜见皇帝赵光义。赵光义道:“免礼赐座。”二人道:“谢皇上。”赵光义道:“昨日尔等大婚,朕这个当叔父的本应去观礼主持,只是恰逢吴越王钱俶来京朝见,因此无暇脱身。”赵德昭道:“多谢皇上关爱,为臣感念。国事为重,臣之小事微不足道。今日接到圣旨敕封,特携妻前来叩谢皇恩。”赵光义道:“此为内廷,德昭不必拘礼。也是朕疏忽了,你早已及冠,却未曾为你早择良人,幸而廷美提起太傅家有小女才貌双全,可与你相配,朕当即应允。”赵德昭道:“皇上日理万机,岂能为臣之私事费神,臣不敢。”赵光义道:“韩国夫人在王府里可还住得惯否?”诸葛玉莹答道:“回皇上,臣妇一切都好,谢皇上关心。”赵光义点点头,道:“待会留在宫中用膳吧,朕已派人传德崇和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4 德昌前来。你们兄弟一向感情深厚,自当多亲近。”赵德昭和诸葛玉莹道声:“遵命。” 终于从皇宫出来,诸葛玉莹长吁了一口气,道:“幸好德崇和德昌没认出我来。”赵德昭笑道:“你这副模样,我都不敢认呢。”诸葛玉莹道:“我一直都没抬眼看皇上,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呀?我觉得他似乎对你还不错。”赵德昭道:“嗯,皇叔待我一直很好。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他,总会知道他的模样。不过适才你表现得挺好,要知道,许多人第一次见皇上都是战战兢兢的,说话都结巴。”诸葛玉莹道:“喔,你这算夸我么?” 两人回到郡王府,诸葛玉莹第一件事就是更衣。满头的首饰压得脖子酸痛,头发也盘的很紧,而且感觉那些脂粉糊在脸上很是难受。萍儿将她的头发散开,梳成了她平日的发式,又换上了平日的衣服。诸葛玉莹感到轻松又舒适,接着将脸上的妆洗了去。赵德昭进来,捧着她的脸庞,满意道:“这才是我的小月儿。” 萍儿告退了,诸葛玉莹拿开赵德昭的手,忸怩道:“有人在你也这样!”赵德昭道:“这有何妨?夫子不是说过么,食色性也,你是我夫人,我们行闺房之乐本是理所应当。”诸葛玉莹嗔道:“那也不能当着外人亲近。”赵德昭笑道:“现在就你我了……”说着一把抱起她。诸葛玉莹万没想到他竟在白天就如此,不由得惊叫出声,赵德昭一下吻住她,快速抱她去到床上。 第三日便是归宁日,赵德昭与诸葛玉莹回王家拜门。又是一番仪式,酒宴,寒暄,按规矩新婚夫妇是不能留宿的,所以晚间又回到了郡王府。如此之后,这婚礼才算是圆满结束。 ☆、春愁 婚后数日,赵德昭都和诸葛玉莹缠绵在一起。此番成亲,按例有十日假期,皇上又多许了五日,因此婚期内他十分惬意。他因身兼京兆尹和侍中之职,免不了在京城和京兆府之间来回跑,难得放松。成亲后他暗自决定以后尽量待在京城。诸葛玉莹习惯早睡早起,但赵德昭是晚睡早起,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早起是因为要上朝会,去衙门,晚睡是因为公私事务,总有处理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诸葛玉莹每每入睡后被他求欢致醒,早晨便总是睡不够,不得不开始午睡,因此少不了抱怨他几句,说会被府中人背地笑话,赵德昭却不以为然,乐此不疲。诸葛玉莹惊讶于他旺盛的精力,却也无可奈何。 假期过后赵德昭重回早出晚归的作息,诸葛玉莹终于空了下来。这日她去找程翘楚,程翘楚见了她,笑嘻嘻行礼道:“拜见韩国夫人。”诸葛玉莹哼了一声,程翘楚笑道:“哎呀,韩国夫人架子不小呀。”诸葛玉莹道:“别闹了,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你却笑我。”程翘楚道:“说真的,我瞧你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看来是幸福无比呀。”诸葛玉莹道:“嗯,他对我,很好。王府里就我们俩主人,一大群伺候的,倒是没什么需要我亲历亲为的。他以军法治家,底下人既爱他又敬他,对我嘛,也就爱屋及乌了。我除了偶尔给他熬点药膳,也就是练练功,弹弹琴来打发时光。不过经常要见一些并不认识的人,这对我来说有些难为,我根本就记不住他们的模样呢。”程翘楚道:“堂堂一品夫人,哪能像姑娘时那么随意了?不过呢,我劝你,也应该把你的聪明才智用一点在管家上面,毕竟你现在是一家主母了。我早说过,你不是命苦之人,如今看来,谁也比不上你命好呀。”诸葛玉莹道:“眼下是不错,但日子还长着呢。”程翘楚道:“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你呀,总是顾虑太多。”诸葛玉莹笑笑,“好像的确如此呢,我改。”但自己心底的隐忧她是无法向人倾诉的,即使是对赵德昭和程翘楚,也不能说。 诸葛玉莹总觉得自己在走一根独木桥,底下是万丈深渊,一不留神就会跌落下去粉身碎骨,但是旁人看不见,旁人只看见她是衣食无忧的高贵夫人,羡慕她的锦衣玉食,却不知道这些只是表象,甚至幻象,将来的一天,这些恐怕都会灰飞烟灭,就连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与其过这心惊胆战的日子,倒不如原先自己开医馆的时候舒坦呢。对,开医馆!医者济世救人,总好过这样虚度光阴。 主意已定,诸葛玉莹向程翘楚道:“我决定了,继续回去开医馆。”程翘楚很是不解,问道:“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你非要找事情做吗?”诸葛玉莹沉吟道:“或许我是个劳碌命吧。王府诸事有赵总管处理,外事有德昭,若有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自会出来,但是不必要的时候我就在医馆,比起这个夫人,我更喜欢当大夫。”程翘楚道:“你还真是个闲不住的主!好吧,我支持你。”诸葛玉莹由衷道:“楚楚,你知道么?现在你和德昭是我最亲近,对我最好的人,谢谢你。”程翘楚不满道:“又说谢我!这不是应该的么?”诸葛玉莹道:“这样吧,在重新开张之前,我们出去好好玩玩,趁现在天气转暖,大地回春的时候。怎么样?”程翘楚喜道:“好啊,我早就想出去了。” 诸葛玉莹告别程翘楚回郡王府,竟没有看见亲兵,连管家仆人也不见,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刚进府门,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还好她反应快,伸手在地上撑了一把,一个利落的翻身后站住了。低头一看,竟是一条绊马索!若换做别人么,定会跌个狗吃屎,狼狈不已。身后的萍儿也吃了一惊,道:“是谁?敢如此作弄夫人!”诸葛玉莹忽然想起两个人来,笑道:“我知道是谁了。”萍儿一头雾水,道:“啊,夫人知道了?是谁?”诸葛玉莹道:“先卖个关子,你待会去拿一条湿毛巾在走廊里候着,有人来送手巾就接过来给我。” 来到大厅,诸葛玉莹心中已有防备,推门后快速后退,果然,一盆水从门上倾泻下来,她故意尖叫一声,“哎呀!”铜盆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串声响,她端起盆来,里面还剩一点水。屏风后有两个人影正在低笑,诸葛玉莹一下将水对准屏风后面泼了过去! 那两人在屏风后面正等着看好戏,却不料忽然被人兜头泼水,不由得大为吃惊。待看清来人时,惊叫:“怎么是你?诸葛姐姐!”诸葛玉莹笑道:“正是我,你们两个在这作甚?”萍儿正好进来送手巾,见诸葛玉莹似乎并不需要,正纳闷,诸葛玉莹道:“给两位皇子殿下擦擦吧。”萍儿才发现屏风后面藏着俩人,竟是赵德崇和赵德昌兄弟俩。 赵德崇接过手巾擦头,然后又递给赵德昌,他抹了一把脸后忽然大叫起来,“辣!辣!”赵德崇在一旁道:“忘了!手巾上抹了蒜汁!”诸葛玉莹从萍儿手上取过湿毛巾,给赵德昌擦脸,他才不叫了。 待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5 收拾好后,诸葛玉莹与赵氏兄弟坐下说话。赵德崇道:“真是没想到,本打算捉弄一下新嫂嫂,却被姐姐反将一军!”赵德昌道:“要早知道姐姐就是新嫂嫂,那说什么我们也不敢了。怪我们此前没认出来啊!”赵德崇道:“说的可是呢!先前在宫里见嫂嫂时可一点也没认出是诸葛姐姐来,他们不是说大哥娶的是王大人的女儿吗?” 诸葛玉莹笑道:“我就是王大人的女儿王慧呀。此事说来话长……那日我进宫以韩国夫人的身份,自然要打扮得像个夫人了。哈哈,我刚才可已经猜到是你们了。一进府门就觉得异常,却未留神脚下。幸好是我,若是换了旁人,难免跌一跤。”赵德昌惋惜道:“我计划的好好的,新嫂嫂进门先摔一跤,然后肯定被扶着进厅里坐,进门时再淋一盆水,坐下之后一擦脸,再辣一下眼睛,所谓先疼再冷再辣,连环感受一番。唉!可没料到都报在我身上啦!”赵德崇道:“你这个元帅此次可是尝到了失败滋味。”诸葛玉莹道:“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赵德崇道:“我们俩输的心服口服,嫂嫂堪比诸葛亮呀,料事如神。”诸葛玉莹道:“说笑呢,你们可别当真了。我小时候也和男孩子一块玩过,熟知这些把戏也没什么奇怪的。除了进宫那日,我可许久没见你们了。德崇又长高了不少,嗯,好像都比我高了呢。” 赵德崇道:“年前我们一直在守孝,所以没怎么出宫。过年倒是来过府上几趟,大哥不是忙就是不在家,想必是去找四叔商量大喜的事了。”诸葛玉莹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的不是,早该叫你们来聚聚的。对了,我约了楚楚出去郊游,你们也一块来吧。”赵德昌道:“太好了,我去。”赵德崇忽然有些脸红,只是点了点头。 诸葛玉莹注意到他的异样,看来他也知道了他和程翘楚的婚约呢。诸葛玉莹笑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况且又是青梅竹马,你们呀,十足般配。”赵德昌一脸茫然,道:“嫂嫂此话何意?”赵德崇脸红更甚,道:“嫂嫂莫笑我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诸葛玉莹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楚楚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然后回身对赵德昌道:“待你们大哥回来吧,我还未与他讲,你们也知道,他整天公事缠身,咱们要节就他的时间。”赵德昌道:“那这会没事的话,嫂嫂不如指点我武艺吧。”赵德崇一边暗暗记下诸葛玉莹的话,然后拍手道:“对极对极,去年得了嫂嫂的指点,我射箭大有长进。”赵德昌道:“就是啊,嫂嫂,你不知道,后来一次游园的时候,正好辽国使者也在,哥哥一举射中了玉辇旁窜出的兔子,可是给咱们大宋涨了脸面。我再去找他切磋,他都不屑理我,只去找比他厉害的人去练习。”赵德崇道:“这不能怪我,和比自己弱的人练,肯定是不会进步的。”赵德昌道:“那嫂嫂该不该理我们俩呢?”赵德崇没料到他会转到这里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强硬道:“嫂嫂自然和旁人不同。” 诸葛玉莹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快别较真了。德崇进步神速,纯粹是因为勤加练习,又有天分,跟我的指导没什么关系。再说,我其实也很久没射箭了,想必都不如德昌了。无论是何种技艺,都是熟能生巧,咱们这就去武场练会儿吧。你们先去,我换身衣服。” 来到武场旁的兵器房,赵德崇选了长矛,赵德昌拿的是长棍,随后诸葛玉莹也到了,她没用自己的白虹剑,而是挑了一把和白虹分量相近的一把普通铁剑。赵德崇道:“射箭骑马德昌不如我,但棍法却是比我扎实。”诸葛玉莹道:“这可奇了,他可比你小好几岁呢。”赵德崇道:“嫂嫂你有所不知,德昌幼时大家都夸他英睿,皇伯父很是喜爱他,常常让他住在宫里,教他武功。”诸葛玉莹道:“原来如此,先帝武功盖世,得他亲自教导,德昌定然是深得真传。话说回来,我虽然也是习武之人,但鲜少与人交手,没什么临敌经验。所以,若真上了战场,想必是不如一个普通士兵的。也就类似这般,与你们切磋一下过过瘾吧。” 诸葛玉莹和赵德崇在武场站定,赵德昌以及几人的贴身随从和一众府兵在旁围观。赵德崇恭敬道:“嫂嫂请。”诸葛玉莹点头道:“德崇先。”两人客气后,赵德崇手中长矛飞刺而来,诸葛玉莹拿剑格挡。 就兵器长短而言,赵德崇有优势,但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距离近了,使剑的长处方能发挥出来。所以诸葛玉莹使开师傅所传步法,慢慢逼近。一近了,赵德崇长矛便施展不开,很快落于下风。未等诸葛玉莹剑锋逼近,他已经认输,道:“嫂嫂剑法精妙,德崇不敌。”诸葛玉莹微笑道:“德崇切记一点,招式是死的,是次要的,但人是活的,必须善于应变。对敌之时,最要紧的是发现对方的短处,而发挥自己的长处。我曾与陈龙将军苦练剑法,受益匪浅。若是去年此时,怕不敌你手中长矛呢。”赵德昌在一旁兴奋道:“该我了,该我了。”忽听有人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赵德昭回来了,身后照例跟着陈龙。除诸葛玉莹外,其余人纷纷施礼拜见。赵德昭摆摆手,笑道:“看来我是错过了好戏呀。”赵德昌道:“大哥来了更好,适才哥哥向嫂嫂讨教了,现在该轮到我了。”赵德崇道:“我看你就不用了,你还小,连我都打不过呢。”赵德昌道:“那又如何?就许你跟嫂嫂比试么?”诸葛玉莹道:“好好,德昌,来,这就比。”她与赵德崇切磋时大概使了二成力,与德昌便使一分力,但顾忌德昌毕竟年幼,反而多和他过了几招,见他拼了全力后有些乏力后才将他制住。众人都拍手叫好,一些亲兵本未料到诸葛玉莹是个习武之人,以为她不过是王大人的女儿才得以嫁到王府,此时见她剑法精妙,都暗地赞叹,心想:“这才与殿下相配么。” 赵德昭在一旁注视着他们,脸上不住微笑。赵德崇无意间看到,发现他的目光中既欣赏,又那么温柔,饱含爱意,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不由得感叹,大哥娶了嫂嫂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完整了,幸福了。赵德昭道:“在衙门坐了一天,我也手痒了,来来来,你们几个,一起上。”他也拿了长棍下场,诸葛玉莹摇摇头,道:“我就不来了,你们来吧。”她退出来后,赵德崇和赵德昌还有几个亲兵都跃跃欲试。陈龙道:“我也来。”他一指周围的人,道:“你们都上,殿下和我,对你们所有人。” 萍儿见诸葛玉莹出来,忙递上汗巾,又搬过一张椅子来让她坐下。赵德昭和陈龙身手矫捷,二人背对背,对战周围十几人也游刃有余。赵德昌率先退出来,道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6 :“哎呀,我不行了,刚才和嫂嫂比就已经没劲了,这会,更没劲和大哥来了。”诸葛玉莹忙起身把他拉起来,拽到椅子上让他坐下歇息。自己去看战局,道:“德昭和陈龙固然英勇,但大家心存顾忌,始终未下狠手。若真是敌我双方,众人待他们二人气力使尽,终究会赢的。”赵德昌闻言,道:“嫂嫂,德昌以为,他们或许未使全力,但大哥和陈将军也未使全力呀,若真是敌众我寡,他们两人只需使重手,伤到一两人,这包围圈立破,还是有大把机会逃生的。”诸葛玉莹眼中颇为赞许,点头道:“德昌说的是。” 回到厅里,赵德昭笑道:“适才这番演练真是酣畅淋漓,舒服!”赵德崇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痛快。”诸葛玉莹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禁笑道:“瞧你们累的,可还有精力去玩?”赵德昌道:“我已经歇过来了,随时可以出发。”赵德昭道:“去哪里?”诸葛玉莹道:“我约了楚楚去郊游,这不都要月底了么。你何时有空?”赵德昭想了想道:“后天吧,明日不行。”诸葛玉莹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我一会派人去知会楚楚。对了,我还有一事跟你说,我想继续开医馆。”赵德昌奇道:“嫂嫂还会医病么?”赵德崇道:“当然了,这我知道。就是嫂嫂会医病,才成就了与大哥的姻缘呢。”赵德昌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怎不知道?”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了。 诸葛玉莹道:“嗯,我知道德崇是怎么知道的。”赵德昭忽然道:“其实就算是没有给干娘医病,我怕是也会去寻你的。”陈龙在旁边附和道:“正是,那日捡了夫人的纸鸢,殿下就急着回来找人修理。我记得当时殿下说夫人,超然洒脱,当真难得。如我这般平常人,只觉得夫人的打扮与众不同,而殿下却一眼看到夫人的内在。”赵德崇道:“一般的美貌女子自然入不了大哥法眼,非要如嫂嫂这般性情的人物才可。”诸葛玉莹看着赵德昭,俩人心中甜蜜无限。赵德崇见他们伉俪情深,想起程翘楚来,心中也感欢喜。赵德昌见他们一个个都在甜笑,有些不明所以。 赵德昭道:“我也不愿你被些俗事所扰,你既愿去开医馆就去好了。”诸葛玉莹道:“嗯,我已想好了,今后不收诊金,抓药也是平价,若是孤寡老人都免费赠药。回头我要从府里调几个人手过去。”赵德昭道:“好,都按你说的来。” 第二日诸葛玉莹吩咐赵总管从王府里挑选了几个人去医馆那边,赵德崇和赵德昌闲来无事,也随着一块过去看看。兄弟俩很兴奋,到处跑着去看看。张胜和萍儿本已随她一同住入王府,此刻又回旧地,张胜道:“夫人,跟您求个情,张胜以后就常住于此了,行么?”诸葛玉莹道:“行,从此以后你就是这的总管了。”张胜忙连连答应又致谢。萍儿道:“只要跟着夫人,我在哪里都行。”萍儿是自打心底高兴,她本来是程府新买的丫鬟,被程翘楚送给了诸葛玉莹,诸葛玉莹一向待人宽厚,她一点都没觉得委屈、命苦什么的。再后来去了王大人的府上,还是做诸葛玉莹的贴身丫鬟,一直到了郡王府,虽然王家也陪嫁了十个丫鬟,她的位置却一直没变,心里感觉踏实。 张胜指挥着人打扫院子和房间,统计药材,安置各种器具,诸葛玉莹去找赵德崇和赵德昌。中院后院皆不见,只剩旁边的跨院了,刚走进便听到赵德崇道:“这里怎会有扇门?颜色与墙几乎一样,若非你眼尖,还真看不出来。”赵德昌道:“是呀,我是先瞧见这锁才发现这有扇门的。”诸葛玉莹走到他们跟前道:“你们发现了?”赵家哥俩一看诸葛玉莹都道:“嫂嫂这是怎么回事?”诸葛玉莹道:“这里与旁边这家本是一个主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归了我,因旁边是一风月之地,便将此处上了锁。”赵德崇有些失望,道:“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呢。”赵德昌道:“就是,不好玩。” 又过一日便是约好的郊游日,赵德昭夫妇,赵德崇兄弟俩,程翘楚和表姐,还有赵德芳一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内城,奔金明池而去。诸葛玉莹本打算约上李远夫妇,但小妍正有孕在身,不便出行,因此作罢。这金明池本是水兵演练之所,在年前皇帝下令在此重修宝殿,建仙桥,慢慢演变成皇室园林。每到三月,金明池春意盎然,桃红似锦,柳绿如烟,花间粉蝶,树上黄鹂,因地处城郊,京城居民倾城而出,都到金明池附近郊游。池内还遍植莲藕,夏季每逢阴雨绵绵之夜,人们多爱到此地听雨打荷叶的声音,雨过天晴万物清新,更是别有一番新气象。故有“金池夜雨”之称。此前诸葛玉莹未嫁赵德昭之前,赵德昭曾约她来金明池,她因想着师傅的嘱咐,怕遇见皇帝,因此一直未来。 赵德昭道:“月儿,今年皇上下令自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金明池都对百姓开放,允许他们进入游览了。”诸葛玉莹喜道:“如此甚好,我朝百姓有眼福了。”又悄声道:“想不到皇上还这么大方,与民同乐。”赵德昭笑笑,道:“是我向皇上提议的。”诸葛玉莹道:“哦?是吗?”赵德昭又道:“礼部梁大人也附议了。”诸葛玉莹脸色阴了下来,道:“希望他不是借机巴结你。”赵德昭见她郁闷,忙道:“月儿别多想,这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不会欠他什么人情的。只要你不发话,我断不会不与他深交,只是在官场上说得过去就行了。”诸葛玉莹道:“我没什么,你也不要因为我而去疏远或者亲近什么人,做你自己便是。我现下和石夫人,刘夫人,潘夫人比较亲近些,因这几位大人都是父皇生前的近臣。但是曹大人似乎不想与我们走的近,不知何故。”赵德昭点点头,道:“石大人是父皇当年的义社十兄弟之一,感情深厚,更是儿女亲家,二妹便是由父皇做主嫁于他子石保吉。曹大人是我大宋第一良将,为人谦和谨慎。父皇曾评价他,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他现在是独善其身呐。”诸葛玉莹道:“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你和德芳似乎不是很亲近,倒不如和德崇德昌两个热络。”赵德昭道:“这在所难免,我们不是一母所生,情分就浅些,他出生时我刚失了母亲不久,自然无心去关心他。德崇和德昌不同,他们从小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自然亲厚,便如同父皇看着皇叔长大一样。” 他们两口子悄悄在后面说着私房话,这边赵德崇纵马来到程翘楚的身边,程翘楚扭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离我这么近作甚?”赵德崇脸一红,没说什么。程翘楚大感意外,拿马鞭轻轻捅了他一下,奇道:“德崇你这是怎么啦?见了我也不叫姐姐了,好没礼貌。”赵德崇递给她一张卷起来的纸条,程翘楚疑惑地接过来展开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7 看,顿时耳根发烫,原来是她跟诸葛玉莹说过的那句话。赵德崇道:“楚楚,我心里只有你。” 程翘楚虽然和他相熟,却一直未曾说破这事,只觉得他还年少,自己比他大三岁,对这感情之事尚且懵懵懂懂,不料一夕之间,他竟似忽然之间长大了十岁一般!自己倒像个小女孩了。她故意不看他,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追上我再说吧!”她拍马就走,赵德崇一脸喜色追了上去。 赵德昌自己落了单,慢慢等到赵德昭夫妇赶上来和他们一起走。诸葛玉莹望见前面只剩两个黑点的人影,笑道:“春日万物复苏,他们的感情也开始萌芽了呢。”赵德昌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他们……”诸葛玉莹道:“是两家的娘做的主,知子莫若母,他们真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赵德昭道:“说起这缘分,他们这算是日久生情,我觉得咱俩这才是上天注定的。记得头回你跟德崇去要公文,匆忙就走,我只看到你背影。二回你放纸鸢,未说几句话又走了。三回来给干娘医病,我想这下可跑不掉了。”诸葛玉莹嗔怪道:“休得胡言,德昌还小呢,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啦。”赵德昌道:“嫂嫂莫要错怪大哥,我都十一了,可不是八九岁的无知小孩了。”赵德昭和诸葛玉莹闻言都哈哈笑了起来。 从金明池回来后,诸葛玉莹想着新春光景,大家都喜笑颜欢,自己心中却仍是隐隐伤感,于是提笔写下一阙词, “琼苑金池,青门紫陌,似雪杨花满路。 云日淡、天低昼永,过三点两点细雨。 好花枝、半出墙头,似怅望、芳草王孙何处。 更水绕人家,桥当门巷,燕燕莺莺飞舞。 怎得东君长为主,把绿鬓朱颜,一时留住? 佳人唱、《金衣》莫惜,才子倒、玉山休诉。 况春来、倍觉伤心,念故国情多,新年愁苦。 纵宝马嘶风,红尘拂面,也则寻芳归去。” 赵德昭读后深深担忧,自背后拥着她,怅然道:“月儿,我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你彻底开怀……”诸葛玉莹站起身来,伸手掩住他口,浅笑道:“是我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你无需烦恼。”赵德昭半信半疑,握住她手,道:“我不会作这种文章,若是要我写一篇有关政事的倒是容易。”诸葛玉莹道:“当然,你所做之事,无不是为国为民,我写的无非是文人的酸臭文章而已,全无用处,不能与你相比。”赵德昭高兴起来,道:“不不,我看一点也不酸,既写出了春天景致,又有才子佳人,虽有些伤怀,但是恰到好处。” ☆、情劫 诸葛玉莹挑了时间去李府看望小妍,李远并不在府中。他这个昭武校尉虽是个武散官,但也需时时去兵部报个到,操练一番。小妍依礼拜见,诸葛玉莹忙搀扶她坐下,道:“嫂子千万别见外,就还当是从前一样就好了。况且你又有了身孕,可得多加注意才是。我此前去宫里时,德妃娘娘赏了我些益气补血的东西,我带过来给嫂子安胎之用。”小妍身子已然显怀,笑道:“多谢妹妹了。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其实妹妹不用担心,我这都四个月了,胎儿已经稳稳当当长在我肚子里,还会动弹呢。”诸葛玉莹有些新奇摸摸她的肚子,感觉硬硬的,道:“好结实,应该是个男孩吧。” 小妍轻轻拍了拍,道:“是男是女不好说,但是前几个月可被他害惨了,闻不得一丝烟火气味,整日呕吐又没食欲。我都纳闷了,你既投胎到我腹中,为何不能乖乖待着?还好过了那阵之后,我胃口大开,把少吃的都补回来了。现在呀,我吃得比你哥哥都多啦!他取笑我像只小母猪。”诸葛玉莹听了很是开心,道:“吃得多才好么,嫂子现在相当于一人吃两人的饭呀。我倒觉得嫂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母亲的光辉,反而更加好看了。”小妍道:“嗯嗯,这话我爱听,真该让你哥哥也亲耳听听。对了,你做了郡王夫人后一定很忙的吧?要是没空就别来看我啦,我去拜见你。”诸葛玉莹道:“嫂子哪里话,什么拜见不拜见的?我这个妹妹来看望你不是应该的么。现在我又开医馆了,嫂子若是得空,又或是觉得在王府不自在,可以过去医馆坐坐。我还可以给嫂子把把脉什么的。”小妍喜道:“好好,玉莹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了夫人也不端架子,摆排场。”诸葛玉莹道:“以排场气势压人本是小人得志的行径,君子当是以德服人。我虽不是君子,但尽量向君子看齐吧。”小妍道:“玉莹足可称为女君子。说起来,我想起游之家那位母老虎了,听说游之年前娶了个侧室,安置在别院,还是被她知道,又大闹一场。”诸葛玉莹倒是分外惊讶,自从去年任逍遥以看病为由来找过自己一次,之后便从未联络,不料他竟又娶了一个!他果然是个花心之人么?不由得又看轻他几分。 从李府出来诸葛玉莹到了医馆,看到她此前种的玫瑰已然长出了花骨朵,想着待花期过后可以做一些玫瑰露,楚楚肯定喜欢。她喜爱玫瑰,不仅因它花形优美,又有诸多功效,更因它适应力强,浅根不挑土质,耐寒耐旱,花枝硬挺有刺,人们若想摘花,势必小心,否则会被刺破手指。所以玫瑰花在诸葛玉莹心中便似一位无比坚强之女子,美丽不可亵渎侵犯,非心诚之人不可得也。 日间她照常坐诊,萍儿引病人来就坐,原来是海棠。诸葛玉莹关切道:“海棠姑娘哪里不舒服了?”海棠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情绪也有些起伏不定,诸葛玉莹给她把脉,道:“是否正值月事?还有些肝气郁结之象,我开些补血养肝的药你回去煎服,平日注意保暖。放心吧,并无大碍。”海棠勉强道谢,萍儿领她去抓药,她说回去不方便煎药,诸葛玉莹便让萍儿便在医馆给她煎了服用。海棠又恳求在医馆住上几日,说此时反正也无法接客,等服完一付药再回去,诸葛玉莹见她可怜,也就同意了。 这日中午,有人登门感谢诸葛玉莹,谢她医治母亲。这人叫周金钊,是个屠户,才从外面进了一批生猪,早上送一整头活猪过来。诸葛玉莹命张胜给送回去了,他觉得可能是医馆的人收拾起来麻烦才不收,就又送了半片猪身。诸葛玉莹推辞不过也就收下了,萍儿提议剁成肉馅蒸包子吃,众人都赞同。诸葛玉莹将剩下的腌制起来,其他人就开始忙活着剁肉和面,海棠似乎被这喜乐的气氛感染,也过来帮忙。 傍晚的时候包子出锅了,香气四溢,众人闻着香味都胃口大开。萍儿先取了一个给诸葛玉莹尝尝,海棠也拿了一个递过来,道:“先生吃这个吧,这个大。”诸葛玉莹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赞道:“这馅儿是谁调的,咸淡正好。”张胜得意道:“是我调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8 的,本是我家传的配方。”诸葛玉莹道:“不错,大家也都吃吧。”众人纷纷开动,都道好吃。 饭后萍儿等人去收拾碗筷,海棠端来漱口水给诸葛玉莹漱口。诸葛玉莹忽然一阵恶心,口渴无比,咽头发热如同着火,接着开始呕吐起来!诸葛玉莹知道自己这是中毒的征兆,狂喝下那些漱口水,然后又抠自己咽喉催吐。海棠见状先是一惊,接着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道:“你很难受么?”诸葛玉莹惊诧下,道:“是你!你,为何害我?”海棠转身插上门,缓缓道:“因为我恨你。”诸葛玉莹反复喝水催吐,无暇也无心听她讲话,海棠在一旁冷眼观看,自顾自地道:“你一定想不到吧?尊贵的郡王夫人,竟死于我手,哈哈!”诸葛玉莹缓过一口气,一掌将海棠推开,挣扎着打开房门,喊了一声“来人”,接着就瘫倒在地。 海棠完全没料到她竟还有力气可以推开自己,胸口受了她这一掌如被大锤击打一般,身子一下向后倒去。外面有人听到喊声赶了进来,张胜见此情形大吃一惊,忙喊萍儿将诸葛玉莹抬到床上,又派人飞奔去告知赵德昭。诸葛玉莹虚弱道:“去取三两绿豆粉,打入五个蛋清调匀来给我。还有,从最底下的柜子里取解毒丸三粒。”萍儿吓得泣不成声,连忙去了。张胜在后面焦急道:“你先别哭了,按夫人说的做,不得出错。” 诸葛玉莹向张胜道:“你去看看海棠怎么样了。”张胜这才发现海棠躺在地上,过去扶她坐起来,问道:“海棠姑娘你感觉如何?”他不知是海棠下毒,还以为她和诸葛玉莹一样吃坏了肚子。海棠脸色苍白,恨恨道:“我暂时死不了,我要看看你能否逃过阎罗王之手。”张胜才知不对,一把推开她,海棠又倒在地上。诸葛玉莹轻声道:“恐怕要教你失望了。”她对张胜道:“你先把她安置好,派人好生看着。”萍儿端了蛋清过来,诸葛玉莹大口喝下,又叫萍儿准备蜂蜜水,然后拿木马子过来。诸葛玉莹道:“我一会会排泄不止,你先到外面去。”萍儿流泪道:“夫人中毒都是奴婢们照顾不周,萍儿再也不会离开您半步。”诸葛玉莹也无力再说话,只得随她,一边示意她去插门。 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诸葛玉莹才回到床上。她脸色苍白,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心中却在想海棠的反常行为。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扑到床前急切道:“玉莹,你怎么了?”原来是赵德昭。萍儿忙跪倒谢罪,哭道:“请王爷降罪,都是奴婢的错,害的夫人中毒。”赵德昭不理会,只是抚着诸葛玉莹的脸,心痛不已。诸葛玉莹声音微弱,道:“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解了毒,不过是身子弱些。”赵德昭柔声道:“月儿,你先别说话。”回头阴着脸问:“是谁下的毒?”萍儿将海棠下毒一事说了,还说在她房内找到了包□□的纸。赵德昭气得脸色铁青,“这妇人如此恩将仇报,真是罪该万死!”诸葛玉莹努力开口,“德昭别冲动,她如此反常,定是事出有因。”赵德昭回身,握住诸葛玉莹的手,道:“好,我不冲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此后几日,赵德昭衣不解带,寸步不离诸葛玉莹身边。待诸葛玉莹精神状况明显好转,能正常饮食后才放下心来,安排马车接她一同回到王府。诸葛玉莹想起海棠那日曾说恨自己,不明所以,便同赵德昭讲了,希望能当面问个清楚。赵德昭道:“胆敢谋害一品夫人,无论何种原因,已是死罪。你既想问,这才容她多活几日。”一边命人带海棠来问话。诸葛玉莹道:“她定是恨极了我,才会如此,却不知,正是剂量过多,我身体产生反应,才能多数吐了出来。若是她只下寻常剂量,我已命归黄泉。”赵德昭道:“无论如何,此人都罪不可恕。” 海棠被人带进来,眼睛直视诸葛玉莹,恨意难消,道:“真是老天不长眼,你竟然没死。”赵德昭怒道:“你这妇人,竟如此恶毒!”他不打女人,此刻却是难忍愤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诸葛玉莹端坐在椅子上,问道:“你为何如此恨我?”海棠冷笑一声,“不止是你,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仇人!”她一指赵德昭,道:“你可还记的九年前一个叫陈玲的女子吗?”赵德昭一愣,摇摇头,“那是何人?本王不记得。”海棠悲伤难掩,道:“哼,你自然不记得了。陈玲是我姐姐,我们本是南汉之宗室,国灭后我们家的女眷皆沦为官妓,她改姓陈。因我年纪尚小,被一户人家暂时收养。姐姐常常偷跑来看我,被人发现就是一顿毒打。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到姐姐,我到处去打听,才知道她因生了一个孩子后被管事的老鸨给毒死了,而那个孩子被送往宫中。那个孩子就是你的!”诸葛玉莹无比震惊,“你,你在胡说!”海棠见她震惊的模样,反而很高兴,道:“哈哈,你想不到吧?如此深爱你的人,背着你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赵德昭有些明白了,“你说的是惟吉?”诸葛玉莹心中一凉,“你果真有个孩子?”赵德昭看着诸葛玉莹道:“你别多想,先听我说。那时我出阁不久,跟着父皇一块参加战后庆功宴,之后皇叔带我去了一个勾栏院,酒醒后我就离开了,也不是很记得当时情形。之后一连数年都是出征在外,不在家中。回京后一次进宫,父皇正与一男童射铜钱为乐,见我来了,皇后匆匆将他抱走。父皇告诉我说在我们出征在外之时,有人抱孩子去我府中,因无人应便找到了宫里,皇后一问,得知是我的孩子,觉得我不在府中,我身边也无人可以照顾他,便将他养在身边。待父皇班师回朝后,给他取名惟吉。” 诸葛玉莹道:“你为何从未告诉我这个?”赵德昭道:“主要是我并未查明这孩子究竟是否我的,再者,皇后是父皇续妻,年纪比我还小,为避嫌,从来都是避免碰面,因此更无从问起。”海棠哼了一声,道:“不过是推脱罢了,看模样性情,总能看出些端倪来吧?何况勾栏院的人定有记录,若是无凭无据,怎能无故说是你的骨肉?”赵德昭道:“勾栏院又怎样,里面鱼龙混杂,便有记录也不能说明什么,况且他从小便养在父皇身边,深得圣意,若是只是个普通孩子,由皇上皇后教导,又能差到哪里去?你休得胡搅蛮缠,就算是你姐姐因我而死,时隔多年,你为何来害我夫人?”海棠道:“是啊,我知道你身份高贵,我一个小小青楼女能奈你何?也就只能将这恨意藏在心里了。直到后来我遇到一个痴情人,他为我赎身,娶我当侧室……” 诸葛玉莹哑然道:“是任逍遥?”海棠绝望道:“对,就是他。他一来百花园我就对他动了情,他是那么玉树临风,又那么痴情。他是被一个姑娘伤了心,去我那里买醉。我能看出他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49 是多么痛苦,我恨那个姑娘,令他整日伤神,但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只偶然一次听他梦中呓语,似是‘玉英’?我使尽浑身解数来取悦他,希望他能开心起来。我不在乎我只是个侧室,我也不怕他正室来找我麻烦。本以为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日我无意中看到他为那姑娘画的许多画像,分明是百花园画舫演出表演水上舞的神女!我还看到了你写给他的信,你说你对他只有兄妹之情,劝他挥剑斩情丝,好好对待他的家人,却不知道,你越是如此,他越是爱你至深!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女子!我正看信时,被他撞见,慌乱中,一个小东西被我碰在地上,摔坏了,不过是个核桃而已,他却因此大发雷霆,说那是他唯一珍贵的东西!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整日守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替身而已!我受够了!我大哭大闹,他气急败坏之下打了我,我就跑了出来。我一心想质问你为何如此伤他的心,却打听到你已嫁了武功郡王,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我的仇人凑到一块了,忧的是要报仇更加难了。幸好你又重开医馆,才教我有机可乘,只要杀了你,我和姐姐的仇就都报了,该有多好。可是万万没想到,你还是逃过一劫。” 赵德昭和诸葛玉莹听了沉默半晌,诸葛玉莹忽然感到下身一阵湿热,起身一看椅子上有斑斑血迹,随即腹中疼痛难忍,她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赵德昭忙过来将她一把抱起,转身就走,海棠见了在后面狂笑道:“报应啊,哈哈,老天开眼了,报应啊……” 赵德昭边走,眼中边流下泪来,道:“玉莹,玉莹,你撑住,我去请御医。”诸葛玉莹忍痛低声道:“你忘了么,我就是个大夫,我没事的,只是,我们的孩子,没了……”赵德昭又是难过,又是懊恼,又是心疼,哽咽道:“是我不好,都是我……” 随后赵德昭还是请旨,让太医来家里给诸葛玉莹问诊。太医看完,道:“夫人因中□□之毒,□□虽解,但身子虚弱,此时有孕也会伤及胎儿,照夫人所说,胎儿应是未足一月,尚未成形,所以小产反而不是坏事。王爷还请宽心。夫人体质本优于常人,又值青春,只需将养些时日,便会恢复。”赵德昭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派人送走了太医。赵德昭守着诸葛玉莹,心中仍是自责不已,怪自己疏忽,完全未曾提防,也想不到会有人来害她。 诸葛玉莹伸手抚他紧锁的眉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德昭,这不是你的错。”赵德昭道:“还有惟吉的事呢,你完全不生我的气么?”诸葛玉莹道:“我适才也细细想过,若是去年未曾嫁你之时,得知你有孩子,不管是否你的亲生骨肉,我定会伤心离去,说不定还会负气出家,又或者跟随师傅一辈子老死在历山,再不出来。但是现在的我不会那样做,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丈夫,我们已是一体,我知你为人,也完全信得过你。九年前你不是还未遇见我么?还有,开宝皇后孤身一人被皇上禁锢在西宫,有惟吉在身边也是个安慰。你不接他到身边其实也是为他好。对孩子而言,你是个陌生人,我也是个陌生人,长在皇后身边对他才是最好的所在。” 赵德昭感动至极,亲吻着她的手,道:“月儿,我的好月儿……我此生定不负你。一如我当时对你所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诸葛玉莹道:“你知道么?就是这句话,当时一下子打动了我。”赵德昭道:“我遇见你之前自然见过不少女子,少时也有人教我男女之事,但从未有一人能令我心动的,唯你一人而已。还记得那日我让陈龙在门外打发那无赖时,你微微一笑,我感到你周身都散发耀眼光芒,犹如珍宝,当时便下定决心守护你一生。唉,守护,我这算什么守护?”诸葛玉莹道:“你看你,其实这事也与我自己脱不了干系。是我年少无知,惹了是非。”赵德昭道:“不是的,月儿,你不知道你有多么美好,才会有人那般想着你。”诸葛玉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赧然道:“你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我才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经此一事,赵德昭与诸葛玉莹之间感情不仅未曾转淡破裂,反而得到升华。陈龙来请示如何处置海棠,赵德昭决定依法送交开封府,诸葛玉莹却有些同情海棠,希望能从轻发落,赵德昭缓缓摇头,道:“月儿,法治。”诸葛玉莹恍然,他们俩人曾讨论先秦的诸子百家。二人都肯定墨子的言论,于是诸葛玉莹便不再过问此事。之后消息慢慢传开,引来无数人来探望。其中程翘楚是最先前来的,一见面就眼睛红红的,看到诸葛玉莹虚弱卧床,不免伤心。诸葛玉莹反过来宽慰她,道:“我倒是想开了,人生本有诸多变数,总是需要从容面对。就是这些天总是躺在床上,什么事都要人伺候,很不舒服。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没用,德昭也不能总是在家陪着我呀,催了他很多次,他才回去销假。”程翘楚道:“郡王殿下对你这般深情,我才有了些安慰吧。说起来,我本最烦孔夫子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看来他老人家还是对的。如海棠,杜芳菲那般妇人,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却怪到别人头上,真是可恨!那任逍遥也是,既不真心爱海棠,又何必为她赎身?不负责任,滥情!你如今这样,根本就是他一个人害的!”诸葛玉莹道:“话不能那么说,凡事都有因果,不是他一人之故。” 正说着,萍儿进来禀告说总管有事请示夫人。诸葛玉莹命人放下帐子,赵总管在门口道:“启禀夫人,有个人自称是任逍遥,前来上门向夫人谢罪。王爷有命,生人一律不得进府,小人便请他离开,他却执意不走,跪在门口不起。”程翘楚心道,这人还有脸来!诸葛玉莹叹了口气,道:“你教他进来吧。”程翘楚很是不满,诸葛玉莹道:“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萍儿来,帮我整理一下,扶我到那边榻上坐着。” 一会功夫,赵总管带了任逍遥进来,任逍遥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眼睛通红,跪倒称:“下官参加夫人。”诸葛玉莹道:“不必多礼,请起。”任逍遥道谢后却并不起身,目光留恋地停在诸葛玉莹脸上,只见她虽面色苍白,却更有一番西子捧心的楚楚动人之处,眼眸依然清亮如初,动人心魄。任逍遥轻声问道:“你怎样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真是罪该万死。”程翘楚气道:“你现在才知道不是太晚了么?”诸葛玉莹看着程翘楚摇摇头,程翘楚只好重重坐在椅子上,斜眼不看这边。 诸葛玉莹沉声道:“念在你我兄妹一场,唉,游之哥哥,你还不醒悟么?”任逍遥心中大恸,道:“我……”诸葛玉莹缓缓道:“是你自己不愿从梦中醒来而已,其实,你应知道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0 ,你心中的我并非是真正的我,而是你想象中完美的一个人,而我不过是个载体。其实,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会生气郁闷,也有诸多缺点,只因你有些不如意之事,我恰巧那时进入你视线,才导致你只愿看到我的长处,计较你身边人的短处。你应睁开双眼好好看看,不要忽略你身边人的好。若再这样下去,不仅是我,还有你,和你身边的人,怕是都要继续受苦。你不考虑自己,也总该想想孩子,为了思齐,你也该醒醒了。” 任逍遥木然道:“是,我该醒了。”忽然又激情昂扬道:“不,我不愿醒来,我好后悔!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勇气向你告白!离开泰山后我实在是后悔不已,若是当时向你姨夫提亲,他未必不肯!我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只好出了下策,让他蒙冤,以引你来京城找我,可惜我未算到事情能到今天这个地步!”诸葛玉莹听了气愤不已,怒道:“竟然是你,你竟如此不择手段!”程翘楚在一旁忍不住了,道:“枉我还曾为你不平,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料为人实在令人不齿!”任逍遥苦笑道:“不齿?我仕途不顺,家庭不睦,唯有心中这执念才支撑我活下去,你们怎么会知道!”程翘楚气道:“你仕途不顺怪谁?为何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家庭不睦更是你这个做儿子和丈夫的未尽责才导致的!一个连家中婆媳都安抚不了的男人,还有脸再纳妾!”任逍遥不再言语。 诸葛玉莹不愿与他纠缠此事,转了话题,道:“罪么,不必请了,想必开封府已经秉公处理了。”任逍遥也终于回复理智,道:“她是死罪,在下因她的牵连已被贬黜京城。”诸葛玉莹道:“望你好自为之,以后好好跟家人过日子。”任逍遥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来看你一眼已慰平生足以。这便告辞了,请保重。” 他走后,程翘楚扶诸葛玉莹回到床上,一边道:“我本来很气他,但刚才见他这般模样,又觉得他很可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诸葛玉莹道:“他并未听进我的话去,这番又白见了。”程翘楚道:“佛祖度人不如人自度,你也别操心他了,好好养好身子才是关键。” ☆、旧人 经过一番休养,过得数月后,诸葛玉莹渐渐恢复,听张胜说医馆那边还陆续有人去找她医病,就想再去坐诊。赵德昭听后坚决不同意,道:“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让你涉险,你没事就待在府里我才放心。”诸葛玉莹再三与他商议,最后他才决定,每隔五日去坐诊半天,并多派亲兵护卫,严加防范,还有入口之饮食,由专人试过才可进口。诸葛玉莹苦恼道:“如此一来,怕是没人再敢去找我了。”赵德昭道:“那也正好,我此前就是太大意了才引出那番事故。吃了这个教训,还能不改么?唉,我真恨不得把你握在手心里才放心。”诸葛玉莹拗不过他,只得依了。不去医馆,她便在府中认真当起了一家主母,巡视、打理各处的封地,常邀一些相熟的夫人来相聚,也常与诸位皇亲国戚们见面,最多的是和赵德崇、赵德昌兄弟一块,有时结伴骑马打猎,有时也谈论文章。她每日都抽时间专心练功,深知内功修炼,荒废容易,坚持不易,因此又专程赶去历山向若水请教,逗留了数日。 待她返回已是七月下旬,正是末伏,天气闷热。诸葛玉莹便命人在府中凉亭四周挂上帐子,将床榻置在亭中,晚间便与赵德昭安歇于此,既凉快又隔蚊虫。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她离开一月多,赵德昭思念之情更深,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厮守。这天赵德昭派人回来告诉她,说吴越王已经纳土归降,朝中重臣都留在宫中饮宴,因此会晚归。诸葛玉莹倒是习以为常,无事时便将晒干的玫瑰花做了些玫瑰露,自己留了一瓶,又给程翘楚和夫人们一些。不料大家都甚是喜欢,后来传到宫中,嫔妃们都求这做法,诸葛玉莹也不藏私,将方子告知宫中御医,从此便广为流传,导致一时间玫瑰花供不应求,价格也是水涨船高。这晚她给赵德昭也备了一小瓶,放在了亭中案头。迷糊间,好像有人来了,在亲吻她,她渐渐醒转。 云雨过后,赵德昭大汗淋漓,诸葛玉莹埋怨道:“你说你,才饮酒回来,不好好歇着,非要……”赵德昭喘息道:“天地良心,我回来就想马上歇息的。只是见你肚兜偏了,想给你整整的,谁知碰到你肩膀后,又摸到你脊背,如此良辰美景实在不忍辜负。我又如此血气方刚,怎能把持得住?”诸葛玉莹羞他,道:“好一个血气方刚,你还真是大言不惭。我觉得我好比一块肉骨头,你就像一只……”赵德昭笑道:“小犬,对吗?”诸葛玉莹道:“对,就是这个意思。”赵德昭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含糊道:“我是小犬没错,但你是玉做的骨头,我喜欢的不行,却不忍心吃掉。”诸葛玉莹推推他,道:“你该克制些,细水长流才好。”赵德昭摇头道:“错,你忘了李白的《将进酒》怎么说的?其中两句就是专门为我们俩写的。”诸葛玉莹疑惑地回想诗句,赵德昭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的金樽必然总是斟满了对你的,难道等老了,没酒了……”诸葛玉莹伸手掩住他的嘴,道:“不许说。以前你都没这么不正经!”赵德昭捉住她的手道:“因为那是没遇到我的宝贝月儿呀。我一见你就忍不住,我也没有办法。好比一个人没吃过肉之前,觉得豆腐好吃极了,但吃过肉之后,便再也不觉得豆腐美味了。我开了戒了!”诸葛玉莹嗔道:“不跟你说了。”她抬头透过纱帐依稀看见明月当空,已是深夜了。她向赵德昭道:“都这个时辰了……”赵德昭道:“反正夜深了,不如我们出去来个月光漫步消消汗?”诸葛玉莹一时也无睡意,道:“好。” 两人悄悄从府中出来,忽觉身后有异,原来是陈龙。赵德昭示意他留在府中,二人来到了天汉桥上。夜深人静,只听见蛐蛐的叫声。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汴河上波光泛泛,皎月沉底,别有一番景致,诸葛玉莹道:“这处可称之为汉桥明月。”赵德昭点点头,忽然想起海棠所说的画舫水上舞,问诸葛玉莹是怎么回事。诸葛玉莹将昔日之事说了,道:“你会介意么?”赵德昭揽着她腰,道:“怎么会?我只可惜未能见你起舞。”诸葛玉莹道:“这有什么可惜的,你若想看,我这也可以舞给你看哪。”赵德昭道:“不,你别去,你身子才好,舞这一趟定然大耗体力,我不让你去。”诸葛玉莹心中感动,道:“德昭,你真好,我觉得你就像小时候我娘那样疼我。”赵德昭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她在怀里。 诸葛玉莹忽然挣开赵德昭怀抱,提一口气,从桥上跃下河岸,然后在河面上踏水而行,到岸边后站定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1 。赵德昭吃惊不小,忙从桥上下来,到她身边,诸葛玉莹大口呼气,摇摇头道:“只是行走这一趟便觉比从前吃力不少,看来短期内不得为之。”赵德昭细看她脸上,微微冒出汗珠,爱怜道:“傻月儿,你功力再高,受毒后又小产,身体定然虚,怎么可以勉力而为?”诸葛玉莹见他如此心疼自己,本来还有些气馁功力受损,这会却释然了,道:“我以后勤加用功就是了。”赵德昭道:“只要你身子康健,平平安安的,什么都随你。” 他四下看看无人,伸手在水中试了一下,道:“你刚才出了一身虚汗,这水尚温,不如在河里洗洗。”诸葛玉莹急忙否定,赵德昭道:“怕什么,又没别人。去吧,我给你看着点。”他伸手要给诸葛玉莹脱衣服,诸葛玉莹不放心道:“你去桥头看着。”赵德昭去了,她自己脱掉衣服,慢慢走进水中。她在玄境中时常在水中嬉戏练功,离开历山后便再无机会,因此这时很是享受。忽然身后传来哗哗水声,是赵德昭光着身子徐徐走了过来。 诸葛玉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下来了?”赵德昭委屈道:“我都看过了,方圆几里都没人。我方才可也出了一身汗……”诸葛玉莹知他意图,嗔道:“别花言巧语了,你明明是想……”赵德昭已经走到近前,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第二日诸葛玉莹先醒了,赵德昭却睡意正酣,想起昨夜之事,诸葛玉莹不禁又是害臊又是后怕,若是被人知道郡王两口子在河边野合,还不丢死人?她正想叫醒他,忽然想起今日是立秋,是假期,可以睡个懒觉的。看着他香甜的睡着,像个孩童那般纯真自然,诸葛玉莹觉得对他感觉竟如此奇妙,有时觉得他像是父兄,有时又像娘亲,有时却像个小孩子。 待诸葛玉莹梳妆完后,亲自去厨房交代做了赵德昭喜爱的糯米团,又觉得早晨吃这个不易消化,便又让厨子熬些酸汤搭配。回到亭中发现他已醒了,只是懒懒不想动弹。诸葛玉莹笑他,道:“你呀,真是活该。”赵德昭拍拍身边,撒娇道:“月儿过来。”诸葛玉莹坐下来给他递上衣服,道:“我还奇怪你那么放心睡,原来你早知道今日是假期。今日府中就你起得最晚了。”赵德昭打个哈欠,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么,我的小娘子。”诸葛玉莹笑道:“我的大官人,奴家今日可没空陪你了,小妍嫂子刚生了娃,我得去看看。”赵德昭“哦”了一声,道:“是男娃女娃?可要我陪你去?”诸葛玉莹道:“是女孩,现在还用不着你去,待请满月酒时你赏个脸就成了。”转念想起自己遭遇,心中不由暗叹:“若是我没事的话,孩子此时也有个四五月了呢。” 赵德昭见她走神,道:“月儿,你怎么啦?”诸葛玉莹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在想该送什么东西才好。还有,下月就是中秋节了,我知道你抽不开身,可是我想去看望我姨夫姨母一家。他们自从去了青州,我还没见过呢。”赵德昭脸耷拉下来,道:“你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么?等你回来都过了节了。不如这样,你写信向他们告知你的近况,我准备些礼物,派人送过去就好了。况且家里也少不了有些事务需要你主持,你不在怎么好呢?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你不在家,我都睡不好觉呢。”诸葛玉莹听了他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知他不愿与自己分开,道:“傻瓜,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赵德昭道:“你知道就好,我早提过把你表哥调到京城来,他们一家就都来了多好,你可不肯。”诸葛玉莹坚定道:“自然不肯,你知道的,我不愿你为了我给人落下把柄,还有姨夫一家也不愿意来这里呀。”赵德昭点点头,过来抱住诸葛玉莹,依恋道:“那你不走了行么?”诸葛玉莹寻思片刻,道:“这次不去也行,那你用心准备礼物。”赵德昭喜出望外,连连答应着一定不辱使命。 下午诸葛玉莹回到府中,赵德昭告诉她一个消息,郑国夫人自杀身亡了。诸葛玉莹稍有吃惊但还是觉得在意料之中。这郑国夫人是之前南唐国主李煜的续妻,因和姐姐先后嫁于李煜,所以姐姐被称作“大周后”,妹妹被称作“小周后”。 开宝九年,李煜降宋,后被封为“违命侯”,小周后被封郑国夫人,先帝对他们并不待见,因此封的爵位称号也都含贬义。诸葛玉莹曾见过他们,这夫妇二人确实都生的俊美异常,李煜也极富才气,但对他们和先帝一样,并无好感。她平生最讨厌人不负责任,这李煜便是其一。大周后生病期间他却与小姨子私会,生生气死了正妻,薄情寡义!身为一国之主,不励精图治,只是一味纵情声色,国灭也就不足为奇,因此一点也不可怜他。小周后虽看着端静有才思,却生性奢侈,贪恋荣华,又继姐姐病逝后嫁于“姐夫”,如此重重,怕也是先帝瞧不上他们的缘故吧。若李煜只是个平常公子,不是一国之主,诸葛玉莹肯定对他欣赏不已,但他毕竟是江南国主,治国才是他的职责所在呀。李煜于今年七月初七那天暴毙而亡,这天正是他四十二岁生辰。据说当晚他在府中设宴,命伶人唱他新作的《虞美人》词,被赵光义听闻,赵光义心中不悦但又不便发作,便赏赐一壶酒给他,派赵廷美送去。因赵廷美颇仰慕李煜才华,一向有私交,见皇上赐酒,二人不疑有他,结果赵廷美走后李煜便毒发身亡。赵廷美才知道自己被皇兄借刀杀人了,心中后怕之余也为世上少了一个绝代才子而惋惜。小周后此后则整日以泪洗面,不思茶饭,不到一月便随后主而去。有坊间传闻小周后曾被赵光义强幸,回家后便将怨气发到李煜身上,李煜也只能婉转受之。他怕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降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有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必须的。 诸葛玉莹不免想到自己师傅,和小周后有诸多相同之处,同是绝代佳人和亡国之人,但似乎师傅较小周后幸运些,遇到先帝,虽未赐封号,却也是对她欣赏又恩宠,断不像今帝一般强行□□。说起来,这两位女子何尝不是都被当今皇帝害的?果然他无论胸怀还是为人都远不及先帝!毒杀李煜,对了!由此看来,当年的蜀主孟昶根本也不是无故暴毙,听师傅所说当时情形,分明也是被人下了毒,这人只能是赵光义!想到这些,诸葛玉莹心中又开始后怕起来,可又不能告诉德昭,这可怎么办呢? 赵德昭见她沉默不语,道:“你若不想去就不去便是。”诸葛玉莹才回神,道:“虽我不喜他们,毕竟人死为大,还是派人送上挽联和祭礼吧。”赵德昭道:“嗯,我已命总管去办了。月儿,皇上一直计划北伐,年后应该就要出征了。”诸葛玉莹道:“那你也会去吗?多久?”赵德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2 昭踌躇满志道:“我肯定是要去的,时间么,三个月差不多。经过这几十年,蜀地,南唐,南汉,都已平定,我们只剩北汉还未统一了,是时候了。”诸葛玉莹忽然想到李远家刚添了孩子,道:“那我向你求个情,通达哥哥才有了孩子,你看看到时候能安排他一个保障的职务不?”赵德昭道:“这个不是问题,一句话的事。还有,任逍遥……”诸葛玉莹道:“我不想你再提起那人。”赵德昭道:“他已离开京城了。”诸葛玉莹道:“那正好,我对他倒谈不上恨,但宁愿和他只如初见。”赵德昭道:“月儿不气,你这样想一想,若非他,你怕是不会来到京城,我也就无从见到你了呢。”诸葛玉莹道:“哎呀,这话和道理我都知道,却总是难以释怀,劝别人总是容易,不到自己身上是体会不到的。” 自从那晚和赵德昭在汴河“月光漫步”后,诸葛玉莹很是怀念在温热的河水中自在游弋的感觉,但只有深夜无人时,去河边才可以,不免耽误赵德昭歇息。惋惜几次后,赵德昭想了个法子,对诸葛玉莹道:“月儿,我有办法了。你可以去金明池呀!除了特殊活动那里一般也没人去,皇上又在忙着征讨北伐的粮草兵丁,更不会去,你有空就去便是。无非多带几个人守卫即可。”诸葛玉莹高兴点点头,道:“要是你也和我一同去我就更放心了。”赵德昭道:“白天我真是没空去,教人看见也不好。月儿乖,你自己去吧,水性这东西,也像功夫一样,多多练习才好。”诸葛玉莹道:“可不是么,本来我也不会这般想去,实在是那晚勾起了我的兴致。”赵德昭听到“兴致”二字,不免一时热血上涌,屏退外间仆人,回过身来就将诸葛玉莹抱起向床上走去。诸葛玉莹粉拳在他结实的胸前轻轻捶打,羞道:“你……又来!” 此后的傍晚,诸葛玉莹便带人出城到金明池,因这时水温最是合适,又是晚间用膳时间,更不会有人来打扰。来了两次后,诸葛玉莹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金明池只有偶尔要举行庆典时才会有人来打扫整理一番,她又寻了一个极为偏僻安静的地方游水,根本不用专门派人守卫。自己一人骑马悄悄骑马前来的话,又快又不引人注目。这天她照例在池内畅游,忽听有马蹄声传来,吓了一跳,忙游到一片睡莲下面藏身。待马蹄声消失后,赶紧回岸上穿衣。手忙脚乱地穿好后,又听到脚步声近了,步伐沉稳有力,似是武人。心中暗暗叫苦,这里四面开阔,一时也没躲藏的地方,还不如刚才在水里头安全呢。她取出一面纱巾蒙上脸,在唯一的一处亭中的柱子后面往前方观看。这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人身强力壮,肤色微黑,竟然是赵光义来了!赵光义此前因距离尚远,眼光看向别处,并未留意到此处有人。诸葛玉莹怕自己移动反而引他注意,因此一直在柱后隐身。此刻他越走越近了,诸葛玉莹只好背转身去假装不见,心中暗思对策。 赵光义近些天与大臣谈论北伐之事颇感费神,事毕便到西郊打猎。因到黄昏,回宫时路过金明池,一时兴起便决定来此歇歇脚。他下马后信步来到此处,也已注意到柱后有人,看衣服应是个女子。他喝道:“何人在此?”诸葛玉莹移步出来,双手挥舞一下示意并未携带兵器,但仍是背对他。赵光义好奇心起,道:“你转过身来。”诸葛玉莹硬着头皮转过头,颤抖声音说道:“晋王,别来无恙啊。” 赵光义一见之下惊骇道:“花蕊!”只见这女子面纱覆面,额头一片猩红分明是当年所中自己的那一箭伤,此刻虽披散头发,但一双美目仍是顾盼生姿,光彩照人。诸葛玉莹点点头,知道已成功骗过他,就又转过身去。 赵光义愣了片刻,又摇摇头,道:“不可能!你明明已中箭而死……”他忽然上前自背后抱住了诸葛玉莹!只听赵光义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仍要得到你!当初我一见你便对你一见倾心,只是你从来不正眼瞧我!只因我不是皇帝么?我既然得不到你,便情愿毁了你!”他情绪激动,也不自称“朕”了。 诸葛玉莹心中砰砰直跳,完全未料到自己假装一个他心中的死人也吓不倒他!他难道心中一点也不因杀人而心有不安吗?诸葛玉莹觉到他双手似要往上移动,想到那双手将要覆上自己胸口,心中害怕至极!趁他钳制稍松,使一招若水所授绝学“凤凰甩翎”,便挣脱他怀抱,这一纵,身子已离他一丈开外,然后提气跃到水中踏水而行,到了中间的仙桥后,又飞身向池外而去。她情急之下将平生潜能都发挥出来,只片刻功夫便已逃出,找到马匹后绕道回到王府。 却不知她逃离后,赵光义仍在原地回味方才的一幕,她既自水上而去,分明不是凡人,可自己适才明明抱住她,那腰身纤细,隔着衣服也觉到那身子温热,她挣扎时娇喘急促,分明又是个活人!赵光义回到宝殿内,查问最近可有谁来此处游玩,又命人下水查看,确认水中是否有木桩之类的物事。很快有人回来禀报,说数日前只有郡王府的韩国夫人来此两趟,并无他人。水中也查看过了,空无一物。赵光义便回想韩国夫人,在宫中也见过几回,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而已,又是王溥的女儿,断不可能是方才这人,以自己的臂力尚且困不住她,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再者,自己与花蕊之事旁人不可能知晓。难道真的是花蕊夫人么?她难道未死反而修成神仙了?不行,还得派人去花蕊的坟墓去看看。回想起那场景,赵光义到书案前提笔写下《洛神赋》中形容宓妃的句子,觉得曹植所想便是自己适才所见情形。 这边诸葛玉莹如惊弓之鸟一般回到府中,回想池边的惊险,心中还是狂跳不已。怪不得师傅一直不让自己见皇帝,原来师傅知道当时晋王对她的觊觎,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和她有些相像,对了,说不定小时候广济见到自己,觉得和师傅有几分相像才决定代师傅收下我做徒弟的。诸葛玉莹在屋里反思,觉得自己不该一人悄悄去金明池,若是前呼后拥地去了,反而安全。皇上知道侄媳妇在里面,为避嫌肯定也就不会进去了。即使要进去,自己也能提前知道。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只能再进宫时更加小心些了。 此后接下来的日子里诸葛玉莹常常噩梦连连,不是梦见自己被猛兽追赶,就是光着身子被旁人看到,每每自梦中吓醒。赵德昭不明所以,见她整日有些心神不宁,也不再去金明池了,总是待在府中,很是不解,问她呢,诸葛玉莹只说已入秋了,天气凉了不适合再下水来回答他。幸好一连数月都平安无事,诸葛玉莹心中绷紧的弦稍微放松了些。 转过年来春天,十万北伐大军出征了。赵光义御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3 驾亲征,赵廷美,赵德昭,赵德崇一起随行,还有两位宰相等一众文臣。送别的时候,诸葛玉莹极是不舍,成婚后还从未和赵德昭分开过这么久,赵德昭安慰她道:“没事,我们可以鸿雁传书。”诸葛玉莹依依不舍搂住他脖子,心道:“此去是打仗,又不是平时,书信送到了都过去很久了。”赵德昭对于她的举动感到甜蜜,又怜惜。 此后陆续有消息传来,宋军一路高歌猛进,在白马岭大败前来支援北汉的辽军,辽军将领塔尔、华格、令衮图敏、洋衮唐古等阵亡,耶律沙等被宋军包围,适逢耶律色珍率救兵至,才侥幸逃生。如此一来,北汉都城太原成为孤城,内乏粮草,外无援军,军心动摇。五月,刘继元奉表纳款,宋军占领太原,得到大将杨业归降。赵光义遂下诏命毁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以榆次县为并州。将僧人、道士及豪民迁于西京,一般百姓迁居新并州。 诸葛玉莹得知宋军大胜,也是满心欢喜,一心期盼着赵德昭早日归来。她写了一封信给赵德昭,赵德昭收到时已是六月初,打开看时,发现里面是一缕头发,信中只有一句: 思念如青丝, 寸缕令人痴。 赵德昭想到诸葛玉莹在府中日夜期盼自己归期,心有所感,恨不得马上飞奔回京,只是身不由己。他提笔写下回信,也只有一句话: 三千载忧虑, 铁驹奔故里。 诸葛玉莹收到回信后连连惊叹,德昭还说不会作文章,这两句接的太妙了!随信到来的是另一个消息,说皇上要乘胜追击,从辽人手中夺回幽云十六州。诸葛玉莹连连摇头,心想经过三月苦战,我军虽胜,但也有损失,兵马又疲惫,仓促进军,粮草也接应不上,骄兵必败!果然,宋军在接连收复易州、涿州,七月进逼到契丹南京幽州时,遭到契丹大军的突然反扑,宋军猝不及防,大败退回白沟河以南。此后又遭到辽军进攻,宋军不敌,开始后撤。 得到大军回京的消息后诸葛玉莹终于放下心来,整天算着日子,盼着。这天赵总管忽然禀告说王爷回来了!诸葛玉莹忙率府中众人去门口迎接。 ☆、自杀 诸葛玉莹见到赵德昭一身戎装渐渐靠近,那威武的样子令她感到熟悉又陌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在分开的这半年间一直在想念着他,但此刻他已经回来,就在眼前了,却似乎忘了怎样去和他相处。赵德昭目光热切而坚定,下马过来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像是要把她融化在自己怀里。周围人们看了都是脸上含笑,诸葛玉莹把脸埋在赵德昭的胸前,尽情享受他的拥抱,不敢去想别人的眼光。赵德昭低语一句:“月儿,我想你想得好苦。”诸葛玉莹也轻声道:“我也是。你先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赵德昭示意一下,陈龙喊一句:“都散了吧,待殿下歇息完再来拜见。” 众人便笑着迅速散去,听见人都走了,诸葛玉莹才好抬起脸来,赵德昭望着她,低头就是一吻,似乎要将这半年的相思尽数都化在这一吻中。良久之后,两人才分开,诸葛玉莹一下子还是有些不适应,实在是分开的太久了,只通过一封书信而已。赵德昭久未修面,胡茬扎的她很不舒服。赵德昭牵着她手,诸葛玉莹道:“你累不累?”赵德昭道:“看见了你就不累了。”诸葛玉莹拉着他走向房中,屋里新砌了池子,里面注满了温水。诸葛玉莹道:“你先洗洗,我教膳房给你准备吃的。”赵德昭一把拉住她,道:“月儿,你陪我。”诸葛玉莹见他似乎从未如此疲惫不堪,忙道:“好,好,我陪你。”她给赵德昭除下厚重的盔甲,好在他除了晒黑了,瘦了些许,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赵德昭浸在水中,浑身都放松了,待洗去一身尘土后到床上倒头便睡。诸葛玉莹知道他累得不轻,也就任他睡着,自己给他整理要换的衣服。 赵德昭这一觉,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日巳时才醒转,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洗漱后来到诸葛玉莹身边。诸葛玉莹正在布置饭桌,一边念叨着:“你这半年来饮食不比在家里,这乍一回来也不适合暴饮暴食,以免损了肠胃。还有一个时辰到饭点,先垫垫肚子。”赵德昭饮了杯茶,又吃了几块点心,诸葛玉莹又递过一串葡萄。赵德昭道:“月儿,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么?”诸葛玉莹道:“刚开始我很是思念你,过了两月后也就习惯你不在身边了。大部分时间我就和楚楚,德昌待在一块。然后我去看了姨夫姨母一家,又去看了师傅。也去看望了干娘,待回来府中,你也快回来了。”见她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赵德昭有些不满,道:“不公平,我可是日子愈久便愈是想你。”诸葛玉莹道:“可能这便是男女的不同之处吧。”赵德昭将她拉到怀里,闻着她发香,道:“月儿,我想你。”诸葛玉莹扯扯他的耳朵,道:“我觉得分开久了对你有些陌生,应该过不了半天就好了。”赵德昭忽然笑道:“我有办法让你我立刻熟悉起来。”诸葛玉莹知他意思,也笑道:“那可不巧的很,奴家月信才来,不便服侍。官人就且忍耐一下吧。”赵德昭垂头丧气,道:“不好。”诸葛玉莹见他的样子很是可爱,主动吻他的脸,赵德昭才恢复笑容。 诸葛玉莹道:“你感觉如何?歇过来了么?”赵德昭道:“差不多了,三日后就又该照常上朝了。”诸葛玉莹道:“此番出征,先是大胜,又是大败,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吧?”赵德昭道:“可不是,既定计划本是拿下刘继元,目的也达到了,只是幽云十六州是我们几代人的心结,皇上才打算乘胜追击。不料攻到幽州城下遭守军顽强抵抗,黄昏时分耶律休哥又率十万援军赶到,我军腹背受敌,损失惨重。皇上被辽军盯上,腿上中了两箭,实在是危险之极。” 诸葛玉莹惊道:“皇上受伤了?”赵德昭道:“是,辽军见皇上仪仗显眼,派一对人马直冲我军内部杀过来,彼时我们被四面围困,场上乱成一团,应顾不暇,禁军护卫们掩护皇上杀出一条血路才逃出了战圈,但后面的辽军放矢,皇上无从防备就中了箭。”诸葛玉莹道:“你那时在哪里?”赵德昭道:“我还在战场厮杀,待撤到白沟河修整时大家才发现皇上不见了,问谁谁都说没见着。有人说估计是皇上殉国了,军中不可无主,几个将领都提议应马上拥立新皇,石大人便提到了我的名字……”诸葛玉莹失声道:“不可!”赵德昭笑笑,“你放心,听我说,这时皇上派了一名侍卫来报平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诸葛玉莹仍是摇头,道:“皇上知道此事么?”赵德昭道:“应该知道吧,这么多人都在,也不是什么秘密,总能传到皇上耳朵里。不过我本无心帝位,即使皇上知道又能如何?”诸葛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4 玉莹心中暗叫“可惜”,若当时德昭顺利称帝,有大军在握,又有旧部支持,皇上那边却只有数名护卫在身边,双方力量悬殊,江山易主是易如反掌啊。 诸葛玉莹因听了若水之言,一直对赵光义很是害怕,那日在金明池畔又深刻体会到他的确是心狠手辣又气量狭小,此番他若是知道德昭差点被拥立为帝,像□□皇帝那般,说明大家对他的即位还是不怎么认可的,他心里能好受么?何况此役就他自己中箭受伤,其他的大臣将领却都是毫发无损,他脸面尽失呀!如此一来,德昭危矣!她又想起此前托陈龙办的事,便匆匆出门去了。赵德昭见她脸色忽变,不说一句话便走了,很是讶异。 此后几日诸葛玉莹都频繁与陈龙见面,赵总管见了,悄悄向赵德昭告知。这赵总管叫赵兴,只比赵德昭年长一岁,自小便被净身送到宫里当公公,服侍的第一位主人就是刚刚成为皇子的赵德昭。二人年岁相当,很快就成为形影不离的伙伴。后来赵德昭出阁有了自己的府第,便让他做了府中管家,其中既有情分,更有信任。听赵兴支支吾吾说了夫人常与陈龙会面的事,赵德昭笑道:“你多虑了,是我有事不便出面,才让夫人去的。”赵兴当即告罪,“是小人多心了,还请殿下恕罪。”赵德昭道:“我知你忠心,不会怪你。但你应知道,我与夫人的情分是不容置疑的,陈龙也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这晚诸葛玉莹在池中沐浴,赵德昭不知何时也进了屋,屏退仆人后,他也下了池子。诸葛玉莹很久都未和他□□相见,很是忸怩。赵德昭不容她躲闪,用力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走向旁边的床榻。此前他与诸葛玉莹享床笫之欢时总是很温柔,这次却是狂野无比,不知是否在军中压抑久了的缘故。事毕,诸葛玉莹趴在他胸前,他手抚着诸葛玉莹光滑的后背,很是满足。诸葛玉莹忽然问道:“德昭,若有朝一日,我要你放弃这郡王的身份,与我一同到乡野生活,做一对贫贱夫妻,你可以么?”赵德昭道:“有何不可?我不是一生来便是皇子,也是从平民百姓过来的,再回去也不是问题。”诸葛玉莹道:“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还真是担心你受不了。”赵德昭纳闷道:“我以为你不过随口一问,看你这样,怎么说得像真的一样?不过有你在身边,我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诸葛玉莹道:“那晚你明明有机会做皇帝,你却放弃了,我知你宅心仁厚,又对皇上敬爱,可他对你,却不一定同样。”赵德昭道:“我确实不想与皇叔反目,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是我叔父啊。若发生政变,免不了有人流血牺牲,我不想无故挑起事端。”诸葛玉莹道:“傻瓜,你太善良孝顺。”然后在心中加了一句,这样会将自己置于险地啊! 数日后赵德昭下朝回来脸色阴沉,诸葛玉莹还从未见他将这种情绪带到家里来,便婉转问他何故。赵德昭道:“皇上以督军失律为由,降了石大人的官职,还有刘遇,史珪两位大人也一同受罚。”诸葛玉莹知道这几个人正是那晚提议德昭为帝的将领,道:“皇上果然心里甚是不悦,德昭,这期间,你可千万谨言慎行。”赵德昭点点头,“我知道。” 眼看已进入九月,赵光义始终郁郁,丝毫不提封赏北伐的有功将士,朝中人心浮动,私下都是满腹牢骚。按惯例,此次北伐既然胜了,就该论功行赏。但皇上只罚了征讨幽州督军失律的众人,却似乎忘了有罚必有赏。尽管如此,大家对于皇上的态度也猜到几分,这次失利实在是太丢圣上颜面了,因此谁都不去摸这老虎屁股。赵德昭在军中颇有威信,不忍将士心寒,好几次跃跃欲试想上奏折提议封赏,但顾忌到皇叔情绪,又作罢了。终于这天散朝后赵光义留他在宫里用膳,他见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便大胆陈词。他从几个方面讲了此次封赏的必要性,一是惯例,有功赏,有过罚,实不应只罚不赏;二是顾及军心,若不及时行赏,往后再征战怕是失了人心;三是……不等说完,他已看到赵光义脸色极其难看,再不是往日的和颜悦色!赵光义盯着他吐出几个字,“待你当了皇帝,再赏不迟。” 话虽简短却是分量十足,赵德昭万万料不到自己的忠心和孝心竟换来这么严重的猜忌!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十分惶恐地告退回府,一路上都在回想赵光义所说这话的深意,其中包含好几层意思,首先是,我才是皇帝,何时封赏,是否封赏,是我决定的,轮不到你来说,其次,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要拥立你当皇帝,你想封赏那些人,替他们出头,没门!赵德昭越想越是后怕,他神色黯然回到王府,把自己关在了茶屋里。一会他出来问门口的亲兵,“谁带刀了?”亲兵见他行为异常,便说未带,一边飞奔去告知夫人。诸葛玉莹来在门外叩门,赵德昭却不理会。诸葛玉莹假装离开,然后悄悄绕到后面翻窗进入,只见赵德昭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悲伤,看见她只说了一句,“玉莹,我犯了大错。” 诸葛玉莹知道他只有极其郑重时才会叫自己名字,平日轻松无事时都是叫“月儿”的。她心想定是有什么十分严重之事,问他:“是皇上么?”赵德昭点点头,“只因军心不稳,我见皇上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才忍不住提了封赏之事,不料他勃然大怒。”诸葛玉莹也心中一凛,知道德昭还是忍不住去捋了这龙须,触到了皇上心中最忌讳的东西。她脑中飞速运转,片刻后正色问道:“德昭,你要这身份还是要性命?”赵德昭愣了一下,道:“我这身份只会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你,要它何用?”诸葛玉莹道:“那好,你听我说。” 过了两个时辰后诸葛玉莹又来到门前叫门,里面仍是无人应答。门口的侍卫说殿下一直未曾离开。诸葛玉莹想到什么,忙命人撞开房门!门开后,诸葛玉莹进去后扑倒在地放声痛哭,只见赵德昭手中握着一柄水果刀倒在了血泊之中,颈中尚有鲜血淌出来。侍卫见了也是慌乱不已,诸葛玉莹自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给赵德昭止血,又反复喊他的名字,但为时已晚。诸葛玉莹叫来赵兴,命他速去宫里禀告皇上。 赵光义得知后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马上起驾来到郡王府,只见王府里已是哭声一片。赵兴在身后道:“启禀皇上,夫人因与殿下一向情深,伤心之余,无论如何不让我们靠近,因此还在茶室之中。”赵光义来到茶室,果见诸葛玉莹还趴在赵德昭身上痛哭流涕,听见“皇上驾到”也不起身,直到萍儿将她拉开。赵光义来到跟前,抱着赵德昭尸体哭道:“痴儿,何必如此?不过是一时气话呀!”他哭了一阵,在周围人的劝说中终于起身,向诸葛玉莹道:“韩国夫人节哀,朕会下旨厚葬德昭。”诸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5 葛玉莹哭哭啼啼谢恩。 之后数日都有人来吊唁哭丧,赵德崇哭得最是伤心,程翘楚一边宽慰诸葛玉莹,一边去照顾他,忙得不可开交。这天有人来报说,开宝皇后来了。诸葛玉莹颇感意外,“她怎么来了?”一行人忙出来迎驾。开宝皇后就是先帝的继后宋皇后,先帝驾崩后一直被赵光义禁锢西宫。此时她一身素服来到灵堂,身边还有一个身着孝服的八九岁的男孩,她向那孩子道:“惟吉,跪下。” 她过来跟诸葛玉莹道:“此前我因避免尴尬一直未见德昭,他既已离去,你又未曾给他生子,惟吉虽是南汉女人所出,但好歹是德昭的骨血,不能让他这一脉绝了后呀!如今我将他送回王府,由他继承德昭的爵位。我已向皇上奏请将惟吉的生母,那陈氏,封为郑国夫人,希望你不要介意。”诸葛玉莹哽咽道:“多谢皇后娘娘用心良苦,臣妇岂敢不从?”宋皇后又道:“惟吉这孩子自小便在先帝身边长大,聪明又懂事。我记得他幼时每到夜里啼哭,先帝都亲自起身抱他,哄他入睡。先帝驾崩时他虽才不到六岁,却是悲伤不已,一连几天都不吃不喝,我劝他良久他终于肯喝粥,这份孝心真是罕见,只可惜他们父子此时才能相认!”诸葛玉莹听了心中不禁感到哀伤,先帝既然知道自己有了孙子,又如此疼爱惟吉,若是早作打算,明着下旨立德昭为太子,那人定不敢轻举妄动,这样足可安天下了。 这边赵光义回宫后下旨追封赵德昭为魏王,赠中书令,葬于永昌陵。给他定的谥号为懿,意味着他的美德无双,算是给他的盖棺定论。三日后朝廷大肆封赏北伐的有功将士,大家都说,这是赵德昭用生命换来的封赏。 ☆、终章 办完丧事后,诸葛玉莹将府中一切事务安顿妥帖,如干娘那边,还有赵惟吉这孩子,都是需要人照顾的。这天赵兴来禀告说有人求见,手持夫人的亲笔书信,自称是夫人的远房表哥。诸葛玉莹点点头,“你带他进来吧。”那人来到屋里,只见这人身材挺拔,只是脸上一道刺目刀疤,令人不愿看第二眼。赵兴走后,那人一把搂住诸葛玉莹道:“月儿,辛苦你了。”诸葛玉莹推开他,道:“你注意点儿,不到万不得已,你最好不要开口讲话。易声丸炼制不易,要谨慎使用。”原来这人竟是赵德昭易容改扮的!那日诸葛玉莹与赵德昭使了一个金蝉脱壳和李代桃僵之计,瞒过了所有人,除了陈龙。早在一年前诸葛玉莹就已经开始想后路了,她先是让陈龙安排了一个六品将军的虚职给一个名叫赵新明的人。这名字本是赵德昭初识时告诉她的那个“赵日新”演化而来,将日新颠倒过来便是赵新日,加上个月,就是赵新明了。她当时对陈龙说这个这赵新明是自己一个表哥,因身有残疾一直未能上战场,这个虚职就是为圆他的梦而已,不要告诉赵德昭。然后她在赵德昭他们北伐之时去拜见若水,若水给了她自己炼制的新药,已然成了,就是假死之药。时效虽然只有一个时辰,但也足够了。那晚赵光义搂着的倒真是赵德昭的“尸体”,但之后入殓下葬的却是一个别人的尸体,正是赵德昭回府后诸葛玉莹密切见陈龙交代的,找一个尸体来下葬。诸葛玉莹没去问陈龙如何找来的这个尸体,她也顾不上这些了。有了赵新明这个身份,对于他们以后在地方上的生活会方便很多。 赵德昭低声问道:“都打点好了么?”诸葛玉莹道:“嗯,都差不多了。你呢?”赵德昭道:“我在杭州都安置好了,就等你了。”诸葛玉莹叹道:“以前总嫌你不能陪我去游山玩水,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了。想到要离开这里,我心中难过,也怕你不习惯吧。”赵德昭道:“傻月儿,我早说过,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在哪里都无所谓。我也想过,到了杭州后,你开医馆,我开个武馆,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营生,不至于坐吃山空。”诸葛玉莹向往道:“嗯,以后朝廷还免不了要兴兵,你开武馆既可以为朝廷培养优秀的士兵,也可以将咱们赵家的拳法和棍法传下去,这样很好。对了,我也要收徒弟,既教医术,也教功夫,也把我们心门的道法一代一代传下去。” 二人计议已定,便以“夫人的远房奶奶病重,特遣表哥来告知,夫人不得不前往去探望”这个理由离开了京城。其他人都信以为真,出来送别的时候未有太多的不舍,但陈龙很悲切,他是知道整个缘由的。他家本也是武将出身,又和赵德昭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心想跟他们前去,但赵德昭说此举不妥,引人疑心不说,他们日后在京城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所以他不得不留了下来。知道以后可能再也不复相见,陈龙望着赵德昭和诸葛玉莹远去的车子不禁流下泪来。 之后赵德昭和诸葛玉莹不断听说来自京城的消息,先是赵普重新得到重用,因他有先帝和杜太后所立的“金匮之盟”,即先帝驾崩后由晋王赵光义即位,之后是赵廷美,之后再传回赵德昭这一代。赵德昭听后冷笑不已,“无耻至极,为了上位,不惜编造如此谎话!”诸葛玉莹心中暗想:“只怕德芳和皇叔难逃一劫。可惜我们无法施以援手。”果不其然,两年后,二十三岁的赵德芳离奇病逝。又过一年,赵光义以赵廷美与卢多逊合谋不轨为由,将赵廷美罢免了开封府尹,隔年即雍熙元年,赵光义再次出手,将赵廷美的封号自王降至涪陵县公,并勒令举家迁往房州,不久赵廷美便吐血而亡,年三十八岁。至此,所谓的继承人名单终于清干净了。赵光义遂改名为赵炅,将自己的儿子赵德崇,封卫王,改名为赵元佐,赵德昌封为韩王,改名为赵元休。 只是令赵炅不满的是,自己的儿子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领情,尤其是长子,卫王赵元佐,不止一次为赵廷美申辩,说他是冤枉的。赵炅心中大为光火,怒道:“朕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赵元佐大声道:“这皇位,沾满了大哥,德芳哥哥,还有皇叔的血,我、不、要!”被他说破此事,赵炅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又是气恼,一巴掌甩在了赵元佐年轻的脸庞上,顿时留下了四条清晰的血印。赵元佐跑了出去。 几日后,赵炅这边气还未消,不料接着传来卫王癫狂发疯的消息!他心急如焚,这可是他的长子,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啊。他派人广征名医去给卫王医治,但都收效甚微,赵元佐还是动不动就发怒,经常持剑砍伤身边的人。 诸葛玉莹听说了赵元佐生病后忧心不已,那么聪明机警的德崇,怎么能疯掉了呢?她偷偷来京城找程翘楚问个端详,程翘楚的回答令她感动至极,原来德崇只是以此来表达对皇上的不满,以及对皇位的拒绝,他不是真的疯了。尽管如此,诸葛玉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昭玉传奇 作者:谷青青 分卷阅读56 莹还是不敢将赵德昭未死的真相告诉程翘楚,这个事情毕竟太过重大,她知道了反而不好。对于程翘楚问她这些年的去向,她只说不愿留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因此以后也不会回来的,但程翘楚可以去杭州找她。她临走时给赵元佐写了一封信,请程翘楚转交。赵元佐看了后便将信烧了,但是心情大好,装疯也就装不下去了。赵炅听说卫王病好了,也很高兴,诏令大赦天下,并在重阳日那天召了儿子们一同饮宴。不料赵元佐知道后大怒,觉得唯独不请他,竟然放火烧掉了自己的寝宫!赵炅又一次失望之极,他这个长子实在过分!下诏废赵元佐为庶人,去均州安置,宰相率百官三次上表求情,才将他召回,禁在南宫。 赵元佐幽居后曾问程翘楚,“楚楚,我现在这般状况,你还愿意做我的妻子么?”程翘楚偎在他怀里,道:“那还用问么?不管你是王爷还是平民,我都乐意,说实话,之前皇上因为你而大赦天下,我知道他的意思。一想到你要成为太子,我心里就恐慌。若你真当了皇帝,三宫六院,我可受不了,肯定整日于你生气撒泼。”赵元佐亲了一下程翘楚的额头,道:“我就知道你懂我。”程翘楚道:“可我想不到你竟然用这招来,来‘对付’皇上……”赵元佐道:“我一直觉得这天下本应是大哥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坐这皇位。” 十二年后,赵炅因箭伤复发去世,太子赵恒即位,就是之前的赵德昌,后来的宋真宗。他即位后恢复了赵元佐的爵位,给自己的皇兄以极大的优待和礼遇,但赵元佐对他始终是很冷淡,一直装病不上朝,他也没有办法,只是一个劲的把至高的官位,太师,太傅,尚书,中书令等隔一段时间就加给皇兄。 这边赵德昭和诸葛玉莹以赵新明和诸葛月的名字在杭州安了家,陆续生了四个儿子,分别取名惟正,惟固,惟忠,惟和。诸葛玉莹曾不止一次期盼上天赐给她一个女儿,但偏偏事与愿违,她气恼道:“定是当时成亲那日掷酒杯跳起来之故,就不该听她们的,我就该轻轻掷下……”赵德昭每次听了都觉得她很可爱,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仍是一片□□,揽过她来抱住。恰巧被一个徒弟进屋撞见,那徒弟红了脸就跑出去。诸葛玉莹推开赵德昭,不满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丢死人了。”赵德昭笑道:“是寇家那孩子,放心吧,他不会出去宣扬。”诸葛玉莹道:“这些孩子都是我们挑选出来的,人品都挺好,只是,我很担心他们日后万一入京为官,说起我们。”赵德昭道:“说起也无妨,我的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被人疑心也不敢说出来,毕竟是欺君之罪。”诸葛玉莹道:“那倒也是,但我们的孩子绝不允许入仕。”赵德昭道:“嗯,这个自然。” 关于任逍遥,他伤心离京之后,改名任浩然,重新从乡试开始考取功名,后来顺利进入殿试,进而做起了文官,颇得圣意。他不断四处打探诸葛玉莹的消息,却未果。诸葛玉莹的那处医馆,真宗在期间时一直派人看守,他也常去凭吊一番。多年以后那里解封,辗转被任浩然买下,便发生了本书开头的一幕。 许多年以后,须发皆白的赵德昭安然离世,诸葛玉莹也自绝随他而去。临走之前,她叫儿孙们挖出了埋在后院的箱子,里面是两道圣旨和两套衣服,一道圣旨是封赵德昭为武功郡王的,一道是封她为韩国夫人的,衣服便是郡王和夫人的服饰。她告诉了儿子们自己和赵德昭的往事,告诉他们,从此以后,你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说自己是□□皇帝的嫡亲后代。 此后不到一百年,发生了靖康之变,宋徽宗父子等被金人掠走,受尽屈辱。而宋□□的后代子孙因早已远离权利中心,反而未受牵连。又近一百年后,赵德昭的九世孙赵与莒成为宋理宗,南宋除宋高宗外其他皇帝都是宋□□一系,宋太宗赵光义为人狠辣自私,有这样的的后果不能不说是命运使然。 分卷阅读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