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 分卷阅读1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 书名: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文案 沈姝在23岁的那一年,遇到了她这年轻的生命里第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她不可自拔的沉沦进这一段不可求的感情里。在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后,她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缘分,然而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这世上有缘的人太多,有缘又能有分的人,少之又少。她并没有这么幸运,她不过是别人的故事里的沧海一粟。但在故事的结局,沈姝恍然发现,这个男人也并非什么都没有给她带去。至少,她学会了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她本以为惨淡无光的人生。 往过云端,也跌落过泥潭,方知成长的真谛。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姝,容烈 ┃ 配角:于悦,顾颜,谭天,谭景,宋然 ┃ 其它:演绎论坛 ================== ☆、bsp;01 5月的上海,正是一年中最适宜的时候,晴天的时候阳光会透过薄薄的云向人间洒落暖意,微风迎面而来掀动路过的女孩们的裙摆和长发。春末与夏初的交际,要是有一场恋爱合该是完美。 于悦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恬cafe”,这是一家从门面就能看出小清新、小文艺的咖啡厅。于悦扫了一眼门面上挂着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特别推荐是“耶加雪啡”和“芒果沙冰”。于悦的嘴角弯起来笑了笑,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约会的地方是在这里了。 沈姝已经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但她一点也没有露出任何焦急的神色。老天赐给了她一张标致而清丽的面孔,如鹅蛋的小脸,似杏仁的明眸,身姿曼妙,长发及腰。她选了一个靠着落地窗的位子,时不时的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就着这午后的颜色,宛然如一副油画,叫人赏心悦目。 于悦在沈姝对面的座位坐下,她的姿容也并不逊色,一双手伸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个白富美。她二人这样一对坐,一个娴静,一个娇俏。若这果真是一幅画,于悦的到来,便是给这副话增上了三分灵动。 于悦看着沈姝面前的咖啡和芒果沙冰,娇笑了一声,“你这是要吃遍上海滩的芒果才甘心么?你上辈子和芒果有仇呀?” 沈姝说,“非得是有仇呀?就不能是长情?” 于悦错愕了一下,笑得更欢,“还长情咧?你还能跟芒果谈恋爱不成了?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 于悦叫来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一杯摩卡和一份草莓蛋糕。按照于悦的理论,这个世界上,一切皆可是浮云,唯甜食不可拒绝。 沈姝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我是宁缺毋滥。” 沈姝的这个回答,令于悦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在沈姝看来,如果这个时候可以有动画效果,在于悦的脑袋上添一对小翅膀,那就是典型的小恶魔造型。 于悦拖长了音节说,“哦~~~宁缺毋滥呐,你还惦记着飞机上的男神呐?真是服了你了,看对眼了就要大胆的扑呀,你这么着不是个事儿啊,柏拉图搁现代社会也不这么搞啊!” “你又来,什么扑不扑的,你这形容,我每次都会联想到动物园里那母老虎好不好。”沈姝好气又好笑的说了一句,端着咖啡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然后抬起眼说,“嗯,其实吧,昨天我又碰见他了。” 乍闻此信,于悦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连连说,“偶买噶偶买噶,又、又又又碰上了?欧,天,这种事情只能在电视剧里发生吧?我都要怀疑你利用职务之便偷看乘客信息了!” 沈姝答,“天地良心,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空乘服务人员,是真的巧了好吧。” 巧得她自己都有些天旋地转。 诚如沈姝自己所说,她是一个空乘服务人员,就是所谓的空姐。对于这个行业而言,她并不是科班出身,但凭着她姣好的脸蛋和过人的气质,就这么一路过关斩将通过了空客的层层筛选。她所服务的航线是东航的京沪快线,每天都在两个城市之间穿梭,最忙的时候,一天就要打两三个来回。沈姝是喜欢这个职业的,尽管很多成为空乘的女孩,要不然是为了钱,要不然是为了傍上有钱的人,但沈姝扪心自问并不是。她享受在空中的时间,那是一种脱离地面的放逐,凡尘俗世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被忘却。她同时享受这种短暂又特别的人际关系,这每一班的乘客和她之间,大多数一生都会只有屈指可数的机会遇见,不必谈及过去,也无需畅想未来,而同时他们又都是性命相托的旅人,倘若真的发生什么空难,那他们就是会与她同生共死的人。 “不过——”沈姝沉吟了一下说,“这次我问他要了电话号码。” “哈哈哈哈哈,我们家的傻大宝也开窍了啊,终于吃掉你那什么劳什子的职业操守啦!这就对了!就该主动出击嘛,女追男那不就是隔层纱,更何况你这么妥妥的一大美女,哪个男人要看不上你,那不是眼睛瞎的就是脑子有坑的!哎哎哎,你讲讲过程嘛,怎么要的?你怎么说的?他又怎么说的?他叫什么?哪里人?干什么的?” 于悦性情向来是直率,在不熟的人看来,往往会觉得她口无遮拦,但沈姝与她相交多年,自不会这么想。大多数时候,沈姝是羡慕的,羡慕于悦可以活得这样洒脱。 沈姝莞尔,“你当我是妖妖灵查户口的么?飞机上能说得上几句话?给乘务长看见了,还不给批评死?我呀——”沈姝拿着勺子吃了一口面前的芒果沙冰,“就只是要了一个电话而已。” 其实不止是电话,他是写了名字的。尽管只有区区两个中文字和十一个阿拉伯数字,但在沈姝的眼里,无异于一卷无价墨宝。他叫容烈,笔锋苍劲,形神俱在。沈姝是相信字如其人的,她喜欢写字好看的男人。 沈姝第一次遇见容烈是在一年前,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那会她还没资格服务头等舱,只是在迎宾的时候有一面之缘。要说一见钟情,沈姝可能自己都会耻笑,只能说那天那么多的人,她只记住了容烈的样子,他穿西装很有味道,尤其是粉红色的西装。沈姝给容烈的第一评价是,浮夸的富二代。 每天往来京沪的人又很多,也就意味着,每天往来京沪的航班有很多,但容烈似乎经常会出现在沈姝在的那架飞机上。如果说这都不算缘分,那大概世间就没什么算是缘分了,沈姝深以为然。沈姝也并不大清楚自己的心思是何时因何事产生的变化,她只知道在这奇妙的缘分魔法作祟一下,她不可自拔的开始了暗恋。 沈姝没有同于悦讲完全的实话,事实是她甚至不是在拿到纸条时才知道的容烈的名字的,而是在更早以前。沈姝清高自傲,自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2 会愿意利用职务之便翻看旅客资料,但架不住环境使然,总会有人把八卦来的消息递到她的耳朵边,容不得她不知道。沈姝不仅知道容烈的名字,还知道他是云豹移动的ceo,是云山软件的高级副总裁,是名利场的新贵。 沈姝不说,因为她不想让她的至交好友以为她只是看中他口袋里的人民币。 于悦果然说,“那怎么行?好歹知道了名字我还可以帮你查查啊?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现在有钓凯子的女人,也就有钓女人的人渣!” 沈姝噗嗤失笑,“悦悦你别逗我了,骗子还坐头等舱,成本这么大收的回来么?” “话不是这么讲的,骗钱的都是low咖,骗感情的咧?你知道他结没结过婚?知道他有多少个女朋友?知道他有病没病?” “悦悦,你最近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这么狗血的情节你也想的出来呀?士别三日,是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沈姝回答道。 于悦的话沈姝还是听进去了一些的,的确,她对他还处在一无所知的阶段。沈姝觉得自己正站在次元壁面前,停留在机舱里的缘分可以对现实世界的一切外在因素避而不谈,她可以单纯的喜欢他,即使他有妻儿子女,即使他身患重疾,她和他可以只保留生命体对生命体的爱恋;而往前走一步,或许会有携手同老的圆满结局,但代价是必须得承受现实给予的种种重压。 没有人会比沈姝更了解,“现实”这两个字是何等的残酷与无情。 于悦见状又唧唧歪歪了好一会,在于悦的眼里,沈姝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花,她在游戏里养成的“狭义”之心促使她总是情不自禁的要为好闺蜜保驾护航。可于悦从不曾意识到,莲花确然是出淤泥而不染,但也实实在在的是经受过淤泥的洗礼的。 沈姝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并不怎么正确的事情,她不应该去要这个电话的,如果没有迈出这一步,容烈的存在之于她来讲,可能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她喜欢过的人。就像是粉丝追逐偶像一样,那也是种热切的喜欢,却可以游离于现实之外。 于悦发了20分钟的牢骚,这才发现沈姝一直都微笑着不讲话。于悦叹了一口气,关切道,“行啦行啦,你也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这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憋住不说是要憋死的!唔,那你怎么想啊?你打过电话给他吗?” “没。”沈姝把垂下来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我刚刚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对,所以我不打算再走下一步了,这个电话呀……就当从来没拿过好了。” 于悦没想到这个故事到此会峰回路转,而这个转折的伏笔还是她埋下的,于悦一时也有些语塞,她的本心倒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沈姝保持谨慎,哪里会想到她干脆做起鸵鸟了。 于悦半天才接上气似的说,“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沈姝但笑不语,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点别扭,可二十多年来都是这么别扭长的,她大概是没得改了,也不打算改。 ☆、bsp;02 于悦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但对于沈姝这头倔驴,于悦自认为她也是没什么本事去把她拉回正途。在这场艰难的谈话后,于悦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也是管不住啦。 于悦把这前前后后的故事,在一次电话煲里原封不动的分享给了顾颜。顾颜,是于悦和沈姝的另一个闺蜜,和于悦同岁又同校。想当初,三人是在游戏中认识,彼时尚不知后来会成为现实里的至交好友。 顾颜在听完于悦的翻版解说后,只顾着在电话那头咯咯咯的笑,笑完只是感叹沈姝这个木鱼疙瘩,也亏得于悦有耐性费这口水。两人笑罢,便再不提这档子事,她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沈姝情路上的一段小插曲,不会演变成一出300集的电视连续剧。 就连沈姝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20多天后。 *** 那是5月20日,全中国的人都在撒狗粮和吃狗粮的日子。 这一天,上海的天气预报是阴有小雨,而北京却是红色预警。暴雨的洗礼让北京的雾霾一扫而空,同时也让所有进出京津冀的航班一片飘红,犹如股市的大跳水,让人既烦躁又无奈。 然而就在2天以前,顾颜神神秘秘的拿来三张演唱会的门票,说诚邀两位闺蜜去鸟巢看演唱会。当然,以于悦和沈姝对顾颜尿性的了解程度,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事情很显然会被审到老底揭穿。其实压根用不着审,于悦和沈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颜定然因为她那个哥哥才会突发奇想去什么北京。 顾颜有一个哥哥,叫谭天。谭天还有一个姐姐,叫谭景。顾颜在5岁那一年,亲生父母和唯一的亲哥因车祸丧生,成为孤儿。谭家与顾家本是世交,便收养了顾颜。彼时顾颜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对儿时的记忆并不深刻,她只知道,她喜欢哥哥,敬畏姐姐。 谭天却是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20多岁因谭父病故而接手家族企业,经历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艰难岁月,终是让谭家的产业在上海这个地盘上站稳脚跟。顾颜对谭天的喜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孺慕还是崇拜,更不消说是否是男女之情。她只知道,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她可以背叛全世界。 这份少女的纯真情意,多年来也就只有于悦和沈姝知道。于悦是那种为了亲友可以吃掉节操的人,别说顾颜只是喜欢没有血缘的哥哥,就算是近亲、同性、甚至是跨越种族,她大概都可以坚定不移的支持。而沈姝则并不尽然相同,她的骨子里在意世俗、在乎舆论,她并不太看好顾颜走这么一条路,只是她始终觉着顾颜还是个小孩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最多也就是小孩子心性,现在觉得的喜欢不过是错觉,待到将来真的遇上了爱情,她自然而然会走出来的。所以在面对这件事,沈姝从来是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扮演着冷静大姐姐的角色。 顾颜扭不过于悦的接连逼问,自是投降告饶。顾颜坦白说,这种撒狗粮的日子,她一心一意就想和谭天在一起。只是谭天好死不死的选在这个时候去北京出差,更可气的是,任她怎么软磨硬泡,谭天就是不带她一起去。所以顾颜就想着,等谭天一出发,就尾随去北京。就算过不了520,过521也是好的呀,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为了到时候不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欲盖弥彰的买了演唱会票子,拐上于悦和沈姝当掩护。 于悦说,顾颜为了谭天,连智商的上限都可以突破。 沈姝虽然不尽然认同,但拗不过顾颜那一双水灵灵、可怜兮兮的小眼睛,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同行。 于是,三个人便在5月20日的这天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3 晚上,坐上了上海虹桥站开往北京南站的g8列车。 也合该是三人出行不看黄历,就在列车刚刚驶离南京南站的时候,骤雨突袭,风云色变,隔着车窗都能听见外面呼啸而过的戾风疾雨。彼时于悦正和顾颜去了餐车觅食,沈姝一个人挂着耳机在座位上看书,并未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在这趟列车上。 沈姝正在看的是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宁娜》英文版,正读到: “and all at o of the man bsp;by&rain the day she had first& vronsky, and she ko do. id, light step she& doweps that led from&ank to the rails ae&he approabsp;traihe lower part es, at the sbsp;and bsp;and&all &he first bsp;slowly moving up, and tryihe middle&he front and babsp;wheels, ae&hat middle point would opposite her.” “\'there\', she said to herself, looking into the shadow e, at the sand and bsp;dust whibsp;bsp;the sleepers ——‘there, in the very middle, and i will punish him and esbsp;from everyone and from myself.’&ried to fling herself below the wheels of the first bsp;as it reabsp;her; but the red bag whibsp;she&o drop out of her hand delayed her, ae; she&he&.” 砰——! 一声巨响传来,沈姝尚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推向了她,她整个身体往前一倒,胃部直往小桌板的边沿猛得一撞,车厢内的灯在闪烁了几下后熄灭,车厢里瞬间沦入一片黑暗。 当时沈姝想,难不成安娜穿越来这里卧轨了吧?也未免太dramatic! *** 这场事故事后被报道了很多天,这几乎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起列车事故,有超过30人在这起事故中当场死亡,另有近百人重伤,轻伤者则更不计。事故的起因是当晚的恶劣天气短时中断了这一区段的信号网,致使未来得及接收到指令的g8列车追尾同样开往北京的g158列车。g158列车的第1318节车厢脱轨,g8列车的第15节车厢脱轨,其中3节车厢坠入高架桥下,第4节一头担在高架桥上,一头插在地上。 然而对于沈姝来讲,她对这场事故的记忆却并不恶劣,也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感觉。峰终定律讲,人对于一项事物的体验之后,能记住的就只是在峰与终时的体验,而在过程中的好与不好体验的比重、好与不好体验的时间长短,对记忆差不多没有影响。 对于沈姝来讲,这场事故的峰时体验是——和容烈的再次相遇。 那是在列车组将车厢中的乘客转移到地面之后发生的事,彼时沈姝已经和顾颜、于悦两人重新取得了联系,再互相得知平安后,相约在一个地方汇合,约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之下。 沈姝穿梭在人群里,来来往往的人真的很多,她是无暇顾的,也是无心管的。但大千世界,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有一个男人在人群里格外的显眼,他穿着很普通,但身形很高大。在灰暗的大雨滂沱里,他奔波于受伤的人群中,一会儿扶这个,一会儿背那个。还有一些哭闹的小孩子,他便蹲下来哄的笑为止。他是打着伞的,却几乎都是为别人而撑。 沈姝识得这个人,是她会为他怦然心动的男人,正是容烈。 沈姝呆怔了一会,不意有人蹒跚着从她身后走过,将她撞倒在地。泥泞的尘土弄脏了沈姝白色的连衣裙和倾泻至腰间的长发,惯性使然撑在泥地上的手掌和膝盖为小碎石划破出血痕。这一跤摔的并不好看,连沈姝自己都从未这样狼狈。摔倒的一瞬间,沈姝只有一个念头,最好别给容烈看见了。 “你怎么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沈姝的头顶上传来,“受伤了么?来,把手给我,我扶你起来,别一直在地上。” 沈姝抬起脸,恰撞进容烈关切的眼神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沈姝觉得有些窘迫,便一时没个反应。容烈只道她是摔疼了讲不出话,伸出手搀着沈姝的胳膊下面。他的体格很好,轻而易举的就把沈姝拉扯了起来。 待沈姝双脚站到地上,这才觉出手掌和膝盖的疼来,嘴里不禁发出“嘶”的抽气声,柳眉微蹙成“川”字状,下意识的低头去看疼处。容烈也跟着弯腰下去瞧了瞧,一边嘴里说,“擦伤了,我扶你去那边躲下雨吧?能走么?” 沈姝试了试,轻轻摇了摇头,容烈便把手里的伞塞给她,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往树底下走。 被心仪的人这样抱着,沈姝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口了,若非雨夜晦暗,她绯红的脸大抵已经可以替她表白未宣诸于口的心情。 那老槐树很是枝叶茂盛,树底下还有一张桌椅,大概是附近的村民用来夏日乘凉闲聊的地方。桌椅上还是淋了些雨的,容烈用袖子胡乱擦了下桌子,才把沈姝放在上面,然后蹲下去看她膝盖上的伤口。 “应该没什么事,就是伤口沾着泥灰怕感染,你有带纸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4 巾之类的么?” “嗯……包里有湿纸巾。” 沈姝答了一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湿纸巾来,容烈接了过去,小心细致的为她清理了番伤口。湿纸巾在伤口处摩挲的时候,很是有些痛意,可这些痛感全然不及沈姝此刻的欢愉。 她垂着眼睫瞧着容烈专注而关切的动作,她忽然觉着,老天爷还是待她好的。 ☆、bsp;03 其时,沈姝是有些纠结的,纠结于她应不应当在这个时候认出容烈。若是认了,此情此景多少是有些尴尬,是该寒暄问候还是该哀叹惨剧?可若隐下不表,这样的因缘际会,可真是可惜了。 沈姝正踟蹰不已,容烈已经结束了手上的活,待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倒先一步认出来了她。 “你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容烈说完这一句,大抵是觉得这话有些歧义,便又开口补了一句,“呃……别误会,我不是在找你搭讪。” 沈姝莞尔,“我们是见过的,是容总贵人多忘事。” 沈姝顿了一顿,便直接揭开了谜底,她稍一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张标准的笑容,语气不卑又不亢的念出她的职业台词,“请问您是否需要饮品?我们可为您提供水、软饮、果汁、咖啡、红酒。” 她甫一讲完,容烈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比起沈姝常年微笑到僵硬的面庞来说,容烈对于面部肌肉的运用是可以堪称表情包了。容烈自击了一下掌道,“东航的空乘小姐。”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不是瞎猜的答案,容烈又补了一句,“你问我要过电话号码。” 沈姝笑着说,“管容总要电话号码的人肯定不少,谁知道容总是不是真的记得我。” 容烈道,“问我要名片的是不少,但给我塞小纸条要电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沈姝怔了怔,容烈又说,“但是你好像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沈姝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看向别处,这个问题让她一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很快她便福至心灵的抬起脸,脑海中浮现了于悦一贯娇俏的笑,她亦这般笑来道,“可能预感到今天还会遇见,所以打不打也没有差别。” 容烈似是为沈姝这句话所动,眼眸里绽放了一瞬的光彩。不过他很快又朝着周围看了看,复有晦暗下来,不乏可惜之意的道,“今天要是天朗气清,花前月下,那倒真是蛮好。” 沈姝嘿然。 容烈牵出三分笑意说,“算了,不提这个。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的,人没事,就是福气了。嗯,我去那边再看看,你……” 沈姝展颜,“没事的,我在这里等朋友就好,不用管我,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擦破了点皮而已。” 容烈复看了一眼沈姝膝盖上的伤,轻点了点头,“那回头再联系吧。” 容烈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差点忘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姝道,“沈姝,静女其姝的姝。” 容烈“哦”了一声,“很文雅的名字,合你的气质。那我先走了,回见。” “嗯,回见。” 沈姝目送着容烈走远,直到他的背影模糊在人群里,沈姝才敛起嘴角有些泛酸的笑意。其实刚才容烈是会错了意,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今日的不幸惨剧,她当时只是有些疑惑。疑惑于容烈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竟会有这样悲天悯人的慈爱。他好像是一个完美的人,功成名就没有让他沾上功利的腐朽味道,宛然是脱俗的圣人,污秽的泥土也脏不了他半分。 她如尘埃,他则如光。 *** 北京之行,最终只有于悦和沈姝两个人去了。 事故发生后,顾颜火急火燎的去寻她的哥哥,因为谭天刚好乘坐的是g158的高铁。幸运的是,谭天那日所乘的商务座是位于g158的第1节车厢,事故几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身体损伤。不幸的是,顾颜这么一来不亚于是自投罗网,当日就被谭天逮回了上海。 于悦本也想回上海算了的,但沈姝出于她“不可说”的心思,说服了于悦与她一道去北京。 顾颜买的演唱会票子倒是没有浪费,只不过这场演唱会的乐队相当的小众,也并不像顾颜忽悠的一样是在什么鸟巢,而只是在工体的一个酒吧里。说是演唱会,不如说是歌友会,也是不知道顾颜是怎么搞到这种票的。 于悦听了几首就觉得没意思,叫了一帮她北京的狐朋狗友去别处high了。沈姝倒是全程听完了,她不太知道这支乐队是叫什么,只觉得他们有几首歌还挺不错的。 他们翻唱了一首歌,唱得沈姝一时情难自拔,这首歌叫—— 《你曾是少年》 我记得你的模样,你曾是个少年。 你有深潭的眼眸,你有固执的臂弯。 我也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 我爱你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都不改变。 你曾是少年。 你曾是少年。 *** 在要离开北京的那天下午,沈姝在三里屯遇见了乔青。 三里屯有一家书店,叫page one,传说中的装x圣地来着。沈姝原先在北京上大学的时候,周末都会这个书店转一圈。其实坦白说,page one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海外原著多一些,中文书的质量还不如普通的书店来的好。 乔青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有着上海姑娘独特的精致与品位。顾颜也是上海姑娘,但顾颜那种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温室滋养的花朵与一方水土养育的人儿总有气质上的分别。乔青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爱逛逛街买买衣服化妆品包包鞋子之类的,俗称败家玩意儿。不过好在乔青把爱好变成了工作,从一家杂志社的时尚小编辑混成了时装买手,朋友圈里不是去巴黎看show,就是去什么大牌的新品发布会。 乔青在上海的安远路有一套房子,是二三十年代建的里弄房,很老式的房子。用乔青的话说,这是她老乔家的“祖宅”。房子不大,但被乔青装修的很好,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沈姝,就是租的乔青这套房子。所以明确来说,两人是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但乔青很喜欢沈姝,她觉得沈姝和她的审美一致,所以她将沈姝引为闺中好友,并减免了她一半的房租。 坦白说,要想不注意到乔青,也着实是挺为难人的。偌大一个书店,乔青戴着一顶宽檐帽,包臀的连衣裙的完美的展现出她骄人的曲线,手里提着两三个袋子,不是el就是gucci。她一个人坐在page one的咖啡厅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着几本时尚杂志。 沈姝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乔青见到沈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5 姝,也是分外的意外和惊喜,她弯腰从手袋里翻出一瓶香水来说,“巴黎带回来的哦,本来想回上海再给你的,这么巧在北京先碰上了。拿去,试试喜不喜欢。” “又给我带礼物,你这么个贿赂我,我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才行了?”沈姝收下礼物,对于乔青,拒绝是毫无用处的,这一点沈姝已经有深刻的自觉。 乔青摘下遮住了半张面孔的太阳眼镜,拿出化妆品一边给自己补妆一边道,“嗯,行啊,看你姿色不错,就从了朕吧。” 沈姝扑哧一笑,“陛下您还真是来者不拒。” 沈姝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又回头来对乔青,“你刚从巴黎跑长差回来,连家都不回就跑来北京,又来看你男朋友啊?” 乔青在半年前交了一个男朋友,怎么交上的,乔青没说,沈姝也就没问。只知道她这个男朋友在北京工作,貌似是个挺有钱的人。乔青很喜欢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青总说,她结婚的时候要沈姝给她做伴娘。 乔青神秘兮兮的笑,“又被你看出来了,你知道的太多啦,不怕被灭口啊?” “怕死了,真的怕死了。” 乔青从手袋里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块运动手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昂贵,但也绝不是什么便宜货。 “怎么看这个应该都不是送我的,给你那个神秘男朋友的?”沈姝拿着盒子端详了一番道。 “是呀,”乔青道,“好不好看?我那位啊,之前都是戴的iwatch,你说iwatch有什么好的?主要长得不好看呀,买的人还不少,大家都一个样子的,多没意思,你说是吧?” “是是是,有乔大小姐做时尚顾问,丑小鸭也要变天鹅啦。”沈姝把手表盒子推回去还给乔青,“不过你这个男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带出来给瞧瞧呀,我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个真人了。” “呸呸呸,难不成我还意淫个人出来啊?”乔青翻了个白眼。 乔青收好手表,也补完了妆,对着沈姝说,“要不要下去抽支烟?” *** 乔青和沈姝人手一支烟,站在page one门口的路边,即便路上美女如云,二人这样一站,还是吸睛无数,委实为这条街又添上了几分姿色。 乔青扬起下巴吐出白雾,缭绕在鼻尖上方,不一时化进空气中消弭不见。 乔青说,“前两天我在巴黎碰见个神婆,是个中国人,她说我是天生的桃花命,遇上的人都是有因无果的。我本来是不信的,但现在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乔青惯来挺洒脱的性格,沈姝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沈姝道,“怎么了?你跟你男朋友出问题了么?” “也不是,”乔青说,“他很好,很优秀,对我吧也算是极尽温柔的了,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可是吧,我觉得他不爱我,但他要真的不爱我吧,又干嘛和我在一起那么久呢?” 沈姝皱起眉,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但她毕竟只是在乔青的口中听说过那个男人,她无法替她去判断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姝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乔青飘了眼神过来,自嘲般的一笑,“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那样的,我不是冲着他的钱去的,我是真喜欢他。” 沈姝叹了一口气,感情问题她委实不擅长,更何况乔青如今是个局中人,情意放得如此深,她的理智分析相比对她也毫无用处。 沈姝说,“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不过怕你陷得太深了。” 乔青猛又吸了一口烟,“可我就是喜欢他呀,沈姝你不知道,你是没遇上你的那一位。哪一天你要真遇上了,就一眼,你就会懂的,什么叫非他不嫁。” 沈姝垂下眼睑,默默的吐出烟来,她的脑海里冒出容烈的脸,左手手指抚摸上自己随身的小包,包里躺着那一日容烈给她的伞。 谁说没遇上呢,可落花有意,未可知流水是否无情。 ☆、bsp;04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沈姝站在了云豹移动的楼下。 云豹移动的地理方位并不是很好,在北京的东五环,但占地面积很大,从大门进去放眼望来便是一片青青草地。楼下的咖啡厅就着夕阳的光辉,倒很有惬意的感觉。沈姝想,在这种地方办公,也算是挺享受的。 沈姝对着落地的玻璃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妆容发型,又补了一个唇彩,然后便进到了楼里。前台的妹子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很曼妙。不过比起乔青,还是差了几分韵味。 沈姝说,“你好,请问容总在吗?” 前台姑娘微笑,“请问您和容总有约吗?” 沈姝答,“没有,不过可以麻烦你问一下容总吗?我姓沈。” “哦,好的,那沈小姐请先在那边坐一下吧。”前台姑娘依然是抱之以微笑,这种微笑沈姝太熟悉了,看着温柔,实际上满是客套与疏离。不过是一种职业属性罢了。 沈姝往外走了走,找了一个无人的露天位坐了下来,她把容烈的伞拿出来放在桌上,心里不时在想容烈是否会来见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hey,你是沈小姐吧?”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进沈姝的耳朵,沈姝转过脸,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正站在她的旁边。她的脸上翻着十成十的笑,可看起来并不善意。 “你是……?”沈姝从座位上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长得不算漂亮,一头干练的短发,合身的ol套装,却看起来一点都不老气,反而散发着灵动和精明。 “你好,我是容总的秘书,我姓高,你可以叫我olivia。” 高子颐伸出一只手,沈姝与她轻轻的握了手,客气的说了声“你好”。 高子颐又漫着笑脸说,“我们容总今天一整天都在开会,沈小姐要是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好了,我会替沈小姐转达的。” 高子颐这话讲的很官方,但以沈姝对人的敏感,她还是在这话里听出了一丝戒备与示威,就好像是在宣示她对容烈的主权一般。沈姝承认,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沈姝还没回答,高子颐就歪了歪身子看见了沈姝放在桌子上的伞,连招呼都没打便伸手拿起了伞,“呀,这伞是容总借给你的吗?” 沈姝对高子颐这个自说自话的行为有些不悦,但她还是极尽忍耐的回应,“嗯,今天是来还给容总的,也顺道聊表谢意。” “我就说嘛,这把伞怎么瞅着这么眼熟来着,这还是当初我给我们容总买的呢。”高子颐像是没听见沈姝的话一样,自顾自的说着她想说的话。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6 高子颐又说,“我会替你转交给容总的,你放心好啦,沈小姐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沈姝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也露出她最为习惯的微笑,不动声色的回击道,“我想我还是亲自还给容总比较好,容总今天要是没有空的话,那就下次吧。” 高子颐却全然不吃这一套,语调颇有起伏的道,“没事的啦,怎么好让沈小姐白跑一趟,多费劲啊,我一会儿上去给容总就好了。唔,那我先上去了,沈小姐再见。” 高子颐就这样拿走了容烈的伞,沈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两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骄傲会这样被人丢在地上踩烂了。她差一点就要拿出手机给容烈拨去电话,可当手指按在容烈的名字上时,她忽然又冷静了下来。这算什么呢?就像是古代的妻妾们为了夫君成天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一般,受了屈辱便跑去男人面前哭诉,指望他能为自己出口恶气。太丑陋了,也太卑贱了。沈姝一点也不想自己扮演的是这种角色,更不屑与高子颐同台竞技。 *** 乔青的预感在2个星期后得到了应验,而且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 那天沈姝才刚刚落地,打开手机就看到乔青打爆了她的电话。沈姝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赶到徐家汇的纯k,乔青已经是大醉。她就抱着话筒,调不成调的反反复复唱着杨千嬅的《假如让我说下去》。乔青的声线很好听,若是放在平时,但凡她开口唱歌,便一定是惊艳全场的存在。可是今天,她唱得声嘶力竭,双眼红肿,妆容尽毁。 沈姝一出现,乔青便抱着她纵声大哭,即使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但沈姝都能觉出她无尽的悲伤。 乔青一整晚都没有说什么,沈姝也问不出什么来。此刻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一个陪伴者的身份,陪着她疯,陪着她闹。沈姝想,若是能宣泄出来,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情。 她们一直在ktv待到天亮,沈姝扶着最后烂醉的乔青回到住处,乔青这么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沈姝再次回到家时,乔青已经恢复了常态,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乔青对着镜子的反射面说,“你回来了啊,还挺早的。昨天谢谢你啦,幸亏有你在,不然我指不定要横在大街上了。” 乔青的脸上还有些苍白,沈姝放下包,走过去接过乔青手上的吹风机,替她吹起头发,一边说,“这都是小事情,你没事就好。” 沈姝一边这样讲,一边脑子里闪过那日容烈说的“人没事,就是福气了”。 沈姝又说,“你现在能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了么?” 乔青的脸上划过一丝黯然,然后又像是强打起精神一般,扯动脸上的肌肉露着笑,“还能怎么样,被甩了呗。” 沈姝没答话,乔青自顾吐露着她的心酸与悲惨。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去了他的公寓,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他那个家啊,像模像样的放着别的女人的照片,还不是同一个。” “后来我们就吵起来了,正吵得厉害,他家就又来人了。来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见到我就大吼大叫,什么难听的话都往我脸上砸。我说她神经病,她就说我是什么小三。说我那位,是她的姐夫。” “我当时就懵了,我知道他离过婚,也知道他离婚的事情处理的很低调,但被人家这样指着鼻子骂,我是真有些委屈。” “他没给我解释什么,就让我先回去,然后就把我赶了出去。事后他给我发了个微信,说要分手。我问他是不是没有一点余地了。他说——” 乔青顿了顿,似是在回味当时的感受。 “他说,我们不合适。” *** 失恋后的乔青,很快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她正在准备开一家时装店,据说初始的资金还是那个男人当初给的。他给了她10万,买下了她半年的感情。 沈姝知道,乔青没有看起来那样坚强,她骨子里是极脆弱的,然而她却对此无能为力。感情的事情,真的说不上谁对谁错。沈姝有想过要给乔青出出气,好歹去骂一骂那个始乱终弃的混蛋。但乔青却不同意,乔青说他不是沈姝想象的那种男人,说他其实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是她爱得太过卑微,终是力所不能及。 于悦听说乔青被甩了,倒是高兴了很久。事实上于悦和乔青并不能算得上是认识,也就是在沈姝搬家的时候,于悦和乔青有过一面之缘。于家是当官的,于悦是个纯正的官二代,她第一眼看着乔青就觉得是非我族类,说乔青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妖艳贱货款的,更是鄙视乔青对名牌的追逐。乔青倒是对于悦没什么想法,她知道于悦不喜欢她,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想和于悦做一路人。不过好在现代社会,朋友圈都是可以分割开的,就算在同一屋檐下,也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就是没想到,故事就仿佛是设计好的情节一般,两路人就这么相逢了。 乔青的时装店开业那天,沈姝乘着那一天轮休在店里帮忙,于悦和顾颜刚好在那附近逛街,逛着逛着就逛进了乔青的店里。 顾颜一看见乔青,登时连舌头都打了结,脸上是又青又白的。 乔青也看见了顾颜,显然也是意料之外。沈姝见两人气氛不对,便问乔青怎么了。乔青说,那天指着她鼻子骂的小姑娘,就是顾颜。 沈姝瞠目,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乔青的那个男朋友,会和顾颜扯上关系。 顾颜应是事后知道了原委,此刻特别不好意思的凑到乔青面前说,“那个上次的事情,真的是对不起了,我……我那时候是气急了,我不知道……那个我姐夫和我姐已经离婚了,他们也没跟我说,所以……真的对不起,那天不该那么讲你的。” 乔青坦然的看着顾颜,看不出来是接受了这份道歉还是没接受,她的口气很淡,淡得让人觉得恩有点冷漠。 乔青说,“随便吧,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你…你前姐夫,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啊?”显然顾颜对这个回答很是有些震惊,她张着嘴巴一时是没能消化这个信息。 于悦虽然对乔青没什么好感,但也远没有到见面就得怼的程度,好歹家中煊赫,面子和矜持还是要摆的。于悦把沈姝拉到一边,压低着嗓子问道,“什么情况?你那个房东怎么又和颜颜扯上关系了?” 沈姝耸了耸肩,她固然已经从乔青的版本里猜到了故事大致的情节,但乔青与于悦实在算不上朋友,她也不是那种乐于传闲话的人,所以此刻只是装作不知。于悦见无料可爆,倒是自己分析了起来,“听颜颜的意思,乔青那个男朋友应该就是颜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7 颜的姐夫,只不过她姐夫和她姐姐已经离婚了,颜颜不知道,所以误会了。唔……颜颜的姐夫……那就是谭景姐的……?” 于悦抬起头和沈姝对看了一眼,谭景三年前结了婚,这个事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于悦和沈姝也不过是因为和顾颜关系好,顾颜又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偶尔从她的话里听过这个事。至于顾颜的这位姐夫是谁,于悦和沈姝也并没有太过关心,反正看顾颜的意思,是对她姐姐很好的男人。 再好的感情也会说散就散。 ☆、bsp;05 沈姝通过手机号码加了容烈的微信,在好友验证的时候,沈姝纠结了半个小时应该写什么内容,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还只是提交了“沈姝”两个字。 容烈大概是凌晨三四点才通过的好友,彼时沈姝正好起床,就听见叮咚的一声。 沈姝也是有些诧异容烈怎么这个点还在,便编辑了一条微信过去,“你这么晚还没睡?” 然而容烈一直没有回复,就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到中午的时候,沈姝在首都机场的休息室里,容烈的消息终于是再次回复了过来。 容烈说,“转机,有时差。你怎么那么晚也没睡?” 沈姝笑了笑,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跳动,“劳动人民要赶头班机。” 容烈又说,“你现在能回消息,所以你在机场?北京还是上海?” 沈姝没有回消息,而是发了一张当前的机场照片过去,然后说,“你猜猜?” 容烈说,“下一班什么时候飞?也许我还能请你喝一杯咖啡。” *** 沈姝到t3的漫咖啡的时候,容烈已经坐在里面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容烈人品好,机场店的咖啡厅惯来是人满为患的,他还能找着个座位,并且已经为沈姝点好了她要的咖啡。 沈姝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首都机场,而不是在虹桥?” 容烈端着咖啡,露出笑意,“掐手指头算的,你信不信?” 沈姝腼腆的笑起来,表示她并不信,但似乎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深究的意义,左右是一个化解尴尬的开场白而已。 容烈说,“高铁那事之后几天,你有来过公司找过我?怎么不联系我?送快递的还会给我打电话来着。” 沈姝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那个叫高子颐的不会告诉容烈她来过,甚至不会把那把伞还给他。她倒是有些看不太懂这个高子颐是个什么路数了。 沈姝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我也是顺道去的,容总日理万机,我也不好意思打扰。” 容烈不回话,只顾着笑。他笑起来真是特别的好看,怎么说呢,在沈姝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这样笑。 容烈说,“你一直看我干嘛,我要吃不消的。” 沈姝回神,面色有些微红的移开眼神说,“没,没啦。” 还好容烈这个时候来了个电话,容烈说了一声抱歉后,就起身接电话去了。待他再回来时,沈姝已经重新整装道,“原来容总是上海人。” 容烈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才意识到这一句对的是他刚才的这通电话,他正是用上海话跟电话那头说的话。 容烈说,“很奇怪吗?” “不奇怪,就是……”沈姝斟酌了番词句,“嗯,就是有点意外。” 容烈审视着沈姝的面庞,然后说,“沈小姐是哪里人?” “我家里人在深圳。” “哦,深圳啊,我听你的口音,还当我们是老乡。你倒看不出来是深圳那边的。” 沈姝付笑,“我呀,有一些上海的朋友,所以口音就被带跑偏了,不过基本是还是听不太懂的,江浙的方言都太难了。” 两人又闲聊了许久,直到容烈告辞离开。本来应当是算得是尽兴而散的,容烈还与沈姝约好了下次吃饭的时间,却在尾声的时候,给沈姝的心头蒙上一阵阴影。 容烈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而那块表,沈姝有些眼熟。 *** 沈姝还来不及去想明白事情的逻辑关联,于悦就已经把真相捧到了她的面前。 自从那天离开乔青的店,于悦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她熊熊的八卦之火被彻底的燎了起来,而于悦又是何等人物?要是放在古代,于悦大概可以去做江湖百晓生之类的职业,只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没有她知道不了的事。 在某一个困意绵绵的下午,于悦在微信上轰炸了沈姝,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她的调查结果。 “谭景姐的前夫长得还挺帅的,我让人查了查,白手起家的新贵,这几年赚了不少钱,前几年还上过福布斯的30以下优秀企业家什么的。” “看看这照片,他和颜颜的哥,谭天,是一个大学的同学,关系很铁。不过也没听说他和谭景姐是怎么在一起的,还真是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结过婚,又离过婚。” “他们应该是去年离的,没跟颜颜和老谭说,所以才捉了乔青的现行。哎,我跟你讲,那个乔青吧,虽然不是什么小三儿,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知道乔青的人可就多了,她就是给人送两套衣服混进了个什么酒会,就看上颜颜的前姐夫了,主动勾搭的。一天到晚出入他公司,他们公司人尽皆知的,可惜了,最后还不是分了。” “这男的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好人,挺浪的。我北京的朋友跟我说,他可不止乔青这一个女人,身边莺莺燕燕多着咧。不过人家处理的好,小蜜是小蜜,情人是情人,女朋友是女朋友,666!” “还有……还有……” “哎哎哎,姝姝姝,你在没在啊?” “姝姝姝??” “???” 沈姝全无兴致看下去,从她看见照片的那一刻起,她只觉得天空都灰暗了。 那人,竟真的是容烈。 那一日看见容烈的手表,正与乔青说要送给她男友的款式一模一样。她本想把这件事归因于是一场巧合,谁知这个巧合是上天的一个玩笑。她喜欢了一年之久的男人,她平生第一个如此倾心的男人,是青青的前任,也是颜颜的前姐夫。 虽然都带着一个“前”字,可她仍然觉得无地自容。 沈姝把手机关机,她脆弱不堪的美梦竟还没有开始,就要无疾而终。 *** 到了容烈和沈姝约定的日子,沈姝并没有赴会,她也没有给容烈什么只言片语。而容烈似乎也并没有因为沈姝的“消失”而有什么反应,沈姝发现,容烈是那种,只要你一次不回复,他就不会再来与你开启下一次对话的人。 沈姝惨然的想,就这样吧,趁还没有开始,趁还没有覆水难收。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8 ** 7月的上海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可以把人热化。 但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处,乔青的这个“祖宅”简直可以说是冬暖夏凉。沈姝趁着这一晚月朗星稀,搬着画架到晒台上画画。她心中有所思,笔下便有所动。画着画着,竟画出了一个人脸的轮廓。她没有画眼睛,因为她不知该如何描摹纸上的目光,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沉沦在其中。 正在她踌躇不已的时候,有人很用力的在拍门,在这种静谧的凌晨,着实有些吓人。 沈姝走到门口问是谁,外面传来乔青不太正常的声音,待沈姝开门,一股酒气迎面扑来,乔青又把自己灌倒了。 带乔青回来的是一个男人,即使在昏暗的楼道光亮下,也能看出他英俊的长相。沈姝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说,“她喝多了,她说她住这儿?” “算、算是吧,她是业主。”沈姝答道。 沈姝刚要去扶乔青,乔青便突然往地上吐了起来,那男人倒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给她顺了顺背好让她吐个干净。 男人说,“我可以进去吗?她喝太多了,让她躺着吧,这里我帮你收拾一下?” 沈姝拉开门让男人扶着乔青进来,对付醉鬼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还好乔青这一回没有大哭大闹什么的,一沾到枕头就趴那里睡了。直到这一刻,沈姝终是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他是谭天,在上海的商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沈姝不在其内,但谭天也不止一次坐过东航的航班,有的是迷妹传递他的照片和事迹。更因为,他是顾颜所谓“喜欢”的哥哥,顾颜的屏保就是谭天。 沈姝说,“谢谢你送她回来,请问你是青青的……?” 沈姝并不太清楚乔青和谭天是怎么会走到一起的,但乔青一直都很有对付男人的本事,若说谭天是新欢,沈姝也不会太惊奇。就是不知道顾颜若是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 然而谭天却说,“朋友,她今天有些不开心,没留神就喝多了。” 沈姝“哦”了一声,谭天正要走,却停了下来。沈姝见没有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谭天正透过落地窗看着晒台那边。沈姝顺着看过去,发现正对着她刚刚那幅素描。 沈姝下意识的心中一惊,回头谨慎的看了一眼乔青,心想她醉成那样子,应该不会注意到的吧?待她自我宽解,再转过脸来,谭天正居高临下的将目光摆在她的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的眼神很柔和,却透着一股子的精明和压迫性。沈姝自诩阅人无数,还是有些经不住。 沈姝说,“怎、怎么啦?” 沈姝心道不好,如果他真的是谭天,那岂不是已经认出了她画中的人?她没有忘记于悦说过,容烈和谭天是大学同学,而且关系很铁。 谭天问,“你叫什么?” 很普通的一个问题,却惹的沈姝面红耳赤,像是在被人拷问一般。沈姝不想回答,只是说了一句,“我姓沈。” 沈姝说完就趿着拖鞋往晒台走,仓促的将素描收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反是没拿紧,掉在了地上。一只手抢先她一步把画拿了起来,沈姝抬起眼,谭天正不客气的欣赏着。 谭天说,“第一,他没我帅。第二,你认识我。” ☆、bsp;06 谭天用的是陈述句的口吻,笃定了这个答案不会有任何的错处。沈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以面对,或许是因为她对容烈的这份情意一直以来都是埋于心中而不是宣于世人的,而现在她仿佛赤luo的站在谭天的面前。 沈姝苍白无力的回应,“谭总在上海名气这么大,我知道也不足为奇吧?” “嗯,是不奇怪,不过奇怪的是——”谭天抱臂环胸,“我不过看了一眼你的画,你就这么紧张,显然你不仅认识我,还知道我认识你画里的这个人。我说的……” 谭天略微朝前倾身,“没错吧?” 他分析的细致入微,沈姝没有反驳的余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很难应对的情况,只是沈姝关心则乱,牵扯到了容烈,她失去了她的冷静与理智。 沈姝深吸了一口气,“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希望谭总不要因为一幅画过度解读,也请不要告诉他。” 沈姝没说出容烈,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将容烈的名字付诸于口,她只是与谭天四目相接,希望谭天可以领会她的诚意。 然而谭天却笑了,他道,“怎么解读是我的事情,沈小姐恐怕管不到我的脑子吧?对不起,沈小姐提的要求,我恐怕是办不到的。我和你画上的这个人,没有秘密。” “没有秘密?不见得吧?” 谭天的这句话,就像是给快要溺水的沈姝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奋力的抓住稻草,褪下所有伪装的面孔,只为求得水面上方的一口空气。 沈姝冷声道,“谭总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和我也是素昧平生,谭总何必管我画的是谁,想的是谁?谭总也管不到我的脑子吧?” 谭天眯起眼,却未见得有多生气,反而是有些玩味的兴奋感。 沈姝伸出一只手来,“请谭总把画还给我吧。” 谭天依言把画还到了沈姝的手上,在放开之前,谭天说,“静女其姝,不过我看你不见得是个安分的。” 沈姝诧异,然后想起来自己是在画上落过款,没想到谭天就那么看了几眼,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谭天又说,“你喜欢他,我没兴趣关心,就是看你是个小姑娘,涉世未深就藏着心计,想劝你一句别玩火自焚罢了,我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谭天说完就告辞走了,沈姝在晒台上往下看,谭天是步行离开的,有那么一刻沈姝觉得谭天的背影和容烈的还挺像的。 沈姝点了一支烟,捏着烟的手有些发抖。 *** 沈姝惴惴不安的过了好几天,她不知道谭天是否已经告诉了容烈什么。她担心容烈知道,又有点期待如果容烈知道她的心意。 沈姝没事就会翻容烈的朋友圈,可惜容烈其实并不是个爱发朋友圈的人,又或者可能是他做了什么分组。至少沈姝看起来,容烈的朋友圈看不到一丝女人和生活的痕迹,只有和工作有关的文章转发。沈姝不禁有些失落,她常常想,自己之于容烈来讲,又被归在了哪一类人里呢? 沈姝再次和容烈见面是在顾颜的生日会上。 顾颜今年的生日是在上海新开的迪士尼里办的,办的非常之盛大,看得出来谭家对这个妹妹是相当的重视。顾颜本质上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喜欢童话,谭天就为她投资了迪士尼。于悦常常就说,如果她有一个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9 哥这样对自己,她大概也会把持不住喝下这口□□。 沈姝本不想去的,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顾颜把生日会搞这么大,谭天肯定也会出席,到时候少不了要见到,又不知谭天那时会说什么。但她却又没什么理由可以推掉顾颜的盛情相邀,要推的狠了,反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是她没想到,顾颜还会邀请容烈来。 容烈是带着女伴来的,女伴很漂亮,不是高子颐。于悦说,那个是宋然,据说是个国际知名的大提琴家,是容烈的红颜知己。 沈姝的目光追着容烈,而容烈的目光却从未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 顾颜拉着于悦和沈姝,说是要把她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介绍给哥哥和姐姐。沈姝正觉得窘迫,但谭天见到她却是滴水不漏,一点没让其他人瞧出来他们之前见过面。沈姝并不对谭天抱有什么感激之情,她很清楚谭天这种人,就是属狐狸的,狡猾得很。 谭景就相对来说比较和善了,在她的眼睛里,沈姝只能看见坦然自若,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精明。这一点,让沈姝很是有些诧异。按着她的认知,谭景的人设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沈姝情不自禁的一直在观察着谭景的一言一行,这个女人,就是容烈的前妻了。那么容烈,或许也在曾几何时的时候,喜欢过她的吧?后来呢?是什么让他们就此劳燕分飞,又是什么让他们在离婚后,还能如此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于悦倒是谭景的迷妹,谭景一来,她就滔滔不绝的表达她的崇拜之情,搞得顾颜和沈姝也只能无奈作陪。她们正聊着,容烈便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沈姝的旁边,惊得沈姝险些把手里的红酒杯给敲了。 顾颜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很是夸张的叫了一声,“姐夫你来啦!” 这声“姐夫”着实刺着沈姝的耳朵,可此情此景她也没有抽身离开的可能,只好原地站着,希冀容烈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容烈不仅注意到了,还主动和她搭了话。 容烈说,“沈小姐也在。” “咦,姐夫你和姝姝认识啊?”顾颜诧异的说道。 容烈看了顾颜一眼,又回看了眼沈姝,轻描淡写的说,“算是认识吧,东航的空乘嘛,有碰见过。” 容烈把情况说明的既简单又明了,没有前因,没有后果,众人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顾颜也最多就是拉着沈姝,感叹世界真小之类的。只有于悦,她若有所思一般的在容烈和沈姝二人的身上看了许久。 沈姝没有看见,可她也觉得如芒在背。 *** 生日会到了半场的时候,沈姝就借故离开了主会场,一个人在迪士尼里闲逛。晚上的迪士尼,处处都还是灯火璀璨和欢快的音乐。 沈姝在一个旋转木马面前停下脚步。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有童话世界的感觉,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仿佛是少女心中的香甜美梦。她的脑子里忽然冒过一句话: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她羡慕顾颜,羡慕于悦,甚至也羡慕乔青。 顾颜坦率天真,她在谭家的备受宠爱,她这个局外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使她从来不认同顾颜对谭天那种近乎畸形的爱恋,也不喜欢谭天那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气势,但顾颜还是幸福的不是么?纵然她身世悲惨,幼时便痛失双亲与兄长,可老天爷弥补她了,还给了她一个完满的家庭,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活在一个童话里,做童话里的小公主。 于悦聪慧直率,虽然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她骄纵,可若是了解的深了,就会只知道她只是痛恨掩饰与虚伪。她的家底,让她有足够的资本与自信去这么做。她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说她骄纵,但绝不会说她矫揉。她就像是一颗明珠,即使黑夜再黑,她也足够光亮与闪耀。 而乔青呢?她是有些拜金,也追逐名利。她的家世不好,远不及顾颜、于悦这样的二代子弟。沈姝知道乔青的父亲正在重病中,乔青那些所谓的名牌衣服包包,都不过是品牌赞助的,而不是为她所有。乔青对那些送她的礼物从来来者不拒,然而转头就以二手价卖出去,好垫付她父亲的手术费。她活得潇洒,她的爱恨都是明明白白的摊在那里。她喜欢一个人,就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奉献进这段感情,即使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可能会让她受到重创。而当她失去的时候,她会痛哭,她会买醉,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宣泄自己的悲伤,可她绝不会怨天尤人或者死缠烂打。 沈姝自问,与她们相比,她自惭形秽。 从她12岁那一年开始,她的每一天都是在虚伪中度过的。她没有感受过毫无保留的爱,她只会戴着面具活着。如果非要摘下来,恐怕得承受皮肉撕裂的痛。因为那副面具,已经深深的粘连着她的皮肉了。 她找不到自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自我。 “听说,你给我画了一幅画?” 容烈的声音冷不防的伴着夏夜的晚风吹进沈姝的耳朵里,沈姝猛一激灵将自己从千头万绪里□□。 沈姝回头,容烈正一手捏着烟,一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她的身后。 沈姝垂下眼睑,用鼻腔“嗯”了一声。 不用问也知道,显然是谭天告诉他的,只有谭天见过那一幅画。看来那个谭天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么快就说给容烈知道了。 容烈往前走了一步,和她并排站着,目光落在旋转的木马上。 他说,“为什么要画我?” 沈姝不答,亦把目光放到面前的景致而非身边的人上。她羞于启齿这个答案,她自问自己并不是个良善的人。看着那些与容烈有关的女人们,谭景、宋然、高子颐、乔青,或许还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人,她不觉得自己与容烈有相配之处。 一直以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容烈还是看着前方,略微仰着下巴,白雾从他的口中漫了出来,溢到鼻翼之上。这白雾在五彩的霓虹灯照射下,赫然描摹了他俊逸的侧脸轮廓。 沈姝听见容烈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bsp;07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容烈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能钻进人心里的音线,让沈姝恍然如被蛊惑。 沈姝转过脸,微微抬起眼睫,看向容烈的侧脸。她还如刚才一般,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出来,轻得几如不可闻。 容烈大概是感知到了沈姝的注目,也转过来看她,口中的烟又吐了一圈,说,“怎么个喜欢法?想和我在一起?女朋友?” 沈姝没有作声,她的上下嘴唇之间略微有一些颤抖,在她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0 此前的人生里,她被很多人表白过,可她对那些男人从来不屑一顾。而现在,轮到了她自己,她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在感情经历上一片空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手心也沁出了汗。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可乔青的脸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乔青酒后的失声痛哭还徘徊在她的耳边。 她还在感情的细缝里挣扎不已,容烈的话又送到了她的耳边。 他说,“我不知道你对我了解多少,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只看脸的姑娘。你或多或少应该也知道一些我的事,我觉得感情讲的是你情我愿。乍见之欢,是怦然心动。久处不厌,是心旷神怡。如果合得来,那就处着,要是哪一天相看两厌了,就痛痛快快的散了。” 容烈把烟丢在地上,右脚踩灭星火。 他又补充道,“说得直白一点,我对你有好感,但我可能不止对你一个人有好感。” 沈姝别过头,容烈讲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可她好像只听见了他说“我对你有好感”。 沈姝哑然道,“所以呢?” 容烈朝着沈姝摊开一个手掌,“我以为我讲的很明白了,看来还是我语文太差。所以,你如果觉得可以,我接受你的这份喜欢,从这一刻开始,你可以牵我的手,跟我一起走一段路。如果你觉得不可以,我也会收下你直到今天为止的、对我的这份感情,你就当这是一份寄给我的礼物,礼物寄出去了,就放下吧。” 沈姝没有伸手,她柔声问道,“只是一段路吗?那一段路之后呢?像你刚刚说的,就痛痛快快的散了,是么?” 容烈扯开他的嘴角,仿佛是在回答一个小学生的提问。他道,“这个世上,每个人都只是别人人生里的一个过客,没有谁会陪谁走完全程的,不管怎么样,能走一段路,长也好、短也好,就是缘分了。最后总是要分开的,太计较了反而走不好脚下的路。” 沈姝为容烈的这一席话大受震动,就像她狭隘的世界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而光,透过这道裂缝照进了黑暗与虚无。 她向来是孤独的,身与心俱是。正因为孤独,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惧怕失去和离散。因为惧怕,所以从不敢轻易投入感情。她怕自己会陷进泥潭里,然后便再也无力爬起来。容烈说的话,明明还是要分开的,明明还是充满着离别的意味。可沈姝,竟从这番话里,体味到了一丝柔软与温暖。 沈姝看向容烈还抬着手,如果不是上天的注定,她又为什么会和容烈在茫茫人群里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呢? 是命运,让今天的容烈朝她伸出了手,不是吗? 沈姝抬起手臂,将自己的右手放进容烈的手掌中,她露出会心的笑容说,“这段路,请多指教。” *** 沈姝被容烈牵着在迪士尼的大道上走了很久,容烈是个很健谈的人,他从天南讲到地北,从上下五千年讲到人工智能统治地球。沈姝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还珠格格》,紫薇还为尔康和晴儿“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而吃过醋,不知晴格格是否也似她今日这般的心情。 路再长,也有尽头。 沈姝重又站在主会场门前时,却执意不愿意与容烈一道进去。容烈倒是没有说什么,很是善解人意的松开了手,临别时还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记。 容烈走后,沈姝大约在心里默数了99下,才收拾好心情重又走进去。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的回来,她在宴会厅里环顾了一圈,顾颜依然是寸步不离的围着谭天打转,谭景则时而同谭天说话、时而同宋然闲聊,而容烈很快也加入了其中,和他们有说有笑。 这一派景象看起来很是和睦温馨,局外人倒只有沈姝一个罢了。 于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姝的身后,于悦把沈姝拉到一边,煞有其事的问道,“姝姝,你刚刚去哪儿了?” 沈姝心知于悦这么一问应是起了疑心了,虽不知她是如何看出的端倪,但按着现在眼下的情状,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于悦解释。又或者,是否有这个必要去解释呢?虽讲三个女孩之间,友谊是赤诚的,可要是讲的深了、细了,亲疏还是有别。沈姝很清楚,顾颜虽然嘴上不讲,可心里还是盼着容烈和谭景可以重新走到一起,而现在她的介入,搅乱了这一池的春水。她不敢去赌,于悦是否会站在她的这一边。 沈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刚刚?我在外面啊,里头太闷,我随便走走,怎么了啊?” 于悦又问,“你一个人?” 沈姝心中暗叹,口上却还是扯着漫天的慌,“不然咧?” 于悦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挽起沈姝的白玉般的手道,“我还以为——” 咣当! 一声轰天的响声在会场中凌空响起,伴随着无数玻璃碎成片的清脆声和女人们的尖叫声,室内的亮度骤然消失,只剩下昏黄的壁灯还能让人们互相辨认。于悦未讲出口的话就因为这么一出意外戛然而止了,两人互相错愕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即才向尖叫声的来源望去。这一望,令沈姝心头大骇,匆匆忙忙的就脱了于悦的手往人堆的方向跑去。 容烈—— *** 出事的不是容烈,是谭天。 当室内的备用白炽灯亮起的时候,人们看清了事情的情状。一盏吊顶灯不知出于何种故障掉落到了地上,上面的玻璃灯饰如今已经碎了一地。地上伏倒着两个男人,正是容烈和谭天,而谭天的一只脚被灯压住了一些。 后来容烈说,当时他和谭天两人正站在那里说话,不意顶灯落下,是谭天把他往旁边扑倒了才躲过这一劫,不然恐怕他现在不是一具尸体那也是高位瘫痪了。 生死之交,诚然如是。 谭天随即被送去了华山医院,还好当时他的反应算得上是敏捷,最后也只是小腿骨折,没有伤到什么根本。只是谭景不放心,怕有什么内伤,执意要留院观察几天,才把谭天半强迫般关在住院部。 顾颜在医院那是哭惨了,好在医院这种地方每天见惯了的生离死别,比她哭得惊心动魄的人有的是,所以也是见怪不怪。只苦了于悦,一直在边上哄着劝着。 于是,留在迪士尼的就只剩下容烈和沈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砸伤了上海的半边天谭老板,迪士尼方面立时乱成了一锅粥,谭家人一心扑在谭天身上,也就只剩下容烈留下来处理善后。 沈姝自知在这方面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站在一边当壁花。等容烈忙活完,东方已翻起鱼肚白。容烈一脸的倦容从会场出来,在门前点燃了一支烟,恰看见沈姝还在,一时倒也有些惊讶。 “怎么没回去?你不是在这等了一晚上吧?” 沈姝兀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1 走近容烈的身边,尚未来得及回话,便先惊呼了一声,握起容烈的左臂道,“你受伤了!” 容烈显然没反应过来,再翻过手臂去看,只见小臂上赫然有好几条口子,不长,但看着还挺深,经过了一夜的时间,此时血已经凝固。容烈想了想,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被地上的玻璃给划破的。 “没什么事,划破了点皮而已,一会去医院看谭天的时候,顺便处理一下就得了。” 容烈的语气很冷静,丝毫没有被这伤痕所影响。 沈姝却满是心疼的道,“你忙前忙后的都折腾了一晚上了,连自己受了伤都没注意到。” 她的潜台词是“去看谭天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吧”,容烈听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沈姝,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却是假装没听懂的样子,就话讲话,“男人么,身上留点疤又没什么,再说了,不受点伤,怎么有机会看你这么关心我啊?” 他笑得痞痞的,沈姝骤然赧颜。 “讲什么呢,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取笑我?你还真是心大。” “第一,我没有取笑你。第二,我心是挺大的。” ——第一,他没我帅。第二,你认识我。 这讲话的句式和语气还真是如出一辙,沈姝立时就想到了那天夜里谭天对自己说的话。她撇了撇嘴,心中暗叹谭天与容烈的交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对于这样的认知,沈姝隐隐的觉得心中略有一痛,她对谭天的印象堪称恶劣,他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的眼神曾让她那样的不自在,可是他可以为朋友不顾危难,交托性命。这份情义,在这样的炎凉世态,实在罕见。至少她自愧,她做不出来,也想必不会有人这样为她。 容烈偏了头观察着沈姝,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沈姝回神,她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竟然思绪飘到了万里之外,“没、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和谭天关系还真是好。他那样身份的人,在那种时候还能这么奋不顾身。” 容烈眯了眯眼睛,轻笑道,“这和身份没关系,我相信他就是哪天做了国家主席,碰到这种事,他也会扑上来的。” 沈姝复又沉默了一番,还是谭天当日的话涌进她的脑海,那日谭天说他和容烈之间,没有秘密。那时她心中嗔笑,现在看来,恐怕是出自肺腑。 沈姝说,“还挺羡慕你有这样的朋友的。” 沈姝转目,看向容烈即将燃尽的烟,红唇微启,“可以也给我一支烟吗?” ☆、bsp;08 在谭天住院的第二天,顾颜向谭天表白了,但是谭天拒绝了,而且相当严厉的训斥了她一顿,顾颜当时就被骂傻了,哭着跑出了医院。顾颜向来是不愿意住学校的宿舍,这么一“离家出走”自是无家可归,便跑去了沈姝家躲着。 顾颜性格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沈姝的安慰对于顾颜来说犹如隔靴搔痒,毫无用武之地。看着顾颜每日抱膝卧床,泪流不止,沈姝为她心疼,却又是无从说起。她无法理解顾颜为何如此执着于谭天,在她看来,顾颜的这份感情,是几近于病态的。她总以为有一天顾颜会因为长大而从这情感牢笼里走出来,谁又知道会演变成今天的境地。 顾颜说,如果哥哥不要她,她毋宁去死。 *** 谭天前前后后一共在医院住了七天,这七天的时间里,他的这间病房几乎是没有空闲过。除了谭景几乎24小时陪护以外,每天都有各路人马前来慰问伤员,谭天倒是笃定,惹毛了的是谭景。以至于谭景后来谢绝了一切非必要的探视,这一下清静了,谭天倒有些无聊了。 在要出院的这一天,谭天的病房里出现了沈姝。 沈姝来的时候,谭景并不在,病房里就只有她和谭天两个人。谭天的一只脚打着石膏吊了起来,手上端着一盒小笼包正吃得津津有味。这画面看起来,还是有些滑稽。 沈姝刚要放下手里的花,谭天急忙咽下嘴巴里食物说,“哎别,你这花自己带回去供着吧,你看我这里的花,都够开花店了。” 沈姝手一滞,顺着谭天指的方向看了一圈,还真是,病房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基本上全是各色的花。难怪她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房间里香气惊人。 但沈姝还是把花放在了台面上,道,“那就权当给谭总锦上添花了吧。” 谭天不做声的睨了沈姝一眼,复又低头夹了一颗小笼包塞进嘴里说,“凭我跟沈小姐的交情,沈小姐应该没那么有空来探我的病,所以沈小姐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了吧。一会儿我大姐回来了,看到多了一束花,保不齐是要把你抬出去的。” 谭天这么讲话的时候,沈姝感受到了一股子浓浓的孩子气,惹得她凭白生出了几分错愕。当日威风凛凛的谭总,还能有这样一副样子。 沈姝拉开椅子坐下道,“谭总这个话见外了,谭总是替容烈受的伤,我来探望也是应该的吧?” 沈姝讲的不卑不亢,合情又合理。不过谭天倒似乎一点也都不意外,他轻轻的扫了一眼沈姝,放下手里的食物到小桌板上,又拿了纸巾擦了擦嘴,很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空玻璃杯塞给沈姝,“哦,劳驾倒杯水。” 沈姝有些懵,但看在他这腿不能行的样子,还是起身去接了一杯水。玻璃杯重新塞进谭天手里的手,谭天说,“要是容烈的话,他一进门就会给我倒水了。” 谭天又说,“沈小姐如果是来跟我表白身份的话,那今天大概是白跑了一趟。容烈身边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一清二楚。他认真的、不认真的,我也都一清二楚。” 沈姝面露了半分窘态,她是真不喜欢谭天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旋即她又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冷声说道,“谭总这个话,我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谭总有这个闲心管我的事情,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谭天转过脸看向沈姝,沈姝又说,“颜颜说,如果哥哥不要她,她就去死。” 乍一听见顾颜的名字,谭天握着水杯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但即使这么小一个细节,沈姝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水杯上停留了一、二秒,又落到了谭天的面目上。 沈姝接着道,“谭总这么能洞察人心,怎么就处理不好自己的‘妹妹’呢?” 沈姝刻意咬重了“妹妹”这两个字,此刻她看着谭天的表情,仿若有一种快意的感觉。她继续道,“老古话讲,一个巴掌拍不响。颜颜从小跟在谭总你的身边,谭总是今天第一天知道颜颜的心思吗?有可能么?说出来,大概谁都不会信。你明明早就晓得了,就这么一直听之任之的,你心里又藏的什么龌龊心思呢?” 谭天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2 把玻璃杯重重的往小桌板上一放,“砰”的一声响声,打断了沈姝还要继续的话头。谭天的眼神此时已然没有丝毫善意,他绷紧了的面部肌肉昭示着他心中的盛气。 谭天用短促的音节说道,“沈小姐,请你离开。” 沈姝却仍然保持着那样的坐姿,挺直着腰身,臀部只占着椅子的三分之一,不会有分毫的多或少。她从12岁起就是这样被训练的,或站或坐,都严格的宛然一个淑女。宛然。 沈姝微笑,“谭总不想听了么?还是我说到谭总心里去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谭总是不是觉得可有成就感了呀?自己带大的小姑娘,一门心思就喜欢你这个做哥哥的。都养了十几年了,那就养一辈子好了呀,谭总怎么不索性娶了颜颜呢?名正言顺的让她做谭家人,想来颜颜的亲生父母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沈姝微笑着,可情不自禁的一字一字吐露着刻薄的话。她每多讲一个字,谭天的面色就更青上一分,及至最后,谭天扬手一甩,那玻璃杯就被横扫到了地上。掷地有声,触地即碎。谭天看着地上的碎片,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和顾颜破碎的心。 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沈姝一回头,门口站着的是谭景。还有,容烈。 沈姝站起来,那一瞬间沈姝心中划过了很多念头,诸如他们听见了什么?诸如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讲什么,谭景已经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沈姝的脸上。沈姝和谭景只有几面之缘,可她一贯以为谭景是个外强内柔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分寸和教养。于悦崇拜她,沈姝欣赏她。然而现在,谭景却是这样的给了她一耳光,就像是在嘲笑她的识人不明一样。 谭景说,“我们谭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沈小姐,请你出去。” 沈姝捂了捂自己的脸颊,看看谭景,又看看谭天,最后目光落到了容烈的身上。她也不知道此刻她希望容烈给她的是什么样的回应,只是一定不是现在的反应。容烈依然站在病房门口,他淡淡的看着她,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是什么。如果容烈是一道数学题,沈姝解到了最后,才发现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沈姝有些怔怔的杵在那里不动,一时房间里无人发声,安静的不像话。 容烈此时动了,他的球鞋从走廊的瓷砖地面踩进了病房里的木质地板上,他循着他特有的步伐速度走到沈姝和谭景边上。他看了一眼沈姝,然后先对谭天说,“出院手续办好了,你跟谭景先回家吧,我晚点去你那。” 容烈说完,就拿起椅子上沈姝的包和桌上那一捧沈姝的带来的花,拉着沈姝的胳臂就往外走。 临别之时,容烈又对里面的两人用上海话说了一句,“吾会去寻伊额,放心。(我会去找她的,放心。)” *** 沈姝坐在容烈的车里,容烈坐上驾驶座后,把她的花放到后座上,然后转头端详了一下沈姝,温柔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容烈问,“脸怎么样?” 沈姝设想了一万种容烈可能的开头,却不知会是这样一句。她眼眶骤然就有些微红和湿润,支吾了一下没讲出话来。 容烈抽了一张车上的湿纸巾,伸过去替沈姝轻轻掖了掖那半边的脸颊。容烈说,“谭天很小的时候,他妈就过世了,二十来岁老头子又走了。谭家最艰难那段时间,都是姐弟俩互相扶持着度过的,可以讲是相依为命。谭景有多看重自己这个弟弟,今天下手就会有多重。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不是针对你。” 凉凉又湿湿的触感从面部传递到心间,沈姝抬起手,握住容烈在自己脸颊边上的手,渴求着他体温的温暖也可以一并传递过来。 沈姝喑哑着嗓子说,“你那么懂她,那你懂我吗?” 容烈的手顿了一顿,旋即他露出轻声的笑,把自己的手从沈姝的手抽了出来,把湿纸巾塞进她的手心,然后抚着她垂下来的额发说,“我和谭天认识二十年,和谭景认识十二年,和你认识两个月。我要说我懂你,才是在讲笑吧?” 沈姝无言以对。 容烈见她不语,便又问道,“你和颜颜认识多久?” 沈姝本就聪慧,容烈这么一问,连着上文她自是猜得到容烈的意思,她别开视线看向车子的前方,有些赌气似的说,“17岁,到现在也七八年了。你可以觉得我不够懂她,但我也是为她着想,难道我要看她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么?” 容烈不答,他先看了一眼后座的花,复又转头来对沈姝说,“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带走你的花么?” 容烈坐正了身子,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说,“谭天他只喜欢白玉兰,不喜欢郁金香。” 沈姝重又转过头来看容烈,容烈从内后视镜里和沈姝对视了一眼,又接着说,“感情的事情,贵在遵循本心。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沈姝还待要说,容烈却一脚踩了油门驶离了停车位,容烈问,“你家在哪?” 沈姝突然回了一句,“你真要去找颜颜?” 容烈踩了一脚刹车,这么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沈姝差点就要吐了。 容烈皱起眉,转头看着沈姝,疑道,“你听得懂?” 显然不是问她是不是听得懂他问“你家在哪”的意思,而是在问她是不是听得懂此前容烈在病房门前对谭家姐弟说的那一句上海话。 沈姝心中有数,她避开容烈的目光,转面看向车窗的外头。这外面的人啊景啊,是这样的陌生又熟悉,这世上又有几人会真正走进她的心里呢?谁又会知道这座城市之于沈姝是怎样一个既甜蜜又痛苦的存在呢?——沈姝悲哀的想,容烈讲的一点都没有错,他不懂她,而她也不懂他。她又是否有谭景一般幸运的十二年,让他像懂她一样的懂她呢? 沈姝的声音飘然而至,“听得懂一点吧。” 听得懂你的语言,可读不懂你的心。 又如之奈何? ☆、bsp;09 容烈还是去了沈姝的家里。直到他跨进她家房门的那一刹那,沈姝才顿悟他刚刚真的就只是想送她回家而已,而不是知道顾颜就在这里。 顾颜看见容烈的一刻,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就跟个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对着家里人哭诉一样。顾颜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容烈面前,迎面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而容烈也像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般,一边抱着顾颜,一边抚着她的头发哄着。在沈姝看来,容烈和顾颜倒好像才是兄妹一样。 也是直到这一天,沈姝才有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不够懂顾颜。 容烈几乎只花了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3 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哭天喊地要死要活了好几天的顾颜,哄得又哭又笑。顾颜好像又变回了原来的顾颜,从她的脸上,沈姝就能看到那种一眼就见到底的活力。 容烈说,他不会站顾颜的队的,无关她和谭天是合适还是不合适,只因为她还没有看过世界之大,就以为她看到的就是全世界。他说这是小女生的想法,他觉得幼稚。他说顾颜比起谭天身边的其他女人来说,也只是赢在了年轻。他说年轻的姑娘,总会让男人狠不下心来,更何况谭天养了她这么多年。但年轻也兴许是好事,只是要掂着分量做事,她可以趁着年轻去爱任何一个她想爱的人,不为别人制造的麻烦所挡,也别给别人带去麻烦。 他说,这才是成长。 *** 容烈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弄堂的小路上,老头老太太们三三俩俩的围坐在外面,打着扇子或打麻将或打牌或下棋,很是惬意的光景。 沈姝和容烈并肩走着,手牵着手,这条路要是没有尽头该是有多好。 沈姝问,“在你看来,我是不是也只是个让男人狠不下心来的年轻姑娘?” 容烈愣了一下,随即应是想到了他刚才和顾颜说的话。他低头看了一眼沈姝,道,“从结果上来讲,你年轻也漂亮,这句话放在你身上也没什么毛病。但你要接着问我,那‘狠不下心’是不是意味着和你在一起只是‘被动接受’,然后又问‘被动接受’是不是代表‘其实没那么喜欢’之类的,那这个话就没完没了了。” 沈姝语滞,她是这么理解的来着,可这么被他直白的讲出来,反倒有些气堵了。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喜欢藏着掖着,说话留一半,一句“你懂的”可以解决大部分的人际问题。猜嘛,你爱怎么猜怎么猜。可偏偏容烈不是这一类的,他会把所有的“你懂的”都落实到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沈姝低语,“你把实话都讲了,我还能讲什么?” 容烈笑了,“你这个意思是,实话不想听,想听些假话了喽?” “哎,你这人!”沈姝气短。 容烈笑得就更欢了,“你也不是只有一个表情的么,我还以为你的职业病让你只会‘微笑’和‘不笑’两种表情。” 沈姝倏地僵了僵,容烈又说,“人生在世,白驹过隙,是要一辈子活在虚情假意里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字字珠玑,诛的是沈姝的心。 然而沈姝尚未想出来以什么来作答,容烈却停下了脚步。沈姝抬起头,也看清了相距五步远的地方,站着的人—— 乔青。 *** 乔青当着容烈的面,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讲。沈姝松开了容烈的手,而容烈似乎也没有想要拉住的意思。而乔青却再也不在他们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钟的目光,从沈姝的身边擦肩而过。 沈姝独自回到住处,老式的弄堂房子楼梯很是狭窄,鞋子踩上台阶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这样静谧到窒息的空气里,是刺耳的,是扎心的。 乔青是业主,但她向来也不会在沈姝不在的情况下开门进屋。沈姝看见她的时候,乔青正靠在房门上抽烟,地上已经是一地的烟头。 乔青看见沈姝上来,迎面就把手提包往沈姝身上砸。皮包很硬,砸在沈姝的肩上很痛。手提包随后滚落到楼梯下面,一声一声的都响得仿佛能震碎耳膜。乔青红着眼睛冲着沈姝厉声骂道,“我是瞎了眼才会交你这个朋友!沈姝你就是一白眼狼,jian人!” 劈头盖脸的痛骂让沈姝心中起伏不定,她委屈至极,可面对乔青她又无从反驳只言片语。 乔青把还没吸完的烟往地上狠狠的一丢,迎面上去又给了沈姝一巴掌。沈姝心想,今天她怕是造了孽了吧?几个小时里接着连着被两个人打了耳光,她这张脸也真是很争气。 乔青说,“真是可笑死了,我他妈的跟你掏心掏肺,你倒好,转头就去勾搭别人的男人!怎样?当初听到我亲口跟你说我和他分手了,你是不是得意的要死?要不然你现在也会像另外一群女人一样,尝着偷来的爱情,食不知味!” 一个“偷”字,瞬间击溃了沈姝深埋于心中的软肋。沈姝骤然抬头,努力保持着她刻意留下的高傲。她的声音有些不稳的道,“你是这样看我的?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容烈是你男朋友,我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到这个地步?!你凭什么把我讲的这么卑鄙?乔青,我也是人,我也有心,不止对容烈,也对你。”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乔青冷笑了一声,“我以前是真小看了你,以为你是个小白兔,谁知道你这么会装。你跟容烈在一起多久了?要不是我今天撞大运撞了个正着,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看着我被他甩了的狼狈样,你心里在想什么呢?!你还跟我讲‘心’?沈姝,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的!” 两人吵得大声,上下楼的邻居不少打开了房门探看,乔青回头就是破口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翻脸还是怎样?” 乔青骂完,又转头来对着沈姝道,“容烈对你好吧?我告诉你沈姝!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下场,而且会比我更惨!你以为容烈会对你有几个真心?别做梦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两面三刀,一脑门子算计的人。” 乔青说完,踏着高跟鞋就走下了楼梯,直到她已经走出了这栋楼,沈姝都好像还能听见那“蹬蹬蹬”的声音。 沈姝跌坐在地上,却还来不及收拾心情,屋门便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顾颜站在门后,苍白着脸喃喃说,“姝姝,你真的跟我姐夫在一起了吗?” 沈姝闭上眼,这接踵而至的情状让她已然心力交瘁,无力再去辩驳或者解释什么。她靠着冰冷的墙,用着冰冷的语调说,“他和谭景已经离婚了。” 顾颜默然不语许久,沈姝沉浸在自己制造的黑暗里,屏蔽了一切外界的动静。也不知道确切是过了多久,沈姝睁开眼睛,顾颜已经换好了衣服和她当时随身带来的包。顾颜一直在等着沈姝,只为和她再讲一句话。 顾颜说,“姝姝,如果烈哥和你真的是互相喜欢,我无话可讲,我祝你们幸福。但在我心里,烈哥就是我的姐夫,不管他和我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就是。” 随后,顾颜便也离开了。 沈姝知道,她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已经失去了这两份友谊。 又也许,会是三份。 而这三份,即是全部。 *** 凌晨2点,muse。 沈姝也记不清给自己灌了多少酒,喝到天旋地转,可她始终觉得自己还不够醉。从大学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4 那一年离开深圳以后,她就已经几乎没有再这样买醉过,她从前酒力是挺好,可这么多年没有这样喝了,她总以为会轻易的就醉了。可谁又晓得,老天从来不喜欢遂人愿,越是想要饮醉,越是喝不醉。 迷乱中,也有人来揩油,沈姝初时还会徒劳的把那些人推开。到了后面,她自己拿着酒被人推着进了舞池,也就越跳越嗨,和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又是抱又是亲,又是笑又是哭。有人把她当神经病,有人则趁机吃豆腐。 沈姝心想,去他妈的矜持吧!全世界都甩了她又怎么样?反正从一开始就这样。 12岁那一年,她的母亲没有留下一句话,卷走了家中所剩无几的一切决绝的抛弃了父女二人便离开了,一晃又是12年,仍然不知所踪。也是那一年,沈父带着沈姝离开了生她养她的上海,南下去了深圳。后来她家中的条件又骤然好了起来,沈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也是从那一年开始,父亲就逼着她学这学那,还请了大师来,替她改了名字。她知道,这是父亲要她和过去诀别。她从此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她只能做父亲要她成为的那种人,那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 她也曾有过一段迷失,她一面在父亲面前扮演着乖乖女,一面背过去就叛逆和沉沦。只要父亲不在,她便夜夜流连酒吧,挥霍她自以为一文不值的青春。若不是后来因缘际会下,在游戏里和于悦、顾颜结识,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又会身在何方。沈姝从未与于悦、顾颜讲过有关她家中的任何事,她只想做她们眼中简单而纯粹的平凡人。而两个女孩也从不会知道,自己曾带给沈姝的,是怎样的光亮与希望。 现在呢? 光亮泯灭。 希望丢了。 沈姝站在舞池的中央,音乐还在继续,她在这鼎沸的人声和震耳的鼓乐里,哭不出声来,流不出泪来。 迷蒙的视线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朝她走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从舞池里拖了出来。 她渐渐看清了他的脸。 容烈。 是你。 真好。 ☆、bsp;10 光怪陆离的梦里,沈姝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奔跑。其实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可那仿若是心魔,她觉得她正在被追赶,即将被吞噬,她只知道用尽力气的去逃亡。 沈姝睁开眼,晒台的落地窗是打开着的,有阳光照在她的被子上,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有蝉鸣的声音,是夏天的味道。沈姝动了动想起身,却忽然觉得头疼欲裂。记忆碎片式的涌入她的脑中,昨天晚上她去了酒吧,她喝了很多的酒,她记得她想灌醉自己可是怎么样都灌不醉,她一度很躁狂。后来呢?后来好像容烈来了,再来后来呢? 不记得了—— 她清醒着的最后一刻里,只依稀看见了容烈的脸,只依稀闻见了他身上的味道。 “哎,你终于醒啦?头晕不晕?口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一个声音传来,沈姝揉着脑袋抬起头,实现从模糊变得清晰,端着水坐在她床边的人,赫然是于悦。沈姝看着那水杯,迟迟没有接过来,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在做梦。 于悦见她始终不接水杯,便又道,“你怎么了啊?喝水呀,你昨天醉得一塌糊涂,我早上来的时候,一进门都快被酒味给熏死了!” “你……你怎么会过来……我记得……”沈姝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哑,嘴唇还能明显的感觉到干裂的感觉,舌苔上又黏又苦,终于是没有忍住生理上的挫败而接过了于悦手中的水杯喝了起来。 “行了吧你先喝水吧,你这声音跟鬼一样的,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那么多了!”于悦有些负气的说,“容烈叫我来的,也不知道他哪搞来的我的电话,哎,是不是你给他的?” 听到“容烈”的名字,沈姝差点一口水呛进气管。 不是差一点,是真的呛了进去,她剧烈的咳嗽起来,于悦急忙去给她顺气,一边嘴里还是在不住的叨叨。沈姝一边咳,一边抓着于悦的手腕,断断续续的说,“你、你讲什么?谁……谁打、打给你?” “噗嗤——”于悦没忍住笑了出来,抽出手指头往沈姝额头上戳了一下,“真没想到你谈起恋爱会是这样的,千年冰山也会有融化的那一天。容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把你搞得五迷三道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迷魂汤,那给她喝下去的人一定不是容烈,而是眼前的于悦。沈姝有些搞不明白了,是容烈叫于悦来的?于悦知道她和容烈在一起了?可她现在的态度与她想象的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沈姝捧着杯子,一只手又挪到了自己的胃部揉捏着,凌乱的头发垂下来贴在脸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紧绷绷的,是没卸的妆或者是泪流过的遗迹,现在的自己一定看起来即憔悴又狼狈。 沈姝说,“没想到你会来,你…” “我什么?你怎么喝个酒回来,讲话都一半一半的?” 于悦笑了,沈姝没抬头,所以她没有看见于悦笑容里带着的哀与忧。于悦其实昨天的下午就知道了沈姝和容烈的事,当然也包括沈姝和乔青在家门口的吵架。顾颜离开沈姝家跑出去,既不知道该不该回家,又没什么别处可去,也就只能跑去学校找于悦。顾颜本来就是藏不住什么事情的人,她长这么大藏过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对谭天的感情。顾颜说她也谈不上责怪,只是她没有办法面对。而于悦是生气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的气,虽然她很崇拜谭景,但她也很清楚人家感情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不能拿着苛刻的道德标准去批判容烈或者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是沈姝呢?她生气于沈姝从头到尾,对她隐瞒了这件事。 直到早上,容烈突然给她打了电话。她和容烈本是一点交情都没有,她并不晓得他是怎么有她电话的,也懒得去问。电话里,容烈说请她来沈姝的家里,说沈姝喝挂了,语气很客气。坦白说,那个时候她真是又气又急,可最后还是抓起包就冲了过来。容烈来开门的时候,她劈头盖脸的就把容烈给骂了一通,骂得什么她现在也是记不太清楚,反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词,语气就更是凶残。容烈倒是很从容,没还嘴也没生气,以至于后来她自己都骂得没脾气了。 容烈说,沈姝心里藏着很多事,但他相信她是真心把她们当成朋友看。 他还说,世界上任何感情,都禁不起一个“疑”字和一个“藏”字。 于悦展开双臂,和沈姝拥在一起。那一瞬间,沈姝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激烈的心绪喷涌而出,热泪盈眶。 于悦轻轻拍着沈姝的背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5 说,“我跟你坦白说,我知道你和容烈的事情的时候,差点就气昏头了。我气,因为你丫居然连我都藏着瞒着。我一开始特不理解,巴不得冲到你面前两巴掌把你糊醒了。” “可后来容烈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你醉成那副样子,心里又疼的要死你知道不?你是没看见,我把容烈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然后我就想明白了……” 于悦松开怀抱,和沈姝面面相对,接着说,“你不告我们,其实是在乎我们,对吧?你知道颜颜还一心想着容烈和谭景姐能复合,你还觉着我那么喜欢谭景姐,和颜颜又关系好得要死,觉得我不会向着你。” 沈姝听着于悦在自己面前说得话,那打转的泪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她心底藏匿的脆弱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于悦见她哭着,急忙拿纸去给她擦。 “哎,容烈讲得还真是没错,他说你心里藏了很多事情。你看你以前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哭的,你年纪又比我们大。你不知道,我和颜颜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姝姝啊,就是一特冷静的款,什么事情都看得可明白了。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们一点都没想着了解你,觉得你什么事都可以处理得很好的。” “姝姝,你喜欢谁我不会拦着的,我凭什么拦着呢?就像颜颜喜欢谭天,我不也给她站队摇旗子呢么?我就是怕你受伤啊,容烈是什么人啊?他可能对你是认真的,可他能一辈子对你一个人认真么?你看乔青,哦,我是不喜欢她来着,但有一说一,她骨子里可比你坚强多了,要有一天,容烈他说甩就甩了你,我真是怕你会走不出来啊!” 沈姝接过纸巾擦着,红肿的眼睛越擦越觉得疼。眼睛是疼的,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暖。为了于悦今天能来这里,和她讲这些话,也为了于悦说的那一句——“容烈说你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沈姝摇摇头,破涕为笑,“我知道他不可能会一辈子对我一个人认真的,别说一辈子了,就算是现在,也不是。” 沈姝双手执起于悦的手,垂下眼睫看着这两双交握的手说,“你就当我傻吧,我就想这么傻一回。” *** 沈姝终是没有见到容烈,也无从得知那一个宿醉的晚上,她究竟对容烈说过什么。容烈之所以会叫来于悦,是因为那一天的中午他不得不赶回北京。相隔着两千公里的距离,沈姝是第一次发觉自己是这样想念一个人。 在之后的某一天,沈姝收到了一个短信提醒,是一笔转账。光看着转账的金额,沈姝就明白了。这是当初她交给乔青的房租押金。乔青的意思是,她们之间的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刻,友谊结束了,契约也结束了。 沈姝再给乔青发消息,显示的已经是“需要添加对方好友才能发送消息”。 *** 沈姝再次降落首都机场的时候,容烈在接机出口接了她。 沈姝一直没有勇气去问容烈那一晚上的事情,容烈也似乎刻意的绝口不提。容烈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主食上桌的时候,沈姝说,“我想搬来北京,你觉得怎么样?” 容烈一刀子切进牛排里,几乎没有迟疑的回道,“为什么问我?” 因为你是我男朋友。 沈姝在心里这么回应,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讲不出口。 容烈又说,“如果你是为了工作机会,或者嗯……你喜欢北京之类的理由,你问你自己就好了,没必要问我的。我不太了解你们民航系统,你在这方面的判断力应该比我强点。如果你是为了我要搬来北京,那我觉得不怎么样。” 沈姝停下刀叉,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的眼神坦诚,看不出一点点的世故之态。可明明吧,他已经三十好几了,也经历了那么多世事沧桑。她不知道,是他在她面前演技好,还是真的可以保有这样的赤子之心。 沈姝有些不满的反问,“难道你不想我们更近一点么?” 容烈笑了笑,答道,“假设你讲的是物理距离,你的工作是往返京沪,我的工作在北京,家在上海,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隔着是有多远。” 沈姝沉默。 容烈吞下了一块牛肉,又说,“你和我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一个选择的时候,都要想想自己。我不希望在很久很久后有一天,我和你会互相埋怨,你对着我说当初你是因为我才怎样怎样,或者我对着你说,要不是因为你怎样怎样,我就不会怎样怎样。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不管是多亲密的关系,都别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那样你会活得很辛苦。” 沈姝听得明白,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沈姝发现容烈总是理智的、从容的、冷静的,也是温柔的。可这样的形容词叠加在一起,却远远不及她心中的所思所求。她多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我想你在我身边。 沈姝放下刀叉说,“一会儿吃完我可以去你家吗?” ☆、bsp;11 令沈姝有些意外的是,当她提出要去容烈家的时候,容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样子,并且几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还开玩笑说,她这个要求好像是在给他省钱。 她本以为容烈没准会有什么狡兔三窟,直到进了他家的门,她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因为这个公寓,一看就是他平常住的地方,设施俱全,而且有人的味道。 沈姝一眼就看到客厅的电视机柜上的一张照片,她记得乔青当时说过,容烈的家里还摆着别的女人的照片。她以为会是谭景,可走近了看,才发现不是。那是一张背景是剧院的照片,照片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正在拉大提琴的女人。那是宋然,沈姝认了出来。 容烈端着水走到沈姝的背后,沈姝问,“这是宋然吧?真人和照片一样好看。” 沈姝当然不会忘记,顾颜生日的那一天,容烈带来的女伴就是宋然。 容烈看了一眼照片,沈姝又接着自顾自的说道,“上次看见你们在一起,她是你很重要的人么?” 容烈点了点头,“嗯,重要。” 沈姝转头,“多重要?也是比我重要么?” 容烈把水杯塞进她手里,然后便不再看她或者照片,转身趿着拖鞋又去厨房拿水果盘,一边走一边说,“这问题不成立,你们俩要是同时掉水里,我肯定先跳下去救你。” 容烈从厨房投来一记目光,接着说,“因为小然她会游泳,用不着我救。” 沈姝气滞,容烈还真是会把话题带跑偏。 沈姝又在其他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就在书房的桌子上,看见了谭景的照片,然后又不经意的看到乔青曾经送给容烈的那块手表。她现在是有点明白乔青那时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6 候为什么说,容烈的家里就是摆摊一样。 容烈斜倚在书房的门柱上,手里端着水果盘,另一手拿着牙签叉了一块西瓜塞进嘴里,一边说,“你主动提出要来我家,就是想来巡视的吧?现在觉得怎样?” 沈姝放下手中谭景的相片,花容一窘。她咬了咬嘴唇,她和乔青的性格毕竟是不同的,眼下的清状她早就有所预料了不是么?若是像乔青那样发作,未免显得她矫情了。可就这么憋着么?她恍然发现,自己一点不是那种大度的人。 沈姝闷声说,“不怎么样?想不明白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她们的照片、她们送你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上。你不会看着心里别扭么?” “不会啊。”容烈答的理所当然,“礼物我送的多,收的少。既然收了,藏起来压箱底那就没意思了吧?” “礼物用着,照片摆着,是这个意思么?那我要是看着不舒服,怎么办?” 容烈站直了身,从书房门口走了进来,走到沈姝的跟前。沈姝抬起脸,满目都是隐忍的倔强。 容烈伸出手,把相框正面向下,对着她笑了起来,“早说不就好了?不舒服那我就收起来呗,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有变态爱好的人吗?” 沈姝竟一时语塞,容烈好像从来不是按剧本走的款,她这满腔的委屈瞬间就迷失了出口。 容烈又说,“我既然认下来了和你的这段关系,就不会随随便便敷衍你,你也是。以后可别再这样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讲出来,开心了不开心了,都要讲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成天靠猜么?神秘这种事,最开始可能挺吸引人的,但一直神秘下去,也会让人烦。” 沈姝刚要张口,容烈一牙签挑起一块西瓜就塞进了沈姝的嘴里。 西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清凉又甜蜜的气息张扬。 *** 容烈的家里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到北京的夜、北京的景,和上海的夜景迥然不同。 沈姝手里夹着一个红酒杯,和容烈一并陷在懒人沙发里。 沈姝说,“我在上海的房子是租的青青的,前几天她退了我押金,也把我拉黑了,现在我已经是无家可归。我想来想去,还是想搬来北京。上海那个地方,已经没有那么多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容烈“嗯”了一声,然后说,“需要我帮你什么?找房子么?” 沈姝迟疑了一番,说道,“你不收留我么?” 容烈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开酒之前他说过,这是一瓶很好的酒,是谭天送给他的。 容烈说,“你想住这?不是不行,就是怕你会不乐意在这住。” 沈姝疑惑的转过脸,此时房间里只开了几盏昏黄的小夜灯,配合着这城市里灯光,容烈的脸部轮廓显得格外的柔和。 容烈看了她一眼,手臂一展松开本来拥着的她的身躯,然后把酒杯放在地毯上,掏出一支烟塞进嘴里。 容烈说,“这套房子是当初和谭景结婚的时候买的,是我买的,但房产证上是我和谭景两个人的名字。那会我们是协议离婚的,协议书上基本上什么都没写其实,我们都不是很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人,所以房产证上的名字也就一直没改过来。” 沈姝静静的听着,这是她所不知道也没有料到的一个回答。她不想去深究容烈的过去,可当很多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她知道她这样的念头很狭隘,她也知道这是一种叫做嫉妒的情愫。 沈姝拿起容烈的烟盒,她一直抽的是esse,而容烈一直都是万宝路爆珠。 乔青也喜欢抽这个。 沈姝抽了一支出来,点燃。 沈姝低声说,“为什么结婚,为什么离婚?” 容烈往软绵绵的沙发上一靠,吐着白雾,神情里全然看不出来是哪一种情绪。他说,“三观一致,一致到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所以结婚。再然后,因为太过了解,太过合适,反而觉得不合适了,所以离婚。” 沈姝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不去看容烈,而是看完景,失笑,“在一起和不在一起,竟然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时移世易么,人没变,感情变了。” 沈姝又一次讲不出话来,她的脑中翻过谭景的样子,她不受控制的想象着谭景和容烈在一起的时候的情景。会是怎么样的呢?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知性和理智,但容烈说了,他们三观一致,一致到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懂对方是什么意思。这个屋子里,仿佛还充满着谭景的气息。曾经的他们,又是否像今天的她和他一样,一起坐在这里,谈着情、谈着心?他会怎样拥着她,怎样亲吻,然后怎样耳鬓厮磨? 沈姝想的远了,远到差一点思绪就回不来了。 沈姝说,“颜颜说,在她的心里,你一直都会是她的姐夫,不管你和谭景会怎么样。” 容烈把烟灰缸踢到两个人中间,他弹了弹烟灰,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细长,骨骼分明。 容烈说,“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她懂不了多少。” 沈姝笑,“小孩子吗?她都会喜欢人了,还是小孩子么?” 容烈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世上有很多种喜欢,她只学会了一种而已,刚刚好她喜欢的人是谭天。如果她和谭天没有结果,那她迟早有一天还会有其他种类的喜欢,迟早她会懂得,没有哪个人非哪个人不可。” 沈姝把才抽了几口的烟掐灭了,爆珠的烟有一种清凉的味道,让人觉得烟劲没那么大,其实这只是一种麻痹。就像是日本的清酒一样,喝着像水,可你在不知不觉中沉溺的时候,醉生梦死也就不期而至了。 沈姝抱着膝盖,闷声说,“那你和宋然呢?是哪一种喜欢?” 这一次,容烈的沉默则更久一些,久得沈姝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并不像谈及谭景的时候,他的表情让她看不明白。此刻,她看得分外的清楚,他所表露出来的是一种疼惜,还有一种……遗憾? “小然很有天赋,在音乐上。她十五岁那年,就办了她人生的第一场音乐会。那年我二十五岁,刚刚到北京,除了梦想一无所有。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还不懂感情,我没什么心思谈感情。后来我赚到了一点钱,她也拿到了美国科提斯音乐学院的offer。她问我要不要去,我鼓励她去了。” 容烈顿了顿,似乎是在追忆这一段过往。 “后来她在美国碰到了一些事,那会她几近崩溃,差一点连她的梦想都丢了。我常常在想,我那个时候意气风发,得了一些成就就随便指点了别人的人生,然后别人因为你的一些话遭遇了幸或不幸。”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7 “我们彼此都经历过彼此的最辉煌和最低谷,要说感情不深,大概你也不会相信。可能你会觉得男女之间,不存在什么纯洁的情分,我也不会讲,我对小然没有超过友情的感情。但我可以讲的是,我们没有越过界。十年来,从来没有。非要问我是哪一种喜欢,亲情和爱情之间吧。” 沈姝颓然的听着容烈对过往的讲述,比起谭景来,容烈对于宋然的态度似乎更加坦然一些。她无从得知,他这两种态度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因为爱之切,所以说得多;还是以为爱之深,所以讲得少。 沈姝说,“结果就是,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对你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重要。” 容烈掐灭了一支燃尽了的烟,复又点燃了新的一支。 沈姝步步紧逼,“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说,你对我有好感,但可能不止对我一个人有好感。我想问,现在呢?还是这样么?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么?我们就都是你的独一无二,又只是你的其中之一,是不是?” 容烈缄默片刻答道,“从前不是这样,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我和谭景的婚姻是失败的。原来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要的是什么。离婚后,我不确定了。你现在遇到的我,可能会是我在对待感情问题最糟糕的一段时间,从道德上讲,我和你在一起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情感上也会给你带去伤害,会让你痛苦。” 沈姝哑然失笑,“你知不知道,你的诚实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你哄着我,骗着我。这样就算有一天你放了手,我也好把所有的痛苦都算到你身上。那样我可能还会好过一些。” 容烈转头,重新把沈姝拉进怀里。 沈姝听见容烈说,“对不起。” ☆、bsp;12 沈姝到底是没有住进容烈的住处,诚如容烈所说,她心里是有芥蒂的。容烈给她在附近找了一处房子,容烈付了全年的房租。这套房子并不很豪华,但看起来足够温馨。沈姝是拎包入住的,乔青那个房子里的东西,她只是打包了寄在一个收费的仓库里。尽管搬来北京算是故地重游,但对于沈姝来讲,还是有一种重新开始的意味。 沈姝辞去了东航的工作,一方面她想花更多的时间和容烈在一起,一方面也是她这段时间频繁的迟到早退,也无法再有精力去兼顾这份工作。 待业在家的那段时间,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做,布置布置新家,逛逛街,容烈要是有空则会和她一起用晚餐。她有时候会去容烈的住处,容烈偶尔也会去她家,谈不上什么规律,纯看心情。 沈姝养了一只狗,是从狗场抱回来的一只白色的博美。很小,只有2个月大。起名字的时候,容烈说叫“六六”,沈姝问为什么,容烈则大笑着说,因为666呀! 沈姝对此也只是白眼相对,又提了很多备选的名字,什么“蛋糕”、“奶酪”、“么么”之类的,叫来叫去,沈姝发现好像都不如“liuliu”来的顺口。但为了不让容烈太过得意,所以最终的名字被定为了“溜溜”。叫了“溜溜”,就不会溜走啦。 容烈对此,嗤之以鼻。 然而从结果上讲,溜溜是沈姝抱回来的,但照顾它最多的反而是容烈,它最喜欢的也是容烈。 吃的狗粮、住的狗窝、玩的玩具,包括陪玩、生病上医院,基本都是容烈全程服务,可以说容烈是溜溜的衣食父母。 容烈喜欢打游戏,沈姝想着从前自己和于悦、顾颜她们一道玩网游,就也试着开了号和容烈一起。然而她的技术实在太差,要不是有容烈这个大神带着,大概她只要一出门就会被对面轮死吧。在尝试了n次后,沈姝决定放弃玩游戏这件事。在这方面,她实在觉得自己没什么天分。容烈见她放弃了,也只是笑笑随她去。沈姝好奇他这么一个大老板,哪来这么多时间玩游戏,还玩得这么好。容烈却只说了四个字——凡事用心。 和容烈相处的越久,沈姝越发得觉得容烈就是那种会令她望尘莫及的人种。他虽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类拔萃的,可他对每一件事的用心程度确实可见一斑。沈姝自负聪颖,认识容烈才知道,聪明的人比她更努力。 沈姝在北京没什么朋友,当然她在上海的时候也没什么,可那时候至少还有于悦、顾颜和乔青。现在也就只有于悦偶尔回北京的时候,会来和她见上一见。至于顾颜和乔青,顾颜不想见她,乔青不会见她。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然恍如隔世。 沈姝也不会想到,她和宋然反而成了朋友,起因只是因为她们恰好在同一个地方练瑜伽。 宋然没有演出的时候,沈姝时不时会和她一道去蓝港喝个下午茶。宋然和沈姝所认识的其他女性都不太一样,她宛如一株白梅,即使在众星捧月的舞台灯光下,她似乎也从不展露艳丽光华。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不容于尘世。她看起来清冷,性子里却是热的。 更多的时候,沈姝觉得宋然与容烈是有些相像的,又或者说,是容烈的性格影响了她至深。 因为宋然,沈姝和容烈的共同话题开始变得多了一些;也因为宋然,沈姝对容烈的了解程度也更深了一些。宋然说过很多与容烈有关的事情,说他当时初到北京时是如何的艰难创业,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后,又是如何经历的大起大落,还说她在赴美留学期间,容烈是怎样支撑着她的梦想与信念。 宋然说,容烈是她生命里的不可或缺。 奇怪的是,沈姝竟对宋然生不出一丝的嫉妒之心,仿佛嫉妒是对宋然这样的人的一种侮辱。 沈姝也问过宋然是怎么看待谭景的,也提过容烈一直有把她的照片摆在家中十分显眼的位置。沈姝记得那一天她这么问的时候,宋然端着咖啡,笑意淡淡的在眉宇之间、在眼波之间。 宋然说,“谭景姐是我曾以为这个世界上和容烈最相配的人,但最相配不代表就一定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是……” 宋然说了“只是”,可却没有说下去,她笑笑看了一眼沈姝,隐下了后话。 沈姝问她“只是”什么。 宋然却摇了摇头说,“后面的话我不可以说出来,尤其是不可以对你说出来,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了,计较得多了,心里反而过不去。” 沈姝了然,便不再问下去。但她不问,不代表她心里就过得去了。这是一根刺,只要稍稍的撩拨,总是会疼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刺会越埋越深,□□的时候就会越痛。 彼时沈姝尚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什么如此在意谭景。 彼时沈姝也不知道,这一段日子已然是她与容烈之间最值得回忆的时光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8 岁月静好,两情相悦。 *** 日子飞也般的掠过秋冬春夏,待到第二年的十月,树叶枯黄还归大地之时,容烈的云豹移动和谭家的日月文化史无前例的牵手合作。 谭氏的日月集团,从经营范围上说,要远远比云豹来的涉猎广泛。日月文化则是其中之一,也是日月集团在北方的重要战略根据地。而日月文化的一把手,正是沈姝心头上的那一根刺——谭景。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家公司突如其来的合作,震动了很多业内外或知情的或不知情的人士。财经杂志一篇又一篇所谓深度的文章刊登,两家公司的股价也受到波动噌噌噌的飘红,忙坏了证券公司,乐坏了股民。而八卦前线的微博大v们也不甘落后,前赴后继的开扒两家公司的渊源。这一八,舆论便鼎沸了,网民们的脑洞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其实要是一般人,恐怕也不至于让吃瓜群众们如此鸡血。毕竟容烈也好,谭景也好,也都不是什么明星,最多也就是财经版的常客。引起关注的起因只是因为,云豹和日月的合作公关稿低调上线后,被各路明星纷纷转发,有心人掐指头一看,哎哟卧槽,这几乎就是半个娱乐圈啊! 于是吃瓜群众们就开始想了,这俩公司tm什么来头啊?日月文化知道的人肯定是更多的,毕竟谭家是上海半边天这话不是白流传的。谭天又长得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要钱有钱,呼风唤雨,最主要的是至今未婚,是多少男人奋斗的目标,也是多少女人“奋斗”的目标。日月文化自从进军文化娱乐产业以来,投资的影片、电视剧也是数不胜数,有有口皆碑的良心大作,也有引爆票房的商业大片。科普帝这么一普及以后,有人就更好奇了,这云豹又是个什么来头,值得日月这样重视这个合作。 这个时候搞互联网的那些潜水党就冒出来了,说云豹在互联网界是怎样怎样的一个牛逼的存在啊,说容烈是怎样怎样一个神话传奇啊云云。有人还把容烈和谭天放在一起搞什么谁是最佳国民老公评比,什么女生最想嫁的男人不是只有天哥啊,还有我烈哥啊之类的。 于是就又有人冒出来假装质疑世界了,说什么你们这群无知p们,日月和云豹合作,那是因为谭天和容烈本来就认识好不?人家是大学同学来着,有图有真相,八出来的大学毕业照收着吧。 然而群众的关注点并不在什么谭天和容烈是同学的点,而是纷纷转发收藏毕业照,舔着屏幕流口水说男神年轻的时候也是男神啊,啊啊啊我和男神还是校友啊什么的。当然此时一定不会少了腐女党们无限的yy,马上就滋生出了什么“天烈”党、“烈天”党,目不暇接,不忍直视。 这时候键盘侠就又不乐意了,开玩笑这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舆论方向好不啦,于是又纷纷挖掘素材,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给他们挖到了一个重要素材——原来容烈和谭景是夫妻! 这个料一出来,矛头就骤然转了边,有些莫名其妙的“公知”就站出来评头论足了,诸如什么巨头“联姻”背后的黑幕之类的标题层出不穷,更有甚者说日月和云豹就是夫妻店,互相洗地多年,就因为谭家在上海如日中天,所以zheng府甘当睁眼瞎,助纣为虐啊什么的,肯定背后捞了不少钱什么的。 舆论传播得极快,在大家还没消化过来时,又一记猛料砸了下来,说容烈人品不好,某大v还要“周一见”,还说如果周一见不了他,那他就是被公关了什么的。结果到周一的时候,容烈就被爆料说包qing妇,几张模模糊糊的照片就被放了出来。热议炸锅,很快这几张照片就都被分析帝给分析了出来,其中一张是某八线小明星兼网红李媛,一张是知名大提琴演奏家宋然,还有几张则被统称为“神秘女子”。 又过了不到一天,“神秘女子”组里又有一张被神通广大的网民们肉了出来,目标锁定的是—— 广东地产界的大佬,据传身价上亿的瞭望集团董事长,沈则良的千金,沈姝。 ☆、bsp;13 沈姝赋闲的这一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她在蓝港租了一个店面,开了一家咖啡厅。咖啡厅的名字叫烈火如歌,出资人是宋然。 要不是于悦给沈姝打了一通电话,以沈姝对窗外事的漠视程度,恐怕从头到尾都不会知道她的微博已经沦陷。 于悦在电话里的第一句是,“姝姝,网上说你爸是沈则良,是不是真的?” “沈则良”这三个字甫一钻进沈姝的耳朵,她就如坠冰窖之中,更遑论这后面的一长篇的故事。 她打不通容烈的电话,也找不到容烈的人。那几天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都像是魂在九天之外一样的飘忽。她一面在想容烈此时该是如何的水深火热,这些劈头盖脸的口诛笔伐将容烈说的一无是处,她看着都触目惊心。另一方面,她又在想容烈会去哪里,当他知道她父亲是沈则良后,他又会怎么想,他又是否会听她的解释?而最为惊险的是,这些消息是否已经传到了父亲那里。 沈姝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在什么地方,她很希望容烈此刻可以在她的身边,哪怕是一通电话也好。 事件发酵到第三天的时候,沈姝去了云豹移动。但她在那里没有见到容烈,出来见她的还是高子颐。 高子颐见着沈姝,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我们容总上个礼拜就去美国了,怎么沈大小姐你不知道吗?” 沈姝如遭雷击,不是因为容烈去了美国,也不是因为高子颐这恶心人的口吻,而是——她如果没有记错,宋然也是上个礼拜去的美国。宋然说,她有几场演出要去。所以,容烈是陪宋然去的么? 沈姝浑浑噩噩的回家,才刚刚一进家门,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就去了容烈的公寓。 站在容烈的公寓门前,沈姝怔怔的望着容烈家的密码锁,她竟然发现,她从来不知道这一道门的密码是什么。她和容烈在一起到现在统共一年半,她也来过无数次这里,可每一次都是和容烈一起回来的,开门的都是容烈,她没在意过密码是什么,容烈也不曾告诉过她。 沈姝神经质的伸出手指,在密码锁上按了她自己的生日,提示了错误。然后她又按了容烈的生日,还是错误的。这道门的防盗机制是,密码输错3次后就必须用指纹才能解锁。沈姝已经错了2次,而她不敢再去尝试这第3次。 *** 北京的夜店和上海的夜店总体来说很不相同,上海洋气,北京则透着沧桑。更不要说沈姝去的也不是夜店,只是一家普通的不要再普通的酒吧。 沈姝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不是为了来喝酒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19 的,是因为这间酒吧的驻场乐队就是那时顾颜拿来的演唱会票子的乐队,翻唱了《你曾是少年》的那支乐队。沈姝喜欢听,所以就常来。 没想到这一天,她在这家酒吧,碰见了顾颜。 一年零两个月又二十天,这是顾颜自她家离开后至今未见的日子,沈姝惊讶于自己竟然清晰的记得。她和顾颜都没有删除彼此的联系方式,然而却也一句话再没有讲过。沈姝高傲,她是不会主动去破冰的,她只是一直在等,她想着等顾颜想明白了一定会主动来寻她的。谁知这一等,就是这般久。正印了那句网络流行的话,有多少曾经促膝夜谈的朋友,到后来只剩下了互躺列表的情分。 顾颜的身边有些朋友围着,她就被簇拥在正中间,没有人吃豆腐,也没有人给她灌酒。她就宛如是一个小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沈姝不打算看下去,正要走,顾颜却看见了她。她看见了她,并且叫了她的名字。 “呀,姝姝?姝姝是你吗?” 她还叫她姝姝,而不是沈姝。 沈姝定了身,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让她有些看不太清楚顾颜的表情。 顾颜见她转过身来了,推着坐在她旁边的男生道,“那真的是姝姝耶,程谦宇你快去叫姝姝过来陪我喝酒!快!点!去!” 那个叫程谦宇的男生百般无奈的被拱起来,他走到沈姝面前,个字很高,鼻梁很挺,最扎眼的还是他那一头的奶奶灰发色。沈姝发现自己是见过这个人的,他也是容烈的朋友圈之一,他们一起喝过酒,他还喊容烈“烈哥”,每一声都喊得格外狗腿。程谦宇一走近,一脸讶然的说,“哎呀我草,这不是我烈哥的女朋友么?” 他用的是“烈哥的女朋友”,可从来没说过是“嫂子”。 沈姝尴尬的笑了笑,顾颜还在那里没玩没了的嚷嚷,程谦宇只好领着沈姝往卡座的地方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跟沈姝咬耳朵,“那什么颜颜她心情不好,已经喝多了,我们可不敢再给她喝了,酒里面兑的冰红茶,你也劝劝她啊!” 沈姝刚一走近,顾颜就一把把她拽到沙发上,然后挽着她的手臂说,“姝姝我好久没见你了,姝姝我心里好难受!姝姝你陪我喝酒好不好!他们都把我当傻子,还往酒里兑水给我喝!” 沈姝一坐下就闻到一股酒气,酒气里也确实夹杂着冰红茶的味道。她转头看着顾颜,她是有些醉了,但神智大抵还是清醒的,说得难听些,也许她只是在借酒撒疯。借着酒劲,人才敢说些平时憋在心里头的话,才能做些看起来疯子才会干的事情。没人会笑话你,因为你是个醉鬼。 程谦宇那一帮人听见顾颜说兑水的事情,立时也是尴尬一片,各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装无辜。 顾颜才不管这帮人,只顾着拉着沈姝说,“姝姝你最好了!以前你对我最好了!你会陪我喝酒的,对不对?对不对嘛!” 沈姝被磨得没办法,当然也不是真的没办法,是她有私心作祟。顾颜说她心里难受,可她心里也难受呀。她不知道这一年顾颜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什么她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北京,她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们两个都是失意人,她们都需要酒精的麻痹。 于是沈姝陪着顾颜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起来,谁来挡酒都挡不住。 顾颜哭着说她和谭天不会有结果了,再也不会有结果了,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了。 她反反复复的这么说,却只说结果,一字不提原因。 沈姝无心他顾,她也有满心窝子的苦水要吐,但她的醉意里始终带着那么一丝的清醒。她知道顾颜已经不是从前的颜颜,她们之间已经空白了一整年,有些心里话终究是讲不出来了。所以她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静静的陪着顾颜悲伤她的悲伤。 她无能为力,始终是,无能为力。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 沈姝清醒时,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闻到的是浓烈的消毒水味,听到的是一声first blood。 一阵熟悉的头疼感被感知到,沈姝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这是又喝挂了。她一转头,先入目的是一头奶奶灰。 程谦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捏着手机显然是在玩游戏。他大概也是余光瞧见了动静,飞快的抬眼瞧了一眼,然后说,“你老人家可算是醒了啊,再不醒我也得叫护士过来给你挂水了。” 沈姝挣扎着坐起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医院了。她反复的回忆昨晚的情景,却发现也实在是记不得什么实质的内容,就记得她和顾颜在那里喝酒,她喜欢的那支乐队一直在唱着苍凉的民谣。 沈姝问,“昨晚怎么了?我喝多了?怎么在医院?” “你可别提了。”程谦宇继续玩着游戏,口里说着,“昨天你跟颜颜两个人,跟傻x一样的一直在灌自己酒,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喝嗨了还跑去台上跟人乐队抢饭碗,亏得人家脾气好没把你们踢出去!” “……” 程谦宇讲的,沈姝一点印象都没有。最主要的,他讲的内容压根文不对题。 “草,猪队友啊!”程谦宇吐槽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颜颜她吐得一塌糊涂,还吐血了,把我们都吓死了,连夜的往医院送。我们也不知道你家住哪,就把你一块送来了。” 沈姝现在的脑子跟浆糊一样,但还是听见了关键词。 颜颜吐血了?! 沈姝“嚯”的反应了过来,一个激灵就要翻身下床,焦急的问道,“你刚说什么?颜颜她怎么了她?她现在在哪?她怎样了啊?” 程谦宇被她这个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先是叫了一声,“哎你怼我干啥啊,我打游戏呢!” 程谦宇让了一让,才又继续说,“喝太多了,胃出血,在隔壁房间挂水呢。比你出息,早一小时就醒过来了,人没事儿。” 沈姝已然听不下去,低头去找自己的鞋子就要往外头跑,程谦宇忙又叫住她,“大姐你可别去添乱了好不?烈哥、景姐都在隔壁看着呢!” “你讲什么?”沈姝顿然停下动作,“容烈他……回来了?” “回来了啊,半夜的飞机,下了飞机就来医院了。”程谦宇貌似是在游戏里“死”了,所以这会儿才有功夫把整张脸抬起来看向沈姝。 程谦宇说,“要不是烈哥叫我在这儿坐着,我有病啊不回家睡觉?” ☆、bsp;14 沈姝不听劝,还是要往隔壁病房跑,结果才到门口就和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熟悉的气味撞进鼻翼,沈姝抬起脸,恰被容烈看尽眼底。 沈姝就要张口说话,容烈去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20 道,“先什么都别说了,你怎么样?我先送你回去吧。” “颜颜怎么样了?”沈姝见到容烈,肚子里藏了一万句话要讲,却也知道此情此景,不合时宜。 容烈说,“她已经醒了,没什么事情,走吧,回去再说。” 容烈正要拉着沈姝走,沈姝却忽然鬼使神差的你站定着不动,容烈见拉不动,便也停下来转头看她。 沈姝背着身说,“我就不能去看看颜颜么?还是说——” 沈姝松开容烈的手,转身来定定的看着容烈,“还是说,因为她也在里面?” 这里指的“她”,自然指的是谭景。 还给沈姝的,是容烈片刻的沉默。在容烈未发声以前,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谭景的面容有些憔悴,看起来兴致也并不十分的高。 谭景盛着不快的情绪道,“沈小姐,请你离开。” 又是一句“请你离开”,几乎是同样的场景和同样的对白,不同的只是沈姝的心情。 沈姝说,“我探视我的朋友,谭小姐凭什么拦着?” “朋友?”谭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昨天就是你和颜颜喝酒的是吧?你不知道颜颜从小身体就不好,喝不了什么酒的吗?把她喝成这个样子,这是朋友做的出来的事情么?” 程谦宇大概是听见走廊上的动静,拉开门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正碰上谭景的这一通,立时就缩了。沈姝则是内心翻涌一片,她说不上来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什么,仿佛历史在精心的安排下重演了,连带着这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事件,质疑和冷眼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刀刀刺进肉里。 沈姝咬了咬唇,不甘示弱的回道,“颜颜进医院,这种事谁也不想见到,我也不想的。是,酒是我跟颜颜喝的,但谭小姐把所有的罪过都埋怨到我的头上,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好像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沈姝这不回答还好,一张口便就显得二人之间气氛分外的剑拔弩张。 容烈自是不会再作壁上观,任由这情态继续升级,他一步上去,用身体挡在了二人之间。容烈阻止了沈姝还要继续的态势,他对着沈姝道,“都不要讲了。颜颜现在刚醒,确实不适合探视。你先回去,听话。” 这最后的两个字“听话”,听来是宠溺,但沈姝却感觉到了冷意。 容烈却未去管她,复又转过去对谭景说,“你也别说别人了,一大早的赶过来早饭也没吃吧,一会你也低血糖昏过去了,大的、小的都住院,老谭知道了还不要掐死我。” 沈姝再听不下去,转身就跑了出去。 *** 容烈大约是晚上的9点钟左右回的家,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看见沈姝坐在她的家门口,头埋在臂弯里。她的衣服、头发和鞋子,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容烈走到她的面前,弯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面斥道,“你干嘛啊?坐地上不怕着凉啊?” 沈姝挣扎着推开容烈,却是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容烈皱起眉道,按了密码开门,沈姝定定的看着他的手指,心里一片惨然。门一开,容烈就捉了沈姝的手腕,不容拒绝的把她带进屋子。 “你给我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容烈丢下了这一句话,转头就往浴室的方向走。沈姝站在玄关,背靠在门上,水滴顺着肌肤不断的往下流动,不一会儿地上就是一小滩水。她想起她在离开医院后,就一直漫无目的在街上走。走着走着突然就下起了暴雨,路人都匆匆躲雨或者支起伞,只有沈姝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在雨中拖着脚步。 像是被全世界遗弃。 干燥的毛巾被盖到头发上,蒙住了光亮。容烈一边给她擦着头发,一边说,“去洗澡。” 沈姝不想去,却拗不过男人的力气,三下两下就被容烈推进了浴室。 容烈说,“我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也不问你这一整天是在发什么神经,你把澡给我洗了,洗完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再说。” 他说完,“砰”的一声把浴室的门拉上。 这几句话似乎是彻底激怒了沈姝,把她从自顾的哀怜中生拉硬拽般的拖了出来,她一把扯掉盖在身上的毛巾,在门堪堪关上后就立刻从里面拉了开来。彼时容烈正要走,又被这声响给引了回身,沈姝直冲到容烈的跟前,宣泄着她这连日的苦楚,“我怎么就发神经了?我就是真的发神经,那也是给你逼的!” 容烈往后退了一步,剑眉紧锁着道,“怎么就是我逼你了?我逼你去喝的酒,还是我逼你去淋的雨?” 沈姝把脸转向一边,不无冷意的道,“是,你们一个个都冷静、理智的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就我跟个傻子一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你牵记你,不知道你好不好,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沈姝复又扭脸回来,眼眶里一圈都是红红的。她道,“是呢,你哪里需要我呢?你开心了不开心了,总有贴心的人在身边的嘛。” 沈姝讲得字字句句都透着酸,容烈当然不会听不出来,他静静的看着她讲完,然后失笑了一声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说什么事情?网上传的那些么?” 沈姝闭口。 容烈从裤兜里掏出烟塞嘴里,一边点着一边说,“他们怎么传怎么说,跟我有关系么?有人别有用心,有的闲得蛋疼,难不成我还要被牵着鼻子走了?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明星的,他们说破天了又怎样,生意还不做了?日子还不过了?” 沈姝怅然,“是,我怎么忘记了,你一向心大的很,你就是一金钟罩铁布衫,这些小把戏怎么碍得到你。” 容烈道,“凡事有因有果,做事有先有后。你以为老谭是吃素的么?这事过不了今天就消停了,老谭憋这么久,大招放出来保不齐就让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容烈这么说的时候,沈姝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狡黠。纵横道上的棋子跳得欢快,殊不知它们的命运都只是掌握在执棋人的手上。 沈姝不喜欢这样的容烈,是她这么久以来被容烈的温柔所欺,忘记了在四面危机的名利场上,他也是杀伐果决、逐鹿争霸的统帅。 “你就这么相信谭天,相信谭家的人么?”沈姝的表情已然有些扭曲,“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谭家才受了几分影响?被口诛笔伐,万夫唾骂的可都是你,容烈!谭家凭什么要帮你挡灾?非亲非故的,你就知道,这背后没有——” “我就是相信谭天。”容烈斩钉截铁的打断,身子也站直了,神容变得分外的严肃和冷峻,“就算有一天,谭天把枪子儿往我胸口上打,我也会相信是走火。” 四周的空气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21 骤然凝结,黏湿的头发沾在沈姝的脸上,她与容烈四目相接,只有胸口的起伏不定昭示着这即将被引爆的战争。 沈姝不无嘲讽的道,“说得真是好听,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因为相信谭天么?还是你爱屋及乌,拿着人谭天当幌子!” 如果说起初容烈还没明白过来这事情是如何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那么此刻他算是彻底了悟了。看着沈姝此时脸上的神容与表情,容烈感受到自己生出了三分怒气和七分哀悯。 容烈把烟头掐灭在旁边桌上的烟灰缸里,动作慢条斯理,面目也是专注的看着自己这掐烟的动作,就跟强迫症似的,非要把每一个星点的火星都掐灭不可。 容烈说,“说了半天,你想说的是谭景。” 沈姝道,“说不得么?我以为时间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在我身边过。” 容烈牵扯了一下嘴角,侧目对沈姝,“你长这么大了,不知道什么叫出口伤人么?” “伤人?”沈姝笑了,“我还能伤到你了么?我伤到你什么了?你一声不吭陪着宋然去美国逍遥的时候,高子颐讽刺我这个女朋友当得很‘称职’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么?我被谭景指着鼻子骂,你又在干嘛呢?你还有工夫关心她吃没吃早饭。再往远的说,去年谭景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处处都在维护她,反正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全世界都得让着她嘛?他们谭家的人都是说不得、碰不得的吗?” 容烈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响声,赫然中止了沈姝还要继续的话头。桌子上的烟灰缸也受到了这一拳头的余波,在桌上轻微的跳动了一下,玻璃的材质和桌板发出了连续的碰撞声。 容烈压抑着怒火道,“我忍着你,纵着你,让着你,你是真的当我没脾气了是不是?” 容烈转过身来,一步一步逼近沈姝道,“你今天非要跟我掰扯这些事情,我就跟你掰扯掰扯清楚。你听好了——” “我是跟项目组去美国做封闭开发和交流的,我在弗罗里达,小然在西雅图,隔着一整个美国也能逍遥,我也是很佩服你的想象力。” “碰到一点点事情,还没搞清楚就一个人想东想西,想不通了就跑去酒吧买醉。去年到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一个小姑娘,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的吗?颜颜她不懂事,你也不懂的是不是?” “将心比心,你要是谭景,自己妹妹一晚上又是送急救又是下病危的,你什么心情?什么叫她指着你鼻子骂,从头到尾她手抬过一下么?她说错过你什么吗?你说你跟颜颜认识了七八年,不算短了,你连她喝不了几口酒都不知道。程谦宇那几个小子和她认识没几个月,都知道要往酒里兑水。你这个朋友当的,不觉得脸红么?” “你可以说你不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我相信你也不是有心的,那就拜托你吃一堑长一智,和人做姐妹做朋友,想想你自己是不是真的交过心。” “我不想跟你翻旧账,我也劝你最好不要去翻。人是要往前看的,一天到晚心里头记着这笔账、那笔账,不觉得累么你?” “沈姝,这个世界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bsp;15 ——这个世界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 沈姝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被封锁在一个幽深的深井,举目忘去,是漆黑。湿冷的空气将自己笼罩,连着容烈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恍惚。容烈每说一句话,就朝她逼近一步,她已然退无可退,背脊顶在墙上,容烈的两只手撑在她的头颅两侧。像是牢笼,宛如囚鸟。 沈姝奋力的挣脱开,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下去,几近崩溃的尖声厉叫,“别说了!” 容烈便真的不说了,沈姝透过被眼泪模糊了的眼睛看向容烈的面庞。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眼前人如此的陌生,从没有一刻,让她发觉自己是如此的看不懂他。 沈姝说,“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们什么!” “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我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你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心里清楚!到底是谁忍着、让着、纵着谁?我不管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因有什么果的,谁做事是没有理由的?我没理由吗?你关心过吗?容烈,我就问你,我和谭景你到底向着谁?!” 当嫉妒被摊到桌面上,扯开的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丝屏障。要么是浴火重生,要么是万丈深渊。 容烈还是不说话,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走。 当容烈的背部轮廓映入沈姝视线中时,沈姝又张口道,“说不上来了么?还是你心里有答案了,但是不敢说?” 沈姝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容烈高大的背影后,踩在他被打光拉出来的影子里,尽力抹去自己脸上的斑驳痕迹,她恨透了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从最开始的那一刻,在迪士尼的旋转木马前,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她就知道,容烈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乔青嘲讽过,于悦规劝过,但她还是飞蛾扑火的朝他扑了过去。她把这一切,归咎于是自己的傻,她说她就想这么傻上一回,傻过才是人生。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在无数过无眠的夜晚,在容烈温柔的注视下,她又何曾没有滋生过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呢?她和容烈是缘分注定下的邂逅,也许她就是容烈的那个对的人呢? 沈姝颤抖着声音问,“容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这个问题她从来徘徊于心里而不曾讲出口,因为一旦讲出来了,就好比是把最隐秘的软弱翻出来给世人看见。她以为她可以藏着一辈子,谁想还是没能抵得过造化弄人,忍不住的终究是忍不住的。她尽力维持着的自尊,被她自己亲手摔到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她最亲最爱的人踩在上面。 容烈转过身来,眉目之间染上了恸意,他抬起一只手,为沈姝抹去脸上的泪。 他说,“我是喜欢你的,这样还不够么?” 容烈说完,便把沈姝拥在了怀里,沈姝悲痛而哭,再讲不出半句话来。 你是喜欢我的,而不是—— 你爱我。 *** 微博上的舆论果如容烈所讲,在没多少天后就再无多少人提起,人们永远是追逐新鲜的,只要新的话题不断,便不会再有人愿意炒冷饭。 沈姝至少以为谭景或容烈会澄清一下他们已离婚的事实,然而——没有。正主的容烈、谭景和谭天,都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站出来解释过什么。 宋然在容烈回国后的第二天也回到了北京,沈姝听说当时她在机场受到了粉丝小小的袭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22 击,有一些激动的男粉丝看到网上的爆料很是情绪失控。宋然没有要求追究,只是在微博上写了一句: “听说你要养我?我今天想吃麻辣烫@容烈” 容烈随即转发道: “好的,给你点个外卖@宋然” 宋然惯来是高冷的形象,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画风转变,倒是立即圈粉无数,攻击宋然的那些键盘侠自觉打脸,也就销声匿迹了。 至于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李媛,倒是没有借此有任何的炒作,一反常态的安静如鸡。 沈则良在几天后出现在了北京,就在沈姝的咖啡厅,那天沈姝刚好在。 沈则良拿着印有“烈火如歌”的布娃娃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玩,沈姝给他做了一杯咖啡,拘谨的坐在他的对面。 沈则良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沈姝的面前,然后说,“这是去英国的机票,学校我给你找好了。” 沈姝看着桌上的信封,上面印着“瞭望集团”的logo,看起来是这样的刺目。 沈姝垂下头说,“爸,我想有自己的人生。” “什么是你自己的人生?”沈则良指了指桌上的布偶,“这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么?这两年你在北京,骗我说你要在北外读研,这个事我就不追究了。我想可能是前几年我逼的你太紧了,让你自己闯闯也好。现在呢,闯出什么名堂了么?做空乘,开咖啡馆,你做成了什么?” 沈姝复又抬起头,眼底露着震惊,“你知道?” “你是我女儿,我有什么不该知道的?”沈则良往沙发的靠背上靠了一靠,“去英国吧,你会喜欢那里的。” *** 日月文化和云豹移动的联合产品发布会最终定于10月底在歌诗达赛琳娜号上召开,邀请了诸多明星和媒体方代表同行。邮轮在25日起航,于11月2日返航,为期7天。日子是日月方面定的,据说是为了顺便给容烈庆生。 在临行前,沈姝在容烈家做了一顿饭。沈姝是典型的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二十五岁了下过的厨房屈指可数。 容烈耿直的说“很难吃”,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扫了盘子。沈姝知道,是真的挺难吃的,因为她自己都没吃得下几口,而且还几乎是毁了容烈的厨房。 依然是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依然是北京的月朗星稀灯火璀璨,也依然是那一张懒人沙发,和那一对人。 不同的只是今天的红酒是沈姝带来的,以及两个人的心情。 沈姝端着红酒杯,和容烈碰杯而饮,然后她拿出这几日精心准备的礼物给了容烈。 “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容烈拿着那个小小的礼物盒子,轻笑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不会打开是□□吧?” 沈姝也笑了起来,“我就是想炸死你,也不至于要把自己搭进去吧?我才二十五,还不想和你同归于尽。” “没准你是想炸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呢。” 容烈口里说着玩笑话,手上也不闲着,麻利的拆开礼盒,取出里面的物件儿。 “唷,劳力士。”容烈掂量着手上这块精致的表,“老价钱了,你这是大出血啊。” 沈姝抿了一口酒,蜷起腿,单手环着膝盖抱着,道,“正确的说,是你的钱。” 容烈不解的看向她,沈姝又接着说,“咖啡厅我盘给别人了,这一年经营下来,基本上是有亏没赚的。” 沈姝笑了笑,“宋然不说,我不会问么?你要帮我,也还挺费心思的,怕我不接受,找了宋然来做代表给我垫启动资金。我当时还奇怪呢,我和宋然哪有这么好的交情,见了几次人就愿意给我出钱。” 沈姝的目光放远了一些,她想起前几天的某个下午和宋然在咖啡厅的情景。宋然还是那个样子,清雅如初。当宋然说出容烈的名字时,沈姝也说不上那时的心情是什么,好像是情理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容烈默了片刻道,“那我应该是赚了,手表这玩意会升值的,做个传家宝什么的。” 沈姝转过脸来,明灭的灯火笼罩在她的眉目之间,她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爸是……” “沈则良么?”容烈极快的接了一句。 沈姝默然。 容烈又说,“很重要么?” 沈姝抬起眼,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知道的是,容烈既然知道,那他这段时间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容烈却点了烟道,“去年就知道了。去年12月,日月和瞭望有一个合作,你不知道么?” 沈姝懵了一下,她是真的不知道。生意场上的事情,父亲也很少会和她说。 “谭天去深圳拜会过你家老爷子,沈总的办公桌上放着你们父女俩的照片。” 容烈说的云淡风轻,可沈姝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她不会再问下去了,后面的故事她已经能猜得到,谭天知道了,所以容烈就知道了。他们之间,果然是赤诚相对,没有秘密。如此简单,如此纯粹。 沈姝说,“我爸前两天来北京了,他给了我一张机票,要送我去英国读书。” 对于这件事,容烈大抵是确然不知道的,此刻的他脸上浮现了一丝正常人都该有的怔意。沈姝把目光紧紧的锁在了他的脸上,她轻声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容烈侧过脸,对着烟狠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他很久都没有讲话,沈姝便只静静的等在那里,等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许久之后,大抵是容烈这一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容烈的声音复又响起,“该问你自己,这是你的人生。” 沈姝笑了,像是一口憋了很久的气终于舒展了出来一般,她松开紧绷的身躯,靠在身后的壁角,脑袋偏倚在玻璃窗上。 她徐徐开口,缓缓而道,“我是在上海出生的,算起来,我们还真的是老乡。8岁以前,我们家还是很穷的,有时候我还真的挺怀念小的时候,家里虽然没什么钱,爸爸妈妈也会成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吵闹闹的,可那时候真的是开心呐,吃个盐水棒冰都高兴半天。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手表么?我爸他啊,以前是钟表厂的,没事的时候也给人修修手表什么的。后来有一天,哎你记不记得啊,有一年上海下很大的雪,说是百年一遇来着。我爸那天回来的特别晚,我就和我妈在家里等着,饭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我爸回来的时候,掏出了一块手表,我那会太小了,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反正我爸跟我妈说了一通,两个人就高兴疯了。我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我爸捡回来的,那天好像是哪里出了车祸,撞死了人,我爸给叫的救护车,顺手捞了人家的手表。” “那块表很值钱,他就去黑市上换到了不少钱,然后开了家饭馆。日子比以前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静女其姝 作者:桐玺夏延 分卷阅读23 好过多了,但我爸这个人,那会也不懂什么经营,也没什么好手艺,饭馆就越开越差。我12岁那年,饭馆就快倒闭了,我妈就卷着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什跑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个音讯。我爸从那个时候就变了,成天神经兮兮的,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总觉得别人要坑他的钱。” “大概是时来运转吧,在开饭馆那段时间,我爸买了几套房子,说是原来穷怕了还得有房子才心里踏实。谁想到后来房价就飙起来了,我爸把房子卖了,带着钱把我带去了深圳。哎,你不知道吧?我原来不叫沈姝,我爸也不叫沈则良。我爸请了香港的什么大师,改的名字。说是转运的,其实我心里明白,我爸那是不想跟过去的人啊事啊再有什么牵扯了,他想做人上人,也想我做人上人。” 沈姝笑了一下,却看不出什么笑意。 “我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分裂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该是我的人生。” 沈姝讲的时候,容烈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听。沈姝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和容烈说这些,她从没有对人提起过她的这段身世,而现在真的说出来了,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难堪。 沈姝说,“我看着你,看着你身边的至交好友、红颜知己,我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自惭形秽。你们或喜或悲,都活得那么坦然,而我只会觉得是苟延残喘。” 容烈挪动了一下身体,坐到沈姝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道,“现实给你的,接受就好,就当是老天爷给你的礼物吧。” 沈姝躲在容烈的怀抱里许久不做声,这份温暖是她最后想要留住的一切。 然后,她从容烈的怀中全身而退,她拿出自己的esse烟盒,抽出一支来塞进双唇之间,借了容烈的火点上。 沈姝说,“容烈,我们分手吧。” 我许你逐心中所爱,你还我以自由之身。 天涯海角,不再见。 *** 五年后。 沈姝拖着行李箱从虹桥机场落地,此时的沈姝是带着瞭望集团的一支精英团队来筹备上海分公司的。 再次踏上故土,已然物是人非。这里,已经再也看不见她的童年,也再无她所挂念和挂念她的人。 沈姝想起多年前从乔青家搬走的东西还寄存在仓库里,便抽了空去取了回来。沈姝几乎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拆了箱,记忆里她以为没有多少的东西,现在看来还是多得可以堆满一整间屋子。 箱子里有以前乔青送给她的衣服包包,还有那瓶没有开过的香水;也有于悦和顾颜送给她的每一年的生日礼物。 望着这些东西,往事便历历在目。原来过去的情分,还是这样深。 最后,沈姝在箱子里找到了一件她此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幅素描,画的里面是她自己,画中人正睡的香甜。从手法上看,画画的人功底还是很深厚的,至少比她还要好上许多。 画纸的背面,俊逸的字迹翩然写道: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落款是: 容烈。 当世事再没完美 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全文完 分卷阅读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