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美男三百两》 分卷阅读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第1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人间四月天,暖日当空,绿树成荫鸟成群,溪水潺潺软风清。白云山脚,浣花溪畔,一队人马正在芳草萋萋上悠游缓行。 骑着马的是四个年轻劲干的护卫,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个个气宇轩昂,身形美健。就连相貌都似精挑细选过的,一溜儿的清爽,绝无歪瓜劣枣、塌鼻小眼的充数。 他们两两分立,共同护卫着中间的一乘翠帏暖轿。――连侍卫都如此出挑,想必轿中之人不是个姿容绝丽的名门闺秀,便是个玉树临风的贵介公子吧! 突然,轿帘被人从内一把掀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从帘下探出头来,模样儿倒还清秀乖巧,就是表情难看了些。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才去烧香啊?”小丫环一脸哭丧相,“我的屁……腿都坐麻了!” 顺她目光所向之处望去,一个青纱粉裙的少女正骑在马上,顺着溪水雀跃而行。听到丫环的抱怨,她扭过头来明眸一闪,谑道:“我骑马的都不嫌屁股痛,你坐轿子的倒嫌屁股痛了?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话音未落,侍卫和轿夫们早已哄笑成一片。 那丫环脸倏地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跟老爷说要去白马寺烧香吗?这么个走法儿走到明天也到不了吧?” “烧个鬼的香啊!”小姐甩回头不屑道,“家里供的佛都还嫌烧不过来呢!” 丫环苦逼脸:“那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哪儿也不去!”小姐跳下马,站在溪边眺望着远处苍翠雄秀、云雾缭绕的白云山,贪婪地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气,仿佛要将这无边的春/色整个拥进怀里。 “打马浣花溪,逐鹿云山脚。 春风自投怀,芳菲逐影绕。 风光随手折,江山唾掌到。 万物本天成,何须向佛讨?”(注:酱油) 她随手折过一段青柳,一边“甩葱”一边得意地吟道。 丫环无奈摆首:我家这位小姐,女儿家该会的是一窍不通,不该会的游山玩水、吟风弄月倒是挺在行! 小丫头正兀自叹息呢,小姐突然指着溪对岸大叫起来:“喂喂,那边好像有个人啊?――你们两个,快去瞧瞧是死是活!” 两个侍卫闻声赶了过来,只见对面不远处的溪岸边果然趴着一个人。他披发覆面,衣衫褴褛,一只手艰难地伸向水里,仿佛是要取水。只可惜他还未能完成这个动作,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个侍卫用脚把他翻了个面,另一个蹲下身去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是活的,小姐!”那侍卫有些惊讶地叫道。 小姐一听,兴奋得提了裙子“噌噌噌”就趟了过去。丫环拖了一把没拖住,只得白眼望天。 这人满面泥水,容貌尽掩,只依稀看得出他五官挺拔,竟似有几分胡汉混血之风。不过大唐国风开放,胡人随处可见,与汉人联姻者亦数不胜数,这倒也没啥稀奇! 真正令她讶异的是他那只被溪水冲刷得莹白透亮的手。这只手劲秀修颀,骨节匀称有力,指甲齐整光滑,兼诗书之气雅与刀剑之利华! 他的衣衫虽已被荆棘挂得残破不堪,但箭袖的用料仍能看得出是上好的锦缎;还有领口的花卉纹绣,手工之精湛绝非平常人家能消费得起。 啧啧,好一个可怜金玉质,竟陷淖泥中!――他到底是什么人? 柴房中,那人静静地躺在草垛上,脸上与身上的泥尘都还来不及清理。因他气息十分微弱,在大夫未下定论之前,谁也不敢碰他,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给弄死了。 一个老大夫仔细诊过之后,神情颇为难地捻着山羊须叹道:“气血亏损严重,疲乏因顿已至极限,若非底子厚实,又毅力惊人,恐怕早就……” 小姐蹙眉:“说重点,还能不能救?” 老头:“能救!――只是须用许多名贵的药材细心调养,否则随时会有性命……” “要多少银子?” “三千两!额外赠送三个月免费上门诊疗,次数不限,随叫随到!” “三千两?打劫啊?”小姐眼珠子瞪得溜圆,“多年熟客打个对折!” “这……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一根正宗的百年老山参就要一百两银子!他现在就剩一口气了,您有时间跟老夫砍价,老夫却怕他没有命等!” 算你狠!小姐倏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看成色,只怕三千两还绰绰有余! 老头顿时两眼放光,哪知手才将伸到半路,她却倏地一下又揣了回去。――喂,不带这样耍老人家开心的,你这个坏小孩! “拿去!”未待他失望,小姐已转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翡翠簪子递了过去。 老头瞧了一眼――也就值个三、五百两吧,迟疑着不想去接。 “这个少说也有三百两,先弄三根老东……山参来看看效果,好用再续,这算首期!” “……也成!”老头无奈接过,未及揣入怀中,突然平地一声雷――“住手!”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那簪子给扔地板上。 “小姐,这支翡翠银簪是夫人留给你的,要是让老爷知……” 小丫头一句话还未说完,被小姐一个“无敌瞪眼杀”杀过去,顿时气竭。 “随便捡个人回来就要倒贴三百两银子?赶明儿我也上河边躺着去,看哪个冤大头也来给我扔它三百两银子,哼……”小丫头心有不甘地碎碎怨念。 小姐忍笑:“还不快去抓药?回来晚了扣你月钱啊!” “啊?”丫头惊呼一声,拽起大夫便往门外赶,拖得老人家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小姐笑着摇头:死丫头,一说扣月钱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家大宅,轩阔的厅堂中央,小姐长跪于地,双手抱头左躲右闪中…… 一个员外打扮的中年发福男怒气冲冲地提着一根三指粗的家法杖在她头顶上左劈右砍,气势很凶残!然而不知是她闪得妙,还是那老爷打得巧,看似招招凶猛的竹杖,竟一下也未落实到她身上。 “到底是哪家的狗叼走的?”老爷气势汹汹,“你为什么不去追回来?” “它跑得那么快……”小姐哭丧着脸,“我又不是兔子,哪里追得上啊?呜……” 兔子追狗?老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那簪子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野狗叼走?我……我打死你这不孝女!”老爹再次挥起家法杖。 “救命啊……”小姐呼天抢地,“我……我也是娘留给您的遗物啊,您把我打坏了,我娘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放过你的啊,555……” “……”老爹长叹一声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 ,颓然弃了家法杖――“来人,把她给我拖到祠堂去跪着!天亮之前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神马?半夜三更跪祠堂?救命…… “我不要跪祠堂!那里面全是鬼!”一时激动,竟然吐露了心声。 “满口胡言!”老爹气得差点当场吐血,“那里全都是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你……” “反正我就是不跪祠堂!”小姐把腰板儿一挺,45度角仰望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烈士姿态,“你打死我好啦!” “那……那你要跪哪里?”老爹为她气势所震慑,居然妥协了。 小姐眼珠一转,“跪柴房!”――正好去瞧瞧那位美手君醒了没有。 “送她去柴房!”老爹挥袖,转身、顿足――家门不幸也! 柴房中,小姐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垛上――说是罚跪,没人监管,也就相当于关个小黑屋。身边那人仍在昏睡,从头到尾连根手指头都未动过一下。 话说不会就这么死掉吧?那本小姐今晚就真的要活见鬼了! 低头又瞧了眼那双又气质不俗的手--骨似修竹,指若断玉,啧啧,其人若不长一张羞杀潘安的颜,还真白瞎了这双手!于是在无聊与好奇的双重驱使下,某人决定帮他洗个脸。先从墙角的大水缸里舀过一瓢清水,又从怀里掏出丝帕,一点一点仔细地擦去泥灰与血渍…… 嗯,皮肤不错,吹弹可破;轮廓锐润,有点看头;嘴唇稍干,拿水润润……咦,还会动也? “吱嘎……”门突然开了! 原来是小翠提着朱漆大食盒送饭来了。真是雪中送炭啊!小姐随手将帕子往那人身上一甩,恶虎扑食般冲了上去。 “抢什么抢什么,没见过饭啊你?”小翠手忙脚乱。 小姐却早已魔爪长伸,急急抢出一盘红烧肉“吧叽吧叽”地吃了起来。 小翠无语:“小姐,我赌一百两银子!你若能嫁得出去,最多不过三天就会被公婆扫地出门!你敢不敢跟?” 小姐怒目:“三天?你也太……我跟你赌一千两银子,一刻钟内气得他们双双吐血身亡!你敢不敢跟?” 小翠:……我给你跪! 小姐有了烧肉,眼中再无其它。小翠无所事事,便退至草垛边闲坐。无意中瞥了垛上那人一眼――我滴个乖乖,这还是人吗? “小……小……小姐!”语言能力瞬间退化至学龄前。 小姐听得直皱眉,什么小小小姐,还大大丫环呢!懒得理你! “别吃了!快过来看神仙gg!”小翠语无伦次道。 “神仙?”小姐含着块烧肉疑惑地抬头,“他还没死呢,怎么升仙?” 小翠顿足,冲过去一把将她拖至垛前,“你看!” “咣当……”小姐碗筷一齐脱手:我去!真他娘亲地――好看! 是的,好看!在那样极致的容颜面前,一切华丽的词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该如何来形容这样一张脸呢?――额头光洁如脂玉,墨染剑眉斜飞入鬓,长睫浓密亮如织锦;高鼻深目,薄唇微启,锋如秋菱,润若绯莲;下颌俊削如骨瓷,玉颈修颀似银瓶;冰雪为肌,锁骨半掩,直似玉树折枝雪中埋…… 天,方才捧着这张脸打理了半天竟然都没顾上组合起来看一眼,以致生生地把个绝世美男晾在这里跑去吃烧肉,真是混账啊! “喂,参汤呢?”小姐猛然醒悟,光顾着花痴,美人都快死了啊喂! “不就在你那食盒里吗?难道你眼里真的只有肉?”小翠鄙视道。 小姐黑线!转而老鹰扑小鸡似的冲过去捧了汤来:“还不快点把他抱起来喝汤?死了就人财两空了啊!” 吓得小翠赶紧扶肩抬背,费了好大劲,总算将他抱进怀里。 小姐却突然愣住了――为什么心里突然感觉怪怪的?难道是红烧肉里的醋放多了? 小翠一脸困惑,未及开口,小姐忽正色道:“你手太重了,会把他抱死的!我来抱人,你来喂汤,快快快!” 说着将汤碗往地上一搁,伸爪便将美人挖到了自己怀里。 小翠:“……” 他似已渴了许久,汤一喂进口中,便自然地下咽了。两人不禁都呆了一呆――还以为要把嘴撬开或者掐着脖子往下灌什么的,没想到他这么听话。这只美人一定很好养! 突然,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他白璧一般的面颊上。 小翠抬头,惊道:“小姐,你又发什么神经?” “啊?哦……不晓得为什么,心里突然觉得满满的,好像有个空了许久的地方,忽然被什么东西给补上了。”小姐讷讷道,“有一点感动,又有一点难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治愈?” 小翠扯了扯嘴角:一见美人就脱线,没救了! 药喂完了,小姐却仍紧紧地抱着她的美人舍不得放手。 “是你的赶不走,不是你的抱得再紧也没用!”小翠无情地吐槽,“华服锦衣,容颜绝世,身上随便一块佩玉就价值连城,这种人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寻常女子哪个招惹得起?” 小姐翻了她一眼,“那又怎样?我堂堂将门虎女……的女儿,十八般……琴棋书……我贤良淑……咳咳,我家财万贯,我有哪点配不起他?” 小翠同情地望了她一眼,“你也就这点配得上他了!” 小姐:“……” 斗嘴归斗嘴,美人终归还是要放手的――这么大个活人谁抱着不累啊?然而当她帮他把手放进被子时,他却突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纤纤素手。 “喂喂,翠……你看!他……他好像已经离不开我了也!”小姐激动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小翠冷笑一声,把美人的另一只手摸出来也握了握――毫无反应! 岂有此理?自尊心大受打击的大丫环愤而去掰小姐握着的那只――居然抓得更紧了?! “不……不要……放手……”低沉微弱却又清晰可辨的声音,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翠:……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清晨,几缕阳光爬过树隙窗栏,在寂软的草垛上洒下点点碎金。 光线挑逗之下,垛上那人长睫轻颤,蹁跹若花间恋恋的蝶。终于,锦帘轻掀,漆黑的瞳仁泛起幽蓝的光,屋中的光线瞬间为之一黯。光华流转,利落地将这屋中物事一一扫过――完全搞不懂是个什么地方! 等等,这两只挤在一起流口水的是怎么回事? 梦中,小姐依稀又见到美人轻捏着她的纤纤玉指,唇角微勾,一抹笑意似有还无……呃……为何这感觉如此真实?完全不似在做梦? “你……是谁?”他说,声清若流泉,飘渺如隔天外。 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小姐猛戳小翠:“别睡了!”神仙gg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 原地满血复活了! “闭嘴!困着呢!”某人毫不领情地将她的爪子扒到一边,继续呼呼。 盯着她的眼睛有些疑惑,目光渐渐冷凝。 “哦~我是沈悦,三点水的沈,喜悦的悦,记住了吗?”沈悦笑靥如花,努力作人畜无害状。 幽深的眸底升起一片茫然,沉吟了下,“那……我是谁?” 绝对真诚的眼神――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 呃……沈悦“吧叽”一声歪倒在柴草垛上――白痴!难怪没人要! 第2章 扬眉一笑星华淡 牡丹园醉芳亭中,沈悦支肘倚在白石桌上,正等得百无聊赖、心猿意马呢,月洞门外便施施然飘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一身白衣,乌发冉冉,姿态清雅似白莲,气质坚润如美玉。碧树繁花掩映之下,他徐行徐止,若即若离,恍惚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遣回雪,其丰神俊秀之姿,人间无类可比! 园中小姐、丫环与仆从们自他进来那一刻便全都看呆了,他却浑然未觉,美目中波影流转,顾盼间若有所思。这正是: 扬眉一笑星华淡,流波半转庭树惊。 影形动兮人愈静,似有情却是无情。(注:酱油) 不知不觉中,美人已飘然而至沈悦面前。众人尚未觉醒,小姐已倏地从凳子上跳起,魔爪长伸不容分说便捧起那张无双俊颜,难以置信道:“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啧啧,这真的是我的三百两吗?” 丫环、仆从们集体石化――不是说新招的贴身侍卫吗?到底是卖艺还是卖身? “咳咳……”小翠有些看不下去了,适时地提醒了下。 然而小姐却毫无自觉,就连被调戏的那位似乎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看来真是个白痴! “三百两……我?你的?”幽若深潭般的眸子直直盯着沈悦,他讷讷道。 小翠厥倒!――要不要这么好骗啊喂? 沈悦用一种“哎呀你终于搞清楚状况了”的惊喜表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小翠:“……”太无耻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知美男,惨遭诱拐!呜呼…… 然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旁人无尤!只是每每想起早上那一幕,小翠还是忍不住忧从中来――一个饿着肚子端着粥碗喂得馋涎欲滴,另一个倚着墙抱着膝吃得心安理得,好像沈大小姐屈尊挨饿给他喂饭是天经地义的一样,半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也无! 把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留在家里,跟请个祖宗回来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小翠一把揪住小姐的衣角,不动声色地将她拖到一边,悄声道:“小姐,他一看就是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百无一用郎’!你想白养他一辈子?就为了那张一锭银子也换不来的小白脸?” 沈悦难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小翠,做人不能太贪心!” 小翠:“……?” “你以为长得好看是不需要成本的吗?你知道老天生出这样一副倾世美颜要耗费多少造化之功吗?”沈悦难掩鄙视道,“你竟然还想要他会做事?你贪心不足得连小姐我都要替你感到羞愧了!” 小翠:“@#¥%&*……” 这时,有丫环送上来两盅茶,沈悦立刻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三百两!”小姐笑不露齿地飞了美人一眼,又用眼神指了指茶盅,示意他递给她。 他立刻就会意地端起一杯茶来。 沈悦飞速对小翠甩过去一副得意的嘴脸:怎么样?会做事吧?也太小看我的美人了! 小翠翻白眼,冷笑:哦哟~,好“能干”的美人! 两人正在那儿互飚眼神呢,美人忽然一把揭开盖子,自己就抿了一口。 沈悦“咚”地一声歪倒在地上。 “小姐!”小翠惊呼一声,迅速冲上去扶住了她。 沈悦抱住小翠,幽幽道:“被你……说中了!” “香浮于味,华而不实,什么破茶?”美人剑眉一蹙,紧接着“啪”地一声,连茶带盏掷于地上,霎时茶星四溅,碎屑崩飞…… 前一秒还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下一秒只觉一股凌利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围观群众集体抖了个激灵!――话说这才是他的觉醒状态吧? “我的……”小姐玉爪长伸,痛呼道,“千两银子一套的邢窖白瓷茶盅啊~” 小翠赶紧替她捂住胸口,生怕她的小心脏就此碎得掉下来。 “来人呐!把这妖孽的两只胳膊给我拧下来!”小翠一声厉喝,就近的两个侍卫立马冲上前来,一齐伸手便欲反剪美人双臂。 沈悦正欲出言阻止,却见他轻轻向后一闪,便让那俩侍卫扑了个空。紧接着他玉臂一振,只听“咯嘣”、“咯嘣”两声,两个侍卫齐齐倒地,各自捂着肩头滚地哀嚎不止。原来他退身之际已反扣住了二人手腕,此刻他俩肩上关节俱已被卸。 一个茶盅引发的血案?!满园丫环、仆从们一时噤若寒蝉。 然而凶手却若无其事地云袖一甩,悠然地坐在了桌边,仿佛这一切压根与他无关。 小翠抹汗:“好……厉害的美人!” “好厉害的分筋错骨手!”小姐一脸崇拜地大叫起来,“美人,你以前一定是个大夫,还是骨科的!” 小翠满头黑线:你几时见过如此凶残的大夫?! 地上两只仍在痛苦哀嚎,小姐却倏地跳起来,殷勤地从白玉盘中拈了一块点心送到凶手嘴边――“美人,快帮他们正过来吧,嚎得怪瘆人的!” 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既不对她的殷勤表示领受,也无半点起身救人的意思。 沈悦:我的爷,您拽得没边儿了啊! “来人,送他们去胡一刀药堂!小翠,去账房领医药费和工伤补贴!” “小姐,当年周幽王为褒姒烽火戏诸侯,周亡;商纣王为妲己敲骨验髓,商灭;今日你为此妖孽分筋错骨倒贴银子,我们沈家的前途你也该好好掂量掂量才是!”小翠冷冷告诫道。 “哼!”沈悦冷笑一声,“那都是男人们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明明是君王无能,误国误身误美人,却反怨红颜祸水,倾国倾城倾天下,真是千古奇冤!今朝就让我沈悦来替美人们雪冤正名吧!” 小翠:“@#¥%&*……” 又是一个好天气! 远山苍翠,近水流浅,朗朗碧空淙淙溪,马蹄沙沙笑声起――沈大小姐又带着她的旧爱新欢们出来“烧香”了。旧爱自然是那几个围绕在她身边的俊侍卫,新欢此刻正轻挑碧纱帘,飞出惊鸿一瞥。 他见外边山清水绿、日暖风轻、蝶飞雀跃,一片大好春光,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轻踏两下轿板,四个轿夫立刻齐步停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 。其中一个替他打起轿帘,另一个伸手欲扶。他瞥了一眼,粗手粗脚的,便未予理睬――对看不上眼的殷勤,他向来不屑一顾。那轿夫只得悻悻然缩回手去,心中各种吐槽自不必说。 小姐见霜刀美人终于有了与人同乐之意,早已“噌”地跳下马,雀跃着迎了上来。 “你看!我就是在那儿捡到你的!”沈悦拖着美人的袖子不容分说地将他拽到溪边,全然无觉某人已眉间微蹙。 “哎,当时你灰头土脸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绝色美人儿!”说着她的爪子又不安分地爬上了他的俊脸,眼中笑意溢洒,肆无忌惮。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拨开她的魔爪,默默走到她所指的那片溪岸边。 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湿地,并未给他的回忆带来任何启迪。然而水中那个倒立着与他冷冷对峙的人影却无端地引人暇思――人迷失自我时,竟连水中镜像都会变得如此陌生?明明近在咫尺,却似遥不可及;本该是熟悉亲切,却又说不出地冷淡疏离。 静静地盯着水中那另一个自己,他思绪飘飞,不知该落向何处…… “喂!”一只喳雀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沉思,沈悦不知何时又贴了上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亮晶晶的东西,高举到他面前。阳光照在上面,皎皎莹光闪烁不定,令人目眩心烦。他一把扯过那物是,这才看清是块白玉飞龙玦――极品于阗羊脂玉,刀工细腻精湛、龙形栩栩如生,稀世美玉,价值不菲! 沈悦望了眼他疑惑的眼神,“你连自己的佩玉也不记得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沈悦一笑:“早知道就不还给你了!拿到当铺去起码能换三千两银子吧?” 他睨了她一眼,将那玉玦收入怀中。如此质地与雕工,世间恐难再有第二块――认得这块玉的人一定知道他是谁! 正在这时,草丛中突然蹦出一只雪白的球状物,箭也似的从他们闲游的马前飞蹿了过去,惊得那马竖起前蹄,啾啾嘶鸣不已。 真没用!沈悦在心中笑骂,竟然被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吓成这样,什么破马? 然而美人却突然兴致盎然地跑向了那匹马。只见他单手一撑马颈,连镫都不用踩,飞身便上了马背,将一干围观群众惊得目瞪口呆。 众轿夫:搞了半天你会骑马啊?还骑得如此之老道!却将咱哥四个牵出来这一顿好耍?! 他一手提缰一手策马,一人一骑飞一般地向那脱兔直奔而去。那兔子虽跑得快,却架不住腿短啊,很快就被这一双高人大马给追上了。 “抓住它!抓住它!”沈悦兴奋地朝美人大喊。 小翠:一没弓二没箭,怎么抓啊?你以为是吃樱桃毕罗(印度抓饭),直接用手抓啊? 不待某人吐槽完毕,他已身倾如燕,一个海底捞月便将那兔子擒在了手中。 “耶……”沈悦举双手高呼,“美人威武!霸气外露!” 马上美人一拢缰绳调转马头,拎着那兔子便向他们奔来。快到近前时,他突然振臂一抛,竟将那兔子又丢了出去。 “娘哎……”小翠一声惨号,但见那兔子四脚乱蹬直向她胸前扑来,吓得抱着头一动也不会动了。――救命!连内心吐槽都听得到,美人好可怕! 幸而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侍卫眼疾手快,伸手替她捞住了那兔子,才使她幸免于兔爪袭胸之难。 心情大好地调戏完了“无辜”小丫头之后,他再次拨转马头,纵马狂奔而去。美人突然变得如此活泼好动,沈大小姐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喂,别跑太远啊……”沈悦高声叮咛,不要给别家的色女诱拐了去啊! 他驾着马漫无目的地四处奔突,时而侧翻,时而仰倒,动作惊险,叫人不免捏一把汗。沈悦正要劝他“谨慎驾驶,安全第一”,不料他突然身子一栽,竟从马上翻滚而下,仰天倒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的美人!”沈悦心中一紧,转瞬便以数倍于刚才那只兔子的速度飞奔至美人跟前。却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一双美目清明澄澈,哪有半点摔伤的迹象? “喂,你在干什么?――你刚才那招很帅哦,是‘中箭落马式’吗?”沈悦勾着身子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可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只静静地对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出神。 呃……美人很酷!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他凝望着天空,回想着方才空手俯身擒兔的那一幕,一刹那的似曾相识,未及攫住,便已消逝,不觉怅然若失…… “小姐,这只兔子要怎么弄啊?”俩人一回归,小翠就指着怀中的小白兔问道。 “真可爱!”沈悦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兔头,“椒盐吧!” 椒盐?!我一定是听错了!三百两内心一片混乱――她刚才说的到底是“可爱”还是“可口”? 直到那侍卫“咔嚓”一声拧断了小白兔的脖子,他才如梦初醒――别用这种哀怨的眼神望着我,我哪里晓得他们会如此凶残! 椒盐兔很快就烤好了。侍卫撕下一条肉最厚的大腿递给小姐,小姐连看都没看,转手就递给了她心爱的美人。 美人:其实烤熟了看起来也不错啊,又可爱又可口! 小翠的技术很熟练,兔肉椒香盐脆,一众人吃得咂咂有声。沈悦原本还担心美人不耻与他们这些吃相粗鄙之人为伍,没想到他神色自如,倒似早已习惯了就地食猎、餐风宿露一般。 “美人,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啃完兔大腿的某人托着下巴垂涎三尺地望着美人发花痴。 结果他就把手里没吃完的半截兔腿递给了她――看样子你很想吃啊?赏给你了! 呃……误会了!不过沈悦还是爽快地接了过来,专挑他咬过的地方啃。嗯~被美人芳泽加工过的味道果然非同一般!哪天能直接交流一下就更妙了! “以后,不准再叫我美人!”他突然正色道。 “唔……那叫什么?倾城公子?闭月君子羞花郎?”沈悦忘情地啃着兔腿,浑然未觉周遭空气已骤冷。 “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次!” 空气中似有结冰的声音,沈悦偷眼瞧见美人面有薄霜,立即识相转移话题,“哎,话说你那件牡丹箭袖瑞兽纹锦袍做工超赞也,哪天我们去东都最繁华的锦绣一条街再做一身吧?……哦,对了,你那件袍子被□□得惨不忍睹,可见你之前一定在深山密林里辛苦跋涉了很久吧?你的骑术这么好,多半是打猎的时候迷了路……至于你的脑子……肯定是被马摔的!……” 沈悦正在那儿胡乱臆测呢,突闻一声马嘶,霍然抬首,只见一人一骑已飞驰至数十余外,眨眼之间便隐入山林中踪迹全无。 沈悦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5 额:这家伙怎地如此精力过剩?难道是老山参吃多了?――话说身体还没好全呢,这么折腾会不会出事? 我的银子!!想到这里,沈大小姐立即“咻”地一声飞身上马,疾追美人而去…… 三百两一个人骑着马,如履平地般地,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努力想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可除了骑马这件事本身外,始终一无所获! 迷路?山林中跋涉?从马上掉下来?……怎么可能?骑马对他来说如同穿鞋一样自如。看了眼身下这匹一掌就能拍死的小兽,断然是不可能令他受伤的。 前面不远处是一处断崖,势极险峭,四面奇峰环绕、叠翠层峦,光风无限!然而他的视线却莫名地被那一望不见底的幽深峡谷所吸引――那神秘而危险的气息,令人畏惧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恰似他的回忆! 他跳下马,缓步至崖边,山风拂过如玉面庞,冷冽直沁心底。恍惚间直觉似曾到过这里,抑或这样的高度?微一错步,一颗石块滚落深渊,转瞬便消失不见。突然,一阵翻天覆地的晕眩与莫名的恐慌一起席卷而来…… “三百两~”随着一声惊呼,刚刚赶到还来不及喘口气的沈悦“哧溜”下马,飞奔至美人身边一把将他拖倒在地。 终于又抱到美人了,沈悦强抑住激动以及惊魂未定的心情,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差点坠下万丈深渊,这个反应倒也正常。不过接下来的反应就……他竟然主动回抱了她,甚至亲昵地将头埋进她怀里。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主动投怀以身相许? 沈悦捋了捋鬓发:“咳……那个……我愿……” “意”字还未出口,美人已霍地然起身,一脸冰霜寒气逼人,哪有半点刚刚才表白过的缱绻之态? 沈悦:呃……耍我?! 撇下目瞪口呆的某自作多情女,他头也不回地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沈悦:……利用完了就扔开,55……好没良心! 第3章 明珠土埋日久深 “美人威武,霸气外露!” 牡丹园内,树荫花墙上、朱楼翠阁间,沈大小姐正对着架上的绿鹦哥不怀好意地笑道。 “美人威武,霸气外露!”那鹦鹉也鸟声鸟气地学舌道。 “呵,俊哥真厉害!”沈悦亲昵地摸了摸它翠绿光洁如丝缎的翅背,对它的良好表现赞不绝口。 突然,拱月门外一道白影飘然而入――三公子不请自来! 俊哥正学得卖力呢,此时现身,莫若寻死!一念及此,沈悦“咻”地一声便钻回了闺房。 “美人威武,霸气外露!”三公子将将迈上楼梯,就听到了他昨日才严词警告过的禁忌语,且腔调诡异,猥琐至极。不禁剑眉一拧,眼藏杀气地趋了过来。 “你活腻味儿了吗?”三公子冷笑道。 “你~活腻歪了吗?”俊哥儿毫不示弱。 真是初生鸟儿不怕雷劈,嘴比翅膀还硬咯! “不是腻歪是腻味,笨鸟!”三公子忍耐吐槽。――不对!“是你腻味不是我腻味!” “是你腻味不是我腻味!”俊哥一学就会,等着领赏。 三公子:……不错! “椒盐还是红烧?”语气中诚意十足。 “椒盐……?”瞬间转换的话题让俊哥惶惑了。 三公子:“很好!我会将你料理得很可口的,安心上路吧!” “呜哇~美人杀鸟啦!俊哥我好怕怕哇……”被美人攫住鸟脖子的某只爆出临死前的最强音。 而在某人听来却无疑是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 正在这鸟命关天的危急时刻,闺房的门突然“呯”地一声开了。 “大侠饶命!”沈悦抢步而出,搔首道,“全是小女子教唆的,大侠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话音未落,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咽喉一紧,人已被拦腰钳住,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冷笑,“那我就成全你!” 天!简直妖怪一样的速度啊!沈悦一脸崇拜地望着美人,全然没有觉悟此刻他这个姿势是用来杀人的!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对一个杀手的侮辱!三公子有点郁闷。 “喂,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又不吃人!” “可我会杀人!”捏着她细颈的玉手特地又紧了紧。 “那你也不会杀我呀!”沈悦嫣然一笑道,“我对你这么好,世上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了,你怎么舍得?” 她说得甚是动人,以至于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胸中忽然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愤怒,窒闷得他几欲大吼出声。 沈悦:“大侠,咱能换个姿势凹造型吗?我腰撑不住了!” 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他霍然抽手,转身绝然而去…… 鉴于此君走得着实诧异,沈悦只得一路悄悄尾随,以免他又做出什么类似跳崖的刺激行为。一路分花拂柳、穿幽绕堤之后,沈悦终于在荷花池边寻到了他的身影。 他正独自倚坐在花池边的玉石阑干上,一脚踏栏,一脚悬垂,意态闲淡,神色悠远。夕阳的余辉洒落在他身上,几点辉光几点落寞。自从美人发现这个池塘以来,几乎每日都会在这里呆坐上好几个时辰,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好似有永远也想不完的心事。 沈悦:不知道自己是谁真有如此令人烦恼吗?纵然我想将你一辈子留在身边,可若这样并不能使你感到快乐的话,这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呢?――算了,违心地再帮你一回吧! 从香囊里摸出私藏了好些天的宝贝,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拿去,你的!” 三公子转眸一瞧――粉嫩的手掌心里托着三枚金灿灿的钱币,上刻着“开元通宝”。 “你钱袋里找到的!”她补充道。 三公子瞥了一眼她奇怪的神情,淡淡道:“虽是纯金的,也不值几个钱,你喜欢就留着吧!” 沈悦:这么大方?看样子你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若是普通的金子,的确不值几个钱!可这金开元来自皇帝的私库,每一枚都是他老人家亲自从含元殿上撒下来的。能得到金开元的人,家中必有达官显贵之亲,比如我舅舅!”沈悦侃侃道。 他这才若有所思地转回头,“那你有吗?” “有啊!有好大一把呢!我舅舅武艺超群,不待金钱落地,他人就飞起来了,满朝文武没一个抢得过他的!” 三公子失笑:“皇帝为什么要扔钱?” “逢年过节,普天同庆啊!做皇帝的,有哪个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国民家家有钱花,人人乐哈哈?”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6 “东都洛阳满城金紫,能得到这金开元的人何止千万?”他随手拈起其中一枚,不无怅然道,“仅凭这几枚金钱,根本无法确定我的身份。” “那可不一定!”沈悦诡秘地一笑,“我们固然不能挨家挨户地去问,可这东京城里的大小官儿没有我舅舅不认识的。只要让他带着你随便赴几个官宴,全洛阳的达官显贵都能在你眼前过一遍!保不齐这其中就有与你相识之人,你说呢?” 幽深的眸中闪过亮丽的光华,转而却又回复了沉邃。 “不必了!”他忽然冷冷道,“不必向你舅舅提起我!” 沈悦:“……为什么?” 因为对一个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的人来说,贸然将自己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件很危险的事!――你无法辨别那个认出你的人是敌还是友,更不可能知道等待着你的是回归还是陷阱。而他会变成今天这样,还不知是拜何人所赐呢! “不为什么,这个送给你了!” “真的?”生硬的回答,却丝毫也不妨碍某人心花怒放――你放心,打死我也不会向我舅舅提起你的!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呢! 将三个金钱一齐抛向空中,夕阳映照之下金币光彩熠熠,晃得他幽若深潭般的眸子波光潋滟。滟滟流波中灵光一闪,那金币最终未能落回沈悦手中,而是被飞扬起的衣袖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沈悦黑线:这么快就反悔?!……那也不用跑这么快啊喂? 沈悦再次找到美人时,他已回到了听竹轩。 这里一片翠竹森森,几楹修舍轩朗,白石压青苔,粉垣缀绿萝,是个怡情养性、弄月吟风、诗酒琴歌的好所在。再加上僻静清幽,少有人扰,是以极适合金屋藏“骄”! 沈悦猫在竹影斋门外,静静地看着美人将那三枚金钱一次次抛起,在乌木桌案上撞击出“铮铮”金石之声,清泠幽远一如他的神思。最后,他提笔在手边宣纸上画下了六道或断或连的横杠――原来是在演金钱卦。 “上坎下乾,水天需卦,嗯,是个中上卦哦!”沈悦一面不请自入,一面盯着某人刚刚画好的卦调侃道,“你求的什么?功名、富贵、还是姻缘?要我沈半仙帮你解吗?” 三公子略有些诧异地抬眸,似笑非笑道:“解来听听!” “咳咳……”沈悦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需者,待也,物初蒙稚,待养而成。不论你求的是什么,只要平心静气,守正待机,诸事自然可成;反之,若急于求成,贸然进取,则诸事不利,欲速反不达!” 连老天都叫你安心地留在我这里,你就认命吧,美人! “守正待机……欲速则不达……呵!”他轻笑一声,释然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解得可合你的心意?”沈悦试探道。 他淡淡一笑,看定她道:“你比我想象中懂得多一些……需卦象辞还记得吗?” “当然!我背给你听!”她嫣然一笑,绕至案前款款吟诵道: “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 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 她莲步轻摇,态度风流、语笑慧黠,眼波流转处似有心若无意,令人不禁眩惑。 眼前娇俏的容颜渐渐模糊,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云鬓花颜金步摇,霓裳羽衣,星眸竹腰,不胜妖娆…… 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眼前的雾气却越来越浓;急切地在脑海中搜寻关于她的记忆,却毫无头绪,一片茫然。 失落、烦躁、愤懑,紧接着是一阵突然袭来的头痛,再次无情地将他拽入万丈深渊。 “喂,你怎么了?”沈悦见他先是紧盯着她出神,突然却扶额撑在了案上,心中便知不妙。 “又头疼了吗?我这就叫人去把胡老头抓来!” 扶着他的小手才刚放开,立刻又被他拽了回去,“不用了,躺一下便好!” 沈悦将他扶进里间,不顾身份地伺候他脱了鞋,再温柔地“推倒”在床上。――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伺候得很享受! 他睡着的样子比醒着时更令人着迷,褪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森然,安然恬淡得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唯一不变的是眉间的那道浅褶,便睡着了也不愿舒展开来,似封印着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心结。 沈悦轻挑手指点在那眉间一点纠结处,试着去抚平那时时困扰着他的心结。――到底是什么令你如此痛苦?竟连自己是谁都不能再想起? 三百两一觉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个人,正枕着他温韧的胸膛睡得甚是香甜,不觉哑然。――怪不得这一觉睡得好似胸口碎大石般闷到不行,原来是被人私下当了抱枕。 掀到一边吧,怪没风度的,算了! 看着她的嫩脸修眉,又想起回忆中那个语笑嫣然的明丽女子。原本只差一点就能看清她的样貌了,偏偏在那一刻又犯了头痛。 为什么每次他刚要想起点什么时便会头痛得无法继续?像是有人刻意不想叫他想起,在他脑中设了障一般。还是说,那个设障之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第4章 名花倾国两相欢 沈悦的老爹财多事忙,生意应酬往来不暇,动辙出门采办,往往数月不归。往常沈悦总爱跟着老爹出去游山玩水,走马看花,乐不思归。然而自从圈养了美人之后,便突然转性移情,再不肯迈出大门一步了。 沈老爹早就盼着她收心养性,真正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只道是女儿大了懂事了,反倒放了心。于是,当有多舌的下人向他说起“小姐最近又新纳了个俊侍卫,每日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时,沈老爷也没当一回事。――他女儿招的侍卫,哪个不英俊?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几日沈老爷又出了远门,归期尚早,沈大小姐便越发肆无忌惮了。原本还要每日偷偷摸摸溜到听竹轩去会美人,如今只需支个丫环去请一声,美人自己就来了。 沈悦早已吩咐人摆好了粥膳茶果候着,只等他来独享。至于她自己,此刻通常才将从床上爬起,正忙着梳头洗脸呢!自从美人来了之后,沈大小姐连睡了多年的懒觉也戒了。所谓一物降一物,不过如此! 沈悦怨念吐槽:话说每天一大清早起来就立在花下发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这边厢,鸦雀们八卦翻天,口水四溅;而那边厢三公子寂立一隅,人面“桃”花脉脉无语,静美得像一副水墨丹青。 沈悦:“喂,你整日在那牡丹花下流连忘返,莫非是恋上那花中的仙子了?既如此,干脆折下来揣在怀里好了!” 三公子这才转过身来,未置可否地睃了她一眼,同时放开了手中那朵开得极盛的“雪映朝霞”。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7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他嘴角噙一抹浅笑,眼光春风般拂过她面庞,容采焕然。 沈悦心中一荡,不觉脱口道: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哼!”三公子轻轻一笑,淡定转眸、远目。 沈悦却笑得愈发春风得意了。 丫头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姐得意什么。 “解释春风?春风怎么解释?”众丫头齐纳闷儿。 小翠失笑,“此解释非彼解释,解的非是春风而是恨!――这首《清平调》说的是‘美人如花,倾倒君王,玉面红花相映成趣,君王见了恨怨全消!’至于美人是谁君王是谁,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 她一面说着“不解释”,一面却又拿眼风扫榻上那两人。 沈悦半坐半卧依旧笑得春风得意;三公子却似什么也未曾听见一般,自顾闲坐着品他玉指中轻拈着的半块玉露团。 “喂,帮我拈一块!”沈悦对美人飞了个媚眼道。 三公子便将手上未啃完的半块递了过去。 真乖!连我喜欢吃你啃过的都晓得!众目睽睽之下,小姐喜滋滋地伸过嘴去…… 突然,“喂,你都啃过了,还给小姐吃?!” 说话的是沈家“二小姐”――小翠,这府里敢对三公子如此不客气的人,也只有她了! 三公子冷笑一声,美目斜飞悠悠道:“主子们寻欢作乐,几时轮到你插嘴了?”潜台词:你想吃我啃过的还没份呢!死开! “你……”小翠瞪着他讥诮的眼神,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小姐却主动伸嘴将那还离着半尺远的“残点”一口叉进嘴里,嚼得那叫一个美! 小翠:“@#¥%&*……” 这时,远处忽飘来一阵异香。 沈悦抬眼一瞧,三公子面色僵了僵,转而别过头去作浑然未觉状。 “公子,药来了!”奉药的小丫头怯怯地提醒道。 某人恍若未闻,容色淡定! 沈悦强忍住笑。话说这位爷,平日里一派冷峻威严,沉静内敛得浑不似个少年人,然而每到一日三碗药时,便会展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气质――像个任性的孩子! 沈悦:“喂,再不喝就凉了!一分凉一分苦你不晓得么?” 三公子:“不用了!已经好了!” “那昨晚是谁头痛得连晚饭也没吃就睡了?” “太苦了!喝不进去!” “喝完了让你吃蜜糖!” “在哪儿?” “先喝了再吃!” “先吃了再喝!” “先喝了再吃!” “先吃了再喝!” …… 终于,沈悦扶额:“小雪,拿公子的蜜糖来!” 一个小丫头应声退下,很快便从里屋捧出一只白瓷罐来,恭敬地奉上。 三公子接过罐子,开始悠闲地吃蜜――一勺,两勺,三勺…… 沈悦握拳:“够了!可以喝了!” 三公子淡定:“没吃完!” 沈悦咬牙:我错了!我就不该把整罐蜜都给他!这种东西他从早吃到晚也不会腻的啊!! “咳咳……”沈悦平复了下躁郁的心情,对捧药的丫头勾勾手指,“把药端过来!” 接过丫头递来的药碗,她认真嗅了嗅,“今日换新药了么?味道与往日不同!” 丫环点头:“是!” 沈悦:“胡老头怎么说?” 丫环:“说是此药微苦,不妨下口!” 沈悦冷笑:“胡老头最会哄人了!”一面将碗沿送到嘴边,亲自尝了一口―― “咦?貌似真的不苦也……”她咂着嘴有些不置信道。 转眸再瞧三公子,此君正面带狐疑地观望着她。 沈悦一笑,将药碗递与他道:“不信你尝!真是的,害我白费了这许多口舌!” 他将信将疑地接过,闻着气味确与往日不同。正待尝时,她又续道:“这个温度下口刚刚好,再冷下可就真苦了!” 他心下一紧,再不作多想,拧眉仰首一饮而尽。 沈悦这才长出一口气――真他娘地苦!难怪他不肯喝,猪都不肯啊! 抬眼再看三公子,擎着个空碗竟似痴了一般。半晌,手中银碗“当”地一声跌落地上。 切齿之音幽幽响起:“你这个……巧言令色的无耻之徒!快把蜜糖还我!!!” 美人上午遭了无耻陷害,捧了蜜糖罐子忿然离去,直到傍晚都未再踏入牡丹园一步。 ――莫非是记恨上了? 沈悦溜进竹影斋时,三公子连眼睫都未抬一下。他身前乌木案上铺满了一堆堆匀短细密如数阵般的断草茎,左手指缝间还夹了数支。他盘膝而坐,神色端凝,两手交替翻飞如太极游鱼般,将那些草杆拂来推去、分分合合,搅得沈悦一阵眼花缭乱。 大衍筮法?――这玩艺儿比简易的金钱取卦不知复杂了多少倍! 沈悦暗暗后悔昨晚不该将他那三枚金钱偷偷压了床板,若是头痛的级数与玩卦的难度成正比,那她以后天天都可免费观赏“西子扶额”的虐心好戏了! 忽然,他云袖一挥,将那些蓍草随手拂到一旁,抬首看了看天,淡淡道:“再不走,就要变成水鸭了!” 沈悦怔了怔,正待相问,忽见一道煞白电光划破天际,紧接着“轰”的一声闷雷,大雨倾泻而下,天地之间霎时一片混沌。 若她此时奔回,可不是就变成水鸭了么?沈悦忍不住抖了个激灵――“你是人是鬼?” 他睃了她一眼,手中随意地推捻着几根蓍草茎,并不答话。 沈悦恍然,当年伏羲氏创八卦本就是因测算天象而起,他必然是早已算过了。 “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沈悦勾起他微扬的下巴调戏道。 三公子不置可否地一笑,眼风戒备道:“你又来做什么?” 沈悦讪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只玲珑通透的白玉瓶,“上午是我不对,这个算是我向你陪罪的!” 三公了冷冷地瞧了一眼,不客气地接过,倒在掌中――原来是一粒温润澄亮的琥珀色“糖丸”,淡淡清幽的甜香之气,沁人心脾、引人食欲! 换汤不换药!又想整我? 玉指轻拈起那粒药丸,毫不犹豫地便送到了……沈悦嘴边――你先! 沈悦会意地一口叉过去,面带微笑嚼得“嘎嘣”有声。 三公子挑了挑眉,“看起来味道不错啊?” “那当然!沈大厨牌桂花蜜糖丸,独家秘方,专为怕苦人士量身打造。你带在身上,心情不爽时便含上一颗,保管什么烦恼都化了!”沈悦眉飞色舞道,说着又倒出一颗来,不容分说地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8 塞进他嘴里――一股清甜在唇齿之间化开,直沁入心底! 三公子愣住:竟然真的只是糖! 沈悦望着他呆呆的神情,得意道:“怎么样?此物便携易存,即取即食,不粘罐不粘手;可以唬郎中,可以哄小孩,不愧为居家旅行、茶余饭后、墙头马上、瓜田李下之必备良‘药’吧?” “@#¥%&*……”三公子吮着糖默然无语,半晌,吐出两字――“不错!”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第5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许是满园子的花都看完了,早起再无事可做,三公子近来也睡上了懒觉。这一睡,不禁有些后悔:原来睡懒觉这样舒服的?自己这些年也不知白浪费了多少大好年华,可惜! 牡丹园这边,沈悦久等不到美人驾到,便自己跑到听竹轩硬将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禁不住某人搓面团似的反复□□,三公子终于睡眼惺忪地坐在了梳妆台前,尽管睡意未消,却依旧坐得风姿优雅,挺立如鹤。丫环将他墨色的长发披散开来,用玉梳打理得黝亮顺滑,如林间沾染了雾气的鸦羽般熨贴在健美的脊背上。 沈悦双手托腮坐在不远处的绣墩上,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美人梳头。 三公子被人看惯了的,只毫不在意地随手把玩妆台上沈悦备用的那些妆具:额黄、墨烟、迎蝶粉、胭脂玉盒、雕花牙筒……牙筒中也不知盛的什么物是,香气清郁诱人如捣碎了的花瓣揉入冻蜜中一般,以至于他鬼使神差地伸长玉指,蘸了少许送入口中…… 嗯……果然是甜的!--他半含着手指略带惊疑而满足的神情,煞是动人! 梳头的丫环手顿了顿,正欲好心提醒他那是唇脂不能吃,却听小姐道:“好吃吗?我那儿还有好多呢!” 丫环便默了…… 美人放下手指,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沈悦差点“咚”地一声歪倒在地上,梳头的小丫头也彻底停止了动作。 他疑惑地往镜中一瞧,只见对面那人唇间赫然一点朱砂,峰棱俊拔的的面容之上,竟陡添几分妖娆之色――见鬼! “好个朱唇一点桃花殷!”沈悦“噌”地一下跳至他身旁,笑道: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不知谁家子,争拟洛川神! 世上若真有如你这般美的女子,那些为美人弃江山、抛天下的的帝王便一点也不稀奇了!” 他抬手拭去那片妖异之色,却在一片晕开的殷红里又见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金钗云鬓,羽衣霓裳,玉带纤腰,步步生莲…… 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那也终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 “哼!”他冷笑一声,“你说的那些弃天下、抛江山的君王都是些夏桀、商纣、周幽、隋炀之流!为帝王者,唯天下先,风月情关,皆是羁绊!” “哦?”沈悦挑眉,“那如果心爱的女人与江山只能选一样,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江山啰?” “若二者只能取其一,自当以天下为先!” 答得还真干脆!沈悦扁了扁嘴,没良心! 在镜中瞥见她皱起的小脸,不觉一笑――傻丫头!一个连天下都失去了的男人,拿什么来保护他心爱的女子?世间岂无两全法,不负江山不负卿? 又是下午茶时间,牡丹园里丫头们正围作一堆交流最新八卦,笑语莺声不断。沈悦则歪在软榻上含笑看美人,他正低头轻吹着一杯洞庭碧螺春,鬓发微飞,掩映得雕塑般锋俊的侧面轮廓似隐若现,勾得沈悦心神荡漾。 “喂,吹好了么?给我喝一口!” 三公子睨她一眼――但凡我碰过的,你都要尝,什么怪癖? 饶是如此,仍递了过去。某人欢喜地接过,满足地嗅了嗅先,然后才牛饮了一大口,顺便将方才花痴美人时流的口水一并冲下。 三公子摇了摇头,未曾见过品茶如饮马者!转眸看向一旁的牡丹花,簇锦一般姹紫嫣红。正是“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今年似乎开得格外久些。忽又想起那个如牡丹花般富丽端妍的女子,面目虽不可见,却气度雍容,让人直觉明艳不可方物! 想到这里,不觉随口吟道: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错了错了!”一旁的沈悦突然叫了起来,“应该是: 唯有三郎真国色,微微一笑动京城。 羞言潘安和宋玉,秒杀卫阶与兰陵!(注:酱油)” 三公子给了她一个无比动人的白眼,丫环们扑作一团窃笑不已。 小翠却冷笑道:“茶可以作牛饮,话可不能作牛吹!除了当年名动二京的‘东都第一美人’,咱还从未听说过有别人能当得起这个赞誉的!” “哦,二十年前那个吗?”沈悦不以为然道,“到如今再美也是半老徐娘,黄花昨日了吧?” “哼!那如今后宫依旧是谁在专宠?皇后娘娘的《长门怨》又是为何而作?” “《长门怨》?皇后娘娘的《宫怨集》又添新作了么?”沈悦饶有兴致道,“快背来听听!” 小翠立马清了清嗓子,作凄切哀婉状: “经年不见君王面,花落黄昏空掩门。 珊瑚枕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注:伪作) 小丫头们听到这儿,全都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 “雅妃娘娘还是同二十年前一般艳绝天下吗?” “据说皇上当年为了能看她一眼,不惜隐了身份偷偷跑到洛阳来爬她家的院墙,是不是真的呀?” “切,皇帝想见谁用得着爬墙这么费劲?下道圣旨召进宫去不就行了吗?” 小翠笑:“此言差矣!若是如此,皇上又怎能得到咱们‘东都第一美人’的真心呢?――再说那时皇上还只是个远在蜀地的闲散王爷呢!” 丫头们听了这话,愈发不肯罢休了,都央着小翠大人给她们细说一回这段游龙戏凤的风月佳话。 “话说二十年前,东都洛阳有位美人,生得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时人有诗赞之曰: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小翠一面拿筷子敲着碗沿,一面眉飞色舞道,“她艳绝四方,名动京城,时称‘东都第一美人’!” 听到这儿,丫环们不觉都噤了声――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呢? 三公子亦陷入了沉吟。 “她喜爱牡丹花,就在自家院子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9 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牡丹。可人都说:牡丹花虽美,却不及她万一!男人只要看她一眼,便会痴痴地在原地站上三天三夜,风吹不走,雨淋不走……” “嗤~风吹不走,雨淋不走我信,但小翠你若站过去吹一口,肯定立刻就飞走了!”沈悦掩口窃笑道。 “你……”小翠亮爪咬牙作杀人状。 奈何小丫头们强催急促,只得忍气作罢。 “皇上,当时还是王爷,听说有这样一位美人,便也想见上一见。却又怕她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以平常态度与他相待,于是就打扮成一位普通公子,悄悄来到她家院外。 可他在院外苦等了三天,也未见得她出来一次。于是第三天夜里,皇上便偷偷爬上了她家的院墙,可巧就瞧见雅妃娘娘正在院中散步。皇上一见她的美貌,立刻就看得痴了,一时忘了身在何处,竟从墙头跌了下来,被家丁们逮个正着!” 丫环们嘴巴全都张成“o”型,皇上也太点儿背了吧,这下可如何收场? “然后呢?” “然后……雅妃娘娘见他衣着光鲜,仪表不俗,心下纳罕,便问:阁下衣冠楚楚,一派斯文,奈何却做了‘墙上君子’? 皇上坐在地上,扬首笑道:‘吾本登徒浪子,久慕小姐芳名,夜夜宿此墙头,只为偷得佳人一笑!’ 雅妃娘娘一听,竟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一笑的风华,让满园牡丹花尽皆失去了颜色! 皇上愈发看得痴了,不觉脱口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寻!有佳人如斯,夫复何求?哈哈哈哈……’ 说罢起身将雅妃娘娘纤腰一揽,飞身便上了墙头。不费吹灰之力,抱得美人归!” “哇塞,皇上好有气魄也!” “是啊是啊,好狂放好霸道哟!”星星眼。 …… 沈悦对这些宫闱之事知之更深,见众人激动向往,有心泼冷水道:“好一出才子佳人的浪漫佳话啊!话说雅妃娘娘她怎么就没做成皇后呢?” “唉!”小翠长叹一声,“许是上天不欢喜世事太完美吧!皇上和雅妃私定终身没多久就被封了太子。皇上的爹说,太子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人,妃子自然不能只有一个;又说哪个先生出皇太孙来,哪个便是太子妃。 原本雅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怀上了,可雅妃偏偏意外小产了。再后来皇上登基,又是因着没儿子这条硬伤,愣是没拧过群臣,只封了贵妃。不过皇上从此再未踏入过凤仪殿一步,将所有的宠爱都留在了雅妃娘娘的芳华殿。” 说到这儿,又吁了一口气,“说起来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啊!” 众人听到这儿,俱是唏嘘不已。 沈悦却还嫌不够冷诮,又道:“还不止呢,皇上连太子也一并不疼不爱的,听说隔三岔五便要抓过去训上一顿。最近不知又犯了什么,竟然废了。” 众人又是一惊,转而一迭声地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沈悦作无辜状,“舅舅又不肯说!我才听到一句‘毒酒都送到嘴边儿了……’就被他发现了,拎着耳朵撵出去老远!宫里的事儿,他防我跟防贼似的,你们又不是不……” 一语未毕,三公子突然霍地起身,一刻也不愿再多留似的快步踱出了园子。 沈悦呆了呆――又抽了? 果不其然,只见他一路轻车熟道、度柳穿花,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荷花池边。 静对着这一池清水,几拨游鱼,他心中清静许多。那些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的纷乱事,听着无端地令人心烦! 水中那个与他冷冷对立的倒影,若即若离,似近犹远……明明是高高在上,为何却直觉如临深渊?……不知是烦躁勾起了头痛,还是头痛引发了烦躁,不觉又扶住了额头。 突然,一双小爪子从背后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紧接着一颗小脑袋从身旁钻了出来。 “三百两,你知道吗?我娘曾留给我一支玳瑁簪,可我每次想戴它时总想不起放在哪儿,常常翻遍了屋子也找不着……”她忽然说起了些没头没脑的话。 “……只得作罢!然而过几天突然灵光一闪,随便打开个匣子它就又在那儿了。你说怪不怪?” 他没有说话。 沈悦一笑,“有些东西就像猫一样,你愈是想抓它,它愈是不想叫你抓到;等你不理它了,它自己却又钻出来趴在你脚边儿了。――我娘常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我的簪子、你的过去、我爹的思念,世间诸多求不得,往往只因放不下!你以为呢?”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轻轻握住她温软的小手,紧紧地按在了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口上…… 或许是因为头痛复发,三公子这一整天都阴沉着脸。丫环、仆人们个个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得跟当初那俩倒霉侍卫一样的杯具下场。尽管他自那以后并未对“人”动过手。 晚饭时,小姐请神似的将他服侍在座上。见他不动筷,就自己巴巴地夹了好菜喂到他嘴里。――小姐面子好大,人家竟然张了嘴,啧啧! 这会儿是一块清蒸鳜鱼,他咽了,表情很一般;小姐知他口味清淡,便又夹了一块清炒莲藕送上,他嚼了两下,表情比上一块还不如;最后小姐又喂了他一勺人参蒸蛋,他尝了一口,表情――“你是在耍我吧?” 小姐就不敢再喂了,双手将牙箸奉至他手边,“还是你自己挑吧!不喜欢就扔给我,你给的我全都喜欢!” 三公子接过筷子,挑了两粒饭,刚放进嘴里就蹙了眉。紧接着“咣当”一声,连碗带筷子一起掀翻在地上。 侍立一旁的两个小丫环吓得同时一激灵――美人今天好可怕! “你……这个妖孽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已冷眼旁观多时的小翠终于火山喷发了。自你这妖孽来后,小姐就没让我上桌吃过饭! 三公子冷眼一抬,目中寒芒锋如利剑! 小翠心里便是一虚――冲动是魔鬼啊,我错了! “哇塞,我见过那么多人翻碗,就只有你翻得最有型!”沈悦突然抚掌笑道,“要不要再翻一个?” 三公子甚是玩味地睨了她一眼――有意思,够资格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可以前我都是跟什么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又是一躁,索性将桌子也一并掀了,霍然起身带风而去! 小翠:“……” “哇塞,说掀桌就掀桌,太霸气了!我在我爹面前就只敢翻一下碗,三百两你是我的偶像!”沈悦一边追随着美人的脚步一边连连叹道。 小翠厥倒! 两个小丫头一边收拾破碗烂碟一边哀叹:疯了疯了,小姐被狐狸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0 精给迷疯了! 小翠白眼望天: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吾沈家危矣…… 三公子心情不好时只做两件事――睡觉或者泡汤。 沈悦命人布好了一池海棠汤,亲自将他送到蒹葭水榭浴阁之中。眼瞅着两个丫环伺候他褪去罩衫,然后解开衣带,然后脱下外袍,然后……她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因为三公子无意中瞧了她一眼。 还以为是要跟我一起呢,原来只是看两眼就走?三公子挑了挑眉。 侍浴的两个丫环本是做惯了这种事的,然而当那具美丽的身体片叶不沾、炫耀似的呈现在眼前时,她们的少女心还是狠狠地跳了一跳。那修长的腿骨,□□的臀部,劲瘦的腰身,健实的胸膛,一点一点地没入软红浮荡的暖雾之中,也一点一点地带走了她们的惊艳…… 三公子刚倚着池壁躺下,还未来得及闭目享受这温汤软浴,忽听得身后不远处窗纸一角发出些微悉索之声。三公子微微一笑,怪不得每次我来这里时,一路上总象只小猫似的围着我转来转去,好似我身上带着鱼,原来……呵! 背靠着池壁缓缓滑入水中,再出水时长发便如泼墨一般披散在湿滑健美的脊背上。打开十指拢起额前湿发,突然45度角扬首侧转,冷不防将一个惊心动魄的无敌侧颜“嗖”地甩给正猫在窗纸后抹口水的某女色狼…… 嗷呜……“咚”地一声,窗外某人捂着心口直直地倒在了薄软撩人的月色之下。 美人,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华丽丽地扑倒在香汤里! 听竹轩里间,沈悦才将一把沉香屑吹散在芙蓉帐内,三公子就半披着月白色的中衣回来了――乌发半干,神情慵懒,让人看了很想侵犯。 沈悦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暗暗咽了几口口水…… 三公子淡定地在榻边坐了,自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扬起俊脸,目中似有愠怒之色。 沈悦一怔…… 哦~原来你是在等人给你脱鞋啊?早说嘛,害我在这干站了半天! 省悟过来的沈悦飞快地捋起袖子蹲下身去,刚把美人的脚扶起就听得身后一声炸雷:“你还敢叫小姐给你脱鞋?!真当咱们沈家没人治得了你了吗?明天我就去请老……” 小翠一声怒喝未毕,小姐已“噌噌”两下麻利地脱掉了美人的锦靴,动作虽粗了点,态度却是无可挑剔的! 三公子很满意,勾起唇角抬眼一瞥小翠,美目中满是嘲弄之色:怎么样?做人最重要就是态度,学着点,蠢货! 小翠气得浑身栗抖,终于“噗”地飚出一口鲜血,仰面厥倒!随行的两个小丫头赶紧将她拖了出去…… 温柔地将美人“推倒”之后,沈悦趴在他胸前从紫绫枕边摸出一个镂花银薰球,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点了龙脑香,有没有觉得暗香袭人,销魂醉骨啊?”此物专克头痛心烦、躁郁不安,包你今夜睡得香甜! 这银薰球制作极精巧,即使滚在衾褥之间,也不必担心香炭洒落。他接在手中,抚摩着外壳上缕雕精刻的柔枝劲蔓、瑞草佳果,呼吸着球中逸散而出的袭袭香氲,心中一阵恍惚迷离…… “小小年纪,心机便如此深沉,纵然他智计远不及你,你对他却也不可不防!” …… “是你……引他去观天台的吗?” “儿对此事全不知情,请父亲明鉴!”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父亲要治儿的罪,自然便能找到证据!” “混账!你竟敢如此顶撞我?简直无可救药!――来人,赐酒!” “……” “看着你手里的这杯酒!明日午时之前,若是一滴未洒,便算你还有一丝悔过之心;若是不诚心洒了,你便用它自行了断吧!” “……” “你母亲已被禁足,你若想与她共饮,大可以叫人请她过来!” …… 沈悦一觉醒来,见天色已暗,正准备悄悄抽手走人呢,美人突然自梦中跳起,一把将她拖了过去,松鼠抱榛子似的紧紧搂在怀里再也不肯撒手。 “不要放手,不要……” “好好好,不放不放!”沈悦吓得一面轻拍着他的背不停安抚,一面在心中哭笑不得。――见过梦游的,没见过非要拉着人家一起梦游的。 感觉到脖梗处的他惊惧慌乱的气息逐渐平复,沈悦才敢轻轻将他放回枕上。 矮油~腰好痛!美人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沈悦怀抱着美人在心内哀嚎。 “不要……”某人很干脆! 沈悦黑线:喂!你真的是睡着了吗?你根本就是故意在耍我吧?! 第6章 扯断银丝珠满地 “三百两,你说我戴哪一条好看些?”梳妆台前,沈悦一手提着一根珠链儿笑问道。 三公子很认真地比对了一会儿,随手挑过雪白明润如羊脂玉的那条。 沈悦:“我就知道你喜欢白……” 沈悦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见三公子双手轻轻一扯,眨眼之间雪白的珍珠便滚落了一地。 沈悦黑线――话说这条真的难看到了需要人造毁灭的程度吗? 然而她还未回过神来,粉色的另一根也被挑了过去,瞬间又化作一地桃花雨。 沈悦:“……”是我问话的方式不对么? 对着一地的乱红落雪,原本心事如云的美人突然展颜一笑。 沈悦心神荡了荡,“哦……原来你喜欢听珍珠滚地板的声音啊?”说着便将妆台上的玳瑁珠匣双手捧给他,“我这儿还多得很呢,来,咱们一起扯个痛快!” 说着便拉了美人至一旁洒金团花大锦毯上坐下,两人你一根呀我一根扯得满地珠玉乱滚,噼哩叭啦响个不停…… 小翠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两人在一地珍珠海中笑滚作一团,心中禁不住抖了个激灵――这妖孽当真是来祸害我沈家的! 想当年覆灭夏朝的那位倾世美人妺喜,专爱听裂帛之音,夏王桀便命人整日撕帛成山以悦之,终至亡国!人家名列‘四大妖姬’之首,也不过就是撕两块破布取乐,跟这厮的‘掷珠之戏’一比简直弱爆了啊! 再看三公子,他正以臂枕头,仰天躺倒在一地珠海之中,说不出地惬意满足。――沈悦觉得自己只有躺在一大锅刚出锅的红烧肉上才会露出如此治愈的神情。 玉指不知足地再度探入匣中,却发现明珠已尽,只捞得一小串乌青滑亮的木珠。正待一并扯开散了,却被一只小爪子倏地夺了过去。 “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早就弄丢了呢!”她双手捏着那串珠子惊喜地叫道。 空气中浮起一阵暗香,清冽幽远,恍如极远西天梵境中寂静绽放的曼陀罗。 莺哥绿伽南?!他略略一惊――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1 小串佛珠,居然是素有“一片万金”之说的极品沉香木。 “这……也是你娘留给你的?” “才不是呢!”沈悦撇了撇嘴,表情有些怪异。 不知怎地,这表情让他心中微微生出些异样的感觉,“那是……” “定情信物!”她说着又笑了出来。 幽深的眸中光影几番明灭,却没有开口再问。 “喂,你不是当真了吧?”沈悦在他心口上轻拍了拍笑道,“跟你开玩笑的!” 他轻轻按住她的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在这个一片迷茫的世界里,只有握住这双手时他才能感到安定。然而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这双手原来并不专属于他,她随时可以将它们交到另外一个人手中。 “悦儿……你喜欢我吗?”他忽然看定她道。 “啊?”沈悦一惊,转而指着自己道,“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么?” 他轻轻一笑,“你只喜欢我一个吗?” “在捡到你之前,我看到漂亮的就喜欢!”沈悦大言不惭道,“可自从见了你,我就再也没觉得谁漂亮过!所以,我当然只喜欢你一个了!” 三公子纵起俊眉,“那如果有呢?” “真的?你认识?”沈悦兴奋地瞪大眼。 三公子:“……” 沈悦搔首,“啊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三公子无语转眸,再不看她。 沈悦挑了挑眉――又傲娇了?就算这世上真有比你更美的人,也不可能人品好得全都叫我给捡到啊? 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串青润的佛珠,不觉又是一笑――一晃已十年了么?不知那臭小子如今长成了怎生模样?总不至于比我的三百两更美吧? 手捻着佛珠,记忆飞速倒退…… 十年前,洛阳白马寺,天王宝殿内一片庄严肃静。 突然“吱呀”一声,高大的殿门裂开一道缝。随着阳光一起溜进殿中的是一个乌发飞扬的红衣少年,年纪约莫十岁左右,玉面鲜衣,神采焕然。 他刚关上殿门,外面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少年眼珠一转,飞身旋至香案前,一猫身便钻入案下帘幕之中。紧跟着“轰”的一声,殿门大开,几个武士模样的人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在殿中迅速搜索了一圈,未见有人。其中一人才将要掀起案下帘幕,突然一个清越而威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这里我已经找过了!你们到偏殿去看看!” “是!”武士们齐声领命,恭身退下。那人亦尾随而出,并顺手带上了殿门。 案下少年原本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以备随时从侧面滚出,此时方才长出一口气,放心地坐在了地上。哪知才将坐下,冷不丁又是一惊――只见正对面一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正囧囧有神地也不知盯了他多久! “你是谁?”两人齐声喝问。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又是异口同声,毫秒不差。 “嗤~”两人双双失笑――这也忒有默契了! “惹老爹生气了,到这里来躲一躲先!”大眼妹率先坦诚道,“你呢?” “哈?”少年一脸惊诧,“咱俩真有缘,本……我也是!” “啊哈?”大眼妹如遇知音,又惊又喜道,“你犯了什么?” “我?”少年得意地一笑,“不过是帮无尘那老秃驴打理了下胡须,顺便编了根辫子而已。” “咩哈哈……”大眼妹掩口窃笑不已,“你真坏!无尘老方丈怎会让你……” 少年对她诡秘地一笑,“他入定了!――原来和尚入定时,连拔胡子都不醒的,就如死了一般!” “噗~”丫头忍俊不禁道,“那就难怪你爹要揍你了!” “哼!”少年冷笑,“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揍过!” “切!”丫头不屑,“那你还躲这儿干什么?” “等他们急一急再出去,可省去不少废话!”他悠然道。 “呀哈?”丫头又是一惊,“那我们还真是一路货色啊!” 少年灿然一笑,美目中光彩熠熠,正欲起身与她亲近,她却突然爬了起来。 “我爹已经急得差不多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啊!”说着半个身子已钻出了帘外。 “别走!”少年抢上两步,一伸手便将她又拖回桌案之下。 下一秒他光滑的玉指已勾上了她的小下巴尖儿,“你叫什么?” 再下一秒他臀侧便挨了重重的一脚。 “登徒子!”丫头怒不可遏,一把将他推开。 少年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仍带着痛意的屁股,“你……敢蹬我?” 话音刚落,大腿上又挨了一脚。 蹬你怎地?再敢乱动我还蹬!她一脸得意,眼神挑衅。 少年却突然笑了,瞧那神情,竟似在说:原来被人踹的感觉如此之爽!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呢? 虽然已事隔多年,但回想起自己当时那副囧囧有神的模样,沈悦还是忍不住地想笑。 分手时,他突然伸手扯下了她颈上的翡翠月牙坠子。做人从来不肯吃亏的沈悦想都没想就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却对她大方一笑,顺手将自己腕上的一串青润的佛珠推到了她的玉腕上。 “一物换一物,这总行了吧?”他笑得十分理所当然。 方才在幽暗的帘幕下时,已觉他神采照人。此时殿中一片明媚,再被那华光炯炯的美目逼视,沈悦不禁心神一颤,便脱了手。 不仅如此,当他对着那坠子随口唤了声“月儿”时,她竟傻乎乎地应了声。 失败,太失败了!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必是猜到了。 然而当她向舅舅提起这事时,他竟说她冲撞了神明,若再对旁人提起,便要遭天雷,吓得她当场噤了声。如今想来,连三百两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也能被她勾着下巴调戏,那家伙肯定也不是什么鬼神! 时光飞逝,那个俊美如玉的霸道少年,如今早已不知身在何方。然而那粲然一笑的华彩,比阳光还要明烈几分,至今想起,仍觉灼灼逼人,抑人心跳。 世间美好往往稍纵即逝! 将那串珠子放回原处,合上匣子,转眸再看眼前人――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第7章 何处天下何处家 也许是因为一大清早就豪掷千珠让沈悦成功讨得了美人欢心,所以整整一上午美人都很好伺候,喂什么吃什么,给什么接什么,半点脾气也无。沈悦一激动,忍不住就塞了一只梨和一把刀给他。 “我想看你削水果!”某人撒娇。 三公子二话没说,接过小刀华丽丽地绕了个刀花,沿着梨身飞旋几圈,紧接着刀尖一挑,罗圈般的梨皮便“啪”地一声飞到了某翠的脸上。 众人齐声噗哧,小翠紧咬后槽牙满脸黑线――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2 我忍! 三公子悠然地将梨一分二,两刀剖去酸涩的梨心,再“唰唰唰”三个刀花,一只圆滚滚的白梨瞬间绽开成一朵水嫩的八瓣仰莲。 “哇塞,好犀利的刀法!”沈悦惊叹,“三百两,你真是色艺双绝!” 三公子飞了她一眼,美目中略有得色。 “我要吃!”沈悦小嘴一张,撒娇到底。 三公子微微一笑,拾起小竹签戳了一块便送过来。 矮油~美人养成度越来越高了!这就是感化的力量么?沈悦嚼着雪梨美滋滋地想。 突然,园子门口一声怒喝破空而来――“住手!” 吓得沈悦一口梨肉差点反刍。 一眼瞥见进来那人,沈悦立时便如被蜂蜇了一般倏地从美人榻上跃起,“啊哈哈哈……原来是爹啊?好久不见,您老最近生意可好?” 沈悦满脸堆笑,然而老爹却毫不领情,两只眼睛瞪得如金元宝一般,看得三公子好生诧异。 “悦儿,这块不要了么?”三公子一手托着白瓷碟儿,一手叉着最后一块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道。 沈悦满头黑线――这是我爹,咱俩的衣食父母,你好歹问候一声呐! “这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狐狸精?”沈老爹盯着某人那张俊得无比嚣张的颜气势汹汹道。 “啊哈?”沈悦一张脸哭笑各半,“狐……狸精?” 偷眼找小翠――哪里还有踪影! 沈悦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怪不得你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香也不烧、佛也不拜,原来是在家里养了这么个祸害!”沈老爷冷笑道,“――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 完了!沈悦一把扯住三百两的袖子,他却已霍然而起,带得沈悦一趔趄。 沈老爹:呀呵!这厮脾气还挺大!反了你了! “来人!将这妖孽给我乱棍打出去!” 沈老爷袍袖一挥,月洞门外立即冲进来七八个精壮的打手。 “啧啧啧……”沈悦瞧了瞧玉树临风、威风凛凛的三公子,又瞥了一眼这撮狮鼻阔口、怒目凶睛的彪汉,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老爹,您那边的素质差得也忒狠了些! 三公子绕出几案,冷冷瞧了他们一眼,美目中除了一丝嘲弄之外,半分感情也无。 当先两个不识相的率先冲了上去,一拳挥出大如斗。三公子玉手轻翻以掌击拳,看似极轻飘的一下,那大汉竟再未能前进半分。未待他反应过来,玉掌先撤再迎势如疾风,但听“咯嘣”一声,那大汉哀嚎倒地,肘骨已裂。 此时另一人将到,拳重如雷,三公子侧身一闪,手都未动一下,那人却自行狂奔而去,一个狗啃屎才止住势头。 众人目瞪口呆,眼神差的更是直呼见鬼! 三公子收回脚,轻轻摇了摇头。顾首不顾尾,愚勇不可救! 扬首睥睨余下的那撮,目光沉静,威不可侵! “还愣着干什么?全都给我上!”沈老爷一声令下,众大汉跃跃欲试。 三公子冷笑一声,迎上一步。倏地一下,彪汉们每人平均后退了两步半。 彪汉甲:老子明明只退了两步,这样平均对老子不公平! 彪汉乙:谁要跟你平均?老子还想多退两步跑远点呢!这小白脸太强了! 彪汉其余:…… 三公子见无人再敢挡路,便径直向外走去。众汉子“唰”地一声让开一条大道,只留沈老爷一人傻在当中。三公子连瞧也未瞧他一眼,飘然而过。 “你……站住!”气急败坏的沈老爷一把扯住美人的袖子。 找死!三公子云袖一甩,挥掌便要劈下。 “不要!”沈悦惊呼一声,掌下留人! 手在空中顿了顿,终是没有劈下。 “三百两,你要去哪儿?”见他走得绝然,沈悦心中一沉,便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老爹顿足捶胸,“你敢跟他走就不要再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三百两不回来你求我也不回来了!哼! 洛阳东市,高楼林立,人群熙攘,宝马香车川流不息。 遍地繁华之中,一个清冷的白衣少年正独自前行。――他走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无地方可去。然而那里原本也不是他的地方,他又何必再回去?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小摊贩,案上架上都摆满了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小玩艺儿。三公子凑上前去,随手捡了两样来玩,玩完了又丢将回去,再换下一家。就这样挑挑捡捡、看看丢丢,转眼便逛完了半条街。 他只看不买、看过便扔,偶尔丢在地上,惹得那些摊贩们骂骂咧咧、吹胡子瞪眼,他也不在乎,反而觉得心情大好!这样肆无忌惮地玩耍、不负责任地丢弃,惹怒众人而浑不自知,本该是混帐之极的,然而此刻于他却似人生中从未体尝过的快乐一般! 这时,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恰巧从他身边经过,三公子顺手抽了一根,咬了一口却发现又酸又涩,不禁皱了皱眉,又顺手插了回去。 那卖冰糖葫芦的惊得一对眼珠子差点迸出来,“喂,你都咬过了怎么还往回插?” 于是三公子便将那串复又抽出来丢在了地上――这总行了吧? 丢完转身便要走,那人急得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大嚷道:“喂,还没给钱呢!” 三公子甩开袖子,甚是不悦道:“给什么钱?” 真新鲜!那人气得笑了,伸手指了指地下那串,“当然是糖葫芦钱!” 三公子也气得笑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要,此刻却又来向我索钱?简直不可理喻! 懒得再与这无赖纠缠,三公子摇了摇头,抬脚走人!葫芦君怎肯罢休,伸手又来拉扯。这下可把三公子给惹恼了,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手里的葫芦架子也倒了,冰糖葫芦撒了一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三公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路人见此情景,纷纷叹息摆首:这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出来造孽哦,真白糟蹋了这副好皮相! 不一会儿,他又走到了一个卖油条的档口前。眼见那人将一小条白面扔进油锅里,不一会儿就变得黄灿灿的又粗又长,三公子觉得很神奇。于是走上前去,一挥手便将那人架上已炸好的油条尽数扒回锅内,想看看它们会不会变得更黄更粗更长…… “喂喂……”炸油条的小哥连声惊呼,“你有病啊?不吃就滚啊,你丫砸场子啊?” 他一面骂一面手忙脚乱地拿大筷子往外捞油条,神情相当苦逼,三公子却看得津津有味。 炸油条的小哥气得吹眉毛瞪眼――你丫又是后街卖油条的那家派来阴我的吧?等着,老子捞完了这边就过去掀你的摊子! 那油条重新炸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3 过,并未变得更黄更粗更长,三公子很失望! 刚好旁边有家面摊,一群人正吸哈得热火朝天。三公子见他们个个吃得酣畅,不觉也有些饿了,便挑了张勉强能入眼的桌子坐下。 小二立即殷勤地迎了上来,“客官,您来碗什么面?” 三公子指了指对面一位吃得最带劲的汉子――他手里正捧着一碗油光红润的面。 小二立即会意,“二号桌一碗臊子面~” 臊子面很快就上来了,一股酸辣鲜香之气扑面而来,三公子却蹙了眉――太油腻了!拿筷子搅了搅,挑起一根来咬了一小口…… 突然“咣当”一声,邻桌一撮吃客吓得差点跳将起来!转头一看,原来是对面那位公子不知何故将面碗掀到了地上。 “客官息怒……”小二忙不迭赶过来,“有话好说!” 三公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么难吃的东西也敢端上来给我?你活腻歪了吗? “客官,这碗面有什么问题?”小二一脸真诚地望着他,热切地期待着他的回应。 于是他就等到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啪”地一声震惊四座! 这一巴掌怒气不小,那小二被打得像个陀罗一样在地上转了足足有三圈半。他捂着脸还未反应过来,三公子已轰然而起,顺手将桌子也一并掀了,绝尘而去。 吃客们哪见过这阵仗,“轰”地一声纷纷起立四散奔逃…… “哎哎,还没给钱呢……”老板、小二你拉我拽,叫苦不迭。 小二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气得那人直嚷:“喂喂,那桌也没给,干嘛单抓我啊?欺负我腿短跑得慢啊?” 小二振振:“就是欺负你腿短,怎么着?” 短腿咬牙:“……那就给你钱呗!” 小二厥倒:“还以为丫要耍狠……” 短腿一看他又倒了那我还是跑吧! 小二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调戏过小贩,又接连掀了一路的摊子,三公子也有些累了。正好前面一溜儿并排着几家酒楼,三公子便挑了楼最高,门脸儿最堂皇的一家――“天下第一楼”,踱了进去。 早有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殷勤地将他引至楼上的雅阁――瞧这派头儿,绝非寻常人家养得出来的,肯定巨有钱!然而三公子却嫌雅间太小不透气,自在外边大厅挑了个视野开阔、景色怡人的位子坐了。 小二:“客官您要点什么菜?” 三公子淡淡道:“最好的全都拿上来!” 不一会儿,八仙桌上便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儿――蒸、炒、煎、炸,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是应有尽有! 又问他要什么酒,自然也是“最好的!”于是小二便飞速上了一壶极品“九酿618”。 三公子啜了一小口,味道一般般;又尝了一口菜,亦不过如此!便不再动筷,只倚在座上闲看街上风景。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派盛世景象。这样的热闹与繁华,似乎与他无关,然而胸中突然涌起的这股莫名的情绪,却是由何而来? 想不出答案,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三公子便起身下了楼。 小二一直跟着他走出了门口也未见他有半点要付钱的意思,只得抢上一步,皮笑肉不笑道:“客官,您还没付账呢!” 三公子淡定:“付什么账?” 小二瞪眼:“您刚才点的酒菜呀!”怎么?想吃霸王餐? “不是还在那儿吗?我又没吃!”三公子轻描淡写道。 小二:也对,他没吃……不对! “没吃也要付!点了就要付!”小二难掩激动道。 三公子冷笑:“不是你让我点的么?那时你怎不说?” “这……”小二思维有点混乱――是我叫他点的,我还真没跟他说点菜要钱…… 什么啊?你小子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我跟你废话个毛线啊? 省悟过来的小二抬手一声口哨,倏地一下门口便蹦出四个彪形大汉来,一排铁塔似的堵住了三公子的去路。 怎么,说不赢了便要打?好没风度!三公子摇了摇头,视若无物地从他们中间踱了过去。 不好!这小子要跑!众打手“轰”地一拥而上,“噼呖啪啦”就是一通乱拳…… 打了半天忽然发觉不对劲儿,“喂……人呢?” “见鬼!方才分明围住了的……”怎么一眨眼竟不见了,难道他会遁地飞天不成? “啊呀……怪不得他一点东西都不吃!”其中一人突然大叫起来,“丫是来闻味儿的……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此言一出,另外几人不禁俱是一激灵――回想下那妖仙般的清奇长相与鬼魅般的飘渺姿态,真是越回味越不似个人! “呸呸呸,大白天的活见鬼了,都散了散了……”顿时轰的一声,俱作鸟兽散。 天下第一楼顶上,白衣公子静静地俯瞰着他脚下熙来攘往的众生,遗世独立之姿,寂寞清冷形容。睥睨天下、俯瞰苍生,这感觉多么地似曾相识,似乎从生命一开始就是站在这样的高度! 似乎很眷恋,却又隐隐地有些惧怕……为什么? 我到底是谁?……为何而来?因何不去?…… 在这无边的天幕之下,高耸的琼楼之上,他久久伫立,任风吹起衣袂如雪,与墨色长发一起翻卷若飞…… 遥远的记忆深处,似有人在说――“看!这就是你的国家,这就是你的天下!你是天赐的灵珠,是这万里疆域未来的王!” 第8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 沈悦一路追出来,三百两却早已踪迹全无。 她正琢磨着该怎么找呢,就听见一干小贩们议论纷纷。说是今天来了个“东街一条霸”,长得跟天上掉下来的一般,行事却乖张混帐之极,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遍地哀嚎。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做街霸的潜质啊?三百两!不过我爹一人得罪了你,你竟要报复全社会来泄愤么? 沈悦沿着路边摊一路问过去,最终目标很快锁定――天下第一楼! 酒楼大堂中,沈悦才将表明来意,立马就被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给围住了。一个个腹肌横面、胸肌乱抖,晃得沈悦直摇头――老爹我错怪您了,没想到这儿还有比您更重口的! 就在她愣神的当儿,一个长得猴精儿似的小伙计在圈外“噼呖啪啦”飞快地打了一通算盘,然后将运算结果往圈内一递――“七荤八素六汤四点,外加极品九酿618一壶,总计一千零八两,给你打个折,就算一千两银子吧!” 哦哟~好感人的折扣率,还真对得起小二哥你那张脸!不过……三百两你几时变这么能吃了?在我家两碗饭就吃到撑的人! “搞了半天才区区一千两银子?”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4 沈悦故作惊诧,“瞧这剑拔弩张的,本小姐还以为是出了人命呢!” “笔墨伺候来,本小姐给你们写个条儿,你们拿到东街250号去找沈大老爷!他是我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少不了你们的银子!” 见他们犹疑,又拔了头上的一支金钗给他们作信物。一面又正色道:“或者你们跟着我到东都大将府上去讨要也是可以的,只是我舅舅的脾气……” 咝……小二暗暗一激灵,再不敢纠缠,果断接了金钗往东街250号去了。 沈悦想见她老爹见到那张一千两的欠条时的神情,得意得就差没仰天长笑了。――让你赶我的三百两走!我就让你瞧瞧,是赶他出来费的银子多,还是养在家里费的多,哼! 不过干出这样的好事来,家法多半是逃不了了,这一次怕是要来真的了!哎,怎么办?怎么办?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点点细雨,青丝般拂过面颊,说不出地惬意自在。 “莫悲金谷园中月,莫叹天津桥上春。 若学多情寻往事,人间何处不伤神?” 三公子正一个人坐在桥栏上对着奔流的洛水出神,身后突然有人拿腔拿调地吟起诗来。不用回头也知是谁了,所以他一动也未动。 “喂,再不走就真成水鸭了!”沈悦凑上去拖了拖他的手。 某人仍是一动也不动。 沈悦撇嘴,“既然这么喜欢淋雨,不如干脆跳下去一次湿个痛快!” 他忽然很认真地向那水中看了一眼。 沈悦惊得一跳,赶紧一把捞回她刚甩脱的那只手,“喂,我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啊啾~啊啾……” 三公子转眸:“……” 某人羞愧地用袖子角掩住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扑闪着,莫名地叫人心中一动。 他这一看,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半湿了,可见淋雨的时间并不比他短。手上轻轻一带,一把将她拖入怀中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向桥下走去。 沈悦像只小猫一样偎在美人怀里,偷眼瞅了下确是回家的方向,这才放下心来。然而老爹那边的对策还没想出来呢,那可不是打两个喷嚏就能解决的。 “三百两,咱俩这样回去恐怕不行,我爹……” 话还未完,人已被放回了地上。他淡淡道:“谁说我要跟你回去?等雨停了自己走!” 沈悦仰首一看,自己被丢在了一棵大树下,而他却仍留在雨里。 沈悦拖住他的袖子摇了摇,“那你要去哪儿?” 他回首望了一眼洛水逝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沈悦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忽然灵光一闪,“有了,去胡一刀药堂!” 从胡一刀药堂出来,沈悦两手一张,对着三公子理所当然道:“抱我!” “为什么?” “我病得很重!”某人中气十足,面不改色道。 “没看出来!” “你是打算让我爹也看不出来吗?” 三公子:“……” 挑了挑眉,无奈地抱起她――连自己亲爹也骗,什么人品? “喂,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沈悦亮出利爪狠狠戳了戳某人胸口,“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没良心!” 回到沈家时,天已经黑了,沈大老爷正急得跟热地里的蛐蛐儿似的在堂屋里转圈圈呢! 忽听外头有人乱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猛一抬头,就见他的宝贝女儿竟然躺在那个狐狸精的怀里,浑身湿透,一副可怜巴巴、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沈老爷又惊又怒。 三公子冷笑一声,不屑予答。――便真对她做了什么,你又能拿我怎样? 两个男人横眉冷对,夹在中间的沈悦暗暗在心中怒骂:死三百两,你跟我爹说句话会死啊?我都晕过去了,突然瞪眼开口会吓死人的!……唉,看来还是只有我上了! “d……i……e……爹~”沈悦缩在美人怀中,念汉语拼音般艰难□□道,“你不……不……不……” 老爹急得直搓手,“不什么啊?” “要赶三百两走!”糟,说太快了! 老爹惊得一跳――这不是还可以正常发音么? “否……否……否……”得,又跳档了! “否什么啊?”沈老爷气结。 “则我就再也不回来了!”说完身子一软,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沈老爷目瞪口呆、满面狐疑――你这是真要死啊还是要作死啊? 然而这面色煞白、落汤鸡似的模样还真不似做假,只得差人去请了胡一刀来。胡老头的贪财与医术是齐名的,沈家有的是财,所以乱收费这种事并不影响双方保持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 正所谓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若不是已提前接受了实物打点与口头威胁,胡老头此刻怎会神色端严地坐在沈大小姐菱花帐外切脉?更不可能得出她“风寒发热是假象,急火攻心是真相。心病还需心药医,光吃药是不行滴!”这种让沈大老爷连吐槽都嫌无力的诊断结论。 罢了罢了,若是此时赶走那小子,指不定这鬼丫头又要闹出什么妖娥子!话说长成那样的确实少见,也难怪她舍不得,等她这股新鲜劲儿过了再赶也不迟。 第二天,三公子刚迈进月洞门,就见小翠正蹲在地上一脸苦逼地扇着炉子,炉子上还摆着一个乌漆抹黑的瓦罐。 戏做得还挺足!三公子挑了挑眉,悠然步入。 小翠抬眼瞧见了,白眼珠子翻了两翻,鼻子里冷哼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公子从未将她当作一回事,自不与她计较,略过她便进了里间。 那丫头果然还赖在床上,睡得甚是香甜,一张小脸白里透红,气色不是一般地好! 三公子正欲上前揉捏两把,顺便将她叫醒。小翠却“噌噌噌”地端了碗药进来,抢先一步占据了榻边有利地形。 “小姐,小姐……”小翠揉了揉她的脸。 某人浑然不觉,依旧呼呼大睡。 小翠抬起指背试了试她额头,面上神情又苦逼了几分。死胡老头,不是说捂一晚上就能退的吗?结果到现在还跟个煮鸡蛋似的,再捂下去就该熟了吧! 小翠叹了口气,转了个向将某人从床上捞起来,另一手端了药碗便往她嘴里塞。然而那药汁才将沾到点唇,某人的头就极不配合地甩到一边去了。如此追过来甩过去几番回合之后,小翠颓然败下阵来。 “让我来!”话音未落,三公子已上前一步将昏睡者挖到了自己怀里。――好烫!果然是弄假成真了么?昨天……不该让她跟自己一起淋雨的! 小翠冷笑一声,“原来你这种人也是有心的么?那昨天她淋成落汤鸡时,你在做什么?” 面对这个一向被自己视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5 若无物的丫头冷诮的质问,三公子头一次感到有些理亏。 微垂下眼睫,默默接过药碗,一手轻捏开她的小嘴,另一手小心地倾斜碗沿,药汁顺利进入口中。 哟~他喂的你就乖乖喝了,果然是个见色忘义的! 小翠醋意将起,沈大小姐突然眉心一纵,紧接着“咣当”一声,药碗整个被掀翻在地,汤汁飞溅。眨眼之间,三公子一身洁白的长衫便开出了朵朵乌梅,煞是“好看”! “坑爹啊……苦死了……”肇事者满脸不爽,小脑袋往受害人怀里一拱,不动了。 “噗哧”一声,小翠掩住了口,却掩不住满脸的幸灾乐祸之情。 小姐威武!这几个月尽看他翻碗了,都快忘了你也是会这一手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再倒一碗来!不过这回你可要瞄准些,径直照脸掀哦!哦霍霍霍…… 三公子呆呆地望着自己雪白衣襟上的点点梅花,心情很是复杂。原来被人翻碗的感觉是如此……好想把碗掀到她脸上啊!! 此时,小翠已及时地又递了一碗热汤药到他手里。然后退得远远地等着看好戏! 看着手中新塞入的药碗,之前自己翻碗、掀桌的一幕幕浮光掠影般从眼前闪过。 “哇塞,我见过那么多人翻碗,就只有你翻得最有型!”…… 想着她对着一地狼藉拍手称快的模样,不觉哑然。――在哄人开心这件事上,世上再没哪个能比得过她了吧?如此一比,我还真不是一般地小肚鸡肠! 小翠在那边站了半天,也未见他有进一步动作。怎么?被翻了一次碗就翻傻了吗?你翻了我们小姐那么多回,她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突然,三公子将药碗送到嘴边,自己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面上神情又呆了几分――我去!真他娘地苦!难怪她不肯喝,猪都不肯啊! 喂,那不是给你喝的,白痴!小翠无语。 然而她尚未作出反应,就被三公子接下来的动作闪瞎了眼――他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去,吻住了她家小姐的唇。 小翠的心情瞬间经历了从震惊到凌乱再到崩坏的复杂过程,然后她就捂着脸“飘”了出去――完全不晓得是怎么走出去的! 出乎意料地,在触到他温软薄唇的那一刻,她乖乖地张开了嘴。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方式吗? 于是,平日里连望一眼都眉间陡起三道褶的一大碗苦水头一次在药尽碗干之时还被某意犹未尽地回味了一把。 便宜占完了,怀里的人却仍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一副满足的神情! 三公子无奈,索性将靴子一脱,抱着她爬上了床。 他背壁而坐,体内气息流转,温热的肌体随之渐渐冷却。怀里的人如同卧在一座清凉的玉雕之上,身上躁热与面上桃晕逐渐退却,却让他的胸口又回复了温暖。 喉头有些干涩,唤醒了脑中某处相似的记忆…… 在那里,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着……不,应该是跪着,嗓子发干、头脑昏沉,旁边有人叫他,他也没有动静。有人推了他一把,他就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待到恢复意识时,他已躺在了温软的床上。金色的华帐之中,有人将他抱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病得都快死了还能跪那么端正,你一天不逞强就会死吗?” 然后就有人捏开了他的嘴,试图将苦药水灌进来。那时他的表现与她如出一辙,只不过,他当时还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笑道。 紧接着口中一甜,是一勺化开的蜜。趁他回味的间隙,那碗苦水也跟了进来,想吐,却被人扼住了喉,只得乖乖一咽到底。 “嗯,很乖!”那人拍了拍手,听起来很是得意,“明日小王子若再来骂战,我该如何对他讲呢?我家主帅受罚跪昏过去了?还是被我灌药灌死了?他会笑得从马上栽下来吧?嗤……” 那人虽然言辞刻薄,手段既狡猾又“残忍”,对他的关心却一点也不假。想到这里,心中对过去莫名的恐惧释然了些。也许,我之前的人生……没那么可怕? 小翠来叫他们吃饭时,沈悦已醒了许久,烧也退了。然而三百两才刚倾了下身,她就身子一软头一歪又拱回他怀里,扶着额哼哼唧唧道:“哎哟……腰酸背痛手抽筋,头昏眼花看不清……好惨!” 小翠:“……” “那……我抱你出去吃?”三公子笑道。 “好!”某人中气十足道。 小翠:…… 饭桌旁,三公子一手抱着美人,一手抬起筷子,“想吃什么?” 沈悦勾着美人玉颈探头向桌上扫视了一圈,迅速缩回去,“红烧肉!” “病还没好不宜荤腥,吃块豆腐吧!”说着便夹了块豆腐喂到她嘴边。 “不要!就要吃红烧肉!”小脑袋往旁边一撇,态度嚣张。 “呃……”三公子汗下,“那……那就吃红烧肉吧!” “吧叽”一声,小翠厥倒在地。 沈大小姐一口叼过美人用豆腐换过来的大块烧肉,嚼得那叫一个美! 接着,三公子又舀了一勺凤尾鱼翅汤,先在自己嘴边吹了两下,这才喂给她。沈悦一边舔汤一边偷眼瞧美人,神色怪异。 三公子:“看我做什么?” 沈悦突然伸手轻触了下他玉润的额头,“……没发烧啊?” 三公子:“……有病的是你!” “哦~”沈悦恍然大悟,忽而颓然道,“原来是我有病……” “怎么了?” “好想一病不起……”沈悦低头咕哝道。 三公子忍笑,“不用那么麻烦。之前……我记忆有些混乱,所以行为性情也有些反常。” 小翠:岂止是“有些”,根本没有哪点像个正常人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才是你的常态?之前种种……全都是脑子摔坏了的不良反应?”沈悦瞪大眼兴奋道。 三公子:我之前有这么糟?!我其实还蛮享受…… 一眼瞥见她眼底失望的神色,三公子迅速点了点头。 沈悦“噌”地一下扑到美人颈窝里,一面拼命占便宜一面得寸进尺道:“那你以后每天都会对我这么好吗?” 三公子:“呃……在完全恢复正常之前,可能会有些反复。” “那样也好!”沈悦蹭了蹭美人温韧的玉颈,“每天都这样我会幸福得死掉的,偶尔换换味也不错!” 他轻笑一声,将脸贴在她小脑袋上蹭了蹭……嗯,很温暖、很舒服!仿佛偎依着生命中前所未有过的柔软,心里很安定。 那么……就这样吧!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6 .. 已删除…… 第9章 且插梅花醉洛阳 听竹轩,观雨亭内,三公子正悠然自得地倚在竹榻上自斟自饮。小翠立在一旁随时准备着替他灌满酒壶。眼看着满满一坛子“翠涛”就要见底,她痛心地摇了摇头。 这坛御赐的葡萄酒是沈家的镇窖之宝!当今皇上亲酿,非近臣不赐的!老爷供了整整一年也没舍得拆封,今日却被小姐偷出来一滴不剩地尽献了美人。 这个人平日里从未听他提过一个酒字,然而当小姐替他斟满第一杯翠涛时,那般痴醉的神情就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再也舍不得放手。 “风流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迎风倒,谁人知是酒中仙?(注:伪作) 呵哈哈哈……” 又一樽美酒入喉,三公子玉腕倾翻琉璃盏,仰天大笑着倒了下去。 终于醉了么?小翠松了口气。不然又拍着竹榻“再来一壶”,她上哪儿给他再弄一壶来? 恰在此时,沈大小姐从青幽的竹林曲径中探出头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环,各抱着一个长条形的青缎包裹。远远地瞧见美人醉卧竹榻之上,意态阑珊、神姿妖娆,不禁芳心一颤,笑启丹唇和道: “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 千金骏马换小妾,醉坐雕鞍歌《落梅》。 清风朗月不须买,玉山自倒非、人、推。”(注:有伪) 吟咏间,人已飘至近前。小翠瞅了眼那两包精致的物是,眼珠子翻了翻:又不知从老爷那边偷了什么贵器珍玩来给他糟践? “他喝醉了,怕是识不得你的好宝贝!”小翠扫了眼榻上那只“醉仙”,没好气道。 “哦?”沈悦一笑,“那就更妙了!――就怕他醉得还不够!” 就在一刻钟前,他还把盏凭栏,神清气定地念了一首小词: “醉而不能舞,有酒也无情。 相恋不相知,不如不相恋!”(注:酱油) 言下之意,竟是抱怨空有美酒,却无乐舞以助兴,这就好比长相伴之人却并不知心一般遗憾而无趣。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时时困扰的头痛与一日三碗苦水;不再整日立在花下发呆或坐在案前摆弄蓍草;难得像个正常人一样畅快饮酒、恣意享乐,沈悦怎能不想尽办法令他尽兴?所以才特地溜去偷了老爹珍藏的古剑、名琴来给他一助酒兴。 “三百两!”沈悦跳上竹榻,双手捧住那张夭夭桃花般的醉颜,笑问道:“你醉了吗?”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中波影摇曳,恍若未闻。 小翠:“这样都不醉,就是见鬼了!” 沈悦将美人扶到自己膝上,捏住他下巴轻轻摇晃道:“你还知道你是谁么?” 他轻笑一声,美目流转――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倒酒!”又将空樽重重往榻上一拍。 小翠“噌噌”后退两步,在安全距离内陡胆呛声道:“倒你个头啊!酒坛子都见底了,我们家老爷都还一口没尝过呢!” “放肆!”骤然一声威沉怒喝,吓得小翠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 “敢跟本王顶嘴,你有几条小命?”他一掌击在身前榻上,力道之猛,似乎连地面都震了三震!神色陡然冷厉,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可怕!555~小翠泪奔,无语凝噎向小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悦噗哧一声笑出来,“你望我做什么?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笑什么?”三公子厉目一扫,“你也想死了吗?” 沈悦僵住。 “不过……在完全恢复正常之前,可能会有些反复……” 言犹在耳!――难道……这就反复了? “限你即刻作首诗来抵罪,否则便如此坛!”话音未落,榻前竹案上空酒坛轰然洞开,惊得众人集体一激灵。 三公子玉指虚按着两枚尚未射出的金钱,唇角微勾,喜怒难辨。 沈悦脑门上滚落一大颗汗珠,挠着头磕磕巴巴道: “我是……神都……俏娇娘,不爱……霓裳……爱妖郎。” “嗤……”三公子轻笑,流波一转,示意她继续。 沈悦挑了挑眉,随手拔下头上的金钗掷于地上,这才续道: “玉镯金钗转手弃,笑看美人醉、竹、床。”(注:酱油) “哈哈哈哈……”三公子拍着竹榻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你可以免死了!” 沈悦抿唇笑而不语,暗暗使力在他腰上狠捏了一把。 小翠方才长出一口气,却见三公子眼锋又向她扫来―― 呃……难道不是开玩笑吗?小翠再度回复腿软状态。 “该你了!”看似随意却丝毫不容拒绝的态度。 “我……不会作!”小翠含泪咬唇――从轻发落行不? “这是第一句吗?继续!”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翠苦逼望天,硬着头皮磕巴道: “我是……沈家……二姑娘,聪明……伶俐……又大方。 老爷……小姐……全不怕,就怕……美人……三百两。”(注:酱油) “啊哈哈哈……”沈悦捶床,滚在美人身上狂笑不已……小丫头们也渐次窃笑成一片。 搞了半天还是开玩笑吗?小翠满头黑线。 三公子优雅闲适地在沈悦娇膝上翻了个身,撑首笑道:“原来你竟如此怕我?枉我还以为你是这天底下胆最大的一个呢,啧啧!” 小翠磨牙:竟然跟他串通一气来整我?小姐我恨你! 调戏完小丫头,三公子心情甚好,这才注意到竹案上多出的那两件物是。随手拿起细长的那一包,轻轻一抖,青缎随风滑落,露出了内里黝亮朴华的乌金剑匣。 美目中光华一闪,人已肃然坐起。玉臂一振,只听“锵”地一声,一把通体乌黑,幽如墨玉般的玄铁宝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暗光流荡若水银,藏锋不露慑人心! “湛卢?没想到这把绝世神兵竟然藏在你家!”他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赞叹之情。 沈悦得意地一笑:这么久了,终于有样东西能令你动容了么? “不错!正是战国第一铸剑师欧冶子所铸的五大盖世名剑之首――湛卢!” “十年云卧湛卢下。斗间瞻气有双龙,人间何处问欧冶?”他玉指轻拂过剑身,如同追忆多年未见的老友。 “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沈悦献宝似的凑上去续道。 “站炉?欧耶?”小翠撇嘴,“这都什么鬼名字?世上的剑可不都是站在炉子边打出来的吗?这把‘站炉’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倒是乌漆抹黑的像块焦炭一样,八成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7 是站太久烧过头了!” “诶,这把剑的深意正在于此!”沈悦故作高深状,“湛卢是一把‘仁道之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正是藏锋不露、宽厚仁和之象。子曰:‘仁者无敌!’是以仁道之剑才是真正无敌天下的宝剑!” 三公子闻言俊眉一挑,美目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 “无敌天下?!”小翠不置信道,“那它要是跟干将和莫邪对砍,哪个先断?” “这个……”沈悦挠头,“都说了是仁道之剑,砍杀什么的多伤和气!” “干将、莫邪是挚情之剑,它们与这把湛卢一样,本不是为杀伐而生的!”三公子娓娓道,“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杀伐强争,不过得一时江山;仁德威服,乃存万世之基业。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涂炭生灵而令天下归心、万民臣服,这样的君主,才是真正无敌天下的王者!” 一席话毕,忽觉胸中陡地升起一股纵横豪荡之气,不觉拔剑而起,兀自向庭中走去。哪知才将踏上亭阶,脚下便一个趔趄,人也踉跄出去老远。满园的丫头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小翠:“我就说嘛,这样都不醉,就是见鬼了!” 沈悦却抚掌笑道: “脚下八卦步,身如杨柳枝。 若颠又若狂,形醉神不痴。(注:酱油) 好!” 果然,她话音刚落,三公子便长剑一挥,一个把酒临风的优美起式舞起了醉剑,紧接着,霸王敬酒,举杯邀月,开怀畅饮,挑灯看剑,投鞭断流,顺风扫叶,银席倒卷…… 众人只见他剑似龙蛇、闪展晃忽,步随身移、身随剑变,环转无端、变幻莫测,直觉一阵阵眼花缭乱,却又说不出地赏心悦目! “醉翁扑蝶天花坠,反手摸天刀断水。 仙人指路风卷云,浪子回头戏文君。”(注:酱油) 他一边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舞剑,一边醉眼迷离、神思飘渺地念剑诀,行云流水一般畅快淋漓、恣意挥洒,美不胜收! 众人看得痴迷,沈悦听了这剑歌,却笑着摇了摇头。 小翠:“小姐,你笑什么?他这剑诀念错了?” 沈悦笑:“剑诀哪来的什么诗歌?不过是信口胡诌,一锅乱炖而已!” “啊?”小翠愕然,“这不是挺工整吗?还朗朗上口的!” “呵!‘浪子回头戏文君’?你几时听说过这典故?原是毫不相干的两招:浪子回头、文君沽酒,被他硬凑成一句,倒正好应了司马相如那个薄情浪子的所作所为,端的是好歪才!”沈悦叹道。 小翠挑眉:“卓文君夜奔司马相如,与他当垆卖酒,不是千古爱情佳话么?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薄情浪子?” “后来相如得了志,曾数次欲弃文君,你不晓得么?若不是文君才华横溢,《怨郎诗》《白头吟》《诀别诗》作了一首又一首,令他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早就弃旧纳新了!”沈悦撇嘴,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传说中的美好真相之后,原来沉凉如斯?众人听了,不免惋叹。 眼前这副景象,美得如同幻境一般,幻境中那潇洒俊逸、翩然若飞的夭矫身姿,似随时都会遁入竹林中仙渺而去……一切如此真实,却又仿佛触手即灭! “如此良辰美景、赏心悦时,何人在那扫兴?”美人目色一沉,长剑斜挑直指某煞风景者。 沈悦吓得一缩脖,吐舌讪笑道:“大侠息怒!小女子失言,愿将剑歌之下阕念来抵罪!” 美人一笑,“准了!念得不好,休怪我无情!” 小翠:不是说胡诌乱炖的么?又哪来的什么下阕? 沈悦:许他胡诌,就不许我乱炖吗?哼! 眼珠一转,丹唇笑启: “乌龙绞柱风摆柳,懒驴打滚玉山倾。 东海扬尘吞日月,撒豆成兵跨虎巡!”(注:酱油) “好!”小翠抚掌雀跃道,“比他那首淫诗诌得好、炖得妙!格调、气势都更胜一筹,小姐完胜,耶~” 沈悦:好你个挑拨离间的小蹄子,小心咬断舌头! 丫头们连声附和,也随她一起鼓起掌来,好个喧宾夺主! 三公子深受打击,最后深看了她一眼,仰天倒了下去…… “喂,最后一式不是‘唯我独尊’么?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醉卧沙场’?”沈悦笑着将纤纤素手往他眼前一递。 三公子倒在地上静笑不语:唯我独尊又如何?醉卧沙场又如何?一将功成,万冢枯骨;不如一醉,死生共赴! 第10章 琴歌一曲凤求凰 听竹轩望月楼上,三公子端坐在竹案前,微微低首优雅地更换着琴弦,额角一缕碎发飘然垂落,将本就清逸绝伦的一张侧颜掩映得愈发飘渺出尘。沈悦不觉又看得掉了下巴。 “伯牙痛失子期,不惜断琴绝弦,终生不再鼓琴!”他轻抚着刚换好的冰蚕丝弦,唇角一抹淡淡讥诮,“这把‘九霄环佩’竟然在你面前生生将七根心弦一齐崩坏,你说它是有多大的怨念?” 沈悦怔了怔,忽而转首看向了远处,“这琴是我爹买给我娘的,可惜她还未来得及用它弹上一首就仙去了……我爹把家里所有的琴都随葬在了我娘的墓冢里,只留下这一把,却也封藏在柜子里。我……从未碰过这把琴……” 她语气淡然,神情平静,三公子收弦的手却顿住了。 半晌,才生涩道:“对不起!”仿佛此前从未对人说过一般。 沈悦洒然一笑,“宝琴蒙尘,明珠暗投,任谁见了都会报不平!不过,今日它借你的手续弦重生,便不再是往日那把‘伤琴’了!” 说着人已移步案边,素手轻拂过琴足上的铭文―― “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 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 听到这铭文,小翠忽似将才省过来一般惊诧道:“‘九霄环佩’不是蜀中名师雷威专为王室打造的么?咱们老爷是怎么搞到手的?” 沈悦抬眸,“你忘了二十年前那场宫廷□□吗?” “哦~”小翠了然,“三王之乱?” 沈悦点头,小翠亦会意地点了点头。 三公子却疑惑地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看定沈悦:“什么‘三王之乱’?” 小翠狐疑:“连这都不知道?你番邦来的啊?” 三公子用“你又想死了吗”的眼神一扫,小翠立即退散。 “二十多年前,当今皇上的老爹一口气干掉了自己的四个儿子,史称‘三王之乱’!九霄环佩就是在那场风波之后流落民间的。”沈悦娓娓道。 “四个……”胸口莫名地一窒,“那为何却叫‘三王之乱’?” “因为其中一个是被冤死的!当年太子的三个弟弟为了谋夺他的位置,合谋诬陷他意欲弑君篡位,逼得他走投无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8 路,在羽林军奉旨捉拿他时自刎而死!然而他死后没多久,那三个王就因为内讧导致阴谋败露。皇帝悔痛不已,便将他们三人诛的诛,废的废,一个也没留下。 于是有能力接班的儿子们全都没了,皇帝只得把他最不成器的一个浪荡王爷从蜀中接到京城,威逼利诱他住进东宫当了太子。这位当年令人啼笑皆非的风流王爷,就是当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想当的人赔了命也没当上,不想当的人却被逼着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小翠唏嘘。 某丫头:“当太子这么好的事当今皇上为什么不干?” 小翠冷笑:“你忘了前一个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丫头们集体默了。 “当皇帝虽好,却也不是人人都想要的。”沈悦笑道,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能作出这种诗的人,权位于他反是负累吧!” “呵……”三公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沈悦忽抬手勾住他下巴,笑吟吟道:“听说皇上当年也是个丰神俊秀,叫人一见难忘的翩翩佳公子!其人风趣幽默,言笑无忌,见者无不心倾……” 话音未落,三公子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膝上,挑眉道:“那你呢?” 沈悦歪倒在他肩上,眯着眼笑道:“你说呢?” 她温软的气息扑在他雪般清凉的脖梗上,似春风拂过冰雪一般温柔惬意,让他也情不自禁地歪下头,将脸贴在她滑软的发上蹭了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耳鬓厮磨,成何体统? 小翠:“咳咳咳……” 沈悦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在美人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这才续道:“话说皇上虽然外表风流不羁,内里却是个痴情种子!当年‘墙上君子’那段风月佳话可谓街知巷闻,可他老人家的多情浪漫之举何止那一桩? 之前不是说他爹召他进京当太子么?他虽不愿去,却也不敢抗旨。无奈之下,只得躺在蜀中王爷府里装病。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子,将自己弄得病入膏肓一般,竟连太医也瞧不出端倪。 然而知子莫若父,皇上他爹只叫人给他传了一句话,就让他儿子乖乖地从床上爬起来,三日后便到了京城!――你们猜皇上他爹跟他说的什么?” 丫头们一齐拨浪鼓似的摇头。 三公子一笑,“无非是‘再不归,东都第一美人将成你母妃’之类的吧!” 沈悦惊诧:“你怎么知道?” 三公子淡然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理由会比‘心爱的女人即将嫁给别人’更令人心急如焚的?” “这个……”沈悦想了想,“有!心爱的女人即将被斩首!” “杀人定罪,终须有名,滥杀无辜,非明君所为!还是娶亲来得便捷。” “唉~”沈悦叹了口气,“你怎么什么都猜得到?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啊是啊,还是头着地的呢!”小翠见机讥诮道。 众丫头强忍住笑,心想小翠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出人意料的,美人竟然并不生气,只淡淡一笑,似是自嘲,接着便转了话题。 “蜀地距长安千里之遥,他当真只用三日就赶到了吗?” “要不怎么说痴情呢?三天三夜不眠不歇,换马无数,直跑到抱鞍吐血,昏死在大明宫丹凤门外。那日我舅舅恰巧当值,便将他抬了进去。皇帝见了他那副惨样儿,先前的气便也消了,当下便封他做了太子,又将雅妃与当今皇后一起赐给了他。啧啧,左拥江山,右抱美人,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啊!” 众人听完,莫不感慨,或赞痴情不假,或叹命好王道…… 唯有三公子不以为然,“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韬光养晦,适时而动,他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沈悦一怔,“你是说他故作放浪,远离京城,只是为了以退为进,赢在最后?”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许是我想多了。――你想听什么?” “啊?”沈悦一脸茫然。 三公子玉指轻拂过琴弦,“铮”地一声,如击金石。 沈悦这才恍然,不禁脱口道:“清越激扬,温劲松透,九霄环佩果然名不虚传!” “噌”地跳下美人沙发,某人毫不矜持道:“来一曲《凤求凰》吧!” 《凤求凰》?小翠顿时满脸鄙视,想当年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便是凭此一曲才华尽显,引得卓文君当夜就卷着细软与他私奔了。沈大小姐专挑这首曲子,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恬不知耻! 不待小翠吐槽,琴音已悠然而起,清泠宛转若石击清泉,瞬间令人毛发舒张。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沈悦却悄然背转身去,独自凭栏浅吟低唱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一边琴音旷渺如月照空山,一边歌声清泠如风过花溪,宛若龙君与神女隔水相望,仙姿仙情,令人沉醉! 从不知她的歌声如此空灵澄澈,仿佛水中精灵踏浪而来,又似前世情人擦肩而过,声声都令他心颤神移。不觉久久凝望着那个娇俏的背影,任思绪翻飞红尘外…… “有匪君子兮,在水一方。不知名姓兮,且唤三郎。 见之难忘兮,将我西厢。乐不思蜀兮,醉我东床。 挥剑纵琴兮,如痴如狂。回眸一笑兮,使我沦亡。 神魂颠倒兮,意绝彷徨。执子之手兮,拖入洞房。” “啌~”地一声,银丝崩,琴声断。片刻静默之后,丫头们集体忍俊不住,“噗哧”乱笑作一团。 三公子在一片笑闹声中无语黑线――这鬼灵精怪的丫头……遇上你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第11章 不知何处是他乡 三公子正囧囧失神,沈悦却笑嘻嘻地捧了根新弦上来,一面讨好道:“三公子息怒,小的负弦请罪,再不敢捣乱了!” 三公子无奈接过丝弦,沈悦又道:“弹一个你最喜欢的吧!” 三公子沉吟了下,“那就弹一曲《广陵散》吧!” 转眼琴音又起,初时只觉低沉清越,转而却陡生一股激昂之气,如戈矛纵横、慷慨豪壮,直听得众人胸臆间似浪潮般翻涌,亦悲亦愤,欲泣欲歌…… 小翠苦逼脸:“小姐,这曲子……听得人好生难过!” 丫头们纷纷点头附和,神情戚然。 沈悦轻叹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19 一声――若是听出欢喜来,难过的便是弹琴的那位了! “《广陵散》又名聂政刺韩曲,落魄侠客屈身市井,蒙友人不弃纡尊结交,遂引为知己,孤身拔剑刺友人之敌于朝,又连杀数十名侍卫后自破面、剜眼、剖腹而死,只为毁去容貌,免累家人。奈何其姊不忍其勇士之名埋没,不惜当街认尸、高声宣其壮举,随后自杀于弟弟身侧。战国四大刺客之聂政,自此千古留名!后人为纪念这对勇烈的姐弟,乃作此曲流传至今。” 浮云万里,林海无边,湛蓝如洗的天幕之上,一对金雕正比翼翱翔。 突然“咻”地一声尖啸,一支白羽箭拔地而起,眨眼便将它俩前胸贴后背穿了个透心凉!呜呼~好一对苦命鸳鸯! 林中马队立刻爆发出热烈的呼声:“公子威武,箭法如神!” 一个兵卒飞奔而出,将那对苦命鸳鸯拾起,双手奉至队列最前端的两位首领面前,一脸仰慕道,“公子箭法如神,纵后羿在世亦不能比!” “哈哈哈哈……”当先一个威仪长者豪爽地大笑起来。 与他并驾而行的英武少年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赏给你了!” “多谢公子!”小卒深鞠一躬,欢天喜地地提着双雕跑回了队列中。 “跟着公子,顿顿有肉吃!” “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打趣,惹得兵士们集体开怀大笑。 公子回首展颜一笑,笑意清浅如山涧飞泉,眼风灿亮若斩月流星,众人只觉心跳一瞬停摆。――他气度超然,容颜绝丽,一身胡服骁劲英挺,银冠玉带窄袖高靴,周身都散发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与淡定。 这些长年追随他的部下,本该早已习惯了他的惊艳,然而每一次这样的笑容浮现眼前时,仍免不了一时失神。 龙珠降世,灵秀若神,英才天姿,自非俗类可比! 突然,长者指着远处的一片密林笑道:“你看!” 公子一转眸,便见一只花鹿正从林间探出头来。 “咱们比比谁先抓到它如何?不准用箭!”长者提议。 “好!” “驾~”一黑一白两骑齐飞,风驰电掣一般,瞬间便掠至密林中。 花鹿惊惶逃蹿,二人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得手,旁侧山林中突然横飞出一排排□□,飞蝗般直扑向他二人。 “父亲小心!”少年大喝一声,同时已扯下自己银白的披风卷向那些□□。 他反应神速,出手迅猛,纵然那箭簇密集如风,亦伤不得他分毫。长者被他严实地护在身后,又惊又怒,却半点也帮不上忙。 好在他们的队伍很快便赶上,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严密地掩护了起来。这时,对面的箭流戛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人掐断一般。 长者紧张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一个窟窿眼儿也没有,这才长出一口气。 不一会儿,山林中便奔出一群军士来,有的拖着黑衣蒙面的死尸,有的拿着箭□□矢,看来刺客已全部伏诛。 扯下蒙面之后,少年犀利的眼锋迅速从他们面上扫过,不待他看第二眼,死尸们微微泛青的面皮便由青变紫,糜烂至不可辨认。――好一群以身殉主的死士,不要命、不要脸、不求身后名! 他跳下马,一一检视这些死尸,纵然面目已不可辨,身上总还有些信息可供追索。他察看得很小心,只略略倾下身,然而就在那一刹那,身下那张早已糜烂的狰狞面孔突然紫唇大开,银芒一闪,直扑向他面门。 众人连惊呼尚来不及,他却于电光火石之间侧开了面庞,同时闪电般地抽身出脚,踩断了那刺客的咽喉。 长者抢步上前扶住他,却在看到他脸侧时大惊失色。纵然他反应奇快,却仍未能彻底避过那阴险诡谲的一记暗算――微不可察的一点擦痕,亦足以噬命! “幸亏公子内力深厚,及时将毒封住,又有芝草化解,已无大碍。至于内力尽失,行动乏力之症状待余毒清尽之后自会消除……” 几个医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向面前压抑着怒气的长者汇报诊断结果。 公子斜倚在榻上,华帐重帏之中,本就皎洁如雪的容颜愈显苍白。侍女端来煨好的汤药,手捧鎏金八瓣仰莲碗跪拜之后,危坐在榻边喂他服用。 首席医官续嘱道:“此药一日三次,膳后半个时辰服用,切不可间断,连服三月便……” “可彻底清除余毒”几字还未出口,公子突然被药汤呛到,以手抵唇猛烈地咳嗽起来。 侍女慌忙跪倒,连声乞道:“奴婢该死,请公子恕罪!” “蠢材!”长者赶至榻旁,一面轻抚着他的背一面斥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侍女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难得手里的药碗还端得稳稳的,许是怕翻了罪加一等! “父亲,区区一个贱婢,不值得您与她动怒!”公子止住咳嗽,握住了长者的手,又对那被迁怒的倒霉丫头道,“把药端过来!” 丫头感激涕零,眼泪哗哗地捧上药碗。公子接过药碗,强忍住胃兄翻涌的情绪一口饮尽,又将碗递与她道:“没用的奴才,还不退下!” 侍女捧着药碗逃命也似的退了下去。 长者瞧了眼他纠结的眉心,随手将几上的一碟蜜饯递与他,沉着脸道:“几时如此能吃苦了?” 公子咬着“解药”讪然一笑,牵动了脸侧那道狰狞的伤口。黑褐色的药膏像一条又粗又长的毛虫,极醒目地爬在他原本白璧无瑕的无双美颜之上。极致的美丑对比,每一眼都刺目割心,尽管他本人并不以为意。 长者收回目光,语气中又多几分冷厉:“公子的脸不能留下一点疤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地上一众医官慌忙俯低身体,齐磕头表决心会“竭尽所能”。 “不是尽力,是必须!否则提头来见!” 众大夫身子一栽歪,硬着头皮领命,其状苦逼!公子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众人退下之后,公子问:“父亲将如何处置那群刺客?” 长者面无表情:“扒了,曝尸街市!千金悬赏,不愁无人指认!” 公子:“容貌尽毁,恐难指认!” 长者冷笑:“难道你遮上面容,我就认不出你是我儿子了吗?·” 公子一窒,“……他们既然敢派人前来行刺,自是有把握不露痕迹。即便指认出来,也绝无可能牵连到他们身上。” 长者肃然道:“行刺之罪,当诛九族!即便牵不出主谋,也要将他们的家人亲眷斩尽杀绝,以为震慑!” 公子平静道:“刺客固然死不足惜,然九族之刑牵连甚广,易生怨怼,恐失人心,何不恩威并施?” 长者:“如何恩威并施?” 公子:“他们不惧自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0 戕毁容,也算勇烈之士,其族中或有同样勇猛绝决之子弟,若告知他们刺死幕后元凶者可免诛九族,岂不一举两得?聂政、专诸皆出身市井,难说他们之中没有这样的勇士!” 长者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主意!不论是否有人敢做,只时刻提防着被刺的心情也足以警戒震慑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他面上的伤口,心有余悸道:“幸亏你闪得及时,我们又随身带了芝草,否则……” 公子一笑:“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长者似笑非笑道,“这三个月你将形同废人!――我现在觉得,在你这里留下道疤痕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公子:“……” 长者:“这样你就能时时记着他们是如何对你的,也就不会再滥用你的同情!” 公子:“父亲,我……” 长者突然站起来,背转身去冷冷道:“跪下!” 公子垂下长睫,强撑着从榻上爬起。近侍上前欲扶,却被长者斥退:“让他自己起来!” 公子可怜兮兮地爬下床,顺从地跪在了长者身侧。 长者叹了口气,“你知错吗?” 公子:“……父亲,主使之人您与我心知肚明,本不必查,刺客既已伏诛,何必再杀无辜?” 长者冷笑一声,“无辜?你不无辜吗?谁又怜悯你了?怜悯敌人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此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早已记下了他们的容貌不是吗?我给了你机会自己承认,你却选择了让我失望!” 公子哑然,刺客毁容前那匆匆一瞥,对过目不忘的他来说,的确已经足够! 长者:“来人,笔墨伺候!” “何时画完,何时起来!”最后看了他一眼,长者甩袖而去。 公子接过近侍递来的笔,深吸了一口气……刺客不过棋子,家人原本无辜,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一人! 芙蓉帐底,三公子刚一睁开眼,迎面就撞上一张粉嫩娇俏的面容。 他霎时就清醒了一大半,“你怎么还在?” “你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只好爬上来陪你一起睡啰!”沈悦枕着玉腕笑道。 他吐了口气,一个午觉睡下来,窒闷的心情似乎并未得到缓解。 沈悦摸了把美人脸,“你梦见了什么?你的眉头从头到尾都没展开过。” “我爹!” “啊?”沈悦噌地跳坐起来,“他是谁?叫什么名儿?长什么样儿?” 他低垂下长睫:“……看不清!” 沈悦瞅了眼他低沉的脸色,小心道:“他……对你不好吗?” “不,他对我……很好!”他目光闪烁道。 沈悦拧眉:怎么看都像是口不应心啊?可怜滴娃! 他忽然抬眸,真假难辨道:“我杀过很多人!” 沈悦怀疑:“是么?你在我家连只鸟都没杀过!” 他勾了勾唇角:“我不杀没用的人!” 沈悦摸了摸鼻子,认真道:“那我有用吗?” 三公子忍笑:“没用!” 沈悦吐气:“那不就行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怕我会嫌弃你吗?” 三公子:“……” “明年我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你娶我啊?”沈悦勾了勾美人下巴尖儿。 “……明年?” “怎么?你等不及了么?”她肘抵枕手撑腮调戏道。 三公子黑线。 “我十八以前不能嫁人!”她半开玩笑道,“我爹说,我出生时有个半仙给我批过八字。他说我凤命贵极,天定一生荣华!可我娘生我时早产,是为先天不足,若是命还没长硬就嫁了贵人,福禄太重,反而会承受不起,以致……” “以致什么?” “夭折!”沈悦吐舌。 “不许胡说!”轻掩住她的唇,他正色道。 沈悦笑:“这你也信?我是不信的,拗不过我爹罢了。” “你爹对你很好!” 他淡淡道。 沈悦瞪大眼:“我没听错吧?你夸我爹?” 他轻轻一笑,“这是事实。” 沈悦挠头,“其实我也知道,只要他不赶你走,我是不会跟他怄气的。――哦,还有呢,我是在我舅舅的官船上出生的。当时洛河无端掀起滔天巨浪,差点把船掀翻,生生把我娘给吓早产了。我舅舅的那位半仙朋友掐指一算,竟说我是宓妃转世,哈……” “宓妃?”他怔了怔,“洛神?” “嗯,他说,宓妃因为在上界与某些个上仙纠缠不清,害他们堕入红尘历劫,她自知有愧,便随他们一同坠入这尘世共历缘劫。我此生的荣华与劫数皆是由他们而来……” “喂,你在想什么?”沈悦戳了戳走神中的某只。 他这才恍然,转而捏住她的小下巴道:“上辈子的事就算了,这辈子你只准跟我一个纠缠不清!――明年,我娶你!” “你答应了?耶~”沈悦倏地蹿上美人脖子,高声宣告,“你是我的了!” 他双手揽住她的小蛮腰,漂亮的下巴搁在她颈窝上蹭了蹭,“嗯,我是你的了!” 晚饭时,沈悦见他总是闷闷不乐,便悄悄绕到他身后,趁着他走神一把将他按倒在自己膝上。 他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邪魅一笑,“怎么,要对你的人用强了么?” 沈悦一手捞过面前的自斟银酒壶,笑道:“张嘴!” 哦,先灌醉了再强?也行! 他洒然一笑,轻启薄唇,任她将那酷烈芳香的液体尽数倾入他喉中。 “琼酒伴珍馐,问君何所忧? 美人膝间卧,一醉解千愁!”(注:唐酱) 沈悦一边灌醉美人,一边笑吟吟开解道。 他以臂枕头,双颊微醺,目色迷离,笑得如照水桃花一般妖娆流荡。胸臆间那股久贮不化的郁郁之情在这深浓的醉意里似也渐渐消解殆尽。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也许心中对过去所筑的那道一触即痛的坚硬壁垒,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冷酷的现实所伤。 那么,忘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第12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东都洛阳,十里长街,满眼红男翠女,一地锦绣繁华。 沈悦拉着三公子,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逛得不亦乐乎。自上次“东街一条霸”事件后,沈悦便没敢放他单独出来过。要不是前日美人亲口答应了要娶她,某人也不会得意忘形地主动拖他出来逛街。 沈悦刚带着他一起吃了麦芽糖,美人很喜欢,沈悦很满意!这会儿她又递了一支粉嘟嘟的面娃娃过去,三公子接过娃娃,随手掀起竹笠下的白色面纱,美目如画飞出惊鸿一瞥。 路上行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好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1 俊的公子! 若不是旁边还有个人模人样的丫头牵着,众人简直要怀疑他是从仙林子里幻化出的非人类! 沈悦刚叼住另一只娃娃头,就见四周路人突然同时驻足。有的被踩了脚后跟,有的被撞了后脑勺,却连一声惊呼都没有。 转头一看,恍然大悟!赶紧跳起来替某人将纱帘扯下,“喂,你低调点行不?没瞧见人家都在看你吗?” 三公子:“看一下又不会死!” 沈悦挑眉:“不会吗?你忘了当年卫阶是怎么死的?” 三公子:“……”我看起来有那么脆弱? 西晋美男卫阶,在大街上与人清谈时“观者如堵墙”,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终因体力不支而病卒,是为“看杀卫玠”之来由! 为了避免重蹈卫大美人的覆辙,沈悦赶紧拖了美人匆匆疾行开去,只留下一地被绝世容颜惊艳掉眼珠子的路人呆立着久久缓不过劲来。 嗯,貌似刚才看到过他脸的人都被甩开了,有两个契而不舍追尾了好几条街的丫头这会儿也不见了影踪,沈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某街角,俩不知名丫头交头接耳中…… “白马红巾,玉面三郎?他到洛阳来了?” “你确定是他?” “那么美的眼睛,世上还能有第二双吗?” “三郎永远一身红衣艳若骄阳,几曾如此低调过?”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毕竟从无人见过他真容。” …… 这边厢,沈悦才将拖着三公子停下,身后便响起一阵吆喝: “姑娘,买个面具吧!牛头马面、鬼怪神仙,什么都有!” 沈悦转头一瞧,原来是个卖面具的小摊,架子上大大小小、花花绿绿一大片,果然马面牛头、神仙鬼怪什么都有! 沈悦一眼便看上了棚顶正中挂着的一个银色金属面具,造型很酷,做工也难得地不敷衍。倏地伸手取下,穿过面纱覆在三公子面上,掀起面纱一瞧,“哇,好酷!小哥,我就要这个!” “哎,这是非卖品,快放回来放回来!”面具小哥蓦地一惊,一把夺过去又挂回了原处。 “喂,挂在正中你不卖,避邪啊?” “诶,姑娘您说对了,防火防盗、避邪避祸,全凭此铁面一张!”小二得意道。 “这么邪乎?”沈悦瞪大眼,“敢问是哪位大神的法器?” “本朝战神――铁面银枪王!”小二肃然道。 “铁面银枪王?!”沈悦一张脸立刻变得囧囧有神,我朝威震四夷、纵横疆场的无敌战神,居然被用来避邪、防贼?劳动人民的智慧与想像力真是令人仰止! “铁面……银枪王……”一旁的三公子突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可惜某人一心调戏小哥,没有在意。 “喂,你家大门上该不是也贴着他的画像吧?一定比秦琼、尉迟㳟还管用吧?” “战神威仪,岂容亵渎?罪过罪过!”说着竟双手合十向着那铁面拜了两拜。 沈悦忍笑,“那就贴夜叉王,只怕连阎王爷都不敢上你家拿人了!” 小哥簌地抖了个激灵,“快别说了!那位杀神说不得的!” 沈悦故作惊诧:“为何说不得?他终归也是个人!” 小哥压低嗓音:“那可不一定!据说他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日斩人、夜斩鬼,体内住着一百个夜叉,只用眼神就能杀人……” 沈悦忽抬头瞧了眼三公子,“那跟你倒挺像!” 三公子:“……”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副形象? 两人在面具摊那边避过了风头,这才又回到正街上来。 “瞧,那儿就是‘锦绣绸缎庄’了!” 三公子顺着某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前面不远处便是一间阔大堂皇的店面,乌木堑金大字招牌十分亮眼,尽显尊贵豪华! 这里是洛阳最顶级的绸缎庄,等闲百姓不敢入内,往来行走的都是东都富贵人家时尚风雅的公子、小姐。三公子从未在这种地方选过衣服,一时有些茫然。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沈悦已自作主张替他选了好几件色样各异的袍子,兴冲冲地举到他面前,可他不是嫌太花就是嫌太艳,一件也看不上眼。 沈悦:“……难道你打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一身白吗?” 三公子:“白色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可再好的东西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啊!偶尔换换新口味,说不定会有惊喜哦!”沈悦才将衣服放回,再回转身时却见他已站在一处装饰华美的柜台前,正对着一件挂得高高的赤色绣金锦袍出神。 沈悦黑线:这件比我刚才挑的那些更风骚抢眼一百倍好不好?简直骄阳似火霞光万丈啊! “喂,你喜欢?”沈悦凑上去轻戳某人。 未待他回应,又转头对一旁闲站着的伙计道:“喂,没瞧见我家公子看上这件了吗?还不快点取下来!挂得这么高,避邪啊?” 伙计赶紧满脸堆笑:“啊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件锦袍是本店刚从长安‘天字一号’总店请回来的镇店款,修身剪裁,极考身材,一般人根本穿不了,所以才挂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沈悦冷笑一声,“我家公子身材一流,若连他都穿不了,这世上便没人穿得了了,快取下来!” 伙计这才正式打量了一眼她身旁的白衣面纱公子,不觉一震,“咝~这位公子颀长健美,果然好身形!”说着已拾了凳子过来,跳上去将那锦袍双手取下,又唤了一双伶俐俊俏的丫头出来,将衣服交与她们。 “公子请里间更衣吧!” 三公子犹疑地看了沈悦一眼,她却大方地将他往那两丫头中间一推,一面促道:“快去试试!放心有我在她们不会占你便宜的!” 三公子:“……” 目送着两个丫头将他引入里间,沈悦这才随手捞过一只绣墩,自在柜台边闲坐,一面意淫着美人一身红衣雪映朝霞般的妖娆风姿抹口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等得沈大小姐口水都咽干了,整个人歪在柜台上,里间深掩的宝蓝色帘幕才被人缓缓挑起。 店中众人似有感应一般,纷纷望向那挑帘之处―― 只见山水画屏之后,一抹红影飘然而出,入眼灼灼,灿烈似火,直映得整个店堂都为之一亮! 原本人来人往的卖场一霎变得鸦雀无声,无论是往来挑选衣服的客人,还是穿梭其间招呼的伙计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定在原处望着那抹艳红出了神。 沈悦挣扎着从柜台上爬起,伸手托了托一直没合拢的下巴,“逆了天了,这还是我那清冷如莲、温润如玉的三百两吗?” 眼前的他一身赤色锦袍,金冠束发、玉带横腰,箭袖深靴、立领飞扬;前胸与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2 两肩均绣着大朵绚丽的牡丹花,飞金丝走银线,华贵端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朵地狱业火中傲然绽放的血莲花,美得既放肆又妖冶! 也许是发觉众人都在看他,他这才微扬起头,众人只觉两道凌利目光从面上一掠而过,波澜不惊却气势逼人,如泰山压顶一般直令人不敢逼视! 也许是这眼神太过陌生,就连沈悦也感到胸口微微有些发窒。 “三百两……”她轻唤一声,试着将他从那种艳丽到令人心惊却又陌生到令人压抑的状态中唤醒。 他转过眼来,在目光触及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敛去了锋芒,化作一抹温柔的笑意。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一口气――好个霸道惊艳的公子,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傍晚,当三公子一团妖火似的飘进院子里时,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似中了蛊一般,行为失常了。有摔了花盆的,有撞了柱子的,还有跳进水沟里喂鱼的……总之就是一片欢乐景象! 然而三公子本人却一点儿也不欢乐,一路上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一进听竹轩,他就脱掉了那身衣服,命丫环挂进衣橱深处,再也不看一眼。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盯着那块玉玦若有所思。――晚饭,是沈悦端着碗喂的。 某人一边饿着肚子喂饭一边磨牙:看吧看吧!待会儿你一上床我就拿它压床板! 结果人家连睡觉时也没忘了将他的宝贝捏在手心按在心口,看得那叫一个紧! 沈悦:……算你狠! 第二天一早,沈悦在听竹轩没有找到美人,便径直往荷花池边来了。果不其然,他又一个人倚坐在玉石阑干上,对着自己掌心里的那块宝贝发呆呢! 沈悦蹙眉,这东西在你身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先你怎么没觉出它的好呢?这会儿整得跟初恋情人似的……我去!该不会真是初恋情人送的吧? “三百两……”沈悦猫到他身后轻唤一声,他却浑然未觉。 某人撇了撇嘴,悄悄伸出小爪子,倏地一下将那块玉夺在手中,转身便跑。可哪里跑得掉?才迈出一只脚就被他攥住了另外一边手腕子。 “还给我!”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不给不给就不给!”某人将玉玦高高举起,踮着脚又蹦又跳,拼命弥补海拔劣势。奈何差距太大,效果微乎其微。 他轻轻摇了摇头,“悦儿,别闹了,给我!” “偏不给!”某人扬起小脑袋,神情十分欠揍。 三公子也不废话,伸手便去夺她手中玉玦。沈悦提着玉玦急得直跳脚,晃得那玉在阳光映照下光彩变幻,杯弓蛇影般缭乱人眼。 他一眼望去,正好与迎面射来的刺目日光相对,顿时眼前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块玉在一片煞白背景中跳跃变幻,掠影浮光…… “给我!”一个声音刚落,一只手便伸了过来试图抢走那块玉。 “不要!”他疾忙伸手去挡,却在即将角到玉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周围站着许多人,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面目,只能听到他们在笑。 再忽然,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高台之上。 身边有人说:“给我!” 他心里一惊,便觉脚下一滑,整个人仰天失重地从高台上跌了下去…… 身体在疾速地下坠,高台上那人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远,而面容却越来越近,直逼到他眼前――没有眉眼,只有一线薄唇,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我……杀了你!”他说。 “不……”他痛苦地闭上眼,将自己打入了不可自拔的无边黑暗之中。 “都戳进去了么?” “戳进去了!” “动了么?” “没动?” “啊~” “怎么了?” “你掐得我好痛!” “哦……”沈悦倏地缩回紧握着小翠的爪子。 这时,胡老头从屏风内绕了出来。 沈悦立刻一把揪住他,“他怎么样?” 他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沈悦脚下一软,小翠赶紧抢上一步捞住,“冷静冷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四只眼睛一齐虎视眈眈地望向胡一刀大夫…… 胡大夫一愣,“老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如果连回阳九针都救不醒,外界的任何刺激对他都已无效!如果三日夜之后症状仍未缓解……就不必再来找老夫了!” 沈悦:…… 小翠捞在她腰上的爪子狠狠地收了收。 “五千两!”沈悦镇定道,“你有办法的!” 胡大夫:“……” 沈悦低气压:“一万两!” 胡大夫:…… 沈悦:“黄金!”眼中闪现出杀人的光。 胡大夫狠狠咽了口唾沫,“……我退你三千两!” 沈悦:“……” 胡大夫咬牙:“五千两?” “我杀了你~”沈悦怒吼一声,利爪长伸直扑向某大夫…… 小翠突然道:“他叫你了,你听!” 沈悦身子僵了僵…… 胡老头趁机“嗤溜”一声蹿了出去,狼奔豖突一般,瞬间消失在门外。 “三百两……”沈悦扑到榻前,却见他依旧痛苦地紧闭着双眼,苍白的额上密布着细汗;剑眉深蹙,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深深地嵌入身下褥子里,指节弓起如钩;整个人都似深陷在一个极可怕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沈悦颓然坐起:明知他不可能醒过来,那一刻却卑微地忍不住要去相信。 原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他的脸,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只想要他好好地活着;只想时常见他唇边一抹笑意永凝不化,哪怕他随时都会离她而去;哪怕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缓缓将手伸入他掌下,他立刻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空气中似乎响起了骨骼相轧的“咯咯”之声…… 小翠:“你疯了?他会捏碎你的骨头……” 那样也好!与其这样眼睁睁地看他一个人在痛苦中自我磨折,倒不如陪他一起痛! 一个人能承受多少痛?身上的痛多一点,心里的痛便会少些吧! 眼前是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稍一松手便会坠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每一寸肌骨都在酸痛,仿佛被无数利齿咬住不停撕扯一般…… “千万……不要……放手……”他仰起头,艰难地对拽住他的那只手说。 他没有回答,手上却渐渐放松了力气…… 突然,峭壁“轰”地一声断裂,握着他的手随之无情地抽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疾速坠落…… 那人冷冷寂立崖上,似乎在欣赏他的死亡。 “我……杀了你!”他说。 眼前一片黑暗,全身的力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3 气都似被抽走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这是……死了么?……也好……再也……不用……挣扎了…… 沈悦正用帕子替他拭去额上密汗,突然手下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握着她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毫无生气地滑落下来。 她心中猛地一沉――不要! 鼓起勇气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当他温热的气息轻拂过她指尖时,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药……快拿药来!”沈悦飞快地用袖子抹去眼泪,急道。 “哦……”小翠倏地将一边案上早已冷掉的一碗药递了过来。 她轻轻捏开他的嘴,小心地灌了一勺药进去,再略抬起他的下颌以助他下咽。 对不住了!我知道很苦,但是…… “咳……咳咳……”他突然呛到似的咳嗽起来,直咳到药汁从嘴角溢出也停不下。 沈悦咬住唇,一面用帕子替他擦拭唇角一面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小翠直摇头――冤孽啊!这倾国倾城貌,多灾多病身,天生就是来搅人心磨人肠的,怎么偏就叫我家小姐给碰上了呢! “悦儿……” “嗯?……我在我在,你想说什么?” “好……苦……” 小翠黑线:身上被银针插得跟刺猬似的也没见你吭一声,灌了口药水就苦得这样? 沈悦迅速从枕下摸出他随身带的玉瓶,塞了一粒蜜丸到他嘴里。 ――于是他就睁开了眼睛…… 小翠:搞了半天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漆黑的眸子转向床边那只,眼中满是疑惑――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未及开口,她却已捉了他的手,将一块凉凉的东西拼命往他掌心里塞。 他抬手一看,是那块飞龙玦,心中不知怎地便是一紧,于是紧紧地握住,按在了心口。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我明知道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还偏要跟你抢……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呜……”她一边拼命道歉,一边抓了他的另一只手使劲往自己嫩脸上揉。 他这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便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替她抹了把眼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行了,别哭了,我又没死……” 话音未落,唇上便被人狠狠地盖上了一只手…… 喂……你洗手没?! 然后又跳上了他的额头――“你怎么样?头还痛吗?” 他摇了摇头,头不痛,全身都痛,好像被人拿针从头到脚戳过一遍似的。 “那就好!”她这才长出一口气,“胡老头说你……害我差点以为三百两银子就要打水漂了呢!” 三百两:“……”怎么说都应该是人比较重要点吧?! 他醒来时已是深夜了,沈悦却仍是命人整了满满一大桌菜置在屏风外。 她不准他下床,而是叫小翠拿了一个超大的碗,把每样菜都拣了一份,再连饭一起端到床边准备亲自喂给他吃。 三公子对这种吃法十分抗拒,简直有辱斯文,不成体统!所以他果断地别过脸去拒绝了这碗“拼盘”! 然而她的态度比他更强硬,她竟然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硬扳了回来,同时把勺子直接杵进了他的嘴里。 他原本打算宁死不张嘴的,可她竟然凶神恶煞地揪住他的领口威胁道:“再不张嘴就把这碗饭从里这里倒进去,让你汤饭加身,斯文扫地!” 三公子:算你狠!――那就只能委屈下“斯文”兄了! 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忽然发觉她的手有点不对劲。 “喂,你别抖来抖去的啊……”我现在体力很差很难瞄准的。 “哦……”沈悦扭了扭肩膀,“好了!” 哪有?根本……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这才注意到那只原本粉嫩的小手上明显有几道浅青的勒痕。心里忽然就明白了――是他…… “你吃饭了吗?”三公子捏着某人的小爪子质问道。 “木有……”某人可怜兮兮地答。 突然,他一把夺过她的勺子,复仇一般捏住她的下巴,把那勺原本已戳到他嘴边的饭狠狠地杵进了她的嘴里。 “唔……喂你斯文一点啊!”某人包着满嘴饭抗议。 三公子:你还有脸提“斯文”?斯文早就被你扔去扫地了! 斯文:……我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已删除…… 第16章 铁面银枪剑如霜 沈园,得月楼。 沈老爷:“你今年多大了?” 三公子冰块脸:“不知道!” 沈悦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她老爹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早跟你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沈老爷顿了顿,“听悦儿说你琴棋书画、诗词武功样样精通,不过这些对我们沈家都没什么用!――你会做生意吗?” 三公子很干脆地:“不会!” 沈老爷蹙眉:“那我若把悦儿嫁给你,你打算做什么来养活她?” 三公子沉默了,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想过! 沈悦:“不会可以学啊!他这么聪明,学做生意还不是小菜一碟?” 沈老爷:“那自明日起,你便随我到东街铺子里去实习吧!” 三公子冷面:“没兴趣!” 沈悦黑线,在桌子底下狠狠一脚踢过去――咝~,尼玛什么腿这么硬?! 三公子淡定:桌子腿! 沈老爷拍桌:“那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想靠着悦儿吃一辈子软饭?” “呯!”三公子一掌摆在紫檀桌案上,吓得那两人俱是一哆嗦! 沈悦悄悄挪过半边身子挡住她老爹,不待她出言相劝,三公子已拂袖而起,一阵狂风似地怒卷出门去。 沈悦跳起来:“爹,你太过份了!” 沈老爷瞪眼:“我过份?我说错了吗?他在你那边不就是个以色侍主的男宠吗?” 沈悦:“……”虽然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为什么找不到理由反驳呢? 沈悦追到听竹轩,却见他一个人立在院子里,正对着手中那把刚出鞘的湛卢剑出神。 沈悦心下便是一惊,“三……百两,你……要干什么?” “杀人!”某人背对着她低气压! 沈悦咽了口唾沫,“喂,你可千万别跟我爹一般见识啊!他浑身上下的铜臭味儿加起来都没有那张嘴臭,他就是嫉妒你比他年轻英俊、博学多才……” “哼!”三公子冷笑一声转过身来,“死在我手上,他还不够资格!” 沈悦看清他表情,这才长出一口气,“原来你没生气啊?吓死我了!――你说得对,我跟你一起鄙视他!” 三公子笑:“你对你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4 爹,该好些才是,终究他才是你最亲的人。而我,总是要走的!” 走?!沈悦倏地冲上去双手搂住他的腰,“我不让你走!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我……不属于这里!”他抬起头,向着远处不知名的方向似自语般喃喃道。 “那你带我一起走!” “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儿……” “那……”沈悦仰起头,“我们一起去浪迹江湖、萍踪侠侣,好不好?” “嗯~听起来还不错!――你可以给我牵马!” “去死!我要做大侠的女人!”说着一头拱进他怀里。 他轻轻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腰,抬首看向了远方…… “元帅,求您看在我白家世代忠良,末将白忠追随您我年的份上,饶犬子一死吧!末将愿代他认罪领死!” 沉郁的军帐中,一位鬓发如霜的老将深伏于地,老泪纵横道。 然而前方座上那位面沉如铁、冷若寒枪的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已是待罪之身,没有资格替他求情!――来人,将罪将白忠押回京师交由兵部论罪!叛贼白肖私通敌寇出卖军情,论罪当斩,推出去,斩立决!” 片刻之后,帐外忽起一阵骚乱之声,紧跟着一个小校急冲入帐中,“禀元帅,李将军畏罪撞柱自杀了!” 与此同时,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与一颗血淋淋的断首一起被送了进来。帐中诸将见此惨景,俱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少年统帅原本沉冷的面色又森然了几分,“叛贼白肖陷我精锐、乱我军心,将其首级悬于城楼之上示众三日,以警效尤!尸身缚于马上逐出城去!” 说着拾起帅案上的一封信函弃于地上:“此通敌罪证塞入他甲中一并送出!即刻去办,不得有误!” “元帅!人都已经死了,何必……”他话音刚落,一位身形魁梧,相貌凶悍的的将领突然向前一步,意欲劝阻。 少年厉目一扫,吓得他当场噤了声。――俺滴个乖乖,都说元帅杀人无须用枪,今日俺可算领教了! 超然身份、显赫威名,十二岁领兵征战沙场,十三岁成为威震四夷的铁面银枪王,一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这样的人,是万千军士心中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逆! 突然,前方战场上传来战鼓之声,少年统帅银麾一甩,拍案而起,“抬我的银枪来!尤将军、钱将军,你二人随我出战迎敌!花将军你代本帅镇守中军,随时支援,有不从调信者斩!今日若不将那大耳贼头颅挑下,无以慰我三千铁甲军屈死之亡灵!” 听竹轩内,三百两独自合衣卧于榻上不知已睡过去多久。 门外突然狂风大作,一阵电闪雷鸣之后,暴雨倾盆而下。狂风裹挟着暴雨冲开窗户,湿了床前一地。雷声、风声、雨声一起涌入,呼啸嘶吼,宛如置身战场! 战场之中,旌旗飘摆、杀声震天,一位银枪银甲、兽盔铁面的将领于乱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直向前方阵中那一员金盔金甲、阔头大耳的骠将飞扑而去。 那一员将见状,高举赤金斩月刀纵马相迎。两骑擦身而过的一霎那,银光乍泻如流星破月,鲜血喷溅若飞石拱瀑……一片血光之中,硕大的头颅飞向空中,转而被那银甲骁将稳稳挑于枪尖之上。 金甲将那方兵卒于混战中惊见主帅被斩,顿时军心大乱,惶然四面溃散奔逃而去。 “银甲”军阵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热烈呼声―― “铁面银枪王!铁面银枪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那银甲骁将一手高举银枪,另一手轻轻摘下了他慑人的的铁面,露出了面具下那绝世俊美的容颜! 沸腾的人群霎时化为一片寂静,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如玉少年便是方才那位杀敌如斩草,飞血挑人头的彪悍将领! 精致得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碎掉的容颜,与出鞘名剑一般锋锐得无坚不摧的气势,竟如此矛盾而又和谐地统一在这一个人身上! 突然,手上一片湿滑――原来是那头颅中倾泻而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指掌。殷红的血浆仿佛是从他自己体内溢出一般,刺目惊心! 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他仰身从马上栽倒…… 外面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沈悦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不怕打雷,然而每当惊雷乍起时,一颗心便会莫名地突突跳个不停。 突然想起每次他心情不好时,总会莫名其妙地下雨。自从上次在饭桌上跟老爹不欢而散之后,他这几天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常常一个人眺望着远方出神。而今夜这个雨,狂猛突然地像是蓄积已久的郁闷突然找到了倾泻的缺口一般! 不行!沈悦倏地从床上跳起――一定要看他一眼才能安心! 她一个人撑着油纸伞,提着大灯笼,悄悄摸到竹园。远远地便望见听竹轩门户大开,案上纱灯一点微光仍未熄灭,在风雨吹打之下摇曳如鬼火。 “三百两!”沈悦急冲进里间,床前灯火依旧,榻上却空无一人。只剩下那块玉,滑落在床边――那是他一刻也舍不得离身的宝贝!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儿? 她心里一沉,调转身便往荷花池边跑…… 荷花池边,沈悦顶着风、冒着雨转了一整圈,却未寻见他的踪影,身上早已湿得落汤鸡一般。 “死人!你说过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去找那妖精的!你骗……” 一句牢骚未完,天边又起一道闪电,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昼。一眼瞥去,七零八落的莲叶之间,静静漂浮着一抹白影,似一片飘落已久的花瓣。 眼前一黑,手中纸伞与灯笼一起滑落地上…… 不可能!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在疼痛的刺激下骤然清醒,转而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他的身体和池水一样冰冷,沈悦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大雨打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让她无法感应到呼吸。那一刻,心痛得只想随他一起永沉水底。 再也忍受不住的她将头深埋入他胸口,只想放声大哭…… 然而脸颊下突然触到的稳定跳动让她的眼泪瞬间倒流――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 “为什么你每次洗澡都要那么久?” “心情不好就泡得久一点,偶尔也睡个觉!” “鬼扯!在水里怎么睡?” “不信?下次泡澡你可以留下来看,不用抠窗户那么麻烦!” “……” 听竹轩里,三百两静静地躺在床上,半湿的长发散落枕畔,如晕开的水墨,衬得他的脸似水墨画中刻意留出的飞白一般愈发地苍白与脆弱。 沈悦看得心中一痛,忍不住就钻进了他的被子,将自己温暖的脖梗紧紧地贴在他冰冷的脸庞上,就像小时候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5 娘亲把她抱在怀里睡着时那样。 记得娘亲曾说,她一生下来就会游泳,看得满屋子的嬷嬷、丫环们无不称奇。没想到怀里这个更神奇,竟然能像朵莲花一样漂在水里睡觉!怪不得会在水边捡到他,难道上辈子与洛神纠缠不清的那个冤家就是他? 次日清晨,沈悦一睁眼就看见对面那只正以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眼神注视着她。她心里一沉,一时竟不敢开口相问。 “我要走了!”他忽然以一种思虑良久的口吻道。 沈悦紧紧握住他的手,“去哪儿?” “塞上!” “为什么?” “到那里就能知道我是谁。”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那里征战频繁,很危险!” “那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听话,我会回来接你的!” “我不让你走!”她突然猛地蹿上他身,将他整个人狠狠地压在自己娇小的身躯下,好像这样他就再也走不了了似的。 他轻叹一声,“悦……” 一语未毕,她突然紧紧地吻住了他的唇。如疯了一般,她不顾一切地吻着他,从薄唇到下巴、颈项、锁骨,然后粗暴地扯开他的前襟,在他健实的胸口深情地厮磨…… 管它什么命中注定,管它什么折寿早夭!只要能让你留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给! 他又何尝不想要她呢?这一生,从不曾有人像她一样,对他百般纵容、任他予取予求,没有要求、没有责备,一切只以他的快乐为准则! 她放肆的侵略终于引燃了他胸中的那团火!双手扣住她的肩,反身将她压倒在身下,接着近乎狂乱地撕碎了她的衣裙,将自己深深地埋入她温软的胸脯…… 这样的慰藉,一生里从不曾体尝过,仿佛连灵魂的伤口,也一并被治愈!他满足地闭上眼…… 一片黑暗之中,他忽然又看见自己站在那座高高的山上,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数不尽的断头与残尸。天空下起漫天血雨,染红了他金色的甲胄与枪尖,血海尸山之上,他静静一笑,狰狞得像个饮血的夜叉。 画面飞旋,尸山变成了断崖,他迎着风,冷冷看着脚下那人,与乱石一起坠落万丈深渊。那一刻他望着他的眼神,没有怨恨,只有伤痛,深长无尽得一如那望不见底的深渊! “我杀了你,我的……”心口猛地一痛,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原来……我才是杀人的凶手!不…… 他怒吼一声,疯狂地冲出了门外…… 沈悦裹好自己追出去时,他已倒在了一片箭竹之上,一只手鲜血淋漓――他竟然徒手斩断了院子里的一大片箭竹。 沈悦正发愁该怎样才能让他留下来,装病?下点药让他起不了床?他就醒了。 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进来的?我昨晚忘了拴门吗?” 沈悦:“……”丫翻脸就不认帐啊? 幸亏刚才没有被他那个。――果然成亲之前就滚床单是靠不住的么?没有亲朋好友、明媒为证,他随时都可以耍赖不认帐啊?! 那一只等不到回答,只好先从床上爬起,一低头便瞧见了自己手上缠着的白绢,神情愈发迷惑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沈悦:…… 突然,他似终于省悟一般拉开了自己的衣襟,果然见到锁骨下皎洁如雪的肌肤上赫然多出了几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色划痕! “你……”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竟然把我强了?!” “噼啪~”沈悦的心一瞬炸成了无数道杀人的碎片!她一把抄起紫绫枕,向着那张无敌美颜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喂喂……干什么?先强后杀啊?”他抱着头钻回被子里胡乱鬼叫道。 沈悦气得飞身跳上床,双手揪住他的脸将他骑在了身下。 “怎么?还想再强一次?”他双手举过头作弱受状,面上却是一脸挑逗。 沈悦想起自己之前的疯狂举动,心里蓦地一虚,脸上便腾地蹿起两大坨彤云。慌乱地扔下一脸幸福等着被强的美人,她“吱溜”下床,转身就逃…… 忽然腰上一紧,整个人又被拖回去,揉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别走!”削挺的下巴深埋入她颈窝,“我昨晚做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我碰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任!” 沈悦:“……” 天底下还有比这家伙更无耻的人吗?! 第17章 蛟龙潜匿隐苍波(上) “小翠,昨天我戴的那支玳瑁簪子你收哪儿了?我怎么找不着了?” “不是你自己收的吗?” “我收了还问你?还不死过来帮我找!” …… 半个时辰后,俩人一起瘫坐在地毯上,大眼瞪小眼! 沈悦:“外间那个耗子洞你掏了吗?” 小翠:“……”你丢的是簪子不是火腿! “你不是说,这只簪子只要你故意不去找,每每它自己就会磞出来吗?” 在一旁品着茶悠闲地与自己对弈了半天的三公子突然开口道。 沈悦斜眼:“我那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吗?你还当真了啊?” 三公子:“……”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悲! “昨日并无外人来过,你将当班之人全都叫来问问,兴许有人见过!” 沈悦蹙眉:“你怀疑我这里有内贼?” “簪子没长脚,总不会是自己跑了!”他冷冷道。 小翠:“就算是有人拿了去,这样当面质问他也不会承认啊!” 三公子冷笑一声,“还没问过,你怎么知道?” 小翠噎住:……哼!问就问,到时没人承认我看你怎么下台? 不一会儿,昨日当班的丫环、厮仆们全都被叫了进来,在外间男女分列站成两排。 沈悦斜倚在榻上,闲看小翠问话。三公子依旧下着他的棋,一双眼睛只盯着棋盘,自始至终也未往那边瞧上一眼。 沈悦:唉,真是位天生的爷,万事不操心的! 某人正内心吐槽呢,三公子突然冷不丁唤道:“小霜……” 这一声唤得突然,众人心中俱是一惊! 一个丫环慌忙出列,“公子……”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他悠然落下一子,淡淡道:“茶凉了!” 沈悦:嘿!还以为你听出什么端倪了呢!这不添乱吗? 小霜快步上前,小翠地从他修长玉指中接过茶盏,“公子请稍候!” 众人退下之后,小翠没好气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三公子眼也不抬,只向沈悦道:“小霜家中近况如何?” 小翠:……又被无视了呢! 沈悦瞧了他一眼,“父亲早亡,母亲长年卧病在床,最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6 近听说又病重了,恐怕……不久于人世!怎么,你怀疑她?” 三公子端过新换的茶盏,“她心跳的速率比旁人快了近一倍,手心发凉且多汗,若非做贼心虚,怎会紧张至此?” 沈悦一怔,“兴许是你太严肃,把她吓到了?” “她待人处事不卑不亢,从不无故怕我!” 沈悦蹙眉,“可是……她跟我也有好些年了,我了解她的品行,她绝不会做这种事!” 人是会变的,世事更是难料!”他吹了吹杯中清茶,“你还想要回那簪子吗?” “当然要!那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一支簪子!” “那就贴张告示出去,说你外出时不慎遗失了那样一支簪子,虽价值不过区区五百两,却是你娘生前极心爱之物。你为此愧疚难安,以致夜不能寐!若有拾得者愿归还于你……”他啜着茶娓娓道,“你愿赠他纹银千两以为谢!不出三日,自会有人主动将它奉还于你!” 沈悦:“那我不是还亏了五百两?” 三公子睨了她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悦一笑,“你好阴险!” 他轻轻一笑,“簪子不比现银,此时出手,极易暴露。若是等钱急用,还是拿来还你这条路最安全、实惠!――反正你沈大小姐银子多脾气好,是远近闻名的。” 你就是想说我人傻钱多,骗钱速来吧?! 沈悦怔怔盯了他半晌,突然捏着下巴道:“三百两,你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他却笑得更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是说,你越来越喜欢我了?” 沈悦:“……”无语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三天,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主动找上门来,说是前几日在东街沈宅附近拾到了这簪子,不知是贵重之物,随手丢在家中给弟妹们玩耍。今日才听说有这样的告示,于是特地拿来归还。 沈悦谢过他,十分爽快地让小翠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千两纹银打包相送。 他走后没多久,便有暗中跟随的侍卫回来报,说他先是去了城南的一处民居,出来时包袱便小了许多。之后他七拐八弯,东西乱走了许多圈之后,往铜驼巷方向去了。 沈悦心中便是一沉:铜驼巷?小霜的家就在那里! 洛阳城南,铜驼巷,沈悦停在一处破败的门户前,不知道该不该迈进那一步。 刚听到这消息时,她难过且愤怒。她待这些丫头们情同姐妹,曾不止一次借银子给她为母亲看病,她却辜负了她的信任,背弃了她们多年的感情! 然而当她看到这低矮破败、还不及三百两一人高的院墙时,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孝顺、乖巧的丫头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不如……就假装不知道吧!她想。 然而三百两已先她一步推开了虚掩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院墙更加破败的院子,里面除了一口古井、几堆干柴和一个破水缸之外,再无一点像样的东西。 沈悦有些无法相信每日打扮得清爽整洁的小霜是从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 “小姐,银子和人都在这里!” 沈悦抬起头,一个侍卫站在屋檐下,压低声音向她禀道,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 沈悦没有动,因为小霜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脸上泪痕未干,神情坦然而绝望。 她默默上前,平静得近乎木然地跪在了她的脚下,“对不起,小姐……” 沈悦蹲下身,双手扶住她的肩,强忍着心酸道:“你娘……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先前已欠了药堂许多银子,如今他们再不肯赊药了,大夫也不愿来,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沈悦将她从地上扶起,“这些银子算我借你的,簪子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先去请大夫,我在这儿替你照顾你娘。” 她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小姐……我……” “慢着!”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许久的三公子突然开口。 沈悦不解地望向他,他却又向那侍卫道:“你去替她请大夫!――你,跟我去官府,投案自首!” 威沉的目光射向小霜,让她有些站立不稳。 沈悦:“三百两,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 “那可由不得你!”他冷冷道,“按我大唐刑律,窃银五百两及以下者可判三年以下□□;窃银百两以上者当事人无权私了,必须交由官府审判定罪!” 沈悦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气急反笑道:“我看你是吃错药了!我压根儿就没丢过什么簪子!你尽管去告吧!没有原告、没有证人,我倒要看看官府拿什么定罪!” “既然没丢,为何要贴出告示悬赏追寻?此事已众所周知,人证、物证俱全,不容你抵赖!”他冷静地反驳道。 沈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公告悬赏、跟踪取证、拿人送官,一切理智所能计算到的全都在你掌握之中,而人情与怜悯却全不在你考虑范围之内!可惜,今日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好!你想做的事,我从没反对过,这一次……”说话间,她似无意地远离了他几步,突然一个转身将从怀中掏出的簪子径直扔进了院中的那口深井。 “……例外!”她悠然转回身,对着面前由目瞪口呆转为怒目而视的那张俊脸,冷笑道。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井边,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突然飞身跃入井中。 “呯~”井下传来令人心惊的破水之声。 沈悦急冲到井边,他早已踪迹全无。 “三百两……你快上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点给我死上来啊……” 带着哭腔的话音未落,一条白影破水而出,出水蛟龙一般腾空而起,然后稳稳落在院中。 他淡定地取下咬在唇间的那支玳瑁簪,“既然答应了,那就一起去见官吧!” 沈悦:“……” “不去!你让官府来拿我好了!”某人耍无赖。 “此时去是自首,尚可减刑;若是等人来拿,到时镣铐加身、当街过市,便是自取其辱了!” “你……”今天才发现这混蛋如此难搞! “小姐……”小霜突然开口道,“公子说的没错,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只是……我娘……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求小姐让我送完她这最后一程,再去官府领罪。我不会扔下我娘逃走的,求小姐成全!”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向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小霜……”沈悦强住泪,转头恨恨地看向那个“混蛋”――这下你满意了?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却向小霜道:“小雪和小雨素来与你亲厚,我会让她们替你照顾你娘。自首认罪,宜早不宜晚,你现在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7 就跟我走!” “你……”沈悦气得跳起来。 突然,室内传来微弱的呼唤:“霜儿……” 极微弱的声音,却似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霜慌忙从地上爬起,飞快地抹干眼泪,快步向屋内走去。 第17章 蛟龙潜匿隐苍波(下) 低矮阴暗的屋内,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却浑浊得看不到一点儿亮光。 小霜轻轻走到床前,语调温柔而沉静,“娘,家里来客人了,我正陪他们说话呢!” 妇人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小姐来了,怎么不请到堂屋里坐?” 沈悦一怔:她听到了? 面对小霜投来的求助的目光,沈悦强打精神轻轻一笑道:“婶婶,我听小霜说您病了,特地来看看您。小霜她既聪明又能干,我和我爹都很喜欢她!” “哦……”妇人惨然一笑,“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还好使。小霜她犯了错,让小姐你为难了……” 沈悦喉头一窒,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妇人浑浊的眸子转了转,看向了三百两所在的方向,“这位公子,你不是个普通的人!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想起先夫。他生前曾官至洛阳尹,一生清正廉明、从不徇私!若他仍在世,亦会如你这般所为。” 他轻叹一声,“夫人,你深明大义,在下十分敬佩!国法威严,不容亵渎!但在下向你保证,不会让小霜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请你……放心!” “既如此,便劳烦公子与小姐替我照应这丫头了!――小姐,那支簪子……可否借我一看?夫人生前待我们母女甚厚,我十分感念她……” 沈悦很不客气地从三百两手中夺过那支簪子,递给小霜。 妇人接过女儿递上的簪子,握在手中静静摩挲着,眼中渐渐泛出光来,恍惚又回到了当年…… “夫人,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话音未落,鲜血飞溅,晦暗的墙壁上赫然绽开一片殷红的血色梅花――她竟然将锐利的簪子常常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原来蹲在床头的小霜身子晃了晃,无法承受这惊心惨烈的一幕,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霜……”沈悦飞扑上去抱住了她。 转头再看三百两,他面色惨白,怔怔地盯着面前用如此决绝惨烈的方式自戕而死的无辜妇人,久久失语…… 她想救自己的女儿,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不失尊严的办法!也是她这副残破之躯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这下你满意了?”沈悦愤怒地瞪着眼前“发呆的混蛋”,冷冷质问道,“国法威严?那人命呢?你心里只有冰冷的算计和道理,却没有半点温暖与人情,我……看错你了!你走吧,我们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的身子颤了颤,几乎站立不稳。 “走啊!!”她突然怒吼一声,似要将满腔的悲愤尽都发汇在这一声里。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震得踉跄后退了半步,面上神情又惨淡了几分。似突然省悟过来一般,他颓然转身,落魄失魂般地走了出去…… 突然,窗外阴沉的天幕下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一声闷雷过后,大雨倾泻如泼…… 下雨了?沈悦抬起头,这么大的雨?他……会不会有事? 雨一直下,路上行人渐稀。有家的都回了家,无家可归的只得三三两两躲在屋檐、树荫下,巴巴地望着雨停。 只有大路中间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浑身早已湿透,却半点要躲避的意思都没有。 也是!反正都湿透了,还能更湿吗?路人如是猜想。 寄居街头的乞趁机向这些跑不了的路人乞讨,众人的脸色便更苦逼了。有脾气凶恶的一脚将个老乞丐踹倒在路边,正好挡住了那白衣人的去路。 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儿扑到那老乞丐身上,一面哇哇大哭一面“爷爷”、“爷爷”地叫个不停。 白衣人伸手进怀中掏了掏,在脏小娃儿满怀期待的目光下,一个钢板也没掏出来,最后只掏出来一块白色的破石头。 小娃儿的哭声一时又高亢了几分――呜哇~穿得这么好,身上居然连一文钱也木有哇~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那块破石头抛入那乞丐的破碗中,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 小娃儿止住哭声,拾起那块破石头,正待细看,突然不知从哪儿伸过来一只爪子,倏地抢走了那块石头。 呜哇~光天化日,太木有职业道德了哇~ 未及理论,只听“当”地一声,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落入碗中。 “银子!”小娃儿双手扑上去,再抬头时那“劫匪”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悦一路悄悄跟着他,看他湿成那样,很想冲上去将他拖回家,塞进温暖的被窝里。 脚下却似被绊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开。 不知不觉又到了天津桥,他站在桥上望了眼一路远去的滚滚洛水,无力地靠在了阑干上。然后,毫无征兆地,向后倒了下去……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水面翻起巨大的浪花,淹没了桥头传来的那声惊呼。 紧接着,一抹青色的身影从相同的位置飞了下去――“噗通!” 眨眼之间,水面平复如初,只剩下河岸边一众被这俊男美女争相跳河的奇景惊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的悲催路人。――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波涛翻涌,暗流与旋涡裹挟着身体,奔向不可预测的黑暗深处…… “三百两、三百两……别扔下我一个人……” 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似有光滑矫健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腰身,触手滑韧如银鳞,仿佛千万年前就曾这样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听竹轩温软的芙蓉帐下,沈悦从奇怪的梦境中醒来。 在那里,她看到自己像条鱼一样与人在水里追逐嬉戏,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突然,他变成了一条龙,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腰身,对她凶神恶煞地吼道:“喂,再跑我就把你吃掉啊!” 吓得她当场就醒了过来! “悦儿……”眼前逼近一张让她又爱又恨的无敌俊颜,长长的眼睫几乎就要扫到她脸颊上。 心里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那张脸,她愤怒地从床上坐起。 “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跳池塘就是跳河,你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吗?我受够你了!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免得我又忍不住把你拖回来继续折腾人。 她狠狠地扭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浓密长睫黯然垂下,他默默起身向外走去。 突然掌心一暖,有人蛮横地将他拖了回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8 去,然后就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贴上了他的身,紧得让人想甩都甩不掉! 呃……要不要这么口不应心? “说走就走,一点良心都木有!”握紧的小拳头重重地捶上他健实的脊背,一下又接着一下。 三公子:“……”我冤! 芙蓉帐下又多了一只,苦涩的药味远远地从外间飘进来。原本欢脱的两只瞬间僵住,默默对视了一眼后,一齐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小翠大人:“药来了,趁热喝吧!喝完了就给你们吃蜜糖!” 那两只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着了点凉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 小翠怒目:“再不喝信不信我连碗带药掀你们脸上啊?” 两只齐刷刷侧目:“你敢!!” 小翠:“你看我敢不敢!” “咣当”一声……“啊……”一声惨叫冲破屋顶,惊得满园子的丫环、仆役们全都颤了一颤! “你丫丫的还真泼啊?!我掐死你~” “救命啊~人家只是手滑了!” “滑你妹!你怎么不滑到他身上?三百两你别拉着我,让我掐死她!” 某人悠悠道:“我没拉你啊!明明是你自己拉着我的手不放……喂喂,我的袖子都要被你撕烂了!” 沈悦两眼一翻,仰天厥倒…… 北邙山,新坟前,沈悦静静将最后一把纸钱撒入火中。 有些错误,一旦造成,便是终身遗憾,再如何醒悟与忏悔也不能挽回、无法弥补! 身后,有人重重地跪了下去。 她转回身,便看见那总是微扬着的光洁的额头真诚地低到尘埃上,良久! 他的身份本是高高在上、万众仰望的吧?一生里也许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此刻却放下所有的高贵与骄傲,在一个平民妇人的墓碑前深深叩首! 沈悦一时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来劝慰。 无言地将他从地上扶起,见他光洁的额上沾染了泥土,便伸手轻轻替他拂去,然后将他紧紧地揽进自己的怀里。 “有些事,本就不是我们所能预料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难辞其咎!” “坚持法理与公义,何错之有?若执法者也如我这般,只为维护身边人,不惜罔顾国法,那才是国之大害,民之大不幸!” “她身为国之臣民,却不得庇护、照料,以致半生困顿、潦倒含恨而死,国家亦有负于她!富国而不能安民,强兵而不能济世,亦国之大不幸!”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再逃避自己的责任了!过几天,让你舅舅……带我去见你舅舅,他应该知道我是谁。” 揽着他腰的双手下意识地紧了紧,片刻静默之后,她轻轻道:“好!” 感应到了她心里的变化,他轻轻一笑道:“相信我,无论我变成什么身份,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现在这个三百两!” “我相信你!”她弯起唇角,将脸颊紧紧地贴在了他坚实而温暖的心口上。 (初稿待修……) 第18章 花开时节动京城 “白玉谁家郎,看花东陌上。 一笑惊洛阳,再笑举国殇。”(注:伪作) 牡丹园外,沈悦拉着三百两才从听竹轩回来,便见小翠正被一众丫头们簇拥着,眉飞色舞地不知又在说什么新鲜故事。 “哟,这才半天不见,我家小翠就会作淫诗了呢!” 话音将落,众人便见小姐与美人携手并肩迈入了月洞门。 哎,这两只最近是愈发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了!看来用不了多久,美人就要“下嫁”沈家做姑爷了。 小翠:“小姐你太抬举我了!说到作淫诗,哪个比得过你!神马‘玉镯金钗转手弃,不爱霓裳爱妖郎’的!再说这诗它也不是我作的,是今早在牡丹花会上一个无名氏作的,这会儿大概已经传遍整个洛阳城了吧!” “哦?”沈悦顿时眼前一亮,“那这诗它说的到底是谁呀?” 小翠不怀好意地睨了三公子一眼,得意道:“说的是今早花会上从天而降的一位公子!那姿容,啧啧,真真是‘绝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真的假的?”沈悦表示怀疑,忽转头看了三公子一眼,“喂,今早你去牡丹花会了吗?” 三公子睃了她一眼,“我一上午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去什么花会?” “哦~那就怪了!”沈悦一本正经道,“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个美人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三公子白了她一眼,不屑理会。 丫环们纷纷掩口窃笑,小翠更是不屑道:“哟,瞧你说的,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去看,怎么知道没有?你别是怕家里的这位吃醋,所以不敢出去看吧?” “哼!”沈悦冷笑一声,“你说得这么神乎其神的,你亲眼看见了?他什么鼻子什么嘴,什么眉毛什么眼,你倒说来听听!” “这个……”小翠有些泄气,“不知道!” “哈?”沈悦立时囧掉,“搞了半天你没见着啊?那你得瑟个什么劲啊?” “我是没见着,可花会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啊!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今天东街新闻八卦版的头条说的就是他!” “哦?那你怎么就没见着呢?” “嗨,别提了!”小翠恨恨道,“话说当时我正挤在人堆里看花呢,忽然听人说前面花魁那儿凌空飞来个美人,一身红衣艳若朝霞,红巾覆面眉目如画,宛若谪仙!我心里一奇,拨开人群就往里钻,好容易从那群死人堆里钻到前面,结果却连美人的半个影子也没见着!就连花魁都不见了,据说是被他给折了去!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沈悦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了半天原来是个‘采花贼’啊?” “还有说是花妖的呢!说他见不得这世间有花比他更美,所以就折断了那花魁的魂。又有说他就是那个闻名西京各大酒肆的‘白马红巾,玉面三郎’……” “白马红巾,玉面三郎?”沈悦一笑,“这倒还有些靠谱!行事高调、出人意表正是他的风格!” “玉面三郎?你跟他很熟吗?”一旁闲了半晌的三公子突然淡淡道。 “我哪有机会跟他熟啊?我上一次去长安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都是听人说的。诶……”她说着突然一脸坏笑地盯住他,“你吃醋了?” 三公子睨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继续作深沉状。 小翠又续道:“据说,他只在花前停留了片刻。众人起初只是被他拉风的出场和潇洒的气势所震慑,直到他轻轻撷了花魁,放下面巾对着花芯微微一笑时,才被他面巾下的绝世容颜惊艳得一齐呆住了,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29 出,生怕惊动了那副人面娇花相映红的动人场景……他抬起头时,唇边一抹笑意尚未消散,但当他发现众人竟是在围观他,而不是在赏花魁时,面上立刻便现出了愠怒之色。于是当场折断了花魁,将那花枝横叼在嘴中飞身而去……” 沈家大堂外,沈悦提着裙子兴冲冲地跨进门槛,人未至笑先行,“爹,您找我啊?” 沈老爷盯了眼她湿漉漉的裙摆和沾满泥泞的绣鞋,蹙眉道:“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了?” “钓鱼!”某人昂然道。 “钓鱼?你这分明是整个人都掉进鱼塘里去了!” “哇,爹你真聪明!我跳进去用叉子叉的,好大一条哦!”某人双手比划出好大一条! “得了得了……”老爹连连摆手,“明天,你跟我到你舅舅府上去一趟!让小翠给你好好打扮下!” “见舅舅有什么好打扮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儿!” “他府上来了位贵客,听说他有你这么个外甥女,想顺便见一见!” “贵客?”沈悦蹙眉,“他见我干嘛?最讨厌见这些板正严肃的达官贵人了!” 老爹:“让你见就见!哪来这么多废话?” 沈悦:“……” “明日到了那边,可不能像在家里这么没规矩!要恭敬端庄、谨言慎行!他若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答;若是没空理你,你就乖乖在一边站着,不许东张西望乱说话!”老爹郑重嘱道。 “什么鸟人这么不得了?本小姐没功夫伺候,不去!” 老爹怒目:“这可由不得你!不去打断你的腿!” 沈悦:“……”呜~老爹今天好凶! 次日清晨,将军府大门前。 沈悦一跳下马车就忍不住抻着膀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嗷~好久没起这么早的早床了……” “梆~”头上立马挨了一个爆栗! 老爹怒目:“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恭敬、端庄、谨言慎行!那位大人身份非比寻常,万一触怒了他连你舅舅也保不了你!” 沈悦哭丧脸:“呜~再也不敢了!――爹我想去趟茅厕!” 老爹气结:“出门的时候不是才去过吗?” 某人瘪嘴:“早上稀饭喝多了!” 老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快去快回!不准乱跑!” “哦!”某人捂着头匆匆遁走。 沈悦从茅厕出来,才发觉今日这将军府内的气氛似与往日不同。走到哪儿都静得出奇,往来的丫环、仆役们连走路都格外小心,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踩着地雷似的。 不就是别院那边住了位贵客吗?至于这么谨小慎微如敬鬼神? 沈悦偷偷溜到紧邻着别院的一处园子,几个花匠正在修剪花藤,粉墙上还搭着不高的梯子。沈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喂,你们在什么?”某人一本正经道。 花匠们抬起头,恭敬回道:“禀小姐,老爷叫我们修剪花藤!” “哦~剪得不错!这样就很好了,不用再修了!”说着随手抛出一锭银子,“拿去打酒喝吧!” “多谢小姐!”花匠们双手接过银子,欢喜地喝酒去了。 他们前脚刚出门,沈悦立刻就猴儿似地攀上了梯子。 刚爬上墙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从墙上翻下来。――阔大的院子里,入眼全都是盛开的牡丹花,一片片、一丛丛,姹紫嫣红、百媚千姿;一朵朵、一束束,富丽端妍、争奇斗艳! 啧啧啧,人云“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这厮挑的竟然全都是名贵品种,看来不是一般地有钱啊!――昨天为了在家陪美人没看成花会,今儿在这里也算是大饱眼福了! 沈悦“噌”地放下梯子,“嗤溜”一声蹿下墙,然后麻利地将梯子和自己一起掩入了花丛中。――爬墙这门技术活儿,沈大小姐七岁前就无师自通了! 恰在此时,远处匆匆行来一个端着茶盘的小厮。 沈悦悄悄摸出一锭银子,趁他经过面前花丛时“噌”地一下飞在他后脑勺上。 “啊哟……”那小厮痛得低呼一声,敢怒不敢言地转头一看――银子?立刻将茶盘搁在花丛边的石墩上,俯身去拾那锭银子。哪知拾完才一抬头,前面竟然还有一锭! 于是乎,拾了一锭又一锭,一路竟追出了院门外…… “公子,茶来了!”正房门外,沈悦托着茶盘儿躬身候立,毕恭毕敬道。 一个漫不经心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沈悦心中莫名地一动,“这声音……” 来不及细想,已不自觉地推开了虚掩的门。 (初稿待修……) 第19章 错把新人作旧人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金色的锦靴,流云飞舞、螭龙盘绕。沈悦偷偷抬眼一瞧,一抹艳红瞬间扑入眼瞳,明烈似火,灿若骄阳! 那人背对她而立,面前白玉瓶中插着一朵硕大娇艳的牡丹花,他轻轻撷在手中,似看得出了神! 沈悦:这颀长身姿、火红锦袍,怎地如此……? 正讶异间,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唇边一抹笑意尚未消散,嵌在那张白璧无瑕的脸上,美得惊心动魄! “三百两?!”沈悦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盘连茶带盏整个掀到他脸上! 似被她这声怪叫震到,他怔在原处,一时无语…… “你怎么也来了?”沈悦飞快地四下扫视了一圈,迅速将手中茶盏放到一旁几案上,然后倏地冲到门边,“呯”地一声关上门,这才放心地抵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静静地看她做完这一切,神色已恢复如初,唇边一抹笑意似有还无,十分耐人寻味。 “你来找我吗?有没有被人发现啊?”沈悦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深遂的眸子,眼中波影变幻莫测,如海翻腾。 突然,他灿然一笑道:“悦儿!” “啊?”沈悦条件反射地应道。 下一秒却已被他紧紧地拥入了怀里,紧得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喂喂,才一晚上不见,用不着这么激动吧?”沈悦搂着他劲瘦的腰肢,一时有些无措。 紧贴着她的健实的身体炙热得像燃着一团扑不灭的火,与往常清凉中透出温暖的感觉完全不同! “才一晚上么?可我觉得好像已隔了十年那么久!”他将脸颊紧紧地贴在她滑软的发上,一边热烈地厮磨一边委屈地抱怨道,强词夺理得像个任性的孩子。 沈悦:……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突然,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温柔地放在了房中紫檀雕螭榻上,飞快地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乖乖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他笑靥灿若明花,飞身退出门外,抬手掩门而去。 开满鲜花的庭院中,他静静立在花前。 一抹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0 青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随手拈过一朵花,似乎全然未觉。 那青衣人却躬身停在两步之外,再不敢逾越分毫。 “殿下,方才那位姑娘是霍将军的外甥女,属下知道您要见她,所以并未阻拦。” 他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放开了手中那朵花,对那人勾了勾手指。青衣人会意地上前一步,侧耳恭听。 他低声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什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玉玦,“先替我收着!” “是!”青衣人双手接过玉玦,悄无声息地退去。 将军府后山,山花遍地铺开锦绣,绿树成荫风起碧涛。 一片花海之中,红衣男子悠然倚花而坐,宛若火中修罗;青衣女子静静偎在他怀中,恍如扑火的精灵!当海水遇到火焰,不是你熄灭我,便是我沸腾你! “三百两,干嘛带我来这儿?”怀里的人轻轻问道。 “干嘛总这样叫我,我没有名字的吗?” 沈悦扬起头,“你想起你叫什么名字了?” 他微微一笑,“我想听你叫我三郎!” “三郎?”沈悦轻捏住他漂亮的下巴晃了晃,“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跟往常不太一样!” 他勾起唇角:“哪里不一样?” 她温柔地揽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滚烫的胸口上,“以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身上就像轻风拂过海面一样清爽怡人,现在却烫得像座火山,我都快被你给烤化了!” “那你喜欢哪一个我呢?”他突然俯下身轻轻一转,不知怎地就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下。 她笑着捧住他的脸,“都喜欢!只要你还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人,什么身份,我都喜欢!” “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我爱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眼中燃起热烈的火,滚烫的唇突然压下,紧紧封住了她微张的唇,也封住了那声未及出口的惊呼…… 柔软的身体瞬间僵住,脑中一片混乱――混蛋!吻之前都不打个招呼的吗?害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木有啊! 他的唇一路向下,很快便滑过了她修长的玉颈和光滑的锁骨。胸前的衣带突然被拉开,惊得她反射式地扳住了他的臂膀。他却从怀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红丝巾,覆住了那双惊惶失措的大眼睛…… 天地一瞬间全都淹没在那片火红的霞光里,视线同思维一起迷乱,身体失去控制,只能任由他放肆地攫取……炙热而光滑的肌肤紧紧地覆在她身上,像一团失控的流火,火焰流过之处,燃烧、沸腾、翻滚,摧毁一切抵抗,带来疼痛的惬意和不可救药的沦陷! 沈悦一个人回到将军府时,还以为会被老爹骂得狗血淋头,没想到他老人家只是随口训了几句。――原来别院那位贵得不得了的贵客临时有事,不见她了。 正好,本小姐还不想见他呢,出尔反尔,什么鸟人? 临上马车时,老爹却叹了口气,“错过了这次,下一次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唉,废的废、死的死,这世上能配得起你命格的贵人,也就只剩这一位了!” 沈悦因着上午林间花海中那疯狂一幕,早已思绪飘飞,全然不知老爹在她耳边都叨念了些什么! 是夜,洛阳上阳宫,听风殿。 金碧辉煌的阔大殿堂中,却无一个侍卫宫人,只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正躬身立在金色的五龙榻前,向座上那位金冠玉面的华服公子禀报着什么。 “他……真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 “是!说,他只要一想起过去的事就会头痛,严重时甚至会昏厥,所以……属下推测,他应该是上次坠崖时摔伤了头部……” 座上那人听到这里似怔了怔,“如果是这样……”也许不一定非要…… 青衣人看出了主子的犹豫,“殿下,就算他现在想不起来,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认出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皇上一直不愿承认他已经死了,迟迟不肯另立太子,为的不就是等他回去吗?” 是啊,这一年来,他已不知多少次将我叫成他,而自己却浑然不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是不是……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想到这里,他不觉又握紧了手中玉玦――都说我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我就偏不信! 夜色已深,听竹轩里,三百两合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整整一上午,他都待在牡丹园,一边看花,一边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她都说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心里却总期待着能早些见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不过真正让他郁闷的是,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她却似没有看见他一般,埋着头“噌噌噌”地钻进了里屋。等他追过去时,她又“呯”地一声关上了门!到了晚饭时,又派人来说她今天累了,想早点睡,就不跟他一起吃饭了! 她到底在生什么气?还是怕我怪她不带我一起去将军府?――唉,女人心海底针,越到深处越搞不懂啊! 突然,窗外似有异动,他警觉地闭上眼,装作早已熟睡。 果然,不多会儿,窗纸一角悄无声息地破开,一支细竹管悄悄探入,一团白雾鬼魅般散开,转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少顷,一个黑衣蒙面人矫捷地翻窗而入,倏地滑至榻旁,挑起帐帘举刀便刺。 只听“锵”地一声,皓月清辉之下两道寒光悍然相撞,一道白影自榻上电射而起。黑衣人还未看清他动作,便觉颈上一寒,一柄乌光锃光的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紧接着“当”地一声,他手中的钢刀突然自行断为两截……原来对方这一剑在直抵他咽喉之前早已斩断了他的刀刃! “你是什么人?”白衣人挺身半跪于榻上,睥睨着他冷冷道。 黑衣人一言不发,突然身子一僵,毫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服毒自尽?他用剑尖挑起蒙面巾,果然见他嘴角溢出了紫黑的血,已然气绝! 有组织的杀手?――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能再继续留在沈家了! 三百两飞身来到牡丹园,原打算在她房顶上守一夜,第二天早上再离开,以免有胡乱闯入的刺客误伤了她。谁知他刚掠入园中,便见一道黑影自望月楼上窗棂处飞掠而出,肩上还负着一个黑布袋,瞬间已掠至墙头。 “站住!”他厉喝一声,掠起直追。 然而当他飞身至墙外时,那黑影早已消失不见。 院墙外四面皆是空旷之地,月光下很难快速隐匿。只有前方不远处有片树林,他便毫不犹豫地飞入林中…… 那人轻功并不及他,但身法亦是一流;密林之中地形复杂,光线几乎全被树叶遮蔽,他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1 能根据细微的风声来判断那人的方位。 密林的尽头便是北邙山,那黑衣人似早已踩好了路线一般,飞速穿林过隙,如履平地。然而他肩负一人,内力又逊他好几层,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终于,在一片林疏月明之地,黑衣人骤闻身后传来利刃破空之声,慌忙折转,一道乌光擦身而过。与此同时,肩上忽然一轻,一道白影飞掠而过,已将他所掳之人劫走。 黑衣人僵立当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已被点穴! 掷剑是虚招,趁机制敌掠人才是目的! 主子说的没错,要对付这个人,若非他亲自出手,便须出动一整个营的高手! 作为诱饵,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三百两小心地打开布袋,将袋子里的丫头轻轻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她没有受伤,衣衫齐整,依然睡得安详,应该是中了迷烟。他紧绷的心弦这才略微放松了些,只要她没事,不论他正身处怎样的危险都无所谓。 他握住她的手,将真气从掌心源源送入她体内,以促她醒转。突然,四面树林中一齐冲出一大群黑衣人,铁桶一般将他俩重重围住,并迅速逼近上来。 “慢着!”他威喝一声,突然扬起衣袖,冷声道,“暗器无眼,谁先上谁先死!” 黑衣人被他凛然不惊的气势所震慑,竟然真的一齐顿住。恰在此时,沈悦悠悠醒转。 “放她离开,我任你们处置!否则大家就一起死吧!”他冷冷威喝道。 “好!”一个黑衣人爽快道。 你怀里的这个人,上面吩咐过一根头发都不能碰,放在你身边,反而不好下手! 发话的黑衣人挥了挥手,铁桶似的包围圈立即让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他看准时机大袖一甩,一排暗器扇形飞出,缺口处黑衣人纷纷惊惶闪避…… “啊~”“啊~”“啊~”……有闪避不及的被暗器击中,发出声声惨呼…… 所谓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虽是临时从地上抓起的一把碎石,贯注内力之下同样杀伤力惊人! 混乱中一道白影飞跃而出,半空中双掌一推,将怀中刚刚睁开眼正一脸迷糊的某只飞速送出数丈之外…… 某人睁眼之际惊见自己竟然独自在半空中梦游,未及惊呼,但闻身后一声大喝,“快走!别回头!” “吧叽”落地之后,沈悦很听话地回头一看,却见冷月清光之下一身白衣的三百两正背对她而立,手中长剑倒提,面前一群手握钢刀的黑衣人正杀气冲天地直向他飞扑而来。 “三百两~”她惊呼一声。 “我叫你快走!否则以后再不见你!”话音未落,剑上寒芒暴起,银色身影闪电般射出,剑光四溢如银蛇飞舞,将那群密不透风围杀过来的黑影绞杀成无数血肉崩飞的碎片…… 沈悦被他最后一句话成功恐吓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耳朵猛一阵飞跑。 跑着跑着,忽见前方一片开阔疏朗,山风拂面分外清凉,不禁在心中怒骂一声:“真他娘地点儿背!”掉转头便往回奔…… 哪知才将转身,便见身后一丈开外不知何时竟多出了好几个黑衣人,正集体无声无息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明明刚才没有人跟来啊!难道……他们是早就等在这里的?! 沈悦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噌噌噌”一连退出好几步…… “姑娘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居中一个黑衣人慌忙抬手,语气竟似颇为紧张。 救你妹!当我白痴啊?沈悦在心中暗骂,悄悄又往后退了退,忽然脚下“吱溜”一下踩到个圆溜溜像石头的东西…… “还真是他娘地点儿背啊~”这是沈悦仰天倒下悬崖时最先想到的一句话,然后才是――“三百两~救……” 几个黑衣人瞠目结舌,面如锅底黑,心情更是如丧考妣――姑娘,我们真是来救你的……现在我们都被你害死了…… 几个苦逼杀手心声未毕,忽见一道白影自头顶飞掠而过…… “悦儿~”随着一声大喝,那白影毫不犹豫地飞身直下,紧随那姑娘而去…… 黑衣人无语吐槽:什么世道?想活的人活不成,有本事活的人偏要自己跳下去寻死? 悬崖上,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先后坠下,白影借势俯冲,去势迅猛快如闪电,几乎眨眼之间便抓住了青衣人影的手腕。 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极清晰的相似画面: 悬崖下他紧紧地拽着另一个人,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另一只手五指深深嵌入岩石中。那人仰望着他,大声道:“二哥,千万别放手啊!” 二哥?!我是……李昭……洛王! 旭……你杀了我?……又一次……为什么? 为什么? “啊……”一声怒吼自崖下暴起,回声震彻空谷……转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清冷的月光下,行宫内一片晦暗,只有枕霞楼上依旧燃着几盏飘忽不定的灯火。 火光明灭的室内,一排黑衣人深伏于地,不敢抬头直面座上那人的容颜。那张精致如雕刻般的容颜半隐在黑暗中,森冷得好似来自地狱深处的夜叉! “沈姑娘掉下去时,都有谁在场?”声音亦冷得似从地狱中飘出。 四个黑衣人齐向前跪爬一步,身体伏得更低。 玉雕少年霍然一挥衣袖,一阵凌厉劲风扫过,四人同时歪倒在地,面颊肿起,嘴角溢血,却连一声□□都不敢发出。 “本王……不想再看见你们!”精致的薄唇紧抿成一线。 四人面如死灰,绝望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同时口吐黑血,倒地而亡。 座旁青衣人冷冷挥了挥手,左右立即上前迅速将四具死尸拖了出去。 禀退众人之后,少年独自坐在灯下,静静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玦。金色的丝绦下,莹白的羊脂玉上精雕细刻着凤舞九天,鲜活得仿佛下一秒便会从玉上飞下。 “二哥,我喜欢你这块,咱俩换换吧!” “你搜得出来,便换给你!” …… “父皇,儿臣喜欢龙,不喜欢凤,您把二哥那块赐给我吧!” “诶,龙和凤还不都一样,不许胡闹!” “母妃……” “都是一块玉分出来的,有什么不同?别闹了!” ……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还想骗我到几时? 第20章 煮豆燃萁釜中泣 一年前,长安,禁苑围场,日朗风清,碧草连天一望无边。 “二哥,看到那只豺狗了吗?我们比比谁先抓到它如何?不准用箭!” “好啊!” “别让他们跟着了,有点猎物都要被他们吓跑!” “集体原地待命,没我的号令不许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2 跟来!” 众军士齐声:“是!” 白龙驹上,银冠玉面的少年与汗血马上同样俊美的红衣少年相视一笑,同时飞马而出,直奔向远处那只落单逡巡的豺狗。 二人座下皆是稀世罕见的千里龙驹,迅如风、疾如电,瞬间便掠出数丈之外。两骑呈夹攻之势,转眼便将那豺狗逼得仓惶逃蹿却又无处躲藏。 二人看准时机,同时俯身出手,眼看那悲催的豺狗就要被就被这两兄弟当场二马分尸,白衣少年身下白龙驹突然暴出一声嘶吼,骤然加速,发了疯一般直向前飞冲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红衣少年的汗血马也似突然受了刺激一般纵蹄狂奔起来。两匹疯马前蹄擦着后蹄,眨眼之间便冲入了前方茂密的灌木丛。 不远处某处灌木丛中,一支极细的竹管悄无声息地隐入树叶丛中…… 白衣少年正欲弃马,突然前方大亮,灌木丛尽头寸土皆无,竟是一处毫无遮拦的断崖! 他已有半年多未来这里狩猎,对这里变化过的地形全无认知,此时方惊觉这片灌木丛生得着实有些诡异。然而为时已晚,马已飞驰出崖壁,四蹄踏空即将下坠……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果断弃马,脚踏马背借势飞起,旋身回转……此时汗血马也已冲出,红衣少年弃马稍晚,飞身上崖已不可能,只能伸手试图攀住那光滑得根本不可能挂得住一人的岩壁。 白衣少年一眼瞥见,疾忙撤回身一把接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抠住了悬崖边缘。 红衣少年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二哥,千万别放手啊!” 白衣少年咬紧牙关,玉指深深嵌入岩石中……突然,岩壁发出碎裂之声,他心里一惊,立即气贯双臂大喝一声,以自己为支点将弟弟抛上了断崖。 “轰隆”一声,崖壁在重力骤然拖拽之下整块断裂,碎石崩飞…… 半空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四目相对,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对自己的选择,他并不后悔! 然而就在此刻,红衣少年袖中突然滑出一道闪亮的银光――百炼飞索?!金钢打造,坚硬无比,索头嵌有钢爪,锋利如钻! 他随身带着这样的攀岩利器,根本不需要他救! 原来,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为了确保我一定会坠下,他不惜以自己为饵!他知道我一定会救他,甚至为此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才敢这样设计! 笑容凝结在嘴角,心口好痛……黑暗袭来……但愿从此再不醒来! 红衣少年静静寂立在崖上,冷冷看着崖下那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同起同坐、同进同出,被称为连璧的另一半,孤独地坠入万丈深渊!那里乱石穿空,翻滚的渭水凶猛地拍击着崖壁,仿佛要将投入其中的一切统统吞噬、绞碎! 你从小就喜欢水,死在这里,应该可以安息了吧? 漆黑的山洞中,月光透过藤蔓间的细缝照在崖壁上,给这满室的黑暗带来了一线微光。 怀里的人还在熟睡,她才将从昏迷状态中醒转便被点了睡穴。――发生了这许多事,这是唯一能让她放心安睡的办法。接下来的一切将更加艰辛,没有充足的精神和体力,根本无法应对! 静静靠着洞壁,三百两从怀中掏出飞龙玦,借着那线微光细细地看它――这一生所有的尊荣与无奈,都凝结在了这块玉上! “父皇,我将来一定要做皇帝吗?” “当然,只有你做了皇帝,才能替父皇继续保护你母妃和弟弟啊!你大哥生性狠毒,将来若父皇不在了,他是必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忍心看他杀死你母妃和旭吗?” “可我并不想杀他……” “等你做了皇帝,生杀予夺尽在掌握,他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到时杀不杀他都随你!” “如果旭也想做皇帝呢?” “他那样的性子,做不了皇帝!权利和责任,于他来说只是负累!他避之犹恐不及,怎会想惹这样的麻烦?” “……” 山洞中,他久久握着那块玉,心中思绪如潮水翻涌。――对于终于重新寻回的完整自我,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伤! 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当所有的人都把我看得高高在上,对我仰视膜拜,对我敬而远之时,只有你依然能与我平等相待、亲密无间! 你想做皇帝,为什么不告诉我? 从小到大,我有什么是不可以让给你的? 我这一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够好好地保护你,让你一生快乐无忧,永远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是世间疾苦! 你,为什么要恨我? 长安大明宫,麟德殿外阔大的演武场四周,身着戎装的一排排军士集体禀息凝神,紧紧盯着武场入口…… 随着一声马嘶,一人一骑长驱而入,黑色乌骓马上是一位身着金色五龙王袍的少年,剑眉虎目,身姿威武。眼看马至场中,箭靶前方他振臂引弓,“咻”地一声,一箭飞出快若流星,紧接着“笃”地一声,一箭正中红心! 场中军士们同时发出一声噫呼。 片刻之后,又一骑人马飞驰而来,汗血马上玉面金冠的少年,一身火红的绣金龙王袍,灿若流霞!只见他引弓飞马至靶前,三箭齐发快如流电,“夺”地一声,三箭齐中靶心! 场边军士一齐发出热烈的呼声:“淮王殿下威武!” 呼声未歇,又一骑奔来,场内军士立即禀息,却见白龙驹上一位银色五龙王袍的少年,身形稳健如泰山,神色从容似流水,俊美容颜与先前那位红衣少年宛若一人! 将至靶前他一箭飞出,“啸啸”破空之声仿佛紧贴着耳膜擦过,“砰”地一声,箭头洞穿靶心,直穿透藤牌悬于靶上,靶身簌簌震颤不已,先前钉入的四支箭在这一箭威力震慑之下尽数落地!――这一箭若是在战场上,被击中之人即便有盔甲护身,也将断筋裂骨、不死亦残! 场内外围观将士们集体倒吸一口气,转而热烈的呼声响彻底围场:“铁面银枪王!铁面银枪王!……” 马上少年扬起头,目光如游隼一般从欢呼的将士们面上扫过,微微一笑。 这一笑风轻云淡,却令对视者无不为之震慑!――那张绝世俊美的容颜下所潜藏着的巨大杀伤力和能量,深藏不露却使人胆寒,引而不发却令人慑服,这才是真正笑傲沙场的战将,这才是他日睥睨天下的君王! 高高的观景台上,皇帝携着贵妃端坐于九龙榻上,三位皇子一字排开跪在榻前。 皇帝笑道:“朕的儿子个个英武不凡、勇不可挡,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哈哈哈哈……来人,赐赏!” 便有宫人端上来三个朱漆大木盘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3 ,盘中各置着一个华美精致的鎏金雕龙银锦盒。 三人叩谢,各自打开面前锦盒。――太子盒中是一只精美的白玉扳指;洛王和淮王则是一块雕刻精致的白玉玦,一块雕着飞龙在天,一块刻着凤舞九霄,合之为璧、分之为玦,珠联璧合宛如太极之两仪! 淮王抬起头,“咦,二哥你那块怎么是龙?我喜欢你这块,咱俩换换吧!” 洛王一笑,将那玉玦往背后一藏,“不行!” 淮王倏地绕到他身后,伸手便抢。洛王一旋身,转到了皇帝与雅妃九龙榻后。见弟弟又追过来,便从另外一边又绕回到前台,张开双手笑道:“你搜得出来,便换给你!” 淮王咧嘴一笑,冲上去将他从上到下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一定是藏在靴子里,脱下来让我瞧瞧!”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洛王负手正色道。 淮王却已俯下身去,抬手便要扳他的脚……台上台下百官、军士无不瞠目结舌! 雅妃蹙眉,“行了行了,在这儿呢,我的小祖宗!”说着抬起玉手,摊开了掌心。 “好啊,母妃你跟二哥一起欺负我!” 淮王扭头跑到皇帝脚边,“嗤溜”跪下,双手拉住老爹绣着金龙的宽大袖摆,笑得唇红齿白:“父皇,儿臣喜欢龙,不喜欢凤,您把二哥那块赐给我吧!” 皇帝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诶,龙和凤还不都一样,不许胡闹!” 淮王垮下脸,又转向雅妃,“母妃……” 雅妃没好气地睃了他一眼,“都是一块玉分出来的,有什么不同?别闹了!” 淮王颓然仰首望天,皇帝拍了拍他的脖梗,笑着安抚道:“飞龙凤舞、双玦合壁,如朕亲临!两块都一样!” 说完便站起身来,淮王赶紧起身相搀。皇帝转向洛王,“昭儿,随朕一起吧!今日大宴西域使团,他们都说要看看朕的一对天赐龙珠,朕这就带你们去闪瞎他们的眼,哈哈哈哈……” “是!”洛王快步上前,扶住了雅妃。 一家人其乐融融,谈笑风生而去…… 太子与文武百官跪地恭送,四人远去之后,文武官员各自散去。 “淮王殿下真是率真可爱,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他!” “洛王殿下少年惊才、成熟淡定,他才是皇上真正倚重、倾心栽培的人啊!” “天赐龙珠,灵秀若神,品貌才情、尊荣盛宠,羡煞多少世人呐!” …… 太子紧紧握着白玉扳指,独自立在高台之上,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各种议论,默然良久…… 十五年前,他还可以骗自己――父皇不喜欢孩子! 然而这谎言没过多久就被现实无情地撕碎了――他的两个弟弟出生了,本就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从此再未正眼看过他一回!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不喜欢他! 他曾亲眼见他在筵席上,亲自为他们掰开水果,然后大笑着将他们沾在脸颊上的果粒满足地拈进自己嘴里。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要想让他重新看见自己,只有杀了这两个弟弟、夺走他的一切,并取代他站在那个让全天下人仰视的醒目位置上! 然而,随着那两个弟弟渐渐长大,他离这个目标却越来越远。 他们刚出生时,当时的国师便向皇帝呈献了他们是“天赐龙珠,灵秀若神,惊才绝艳,入水(火)化龙”的偈语。随后各地官员纷呈祥瑞,有人敬献了二十颗据说是他们出生当日渔民从洛水中打捞出的明珠,颗颗大如龙眼,光华璀璨!此前洛水中从未出现过如此硕大华美的稀世明珠。 民间也纷纷传言,说他们出生当天,有人看见一条白龙和一条火龙从天而降,一条飞入洛水,掀起冲天巨浪;一条落在淮水之滨的丹霞峰上,燃起扑天烈火,将峰上四季常青的松柏尽皆烧成灰烬! 皇帝龙心大悦,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自此朝野上下无人不知皇帝得了一对天赐灵珠,神龙转世尊贵无比!而他这个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终于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他们二人的陪衬! 更可悲的是,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无论外表、才智、武功,乃至一个男人所能引以为豪的一切,他全都比不过这两个弟弟。--在他们面前,他似乎永远只能是个失败者! 好在老天终于有开眼的时候,就在他无比嫉妒、自卑、愤懑得快要绝望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他的命运重新出现了转机。 那天深夜,舅舅突然出现在东宫,告诉他就在不久之前,国师暴毙在观天台,死因不明!死相狰狞的尸体旁用鲜血书着两行触目惊心的偈语―― 天赐龙珠,灵秀若神,惊才绝艳,入水化龙; 苍龙在野,骨肉离分,断筋泣血,乃得飞升! 最先发现尸体,也是最先看到他死相的几个宫人突然同时发了疯,跳下观天台自杀身亡! 宫中一时流言四起,有人说国师是因泄露天机而遭天谴;又有人说是因为他为取悦皇帝隐瞒了下段偈语,皇帝震怒,愤而杀之! 而这下半段偈语的意思据说是: 这一对龙珠乃是私自下凡,相互嬉戏追打时不慎撞入雅妃怀中而降世!一旦他们长大后发觉自己的真身,便会剥离凡体化龙飞升而去!而洛水中出现的那二十颗明珠,代表着他们在人世的年轮,所以,他们将活不过弱冠之年!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随着谣言越传越盛,许多人都开始对此深信不疑。那些谏议皇帝顺应天命废太子改立洛王的呼声相应地也弱了下来。 太子的地位终于不再岌岌可危,国舅爷日益萎顿的气色一夜之间又焕发出了昔日的光采! 而皇帝看着这两个孩子时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忧虑! 在这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廷,他越是想爱护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被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大!即使强大如他,也常常感到无力。比如,他最心爱的女人,和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那次“意外”小产之后,她整整抑郁了三年。直到她再次为他生下这两个孩子,才又回复了往日的动人明艳、笑靥如花! 他自然不会相信那些阴险的谣言,多年来一直严密地防范着国舅和太子,终于欣慰地看到了他们长大成人,长成如他当年那般丰神俊朗、智计过人的强大少年!即使没有他的保护,他们依然可以同太子一争天下! 他以为自己可以稍稍松口气了,然而一年前突如其来的又一场“意外”,让他在痛彻心扉的同时再次清醒地认识到: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在彼此将对方彻底缴杀殆尽之前,没有终点! 第21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大明宫紫宸殿,皇帝正在案前御览奏折。 突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4 然,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身后紧随着一个武将。那武将一见到皇帝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如临死期、欲哭无泪地禀道:“皇上,洛王殿下与淮王殿下半个时辰前在禁苑行围狩猎时因座驾受惊不慎坠崖,此刻下落不明,罪臣……” “你再说一遍!”皇帝霍然从座上弹起,拍案厉色道。 那武将身子歪了歪,强稳住身形磕磕巴巴地又重复了一遍:“……罪臣已分派各处羽林军封锁禁苑全力搜寻……罪臣失职,请皇上将罪臣凌迟处死!” 皇帝身子晃了晃,随侍太监疾忙抢上一步搀住,皇帝却一把推开了他,强抑住心中悲恸之情愤然喝令道:“传令下去!封锁禁苑及方圆二十里,凡可疑人等一律拘压!严密监视国舅动向,一有异动立即来报!遣三千羽林军封锁东宫,立刻将太子押来见朕!封锁一切消息,胆敢泄露者一律凌迟处死!即刻去办,延误者斩!” “罪臣遵旨!罪臣告退……”那一员将战战兢兢,慌忙退下。 皇帝一直静静地立着,直到看他退出门外,才似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轰然倒回座上。 满屋子的宫人、侍卫们跪了一地,贴身太监颤声劝慰道:“请皇上保重龙体!两位殿下神龙降世,水火不侵,他们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归来的,请皇上宽心!” 皇帝一言不发,一双锐利的眼睛坚定地盯着门口――他们当然会回来!这世上根本没人能杀得了他们! 突然,方才那引导宫人又冲了进来,“皇上,淮王殿下……淮王殿下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乌发散乱、锦衣撕裂、尘血掩玉面的人已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门口。 “旭儿!”皇帝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将即将倒地的他顺势扶倒在自己膝上。 他形容凄惨,艰难启唇道:“父……” 突然瞳仁一散,昏了过去。 “旭儿……” 长生殿暖阁内,太子双手伏地跪在一旁,神色苍惶如惊弓之鸟。 然而皇帝却并未看他一眼,手里端着个药碗,一脸小心地将一勺药喂到床上那人嘴边,“来,听话,父皇会把你二哥找回来的!” 那人却一言不发,也不张嘴,只呆呆地坐在那儿玉雕的美人儿一般。忽然,琉璃般的眼珠里滚出两粒水晶珠子来,他喃喃道:“二哥……二哥……我要去找他……” 说着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就要往外冲。吓得皇帝“哐当”一声扔掉药碗,一把将他拖进怀里按住,睁眼说瞎话哄道:“你二哥他没事!父皇已经找到他了,他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将他哄回初始状态,一转眼又看见跪在一边正簌簌发抖的倒霉太子,面上神情立刻180度大翻转,冷厉得几近狰狞! 他扫了眼床边几案上的一个朱漆木盘,语气森然道:“这是羽林军刚刚在围场找到的,你还有何话说?” 太子如见鬼似地直盯着盘中那只白玉扳指,颤声呼道:“儿臣……儿臣早在一年前便将这扳指送给三弟了,请父皇明鉴!” “荒谬!御赐之物,岂能随意转送他人?你还敢说你没有谋反忤逆之心?!”皇帝怒斥道。 太子惊惶道:“儿臣从不敢对父皇有半点忤逆之意,可是三弟……他一定要抢,儿臣……根本拦不住他!三弟你说句话,大哥求你了,大哥没有害过你,没有害过你啊……” 皇帝将扳指小心地放进淮王手里,轻声问道:“旭儿,是这样吗?” 玉雕美人呆呆地看了一眼手中物是,太子死死地盯着他,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迸出来,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来! 这个弟弟从小霸道骄横,根本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俩人过去没少结梁子。万一他趁机落井下石,就算自己能找出一百个证人来,只怕也无一人敢在皇帝面前指证他宠爱得如眼珠子一般的淮王殿下!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床上那人呐呐道,“我从大哥那里抢走的……” 太子长出一口气,坐回了地上。 “那……”皇帝有些失望,“是你掉在围场的?”――又让那畜生逃过一劫! “不是……” 太子:“……” “我拿回去那天就不见了,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后来再也没见过……” 太子急忙顺坡下驴,“父皇您听到了,是三弟自己弄丢的,此事从头到尾都与儿臣无关啊父皇!” “哼!”皇帝冷笑一声,“御赐信物,你岂敢轻易送人?就不怕朕治你忤逆之罪吗?你就算当面阻止不了他,事后也必然会想办法拿回去!扳指又没长脚,怎会无故失踪?必是又回到原主那儿去了吧!” “不!儿臣没有!”太子惶恐争辩,“儿臣知道父皇一向宠爱三弟,儿臣以为只要向父皇说明信物是三弟拿走的,父皇必定不会怪罪!所以,儿臣无须多此一举……” “荒谬!他年纪小,爱胡闹,这宫里宫外谁人不知?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朕还不清楚吗?从小到大,你何曾让他们两个占到过一丝便宜?七岁那年,是谁将他骗到观天台,害他差点身死?又是谁将昭儿推下阶台,害得他遍体鳞伤?除了你,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地,甘心冒着灭九族之险谋害皇子?除了你,还有谁能从这次‘意外’中获利?” “父皇您若如此说,儿臣百口莫辩!此事确与儿臣毫无干系,父皇您就是杀了儿臣,儿臣也绝不认这莫须有之罪!”――豁出去了! 皇帝怒不可遏,“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太子哀莫大于心死,“您当然敢!父皇您想杀死我这个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气结:“你……”――被吐中槽点了! “大哥……真是你杀了二哥?”床上那位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盯着他道。 太子惶然:“三弟,我……” 未待辩解,床上那人突然电射而起,瞬间已逼至眼前,利爪如钩直取他咽喉…… 太子大惊,反射般从地上弹起,一手扣住他爪腕,同时飞出一脚,正踢在他小腹之上。――这个弟弟虽然狂傲单纯,但杀起人来只在眨眼之间,所以他不敢不全力应对! 尽管如此,这一脚他也只敢用三成力,怕伤了他又是一条死罪! 然而淮王竟一连退出好些步,乃至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 糟了!忘了他本就身受重伤,根本就不能碰!否则,他哪有机会从他夜叉王的利爪下逃生? “旭儿……”皇帝箭步冲上去扶住淮王,转而像头狂怒的狮子般指着太子咆哮道:“拖下去!打入天牢,三日内不得给他饭食饮水!任何人不得探视,国舅和皇后也不例外!否则一律凌迟处死,曝尸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5 街市!” “父皇不要……儿臣冤枉……儿臣不是故意伤三弟的……”太子挣扎着扑上去拉住了皇帝的袍角,涕泪横流! 皇帝才将把自己的眼珠子从地上扶起来,见他重伤至此,早就痛得想杀人了!刚好太子主动送上门,他便趁机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太子像只被击中的马球般飞了出去,一口恶气阻在心口,终于瘫倒在门槛上,当场昏厥。 “拖走~”皇帝指着已然昏厥的太子余怒不竭道。 左右立即上前将他迅速拖了出去…… 淮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助得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偎在皇帝老爹的怀里。看着自己的大哥像条死狗一样被禁军拖走,唇角勾起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弧度…… “待到双十好年华,我花开后百花杀!” 天牢中,太子披头散发地坐在墙角。头上金冠已去,蟒袍已除,神色凄惶。 “吱呀~”一声,牢门开了,一双亮瞎人眼的金丝云锦靴缓步踱了进来。太子惊惧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琉璃般清澈澄亮的眸子,晶亮得不掺一丝杂质! 那双眼睛一看见他,就开心地笑了,齿白唇红,比盛开的牡丹花还要好看几分! 然而太子却像看到鬼一样直觉不寒而栗!――他把他害成这样,竟然还能对他笑得如此天真无邪!天使面容魔鬼心,杀人如拈花摘叶,他……不是他的对手! “父皇在你宫中搜出了你私通西戎的密函,已知你去年在边关大败戎军、连收三城之战线为西戎欲擒故纵之计!父皇已下旨将你废了,贬为渭王,圈居飞星殿!”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道。 “你……”太子突然从地上冲起,疯了似地扑向他,似要将他当场撕成碎片! 对面那人却连半点退避之意也无,因为太子刚冲到他面前就突然双膝跪倒,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放开我!你这……夜叉!”太子痛苦地趴在地上,愤怒地低吼! 然而他双手已被他牢牢地踩脚下,一动也动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跌倒,等知道时却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心甘情愿跪地求饶的可怜模样! 突然很想笑――原来,他不仅心机远不及他,就连武力值也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败了,彻头彻尾地败了!就连那个他本以为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人都死在了这个幼弟的手上,他又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呢? 他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放开了他。 太子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忽然悲愤地大笑起来,“呵哈哈哈……父皇,他杀死了你最心爱的儿子,你却把他捧在手心里当成宝!李昭,你一定死瞑目吧?你处处维护、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的好弟弟,杀起你来连眼都不眨一下!你们处处防备我,把我当成最大的敌人,到头来却都要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可怜、可悲、可笑……” “大哥,你疯了吗?”淮王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些反话要是让父皇听到了,只怕连你舅舅和母后也保不了你了!” “你还跟我装什么蒜?”太子突然愤怒地咆哮道,“我私通西戎的密函早就被你截获了!你到现在才放出来,不就是想把你杀死你二哥的罪名一起坐实在我头上吗?我一直以为他才是我最大的敌人,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可怕!下一步,你是不是要连父……” 他“皇”字还未出口,整个人突然倒飞了出去,紧接着“呯”地一声撞上身后的石壁,然后便像摊烂泥似地滑落在了地上,口中鲜血淋漓…… “唔……”他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然而下颌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的颌骨已然碎裂,只怕近三个月都不可能好好吃饭和说话了。 “吵死了!”淮王有些不悦道,“本王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听你说疯话的!” 说着忽然一笑,“我还要回去躺在父皇的怀里,等他喂药给我喝呢!呵……” 他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太子疑惑而又惊惧地望着他――你搞出这么多事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人躺在父皇的怀里撒娇邀宠吗? 你到底是假痴不癫、扮猪吃虎,还是真的心如孩童,只想要一个人独霸父皇的宠爱? …… 旭升殿内寝,淮王垂眸倚在枕上,神情木然宛若雕像。 皇帝静静坐在榻旁,心痛又怜惜地望着他,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是我……害死了二哥!”雕像突然开口,吐露惊人真相! 要是太子在场,只怕要惊得眼珠子迸出来! 然而皇帝的反应却异乎寻常,他心痛地将他揽进怀里,含泪斥道:“痴儿!他牺牲自己救你,不是为了让你这样自暴自弃的!” 可淮王依然固执地坚持道:“如果我放开他的手……他就不会死了!” “可那对父皇来说,又有何分别?听话,别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大哥说,我们是命悬一线的水火灵珠,注定一起降世,一起飞天!谁也别想离开谁独活!二哥死了,我很快也会……” “胡说!他骗你的!妖言惑众混淆视听,你千万别信他!”皇帝紧紧地搂住他,双手却不能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无耻的谣言,十几年来他从不肯信!然而如今,就在他们即将年满二十之际,竟突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不! “你二哥没有死!你也不会死!有父皇在,你们谁都不会死!”皇帝坚定道。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淮王突然情绪激愤道,“他要是还活着,早就回来了!他是从来不会叫人为他担心的!我……” 一语未毕,突然身子一顿,呕出一口鲜血,昏倒在皇帝怀里。 “旭儿……” 太子已被从天牢中放出,又恢复了之前的行头,紫袍金冠,然而神情却比之前更加凄惶而绝望!他面如死灰地跪在殿中,嘴半张着却无法辩驳也无可辩驳! 殿外传来皇后凄厉的呼唤和哭声;国舅的护卫队被羽林军封锁在大殿外,毫无可趁之机! 私通敌国、谋杀皇子,更何况死去的还是在军队和百姓之中有着崇高威望的洛王殿下!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满朝文武不论帝党、舅党、中间党,再无一人敢站出来为他说话! 皇帝发出雷霆之怒,凡说情者一律同罪论处,连诛九族! 国舅一派人心尽失,局势再难翻覆,等待他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他好心去看你,你却将他害成这样!”皇帝坐在榻前,心痛地抚着淮王苍白的玉颜,心中悲愤无以复加! 太子:我冤! “你已经挖掉了朕的一只眼珠,现在连另一只也不肯放过吗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6 ?朕原以为你心中多少还有点父子兄弟之情,没想到你竟歹毒至此!朕若再不动手,下一步你就该对朕下刀了吧?” 皇帝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朕再留不得你了,你自行了断吧!” 太子:我比窦娥还冤! 皇帝一挥手,宫人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鸩酒端至太子面前,躬身道:“殿下,请吧!” 太子瘫坐在地上拼命地摇头,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 这时,他听到淮王在“昏睡”中呓语道:“二哥……别走……等我……” 他再也无法抑制地崩溃了,疯了一般冲向榻上那只杀千刀的小恶魔…… 然而他刚一起身,就被身后的羽林军反剪双臂压回了地上。 皇帝气得差点咬碎钢牙,目眦欲裂道:“行刑!” 又一个羽林军大步上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端了毒酒就要往他喉咙里灌。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如潮水一般倾泻而下…… 就在他即将踏入地狱门口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洛王殿下有消息了!皇上,洛王殿下有消息了……” 太子与淮王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然而皇帝这次一个也没看!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刚刚闯进来的那个武将身上,确切地说是他双手捧着的那顶精致华美的亮银冠上。 皇帝将洛王的银冠捧在手里,听那武将说这是在禁苑二十里外的一条河畔上找到的,便命他带人将禁苑方圆百里之内不论有无人烟之地全都搜个遍再说!那武将领命而去…… 太子从鬼门关口逃出升天,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淮王精心策划的这场好戏,少了他还不能收场呢! 皇帝将银冠小心地放入淮王手中,欣喜地告诉他他可以不用死了! 可淮王此刻的心情才是真的想死呢!――他机关算尽,把自己搞得很受伤,血都吐了好几升,到头来竟然连一个哥哥也没搞死,悲了个催的! 所以他郁闷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呆呆地盯着那顶银冠,仿佛失了魂一般! 皇帝只好拿太子出气,命人将他押到榻前,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洛王若死了,淮王便一定要死,这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你凭空捏造出来,妖言惑众的是不是?” 太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一脸苦逼地点头。 皇帝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又转向淮王,“旭儿,你听到了,就算你二哥暂时回不来,你也不会有事!你不用再担心了!” 他这才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太子一眼。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太子却听得清清楚楚――本王这次虽然玩砸了,但你们一个失踪、一个被废,也不算一点意思没有!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陪我玩了,大哥! “救命~老子再也不要跟你这个魔星玩了啦~”太子在心中哀嚎不已…… 第22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山洞中,怀里的人刚刚醒来…… “三百两……” “嗯?” “我们……死了吗?” “……没有,我们很安全!” “我们在哪儿?” “崖壁山洞里,上下都是绝壁,这些藤蔓已生长多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下面是洞穴。”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刚好落在上面,无意中发现的。” 他们坠下时,他一手拉住她,一手将湛卢剑插入了崖壁中。原打算用身下的藤蔓将自己和她缠住,一脚踏上去却发现下面根本空无一物! “糟了!我爹会不会有事?” “不会!他们要杀的人是我!”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我的仇人。” “他们……跟你有什么仇?” “……”良久沉默。 “对不起,我不该问。”她轻轻揽住他的腰,将温软的脸颊紧贴在他微凉的心口上,“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他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卷进来!相信我,我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嗯,我相信你!――我们还能上去吗?” “当然!他们找不到我们,会很快撤走,到时我们就可以上去了。我会送你去将军府,霍将军是你舅舅,他会保护好你的!” “那你呢?” “我要回家一趟,一旦我回到家,他们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路上太危险,我要自保,还要照顾你,太麻烦!”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她紧箍住他的腰蛮横道。 “你跟着我干什么?”他突然冷冷道,“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了吗?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沈悦腾地从他怀里跳坐起来,“你说什么?” “我有很多女人,不差你这一个!”他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沈悦木然地站起来,看着那副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陌生、冰冷神情,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去…… “别退了!后面是悬崖!”他冷声喝道。 她却冷笑一声,“你还管我干什么?你又不差……我这一个……女人!”说到最后差点带出哭腔。 “你知道就好!”他紧紧盯着她,神色不变道。 “呵……”她突然又冷笑起来,“那我也告诉你!你也不是我沈悦的第一个男人!”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难掩惊异地瞪大眼。 “早在你之前,我就有过好多男人了!可他们都跟你一样,背叛了我!”她冷冷道,“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都杀了,埋在我家的牡丹花树下。我园子里的牡丹花开得这么好,全都是因为吃了他们的血肉……” “你住口!”他霍然站起,眼中怒意似要迸出火星来。 她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突然“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那张之前她连戳都不舍得戳一下的俊脸上。 他呆呆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有人就因为在这里划了一道口子被满门抄斩? 也许是感应到了这是尊贵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洛王殿下献给世人的第一个耳光,她突然又紧紧地抱住了他! 三百两:“……”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求你不要赶我走,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会很难过!” 他深吸了口气,紧紧地抱住她,清凉的脸颊无比依恋地贴上她温软的发,“对不起……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不能让你……”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危险我都不怕!” “可是我怕!我不怕死,我只怕我依然活着,而你却……不在我身边!” “不会的!我相信你,你会保护我的!” “不!听话,我一回到家,就马上派人来接你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7 !” “如果……回不去呢?” “……那你就忘了我吧,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我这样一个人!”――若回不去,就说明我已经死了,你也不必再等…… 她的身子颤了颤,突然踮起脚吻住了他,接着脱下了外衣,解开衣带,扔掉了抹胸裙……我是你的,从身到心都是你的,你忘了吗?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他的胸口热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终于情不自禁地抱起她,放在了柔软的蔓草上…… 从未看过她的身体,竟是如此柔软、如此美丽,让人一旦陷入就再也不想离开,仿佛千万年前就曾这样水乳交融、不离不弃…… 深夜,乌云遮蔽了月色,夜色下的将军府似乎比往常更加寂静。 刚刚巡查完城防归来的霍将军略显疲惫地掩上房门,正准备上前点亮案上的纱灯,忽觉屋中气氛有异! “谁?”他警觉地闪回门边,一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霍将军!”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座上那人微扬起头。 乌云散去,清冷的月光照在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上。 霍将军骤然一惊,俯身拜倒,“末将鲁莽,请殿下恕罪!” 座上那人大度道,“恕你无罪!” “殿下深夜驾临,不知有何差遣?”霍将军镇定道。 那人淡淡道:“今夜你亲自巡防,城中可有异动?” “北邙山有伙贼寇在城南入室抢劫杀人,主犯均已被擒获。末将不日将率官军清剿北邙山,一举荡平贼寇!” 那人顿了顿,“本王接到密报,有人曾在洛阳见到过洛王。你身为东都守将,为何知情不报?” 霍将军大吃一惊,“启禀殿下,末将从未接到过此类消息,末将失职,请殿下责罚!” 座上那人轻轻一笑,“本王也是将才接到消息,尚未证实,将军不必过于自责!” 霍将军埋首更深,“谢殿下不责之恩!末将愿将功补过,全力协助殿下搜寻洛王殿下的消息,但凭殿下差遣!” 那人未置可否,忽转了话题道:“皇上与雅妃娘娘近来可好?” 霍将军一怔。 那人沉声道:“回答我!”语气威严分毫不减! 霍将军俯首:“回殿下,皇上与雅妃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洛王殿下久未归返,皇上和娘娘难免有些忧戚之情!” 座上那人沉默了…… 霍将军犹疑地抬起头,却见那人掌中忽多了一块白玉玦,玦上飞龙刻饰苍劲雄浑,生猛鲜活直欲奔下! 再看他一身白衣,气质清冷皎皎如月,不禁大惊失色,“末将……参见洛王殿下!” 白衣人抬起眼睫,淡定道:“起来说话!” “是!” 他收起玉玦,淡淡道:“本王已决定不日返京,护送人马便由你来安排吧!” “末将遵命!” “替我准备四辆马车,一辆走官道进京,由你亲自护送!另外三辆分三路抄小道进京,全部都要重兵护卫,中途不得有失!你,可办得到?” 霍将军单膝跪地,肃然道:“末将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殿下所托!” “很好!我已派人飞鸽传书于我父皇及母妃,若我不能平安归返,后果你当知晓!” 霍将军深深俯首,“末将定不辱命!请殿下放心!” “今日之事除你我之外,不必有第三人知晓!” “末将明白!” “包括我三弟――淮王在内!” “……是!” “哦,你的外甥女――沈悦,跟本王在一起!你不必担心!” “……”神马?! 洛王轻轻一笑,“本王很喜欢她!回宫之后会立即奏请父皇册封她为洛王妃,你可愿意?” 有时幸福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霍将军满头黑线:“……末将替悦儿,还有霍、沈两家拜谢殿下恩典!” 金色的九龙帐下,身着明黄色中衣的中年男子怀抱着一个容颜绝丽的妇人,俱已熟睡。妇人眼角泪痕未干,紧紧偎依在他怀中,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从睡梦中惊醒。 突然,帐外传来风卷龙啸之声,仿佛从千里之外奔来,一霎已至耳边! 男子睁开眼,轻轻放开怀中妇人,掀起帐帘起身下床。 他循声来到大殿中,只见高阔的殿门不知何时一起大开,殿中云雾缭绕,直连到殿外九天之上。缭绕雾气中缓缓走来一人,月白色蟒袍,银冠束发,面如珠玉、色若春雪! 男子惊喜地迎上去,“昭儿……昭儿,你回来了?” 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嘴角溢出鲜血,仰天倒了下去…… “昭儿……”皇帝箭步冲过去,飞快地将他揽进怀里。 “父……皇……”他轻唤一声,心口忽然缓缓升起一颗通体透明的龙珠,硕大如拳、华光四溢,直飞上大殿穹顶…… 再转回头时,他已静静地躺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他紧紧抱住他,手上却毫无触感,怀中银色的身体渐渐隐去,一条白龙破体而出,直冲上殿顶,一口衔住那颗龙珠,转身向殿外飞去…… “昭儿,别走……”皇帝急追过去。 白龙回首,眼中落下一滴清泪,转而头也不回地飞出殿外,直上九天消失不见…… 皇帝失魂落魄地返回大殿,殿中云雾尽散,空荡荡地恰似他此刻的心情。地上一点晶莹犹在,那是白龙的眼泪,化成的珍珠…… “昭儿……”游龙戏凤锦衾之下,皇帝突然从梦中坐起。 “皇上,你怎么了?”身旁美得几乎辨不出年龄的妇人轻轻从背后抱住他。 “刚才……我梦见昭儿了!” 妇人抬起头,“昭儿……他怎么了?” 皇帝恸道:“他……变成一条白龙……飞走了……” 妇人怔了怔,“不!他舍不得我们……他才不会走!” 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们离去已久的儿子…… 山洞里,洛王才将打开包袱,沈悦就像只饿狼般扑了上来。 “哇,好多!”狂咽口水,“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吃的?” 他笑而不语,拿起当中那只最醒目的烧鸡递了过去。 这种时候,行动表达一切啊!!沈悦飞快地挥手背抹去口水,利爪长伸接过来就啃。 他笑看着她夸张到可爱的吃相,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就着她的吃相下饭。 堂堂洛王殿下,半夜三更洗劫了将军家的厨房,偷走了一只烧鸡、数盘卤煮,以及一些方便携带的馒头和干粮。想想自己都好笑!虽然以他多年来对霍将军的了解,他的刚直和他对皇帝的忠诚都是勿庸置疑的,然而在皇帝作出取舍之前,他谁都不能得罪! 淮王能找到他,必然已知道了他和沈家的关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8 系,不然不会连她也一起掳。所以,霍将军的处境,比他好不了多少!他身边的人,已不可信赖! 沈悦刚咬下一大块鸡肉,一抬头却看见对面那只正巴巴地望着她可怜兮兮地啃着馒头,心里顿时一虚,顺手就扯下一只肥油油的鸡腿递了过去。 他轻轻一笑,“我不喜欢太油腻的,你吃吧!” “那光啃馒头也太寡淡了吧,你哪里吃得惯那种粗粮!”像你这种每天山珍海味,一顿不爽就要掀桌的人!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我什么都吃过,野菜、田鼠、毒蛇……” 沈悦:“……你怎么会去吃那些东西?” 在军中,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有时军粮供应不及,他就会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粗茶淡饭、野菜田鼠,凡是能下肚的东西,他都尝过。至于在她家为何会突然转性,霸道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其实那些都很美味,尤其是田鼠!比烧鸡更香,比鲑鱼鳜鱼还嫩!你如果吃过一次,一定还会想吃第二次!”他似笑非笑道。 沈悦怔住,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楚。――如此轻描淡写的讲述背后,掩藏着的是一段怎样的人生?他并非如她想象中那样,每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相反,他好像吃过很多苦,经历过许多常人未曾经历过的艰辛! 悄悄走过去窝进他怀里,把最嫩的鸡肉撕成小块塞进他嘴里,她小声道:“对不起……” “什么?”他一脸疑惑。 “扔下你一个人自己逃走……” “哦!”他了然一笑,“不然你想怎样?留下来拖我后腿,好让我死得更快些!” 她倏地捂住他的嘴,小爪子上的鸡油涂了他一脸。 洛王殿下:……好脏! “你死了,我不活;你活着,我不死!”她静静地看着他,一句一顿道,声音轻若鸿羽,落在他心上却似有千斤重! 他握住她油光锃亮的爪子,将她和那只烧鸡一起紧紧地按进自己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手…… “皇上,淮王殿下回来了!” 大明宫紫宸殿,皇帝从书案上抬起头,一扫乏闷神情道:“快宣!” “儿臣参见父皇!”火一样的少年旋风般卷入,半跪于案前扬首灿然一笑。 “今年的牡丹花会一定盛况空前吧?”皇帝走下龙座,一面将他拉到榻上,一面笑问道。 “是啊!可惜您和母妃未能与儿臣同去,要是你们也去了,那才是真正的盛况空前呢!” 皇帝一笑,“有你一个就够他们看了!要是连你母妃也去了,那朕的东都城岂不是要被他们挤塌?” 淮王搔首,讪然一笑道:“父皇您也知道了?” “白玉谁家郎,看花东陌上。 一笑惊洛阳,再笑举国殇! 哈哈哈哈……”皇帝心情大好,并未责备他“采花”扰民之事。 “哦,父皇,儿臣从洛阳给您带回一件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 皇帝一怔,“哦,什么好物?快拿上来给朕看看!” 便有宫人端上来一个精致的银盘,盘中置着一个二龙斗珠金锦盒。淮王双手捧过锦盒,小心地打开盖子――宝蓝色锦缎上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珍珠,华光璀璨,亮得让人几欲睁不开眼! 皇帝倏地从榻上弹起,瞪着那粒珍珠难以置信地连退了数步…… “父皇,您怎么了?”淮王站起身惊异道。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皇帝指着那珠子颤声质问道。 “……据说是数天前有渔民从洛水中打捞出的。洛阳府尹认为此乃祥瑞之兆,特请儿臣代为敬献给父皇!” 皇帝身子颤了颤,强稳住身形喝道:“除了这个,还发现什么?” “据说,明珠被打捞起来之前,有人曾看到河水中翻起一道巨浪,直上九天……” 皇帝身形踉跄,几欲跌倒,淮王疾忙上前扶住,“父皇您不喜欢,儿臣这就叫人把它扔掉!” “不!”皇帝抬起手,颤抖着拿起那粒珍珠,含泪恸道,“昭儿……你真的……走了?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们……一个人走?你怎么舍得……” “父皇,您在说什么?二哥他……怎么了?” “旭儿……”皇帝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淮王怔住,“父皇……” “父皇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你不要走,好不好?”皇帝像个孩子似地恳求道。 淮王低下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父皇,儿臣怎么会走?儿臣是父皇的孩子,儿臣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父皇啊!” “好,好……”皇帝欣慰地拍着他的背,无比治愈道。 是的!你只有我一个了!从一开始,就该只有我一个的! “一自魂销那壁厢,至今寤寐不断忘。 当时交臂还相失,此后思君空、断、肠!” 高耸入云的翔鸢阁上,红衣胜火的男子微微扬首,望着天边被霞光渲染得如桃色纱帐一般的流云,轻轻叹道。 “殿下,你在想谁?”一位紫衣的美貌女子缓步走到他身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一个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的人!”他轻轻一笑,没有回头。 美貌女子唇角一丝笑意隐去,默然退了下去…… 三个月前,他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将她抢回来,封为了美人。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名动西京的浊世公子――“白马红巾,玉面三郎”,就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王殿下! 世间最尊贵的身份、最俊美的容颜、最洒脱的才情,尽皆集于他一身!那时,她以为自己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尽管所有人都对她说,他的热情燃烧得很快,熄灭得也很快;他宠幸一个女人的最长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她依然相信自己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然而他自从洛阳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她,甚至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他的眼神里常常燃起浓浓的热情和思念,但令他燃烧的那个人,不再是她! 命运赐予你多少美好,夺走时就会有多残忍!――然而一心沉浸在美好中的人,又有谁愿意醒? 她如是,他亦如是! 我知道你没有死!不管你在哪儿,离我有多远,只要你和我都还活着,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回到我身边的! 到那时,世上便再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第23章 死生契阔与同说 清晨,一线薄红割裂天地,仿佛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北邙山顶,青衣少女双膝跪倒在泥土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爹,小翠,俊哥……” 白衣男子静静立在她身旁,望着远处一夜之间被大火夷为平地的那片废墟,沉默,良久! 你要杀我,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39 冲我来便是了!何必牵连上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在山间小道上,沈悦一路喋喋不休地说着她从小到大听过的奇闻轶事;三百两默默地听着,不时转头对她报以微微一笑。 清晨发生的那件事,让两人的心情都沉浸在痛苦与悲愤中无法自救!一个试图通过喋喋不休地讲故事将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暂时抽离;另一个则用他最惯常的沉默如金来独自消化心中最深重的苦痛! 霍将军派出的四路马车,他一辆也没有坐,那原本就是掩人耳目之举。如今的京城,已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了。这一路他们还将遇到怎样的险阻艰难,连他也无法预料! “啊,我又想到一件有趣……唔……”某只一句话未完,那张喋喋不休了一整天的小嘴突然被人用水壶嘴给堵住了。 “喝点水吧,小乌鸦!”他微微一笑道,“聒噪了一整天,不累吗?” 沈悦默默抱过水壶,垂下头一个人闷闷地喝水…… 突然脚下一轻,下一秒她已被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沈悦抬头:“你干什么?” 他勾起唇角,“我猜到前面有一大汪泉水,你吵得我头都昏了,我要把你丢到里面去喂鱼!” “真的?”沈悦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兴奋地大叫起来,“光天化日荒郊野外,美人如玉抱我跳河啰……”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前面真的出现了一汪汨汨的清泉。 三百两放下包袱和剑囊,脱了鞋正准备泡脚,沈悦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吓得他倏地缩回脚去,转而满脸疑惑地望着她。 “等我接完了水先!”她一边拧开水壶嘴,一边严肃道,“虽然你是美人,但本人还没重口到连你的洗脚水也甘之如饴的程度!” 原来如此!三公子挑了挑眉,盘膝坐在泉水边静静地等她接完水。 “接完了你也泡一泡,走了一天脚一定很痛了,泡一泡就舒服了!” “哦……”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忽而又兴奋道,“啊,我一看到这泉水,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笑话,我讲给你听啊!” 三公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就这样一边听她讲笑话,一边若有所思地泡完了脚。沈悦一见他完事了,跳起来就要继续走,却被他一把拖回去放倒在地上,“噌噌”两下便脱掉了靴子。 “哎,我自己来!”沈悦倏地从某人掌中缩回双脚,自己动手飞快地脱掉了袜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咚”地一声杵进水里,足下水花飞溅了洛王殿下一脸! “咝……”双脚入水的一瞬间,她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好……爽……啊!” 然而这言语所传达出的意境与她生动的表情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三公子满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又将那双脚捞了出来…… “哎别……”某人别过脸去,“好……难为情……” 三公子恍若未闻,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这样认真地看过她的脚,那是一双生得十分美好的女子的脚,脚背白皙光滑得好似刚刚剖开的莲藕! 轻轻将她的脚翻转过来,目光触到脚底时,心口蓦地一痛,如蜂蜇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如果脚背是清水中的莲藕,那这脚心就是卤水中煮熟了的莲藕!又红又肿,密密麻麻的血泡像红绫饼上的芝麻粒儿一样一个紧挨着一个…… 她竟拖着这样的一双脚,眉飞色舞地给他讲了一整天的笑话,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声痛,没露过半点苦相! 她见他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脚,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感到脚上一热,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了她的脚背上,她的舌头就僵住了。――原来,他也是会哭的?竟然,还是为了我! “其实……没那么……” 忽然,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坚硬的下颌紧紧地抵着她的颈窝,哽咽道:“等到了山下,我们找户人家,你留在那里等我,我一回到家就马上回来接你,好不好?” “不要!”沈悦也紧紧地搂住了他,“你答应过我,绝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的!” “我反悔了!” “你怕我拖累你?” “不,我怕我保护不好你!我怕你跟着我受苦!” “哪有?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人家都说打过血泡的脚以后走路就再也不会痛了,就像凤凰涅槃,每一次重生都会变得更强!我现在再也不会害怕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了,请你不要放弃我,好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怎么舍得……放弃你!”只是我现在心好痛,只有紧紧地抱着你,才能让它略微好受一点! 接下来的路,他没有再让她走,而是背着她一路前行。 一路上她仍是喋喋不休,一会儿说他的背摸起来手感很好,问他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叫他哭笑不得;一会儿又要哼个小曲儿给他听,可她哼得断断续续的叫人听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就求她放过他吧!她却说“还不是因为你脚打滑颠得本小姐岔了气?”苍天! 最后她又想起了她的老本行――说笑话! “从前有一个书呆子,要说他有多呆呢?就跟你刚被我捡回来时一模一样!虽然饱读四书五经,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严重缺乏生活常识和自理能力!” 三公子:“喂,你讲笑话就讲笑话,指桑骂槐、人参公鸡乃小人行径!” 沈悦:“啊,你连讲话的风格都跟他一模一样也!” 三公子:…… “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去翻书,然后一丝不苟地按照书上说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于是就闹出了许多笑话。 有一天,他在厨房烧水时不小心被一点火星引燃了鞋尖,你说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三公子:“当然是灭火了!这还用问?” “笨!都说了是书呆子了,自然是先去翻书啊!” 三公子:“哦,有道理!继续!” “于是他就冲进书斋,手忙脚乱地找了一本《神农本草经》,然后飞快地翻阅起来……” 三公子:“《神农本草经》?有没有搞错?” 沈悦:“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灭火的方法!” 三公子无语……“……他一定是用那本《本草经》拍灭的吧?” 沈悦:“错!他看到经上说柿子可以去火,就赶紧跑出去找柿子!” 嘎……乌鸦飞过…… “喂,你别打晃啊!我还没讲完呢!――正好他家里就有几个柿子,他赶紧抓起一个来猛一阵狼吞虎咽……不一会儿,火就灭掉了!” ……(沉默三分钟) 三公子:“你是在耍我吧?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耍我吧?” 沈悦:“咳咳……你别激动嘛!事情是这样的:由于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0 他吃得太过慌乱,以致一时手滑,把个已经啃开了的柿子整个儿掉在鞋面上,那火被柿子水一泡,自然就灭了嘛!” 三公子:“……这样都行?”――我还是觉得被耍了! 沈悦:“所以我才说你跟他一样呆嘛,一点想象力都没有!空有满腹诗书,还不是被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耍得像头猪?唉~” 洛王殿下:“……” “悦儿……” “嗯?” “跟你在一起,真好!” 沈悦:“不是吧?你都跟我在一这么久了,现在才发现我的好?” 他笑了笑,“早就发现了,现在才说。” “把头转过来!”她突然命令道。 他就乖乖地转过脸去,还没转到头,突然脸颊上被人轻轻啄了一口……身体僵住,脸上如被蒸气薰到一般微微发烫…… 身后那只却早已将头埋进他颈窝里,偷着乐去了…… 过了一会儿,背后那只忽又钻出来,“哎,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我的事,都不好笑!” “没关系,你的事我都爱听!” 他想了想,“我十三岁那年,有一次偷跑出去跟人打架,回来之后被我爹罚跪……” “男孩子在外面打个架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要罚跪?” 他轻轻一笑,“有些架是不能随便打的,因为它关系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人的性命!” “打群架啊?好厉害!然后呢?” “其实,是我弟弟先溜出去跟他打的,他打起架来不要命,我怕他出事,所以就追出去拦截他。” “你还有弟弟?” “嗯……只有一个!” “那他长得有你美吗?” “差不多!” “真的?”沈悦抹了把口水,“我还以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美的人了呢,想不到竟然还有一个!哦,然后呢?” “他性子暴烈,我拦不住他,只好跟他一起打!对方那人武力与我俩不相上下,双方一见面都有相见恨晚之意。他说看我比较顺眼,要跟我单挑,于是我俩就从晌午一直打到天黑,从马上直打到马下……当时正值寒冬,我俩却热得连上衣都脱了个干净,滚在地上打得难解难分……” 沈悦:“……”可惜当时不在场!美人脱光了衣服打架,啧啧,只想一下都流口水哇! “后来我爹派人将我俩召了回去,罚我们一起跪在厅中静思己过,不准说话!我里面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湿透,却因不能说话,无法叫人替我更衣。再加上打架打得精疲力竭,跪到半夜时,忽觉头脑昏沉、浑身无力。我弟弟发觉我不对劲,便推了我一把,我就倒在了地上。他这才晓得我其实早已经昏过去了。 我爹很后悔,将我抱回去在我榻旁一直守到天亮。 我天生厌苦不肯喝药,人又昏着不听话,谁也拿我没办法!我弟弟就喂了我一勺蜜糖水,趁我回味的间隙将一大碗苦药水灌了进来。我想吐,他就掐住我的脖子强迫我下咽…… 这些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他说这世上若还有一人治得了我,那便只能是他了……” “你都难受成那样了,为什么不说?你爹要是知道你病了,自然就不会让你再跪了啊!” “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我,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沈悦低下头,温暖的脸颊紧贴着他微凉的脖颈,轻轻道:“其实,做人不用那么辛苦的!真心爱你的人,在乎的不是会不会让他们失望,而是你会不会受伤!” 他若有所思地默了一会儿,忽然话题一转道:“悦儿,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美的人,你会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我的三百两永远是最美的!” “我是说如果!” “那……应该也会喜欢的吧!”某人捏着下巴贪心不足道。 身下那只突然顿住,转而口气强硬道:“不行!只能喜欢一个!” 背上那只一怔,“那……那就只喜欢你好了!”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啊!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那如果他也对你一样好呢?”某人难得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沈悦瞪大眼,“还有这种好事?那就难办了……” 话还未完,人已经被丢到了地上。某人还未搞清楚状况,对面那只突然“锵”地一声抽出湛卢剑,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那张美得逆天的无敌俊脸上…… “喂,有话好说,千万别伤了我的……你的脸啊!” “你说实话,你爱的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脸?”他突然负气地正色道。 “这有分别吗?难道这世上除你之外,还有第二个人有这张脸吗?” “若你爱的是我的人,那即便我毁了这张脸,你也不会离开我啰?”说着将那剑刃又逼近了一分。 “不要!”――湛卢剑锋锐无比,稍一触碰立即见血! “不要我这张脸,还是不要我这个人?”他冷冷质问道,语气中竟是毫无余地! 沈悦怔了怔,突然冷笑起来,“你想赶我走就直说嘛,何必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作要胁?我如今已一无所有,跟着你的确是个累赘,你既如此嫌弃,我走就是了!”说着已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颓然放下湛卢剑,望着她跑去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要走,为何却不往回跑?这儿只有一条路,只要我还要继续往前走,总会遇上你的! 若前方的命运可以由我自己掌控,我何尝忍心在这种时候抛下你? 他昨夜金钱演卦,得到的竟是两水相叠之血卦――坎!此为重重险陷之象,他此去恐怕九死一生,再也不能活着回来! 淮王想杀的不过他一人,若他死了,她的危险自然也就解除了。既如此,何必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去送死? “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正是她跑去的方向。 “悦儿!”他低呼一声,瞬间飞身而至。 然而偌大的一片山林中,却丝毫不见她的踪影…… 他心中一紧,强自定了定心神,便见前面不远处的草坡上有一道人为下滑的痕迹,立即纵身跃下。 “悦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紧握着湛卢剑的手心微汗,语调却依旧镇定自如。 然而四周却只有微风拂过草叶的簌簌之声,间或着几声虫鸣…… “悦儿,我不赶你走了!我此去万分凶险,只怕再也不能活着回来……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去送死,你明不明白?”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若死在这里,你就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闪过,手中锋利的湛卢剑竟毫不留情地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1 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不要~”就在他倒地的一霎那,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光速冲出一抹青影,瞬间便飞至他身前,跪了下去。 然而她手还未伸出,腰上突然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扑进了对面那个坚实的怀抱,再也动弹不得!她这才看清那柄刺穿身体的利剑上根本没有血,只是紧贴着腰侧穿透了外面飘飞的罩衫而已。 然而他动作奇快,即便你人就站在他跟前,那一霎也无法相信他其实毫发无损! “你混蛋!!”沈悦狠狠捶着他的肩,咬牙恨道,“你又骗我!” “对不起!”削挺的下巴紧紧抵在她颈上,“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去送死!” “我说过,你活着,我不死;你死了,我不活!你若丢下我一个人走,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我!”她松开拳头,紧紧地搂着他道。 他无奈地深吸了口气,“好!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为了你,我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为了你,我一定会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死生契阔,与子同说;执子之手,与子同携! 第24章 佛前一笑误终身 大明宫紫宸殿,一群大臣闲坐在暖阁内,等着皇帝陛下来临朝议政。 一位身姿英伟的武官立起身来,向一旁无聊地理着拂尘的老太监问道:“公公,皇上今日确定临朝吗?” 太监放下拂尘,“皇上近日虽龙体欠安,但内朝还是每日必升的!不过就是起得晚些,将军不必心急!” “哦,多谢公公!”霍将军这才松了口气。 此前他奉洛王之命派出的马车,半路全部遭袭,当刺客发现车中并非他们所要之人时,又全都退去了。 他原以为自己独自进宫面见皇帝也会遇到重重阻挠,心中已作好了拼死闯宫的准备,没想到竟然顺利地进入了紫宸殿!紫宸殿是内朝,非亲信大臣不得入内,看来那些人对他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的。 恰在此时,一个宫人从门外进来,甩拂尘宣道:“各位大人请回吧!皇上今日不朝了!” “啊?”众人一片哗然…… 未待发问,那宫人又道:“淮王殿下方才在击鞠场上不慎坠马受伤,当场昏厥,皇上此刻已赶往旭升殿去了!” 霍将军怔在当场…… 大臣们议论纷纷: “淮王殿下马技超群,向来只有他摔马,什么马儿敢摔他啊?” “唉,淮王殿下艺高人胆大,准是又发明了什么奇险的打法,一时失手,才……” “是啊是啊,马球本就暴烈,淮王殿下又酷爱奇招险式,这一次,只怕摔得不轻……” …… 耳边又响起洛王那夜对他的叮嘱――“今日之事除你我之外,不必有第三人知晓!包括我三弟――淮王在内!” 难道这一路追杀、阻截我之人竟不是来自国舅与渭王? “公公,皇上今日还能回紫宸殿吗?”霍将军追上那宫人问道。 那宫人看了他一眼,“嗨,将军,淮王殿下是皇上的眼珠子,他伤成这样,皇上哪还有心情上朝啊?不守到殿下安然无恙,皇上怎会放心离开?” 霍将军:“那我可否到旭升殿去求见皇上?” “万万不可!”那宫人惊道,“皇上正为殿下忧心呢!将军贸然闯去求见,万一触怒了圣驾,可就糟了!” 霍将军:…… 旭升殿内寝,皇帝正坐在塌前给淮王喂药,雅妃娘娘陪坐在一旁。 一个宫人匆匆步入,躬身道:“禀皇上,东都大将军霍英在殿外求见陛下……” 皇帝蹙眉:“不知道殿下病了吗?轰走!” 宫人惶恐道:“奴婢正是这样与他说的,可他说事情紧急,非要当面向陛下您禀报……他还说要是陛下您不见他,他就跪在那儿不走了……” 皇帝这才抬起头,瞪眼道:“那就让他跪着吧!这个霍英,仗着朕少时与他的交情,是愈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哼!” “父皇,”淮王突然开口道,“您还记得十年前,在洛阳白马寺,儿臣求您帮忙找一个小女孩的事吗?” 皇帝一怔,“哦,还有点印象。怎么了?” 淮王一笑,“儿臣这次在洛阳找到她了,原来她是霍将军的外甥女!” “哦?有这种事?那他当年为何……” “父皇,儿臣很喜欢她,您把她赐给儿臣做王妃好不好?” 皇帝又惊又喜地抬起头――你这整天游戏花丛的臭小子终于定下心来,要正经立个妃了么?难得难得! “来人,传霍英!” “微臣参见皇上,雅妃娘娘,淮王殿下!”霍将军进殿,俯身拜倒。 皇帝:“何事急奏?” 未待他开口,淮王却抢先道:“霍将军,父皇已经答应将你的外甥女沈悦赐给本王为妃了!” 霍将军:…… 皇帝:臭小子,就如此心急?但愿霍家这丫头能收住你的性子! “霍爱卿你意下如何?”皇帝转了笑颜道。 “启禀皇上,”霍将军语调沉痛道,“臣正是为此事而来!臣的姐丈家前天凌晨突遭强人纵火,全宅百余人尽皆葬身火海,外甥女沈悦恐怕也在其中,臣恳请……” “你说什么?”淮王猛地从枕靠上弹起,“悦儿……死了?” 霍将军长叹一声,“尸体皆已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此次意外事发突然,又是在凌晨熟睡时分,只怕是……凶多吉少……” “……”淮王无力地倒回枕上,“伤心”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皇帝跟雅妃见他竟如此伤心,心下俱是一惊。――他们这个宝贝儿子对女人一向薄情,身边美人不断,但没有哪个能被他宠上三个月的。常常是这一月才临幸过,下一月便赐了人!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个动了真心的,竟然还没弄到手就被人给害死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皇帝紧张道:“旭儿,你别难过……父皇这就下旨将东西二京的名门闺秀全都召进宫来让你选,她们之中肯定会有比那个叫沈悦的更合你心意的人,你……” “不要……除了悦儿我谁都不要……”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皇帝忍痛道:“可是她已经……” “她没有!”他突然激动地坐起来,抓住皇帝老爹的手急切道,“父皇,您现在就下旨封她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皇帝:“这……” “我知道她没有死,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父皇,您让我亲自去查这件案子,我要把那些凶手全都找出来碎尸万段!”说着一爪抓在衾褥上,竟连床板带床褥抠出五个洞来! 雅妃娘娘吓得“噌”地从座上跳起来,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他,一面柔声抚慰,一面向皇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2 帝使眼色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就算那丫头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也得顺他的意思封作他的妃!如今咱俩就剩这一只眼珠子了,万一把他急出个好歹来,你我可再也伤不起了! 皇帝立刻领会精神,“来人!即刻传中书省拟旨,封东都大将军霍英之甥――沈悦为淮王妃!” “是!”随侍总管太监立即领旨往中书省去了。 旭升殿外,霍将军怅然望着遥远天际的最后一抹流云,无言良久! 他退出时,听到皇帝叫淮王先搬到长生殿西暖阁去住,以便他随时照应。等身子好些,就正式移居少阳殿!少阳殿乃帝寝之偏殿,历来是太子成年之前的居所,为便于皇帝亲自教导而设,此前一直是洛王的寝殿。 如此看来,皇帝对洛王的回归似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而淮王从此将与皇帝形影不离,任何人想越过他向皇帝禀报洛王的消息都将是自寻死路!就连洛王殿下自己只怕也不敢派人向皇帝传递消息了。一旦消息被截获,淮王必定会在皇帝找到他之前就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沈悦,淮王纳她为妃,既是要胁,也是拉拢!若他再敢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他随时可以对她下手! 如今圣旨已下,她作为淮王妃的命运已成定局!即便洛王最终成功回归,也无能为力!皇帝视他为嗣子,对他寄予厚望、管教严苛,绝不会容许他与自己的弟弟争抢一个于江山大业无关紧要的女人! 唉,天意,天意! 十年前,他冒着欺君之罪隐瞒了她的身份,就是怕她会应了命中的劫数!没想到十年之后,她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第25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深夜,破败的院落中,一棵巨大的槐树下,静静地立着一道清冷的白色身影。 漆黑的夜空中一轮残月如钩,似映照着他此刻的心情!――一年了,终于又回到这里来了! 忽然,墙外似有可疑动静,他立即闪身隐于树后,凝神屏息、引剑以待……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下院墙,落地轻灵如燕,内力不俗,身法一流!他对院中地形似颇为熟悉,并未察觉有人潜伏,径直向后院走去。 哪知就在此时,对面荒草丛中突然蹿出一道闪着碧光的黑影,仰首对着他发出一声怪叫――“喵呜~” 叫声方起,白衣人已果断旋身一剑飞出,那黑衣人反应亦十分迅捷,迅即反身掣剑相迎……“锵”地一声,两道寒芒相击,星火飞溅! 银芒与乌光交错相缠,剑锋如灵蛇滑过,直刺向对方要害……黑衣人一剑出手方才惊觉对面那人剑势之迅猛,无论力量与速度均胜过他数倍--他的剑还未到他肩头,对方的剑已掠上了他心口…… 完了!拼死一搏吧! 眼看这一剑就要将他穿心而过,对面那人却在目光触及他前胸时突然收势,同时剑锋一转,向外滑偏出去…… 然而这一剑去势极迅猛,若要强行撤走,则须将另一半身体毫无抵抗地送出…… 只听“噗”地一声,剑刃入骨,鲜血飞溅,震得黑衣人那双明丽的眸子惊怖欲裂!――对面那双眼睛,那种清冷中透出温暖的眼神,不正是她日日夜夜盼望着能再次见到的那个人吗? “殿下……”她颤抖着收回手中长剑,“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下。 白衣人放下面巾,抬手虚按住鲜血汨汨的左肩,轻轻道:“燕儿,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黑衣人哽咽着扯下蒙面巾,一张英气而不失秀丽的女子脸上早已泪流满面,“燕儿误伤殿下,罪该万死!” 他轻轻一笑,“你又精进不少,我很欣慰!起来!” 布满灰尘的桌案上燃起半截残烛,一点跳动的火光给这久无人居的室内增添了一丝温暖与生气。 这里是京郊的一处别院,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以往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宫小住几天,轻装简从,远离俗世纷扰。为安全起见,每次住的地方都不同。这一处,他只来过一次,除了上官燕和几名心腹之外,再无人知晓! 上官燕小心地将他扶到座椅上,轻轻褪去他左边的外袍和里衣,目光落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时,心中蓦地一痛!――他为了救她不惜自伤!可她明明已察觉有异,竟未能及时收回剑势,真是枉费他多年来不遗余力地悉心教导! 处理伤口之前,他将解衣时从怀中取出的一只精致的白玉瓶递给她,让他帮他取了一粒蜜丸出来含在口中。 “殿下,您病了?”上官燕一脸担忧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将那玉瓶小心地捏在掌心里,不再说话。 伤口很深,直刺入骨,最近这几日怕是不能动了!上官燕紧咬着唇,尽量将动作放到最轻。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静静地凝神着窗外凄清的夜色,脸上看不到任何痛楚,仿佛这伤口不是刺在他身上一般!但那微微抿起的唇角还是暴露了他对疼痛的抵抗。 包扎好伤口之后,上官燕正准备帮他将衣服拉上,他却抬手阻道:“这里还有干净的衣服吗?” 上官燕会意地点了点头,匆匆步入里间捧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替他换上。 “燕儿……” “殿下!”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不必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要向她透露半点我的身份!” 上官燕:“燕儿明白!” “你只需知道,她对我,就像你对我一样重要!你暂且将她当作妹妹吧!” “是!” “嗯,那就走吧!”说着便要起身,上官燕赶紧俯身相搀。 他见她如此,似想起了什么,又嘱道:“别让她看出我受了伤!” 上官燕点头。 屋里很快就多了一个人,沈悦一跨进门槛就“噌噌噌”地越过他俩,直冲到那张上官燕之前已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座椅前,跳了上去。 洛王殿下晚到一步,只好在她旁边站住,也不赶她起来。 上官燕看到这一幕,心中陡然升起三把鬼火!――这哪来的野丫头?太不懂规矩了! 然而殿下吩咐过,又不能说什么,只好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开始麻利地打扫。 沈悦整个人窝在宽大的座椅中,仰头对洛王殿下做鬼脸,那意思:谁让你跑得没我快?活该! 他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官燕一眼瞥见,气得差点没冲上去狠狠抽她两个大嘴巴子――叫你跟殿下抢位子! 所以她抽凳子的动作未免就有点大,仿佛抽的不是凳子而是沈悦! 沈悦见了,不禁笑道:“燕姐姐,你跟这凳子有仇啊?你抽得我心惊胆战的,我真怕你一不小心就把它给抽成一堆劈柴!” 洛王殿下“嗤”一声笑出来。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3 上官燕忍住气,向某只旁边站着的那位恭敬道:“公子,坐这边吧!” 他便走过去缓缓坐下,右手放在扶臂上,左手就只能垂在那儿,也不往后靠。上官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不敢上去扶,只好站在他身边,神情苦逼。 沈悦见了,伸过头来好奇地问道:“燕姐姐,你总这么站着不累吗?你也去坐啊!” 上官燕翻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喜欢坐!” 沈悦瞪大眼,“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坐?三百两,你家的丫环都这样吗?” 三公子微微一笑,“燕儿,去坐吧!” “公子,燕儿不累!”上官燕恭敬回道。 “都怪你!”沈悦忽然抬脚不轻不重地蹬了他一下,“刚才不叫人家坐,现在人家生气了吧?” 上官燕气得眼珠子差点迸出来――你再蹬!再蹬我就把你的脚拧下来喂狗! 某人却浑然不觉,依然自说自话道:“你对丫环一点都不好!要是我家小翠,她早就……” 一语未毕,突然顿住…… 他心里一惊,紧张地转过脸看她,她却早已转过身去,趴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她的亲人、朋友全都是因他而死,他有什么资格劝她不要难过? 想到这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突然,她“噌”地跳下坐椅,捂着脸跑了出去。 他立即对上官燕使了个眼色,上官燕马上紧跟了出去…… 上官燕一出来,就看到她蹲在那棵大槐树下,头埋进臂弯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明明哭得很认真,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她冷笑一声:刚才不是还活蹦乱跳、唧唧歪歪地,好像少说一句话就会死吗?怎么一转脸又哭了?你这变脸比翻牌还快啊! 她走过去,双手抱胸悠闲地往大槐树上一靠,耐心地等着她哭完……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噌噌”两下用袖子蹭干眼泪,十分利索地站了起来。 上官燕:又要翻牌了? 下一秒她的手已被她握住…… “燕姐姐,”她低着头咕哝道,“别告诉他我哭了,好吗?他会难过的……” 上官燕一怔,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楚…… 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用那种宠溺的眼神看着这个看似无心的小丫头;明明受了伤却不敢告诉她……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心是一样的,愈似无心,愈是情深! 他,已经找到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他心中空缺已久的那个位置,终于有人填满了! 她应该为他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眼底好像浸了水? 抬手替那丫头理了理鬓发,她轻轻一笑道:“进去吧,公子不会问的!” 她们进去时,他已经撑着额头在椅子上睡着了。 上官燕心里又是一酸,若不是身上带着伤,又辛苦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向来警醒的他怎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 这时,沈悦忽转过身来,手指压在唇上对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弄出声响来吵醒了他。 她脸朝着上官燕,脚下却仍在迈步,结果不知踩到个什么东东,脚底一滑,竟然“吧叽”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狗吃屎,整个人不偏不倚地拜倒在洛王殿下御足之下! 然而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竟还没忘了抬手捂住嘴,所以她虽然摔得很惨烈,却一声也没吭!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好看,上官燕看了是真心疼! 他自然就醒了,陡然见到眼有这幅神奇的景象,惊得足足有半分钟没说出话来…… “……悦儿,你这是干什么?本王饶你不死,不用再拜了!” 说完与上官燕一起笑出声来。 可他俩都笑完了,沈悦却仍趴在地上,一脸苦逼。 他沉下脸道:“怎么还不起来?难道你嫌刚才那个摔得不好看,要再摔个好看的给我瞧瞧?” 上官燕“呯”地一声撞在柱子上…… 沈悦却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呜~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嗨……”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怪自己吵醒了他,“我又不怪你,别哭了!快起来,地上凉得很!” “可是我自己怪我自己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道,“你每天背着我上山下山,累得脚都肿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个觉,我却不争气,随便踩个东西就跌倒了,我……呜~” 他听了她这番话,先是怔了怔,转而温柔地对她伸出手道:“好了,我都明白了,快过来!” 沈悦这才拉着他的手爬起来,他轻轻将她拽进怀里,抱在了膝上。一边替她拭去脸上的泥水混合物,一边笑道:“可惜这会儿没有镜子,知不知道你哭起来比三脚猫还难看?” 沈悦含泪忍笑扑进他怀里,轻轻捶着他健实的胸口道:“去死!本小姐哭得比三脚猫好看多了!” 他忍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隐痛,紧紧地搂着她轻轻一笑! 上官燕看着那丫头又没心没肺地在他伤口上撒野,心痛得直摇头。然而当她一转眼又看到洛王殿下脸上那副满足的神情,不像是在受罪,反倒似在享受时,便再也看不下去了,悄悄转身走了出去…… 幽暗的烛光下,洛王放下笔,上官燕轻轻将他扶回座背上。 “后天是文殊菩萨生辰,按例我母妃一定会去大安国寺敬香祈福。我三弟不信神佛、厌进寺庙,加上又要守着父皇那边,应该不会跟来。但她身边暗卫重重,其中不乏我三弟的人,我必须设法单独见到她。” 说着伸手入怀中掏出飞龙玦,上官燕双手接过。 “你带着我的信物,去找虚云住持,他与我亦师亦友、相交甚厚,又是方外之人,即便帮不了我,也绝不会出卖我!” 说完又将手伸入衣中,抿着唇紧紧地按在了肩头伤口上…… 上官燕:“殿下……” 他缓缓伸出手,淡定地按在了信笺上,抬手时赫然一个殷红的血色掌印,触目惊心! “他认得我的掌印,不会怀疑你的身份,去吧!” “是!”上官燕暗暗吸了口气,将玉玦与信笺一齐小心地收入怀中。――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按下这个血掌印,一方面是为了表明身份,另一方面却是向方丈暗示他处境十分危险,以换取他更多的同情!他可是从不向人示弱的人啊! 次日清晨,沈悦吃完上官燕带回来的包子和米粥,又坐了一会儿,上官燕才端着碗从里间出来。 唉,爷就是爷,有了丫环,连早饭都要躺在床上吃了! 上官燕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公子这几天会很忙,要多休息,你不要再吵他!”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4 “哦!”沈悦乖乖点头。 “燕姐姐,你照顾他很多年了吗?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丫环?” 上官燕轻轻一笑,“能做公子的丫环,是我前世修来的福!” 沈悦瞪大眼,“为什么?他对丫环一点也不体贴!” “没有公子,就没有今日的上官燕!”她淡淡道。 沈悦饶有兴致地捏住下巴,“你跟他之间,有故事?” 她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燕姐姐,你说给我听啊!我好想知道他以前的事,你不用告诉我他是谁!” 上官燕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思绪飘飞到五年前…… 那一年,也是在京郊的一处别院,他独自一人在院中练剑,一身白衣皎皎如雪,飘然宛若谪仙! 忽然,修长身形悠然一转,长剑斜挑直指向院墙上茂密的树丛,微微一笑道:“看了这么久,还没学会吗?” 吓得她“吧叽”一声从院墙上栽下来,滑稽又狼狈的模样又引得他灿然一笑,那一笑光风霁月、雾散云开,瞬间扫尽人心中一切阴霾! 那时,她已经默默仰视了他五年! 她以为他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却意外清晰地听到他对她说:“上、官、燕!” 是的,上官燕! 那个每次都排在司膳坊宫女队伍最末位,上完最后一道甜品就必须低着头默默走开的小宫女,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那天她本是随宫中采购嬷嬷们到京郊来买河鲜的,没想到竟在河边的别院里意外撞见了她生命中最不可错过之人! 自那以后,她便成了他在宫外的贴身侍女,每次他出宫时,她都会恰巧轮休。 可谁会把她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宫女与高高在上的洛王殿下联系在一起呢? 然而她与他之间的渊源还远不止于此! 在被充入司膳坊为婢之前,她是一户小官家的女儿。九岁那年,她父亲那边一个在军中为将的远房亲戚因战场失利,被国舅爷诬为通知叛国,满门抄斩、九族连诛! 她家与这位远亲虽为同族,却从无往来,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被诛连的命运! 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大雪纷飞、白刃如霜,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族人,一个又一个地倒在满地血泊之中,身首异处! 当她头上的刀刃被高高举起时,她冷冷回首,眼中彻骨的悲凉与切齿的痛恨让那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刽子手都禁不住颤了一颤! 就在那里,雪中一骑飞来,迎风展开金色的圣旨――“未行刑之人一律免死!” 之后,她被充入掖庭为婢,分配在司膳坊。 那时她才知道,救他们的人,就是那位传说中神龙降世,七岁辅政、九岁监国的洛王殿下! 一个月后,便是他与淮王殿下的十岁生辰,到时按例会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当天,他在朝堂上请求皇帝将大赦之期提前一个月,以为他与淮王祈福! 皇帝知他用意,便欣然应允。然而国舅却横加阻拦、誓不甘休,洛王与他唇枪舌战、据理力争,直斥得他哑口无言。 恼羞成怒之下,他竟当廷发出了“自古天才神童多半早夭,譬如魏武帝少子曹仓舒……”这样大胆骇人的诅咒之词,满朝震惊! 恰在此时,殿外风云突变、惊雷乍起,百官色变,洛王突然手按心口,昏倒在大殿之上,气息奄奄……皇帝痛心震怒,直指国舅诅咒恶毒、害死洛王,差点将他当廷刺死,幸而被众官拦下! 国舅爷吓得当场跪地求饶,俯首认错,再不敢阻挠大赦祈福之谏! 那场惊心动魄的廷争之后,洛王殿下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好。被他救下的这些人夜夜为他焚香祈福,上官燕自然也在其中。 从那时起,她便日日期盼着有一天能走到他身边,用自己的一切去报答他的恩情! 没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顾她,终于让她在五年之后得偿所愿! 后来他告诉她,那一次他并非因诅咒而病倒,而是以稚子之龄强行运用龟息之法,伤了心脉。 当时他已懂得测算天象,所以特意选在变天之前向皇帝提出请求。又故意在国舅诅咒他时龟息假死,以逼得他毫无退路! 事后皇帝狠狠地责备了他,说他作为未来帝王,身上肩负着全天下人的命运,却为了救那几百个人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看似仁慈,其实是对全天下人的不负责任! 若他再敢为救人而自伤,不论他所救之人是无辜还是有罪,他都要将那人处死,以作为对他不负责任行为的惩罚! 第26章 暗潮汹涌龙归海 御书房中,皇帝正伏案批阅奏折。 一个宫人匆匆步入,跪禀道:“启禀皇上,雅妃娘娘回来了,这会儿正在长生殿等着皇上呢!” “知道了!让娘娘先回芳华殿,朕批完了折子自会过去!”皇帝头也不抬道。 “可是娘娘说,坐得太久脚麻了,不便行走,要皇上您亲自过去抱她下轿……” 皇帝这才从案上抬起头来,那宫人却早已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质询的目光。 这个雅儿,又在搞什么鬼? 旭升殿,雅阁中。 青衣人俯首道:“殿下,雅妃娘娘回来了!” 淮王放下手中奏折,“一路上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 淮王抬眸,青衣人身子压得更低,“娘娘今日敬香时,连外场也一并清了!” “为什么?”淮王警觉道。 “虚云住持说,今日乃文殊菩萨圣诞,娘娘若能在文殊宝殿内念一个时辰《法华经》,定可保殿下们平安康健!为示心诚,宝殿内外皆不得有人打扰,娘娘便欣然应允了!” 淮王坐起身来,“我母妃现在哪儿?” “长生殿!” 淮王“噌”地站起来,“她去长生殿做什么?这个时辰父皇不是都在御书房吗?” 未待青衣人回应,他已一阵疾风似地卷出门去…… 长生殿凤辇前,淮王恭身下拜,“儿臣参见母妃!” 轿内立即传来女子雍容的笑音:“旭儿,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说您回来了,特地来接您!”淮王从容道。 “哦,”雅妃笑道,“旭儿越来越懂事了!母妃有些乏了,你父皇一会儿就到,你先回吧!” 淮王一怔,“母妃您还好吗?儿臣想看看您!” 雅妃一笑,“不必了,不过是受了点风,等你父皇过来暖一暖也就好了!你先去吧!” “……那~儿臣就告辞了,请母妃保重凤体!” …… 大明宫外,淮王在马上回望了一眼身后高高的宫城,冷冷笑道:“以为躲在父皇和母妃怀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一样可以把你的心挖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5 出来!” 长生殿这边,皇帝才将掀开轿帘,就被雅妃一把拖进了轿内。 皇帝顺势揽住她笑道:“怎么,才半天不见朕就想成这样?” 雅妃一把推开他的手,神情严肃地转过身揭开了坐垫下的沉香木盖板――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 “昭儿!”话音未落,人已扑了上去,一把捞起躺着的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昭儿他怎么了?”皇帝转头厉声质问道,眼中闪现出杀人的光! “不知道……”雅妃早已捂着嘴泪流满面,“他进去时还好好的……” “这孩子,又逞强!” 皇帝一把抱起自己心爱的儿子,冲出了辇轿…… 轿外恭候着一众侍卫、宫人们见此情景,惊得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那是……淮王?不是刚刚才走吗?难道是名为在外养病,实则早已失踪的……洛王?好混乱…… 有反应过来的侍卫冲上去要接,皇帝低喝一声:“全都退下!” 自己抱着洛王冲进了暖阁…… 一群太医手忙脚乱地诊断之后,向皇帝禀报说,虽然看起来伤得很重,其实只有一处伤口,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尽管伤口很深,伤到了骨头,所幸筋脉并未受损,只要悉心调养,便能恢复如初! 皇帝紧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褱退众人之后,雅妃心痛地扑倒在洛王身上,捧着他苍白清瘦的脸哭得稀里哗啦……她还未来得及跟他好好说上几句话,他就变成了这副虚弱的模样! 皇帝轻轻将她从床上抱起,安慰道:“别难过了,昭儿已经没事了!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雅妃哽咽道:“是虚云住持将他藏在香案下的暗格中,他听到我的声音,才敢出来相见!” 皇帝深吸一口气,“是谁将他伤成这样?” “他没有说,只说一路上都有人追杀,叫我在见到你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他,否则……他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皇帝握紧拳,雅妃忽然欲言又止…… 皇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雅儿,什么事连朕也要瞒着?” “不是……”雅妃紧张道,“只是……昭儿还叮嘱我,在见到你之前,就连旭儿……也不能见……” 皇帝一怔,转而释然地笑道:“昭儿处事谨慎,他一定是怕旭儿性子暴躁,会走漏了风声。” 雅妃这才抬起头,皇帝复又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没事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等昭儿醒了,我自会派人去叫你。” “不,我要在这儿守着他!” “诶,有朕在这儿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听话,朕还有些正事要与他商议,你在这里,反而会让他分心!” 雅妃握住他的手,“他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别再拿那些政事去烦他了!” 皇帝一笑,“朕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雅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皇帝静静地坐在榻旁,看着那张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一年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年来,他不知有多少次在看着淮王的时候叫出他的名字,却假装没有意识到叫错了。谁让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呢?哪怕只是幻想,那一刻心中得到的抚慰却是无比地真实! 这一生,他亏欠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孩子! 神龙降世、七岁辅政、九岁监国,外人眼中何等的荣耀!可那背后的艰辛与隐忍又有谁知晓?别人的孩子在那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恣意玩耍之时,而他却早早地与他一起肩负起了这社稷与天下的重担! 少年惊才,人人称羡的另一面,是一个从未享有过童年的孩子!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太子与他名为父子,实为仇敌;淮王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只有他,天生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胸怀天下、成熟睿智,除了他,他还能把这江山大业托付给谁呢? “旭……”洛王突然在梦中呓语道。 “昭儿!” “旭……不要杀我……不要……” 皇帝:“……”――难道真的是他? “……在见到你之前,就连旭儿……也不能见……” 皇帝站起身,握拳道:“来人!” 总管太监立即趋入,皇帝在他耳边低声道:“传朕旨意,暂停淮王一切军政职务!着羽林军左统领密切监视他的动向,但有异动,立即回报朕!” 总管太监强抑住心中的震惊,俯首领旨而去。 皇帝转回身,便见他眉间微蹙,似要醒转,赶紧凑上前去轻唤道:“昭儿……” 才将伸出手,床上那人突然惊醒,反射似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皇帝一怔,“昭儿,我是父皇啊,你怎么了?” 洛王这才看清眼前人,不禁猛然从床上坐起,与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父皇……我回来了?” 皇帝一笑,“是,朕的洛王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儿臣……回来晚了……”他哽咽道。 皇帝将他扶回枕上,含泪笑道:“回来就好!父皇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这一年,你到哪儿去了?” 洛王垂下眼眸,“说来话长,儿臣日后会慢慢说给父皇听!” “好!哦,你大哥已经被朕废了,等你身子好些,父皇就正式封你为太子!” 洛王低下头,顺从道:“嗯!” 皇帝轻拍着他的肩笑道:“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现在什么都不必想,安心养着,父皇会把一切都替你安排好的!” “多谢父皇!”他轻声道,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悲喜。 “母妃……和旭都还好吗?” 皇帝笑意更甚,“他们一切都好!只是……你刚离开那段时间,我们都很难过!尤其是旭,他日日吐血,夜夜叫着你从梦中惊醒,太医说是心病,无药可医!朕和你母妃日日守着他,生怕他会同你一样一去不返!那段日子,至今想来,依然不堪回首……” 洛王沉默了…… 皇帝又道:“等你做了太子,他也该自立了!朕已经决定了,封他到蜀地去做个逍遥王,省得他整日在这宫里宫外惹事生非!你看……可好?” 他轻轻一笑,“也好!” 皇帝心中一痛,轻轻将他揽入怀里,“这一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许多苦吧,父皇会好好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父皇都可以给你!” 只希望你能看在父皇的份上,放过他这一回!他对你做出这种事,父皇本该替你杀了他!可他终归是你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是朕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孩子,朕……不忍心…… 皇帝说这番话的用意,洛王当然明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早料到皇帝会舍不得对淮王下手,所以故意绷裂伤口,将自己弄得鲜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家有美男三百两 作者:唐巫 分卷阅读46 血淋漓,形容凄惨,就是想让他看看他的小儿子,是如何对待他这个从小爱他护他的兄长的! 结果,他可以到蜀地去做逍遥王,继续快乐地过他的下半生;而他却要留在这阴险诡谲的宫廷,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做个一辈子身不由己的忧郁帝王! 您是什么都可以给我,可您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这样的人生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什么太子,什么皇帝,这一切对我来说,还不及在沈家无忧无虑的这一年来得快乐!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回来,带着悦儿远走高飞,海阔天空逍遥自在! 悦儿!悦儿还在等我呢!想到这里,肚子里忽然“咕噜”一声…… 见鬼!洛王殿下满头黑线! 皇帝放开他,无比慈爱地笑道:“父皇已叫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这就叫他们摆上来!” 不一会儿,屏风外的大桌上与榻旁的几案上便摆满了各色精美的食点。 皇帝端起金色的粥碗,舀出一勺来吹了吹…… 洛王一惊:不是还要喂吧?那得吃到什么时候? “父皇,儿臣自己可以吃……”说着不由分说地跳下床,匆匆向屏风外奔去,皇帝想扶一把都没捞着。 大桌旁,洛王殿下挥起勺子一阵狼吞虎咽,皇帝在一旁不停地给他夹菜,他来者不拒……突然,一粒未及咬烂的肉丸仓促滚入喉中…… 呃……堂堂洛王殿下,竟然被颗肉丸子给噎住了! 皇帝急道:“快给殿下盛汤!” 司膳的宫女赶紧递过来一碗汤,洛王接过去一口饮尽…… 看得皇帝心里直发酸――这孩子,在外面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吧,唉! 忽然,那宫女轻轻问道:“殿下,还要汤吗?” 他心里蓦地一惊,猛地抬起头――上官燕?! 她神色镇定,眼中却似有泪光。 他心里一沉,握着勺子的指尖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皇帝见他突然盯着那宫女发怔,正待相问,他却突然转过脸来笑道:“父皇,儿臣喜欢她!想要她贴身伺候!” 皇帝又看了一眼那宫女――俊眼修眉、大方端丽,果真是个标致的人物! 不觉一笑,“赐给你了!” “谢父皇!”洛王眼风一转,“还不谢恩?” 上官燕“噗通”跪下,“奴婢谢皇帝恩典!” “父皇,儿臣有她伺候着,您就不必操心了!外面还有许多正事等着您吧?”――言下之意,您就别在这儿当灯笼了! “好!朕忙完了政事再来看你!”皇帝站起身,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嘱道,“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皇帝一走,他立即屏退众人,将上官燕拉到了屏风内…… 未待他发问,上官燕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妹妹不见了,请殿下赐死燕儿!” “不是让你守着她吗?到底怎么回事?”第一次对上官燕暴出近乎怒吼的质问。 上官燕埋首道:“燕儿不放心殿下一个人,偷偷跟着您去了大安国寺,直到亲眼看到雅妃娘娘的凤舆离开才回到别院。妹妹原本藏在暗室里,燕儿回去时暗室完好无损,妹妹……却不见了! 暗室没有外力打开的痕迹,妹妹应该是自己出来的……燕儿叫她不听到殿下叫她千万不要出来,就算是殿下的声音,也一定要说出只有殿下与妹妹两个人才知道的私密之事时才能答应! 殿下您明明没有去接她,燕儿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跑出来……燕儿罪该万死!” 上官燕深伏于地,再也抬不起头…… 他闭上眼,握紧拳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知道她在哪儿……” 分卷阅读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