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要上位》 分卷阅读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 《听说竹马要上位》 当初吴忻想跟顾慕阳坐同桌时，班主任抛来一句话：“顾慕阳跟你们不一样，你别去祸害他。” 是警告，也是戏言。 不曾想一语成谶， 吴忻如愿与他坐了同桌， 也真的祸害了他， 祸害了一辈子。 这是一个青梅竹马从彼此相伴，到彼此|相爱，再到相思相亲相依相偎的故事。 愿所有的求之不得，最后都能变成一拍即合。 第01章 吴忻的一生，总是在啪啪啪打脸之中度过的。 比如说，每一次她志得意满地说，自己能考第一名的时候，总会与第一名擦肩而过。 再比如说，早早立志要在大学毕业之后立即把自己嫁出去的她，工作都两年了，她还没能找到一个男朋友一起漫步街头牵牵小手。 现在的她，正安安分分地坐着被化妆师摆弄。这天她要去参加一项伟大的事业，为她男神的新娘保驾护航。 吴忻欲哭无泪。 说好的男神是用来仰望、用来膜拜、用来幻想、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呢？ 秦悠这小婊砸实在是太无耻了呀太无耻了…… 说得如此好听，原来竟是怕人捷足先登。不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男神暗送秋波暗通款曲的呢？ 伴娘妆比新娘妆要简单很多，吴忻很快便化好了，她收回思绪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弯着唇笑了，“其实我化化妆还是能看的。” 化妆师笑了，“小姐真是太谦虚了。” 吴忻正在想象自己化上新娘妆的样子，突然便被大学宿舍的某只狠狠地掐了一下小臂，她手上吃痛，埋汰地抬眼过去剜上一眼，就见陈梦萦不怀好意地往她身上蹭了蹭，贼兮兮道：“小心心呀，待会儿可真的是要小心心啊，男神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待会儿没人敢动秦小悠的。” 吴忻一阵恶寒，一边后倾着身子一边去推陈梦萦粘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乖，那边凉快，到那儿待会儿去。放心，我会保护好秦小悠的。” 陈梦萦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撇了撇嘴道：“你怎么这种时候还找不到重点……没人敢闹新娘，你这个伴娘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到时候狂斩狂剁，蒸煎烧煮，嘶——小心心啊小心心，我仿佛已经预见了你的惨状了……” 陈梦萦的声音抑扬顿挫，尾音发颤，极具画面感。吴忻愣了一下，也不看她，气定神闲道：“没事儿，秦小悠也护短。” 陈梦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阴测测笑道：“你已经不是她的短了……” 这声音实在太过意味深长，吴忻蓦然打了个寒颤。 陈梦萦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补刀：“不然你以为她的伴娘团怎么只有你一个？难道大家都走不开？别看男神一副高冷的样子，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可没一个善茬，我听说啊……” 陈梦萦一脸神秘，悄悄附到吴忻耳边说了句话便要转身离去，吴忻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儿？” “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啊。”陈梦萦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你都从哪儿听说的这些？”吴忻笑了，笑容里不乏怀疑。 陈梦萦却恍若未见，得意道：“我陈梦萦可是万事通，向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你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八卦使人成长。” 吴忻也不计较这些歪理，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消息属实？” 陈梦萦睥了她一眼，“如假包换。” “那你就不能走了，”吴忻紧了紧抓着陈梦萦的手，回她一个睥睨，“知情不报，把自己至亲好友推到这水深火热之中，你还想独善其身？” 陈梦萦谄媚一笑，“误会，都是误会。大学那会儿你不是一直立志一毕业就把自己嫁出去么？今儿个青年才俊那么多，说不定能从中吊个金龟婿……” “从男厕所？”吴忻冷笑。 陈梦萦的笑突然变得僵硬而勉强，“也……也未尝不可吧……” 吴忻：…… “你要是真的疲于应对，就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小忻，不是我不帮你，我上午十一点的航班，最迟十点就得走了，迟到了老板可是要罚款的。” “我的身家性命还不如那点钱重要？”吴忻冷哼一声。 “当然……”陈梦萦义正辞严，话锋却又陡然一转，“当然是小钱钱重要，你视金钱如粪土，我却视它如性命！” 吴忻：…… 秦悠的妆还没有化好，吴忻偷偷拿出手机点开了百度。 轻巧输进去几个字：婚礼闹伴娘 各种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图片、视频和文字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着几条新闻，吴忻没有点进去看。 单是看标题就够恶心人的了。 吴忻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了看陈梦萦的小身板，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虽然秦悠之前说了不会让吴忻这个伴娘受委屈，但是陈梦萦说得对啊，在男神面前，秦悠向来唯命是从。 她得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把自己低进了尘埃里。 吴忻叹了口气，点开微信发了个朋友圈：万能的票圈，听说婚礼要闹伴娘，求支招！ 后面还配了三个图：一，默默挖个坑；二，默默跳进去；三，挖土…… 伴娘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吴忻原本满怀期待、激情满满，自然做什么都是干劲十足，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后面那些事，就有些心有戚戚。 节操啊，节操啊！虽然她常常没羞没躁地调戏人甚至说段子，但是，那只是嘴皮子功夫啊，现在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等无耻之事，吴忻表示，她真的好想好想来一招排山倒海啊！ 可是婚礼上又不能发脾气…… 男神来的时候，吴忻早已无心顾虑后面会发生什么，依着原来商量好的说辞好生将男神给刁难了一番，这才成功放了行。 红包厚厚的，吴忻掂量着，开始琢磨怎么应对陈梦萦说的那些。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后退，她想了想，点开票圈看了看。 周末大概大家都在睡懒觉，底下的评论并不多，实质性的建议更是屈指可数，从第三条评论开始，大家还自觉地排起了队—— 邂逅白马王子的时候到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 一定抓住时机！坐等喜糖。 粗略一看，至少有五条。吴忻努了努嘴，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儿玩排队，幼稚不幼稚…… 可是一想到昨天穿着伴娘服的自拍照，满心欢喜地配了段文字发到票圈，她就好想把那时的自己揪出来打一顿啊！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耶！明天秦大美女和男神大喜，我要去当伴娘哦（三个傻兮兮的垂涎三尺）会不会邂逅一个白马王子呢？ 今天的她看昨天的自己，真的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她摇了摇头，把微信关掉打开了百度，开始求助度娘。 车行驶了很久。临下车前，手机指示灯闪了闪，有人发消息过来。吴忻点开微信，手指在消息所指的头像上方停留了两秒，突然按下。 入目是一张照片和两句话： 这是方凯，有事就找他。 还是让他来找你吧，自己人，很靠谱，尽管放心。 吴忻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先发了一个问号过去，这才把前面的照片点开。网速有些慢，图片还没有加载出来，车停了，她把手机收起，匆忙下车。 所谓伴娘，就是新娘的贴身管家婆，寸步不能离，她察言观色，处处配合。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琉璃盏下，一对璧人眉目如画，煞是好看。吴忻沉浸在这甜蜜喜庆的氛围里，几乎忘记了待会儿等着自己的还有一场浩劫。 直至她去了趟洗手间，出门的时候听到一个极为温润的嗓音在问自己：“吴忻是吗？我是顾慕阳的好友，方凯。” 她抬起头来，昏黄的灯火之下，只见一人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在朝着自己微笑。她这才想起来先前顾慕阳给自己的发的那些消息来，弯着唇角点了点头，抬手过去，“你好。吴忻。” 对方掌心与她相碰，温度明显比她高出许多。 二人掌心相离的那刻，对方的声音带了些宽慰的笑意：“你放心，待会儿我掩护你离开。” 仿佛有什么从脑中炸裂开来了，吴忻下意识开了口：“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侧过身来，“那边还在继续，不能耽搁，到时候见机行事。” 吴忻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玄幻了那么一点。 婚礼依然十分顺利。礼成之后，吴忻依旧跟在秦悠身边，一起进了新房。据说若是没人敢动新娘的话，那么闹的便是伴娘，至于地点么，就是这里。 吴忻觉得自己脚底仿佛长了针，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 她开始寻找藏身之所，度娘的意思是，藏进柜子这种早已被玩烂了，轻易就会被找出来。 吴忻决定进洗手间，把门一反锁，谁也奈何不了她。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对自己这个想法颇是得意。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卫生间的门，它本身就是反锁着的…… 已经有人在闹新娘了。大概因为有男神护着，他们不过嘴上稍微逗了几句，就把对象转移到了吴忻身上。 他们还颇为“绅士”，问吴忻动文还是动武。全场的焦点全部集中在了吴忻身上，吴忻在心里暗自骂了声娘，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无论她选择哪一种，都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 有人阴阳怪气地喊了声：“伴娘的意思是，文的武的都来一遍！” 秦悠嘴角还挂着笑，眉头却皱了起来，“不是说好了不闹的吗？” 有人笑着接道：“嫂子，闹洞房这可是习俗，大喜的日子，可千万别不愉快啊……” 吴忻自己在心里暗自腹诽：怎么就没人看看她愉快不愉快。 她正在绞尽脑汁思索着怎么脱身，已有人向她扑了过来，她隐约中听到有人说什么不然先热热身……热身个大头鬼啊！她心里暗骂一声，下意识地侧身去躲，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她脚边，她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已有人快步过去，弯腰捡起。她听到那个极为温润的嗓音，“小心一点。” 手里的东西沁凉，吴忻摊开手去看，正想说不是自己的，却听到自己耳边飘荡着的微弱声音：“装病。” 声音极为微弱，若不是离自己近，她根本听不清楚。 然而这两个字却石破天惊一般地闯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惊愕地抬眼过去。 第02章 装病这种事，吴忻向来驾轻就熟，更何况有人善后，她丝毫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装模作样地拧着眉头哼叽了两声，就捂着肚子蹲下了。 一边蹲下，还一边偷偷眯着眼看了看方凯。没想到仪表堂堂的方凯竟也是个演技派，吴忻不过刚捂着肚子往下蹲，他那云淡风轻的脸上顿时风起云涌，下一秒，已经揽着吴忻的肩膀拧着眉头惊呼出声：“你怎么了？” 吴忻使劲拧着眉头，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唇，几乎是呲牙咧嘴地吐出几个字来：“胃……胃疼……” “有带药吗？” 吴忻摇了摇头。 “知道自己胃不好，怎么也不随身带个胃药？”方凯说着，众人已围了上来，方凯一把将吴忻抱起，作势就要离开，那温润好听的声音都变了个音：“快让开！我送她去医院！”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问道：“怎么回事？”“要不要打120？” 当然，惊吓与关怀声中也不乏怀疑的，不知是谁大声嚷了句：“怎么突然就疼成这样了，不是装的吧……” 方凯循着方才声音的来源冷冷地瞪了一眼，语调不带半分温度，“小忻一直胃不好，你要是不信，可以跟着我去医院。” 方凯的声音不过刚落，秦悠已在一旁看着他着急出声：“吴忻的确胃不好，大学时候因为饮食不规律还上过好几次医院。是我疏忽了，今天早上忙，她也没顾上吃什么东西……” “她自己对自己的饮食不上心，谁也没办法，你不用自责。”方凯的声音依旧极冷，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等冷着脸出声，“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其他人哪里还敢拦着，匆匆忙忙闪身让出条路来，早有人眼疾手快地开了门，还在他身后热心地喊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好搭把手。” 方凯抱着吴忻侧身出去，“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窗外有着毒辣的大太阳，虽入了秋，紫外线却一点都没有弱上一点。吴忻只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 觉得脸上仿佛有什么炙烤着，算不上火辣，但是足够火热。刚一睁开眼，她便被入目的大太阳给晃花了眼，她只好再把眼睛闭上，轻声说：“没人了吧？放我下来吧。” “既然做戏，总是要做足些。”方凯在她头顶出声，声音温润如常，却再也不含一丝冷意。 吴忻笑了，“你不嫌重？” 方凯轻巧地将她往上掂了掂，笑道：“再来一个我也抱得动。” 吴忻不说话了，又听到方凯问她：“早上经常不吃早餐？” 她掀了掀嘴皮，吐出一个字，“懒。” “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工作之后好多了。”吴忻尝试着睁了睁眼，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你说呢？” “故意告诉你的？” “嗯？”方凯微微低下头来看了她一眼。 吴忻微微弯了弯唇角，“我说顾慕阳，他告诉你的？” 方凯点了点头。 说话间，方凯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边，开门将吴忻放了进去。 “我以前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你？”吴忻伸了个懒腰，而后弯下腰去脱脚上的高跟鞋。 “我倒是经常听他提起你。”方凯开门坐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她，“饿坏了吧？待会儿想吃什么，我请客。慕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客气。” 吴忻抬起头来，“那怎么行，你今天帮我这么大忙，当然得我请。” “想吃什么？”方凯倒也不争，笑着发动引擎。 吴忻想了想，问他：“你吃辣吗？要不我们去吃川菜？” 方凯从后视镜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得请示一下。” “请示？”吴忻惊讶地挽了挽眉头。 方凯也不答她，只是笑着问她：“你忙了大半天，早上还没吃饭，突然吃这么刺激的胃受得了吗？” 吴忻把挽着的眉结解开，只当是他肠胃不好，受不了辛辣刺激，心思一转便笑了，“那就不吃川菜，我知道有一家店，口味比较清淡爽口。” 也许是因为共同患过难，也许是因为彼此近距离接触过，又也许是因为顾慕阳说方凯很靠谱，总之不论如何，吴忻这顿饭跟方凯吃得极为和谐融洽。 更形象地说，在方凯面前，吴忻就如在老朋友面前一样自在自如。 饭本是吴忻请的，可是待吴忻去付账的时候，收银员却笑着说:“您身边这位男士已经付过了。” 她正是尴尬懊恼，方凯却已经侧过身来准备抬步走了。她听到方凯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可不敢让你请，回头让慕阳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这话说得实在夸张，却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吴忻抬头看他，“那下次一定我请。” 方凯笑着摇了摇头，“怕是没机会了。等慕阳回来，自然得好好地宰他几顿，怎好意思让你破费。” “他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很快了。” “我以为他在法国发展得很好……”吴忻嘟囔。 方凯看了她一眼，“的确是好。但是再好也是他乡，举目无亲，人生太过清冷寂寞。” 吴忻若有所思，“那秦姨呢？秦姨同意他回来？” 方凯抬眼目光幽深地打量她半晌，叹了口气，“等他回来让他跟你说吧。” 二人从餐馆出来，才发现这短短的时间里，外面已经变了天，秋风一扫，满街的枫叶四处纷飞，甚至有些叶子迎面而来，挟裹着尘土和凉风，直直地打在吴忻脸上。吴忻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方凯将自己的西服脱下给她披上，沉着嗓子问她：“冷了？” 她急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只是……”被灰尘呛了鼻子。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凯已经松开了手，微微往旁边挪了两步，笑着道：“别跟我客气，这个时候逞能，回头感冒了，慕阳铁定要骂我。” 吴忻只好道了谢，不知怎么接着就问了句：“之前你说请示，难道指的也是他？” “嗯？”方凯仿佛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吴忻抬手拉了拉肩头的西服，开口解释：“吃辣，顾慕阳。” 方凯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你俩的关系真是……”吴忻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词，“非同一般。” 方凯淡淡笑了笑，“天下虽大，难得有志趣相投之人。我们在法国时是同班同学，同吃同住的，后来一起在那边打拼，关系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吴忻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而郑重其事地吐出两个字来：“了解。” 方凯不疑有他，转眼问她：“还要去别的地方吗？还是直接送你回家？” 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更何况早上早早爬起来折腾了一大早上，吴忻早已累得快散架了，她叹了口气，“回家吧，明天还有课，得回去备课。” 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道：“我家住在……” “我知道。”方凯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回去备课想必是不能好好休息了，要是累了，就先在车上打个盹，到了我叫你。” “他连我家在哪儿都告诉你了……”吴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方凯只当她怪顾慕阳泄露她的隐私，忙开口圆场：“他离得十万八千里的，既然派我来做护花使者，自然得方方面面叮嘱齐全了。” “他想得还挺周到，”吴忻扯了扯嘴角，稍微顿了一下又接着开了口，“你俩在一起时肯定相处得很好吧？看你脾气这么好。” 方凯笑了笑，“还好吧，他比较让着我。” “当初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追他，其中有一个还是校花，他都看不上眼。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可算明白了。”吴忻歪着脑袋看向方凯，一副心下了然。 方凯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惊喜，连声音都带着些讶然：“你明白了？” “嗯。”吴忻点了点头。 “那你……” 吴忻接连打了两个哈欠，下一刻已闭上了眼睛，“我眯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 会儿，等我醒了再说。” 待吴忻被方凯叫醒，方凯的坐骑已经停在了她的家门口，暮色四合，天边没有一片晚霞，竟然已经不早了。 吴忻看了看手表，迷迷糊糊中问他：“你走了很多弯路？” 方凯丝毫不加掩饰，“太久没回来了，记差了。” “变化也是很大的，”吴忻揉了揉脖子，问他，“我睡着之前，你似乎要说什么话？” 方凯点了点头，“你说你现在知道了，那你的态度是……” 吴忻还在听，方凯的话音落了，极为绵长的尾音，极为意味深长的眼神，显然意有所指。 “态度？”吴忻觉得刚才入睡的时间似乎忒长了，现在还有些没睡醒。 方凯又点了点头，肯定地重复道：“对，态度。” 吴忻看向他认真的神色，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乎自己的态度，不过稍微一想也便了然了，“故意让你问的？我是说，顾慕阳。” “他没让我问，但我知道，他肯定很想知道。” 方凯的脸上挂着笑，那么干净那么柔软，还微微透着些得意。吴忻心里暗抽了口气，笑着回答他：“那你告诉他，我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 方凯脸上的笑僵了，“什……什么？” “你放心，我会为你们保密的。”吴忻宽慰地拍了拍方凯的肩膀，笑道，“同性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性取向没有优劣之分。我这么久都没谈恋爱，都怀疑自己是自恋呢！你们至少还比我好点。” 方凯的脸蓦然涨得通红，吴忻以为是自己说得太直白了，惹得人挂不住面子，忙转移了话题：“今天真的谢谢你，不过就不请你上去坐了，我爸妈现在逼婚逼得厉害，见到你难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咱们改天再约。” 第03章 以陈梦萦的意思，秦悠的这场婚礼，将会是她这个伴娘的一场浩劫。吴忻原本以为，所谓浩劫，不过就是指那些人的轮番整蛊，却怎么也没想到…… 真是一山放过一山拦啊！ 她刚刚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床上将这几个字吐出来，孟素兰便已经开始了自己亘古不变的碎碎念：“说了你多少次了，女孩子家得端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吴忻撇了撇嘴，“我这不躺着呢嘛，在自己屋里躺着还得端着，累不累啊……” 孟素兰叹了口气，在她床前坐下盯了她半晌，又开始语重心长却万变不离其宗的教导：“你看，大学室友都结婚了，你还不急？她结婚了你没对象不要紧，总不能等她有娃了、孩子都能到处跑了你还单着吧？” 吴忻又撇了撇嘴，“怎么不能了？” 孟素兰一巴掌拍在她□□的腿上，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再撇嘴试试？！” “哎呦——疼！”吴忻惊叫一声，下一秒已坐起身来开始揉腿了。还没来得及埋汰一句，孟素兰已经瞅着她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疼？” 吴忻撇了撇嘴，低声嘀咕：“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不知道疼了？” 孟素兰只当没听到，指着她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道：“给你买这么多化妆品是摆着看的？吴忻啊，你早不是小孩子了，该保养保养，该打扮打扮，整天素面朝天的，别人看得上你才怪呢！” “我天生丽质……”吴忻硬着头皮嘴硬。 “懒就直说，”孟素兰戳了戳吴忻的脑门，哭笑不得，“这种大话都说得出口，不害臊吗？” 吴忻沉默，虚心受教。她难得乖巧，孟素兰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拍了拍她肩膀离开了。 可算是结束了……吴忻心里长舒了口气，正皮笑肉不笑地目送孟素兰离开，孟素兰却行至门口处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幽长地看了她半晌。 那目光极为寻常，却不知为何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妈？”吴忻受不了凌迟，提前败下阵来。 孟素兰的唇边漾开一抹笑来，温柔道：“明天要是不化个淡妆，就不要去上课了。” “啊？” “二十八岁之前要是没把自己嫁出去，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妈……” 吴忻的话淹没在门锁的啪嗒声里，屋里重归于寂，只有吴忻自己的呼吸声和最后吞口水的声音。 今儿这浩劫还没完没了了不成！她有点想静静。 桌上的瓶瓶罐罐一个挨着一个，长相明明差不多，偏偏用法还都不一样，吴忻烦躁地打开几个看了看，又一脸不耐烦地给放置到了一边。 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在现代虽已不再适用，但是吴忻还是不明白，自己花费大量时间精心打扮，为了给谁看呢？ 她不爱照镜子，没有阅己者；她没有对象，没有悦己者。而论起职业需要，她身为一个高中老师，朴素自然才是倡导的。 吴忻透过镜子看向自己的脸。化妆师的手艺很好，硬生生把她这个糙汉子变成了小仙女，虽然过了一天已经淡了不少，毕竟还是化了妆。 女人嘛，妆前妆后向来判若两人。 对于吴忻这样的脸盲来说，别说是妆前妆后大变脸，就是一直素面朝天或是一直戴着同样的妆容，她也未必便能把人给认出来。不过还好，她还能认出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除了双眼皮更明显了点，眼睛更大了点，皮肤更有光泽了点，其他的，倒真的算不上有多大变化。 吴忻对着镜子笑了笑，开始卸妆。 备好课之后，她登陆晋江文学城，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存稿箱，里面惨兮兮地躺着一个章节，根本挨不过明天。好在平时都是午夜发布，她也不急，慢悠悠地把要发布的章节改了改，设置好了时间，开始接着码字。 然而她对着文档看了半天，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待回过神来，半个小时已过，而文档还是一片空白。 她摇了摇脑袋，把要发布的章节点开，在作者有话说里写了几个字：听闻竹马有男盆友了，老身这个资深腐女……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关掉电脑睡觉去了。 夜里她做了好多好多梦，毫无逻辑性，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细想起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在睁开眼的那一瞬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 ，她只记得梦醒之前的那个小片段。 她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到小男孩身边，奶声奶气地跟他说：“那个女孩儿欺负我！” 小男孩儿胖乎乎的，一本正经地问小女孩儿：“哪个女孩儿欺负我？” 小女孩儿微微撇了撇嘴，重复：“那个女孩儿欺负我了！” 小男孩儿依旧一本正经，“哪个女孩儿欺负我了？” 小女孩儿想了想，伸出手往旁边指了指，“就是她，她欺负我！” “她为什么要欺负我啊？”小男孩儿不解地眨了眨眼。 吴忻在一旁看得笑弯了腰，摸着小男孩儿的头问他：“你多大了呀？怎么还是‘你’‘我’不分呢？” 小男孩儿抬头看她，吴忻愣住了，“故意？” 再一看旁边的小女孩儿，不由大跌眼镜，“吴忻？” 小吴忻朝她笑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吴忻摇身一晃，变成了一个男孩子…… 吴忻登时醒了。 时间还早，她躺在床上将这个梦反复咀嚼了一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遵母上之命起来化妆。 虽然她也知道，以她这种多年不曾碰过化妆品的情况，这一下去手，可能就会有些惨绝人寰。 总比出不了门好。 吴忻这妆卸了三次才勉强搞定，一看时间，早已没有时间吃早餐了，她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起了个早，还不能吃早餐，这是一个怎样荒诞不羁的世界啊！ 孟素兰见她难得听话地化了妆，脸上的喜色是掩也掩不住的，然而她将吴忻上下扫了一眼，还是挑剔道：“今晚早点回来，妈给你补补功课。瞧这眉毛，化得跟条臭虫似的。” 吴忻一阵恶寒，“早说了化妆还不如素面朝天好看……” “那是因为你水平不到家，”孟素兰递给她两块早点，“到学校热热吃了，别空着肚子。” 吴忻一把接过，也不敢逗留，急匆匆地便出了门。 夜里下了点小雨，湿漉漉的地面黏着几片叶子，或绿或黄，彼此安然，纠缠不休。 吴忻并不算特别的妆容在办公室里掀起了一番感叹唏嘘，意味深长甚至是暧昧不明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惹得她一阵阵地心悸发慌——母上大人坑女儿啊！就说她就适合素面朝天，这下好了，不过微微化了个妆，就跟小丑进了马戏团一样…… 可惜没有带卸妆膏。 吴忻硬着头皮去教室上课的时候，一拉开门就撞到了刚下课回来的方文强，对方明显一愣，她不自在地打了声招呼，就见对方笑了，“吴老师今天化妆了啊，好看，好看。” 吴忻勉强扯出一抹并不算难看的笑，缕了缕头发走了。 方文强并不是这天第一个夸她妆容好看的人，可是夸的人越多，她就越是不自在，她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违心的恭维呢？ 一节课四十分钟，她还是老规矩，前三十分钟讲课，最后十分钟布置作业，作业量只能说是正常，如果果真上课听懂了，课上这十分钟基本就能完成了，但如果没有听懂的话，自然…… 新生入学便是军训，刚开课也没多久，吴忻免不得得多唠叨几句，她微微清了清嗓子，保证任何一个角落的同学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谢绝抄作业。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同学问老师都可以，课上时间如果不够，放学后到办公室里来问，我会等到你们都走了才离开。” 毕竟是新生，又刚刚被不近人情的军训打磨过，吴忻这话一说他们便乖巧地低下头开始写作业了。高一科目多，课业繁重，除非智商卓越，要想门门兼顾根本忙不过来，再加上刚过盛夏，军训又实在是磨累了他们，一个个上课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谁不想早早完成任务好早点解放？ 如果数学这个大头能少占用点时间，他们就能花更多的时间巩固别的科目以及……早点睡觉。 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学生把作业交上来了，吴忻笑着接过作业，夸了他们几句，末了还不忘鼓励下面的学生：“速度快效率高的确是好事，但所谓慢工出细活，大家也不用太急了，只要考试的时候能在规定时间内把答案写在试卷上，都是winner。放学后老师依旧会在办公室留一个小时，欢迎大家来找我，不要害怕，也不要不好意思，办公室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老师又不是狮子老虎，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吴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意。年轻老师总是更懂得少年学生的心理，总是更容易与他们打成一片，吴忻虽才任教两年，也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这帮小孩的脾性。 “这话我只在前三周每周一唠叨一次，”吴忻收好桌上的讲义和作业，站起身来，“所以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紧箍咒已除，你们解放了。” 第04章 第五节课的时候，有课的老师都去上课了，没课的老师大部分已经走了，吴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备着课，正是全神贯注地做着ppt，忽然听到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男声。 她原以为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冷不防听到有人说话，张口还是喊的她，不由便吓得咯噔了一下。 那人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不好意思地朝着她笑了笑，“吓着你了？” 吴忻的手从鼠标上移开，看向声源，“没有，就是条件反射。你刚才叫我……有事？” “丁香路新开了一家韩式料理，听说还不错。中午我请客，咱们一起去尝尝怎么样？” 对方的眼神带着些微的笑意，表情极为认真，吴忻摇了摇头，“不了，我妈做着我饭呢，我要是不回去吃她得骂死我。” “这样，”对方若有所思，“没事儿，那我们约晚上也行。” “放学我得在这儿留一个小时给他们……” 吴忻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笑着打断，“我知道，我等你。” 吴忻愣住了。 “我……”她还没组织好措辞，办公室门突然开了，方文强推门而入，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见他俩便道：“你俩还没走啊？” 彭东来笑着看向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忘记带钥匙了……”方文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的无奈，“瞧我这马虎的，回家还得给孩子做饭，怕是今天要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 晚喽！” 方文强走了，吴忻张了张口，想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彭东来却是已收拾好了东西，边朝外走着边笑道：“吴忻你也早点回去，我先走了。位子已经订好了，我们晚上不见不散。” 吴忻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下午再见到彭东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直都有其他老师在，好不容易看彭东来出去了，她急忙跟上去，喊了声：“彭老师！” 彼时正是上课的时候，走廊上除了他俩再没有别人，彭东来听到她的声音便回过头来，笑着问她：“怎么了？” 吴忻尴尬地笑了笑，“上周五下午，我……” 彭东来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笑眯了眼，“我知道，我们晚上再说。” 这种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讲话并且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吴忻又张了张口，彭东来已经转过身去走了，她本还想跟上去说个清楚，奈何彭东来去的是男厕所，她只能气恼地揪了揪头发，回头进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跟她同时来学校的高晴便往她这边凑了凑，轻声问她：“我说吴忻，你真跟他成了？” 吴忻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回过头来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高晴点了点头，“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答应他……” 吴忻耸了耸肩，回过头来把手机打开，点开微信，在好友列表搜索框里输入两个字：彭东 这手机已经用了两年了，输入法也没能将彭东来的名字记下来。 然而她盯着彭东来的头像看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过了脸来。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当面说，微信什么的，太不靠谱了。 下午放学之后，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来找吴忻问数学问题，吴忻一一讲解了，末了还热心地问他们在学校感觉怎么样，跟他们说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她。 她这人大大方方，说话毫不做作，又天生长着一张笑脸，亲和力自不必说。虽然开学才两周出头，她和自己代课的这几个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相当熟稔了，毕竟当初军训那一个周里，他们便早早地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当初军训的时候，除了班主任之外，别的女老师都对外头那大太阳避之不及，偏偏她不怕晒，有事没事就往操场跑，学生们哪个脚磨破了，她就赶紧去买药买创可贴，谁的脸晒伤了耳朵晒出泡了，她就赶紧去买晒伤药和高强度的防晒霜。军训的孩子都脆弱，她看谁情绪低落了，还会贴心地加油打气。有时候刚好碰到他们在一起坐着唱歌，她就跟他们一起唱…… 也不是没人说闲话的。但是人生本就如此，哪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她遵从自己的心意，又不伤天害理，没什么道理因为他们的闲言碎语就委曲求全的。 她已经二十有六，不是当初那个敏感谨慎的小姑娘了。 她与学生的关系向来亲近，从她进入这个行业伊始便是如此。虽然新的老师与新生之间总要有个磨合期，但只要磨合期一过，只要你能真心待他们，他们又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自然也知道回馈。 只要他们对这个老师不反感，对这门课便不会深恶痛绝。 这是吴忻在还是学生的时候便已经悟出的道理，付诸实践不过两年，粗略看来，效果还不错。 彭东来一直等到吴忻这边忙完，才开着车载她去了丁香路的那家韩式料理。吴忻一路上都目不斜视地瞧着窗外的风景，这样疏远的表现，彭东来似乎全然不懂，一路上都在不住地夸赞吴忻，说她工作认真，说她心地善良，说她待人真诚，说她对学生好…… 吴忻被夸得直犯尴尬症，刚开始还附和几句，后面就直接装聋作哑了。 待点好了餐，一旁的服务人员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她已经笑着开了口：“是先付账还是饭后再付？我们aa制。” 彭东来急忙摆手，“不不不，说好了我请的。” 吴忻继续笑，“彭老师别客气，aa制方便省事，我跟人出来吃饭向来如此。” 彭东来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服务人员微微弯了弯腰，笑道：“二位不急，用好餐后再付账就行，我先给二位点餐。” 服务人员走后，彭东来便有些挂不住了，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吴忻道：“现在不在学校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吴忻笑着轻轻低下头去，不再看他，也没有说话。 彭东来没话找话，看着吴忻明显纤长了些的睫毛笑道：“你平时都不化妆的，今天怎么突然化起来了？” 吴忻对这个问题很是无语，只是敷衍地反问他：“女人化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彭东来忙不迭解释，“我是想说，你化了妆，更好看了……” “……谢谢。”吴忻扯了扯嘴角，把散下来的一绺头发抚到耳后，抬头看向彭东来，尴尬道，“上周五的事，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不知道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怎么了，吴忻觉得彭东来的眼睛分明在闪闪发光，只见彭东来稍稍点了点头，笑着对她道：“没关系，我说了让你回去好好想想的。我知道，你当时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不能当真，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很开心。” 吴忻的苹果肌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她默不作声地伸手拿起水杯来，喝了口水压了压惊，又看向彭东来道：“我没改变主意。”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她确定彭东来能听得到。 彭东来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是看着吴忻的眉眼笑道：“吴忻，你今天化的妆我很喜欢，当然，你不化妆时我也喜欢。” 吴忻只觉得一万个草泥马在自己心里奔腾而过，扬起万丈黄沙飞尘，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她哭笑不得，索性挑明了说：“彭老师，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我知道，”彭东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今天为什么会化妆？” 吴忻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当机了片刻，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个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索性皱着眉看他，“我化不化妆跟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面前的人却是说得理所应当：“你看，我周五刚向你告白，过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 个周末，你就开始化妆了。化妆给谁看的？你周五时说学校不允许谈恋爱，但那指的是学生，老师不包括在内，你看咱们学校多少老师是夫妻？更何况……” 熟悉吴忻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看着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同事坐在面前说这样的话，她还是使出洪荒之力把自己心头的怒火给强压了下去，勉强笑着问他：“更何况什么？” “我知道，你还是一中的学生的时候就谈过恋爱，那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吴忻皮笑肉不笑地听他说完，斜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的还不少。” 彭东来见她不再直言拒绝，只当她果真是不好意思，接着道：“谁都有过去，我不计较这些。吴忻，我也没谈过恋爱，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你就别再试探我了。” “彭老师，你似乎书读得有些……”吴忻拧着眉头斟酌了一下措辞，下一刻却气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化妆是因为你。我的确年龄不小了，该处对象了，但是很抱歉，那个对象绝对不可能是你，我原先觉得咱们一个办公室的，话说太白不大好，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直说了。” 彭东来的面色有些难看了，吴忻却是再不顾忌他分毫，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可能，你要是非得喜欢我，我也没办法，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必一直盯着我这棵歪脖子树吧？” 第05章 回家之后，孟素兰眯着一双火眼金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问吴忻：“今晚跟谁吃的饭？” 吴忻无视她那双虎视眈眈的眼，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同事，女的。” “真的？”孟素兰似乎不信。 吴忻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这种小谎嘛，说一说无伤大雅，却能避免节外生枝，吴忻向来应用自如。 回到屋里以后，吴忻便有些不淡定了，正想去跟陈梦萦吐槽一番，刚一点开微信，就看到顾慕阳发过来的消息，很简短：要礼物吗？ 吴忻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两个字：不要 对方没有回复。吴忻翻了个身趴下，手指在床上敲了半天，终于移到手机屏幕上。手机黑乎乎的一片，已经锁屏了，她输入密码，给顾慕阳打了几个字过去：什么时候回来？ 她本没指望顾慕阳会立即回她，正想退出微信，顾慕阳的消息已经到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吴忻支着下巴望了望窗外，回了一个字：哦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彭东来的奇葩脑回路已经不重要了，吴忻没了兴致，也不再找陈梦萦吐槽了，直接退出了微信，登陆了晋江文学城。 她犹记得自己在昨日的作者有话说里写了一句话。 她现在还想写一句。 点开晋江文学城的app，吴忻才发现，在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自己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 虽然平时也炸，但是今天这个画风明显……有些不一样啊！ 吴忻随手点开几个楼盖的比较高的—— “一姐一姐，有没有兴趣为竹马单开一篇？我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一姐你尽管码字，瓜子茶水我来准备！ 我来装空调！ 现在入秋了，还是我来装暖气吧，一姐快快码字！ 一姐我给你捶腿…… 一姐我给你揉手…… ……” “哈哈哈，本来打算看完一姐这一更就睡的，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言简意赅意味深长的作话，莫名睡不着了怎么办？ 楼上加1 加 1 加 1 加 1 加 10086 加 18906318528 …… 加 n，好了你们都可以撤了，票太多，一姐数不清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盼望着一睹竹马尊容吗？莫名觉得好孤单…… 还有我！ 楼主和楼上，你们都不是一个人！ 对！还有我！再来一个我们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你们个儿高的记得蹲一蹲，我怕看不见嘤嘤嘤…… 等一姐爆照了一定记得我一下，我先去买高跷。 我去买梯子！ 我去买望远镜。 …… 突然发现一姐无意间带动了市场经济……不愧是一姐（手动点赞） 不不不，一姐带动的可不止经济，还增加了犯罪率。 楼上何解？ 求解！ 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当然不懂。你们都买装备去了，而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偷就只能去抢喽（摊手） 这…… …… 你们想太多了，一姐连自己的照都不爆，会爆竹马的？ 哎，也是。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成真了呢？ 楼上我挺你！ 不如我们先来猜猜竹马长得什么样子？ 还是先猜猜是攻是受吧！ ……” 下面的谈话就有些不堪入目了，吴忻摇着头往下拉，哭笑不得地退出了评论区。 还好顾慕阳不知道她写小说的事情，不然看到了这些……吴忻蓦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会以顾慕阳为原型单开一本吗？吴忻翻身下床，拿出电脑开机。在电脑启动的那点时间里，她晃了个神。 她是以顾慕阳为原型写过的呀！只不过她写的是言情向，还是那种很纯很纯的爱情故事。可惜彼时她还没火起来，那个故事读的人并不多。 吴忻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完全消化顾慕阳爱男人这个事实。而就算完全消化了，要她想象着顾慕阳和方凯的样子写一篇耽美故事……吴忻狠狠地摇了摇头，老天，还是拿把刀杀了她吧！ 今天的更新还没有着落，她敲了敲脑袋，收回了思绪，开始专心码字。 更新之前，她想了半天，还是在“作者有话说”里写了几个字：宝贝们晚安啦~你们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 这样把评论全部向作话一边倒，老身都不敢在作话里说话了。你们难道不爱申哥哥和肖弟弟了么？你们不想看老身开《蚀骨不化》了么？老身压力好大啊…… 写了一章，准时发布出去。吴忻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去洗澡了。 泡泡在白炽灯下灿若白雪，仿佛永远不会破灭。吴忻胡乱洗了洗，很快就把自己扔回了床上。 拿起手机，切换到qq小号，发了个动态：他要回来了。 而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关灯睡觉。彼时正逢月半，晴朗的夜空里，一轮圆月光华流转，遍地清辉。 吴忻翻来覆去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起身把窗帘又拉了拉，不留一点缝隙。 然而无济于事。她的世界灿若白昼，那一丝一毫的微光都让她觉得亮堂。吴忻向来准时的生物钟仿佛没电了。 她清楚地听到桌子上时钟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一下，两下，像是不知疲倦地在走一条永远没有归途的路。 他要回来了。 他真的要回来了啊…… 可是就算回来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吴忻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住自己的脑袋，努力地沉心静气。 然而胸膛的那颗心却愈发的躁动不安起来。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回来呢？ 为什么，还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呢？ 拿枕头捂头的手麻了，吴忻小心翼翼地撤下手来，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璀璨，所有隐藏着的秘密都无处遁形，吴忻扯了扯嘴角，笑得格外勉强：吴忻啊吴忻，你还不死心吗…… 时针已划过了一点，吴忻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她的大脑仿佛刚被大雨清洗过了一遍似的，脑海中的一切都格外清晰。 连带着那些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的过去，也都从那碧波荡漾的海中渐渐浮起，升入空中，被绚烂的彩霞映得斑驳淋漓。 大人们口中的那个“你”“我”不分的小故意，那个胖乎乎、傻兮兮，连打架都不会的小故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走南闯北”、闯祸全背的小故意，那个由着她乱取外号的小故意…… 那个陪着她走过童年、闯过花季的故意，那个从来不曾被她拥有过的故意，就要被她永远地失去了。 深夜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摊开来，任由黑暗侵蚀袭击。 吴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她甚至不记得睡前自己究竟都想了些什么。回忆是这样的东西，你需要它时，它随时能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可是若你非要随时随地将那一点一滴都牢记在心里，它又会乱做一团，化成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去。 只剩尘土飞扬，黄沙万丈。 吴忻坐在梳妆桌前仔仔细细化了妆，性取向不同，她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他喜欢的样子。既然如此，如何勉强，怎么勉强？ 早餐依旧没有顾上吃，孟素兰早已摸透了她的习惯，早早就给她打包好了递给她，“年轻时候随便任性，到老了有你受的。” 吴忻厚着脸皮嘿嘿一笑，想说谁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么老呢！话到嘴边了，又觉得大清早地这样说实在是太不吉利，索性闭了嘴。 孟素兰却看出来了，白了她一眼道：“有话就说，藏着掖着干嘛呢。” 吴忻嬉皮笑脸地往孟素兰身上蹭了蹭，腆着脸皮道：“妈，我要是二十八岁之前没把自己嫁出去，你真会把我赶出去啊？” 孟素兰抄着手冷笑一声，“你看我像是在骗你？” 吴忻看向吴栋梁，撇了撇嘴，“爸——” 吴栋梁把即将送到嘴边的包子放到了盘里，目光闪烁，“小忻啊，不是爸不帮你，爸什么时候争得过你妈……” 吴忻嘴角抽了抽，“你们就不怕我找个糟老头子？！” 孟素兰气定神闲地把吴忻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掰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要是长得还没慕阳帅你能入得了你的眼？你要是自己愿意把标准降低点，倒还遂了我的意呢！” 吴忻张了张口，正找不到词反驳，孟素兰已经把她推出了门，“行了行了，都是当老师的人了，迟到可不好……” 秋风习习，几分萧索，几分冷意。 出了门，吴忻突然发现，这个秋天似乎冷得有点早。 她还没有从盛夏的热情中走出来，就这样被推入了萧索的秋风里，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就算防不胜防，那也得防。 不过是兵来将挡。 吴忻加快了脚步。 第06章 不过一夜而已，吴忻的化妆技术并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提高，但是初见讶然，第二次便能习以为常，第三次便可司空见惯，她走进办公室之后，再没有人对她的打扮有任何的意见了。 无论是好是坏。 彭东来见她进来，不过是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忙自己的了。 吴忻心里叹了口气，与彭东来共事两年，总体相处还是挺愉快的。彭东来是个老实人，平时为人低调，兢兢业业教学，人也热心。如果吴忻没有记错的话，自她入教以来，彭东来一直教的高一物理，成绩一直不错。明明是可以和平共处，彼此相安无事的。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向来任性，一手好牌尽往烂里打。 上午第二节吴忻便有课，上课铃声敲响之前差不多一分钟，她拿着教案出了办公室。无论是再怎么有亲和力的老师，毕竟还是老师。课间不过只有十分钟，吴忻不想自己扫了少年们的兴致。 高中课业这么重，课间的休息与放松弥足珍贵。 “吴忻。”刚走出办公室没几步，吴忻便听到有人在叫她。 这声音不甚熟悉，正是昨日喋喋不休的彭东来。 吴忻犹记得，昨天离开之前，彭东来向来斯文的脸涨得极红极红，几乎能喷出血来。剂量用得过猛，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没办法收回来，只好说了声“抱歉”，起身便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彭东来似乎尚沉浸在吴忻的那通毫不留情的唇枪舌剑里，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来得及与吴忻继续理论。此刻这样喊她，难道是要…… 无论是想要继续死缠烂打，还是兴师问罪，此时此刻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 ，都不是个好时机。 吴忻转过头来，只口不提晚上的事，故作轻松地笑道：“彭老师也有课啊。” 彭东来已经大步跟上，到了她身侧便放慢了步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昨天是我太莽撞，你别往心里去。” 吴忻心里突然一个咯噔，若这句话放在昨晚之前，她根本不会作任何他想，可是经历了昨天，她就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了。 这难道……是在以退为进？她以前没有遇到过彭东来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如果软硬兼施都没有用的话，看来就只能兵行险招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彭东来那幅黑框眼镜，弯着唇角笑了笑，“昨天我态度也不好。你不是看我突然化妆很奇怪吗？我周末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听说他最近就要回来了，所以才……我喜欢他好多年了，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原来是这样，”彭东来脸上的笑惨淡了几许，声音落寞，瞬间又染上了些虚虚实实的笑意，“不过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倒是不假。” 吴忻弯了弯唇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角。上课铃悠扬响起，吴忻把头抬起，在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同学们还在等着上课，我先走了。” 女为悦己者容，也许也是有道理的吧……虽然他并不悦她。 吴忻耸了耸肩，踏进教室的那一刻，连眉梢都是愉悦的。 整个下午，吴忻都没有课。改好了作业，她把电脑打开，把周一的作业完成情况作了记录，又与前两周的情况对比了一下，再将重灾区用红线醒目地标出来。 吴忻的信条是——只有对症下药，才能标本兼治。至于办法，呶，不想让他们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就只能自己多做些有用功，虽然麻烦。 做完了这些，又备好了课，吴忻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及窗外时，外面的阳光正软软地洒在窗上，似乎起了点小风，窗外的那棵青松虽然依旧岿然不动，杨树叶子却明显在摇摆，一下一下的，油亮的叶面上浮着暖光。 天空一碧如洗，不落半点浮云，偶有候鸟从窗边掠过，倏忽留下剪影。 这样好的天气。 吴忻把电脑关了，拿着手机出去散步。 看一个学校的规模，首先要看的便是食堂。一中大大小小的食堂有六个，每个都有两三层，足以看出学生有多少了。这样的学校，只要慢悠悠地荡上两圈，一万步的目标便差不多完成了。 校园西边建了一个人工湖，湖里种了大片的荷花，盛夏的时候个个粉妆玉砌，亭亭玉立，格外让人清心静气。 只是现在已经过了荷花盛开的时节了，荷叶夜已枯了大片，莲蓬虽还在倔强地撑着脑袋，不过看那沉甸甸的样子，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片颓唐。 吴忻沿着湖畔走了几圈，越走越觉得索然无味，便随便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算起来，她和顾慕阳分开已经九年了。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春水湖畔，她刚挤过汹涌的人群看了一眼录取光荣榜，下一眼就看到了顾慕阳。 顾慕阳的眼里带着笑，弯着唇角对她说：“吴忻，恭喜你。” x大比不过清华北大，但是数学在全国排名绝对前五，吴忻原本的预期便是这个，此刻没有半分意外。 但她还是蓦然瞪大了双眼，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音：“故意？” 顾慕阳只是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走，我请你吃东西。”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灼在皮肤上，火烧火燎的疼。这样炎热的夏季根本就是用来减肥的，什么山珍海味、玉盘珍馐都一样的难以下咽。顾慕阳深知吴忻的习惯，也不问她，径直就带她去了一家冷饮店。 “你不是已经去法国了吗？”大太阳肆无忌惮地纠缠在脸上，吴忻觉得自己的嘴皮都快干了，稍微一动就没了力气。 声音都被稀释在空气里，只余一点点尾音，一丝不漏地渗进顾慕阳的耳朵里。 顾慕阳侧过头来，看着吴忻顿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没。” 那家冷饮店就在校门口，吴忻一直是常客。点好了东西坐下，吴忻从桌子上抄起一张硬纸就呼扇了起来，一边扇一边钦羡顾慕阳：“我也得恭喜你啊，法国纬度那么高，你再也不用忍受这鬼天气了。荣市这夏天简直就是火焰山，非把人烤熟了不可。不过还好，我也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顾慕阳的眼神有些复杂，嘴上却还是带着笑意，“荣市挺好的了。你没在其他地方久居过，也许等你去了外面，就会觉得，哪里都不如这里好。” 饮品上来了，吴忻接过，心满意足地喝了几口，这才看向顾慕阳，“是是是，你可是历经风霜的前辈，我虚心受教。” 顾慕阳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喝冷饮。他似乎并不怎么想喝，不过喝了一口便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吴忻。 吴忻起初没有察觉，但很快便感觉出来了。她嬉皮笑脸地往顾慕阳这边凑了凑，眯着眼看他，“一直看着我干嘛？怎么，舍不得我？” “刚刚在想事情，眼神没地儿放了。”顾慕阳若无其事地拿起手中的冷饮，在低下头去喝之前轻描淡写道。 “哦，”吴忻收起那吊儿郎当的笑，乖乖坐好，下一秒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不是说六月底就走吗？我上次去找你，你家已经没人了，今天冷不丁出现在学校，真把我吓一跳。话说你看录取光荣榜做什么，人那么多，挤进去就得耗掉半条命，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 吴忻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在录取光荣榜上见到顾慕阳时他说的那句话，眼神骤然一亮，不过说话的时候却依旧是半开玩笑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你在看我呢对不对？好啊故意，你是不是……” 也许是吴忻这段话说得实在太长了，顾慕阳从中打断：“舍不得大家，临走之前，想看看大家都怎么样了。” 吴忻愣了两秒，很快便反应过来，“反正今天揭榜大家基本都在，要不我们一起聚一下，也算为你饯行。” 顾慕阳却摇了摇头，恍惚笑了，“来不及了，我晚上七点的飞机。” 彼时阳光毒辣，正是午后，距离晚上七点还有很远。 吴忻的眼珠子默默转了转，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还好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 高中一毕业孟素兰就给她买了手机，正好派上用场。 事情进行得格外顺利。 因为下午两点才放榜，很多人都还集中在录取光荣榜处，吴忻不过给两个人发了短信，很快便收到了回复。 “粗略估计，我周围有五六个我们班的，等我叫他们。” “在春水湖畔啊，好，我大概能联系上十来个人，至少。” 吴忻不觉弯了弯唇角，正想再发几条短信，冷不防听到顾慕阳带着好奇与狐疑的声音呢，“看什么那么开心？” 吴忻慌忙把手机藏起来，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冷饮，笑道：“我们去超市里买点零食，行不行？” “你吃了零食还有胃口吃饭？”顾慕阳显然没有动身的意思。 吴忻再次嬉皮笑脸地笑笑，“又不是我一个人吃。” 待提着一大兜子东西把顾慕阳拐到了春水湖，那里已经三五成群地坐了二三十个人了，一班子的人来了一半，还是临时集起来的，吴忻对自己的办事能力格外满意。 她得意地侧过脸来看顾慕阳惊喜的表情，还笑着邀功：“怎么样？我厉害吧！” “原来你刚才……”顾慕阳的声音沉了下去，顿了半晌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吴忻，我真是服了你了。” 第07章 在爱情里，多的是两情相悦，也多的是后知后觉。 怕就怕在，当你终于后知后觉之后，他已经从你的世界里淡出了。两情相悦还没开始，便堂而皇之地变成了单相思。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吴忻打开相机，拍下了夕阳中的一池颓唐。 高考放榜的那天，就是顾慕阳真正离开的时候。他们在春水湖畔玩笑逗趣、插科打诨，直到夕阳西下，顾慕阳的妈妈打电话过来。 吴忻气喘吁吁地把相机拿来，还没来得及拍几张，顾慕阳就要走了。 吴忻下意识地朝顾慕阳喊：“等一下，我送你！” 几个爱美的姑娘还巴巴地等着与那一池的菡萏合影，她笑着把相机摘下递给她们，“你们先自己拍，我去送他。” 还未及转身，已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朝着她挤眉弄眼地笑，“吴忻啊，付心凌暗恋顾慕阳很久了，这最后一点时间，给她个机会呗。” 吴忻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付心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顾慕阳身边了。彼时夕阳西下，他们站在碧色无穷的荷叶旁，夕阳的暖光毫不吝惜地从他们身后抛洒过来，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柔和的暖光。 付心凌这个人长得美，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大家甚至还把她评为了校花。然而这样一朵娇滴滴的花，吴忻并不是很喜欢。 更何况这花还花枝招展、虎视眈眈地觊觎着顾慕阳……要给她机会告白吗？ 性格虽然不讨她吴忻的欢喜，但万一顾慕阳喜欢呢？又长得这么好看，万一……万一成功了呢？ 吴忻还正在发愣，抓着她手臂的人又朝她凑近了几许，继续爆料：“付心凌听说顾慕阳要走了，急匆匆地就从家里赶了过来，你看她今天打扮得多好看……” 吴忻点了点头，付心凌穿着一身藕荷色公主裙，长发披肩，气质卓然，站在那一池碧绿旁，活脱脱就一亭亭玉立的出水菡萏。 这样好看的人……吴忻拧了拧眉头，想抬步上去，还没摆脱旁边人的桎梏，她便不动作了。 她的目光在付心凌脸上定住，那张脸上妆容精致，细腻温婉，好看确是好看，只不过……吴忻拧巴着的眉头忽而松了。 “可惜了，明明天生长得不错，偏偏要化妆……” “化妆怎么了？我们都要上大学了，也是时候化了。你不也化过吗？” “是啊，我化过，但我无所谓啊，”吴忻耸了耸肩，继续品头论足，“可是她想向顾慕阳告白还化妆，就……” “怎么？” 吴忻把相机接过来继续摆弄，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顾慕阳不喜欢女孩子化妆。” 对好焦，镜头拉近，拍下顾慕阳的侧脸。 大家不知道她在拍什么，只是看着镜头所指的方向，还以为她在给顾慕阳和付心凌拍合照，还忍不住在旁边撺掇叫好：“对对对，拍下来，这样子看着多赏心悦目啊，付心凌看到了得开心死。” 吴忻只好将镜头拉远，让他们同框合了个影。 刚按下快门，顾慕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吴忻？” 吴忻应了一声，笑着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相机，“等你到了，把地址给我，我把相片洗好了给你寄过去。” 顾慕阳依旧看着她，“不是说送我？” 吴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身边有人使劲拉了拉她的胳膊，她看过去，笑着朝顾慕阳道：“我还得给他们拍照，就不送你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扑进眼睛里，吴忻微微低下头来，使劲地眨了眨眼，不顶用，她索性上手揉了揉。待抬起头来，顾慕阳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一旁的付心凌依然婷婷地站着，眼神里却带着些焦急与慌乱。 她抬步上去，弯着眉眼看向顾慕阳，抬手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你回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顾慕阳电话又响了，他接起，三言两语便挂了。 是在催他走。 “秦姨等急了吧？快点走吧！”吴忻看了看时间，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等我回去挑些拍得好的放进空间里，你要是想看的话随时去瞅瞅。” “你知不知道……”顾慕阳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突然有些风起云涌，声音很急，就在吴忻笑容微敛，竖起耳朵听下文的时候，那声音却如风卷了残云，突然便没了痕迹。 吴忻不解，微微皱了皱眉眯了眯眼，就见顾慕阳的眸光暗了下去，在唇边扯出一星半点的笑来，“没什么，我走了。” 吴忻被拉去拍照了，黄昏时分起了一点风，一众女生拍起照来便没完没了，待吴忻收了工，坐车回到家里，街灯都已经亮了。 她的手机在给大家发短信的时候便是在苟延残喘，靠着那最后一点电死死撑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撑死的。 因为回家晚又没能提前知会一声，一进家门就被孟素兰骂了个狗血喷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 她乖乖听着应着，等孟素兰骂够了这才嘿嘿笑了笑，“赶紧给我爸打个电话吧，今天堵车得厉害，他估计还没到我们学校。少折腾一点是一点。” 孟素兰斜着眼看她，被气笑了，“你还知道折腾？” 吴忻吐了吐舌头。 待给吴栋梁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孟素兰才给吴忻热了饭，在一旁坐着看她吃。动筷之前，她向孟素兰解释：“故意之前明明说六月底走的，我前天晚上还给他送了个礼物来着，谁知道竟然没走，好像是舍不得我们班的同学，还特地挤到前面去看录取光荣榜。我这不是觉得他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会孤单嘛，还特地借了自行车跑回来拿了相机，想拍点照让他睹物思人来着。” 孟素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们家吴忻倒是重情义。” “那是，”吴忻给点阳光就灿烂，“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孟素兰的目光落在她背回来的包上，笑着站起身来，“快吃你的，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嗯，就在包里。”吴忻口齿有些不清，嘴里已经包着饭团了。 吃了一半了，孟素兰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没看见你？” 吴忻将口里的东西咽下，觉得似乎噎着了，又赶紧喝了口汤，这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孟素兰，“我在拿着相机拍照啊。” “说好的睹物思人呢？”孟素兰哭笑不得。 “他才不用睹物思我嘞，他要的是我们班同学，”吴忻没有回过头去，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道，“再说他又不像我这么脸盲，就是隔了四五年没见，也不会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但班里的同学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些跟他不大熟的，等他回来，没准儿就把人家给忘了呢！” “本来就不在意的人，干嘛还巴巴地记得？”孟素兰把相机关了放下，定定地看着吴忻的背影看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良久才叹了口气，“吴忻啊，你高中不是还偷偷谈了恋爱，怎么谈的？” 吴忻差点咬了舌头，含混不清地应了声，“就……就那样谈的呗。” 孟素兰摇了摇头，“吃完饭自己洗碗，早点洗洗睡吧。” 孟素兰回了房，吴忻也不再吃了，把碗筷一收拾就去整理照片了。 整理完已经不早了，她洗了个澡，把自己撂上床就有些昏昏欲睡。恍惚中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遗忘到犄角旮旯的手机，又忙从客厅拿过来冲了电。 第二天是被孟素兰硬生生才从床上拽下来的。她的起床气还没来得及发，就听孟素兰说已经十点了，哪里还敢发什么起床气，乖乖地洗漱去了。 待洗漱完把手机开了机，她才看到孟素兰和吴栋梁打的那几个连环催命call，还有收信箱里的一条短信。 以为是孟素兰发的，她也没在意。 直到多日以后收件箱又有了消息，她点开来看，连带着看到上一条，发件人——故意 “我妈说要在法国定居，以后不会回去了。” 一周之前的消息，还要回复吗？吴忻手上僵硬了。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是顾慕阳当时那深不见底的眸色，还有自己拍着顾慕阳的肩膀笑着说的那句话：“等你回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她记得梁实秋的那句话——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她曾被这句话感动过，一塌糊涂。 她又被这句话坑惨了，一败涂地。 回到办公室，吴忻点开手机把刚才拍的照片传到电脑上，刚一打开，正巧高晴转过身来找她，一下子便看到了。 高晴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去春水湖了啊。你在这个学校待了那么多年，肯定知道，那里最美的季节在初春和盛夏，现在这景致……” 吴忻毫不在意地把照片关到最小，转过头来，“随手拍的，怎么了？叫我有事？” 高晴往四下瞧了瞧，放低了声音，“我妈让我这周末去相亲，你陪我去壮壮胆？” “我怕我的床不放我走。” 高晴耸了耸鼻子，放软了声音央求：“就这一次，我保证！我有点紧张……” 吴忻只好应下。 晚上回到家，吴忻把那张照片修了修，存进了小册子。那里存着很多照片，包括……顾慕阳走的那日拍的所有的。 吴忻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顾慕阳的短信时的感觉，懊悔、不舍、纠结与悲伤拧麻花一般拧作一团，填满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密不透风。 他不喜欢她又怎么样？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又怎样？ 至少在他离开之前，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做彼此的青梅竹马，嬉笑怒骂，一如往常一样。 为什么她要巴巴地找了那么多人来呢？ 那时候的吴忻，安慰跟自己说世事无常，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指不定什么时候顾慕阳就回来了。 现在好了，顾慕阳要回来了。 不让她接。 是啊，都有男朋友的人了。 第08章 高晴去相亲那天天气并不是很好，一早便是雾蒙蒙的一片，待九点多钟，太阳才半遮半掩地露了面，一点一点地将迷蒙驱散。 吴忻起床之后洗漱了一番，秋日天干物燥，她自觉地往脸上拍了水乳，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高晴和吴忻完全是不同的风格。高晴身材娇小，嗓音甜甜软软，标准萌妹子一个，而吴忻嘛，净身高一米七，高中那会儿吃得多，长得虎背熊腰的，后来上了大学，不知怎么胃口就变小了，瘦了二十来斤之后再也没有胖起来。 现在的吴忻，身材窈窕，姿容清丽，如果当真认认真真化了妆，也的确担当得了“美人”一称了。 吴忻出现在高晴面前的时候，高晴那一张小脸立即拧巴了起来，“你今天怎么没化妆？” “睡得迟醒得晚，洗了把脸就赶紧赶过来了，”吴忻在她身边坐下，“还好没迟到。” “时间还早，”高晴把吴忻刚刚放在身后的手包拿起来塞给她，推着她道，“还有时间，赶紧化个妆。” 吴忻近期刚刚看了许多美妆的视频，看着高晴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就起了玩心，“化个大烟熏？” 高晴想了想，“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烟熏也太夸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 张了。你这几天的妆就很好看，特别女神。” 吴忻讪笑着把包放下，“别闹了，又不是我来相亲。” 虽然风格完全不同，不怕将高晴压下去，但是陪人相亲作的是绿叶，无论如何不能喧宾夺主。这点觉悟，吴忻还是有的。 高晴却固执地把她放下的包又拿了起来，一本正经道：“就是因为相亲的是我你才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要是一直把眼神往你这瞄，虽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至少我知道他靠不住，趁早认清他的真面目趁早走人。我可不想找个婚后出轨的膈应自己。” 吴忻愣住。 人们大都更容易发现自己的优点，而对别人的缺点斤斤计较、纠缠不休。可是同样的，人们也大都更在意自己的缺陷，自以为不如别人的地方，总是格外的小心在意。 比如身高。 高晴对自己娇小的身材不满意，却不知吴忻也在羡慕着她。在那最为朦胧美好的青春岁月里，吴忻女汉子的形象在所有人面前根深蒂固，哪怕心里其实也喜欢好看的裙子，也想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女孩子的样子，都抵不过旁人的别样目光与闲言碎语。 所有的幻想与期望，在现实面前，都不过是一团稀里糊涂的豆腐渣。 吴忻拿着包起身，到卫生间化了个淡妆。 高晴在一旁看着，目光虽落在吴忻身上，心思却明显飞向了别处。吴忻涂口红的时候，终于看到镜子中的高晴动了动，轻声道：“吴忻，我以前被人劈过腿。” 吴忻手一歪，口红涂多了，赶紧拿纸擦了擦。她朝着镜子里的高晴笑了笑，道：“巧了，我也被人劈过腿。” “别逗我了，”高晴一脸的不相信，“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哪个这么不长眼竟然还劈腿？” 吴忻耸了耸肩，继续涂口红。 高晴狐疑的眼神散去，一脸的落寞，“我们那时候上大学，感情一直挺好的。后来来了个小学妹，长得漂亮，人又高挑大方，还特别温柔，他就……不过我后来想了很久，如果我是他，也没道理放着那样的女神不要要我这根黄花菜……” 吴忻的口红刚好涂好，起身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直视着一脸怅惘的高晴，道：“高晴，劈腿只能证明他太渣，跟你的身高没有关系。如果他对身高有要求，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你，既然跟你在一起了，就不能再想着别的桃红柳绿。是他人品有问题。恋爱中能随便劈腿，婚后就能随便出轨，这是这种渣男的劣根性，你对他再好也没用，分手反而是好事。” “我知道，”高晴扯着嘴角笑了笑，“所以他来找我复合的时候，我没有同意。” 高晴的笑容很勉强，吴忻叹了口气，“初恋？” “嗯。”高晴点了点头。 “放不下？” 高晴微微低了低头，声音轻了几许，“早晚得放下。” 吴忻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弯着眉眼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去吧。” 放下了，证明不爱了。若是还爱着，那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旁人根本干涉不得。 那场相亲很和平，对方是个建筑师，谈吐算得上文雅，人也体贴。临走的时候，高晴还和对方互换了联系方式。 吴忻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在帮自己放下。 下午无事可做，吴忻提着电脑去了咖啡馆，找个犄角旮旯坐下，开始写小说。 一个小时之后，窗外大雨滂沱。 吴忻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年过去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写就真的坚持了这么久，当年以为，能坚持个五年就不错了，所谓的十年封笔，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激励。 总要有个期限，才能将自己骨子里的懒惰给按进骨髓里，不让它兴风作浪，挟持了自己。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这个十年便要到了。原以为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的遥远彼岸，原来不过只有弹指一挥间的距离。至于封笔…… 怕是等到十年期限用尽，自己的人生依旧孤寂如往昔，不找点依托，又怎么来蹉跎这繁复漫长的朝朝夕夕？ 吴忻拿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幕梧桐雨。 发到微博上，附字：我所在的城市正在下雨，你呢？ 刚退出去，耳边便想起了一个温润中又带着些磁性的声音：“吴忻？” 她转过头来，咖啡馆里的人不少，站着的却没几个，面对着自己站着还笑着把自己望着的，只有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俏清朗，一身西服笔挺，手里提着文件包，显然不像她这样“无所事事”。 吴忻转了转眼珠，从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这个人的印记。却仿佛大海捞针一般，一无所获。 正不死心地继续搜寻，对方已经抬步向她走来，声音依旧温润好听，富有磁性，眉眼间却盈着暖暖的笑意与惊喜，“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真的是你。” 吴忻这二十五载里不断在重演着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以为常，只是难免还是尴尬。她无奈地站起身来，对着来人笑了笑，“好巧。” “一个人？”对方笑着开口。 吴忻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文档已经关了，网站却占了满屏，她把视线从电脑上挪开，笑着点了点头，“对啊，周末闲着没事儿，坐这儿看会儿小说。” “你还记得我吧？”对方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半晌，蓦然笑着问她。 吴忻虽然脸盲，却也曾数次一本正经地跟人聊上半天不露马脚，末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也没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其实并不知道他（她）是谁。今天这才说了几句话，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既然被识破了，也便不必再掩饰伪装，笑着便开了口：“我……” 对方却是抢了个先，“慕阳说你脸盲得厉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但我总以为，像我这种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你应该还是能有点印象的……不过今天看起来，似乎是我自视过高了。” 吴忻被他这种形容逗乐了，笑着叫出他的名字来：“方凯。” 方凯的笑容更盛，眼睛里漾出得意来，“我就说我长得这么帅，你一定还记得。” “脸盲这种病早该治了，不过我自以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3 已经无药可医了，早早弃了疗。认不认得出来全看造化，或者说……颜值。”吴忻笑着耸了耸肩，看着他这一身西服笔挺的，挑眉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待会儿要到上面谈事情，从窗口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方凯看了看时间，抬眼笑道，“我得先走了，在慕阳来之前先做点功课，省得出什么意外。” “慕阳？”吴忻脸上的笑容蓦然有些凝结。 “嗯，”方凯笑着点了点头，“公司才开始上市，要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是主心骨，一回来就整天废寝忘食的。现在想想，还是在法国的时候清闲啊……” “他回来了？”吴忻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已经僵到不能再僵了，却还是强撑着笑着，看着方凯问他：“他待会儿也过来？” 方凯似乎看出了她神色不对，脸上的笑也有些不自在了，“不是，他没跟你说？” 吴忻眼光微转，很快便恢复了常色，仿佛之前那个笑容勉强的人不是她似的。她的眉眼浮了几许欢喜，嘴角上扬的弧度完美柔和，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欢快悦耳，“你快上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声音散了，方凯的身影远了，消失不见了。 外面还在酣畅淋漓地下着雨，雨水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漾起一个又一个的水花。 吴忻看着窗外，等着一个身影。 可是等到了，又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微博里，很多读者粉丝留了评。她佯装镇定地一一看过去。有晴天，有雨天，有风和日丽，有凄风苦雨。 还有一个读者留言——一姐，我所在的城市正在下冰雹。 还配了张冰雹的近照，鸡蛋一样的大小。 吴忻点了个赞，回复：保护好自己。 雨似乎不会停了。吴忻关掉电脑，准备走人。 第09章 吴忻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伞，沿着有屋檐的地方走一走打个车，很快也就到家了，怎么也不至于把自己淋成落汤鸡。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刚从咖啡馆出来，还没有从手机上约好车，抬眼便见到了顾慕阳。 他身边还有别人，都是西装笔挺的样子。其他的人吴忻不认识，但是顾慕阳，纵使时隔九年未见，纵使她的脸盲已经病入膏肓，她还是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那是深入骨血的人，能忘早忘了，既然记得，便是忘不掉了。 顾慕阳正侧着脸对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一边交谈着一边朝着她这边走来。 吴忻怔怔地看了几秒，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她仿佛看到顾慕阳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下了。 不过就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待吴忻反应过来，大雨已经浇着她的头皮顺着头发淌下了，秋雨缠绵，很快便透过衣服浸入了她的肌肤，没有扑鼻香，只有寒彻骨。 雨幕重重，雾雾蒙蒙，顾慕阳的步子慢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他脸上的笑淡了，神采不再了。 “顾总认识？”一边的张总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看着他问。 顾慕阳摇了摇头，“大概看错人了。” 张总笑了笑，“顾总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顾慕阳回了个笑，客气道：“张总见笑了，我们上去谈……” 吴忻几乎是冒着雨跑回去的。她浑身湿漉漉的，没有车愿意载她。待她回到了家，才发觉手脚冰凉得厉害，麻木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孟素兰和吴栋梁都不在，她进屋拿了睡衣，哆哆嗦嗦地钻进了卫生间。 水汽蒸腾，迷蒙了她的眼。恍惚中，吴忻仿佛看到了顾慕阳的脸。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样一瞬不瞬地将自己望着，一如往常一样。 他一定是看到她了。她想。 他也看到她冲进了滂沱的大雨里，衣着单薄，没有伞。 然而他就那样由着她走了。 是啊，他有什么理由拦她呢？他又何必要拦她呢？ 他回来那么久了，不也没告诉她吗？ 吴忻觉得有些头疼，随便冲了个热水澡便穿上了衣服，开始毁尸灭迹。 要是让孟素兰看到了她这一副狼藉的样子，指不定要怎么盘问责怪她呢，鞋子和衣服不能留，就算暂时不想洗，也得先泡着。 彼时的吴忻忘了，她回来的时候匆忙，随手就把电脑包放到了玄关处，电脑包上都是水，早已滴得遍地都是。 吴忻在卫生间里还没有出来，孟素兰和吴栋梁已经开门回来了，见卫生间的灯亮着，还以为是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正是嘀咕，低头放鞋的时候却发现地上湿漉漉的。 “屋里漏雨了？”孟素兰往头顶看。 墙纸干净如故，没有一丝水痕。她低下头来，吴栋梁已经沿着水迹看到了吴忻的电脑包，一边去拿一边开口道：“是吴忻回来了。” 孟素兰伸手去接电脑包，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湿成这样？” “这孩子，出门肯定又没记得带伞。”吴栋梁无奈地摇了摇头。 孟素兰正想抬手去敲卫生间的门，吴忻已经开门出来了，一见他们拿着自己的电脑包就心知不妙，却还是装傻充楞，笑着问候了句：“爸，妈，你们回来了呀。”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微的鼻音，孟素兰眯着眼看她，“你说你是不是傻，没带伞不能在附近买一把吗？不能在手机打个的让他去接你？实在不行，你给我和你爸打个电话也行，怎么就淋成这样回来了？” “也没怎么淋……”吴忻嘟囔。 “没怎么淋？”孟素兰双手环抱在胸前，斜着眼看她，“你平时不是最宝贝你的电脑吗？今天湿成这样，是拿它给你挡雨了？” “你怎么知道？”吴忻佯装惊讶的样子看过去，宛如看着一个无所不知的天神。 孟素兰被她这小眼神给看没辙了，默默叹了口气，“本事不见长，戏倒是越演越像回事了。回屋好好穿个衣服，我给你煮晚姜汤去。” “姜汤……”吴忻一听这两个字就有些发抖，她上辈子肯定是吃了太多的姜，所以这辈子才会闻姜色变。 孟素兰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4 不想喝？” 吴忻狂点头。 “有本事别淋雨啊。”孟素兰嗤笑。 吴忻撇了撇嘴，“我回屋换衣服了。” 人的脑子一进水，就容易犯蠢，而这电脑和手机若是进了水，就要黑着脸色给主人看，无论如何都不工作。 吴忻拿着吹风机吹好了头发，就开始吹手机。 手机干了，却是依旧黑着屏，怎么摆弄都没用。吴忻叹了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挺尸。 头顶似乎还有一只命硬的蚊子在不甘地用生命歌唱，唱得她心烦意乱，她却也懒得抬手去扑，由着它在自己耳边嗡嗡作响。 直到孟素兰敲了敲门，在门外喊她出去喝姜汤。 吴忻拿着糖罐，恨不得把一罐子糖全部倒到姜汤里去，孟素兰好笑地看着她，“行了行了，我已经放过很多糖了。过犹不及，太齁了腻着了，小心你一辈子再不想吃糖。” 吴忻撇了撇嘴，硬着头皮去喝姜汤，一口气便见了底。姜味扑鼻，吴忻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了一道白光。 晚饭随便扒拉了两口，她便回了房。手机和电脑都罢了工，她百无聊赖，从书柜里拿了本《金刚经》出来，倚在床头看了起来。 念起即断，念起不随，念起即觉，觉之及无。 吴忻的目光依旧落在书上，眼前的世界却再也没有白纸黑字了。她将句子噙在口边沉思许久，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她仿佛梦到了自己初中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不知怎么就长了一身的水痘，因怕这东西会传染，索性请了假，一直在家里窝着等着水痘褪去。 那一窝，便是一个周。 在这一个周里，每天下午放学吃过了饭，顾慕阳便会背着书包来她家里看她，给她划重点，补习功课。 这是多么好的竹马啊，连传染都不怕。 奈何彼时的吴忻并不领情。 她的水痘无孔不入，不光身上长，脸上也是密密匝匝的。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又是在那样的年龄，自己照镜子都觉得不忍直视，又怎么有脸去面对别人？ 更何况还是一别三年之后脱胎换骨、好看得让她见了一眼就封了“班草”的顾慕阳……见他，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顾慕阳第一次来看她的时候，是孟素兰开的门，一见是他，立即就笑着请他进来了。吴忻不情不愿地出去见他，一看见他就没有好气，“你来干什么？” 她不悦的表情分明足够明显，顾慕阳却仿佛没看出来似的，笑着跟她解释：“老师说课上的内容很重要，让我回来给你讲讲。” 顾慕阳越是谦和有礼，便越显得吴忻刁蛮任性，孟素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冷声呵斥：“慕阳特地过来给你补习功课，你这是什么态度？！” 吴忻才刚撇了撇嘴，顾慕阳已经笑着解了围，“没事儿，孟阿姨您忙您的吧，我跟她说。” 孟素兰神色微霁，笑着看向顾慕阳，温声道：“那好，阿姨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待孟素兰走后，顾慕阳一瞬不瞬地看着吴忻，笑道：“你是不是不想学习？你放心，我只把课上听到的精华说给你，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掌握了，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吴忻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问他：“老师让你来的？” 顾慕阳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回去记得代我向老师道个谢。” 顾慕阳继续点头，“好。” 吴忻的声音依旧别扭，“也谢谢你了。” 顾慕阳正想点头，仿佛突然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涨红了脸看她，“你不用跟我客气……” 他俩坐在一起学习，顾慕阳讲得很认真，一边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边给吴忻讲解，每讲过一个点还转过脸来去看吴忻的表情，询问她是否听懂了。 吴忻一直态度敷衍，“嗯嗯，懂了懂了，你快转过脸去，看下一题。” 顾慕阳狐疑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洞悉她是否在说谎，吴忻却“噌”地一下拿起书扑到了自己脸上，气急败坏地开口：“你干嘛老看我脸？” “我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顾慕阳老实回答。 “谁让你老是看我脸？”吴忻依旧语气不善。 “咳咳……”顾慕阳尴尬地别过脸去，轻道，“你把书放下，我们接着讲，我不看你就是了。” 吴忻把书放下，顾慕阳又讲了个知识点，下意识地又看向吴忻，吴忻恼羞成怒，抬眼瞪他，“好看吗？” “什么？”顾慕阳没有反应过来。 吴忻依旧恶狠狠地瞪着他，“我的脸。” 顾慕阳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语速飞快，“听懂了我们就继续下一题……” 是什么时候开始，吴忻不再在意顾慕阳的视线了呢？吴忻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时候正是隆冬腊月里，顾慕阳天天到她家里给她补习。有一次下了很大的雪，她想打雪仗，不被应允，想吃雪糕，也被严词拒绝。 顾慕阳进来的时候，黑亮的发梢上白茫茫的一片，带着一股子寒气。 孟素兰在厨房里忙活，他便趁他们不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布丁雪糕来，以自己的身影为遮挡，掩护她将它全部吃进肚里。 吴忻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雪糕，冷得冰牙，却甜得要命。 那才是冬天应有的味道。或者说，青春应有的味道。 第10章 吴忻朦朦胧胧睁开眼的时候，恍惚间看到孟素兰和吴栋梁正在她床前晃来晃去。她眨了眨眼，“爸，妈，你们怎么不睡呀？” 话音还没落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自己的嗓音虽然不是什么天籁之音吧，但好歹也算是清脆悦耳，怎么这一开口就跟——自己幼时被架去学小提琴时不情不愿乱拉的那一通似的，难听到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孟素兰正在甩手中的温度计，见她醒了，立即皱着眉问她：“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吴忻在被子里微微活动了一下，老实回答：“好像……不大好。” “再量一下，”孟素兰把手中的温度计递给她，又给她掖了掖被子，叹道：“昨天到底淋了多久雨？怎么就烧成这样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5 子了……” 吴忻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掌心贴着额头试了试温度，咧着嘴笑了，“其实也没多烫……” “你自己能试出来？”孟素兰白她一眼，俯下身子把她的手从额头拉下来藏进被子里，一边去掖被角一边解释，“亏得我夜里口渴下来倒水，见你房里灯还亮着，还以为你忘记关灯了，就过来帮你关一下。没想到你倒好，一个人在这儿躺着发烧，还三十九度八，怕是我要是没发现，明天就给你烧糊涂了。” 吴忻默默地听着，完了嘿嘿一笑，笑眯眯地看着孟素兰道：“谢谢你啊，妈。” “生你下来就是给我自己找罪受的。”孟素兰剜她一眼，转眼看向吴栋梁道，“现在人也醒了，估摸着烧也退得差不多了。你上去睡吧，我看着她就行。” 吴忻忙不迭开口：“妈，你也上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我没事儿，好好的呢！” 孟素兰回头瞪她一眼，“怎么？还怕我跟你睡挤着你了？” 吴忻缩了缩脖子，“你要不怕我传染给你……” “我要是怕，你现在还能这样好吃好喝地养在我家？” 吴忻微微动了动胳膊，“哎呦，这温度计跑偏了，我挪一挪。” 吴栋梁在一旁看得无奈，过去把保温壶放在吴忻床头，摸了摸吴忻的额头，又看了看时间，叮嘱孟素兰：“药才吃了一个小时，虽然是强效退烧药，也不会这么快。这药是不能再吃了，渴了就多喝点水，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 孟素兰点头，催促他走。吴栋梁行至门口又叮嘱:“孩子烧着呢，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让她好好休息。” 孟素兰应下，吴忻从被子里偷偷把手伸出来，给吴栋梁伸了个大拇指。 第二天醒来，吴忻又一次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身子酸痛无力是小事，就是那嗓子，跟堵了块棉花似的，难受至极。 孟素兰盛了碗粥放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她，“还想吃雪糕吗？” 吴忻不明就里，“什么？” 吴栋梁哭笑不得，“孩子说个梦话，你还真当真了？” 吴栋梁看她神态倦怠，便说让她请个假，就算不去医院打针，好歹也得在家再休息个一天半天的。吴忻却异常乖顺地喝了一小碗白粥，吃了几片白加黑和消炎药，拿着包就要去学校了。 吴栋梁又劝，笑说她以前得个小感冒还想蹭个半天假，现在光明正大地能请个假了，不能浪费时机。 吴忻想起当时当日，不觉有些恍惚。她站在玄关处换鞋，笑着应道：“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现在哪能还那么任性。” “要是撑不住可别硬撑着，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吴栋梁说完，突然想起吴忻的手机来，“你的手机呢？我今天托人拿去修一下。” …… 吴忻出门了。因为头疼，也没敢自己开车，乖乖地站在公交车站等公交。 可不是么？当时年少任性，仗着自己有点脑子学东西快，整天就惦记着调皮捣乱四处玩耍。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说浑身难受，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也要请个假出来。 自己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做坏事还总要拉着顾慕阳这个三好学生做垫背的。 那时的顾慕阳多乖啊，那时两人的关系多好啊。 然而那个笑容柔软的少年，便如指尖的阳光一般，还没来得及去握紧，他便已消失不见了。而那段两小无猜各无嫌隙的关系，也早已支离破碎、烟消云散了。 公交车来了，吴忻裹紧了衣服上去，车上乘客很多，座无虚席，吴忻头重脚轻的，拉着扶手根本稳不住，好在不远处就有根空着的杆，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软着身子靠了上去。 正是上班高峰期，交通格外拥堵。吴忻倚在那根杆上，跟着公交停停走走之后，当真有些飘飘欲仙了。 一次次强忍着把那呕吐的感觉压下去的时候，她就在想，她昨天是脑子抽了吗？干嘛要跑啊，就算相见不如怀念，也总还是要见的。 不过是迟早的事。 也许是病中的人特别容易脆弱，也许是公交实在爬得太过坎坷，吴忻的眼睛半开半阖的，就想起高中的那段时光来了。 她又想起当初回一中任教前面试时被问到的问题：你学历这么好，为什么要选择回来任教呢？ 她当初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说，她对教师这个职业充满热忱与敬仰，自小就想当个兢兢业业的老师，好好投身教育事业。至于为什么选择了一中，是因为她曾在这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 当时面试官笑了笑，跟她说，吴女士风华正茂，正是最好的年华。 她不知道那是客套话还是真心的，她却知道，那话错了，她最好的年华已经过了，再也回不来了。 吴忻到学校时比平常晚了一点，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都去升国旗了。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在位子上坐下。 高晴回来一看到她，脸上便笑了，“从来不迟到的吴老师竟然也会迟到，真是吓我一跳。” 吴忻微微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高晴走过来，笑着问她：“怎么手机也不开机？还以为你路上出什么事了呢！” “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送修。”吴忻放轻了声音解释，奈何那嗓子不争气，饶是她夹着嗓子说话，声音听起来也都比昨天夜里的还要难听许多。 “这是怎么了？”高晴唬了一跳，“昨天中午咱俩分手时不还好好的，你这是……” “淋了场雨，”吴忻解释，笑着调侃，“人老了啊，不服不行啊。” 高晴白她一眼，笑道：“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别撑着了，跟别的老师换换课也行。” 吴忻点了点头。 高晴看了看四下，眼珠子转了转，还是拧着眉开了口，“彭东来今天也没来，说是请了半天假。你没来的时候，大家还都在猜，是不是……” 吴忻愣了一下，赶紧摇了摇头，“别乱说，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高晴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吴忻，你教学认真、对学生好我知道，但也别太明显了。咱们毕竟是新人，有的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6 人……” 有人进来了，高晴止住了话头，轻轻地拍了拍吴忻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你保重。” 强撑着上了两节课，吴忻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开始冒火了。也不知是班里的学生太懂事还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难听，连后面那两个每节课都要打个几分钟盹的男生，竟然都硬生生撑着听完了她的课。 这场数学老师与周公的pk 中，吴忻第一次得到了完胜。 虽然浑身难受，她还是有些喜不自胜。 中午坐着公交回家吃了个饭，孟素兰还给她煎了中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全部灌进肚里。 大概是她这次真的玩得大了，烧还没退利索，下午又开始上吐下泻。一个下午，也不知道往卫生间跑了多少次，吐得整个人七荤八素的，就差住在那里了。 高晴看她难受得紧，就劝她去医院打个针，她偏说什么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高晴摇了摇头，上课去了。 她前脚刚走，坐在办公室另一角的杜茹茜就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学生们巴着她上课不成？也不知道是坚持给谁看，请个病假能少多少工资……” 吴忻只当没有听到，正要去站起来去接水，彭东来已经拿起了她的水杯，“撑不住就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院。” 吴忻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彭东来没吭声，径直拿着她的杯子出去了。 待高晴回来，吴忻还果真好了一点，面如菜色地去上了节课，一下课就又跑去了厕所。 还想着再撑一个小时给同学们补补功课，哪知放学才不过十分钟，班里就来了四五个学生，手里拿着些色彩斑斓的卡纸，郑重其事地走到她面前站定。 吴忻强撑坐直了身子，扯着嘴角笑看着他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其中一个学生上前一步，朝着她鞠了个躬，一边把手中的卡片递给她一边道：“吴老师，这是我们三个班的同学写的，祝您早日康复。” 吴忻吃了一惊，笑着接过卡片也道了谢，还不及说什么，另一个学生已经开了口：“吴老师，您今天早点回去吧！我们几个班的数学课代表留在班里，保证等到每一个同学都没有问题了再走。同学们都很担心您，您养好了身体要紧。” “对啊对啊，吴老师，我们都等着那个活力四射的吴老师回来给我们上课呢！” 吴忻一时百感交集，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你们。” 把卡片收好，吴忻跟办公室里的人道了再见，就拖着步子要出去了。办公室的一个年纪较长的男老师突然站起身来，笑道：“小吴等一下，小彭不是说要送你吗？他这会儿也不在，可能是去洗手间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你再坐着等会儿？” 第11章 吴忻身形微顿，笑着回过头来，“不用麻烦了，您帮我谢谢他，我出去打个车就好了，很方便。” 杜茹茜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什么，她左耳刚进，右耳便出了，也不理睬，径直便走了出去。 一中校园虽大，若是抄小路，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还是挺近的。 吴忻的脚步比早上出门时更加虚浮无力了，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身后的鸣笛声。还没有来得及往旁边让，车已经到了她的身侧，彭东来摇下车窗，笑着喊她：“不是说好了送你吗？怎么也不等我？” 吴忻无力纠缠，彭东来已经推开门下了车，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副驾驶座上送，她挣扎推脱，奈何手上无力，轻轻巧巧地便被他拉了过去。 “彭老师别，”吴忻一边挣着胳膊，一边扯着拉锯一般的嗓子朝他喊，“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谢谢你了。” 彭东来腾出一只手去开副驾驶座的门，一边一本正经道：“恋人不成还能做朋友，朋友不成还是同事，你病成这样我怎么放心……” 吴忻挣扎不开，心里更是悔恨不跌——怎么就傻不愣登地跑去淋雨了呢？本来虽然瘦，力量还是有的，怎么现在这浑身绵软得跟被下了传说中的十香软筋散似的。 吴忻也不及细想，自己的身子已经快被推进车里了。她无力应付，不过料想彭东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无非就是欠个人情而已，以后再还就是。她便不再负隅顽抗，道了声谢谢就坐了下来。 顾慕阳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的，短短的两个字——“吴忻”，不咸不淡，不带一丝情感。 吴忻却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所有的软弱无力都没了痕迹，力量从四肢百骸不断凝聚增长，最后凝为一点。 彭东来被吴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起身动作惊了一跳，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想要让吴忻重新坐进去的时候，吴忻已经盯着自己身后开了口：“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带着浓重的鼻音，彼时秋风瑟瑟，她的声音被挟裹在风里，像是困兽的呜咽，渐渐地又没了痕迹。 风又大了一些，路边的梧桐树上早已是片片金黄，经历了一夜的风吹雨打，早已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此刻风微微一吹，便争先恐后地扑腾着飘落下来。 一叶足以障目，何况落英缤纷。 吴忻的问候没有得到回应，那人不过是远远地站着，静静地望着，隔着那瑟瑟的秋风和萧条的秋叶，还有九年的光阴。 他们不过是光阴里的雕塑，一点一点地经受打磨，一点一点地挣扎存活。好在，他回来了，她也还在。 就算两相生厌又如何？他回来了，他来了，来找她了。 吴忻的唇角渐渐地溢出笑来。 正要抬步上去，那人已经朝她走来了，她听到那个比记忆中更加沉稳的声音：“原来真的是你。” 短短的六个字一字不落地撞进吴忻的耳膜，吴忻抬起的脚步落下了。面前的人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他的面容来。九年了，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衣冠楚楚，器宇轩昂的，已不是当初那个穿着校服、一身书卷气的大男孩了。 但是，好像不再像以前爱笑了。眉宇间带着些审视的鄙薄，面部线条虽然俊朗，却隐隐含了一丝冷意。还有那般深不见底、不含一丝笑意的眸光……显然，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故意了。 “回来看看母校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7 ，”顾慕阳环顾四周，不急不缓地解释，“看着像你又不大像，没想到还真是。好巧。” 吴忻点了点头，“是啊，好巧。” 气氛实在是尴尬到了极点。彭东来虽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只是听着他说话的语气，看着双方的脸色，他便觉得谈话不应该继续下去。恰好又刮起了风，他侧过身子为吴忻挡了挡，笑着圆场：“吴忻身子不舒服，在这风口里站着回头再着了凉……我得先带她回家了，先生要是想参观母校怕是还得先到门卫处做个登记。” “带她回家？”顾慕阳的眸光闪了闪，终于在唇角勾出一抹笑来，“你们顺路？” 这笑再没有以前温暖阳光的样子，吴忻只看了一眼，很快便别过了脸去。彭东来只当她烦了，也便不愈多谈，伸手就想揽过她的肩带她走。 顾慕阳没有动作，只是眸色深沉地望着他们，吴忻再没看他，只是兀自躲了过去，跟彭东来说：“谢谢你了彭老师，我自己回去就好，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彭东来一本正经地解释，“你我虽然不顺路，开车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一会儿就到了。” 吴忻还没来得及接话，顾慕阳已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不顺路。” 他的声音带着些讥讽与淡漠，眼角眉梢极为料峭。 吴忻抬眼看着他。 胃里的东西早在下午就吐干净了，可是吴忻却还是忍不住地泛恶心，早先见到顾慕阳时太过激动，忘了这种感觉，现在听着这陌生的语调，不知怎么就心里一阵发紧，胃里也开始翻涌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抽出一个塑料袋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便开始呕吐。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吐出来，全是胃酸。 这酸爽的人生！ “看医生了？”耳边的声音响起一个声音。吴忻吐得晕头转向，耳朵嗡嗡地响，根本听不出那声音里带着怎样的情愫与语气。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嘴里的味道不可描述，她把双唇紧紧闭着，不敢动作。 从包里翻水，没有找到，水杯似乎落在办公室了。 彭东来倒是从车里翻出了瓶水出来，刚把瓶盖拧开，还没有递过去，顾慕阳已经把水杯递到了吴忻面前，“温的。” 若是以前，管它是什么样的杯子，用过还是没用过，里面是开水还是冷水，吴忻都能一把接过甚至是夺过，毫不顾忌地痛饮。可是现在，这样生人勿近、冷漠如冰的顾慕阳，吴忻怔了半晌，没有伸手去接。 “要我喂你？”顾慕阳面无表情地开口。 吴忻只好伸手接过。 彭东来明显想要说什么，看着吴忻接着了，张着的嘴巴立即便闭上了。 “漱漱口，我带你去医院。”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一丝质疑。 彭东来急急开了口：“不用不用，我带吴忻去就行。” “你带她去？”顾慕阳微微眯了眯眼，锁着眉头问道，“你是她的……” “同事，”彭东来说完，看了看吴忻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外加追求者。” 顾慕阳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久久不落，他正想问一下对方是谁，吴忻已经抢先开了口：“彭老师！” 彭东来朝她看去，就见吴忻苍白着脸动了动唇，“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彭东来吃了一惊，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你一直等的人就是他？” 吴忻看了一眼顾慕阳，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只是在听着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嗯。”吴忻点了点头，“他回来了，所以……” 彭东来仿佛看到了一个天方夜谭，他的目光在顾慕阳身上打量许久，最终化作了一声苦笑，“果真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吴忻没有吭声。 待彭东来走后，顾慕阳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定定地落在吴忻身上。吴忻强作镇定，抬头朝他弯了弯唇角，哑着嗓子道：“不是说带我去医院吗？” 顾慕阳意味深长地别开目光，点了点头。 待二人到了车上，顾慕阳对着吴忻俯身过来的时候，吴忻下意识地往车窗旁移了移。顾慕阳的神色显然柔和了很多，一边扯着安全带，一边挑眉问她：“我是毒蛇猛兽？” 吴忻干笑一声，“哪有。” “那为什么宁愿感冒发烧也不愿意见我？”安全带系好了，顾慕阳发动车子，吴忻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问他：“什么？” 顾慕阳目视前方，半点目光也没分给她，只是扯了扯嘴角，“九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装傻了。” 吴忻正了正身子，“总比真傻好。” 九年没有回来，城市已经大变样了，就算没有变样，再怎么好的记忆力也抵不住九年的消磨。顾慕阳开了导航，目的地——市立医院。 吴忻急忙开口：“不用去那么远，我们学校后面的那个诊所还在，去那个就行。” “还是以前那个？”顾慕阳似乎很意外，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吴忻赶紧点了点头，“嗯，虽然位置变了点，但还是那个大夫，看病可准了。” “怎么过去？”顾慕阳问。 “挺近的，不用开车。我们抄小道过去。” 第12章 小道曲曲折折，吴忻脚步虚浮，走得极慢。 顾慕阳侧过头来看了她半晌，问她：“还有多远？” 吴忻撑着眼皮往前方瞅了瞅，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没多远。” “还走得动？”顾慕阳问她。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的嗓子又疼又痒，胃里又时不时地阵阵发疼，原来觉得三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距离，此刻竟变得无比遥遥无期。原本还想着走慢一点，可以多跟他聊聊天，可是现在，走得倒是比想象中慢，原本的小算盘也没能打起来。 吴忻正是在懊恼之前为什么不让顾慕阳开车过去，顾慕阳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这样走下去，还不如开车。” 吴忻抬头，朝顾慕阳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扯了扯嘴角，“我再走快点……” 顾慕阳却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待她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8 走出几步了才迈着步子跨到她面前来，“上来吧。” 吴忻看着他那架势愣了一下，蠕动着嘴唇挤出了个奇怪的声音：“你背我？” 顾慕阳没有回头，声音里也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以前又不是没背过。” 是啊，以前不是没背过。但是以前的顾慕阳不会这样冷言冷语地对她，不会这样面无表情地看她……吴忻捏了捏衣角，轻声道了声谢，这才弯下腰来爬上了他的背。 “怎么这么轻？”顾慕阳将她往上托了托。 “高中毕业之后没再长高……”吴忻嘟囔，末了又补充道，“可能你劲儿也大了。” 顾慕阳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道：“撑着点别睡，看着路，我不记得了。” 吴忻耷拉着脑袋看他的耳朵，没有应声。顾慕阳以为她睡着了，侧过头来看她，正好与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吴忻忙把脑袋支起来，哑着嗓子在他耳边指挥：“前面右拐……” 顾慕阳的肩膀很厚实，步伐也很稳，吴忻正是怔怔出神，冷不防又听顾慕阳道：“之前你们说，我就是你一直等的人？” 那语气实在太过稀疏平常，吴忻辨不出其中的喜怒来，往事种种一股脑涌上来，她下意识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我怎么会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是么？” “你也听他说了，他在追求我，”吴忻吞了口口水，这嗓子真的太难受了，但她还是忍着那股疼痛的感觉继续解释，“我甩不掉，只好……” “拿我当挡箭牌？”顾慕阳冷笑一声。 那声音实在太凉薄，吴忻张了张口，恰好灌进几口冷风来，她没忍住咳嗽了几下。 待把咳嗽压了下去，她叹了口气，终于扯着那肿痛不堪的嗓子发出了一点喑哑嘲哳的声音：“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没想到，还是不想？”顾慕阳托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几许，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为人师表，你得注意措辞。” 吴忻听着那陌生而讥诮的声音，忽而便失了辩驳的力气，她不再看顾慕阳，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诊所了。 “我是数学老师，”吴忻说，“措辞什么的，我向来不擅长。” 上次顾慕阳背着吴忻去那个诊所的时候，大概是在高三上学期，距离此时已将近十年。 顾慕阳离开时，老大夫的头发不过才花白，现在已是白发苍苍。纵使之前把吴忻忘了，这两年来，吴忻也曾多次带学生过来看病，渐渐地也熟稔了。而顾慕阳，时隔近十载，老大夫的记忆里已经丝毫没有他的影子了。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岁月总是不饶人。 顾慕阳背着吴忻进门的时候，老大夫正坐着给别人听诊，见有人进来就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初看着顾慕阳西装革履的，又背着个人，下意识地以为是从附近路过的人扭着了脚，正要转过眼来，却见顾慕阳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老大夫的脸色微变，“小吴老师？” 吴忻勉强朝他笑笑，“张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面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嘶哑粗糙，整个人就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老大夫让人拿了根体温计给她送去，朝她宽慰地笑笑，“先量□□温等一下，这会儿不忙，下一位就是你了。” 诊所不大，吴忻倚着坐着，硬生生撑了一天，其实早已撑不住了。这会儿到了诊所，一沾椅子就浑身瘫了似的，咬着牙皱着眉闭着眼，一副病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样子。 顾慕阳就那么站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她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他那双深沉的眼眸里。 吴忻瘦了，比照片上还要瘦，那肉嘟嘟的脸似乎已经被这十年的岁月削蚀掉了，略微凹进去的脸颊，显得颧骨和下巴格外明显。 顾慕阳犹记得，还在高中的时候，吴忻曾经努力地减过肥，一边节食一边运动，就连他拿她最喜欢的烤鸭和甜筒都没能让她有所动摇。可是纵然那样，她也没能减下去。 他犹记得吴忻彼时皱着那张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的脸向他诉苦：“我大概就是传说中喝水都能长肉的体质，没救了……” 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呢？顾慕阳垂在一边的手动了动，不自觉地想要去捏吴忻的脸。吴忻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来，目光所及之处正好看到他的手。 顾慕阳手上的动作微顿，下一秒又自如地抬起来，至胸口处停下。他低下头来，佯作去看手腕上的手表。 这动作做得如同行云流水，吴忻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自然也不会往别处想。 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使劲掀着嘴皮道：“你要是忙的话就先走吧，我等大夫看完了病……” 顾慕阳把抬着的手放下，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轻笑着出声：“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吴忻愣了一下。忽而想到，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校门口，怕是她现在已经回家躺在温暖而又柔软的床上了。这个“过河拆桥”，说得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她不解的表情有些明显，顾慕阳已经从她身侧绕过去，在她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不咸不淡，依旧没什么波澜起伏，“这一带变化这么大，你以为我自己能找回去？” “可以用百度地图。”吴忻混沌的脑子转了转，还没转明白嘴上便已经开了口。她微微转过身来，看向顾慕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顾慕阳以前方向感极好，不管去哪儿玩都能冲锋陷阵，很快为大家杀出一条路来。看来果真是离开太久了，这原本最熟悉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最陌生的。 最熟悉的人，也不再是以前熟悉的模样了。 吴忻的眼睛半开半闭，顾慕阳的侧影不甚清晰。恍惚中她看到顾慕阳动了动，站起身来。 还真的要走了…… 她的眼睛蓦然睁大，努力在唇角扯出一个笑来，对顾慕阳说了声：“再见。” 顾慕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微眯着，目光极为深沉锋利，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虎豹。吴忻脸上的笑扯得有点久，在顾慕阳这样锐利而暗潮汹涌的目光下更是难以为继，在笑容僵硬起来之后许久，她终于败下阵来，疲惫地闭上眼睛，轻道：“今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9 天谢谢你。我实在是不舒服，就不送了。” 耳边似有轻风拂过，那冰冻三尺的气场已经不见了，吴忻微微掀了掀眼皮，并不算光洁的地板上空无一物。 她突然想到徐志摩那首诗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真是应景。 有护士来取她的温度计了，她怏怏地递过去，那边的那个病人似乎已经开好了药，吴忻听到张大夫慈祥而不乏穿透力的声音：“小吴老师。” 她按着椅子站起身来，身边的护士看了看温度计，朝着张大夫那边喊：“39度。” 到了张大夫那边，自然是正常的望闻问切。张大夫一边开药一边忍不住唠叨了几句：“这几天气温降得快，本来就得好好注意保暖。下雨了就躲躲，哪见你这样下那么大雨还往雨里跑的。” “以前也常淋雨，可能最近抵抗力下降了。”吴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淋雨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等以后上了年纪，早晚得付出代价来，以后可得好好注意，”张大夫开好了药方，把笔放下，抬手扶了扶眼镜，“待会儿打一针再走。” “不……不用吧？”吴忻把自己的衣服又好好裹了裹，不想让任何冰冷的空气接触到自己的身体。“我康复能力很强的，吃点药就好了。” “你今天可没少吃药，”张大夫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些不容置疑，“身体亏损太大了，打针效果好一点。” “真的不用了……” 第13章 “不打针，等明天继续病恹恹地上课，好让大家看看吴老师是怎样敬业怎样刻苦的？”嘲弄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过来，吴忻原本已到了嘴边的借口飞到了九霄云外，身子已蓦然僵了。 张大夫支着眼镜往吴忻身后看了两眼，笑着站起身来，道：“先去屋里躺会儿，小邱一会儿去给你扎针。” 吴忻还想说什么，张大夫却已经起身去开药了。 吴忻僵坐在那儿没有动作，直到身后的人抬步上来，在她身侧问她：“怎么？起不来？这么多年了过去，还是怕打针？” 那哪是问她，分明是在讥讽。吴忻放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扣了几下，半晌才站起来，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说了我不认得路？”顾慕阳语调微凉，“不要说什么百度地图，我手机里没有。” 吴忻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里屋。 诊所很小，所谓的病房只有两张床，还有一间小小的洗手间。吴忻浑身都跟散架重组过的似的，一举一动都是酸疼，她也不再去管顾慕阳，到了门口最近的那张床边便把自己摔了上去。 果然是相见不如怀念，那个记忆中的故意早已面目全非，而这个出言讥诮处处不饶人的人，是吴忻不认识的顾慕阳。 吴忻累了。 刚躺下没一会儿，护士小邱已经拿了药过来。吴忻鼻子堵了，闻不到什么酒精的味道，但粘着酒精的棉花冰凉冰凉的，在自己的手背上滑来滑去，吴忻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一点都不疼的，别怕。”小邱温声安慰着，更加抓紧了她的手。 “嗯，我不怕。”吴忻嘴上说着，努力忽略手上的感觉，可不过刚刚把眼睛移开，便突然想起来顾慕阳来，抬眼一看，他果真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手，吴忻又挣了挣手，开口道：“顾慕阳，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虽是疑问句式，却是陈述语气，那一直混沌迷离的眼神在那一刻格外清亮有神，仿佛顾慕阳的出去于她而言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似的。 顾慕阳目光幽深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出去了。 小邱重新把她的手拉过来，换了块棉花重新消毒，“有人看着会紧张是不是？真的不疼的，你看你带学生过来的时候，他们也都没喊过疼。我扎针，你尽管放心。” 吴忻点了点头，“我就是心理作用……” “刚刚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吗？”小邱笑道，“以前没有见过呢，长得真俊。” 吴忻没有说话。 小邱声音放低了些，笑意却依旧很明显，“刚才看他进来提了一袋东西，看起来像是吃的。肯定是知道你今天上吐下泻的肚子太空，特意去买的……” 吴忻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并没有看到顾慕阳手中拿了些什么，他手里原来提了东西吗？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现在也是饭点了。” “好了，”小邱把胶带粘好，笑着站起身来，“看吧，就说一点都不疼的。” “已经扎好了？”吴忻有些吃惊。 小邱手上调着点滴的速度，笑着点了点头，“对啊，说话的时候扎的，是不是一点都不疼？速度我给你调好了，如果觉得太快有痛感的话就叫我，我在外面。” 吴忻点了点头。 小邱走了，点滴一点一滴地滴着，进入她的血管，与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流遍全身。吴忻走神了。 为什么怕被顾慕阳看到呢？ 自己从小就害怕打针，他不是一直知道吗？ 自己打针时的各种丑态，他不是都见过吗？ 为什么还会怕被他看到呢？ 吴忻想起幼时。小孩子嘛，总是要接种疫苗的，吴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事太早，在她记忆深处，对疼痛最直接的感知便是接种疫苗时那冰冷的针头刺进手臂的感觉，疼，钻心刺骨的疼。 她讨厌这种感觉，畏惧这种感觉，所以总是想尽办法逃避这样的感觉，但是孟素兰总有各种法子来治她，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要把那一管疫苗注射进她体内。 除了挣扎和哭，她没有任何办法来表达自己。 彼时顾慕阳就在一旁看着，哄着，作出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给她打气：“吴忻不怕，勇敢点，男子汉大丈夫不怕疼，你看我都打过了，我都没哭！” 她哭得更欢了，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要，我是女孩子，我怕疼……” 顾慕阳就继续哄，什么把自己的玩具借她玩儿啊，什么去给她买冰淇淋吃啊，凡那小脑袋瓜子能想得到的都要给她过一遍，直到哄得她不哭为止。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0 当然，他很少真的能把她哄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得寸进尺、愈哄哭得愈惨的时候，孟素兰一把揽过顾慕阳的肩膀，一边对他笑得灿烂友好一边对吴忻说：“好啊，这个时候想起你是女孩子了，你不打疫苗也可以，以后我们就让慕阳当我们儿子，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爱不打针就不打针，我不管了。” 为了维护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吴忻就只好委曲求全，把那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咽回肚里。撇着嘴哆嗦许久，又巴巴地看着顾慕阳道：“谢谢你哄我，我不哭了，你刚刚说的我都记着了，可不准抵赖啊！” 话刚说完，就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 好在吴忻从小就被当作男孩子养，整天上蹿下跳东奔西跑的，除了天生有些低血糖，体质在同龄人中还算能排个一二。偶尔发烧感冒的，多喝点水也就扛过去了，实在不行吃点药，很少回到必须打针的地步。除了疫苗，让她害怕的，便只有体检抽血。 打针和抽血最大的区别大概便是——一个是把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强加给你，而另一个，是把本属于你的东西硬生生夺去。无论是给予还是夺取，冰冷的针头总要毫不留情地透过皮肉扎进血管里。 高中的时候年年都要体检，幼时在妈妈面前还能撒撒娇使使小性子，可是到了高中，谁会在意她的那些恐惧与无助，就是再想逃避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她长得人高马大，学习成绩也还不错，尤其是在体育方面，她向来是班里的佼佼者。这样光辉伟岸的形象可不能因为这一针而毁了，她不愿被人瞧见，便故意排在最后一个，等前面的人都结束了，再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高一的那次体检，是她人生中最为惨不忍睹的一次。 她原是想等同学们都走了再过去抽血的，可是她忘了，抽完血之后，还要自己拿棉棒按压许久才能真正解放。很多同学并不急着离开，就在附近站着坐着，一边跟同伴聊天一边自己按压着。 她想再等等，可是医生等不及，硬生生把她给叫了过去。 跟她玩得好的同性同学早被她打发走了，彼时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顾慕阳一个人。那是她第一次抽血，早在医生把皮筋绑在她的手臂上的时候，她就有些发抖了。医生安慰她，让她放松，但她的身体完全不听她的使唤，愈发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了些，医生给她的手臂消完了毒，刚把针擦了擦，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无人可依，她便巴巴地看着顾慕阳所在的位置，哭喊着：“故意救我……”。 顾慕阳忙走上前去哄她，可是她的哭声实在太大，顾慕阳的声音完全被盖了进去，她的指甲狠狠地掐进顾慕阳的手臂，现在想来，怕是她还没开始疼，顾慕阳就已经先疼起来来。医生的话丝毫不管用，可是她哭着身子就会动，身子一动，就容易扎不准，医生无奈，叮嘱顾慕阳好好控制住她。 大概是只顾得哭了，针扎进去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别的反应，但是那一声声几乎撕心裂肺的哭声大概也是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了。这样惨绝人寰的哭喊自然惊动了周围的同学，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顾慕阳知道她不想被人看到，却也没有办法，见她满脸通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能把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省得被别人看了这副惨样。 他们的校服蓝白相间，那天抽完血之后，顾慕阳的校服皱皱巴巴，胸前脏兮兮的一片，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高中三年，三年体检，三年都有顾慕阳在身边。 那副样子都敢让他见，现在怎么反而不敢了呢？难道是因为他先前进来时的那句讥讽？ 吴忻闭着眼想着，意识渐渐有些混沌。 而顾慕阳不咸不淡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喝点粥再睡。” 吴忻渐渐混沌的意识忽而清明一片。 第14章 吴忻抬眼过去，顾慕阳已经大步走到了自己床前，见吴忻睁眼看他，他便止了脚步，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让我扶你起来？” 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的波澜起伏，吴忻把视线从他脸上转过去，按着床自己坐起身来，道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我只是刚才出去吃饭的时候觉得到饭点了，随手给你带点。”顾慕阳把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吴忻，饭盒里白花花的粥，不带一星半点别的色彩，看着就让人“清心寡欲”。 吴忻拿起汤匙搅啊搅，半晌没往嘴里送一口。顾慕阳看着她那神情恹恹的样子，突然清了清嗓子，道：“大夫说了，你今天上吐下泻的，只能喝点白粥。” 吴忻点了点头，终于吞下去了一口。顾慕阳正是目光幽深地把她望着，忽见她抬起头来，道：“我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我的手机坏了，送修还没拿回来。” “昨天淋雨淋的？”顾慕阳的语调里带着微不可察的讥讽，却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她接过来，扒拉了两下又抬起头来，把手机递过去，“密码。” 吴忻的电话是打给吴栋梁的，照着往常这个时间点，她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再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怕是吴栋梁他们又要急得到处找了。 顾慕阳斜倚在墙边，双手斜插着口袋，目光直视着前方，半分都没有落在吴忻身上。 电话里的声音他听不到分毫，但是根据吴忻的话，大体也都能猜出来。 顾慕阳在一旁静静地立着，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直到吴忻说了句，“嗯，顾……顾慕阳也在。” 九年的距离有多远，不过是从两个字的绰号变成了三个字的大名而已。 绰号有什么好的呢？除了亲昵一点，除了有点暧昧的歧义，还有什么呢？哦，不对，他忘了，那样的歧义在吴忻的眼里根本算不得歧义，她当时这样叫他，不过是因为初学组词，知道了无心和故意是反义词而已。 他叫她无心，她就偏叫他故意，什么都得盖过他不可。 他的眉梢渐渐凝起一抹笑意，极浅极淡，极具嘲讽。 “他……大概很忙，没空送我回去。” “嗯。” “好，我等你。” 吴忻挂断了电话，转头便见顾慕阳满目幽深地望着前方，前方有什么呢？吴忻顺着看过去，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顾慕阳声音已经响起了：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1 “打完了？” 吴忻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拿着手机的手已经朝顾慕阳伸了过去，顾慕阳却没有半分接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满目波涛暗涌，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吴忻讪讪笑了笑，“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一会儿我让小邱把你送到校门口。今天……” “看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急不可耐地想把我一脚踢开，”顾慕阳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眉眼间的凉薄愈加重了几分，“吴忻，九年了，你倒是一点没变。” 吴忻的右手打着针，左手从床里边使劲地往外伸着，姿势极其不舒服。顾慕阳的话更像一个个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自己头上，她根本无力招架。 她伸着的手颓然下落了几分，正想收回去，顾慕阳已经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来，顿了一两秒之后忽而俯身上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顾慕阳的眼睛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是令人舒服的长相，当初眉目带笑时如此，现在目如鹰隼时也是这样。 顾慕阳离开了多久，吴忻就写了多久的小说，每个故事里都是全新的人物，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与长相。吴忻很擅长神态描写，那眉目间的各种情愫都能被她剖析得入木三分，可是等应用到了现实生活里，尤其是到了眼前这个离开多年的顾慕阳身上，一切都毫无用武之地。 她在意，所以她想懂。可也正因为她在意，所以她从来不懂。 比如现在。 她越是绞尽脑汁想要弄明白那黑色漩涡之下挟裹的是什么，就越是迷惑不解，最后所有的探索与纠缠都随着顾慕阳讥诮的声音而销声匿迹——“我到底回来干什么的呢？” 吴忻的瞳孔骤然变大，待反应过来，顾慕阳的面庞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她定了定神，正要开口，顾慕阳却二话不说便要走了，背影料峭而决然。吴忻喊了一声：“顾慕阳！” 那声音很急很急，纵使声音不大，嗓子又沙哑难听，其中的着急与慌乱却没有被掩盖分毫。顾慕阳的身子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吴忻的脸上却还是漾起了一点笑来，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回一中看看的话，先跟我说一声，我好……” “好让你准备一下，在今天那个人面前好好演一出戏？”顾慕阳的声音依旧讥诮而冰冷，吴忻脸上那些微的笑瞬时被冰冻了个干净。 “你怎么这么想？” “不然怎么想？” 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别有用心，说什么都能被各种曲解……果真沉默才是金。吴忻把目光从顾慕阳身上移开，无意识地放到自己的手上，以及，那碗白乎乎的粥上。 顾慕阳轻笑一声，重新迈起步子来，待走到门口时才突然回头看了吴忻一眼。 “我买的粥，你估计也不爱吃。那就倒了吧。” 顾慕阳走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吴忻那好不容易找回的一丁点胃口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呢？她也想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他一回来就把她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把她折腾得遍体鳞伤，他还来问她，他为什么要回来？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 吴忻把手里的粥搁到一边，重新躺回床上。秦悠和男神结婚那天顾慕阳不是还安排方凯帮她脱身吗？顾慕阳回来之前不是还问她要不要礼物吗？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好像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劣吧？不过就是他把自己从所谓要定居的法国移了回来，不过就是把他这个人从手机屏幕里变到了她面前，不过就是过了几天而已，怎么这关系就产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难道果真应了那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吗？ 真是没有风也凌乱的操蛋人生！ 吴忻胸中有气，又不愿气着自己，便开始转移注意力。这不转移还好，一转移便转到了工作上，想到今天放学后那几个同学关心懂事的样子，倒果真是宽慰了几分，可是又一想，跟这些新生相处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月，还未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她病了要懂事一点、体贴一点，顾慕阳可是认识她二十六年了，竟然连一帮相识不过一个多月的孩子都不如。这么一想，心里更加憋闷生气了。 她苦闷地吹了几口气，把思绪转到正在更新的小说上，情节发展到哪里了呢？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小说已经两天没更新了，也没在文里或者微博里发个公告，不知道读者是不是着急了。又一想自己周末一下午的稿子全部被大雨浇了个干净，而罪魁祸首…… 吴忻烦躁地揪了揪头发。 而另一边，在与吴忻的数场大战中一直在言语上占据上风的顾慕阳并没有回去，他哪里真的需要有人给他带路，不过是一个并算不得高明的借口而已。街灯已经亮了，街边的小店在放着震耳欲聋的歌曲，嘈杂，非常的嘈杂。 他找到了自己的车。临发动引擎之前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一中除了最西边的火箭班和实验班，其他班都没有晚自习，此刻整个校园黑黢黢的一片，偶有风来，像是什么怪兽在呜咽。他朝着学校的方向看了半晌，颓然无力地往车座靠背上躺了躺，半晌又坐直了身子，把车窗全部摇下，拿出烟来。 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隐隐缭绕着些许薄烟。 他一直在思考刚才所说的那个问题——他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想了很多，一无所获。 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回来的，一直都知道。至少在他回来之前，便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回来的。可是待见了吴忻，一切却都与自己料想中的不一样了。 以前所有的谋划与决绝，悉数化为了四个字——荒诞不羁。 这片故土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除了吴忻。可是他回来了，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周末在街上看到吴忻，虽然与记忆中变化很多，但是根据吴忻偶尔发的自拍照，那个恰好也看着自己的人，真的是像极了她。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只记得，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她便已经毅然决然地冲进了大雨。 吴忻怎么会在见到他之后作出这样的反应？他自嘲地笑笑，一定是认错人了。 直到正事忙完，方凯告诉他吴忻在楼下的咖啡馆里…… 过去的吴忻还历历在目，今日的吴忻却又怎么可能会忘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2 她有意无意的客气疏远，还有那从不曾有过的小心翼翼，所有的一切都刻在他的脑海里。 烟已到头，他重新点燃了一支。 他到底回来干什么呢？ 他想起来了。他回来，是想要一个未来，一个他和吴忻共同的未来。 而今看来，却不过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原以为回来，能弥补过去的那些遗憾，真正回来了才知道，原来那些遗憾已是最好，任何挣扎、努力与靠近，都是雪上加霜。 第15章 顾慕阳的回来并没有在一中掀起任何的波浪，至于吴忻心头的那些，也渐渐地从惊涛骇浪变成了微起涟漪，最后风平浪静。 日子照样继续，上课，码字，现实与虚拟。 至于顾慕阳，依旧活在她的空间和朋友圈里。 与顾慕阳在校门口来了次短暂交锋之后，彭东来对吴忻的示好不减反增，吴忻疲于应对，只好重申之前的话：“彭老师，我等的人已经回来了，你知道的。” 彭东来的眼里多出了几分神采，说话的时候反倒更加有了几分底气：“我知道，但是吴忻，他对你那样，哪里值得你等他，值得你喜欢？” “不知道，”吴忻耸了耸肩，“但我就是喜欢他，没办法。” 彭东来的脸色涨得有些红，“你跟我吧吴忻，我会对你很好的，至少比他好。” “你也说了，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吴忻微微低下头来，沉思了半晌，才又道，“彭老师，你喜欢我，我很感激，但只是感激，不会有任何的回报。这样的我也不值得你等，不值得你喜欢，你比我想得明白，就……” 彼时说这话的时候，学生们正在跑步，他们两个离了群围着操场慢慢走着，吴忻的话被盖在学生经过时高喊的口号声中，待她放慢脚步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杜茹茜已经笑着跑到了他们身边，跟他们打招呼：“今天天气多好，你们俩不跑一跑吗？” 彭东来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吴忻已经笑着开了口：“我感冒还没好利索，鼻子通不过来气，彭老师和杜老师一起跑吧，我散散步就回去了。” 杜茹茜的目光顿时有些发亮，在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彭东来说不出半点拒绝的推辞来。 与顾慕阳打了照面之后，吴忻的小说近两年来破天荒地进入了难产期，她不愿拿着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文字去敷衍那些追随她多年的读者，又不能不声不响地一直断更，只好推辞说自己的电脑还没有修好，加之最近诸事缠身，想请几天假，尽量早些恢复更新。 “虽然迫不及待想看下文，但一姐说什么就什么吧~” “放开一姐的电脑让我来！我不抢你饭碗，我只修我家一姐的……” “没事没事，三次元的事情比较重要，一姐我们等你。” “人没事就好，前两天突然断更，宝宝好害怕……” “一姐加油啊！等你忙完三次元的事情赶紧回来，我们还嗷嗷待哺着……” …… 读者的评论画风以上居多，吴忻的心情明媚了几许。二十六了，她早已学会了自动去过滤那些负面的言语，人生之所以艰难，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想要的太多，在乎的太多，而世人却并不都买自己的账。就让他们不买得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只要她不往心里去，便可以把乌烟瘴气看作月朗风清。 除了顾慕阳。 他是她一辈子的魔瘴。 再次见到顾慕阳，已是半个月之后。 彼时学校正在举办秋季运动会，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虽然早早叮嘱了学生们要自备水杯，还是有挺多同学没有带。吴忻到学校里的超市买了两箱水，正在想着法子搬到操场去，彭东来便出现了。 准确地说，是彭东来和杜茹茜。 彭东来看了看吴忻脚边的水，笑着问她：“给学生们买的？” 吴忻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听彭东来笑得开怀：“杜老师，我说的没错吧？” 吴忻不明就里，又见彭东来笑着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杜老师看同学们有的没带水杯，怕他们渴了，就让我跟她一起来买水。我说你一定已经买了，她还不信，这下可得信了。” 杜茹茜的脸有些红，不知是在操场上被太阳晒的还是被彭东来这一番话说的。这是吴忻来一中任教第三年，每年运动会，她都会不声不响地去给学生们准备水和葡萄糖，别的人兴许不知情，但他们同一个办公室的，怎么着也不可能不知道。 “吴老师向来考虑周到，是我多此一举。”杜茹茜看向吴忻，眼神里透着些微的嫉妒与厌恶，虽然极不明显，吴忻却未尝察觉不出来。 吴忻恍若未见，只微微弯了弯唇角，“怎么能说多此一举呢？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想法子运这水，彭老师搬一箱，我和杜老师一起搬一箱，正好。” 彭东来正愁没有机会在吴忻面前表现，此刻吴忻主动让他帮忙，早已是心花怒放，心里还暗自将杜茹茜感激了一番，多亏她拉着他过来。 他点了点头，应得利落：“好好好，你俩不用急，累了就歇歇，我把这箱搬回去了就来接你们。” 杜茹茜依旧微红着脸，轻轻说了声“好”。吴忻则是看着彭东来兴致冲冲的样子道了声“谢谢”。 彭东来前脚走了，杜茹茜脸上的神色便蓦然冷了几分。吴忻已弯下腰作势去抬水了，杜茹茜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吴忻抬起头来看她，“你要是不想帮忙也没什么，我自己搬也行。” 杜茹茜冷哼了一声，一边弯下腰一边道：“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就是愣了会儿，又没说不搬。” 吴忻没有接话，走了两步又听杜茹茜道：“我不搬，等待会儿彭老师看到了，肯定说我欺负你。你以为我傻？” “你是不是宫斗剧看多了？”吴忻哭笑不得。 杜茹茜抬眼看了吴忻一眼，又转过眼去，再没有说一句话。 二人还没到操场，彭东来已经转回来接她们了。水并算不上有多重，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抬着。如果换做是吴忻自己，肯定不会让彭东来再来帮自己搬，可身边还有一个杜茹茜，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彭东来微微俯下身来从她们手中接过水的时候，冷不防说了句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3 ：“他来了。” 这一句没头没脑，把杜茹茜说得云里雾里，她下意识开了口：“谁？” 彭东来却是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忻一眼，“走吧。” 吴忻心里一咯噔。 她蓦然抬起头来，操场上人来人往，她没有看到顾慕阳。也许是她会错意了，她暗自松了口气，便听到彭东来在一旁开口：“刚我还跟他打了个照面，就在五班。” “他在等你。” 这种明明站在一起却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讨人欢喜，杜茹茜在一旁听得心里着急，“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吴忻恰好在此时看到了顾慕阳。当时阳光正好，毫不吝惜地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似乎都笼着一层软光。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毛衣，没了那西装革履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那样。 柔软，温暖，美好。 彼时距离遥远，吴忻不曾察觉，待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顾慕阳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所在的方向，她忙别过脸去，对杜茹茜说：“李老师。” “李老师？哪个李……”杜茹茜的目光早在彭东来说出“就在五班”时便在五班逡巡不止，此刻有了“李老师”这个标的物，自然很快便注意到了李老师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咦？李老师旁边站的是……” 没有人回答她。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彭东来把水放下，笑呵呵地开口：“你们吴老师给大家买的水，大家渴了的就来拿，不够的话我再去给大家买。” “吴忻这孩子，就是太惯着他们。”李老师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来拉了吴忻的手，笑道，“对学生好当然是好，也不能这样惯着他们，形成依赖了，就愈发懒散了。” “就几瓶水，惯不成什么大气候，不怕。”吴忻吐了吐舌头。 李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侧过身子来，望向顾慕阳道：“瞧瞧谁回来了。” 吴忻强自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嗯，我们见过了。” 李老师似乎完全没想到，不过吴忻话一出口，她惊愕的表情维持了不过一秒，立即就笑柔了眉眼，道：“你俩向来要好，他一回来肯定先找你，看来今天我这老太婆也只是个幌子，都是沾的你的福气。” “哪有……”吴忻尴尬得想翻个筋斗云把自己甩出十万八千里，正是不知如何是好，顾慕阳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笑道：“多年不见，李老师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俩，一个气定神闲，一个佯作镇定；一个气宇轩昂，一个面若桃李，真是越看越般配，越看越觉得欢喜。她笑着锤了锤自己的腰，朝吴忻道：“这下好了，我把慕阳交给你了，你待会儿带他四处看看，这九年没回来，很多地方都大变样了。” 说罢，不等吴忻反应便又看向顾慕阳，笑道：“我是老了，得回去坐着歇歇了，你们小年轻多走走看看……还有，慕阳，我之前提到的事，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第16章 仿佛是一场预谋，最不想面对最不敢面对的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猝不及防。 李老师走了。吴忻试图挽留，徒劳无功。 四目相望，明明只有几秒而已，却仿佛是一个漫长的世纪对决，不，不是对决，因为没有人会败下阵来。他们之间从来不曾真正有过输赢，从来不曾。 “想去哪儿看看？”吴忻微微弯了弯唇角。 “随便。”顾慕阳别过脸去，似乎在看周围有哪些景致值得去看一看。柔软的阳光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虽然面上没什么笑意，至少少了几分遥不可及的疏远和嚣张跋扈的讥讽。 吴忻正想提议，忽见顾慕阳又转过头来，嘴角叼着轻佻的笑，“他在看你。” “嗯？”吴忻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我配合你演戏吗？”顾慕阳的身子微微倾近了一点，嘴角依旧挂着笑，眼角眉梢却带着些微不可见的讥讽与嘲弄。 原来阳光再怎么温柔暖软，也不能掩盖他的讥讽。吴忻的脸色蓦然冷了几许，“不用了，我从不强人所难。” 顾慕阳微眯着眸子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那正好，我本来就不擅长演戏。” 彭东来果真还在看着他俩，吴忻转过目光，抬步就往前走，“走吧。” “去哪儿？”顾慕阳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掠过，自己却是一动不动。 “你不是说随便？”吴忻白了他一眼。 顾慕阳终于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操场上的欢呼与呐喊渐渐远了，吴忻和顾慕阳并排走着，树叶子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枯黄的叶子没什么水分，踩在上面咔嚓作响。 他们一字不说，世界静谧得只有鞋底与树叶相碰时的咔嚓声。 这样的场景从未有过，过去的吴忻像只小麻雀一样，只要跟她走在一起，耳根子绝对没有清净的时候。顾慕阳用余光看了她半晌，终于打破了沉寂，“李老师看起来老了不少。” “嗯。”似乎有叶子落在了头上，吴忻抬手拂去，“明年就要退休了。” 她明显不欲多言，神色恹恹。顾慕阳走了几步，突然又道：“听她说一中这几年变化还不小，你不介绍介绍？” “不好意思，怠慢了。”吴忻的脸上终于浮上了一丝笑意，却是公式化的微笑，客气而有礼，“一中其实也没多大变化，操场上的草皮隔几年换一次新，教室里的装潢也重新刷了两次，第三食堂旁边新盖了一栋楼，三层，前几年刚盖的，用作心理室和健身房。对了，学校的绿植也做了大改动，先前教一通往春水湖路上的梧桐被全部被换成了海棠……” “春水湖？”顾慕阳从中打断。 “嗯。”吴忻淡淡应了声。 “春水湖的荷花还在吗？” 九年前顾慕阳离开前的一幕幕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最后定格为一个背影。吴忻点了点头，“还在。不过现在这个季节，都已经凋零了。” “去看看吧。” 吴忻一怔，“沿着这条路直走，向右拐过两个弯就是了。路还是原来的路，你记性一向好，应该没忘吧？” “是不是如果我说没忘，你就会把我丢在这里？”顾慕阳轻笑一声。 吴忻的小心思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4 被戳破，却丝毫不显尴尬，神态自若地看了看周边，复又把目光落在顾慕阳身上，“运动会上最容易出意外，我得回去看看。” “你是班主任？”顾慕阳挑了挑眉。 “小时候，老师难道没教过你一句话？”吴忻鄙夷地看过去，“班级是我家，建设靠大家。任课老师也不是只要教完课就万事大吉的。” 许是因为吴忻说这话的时候把声音拔高了几许，加上那眉目间带着些许盛气凌人的鄙夷，没了那有意无意的疏离，反倒与顾慕阳记忆中的吴忻终于有了几分相似。顾慕阳的目光仿似一湾幽潭，从潭心渐渐漾出一抹笑意来，“为什么要回来当老师？”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或者说，不是不可说，只是不可与他说。吴忻怔了一下，踢了踢脚边的落叶，半晌才抬起头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回去了。” “就这么跟我分了手，”在吴忻转身的瞬间，顾慕阳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就不怕那什么彭老师继续纠缠你？” 那个“分了手”从顾慕阳口中漫不经心地说出来，震荡着吴忻的耳膜。她的心跳几乎瞬时快了几许，可是待听到后半句，一切就都凉了个彻底。吴忻看也不看他，语调冰冷而鄙夷，“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总得留个手机号吧，”顾慕阳又开了口，“万一我迷路了，找谁去？” 吴忻脚步未停，冷冷笑道：“一中就这么大，放心，丢不了。” 有人说，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更好地相遇。吴忻以前原是信的。 她也在不断地提升自己，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美好、更优秀，这样有朝一日与他狭路相逢，她也许不必踮脚就能让他看到自己。然而现实总是喜欢给人迎面一击，她是变了，也的确比原来好了那么一点，却又有什么用呢？ 他看到了她，透过厚厚的有色眼镜。 吴忻回到了操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半晌，百米接力开始的时候，她从阴凉的地方走出来，扯着嗓子给同学们加油助威。 她上学的时候体育很好，虽然冠军没拿过几个，但是一向排在前面。她最喜欢的就是跑步类的项目，不论是3000米长跑还是50米短跑，只要她参加，绝对不会拖班级的后退。 那个时候还有男女混合接力，她第一个，顾慕阳第四个。中间隔着300米的距离。 以当时冲刺的速度来看，不过是几十秒钟的事情。 如今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加油呐喊的声音震荡着自己的耳膜，吴忻收回思绪，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顾慕阳路过操场的时候，正看到吴忻拿着毛巾和水，在终点接应抵达的学生。她的神色柔软而温暖，仿佛能发光。 秋风微凉，地上的树叶子簌簌作响。清洁阿姨拿着扫把一声不响地扫着，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各干各的。 他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顾慕阳站在原地看了半晌，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在顾慕阳转身离开的那一瞬，突然有个女生拉了拉吴忻的袖子，朝她挤眉弄眼道：“吴老师，吴老师我来，你赶紧忙去吧！” “再喝点吗？”吴忻把手上的水递过去，转过脸看向拉着她袖子的女生，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今天的要务就是好好照顾你们这些运动健儿们，我还有什么要忙的？” “不啊，”女生从她手中拿过毛巾，笑眯了眼，“刚刚那个学长一直在看你呢！” “什么学长？” “就是那个帅帅的学长啊！老师快看，他就要走了……”女生的声音急切了几许，吴忻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只看到了顾慕阳的背影。 “学长？”吴忻皱了皱眉头。 “对啊，李老师都跟我们介绍了，学长是跟你一届的，也是我们一中毕业的。”另一个女生一脸崇拜而又自豪的样子，接着道，“李老师说他是个服装设计师，很知名呢！我平时不常看时装杂志，不知道，但黄嫣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说是他曾经上过杂志封面，设计的衣服可好看了呢！” 吴忻的目光落在顾慕阳渐行渐远的背影上，随着女生的解释，她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之前拉她袖子的女生又拉了拉说话女生的袖子，笑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学长和吴老师关系肯定很好，怎么会不知道。吴老师，我们在这儿照顾班里的同学，你就快去吧，学长肯定是等你等急了……” “没有。”吴忻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朝她们笑了笑，“他今天有事，就是来咱们学校看两眼，这会儿得回去处理正事了。” “那你不去送送吗？”女生的声音低了几分。 吴忻又朝着顾慕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空旷无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她笑着转过目光，看着她们道：“这会儿刚跑完估计还热，出了一身的汗，待会儿风一吹就冷了，休息一会儿就把外套穿上，万一哪里不舒服了就来找我，我去看看别的同学。” 吴忻走了，犹听到几个女生的嘀咕声。 送了又如何呢？九年前没有送他，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是他们硬生生把句点改成了逗号，然而后面的内容，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书写。 第17章 吴忻回到家，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开始上网。 在百度里输入“顾慕阳”，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结果。她想了想，输入他高中时的英文名——eric。 高中的时候，吴忻也爱看时装杂志，看着模特身上那些令人惊艳的服装，从来只有钦羡的份儿。她胖，或者也不能说胖，但是很壮，虎背熊腰的，跟那镁光灯下的模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别说那些衣服她买不起，就算买了，穿出来绝对是浓浓的乡村非主流风。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十几岁的小女生啊，总是爱美的。即便是自己不能那么美，至少也得饱饱眼福，幻想幻想总是可以的。班里有几本时尚杂志，她们几个女生常常在课上偷偷传阅，平时聚在一起也会讨论一些。 顾慕阳从小就被秦姨送去学画画，这吴忻是知道的。顾慕阳的画学得很好，吴忻也是知道的。 顾慕阳申请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在顾慕阳离开之前，吴忻也是听他说了的。 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5 顾慕阳离开的这九年里，吴忻常常会想起曾经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有时候梦里也是当年的模样，一起上学下学，一起闯祸背锅，一起在初雪初降的时候穿了厚厚的大衣出去打雪仗，一起在躺在春水湖畔闭着眼听惠风和畅。可是在她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关画画和服装的任何东西。 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当初的那场红了脸的争执与长达一周的冷战，早已成了她不愿忆及的禁区。 梦里如此，更遑论现实。到了大学之后，吴忻再也没有关注过什么时尚杂志。每天上课下课，将自己封锁在网文那逼仄的世界里，几经悲喜，无关风月。 不是不想知道他的消息，只是一想到那些消息都与自己无甚干系，不免就没了勇气。又或者，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就是从时尚杂志上，也是能够看到顾慕阳的。 顾慕阳不常发动态，当初qq盛行时如此，后来微信流行起来也一样。但是从他那少得可怜的动态中，吴忻总还是能看出些什么——至少，他过得不错。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已经这样厉害了。她只是觉得可笑，曾以为最了解他的自己，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是啊，九年了，她对他的了解还停留在九年之前。 他又何尝不是呢？ 吴忻关掉网页，开始码字。 第二天到了办公室，吴忻才发现，顾慕阳的出现原来已经轰动得几乎人尽皆知了。高晴神经兮兮地看着她，低声问她：“你之前说你也被劈腿过，说的不会是昨天那个吧？” “你不是说不信么？”吴忻惊讶地看过去。 “我昨天去三食堂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你俩了，”高晴顿了一下，“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看他那样子……再加上后面听大家说的，我突然觉得你当时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起来很花心？”吴忻的眼珠子不自觉地转了转，下一秒又转口道，“大家说的，大家说什么了？” 高晴咬了咬舌头，“也没说什么，就是听前辈们说你俩以前挺要好的……” “你看，他们也说了，那是以前。”吴忻撇了撇嘴。 “你的意思是……”高晴不觉睁大了眼睛，“当年劈腿的，真是他？！” 吴忻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 课间操的时候，吴忻照常下去观摩，高晴去上厕所，让她站在楼梯口等会儿。学生们一个一个急匆匆地跑下楼去，她往旁边挪了挪，就挪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我……”她转头道歉，就见杜茹茜满眼鄙夷地看着她，她把目光微微挪了挪，不再去看杜茹茜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 “吴忻，像你这种众星捧月的人，是不是从来不把人的真心当回事？”杜茹茜眼中的鄙薄更加明显，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明显的嘲讽。 “什么意思？”吴忻皱了皱眉。 “是不是看着彭东来天天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的，你特得意？”杜茹茜嗤笑一声，“你想要的得不到，就来祸害别人的。” “杜老师，为人师表，总得学会谨言慎行。”吴忻整理了一下方才撞皱了的衣角，好脾气地笑了笑，“你喜欢谁不关我的事，彭老师喜欢谁，也不关我的事。你不要想得太多。” “不要装了，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说明白？还不是爱慕虚荣……”杜茹茜理直气壮，两眼窝火，一副死缠不放的样子。吴忻见高晴已经出来了，也不再与她纠缠，喊了声高晴就走开了。 高晴不知道她俩说了些什么，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杜茹茜一直不待见吴忻。她狐疑地朝杜茹茜看了两眼，看她一个人站着，眼里窝火的样子，不觉便扯了扯吴忻，“你没事吧？” 吴忻眨了眨眼，“能有什么事儿？” “杜茹茜喜欢彭东来，办公室里人都看出来了。你总不会不知道吧？”高晴看着吴忻气定神闲的样子，叹了口气。 “知道啊。”吴忻耸了耸肩，“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总不能让我给他们做媒吧。我自己的事情还焦头烂额呢，哪有心思管他们的。” 不过如果杜茹茜能把彭东来拿下，倒是少了吴忻许多麻烦。可是看杜茹茜这行为处事，吴忻摇了摇头，情况似乎不大乐观。 一天的运动会之后，同学们一个个都蔫蔫的，上课没精打采的。吴忻本来打算这周跟别的老师调个课，来个摸底测试的，可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她只好把计划拖到了下周。学生们一个个高呼万岁，吴忻笑笑，人总是这样的，不管年龄几何，不喜欢的不愿应对的总希望能拖一拖，尽管知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但还是希望能像秋后的蚂蚱一样尽情地再蹦跶几天。 一晃又是一个周，到了周末，吴忻处理完了学校的事情，闲来无事就只有睡觉看书码字了。孟素兰一直觉得她的生活方式太不健康，但她屡教不改，孟素兰的强硬措施早已在她上了大学之后就失了灵，早已败下阵来。 吴忻周六晚上码字到两三点，孟素兰敲了很久门，也没把她给叫起来。拿钥匙开了门进去，掀被子拽胳膊，吴忻却跟被吸铁石吸在床上的磁铁似的，怎么都拽不下来。孟素兰吆喝几句，她就皱着眉头嘤咛：“我昨晚三点才睡，求你了妈，让我再睡会儿……” 孟素兰也心疼她啊，想想三点到八点才五个小时，哪里还拽得动她，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吴栋梁正在看新闻，孟素兰在他旁边坐下，摇头叹气，“就不该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没人管教，养了这一身的坏习惯回来。” “写小说这事倒也没什么，业余爱好嘛！就是这熬夜赖床不吃早餐的习惯真的得好好改改，瞧她现在瘦的，抵抗力也明显不如以前了。” 孟素兰叹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吴栋梁道：“我是没辙了，你女儿倔起来比我还倔，凶起来比我还凶。我管教不了。” 这个目光实在太过意味深长，吴栋梁干咳了几声，笑道：“等她醒了我好好跟她聊聊。咱们闺女吃软不吃硬，不能硬碰硬。” 周末没事，孟素兰在家里收拾被单洗衣服，吴栋梁在书房里练字。临近十点的时候门铃响了响，孟素兰擦干了手去开门，门一打开人便愣在了那里，“慕……慕阳？” 顾慕阳笑着点了点头，“孟阿姨好久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6 见。” 孟素兰这才确定了是他，忙让他进来，嗔道：“这孩子，回来就回来了，跟自己家一样，还带什么礼物……” 顾慕阳笑了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前段时间听你吴叔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回来了怎么也不回来坐坐，让阿姨瞧瞧？”孟素兰从鞋柜里给他找了双鞋，左右打量他，“果真是长大了，更英俊了呢！” 顾慕阳站起身来，跟着孟素兰走进去，就听孟素兰道：“你吴叔在上面练字呢，吴忻那丫头还没起，等我叫她。” 顾慕阳忙摆了摆手，“不用了阿姨，我跟吴忻见过几次了，让她睡吧，我到楼上看看吴叔。” 孟素兰点了点头，“那好，你俩待会儿一起下来，中午留下来吃饭，阿姨做几道你最喜欢的菜，你尝尝看还喜欢吗。不过阿姨的手艺向来没你妈的好，你可别嫌弃。” 顾慕阳面色微僵，片刻已弯了唇角笑道：“怎么会呢？辛苦孟阿姨了。” 吴忻是被渴醒的，迷迷瞪瞪地趿拉上鞋子，揉着头发就拉开了门。 客厅沙发里坐着三个人，吴忻正想喊一声“早”，忽然意识到多了个人出来。她眯着眼睛瞧了瞧，孟素兰已经一记眼刀飞了过来，脑袋里突然天光乍现，她赶紧趁孟素兰开口说话之前揉了揉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梦游，走错地方了。” 转身的瞬间，吴忻暗自咬了咬舌头。丢脸丢到家了，真的是丢到家了！老天，她为什么早不起床晚不起床，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还是以这种形象。 这世界欠她一个解释！ 第18章 躲得了初一, 躲不了十五。吴忻把脑袋按在被子里打了好几个滚，终于再次顶着一个狮子头下了床。 乖乖地换好衣服, 梳好头发，对着镜子思索待会儿出去了怎么把梦游的事装得更像一点。 反正顾慕阳也说了，她就是会装傻, 再装一次也没什么。 于是她推开门之后故意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来，“咦, 顾慕阳, 你来啦？” 她也知道自己装得有些夸张，但是只要没人拆穿，这戏总能唱下去。吴栋梁和孟素兰她倒是不担心, 吴栋梁一向宠她, 孟素兰虽然喜欢损她, 也都是关着门的, 在外人面前, 总要给足了她面子。 唯一担心的, 就是顾慕阳。这厮一回来就没对她有好脸色过，此刻心里不知道怎么鄙夷她骂她呢！不过当着孟素兰他们的面，谅顾慕阳也不敢做什么。 不得不说，此番行径, 实实在在有些狗仗人势啊…… 吴忻心里的小九九并没有表露出来, 但也不代表没有人看出来。好在顾慕阳果真配合，还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嗯, 我也刚来。” 孟素兰笑着看她，“快点洗洗去，一脸傻样。” 吴忻如蒙大赦，立即钻进了洗手间。 因为怕面对顾慕阳，向来懒得化妆的她还故意磨磨蹭蹭地化了个精致的妆，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悉数用了个遍。直到孟素兰在外面喊她吃饭了，她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番盛装打扮可把孟素兰惊呆了，手里的盘子都差点没端稳，一边放到桌子上一边问她：“吃完饭有约会？” 吴忻不知道她这话是何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啊。” 孟素兰盯着她的脸瞧了半晌，笑道：“睡了个囫囵觉，脑袋开窍了？” 吴忻吐了吐舌头，“我去盛饭！” 顾慕阳的目光自从她出来就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吴忻没有发现，孟素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到了厨房就拉了拉吴忻的胳膊，“你和慕阳……” 这话说得实在是意味深长，吴忻听得毛骨悚然，立即把手里的碗勺放下，抬臂在自己胸前比了个叉，字正腔圆道：“我是清白的！” 孟素兰狐疑地往外看了看，“那他呢？” “我俩要能成早就成了，能拖到现在？”吴忻警告似的看了孟素兰一眼，“妈，你待会儿可别乱说话啊，我脸皮厚，顾慕阳可不这样，你别让人下不来台。”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嘛。”孟素兰轻笑一声，“行了行了，盛好了饭就赶紧出去，磨磨唧唧的。” “什么都是你有理。”吴忻撇了撇嘴，端着饭出去了。 饭桌上，吴忻很好地遵承着孟素兰教导她的“食不言，寝不语”，一直规规矩矩的，吃得慢条斯理。 孟素兰和吴栋梁时不时地跟顾慕阳说话，她便静悄悄地听着，直到孟素兰问她：“吴忻，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吴忻便挺直了腰板，若无其事地把自己口里的食物咽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孟素兰回答：“听你们聊的很有意思啊，我认真听着呢！” 孟素兰哭笑不得，“慕阳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吴忻眯了眯眼，看孟素兰没有转口的意思，只好转过脸来看向顾慕阳，皮笑肉不笑道：“欢迎你回来。” 顾慕阳淡淡笑了笑，“谢谢。” “看你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方凯也不忙吧？什么时候请他出来吃个饭，我总得还他个人情。” 顾慕阳又是淡淡地笑了笑，“好。” 这厮在人面前真会装！吴忻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我改天自己约他。” 这个“自己”吴忻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顾慕阳你就不用去了。 顾慕阳再次淡淡地笑了笑，“好。” 吴忻不想吃饭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她没胆这样做。碗里的饭还剩一大半，要是就这样走了，晚上回来孟素兰能让她跪着吃下去。 待终于吃完了饭。顾慕阳还没有走，吴忻就已经提着电脑要出门了。周末去咖啡馆码字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孟素兰和吴栋梁心知肚明，只是客人还没走，她就前脚出门了，总是太不像话，孟素兰拉住了她，朝她警告地看了两眼，低声道：“等慕阳走了再去。” “那要是他一直不走呢？”吴忻凉凉地看了顾慕阳一眼，他正在跟吴栋梁一起下棋，九年前他们下一局棋最快也得大半个小时，万一这几年顾慕阳的棋艺又精进了些，岂不是要在这儿等他个地老天荒？ 天地玄黄，宇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7 宙洪荒，人生苦短，不能浪费时光。吴忻咬着牙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理。 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准备抬步走，就见孟素兰开了口，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那你就一直在家呆着。” “我不要。”吴忻挣了挣手腕，还没把动作放大，就见孟素兰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好，你走吧，你走后我就把你写小说的事告诉慕阳去。” “写小说的人多了去了，你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哪个是我。”吴忻冷哼一声，觉得这个威胁实在是不像孟素兰的风格，根本就没有一点威慑力。 “吴忻，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孟素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 “什么意思……”吴忻脸色一白，震惊地看过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爸妈不傻，你第一次卖影视版权的时候那个兴奋劲儿，《故梦》上映时你天天霸占着遥控器不松手的样子，拉着我和你爸看就算了，还巴巴地问我们对人物剧情的评价，我们难道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孟素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吴忻道，“看你小说写得有板有眼的，怎么到了现实生活中就这么傻呢？” 吴忻愣了半晌，终于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你们是我亲爸亲妈啊，我防谁也不会防你们啊……” “那你倒是好好说说，你跟慕阳到底怎么回事？”孟素兰拉她进屋里，关上门按着她坐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道，“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妈是明眼人，你骗不过的。” 吴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如果她知道，又怎会与他闹到这步田地？ 午饭后顾慕阳并没有在吴忻家里待多久。吴栋梁虽还想跟他一起聊聊，但是想想他刚回来，公司也才刚起来，总还是很忙的，也便早早地催他回去了。 顾慕阳离开的时候，孟素兰支使吴忻去送他。吴忻哪里能够推辞，只得乖乖地把他送到楼下。 两相尴尬，只能一路无话。 到了车库，吴忻跟顾慕阳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就要转身回去。顾慕阳却在下一秒便叫住了她：“吴忻！” “嗯？”她回过头来。 “赵志昊他们说想组织个同学聚会，你应该听说了吧？” “嗯，”吴忻点了点头，“下个礼拜六晚上。” “你会去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忻觉得顾慕阳的声音竟然透着些忐忑与期待。 “去啊，为什么不去？”吴忻挑了挑眉，笑道，“我这工作还算清闲，时间又安排在周六，想找借口也不好找啊。” 顾慕阳点了点头，笑道：“那我走了。” 这笑不带一丝的讥讽与嘲弄，如此自然如此好看，倒是让吴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前不还是针尖对麦芒吗？怎么这会儿又示好了……难道她之前遇到的是一个假的顾慕阳？ 吴忻不自觉弯了弯唇角，但下一秒，她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颦一笑都能在你心里掀起千层涛万层浪来。 当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他的一颦一笑都能在你心里堆出刀山融成火海来。 千层涛万层浪倒没什么可怕的，因为虽有被浪头打倒的危险，毕竟还有机会乘风破浪，可是刀山火海——无论你做什么，都难逃鲜血淋漓。 吴忻深有体会。 所以，何必自作多情呢？他以前不喜欢你，现在有了男朋友，更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想法。 秋天的午后并不暖和，没有太阳的天气里，秋风都加了丝邪气。吴忻拢了拢衣服，加快步子上了楼。 吴忻跟高晴换了一节课，周二下午连上两节给四班的同学来了个摸底测试。接下来还有五班和六班，她一次顾不过来，又怕这帮孩子们私底下漏了题，就熬夜又赶了两份试卷出来，都是检测的开学以来学的东西，虽然题不一样，效果应该大差不差。 周三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第四节是彭东来的物理课。自从彭东来跟她告白以来，吴忻向来不喜欢与他有过多的交集，凡能解决的问题都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也会先找别人帮忙。 如果他对你有意，而你却对他无情，那么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所以吴忻把彭东来这个名字放在了自己白名单的最后一页，排名倒数第二个，至于倒数第一，毫无疑问是杜茹茜。 可是周三这个课就很尴尬，她原是打算五班六班一天测完的，上午五班，下午六班。可是五班上午测试的话，就必须跟彭东来换课，六班上午数学课前后的课都早有安排，不好换，只能换下午的。吴忻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彭东来。 换课这样的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彭东来自然立即便答应了。杜茹茜的脸黑得跟碳一样，嘴里还嘟囔了句什么，吴忻没有听清，不过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她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出一套题并不算难的，改三个班的试卷半天也就搞定了，难就难在改完试卷后还得分析，哪个版块问题最严重，为什么会这么严重；哪个同学失误最多，又是因为什么……每一道出错的题她都得记录下来并进行分析，从周二晚上就开始这项工作，一直到周六下午才完成。 好歹赶在聚会之前完成了。 周六下了一天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到了傍晚也没停。吴忻化了个淡妆，裹了个大衣就出了门。 雨天交通拥堵，她也没开车，撑了把伞沿着街头走着。雨水绵绵不绝，接连不断地打在伞面上，啪嗒作响。 这样的时候，其实最适合坐在电脑前码字，灵感总是格外的多。 因为怕路上出什么意外耽搁了，吴忻出发得很早，她到的时候，包间里空无一人，几乎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坐下翻了翻手机，点开存稿箱捉了一下虫，才刚退出晋江，赵志昊他们就来了。 这并不是吴忻第一次参加高中的同学会，上大学那会儿，几乎每年寒假回来都要聚上一聚，后来大学毕业了，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读研的读研，当初的热乎劲儿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就再也没聚过。 算起来，大学毕业后到现在也有五年了。 五年一晃，大家却都还是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8 记忆中的模样。 这场同学会总共来了二十几个人，不算齐全，但也不少了。陈梦萦一听说要聚会就忙不迭地坐着高铁赶了过来，此刻正被堵在路上，还特意打电话给吴忻，叮嘱她在她旁边给自己留个座。 人还没到齐，众人先点好了菜，就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想来八卦大概是人的天性，至少是女人的天性，总要把来的没来的人全部扒个够才罢休。 顾慕阳和两个人一并进来的时候，众人的话题正停留在付心凌身上。 付心凌当年的那场暗恋并没有善终，没人知道她那天去送顾慕阳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大家知道的只是，大学期间她还特地申请了项目到法国做交流生，去了一年，回来之后就跟追求了她一年多的同系男生在一起了，大学刚一毕业，二人就结了婚，现在儿子都能到处跑了。 据说男方家在青海，虽然位置不如荣市这边好，但是胜在家庭背景厉害，在那边虽不能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也算是叱咤风云了。男方又对付心凌很好，付心凌在那边过得很不错，只有逢年过节才回趟娘家。 故事到这里本也该结束了，奈何顾慕阳来得时机太巧，刚一进门就把所有的话题都转到了自己身上。才刚刚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已经有同学起哄起来：“顾大帅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呀！快快快，坐下跟我们讲讲，付心凌当初去法国找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已经成了我们高三一班的谜案了，可算等到你来揭秘了！” 顾慕阳的目光深沉而迷惘，显然还没弄明白状况。赵志昊作为此次同学会的发起者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走到顾慕阳面前去握了握手，“顾慕阳，欢迎回归。” 吴忻的包放在左边的椅子上给陈梦萦占座，除了这个位置还有五六个空着，通常来讲，大家看着她的包那样放着，都不会选那个位置，哪知顾慕阳这厮竟视若无睹，直直地就走到了她身边，那架势，分明是要霸占那个位置。 吴忻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抬手就去拉她身边的椅子，她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抬手就按上了那个椅子，“不……” 手下的触感实在跟那冰冷的木头太不一样，吴忻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下意识地把手往旁边挪了挪，这才接着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给陈梦萦占的位置，你换一个吧。” 顾慕阳的眸光渐深，忽而在唇角扯出一抹笑来，“是我不好意思。” 赵志昊见了，赶紧让着顾慕阳往旁边坐，笑着解释：“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不知道。我们以前一起聚会吃饭啊，吴忻和陈梦萦都跟连体婴似的，分都分不开的。” “是啊，多年没回来，什么都变了。”顾慕阳笑着应着，隔着吴忻好几个人坐下。 不知是谁又接上了之前的话题：“顾慕阳，快跟我们说说，当初付心凌去法国找你发生了什么呀？我都快好奇死了。” 顾慕阳的神色依旧迷惘，“付心凌？找我？” “对啊，她为了你特意申了法国的交流项目呢！去了一年，你可别说你没见着她。” 顾慕阳眼眸微眯，未及开口，恰好陈梦萦到了。风风火火地在吴忻身旁坐下，一来就加入了八卦的队伍，吴忻在一旁垂眸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无意听有关付心凌的追求史，无意听顾慕阳交代他和别的女人的风流韵事。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顾慕阳的那句话——多年没回来，什么都变了。 可不是都变了么？当初顾慕阳转学过来，是她主动与他坐同桌，是她吃饭玩耍都要拉上他，唯恐他落了单。 爱热闹的人，总喜欢更热闹，总喜欢别人也能热热闹闹的。 九年了，吴忻依旧不喜欢独自一人。陈梦萦跟她分到了同一个宿舍，俩人的孽缘便开始难分难舍，至于顾慕阳，早已从她的生活里剥离出去了。就算现在回来了，也融不进来了。 可是就算融不进来了，也不必要这样欺负他啊！虽然那天生病的时候他是凶了点，阴晴不定了点，但是……但是也许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吴忻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与顾慕阳抢位置。 为什么不让让他呢？当初还在一中上学的时候，顾慕阳就没有几个深交的朋友，现在时隔九年，有几个还能记得他？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一边，真的是很不厚道。 吴忻扒拉着碗里那几块肉，有些食不知味。 当话题转到她身上时她都不知道，直到陈梦萦在一旁戳了戳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赵志昊笑呵呵地看过来，道：“咱班可就你一个人回一中当了老师，感觉怎么样？当老师比学生时舒服多了吧。” 吴忻耸了耸肩，笑道：“别的感觉倒没什么，就觉得自己当时还是学生的时候也忒皮了点，要是真的能穿越过去，我估计得先把自己给修理一顿。” “难得你也有这觉悟，”有同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口又道，“我还记得你当时闯祸经常让顾慕阳帮你背锅呢，这么一大好青年被你给祸害了，你说，现在是不是特后悔？” 吴忻转眸往顾慕阳那里看了一眼，恰落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她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特后悔。” “对了，陈煦升呢？这么多年的同学会也没见他参加过，吴忻，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问这话的人是个女生，目光灼灼的，吴忻心里一个咯噔，正想开口，已有人错开了话题来：“那人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哪还记得我们这帮人？不过吴忻，有一点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当初不是挺不喜欢老师这一行的吗？当初听说你回一中当了老师我还吓了一跳，这事儿搁我们在座的谁身上都比搁你身上有可能啊……” 陈梦萦见吴忻神色恹恹，以为她不想多谈，刚想开口，就见吴忻弯了弯唇角，道：“人都是会变的嘛。” 吴忻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陈梦萦跟了出去。对着镜子偷偷打量了吴忻半晌，待吴忻抬脚走了，陈梦萦便赶紧跟上去，佯作轻松地挠了挠吴忻的手臂，笑着问她：“怎么啦？今晚这是扮演忧郁诗人啊？” 话一出口，吴忻的步子便慢了下来，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她转头看了陈梦萦一眼，目光悠远而渺茫，“我只是突然发现，好像大家都在往前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29 走，只有我一个人还活在过去里。” “这话说得可真玄妙，我理解不了，”陈梦萦笑了笑，眉头却还是皱着，“你怎么活在过去里了？在一中教书不是教得挺好的吗？” “是啊，挺好的。”吴忻叹了口气，顿了半晌才道，“但是你不知道，当初我之所以选择一中，只是因为那里曾经承载过我所有最好的年华。看着那些孩子们，我就会觉得，似乎自己也还是那么大的样子，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自己喜欢的还在那里，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 “你……”陈梦萦瞠目咋舌，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还没放下他？” “你藏得够深的啊吴忻，我竟然从来不知道你……”陈梦萦顺了口气，又拧着眉头看向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是，吴忻，那样一个渣男也值得你放不下？我就说他们提起他名字的时候你的神色就怪怪的，你可别告诉我现在你俩还联系着。” “怎么会？” “我的天，你还真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了？这都九年了，咱们班谁也没跟他有过联系，这几年他倒是发迹了，在娱乐圈混出点名堂来了，可娱乐圈是什么地方？谁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就你这点智商，也敢趟那浑水……” 也许是这个认知实在太过超乎陈梦萦的意料，她的声音愈来愈大，仿佛想要借此把沉睡在过去的吴忻给喊醒似的。吴忻却并没有认真听她在说些什么，只是突然叹了口气，拉了拉她的手臂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陈梦萦叹了口气，“怪不得大学时追你的人你一个也看不上，原来还惦记着他呢。可是吴忻，不是我说，虽说是初恋吧，你也得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一个劈腿男，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吴忻无力地撇了撇嘴，似是打算辩解，却终是摇了摇头，再没说什么。她拉着陈梦萦的手臂往前走，轻道：“我们回去吧。” 陈梦萦那天穿了一双粗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沉闷而又嘹亮。 同学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次次都参加的吴忻，更是不会对这次的同学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或是感觉。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来了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又被自己口口声声给驱离了。 吴忻和陈梦萦回包间之后，包间里少了好几个人，顾慕阳便是其中之一，但因为是其中之一，也便不会引人在意。 吴忻倒是在意了，却也仅此而已，丝毫没往别的方向想过。顾慕阳回来之后神色如常，聚会还在进行，吴忻把目光从顾慕阳身上错开，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待众人散了，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吴忻没有开车，便有人说要送她回去。这本是人之常情，不知谁却在这时笑着说了句，“得了吧，顾慕阳都回来了，还用得着你送？” 当时灯火昏黄，顾慕阳眸光清冷，隐隐闪着淡淡的光。吴忻只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慌乱，正想说声“不用了”，却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慕阳已经迈开了步子，“走吧。” 雨过初晴，夜风微凉，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顾慕阳提车的时候，吴忻就站在灯下看自己的影子。她突然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诗：they throw their shadows before them who bsp;their laheir back.（那些把灯背在背上的人，把他们的影子投到了自己前面。） 或许她应该背过去，这样看到的就全是光。 一路上，顾慕阳极为沉默。二人之间的气压极低极低，仿佛好不容易转晴的天气马上就又要下雨。 吴忻想了想彼时因为椅子的那个小小的争执，终于还是开了口：“那个椅子……陈梦萦叮嘱我给她占的，我……” 顾慕阳声音清冷，打断了她的解释，“是我眼力不好。” 又是死一样的沉寂。 待到把吴忻送到了家门口，顾慕阳突然问她：“你说，在大家眼里，我们是不是就是骑士和公主的关系？” 吴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许吧。” “可是吴忻，”顾慕阳突然转过头来看她，“你似乎将这样的关系看得太过理所应当。” 顾慕阳的眼睛极为幽深，里面波涛暗涌。吴忻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吴忻转过身去开门下车，门开了，顾慕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欲要下去的脚顿住了，却是没有回头，只是道：“不早了，你路上小心。” 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而已，顾慕阳手上的力量蓦然松了。 吴忻下车，外面的温度比车里低很多，夜风习习，她的脑袋一阵清明。风透过领口袖口钻进去，有点冷，吴忻紧了紧衣服，再没有回头。 公主与骑士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一个安心被人被守护，一个尽心守护别人？ 可不是么，九年前的那些日子里，顾慕阳一直都是她的骑士。虽然偶尔也会拌嘴也会冷战，但大多数时候都有他让着她护着她，即使冷战了，也都是顾慕阳先服的软。 是她一直享受其中，还以为是理所应当。 第二天醒来，吴忻顶着两个巨大无比的黑眼圈。她第一次觉得孟素兰买的化妆品是这样的有用，一涂一抹，谁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年的冬天来得极早。第一场雪铺天盖地地下下来的时候，树上的叶子都还没落干净，大雪压着枝杈，整个世界只有雪白、翠绿与金黄。 自从那次同学会分手之后，吴忻与顾慕阳再没有见过面。吴忻倒是给方凯发了消息约他吃饭，却都被拒绝了。方凯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还很忙，公司的事情杂七杂八都还没稳下来，应酬又很多，废寝忘食都是常事。 方凯这样，想必顾慕阳也差不多。 所以当李老师说，她成功地请到了顾慕阳来给一中的学生开讲座的时候，吴忻实实在在是吃了一惊。她的惊讶表现得不甚明显，李老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么优秀的校友，当然得优秀的老师来招待。他只答应了下周来，具体时间还没定，你好好与他协商一下。” “我？”吴忻睁大了眼睛，狗屎运要不要这么好啊…… 李老师点了点头，笑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0 这是学生处和教务处开会决定的，你和他以前关系那么好，由你来协调安排最为妥当了。” 吴忻干笑一声，“我还是觉得……” “有难处？”李老师的目光充满探究，吴忻赶紧在她探究出来什么之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既然让她协调，时间、场地、对象、主题、主持人、讲多久又要提问多久这些统统都得考虑在内，其他的倒也容易，唯一麻烦的就是这时间和主题……她是不是还得提前跟顾慕阳联系一下？ 待要联系顾慕阳的时候，吴忻才发现，不知不觉顾慕阳已经回来了两三个月了，而在这两三个月里，她竟然连他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陌路至斯。 吴忻给顾慕阳发了条微信：哈喽，听说你要到一中来开讲座，我谨代表一中全体师生欢迎你的到来。请问你这次讲座的题目是什么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与我讨论一下，有任何需要与要求都可以提出，我会尽量安排。 她是上午把消息发过去的，一天都过去了，顾慕阳也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回过来。晚上十点的时候，吴忻正在码字，微信提示灯亮了，是顾慕阳。 吴忻立即点开来看，上面只有几个字：你被盗号了？ 吴忻下意识回了几个字过去：没有 顾慕阳：怎么证明？ 吴忻想了想，手指翻飞：我是吴忻，你是顾慕阳，我小你一岁，小时候帮你打过架，后来经常闯祸甩给你背锅。 消息已经发过去了，那边没有回复。吴忻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同学聚会上，十一月初。你说我把我们之间骑士与公主的关系想得太过理所应当。 对方依旧没有回复，吴忻看了半晌，正想甩手机，消息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证明自己身份有一个很快捷而又直观的方法——发语音。 吴忻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知道，对于有的人来说，模仿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比如声优。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吴忻却等不及，直接接着发了一句：我现在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顾慕阳。 对方的消息到了：好，你没被盗号。 末了又来了句：我可以证明。 吴忻发了几个得意的表情过去，末了又打了几个字：不用了，我信你。 坐着有些累，吴忻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已经把自己摔在床上，乘胜追击：那我们来讨论讨论具体事宜吧！ 时间定在了下周二下午，两点到三点半。顾慕阳讲一个小时，自由提问与讨论半个小时。至于主题，吴忻觉得应该讲一讲关于学习与未来就业的问题，顾慕阳却觉得应该讲一讲服装与时尚。吴忻说，偌大一个一中，怕是出不了几个顾慕阳，服装与时尚的受众实在太小。顾慕阳却觉得，学习与就业这种东西是老师教授的范畴，而且这种东西得靠自己，别人的说教只是纸上谈兵。 两方争执不下，吴忻最后想了一个办法——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谁赢了就按谁说的来，输的只能愿赌服输。 这向来是吴忻的拿手绝活，在大学的时候，是逃课还是上课靠的就是她和陈梦萦的石头剪刀布来解决，三局两胜，她向来开局就赢，所向披靡。后来有了微信，大家在微信上石头剪刀布，她也极少有输的时候。 之所以这样提，全是因为自己胜券在握。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要来了，她在屏幕这边得意得勾了勾唇角。 顾慕阳却在那头顿了半晌：这样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你领导知道么？ 吴忻避而不答，直接挑衅：不敢就直说。 顾慕阳失笑：来吧。 三局两胜。吴忻满不在乎地点了下表情丢出去，动作变呀变，是把剪刀。“该你了。”见顾慕阳迟迟不出，吴忻就发了文字过去，“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玩儿吧？” 顾慕阳：……我没有玩过。 吴忻：…… 在吴忻的一番指导下，顾慕阳终于把动作扔了出来，是个石头。 顾慕阳：我赢了。 吴忻砸了砸嘴巴，打了几个字：三局两胜，还有两局，你先出。 顾慕阳二话没说又扔了个动作出来，是个石头，吴忻在心里念叨了老半天布，哪知动作停下之后，竟还是个剪刀。 吴忻锤了锤床，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好想重来一次…… 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还是要愿赌服输。吴忻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发了几个字过去：那就这么定了，晚安。 大约过了一分钟，那边发来消息：晚安。 吴忻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起来继续码字了。 今天的作话又有话可说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码上去：第一次与人石头剪刀布时出师未捷身先死，已卒，勿念。 临睡前她看了一眼读者的评论，第一条是这么说的：哪个这么不长眼，不知道让着点我家大大！ 吴忻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弯着弯着便僵在那儿了。 他大概再也不会让着她了吧…… 一中学生太多，根本没有一个足够大的礼堂来容纳所有的学生，要么就露天举行，要么就减人数。吴忻早早看了看天气预报，如果天气预报准的话，顾慕阳到一中开讲座那天，荣市将迎来这年的第二场雪。 吴忻仔细斟酌了一下，如果把选择权全权放到学生手里的话，估计能把礼堂挤爆了。倒不是说会有很多学生都对这个主题感兴趣，怕就怕在学生们压抑得久了，宁愿把讲座当成乐子听也不愿在教室里待着上课。 高三学习任务重，首先被排除在外，高一刚入学没多久，离就业选择还远，不如就把主要人群放在高二年级，高一和高三放出一定名额，给实在是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同学们一个选择的余地。而且讲座期间还有录像，真的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课下自己观看视频。 吴忻把自己的想法跟李老师说了一下，李老师点了点头，“这倒也不是什么非得让全体同学都要听的讲座，主要就是想给孩子们一些激励与启迪，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慕阳来开讲座那天中午，荣市的雪还没有下起来，只是天气阴沉沉的，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偌大的礼堂里座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1 无虚席，讲座开始的时候，吴忻搬了个凳子坐在后面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上面的顾慕阳。 虽然顾慕阳在服装界的确是闯出了些名头，但跟一中这些早已投身教育事业的老师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关系。如果上面站着的不是顾慕阳，如果不是想要借此了解一下顾慕阳的世界，吴忻怕是根本不会过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来听讲座的老师还不少。 当然，大多数都是年轻女教师，要不是因为有课，高晴估计也早早地过来了。 彭东来就坐在吴忻的边上，吴忻下意识地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可是一看自己身后身侧都是墙，只好若无其事地坐定了。 顾慕阳在上面谈笑风生，他的声音清朗，面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没了眼眸深处若有若无的讥讽，整个人都顺眼了很多。 吴忻听得认真，浑然不知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花。彭东来在她旁边对她低声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落在上面的顾慕阳身上。 一切都进行得极其顺利正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直至一个半小时不知不觉只剩了个尾巴，吴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打算悄悄到主持人那边叮嘱一下最后的安排。 顾慕阳结束了上一个问题的回答，笑道：“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怯怯懦懦的女生举起手来，问他：“学长，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选择走这条路呢？” 顾慕阳沉思了片刻，笑了，“因为两个女人。” “一个是我妈，她想让我走这条路，可我不愿意。” 有男生在下面吹哨子，“那另一个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咯。” 顾慕阳点了点头，“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有热情才能坚持下去。如果对它没有爱与热情，就得从别的地方转移一点过来。” “那那个姑娘呢？” “我现在在想着怎么把她拐回家。” 在顾慕阳说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吴忻已经在拧手中水杯的盖子了，可是这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了，她的盖子还没有拧上。她的目光一直黏在讲台上，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顾慕阳的目光朝向的是她这个方向。 她把欲要拧上的盖子再次拧开，慌乱地喝了口水，全然忘了自己方才想要做什么。 第19章 “你为什么不喜欢啊？你看那些时尚杂志上的服装多好看, 要是将来你也能设计几件，得迷倒多少少女呀！再说了, 再说了，你要是成大师了，岂不是能常常给我……那什么, 量身定制……” “量身定制？” “嗯！我给你做免费的模特呀，你给我打折, 简直两全其美嘛！” …… 台下一片躁动, 鼓掌的、起哄的，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女生上去送了花，接着主持人便从容不迫地走上台去, 适时地幽默了一把, 接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结束语。 完美落幕。 吴忻的思绪飘得有点远……她虽坐在犄角旮旯里, 却正堵在后门门口。学生会已经在组织学生离场了, 后门吱呀一开, 彭东来已经拉着她起来了, “吴老师？” 她如梦初醒，赶紧把凳子往角落里挪了挪，自己贴墙站着。同学陆陆续续从她面前走过，她脸上挂着笑, 向他们点头致意。 学生们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吴忻的视野中再没有顾慕阳的影子。可是顾慕阳的话却如魔咒一般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世界嘈杂，嘈杂中有着一丝静谧, 静谧中全是顾慕阳的声音。 吴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疯了，一定是疯了！ 李老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台上，吴忻透过学生们之间的间隙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正在看着她，吴忻心里一惊，忙别过脸去，跟着学生走了出去。 大雪纷纷扬扬，不知疲惫地洒在树上、地上、屋顶上。吴忻的眼里除了那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 出了礼堂的学生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在那一声的感叹唏嘘或是羡慕憧憬里，吴忻突然听到一个充斥着不甘与无力的声音，声音不大，但离她很近，她听得尤其清晰。“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是彭东来。 有一只麻雀突然从草丛中飞起，到一旁的树上落定，枝杈摇晃。吴忻没有回答。 “恭喜你。” 落雪无声。 吴忻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彭东来，“看得出杜老师很喜欢你。” “是么？”彭东来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 吴忻叹了口气，“我……” “学生已经差不多都回去了，”彭东来看了看那些渐行渐远的校服，匆忙笑道，“我第三节还有课，就先回去了。” 原以为知己知彼，就算不能百战不殆，至少也有些胜算。哪知到头来，依旧是求而不得。彭东来又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苦笑着抬步走开了。 吴忻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刚转过头来，就看到了顾慕阳和李老师。李老师一脸慈祥地笑看着她，“聊完了？” 吴忻唬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方才和彭东来的话有没有被听到，又被听到了多少，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老师走上前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等日子订了，可一定得告诉我一声。” 吴忻惊愕地看向顾慕阳，顾慕阳的嘴角微弯，眸子里都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前是人畜无害，现在是公子如玉，这才是她以前认识的顾慕阳啊！吴忻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还没发出来，顾慕阳已经笑着接了话，“李老师放心，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李老师笑着看了看他俩，“好，那你们年轻人自己聊，我先回去了。” 顾慕阳目送着李老师离开，吴忻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看。顾慕阳在讲台上说的话犹回荡在耳旁，她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怎么收都收不回来。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的话，顾慕阳自己都跟李老师应了这话，总不会是假的吧？ 那么，这次总不会是她在自作多情吧…… 可是，这样的话，方凯呢？顾慕阳和方凯不才是一对吗？难道是她误会了？ 如果是误会的话，当初方凯脸上那抹红晕是什么情况？后来也不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2 没有联系过，也没听他有过任何解释啊。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难道……难道顾慕阳是双性恋？还想脚踏两只船…… 吴忻突然觉得有些惊悚。 正要开口试探一下顾慕阳和方凯的关系，顾慕阳似笑非笑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吴忻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演得像不像？”顾慕阳嗤笑一声，转过头来微微眯着眼看着吴忻，他的眼睛里依旧带着些许的笑意，目光却不带一丝温度，“是不是三言两语就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 吴忻飞起的少女心倏地一下就落了下来，掉进一个黑黝黝的深井里。那满心的忐忑与欢喜都没了着落，外面纷纷而落的白雪似乎转眼便化作了银针，一点一点悉数刺进她的身体里。 “是啊，演得很好。”她微微转了转目光，下一秒已经转过头来冷冷地看向了顾慕阳，四目相对，她嗤笑一声，“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顾慕阳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漫不经心道：“不用谢我。只是几句话的事，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那可真是抬举我了。”吴忻勾了勾唇角，笑了笑，“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就是喜欢大家都喜欢我的感觉，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啊。” “你是说……我多此一举了？” 吴忻再没说什么，冷笑了一声走开了。 雪下得大了，吴忻把车留在学校，自己走了回去。 大起大落，忽悲忽喜，这本不是她想要的状态，可是自从顾慕阳回来，一切似乎都由不得自己了。 吴忻想不明白，她跟顾慕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不过是他走的时候她没去送他，他回来的时候她又没去接他。可是那又如何呢？就因为这个，她就欠了他吗？就活该被他这样阴阳怪气地讥讽吗？ 是谁整整三年杳无音讯？如果只是因为当初她没有去送他而生气，三年了，还不够吗？如果只是因为现在她利用了他，可是他损失了什么呢？ 雪落进脖颈里，立即融化开去，一片冰凉。 吴忻回家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她在翻相册，不管是纸质的还是电子的，她要好好的看一遍。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她一定要找出来。 她跟顾慕阳，原是那样好那样好的关系啊…… 就算不能回到过去，那也不应该是现在的这种状态。 吴忻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找了出来，按时间顺序摆好，开始一张一张地看。 他俩的第一张合照摄于二十四年前，彼时吴忻一岁半，顾慕阳两岁半，乍一看，两个圆滚滚的球，像是两兄弟。 那么小的年龄，吴忻是记不得事的。但是幼时便常听大人们说，吴忻幼年早慧，人小胆大，舌头灵巧，老早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是个小小的万事通。而顾慕阳，小时候呆头呆脑的，比不得吴忻精灵古怪，舌头又笨，两三岁了还“你”“我”不分。大人们说点什么事情，总是吴忻先反应过来，学什么也是有模有样的，而顾慕阳总要教好几遍也未必记得住。 这就罢了，顾慕阳小的时候胆子还特别小。同龄的小孩都已经会到处跑了，他还是在地上爬的，秦姨他们把他一个人放在墙边站着，手一松，他便站在那里傻笑，不管秦姨和顾叔在前面怎样诱哄，他都绝不会迈开一步。不过也正因为他胆小，他极少摔跤，自学会了走路便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吴忻总嫌他慢，可是吴忻摔倒的时候，都是顾慕阳把她扶起来，帮她呼呼给她吃糖。 后来大人们便说，顾慕阳那不是笨不是傻，是少年老成。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彼时的吴忻也不懂得什么是少年老成，她只知道，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总会说，看起来顾慕阳反倒像是弟弟，吴忻像是姐姐。也许是因为大人们开玩笑开多了，竟然给了吴忻一个错误的认知——这个大她一岁的顾慕阳，其实是比她小的，她得带他玩，还得保护他。 这个认知从她有记忆时起一直被她记到了小学快毕业，记到顾慕阳搬家离开的时候。 上幼稚园的时候，吴忻便是顾慕阳的大姐大。她人小鬼大，吃得又多跑得又快，长得结结实实的，小伙伴们没有一个敢欺负她的。但顾慕阳就不一样了，跟个闷葫芦似的，又呆又笨的，别人占他便宜了他不生气，还乐呵呵地傻笑，久而久之，大家就觉得他好欺负，支使他做这个干那个的，连学校发的加餐也要明里暗里地去抢他的。 吴忻问顾慕阳：“为什么他们要你就给，那是你的。” 顾慕阳傻乎乎地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是很爱吃。” 吴忻看着那个胖胖的小伙伴拿着顾慕阳的加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觉得生气，她皱了皱鼻子，撇了撇嘴，“那我爱吃，你以后给我吧，别让他们抢。” 顾慕阳点了点头，“好。” 于是第二天，小胖墩来要顾慕阳的加餐的时候，顾慕阳把那小蛋糕挡在身后，誓死捍卫，说什么都不给，那小胖墩显然没有想到顾慕阳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推了他一把就去桌子上抓，吴忻就在这个时候扑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了那块小蛋糕上。 “啪——”小蛋糕被拍扁了，小胖墩的手背被拍红了。那个声音实在是响若惊雷，老师闻声而来的时候，那个小胖墩已经哭着扑过来跟吴忻打了起来。 吴忻的饭总不是白吃的，此刻卯足了力气与他厮打，他上手，她也上手，他上脚，她就手脚并用，再加上旁边还有顾慕阳帮忙，很快便占了上风。 三人都挂了彩，回去家长一看，少不得要来学校闹上一番。老师又气又急，问明了缘由，更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是为了一块小蛋糕，自己多给一份不就行了，什么事也没有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那个小胖墩的妈妈就要找老师说理。老师把当事人都叫了出去，小胖墩的妈妈一看是俩，就抓着不放了，气势汹汹道：“好啊你们，两个人欺负我家聪聪一个，你们爸妈都是这样教育你们的吗？” 顾慕阳还没来得说话，吴忻就抢先开了口，高昂着脸，理直气壮的：“阿姨，我爸常跟我说，别人的东西不能要，别人不给更不能抢。可你家聪聪天天抢慕阳的加餐吃，你赶紧好好管管他。”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3 这话一说，聪聪就赶紧往妈妈身后躲，聪聪妈妈面色一僵，一把把他揪出来，皱着眉问他：“你抢人加餐吃了？” “没……没有，是顾慕阳他不爱吃，一直都是我帮他吃的。”聪聪说着说着，许是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错，理也直了气也壮了。聪聪妈自然是信自家儿子，拧着眉头转过头来看向吴忻，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吴忻把顾慕阳护在身后，两手叉着腰，愤愤地看着聪聪，气势汹汹道：“你胡说！慕阳他在家里从来不挑食，要不是你欺负他，他才不会给你呢！” 聪聪妈看着吴忻这架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到底自家儿子有没有抢人家东西了，指着吴忻就喝道：“好啊你啊，要是我不在这儿，你的拳头都又打到我儿子脸上了是不是？毛都还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敢这么嚣张，你爸妈……” 老师看这事情发展成这样了，赶紧从中调和。最后的结局就是，吴忻和顾慕阳的家长都被叫了过来。 先来的是吴忻的妈妈孟素兰，她显然早已知道女儿在学校跟人打架的事情，来的时候气定神闲的，凉凉地看了一眼聪聪妈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转过了目光。聪聪妈还没来得及把火气发出来，她就抬手摸了摸吴忻的头，笑道：“吴忻，不怕，妈妈来了。” “我才不怕呢！”吴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问，“妈，阿姨说我是毛都还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在骂我？我本来想骂回去来着，但爸爸说，做人要尊老爱幼，我就没骂。” 孟素兰又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做得好，你爸没白教你。” 聪聪妈的脸涨得通红，“你怎么教孩子呢！你看你家孩子把我们聪聪打成什么样了……” 孟素兰挑了挑眉，“我家吴忻可是女孩子，又比你家聪聪小，又比你家聪聪瘦，我还没说你儿子欺负我女儿呢，你倒好意思先来告状。” 聪聪妈指了指一旁的顾慕阳，“你们两个打我家一个，你还有理了？！” 孟素兰微微转过身去，摸了摸顾慕阳的头，又笑着看过去，“慕阳就跟我亲儿子一样，看着自家人被人欺负，难道就干巴巴在一旁站着看？不要就觉得你家儿子吃亏，他要是不来抢慕阳的蛋糕，我家吴忻拿蛋糕的时候能不小心抓到他？他要是不先扑过来打，我家吴忻会跟他动手？” 聪聪妈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说是我家聪聪先动的手？！” 他们班的老师终于在这个时候得以□□一句话来：“这个我刚才已经跟您解释了，班里的小孩都是这么说的……” 双方争执许久，聪聪妈自知理屈，奈何面子上过不去，只能继续胡搅蛮缠着，等顾慕阳的家长来再讨个说法。 孟素兰这名字听着娴熟优雅，人可一点都不像她的名字，什么与世无争，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向来不会。她一直教吴忻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什么被打了就告诉老师，老师要是不管，她岂不是就白挨打了？所以这事儿吴忻干得不错，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了亏去，聪聪妈胡搅蛮缠，她就也不依不饶，看谁斗得过谁。 后来自然是孟素兰打了个胜仗，聪聪妈拉着聪聪走的时候几乎气得鼻子冒烟，一路骂骂咧咧。聪聪妈在的时候，顾慕阳的家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过来，一直到快放学了，顾慕阳的妈妈秦芳才开着车过来，她仿佛才注意到顾慕阳脸上的那块青肿，低下头来温柔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顾慕阳撇了撇嘴，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吴忻听到孟素兰叹了口气，对秦芳说：“事业虽然重要，你好歹也多陪陪孩子。” 秦芳微微笑了笑，“没事儿，这孩子懂事。”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忻，身后还有一个伶牙俐齿、得理不让人的妈妈，吴忻在幼稚园成了无人敢惹的小霸王，虽不曾横行霸道，至少再没人敢去找她和顾慕阳的麻烦了。 幼稚园的日子无忧无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吴忻过得格外的潇洒自在。 吴忻六岁那年，顾慕阳七岁，正好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孟素兰和吴栋梁觉得上学太早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早早地进入那些条条框框里，就早早地被泯灭了自己的那份天真与创造力。他们打算让吴忻在幼稚园里再待一年，待一年后适龄了再送她去上小学。 这本合情合理，奈何吴忻在家里软磨硬泡、一哭二闹三撇嘴的非得跟顾慕阳一起上小学去。她总觉得自己跟顾慕阳是没什么差别的，顾慕阳连“你”“我”都分不清的时候她都已经分清了呢，在幼稚园里做的游戏、学的东西，但凡顾慕阳会的她没有一样应付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个头都比顾慕阳高了呢！ 孟素兰和吴栋梁无法依着吴忻的逻辑打消她的念头，只好以教育部的规定当作令箭，说什么年龄不到，就算他们想让她和顾慕阳一起上小学，学校也不会收她的。吴忻那时候多相信自己的爹娘啊，幼儿园老师能教她点什么？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理直气壮的说辞都是吴栋梁和孟素兰启迪教导的，这个世界上她谁都可以不信，唯独不能不信他俩。 吴忻信了。可是相信归相信，就这样看着顾慕阳进了小学，而自己还在幼稚园里唱儿歌，吴忻不甘心啊，不甘心之余也舍不得啊。她哭丧着一张脸去找顾慕阳玩耍，撇着嘴把自己不能跟他一起去上小学的事情跟他一说，就开始支着脑袋沉默，顾慕阳也支着脑袋沉默，企图想点什么办法。 办法还是有的，顾慕阳很快便想了出来。 他摇了摇吴忻的胳膊，两眼放光地对她说：“我有办法了！我可以再上一年幼稚园啊，等我再上一年幼稚园之后，你年龄就够上小学了，我们就一起上小学！” 若是以成人的眼光来看，这哪是是什么办法，分明就是胡闹。可是彼时的吴忻不觉得啊，虽然不能和顾慕阳一起去上小学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但是如果他俩能再在一起读一年幼稚园的话，至少还能和以前一样。 吴忻第一次觉得顾慕阳的脑袋很灵光，她几乎是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顾慕阳，笑着朝他喊：“顾慕阳，你好聪明啊！” 吴忻不再沮丧了，她的世界恢复了正常，桃红柳绿，鸟语花香，有游乐场还有顾慕阳。顾慕阳也很开心，他难得得到了吴忻的夸奖，以后还能继续跟吴忻一起上学玩耍，他开心得就连学画画都觉得有意思了。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4 两个小朋友达成共识之后，自然会跟各自的爸爸妈妈分享。吴栋梁听了吴忻的话只觉得胡闹，但他想了想顾慕阳平时上的那些辅导班，就知道顾慕阳的爸妈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这样胡闹下去，所以他虽觉得胡闹，却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顾慕阳的妈妈秦芳拉着顾慕阳敲响了他家的门。 顾慕阳的眼里闪闪发光，秦芳拉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便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吴忻正是狐疑地看着他，就听到秦芳带着些歉意的声音：“老吴，实在是对不住，慕阳这小子铁了心要和小忻一起上学，怎么说怎么打都不听。他都过了七岁了，总不能在小学再待一年，你看能不能让小忻也上小学去，小忻这孩子聪明，早点上学也挺好的……” 秦芳的脸上还带着笑，虽不如从前明媚好看，却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笃定。吴忻本来听说秦芳打顾慕阳了，心里还有些心疼，才刚朝顾慕阳看了一眼就听到秦芳说要让她也上小学，吴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可是一想到吴栋梁和孟素兰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的眸光倏地一下便暗下来了，撇了撇嘴道：“我妈说我年龄太小，学校不要我。” 秦芳低下头来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小忻，你想上小学吗？” 吴忻点了点头。 秦芳声音又放轻了些，“如果阿姨有办法让你和慕阳一起去上小学，你要去吗？” 吴忻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在点头之前却还是抬头去看了看吴栋梁的脸色，吴栋梁看了看自家女儿那小眼神儿，叹了口气，“吴忻，你跟慕阳去你房里玩会儿，我跟你秦姨谈一谈。” 吴忻在自己屋里支着脑袋，看着窗外，问顾慕阳：“你说我们真的能上小学吗？” 顾慕阳想了想，“能吧。” “我怕我爸不让我去。” “那我就跟你一起上幼儿园。” “可是你妈不让你跟我上幼儿园。” 顾慕阳又想了想，“反正如果你不能上小学，我就也不去，我妈打我我也不去。” 吴忻一脸崇拜地看着顾慕阳，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太崇拜你了！如果是我，我妈一打我肯定就乖乖地去上幼儿园了，挨打多疼啊……” “我是男子汉，我不怕疼！”顾慕阳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吴忻的目光更崇拜了…… 知了终于停止了鸣唱的时候，吴忻和顾慕阳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小学了。那日天气格外明媚，吴忻一下车就蹦着跳着进了学校，顾慕阳在她后面跟着，听秦芳的叮嘱。 待秦芳走了，吴忻跳到顾慕阳身边问他：“你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呀？今天第一天上小学，你不开心吗？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顾慕阳叹了口气，“我妈说上了小学我就不是小孩子了，得抓紧时间学习。” “啊？要好好学习啊……”吴忻撇了撇嘴，转而便笑了，“我妈说我还小，让我好好玩儿来着。” “真好，我也想玩儿。”顾慕阳一脸羡慕的看着吴忻，“你妈真好。” 吴忻抿着嘴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凶的时候可凶了，还是我爸好。” “我爸从来不管我，”顾慕阳叹了口气，一脸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伤与落寞，“我妈说她给我报了个外教的班，让我每天晚上去学一个小时英语，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学这个，可她说以后会有用的。” “那画画呢？是不是不用学了？”吴忻问。 顾慕阳摇了摇头，“要啊，虽然我不喜欢。” 吴忻看向顾慕阳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眯着眼笑了起来，“你可以哭啊，你一哭他们就不让你学了。我就是，我妈让我去学跳舞，我去了一天，感觉一点都不好玩，她再次让我去的时候我就哭，我爸就不让我去了。” “可是我是男子汉，”顾慕阳皱着眉头看向吴忻，“我爸说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吴忻想了想，“那你就故意搞破坏啊，前几天我妈送我去学小提琴，你都不知道，那东西听起来可难听了，一听我就头皮发麻，我跟我妈说我不想学，我妈非得让我学。可我真的不想学啊，我就趁老师不注意，拿小刀把拉琴的弓给毁了。” 话说到这儿，吴忻突然红了红脸，“老师气坏了，给我妈打电话告状。我妈批评我，等她批评完了，我就说，你看，我这样一割，这弓就跟太上老君的拂尘似的，我拿着就能成仙了。我妈当时脸色变了变，给老师赔了钱，就带着我走了。” “没打你？”顾慕阳瞪大了眼睛。 “打了两下屁股……” “不疼吗？”顾慕阳问。 吴忻正想说疼，可是一想，闯祸挨打这事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遂胸膛一挺，高昂着下巴道：“反正我妈后来再没说让我去学那个小提琴。” 大概是吴忻这得意的样子给了顾慕阳鼓舞，顾慕阳点了点头，“好，我回去也试试。” 他是这么说的，也真的这么做了。但这一试可不得了，他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第二天还是被架着去上课了。这些还不够，秦芳说为了让他长记性，还又给他报了个班，让他去学柔道。 吴忻拿着自己攒下来的糖果去看他，偷偷问他：“你妈怎么还让你去学画画啊？” “她说是为我好，我也不懂。”顾慕阳被打得惨了，动动屁股都有些呲牙咧嘴的，他朝门口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低声说：“你可别说是你出的主意。我妈要是知道了，估计以后就不让咱俩玩儿了。” “为什么呀？”吴忻不解。 顾慕阳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反正你别说就是了。” 吴忻点了点头，看了看门口又凑近了顾慕阳问他：“那如果你妈不让你跟我玩儿了，你还跟我玩儿吗？” “当然！”顾慕阳不假思索。 吴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我也跟你玩儿！来，给你吃巧克力……” 英语不学不行，画画和柔道也是非学不可，回了家还得被勒令看各种书。顾慕阳课外时间被挤得满满当当，便格外珍惜在学校的日子。至少下课的时候，还可以和吴忻他们一起追逐打闹，讲讲故事丢丢沙包。 女孩子的生长期总是比男孩子要早，吴忻的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5 个子很快便窜得老高，起先不过是比顾慕阳高那么一点点，到了三四年级的时候，竟然都比顾慕阳高出半头了，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都得微微低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他们所上的小学规模其实还不小，一个班有四五十个人，一个年级有七个班。大概缘分皆由天定，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五年级这五年里，年年都要分班，顾慕阳和吴忻竟一直都在一个班里。 当然，直到多年以后，再次见到秦芳的时候，吴忻才知道，原来她以为的天意，其实都是秦芳在幕后操纵着。顾慕阳这孩子太老实，秦芳怕他在学校被人欺负，又怕他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不知道告诉老师，特地打通了关系让老师把他俩分到了一个班。有吴忻这个拼命三郎在，秦芳放心很多。 但是秦芳不知道的是，虽然吴忻在学校的确处处护着顾慕阳，但是她也不是个善茬啊。她每天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一出，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做，可如果要拉上一个人的话，那必定就是顾慕阳了。 如果吴忻要点火，那么顾慕阳就必定会去煽风，如果吴忻要杀人，那么顾慕阳就必定会去毁尸灭迹。 好在吴忻虽然顽劣，原则性还是有的，从没生什么害人的心思。 校园里有几棵垂柳，小学一年级时，吴忻爬上去掏过鸟窝，回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后让顾慕阳爬了上去，把鸟窝放了回去。 一人爬树，一人放风，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顾慕阳放鸟窝的时候刚好鸟妈妈飞了回来，扑腾着翅膀就朝他扑来，顾慕阳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树上摔了下来。 好在树不高，倒也没伤得很重，但他的脚扭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这事没敢跟大人们说，顾慕阳跟他们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秦芳和顾翔飞向来没多少时间关心他，听他这么说，竟就那么信了，轻轻松松地就蒙混了过去。 小学三年级，吴忻从自己家的花盆里偷偷挖了两株毛茸茸的仙人虫，让顾慕阳种在了教室后面的那块小小的花池里。当时正是盛夏，当顾慕阳把仙人虫种好了出来，手上脸上都是红红的胞。 吴忻大惊失色：“这里的蚊子都成精了吗？！” 顾慕阳伸手去挠，吴忻赶紧拦住，“别挠，你先去洗洗手，我听老师说咱们学校这花丛中有止痒草，我给你找找。” 止痒草油绿油绿，将草叶子一掰，就有绿色的汁液浸出来。吴忻一点一点给顾慕阳涂上，白生生的脸上此时红一片绿一片，好不精彩，她涂着涂着就笑了。 顾慕阳脸色更红了，“你笑什么？” 上课铃响了，吴忻笑着把手中剩下的止痒草塞给顾慕阳，“待会儿我走在前面，你跟紧点，别让人看到你的脸。” 可是纸哪能包得住火，老师很快就发现了。顾慕阳多讲义气啊，看都没看吴忻一眼，一口咬定是自己在花丛边站了会儿，被蚊子咬的。老师信了。 顾慕阳脸上这红色的胞大半天都没有消，下课了，顾慕阳觉得不舒服，说要请假回家。老师一看，立即就变了脸色，这要是被蚊子叮的包，哪有越长越多的。她给顾慕阳家里打了个电话，自己先带着他上医院去了。 这下好了，顾慕阳顺理成章地跳了好几节课，乖乖地躺在医院打针。孟素兰拉着吴忻去看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胞已经消了些了，只是一个人躺在医院，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 吴忻看了看手中的蛋糕，把手背后笑着喊了声：“故意，我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来啦！”一听到吴忻的声音，顾慕阳的眸光便亮了许多，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精神了些。 吴忻点了点头，一想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就有些自责，可是孟素兰在一旁站着，她又不敢承认，只是看了看四下，问顾慕阳：“你一个人吗？” 顾慕阳的眼神暗了几许，“陈阿姨在，不过她现在去给我买吃的了。” 陈阿姨是顾慕阳家里做饭的阿姨，上幼儿园时就常去送顾慕阳上学。吴忻点了点头，还来得及说她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蛋糕，孟素兰已经走上前摸了摸顾慕阳的头，向他解释：“慕阳，你爸妈他们工作忙，要不是实在赶不过来肯定不会不来看你的，你生病了，他们不知道多着急呢。” “我知道。”顾慕阳点了点头，黯淡的眼神转而落到吴忻身上，看着她背着的手问她：“你带的什么？” “铛铛铛铛——”吴忻把手上的蛋糕拿出来，得意地笑了笑，“哪吒蛋糕哦，卖蛋糕的姐姐画得可像了，你看！” 孟素兰看他俩眉眼都带笑，顾慕阳仿似全然忘了自己父母的事，不由得也弯了弯唇角，笑道：“吴忻快把蛋糕拆开，你俩吃着，我去问问医生。” 吴忻问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顾慕阳：“还痒吗？” 顾慕阳的目光还落在那哪吒身上，“不是特别痒。” 吴忻把叉子给他，看了看周围，“我以后再也不抄你的作业了，我给你抄我的。” 顾慕阳抬眼，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吴忻一脸的认真，顾慕阳却愈发狐疑，“你的作业我抄了会被发现的吧？” “怎么会？”吴忻没想那么多，下意识道，“我抄你的不就没被发现吗……” “那是因为我做的基本上都对，”顾慕阳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我们还是自己做自己的吧，被老师发现我抄你的再告诉了我妈，我又得挨打。” “我就这么笨？”吴忻生气了，又是拧眉又是瞪眼的。顾慕阳赶紧开口解释：“不不不，你不笨，但是你做作业太不认真了，肯定很多错……” 吴忻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胸膛上，信誓旦旦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讲，好好做作业！” 正好孟素兰进来，看到她在这儿立誓，不由笑了，“谁要好好听讲好好做作业啊？” 吴忻别过脸去，也不看孟素兰，也不看顾慕阳，兀自嘟囔：“不信走着瞧，我下次作业一定全对。” 第20章 到了第二天, 吴忻果真把作业做得很好，顾慕阳却终究没有抄她的。她还以为顾慕阳依旧不相信他, 顾慕阳却说：“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做照样也做得挺快挺好的。以后就别偷懒了，自己做吧。” 于是到了以后, 常常就是放学了，他俩都赖在学校不走,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6 比赛做作业, 做完了一起对答案，错得少的人就是胜者，能够决定第二天两个人的零花钱的去向。 这一招用起来格外有效, 不光做作业的速度提高了、兴趣增加了, 到了期末考的时候, 吴忻的名次也进步了。虽然课上还是忍不住东想西想、扣橡皮写小纸条, 但是至少, 成绩开始名列前茅了。 五年级升六年级的那个期末考, 吴忻第一次考了班级第一。作为奖励，孟素兰和吴栋梁答应了吴忻三个要求。 一、给她买了一件粉粉嫩嫩的公主裙。 二、允许她把前不及半耳的头发留到及肩再剪。 三、带她和顾慕阳去趟游乐场，玩一整天。 这三个要求实现之后，吴忻开心坏了, 从此爱上了考第一的感觉。吴忻的生日在农历六月底, 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时候，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下海口，说是自己再也不要从第一的宝座上下来了。 孟素兰戳了戳她的脑门, 笑她，“可不是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你看看慕阳，从上小学到现在拿过多少次第一，有像你这样骄傲过吗？” 吴忻撇了撇嘴，忽而又扬了扬下巴，看着孟素兰理直气壮道：“我考第一都不能骄傲，那什么时候能骄傲？！” 孟素兰把她的脑袋扳正了，苦口婆心地教导她：“你们老师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吗？‘胜不骄，败不馁’，还有一句，‘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要是因为这一次第一就骄傲得摸不着北了，小心下一次就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吴忻哼了两下。 孟素兰眉头一拧，正要说些什么，吴栋梁却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算了，总得让她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就让她先骄傲着，下次考试让慕阳把她挤下来，看她哭不哭……” 彼时顾慕阳也在，见吴忻拧着眉头瞪着自己，忙咧开嘴笑了笑，“吴忻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忻拧着的眉头已经松开了，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孟素兰又看了看吴栋梁，笑道：“看吧，故意才不会跟我争呢！” “这孩子，这哪是争不争的问题……”吴栋梁哭笑不得，转眼看向顾慕阳道，“慕阳，你可不能让着她啊，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学习成绩不上让出来的，你让她，你们班别的同学可不会让她。” 顾慕阳认认真真地听他把话说完，这才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给接着说了：“我不是说让吴忻，是我六年级可能就不跟吴忻一个班了。我爸说我们要搬家了，我可能要转学了……” 因为顾翔飞的工作调动，顾家举家搬迁，顾慕阳要走了。 吴忻问他：“还会回来吗？” 顾慕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一定要转学吗？你可以继续在这边上学啊，住我家里，我们一起上下学，多好。”吴忻两眼放光，带着憧憬，自以为这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主意。 顾慕阳支着脑袋想了半晌，郑重其事地回了几个字：“吴忻，那是你家，不是我的。” “什么你家我家的，”吴忻撇了撇嘴，蛋糕也顾不上吃了，“小气鬼，我以后再也不考第一了，把第一都让给你还不行吗？” 孟素兰敲了敲她的脑袋，“平时还说你聪明，这时候犯什么糊涂？你跟你爸妈住一起，慕阳当然也要跟他爸妈在一起。要是我跟你爸还在这儿，让你跟着秦姨他们一起搬家，你愿不愿意？” 吴忻抬手揉了揉脑袋，再没有说一句话。 吴忻与顾慕阳冷战了三天。她再也不主动去找顾慕阳了，就连顾慕阳来找她，她也嘟着嘴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待她意识到自己的赌气与任性并不能带来任何改变的时候，她把桌子上的存钱罐拿了下来，去商场给顾慕阳买了一套画册。 顾慕阳走了，吴忻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无奈”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不管她多么不愿意，不管她用什么主意挽留，都无法让秦姨他们不搬家，都无法让顾慕阳留下来。 顾慕阳走的那天送了她一串风铃，满满的都是她喜欢的海豚。顾慕阳走后，她自己往桌子上放了个凳子，一个人爬上去把风铃挂了起来。 伸手一拨，海豚争相聚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学毕业的时候，吴忻的头发已经及肩长了。孟素兰把她架到理发店去，任由理发师拿着剪刀在她脑袋后面肆意挥舞。 她好像才刚刚晃了一个神，待回过神来，镜子里的她已经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 吴忻摸了摸脑袋后面，短短的头发，发梢极硬，摸着都觉得扎手。 孟素兰看着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跟她说：“吴忻啊，你现在要上初中了，真的不再是小孩了。以前送你去上兴趣班，你不是哭就是闹，再不就搞破坏。现在大了，你总得为自己负责了，光是课堂上教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不够用的，你想想你喜欢什么，我送你去学。” 吴忻还沉浸在自己这一头丑爆了的短发里无法自拔，撇了撇嘴道：“我喜欢剪头发，你送我来学理发吧。” 孟素兰的手还停在她脑后，一听她说这话，温柔的手掌微微一蜷，一起一落就敲在了吴忻的头顶。吴忻吃痛，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就听到孟素兰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让你留了一年长发脾气也留长了？小孩子家家的，那么臭美干嘛。” 吴忻揉着脑袋皱眉看她，微微噘着嘴反驳：“你刚才还说我不是小孩了呢。” 孟素兰瞪了她一眼，“皮痒痒了是吧？” 吴忻想了想，“那你送我学柔道吧！我看故意学得挺好的，还挺帅的呢！” 孟素兰叹了口气，“本来性子就野，学了柔道就愈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让你学舞蹈你怕疼，要不就学书法吧，每天练一会儿，修身养性。” “不是说好让我自己选吗？”吴忻撇了撇嘴。 “本来是想让你选的，”孟素兰又顺了顺她后脑勺短得不像样子的头发，一脸的忧思，“可是要真让你学了柔道，以你这拼命三郎的架势，万一动不动就把人打住院了，我跟你爸花钱不要紧，等你到了法定年龄，万一被抓去坐牢了……” 吴忻学书法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练书法也不是什么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7 难事，一想想以后自己也能写出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出来，竟还有些得意与憧憬。又一想，说不定以后顾慕阳画了什么好看的国画，她还能在上面锦上添花地提句诗，想想还挺文雅。 这样想着，吴忻便练得格外用心。 那一番努力果真是没有白费。虽然她至今没能在顾慕阳的国画上提什么诗句，但是她的风骨是练出来了，后来小说出版发行，她用狂草在扉页上题了一段话，虽然没几个人能看得懂，但用来装逼还是绰绰有余的。 初中的时候，吴忻就读的学校是荣市一中，学校极大，初中部在西边，高中部在东边，其间只用金属网隔着。 一中最大的特色便是没有早晚自习却还保持着数一数二的教学成绩，吴忻爱极了这没有早晚自习的安排，不过这数一数二的教学成绩在她身上似乎没有起作用，她入学的第一次月考便从入学时的名列前茅变成了中不溜秋。 孟素兰倒是没说什么，吴栋梁也安慰她说每个人进入新的环境都要有个适应期，成绩有波动不要紧。但吴忻可是曾经当过第一的人啊！连顾慕阳她都打败过呢，怎么能被别人落在了后面？虽然顾慕阳不一定还会回来，但是万一回来了，一看她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还不得笑话死她？ 不，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 吴忻不甘心，从此再也不贪玩儿了，发奋学习起来。学校没有早晚自习，没关系，她自己给自己安排了早晚学习。历史和政治要背的东西太多，没关系，她每天早上起来撑着眼皮往脑袋里塞东西。生物和地理有点难理解，没关系，她脑子又不笨，看着模型对着课本上的讲述想象个十次二十次的，就算是榆木疙瘩也得开点花出来。 所谓天道酬勤，说的到底是不假。吴忻的努力成效极为显著，期中考的时候，她已经从中不溜秋再次变成了名列前茅，虽然不是第一名，但也只差两名而已。 她也不再得意洋洋地向吴栋梁他们讨奖赏了，发型什么的也不重要了，还差两名第一，她得再努力努力。 当优秀成了习惯，一切就都只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吴忻的排名再也没有出过班级前五，也曾石破天惊地拿了一次班级第一。 万事开头难，她找到了初中学习的正确之道，学习起来也便能事半功倍、游刃有余了。爱玩的天性还是在的，只是先前被心头的不甘压制着，一直没有机会出来翻几个浪花。等学习成绩在上游稳定下来了，那天性便不甘寂寞地挤了出来。 一中的学生都要穿校服，连鞋子都是统一的牌子和款式，那么唯一能有点与众不同的也便是发型了。吴忻的发型倒果真是“与众不同”，可惜不是令人惊艳喜欢的那种。 她没有班花那种及腰的长发，没有班里那些女生花里胡哨的发卡，她的头发短得可怕，站在男生堆里毫不违和，站在女生堆里却能让人惊悚。再加上她个子高，无论是教室里还是体育课上，她的位置都一直被排在后面，前后左右都以男生居多，她便常常与男生玩作一团。 每天上课掌握了课堂上要讲的内容之后，她便跟同桌讲鬼故事，什么惊悚她讲什么，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还不忘抑扬顿挫，卖关子渲染气氛，等讲到□□的时候，刚好老师扫过来一眼，那个刺激的，同桌的脸刷白刷白的。 她就在这时候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等老师的目光离开了，她就幽幽地把之前的结局讲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同桌稍微有些血色的脸色再一次惨白一片。 班里没有一个女生想跟吴忻坐同桌，至于男生，也只有那些胆子大的、会玩的才能跟她玩到一起。 等到下课了，吴忻小课堂就开讲了。几个人围在她的桌前，听她故弄玄虚地讲鬼故事，上课铃一响他们就散开，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可是大部分的眼神都还是飘忽着，分明没有从那故事里回过神来。 这事被老师发现了之后，就把吴忻请到办公室喝了杯茶。 老师说话的时候，批评教育的时候，吴忻可乖了，活脱脱一个知错就改的乖巧学生，可是等老师讲完了，她就笑着眨了眨眼，对老师说：“老师，您看，我们天天上课好没意思的，课下要是不来点刺激的精神精神，上课很容易睡着的。” “那也不能一下课就讲鬼故事，要是困了，课下就趴桌上睡会儿。” 吴忻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讲了。” 过了几天，任课老师就陆陆续续给班主任反映，班里的男生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上课没精神的很，开始上课了还趴在桌上，等叫醒了，没听一会儿课呢就又开始打盹了。 于是吴忻再次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了茶。现在想来，这点小把戏哪能瞒得过班主任的法眼，不过是不想小题大做而已，可笑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多厉害，把班主任耍得团团转呢！ 吴忻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促狭的得逞笑意，一从后门走进去，后面的那几个男生便围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 吴忻拿起橡皮在桌子上一拍，摇晃着脑袋道：“各位看官，上次我们讲到哪里了？” 顿时呼声一片。 如果说小学的生活算得上是顺风顺水，那么初中的生活便算得上是呼风唤雨了。吴忻坐在最后两排，混出了一片她自己的天下。 初三刚考完月考没多久，班里来了两个插班生，一男一女，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乍一看，男的个高脸白，眼睛清亮有神，女的亭亭玉立，唇红齿白。二人往讲台上一站，台下就开始骚动了。 吴忻听到同桌韩帅的惊呼：“吴忻，快看快看，咱班的班花要换人了。” 吴忻彼时正在偷偷看小说，听到同桌这么一说，忙把桌子上的眼镜拿起来戴上，往讲台上一看，立即就笑了，“看来班草也得易主了。” 韩帅“切”了一声，一脸的鄙夷，“你怎么喜欢这样的小白脸？！” “你懂什么，”吴忻白了他一眼，“这叫书卷气，懂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算了，像你这样的糙汉子是不会懂的。” “我呸！我这叫阳刚，阳刚懂么！”韩帅炸毛。 “懂懂懂，”吴忻忙把耳朵捂上，乜斜着眼瞧他，“还阳刚，以后干脆叫你韩阳刚好了。好了好了，快看你的新班花去吧，你嗓门这么大，一会儿班主任听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8 见了，我也得遭殃。” 韩帅也不跟她计较，果真巴巴地看看新班花去了。 他俩在这儿争执的时候，两个人的自我介绍都做完了，因为刚好是两个人，班主任就直接给他俩安排成了同桌，说是先这样凑合着坐段时间，等下次班里换座位再好好调换一下。 在六七十个人的班级里，两个插班生的出现就如投石入湖一样，石激水面，毂纹一层一层荡开，渐渐荡得远了，就消失不见了。 石沉入底，风平浪静，仿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大概世人眼孔浅的多，只看皮相，不看骨相。因为这两个插班生颜值高，很快便有人主动去寒暄问候，递出橄榄枝交朋友。同桌韩帅便是其中一个。 刚一下课，韩帅就想往新班花那儿跑，吴忻一把拉住他，“昨天的鬼故事还没讲完呢！” 韩帅白了她一眼，“你那鬼故事有什么好听的，还不如去跟新同学交朋友。” 吴忻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韩帅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地看着她道：“你不去看看你那小白脸？” “佛祖说得好，□□，我才没你这么肤浅。” 肤浅的韩帅“切”了一声走开了，吴忻看着插班生那边渐渐多起来的人，拿出小词典往桌上一拍，开始呼朋唤友：“来来来，我们接着昨天的讲……” 一天不过也就是一个瞬息，眨眼便过去了。下午放学之前，数学课代表抱过来一摞作业，分给前面的几个同学，大家一边发一边喊名字。 吴忻心情愉悦地收拾着书包，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忙把手高高举起，“这里这里！” 数学课代表把作业递给她，她还没接过，就见课代表的脸色变了变，把厚厚的作业本往她怀里一塞，急道：“你先帮我发一下，我上个厕所去！” 吴忻把自己的作业本放下，看到谁的名字就大喊一声，待看到有人举手应了，她就忙不迭送过去。 “付心凌——”这个名字很陌生，她一边喊着一边往今天刚来的那两个插班生那儿看，果真那个好看的女生站了起来，声音甜甜软软，“这里。” 她朝女生笑了笑，一边往那儿走一边去翻下一个笔记本的名字。有一本刚好是附近同学的，她就先发了下去。 再往下一本……吴忻的脚步顿住了。 她的身后有人紧紧跟着，她这突然一停，对方却是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撞到了她身上。对方“哎呦”一声惊呼出声，她还犹自没反应过来，直到后面的人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吴忻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了声歉，抬步往前走去。 付心凌站起身来接过本子，笑着说了声：“谢谢你。” 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格外甜美好看。 吴忻回了她一个笑，赶紧把剩下的作业用左臂夹紧了，伸出右手来，“我叫吴忻，欢迎你加入我们初三五班！” 待两人握了手，吴忻就开始给下一个人发作业了。她看了看付心凌旁边低着头收拾东西的男生，看了他半晌，这才发出声来，“你是顾慕阳？” 男生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些笑意。吴忻又看了看，把作业递给他，“这是你的作业。我叫吴忻，欢迎你加入我们初三五班这个大家庭！” 吴忻依旧伸着右手，男生怔了片刻，很快便站起身来与她握了一下，“谢谢。” 这个男生好高。吴忻想，眼睛和故意真像。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吴忻笑眯眯地跟孟素兰说：“妈，你说巧不巧，我们班今天来了个插班生，名字竟然跟故意一模一样哎，一个字都不差。” 孟素兰盛粥的手微微抖了一抖，“你确定是名字一样？” 吴忻无比确定地点了点头，“那当然，我发的作业，亲眼看到的，一个字都不差。顾城的顾，爱慕的慕，阳光的阳。” 孟素兰把粥盛好了，慢慢放下，漫不经心道：“那可能就是他吧。” “怎么可能？”吴忻极不认同地撇了撇嘴，“我仔仔细细瞧了，他跟故意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瘦得跟竹竿儿似的，个子比我还高很多，长得挺白的，脸上……” 她的话说到这儿便停住了，吴栋梁抬眼看她，“脸上怎么了？” 吴忻一脸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我忘了他的脸长得什么样子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吴栋梁和孟素兰相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吴栋梁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吴忻道：“吴忻，你这不记人的毛病可真的得改改，平时还好，万一哪天被人欺负了，你说就算是报警了你也描述不出对方的长相来……” 吴忻苦着张脸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但脑子不听使唤我也没办法。让老天保佑我吧！” 看父母的脸色着实是不大好看，吴忻腆着脸笑了笑，“而且啊，我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就会尽量避开它。要是真有人欺负我了，我就直接欺负回去，省得回头找不到人白吃亏。” 吴栋梁重重地叹了口气，孟素兰狠狠地戳了戳吴忻的脑门，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小时候看你机灵得不行，怎么越大越傻？你说直接欺负回去就直接欺负回去吗？人都来欺负你了还能真让你欺负，人是那么好惹的吗？！” “那我当初说学柔道你还不让……”吴忻撇了撇嘴。 孟素兰愣了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问吴栋梁：“我们给她的安全教育是不是太少了？” 吴栋梁陷入了沉思。吴忻埋头扒拉了两口饭，再次不自觉地惆怅自己脸盲这一事实。 话题越扯越歪，没有人再提到吴忻班里的顾慕阳是不是就是小时候的故意，吴忻也没在意，吃完饭就钻到屋里学习去了。 关于脸盲这件事，她也很无奈啊…… 第二天照常去上课，新来的插班生一直挺吃香，总有人主动去找他们玩儿，一下课，那两个位置就会有几个同学围上去，其中自然没少过她的同桌韩帅。 吴忻捶胸顿足，“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韩帅拉她过去凑热闹，吴忻却很有骨气，“我吴忻虽爱凑热闹，也是有原则的好吗？这种热闹我从来不凑！” 韩帅懒得搭理她，她就继续琢磨自己的鬼故事。琢磨着琢磨着思绪就飘远了，故意……故意长得什么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39 样呢？ 她怎么也不可能认不出故意来啊！ 可是为什么班里来了个同名同姓的他，却不是他呢？ 吴忻叹了口气。 她依旧忙着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自己能掌握的最多的知识，以便多留点时间给她玩耍看小说。下课的时候，依旧会呼朋喝友地一起讲鬼故事。 她与两个插班生之间的交集，只发生在发作业的那点滴瞬间。 三天之后的晚上，吴忻一回到家，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孟素兰的厨艺并不怎么样，平时应付应付家里还行，一旦有什么贵客来访，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重大日子，向来都是吴栋梁掌勺。而吴忻此时闻到的饭菜香，很显然，是吴栋梁的手艺。 吴忻把书包一放下就跑到了厨房，两眼放光地看着吴栋梁问他：“我的天，爸爸，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好丰盛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上手去偷吃，正巧被孟素兰抓了个正着，孟素兰捏着她把她丢到一边去，“去，把你的东西好好收起来，待会儿你秦姨和慕阳要过来，可别让人笑你。” 吴忻石化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谁？” 孟素兰看着她那惊悚的表情不由好笑，强自绷着脸道：“你秦姨和慕阳，他们回来了。” “你……你不是说……我们班的插班生就是……” 孟素兰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我倒要看看，这三年没见，慕阳最近是长成什么样了，竟然连我家吴忻都没把他认出来。” 吴栋梁的手艺极好，吴忻却顾不上吃，不停地盯着顾慕阳瞧。顾慕阳举止斯文，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孟素兰和吴栋梁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声音不大不小，格外有礼貌。 他拿筷子的时候手特别靠上，这点跟小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吴忻盯着顾慕阳瞧，顾慕阳就任她瞧，他俩没什么表示，秦芳却是看得古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的时候倒依旧是温柔的嗓音：“小忻，这几年没见，你是不认得慕阳了吗？” 吴忻正沉浸在自己对顾慕阳的审视之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孟素兰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她的反射弧这才恢复了正常运转，才刚讪讪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孟素兰已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笑着问她：“看了这么久，认出来了吗？” 也不等她回答，孟素兰又看向秦芳，笑着解释道：“别看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不认人呢。这才几年没见，上次回来还跟我嘀咕，说是班里来了个插班生，名字跟慕阳一样一样的……不过慕阳这次回来也真是大变样了，个子高了，也更帅了呢！” 孟素兰说这话的时候，顾慕阳的目光正不咸不淡地落在吴忻身上，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也不说话，只是闷声吃饭。待扒拉了两口饭，这才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笑意地看着顾慕阳，连声音里都透着些许欢快：“故意，欢迎你回来！” 顾慕阳不咸不淡的眸光骤然变亮，头顶那盏琉璃灯光芒四射，悉数照进他的眼睛里，漾出星星点点的笑来。他紧抿的嘴唇弧度柔和了许多，从中沉沉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每一次的久别重逢，都是意外之喜。 那一顿饭做得格外丰盛，口味也佳，吴忻的胃口极好极好，待吃完了，只觉得自己的肚皮都要炸开了。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吴忻和顾慕阳是一起去的。 彼时顾慕阳还没有搬走的时候，他们所上的小学离家极近，一直都是走着去的。可是一中就不一样了，吴忻每天骑车过去都要近半个小时，如果步行的话，一个小时都不见得够用。 等吴忻骑着自己的小单车去找顾慕阳的时候，秦芳正在车库开车。顾慕阳看到她的单车时分明吃了一惊，问她：“你一直骑车去上学吗？” 吴忻得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车座，“看！我的坐骑帅吧？” 顾慕阳没有回答，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古怪，甚至有些脸红，吴忻笑意微敛，刚问了句怎么了，秦芳已经开着车过来了。 秦芳摇下车窗笑着看着他俩，温柔道：“吴忻今天也别骑车了，阿姨送你们过去。” “那多麻烦啊，我们骑车过去就行，完全来得及，”吴忻抬手看了看时间，又朝着秦芳得意地笑了笑，“骑车还能锻炼身体呢。”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顾慕阳的脸色早已变得通红不堪，仿似能滴出血来。 秦芳看了顾慕阳一眼，朝吴忻眨了眨眼，“阿姨刚好顺路，就带你们一程，慕阳还没有自行车，等买回来了你们就自己骑车去。” 吴忻一听，再也不推辞了，把车放好锁上，就跟顾慕阳上了车。 秦芳并没有把他们载到校门口，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看到。吴忻和顾慕阳前后脚进入教室也没什么稀奇，谁还没有个偶遇的时候？但是，吴忻和顾慕阳前后脚进来还彼此有说有笑就真的有些……好吧，吴忻向来跟谁都能谈得来，就姑且不要大惊小怪吧！ 但是，当吴忻下了课连鬼故事也不讲了，下课铃一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顾慕阳身边，这就有些诡异了。 说好的不凑热闹呢？说好的要雷打不动地讲鬼故事呢？ 竟然接连两天都是这样。 韩帅算是看清楚了，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吴忻这假小子是被这小白脸给迷住了。 上课铃响了，吴忻回座位上坐下，韩帅从鼻端使劲哼了一声，吴忻没理他，他又阴阳怪气地哼了两声，吴忻依旧没理他。 韩帅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心里格外不爽，他不屑地看了顾慕阳一眼，阴阳怪气地对吴忻说：“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吴忻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你这转变这么快，小心强哥他们找那小白脸的麻烦。”韩帅阴测测笑道。 “他们找他麻烦干什么？”吴忻往宋方强他们那儿看了一眼，回头又白了韩帅一眼，“同学之间，要相互友爱。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 “谁跟那小白脸相互友爱，看他那一脸文文弱弱的样子，哪配跟我们一起相互友爱。”韩帅挑着眼皮嗤笑。 “你再叫他小白脸试试！”吴忻脸色变了，看向韩帅的目光都冷了三分。 韩帅咧着嘴，万分不屑：“他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0 本来就是小白脸。” 话音一落，吴忻已把书摔到了韩帅咧着的嘴上。倒也不会有多疼，但是因为正在上课，那动静就大了点。 “吴忻！”随着老师的大喝，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和韩帅。韩帅的脸涨得通红，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紧握成拳，手上青筋蹦起，却也没还手，老师看着两个人一个火冒三丈，一个恼羞成怒的样子，冷着脸道：“下课都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同学们都转过脸去了，顾慕阳和宋方强他们的目光却还黏着在他们身上，老师敲了敲黑板，声音骤然拔高了许多。 一切都恢复了常态，吴忻认认真真看着黑板，再没跟韩帅说一句话。 到了办公室，自然免不得被质问说教一番，吴忻没有说明事情缘由，却是乖乖地认了错，答应回去写检讨。韩帅吊儿郎当地看着吴忻，老师不管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重复着一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态度实在是欠打，老师气得不轻，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息事宁人，让他俩回去了。 吴忻撑着脑袋在那儿想怎么写检讨的时候，顾慕阳走了过来，问她：“你怎么了？” “手滑了来着。”吴忻嘿嘿一笑，把检讨盖上，笑着看他，“中午等我一起去吃饭啊。” 顾慕阳担忧中夹杂着些探究的目光带了笑意，他点了点头，“好。” 宋方强他们彼时正揽着韩帅的肩打趣，“你不是最喜欢跟吴忻坐同桌了吗？怎么，哪里惹到女王了？” 韩帅哼了一声，“谁稀罕和她坐同桌。” 吴忻刚拿出笔打算写检讨，听他这么说，把笔一撂，挑着眼皮看他，“正好，很快就换位置了。” 韩帅的脸色铁青铁青，宋方强在一边吹了声口哨，“哟，这还真的闹翻了。” 吴忻也不看韩帅，明明看宋方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却还是颇为配合地勾着唇角笑了笑，“强哥，下午放学去打台球啊，叫上东子他们。” 宋方强拍了拍韩帅的肩膀，“听到没，一起去啊！” 韩帅一脸不屑地抖了抖肩膀，“谁稀罕去。” 吴忻才刚拿起笔来打算写几个字，一听韩帅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就停了，抬起眼来睥睨着他，冷笑一声，“谁还巴结你不成？” 宋方强正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他拍了拍韩帅的肩膀，“好了好了，放学一定一起去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慕阳跟吴忻坐在一起，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面面相觑、指指点点，吴忻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笑着，给顾慕阳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我跟你说啊，我们学校的糖醋里脊可好吃了，外面卖的都没这么好吃呢！” “是吗？”顾慕阳笑了笑，尝了一口，“好吃。” 吴忻得意地挑了挑眉，“是吧？一中食堂很多，饭菜种类也很多，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你以后跟着我，保证你顿顿吃香的喝辣的。” 顾慕阳看着她那春风得意又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忍俊不禁，笑着应了声，“好。” 末了又问她：“你今天跟你的同桌……” 吴忻立即就想起了韩帅所说的小白脸，又不能跟顾慕阳说，只是笑道：“没事儿，我们平时都这样的，打闹着玩儿呢。今天下午放学秦姨还来接你吗？要不我们一起去打台球吧！叫上我几个好哥们儿，你们也认识认识。” 顾慕阳手里的筷子定住了几秒钟，下一刻就抬起头笑了，“你们去打吧，我晚上回去还有事，就先跟我妈回去，等你打完了我再跟我妈去接你。” “不用不用，”吴忻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们有自行车，打完了会送我回去的，你忙你的就行。” 顾慕阳的眸光暗了暗，“好。” 第21章 打台球的时候总共去了七个人, 女生除了吴忻之外就只有宋方强的女朋友苏西，其他的全是吴忻平时玩得好的哥们儿。 除了苏西和吴忻外, 清一色的问题少年，成绩不咋地，玩天玩地争着比鬼主意。 吴忻犹记得班主任之前找自己谈话时苦口婆心的那一番指点。班主任说, 班里后两排是重灾区，所谓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他希望吴忻坐过去之后能够带动一下这些后进生，不说让他们像吴忻这样名列前茅吧，至少不要总是挂科。 班主任有句话还是说得很对的,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可惜朱吴忻没能染红那些玩天玩地的问题少年, 反倒被他们带黑了, 不但被带黑了, 还被带黑得格外happy。 吴忻觉得他们比坐在前面戴着黑框眼镜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有意思多了，不但有意思，头脑还特别灵活，随机应变的能力特别强, 开得起玩笑, 经得起打闹，除了学习成绩不好外其他的什么都好。 跟这样的人相处那才叫有意思呢！ 吴忻呼朋唤友，因为男生太多, 怕苏西不习惯，她还特别关注苏西那边的反应。看苏西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来回晃荡着腿，她拿了瓶水走上前去递给她，“怎么不去玩儿？” 苏西接过水来，“我们都初三了，是不是该收收心了？” 吴忻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学习应该劳逸结合，该玩儿玩儿，该学就学，这样才有效率。” “但你不觉得他们是只玩不学吗？”苏西弯着唇角笑了笑，可是那笑意格外浅，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吴忻，他们不像你。你聪明，性格又好，学习玩耍从来两不误，但他们不是，我也不是。” 吴忻仰头喝了口水，随意拿袖子擦了擦嘴，“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以后大概不会再出来跟你们玩儿了，”苏西的目光落在宋方强身上，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趁我妈发现之前，我想跟他分手。” “你认真的？”吴忻惊愕地看过去。 苏西点了点头，“从来没有比现在更认真过。吴忻，我跟你不是一类人，跟他们更不是，除了好好学习，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吴忻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方强走了过来，笑着问吴忻：“你跟大帅到底怎么回事？他哪里惹到你了，现在还冷战？” 韩帅还在那边打台球，看也没往吴忻这边看一眼，吴忻的目光往他那儿微微一扫便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1 转了过来，“也没什么，你们玩儿吧，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啊？”宋方强怔了下，见吴忻已经站起身来了，忙拍了把她的肩膀，“这才玩了多久，真走啊？” “走了，回去还有事儿。” “你早上不是没骑车？等一下，我让大帅送你。”宋方强说着，赶紧朝韩帅那边抻着脖子喊了声：“大帅，吴忻要走了，你……” 韩帅刚转过头来，吴忻已经背起书包了，她朝宋方强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坐公交。”接着又往台球桌那边看了看，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好好玩儿，我先走啦。” 临走之前，吴忻看了眼苏西，分明是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推开门便出去了。 回家放了书包，吴忻就去找顾慕阳了。其实她并没指望自己这一去能找到顾慕阳，顾慕阳说他回来还有事，她便下意识地以为他还是跟以前那样被秦芳他们逼着上各种兴趣班和辅导班，现在十有八九是不在家的。 小学的时候学过一首歌，叫做《小小少年》。“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乐陶陶”，这是指她，“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再长高，随着年岁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这是指顾慕阳。 吴忻有些心疼顾慕阳。虽然那些多才多艺的人很让人喜欢让人羡慕，但是这样身不由己的生活，却实实在在有些悲哀。不过这么三年没见，不知道顾慕阳的画画得怎么样了，柔道学到哪一段了。 她又想到苏西的那一番话。或许是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吴忻敲响顾慕阳家的门之后，果真没有看到顾慕阳，秦芳来开门的时候围着围裙，分明是正在厨房里做饭。 一看是吴忻，秦芳就笑了，“吴忻来了呀，快进来坐。我今晚做了几样小菜，待会儿慕阳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在吴忻的记忆中，秦芳是基本上不下厨房的。顾慕阳家里向来有小阿姨料理家务，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是小阿姨一个人做的。用顾慕阳的话来说，秦芳的手是用来执画笔拿剪刀的，不是用来拿菜刀的。 想来果真是时过境迁，连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阿姨，竟也开始下厨了。 吴忻也不往屋里去，只是问秦芳：“秦姨，故意呢？” “他出去练自行车了，”秦芳看了看手表，“天也快黑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 吴忻瞠目咋舌，“他不会骑自行车吗？” 秦芳摇了摇头，笑道：“没让他学过……吴忻你先进来坐会儿，阿姨得赶紧进厨房了，待会儿就糊了……” 吴忻忙笑着摇了摇头，“秦姨您忙吧，我出去找找故意去！” 顾慕阳不会骑自行车，吴忻是没有想到的。可是一想到当初顾慕阳看着推着自行车的她时古怪的脸色，一切似乎也不足为怪了。 都初中三年级了，竟然连个自行车都不会骑，是不是要趁机取笑他一下呢？ 吴忻并不知道顾慕阳在哪里学自行车，就在车少的小道上守株待兔。本来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等到了兔子。 顾慕阳骑着自行车往她这边来的时候，车子稳稳当当的，看来驾驭得还不错。吴忻一时玩心大起，忙偷偷藏起来，待顾慕阳从自己身边经过了，就从他身后轻轻一跃，坐了上去。 这一坐不要紧，本来稳稳当当的自行车立即开始歪歪斜斜，不过两秒之后，“嘭——”的一声，饶是吴忻身手矫捷，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坐上去又跳下来，二人连带着自行车齐齐倒了下去。 吴忻抱着腿呲牙咧嘴，“看你骑得挺好的呢，没想到只是徒有其表，根本经受不了实践的检验。” 顾慕阳把起来把自行车推开，赶紧把吴忻扶起来，“怎么样，摔着了吗？”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黑色的瞳仁里尽是担忧。吴忻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就忍俊不禁，却硬生生忍住了，捂着自己的腿继续呲牙咧嘴，“嘶——完了完了，不会是骨折了吧……” 顾慕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好几分，看她疼得厉害，也不敢动，慌忙看了看周围，沉着嗓子安慰吴忻：“你先忍着，千万别动，我去叫救护车。”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要离开了。吴忻看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担忧，又怕他真的打了120把事情弄大了，也不敢再演戏了，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傻故意，我骗你的！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而已，哪能这么容易就骨折呢？我的骨头又不是玻璃。” 顾慕阳紧紧拧着的眉头蓦然松了，黝黑的眸子中几经翻涌，最后重归于寂，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没事就好。” 仿佛劫后余生，不管前因后果如何，好在虚惊一场，一切都已不重要。 顾慕阳俯身去扶自行车，吴忻搭手过去，一边把自行车扶起一边问他：“你学了多久了？” “嗯？” 自行车扶起来了，顾慕阳推着往前走，吴忻在一旁跟着，笑着问他：“我听秦姨说你以前没学过，所以是搬回来才开始学的吗？” “你知道我刚学，还敢来坐我的车？”顾慕阳转过脸来看她。 “那怎么了，要死一起死，有你垫背我才不怕！”吴忻满不在乎地扬了扬下巴。 顾慕阳的脸上浮了些笑意，看了她半晌才转过头去，笑道：“你心可真大。” 吴忻吐了吐舌头，“还不是看你骑得挺好的，还以为你很有天赋呢。没想到都是骗人的。” “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顾慕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转过头来看着吴忻笑道，“敢不敢再试一次？” “嗯？”吴忻没有反应过来。 顾慕阳也不解释，兀自骑上了车，吴忻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拉着他的衣服跑了两步，“我上了啊，你一定要稳一点。” 顾慕阳的车摇摇晃晃，垂死挣扎了一会儿，吴忻已经跳下来拉住了后座，“算了算了，我还是想多活一会儿，你下来，我载你!” “你载我？” 吴忻夺过车把，把顾慕阳赶到后面去，笑道：“向你展示一下我吴忻的技术！” 吴忻载着顾慕阳在那条道上溜了两圈，喘着气问他：“怎么样？我骑得稳吧？” 顾慕阳点了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2 点头，“稳。” 吴忻眼珠子转了转，“那明天就别让秦姨送咱们了，我载你过去。” 顾慕阳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笑了，“你不累？” “这条路上有个坡，我们去学校的路可平了，我载个人也能身轻如燕！” 顾慕阳从她手里接过自行车来，一面往回走一面道：“明天周五，我周六周天再练练，下周一就能跟你一起骑车去上学了。” 吴忻点了点头，突然道：“下周一换位置，咱俩一起坐吧！” 顾慕阳转过头来，眸带惊讶，“咱们班的座位都是自愿选的吗？” “当然不是，”吴忻笑着摇了摇头，“但是也并不是完全强制的啊。在老师安排座位之前先去说一下，老师应该会考虑的。” “这样……” 吴忻点了点头，看着顾慕阳笑道：“你要是不反对我就去说了啊，我们通常一个月换一次座位，以后你要是想跟别人坐的话也可以先去跟老师说一下。我跟你说啊，咱们班主任心挺偏的，对所谓的好学生向来和颜悦色，甚至有求必应的，你学习那么好，他一定很喜欢你……” 第二天照旧是秦芳送他俩上的学，吴忻依旧跟顾慕阳说说笑笑，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韩帅挑着眼皮冷冷地看着他俩走进教室，待吴忻走近了，他就埋头做自己的事。 自己认识两年的同学，坐同桌的时间加起来也有大半年了，竟然因为这来路不明而且认识时间还不到两个周的小白脸而打他，想想心里就难受。 说好的好哥们儿呢？见着美色竟然连自己兄弟都打。看来不管平时多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女的就是女的，天性善变。 要不是那小白脸一放学就跟吴忻形影不离的，还有车来接他，他早叫上东子他们招呼他一顿了。 越看他越不顺眼。 韩帅窝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摔了摔书。 吴忻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地坐下，喊了声：“早啊。” 韩帅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吴忻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一一整理好。老师还没来，同学们正在哇啦哇啦地读书。吴忻把书摊开，用手压着，抬眼看向韩帅，“我昨天拿书扔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韩帅脸色稍霁，还没开口，又听吴忻说：“但是你要是再叫他小白脸，咱们以后就别再说话了。” 韩帅稍微好看点的脸色顿时又黑了，把手里的橡皮一撂，也不说话，拿起书就扯着嗓子读了起来。吴忻见他这样，耸了耸肩，也转头背起书来了。 这日课间，吴忻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说了自己想和顾慕阳做同桌的事情，班主任吞了口茶，把眼皮一掀，“我说吴忻，顾慕阳跟韩帅他们可不一样，你可别去祸害他。” 吴忻这人没心没肺，脸皮跟城墙一般厚，班主任跟她说话向来随意，不用怕什么说得直接了小姑娘会红眼睛哭鼻子。可吴忻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怎么听起来她就跟一祸害似的呢？ 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道：“老师，可冤死我了。我是想着新同学刚来咱们班，不适应新环境，想帮他早点融入新集体的。” “这样……”班主任顿有所悟，“那你跟付心凌同桌吧，她也刚来，性子还略有些内向，你好好带带她。” 吴忻愣了一秒，下一秒已经开了口：“顾慕阳他也挺内向的。” “吴忻，老师一向对你很放心……”班主任的脸色立即变了两变，找了凳子让吴忻坐下，往周围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对吴忻说，“早恋这事儿看着帅，但事实上，真的是百害而无一益的。你现在正是青春期，看着优秀帅气的少年有好感也不奇怪，但是吴忻，你这么懂事，这其中的利害想必不用我多说。现在你才多大，耽误学习姑且不说，以后……” 吴忻安安静静地听了半晌，颇是哭笑不得。看班主任大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她终于打断了他的话：“老师您误会了，我跟顾慕阳是邻居，小学的时候他搬走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了，我就是想帮他早点适应新环境，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他妈妈，他妈妈还委托我照顾他呢！” 班主任眉目间的严肃与警告稍稍散了一些，“真的？” 吴忻立即正襟危坐，“如假包换！” “适应环境也未必就要坐同桌，”班主任前倾的身子微微后撤了些，姿态放松了些许，“你先回去吧，老师再好好想想。” 老师“好好想想”的结果就是，换座位了，吴忻在第五排最左边，顾慕阳在第六排最右边。 这绝对是故意的！ 吴忻咬了咬牙，当初是谁说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几乎有求必应呢？她吴忻在故意心目中光辉伟岸的形象啊！就这么被班主任给毁了…… 这已经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班主任了。 吴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见到顾慕阳也没脸笑着说座位的事了。好在顾慕阳也只字未提，依旧说说笑笑仿似早已忘了她当日夸下的海口一般。 木已成舟，这事儿按理说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狗血的是，老师给顾慕阳安排的同桌竟然是韩帅！班里68个人，竟然在毫无任何预谋的情况下把他俩排到了一起，这是有多深的孽缘…… 吴忻不放心，更是勤快地往顾慕阳那儿跑。除了上次跟韩帅道歉，自发生那事之后，吴忻再没有跟韩帅说过一句话。她不明白韩帅生的哪门子气，宋方强他们虽然也对着她说过两句顾慕阳，看她冷过几次脸色之后也就不提了。她承认当时动手是她不对，可她也道歉了啊？还要让她怎么做？ 整天“小白脸”“小白脸”的，不就是自己没故意长得白吗？至于么！ 亏她还一直把他当朋友，竟然就这样不理她了。不理就不理呗，谁还稀罕他理不成？就是怕他跟顾慕阳坐同桌之后找顾慕阳的麻烦。 不过她观察了两天，那俩人好像相处得还挺和平的，虽不能说有多亲密，至少相安无事。 又过了一天，吴忻又去找了班主任，依旧是为座位的事。她向来不在班主任面前打小报告，说同学们之间的龃龉摩擦，但之前毕竟跟顾慕阳说好的，她从小就是顾慕阳的大姐大，很有威望的，顾慕阳这才刚回来，她的形象便毁于一旦了，她不甘心啊！ 她的努力还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3 是有一点效果的，班主任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笑着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距离下次换座位还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期间刚好有个期中考，你要是能考进班级前三，我就把你俩调一起去。” 姑且不说班主任已经给秦芳打电话了解过情况了，就算吴忻真的有什么别的心思，只要对两个人起的是推动作用而不是阻碍作用，就是好的。为了一个人而努力地变得更好，不是很好么？ 吴忻不知道班主任心里的这番计较。班级前三她又不是没拿过，并不是什么不可攀越之高峰，不足为惧。虽然现在多了顾慕阳这个竞争对手，也没什么，大不了顾慕阳第一她第二嘛！或者顾慕阳第一她第三…… 最主要是她的性子，最招架不住激将法。人稍微一激她的脾气就上来了，小瞧她不是？她就要考进前三让班主任瞧瞧！ 所以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应战了。出办公室的时候她还斗志满满，脚步带风，哼着小调出的办公室。 放学的时候，她收拾了书包等顾慕阳一起走，顾慕阳却看了韩帅一眼，笑着朝她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 吴忻想也没想，当即把书包往桌上一放，“那我先写会儿作业。” “你不用等我。”顾慕阳笑笑。 “反正迟早也是得写的。”吴忻把作业拿出来，看着他道，“我爸妈给了我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时间呢，晚回去一会儿没事儿。” 韩帅在一旁冷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吴忻没有听见。顾慕阳弯着唇角看了她半晌，俯身跟韩帅说了句什么，拎起书包就走到了吴忻跟前，“走吧。” 吴忻皱着眉头抬头看他，“你不是还有事？” “明天再弄。” 吴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顾慕阳的眉目带笑，眸光温和清澈，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顾慕阳已经动手把她的书给装进书包里了，笑着问她：“怎么了？还想比赛做作业？” 旧忆重拾，吴忻忍不住笑了，“好啊！” 顾慕阳却已经把她书包收拾好了，“下次吧。” 二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去，彼时正是深秋，天高云淡，夕阳的余晖缓缓地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因为觉得顾慕阳骑车的技术不如自己炉火纯青，吴忻还特意靠外走着，护着他。顾慕阳觉得危险，让她走在前面，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儿，路这么宽呢，一前一后多没意思啊，都没法说话。” “那你来里边。”顾慕阳眉眼带笑，一边说着一边已放慢了速度，想从她身后绕到她左边去。吴忻哪里肯依，他慢她就也慢，他绕她就也绕，反正顾慕阳的骑车水平没自己高，看看到底谁能挣扎到最后。 顾慕阳拗她不过，只好使劲往里边让了让，让她尽量往里边一点。 吴忻回家一推开门，就见吴栋梁在厨房里忙活，她丢下书包跑过去，立即就眉开眼笑，“又有好吃的了！” 吴栋梁点了点头，“你给慕阳家里打个电话，看你秦姨家里要是还没做饭的话就别让他们做了，直接来咱这儿吃。” 吴忻应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顾叔叔也来吗？” 吴栋梁手上动作一顿，“你顾叔叔回来了？” “我就是随便一问，”吴忻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就是想到这次故意他们回来，我还没有见过顾叔叔呢。” “他还在那边工作，”吴栋梁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再炒两个菜，你先打电话问问去，别晚了人家饭都做好了。” 吴忻应下。 接电话的是秦芳找的阿姨，还是他们搬家之前请的那位。吴忻一听声音，立即笑着问她：“陈阿姨好，我是吴忻。顾慕阳呢？能不能让他接下电话啊？” 陈阿姨在那边笑着回答：“他还没回来呢。” 吴忻愣了，“不是吧？我……”明明是一起回来的啊。 她心里狐疑，却也没敢说出来，只是转口道：“那阿姨您别做饭了，待会儿秦姨回来了让她和故意一起来我家吃饭。” 那边传来的声音略带着些为难，“我这儿饭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这样，”吴忻想了想，“不用说我打电话过来过。我爸做了大闸蟹，我待会儿送过去。” 挂了电话，吴忻的眉头便拧在了一起，顾慕阳是去干什么了呢？竟然连家都没回。 可是明明说的是回家的…… 不对，他本来说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儿。他有什么事儿竟然连她都要瞒得这样紧呢？自行车也学会了，还有什么要这样神秘兮兮的……吴忻的眉头拧巴得愈发厉害了。 跟吴栋梁汇报了情况之后，吴忻就去写作业了。待大闸蟹做好了，吴忻也顾不得尝一尝，换了鞋就给顾慕阳家送去了。 她过去的时候，依旧是陈阿姨开的门，见她端着盘子过来，立即接了手，笑道：“谢谢小忻了。” 吴忻往里边瞅了瞅，“只有您一个人吗？” 陈阿姨点了点头，“秦姐向来回来得晚，慕阳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阿姨说着，让吴忻到屋里坐，吴忻家里还等着她回去吃饭，也不敢逗留，才刚转过头来，就见顾慕阳回来了。 顾慕阳见到她明显一惊，微微侧了侧头，分明是在闪躲。 “我爸做了大闸蟹，要我送来给你们尝尝，”吴忻走过去，皱着眉头问他，“你去哪儿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天都黑了。” 顾慕阳依旧没有看她，只是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下，说：“突然想起有本书忘记拿了，就回了一趟学校。” “忘记带书可以看我的啊，”吴忻愈发狐疑，凑近了瞧他，灯光有些昏暗，但是足以视物，吴忻越看顾慕阳越是闪躲，顾慕阳越是闪躲吴忻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你老拿手挡着嘴干嘛？” 顾慕阳没有说话，吴忻索性伸手去拉，这一拉不要紧，她立即变了脸色，“谁干的？”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顾慕阳转过目光直视着吴忻，笑道：“没事儿。” “你不是学了柔道吗？”吴忻拧着眉头看他，“怎么还会被人打？” 顾慕阳不在意地笑了笑，“他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4 们也没占着便宜。” 吴忻盯着他的脸，“还不止一个人？” 顾慕阳顾左右而言他：“你留下来吃饭吗？” “我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吴忻依旧盯着他，“你……” “那我就不送你了，先回去洗个澡，”顾慕阳把书包往肩上抬了抬，笑着看她，“明天我去叫你上学。” 吴忻点了点头。 第二天再见到顾慕阳的时候，他嘴角的淤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吴忻虽然不常与人打架，但磕磕碰碰却是常事，撞着头了磕着腿了，但凡撞青了，总要有一个由青到紫再到黑紫再渐渐变淡的过程，就这样一夜之间直接变淡的，吴忻从没有过。 问顾慕阳，顾慕阳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起伏，“怕被我妈发现，就用她的化妆品遮了遮。” “你竟然会用这个？！”吴忻吃了一惊。 “网上搜索一下就知道了，”顾慕阳看了她一眼，笑道，“做人嘛，有时候就是得学会说谎与伪装，无伤大雅，但能省去很多麻烦。” 吴忻怔了半晌，笑着叹了口气，“我记忆中的故意明明是个老实疙瘩，这才几年没见，原来不光是长相变了，竟然也都知道变通了。” 到了教室，上了两节课，吴忻才发现，韩帅的脸上也隐隐有些淤青，再去观察，强哥的手背上、东子的脸上，都有那么一点。 仿佛有谁在她心里扔了一块大石头，吴忻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往下一坠，全身的血液顿时往上翻涌。 “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小心强哥他们找他麻烦。”韩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荡啊荡啊，吴忻捏了捏拳头，在大课间时把宋方强叫了出去。 宋方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呵呵一笑自己便招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们打的。大帅看他不顺眼，早想揍他了。” 吴忻冷笑一声，“你们可真讲义气。” “苏西跟我分手了，”宋方强砸吧了砸吧嘴，嘲讽地笑了笑，“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想了想，她说得对，我们不是，你和顾慕阳也是，你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你就要打他？”吴忻的眸光愈发冷了几分，忽而在唇角勾出一点笑来，“强哥，我爱跟谁玩儿是我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打他？至于什么一路人不一路人的，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路，爱走哪条走哪条，谁还被规定死了不成？就算不是一路人，我交朋友也是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给我做主了？” 宋方强看她果真是生气了，也不跟她争辩，裂开嘴笑了笑，“你这话说得倒是，要是按着苏西的那套理论，你也不会跟我们一起玩了。你放心，昨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们再也不会找他麻烦了，大帅这人一根筋，你也别再跟他生气了。” 不生气才怪呢！吴忻吹胡子瞪眼。他们打的是谁啊？是顾慕阳啊！别人欺负他她都得欺负回来呢，自己报不了仇就集结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报。向来都是朋友们帮着她帮顾慕阳的啊，怎么今天，自己的朋友竟然联手把顾慕阳给打了一顿。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仇给报回来。 宋方强进去了，吴忻对着空气呼了几口气，烦躁地揉了揉后脑勺短得扎手的头发，待上课铃响了才走进了教室。 一整节课，她不知道自己都听了多少，一下课，她就去了顾慕阳和韩帅那边，本来是想找韩帅谈谈的，结果一去，还没来得及叫韩帅呢，就见韩帅拿了个橡皮给顾慕阳看，“来来来，阿阳，你看我上节课刻的章……” 阿阳？吴忻觉得自己的听力似乎出了问题，可是看着韩帅脸上那痞气中带着真诚的笑意，她总不能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出了问题。 她正在石化中还没被解冻，韩帅已经看到了她，笑嘻嘻地招呼她：“吴忻你来得正好，你看我新刻的章。” 吴忻看过去，是阳刻，上面刻着四个大字：顾慕阳印 已经蘸过墨水了，黑乎乎的一片，吴忻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人家的印泥都是红色的，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该拿刀子在自己手上划一口……” 韩帅斜吊着眼，“我怕没东西接血。” “这容易，我给你提供，要多大有多大。”吴忻挑衅地看着他，一副有种你就割的样子。 “嘶——”韩帅作出一副恶寒的样子，“几天没跟你坐同桌，你这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 吴忻笑出声来。 顾慕阳把印章接过来，又蘸了蘸墨水，往白纸上一按。 他审视许久，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的确还是红色的好看。” “得得得，别得寸进尺啊……” 期中考很快就要来了，吴忻为了考进前三，再也不跟韩帅他们出去浪了，韩帅跟顾慕阳相处得竟然很好，上课的时候各干各的，下课了也能说说笑笑的。 东子和韩帅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一个抱着《坏蛋是怎么练成的》，一个抱着《笑傲江湖》，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宋方强，上课开始认真听讲了，放学也不再跟韩帅他们到处玩了，下了课，还时不时地拿着数学题来问吴忻和顾慕阳。 顾慕阳并不知道宋方强以前是什么样的，宋方强来问，他就耐心讲解，但是吴忻就不同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方强，眯着眼问他：“强哥，你这是要从良了？” 宋方强一巴掌呼在吴忻头上，难得红了红脸，“亏你还是好学生，会不会用词？我这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好好，你好好学习，”吴忻看着他那一脸别扭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趣，抬手重重地往他肩膀上一拍，郑重其事道：“兄弟，姐看好你，等着你大鹏展翅抱得美人归！” 宋方强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哼了一声，“就你知道，行了行了，马上就上课了，快告诉我这道题怎么做。”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以后，吴忻如愿挤进了前三，虽然是第三名，但好歹也是到了目标，换座位的时候，班主任信守承诺，把她和顾慕阳调到了一起。 她得意洋洋地朝顾慕阳扬了扬下巴，笑道：“看吧，我就说班主任会让我俩坐同桌。” 顾慕阳笑了笑，伸出手来跟吴忻握了一下，“同桌，以后请多指教。” 吴忻豪迈地拍了拍胸膛，“好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5 说好说，包在我身上。” 初三的时间过得贼快，为了能一举进军高一的火箭班，过了年之后，吴忻的鬼故事小课堂开了没几天就偃旗息鼓了。试卷如雪花一般在教室里张牙舞爪地四处乱飞，做完一张后面还有无数张，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吴忻只偶而会叫上顾慕阳和韩帅他们一起出去玩儿。溜溜冰看个电影之类的，放松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这一丁点的时间宋方强竟都舍不得浪费，自从之前因和顾慕阳打了一架而与吴忻聊了几句，他整个人都变了，每天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管韩帅他们怎样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 苏西和他分手之后，学习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只有苏西一个人出去练跳远的时候他会丢下书本出去透透气，站在一旁看看苏西，自己跳跳，指点指点。 吴忻深感学校的制度该改一改了。为什么不允许学生谈恋爱呢？你看宋方强为了苏西变得多上进多努力，倒真的应了那句话了——男人改变世界，女人改变男人的世界观。 怕是苏西的一句话，于宋方强而言，比所有人的诱哄打骂都有效。 大约四月份的时候，学校开始进行第一次模拟考了。顾慕阳的理科思维极好，学习用心，以前的底子又扎实，自从来了一中，他的学习成绩从没出过年级前十。一模的时候更是大爆发，直接将久居年级第一宝座的李静毅给撵了下来。 而吴忻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虽然近来也开始努力了，到底只是临时抱佛脚，就跟一个万米长跑一样，她前面都是边跑边玩儿，到了最后几百米突然开始冲刺，虽然她爆发力还可以，但就算怎样爆发，也无法赶上那些离终点只有一米之遥的同学。 一模的时候，她考的年级五十，班级第四。吃饭的时候她撑着脑袋看着顾慕阳，垂头丧气地问他：“你说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么厉害。” 顾慕阳把自己餐盘里的肉给她加了两块，“多吃点肉，补脑。” “真的？”吴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顾慕阳弯了弯唇角，“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一直嫌我笨。”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更何况他们别了三年。吴忻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头，待看到顾慕阳给她加的肉，抬头干笑两声，“你可别告诉我你之所以变聪明了全是吃肉吃的。” 顾慕阳一本正经地看了她一眼，“是啊。” 吴忻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顾慕阳应得这么顺溜，当下就惊了，“不公平！为什么你吃肉都长脑子，我吃肉就长体重！” “怎么说什么你都信，”顾慕阳哭笑不得，“其实第一和第五十也没什么差别，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以后出了学校，谁还以成绩论英雄。” 吴忻叹了口气，“可这不还没出学校么。第一和第五十的差别，就是你进得了火箭班，而我……” 第22章 “火箭班要几个人？”顾慕阳脸上的笑散了些许。 “四五十个吧。”吴忻想了想, 随即又换上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表情，重重地叹了口气才道, “像我这种边缘线上的，不往前进个一二十名，根本就没戏。” 顾慕阳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僵, 正是若有所思，又听吴忻说：“要是我不努力考了五十名也就算了。明明我最近已经比以前努力很多了, 怎么名次没有进步就算了, 竟然还退了十来名。这付出与收获也太不成比例了吧……” “考试结果其实偶然性很大，一次考差了也没什么。”顾慕阳安慰似的朝吴忻笑了笑，“不过吴忻, 你要知道, 现在这个时候, 大家都很努力, 你虽然比以前努力了点, 但未必能赶上别人, 要是想超越前面的人，就必须要比他们更努力才是。” “说的也是，”吴忻点了点头，“那我再努力一点吧。” “除了老师留的作业、发的卷子之外, 你自己有额外学其他的吗？” “老师留的那么多呢！难道还不够用吗？”吴忻瞠目结舌。 顾慕阳摇了摇头, “你要是想再往上走的话，不够。” 吴忻一脸悲痛欲绝，没忍住拿筷子狠狠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肉丸子, “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要不……”顾慕阳想了想，“以后晚上我去你家跟你一起学习？可以一起交流一下。” “真的吗？！”吴忻顿时两眼放光，“好啊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还有点私房钱，今天放学之后先去储点粮！” “吃东西未必真长脑子的，”顾慕阳好笑地看了看她，开始埋头吃饭，“好好学习吧。” “我这是化悲愤为食欲，化食欲为力量！”吴忻一本正经地扬了扬下巴，见顾慕阳兀自吃饭，也赶紧埋头吃了起来，“赶紧吃完饭做题去……” 也许每个人都有努力的时候，废寝忘食，孤注一掷，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潜力与能量在那一瞬间全部激发出来，好为自己构建一个辉煌的未来。 初中三年级最后的那两个月，便是吴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努力的日子。连感时伤事、忿忿不平的时间都没有，只要醒着，就是学习，管它是不是临时抱佛脚，管它是不是纯粹应试，她只是想挤进火箭班而已，唯一的途径就是考得高分，别的都不要紧。 刚开始和顾慕阳一起学习的时候，吴忻还常常坐不住凳子，学一会儿就想干点别的，吃点儿东西啊，发会儿呆啊……顾慕阳原本还说她几句，后来只要给她个眼神，她立即就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学了起来。 也是那个时候吴忻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学渣，装模作样倒还可以，被人近距离轻轻一碰，立即就散了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多动症，但顾慕阳摇了摇头，说她只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学习习惯不大好，克制一点就会好起来了。 吴忻看着顾慕阳那全神贯注的样子，有点钦羡，有点佩服，也有点自卑。 好在近朱者赤，她终究是被他带好了一点。二模的时候，吴忻的名次在级部里前进了十七名。 这个名次差不多可以进实验班了。但是吴忻怕有意外，怕前面被她挤下来的人再把她挤下来，又怕本来就在后面的人像她一样突然冲出来，所以她一点都不敢松懈，又是后悔自己以前学习太不用心，又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6 是感叹时间剩的太少，恨不得一秒变成一小时用。 孟素兰看她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一般，不觉受到了惊吓，“你要是早些时候能有现在一半的上心，现在也用不着把自己逼成这样。” 吴忻就吐吐舌头，嘿嘿一笑。孟素兰摇了摇头，半晌又笑了，“你这进步，慕阳可是功不可没，你问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吴忻当即高呼万岁，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得寸进尺地问孟素兰：“吃饭的地方我选？” 孟素兰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慕阳选。” 反正顾慕阳不挑食，都听她的。吴忻比了个大大的剪刀。 可惜还没有等到孟素兰请他俩吃好吃的，班级里发生了一件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常常让人觉得如鲠在喉。 那个时候距离二模成绩出来还没过几天，下午课间的时候，吴忻突然发现韩帅和东子他们在收拾东西。她正是诧异，跑过去一脸促狭地看着韩帅问他：“怎么了？你这是要和东子私奔吗？” 韩帅的脸上挂着痞痞的笑，“是啊，要一起吗？” 吴忻一阵恶寒，抖了抖鸡皮疙瘩，又看了看韩帅的东西，皱着眉问他：“你要去哪儿？” 这架势，怎么这么像卷铺盖走人呢？ 韩帅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吴忻顿了一下，“马上就要中考了。” “等考试的时候吧！”韩帅咧开嘴笑了笑，“吴忻，我考不上高中的，我们不一样。” 又是这个不一样……吴忻看向韩帅，这个痞痞的少年连悲伤的时候都带着股痞气，可是他的眉目间那样落寞，仿佛一夜寒风吹过，处处都是萧索。吴忻的眉头皱得愈发紧巴，“你不试试怎么知……” “没用的，”韩帅嗤笑一声，“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上课铃响了，吴忻听到韩帅带着戏谑与鄙夷的声音，“吴忻，你说，我们的九年义务教育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不想来时，偏让我来，我不想走时，又非得让我走。” 是什么东西呢？吴忻从没有认真想过。不就是国家免费给大家提供教育吗？不管你想不想读书，只要你适龄，你都得来读。 韩帅的心不在学习上，吴忻是知道的。虽然在学校囚困了九年，但他从来没有从中得到过乐趣。 或许他并不想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地混日子，但向来没有人为他指引出一条明路来。 下午放学后，吴忻收拾了书包去送韩帅，她看了看宋方强，终究还是没忍住道：“你看强哥，什么时候努力都不晚，又不是只有一中可以读，你努力一把，总能考上高中的。” 韩帅吹了个口哨，咧开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干嘛？你舍不得我们啊。舍不得我们走就直说嘛，干什么还拐弯抹角的……” 吴忻白了他一眼，“我说认真的。” “我不是读书的料。”韩帅嘴角的笑淡了片刻，瞬间又回来了，“吴忻，你讲的故事很好听，等你有朝一日真的成了作家，出书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去买。” 韩帅此刻的笑格外纯粹，眸光闪闪，清亮出奇。吴忻想到当初数学课上她因为文学社有会而迟到了会儿，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笑着开玩笑：“我们班未来的作家回来啦。” 本就是玩笑话，吴忻笑笑没说话，韩帅却在她落座之前回过头来看她，痞痞地笑着看她，跟她说：“你以后出书了可一定得告诉我，我要去买。” 再往前一点，文学社新刊出来之后，韩帅捧着读得津津有味，见她回来，立即回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她，“你说你都是怎么想的啊？怎么写得这么好？” 韩帅向来喜欢看小说，吴忻笑了笑，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也可以的，你那么多想法，好好组织一下，没准儿比我写得还好。” “怎么可能，”韩帅摇了摇头，“我写不来的。” 他的眼里带着些落寞，虽然瞬间就转了过去，但吴忻看得一清二楚。 韩帅走了，吴忻看着他和东子们的背影愣了许久，宋方强在她身侧微微叹了口气，“吴忻，就是这样的，有的时候人不是不想努力，是这个世界根本不给他机会。” “可是他们努力吗？”吴忻收回了目光，“你为了和苏西在一起天天废寝忘食地读书，可是大帅他们呢？最后一点时间竟也坚持不下去了，就这样走了。” “也不是他不想坚持，”宋方强顿了一下，“班主任找他们谈话了。” 吴忻错愕地转过脸来，看向宋方强，“什么意思？” “要不然他们不会走的。” “可是为什么？”吴忻的脸突然开始充血，“他们没有违纪，凭什么不让他们在学校学习？！” 宋方强嗤笑一声，“班主任说反正他们也不是读书的料，备考也考不上一个高中来，不如回去算了。在这儿也是白白浪费时间，自己不学还耽误别人。” “他们耽误谁了？”吴忻不以为然，她冷哼一声，突然想起上课前韩帅跟她说的那句话来，顿时心生愤慨，“不是说九年义务教育吗？我们现在读书是国家给的权利，班主任他凭什么赶他们走？” “没有凭什么，他是老师，我们是学生，”宋方强的眼角带了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讥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本来就不可理喻。” “你这话说得不恰当。”吴忻撇过脸去，看一旁沉默的顾慕阳。 “也许是吧，”宋方强耸了耸肩，“我常常词不达意。” 吴忻沉默，又听宋方强笑着说：“但是吴忻，理就是这么个理。” 当天晚上跟顾慕阳一起学习的时候，吴忻忍不住又跟他说起了这事儿，“你觉不觉得这世界挺残忍的。” 顾慕阳把目光从课本上离开，抬头看向她，“你说韩帅的事儿。” 吴忻点了点头，“班主任他没有权力赶他走，就算他学习不好，他有受教育的权利。” “你说得对，但是吴忻，”顾慕阳的目光顿时深沉了许多，“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没有什么非黑即白，也没有什么说一不二。国家的政策是好的，但是真正层层落实下来，中间的关节太多了，就算班主任他做得不对，我们也没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7 有办法。” “可以告他的吧？”吴忻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觉得班主任人挺好的来着。” 顾慕阳微微弯了弯唇角，“你去告吗？” “我……大帅他爸妈可以去告啊！”话音刚一落，吴忻立即垂头丧气了，“可是大帅他爸妈不会去告的。他们只会觉得大帅不争气。” 顾慕阳再次弯了弯唇角。吴忻撑着脑袋，半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帅他人不坏的，只是不爱学习而已。” “嗯。”顾慕阳点了点头。 “我还是很难认同班主任的做法。他是为了自己的绩效吗？这样也太自私了吧！太不公平了。”吴忻愤愤不平。 顾慕阳手上转了转笔，若有所思。半晌才抬眼笑着看向吴忻，“好了，学习吧！我们不能制止不公，至少可以努力强大自己，不让自己当那不公的受害者。或者说，可以等到自己站在高处的时候，任性地选择不做不公的制造者。” 吴忻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开始学习了。 窗外的夜色极为浓厚，黑黢黢的一片，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狱。 大概学了二十分钟，她又没忍住抬起头来，看着顾慕阳道：“不知道大帅回去之后都干嘛了。哎，好在大帅人不坏，你说要是真的是个惹是生非的痞子，学校不想管就推给社会，以后岂不是要……” 顾慕阳正在写字的手停了半晌，看也没看她一眼就继续写起来了，“你到底还学不学？” 那声音透着些无奈透着些警告，吴忻忙不迭低下头来看书，“学学学……” 待她低下头了，顾慕阳才抬起头来看她，他的目光幽深如窗外沉沉的夜色，辨不清，也道不明。 韩帅就这么走了，第二天，吴忻尝试着去找班主任说情，无功而返。班主任的话说得极为夸张严重，什么不能因为他们这两个渣滓而影响了其他六七十个人的学习，什么他们在学校本来就是混日子，给他们机会拿到毕业证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久不曾感时伤世的吴忻狠狠地感时伤世了一把。 宋方强的成绩进步很明显，但是距离苏西依旧还很遥远。吴忻因为韩帅的离开心不在焉了一阵，等回过神来，顿觉时间又少了一点，不觉比平时又努力了几分。 春花已谢，树木葳蕤，知了叫得人心阵阵烦躁。 晚上的时候，顾慕阳依旧会到吴忻家里学习。因为吴忻早上起得早，又学了一天，晚上学着学着就困了。刚开始的时候，顾慕阳也不叫她，等她趴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也就醒了，可是等她醒来，她就会埋怨自己，埋怨过自己之后又叮嘱顾慕阳：“下次我打盹儿你可一定要叫醒我啊！一定啊！直接打我就行，手和胳膊都行……” 顾慕阳叹气，“你休息一会儿，等醒了效率也许会更高。” “不行，一二十分钟呢！我撑撑就撑过去了。” 后来，顾慕阳只好依着她的话来，见她翻着白眼打盹儿了，就轻轻推她一下。吴忻通常都能立即醒过来，面如土色地朝顾慕阳笑笑，低头继续学习。 直到中考之后许久，吴忻还常常梦到顾慕阳打她，醒来才发现，原来中考已经结束了…… 吴忻顺利地进入了荣市第一高中的火箭班，高中的课业比初中要繁重得多，没了韩帅他们，吴忻再也无心讲什么鬼故事了，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下课，跟顾慕阳一起去爬山去溜冰去看电影。 苏西和宋方强并不在一个班，进了高中之后，吴忻与宋方强的联系也少了很多，一中并不允许学生谈恋爱，当时还在初中部的时候，他俩就是地下恋，现在到了高中部，又不在一个班，宋方强对苏西的追求不敢有多声张多大胆，吴忻也是亲自问了宋方强之后才知道，追回苏西的路长途漫漫，他还在上下求索。 高一的日子过得平淡无波，火箭班的紧张氛围让吴忻备受束缚，甚至常常觉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缝可以插针的时间安排让吴忻颇为压抑，因而但凡有点什么机会能够从教室里逃出去，她必定不会错过那个时机。比如说，生病。 除了略有些低血糖，吴忻的体质真的算是女生中的佼佼者了，发烧感冒什么的向来不大爱来找她，就算疯狂地淋了场大雨也无济于事。 但是若你真的执着于一件事，哪怕没有机会，你也会想方设法地找出一个机会来。 吴忻学会了装病，或者也不能说是装病，只是稍微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疼的，就会表现得极其夸张，仿佛不出去打个针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装病这事并不值得说道，她连顾慕阳都没有告诉，只顾演自己的戏。但是也许她的戏演得太过逼真了，不光老师准了假，连顾慕阳都主动请缨要带她去看医生。 吴忻还没来得及拒绝，老师便已帮她拒绝了，奈何顾慕阳在那一刻仿似神牛附体，说什么都必须陪她出去看医生不可。 顾慕阳和她关系好，这事早已从初中部传到了高中部。当然，这并不是吴忻的功劳，实在是顾慕阳这个全面发展的极好学生太过引人注目，稍微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能惊得初中老师拿着扩音喇叭在高中部散播个一清二楚。 大抵初三时的班主任起初是怀疑过他俩的，可是后来看二人坐了同桌也没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又打听出来顾慕阳和吴忻的家世渊源，真把两人当成好闺蜜了，也便放了心。他放了心，从他口中打听顾慕阳的老师也便放了心，操什么心呢？人家双方家里亲得跟一家似的，难道他们当老师的，还能棒打……啊不，挑拨离间？ 李老师正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慕阳沉思，顾慕阳已经拉着吴忻起来了，“吴忻就跟我自己一样，她生病打针，我就算坐在教室也没心思学习。老师您放心，耽误的功课我都会补回来的。” 这边李老师还没来得说话，顾慕阳已经低头轻声问吴忻：“走得动吗？” 吴忻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又因为稀里糊涂地把顾慕阳拉下了水颇为内疚，正在想着怎样让顾慕阳知道真相又能成功瞒过李老师的眼睛，顾慕阳已经把她背了起来，他的目光诚挚而又焦急，笃定的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李老师？” 李老师准假放了行，顾慕阳道了声谢就冲出了办公室。之所以说冲，实在是因为他那速度快得离谱，明明身上还背着一个体重120出头的吴忻，竟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8 然差点使起了凌波微步。 吴忻偷偷瞧了瞧身后，李老师正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瞧着他们，她也不敢立即招了，只是在顾慕阳背上轻声说：“你慢点。” “颠得你肚子疼吗？”顾慕阳放慢了点速度，一步一步迈得极为稳当。 吴忻心里过意不去，又怕一坦白，以顾慕阳这老实巴交的性子立即就能让她功亏一篑，也不敢说实话，只是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很疼。” 待出了校门，吴忻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顾慕阳的背，笑道：“快放我下来！” 那声音与之前绵软无力的声音实在是大相径庭，顾慕阳的身形一顿，“你不疼了？” 吴忻挣扎了两下从顾慕阳背上下来，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松针一样的短发，笑道：“我就是在班里觉得太压抑了，想出来透透气。” 顾慕阳的面色顿时松懈下来，“装病？” 吴忻点了点头，“我没想连累你的，可是我怕被老师发现……” “吴忻，这样不好。”顾慕阳叹了口气。 “我知道。”吴忻微微低了低头，突然又朝他吐了吐舌头，“你回去吧，就说已经把我送到诊所了，我留在那儿打针，你回去上课。” “我可没你那么会说谎。”顾慕阳抬手看了看时间，待看到吴忻脸上的那份尬色，立即缓和了脸色笑道：“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就舍命陪君子，正好我也觉得老在教室里待着闷得慌。” 吴忻立即两眼放光，一拳砸在了他肩膀上，“故意！你真的太够义气了！” 万事总是开头难，可是一旦开了头，就容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一次阴差阳错的拖顾慕阳下水之后，吴忻每一次装病逃课都离不了顾慕阳了。好在顾慕阳这人孺子可教，虽然为人老实，不善说谎，在这方面却几乎无师自通，向来与吴忻配合得天衣无缝。 再到后来，体检时吴忻那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传遍整个校园之后，所有人都对顾慕阳陪她去看病的时候见怪不怪了——肯定是顾慕阳知道大夫一个人制服不了吴忻，特地去做帮手。 大家有点羡慕吴忻能有一个这样的竹马，又有点心疼有吴忻这样一个青梅的顾慕阳。 火箭班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蛮荒之地，向来弱肉强食，吴忻不过稍微松懈了一点点，期中考试过后便被从火箭班里踢了出去。 被踢出去的那天，顾慕阳帮她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她说：“我等你回来。” 吴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回了句：“那你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顾慕阳手上的动作一顿，“很难？” 吴忻叹了口气，“这里太凶残了，我就算进来了，迟早也是要被踢出来的。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你就是不想努力。”顾慕阳把她的书抱起来，看也不看她就往门外走。 吴忻赶紧背着自己的书包追上去，口口声声狡辩：“没有啊，我是真的觉得火箭班不适合我，我这人天生逆骨，只能自由发展。我这块海绵里的水，在火箭班里是挤不出来的，要到普通班慢慢蒸发才行。” “你还想去普通班？”顾慕阳脚下一顿，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清冷，寒气凛凛。 一中就是一个以成绩定天下的地方，前45名进火箭班，45100名进实验班，再往后的，就在各个普通班里来回倒腾。吴忻这次考的60名，进的实验班，如果说要进普通班的话，就要再退上个40多名。 顾慕阳的眸光愈发冷得厉害，冷着嗓音道：“不要为你的懒惰和逃避找借口，你又不笨。火箭班里师资力量、各种资源都比实验班和普通班好很多，你真的不在乎？” “也不是不在乎，可是火箭班真的太累了……”吴忻叹了口气，“我在普通班也一样能考上大学啊，干嘛非得挤破了头往火箭班挤……” “那你当初那么拼死拼活地考进火箭班是为了什么？” “我……”吴忻顿时哑然，别过脸去不看顾慕阳，“当时觉得火箭班厉害啊，后来真正体验了才知道，原来是厉害的人进来了才厉害，我就只能自讨苦吃。” 顾慕阳没有再说话，目光深沉地盯了她半晌，才轻声吐出几个字来：“你先把书包放进去。” 吴忻把书包放进教室里，又出来接顾慕阳手里的书，看顾慕阳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硬着头皮朝他笑了笑，“书好重，我放回去哈，你也快回去吧。” “吴忻，”顾慕阳突然叫她，她回过头来，就听顾慕阳说，“你要是到了普通班，我以后怎么掩护你？” 吴忻想了想，朝他释然笑了笑，“也许普通班气氛好，我再也不用偷偷逃课了。” 顾慕阳的唇角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来，“好好呆在实验班吧！如果连一百名都考不到，就不是我认识的吴忻了。” 吴忻拧巴着眉头紧紧抿了抿嘴，没说话，径直进了教室。 与火箭班相比，实验班简直就像天堂一样。可奇怪的是，向来喜欢安逸容易乐不思蜀的吴忻，在实验班过了几天相对快活的日子之后，竟然空虚了。 她仔细想了想，大概是火箭班的磨炼已经把她锻炼出受虐体质了，一日不被吊打，竟然都有些皮痒痒。 好想重新回到火箭班里被各种大神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碾压啊！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就要付诸实践了。吴忻又开始暗地里废寝忘食起来，力图在期末考时光荣回到火箭班。 可是考试这事情哪里是一个简单的“事在人为”就能搞定的，更多的时候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吴忻对自己的期末考可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虽然心里总觉得一定能进入火箭班，可是若是要说出来了，万一考砸了，她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呢？ 她要等成绩出来，给顾慕阳一个大大的surprise！ 吴忻的这个surprise倒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期末考成绩出来之后，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到实验班门口去找顾慕阳。 顾慕阳刚走出来，她就得意地朝他喊：“故意！过了年我就进来了哈哈哈，惊喜吗？” “进哪儿？”顾慕阳神色古怪。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49 “火箭班啊，我这次考的36名！”吴忻一脸的得意。 顾慕阳嘴角抽了抽，“你能考进火箭班，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吴忻眼里的得意还没散近，可是看着顾慕阳这脸色……她顿了一下，“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惊喜呢？” 顾慕阳瞪了她一眼，“惊喜，很惊喜。” 吴忻蓦地打了个寒颤。 用顾慕阳的话来说，没有人是常胜将军，既然有春风得意时，必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顾慕阳这匹骏马，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栽了一把。 吴忻摇着头感慨世事无常，看着顾慕阳那阴沉的脸色，一时心有戚戚，也不敢吊儿郎当地与他开玩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次发挥失常而已，你别太难过了。” 顾慕阳叹了口气，“是啊，世事无常。” 这年春节，顾慕阳和秦芳一起去顾翔飞那里过年。等他们回来吴忻到他家里玩儿，从顾慕阳房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秦芳在打电话，声音很大，像是在吵架。 在吴忻的记忆里，秦芳一直是个温柔女神，长得漂亮，又温柔端庄，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跟孟素兰完全是两种类型。这是吴忻第一次见她冲人大声嘶吼，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顾慕阳从她身后走出来，看了秦芳一眼，又别开目光去，对吴忻说：“我送你回去。” 语无波澜，不带半分起伏。 秦芳转过头来，看到吴忻，立即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远了点，朝她笑笑，语调温柔，“吴忻再玩会儿，中午留下吃个饭再走。” 吴忻笑着摇了摇头，“不了秦姨，回去晚了我妈又要说我。您忙吧，我先走啦！” 长辈们的事，自己一个小孩子总不好过问，虽然也好奇地想跟顾慕阳交流个一两句，可是一看顾慕阳的脸色，吴忻就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了。 这事儿很快被吴忻抛到了脑后，高一结束之后就是文理分班，吴忻想都没想就选了理科。 大概是踩了狗屎运，分了文理科之后，吴忻的成绩依旧能够擦到火箭班的尾巴。顾慕阳自从那次马失前蹄之后，再也没跌倒过，后面的几次考试甚至稳居年级前三。 吴忻再也没有得到过韩帅的消息，倒是宋方强，为了追回苏西悬梁刺股的，成绩竟然渐渐地赶上苏西了。 文理分科之后，火箭班是有晚自习的，对于吴忻来说，其实这晚自习上与不上并没有多大分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下地点，一个在学校，一个在家里而已。 晚上回家路上不安全，吴栋梁就想让吴忻从此住学校宿舍，可是学校宿舍哪有自己家里自在，吴忻不愿意，好在有顾慕阳天天跟她作伴，吴栋梁就松了口。 吴忻对顾慕阳这个护花使者颇为满意，为作答谢，还特地请他去看了场电影。 白云苍狗，高二很快就要结束了。周末大扫除的时候，吴忻被安排的擦玻璃，她向来喜欢爬高爬低的，一边踩在凳子上擦着玻璃，一边听着广播哼着歌，正是哼得起劲，突然听到班里的陈梦萦在喊自己：“吴忻，吴忻！” 吴忻转过头来看她，就见她朝自己招了招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几乎是有些偷偷摸摸地跟她说：“过来一下。” 吴忻转眼看了看周围，从凳子上跳下来，笑着走过去，“什么呀这么神秘。” 陈梦萦把手中的a4纸递到吴忻面前，挤眉弄眼地看她，“你看这像谁？” 吴忻笑着看过去，画上的女孩留着小短发，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身材并不算窈窕，可那一身曳地长裙穿在身上，整个人都挺拔高挑了许多，短发配长裙，本应该有些不搭才是，但在这幅画里，却格外的协调，莫名的给人一种明静的美。 陈梦萦看吴忻只目不转睛地看画，忍不住又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笑着打趣：“婚纱哦，这可是婚纱哎！” “我以前一直觉得短发穿裙子很丑，”吴忻继续上下打量手中的画，“可是这画里看起来，好像也还挺好看的。”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陈梦萦轻哼了一下，把画夺过来又看了看，又笑嘻嘻地看着吴忻，“你就别遮掩了，连你穿婚纱的样子都画下来了，肯定对你有意思。” 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的炸裂开来，吴忻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这是我？” 陈梦萦白了她一眼，“别装了，你就算脸盲，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就算这五官不够清楚，这体型和短发，除了你还能有谁？而且虽然五官不够细致，但也看得出是你，太明显了。” 吴忻没有说话，她的面前恍然出现了一片大海，海面上波涛汹涌，不断的有什么东西从海底浮上来，璀璨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上面，一片又一片的金黄。 “我刚刚给顾慕阳上凳子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见吴忻不说话，陈梦萦又自顾自地解释道，末了又笑嘻嘻地看着她，眨了眨眼，“虽然一中不允许谈恋爱，但是地下恋谁也管不着。更何况你俩学习这么好，老师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吴忻脑袋里的大片金黄蓦然散了，变成了顾慕阳的模样。周围不知何时又聚过来了几个人，陈梦萦那促狭的笑意还挂在脸上没有散去，而那张画，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暴露在众人的眼里。 “这个位置……”有人啧啧称奇，“是咱们的才子顾慕阳画的？” 陈梦萦和吴忻这才发觉出身后有人来，吃惊之余，陈梦萦已作势要将画收起来，“我不小心碰掉到地上了。” “别呀，收起来干嘛，让我们瞧瞧嘛！” “心凌，你仔细看看，画的是吴忻，还穿着婚纱呢！我就说他俩……” 付心凌紧紧咬着唇，下一刻已开口打断了同伴的话：“你别胡说，一张画算什么，顾慕阳才不会喜欢她呢，李想说了，顾慕阳就是把她当哥们儿才会照顾她，她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话倒适合顺坡下驴，奈何付心凌这一脸刻薄鄙夷的样子，话一出口就带着一股酸腐味。吴忻本来是要去夺画的，听到这话，画也不夺了，斜挑着眼看着付心凌道：“李想是谁？你又是谁？我和顾慕阳什么关系用得着你们管？哥们儿怎么了？我吴忻多的是男闺蜜，你有吗？他照顾我他乐意，你管得着吗？别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0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 她这话说得利索，付心凌当即红了眼，“你也不用夹枪带棒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和顾慕阳家里关系好，什么都赖着顾慕阳。你哪里知道他情愿不情愿，你哪儿知道他有多想甩掉你这块牛皮糖，像你这种刁蛮任性的公主，从来都不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 吴忻冷哼了一声，随即眨着眼笑了起来，“对呀，我刁蛮我任性，我愿意你管得着？别在这儿跟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真以为自己哭起来梨花带雨呢？我跟你说，我吴忻从来不吃这一套。” 付心凌跺了跺脚，下一秒已坐下哭了起来。吴忻理也不理，看了看陈梦萦，“我去洗抹布了。” 陈梦萦赶紧跟上，“我跟你一起！” 出门之前，陈梦萦问吴忻：“你真的只把顾慕阳当哥们儿？” “不然呢？”吴忻没好气。 陈梦萦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也不计较，只是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吴忻嗤笑一声，“我脑袋被驴踢了吗？” 正说着话，迎面便撞上了顾慕阳他们，吴忻反应极快，上来便给了顾慕阳一拳，“好哥们儿，画工有长进啊！” 顾慕阳满目阴沉，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才动了动嘴唇，“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陈梦萦在一旁暗道不好，那边顾慕阳已经轻笑出声：“喜欢我，会让你觉得脑袋被驴踢了？” 吴忻哑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慕阳已经抬步进了教室。 待进了教室，付心凌还在那儿梨花带雨，跟顾慕阳和李想他们控诉吴忻的种种恶行。吴忻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看她，“心理承受力弱并不是什么本事，用眼泪来博人同情，你也不害臊。” 付心凌的眼圈顿时又红了几分，“你们都敢偷看了，还怕被人发现？我不过就是在你们偷看的时候看了一眼，说了句实话，你们犯得着这么对我吗？” “偷看？偷看什么？”陈梦萦没有反应过来。 吴忻却是早已明白过来，只是冷笑着吐出几个字来：“你厉害。” 第23章 付心凌继续抽抽噎噎, “陈梦萦她们说你画的是吴忻，还穿着婚纱, 说你俩肯定……我说不会的，吴忻就恼羞成怒了……顾慕阳，咱们一中绝不允许谈恋爱, 尤其是火箭班，一旦被发现, 不但要被记过, 还会被赶到普通班的，我没说错吧？” 顾慕阳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吴忻身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付心凌的话, 他久久不答, 场面难免尴尬, 李想赶紧发了声：“是啊是啊, 校规里明文规定, 是这样的。” 吴忻的性子最受不得这样的, 她曾跟顾慕阳开玩笑说自己天生逆骨，虽是开玩笑，这四个字倒是最贴切不过的。学校不让谈恋爱？那又怎么样？她偏谈给她付心凌瞧瞧。 大不了就跟韩帅一样被赶出去，那有什么, 此处不留爷, 自有留爷处！ 原本环在胸前的手被她放了下来，她吊儿郎当地看着付心凌，“你喜欢人就直说, 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地拿别人当挡箭牌。我还就跟故意好了怎么着？你去告诉老师呀！现在就去呀！” 话音刚落，顾慕阳已经警告地喊了一声：“吴忻！” 顾慕阳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吴忻看了半晌，笑着掂了掂手中的抹布，“故意，你是不是跟她坐同桌坐得有些久了，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了吗？” 顾慕阳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忽而又全部摊开，“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吴忻轻笑一声，“你愿意跟我好我还不愿意呢，咱俩就跟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似的，要能成男女朋友还会等到现在？” 陈梦萦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玩笑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浪，看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了，赶紧在顾慕阳开口之前向他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我上凳子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你一个本子，里面夹着的画掉了出来，我就没忍住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只是有点像吴忻而已，我就开个玩笑，谁知道付心凌当了真……” “那张画么？的确是吴忻。”顾慕阳的目光这才从吴忻身上转了过去。 他身形微动，从抽屉里把本子拿出来，又将那幅画毫不顾忌地摊在众人面前，不着痕迹地笑道：“我以后是要当服装设计师的，闲着没事儿总得练练笔。刚好有了灵感，就画了下来，我跟吴忻熟，当然都拿她当模特，你们谁要是也想要，我等有空也给你们画一个。” “这么好！那给我画一个……”陈梦萦说着，声音突然便弱了下去。她看了看吴忻的脸色，没看出什么异样来，这才笑道，“你画得实在太好看了，我也想让自己当次主角。” 付心凌的声音不再带着哭腔了，“我也要一个，可以吗？就跟这一张一样的就行。” 顾慕阳抬眼看了吴忻一眼，点了点头，“好。” 吴忻冷哼了一声，拿着抹布去擦玻璃了，陈梦萦赶紧跟上去，“你还没擦完啊，我帮你吧！” “你别介意，付心凌她一直暗恋顾慕阳来着，我们女生基本上都知道的。她就是胆子小，不敢表白，怕不成功，又怕成功了被学校处分。”陈梦萦往那边偷瞄了两眼，低声嘀咕。 “敢作敢当，有本事她就别喜欢。”吴忻哼了一声，“她不敢表白，就敢来挑拨我和故意的关系？” 陈梦萦嘿嘿一笑，“你跟顾慕阳谁跟谁啊，她挑拨得了吗？” 吴忻耸了耸肩。 这天晚上骑车回家的路上，吴忻没跟顾慕阳说一句话，终于在临分手前，二人吵了几句。 吴忻虽然头发短，到底也是女生啊，青春期那些莫名的躁动，还有心里头无意间泛起的粉嫩嫩的小心心，别的女孩子有，她也有。 虽然说以前从来没有对顾慕阳有过什么别的想法，但当陈梦萦说，顾慕阳画里的人是自己时，吴忻也是没忍住怦然心动了一下。别的不说，有一个男孩子偷偷地把你画进画里，不嫌弃你“身宽体胖”，不嫌弃你一头刺猬一样的短发没有一点淑女气，还把你画得如天仙一般的美丽，任是谁，都要欣喜几分。 更何况，顾慕阳长得斯文帅气，脾气好，体贴人，成绩拔尖，又精通多种才艺，简直算是高中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神了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1 ，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果真得了这月，那得有多帅气！ 然而后面发生的一切…… 吴忻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顾慕阳总是把吴忻送到家门口才会回自己家，这天晚上也是如此。二人下了车，顾慕阳挡在吴忻前面没让她进去，只是问她：“你怎么了？” 吴忻抬眼看他，“什么怎么了？” 顾慕阳的脸上带着愠色，但因为背着光，吴忻一点都没看出来。她嘿嘿笑了笑，“不早了，我困死了，回去睡觉了哈！” “你今天为什么开那样的玩笑？” 吴忻愣了一下，又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就开个玩笑而已，以后不开就是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顾慕阳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咱俩都要被赶到普通班。” “我知道，”吴忻耸了耸肩，“可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就这么抓着不放吗？” “开个玩笑而已，”顾慕阳的声音里带了几丝无奈与嘲讽，“你付出了那么多才进了火箭班，要是就因为这一句玩笑话付之一炬了，你甘心吗？” “话是我自己说的，我自己负责。”话音一落，吴忻突然想起顾慕阳的立场来，要是果真因为这一句玩笑话坐实了罪证，顾慕阳也要被拉下水来。所以他这是……怕受牵连？ 可是一句玩笑话，又怎么会成为他俩谈恋爱的罪证？吴忻觉得荒诞不羁，“谁会因为这玩笑话当真？又不是白痴。” 顾慕阳本来似乎想说什么，都发出一个音节了，又兀自吞了回去。他抿了抿唇，忽而沉沉出声：“我只是想，高二都快结束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行为处事动动脑子，别别人一激你就上钩，吃了亏看你怎么办。” “我怎么不动脑子了？”吴忻仰起头来反驳，听着顾慕阳那说教的语气就打心底里排斥，“我这人就这样，直来直往，敢作敢当，不像某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 顾慕阳叹了口气，“你这样早晚要吃亏。” 吴忻耸了耸肩，“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顾慕阳一动不动，吴忻便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刚错开身，顾慕阳便又开了口：“今天那幅画……” 不知怎么，吴忻的心头突然蹿起一股怒火来，她强力压了压，没压住，索性开了口：“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现在都争着给你当模特呢，你就不用再拿着我练笔了。我这人就这样，我的东西，别人别想分享一点。他们有了，那我就不要了。” 那晚之后，吴忻和顾慕阳冷战了好几天。两人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架，吴忻好面子，从不主动低头服软，如果顾慕阳不先开口，她绝对能将冷战进行到底。 这次也是。 直到有一天顾慕阳抱着一盆鸢尾送到她家里，笑着跟她说：“吴忻，我刚去逛了一趟花卉市场，给你带了盆花回来。我瞧着挺好看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吴忻看了看，“这不是鸢尾？” 顾慕阳恍然大悟，“啊，原来是鸢尾。” 吴忻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直到多年以后，吴忻才发觉出来，当时之所以敢将冷战进行到底，敢那样作天作地作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不过是仗着，无论发生什么，那个故意，都不会真的离她而去。 她无需退让，也无需前进，只要乖乖地站在原地，故意就会来找她。 一直如此，从无例外。 可惜当局者迷，彼时的吴忻并不知道其中的牵连缘故。顾慕阳给别人画画，甚至把画给她的婚纱再画给付心凌，她心里难受。但她以为这就跟小时候一样，她被宠上天了，不管是自己的还是顾慕阳的，都是她吴忻的。她不开口，就是顾慕阳也不能自作主张送给别人，就像幼稚园时的加餐一样。 她嚣张跋扈惯了，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由不得别人与她争什么。 但是顾慕阳说得对，没有谁必须得惯着她，她这样迟早要吃亏。她知道的，学校和父母没有教给她的，社会会教给她，以一种更加残忍且不容拒绝的方式。 她只是受不了顾慕阳说她。别人都可以，但顾慕阳不行。 因为无论他用怎样温和的声音、怎样语重心长的语气，都会让本就自卑的吴忻变得更加卑微。 可那分明是那样嚣张跋扈、任性张扬的吴忻。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顾慕阳先服了软，吴忻就顺坡下驴，二人说说笑笑，几乎和好如初。 直到一周之后，吴忻有了初恋。 吴忻的初恋对象并不是火箭班里的，但是成绩在级部里也算靠前，考上个重本是没有问题的。那个男生长得并不算出众，但五官端正，也是一身的书卷气，温文尔雅，吴忻跟他相处得很开心。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生有着极为温和清澈的嗓音，在广播站里一开播，几乎所有女生的耳朵都要怀孕。 吴忻便是被他的声音给俘虏了。逃，逃不开；挣，挣不掉。 第24章 吴忻与这陈煦升的缘分来得实在突然,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猝不及防。 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呢？ 吴忻只记得,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在操场上跑步，广播站里播音员的声音优雅动人, 她一边听着，一边跑着, 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在自己身上, 她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已舒张开来，在争先恐后地呼吸。 真是再祥和不过的傍晚，真是再普通不过的时候。 吴忻就是在最气喘吁吁的时候听到广播站里出现自己的名字的。跑步跑得久了, 似乎所有的血液都在往脑袋里上涌, 她以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不过是一瞬, 那名字便消失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 广播站开始放歌了, 吴忻口渴得要命，开始往回走着倒水喝。到了教室就看到陈梦萦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吴忻你跑完步啦！快快快，刚刚有人给你点歌了, 是陈奕迅的歌, 叫……叫什么来着？哎呀名字我不记得了，挺好听的呢！你听到了吧？” 吴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擦了擦嘴看向陈梦萦, “还真有人给我点歌啊，我就说听到了我的名字。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2 人给我点歌啊……” “这我就不知道喽，”陈梦萦故弄玄虚，“怎么样，突然听到有人给你点歌，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吴忻瘫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可惜啊，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根本没有听那是什么歌。” 晚上回家的时候，吴忻还没忍住想顾慕阳得意了一下，“没想到啊，又不过年又不过节又不过生日的，竟然还有人专门为我点歌呢！” 顾慕阳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反应实在太过冷淡，吴忻有些失望，又说了句：“你不羡慕吗？一般指名道姓给人点歌的都是过生日的时候才有的，我的不是哎。” “你很喜欢那首歌？”顾慕阳微微捏了捏刹车，放慢了速度问吴忻。 “歌我没听到，”吴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突然又沉着嗓子故作深沉地来了句，“但是就为我点歌这一行为，甚得我心。” “这样……”顾慕阳声音微轻，突然笑道，“快走吧。” 第二天傍晚，同一时刻，广播站里再次传来了陈煦升的声音，吴忻跑步的过程中突然来了大姨妈。她跑步的时候向来喜欢一个人，美其名曰“独处”，可是这样潇洒独处的时候如果来了大姨妈，可就毫无半分潇洒可言了。 好在跑步的时候把校服系在了腰上，虽然裤子已经被毁了容，至少别人还看不出来，吴忻硬着头皮跑去商店买了卫生巾，还没跑到厕所，小腹便开始绞痛，勉强进了厕所，她便直不起腰来了。 晚饭也没心思吃，从厕所出来走回教室，她趴在座位上便再也挪不动了。陈梦萦刚吃完饭回来，一看她这样，顿时明白过来，“生理痛啊？” 吴忻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你能不能帮我去诊所买几片止痛药？” 陈梦萦才刚点了点头，顾慕阳已经打完球回来了，往吴忻身上扫了两眼，立即变了脸色，“肚子疼？” 吴忻勉强抬起头来看他，“这次是真的。” 顾慕阳二话没说把她背了起来，“都跑得一身臭汗，谁也别嫌弃谁。我带你去诊所。” “生理痛。”吴忻微微推了推顾慕阳，“忍忍就过去了，陈梦萦给我买止痛药。” “你上次吃了止痛药上吐下泻的，这就忘了？诊所有床，至少躺下歇歇。”顾慕阳说着，看向陈梦萦，“待会儿麻烦你帮我俩请个假。” 吴忻软绵绵地搭在顾慕阳身上，“故意，我想喝红糖水。” 顾慕阳已经背着她往外走了，“好，等把你送到诊所了，我去买。” 那晚的晚自习，吴忻和顾慕阳都缺了一节课。待吴忻回来，陈梦萦偷偷给她扔了一张小纸条，“吴忻，今天广播站又有人给你点歌了，还是昨天那首。” 吴忻看了看纸条又卷了起来，回头朝陈梦萦看了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自己已经知道了。 肚子没之前那么疼了，但还是不舒服，她也无心想那么多，乖乖地上了一节自习课就回家了。 第三天，陈梦萦计算着时间拉着吴忻，郑重其事道：“我有预感，今天广播站还会给你点那首歌。是陈奕迅的《约定》，虽然是粤语，我也听不大懂，但是那个调调吧……” “约……约定？” 陈梦萦才刚刚把头使劲点了点，吴忻的名字便又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依旧是陈煦升的声音，“这首歌点得真的是历经坎坷，三天了，不知道我们的主人公此时听见了没有。我想了想，大概是我的诚意不够，所以老天故意来刁难我的。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诚恳一点，亲自为我们的主人公唱首歌。吴忻，你在听吗？” 陈煦升哎！一中的十佳歌手哎！竟然要亲自为吴忻唱歌！吴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嗖的一下就飞了起来，荡荡悠悠的，怎么也落不到实处了。 偏偏陈梦萦还在一旁揪着她的胳膊咋呼：“我的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忻，这陈煦升可是向来只在周一播音的，这次竟然一连播了三天……我觉得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陈煦升的声音渐渐飘进吴忻的耳朵里：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档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 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 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 陈煦升的声音本就好听，又是一中公认的歌神，这歌一唱出来，凡是听到的大概都得震惊一下。吴忻还沉浸在歌声里没把自己□□，陈梦萦已经无法淡定了，几乎是目瞪口呆道：“这是要搞事情啊！” “我以前只是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吴忻吞了口口水，“今天才发现，他的声音简直……” 陈梦萦没有听到吴忻在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吴忻你要不要回去查查歌词讲的什么……” “我知道这首歌，”吴忻的脸微微红了红，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周围，忽而低头笑了笑，“我知道讲的是什么。”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那样的不同寻常。陈梦萦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吴忻你可要镇定啊，陈煦升是普通班的，顶多就被记个过，你要是以身犯险的话，死相一定……” 陈梦萦把手放在勃颈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极为难看。” 歌还在唱着，吴忻的心还浮在空中没沉下来，听陈梦萦这么说，立即白了她一眼，“你傻啊，我是那种只要人追就上钩的吗？” 陈梦萦刚松了口气，还想说挺可惜的，又听吴忻道：“再说了，谁谈恋爱还明目张胆的，一中有多少地下恋啊，怕什么。” “你……”陈梦萦瞠目咋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吴忻支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3 陈煦升的歌早已停了，不知道为什么，吴忻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人影越来越近，五官也渐趋清晰，竟然是顾慕阳。吴忻甩了甩脑袋，魔怔了这是。 一定是因为自己太脸盲，没把陈煦升的脸给记下来。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陈煦升究竟长得什么样子。要是长得还不错，又能天天给自己唱情歌，那还犹豫什么？难得有人追，总得做点什么，才不枉了这朝气蓬勃的青春。 于是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她立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教室，跑到陈煦升的教室门口张望。正在想到底哪个是陈煦升，一个男生从后面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吴忻？” 那声音辨识度实在太高了，吴忻立即转过头来。背后的人算不上多帅气，可是跟一中大多数男生比起来，身上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尤其是脸上的笑，笑意很浅淡，但是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舒服。 “你是陈煦升？” 陈煦升点了点头，“是。” 吴忻看了看四周，给陈煦升使了个眼色。她往僻静处走了走，见陈煦升跟了上来，立即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如果我要跟你发展地下恋情，你敢吗？” 陈煦升分明是愣了一下，“啊？” 吴忻想了想，又下了一剂猛药，“我觉得我的耳朵怀孕了，你要不要负责？”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单刀直入的姑娘，陈煦升立即便笑了，“你也是声控？” “什么是声控？”吴忻下意识反问。 陈煦升笑意更深，“喜欢我的声音？” 吴忻点了点头，“喜欢。如果我们在一起了的话，你会经常唱歌给我听吗？” 陈煦升想了想，“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给你唱。” “好，”吴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咱们是地下恋情，不能让人知道。” 陈煦升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笑着应了声：“好。” 第25章 吴忻和陈煦升的恋情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开始了。暗地里进行了两天之后, 吴忻终于告诉了顾慕阳：“故意，你再也不用担心我拖你下水了。” 顾慕阳不明就里, 笑着看她，“你要改邪归正了？” “我哪里邪了，”吴忻吐了吐舌头, 看了看周围，这才朝顾慕阳招了招手, 示意他附耳过来, “我谈恋爱了。” 五个字说得轻轻巧巧、轻轻飘飘，那温软的气息扑在顾慕阳的脸颊旁，隐隐透着些得意与欢喜, 顾慕阳脸上的笑瞬间便凝结在了脸上。 吴忻看在眼里, 立即朝他宽慰地笑了笑, “你放心, 这事儿没人知道, 不会被老师发现的。” 顾慕阳的脸上良久才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来, “是么？” 那抹笑实在太过诡异，吴忻定定看了两眼，僵着脸道：“除非你去告密。”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顾慕阳抽了抽嘴角。 顾慕阳当然没有去告密，他第一次主动和吴忻冷战了起来。在班里倒还没有多明显, 只是吴忻去顾慕阳家里找他的时候, 回回都要吃闭门羹。 都说了不会被老师发现的，干嘛那么生气……吴忻郁闷不解。顾慕阳家教严格，事事循规蹈矩, 这吴忻是知道的。但是就算被处分，也是吴忻自己，又没有拖他下水，冷战个什么劲？ 吴忻虽然脸皮厚，也是有脾气的，天天热脸去贴冷屁股，一次两次还行，要没完没了，她吴忻可是做不到。 冷战呗。 吴忻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与陈煦升那段昙花一现般的感情。她陷进了他的声音里，两人偷偷跑到春水湖的时候，她总会缠着他给自己唱歌。 陈煦升似乎并不晓得怎么拒绝人，向来是有求必应。他的声音那样好听那样好听，在温软的夜风里那样令人心动。 有时候吴忻会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舒服、自在、惬意，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都会有人陪着，有人宠着，有人用清澈的嗓音说动听的情话，有人时不时地为自己唱情歌。 这不就是爱情的模样吗？ 她跟陈煦升相处得极好，与顾慕阳莫名其妙的冷战很快也便被顾慕阳的橄榄枝给救了回来。一切明明都是最好的样子，在最美的年华，有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竹马，还有一个声线好听一动口就让人无法自拔的男朋友，吴忻的人生圆满了。 所以吴忻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和陈煦升的爱情会那样迅速地无疾而终。 吴忻与陈煦升谈恋爱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陈煦升劈腿的时候，至少整个火箭班都知道了。或者说，震惊了。 吴忻虽也觉得这分手的方式太过惨烈，却并不觉得猝不及防。陈煦升跟她谈过的，她知道的。分手只是迟早的事，唯一出乎意料的，大概就是陈煦升竟选择了这样遭人唾弃的方式。 那段恋情持续了不过三四个月，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高二下半学期才进行了一半，因为是地下恋，又跨着班，二人能在一起的时机实在是少之又少。好在后来顾慕阳跟吴忻冷战了没几天就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还答应了她为她作起掩护，吴忻这才和陈煦升挂羊头卖狗肉般谈起了恋爱。 陈煦升这人脾气极好，好脾气到几乎没有脾气。在与他恋爱的那段时间里，吴忻甚少与他起什么争执，而唯一能引起二人争执的话题，大概便是顾慕阳。 陈煦升不喜欢自己的女朋友身边总是有一个比自己还优秀的人转来转去，更不喜欢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女朋友都在讨论另一个男生。他跟吴忻说这些的时候，吴忻一脸的呆愣，“是吗？我经常提故意？大概因为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交集太多了。你放心，等咱俩相处时间久了，我肯定张口闭口都是你。”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肉麻的情话，被吴忻一本正经地说出来，不知怎么就有些好笑。陈煦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考进火箭班去找你，好不好？” 火箭班哪里是说考就考的，吴忻下意识便开了口：“要不我们一起去实验班？” “你不相信我？”陈煦升笑着看她，语调温柔，“乖，在火箭班等我。” 吴忻才刚点了点头，又听陈煦升说：“在这之前，以后都换我去你们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4 班找你，不要再让顾慕阳忙活了，咱俩谈恋爱，让我来处理一切。” 吴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吴忻再次被爱情的魔力深深折服了。 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根本就算不上是暑假，总共也就放假了十天左右，其他的时间全在补课。于是这十天就变得弥足珍贵。 吴忻脱去了那毫无个性的校服，换了自己进入高中以来买的唯一一条裙子，趁爸妈不在家，还偷偷跑到孟素兰房里给自己搽了点粉，涂了个口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为悦己者容嘛！虽然她的技术不咋样，化了妆到底是比素面朝天好看点。吴忻对着镜子修补了很久，穿着那及膝的裙子在镜子前蹦蹦跳跳转圈圈，良久才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女生的眼光想必跟男生不大一样，吴忻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顾慕阳。按响门铃的时候是陈阿姨开的门，一见她就笑着夸赞了句：“小忻穿这身裙子可真好看。” 小女生嘛！谁不爱美？谁不爱别人夸自己美？吴忻心里喜滋滋的，嘴巴差点弯到天上去。 哪知见了顾慕阳，一切却开始陡转急下。吴忻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埋头画画，听见吴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只是声音里却还是带着笑意的：“你来啦，先自己坐一下，等我两分钟就好。” 吴忻也不坐，就在他屋里晃来晃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直到顾慕阳抬起头来看她，问她：“你待会儿要去约会？” 吴忻闻声，立即笑着回过头来看他，得意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是啊是啊，好看吗？” 她已经转了个圈停下来了，顾慕阳还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沉带着寒意，看不出半分的惊艳与欢喜。 吴忻脸上的笑顿时便敛了个大半，再开口时声音也有些没精打采了：“不好看吗？” 顾慕阳别过脸去，“小孩子家家的，化什么妆，丑死了。” “丑？”吴忻差点就炸了毛，“就算不好看，也不能说丑吧？我可是化了老半天的，刚陈阿姨还说好看呢。” “陈阿姨说好看？”顾慕阳转过脸来，若有所思，见吴忻点了点头，接着便道，“陈阿姨那一辈的眼光，你也能信？” 吴忻被他一噎，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人们对美的追求总是大差不差的吧？” 顾慕阳眸光一暗，又埋头看起自己的画来，嘴里道：“反正我不喜欢，看起来轻浮。” “这个词用得也太重了吧？”吴忻撇了撇嘴，“大家约会哪有不化妆的……” “女孩子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顾慕阳没好气，“别整天学着跟风，要吃了亏看你怎么办。” 吴忻也没好气：“那吃亏的也是我，要你管。” 说罢，也不听顾慕阳再说什么，径直便跑了出去。 路上还憋着一肚子气呢，待回到家对着镜子坐了半晌，气虽然还在，手上却已经在不自觉地开始动手卸妆了。 不化妆就不化妆呗，她吴忻又不是不化妆就见不得人，怕他不成？ 卸了妆之后，吴忻还把裙子也换了下来，穿了身背带裤就出了门。 那场约会再平常不过，吴忻和陈煦升一起坐在那儿喝冷饮的时候，吴忻还没忍住把顾慕阳给吐槽了一顿。陈煦升是一个极好的倾听着，从不打断吴忻的话，必要的时候还会随声附和着，吴忻跟他相处得极为自在。 傍晚时分，临分手之前，陈煦升看着吴忻问她：“吴忻，你知道吗？今天我们在一起的这大半天里，你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讲顾慕阳。” 吴忻怔了一下，“是吗？” 陈煦升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因为他最近老惹我生气……”吴忻解释着，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我一直提他，你不高兴了吗？” 陈煦升两手插兜，自嘲般地笑了笑，“吴忻，你真的知道你喜欢的是谁吗？” 吴忻不假思索：“当然是……当然是你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冒着早恋被处分的风险跟你在一起呢？”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吴忻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可陈煦升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带着几分探寻，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吴忻给说服了。他微微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来，公交车来了，陈煦升在嘴边绽出一抹笑来，轻道：“赶紧上车吧。” 吴忻莫名觉得有些忐忑，“你生气了吗？” “没有，”陈煦升朝她挥了挥手，“赶紧上车吧，过了这班车，还得等很久。” 公交已经要发动了，吴忻不敢再逗留，匆匆忙忙地上了车。 第26章 逃避并不是结束, 吴忻坐在公交车上想了很久，依旧不知道陈煦升是不是相信了她的那套说辞。 如果不喜欢陈煦升, 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如果不喜欢陈煦升，她怎么会偷偷摸摸地跟他约会呢？ 她喜欢的人，肯定是陈煦升啊！ 以后不要再在陈煦升面前提顾慕阳好了, 对陈煦升好一点，再好一点, 所有的猜测与怀疑都会不攻自破。 吴忻向来是个行动派, 既然这么想了，也便就这样做了。再跟陈煦升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能再提顾慕阳的名字, 陈煦升有什么喜好了, 她就暗地里好好地做功课, 力图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理想总是丰满的, 现实总是打脸的。 吴忻在陈煦升面前小心翼翼, 以为这样便可以万事大吉, 可是人总是会松懈的，越是刻意，便越是容易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吴忻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陈煦升的眼神温柔而带着些心疼, 脸上的笑虽然从没减过，却并不快乐。 暑假结束前一天，陈煦升带吴忻去海边看日出, 火红的圆日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把曙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陈煦升坐在海边弹着吉他，他的声音澄澈干净，源源不断地漾进周遭的空气里，分外好听。 吴忻撑着下巴看太阳，笑得眉眼弯弯。 分明是再温柔浪漫不过的场景。 吉他声落，陈煦升笑着看着吴忻，声音依旧干净好听：“我们分手吧。” 吴忻错愕地转过头来看他，从鼻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5 发出一声，“嗯？” 陈煦升把吉他放在身侧的沙滩上，“吴忻，你喜欢的不是我。” “怎么可能？”吴忻下意识反驳，“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煦升已经倾身过来，一手扣着她的头，作势要去吻她。吴忻吓了一跳，好在陈煦升的动作慢，她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吴忻正是惊魂甫定，下一秒，陈煦升已松开钳制着她的手来，在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来，“你看，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会躲？” “我……”吴忻涨红了脸，“我……我害羞。我才十六，还是个孩子。” “如果是顾慕阳呢？” “他不会的。”吴忻下意识便否定，语气甚为笃定，“他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不会？”陈煦升的笑容带上了一抹嘲讽。 吴忻抿了抿唇，忽而道：“他说我还是个小孩子。他家教很严，根本不会早恋，又怎么会接吻？就算……他又不喜欢我……” “但你喜欢他。”陈煦升打断吴忻的话，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眼角眉梢只余几分笃定。 吴忻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只看着那轮红日梗着脖子争辩：“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我要是喜欢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我……” “吴忻，”陈煦升打断她的话，叹了口气，笑着问她，“我跟他很像，对不对？” 吴忻愣住。陈煦升似是本也没指望她答话，说完就撑着手站起身来，待起身之后又伸手拉她，“走吧。” 吴忻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他。” 陈煦升只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煦升没有再跟吴忻提过分手的事，开学之后不到两个周，陈煦升劈腿了。他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走到吴忻面前，跟吴忻说：“吴忻，我们分手吧。” 那个女生……或者说，那个女人，她一头栗色的头发，穿着一身吊带裙，浓妆艳抹，跟陈煦升的气质没有半分匹配的地方。吴忻怔了半晌，问陈煦升：“你喜欢她？” 陈煦升点了点头，“她是酒吧的歌手，唱歌很好听。” 吴忻想了想，“如果我也去学唱歌呢？” 陈煦升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向她，用动听的嗓音跟她说：“吴忻，你不用故意做这些来骗你自己。” 吴忻下意识否定：“我没有。” 陈煦升只是微笑着，轻声说：“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但有时候也容易畏首畏尾。我们分手之后，希望你能更勇敢一些。” “像你一样？”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那时候依旧是盛夏，陈煦升和那个女歌手牵着手离开的时候，吴忻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早知如此，还不如那次在海边的时候就分了手呢！ 夏日的午后极热，吴忻踢着石头去坐公交，脑袋里面乱作一团。 公交颠啊颠啊，颠得她心烦意乱。 那个嗓音好听的男生，再也不会在她耳边给她唱歌了…… 那个嗓音好听的男生，那个只与她相识了不到半年的男生，竟然洞悉了她内心深处的秘密，洞悉了连顾慕阳甚至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秘密。 然而他就这样走了。 吴忻回到家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从床头翻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翻来覆去到四点半，她终于饶过了那被她□□得不成样子的床单，跑到客厅给顾慕阳打了个电话。 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通了，是陈阿姨。 “陈阿姨，故意在吗？” 陈阿姨在那边笑了笑，“小忻等一下，阿姨帮你叫他。” “吴忻？” 顾慕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吴忻突然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在这头愣了许久，直到顾慕阳再次问她：“你怎么了？” 吴忻魂兮归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他：“我们出去吃小火锅好不好？” 太阳还没有落山，虽然没有出门，但外面的温度可想而知。顾慕阳看了看时间，拧着眉问她：“这样的天气，吃火锅？” 吴忻在这边不自觉地抠着衣角，嘴上却是振振有词：“夏天吃火锅，冬天吃雪糕，这才有意思呢！” 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吴忻以为他不想去，正想说要不换一样，顾慕阳已经开口打破了沉寂：“怎么不让陈煦升陪你去。” 吴忻原本将要吐出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快点出发，我到了再跟你说。” 吴忻跟顾慕阳约的是自助小火锅，顾慕阳点的清汤，吴忻点的变态辣。服务员还在一旁站着，顾慕阳已皱着眉头开了口：“大热天的，吃什么变态辣，换个吧。你不是最喜欢鲜笋玉米锅，换成这个吧。” “我就要变态辣。” “太辣了，你……” “我不怕！” 服务员在一旁拿着笔在一旁记着，听他俩争执不下，遂停下笔好脾气地看着他俩，“那么，换成鲜笋玉米锅底？” 吴忻咬紧青山不放松：“不用，就要变态辣的。” 服务员走后，顾慕阳一脸探究地看着她，问道：“受什么刺激了？” 吴忻蔫蔫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我失恋了。” 顾慕阳正是呆愣着不知如何反应，吴忻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蠕动着嘴角：“故意，我想喝酒。” 以前他俩不是没有偷喝过，吴忻酒量似乎还可以，只不过……顾慕阳叹了口气，“不怕回去之后孟阿姨骂你？” 吴忻皱着眉头，“我心里难受。” “借酒消愁愁更愁，喝酒改变不了什么的。” “那我也要喝！”吴忻噌地坐起身子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慕阳，“故意，你陪不陪我？” 顾慕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那只能喝一点。” “好。” 失恋了，还被劈了腿，还是初恋被人劈了腿。按理说真的是有够惨的了，吴忻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陈煦升是个好人，就算劈了腿，也一样是个好人。 那本就是一场不该开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6 始的恋爱，猝死只能算是水到渠成。她懵懵懂懂，稀里糊涂，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以此来粉饰太平。但所有的掩饰与伪装尽管再怎么以假乱真，骗过了故意，骗过了自己，却没有骗过陈煦升。 喝酒，不是为了借酒消愁。吃变态辣，不是为了逃避陈煦升抛弃自己的事实。 陈煦升说得对，她太骄傲了。陈煦升说得对，在某些时候，她容易畏首畏尾。陈煦升说得对，她要再勇敢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 变态辣实在是辣得变态，吴忻吃了一口，立即便涨红了脸。因为对辣味的感觉尤其灵敏，她很少吃辣，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她也只能在自己的蘸料里面放上一星半点的辣椒油。这也是为什么顾慕阳不让她点变态辣。 水还是烫的，吴忻拿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顾慕阳看在眼里，沉着嗓子摇了摇头，“换个锅底吧。” 吴忻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可好吃了……” 硬着头皮吃了一会儿，顾慕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她的锅给端了下来，把自己的放到她面前去，“不能吃就别勉强，失个恋算什么？失恋就要折磨自己？吴忻，你还小，以后的路那么长，多的是比陈煦升好的。” 吴忻歪着脑袋叹了口气，“就怕没比他对我更好的了。” “都劈腿了，还算对你好？”顾慕阳气不打一处来，“吴忻，你脑袋被驴踢了？” “也许是吧。”吃的变态辣呛嗓子还伤胃，吴忻觉得自己胃里火烧火燎的，整个人都跟燃烧起来了一样。她又喝了一杯酒，见顾慕阳一声不响地盯着她，下意识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那什么……我可能……可能就是觉得太没面子了。要劈腿也得我来呀，我追的他，也得我说分手，你说是不是？” 顾慕阳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把她的酒瓶放得远远的，冷着嗓音道：“少喝点。” “你怎么不喝啊？”吴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嘟着嘴不满道：“真不够意思。” 顾慕阳刚从她的变态辣锅里吃了一口，听她这么说，也顾不得吐槽这变态辣有多变态了，直接白了她一眼，“我要是喝多了，谁帮你善后？” 吴忻嘿嘿笑着，也不吃了，只是支着脑袋看他。顾慕阳在她锅里下了些羊肉，见她只是支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自己，又叹了口气，“多吃点肉，为这种人渣伤心不值得，你放心，我帮你教训他。” 吴忻也不说话，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待他手上的动作停了，火锅汤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吴忻才终于开了口：“故意，我们在一起吧！” 第27章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突然静止了。吴忻的脸上挂着笑, 胃里依旧火烧火燎着，她不知道是那股辣的刺激还没消还是怎么了, 不光是胃，她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焦灼起来了，跟面前的火锅一样, 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火太大了，泡泡剧烈地翻滚着, 差点溢出来。顾慕阳把自己面前的火先关小了, 忽而倾身上前，他的脸离吴忻特别近，近得吴忻看得到他脸上的绒毛。 “滴——”火势小了, 锅里的泡泡挣扎了一会儿, 沉寂了。 吴忻一动不动, 只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里泛着光, 悉数照着顾慕阳身上。顾慕阳动作一顿, 看了她两秒, 又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他开始从火锅里往自己的碟里夹菜，脸上带着些微的笑，却并不让人觉得欢喜。挑了一些，他把筷子放下, 目光淡淡地落在吴忻身上, “是不是如果这样的话，会让你不那么没有面子？” “嗯？”吴忻反应了两秒，下一刻已点了点头, “对呀。” 顾慕阳嗤笑一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那声音里似乎还夹在着些怒气，吴忻嘿嘿笑了笑，“我开玩笑呢，你急什么？” 吴忻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了。沉寂，除了吃东西的声音和别的桌的吵闹声，吴忻再没听到顾慕阳说一句话。 吴忻第一次体会到那句话：繁华都是他们的。 那晚吴忻并没有喝多少酒，却是第一次喝酒喝到吐，顾慕阳背着她回家的时候，依旧没说什么话，直到快到门口了，他才终于开口：“发泄过一次就好了，以后不要再想那个混蛋了。” 吴忻乖巧地在他背上点了点头，“好。” 顾慕阳沉默，抬步把吴忻背到了家门口，正要敲门，吴忻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顾慕阳回过头来看她，吴忻已经挣扎着要下来了，“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吴忻得意地笑了笑，“我鬼主意那么多，多的是办法。” 顾慕阳的唇角现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来，“那好。” 顾慕阳走了，吴忻的笑突然就凝结在了脸上。顾慕阳宠她惯她，会背她会逗她会帮她，就是不喜欢她。 喜欢上一个人，首先有的感觉有两种，落到对方身上，那是喜欢，落到自己身上，那就是自卑。可她是吴忻啊，那样骄傲那样张扬的吴忻，怎么能容得了这样的自卑？ 当初因为那幅画引发的事端，吴忻记得清清楚楚。顾慕阳骤然变冷的脸色，还有那凶巴巴的语气，一直都荡漾在吴忻的脑海里，海浪层层拍打着海岸，一波走后，还有另一波，挥之不去，去之不得。 当哥们儿有什么不好的呢？他只是不把她当女生而已，或者说，就算把她当女生了，也对她没有半分男女层面的想法，可是那又如何呢？哥们儿就哥们儿吧。 十六年了，不都这样过来了吗？ 吴忻拿出钥匙开了门，捂着肚子进去了。 那一夜吴忻得了急性肠胃炎，直接被送去了医院。她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什么爱情，什么喜欢，都悉数化作了泡影，灭了，散了，消失不见了。身体层面的痛苦要比精神上的痛苦要磨人得多，疼到深处的时候，脑袋里除了疼根本不会有别的什么。 第二天是周一，要上课，孟素兰给吴忻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假。待吴忻好点了，她亲自把吴忻送到了学校，一路上念念叨叨个没完。 终于到了学校，吴忻如蒙大赦，临下车之前，孟素兰又撂下了一句话来：“高三了，好好学习，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是你的，以后还是你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7 的，不是你的，你现在强求也没用。” 这话说得可真是深刻，吴忻答应着，朝孟素兰挥了挥手，“我走了妈。” “要是哪里不舒服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好。” 生龙活虎的吴忻成了纸片人，一进教室，就引来了无数个注目礼。吴忻故作镇静，若无其事地坐到座位上去。 课间的时候，陈梦萦戳了戳她，笑着问她：“去上厕所吗？” 吴忻正想说不去，陈梦萦已经拉着她起来了，“走吧。” 二人经过陈煦升的座位，吴忻皱着眉看了他两眼，陈煦升也看着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但是嘴角那块淤青那么明显那么明显，连那笑都显得有些惨兮兮的味道。 吴忻正想说什么，陈梦萦看了看他俩，拉着吴忻的胳膊紧了又紧，快步把她拖走了。 一出门，陈梦萦便偷偷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嗓子问她：“陈煦升劈腿了呀？” 吴忻脚步一顿，也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用更低的声音问陈梦萦：“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知道了。”陈梦萦耸了耸肩，“你请假的第一天，顾慕阳和陈煦升打了一架，被学校通报批评了，公告都还在楼下贴着呢！我说吴忻，你这个竹马了不得啊，把陈煦升差点打残了。” 吴忻心里咯噔一下，忙把陈梦萦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给扒了下来，“你自己上厕所去，我去看看。” 吴忻简直是踩了一双风火轮，陈梦萦还没来得及吱一声，她已经风一般地跑远了。 通报批评。竟然被通报批评了。 吴忻的心里乱作了一团麻线，剪也剪不断，理也理不开。 她在公告栏处站了许久，上课铃都响完了，她也没动一下。直至有老师路过，喊了她一声，她才终于回过神来，问了声好便落荒而逃。 第二节课下课了，吴忻回头往陈煦升那里看了看，他伸手去拿水杯，喝了两口，站起身来往外走。 吴忻起身跟过去。 “陈煦升！”她喊他，声音不大。 陈煦升回过头来。 走廊上人来人往，吴忻绞了绞衣服，两步走上前去，看着陈煦升的脸说：“对不起。” “你不应该问我疼不疼？”陈煦升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嘴角竟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跟我分手？” 吴忻没说话，又听陈煦升说：“吴忻，我这一顿打吃得可真亏。但是分手，我选对了。” 下午放学放学铃一响，陈煦升就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顾慕阳似乎还在做题，半晌也没动一下，吴忻便看着顾慕阳的背影等他。 以前她跟陈煦升谈恋爱的时候，为了不让人觉出端倪，一直都是顾慕阳在为他们掩护。在旁人眼里，陈煦升和顾慕阳才是朋友，而吴忻，顶多只能算是个捎带。吃饭的时候，都是吴忻和顾慕阳一起去找陈煦升，一直都是。 直到后来陈煦升说：“吴忻，以后我去找你，不要让顾慕阳忙活了，我们俩谈恋爱，我来处理一切。” 他俩的秘密基地也有了，约会默契也建立起来了，吃饭直接约在食堂碰面，安全而又方便。没了顾慕阳这个红娘牵线放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吴忻跟顾慕阳说的时候，顾慕阳不过愣了半晌，笑着吐出了一个字：“好。”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神色与语气，吴忻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吴忻不知道在她和陈煦升他们一起先走一步的时候，顾慕阳是跟谁一起去的食堂。不知道是不是每次放学之后，他都要在教室里逗留这么久。 五分钟了，顾慕阳还在埋头看书。 八分钟了，他还是分毫未动。 吴忻想，要是十分钟了他还不动，她就上前叫他。 这个决定刚作好不到三十秒，吴忻就见顾慕阳合上了书，起身往外走。 吴忻“噌——”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去追顾慕阳，口里埋汰：“你怎么不等我……” 顾慕阳脚步一顿，“我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吴忻盯着他的侧脸瞧，顾慕阳仿佛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抬手挡了挡脸，不自在地问她：“你胃不疼了吧？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吃。” 吴忻摇了摇头，“我跟你去食堂。” 顾慕阳没吭声，抬步继续走。吴忻走在他身侧，叹了口气：“你干嘛要打他。” “没什么，看他不顺眼。”顾慕阳的声音沉沉的，似乎带着几分沙哑。 “他其实人挺好的。”吴忻糯糯出声。 顾慕阳停下脚步看她，“怎么，你还心疼了？” “我……”吴忻梗了梗脖子，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都被通报批评了，现在都还在楼下贴着呢！秦姨送你学柔道又不是让你跟人打架的，你把人打死了打残了你怎么办？秦姨怎么办？我……我以前觉得你挺稳重的，怎么现在这么鲁莽。” 顾慕阳满不在乎地踢了踢脚下的路，“我下手知道轻重，不会死人的。” 他的态度越是不在意，吴忻便越是着急，“你知道通报批评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 吴忻脸色一冷，“校长推荐名额你不要了？” “要了又有什么用？”顾慕阳耸了耸肩，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要是想读清北，我自己可以考，要不要推荐都无所谓。更何况我以后估计根本不会去那边读，更不用要这个名额了。” “不读这两所学校？”吴忻惊了，“以前也没听你说想读别的学校啊，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以你的成绩，不去读清北岂不是太可惜了。你不去读，你不去读你爸妈同意吗？” 顾慕阳沉默了半晌，忽而放松了语气道：“反正现在也已经通报批评了，校长推荐名额肯定是争不上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慕阳在外面闯了祸犯了错，不被发现还好，只要被发现了，总要被顾翔飞打一顿。小时候打屁股，现在大了，就直接脱了上衣往他身上抡棍子。 吴忻打量了顾慕阳半晌，咬了咬唇，终于问他：“你打架的事，被你爸妈发现了吗？” 顾慕阳不在意地笑了笑，“班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8 主任倒是给我妈打电话了，不过没打通。打人嘛，医药费肯定是要付的，他伤得比我重，又是我先出的手……班主任把钱垫付了，说后面再联系家长。陈煦升的家长倒是早到了，至于我爸我妈……”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家长会上顾慕阳的父母都很少到场，平时叫家长更是像请佛一样，怎么都叫不到学校来。顾慕阳早已习以为常，吴忻早已司空见惯。 吴忻想了想，“你妈知道了之后肯定又要打你，要不你先去我家躲几天？我过年的压岁钱还剩了不少呢，把医药费先还给班主任，咱们再跟他求求情，别让他告诉你爸妈了。”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不躲。医药费我也已经还上了。”顾慕阳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吴忻，“怎么？怕我被打？” 吴忻白了他一眼，“你还受虐成瘾了不成？” 顾慕阳叹了口气，“放心吧，他们没有时间收拾我。” “真的？”吴忻一脸狐疑。要让秦芳和顾翔飞知道他把人差点打瘸了，还丢了校长推荐的名额，不打他才怪呢！ 顾慕阳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声音清淡，“吴忻，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第28章 这世界哪有什么冰清玉洁之地, 全都是藏污纳垢之所。 高三的老师们阅人无数，吴忻和陈煦升的地下恋又哪里真能逃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不过因为当事人在一中都属于好学生，又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老师们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至于后来的那场打架斗殴, 关系到年级第一，能粉饰太平就粉饰太平, 谁也不想把这样的顶梁柱给赶走了。 宋方强说得还是没错的, 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这个世界向来如此。 就如投石入水一般, 石头刚被投进去时能听到声响, 能溅起水花, 能荡起层层的涟漪, 但只要石头到了底, 不用多久, 湖面又会变得平如明镜，仿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高三了，高考的脚步一点一点地逼近了，谁也没空再去管别人的闲事, 吴忻和陈煦升的事情传了没几天, 陈煦升和顾慕阳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那些明里暗里的议论都已经没了影。 陈煦升只在火箭班待了半个学期，期中考试之后, 他又回到了原来的班级。大家都在拼命地背知识点做题的时候，他在看着窗外发呆。 没多久，他请了个长假，回去准备艺考去了。 大家纷纷传言，说他之所以走这条路全是因为那个酒吧的女歌手。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对于陈煦升的选择，敬佩的有，唾弃的有，各种声音此消彼长，直至新的话题到来，把他的传言盖去。 高三那年的春节，秦芳和顾慕阳就留在了荣市，顾翔飞也没有回来。那个春节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街上的花灯主角换了个生肖，每一个人都长了一岁。 距离高考只有不足两个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吴忻收起了各种小心思，一心一意地扑到了最后的冲刺里，她的心态还算比较平和，适度的紧张对她的学习格外有帮助。 倒是顾慕阳，不知怎的渐渐比以往沉默了许多，学习的时候，向来专注的他，轻而易举便能神游天外。吴忻看他闷闷不乐，就问他怎么了。可他不过是扯着嘴角勉强笑笑，说是最近压力有些大，常常睡不好。 高考临近，班里很多同学都开始焦虑了。闷闷不乐的倒还算好，他们火箭班里有个女生，自从高三下一开始就经常情绪崩溃，动不动就以泪洗面，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吴忻叽里呱啦地开导了他一通，还特意去街上给他买了个安神的香囊。至于有用没用，吴忻这种向来粘床就睡、一睡就不想醒的人也没办法自己试试，全看店家那天花乱坠的介绍是真是假了。 高考结束那一天，吴忻和大家一起跑回班里，将所有的教材辅导书都从抽屉里拿了出来，飞快地找出自己最烦的那部分，大笑着把书从中间扯开，分成两半，再大笑着继续撕下去。 结束了，不管是好是坏，这炼狱一般的日子结束了。 老师口中那人间仙境般的大学在朝着他们招手了！ 顾慕阳和吴忻一起骑车回家，白天微微下了阵雨，虽然不大，地上却没原来那样炙热了。路上夜风习习，吴忻的声音欢快地漾在空气里：“故意，你想去哪个学校？” x大也在帝都，不管顾慕阳去了清华还是北大，她都能轻易地找到他。 无需翻山越岭，无需跋山涉水，更无需漂洋过海。 吴忻的问题已经抛出了足够久了，顾慕阳却自顾自地瞪着脚踏板，一点都没有回答的意思。 难道是没有发挥好？吴忻心里一凛，话都说不大利索了：“你……没……没关系，以你的水平，就算没发挥好，进个985、211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慕阳叹了口气，“吴忻，没那么简单。” “什么？”总不至于连个211都过不了吧？ 顾慕阳笑着摇了摇头，“等我好好想一想。” 回到家里之后，自然要被孟素兰他们盘问一番，吴忻把自己的情况老实巴交地说了一通，中间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孟素兰已经站起来进了屋。 吴忻叹了口气，“可惜故意这次好像没有发挥好。” 吴栋梁笑着给她又盛了碗粥递过去，“没关系，你秦姨说要让慕阳到国外去读书，高考发挥得好与坏都不要紧。” “去国外？”吴忻瞪大了眼睛。 吴栋梁才点了点头，孟素兰已从屋里拿出一部诺基亚来，笑眯眯地看着吴忻，“来，答应你的，高考完就给你买手机。” 预想之中的欢呼与大笑并没有出现，吴忻甚至连接都没有接手机，只是怔怔地看着孟素兰问她：“妈，故意要去国外读大学？” 孟素兰脸色微敛，“前段时间你顾叔和秦姨离婚了，慕阳判给了你秦姨。你秦姨说等慕阳读完了高中，她就要去法国，听她的意思是让慕阳也去。” 吴忻的世界凌乱了。 后面的饭简直味同嚼蜡，吴忻随便扒拉了两口就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怎么吃这么少？”孟素兰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再吃点，你爸做了半天呢！” 吴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59 忻只好又坐了下来，“秦姨和顾叔什么时候离婚的？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 “为这事吵了很久了，官司也打了好多次，半个月前刚定下来，”孟素兰解释着，把吴忻的碗里堆得满满的，“告诉你你能怎么样？而且你马上就高考了，我能让你操心这个？” 吴忻撇了撇嘴，“高考第一，高考第一，你们就知道高考第一。” 孟素兰剜了她一眼，“好好吃饭。” 吴忻到顾慕阳家门口按了按门铃，刚好是顾慕阳开的门。吃饭的时候她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顾慕阳讲，现在她来了，却突然手足无措了。 顾慕阳笑着让她进来，“你这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是想来我家当门神？” 吴忻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抬步走进去一边问顾慕阳：“你在干嘛呢？” “思考人生。” 若是以前顾慕阳这么说，吴忻肯定会给他怼回去。可是此时此刻，吴忻实在无法觉得这是个玩笑。 可她还是故作轻松地笑着看他，“是嘛，思考得怎么样了？” 顾慕阳叹了口气，“人生在世，难免身不由己。” 吴忻的心里像是徒然被塞了一块吸满了水的棉花，密不透风。直到进了顾慕阳的房间坐下，她无意识地把玩着他桌上的根雕，这才终于轻声开了口：“我刚听我妈说了，顾叔和秦姨……故意，你……” 吴忻并非不善言辞，跟人吵架斗嘴的时候极为伶牙俐齿，可是一到安慰人这儿，立即就成了江郎才尽。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慕阳，更不知道怎样的安慰会真实有用。 在沉痛的现实面前，再怎么精彩绝伦的语言也是苍白无力。 吴忻还没把安慰的话说出来，顾慕阳已经笑着开了口：“没事儿，离婚嘛，好聚好散，总比强撑着相互折磨好。” 顾慕阳的拳头硬，心理更为强大，吴忻一直知道的。但是顾慕阳脸上的笑越是柔和，吴忻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又听顾慕阳说：“吴忻，我爸妈他们，和你爸妈不一样。”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顾翔飞和秦芳对顾慕阳怎么样，吴忻心知肚明。此刻听顾慕阳这么一说，她心里一触，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一句：“没事儿，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家就是你家。” 顾慕阳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徒然弯着唇角说了声：“傻瓜。” 吴忻也不与他争辩，低头摸了摸手上的那个精巧的根雕，仿似不经意地问他：“我听我妈说，秦姨打算带你到法国发展，是已经决定了吗？你要去法国读大学？” 顾慕阳点了点头，“应该吧。” “学校定了吗？要去读几年？什么时候出发？读完大学就回来了吗？还是还要在那边读研……呃，法国巴黎是时尚之都，你是不是读完书就要直接在那边发展了？” 我的天，那岂不是不回来了？！！！！ 吴忻一边嘴上发问一边心里发紧，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慕阳，等着他的回答。 顾慕阳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鼻骨，抬眼看她，“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 吴忻讪讪笑了笑，“就……一个一个回答呗。” 顾慕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怎么，舍不得我走？” 吴忻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臭美，我只是一直以为你会去读清北的，突然变了卦，一时有些没消化。” 顾慕阳笑意微敛，半晌才沉着嗓子应了句：“看情况吧，应该读完书就回来了。” 读完书……那也用不上几年，算来跟小学时的那次搬家差不多，不过一次是搬到了省外，一次是搬到了国外。 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吴忻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刚考完试，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来找你去爬山！” 第29章 一张一张的老照片, 有的都已经泛黄了。吴忻一张一张地看着，从梳妆台旁移到床边, 再移到床上。 顾慕阳走后，她不是没有给他回消息，短信虽然看到得太迟, 但也回了，从此再没人回应。qq也传了照片, 却一直没有他的访客记录。 整整三年, 顾慕阳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分音讯。 她趁着大一的寒假去法国旅行过，没有遇到顾慕阳, 她还特意去ifm找了, 杳无音讯。付心凌到那边交换学习, 回来之后就接受了别人的追求。 吴忻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去了法国。还是说, 当初那所有的一切, 都不过是个幌子。 可是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吴忻想不通。思念渐渐成了挂念, 挂念渐渐成了悬念，吴忻神经兮兮地问过孟素兰，说顾慕阳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孟素兰却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小丫头片子不想点好的, 你秦姨给我发过邮件, 好好的呢！” 再然后，顾慕阳迟迟没有更新过的空间突然有了新的动态。吴忻下意识地在下面评论了一句，下一秒却又删了。那个时候她刚好在宿舍, 秦悠也在，她特地向秦悠请教了如何把自己的访问痕迹给清理掉，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情，一切就都搞定了。 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似她什么都不知道。 吴忻从来没想过，向来大大咧咧的自己竟也会敏感至斯。她已不是十三岁的小姑娘了，看到自己幼时的玩伴重新归来，除了满心的欢喜，丝毫没有半分尴尬。她二十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 他要是有心避她，她又何必死皮赖脸地去问候他去关心他去……觊觎他？ 他们是活在彼此空间动态里的人。她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偷偷跑到他的空间里去看，看完就立即抹去自己的来访痕迹。她也常常往自己的空间里发动态，点赞的人不少，评论的人也不少，可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让他看看自己的生活，想让他看看现在的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不知道他会故意视而不见，还是会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吴忻犹记得，这种状态被打破时得益于自己的一次爬山经历。她爬山的时候赶上了一个极为拥挤的时候，到处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在堵在路上的时候，她一转眼，看到了一个眉目清明的男生。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0 真是好看。 她没忍住多回头看了两眼。 陈梦萦在一旁撺掇着她上前要电话，她自然没答应，只是在空间里发了个动态，说启明山上多帅哥，随便一个回头，就能与帅哥深情对望。 这动态发得肤浅且无趣，还没爬到山顶，她就想删了。结果点开一看，不期然竟然看到了顾慕阳的评论：好好走路，不要随便看别人。 她自然是没有想到顾慕阳会在这个时候回复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身后有人在喊“借过”，她也忘了自己点开动态的目的，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往山上走去。 中途歇脚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到顾慕阳发来的消息，很长很长的一段文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 顾慕阳说的是一个案例，说是一个女生走夜路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生，男生才刚高中毕业，从游戏厅出来。二人明明已经擦肩而过了，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男生顿时起了歹意，将女生□□了，临走之前，女生恶狠狠地看着他，朝他嘶吼着大喊：“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我会报警的！” 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男生本已经要离开了，闻言立即折身过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要将女生杀了。 也许是因为水果刀太小，也许是因为这个男生心里慌张所以有些“不择手段”。他没有往女生要害之处捅，反而拿着刀子抵着女生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割。 直到血流如注。 女生一直死死地瞪着他，从手脚拼命挣扎到再无半分动作。她应该是死了。他松了口气，不再割了，可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记得奶奶曾经告诉过他，死人死的时候如果是睁着眼的，从他的瞳孔里是可以看到死前发生的事的。 他慌了，怕尸检的时候把自己给暴露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挖了女生的双眼…… 顾慕阳的故事要描述得更加巨像一点，那个画面感……吴忻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看了看夜幕中的万家灯火，又看了看身侧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敢再盯着谁的脸瞧了，只是问顾慕阳：真的假的？ 顾慕阳那边回得很快：真的。 吴忻：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顾慕阳：旁听过几节心理学的课，老师讲的真实案例。事情发生在中国，至于具体地点——很巧，江城。 吴忻：……我觉得我可以打道回府了。 顾慕阳：没有同行的人？ 吴忻：有，跟室友一起呢。还有陈梦萦，我俩一个宿舍的，巧吧？ 顾慕阳：是挺巧的。 吴忻：我也觉得。 顾慕阳：出门记得与人同行，在外面吃点小亏没什么，别与人争执，小心头破血流。 吴忻：我那么笨？ 顾慕阳：你也就会窝里横。 吴忻：…… 疏远与熟稔之间，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在挡着，只要有人捅破了，不管是谁，都能让光线穿梭其间，让其混为一体，再无原来的隔膜。 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谁也不曾离开过，仿佛中间没有隔过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相隔那么远的距离。吴忻和顾慕阳依旧活在彼此的空间动态里，但不再那么虚无缥缈、不再那么疏远小心了。 吴忻不会再特意去清除自己留在顾慕阳空间里的脚印，也会时不时地在qq上跟他聊上几句。 顾慕阳的空间动态并不多，大多都与时装有关。吴忻时刻关注着他，把他的每条动态都看了好几遍。没有女朋友，至少空间里没有。吴忻确认无疑。 但她是实实在在没有想过，顾慕阳会带一个方凯回来。她更没有想到，在qq和微信上你来我往、相安无事的两个人，一到现实生活中，就开始分崩离析、相互伤害。 那句词怎么说的来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原也是因人而异的，到了他俩这儿，便成了无心故意一相逢，便跌碎，幻梦一场。针尖对上了麦芒，谁又让得过谁？谁又赢得了谁？ 不，不对，他俩本来就不能套用这句词，他俩算哪门子的……他俩分离之前，不过是大家心目中的青梅竹马，不过是彼此口中的好哥们儿，分离倒是分离了，重逢也确是重逢了，可那又如何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若换做是单相思，那便是没有朝暮的。 吴忻把照片一一收起，关了灯，开始睡觉。 越是心里在乎，面上就越是要表现得不在意，仿佛只要暴露了自己的在乎，自己在乎的这一切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抢去。 以前的她是这样，现在也是。时光改变了太多太多，却没把这点改变分毫。 第二天照常有课，要不是闹钟设置了个义勇军进行曲，又开了极高的音量，吴忻怕是根本醒不过来。 昨日里下了大雪，一夜之后，太阳便不甘寂寞了。天空碧蓝无波，偶有丝丝流云，干净澄澈得让人心生欢喜。暖软的阳光懒懒地洒在皑皑白雪上，很美的景致，很好的天气。 吴忻对着镜子笑了笑，化了个妆，整个人便精神了许多，早餐依旧是孟素兰打包好的，她放在包里，开车出发。 一路上，正常与同事们问好。 彭东来见到她来，抬了抬眼镜对她微微笑了笑，须臾便低下头继续备课了。那笑容客气中带着疏离，顾慕阳说的对，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帮她解决了一个□□烦。 她是该心生感激。 上午下课的时候，她被班里的一个女生拦住了。虽然脸盲，这个女生她却很早便记住了，名字叫做谢冰清，很美的名字。 长得也好看，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招人喜欢。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常常带着一种忧郁的气质，班里有集体活动的时候，她倒是也参加，也很积极地融入大家，但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眉目间总是一片萧索，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冰冷忧郁。 吴忻曾经找她谈过，她就笑着看着她，露出两颗小虎牙，跟她说：“没事儿啊，老师，我就是走了个神。” 吴忻跟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徐越途谈过谢冰清，徐越途也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成绩中等，人也乖巧，就是有的时候怪怪的。找她聊天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1 ，她就摇头说没事儿。我是男老师，也不方便，你要是有空就多关注关注她。” 谢冰清能主动来找吴忻，吴忻虽然意外，更多的却是惊喜。她把作业本抱在胸前，笑着应道：“有时间，你跟我到办公室来吧。” 谢冰清却摇了摇头，苍白着脸，“老师，我不想去办公室，能不能换个地方，就我们俩。” 第30章 谢冰清的眼睛里带着浓重的忐忑与不安, 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吴忻看了看周围, 把抱着的那摞作业换了只手拿着，对谢冰清说：“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把作业放回办公室。” 刚好是放学时间，吴忻决定带谢冰清出去吃饭。一路上, 谢冰清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 吴忻问她：“想吃什么？” 谢冰清没有回答。 吴忻又问了一遍。谢冰清良久才回过头来，“啊？老师您说什么？” “一直吃食堂也挺腻的，好不容易出来, 想吃什么？”吴忻掩下心里的狐疑, 笑着问她。 谢冰清低下头来, 没有说话。 直至吴忻停好了车, 谢冰清才从胸腔吐出几个字来：“吴老师, 我不知道该不该来找您。” 吴忻把安全带解开, 笑着看向她：“无论如何，你已经来了，不是吗？” “我好像来错了。路上我一直在挣扎，又想让您停车, 又想跟您一起出来。”谢冰清叹了口气, 抬眼看向吴忻，“吴老师，我怕我再这样下去, 早晚是要死的。” 吴忻心里蓦地一滞，还不及开口，谢冰清又拉了拉身前的安全带，低声道：“我不想吃饭，更不想去餐馆，老师如果饿的话，能不能叫个外卖让他们送过来，要是嫌车里味道不好，我们俩去河边也行，那里没人……” 谢冰清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攥着胸前的安全带，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一根浮木，一旦松了手，就再也没有任何依凭了。 吴忻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故意放松了语气笑着对她道：“好，那我这就点餐，车里很安全，谁也看不到我们，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在这里。” 谢冰清又攥了攥胸前的安全带，咬了咬唇，看向吴忻，“吴老师，你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吴忻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么我就是一个树洞，绝不会再告诉任何一个人。” 谢冰清抬眸看了她半晌，嘴唇好不容易张了张，却明显的欲言又止。吴忻伸手过去，覆在她的手上，轻道：“每个人都是孤独的，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老师不去窥探你的隐私，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愿意倾诉，我便愿意倾听，如果告诉我会让你觉得痛苦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说。” 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吴忻听到谢冰清压抑的哭声：“吴老师，活着太艰难了，我想过很多种死去的方法，我不想这么痛苦……可是……可是心理老师说过，寻死的人都是冲动的，过了那一瞬都是会反悔的，我不想让我以后后悔，我不想做这样的懦夫，可是我没有勇气再这么痛苦地活下去……我每天都在挣扎，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撕扯着我的身体，撕扯着我的灵魂，我觉得自己是胶水凝在一起的碎片，早晚有一天要四分五裂……” 吴忻大学修的是数学，虽也旁听过几节心理学的课，看过几本心理学的书，终究是个门外汉。谢冰清的话断断续续，带着忐忑、带着迷惘、带着小心翼翼与绝望。她的哭声原本是压抑的，渐渐地发泄出来，带着些声嘶力竭。 “我一天至少会有十次想去死，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小人在叫嚣着：去吧！去死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吴忻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揽着她的肩磨搓着她的胳膊，轻声问她：“你爸妈知道吗？” 谢冰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起初是知道的，但他们说我作妖、说我不上进、不努力、胆小懦弱。我也知道寻死是懦夫的行为，但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后来，后来我也不敢再告诉他们了，我还有个弟弟，小我两岁，比我优秀，我爸妈什么都让我向他学习，我……我找不到我存在的意义。” “不要这样想，那只是他们的想法，却不代表就是你。你怎么会没有存在的意义？”吴忻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安慰她，“少了你，我们高一五班就不完整了，同学们会难过，老师会伤心，你的父母更会悲痛欲绝……” “他们不会的，”谢冰清猛地摇了摇头，“他们还有我弟弟，他们根本不在乎我。” 吴忻还没来得及说话，忽见谢冰清猛地抬头看她，她的眼眶极红，眼里匆忙而慌乱，满脸都是泪痕，“老师，你一定不能告诉我爸妈……我不该跟你说的，我就该自己一个人偷偷死掉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谢冰清的声音濒临崩溃，吴忻吓了一跳，忙去拍她的背，“好好好，我不告诉你爸妈，我谁也不告诉。你们心理老师说得对，这世上没有100%想要自杀的人，大部分自杀的人在真正迈出那一步的时候都会后悔，可是等真正迈出那一步的时候，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冰清，你做得很对，死并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这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你还没来得及体验，千万不能选择去死。” “可是怎么办？我有时候觉得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上学，不想跟人说话，不想对人笑，甚至不想吃饭不想睡觉，我只想躺在床上，拧自己打自己声嘶力竭地咆哮呼喊，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就像个疯子、像个怪物一样，但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只有死，只有死了我才不用日日夜夜面对这一切……” 吴忻平时虽然与人为善，也算得上比较善解人意，但若遇到这样的精神问题，她这半瓶子水可不敢乱晃，谢冰清的情况，必须得向她的家长反映情况，因为她随时都有自杀的可能，不是恐吓，不是威胁，是真真正正、不由自主的寻死。 可是依着谢冰清的说法，怕是她家里重男轻女得厉害，抑郁症这种东西，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并接受的。 吴忻竭尽所能安慰着谢冰清，待她情绪略稳定些了，才抚着她的背低声诱哄：“冰清啊，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家里关系究竟恶劣到什么地步，但你现在这个情况，我还是觉得得让你父母了解一下，咱们一中整体上是走读制，你在家里待的时间不比在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2 学校短，你需要父母的保护与关怀……” 吴忻说这话的时候，谢冰清的眼睛睁得极大极大，吴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已在唇角扯出一抹笑来，对吴忻说：“老师，我没事了，您别告诉我爸妈，我真的没事，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发泄出来就好了，你不要告诉我爸妈，千万不要。” 谢冰清唇角的笑很明显，眼里的恐慌也很明显。吴忻拍了拍她的背，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好，老师尊重你的意愿。冰清，你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如果心里难受了，想不开了，一定不要冲动，老师的电话24小时开机，你随时打我电话，知道吗？” 谢冰清点了点头，“好。” “老师上大学那会儿，也曾有过一段极为昏暗的日子，当时也是，不敢见人，不愿与人说话，每天就想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哪也不去，感觉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可是现在……” “我没有看出来。”谢冰清怔怔地看着她。 “这世界上的暴力有很多种，有热暴力，有冷暴力，现实中的暴力看得见摸得着，网络中的暴力，却能在无形中凌虐人的内心与灵魂，”吴忻看着谢冰清，深沉的眼眸渐渐透出柔光来，“你没有看出来，是因为我现在已经走出去了。当时觉得那真是过不去了，可是现在想想，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回头看一看，甚至都不能理解当时的自己。咬一咬牙，挺过去就是柳暗花明。” 吴忻顿了一下，看谢冰清脸上微微缓和了那么一点，接着道：“冰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难，每个人都不够完美，都会生病，身体上，或者精神上。生病并不可怕，看一看医生治好了，就能变成原来的自己，甚至比原来更好。你想不想试一试？” 谢冰清缩了缩身子，眼里满满的都是戒备与不安，“看……看医生？” 吴忻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个医生是我以前的同学，信得过的，我们谁也不告诉，我悄悄带你去，好吗？” “我不去……”谢冰清慌忙摇了摇头，口里重复，“我不去看医生。” “但你要活着。” “我宁愿死了！”谢冰清突然拔高了声音，几乎瞪圆了眼睛说了这几个字，她的手在不自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连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好好好……”吴忻俯身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诱哄：“那我们不看医生。你好好的，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来和你一起挺过来，你还小，人生的路还那么长，那么多美好的风景你还没看过……” 第31章 吴忻回到家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柜找书。她喜欢买书，数量大, 类别极杂，原来孟素兰只是在她的卧室里给她放了个小小的书柜，后来见她经常偷偷摸摸跑到吴栋梁的书房里踩在凳子上找书, 遂把她卧室旁边的那间屋子重新装潢了一番，给她专门开辟出了一个书房。 初时书房空空荡荡, 全靠桌椅玩物填充着, 渐渐地，玩物摆饰越来越少，书渐渐地填满了每一个书柜, 倒真正成了书房的样子了。 吴忻还写了几副行草裱好了挂在墙上, 极力彰显她的放荡不羁爱自由。 她要找的这本书, 上次看的时候还是大学的时候, 看书皆靠缘分, 她不知怎么就从图书馆看到这本书来, 一字一句读到最后，又特地买了一本回来珍藏。 是一本外国的书，无论是书名还是作者，在拿起那本书之前,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可就是那样一本书, 在她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给了她挺过去的动力。 即使在最黑暗的夜空中，依然有星光在闪烁。 所以, 无论如何，要活下去，要好好地活着。 吴忻想把这本书送给谢冰清。 可是她许久不曾翻阅这本书了，此刻在这书柜旁逡巡许久，也没找到那本书来。 脚边就是小凳子，她踩上去，打开上面的柜子，踮着脚张望。“一个……”她不自觉地轻吟出声。 书房里很安静，她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些窸窣声，像是什么硬物在摩擦着书页，难道是……老鼠？ 这年头，老鼠都不爱厨房，爱上书房了。 真是个有学问的老鼠。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吴忻也不找书了，悄悄噤了声，转过身来。 如果真的是老鼠，那无论如何得赶紧活捉了，不能留它在书房咬文嚼字。吴忻心里掂量着，眯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 “咚——”凳子倒了，吴忻摔了下去。 伴随着的，还有吴忻的一声尖叫。 那凳子并不高，书房的地上又铺着地毯，摔下去也没有多疼，只是她回头看的那一眼，实实在在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揉着屁股站起身来，皱巴着一张脸，嘴里嘀咕：“我还以为是只老鼠呢……” 罪魁祸首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上下打量着她，“摔疼了？” 她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又听到对方的纳闷声：“以前也没见你怕过老鼠……” “我以前哪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吴忻没好气，话音一落，怒瞪圆目看着他，没忍住质问：“你怎么在我书房？” 顾慕阳一脸的理所应当，“孟姨叫我来吃饭，时间还早，就让我来你书房消遣一下。” 吴忻这才想起她丢下包往书房跑的时候孟素兰似乎跟她说了句什么，只不过当时她一心跑到书房找书，也没有在意。 敢情是说……顾慕阳这厮在书房？ 有没有这样坑女儿的啊？！！！昨天她才刚跟他唇枪舌战了一番，昨晚她还因为他失眠了将近一晚上，怎么今天母上大人就把他送进了她的书房？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快就会送进她的卧房？！ 要不要这样…… 卧……卧房？吴忻猛地摇了摇头，刚才起这个念头的肯定不是她！ 顾慕阳看吴忻一脸呆愣的样子，没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摔了一下，摔傻了？” 吴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摔傻你个大头鬼。” 顾慕阳眼角眉梢的笑意悉数聚了起来，那笑意极为柔和美好，不带一丝冰冷的嘲讽。吴忻别过脸去，“这是在我家，你要是再戏虫上脑、戏精附身，就自个儿演你的独角戏吧，我可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3 奉陪。” 顾慕阳似是这时才想起昨日的临别时的那番不愉快来，只是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不过持续了一秒，就又变成了似笑非笑的样子，“在找什么？” 吴忻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那一毫无美感的“摔倒”中无法自拔，脱口来了一声：“要你管。” 为什么每次遇见他，都是这样狼狈的样子？老天爷欠她一个解释！ 顾慕阳分明还要说什么，吴忻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回房去换了件舒适的家居服，打开电脑登陆晋江看了两眼，又关了电脑，满脑子都是谢冰清那声嘶力竭的样子。 很可怕。 她不敢确定，但是听谢冰清的描述，看谢冰清那生无可恋、痛苦挣扎的样子，吴忻总觉得是抑郁症。虽然不敢确定。 她给苏西打了个电话。 直至孟素兰在外面喊她吃饭了，她才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之前，苏西的最后一句话是——最好还是能看一看心理医生，抑郁症这种毒瘤，比癌症都可怕。 饭桌上，吴忻还在盘算着谢冰清的事情。她也许该去家访一下，挂羊头卖狗肉这种事情，她做得多了，向来驾轻就熟。 只是少一个理由…… 孟素兰在一旁喊了吴忻好几声了，吴忻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孟素兰没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眯着眼问她：“筷子好吃吗？” 吴忻这才反应过来，“啊？” “有心事？”孟素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吴忻赶紧摇了摇头，埋头吃自己的饭。 吴栋梁放下筷子，抬眼看着她，问：“工作上不顺利？” “没有啊，”吴忻摇了摇头，伸着胳膊从远处夹了块鱼肉，放在自己碗里细细地挑着刺，“应付那些小屁孩多容易啊，怎么可能难得到我吴忻？” 孟素兰无奈地笑了笑，赶紧让一旁的顾慕阳吃菜。顾慕阳笑着把落在吴忻身上的目光收回去，朝着孟素兰点了点头，“好。” 顾慕阳过几天似乎有个新品发布会，听起来还挺重要的样子，他在饭桌上邀请孟素兰和吴栋梁他们参加，虽然没有提吴忻，但暗含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她去的。 吴忻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随随便便附和着。 待漫长的反射弧终于把信息发射到她的神经中枢，她才终于正经回过神来，几乎是大惊失色地问顾慕阳：“什么时候？” “这周末。” “这周末我……” 顾慕阳不动声色地往嘴里送了团米饭，慢条斯理地嚼着，吴忻的话还没说完，孟素兰已经开口打断了：“推了。” “啊？”吴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孟素兰，“我真的……” “再重要的事也推了，”孟素兰斩钉截铁地断了她的后路，又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看着吴忻，皮笑肉不笑道，“慕阳公司的首秀，你那些破事能有这个重要？” 吴忻张口欲要辩解，看着孟素兰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所有辩解的话都被塞回了肚子里去，最后又化作一个字要死不活地吐出来：“哦。” 她一定不是孟素兰亲生的，一定不是！ 一旁的顾慕阳似乎一直在坐山观虎斗，一点没有推辞的意思。等他终于张了张口，似乎要礼貌性回绝的时候，孟素兰突然喊了声“慕阳”。 吴忻的最后一丝希望，“嘭——”的一下，四分五裂。 只听孟素兰问顾慕阳：“你回国也两三个月了吧？” 顾慕阳点了点头，“嗯。” “这次新品发布会，你妈会回来参加吗？”孟素兰笑问道。秦芳这个人，虽然工作狂了一点、为人略微高冷了一点，气质略显忧郁了些，相处起来却是很愉快的。在他们没有出国之前，孟素兰跟秦芳关系一直不错。 只是等他们出了国，距离远了，联系疏了，渐渐就淡出彼此的生活了。 顾慕阳初次登门拜访那一天，孟素兰和吴栋梁倒也与他聊了许多，也聊起了秦芳，当时顾慕阳温和地笑了笑，说秦芳还在法国，没有回来。 可是看顾慕阳这势头，想是要在国内好好发展的，秦芳向来把顾慕阳当成服装设计师培养，现在儿子成才了，有自己的品牌了，依着秦芳的作风，怎么着也不会错过顾慕阳这样重要的时刻。 家长会是家长会，新品发布会是新品发布会，两者有着质的不同。 所以说，虽然这么问了，答案孟素兰却是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的。她笑着，一边给顾慕阳夹菜，一边等着顾慕阳点头，或者简单地“嗯”一声，或者后面再加一句什么。 怕手不够稳，她的目光一直放在筷子上，所以她没有注意到顾慕阳瞬息千变的脸色。或者说，那只是一瞬息的脸色，在坐的人中没有一个察觉到的。 他们只是于静默中听到顾慕阳温和沉稳的嗓音：“她没有时间。” 这声音里不含任何多余的情愫，不像小时候在医院、在幼儿园里的落寞无依，孟素兰却是明显愣了一下，继续夹菜给他，笑着道：“没关系，你妈忙，还有孟姨在。” 第32章 吃过饭之后, 顾慕阳并没有在吴忻家里逗留多久，吴忻爱答不理地把他送出门去, 转身就打算回书房找书。 顾慕阳在她身后蓦然开口：“你和他还有联系？” “谁？”吴忻回头。 顾慕阳看了她半晌，“没什么，我走了。” 吴忻一脸的莫名其妙。 回到书房之后, 她依旧爬上凳子从上面的书柜里找。《一个被称作“它”的孩子》，大卫佩泽尔的自传体小说, 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却又震撼心灵、发人奋进的故事。 吴忻犹记得，当初跟陈梦萦说起这本书的时候，陈梦萦有多么怀疑它的真实性。 陈梦萦说得对,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胸怀去原谅, 不是所有的事情, 都有资格得到原谅。 感恩的前提, 是有恩可感。 可是人生那样艰难, 有些苦难根本躲之不及避之不过, 除了感恩，你别无选择。 至少，感恩的时候，你可以过得不那么痛苦, 不那么被动, 不那么无助。 那是唯一一种解脱自己的办法，虽然，是种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4 不是办法的办法。 书柜里那么多书, 吴忻一本一本的找，在终于放弃的时候，它就那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书签还乖巧地躺在里面，她长舒一口气，到书桌前坐下。 刚想把书放下，就看到面前镇纸下压着一幅画，黑云重重的夜幕里，隐隐闪着一两颗星星，一个小猴子坐在地上，抬头张望。 小猴子所望的方向，便是星星所在之处，虽然隐秘，确有迹可循。 吴忻看了看手中的书，又看了看面前的画。笔架上挂着几支毛笔，其中两支湿漉漉的，分明是不久前才用过。 吴忻叹了口气。她就说嘛，这本书哪有被她藏得那样隐秘，最后又怎么会被她在那样显眼的地方找到，她又不是眼神不好。原来是顾慕阳这厮搞的鬼。 可真是巧。 吴忻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忽而弯了弯唇角。研了点墨，提笔落笔，寻了个留白处写了一行行书： 即使在最黑暗的夜空中，依然有星光在闪烁。 她还在书签背面写了一行字：如果无法感恩别人，就感恩自己吧！感恩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 谢冰清成了吴忻的一块心病，没课的时候，她时不时地会往班里跑，跟这个聊几句，跟那个说几句，最终目标却都是谢冰清。 因抑郁症自杀的人不少，单是吴忻知道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绝不可掉以轻心，绝对不能。 吴忻又跟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徐越途大致聊了聊，提醒他多关注一下谢冰清，也私下里偷偷地跟谢冰清的好友交流过，真的是极尽迂回战术之能事。 至于谢冰清家里那边，吴忻也寻了个借口去暗访了一下。 谢冰清的弟弟乖巧得很，父母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的，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谁又说得准里子怎么样？ 吴忻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谢冰清那日跟她说的话，家访那日，临走之前，吴忻在谢冰清房里坐着与她谈心。她把那本书和顾慕阳的画一起送给了谢冰清，让她有空看一看。 她指着那幅画问谢冰清：“你看到星星了吗？” 谢冰清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这里有星星吗？” 吴忻顺着猴子的目光指过去，“看到了吗？” 谢冰清看了半晌，抬起头来看向吴忻，拧着眉头点了点头，“这星星好小，为什么不画大一点呢？” 吴忻笑着展了展画，轻柔着嗓音跟她说：“冰清啊，月有阴晴圆缺，这是我们都知道的道理。我们每个人的头顶都是同一片天空，白天有光亮，夜晚有暗云，但是我们并不一定都会将自己暴露在这天空之下，晚上的时候，有人在家里看电视，有人在健身房锻炼身体，当然，也会有部分人置身室外，头顶黑压压的一片。 在极黑极黑的暗夜里，出了门，将自己暴露在暗夜之中，四野荒凉，漆黑一片，我们是没有方向感的。在这个时候，我们会恐惧，会无助，会慌张，会不知所措，可是若是任由这些情绪侵蚀着自己，也便只有自生自灭的份儿了。但是冰清，你要知道，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夜里，也依旧会有星光在闪烁，一定会有，只要我们愿意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去寻找，去发现。” 谢冰清绞着衣服，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了，“可是老师，我没有火眼金睛，我找不到。” “我帮你。”吴忻把画收起来，放在桌子上，抬手揽着谢冰清的肩膀跟她说，“我知道这光在哪儿，我帮你一起找，有了光，就有了方向感，就可以回家，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那里也许有着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也许有着巍巍青山、淙淙绿水。” 吴忻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在谢冰清那里起了多大的作用，她原本是打算周日约了苏西出来，不动声色地跟谢冰清聊一聊的，可是孟素兰早把她的周日一并献给了顾慕阳公司的发布会，虽说她也的确想参与一下，但是一想到前不久顾慕阳在一中跟她说的那番话，她就不想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慕阳的绝技依旧没变，总能在瞬息之间使她的满心欢喜变成自作多情，真的是瞬息之间。 这个戏精，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吴忻跟着孟素兰他们一起出发的时候，端的是一张清心寡欲、无动于衷的脸，心里却窝着一股上蹿下跳、东奔西跑的火，就差在脑袋顶上掀一个盖儿，让那火气一飞冲天，把顾慕阳烧个稀巴烂。 不娶何撩？撩了又说在演戏，鬼才跟你演戏！ 新品发布会的全程，吴忻都黑着一张脸，镁光灯下的顾慕阳帅得宛如天神，模特走完秀之后，他被群芳围绕着上台，脸上带着极为温和柔软的笑，连声音都好听得不得了。 吴忻吹了吹额头散下来的几根头发，趁孟素兰不注意，偷偷拿出手机登陆晋江文学城，看了一圈评论。 小样，信不信她现在就把他顾慕阳写进小说里？她现在写耽美写得极为顺手，简直如鱼得水，把顾慕阳写进去，肯定极有市场。 哼，这就卖了你，赚点钱买肉吃！ 吴忻的小算盘都还没有来得及打完，孟素兰已经一脸不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瞧瞧这些衣服多好看，你看看你那衣品，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多看看学着点，又抱着手机干嘛？” 吴忻怕被孟素兰看到自己的文，赶紧把手机收好，正襟危坐地看向台面上。 秀场已经结束了，顾慕阳这个头头本已讲过话了，此时作为首席设计师又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对于台下记者的连环发问，他一直从容应对、对答如流。 这个人，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过害怕、紧张的时候，总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慢条斯理的样子，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能岿然不动安如山。 吴忻晃了个神，立即狠狠地甩了甩头。吴忻啊吴忻，你脑袋是被驴踢坏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你再被他的美色给惑住就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不要让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顾慕阳的品牌取名为heart。作为一个初生的品牌，这名字由来自然大有文章。记者问之前，吴忻当然自己也揣摩过一点。 她当然可以臭不要脸地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而站在台上那位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就是男主，他们一别经年，两相思念，命运的齿轮转啊转，千里姻缘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5 一线牵。 爱那么深，情那般长，顾慕阳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放弃所有的荣光从头再来，为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姑娘的名字很简单，单姓为吴，单字叫忻。“忻”者，谐音为“心”也。 而“心”，洋气点的说法便是“heart”。 这是一个怎样浪漫怎样美好的故事啊！ 这是一个怎样虚假怎样造作的故事啊！ 吴忻作为一个资深写手，自然懂得，小说里烂大街的桥段通常只烂在小说里的大街上，小说之所以是小说，胜就胜在“虚构”二字上。 她随随便便yy的故事，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别的不说，就看顾慕阳此番回来的态度，她就自作多情不起来。 看吧，顾慕阳说了，人家这个“heart”，指的虽的的确确是“心”，却跟她吴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人家的这个心啊，指的是，万事万物皆由心，万事万物皆有心，唯有用心感受、用心创造，大家才能穿得安心与舒心。 要真按着谐音来，都无心了，还创造个什么劲儿？还怎么让自己的品牌活下来？ 吴忻对自己这一连串的内心戏颇是无语，就等着自由活动时间到了的时候开溜呢，哪成想顾慕阳这个大boss竟然直直地就朝着她一家三口走了过来，赞美的话由孟素兰来说就够了，吴忻微微转了转眼珠，下一秒已经对着顾慕阳笑出声来，“厉害了，连当红小花旦朱萱都请来了。这机会可难得，我去看能不能合个影、要张签名哈……” 第33章 周末就这样被耽搁了, 一路上，吴忻也无心听孟素兰和吴栋梁夸赞顾慕阳, 一心想着怎么让苏西和谢冰清见面。 第二天是周一，要提前一点去升国旗。吴忻近来由于谢冰清的事情，没有多少时间存稿, 存稿箱早已空空如也，回去备好了课, 她也不敢睡, 撑着眼皮趴在梳妆台上码字。 一章三千字，并不算很多，奈何她实在太困了, 老久也没码出一章来, 这便罢了, 她码着码着, 竟还被周公勾了魂去, 趴在电脑上就睡着了。 文档并没有自动保存, 待醒过来，电脑屏幕黑咕隆咚一片，一晚上的挣扎白忙活了。 吴忻欲哭无泪，连垂影自怜的时间都没有, 慌里慌张地洗漱完毕化了个妆, 抓着包就往外跑。形迹就像一阵风，孟素兰装好的早餐都没来得及塞给她，她已经飘远了。 课间的时候高晴问她：“你最近怎么老往班里跑？不是在躲彭东来吧？那个优秀校友不是早在讲座上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给圈养了吗？不至于吧……” 高晴的声音并不大, 吴忻还是下意识地瞅了瞅周围，彭东来没在办公室，杜茹茜在自己的位置上备着课，不相干的人依旧各忙各的，没什么不寻常的。 “你这个用词可真是……”吴忻哭笑不得，“那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说清楚了。你以后可别瞎琢磨了，好好教书吧！” 高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开玩笑了，小声道：“吴忻，不是我说，你这样天天跑去跟学生们聊，好听点是关心学生，不好听就是套近乎。不是有个词叫‘过犹不及’？你也得想想别的老师会怎么想……” “我知道。”吴忻揉了揉脖子，长期对着电脑，颈椎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疼得要命。她微微仰了仰头，问高晴：“你会按摩吗？” 话题传得如此生硬，高晴伸出手来，咬牙切齿：“只要你不怕我把你脖子拧断了。” 吴忻：“……杀人是要偿命的。” 之前多番劝导谢冰清，可她一听去看医生就十分慌乱。吴忻不知道她是害怕承认自己有病，还是藏着什么秘密怕被知晓。 明的劝不行，就只能实施迂回战术了。 苏西的时间并不好约，吴忻跟她商量了商量，约在了周三傍晚。 这天吴忻把各个班的作业本收上来之后和往常一样改，改到谢冰清的时，恍然发现那页纸下面似乎贴着一张什么东西。 她翻过那页纸去看，是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吴老师，谢谢您。我知道您是真心想要帮我，但是对不起，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没有书里的他坚强，我做不到，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演绎死亡，每每只差一步，我想应该快了。您也许觉得我太脆弱，也许是吧，真的对不起。 彼时是下午第三节课，还没有放学，吴忻盯着那张便利贴看了许久，也写了一张便利贴藏进去—— 亲爱的冰清，不是你太脆弱。我必须承认，痛苦是无法复制粘贴的，即使我曾经也受过伤，依旧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但我知道，我知道真正的痛苦是真的能摧毁一个人的。 但你这么好，不能任由它摧毁。 如果可以，请相信我。我能帮你摧毁这些痛苦，我能和你一起战胜你心里的恶魔，和你一起走出来。请随时与我沟通，如果那本书使你痛苦，请把它扔了，如果那幅画给不了你力量，请把它从你的墙上扯下来。 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除了死亡。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同学有多喜欢你、你的老师有多在乎你。但我知道。 哪怕是为了我们，亲爱的，请不要让那个恶魔战胜你，活着，千万活着。 吴忻把高一五班改好的部分作业抱起来，站在门口等着。放学铃响了，任课老师走出来，她抱着作业走进去，没有几本作业，她自己一本一本地发过去。 跟同学们说，其他人的等她晚上改完了明天再发。 若无其事地走到谢冰清面前，把作业发给她，看着她那带着慌张与无望的眼睛笑了笑，轻声说：“作业我已经改好了，你好好看看，有问题来办公室找我，我等你。”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生死攸关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先把谢冰清稳住，想办法带她给苏西瞧一瞧。苏西有办法，一定有的。 吴忻走进办公室坐下，继续改作业。她一个人带了三个班的数学，三个班的作业往自己桌上一摞，像是农村夏日里收割好的麦垛，黄灿灿一片，都是她一个人的活。 还能如何？撸起袖子好好干吧！ 彭东来是和杜茹茜前后脚迈进办公室来的。彭东来在前，杜茹茜在后，中间只有一步之隔。 吴忻起身去打水，正好与二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6 人打了个照面。彭东来朝着她温和地笑了笑，问她：“还要在这儿留一个小时？” 吴忻点了点头，“刚好还能改点作业，作业本这么重，要我全带回家去可不得把我累死。” 杜茹茜朝她办公桌上看了看，朝她笑了笑：“真是一举两得。”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偏见依旧屹立未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吴忻总觉得杜茹茜的话带着讽刺的味道。杜茹茜向来不待见她，彭东来追求她时如此，彭东来放手之后，依旧如此。 也许是磁场不对吧。 吴忻笑着耸了耸肩，“对啊，一举两得。我去打水了。” 右脚不过刚迈出门去，吴忻便看到了谢冰清。她站在三米开外绞着自己的衣服，一脸的纠结。 一见到吴忻，脸上立即扯出一个仓皇的笑来。 这是一个无比阳光的女孩，阳光总在人前，没人看见的时候，就是个于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重男轻女的家庭并不少，像谢冰清这样的女孩也不少，但是谢冰清的存在却像个谜一样，吴忻总觉得她的心里藏着秘密，不为人知，不想为人知。 不然，不必这样勉强自己伪装。 距离放学铃响已经有段时间了，走廊上除了偶尔会有来往的同学，没有几个人。吴忻才刚跟谢冰清打了个招呼，谢冰清已经走上前来，“吴老师您要接水吗？我帮您。” 吴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一起去。” 吴忻没有再提便利贴的事，只是跟谢冰清随意聊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那么多，你一问我一答的，很快就到了饮水机旁。 接水的时候，吴忻听到谢冰清的声音，“老师，您说，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种让人失忆的药，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这话一灌进耳朵里，吴忻的脑袋里立即浮现出一幅画面来。为情所困的人不少，尤其是这个年纪的懵懂少女，走极端也不是不可能。但有些东西可以随便猜测，却不能说出口，吴忻把水关了，抬头看向谢冰清，“烦恼很多时候都是自找的，如果真的太过烦恼，不如不去想它，不去想，其实就是遗忘。”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谢冰清叹了口气，“我最近常常在想，如果我出去站在马路中央，一辆车从我身上碾过去，是不是就解脱了？就算没有死，也许还能失忆，忘记那些不愉快，就算一辈子残疾，我也能过得快快乐乐的。” 吴忻吓了一跳，强自稳了稳心神，看着她笑道：“傻丫头，电视上演的都是假的，哪有出了车祸就失忆的，你长得这么美，要是真残疾了，你真的能快乐？我不知道你说的烦恼是什么，但是冰清，人生一世，最怕的就是画地为牢，世人的眼光甚至是咒骂都不要紧，但如果我们自己束缚住了自己，就真的没有救了。你不要总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痛苦上，不要总想着以死来寻求解脱，我们有的是别的办法。” 谢冰清语气恹恹：“什么办法？” “你相信我吗？” 谢冰清微微低了低头，没有看吴忻，虽然口里说了声“相信”，却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冰清……” 吴忻的话才刚开口，谢冰清却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她的话：“老师，我害怕。” “害怕什么？” “怕死。”谢冰清的眼里全是恐慌，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语速都快了许多，“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个魔鬼在喊着让我去死，她的声音很好听，我……活着太痛苦了，死了就解脱了。可是我怕我会后悔，我以前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也有没实现的心愿，我……” “那就不要死。” “可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谢冰清压抑的哭声传过来，“我以前……我以前割过腕。” 第34章 水杯里的水溢了出来, 滚烫的开水淌在手上，吴忻下意识“嘶——”了一声。也来不及拿冷水冲, 赶紧把水杯放到饮水机上，看着谢冰清道：“冰清，你可千万……” “我最近一直喜欢往高处走, 十一层不行就十二层，总是救不回来了吧。可是……”又一次, 吴忻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谢冰清打断了, 谢冰清顿了一下，慌乱地看着吴忻，“吴老师我想通了, 您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医疗费我先欠着, 等我好了, 以后还给您……” 吴忻立即点了点头, “好。” “可是……可是……”谢冰清的手死死地捏着衣角, 说话的时候目光四处飘荡, 夹杂着无尽的慌乱与踟蹰，“吴老师，我还是怕。” “我陪着你，”吴忻轻拍了拍她的背, 轻声安慰她, “没什么可怕的，看医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放心, 我找这个医生是我以前的同学，绝对信得过。” 谢冰清猛地抬起头来，“能不能……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偷偷去，偷偷的，谁也不让他们知道，好不好？” 谢冰清说这话的时候颤抖得厉害，似乎如临大敌。吴忻把她揽在怀里轻轻诱哄，向她保证：“好，我帮你找医生，我给你安排，我们偷偷去，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还有我爸妈……瞒着他们，瞒着他们，好不好？” 吴忻顿了一下，“好。” 吴忻和谢冰清从饮水间走出来时，正看到杜茹茜背着包离开，谢冰清乖巧地朝着她问了好，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杜茹茜的目光意味深长，吴忻笑着招呼了一声，杜茹茜已转身离开了。 入了冬，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给几个同学讲了几道题，再把那小山丘似的作业一本一本改完，外面早已是黑咕隆咚的一片，高二高三的那几个重点班还亮着灯，吴忻循着那点光亮看了两眼，发动车子离开了。 谢冰清自己主动提出去看心理医生，无论如何，这是个好兆头。 因为提前给吴栋梁打了电话说自己会晚点回去，到了家，倒也没遭到什么叮嘱抱怨，只是孟素兰在把碗递给她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手，“手怎么了？” 吴忻接过碗来放下，笑道：“今天在学校接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没事儿。” “我去给你找找烫伤药。” 孟素兰出来给她烫伤药的时候，随之给她的，还有一个小礼盒，她才刚刚疑惑地皱了皱眉，孟素兰已经开口解释了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7 ：“这个里面是签名照。” 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当机，“什么签名照？” 孟素兰瞪了她一眼，“朱萱的。就知道你这丫头找借口开溜呢，亏得慕阳还真给你要了张来。” 自己的女儿，顾慕阳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从小到大，见她追过哪个明星？开溜也不找个高明的借口。 孟素兰把礼盒放到她手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她叹了口气，“待会儿吃完就放着，碗我来洗。你晚上早点睡，早上早点起，吃个早餐再走。” 洗个碗而已，几分钟的事儿，吴忻豪迈地挥了挥手，“不用不用，我洗就好了。” 一个签名照而已，还用个礼盒装起来，也太…… 该说欲盖弥彰还是故弄玄虚还是小题大做呢？ 吴忻若有所思地盯着礼盒看了半晌，满口的食物也忘了嚼了。她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把礼盒拿起来。 话说回来，顾慕阳这厮这次回来给她爸妈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她的。有没有点情商啊？女孩子家的，说的话能信吗？说不要礼物就还真的不带了，切。 要放在她的小说里，不是打酱油就是注孤生。 拆开来看，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张纸，把礼盒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翻出什么别的东西来。 吴忻把礼盒放到一边，先把折着的纸拿出来，麻利地摊开，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字：你要的签名照。 背面还有几个字：下次找个高明点的借口。 吴忻砸了砸嘴，也不看里面的签名照了，把纸沿着折痕折起来丢了进去，继续吃饭。 还有下次吗？ 周三放学之后，吴忻依着计划带着谢冰清去找苏西。 给谢冰清父母的借口是补习。女老师和女学生，女学生成绩下滑，老师主动免费补习就像天上掉下馅饼来了，谢冰清的爸爸在电话那头笑着，连声道谢。 这是吴忻第一次一放学就从办公室离开。 彭东来看着她早早收拾好了东西，笑着问她：“吴老师今天这么早？” 吴忻点了点头，“回去有事。” 高晴挤眉弄眼地看着她，笑着问她：“不是要去约会吧？” 彭东来脸色分毫未变，吴忻也只是耸了耸肩，“怎么，要一起吗？” 高晴往后躲了躲，“欸……我才不要去做电灯泡……” 谢冰清希望她来看心理医生的事再无他人知晓，为了使她放心，吴忻与苏西商量好了，不去医院，直接去苏西家。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谢冰清一直咬着唇看着窗外，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角，分明十分紧张。吴忻笑着宽慰她：“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发现的，你上车的时候没人看见。” “老师您之前说，这个心理医生也是咱们一中毕业的，她……她不会……” “嗯？”吴忻转过脸来看她，“你放心，医生都是有职业操守的。苏医生很厉害的，人也很好，绝对尊重你的隐私。” 谢冰清红了眼睛，“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吴忻握了握她的手，“冰清，我也无意窥探你的秘密，你懂吗？” 良久，谢冰清开口：“老师，我能听首歌吗？” “想听谁的？” “陈煦升。”谢冰清握着安全带的手松了松。“他的声音特别干净。能……能净化人心。” 苏西家里种了好几盆花，用塑料小棚罩着。隆冬腊月里，连枝头抱香的菊花也都已死，除了凌寒傲放的零星残梅，外面并没有多少生机。但温室里的花何惧风霜雨雪，娇娇嫩嫩的样子，却活得极为灿烂美好。 苏西总能把所有的凄风苦雨变成风和日丽，就这一点，吴忻格外佩服。 她国庆节的时候刚刚订了婚，打算元旦结婚。这是她和未婚夫一起买的房子，在市中心，地段选得好，工作生活都很方便。家里出了点钱付了个首付，以后的房贷二人一起慢慢还。 至于苏西的未婚夫，并不是宋方强。 她给了他梦，也给了他远方。后来他到了远方，就忘了故乡。 吴忻得知苏西订婚的时候极为瞠目咋舌，苏西则淡定得多，她说，婚姻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从没什么非谁不可。她和她的未婚夫相处得很好，她挺知足。 苏西的未婚夫在外面应酬，晚上回来得晚，吴忻和谢冰清到的时候，房里只有苏西一人。 谢冰清见到苏西的时候分明十分紧张，苏西招呼二人坐下，倒了茶，也切了水果，她是心理医生，虽然资格不够老，阅历不够深，像谢冰清这样的病患却也是见得多了。 吴忻面前的刀山火海，在她那儿，不过就是浅水池塘。 破冰之后，她问谢冰清：“我们到屋里好好聊一聊，你是希望吴老师也在，还是希望一个人？” 谢冰清咬着唇思索了半晌，“我一个人吧。” 吴忻朝她鼓励地笑了笑，“别担心，苏西学姐只想帮你。” 是学姐，不是医生。是聊天，不是治病。 谢冰清点了点头，“谢谢吴老师。” 吴忻看向苏西，笑道：“我可不会做饭，你想吃什么？我先点了外卖，待会儿你们好了咱一起吃。” 这天之后，三人好好商量了个时间，每周周三下午和周六下午吴忻就带谢冰清过来，她在客厅里备课看书码字，苏西和谢冰清在房里聊，频率不算很高，却是刚刚好。苏西说，只要谢冰清配合，不出一年，谢冰清就能摆脱心里的那个恶魔，过上和以前一样快乐正常的生活。 苏西说得那样胸有成竹，吴忻信了。 所以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态竟会突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生活惯会给你迎头一击，让你根本无力反击。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吴忻把谢冰清送回去之后就回了家。处理好学校的事去洗了个澡，竟然已经十一点了。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她把手机拔下，看到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 点开一看，是顾慕阳。 已经不早了，她也没回，只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消息：不好意思，之前没看手机。你打电话来……有事？ 更新还没着落，把消息发过去，她把手机一撂，出去倒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8 了杯水，回来开始码字。 刚码了个标题，微信提示音响了，特殊提示音，顾慕阳的。 吴忻手上的动作停下，俯身去捞手机。 第35章 顾慕阳：后天晚上有空吗？ 吴忻想了想, 好像没什么事，于是打了个字过去：没 微信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 吴忻耸了耸肩，正要丢下手机，消息发过来了：要做什么？ 吴忻想都没想：没必要向你报备吧？ 顾慕阳：找不到借口了？ 吴忻：是啊, 我的借口向来不高明。时间不早了，我睡了, 晚安。 退出微信, 把手机关机，吴忻把手机撂下，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到底是要干嘛啊！都到这个份儿了, 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昨晚存稿没有保存, 也没有按时更新, 吴忻打起精神码字, 可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越飘越远, 待她强自把那飞远了的思绪抓回来, 已经十二点了。 好像顾慕阳一回来，她的小说就时常断更。 克星！ 吴忻暗骂了一声，使劲摇了摇脑袋，开始码字。 这次学乖了, 在周公来勒她脖子的时候,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保存了文档，这才放任上眼皮和下眼皮纠缠在了一起。 还有两章就完结了。待这一本完结了，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一阵, 养精蓄锐之后，方可卷土重来。 第二天，吴忻早已把顾慕阳晚上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孟素兰在她对面修着指甲，笑着跟她说：“星期天就要到了，我跟你爸打算出去玩两天，你明晚早点回来，我们早点交代你一下早点休息，星期六一早就出发。” 吴忻应着，又给自己盛了碗汤，看向孟素兰，“这次去哪儿呀？” “西塘。” “啊？还是西塘。”吴忻撇了撇嘴，“都去过多少次了，还去。” “你在咱们荣市生活了几年了，不还是在这儿生活？”孟素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道，“明天记得早点回来啊，一放学就赶紧回来，要是耽误了我和你爸的旅行可有你好看的。” “我放学了得留一个小时给学生们解答问题。”吴忻皱着眉头抗议，“这两年多一直这样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明天特殊情况。”孟素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本来这一个小时就是你自愿的，跟学生们提前说一下就行了，别整天给自己弄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你不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吗？证明你自己的时候到了。” 吴忻一噎，还没来得及开口，孟素兰已经上楼了。 上了一半，孟素兰又转过头来看她，“再说了，明天周五，你们学校不是要大扫除？” “啊？”吴忻如梦初醒，“是啊，我给忘了。” 于是，周五那天吴忻最后一节课开完了会就回了家。她虽然贪吃，却并不善于制作食物，孟素兰和吴栋梁他们出远门的时候，她向来在外面解决自己的饮食问题，后来外卖流行起来，更方便了，定个餐就是两分钟的事，她就坐在电脑前乖乖地码字，动都不需要动一下。所以孟素兰说要交代她一下，她倒是挺莫名其妙的，小时候可能交代一下怎么吃饭、叮嘱一下怎么锁门，可现在这么大了，他们丢下她出去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也没见交代什么呀。 吴忻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她回到家把东西放下，不过才跟孟素兰他们打了个招呼，孟素兰已经笑着拉她进屋了，“来来来，快来试试合不合身……” “您给我买衣服了？”吴忻诧异。 孟素兰没有回答，只是推开门往屋里走。床上摊着一片蓝缎，她都没看出来那竟是件衣服，等孟素兰把礼服提起来给她看得时候，她没忍住瞠目结舌了一下：“这……给我穿的？” “当然，”孟素兰点了点头，把衣服塞到她怀里，催促道，“快快快，赶紧换上，待会儿还得带你去化妆，就你那技术，回头化了铁定糟蹋这衣服。” “穿这个不得冻死啊妈……” “外面还有件斗篷呢，冻不死的，”孟素兰继续催促，“快点呀，赶紧去换上。” “不是，”吴忻挣扎着，问孟素兰，“这好端端的，穿礼服干什么？要去哪儿啊，得穿这么高档的礼服？” “慕阳……” 孟素兰的解释才刚刚起了个头，外面已经传来了吴栋梁的声音：“吴忻，好了吗？慕阳已经过来了。” 孟素兰赶紧在里面应声：“等会儿，很快就好了，三分钟，三分钟就好啊……” 一边朝外面喊着，一边给吴忻使眼色暗示她快一点。吴栋梁的声音一响起来，吴忻便想起来周三晚上顾慕阳给她发的消息来，好啊这家伙，都知道联合她爸妈来收拾她了。 她是不是要坚持“非暴力，不合作”，以她吴忻的铮铮铁骨反抗给他们瞧瞧？ 吴忻不动作，孟素兰却是不依，“干嘛呀？慕阳那边有个晚会，少个女伴，你刚好没事儿，就去救救场。慕阳一回来就没见你有过好脸色，怎么了？你俩有仇？” 吴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孟素兰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得了吧你，以前没见你少欺负过他，回回都得他先低头。人家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现在这么大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被你压着？见好就收啊，别使性子。” 吴忻撇了撇嘴，“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好了好了，快点换了衣服跟慕阳出去，有慕阳在我和你爸也放心，去好好化个妆，没准儿带个男朋友回来呢！” 孟素兰脸上的笑意如春日盛放的桔梗海棠，吴忻摇了摇头，一边换衣服一边叮嘱她：“下不为例啊，别再跟顾慕阳一起算计我，不然的话，小心我离家出走。” 孟素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为你好，怎么还成了算计你……” 顾慕阳送的礼服倒果真是好看，颜色衬吴忻的肤色，样式大方温婉，尤其是这裁剪，仿佛量身定做的似的，格外合身。 吴忻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这么多年了，她对美衣尤其是裙子的执念，似乎是只增不减啊！ 只是这顾慕阳……这能算是讨好？这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69 分明就是利用啊，而就算是讨好，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若是一件晚礼服就把她给收服了，那也太小瞧她吴忻了。 吴忻踩着高跟鞋出去，像个高傲的公主，趾高气扬的，看都没看顾慕阳一眼。 因此，她也没看到顾慕阳眼中那波涛汹涌的情愫。 临走之前，吴忻问吴栋梁：“所以说，您和我妈明天在家，本来就没打算去西塘？” 吴栋梁摇了摇头，笑了，“这孩子，我和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西塘还是要去的。你今晚回来早点睡，明早我和你妈会早起，早饭给你留着，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吴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走了。” 路上，吴忻很成功地扮演了一次木头人，一路上都没有破功。 顾慕阳把她带去化了个妆，作了个发型。造型师的手很巧，吴忻看着自己从一个路人脸变成小仙女，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正没忍住拿出手机想要拍一张自拍，冷不防发现顾慕阳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哪里还有心思拍自拍，立即装模作样地看了两下手机，正襟危坐地看着他问：“是不是该走了？” 顾慕阳没有回答。吴忻又问了一遍，他这才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道：“走吧。” “会跳舞吗？”刚一坐上车，顾慕阳就问道。 吴忻想了想，“如果不会，你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顾慕阳乜斜了她一眼，语无波澜，“如果不会，我就超速驾驶，挤出点时间教教你。” “哦。”吴忻别过脸去，顿了一秒才道，“虽然已经很久没跳过了，但这种东西向来男士为主导，我就算不记得了，也不要紧吧？” 顾慕阳笑了，“当然，有我在，你就是完全不会也不要紧。” 吴忻没有说话，暗自腹诽：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到了那边，吴忻便知道顾慕阳为什么会想方设法地拐她过来了，晚会上“达官显贵”很多，上点年纪的，都是带了小一辈来的。顾慕阳这样的年轻俊彦，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又上进又能干的，多的是小姑娘来搭讪。 这里的小姑娘可不比别处，背后都有让你无法得罪的靠山。当这靠山就在一旁以笑面虎的姿态虎视眈眈地盯着顾慕阳时，顾慕阳自然不能肆意妄为。 他不过是揽着吴忻的腰往身边收了收，笑着看向来人，在对方的绣球还未来得及抛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捷足先登，告诉对方：“这是吴忻，我的女朋友。” 吴忻的手正拿着酒杯，杯里的红酒微微晃啊晃，一如她起伏的心。 是啊，顾慕阳若和方凯是一对，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来祸害别的女人。 可也不能祸害她。 第36章 当着人面, 也不好发作，吴忻一一忍了, 极为配合的扮演顾慕阳“女友”的角色。 那是因为当着人面。 到了舞会上，吴忻终于逮着了时机报复顾慕阳。她不是说了自己许久没跳过了吗？一步一踩，两步两踩, 两支舞下来，不把他脚背踩青了算她吴忻脚软！ 吴忻是这么打算的, 也是这么实践的。顾慕阳眼里一片透亮, 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却也由着她踩，面上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的, 吴忻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鞋底真的太软了。 于是她卯足了力气, 狠狠地踩下去。这一踩卓有成效, 她成功地听到了顾慕阳抽气的声音。 那抽气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绵长, 听得吴忻格外神清气爽。小样, 再来算计她, 真当这九年过去，她吴忻从小老虎变成小绵羊了不成？ 让你两次而已，还真当我好欺负？真是笑话。 吴忻才刚从眉目间透出点小人得志来，顾慕阳蓦然在她耳边轻声开了口：“撒完气了？” 吴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随即转过目光, 不给半分回应。 总不能一直跳基本步，顾慕阳变换姿势，引导她转了个圈, 再转了个圈，又转了个圈。 待重归基本步，吴忻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有点滴之遥，近得能够闻到彼此清浅的呼吸，顾慕阳弯着唇角朝她笑了笑，“要是没撒够的话，可以接着踩。” 吴忻抬眼看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误会了，我这多年没跳过舞，舞艺不精，还真不是故意踩你。” “是么？”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要是嫌弃我踩你，咱们就别跳了，一旁歇一会儿，下一支舞请个跳得好的陪你。” 顾慕阳眼里含光，幽幽地打在她脸上，待她话音一落，他已笑着接过话来，“言重了，其实我很受用。” “是么？”吴忻瞪他一眼，作势再去踩。 顾慕阳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又把头往下低了低，在她耳旁轻声吐息，“只是希望你下次下脚稍微轻一点，把我踩伤了，待会儿怕是得麻烦你送我回去。” “碰瓷？”吴忻冷笑。 顾慕阳笑了笑，没吭声。 吴忻刚刚熄了些许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趁着一曲没完，她对准顾慕阳的脚又是一脚，咬牙切齿道：“既然要碰瓷，自然不能便宜了你。没错，我是故意的，怎样？” 这一脚依旧踩得重。吴忻落脚的时候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顾慕阳的脸色，倒也成功地看到顾慕阳再次变了脸色，但是当顾慕阳那瞬息万变的眼眸渐渐地被落寞填了个满满当当，吴忻脚上的动作就忘了。 一曲终了，吴忻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该挡的也都已经挡了，我就先撤了，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顾慕阳掩了掩眼里的情愫，笑着看她，“还真怕我碰瓷？” 吴忻往舞池外面走，“我上了一天的课了，真的累了。” 顾慕阳还没有接话，又见她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轻声说：“顾慕阳，你放过我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声音虽轻，却仿佛是从肺腑之间喷薄而出的似的，带着些如释重负的解脱，重重地撞进顾慕阳的鼓膜里。 你放过我吧。 顾慕阳，你放过我吧。 吴忻说完，看顾慕阳尚在怔忡，目光只在他脸上停顿了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0 半秒便转了开来。转身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一秒钟便能搞定，一气呵成。 要的只是那份决断与果敢。 而她已经有了。 吴忻的步子刚迈出去，忽听顾慕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 随之而来的，还有顾慕阳蓦然抓在她手臂上的手。吴忻顿住，便听顾慕阳道：“去坐那边休息休息，吃点东西。等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吴忻还要拒绝，可是顾慕阳手上的力量那样重，那一双眼眸那样深那样浓，根本就不容置疑。 她妥协了。 晚会上好吃的东西很多很多，对于吴忻这个没吃晚餐的吃货来说，倒真是适合大快朵颐。但她不过随便吃了两块水果，向来灵敏的味蕾仿佛突然失了灵，所有的玉盘珍馐、山珍海味都在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再没了吸引力。 她搞不懂顾慕阳到底想做些什么。是的，她利用了顾慕阳，以顾慕阳为幌子拒绝追求者的示好。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说的是真的，尽管她以前不自知，但她现在知道了，她说的是真的。 她喜欢他，一直在等他回来。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单身至今，从来都不曾接受任何追求者的追求，甚至从来不曾对别的异性有任何的好感？ 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个他呀！ 借口和理由本是孪生兄弟，有的时候根本不分彼此。吴忻说她累了，是真的累了。 荣市一中虽然不上晚自习，教学成绩却不能因为这少了的晚自习而落于人后，如何既缺了晚自习又能保持优异的教学成绩，这个棘手的问题围着他们老师团团转，惹得他们如坐针毡，焦头烂额。 吴忻在学校的工作并不轻松。一边顾着工作一边熬夜码字，本就累得不轻，这些日子又因为谢冰清的事情心力交瘁的，本就打算周五晚上早早码好字早点休息，这下好了，被自家母上算计了一番，再次被冠上了“顾慕阳的女朋友”之名。 就算是投桃报李，也不是这种报法。 吃下的东西，都成了气，积了满满一肚子。 吴忻上了车就开始蜷在一旁假寐。《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的精神支柱是明天，疗伤仙药是睡觉。一旦遇着什么棘手的问题，她就跟自己说：我要去睡觉，明天一定有办法的。 吴忻也是。一觉醒来，再乌烟瘴气的情况，她也能净化得清新宜人。 睡觉是灵丹妙药，如果醒不来，那便是毁灭，可一旦醒来了，便是救赎。 吴忻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待悠悠转醒的时候，有个温暖的怀抱正环绕着自己。她不自觉地把脑袋往他胸口处蹭了蹭，喃喃出声：“怎么还没到家？” 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头顶的声音极低极轻，带着些微的宠溺：“马上就到了。” 吴忻又嘤咛了一声，往那温暖的胸膛处又蹭了蹭，继续睡觉。 那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问话，不过是她的一句梦呓。 顾慕阳盯着她看了半晌，没忍住低了低头，他的怀抱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舒服，吴忻在他怀里又动了动。 他的唇原本就在她的脸颊处，吴忻一动，那柔顺的卷发就铺了开来，他身形一僵，继而在唇边漾出柔软的笑来，抬头看了看四周，把车门轻轻关上，抱着吴忻回家。 白天黑夜，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 并肩时有，一前一后时有，他背着她时有，而现在，他抱着她，也有了。 吴忻比以前轻了许多，然而在他心里的重量却似乎更重了点。 许是钥匙碰撞的声音太过清脆悦耳，顾慕阳还没把钥匙□□钥匙孔里，吴忻突然睁开了眼。 “故意？” 顾慕阳手上的动作一顿，转眼看到吴忻已经变得清亮的眸子，微微弯了弯唇角，“醒了？” 吴忻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这样的呆愣只维持了两秒不到，吴忻便突然醍醐灌顶，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看看四周，看看顾慕阳，再看看自己，一边揉着脖颈一边问顾慕阳：“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清冷的埋怨与质疑，顾慕阳笑意微敛，“放心吧，在你家，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吴忻一噎，“那你也应该叫醒我，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醉了，要被人看见了该怎么想……” “你还怕人看见？”忆及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顾慕阳没忍住出口揶揄。 他话里的揶揄那么明显，吴忻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怕了？我以后还得嫁人呢。要让人看见了到外面乱讲，我……” 顾慕阳眼里的揶揄石沉入海，海面重归于寂。吴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浅淡的声音：“你放心，没有人看见。” 吴忻没说完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她梗着脖子转过眼来看他，“反正以后不能这样了。” 顾慕阳没说话，只是把钥匙和包递给吴忻，在她伸手去接时，他才恍然开口：“没想到当老师原来这么辛苦，你回去好好泡个澡，喝杯牛奶，好好休息。” 第37章 也许因为在车上睡了一觉, 吴忻进屋之后，脑袋清醒得不得了。 时隔九年, 她完全看不透顾慕阳了。他嫌弃她利用他, 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好地利用了她一把。这不难理解。 可是顾慕阳那深不可测的眼眸，那时不时的嘲讽, 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宠溺，集结成为一个幽深的涡旋, 紧紧地包裹着她。她看不明白, 也想不清楚。 顾慕阳向来不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不论这些年他发生了些什么, 骨子里的包容是不会变的。 元旦那天，祝市迎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二场雪。吴忻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去参加苏西的婚礼，按理说在元旦这样的法定节假日，能来参加婚礼的人想必还不少, 可是宾客虽然满棚，初中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却没一个人来参加。 与韩帅那一分别, 不曾想竟就那样成了永不再见。说好了等她出书了会来买她书的人，那日一走，就再也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出了书，还超出预期地拍了影视剧，可韩帅就算看到了, 也不知道是她的作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1 品。 歌词里说得好，说好的再见，就再也没有见。 至于宋方强, 大学里发愤图强，申请了全额奖学金到美国留学，后来就再也没了音讯。 苏西结婚了，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元旦过后，很快就要期末考了。班级里的学习氛围紧张了起来，一次一次的模拟测试，发给学生的是一片一片的雪花，回到老师手里，那就是暴风雪过后污泥与大雪的混合体，清理工作并不好做，吴忻几乎每天都要带着一大摞试卷回家，批改、记录、分析、整理，一忙又得到深夜。 她依旧格外关注着谢冰清的状态，尽管临近考试，还是雷打不动地每周把谢冰清送到苏西那里治疗。苏西果真是比她有办法，她不过带谢冰清到苏西家里去了三次，谢冰清便同意了去医院进行深入的诊治。 苏西说，谢冰清心里的秘密她虽然不知道，但是，谢冰清还有力气笑着伪装，证明她还有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还知道找人阻止她自己寻死，证明她还有比较充分的求生意志。 若是没什么意外，早晚能够治好。 吴忻觉得放心了许多。 早先说要请方凯吃的那段饭一直也没有兑现，寒假里，吴忻突然接到方凯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现在可是放假了，能不能赏脸吃个饭？" 虽然乍接到方凯的电话是挺令人惊讶的，但是……吴忻笑了笑，"好啊，这顿饭我可是欠了很久了，终于能还上了。" "那怎么行，"吴忻的声音刚落，方凯在那边已经接上了，"当初说好的让慕阳请的，还没机会宰他呢，怎么能让你请？地方我已经选好了，你现在在哪儿？发一下定位，待会儿我过去接你。" 吴忻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半晌，电话里再次传出方凯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毫无破绽的笑意："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也就忘了这事儿了。公司现在才算真的走上正轨了，慕阳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接二连三地出差，刚好，他今晚七点的航班，从法国回来，咱就当给他接风洗尘了。" "他又去法国了？"吴忻怔了一下。继那次晚会之后，顾慕阳倒偶尔来她家吃过两顿饭，饭桌上都是孟素兰他们在招待谈天，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要改的卷子多，她吃饭也快，吃了就回房去了。 对于顾慕阳的行踪，她一概不知。 "嗯，他回去……"方凯说着，顿了一下，笑道，"记得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吴忻想了想，"这样吧，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你……你去机场接他吧……" 寒假的日子的确太过轻松自在，吴忻天天在家里窝着，看看书码码字，都快忘记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了。既然约定了，就早早收拾收拾出发，她把电脑关了，看了看实时温度，挑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又坐在梳妆镜前画了个淡妆，这才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等着差不多到点了出发。 孟素兰下班回来，一进门看到她带着妆斜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立即就亮了，"呀！吴忻你今晚要出门？" 吴忻点了点头，"晚上约了方凯和顾慕阳吃饭。" 孟素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好好表现。" 吴忻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道："妈，您可别打方凯主意。顾慕阳得杀了我……" 孟素兰本来已经要往卧室走了，听吴忻这么一说，立即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笑，"难得，你竟然也有这样的觉悟。" 吴忻：…… 吴忻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方凯约的地方离吴忻家里并不算远，如果不堵车，七八分钟就到了。吴忻把音乐打开，朝着目的地出发。 眼看着快到了，吴忻却突然接到了谢冰清的电话。电话里谢冰清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吴老师，对不起……" 吴忻顿时心里一咯噔，"冰清？" 谢冰清没有回应，顿了一会儿才出了声："我家现在没有人，我想了想，这是死的绝好时机。" "你别冲动，"吴忻一边劝阻一边寻机掉头，"我现在过去。冰清，千万别冲动，不要让自己后悔，真的，你此刻觉得活不下去了，但可能下一秒就不想死了。压抑住你心里的那个恶魔，等我，我去找你，十分钟就到。" "太艰难了老师，"谢冰清在那边哭出来，"我快疯掉了。我每天都要面对他，可是我一看到他就……老师，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敢杀他，只能杀了自己……" 吴忻也不敢追问这个"他"指的是谁，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成功地制止谢冰清的行为，只能在电话里不断地跟她聊天，从劝阻，到转移注意力，一直拖到她成功抵达了谢冰清的楼下。 谢冰清正站在楼顶，面朝着马上就要西坠的夕阳，形单影只，摇摇欲坠。 她本就很瘦，这日里略有微风，楼顶的风比下面要大一些，谢冰清迎风而立，看得吴忻胆战心惊。 吴忻在电话里轻声诱哄她："冰清，你先后退，跳楼不能解决问题，甚至不能让你解脱。你想没想过，如果你跳了下去却没死，你以后要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相信我，你先后退，我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这世界这么大，你的路还很长，我们一起度过这一关，后面都会好起来的，真的，乖，先后退，后退，一步一步后退……" 谈话间，吴忻已经快步爬上了楼，谢冰清并没有按她说的后退，她的背影孤绝而无望，夕阳已经没了大半，她就那样盈盈立着，仿佛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比如说，一旦夕阳没了痕迹，她便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吴忻必须在她迈出这一步之前把她弄下来，无论以何种方法。 她停车上来之前，楼下已聚集了几个人，都是附近的居民，想必其中已有人报了警。可是十三楼这么高，就算消防员来了，防护措施做好了，也难保谢冰清的安全。 诱哄不行，为今之计，只能拼一把，趁她不备把她抱下来。 吴忻的靴子带着点跟，为防响动惊动了谢冰清，她远远的就把靴子给脱了，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靠近谢冰清，趁着谢冰清朝着电话里说话的空档，一把把她拉了下来。 因为用力过猛，两个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谢冰清在上，她在下，后背狠狠撞在水泥地面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2 上，疼得龇牙咧嘴。 万幸，是拉下来了。 谢冰清满脸都是未风干的泪，从吴忻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她还一脸惊慌地问吴忻："老师，您没事儿吧？" 吴忻摇了摇头，声音凌厉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前段时间不是说好多了吗？为什么还是要寻死？跳楼，跳楼就一了百了了吗？你想没想过后果？万一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老师怎么办？你的朋友们怎么办？万一你残废了，你的余生要怎么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一连串质问下来，谢冰清低下了头，嗫嚅了一声："老师对不起……" 吴忻叹了口气，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答应我，下次早点给我打电话，好吗？不要等到马上就要迈出这一步了才告诉我，我怕我来不及拉你。" 谢冰清顿时泪流满面，"可是老师，如果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能就不愿意拉我了。" "胡说，"吴忻拍了拍谢冰清的背，"不管你说的真相有多么丑恶多么不堪，都是过去的事了。冰清，咱们都是往前走的，对不对？谁都犯过错，你得学会原谅自己，学会跟自己和好，知道吗？" 谢冰清点了点头。 吴忻又安慰了她一番，还没带着她下楼，谢冰清的父母已经冲了上来，一个个面如土色，想也是吓坏了。 吴忻揽着谢冰清过去，叮嘱了一番之后就要走，可谢冰清却在她后面紧紧对拽着她的衣角，她的目光惊恐而无助，谢志刚越是笑着向吴忻致谢道别，她的目光就越是惊恐。 谢志刚过来拉她，"走吧冰清，我们回家。你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老是麻烦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说。" 第38章 吴忻清楚地看到谢冰清的身子颤了一下。 谢冰清的手还紧紧地攥着吴忻的衣角, 就跟当时吴忻第一次带她出去，她死死地抓着安全带时一模一样。 因为低着头, 吴忻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可她的手攥得那样紧, 仿佛只要再用点力，指节就能突破外面的那层皮, 带着淋漓鲜血裸露在外。 谢志刚的手还抓着谢冰清的手臂，见谢冰清没有反应, 他往一旁瞧了一眼, 谢冰清的妈妈刘霞就去掰谢冰清揪着吴忻衣服的手了。 "这孩子, 吓傻了是不是？"刘霞一边掰一边笑着安慰谢冰清，"松手吧乖，跟妈回家，你老师还有事要忙……" 谢冰清的手松了。 吴忻晚上倒的确有约, 但她并没有告诉他们，如此着急地赶她走…… 吴忻笑着去拉谢冰清的手, 开口却是对着谢志刚他们："没事儿没事儿，现在放寒假，我也是闲得慌，刚好陪一会儿冰清。" 谢冰清依旧没有抬头，但她的手动了一下, 蓦地就抓住了吴忻的手。 吴忻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到了谢冰清家里之后，刘霞忙着给她洗水果，谢志刚就在沙发上坐着, 看着吴忻和谢冰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吴忻聊天。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感谢和恭维。 这是一个奇怪到反常的家庭。 女儿跳楼，最先做的不是来关心女儿，反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聚在了她的身上。而且，言语间，还在时不时地赶她走。 愈是这样，她愈是不能走。 距和方凯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吴忻把手机拿出来，给方凯发了个短信过去，说今晚有事，不能过去了。 短信刚发出去，方凯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吴忻出去接起，三言两语就把电话挂了。 谢志刚见她回来，立即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吴老师要是忙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冰清这孩子就是一时有些犯糊涂，我跟她妈现在看着呢，我们好好开导开导她，没事儿的。" 吴忻看了一眼蜷在沙发一头的谢冰清，笑着把手机装起来，道："我也没事儿，就是我妈找东西找不着，打电话来问问我。" 说罢，直接看向谢冰清，问她："刚刚是不是摔着了？不舒服吗？" 谢冰清摇了摇头。 吴忻看向谢志刚，"我能和她单独聊一聊吗？" 谢志刚面露尬色，还没说什么，刘霞倒是开了口："吴老师这话说的，当然可以。去冰清屋吧，您好好开导开导她，这孩子一根筋，今天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吴忻点了点头，俯身去拉谢冰清。 进了屋，在关门的瞬间，吴忻分明看到谢志刚和刘霞在拉拉扯扯地说些什么。 在谢冰清屋里一呆就是很久。谢冰清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说。 吴忻问她："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可以帮你的。" 谢冰清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帮我。" 吴忻叹了口气，"冰清……" 谢冰清突然转过眼来看了看她，弯着唇角笑了，"老师，您对我真好。" "但是我真的不能告诉你。"谢冰清的嘴角依旧挂着笑，"那样会让我比死还痛苦的。" 吴忻心里蓦地一触。 谢冰清在床上躺了很久，吴忻跟她聊了很久，直至她合上眼睛，神色倦怠。 在吴忻以为她终于要睡着的时候，她却忽然睁开眼来，说："老师，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起来，我们聊聊天也行，看看书也可以，或者，听听音乐打打游戏，怎样都行。不必逼自己。" "听音乐……"谢冰清呢喃了一句，突然看向吴忻，"那就听陈煦升吧，他的声音特别干净、特别好听……" 吴忻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谢冰清突然翻身起床，拿起手机点了起来，神色惆怅，"大概只有特别干净的人才唱得出这么干净的歌吧。我……" 回去的路上，吴忻去买了几张陈煦升的专辑。又给苏西打了个电话，说了说谢冰清这边的情况。 苏西说，明天再带她来一趟吧。 吴忻应下。 灯火幢幢，吴忻开着车回去。谢冰清家里绝不是重男轻女那么简单，可是究竟是什么…… 吴忻蓦然想起谢冰清的话——那样会让我比死还痛苦的。 把车停下，熄了火，正要解了安全带下车，电话响了，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3 是顾慕阳。 吴忻愣了一下，松开安全带，接起电话。 传来的是陌生的声音："阿忻您好，请问您认识手机的主人吗？他在我们这儿喝醉了，能不能麻烦您来接他一下……" "阿忻？"吴忻又愣了一下，问："西府私房菜？" "不是不是，是长汀路328号的香喷喷自助火锅店。" "香喷喷火锅店？"那不就是高三时，她和顾慕阳一起去的那家火锅店？吴忻迟疑了一下，"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同伴，刚到没多久就走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吴忻想了想，问："他的手机难道没有密码？" "指纹的，"对方回答得很溜，"我也没办法，自己拿他手指试的。" "醉得怎么样？" "不省人事。" 吴忻叹了口气，"麻烦您等一下，我找人去接他。" 吴忻想都没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方凯那里。铃声响了很久方凯才接起，很快却就挂了。 方凯说，他和顾慕阳到火锅店，才刚点好菜，锅都还没上来，他就被家里的电话叫走了，现在正在医院陪他爸呢。 挂断电话之前，方凯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吴忻一定把顾慕阳接回去。说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什么顾慕阳回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俩两个朋友了，要是吴忻不管他，就真的没人管他了。 吴忻自然不信他这番说辞，可是又怕顾慕阳在那边出什么事，电话一挂就动身出发了。 好吧，就帮他这一次。 这是吴忻第二次踏进这家火锅店。没想到，第一次，他背她回去；第二次，她拖他回去。 还真是巧得可以。 吴忻看着他面前的一堆啤酒瓶子怔住了，"都是他喝的？" 店员面露尬色，"这位先生非要点，我们总不能不给。" 吴忻叹了口气，"先付账吧。" 等付完了账来拉顾慕阳，才刚把胳膊架上，顾慕阳突然便睁开了眼，这一眼把吴忻吓得……说好的不省人事呢？ 睁眼便罢了，偏偏眸中一片迷蒙，隐隐带着雾气，黑色的瞳仁愈发黝黑发亮，明明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让吴忻觉得有点勾魂。 顾慕阳的眼睛睁了一会儿，闭上了，然后又睁开了。 吴忻看到他的眼睛渐渐弯出了弧度，而后便听到了他喑哑的嗓音："吴忻，你忙完了。" 吴忻点了点头，问他："自己能走吗？" 顾慕阳傻笑了一下，抓着吴忻的手就要起来。 酒精的麻痹作用又不是闹着玩的，顾慕阳这一站，就是一个踉跄，连带着吴忻身体一晃。 吴忻赶紧扶住他，没好气："逞什么能？闲着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嘛，把自己当酒桶了？！" 顾慕阳眼眸微合，又是一个傻笑。 要命…… 在店员的协助下把他塞进了车里，吴忻郁闷地吹了吹散在额头的几根头发，问他："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顾慕阳目光迷离，半晌吐出一句法语来。 吴忻叹气，"谁问你法国的家了？我们在荣市。" "荣市？"顾慕阳想了想，"我在荣市没有家。" 吴忻：…… 没办法，又给方凯打了个电话。 等成功把顾慕阳弄回了家，吴忻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只手开门，没扶好，下一秒顾慕阳便要往地上倒了。吴忻连忙一拉，还好眼疾手快，没倒下去。 可顾慕阳的唇却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吴忻身子一僵，脸顿时涨得通红，手上却是推了推顾慕阳，言辞激烈："我警告你啊，你给我安分点，要是敢酒后乱来，我就……我就睡了你，呸，揍死你！" 顾慕阳的眼睛半开半闭，"酒……酒后乱来，怎样才算酒后乱来？" 吴忻没理他，架着他就往卧室走。 深吸了口气把顾慕阳往床上一推，哪想到顾慕阳的手还抓着自己的围巾，这一推，竟然把自己也带到了床上。 围巾勒得有点紧，吴忻拍了拍顾慕阳的手，"松开。" 顾慕阳嘟囔了声："不要。" "你要勒死我？"吴忻无奈，看顾慕阳晕晕乎乎的固执样，换了个法子轻声诱哄，"乖，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慕阳的手还是没有动作，吴忻只好动手去掰。 大概是手的触感比围巾舒服，顾慕阳松了手，下一秒已经抓到了吴忻的手，紧紧握着，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吴忻恼羞成怒，大声吼他："顾慕阳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没有反应。 吴忻无奈，翻了个身在他身侧躺下，望着天花板深吐了几口气。 挣了挣手，还是没挣开。 她转过头来看顾慕阳，不期然竟然撞进那双深邃而又迷蒙的眸子里。吴忻心里不知怎的一慌，脱口而出："你睡觉是睁着眼睡的？" "既然醒了，就不要借酒装疯，松手。" "你松不松手？！" "好吧，不松手也可以，闭上眼，睡觉。" "快点闭上眼睛。" "你闭不闭眼？！" 吴忻把拉起围巾的一端，丢在了顾慕阳脸上，而后别过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吴忻听到顾慕阳的声音："九年了，你一点都不想我，是不是？" 吴忻身子一僵，过了两秒，她转过脸来看他。顾慕阳的脸上还盖着她的围巾，她也不知道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眼里是怎样一个神态。 又听顾慕阳说："要不是我主动联系你……" 话只说了一半，没了下文。吴忻扯了扯自己的围巾，见顾慕阳闭着眼，嘴角带着点笑，有点凄然。 她的手只微微一挣，顾慕阳便松了手。 "喂——"吴忻喊他。 顾慕阳纹丝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反应迟钝。 亦或者，又是在演戏？ 吴忻推了推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又使劲揉了一把，也只换来他一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4 声无意识的嘤咛。 应该不是装的。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起身把他的鞋袜褪了，口里嘟囔："谁说我不想你的，但你突然销声匿迹，我能怎么办？" 顾慕阳突然翻了个身，口中嘤咛了一声什么，声音又小，吐字还不清楚，吴忻没听清楚。 吴忻叹了口气，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没有回应反倒是好事，她什么也不用顾忌。 顾慕阳静静地躺着，吴忻耸了耸肩，抬头看向天花板，"顾慕阳，你要是想我、在乎我，为什么回来之后要这样对我？我们以前从不这样的……" "针锋相对，有什么好呢？要么，我们就此打住，带着以前的美好各自生活。要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和好。你觉得怎么样？" 顾慕阳没有反应。吴忻的目光毫无顾忌地落在他的身上，看着看着就突然笑了，"好吧，那我给你五秒，如果你选择……选择后者，就别动。如果选择前者，就翻下身。" 顾慕阳没有反应。 "那我开始数了……" 第39章 五秒的时间, 其实不过是须臾之间。 所以吴忻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慕阳还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了个身。 吴忻怔在那里，半晌才推了推顾慕阳, 问他："翻身很好玩儿吗？" 似乎脸上粘了点什么东西, 顾慕阳伸手抓了两下, 再次归于了沉寂。 看来都是天意。 吴忻把被子给他盖好，叹了口气, "睡觉乖一点，别再乱动了。" 忙活了一晚上, 什么也没吃。吴忻揉了揉肚子, 跑到厨房找泡面。这么方便快捷的居家必备, 虽然不健康，但总能有两包吧？ 然而冰箱里除了几盒过期的牛奶和面包，就只有几颗土豆。 找遍了整个厨房，也没能找出什么能即食的东西来。 "要不要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吴忻嘟囔了声, 突然想到方凯先前说顾慕阳最近连续出差，今天才刚从法国回来。 好吧, 姑且原谅他吧。 吴忻回到客厅，拿了杯子接水喝。 时间刚好十点。冬日的夜晚，十点便差不多陷入了沉睡，吴忻在犹豫要不要留下。 之前接顾慕阳回来的路上已经给孟素兰打电话报备过了，孟素兰的意思是, 让她直接把顾慕阳带回自己家。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没个人照应，孟素兰也放不下心来。 吴忻找了个极为拙劣的借口拒绝了。 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到顾慕阳家瞧瞧, 她能这么轻易放过？ 这下好了，她进来了。顾慕阳的房子还不小，装潢简约，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她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房子里，她没有看到任何有关自己的印记。 水接满了，吴忻喝了一口，胃里叫嚣得愈发厉害了。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开了大灯，试图从客厅里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灯一亮，电话响了，是方凯，问她顾慕阳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一边往沙发处走一边回答："睡着呢，也没吐，也没耍酒疯，你放心吧。" 方凯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常常喝酒吗？" "应酬多，喝得也就多。不过他向来不爱喝。" 不爱喝还喝这么多……吴忻心下狐疑，下一秒已经开口问了："那他今天喝这么多，难道是工作上有什么……" 还是说你俩闹矛盾了…… 辞达则止，不贵多言。吴忻适时闭了嘴。 衣服也抠够了，吴忻停了手，随意抬起头来。目光肆意流转，本十分寻常，然而不过只是瞬间，她的眼睛骤然瞪大，原来带着桃红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方凯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只是下意识地对着电话呢喃："什么时候的事？" "嗯？" "秦姨她……"吴忻慌乱地转过目光，然而秦芳的遗像却仿佛在那一瞬早已刻进了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她下意识又抠了抠衣角，问方凯："你早就知道了？" "秦姨出事的时候，我们正在开会，慕阳的作品拿了奖，刚从台上领奖下来，"方凯顿了一下，"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迟了，是自杀，她不想拖累慕阳。" "拖累？"吴忻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次次地受到冲击，"她怎么会拖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告诉你们，"方凯顿了一下，声音沉重得如同窗外的夜色，"这种事情，还是他自己告诉你吧。" 吴忻还处在怔忡中没有回过神来，又听方凯重重叹了口气，"吴忻，这些年来，慕阳他过得不容易。" 电话断了，吴忻的世界突然一片空白。秦芳那温柔的笑，那轻柔的话语，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还在自己身边，吴忻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更没有想过会是以自杀这种方式。 吴忻给孟素兰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孟素兰的声音："说了让你带慕阳回来你偏不，现在怎么样？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吴忻没有说话。 孟素兰见没有回应，又喊她："吴忻？" "嗯。" "怎么了？要不要我过去？" 吴忻揪了揪衣角，声带发紧："我……我在顾慕阳家，看到了秦姨的遗像。" "什……什么？" 吴忻看向顾慕阳的房间，在一片沉寂之中艰难开口："三年了，秦姨过世三年了，昨天是她三周年忌日。妈，我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方凯说，秦姨是不想拖累顾慕阳。" 可是三年前的顾慕阳虽不如今天这么优秀，也算是时尚界的新起之秀了，而秦芳那样一个走到哪里都光芒四射的时尚女神，给顾慕阳助力都嫌不够，又怎么会拖累他？ 吴忻不懂，孟素兰也不懂。但孟素兰说的对，既然顾慕阳有意瞒着他们，他们就只当不知道。每一次揭开伤疤给人瞧都像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再割一刀，而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再去给他雪上加霜。 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主动告诉他们前因后果。 夜色很浓，吴忻叫嚣的胃不知何时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5 也跟着夜色一起沉寂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顾慕阳房里，看他睡着的姿势还算舒服，也就没动，只是借着客厅的灯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九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 吴忻在顾慕阳对面的那间屋子睡了一晚。一夜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都要先去顾慕阳房里瞅瞅，要是踢被子了，她就给他盖一盖，要是睡姿不合适了，她就帮他挪一挪。 折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她便早早出门买了早餐，给顾慕阳送回来。 走的时候太阳刚刚冒出个头，顾慕阳微微动了动脑袋，却没有睁眼，依旧睡着。想来也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再加上秦姨三周年忌日，怕是心力交瘁了吧。 喝点酒也好，什么也不用想，好好睡一觉。 他的早餐已经放在外面餐桌上了，吴忻怕他万一没看到，又特地把自己的那份放在了他的床头，跟手机离得很近。 这样总不至于错过了吧。 吴忻弯了弯唇角，又把窗帘遮了遮，抬步走了。 枚红色的太阳慢腾腾地从东方爬起，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暖光。吴忻伸了个懒腰，开车出去吃早餐。 新的一天来了，她还得想办法把谢冰清带出来去找苏西。 想到谢冰清，吴忻又想到方凯说的那番话。秦芳是自杀的，而且，自杀成功了。 吴忻心里钝钝的疼。 顾慕阳醒来时，上午已过去了一大半。他睁开眼睛，稍微活动了活动眼球，就看到了床头贴着的便利贴。 荧光黄的便利贴，格外醒目。 他伸手过去，一把撕下来。吴忻的字张扬得厉害，好在他还看得懂。 记得吃早餐。 昨晚你说了，旧账一笔勾销。要是以后再欺负我，就要在我面前学狗叫，叫到我满意为止。 你自己说的，我有录音，不要赖账。 ——吴忻 顾慕阳愣住了。 他只记得他从机场赶过来，等了很久很久，没有等到吴忻。 吴忻打电话给方凯，说来不了了。他想接过电话跟她说几句话，电话还没接到手，她已经挂断了。 那个时候夕阳要死不活地挂在天上，映在东边的摩天大楼上，玻璃上到处都是暖暖的光。 明明是冬日里最美的景色，他却只看得到凄凉。 尽管中午什么都没吃，他也没胃口了。跟方凯一起去了当初和吴忻一起去过的火锅店，二话没说就点了一个变态辣。 辣到感官都麻木，也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昨晚是在跟方凯喝酒，吴忻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可这便利贴的意思是，她也在？ 还有这早餐…… 顾慕阳觉得脑袋酸胀得厉害，还隐隐发疼，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似乎一点都不记得了。 许久不曾喝得如此多过。 走到客厅接水喝，一边给方凯打了个电话。电话还没通，他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袋子，下意识打开一看，人便愣在了那里。 是陈煦升的专辑。 电话里传来方凯揶揄的笑声："怎么样？有新进展吗？我这助攻不错吧！是不是比红娘都厉害哈哈哈哈哈……" "昨晚是你……"顾慕阳把专辑装进去，掩了掩情绪，却还是对着电话叹了口气，"既然要做红娘，你好歹也让我少喝点。" "不是有句话叫‘酒后乱性’？"方凯有点委屈，"我做的没错啊。再说了，你那样一瓶一瓶地灌，我也拦不住。" 顾慕阳没接话，起身把电脑打开，对方凯说："之前我交代过的跟sq合作的企划，企划书我还没有拿到，这个过完年就要着手进行了，年前一定得拿出一个像样的方案出来。" "不是吧，刚回来就工作啊，"方凯有些无奈，"今天还是周六呢，你当老板的，能不能也适时给自己放个假？" 顾慕阳起身，去拿吴忻留下的早餐。他的声音沉沉的，有些哑："方凯，我想通了。" "什么？" "我苦苦挣扎这么多年，没能照顾好我妈，但终究是把她的遗愿完成了。"顾慕阳顿了顿，又道，"可是除了那些，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方凯在那边沉默半晌，"所以？" "所以，我本就无路可走了。"顾慕阳坐下，靠在椅子上望向天花板，"她是我唯一的希望。" 方凯知道他说的是谁。在法国的时候，顾慕阳常常跟他说起那个"她"。顾慕阳说过，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因为心里有她，所以才有了些微的阳光。 他寻光而归，不知为何却离光越来越远。 方凯在电话那头静默半晌，之前的玩笑心一点也没了，"你的情敌过完年就要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煦升……顾慕阳闭了闭眼，眼前却立即浮现出陈煦升的那几张专辑来。吴忻和陈梦萦的那番对话犹自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九年前，他以为他不过就是陈煦升不在时的一个备胎和影子。备胎不得长久，影子见光死。 他为了那可笑的自尊将吴忻拒之门外，从此日夜不得安生。 可是自尊有什么用呢？ 顾慕阳睁开眼来，"不管吴忻心里怎么想，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捷足先登。"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我对不起你们(╥╯^╰╥) 今晚看毕业晚会去了，我本来是设置好了时间才入场的，人太多，抢不上网，我也就没看晋江。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没有更新…… 再一看，愚蠢的作者菌把21号设置成22号了_|| 在此要特别感谢科科过小仙女的提醒！通常情况下，不更我会提前请假报备，泥萌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到微博或qq上戳我，那里我查看得相对频繁些。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我不会再这样迷糊了_|| 第40章 没有人问起顾慕阳当年在法国时都发生了什么。除夕前夕, 孟素兰给顾慕阳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起过年。 吴栋梁乐见其成, 吴忻求之不得。 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原谅他的理由。就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6 算是自己错了吧, 当初没有主动联系他, 让他以为她又忘了他。 秦姨去世了，顾慕阳没有家了, 那就让他回她家吧。九年前她就说过的，以后她的家, 就是他的家。 除夕那天下了好大好大一场雪, 顾慕阳挟着一身寒气进来的时候, 吴忻刚被孟素兰叫出来擀饺子皮儿。她虽然贪吃，却是典型的好吃懒做，除了擀饺子皮儿和煮泡面，旁的是一点也不会。 在这一点上, 孟素兰难得的很惯着她。下厨房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非学不可的, 现在这年头，只要不是在荒郊野外，只要有钱，总不至于饿着自己。而若是真的到了荒郊野外，在家里学的厨艺再好, 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当然，这个理由是比较冠冕堂皇的那种。孟素兰心里一直有一个极为接地气的理由，一直伺机对吴忻言传身教, 奈何吴忻这丫头不争气，她盼过了山，盼过了水，盼得望眼欲穿，也没见吴忻带个男朋友回来。 待到了后来，吴忻带了男朋友回来，她原先稳操胜券的如意算盘，"砰——"的一声，碎了个稀巴烂。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孟素兰满手是面，吴栋梁忙着炖鱼烧菜，吴忻一边给自己系围裙一边跑去开门。待看到了顾慕阳，立即笑弯了眉眼，"你来啦！" 屋里暖气十足，一开门，就是一股子的寒气迎面而来，但顾慕阳脸上的微笑那般祥和自然，就如云销雨霁，暖阳照在初融的春雪上。 顾慕阳的手上还带着礼物，吴忻也不跟他客套，笑着把门关上，一边把手背到后面系围裙，一边跟顾慕阳说："随便放着就行，你去嗑点瓜子吃点水果看会儿电视，我先去跟我妈包饺子，我妈特地给你做的鸡肉香菇陷的，待会儿让你吃个够……"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随意背在身后忙活着，脸上一直带着笑，连眼睛都是弯的。顾慕阳突然便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鸡肉香菇陷，是啊，他小时候最喜欢吃鸡肉香菇陷的饺子，他都快忘了，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腰间的带子容易系，至于脖子后面的，倒也不是难系，只是吴忻穿围裙之前也忘记先把头发给扎起来了，胡乱一系，不知怎么就绑了几根头发进去。 稍微动了动头，竟还揪得有点疼。 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又把手背过去解带子。 顾慕阳手上的礼物已经放下了，见她浑身解数的样子，不由弯了弯唇角，道："转过去，我给你系。" "你先给我解开……"吴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语带警惕，"小心点，别揪着我头发。" "放心。" 这个下午过得格外充实祥和。吴忻和孟素兰在外面包饺子，顾慕阳和吴栋梁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菜，待一切都大功告成了，孟素兰推着吴忻出去，笑道："你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在房里挂红灯笼？我前两天在街上看到几对特别好看，就买了回来，你快拿出来挂上，我开始下饺子了。" 吴忻前脚才刚走，孟素兰就回头喊顾慕阳："慕阳，你也去，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多容易蹭着。我跟你吴叔在就行了，挂完灯笼你俩就看会儿电视去，我们六点准时开饭。" 除夕这天，总有几户人家开饭特别早，吴忻还没把灯笼拿出来，窗外已经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忙不迭把耳朵捂上，提溜着几只灯笼跑出来。 柚子般大小的灯笼，彤红喜庆，一边三个垂在吴忻左右耳侧，莫名地带着些喜感。 顾慕阳忍俊不禁，趁吴忻不备，拿出手机对准了拍了张照。 吴忻刚好转眼过来，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了双手，皱着眉头跑到顾慕阳面前来，余光一扫到照片就炸了毛："赶紧删了赶紧删了。" 顾慕阳把手微微举起，抬眼看了看刚才拍的照片，还好没糊。他把锁按上，笑道："挺好看的。" 就那傻样要是也能算好看，所有的丑小鸭都能叫白天鹅了。吴忻把六个灯笼合到一起，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伸出来去夺顾慕阳的手机，一脸的嫌弃，"偷袭算什么正人君子，快删了。" 顾慕阳把手机攥得紧紧的，眉眼含笑地看着吴忻，意味深长道："哦，偷袭算不得正人君子。不知道是谁那天趁我喝醉了还偷袭我。" 吴忻愣了一下，又听顾慕阳说："不然咱俩交换，你把视频删了，我就把照片删了。" 那日宿醉至今，顾慕阳只来吴忻家里送过几次东西，其中只有一次跟吴忻打了照面。当时二人没说上几句话顾慕阳就走了，丝毫没有今天这么熟络。 进门时顾慕阳还在想，看着吴忻这样子，似乎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喜事。若非如此…… 难道他醉酒那次还真的学狗叫了？并且还叫到了吴忻满意才停了口？ 如果两人和好的方式如此的……额，奇葩难堪羞耻，顾慕阳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是好。 "换不换？"见吴忻不吭声，他又问了一遍。 吴忻别过脸去，自在地晃了晃手里的那几个灯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删就算了，反正你的更丢脸。"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只空着的手还不自觉地抠着衣角，顾慕阳看在眼里，笑着把手机装进了兜里。 每次一紧张就抠衣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顾慕阳顺手接过灯笼来，问她："挂哪儿？" 吴忻立即来了兴致，左右把脑袋转了好几次，终于停下，朝着顾慕阳招了招手，"跟我来。" 从来没有哪个除夕过得如这次这般欢乐过，也从来没有哪个除夕过得像这次这样小心过。 秦芳不在了，每年都跟秦芳一起过的顾慕阳，以后再也没有秦芳陪她过了。 怪不得他会回来。 吴忻的目光总时不时地落在顾慕阳身上。待顾慕阳侧过脸来看她了，她问他："饺子好吃吗？" 一晚上，不知道问了多少次。 等孟素兰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底下踢了她一脚，她才终于呵呵笑了笑，腆着脸道："我是想说，这饺子是我擀的皮儿……" 孟素兰第一次觉得，一点厨艺都不教给她，好像是错了。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久，春晚每年都大差不差，他们愣是坚持看到了最后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7 。新年到来的那一刻，他们一家跑到院子里放烟火，天上还飘着雪花，瓣瓣晶莹，片片素美，大摇大摆地从空中落下来，扑在地上拥抱着彼此，点连成线，线连成面，相依相偎，一片安然。 吴栋梁点燃了一桶烟花，笑着对吴忻喊："丫头，快许愿！" 吴忻忙拉了拉顾慕阳的衣袖，"快快快！" 时间紧迫，她只仓促地催了催他，就赶紧双手紧扣抵着下巴，闭上了眼。 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希望顾慕阳平安顺遂。 第二个愿望，希望谢冰清早日康复。 第三个愿望，希望爸妈身体康健。 吴忻睁开了眼，不期然竟发现顾慕阳正在看她。最后一枚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地上的雪花似乎都染上了色彩，瞬间，烟花落了，雪花静了。吴忻拧着眉头看顾慕阳，问他："你怎么不许愿？" 这是吴忻家过年的惯例，新年凌晨的第一桶烟花，是带着喜气的，在它灭掉之前许的愿望，老天能帮你实现。 吴栋梁发明的，无凭无据，硬是坚持了二十多年，以吴忻往年的经验来看，大半还是能实现的。而就算明知未必能实现，吴忻也坚持相信，许了愿之后，实现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就算是骗自己，希望总比无望好。 在来放烟花之前，吴忻明明有跟顾慕阳说过。但是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许愿。 吴忻问，顾慕阳就回答："许了一个。"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能许三个，只许一个多吃亏。" "做人不能太贪心。"顾慕阳抬头看夜雪，顿了一下，又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 顾慕阳的声音很低，如那簌簌而下的白雪一般，带着些无声的落寞。 烟火还在天边绽放着。 吴忻的目光没有分给那烟火分毫，尽数都落在顾慕阳的脸上。顾慕阳忽而侧过头来看她，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怎么了？" "明天大年初一，真的不去看看顾叔叔？" 顾慕阳面色一僵，眸光骤然冷了几分，"他打电话给你了？" 吴忻想了想先前电话里顾翔飞的那番话，咬了咬牙，笑着回了句："他毕竟是你爸。" "早已经不是了。" "顾……" "以后再接到他的电话，直接挂断。"顾慕阳转过脸去，目光所及之处正看到吴栋梁和孟素兰在前面放烟花，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极为璀璨温暖的笑，在漫天大雪中格外温馨美好。 顾慕阳叹了口气，"吴忻，我没了妈妈，不代表，就需要一个爸爸。" 吴忻满肚子的话顿时胎死腹中，再没了出口的机会。 吴栋梁和孟素兰走了过来，看着他俩笑道："我们俩先回去睡了，你们把剩下的烟火都放了，还有吴忻你要的窜天猴，小心点放。" 吴忻笑着应下。 "玩一会儿就赶紧回去，夜里外面冷，小心冻着了。" 吴忻点了点头，推着他俩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赶紧回去睡吧。新年快乐！" 吴栋梁和孟素兰回去了。 顾慕阳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离开的那个方向，良久都没有动作。 吴忻敛了敛眉眼，忽而笑着扯了扯他的手臂，"走呀，我们去放烟花。" 时至今日，她已不会像当初那样说出那般孩子气的话。"我的爸妈就是你的爸妈"，本就是最拙劣的安慰。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可复制与不可替代，比如父母。 吴忻笑着松开手来，"那你在这儿站着，我放给你看。" 第41章 "顾慕阳, 新年快乐——"吴忻朝他喊。 放一颗炮就喊一声，循环播放。 可是那样声嘶力竭的呼喊, 分明是在以音量来掩饰心里的不安与空缺。他不快乐, 她知道的, 自从他回来，就从来没有快乐过。 哪怕一起笑着准备年夜饭, 哪怕一起说说笑笑跨了年，她也从他的笑里面看出了落寞与哀伤。 似乎是怕声音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里, 吴忻的声音特别大。顾慕阳就那样看着她在雪地里放烟花, 边放边喊他的名字, 边放边祝他新年快乐。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俩，他不快乐，但她想他快乐。 那就快乐些好了。 等顾慕阳走上前去，吴忻已经把带出来的鞭炮烟火放得差不多了。她笑着把最后一个窜天猴递给顾慕阳, "呶，最后一个了, 你再不来我就放完了。" 吴忻从小就喜欢放窜天猴，说这个刺激好玩，吴栋梁他们看她一个小姑娘，总不放心她放这种杀伤力强的，就给她放各种烟花, 可是那种小小的烟花拿在手里，寂静无声，毫无知觉便放完了, 一点意思都没有。吴忻总嫌那样的烟花了无生气，所以总是偷偷地去找顾慕阳，唆使他买了窜天猴，两个人一起放。 后来大了，吴栋梁也便不限制了，每年过年都会给吴忻买一堆回来，由着她放。 吴忻常说，生活太平淡，就得找点刺激调剂调剂。窜天猴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是放炮的过程，那种小心翼翼与胆战心惊，还有后来的有惊无险与劫后余生，给了吴忻巨大的心理满足。 顾慕阳看着吴忻那两眼放光、笑容满面的样子，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温和笑道："你放吧，等放完了，明天我再去给你买。" 这样的动作格外亲昵，尤其是对于受尽了顾慕阳冷言冷语的吴忻来说，亲昵之余还带着突兀，防似缺了个什么过渡似的。但这动作顾慕阳却是做得自然，她还没真正反应过来，顾慕阳已经放下了手。 "去吧。"他说。 面子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呢？因为怕她拒绝，所以每次都先发制人说是在演戏，可是结果呢？他没有被她拒绝，却被她越推越远了。 他一无所有，唯有对她的爱与欢喜伴他至今，那些暗无天日，那些颠沛流离，那些经历之时从没把握能撑过去、经历之后又再也没勇气回首的种种种种，都因为心里有个她，所以才不显得那样绝望无依。 而今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又为什么要那样阴阳怪气、冷言冷语地伤她？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8 他想她好都唯恐不够，又为何要这样针锋相对，直闹得两败俱伤？ 因为爱，所以想要得到。因为求而不得，所以口不择言、慌不择路。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吴忻把最后一个窜天猴放完了，见顾慕阳兀自发呆，只以为他还在想秦芳的和顾翔飞的事儿，脸色微微一敛，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就走了过去。 她故作轻松，跳着把雪往顾慕阳脖颈里一撒，笑着拍了拍手跳开，嘴上道："让你发呆，我把我所有的‘新年快乐’都送给你了，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礼尚往来，这个道理这么简单，你总不会忘了吧？" 雪花冰凉，落到皮肤上便化了。顾慕阳被冻得一个激灵，下一秒已俯身抓了一把雪，笑着向吴忻砸去。 吴忻笑着躲过去，一边反击一边取笑他："唉，你怎么狗咬吕洞宾……" 顾慕阳砸得很准，一次一次都砸在吴忻的衣服上，不疼不痒也不凉。他又一次砸过去，笑着回应她："你错了，这叫投桃报李。" "啊，原来叫‘投桃报李’啊。"吴忻笑着俯下身去，团了个大大的雪球才站起身来，对准顾慕阳砸了过去，"接着我的大李子！" 雪很凉很凉，他们没有戴手套，就那样把温暖的手埋进雪地里，手似乎要冻掉了，可是心里却莫名畅快起来，楼上的大红灯笼毫不吝惜地把光映在雪地里，皑皑白雪带着红晕，世界仿佛都覆上了一层暖意。 吴忻躲得匆忙，脚下一滑便摔了个狗啃泥。这个姿势着实不雅，她却忘了难堪，就那样翻了身躺在地上，睁着眼，看夜空中纷纷而落的雪花。 有雪花扑在眼上，她惊得闭上了眸子。 "地上凉，快起来。"吴忻睁开眼，就见顾慕阳在自己面前微微弯着腰，朝她伸着手。院里没开灯，借着那几个大红灯笼的光亮，吴忻只隐隐看到顾慕阳的轮廓。 顾慕阳的手依旧伸着，吴忻却是没有动作，待顾慕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吴忻便覆手上来，笑着应道："好啊。" 顾慕阳还没来得及使力，她已经覆上了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用力，轻轻松松就把顾慕阳给拉了下来。 轻轻巧巧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给刚趴下的顾慕阳腾了个地儿出来。顾慕阳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笑着出声："看，天为被，地为床。" 她转过头来问顾慕阳，眼睛里都是细碎的光。"浪漫吗？" "浪漫。"顾慕阳在她身边躺下。雪花簌簌而落，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多年前的场景，他东躲西藏，无处可去，也是这样的茫茫大雪，铺天盖地。 那个时候，活下去就是唯一的动力，至于浪漫，是最遥不可及的奢想。 他回过神来，把吴忻的手握在掌心，问她："冷吗？" 吴忻没有说话。 "吴忻。"顾慕阳喊她。 "嗯？" "新年快乐。" 吴忻转过头来看他。四目相望，顾慕阳的眼里带着诚恳清澈的笑意，吴忻突然觉得有些热。 她蓦地把手抽出来，坐起身来，笑道："我们起来堆雪人吧！" 顾慕阳跟着起来，笑着看她，轻声问："不睡了？"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有歧义呢？吴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问顾慕阳："你困吗？" 能睡得着？ 顾慕阳摇了摇头，"不困。" 吴忻伸手拉他，眼底都是轻轻浅浅的笑意，"那还说什么，跨年嘛，就是玩个通宵也没什么的。" 顾慕阳愣了一下，笑道："好。" "那我们两个比赛吧，一人一个，看谁堆得快。堆得快的，明天就要给对方包一个大红包。" "好。" 雪人堆得很慢，分明是比赛，但似乎二人都在故意让着对方，一人一个，一个比一个堆得慢。最后决出胜负，吴忻快顾慕阳几秒。 吴忻伸了个懒腰，得意洋洋地笑了，"愿赌服输，待会儿回去记得准备红包。" 顾慕阳笑着点了点头，"一定。" 吴忻看了看那两个雪人，"明天再给他们装饰吧！我们再在他们中间堆个小的，两个雪人离得这么远，怎么看着跟保安似的。" 顾慕阳很听话，应了声"好"就蹲下了身，已经动手堆了起来。 三个雪人，像是一家三口。顾慕阳想。 正是一起堆着雪，顾慕阳冷不防嘀咕了声："吴忻，我向来觉得卖惨很可耻。" 这话实在说得突然，吴忻的脑筋瞬时转了几转，抬起头来看他，"卖惨？" "你知道我妈的事了，对不对？" 这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吴忻点了点头，想到他瞒着不说，下一刻又摇了摇头，向他解释："我不是故意……" "心疼我？"顾慕阳问。 "嗯。" "那记得以后对我好一点。"顾慕阳笑了。 "啊？"吴忻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吗？不应该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甚至甩门而去吗？ 套路里不是这样的啊…… "就当是我的苦肉计好了。"顾慕阳团好了雪球，给小雪人装上了脑袋，接着道，"吴忻，那次同学会回来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再重复我们之前的关系。你还记得吗？"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吴忻手里的动作一僵，下一秒又正常动作了起来。 怎么说停就停了呢？浪漫的氛围说没就没，毫无预兆。而他们之间的温馨与祥和，也都随着顾慕阳的这句话，倏忽间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她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手上不停地拍打着雪人的身子，却见顾慕阳手上的动作停了，看着她道："你是公主没错，可我也是贪心的，我不想做那个一直默默守护的骑士。" 身子拍得够瓷实了，吴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困啊，回去洗洗睡吧，待会儿天就要亮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身来。顾慕阳看着她的动作，把手上的动作一停，也站了起来。 吴忻不等他开口，早已傻笑着又打了两个哈欠，一边抬起步子走一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79 边拍着嘴巴道："太……太困了，我回去睡了啊……" "吴忻。"顾慕阳喊她。 她只装作没听到，继续打着哈欠往屋里走，却听顾慕阳在后面蓦然开口："你就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可以当王子的吗？" 吴忻浑身一个激灵，哈欠都忘记打了。 第42章 原来不想做骑士, 不是因为不想理她。而是，想做她的王子。 吴忻只觉得五雷轰顶。 可是伴着雷声而来的是彩色的闪电, 从当空中嚣张跋扈地劈裂开来, 五彩斑斓, 美轮美奂。 吴忻愣了一下，下一刻竟脱口而出的竟是："那方凯呢？" 顾慕阳懵了, "方凯？" "你们俩……"吴忻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开了口, "你们俩不是在谈恋爱？" "什么？"顾慕阳身子彻底僵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群乌鸦在自己头顶列队前行, 乌压压一片，叫声惨烈。"我跟方凯什么时候……" 吴忻低下头来，滑着脚下的雪。她也希望顾慕阳和方凯之间没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就够令人糟心了, 如果喜欢的还是同性，那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可是方凯的的确确再也没向自己解释过澄清过。 吴忻叹了口气, 抬起头来看向顾慕阳，笑了笑，"回去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顾慕阳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吴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吴忻回过头来，一下子就撞进了顾慕阳那双暗沉的眸子里, 他微微拧着眉，薄唇微抿，带着些倔强和无辜，吴忻只觉得心跳似乎突然漏了一拍。 有的话既然开了头，就必须解释清楚不可。顾慕阳神色认真，连声音都是郑重其事的："我不知道方凯做了什么让你以为……但是吴忻，我性取向正常，对男人没兴趣。" …… 吴忻不知道自己这夜是怎么睡着的。 顾慕阳对他在法国那几年的生活讳莫如深，方凯所谓的"同吃同住"也都被他一言带过。他的过去防似一个巨大的伤疤，被他小心翼翼地掩盖着、遮藏着，别人妄想窥探到。 就连她都不行。 而她也无心窥探了。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淡了虚了，唯有顾慕阳那句话在她的脑海中浮浮沉沉，漾来漾去。 "你就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是想当王子的吗？" 算是告白吧？这次总不会是她自作多情了吧？ 可是顾慕阳的转变如此突然，她根本无所适从。 她放下那些龃龉摩擦对他好，是有她的理由的。可是他呢？他一回来就一直阴晴不定，对她忽冷忽热，一言不合就开始演戏，如此突然的转变，她能相信他吗？ 吴忻不知道。可是事情毕竟是在向着她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纵使不知前途有何陷阱，她也难掩喜悦，也难就那样放任诱惑不管，就此止步不前。 就算是毒酒一杯，她也要饮鸩止渴。 春节这天，孟素兰他们向来会到庙里烧香。除夕那天原本是说好的，让吴忻和顾慕阳一起去，但是没想到吴忻大年初一一大早就来了大姨妈，疼得根本下不了床。 想吃药，被孟素兰制止了。说是大年初一吃药不好，太不吉利。孟素兰给她熬了一碗红糖姜茶，让她喝下。 孟素兰看着她疼得面色苍白，心都皱成了一团，也没什么心思去庙里上香了。自家母亲，自己还能不了解？从她有记忆开始，孟素兰每年春节都会到庙里上香，无一间断。她是不相信什么佛呀道呀，但孟素兰向来心诚得很。吴忻勉强扯着嘴角笑着，催促孟素兰合吴栋梁他们赶紧去。 "我待会儿睡一觉，等醒来就好了。"吴忻的声音很低，十分有气无力。见孟素兰不依，她挣扎了半晌，终于牵扯着嘴皮又来了句："妈，你们快走吧，你们不走我还得张口劝，我可没力气。" 孟素兰还在犹豫，顾慕阳便在一旁开了口："孟姨你们放心去吧，我在家里照顾她。" 有顾慕阳在，孟素兰他们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客气，拿着香火就走了。 吴忻紧闭着眼睛，小脸拧成了一团，额前鬓角的头发跟水洗了似的，要死不活地贴在脸上。唇色浅淡，唯有那几颗牙齿咬下的地方带着些血色。 除了痛苦与忍耐，那苍白的脸上再看不出任何别的东西。 顾慕阳紧抿着唇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去浴室拿了毛巾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 "热水袋还热吗？"顾慕阳问她，"要不要给你换一个？" 吴忻摇了摇头。 都要生理期了昨天还玩雪……顾慕阳一肚子的话想要数落她，可是看着她那惨兮兮的样子，数落她的话便全用来数落自己了。 昨晚应该早点拉她回来休息的。 吴忻也是后悔不迭。忘了自己的生理期快到了，昨晚竟然玩了那么久的雪。本来生理期就容易肚子疼，这下好了，可疼死她了。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实在是太疼了。她拿热水袋捂着肚子，可是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一阵阵的绞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完全忘了自己床头还有个顾慕阳。 顾慕阳不知道她有多痛，这种痛苦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可是他分明感觉到了心疼，伴之而来的还有慌乱、悔恨与无奈。 他看着她疼，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慕阳把吴忻脸上的碎发轻柔地拂开，问她："好点了吗？" 吴忻这才如梦初醒，睁开眼来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顾慕阳：……分明前不久才说过话的。 吴忻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没忍住发出的呻吟声很丢脸。她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过了半晌，才压抑着嗓音喊顾慕阳："故意。" 顾慕阳明显身子一僵。 "嗯？"他回应，"我在。" "我妈不在，我们偷偷吃药，好不好？"吴忻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双腿蜷着，膝盖顶着肚子。"不吃药，我会疼死的……" 顾慕阳打眼看向四周，"药箱在哪儿？" "还是老地方。" 不一会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0 儿，顾慕阳回来，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扶着吴忻起来，一边喂她喝下去，一边叮嘱："药箱里没有治痛经的药了，连止痛药也没有。你先喝点红糖水暖暖，喝完就好好躺着，我再给你换个热水袋，你乖乖捂着。我马上去给你买药。" 吴忻点了点头，"好。" 吴忻家门口不过百米就有一个药房，向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营业，顾慕阳跑得很快，很快就把药买了回来。 喂吴忻吃下，再帮她掩好被子，吴忻蹭了蹭脑袋，低声嘤咛："你出去看电视吧，我睡会儿就好了。" 顾慕阳叹了口气，"饿不饿？" 吴忻摇了摇头。痛经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反胃，对饥饿根本毫无感知。 顾慕阳的眉头毫无舒展，他再次把她的碎发拂到一边，看了她半晌，才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那一吻极请极浅，与那剥皮蚀骨的疼痛想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就是那么轻轻一吻，吴忻被疼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防似突然分散了。她蓦地睁开眼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慕阳。 防似做了坏事被人抓了个现行，顾慕阳的脸上竟不自觉地浮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来。他不敢去看吴忻的眼，故作自然地直起身来，对她说："你睡吧，我去处理点文件。" 吴忻没有说话，兀自闭上了眼。 痛经药她不是没有吃过，药效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可她就是突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待一觉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顾慕阳坐在她的床前，膝上放着电脑，拧眉深思着。 她在床上一动，他立即就看了过去。 "醒了？"顾慕阳把电脑放到一边，看着她面色潮红得厉害，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了碰她的额头，"好点了吗？" 意料之外，顾慕阳的手没有成功碰到吴忻的额头。他碰上去之前，吴忻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眼里那慌张戒备的样子，难道是在记恨自己没经她同意就吻了她？ 顾慕阳的手僵在一边，半晌才收了回来，看着她道："如果不疼了，就起来洗漱一下，我煲了汤，现在还是温的，你起来喝点。" 吴忻转过头来看他，眉头微微拧着，"你一直在我房里？" 顾慕阳点了点头，"除了煲汤的时候。" "我不是说让你出去看电视的嘛！"吴忻气急败坏。 "你这是……"顾慕阳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吴忻会这样生气，半天才给她找了个理由，"起床气？" 吴忻把一边的抱枕一捞，下一秒已经扔到了顾慕阳身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好意思……" 顾慕阳把抱枕一接，颇是哭笑不得："你痛成那样，我能对你做什么？" "我……我睡相不好，不想被你瞧见好了吧。"吴忻坐起身来，又是一个抱枕扔过去，"你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起床了！" 顾慕阳走了。 吴忻再次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看顾慕阳的样子，她应该没有说梦话吧？没有吧？第一次做春梦，主角竟还在一旁看着，要是她没忍住说了什么…… 老天啊，快给她来块石头，她要胸口碎大石！ 第43章 吴忻洗漱完出来的时候, 顾慕阳正在厨房给她盛鸡汤。她揉着肚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吸了吸鼻子, 忍不住赞叹："不错啊, 你还有这手艺！" 顾慕阳把锅盖盖上, 端着碗转身，他的眼里带着极暖极软的笑意, 在转身的瞬间看了吴忻一眼，说话的时候, 声音里都掩不住那份温暖笑意："出来尝尝怎么样。" 吴忻没说话, 跟着他出去。 待顾慕阳把碗放到了桌上, 她也不过去坐，只是在顾慕阳身后喊他："顾慕阳。" 顾慕阳回过头来，"嗯？" "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 吴忻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 顾慕阳脸上的笑顿时便散了几许。在明知她心里还有别人的时候告白，本就没什么胜算, 不过是趁着那人还没回来之前先发制人，但制得制不得，决定权在吴忻手里，不在他这儿。 但他原本以为，就算他原本胜算不大, 借着吴忻的那点"恻隐之心"，怕是不会那样容易拒绝。只是如今看来，还是他高估了…… 顾慕阳这样想, 却不知吴忻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紧张所致。因为心里紧张，所以面上必须绷着。可是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个香艳的春梦……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抬手朝顾慕阳招了招手，"你低下头。" "嗯？"顾慕阳不明就里。 "快点低下头。"吴忻看他一脸呆愣的样子，再等不及，索性一鼓作气踮起了脚，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就往下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慕阳原本愁云满布的世界豁然开朗了。 "谁让你刚才乘人之危偷袭我。"吴忻扬了扬眉，看着顾慕阳道，"现在我们两清了。你要是想做王子，就要做一个合格的王子。要是敢欺负我，就好好学狗叫吧！" 顾慕阳的唇边绽出笑来，"好。" 傍晚时分，吴忻又接到了顾翔飞的电话，说来说去都是让她帮忙劝顾慕阳回去。吴忻接电话的时候特意避着顾慕阳，可是等到后面再找机会跟顾慕阳提起这事的时候，无论前面的话题有多愉快轻松，无论顾慕阳脸上的笑有多真实自在，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现在的顾慕阳，一听到顾翔飞，就跟听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不说为什么，不告诉她过去的九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吴忻也便不好去问。只是再接到顾翔飞的电话也不会多说什么了，挂了电话之后，更不会伺机去劝顾慕阳。 吴忻和顾慕阳的关系有所缓和，孟素兰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春节这几天本就是放松的好时机，吴栋梁和孟素兰计划出去自驾游，吴忻和顾慕阳自然也在同行之列。 孟素兰和吴栋梁看着顾慕阳长大。顾慕阳这孩子懂事、稳重、踏实、对吴忻好，他们统统都看在眼里。现在没了娘，孤苦无依的，他们快心疼死了，恨不得赶紧把他收了养在自己家，更别说去给吴忻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1 和顾慕阳制造什么麻烦了。 要是真能成了，把吴忻交给顾慕阳，他俩是一百个放心。 这样想着，在出游的过程中，孟素兰他们便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他俩制造在单独相处的时机。吴忻哪里看不出来，只不过他们做得自然，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跟着顾慕阳各处游玩，偶尔还撒个娇卖个萌，愣是把自己给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年很快就过完了。顾慕阳回去工作，吴忻闲着没事在家里看书码字。孟素兰不知为何性情大变，竟然开始唆使着吴忻进厨房学厨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吴忻便跟着学。 只是心里难免纳闷。她倒的确是懒，但也没有懒到连厨房都不愿去。可她以前每次进厨房想学点什么，都会被孟素兰立即给轰出去，所以现在才会五谷不分，除了擀饺子皮和煮泡面什么都不会。 既然心里不解，便说了出来。孟素兰一边指点她切菜的手法，一边跟她解释："傻丫头，女人啊，该娇贵的时候就得娇贵一点。想当年你妈我刚嫁给你爸的时候，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啊，厨房里的事向来都是你爸在张罗。可自从后来跟他学了两手做了几次，一开头，便没个结束了，你看平时你爸进厨房坐过几次饭？" 吴忻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不想让我学做饭？" 孟素兰点了点头，"本来是这么想的。等你找个对象，让他天天给你做去。" 吴忻差点涕泗横流。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向来倡导‘自力更生’的孟素兰如此用心良苦地把她培养成一个废物，竟然只是为了让她能"理直气壮"地做个公主，哪怕嫁了人，也不必每日把自己禁锢在那充斥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厨房里。 她没忍住扑到孟素兰身上蹭了蹭，朝她撒娇："妈，您真是太英明神武、深谋远虑了。我也不想嫁了人就整天待在厨房里等着变成黄脸婆。" 孟素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是啊，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话锋一转，又道："可是以前我也没想到慕阳会回来。如果你的对象是慕阳的话，之前那番打算就得重新来了。" 吴忻直起身子来，看着孟素兰问她："为什么？故意他挺会做饭的，完全符合你之前的打算。" "瞎说。"孟素兰推了吴忻一把，示意她开始干活。在吴忻把切好的菜都装起来的时候，孟素兰才开始苦口婆心地教导她："慕阳那么疼你，肯定舍不得你干活。但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不能仗着人家对你好就由着人家对你好。慕阳也不容易，你也得心疼心疼他才是。" 吴忻：……顾慕阳才是您亲儿子吧？ 照着孟素兰的指导炒了个西红柿炖牛腩和干煸豆角，卖相不大好看，但味道还凑合。自己吃饭不用那么多讲究，能下肚就行，吴忻很满意。 还特地拍了张照给顾慕阳看，附字：以后你有口福了。 顾慕阳颇为配合地发了几张馋涎欲滴的表情过来。 吴忻：长成这样你也敢吃？不怕被毒死？ 顾慕阳：你舍得？ 吴忻：…… 顾慕阳在那边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敲了敲手指，发了两张图片过去。 附字：投桃报李。 那是两件婚纱，一件偏华贵，一件偏高雅。吴忻放大了仔细瞧了瞧，打了几个字过去：你的作品？ 顾慕阳：嗯。 吴忻：要参赛吗？还是卖？ 顾慕阳：……哪件好看？ 吴忻：还有别的吗？发来看看。 顾慕阳立即又发了几张过来。 附字：感觉后面这几件没有那两件好看。 吴忻：我先看看。 顾慕阳：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忻终于回复了：我感觉……都挺好看的。 顾慕阳：恭维的痕迹太明显了。 吴忻：不是啊，我说真的。都好看。 顾慕阳：哪件最好看？ 吴忻：第二件吧。 顾慕阳：对方正在输入…… 吴忻：还是第三件吧。 顾慕阳：对方正在输入…… 吴忻：可第一件背部的镂空设计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顾慕阳：对方正在输入…… 吴忻：算了你还是别来问我了，我有选择恐惧症。你去问问你们公司的人吧~ 顾慕阳：…… 吴忻：（脸红）你输入了这么久竟然就输了一个省略号？！！！！ 顾慕阳：你变卦太快了，我跟不上。 吴忻：要不，我们打电话？ 顾慕阳：晚会儿打给你。我正在开会。 吴忻：（再见）捉到一只不好好开会的老板，小心陈桥兵变。 顾慕阳：对方正在输入中…… 吴忻：专心开会吧。我拿照片问问陈梦莹~ 发过去之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这是最新设计吗？作品发布了吗？我给她看不要紧吗？ 顾慕阳：好的。 顾慕阳：不要紧。 吴忻发过去一个ok 的手势。 待把顾慕阳发给她的照片发给了陈梦莹。陈梦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句：我靠，吴忻你要结婚了！ 吴忻：……没有。 陈梦莹：那你看婚纱干嘛？ 吴忻：帮别人看。 陈梦莹：第二件吧，第二件符合你的气质。 吴忻：哦。要是单说好看呢？哪件最好看？ 陈梦莹：别太贪心了啊，最好看的得穿最好看的人身上才行，至于你嘛，就第二件吧。 吴忻：……陈梦莹你漏看了一条重要信息。 陈梦莹：？ 吴忻：我是帮别人看的，不是我自己穿的。 陈梦莹：帮谁看？ 吴忻：顾慕阳。 陈梦莹：顾大才子啊……为什么我突然想到高中时候他给你画的那幅画…… 吴忻：…… 陈梦萦：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吴忻：什么？ 陈梦萦：他当时给我画的那套衣服很丑。很丑！特别丑！尤其格外十分的丑！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2 吴忻：…… 陈梦萦：不过据说付心凌的也是。我就平衡了~ 吴忻：付心凌的……不是和我那件一样？ 陈梦萦：吴忻，你太天真了。顾大才子这心机似海啊，一定是为了防我们烦他，故意给我们画那么丑的！我早已洞悉了一切。 吴忻：怎么不早说…… 陈梦萦：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吴忻：…… 陈梦萦：对了吴忻，陈煦升年十三到荣市开演唱会。 吴忻：嗯。 陈梦萦：虽然他唱歌的确好听，但是你放心，为了你，我死都不会去听的！ 吴忻：我打算带学生去听。 陈梦萦：你……不会还想着跟他旧情复燃吧？你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吴忻：没有，我等的不是他。不过你说得对，我等的人回来了。 陈梦萦：！！！ 吴忻：我妈喊我做饭了，先下了。 陈梦萦：？？？ 第44章 正在做菜的时候, 电话响了。吴忻腾不开手，就让孟素兰帮她接通了。 是顾慕阳。 孟素兰也没把电话给她, 自己接通了就对着电话里开了口："慕阳啊, 晚上要加班吗？不加班的话回来吃饭啊, 吴忻那丫头做了一堆黑暗料理，我和你吴叔解决不了, 就指……" 吴忻立即冲出厨房，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 "我明明进步很多了好不好, 什么黑暗料理……" 话没说完, 电话里传来顾慕阳沉沉的笑声："吴忻。" 吴忻警惕地看了孟素兰一眼，塞上耳机就进了厨房。 "嗯。"她答应着，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你别听我妈胡说, 我做的没她说的那么差，虽然长得不怎么的, 味道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我这才刚开始学着做，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有很多人第一次下厨能把厨房给烧了的。" "你要是把厨房烧了，以后不就能理直气壮地把厨房全部交给我了？"顾慕阳摇了摇头, "吴忻，你错失了个好机会。" 吴忻在这头笑了笑，"这不是心疼你么？来, 听声识菜，猜猜我现在在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把耳机拔了，把手机往锅那边伸了伸，几秒之后又把耳机塞上，笑着问他："怎么样？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顾慕阳想了想，"西红柿炖牛腩？" 吴忻得意地笑了笑，"不是，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晚上过来，我给你留着。" "好。" "你这个会怎么开了这么久？"吴忻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这都两三个小时了吧……" 顾慕阳在那边抬腕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电脑，眉梢的笑意渐浓，"又改了改图纸。你做饭吧，我晚上回去给你看。" 吴忻点了点头，"好。" 顾慕阳到吴忻家的时候，吴忻正在炒最后一盘菜。桌上杂七杂八摆了不止十道菜，五颜六色的，煎的、炒的、煮的、炖的、凉拌的，工艺还挺齐全。 顾慕阳走到厨房里去，脚步还没走进，就见吴忻一边掩着口鼻一边开了口："妈，我这个胡椒粉是不是放多了啊？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呢？" "放了多少？"顾慕阳走上前来。 一听是顾慕阳的声音，吴忻麻利地把锅盖盖上，转过脸来看他，腆着脸笑道："还好，也没放多少。" 顾慕阳还没说什么，又听她说："你洗手了吗？" "洗了。"顾慕阳点了点头，抬手去拿她手中的厨具，"我来吧。" 吴忻忙往一侧避了避，"不用不用，马上就出锅了。你看看我爸在书房吗？叫他下来吧，我们马上开饭。" 顾慕阳看着她那浑身戒备的样子就不由莞尔，又往锅里看了看，问她："炒的什么？" 吴忻忙侧了侧身子遮住，嘴上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最后一道菜比较特殊，千呼万唤才终于被吴忻给端了上来。 孟素兰看着她那一脸羞于见人的样子就有些纳闷，"之前不是挺自信的吗？没事儿，放下吧，你前几道菜也没一样看得过去的，我们有心理准备。" 吴忻讪讪一笑，"这个鸡块……它可能不止看不过去，口感可能……" 说话间，孟素兰已经强势接过盘子来，往桌子上一放，自己先吃了一惊，"这是咖喱鸡？" 吴忻摇了摇头，"胡椒鸡。" "哦，"孟素兰皱了皱眉头，"你放了多少醋？" 本来是想做咖喱鸡的，没想到放错了料，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只好放点醋中和一下味道，没想到中和之后…… 吴忻悔不当初，忙扯了扯一旁的顾慕阳，一本正经地栽赃嫁祸："本来没想放醋的，后来想到他爱吃醋，就多放了点。妈，这是我特地做给他吃的，你们不爱吃就别吃了。" 最好连动都不要动一下，不然她真怕大家集体拉肚子…… 心意是好的，可这话一说出口，孟素兰看向顾慕阳的目光瞬时便有些意味深长了。吴忻忙又扯了扯他，在孟素兰和吴栋梁看不到的角度下朝他使了个眼色，顾慕阳立即明白过来，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啊，是啊，是我爱吃……" "吃醋……溜胡椒鸡？"孟素兰皱了皱眉，忽而又笑道："好了好了，赶紧开饭吧，尝尝吴忻这丫头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吃完饭孟素兰主动承包了善后工作，颇为体贴地叮嘱吴忻出去陪顾慕阳散散步。傻子也看得出来顾慕阳这是在给吴忻撑场面，但能硬撑着吃下那么多，孟素兰也真是涨了见识了。 吴忻和顾慕阳一起并肩走着，步子极慢。这才刚打过春，冬日的凛冽不减分毫，风呼呼地吹着，虽然不大，冷风从脖颈处钻进去，就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一般，冷，冷得清醒。 吴忻把领子立起来挡着风，又把双手插进口袋里，不急不缓地往前走。顾慕阳侧过脸来问她："冷吗？" 吴忻没有回答，兀自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下一秒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么凉。"他说，一边抬手覆上。 他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3 的脖子很暖，掌心更暖，将吴忻冰冷的双手包裹其间，仿佛丝毫不嫌凉似的。 "穿得也不少啊。"顾慕阳捂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这才刚吃过饭，也没暖和一点？" 吴忻微微动了动手指，想抽出手来，被顾慕阳按住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晚饭太难吃了，没怎么吃。" 顾慕阳没忍住笑了笑，"你也知道难吃。" 吴忻吐了吐舌头，想到顾慕阳一个人吃了那么多，不禁又抬头看他，"你肚子没有不舒服吧？真是的，不好吃就少吃点，吃那么多干嘛……" 顾慕阳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握在掌心里，自然接道："我不吃谁吃？" 他眼角眉梢的笑意那样软那样暖，声音那样轻那样低，吴忻忽而觉得有些脸红，硬着头皮道："就……就都不吃呗。"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顾慕阳侧头看向吴忻，把她的手又往身边拉了拉，笑着看她："吴忻，你脸红了？" 吴忻没有说话。为这么几个字就脸红了，简直丢脸！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吴忻挺了挺腰板，停下脚步看向顾慕阳，"故意，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顾慕阳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只不过还没等他问，吴忻已经开口解释了："因为自从跟你通过电话之后，我做的菜就一个比一个难吃。所以你怀疑我是故意的，故意做难吃了，借此告诉你，我不是进厨房的料。" "我……" "不要狡辩。"吴忻虎视眈眈地看着顾慕阳，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你吃那么多，不过就是为了告诉我，不管我做成什么样，不管做得有多难吃，你都能吃下去。这样我以后就没有借口不做饭给你吃了，对不对？" 顾慕阳正想说"不对"，又见吴忻打眼盯着他，飞快道："不要解释，解释就是狡辩。" 顾慕阳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见他哑口无言，吴忻甚是满意，脸也不红了，拉着他就走，"走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畏严寒陪你消消食。" 顾慕阳走了两步，突然喊了声："吴忻。" 吴忻侧过头来看他，"嗯？" "你刚才说得很对。" 吴忻面露尬色。不是吧？胡编乱造、一派胡言了一通，竟然还歪打误着戳破了顾慕阳的诡计？ 正想说什么，却听顾慕阳说："我吃这么多，的确是为了告诉你，不管你做成什么样，我都吃得下去。" 顾慕阳的声音轻轻浅浅，低低沉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好听。吴忻不自觉地别过脸去，刚才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觉得挺普通的，怎么被顾慕阳一说，她就有点起鸡皮疙瘩呢？ 这还罢了，偏偏顾慕阳接着又来了句："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我也不怕。" 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暖和煦的笑意，吴忻一下子就想起儿时跟他一起骑自行车时，自己说的那句话——大不了要死一起死，有你垫背我才不怕。 童言无忌啊。 可是顾慕阳你是个巨婴啊。这样肉麻的话不能说知道吗？会死人的。 吴忻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顾慕阳自然没有给她机会。 他含笑看了她半晌，拉着她往前走，"好了不逗你了，想吃什么？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 吴忻没有吭声。 顾慕阳又侧过头来看她，还未看出什么端倪来，吴忻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他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唇已经离开了。 顾慕阳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去捞她。吴忻却早已挣开跑了，笑着招他："快走啊，我们去吃小馄饨！" 第45章 待吃完了馄饨, 又在外面溜达了几圈，顾慕阳才把吴忻送回了家。 一进门, 就发现吴栋梁在开小灶。一定是自己晚饭实在做得太难吃了, 没吃饱。吴忻扯了扯顾慕阳的手, 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房里去。 却听到孟素兰的声音："吃了吴忻那丫头的黑暗料理，再吃这些, 简直就是凤凰涅槃、起死回生啊……" 吴忻：…… 好吧，她去吃小馄饨的时候, 也有一点起死回生的感觉。但是当着顾慕阳的面被这样吊打真的很丢脸啊…… 拉着顾慕阳偷偷溜进了屋里, 关好了门, 吴忻清了清嗓子，"你别上当。我妈一定是听到我们回来了，特意这么说的。就是想让你以后学学我爸，好好做饭给我吃。认真你就输了！" "这样。"顾慕阳若有所思。 吴忻点了点头, 又听顾慕阳蓦然喊她："吴忻。"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做饭很好吃？" "中餐也好, 西餐也好，我都会做，而且，做得还不错。" 顾慕阳顿了一下，"假以时日, 应该不会比吴叔差。" 吴忻没有说话。心里却仿佛有柱爬山虎破土而出，紧贴着心房蔓延而上，把心里填得密密匝匝、严严实实, 差点有些喘不过起来。真的好矛盾啊！又不想显得自己好吃懒做、一无是处。可是顾慕阳这样，她又真的很享受…… 吴忻你个怪人！ 见吴忻一脸纠结的样子，顾慕阳弯了弯唇角，轻道："不好学就不要学了，我做给你……" 顾慕阳的话没说完，突然眼前一晃，吴忻竟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奖励你的！"她说，说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本正经道："今晚的馄饨太咸了，我去倒杯水啊……" 很好，吴忻！一害羞就献吻，献完吻就跑，这很好，很吴忻。 吴忻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你这反应简直连小说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不如啊…… 二人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吴忻才突然想起正事来，拉着顾慕阳问："你不是说又改了图纸给我看吗？" 顾慕阳笑看着她，"算了，你选择恐惧症，看了也选不出什么来。" 这话说的倒是实话，但是吴忻就有点不高兴了。自己说自己坏话，往高处说叫"谦逊"，往低处说叫"自嘲"。可是若是别人嘴里说出来，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4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撇了撇嘴，不屑地看了顾慕阳一眼，嘴里嘟囔："选择恐惧症选出来的东西，那才是精品。好了，你走吧，我要洗洗睡了。" 顾慕阳哪里看不出她的脾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好了，等我再完善一下再给你看。做得不够好，拿不出手。" "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啊？这么苛刻。"明明已经很好看了好不好……要不是因为都很好看，她也不会选不出来。 "不是比赛。" "嗯？"吴忻咂了咂嘴，顿时恍然，"你对自己也太苛刻了吧！差不多就行了，越是追求完美，就越是达不到，适可而止就可以了。" 顾慕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就是"此处无声胜有声"。顾慕阳虽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温情款款，眼眸深处防似蕴了一泓清泉，泉水无声，在夕阳下漾着柔光。吴忻有些手足无措，她错开眼去，问他："我说错了吗？" "没错。"顾慕阳眉目间的笑意深了几许，"但是吴忻，我想把最好的给你。" "啊？" "我在给我心爱的姑娘做嫁衣。" 血液齐齐上涌，吴忻觉得洪荒之力都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那股蠢蠢欲动了。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立即上去把顾慕阳扑倒？是壁咚还是床咚呢？还是说……矜持一点，造作一点，先来个欲迎还拒，然后再半推半就…… 无数个场景在自己脑海里争先恐后、齐齐上阵，吴忻还没做出个决断，顾慕阳倒先低下头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攫住了她的唇。 "轰——"的一下，吴忻的世界一片空白，原先不甘示弱的各种场景悉数消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四片唇瓣相抵之时暖软的触感。 不同于她的蜻蜓点水，顾慕阳似乎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在吴忻发愣的瞬间，他已长舌直入，带着吴忻一起共舞了起来。 直待吴忻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才停了下来，又在吴忻的唇上浅啄了一下，这才与她额头相抵，笑着问她："等我做出了令你满意的嫁衣，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吴忻的脑袋似乎还处于当机之中，只愣愣地回了一句："啊？" 顾慕阳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深邃的眼睛直望进吴忻眼眸深处，似乎带着蛊惑一般，声音轻缓而动人："好不好？" 顾慕阳这厮一定是学了迷魂术了！吴忻使劲摇了摇头，把眼睛闭上又睁开，这才猛然推开了顾慕阳。 "这……这样是不是太快了？跟闪婚似的，我们明明才刚在一起。"吴忻咬了咬唇，慌乱地看向顾慕阳，"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啊。" 可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几年了……顾慕阳眉眼间的笑意淡了些许，却依旧是笑着看着吴忻，问她："那要多久，才不算闪婚？" 吴忻的脑袋根本就没办法思考这个问题。她推着顾慕阳就让他出去，"反……反正现在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你……你赶紧回去吧，不早了，我要睡了。" 顾慕阳还未说什么，门"砰——"的一关，彼此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了。 吴忻背靠着门，双手紧紧地贴在门上。等听到门外脚步声远了，她才把手松开，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个算是……求婚？ 吴忻啊吴忻，你怎么把他轰走了呢？ 吴忻扑倒在床上，摸了摸脸颊，依旧发烫得厉害。是了，她是怕答应了他以后，两个人夜夜同床共枕，她的小秘密就彻底无处遁行了。 比如说，自从被顾慕阳吻了一下之后就频繁而来的春梦。 比如说，自己熬夜写小说这个事实。 比如说，七八年前的那件丑事。 可是他是顾慕阳啊，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顾慕阳，她做梦都想跟他结婚，怎么临到头了，又怯场了呢？ 跟他结婚之后，春梦……不就可以不只是梦了么？ 跟他结婚之后，小说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写啊。至于七八年前的那件事，旁人不相信便罢了，他是她的故意啊，他肯定会相信她的呀。 为什么要推他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吴忻烦躁地揪了揪头发，最终朝着天花板送了自己几个字："吴忻，你个笨蛋！" 等洗漱完回来冷静够了，吴忻拿出手机来，微信消息有好多，她点开来看。 大部分都是陈梦莹发的。 等等，你给我解释清楚再走！ 你给我回来！！！！ 快回来！！！ 快快回来！！！！！ （良久之后……） 哦，我明白了。 是顾大才子对吧？ 这婚纱就是他为你量身定制的吧？ 我就说这些婚纱怎么都这么好看，还跟你的气质这么搭。 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又是良久之后……） 这样也好，我就放心了。 之前看陈煦升担任《乌山引》男一号，我还担心了一把呢。以为你对他旧情难忘，想借此死灰复燃一下。这下好了，我就放心了。 我可以放心去看陈煦升的演唱会了哈哈哈哈哈…… 我们公司很多他的迷妹，不去的话，倒显得我很另类。 那我就去了啊，去了啊！ 吴忻叹了口气，回复：去吧去吧。 没想到陈梦莹竟然还没睡，立即就回了一句：哇！大仙终于献身了！ 吴忻：你的输入法出卖了你。 陈梦莹：陈煦升的票早售空了，你有没有办法给我弄一张？ 吴忻：没有。我只有两张，我的，我学生的。 陈梦莹：你对你学生都比对我好，我太可怜了嘤嘤嘤 吴忻：…… 陈梦莹：你肯定能弄到票的，我相信你。 吴忻：真不能。 陈梦莹：你也是擦边就能进娱乐圈的人了，这点能耐都没有？要不你在微博上吼一声，就说你朋友要，高价买。看有没有人要转手。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5 吴忻：……你怎么对他这么高的兴致？ 陈梦莹：像他这样要声线有声线、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还勤勤恳恳，从不炒绯闻的，娱乐圈只此唯一。 吴忻：哦。 陈梦莹："哦"？！你对初恋情人也太冷淡了吧！！！你都不知道，微博上有多少人把睡他奉为人生最高追求。 吴忻：……幸亏我喜欢的不是他。 陈梦莹：哈哈哈，不过大家只是说说而已啦，谁还能真睡到…… 吴忻：嗯，我待会儿发微博帮你问问，现在不早了，先下啦~ 退出微信，吴忻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吹了吹头发。人生最高追求啊…… 她是真的能睡到顾慕阳的啊！ 可是她怎么把他推走了呢？ 这世上有没有卖后悔药的？她要买一瓶，啊不，买两桶！ 把顾慕阳的头像戳开，点了好几次才下了手，打了三个字：睡了吗？ 对方没有回复，她在这边暗戳戳嘀咕了老半天，刚想好怎么说，对方回复了：没。 吴忻原本琢磨好的措辞突然就忘了。想了想，打了几个字：那早点睡吧。 顾慕阳：好。 …… 吴忻拍了拍脑袋，问他：肚子没事儿吧？ 顾慕阳：没。 如此惜字如金……吴忻暗抽了口气，是不是今天自己的反应伤着他自尊了？ 想了想，开始码：我妈之前说让我在二十八岁之前一定把自己嫁出去，不然就把我扫地出门。 顾慕阳没有回复。 吴忻又打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七岁。 顾慕阳还是没有回复。 吴忻想了想，把话挑明了：所以说，明年夏天之前，我一定会把自己嫁出去。 第46章 吴忻早些年的一部古言《乌山引》签了影视, 很早就开始选角色了，因为书粉多, 官方还特地在微博上发布了一个投票。 年前角色就定下来了, 女一号选的朱萱, 男一号选的陈煦升。 当初为了顺便给家乡做个宣传，带动一下旅游业的发展, 吴忻就给制片方提议了一下，问能不能保留书里面的部分取景地, 比如说荣市的芜山。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对方会答应, 没想到对方应得十分爽快, 陈煦升一当选男主，还特地把荣市这边的取景地加了几处。 三月，就要开机了。 而陈煦升的演唱会便赶在这之前。陈煦升很努力，成名前如此, 成名后依旧如此。他的演唱会从年前开到年后，十几个省市轮流来, 连过年也没有停歇。而荣市，便是这演唱会的最后一站。 演唱会在正月十三，阳历二月十八号。吴忻之前跟谢冰清约好了，她来安排，到时候她俩一起去。 在微博上一问, 倒是真有人出手。可是等吴忻把票高价买了回来，正月十一这天，陈梦莹却说老板突然安排她加班, 连十五都过不了了，更别提去什么演唱会。 吴忻叹了口气，票搁在手里也是浪费了，不如送人。 高晴回老家去了，苏西和秦悠她们向来对演唱会什么的无感，吴忻想了想，发了个朋友圈，问有没有人有兴趣。 朋友圈发出去她就去码字了，待码完了一个章节回过头来看手机，朋友圈里已经被轰炸了。 陈煦升正是当红，就算她们这个年纪早已过了追星的狂热期，也难幸免。 其中不乏高晴那个花痴垂涎三尺：啊啊啊啊啊啊，陈煦升啊！要不是我回老家了我也买票了！吴忻你怎么会有多余的票？记得录视频啊，我要看直播！ 顾慕阳也评论了。很简短，两个字：我要。 吴忻有点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时候毕竟年幼，顾慕阳又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一中谁都让他三分。可是现在……陈煦升，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要是还记恨着当初顾慕阳打他的事…… 吴忻摇了摇头，不行，坚决不能把票给顾慕阳。 手指往下滑，不期然竟然看到了杜茹茜的影子：可以给我吗？我原价买。 吴忻愣了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杜茹茜的手机铃声就是陈煦升的歌。 这是得多喜欢，才会向她开口要。吴忻敲了敲手指，决定了，就给杜茹茜了。 正好给顾慕阳的理由也有了。 看了看时间，她点开了顾慕阳的头像，码了几个字过去：晚上过来吃饭吗？ 顾慕阳：不过去了，有个应酬，推不了。 吴忻：哦，少喝点酒。 顾慕阳：好。 吴忻：那你忙吧，我…… 字还没打完，顾慕阳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吴忻接起，就听顾慕阳在那边叹气，声音沉重而无奈，"吴忻，我不喜欢吃醋。" "啊？"不是在说喝酒么…… "所以你不要给我醋吃。" "我那天就是开个玩笑。"吴忻立即想起了自己那盘黑乎乎的醋溜胡椒鸡，顿时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虽然没结婚，但你是我女朋友，我是你男朋友。"顾慕阳顿了一下，"不管怎样，陈煦升是过去式了。" 吴忻顿时醍醐灌顶，赶紧解释："我是陪学生去的，我学生是他的粉。" 这个理由倒是千真万确，可是听在不知情的人的耳中，却只显得拙劣。没有哪个老师有义务陪着学生去看演唱会，更何况一个老师带那么多学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难道哪个学生喜欢谁了，她还能挨个陪着去听演唱会？ 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顾慕阳在电话那头良久都没有出声。 因为看不到彼此，吴忻无法看到顾慕阳此刻的神色，可是电话里突然出现的沉默那样寂静那样可怕，吴忻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顾慕阳。" 顾慕阳在那头应了一声，而后开口道："不是多了一张票吗？给我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隐忍和无奈，吴忻咬了咬牙，低头看了看一旁的票，回答他："票我给同事了。她一个人在荣市过年，怪可怜的。而且平时我们俩的关系挺僵的，刚好她是陈煦升的粉，借这张票卖个人情，缓和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6 缓和关系，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把票给我，也能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啊？"听得出那边的不高兴，吴忻腆着脸笑了笑，"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吴忻，"顾慕阳叹了口气，"我原本调了休，打算趁十五之前带你出去玩儿的。" "去玩儿？去哪儿玩儿？"吴忻蓦然睁大了眼睛，天天在家里码字，她都快憋坏了。可是下一秒又想到正月十三的演唱会，一想到谢冰清，什么玩的兴致都没了，她笑了笑，说，"不用了，你工作那么忙，平时少加点班休息休息，不用带我出去玩儿。刚好我也有事。" 顾慕阳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里带着沉痛和无力，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挫败感，"吴忻，我存着私心，我不想你见他。" "我……"吴忻听得有点晕，"我就是陪学生看个演唱会，不是去见他。" "是么？"顾慕阳在那边淡淡笑了笑，"是你学生陪你去，还是你陪你学生去？" "当然是陪学生去。" "吴忻，"顾慕阳在那头喊她，"你连一个像样点的理由都不愿意编给我吗？" 顾慕阳的声音带着股子嘲讽，吴忻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火大，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讥讽出声："顾慕阳，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说完之后，也不等顾慕阳反应，立即切断了电话。 电话断了。顾慕阳攥着手机的手握得更紧了。 都说初恋情人最难忘怀，最容易旧情复燃。顾慕阳没有经历过，可也正因为不曾经历，才会愈发的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吴忻。只是个演唱会而已，并不值得什么。但是同学会的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吴忻活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在那个回忆里，她喜欢的、喜欢她的都还在。 她说她一直在等着一个人回来。先前他以为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应付追求者的幌子。可是同学会之后，他却明白了，那不是个幌子，只是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他只是一个适时出现的影子，魔来时帮她挡魔，鬼来了帮她杀鬼，可是陈煦升这个正主一出现，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时隔多年，陈煦升的话却依旧在他耳边萦绕着："顾慕阳，你配不上吴忻。" 魔音绕耳，惶惶不可终日。 助理敲门进来，提醒他去开会。他揉了揉眉，拿着文件起身。 而另一边，吴忻挂断电话之后依旧很生气。可是气着气着，突然又不气了。 顾慕阳……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自己这个理由虽然正当，但是顾慕阳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哪有老师这么热衷于鼓励学生追星的？ 再说自己以前还跟陈煦升谈过恋爱，虽说那个恋爱谈得像是在过家家吧，在旁观者眼中，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恋爱啊，还是冒着触犯校规的风险偷偷摸摸的地下恋。 现男友介意女友去见前男友，是人之常情吧？ 要是不介意，她岂不是得更生气！ 这样翻来覆去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好矫情。怎么就这样把电话挂了呢？你自己办事不周全还怪别人理解能力不够好，你咋不上天呢？ 吴忻越想越后悔，可是要让她主动开口认错，好像又有些抹不开脸。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表情那样明显，孟素兰一眼就看了个穿。"怎么了？和慕阳闹别扭了？" "没。"吴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就是中午吃多了，没消化。" 孟素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得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慕阳闹，见好就收，别仗着他让你就老欺负他，你要面子，他就不要了？" "怎么就是我欺负他了？"吴忻拧着眉头看向孟素兰，"您怎么不猜是他欺负我呢？" "哼……"孟素兰一脸看穿一切的样子，瞥了她一眼，"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欺负他？" 吴忻：…… 吃过饭闲着没事，吴忻就出去晃了几圈。走着走着又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电话问问顾慕阳在哪儿，应酬总是要喝酒的，她可以去接他回来。 要是喝得有点醉了，就更好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第二天还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嫁祸栽赃。 电话打出去了，没有人接。是真生气了？吴忻撇了撇嘴。 孟素兰说得对，以前小，不懂事，现在大了，顾慕阳再怎么忍耐总还是个男的，她吴忻要面子，顾慕阳肯定也是要的。 这个意思，是在告诉她以后不能随便挂他电话？ 她敢挂，他就敢不接？ 吴忻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 等晃到了家，吴忻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打开了手机，给方凯发了个短信：你们在哪儿应酬？ 第47章 方凯看到吴忻的短信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是要……查岗？ 抬眼看了看顾慕阳, 虽然依旧面色从容，谈笑风生, 但是眉宇之间似乎隐隐带着些不悦, 脸色似乎不如之前好。 今晚这生意谈得极好, 公司最近也都运转得挺顺畅，这打开会时就开始若有若无的薄怒, 应该不会是因为工作的事。 想来，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吴忻了。 说还是不说呢？方凯犹豫了一下。 正在犹豫, 就见顾慕阳起身出去了。可能是去给吴忻打电话了吧, 方凯也不在意, 放下手机开始倒酒。 好一会儿，顾慕阳回来了，有人敬酒，他忙摆了摆手, 笑着推辞："前几天吃坏了肚子，还没好彻底, 等下次，下次我一并赔上。" 待散了场，方凯看了看顾慕阳的脸色，问他："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 顾慕阳摇了摇头，原本微锁的眉头略微舒展, "不用，借口挡挡酒而已。" 方凯点了点头，忽而想起吴忻的短信来, 接着问他："你给吴忻打电话了吗？吃饭的时候她问我们在哪儿，我以为你出去给她打电话了，也就没回。" 顾慕阳仿似愣了一下，却也没回答方凯，只是突然问他："今天正月十一？" 方凯点了点头，"对。"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7 "你先别回复。"顾慕阳看了看时间，问他："你那里还有酒吗？" "有吧。"方凯打量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做什么？你要喝？" 顾慕阳点了点头。 "不是，你前几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大夫不是说忌酒忌辣的吗？" 顾慕阳似是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只道："去你那儿太麻烦了。我待会儿自己买点回去，你先别回复，等我消息再说。" 方凯一脸见鬼了的样子看着他，"不是，慕阳，你到底要干什么？还真喝？想喝你刚才还挡什么酒？" 顾慕阳还没开口，又听方凯接着道："你跟吴忻之间要是有矛盾，就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平时喝点没什么，但你现在……" "没事儿，我有分寸。"顾慕阳淡淡地往方凯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刚好代驾开着车过来，顾慕阳不再多言，只朝他使了个眼色，"车来了，你先走吧。" 方凯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恨铁不成钢地吐出了两个字："疯子。" …… 吴忻收到方凯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方凯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不是很流畅，甚至有些吐字不清。 "方凯？"吴忻不觉皱了皱眉头，问他，"你喝多了？" "不……不是我，是慕……慕阳他今晚喝……喝多了，我已经……呃，已经找人把他……把他送回去了。" "他现在在家？"吴忻眉头拧得更紧了。 "嗯，在……在家。"方凯顿了顿，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嗝，朝着电话里头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儿，你放……你放心。" "不是说了别喝那么多么，怎么还……"吴忻抬手把文档保存了，点了关机，就起身往外走，"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他。谢谢你方凯，你也早点休息……" "不……不用。"方凯在那边嘿嘿一笑，"他那个……那个猪头，喝多了就……就只知道睡。你明天去看看他就行，不用……不用……" "好。" 等挂断了电话，吴忻立即给顾慕阳打了一个过去，依旧是没人接听。 是醉了睡着了？还是生她的气故意没接？ 已经快十一点了，春寒料峭，整个城市似乎都已陷入了沉睡之中，要不是一直在等顾慕阳这边的消息，怕是她也早已睡了。 方凯说的倒也对，顾慕阳醉了酒倒的确挺乖的，也不耍酒疯，乖乖地躺下睡。可是没人照料他，万一…… 万一直接趴在地上睡着了怎么办？这大冷的天，第二天不发烧也得感冒，别再日积月累得了风湿…… 就算乖乖躺在床上了，万一姿势不对扭着脖子了怎么办呢？吴忻前不久才听了一则新闻，说是丈夫喝了酒之后，老婆就把他轰到客房睡了，第二天去叫他起床，没料到，却再也没有叫醒。 窒息而亡。 原来一肚子的埋怨与斥责，悉数化作了悲痛与悔恨。然而于事无补，亦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凡事都得三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掉以轻心。 吴忻不再犹豫了，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还好顾慕阳早早给了她一把钥匙，要不然就算现在快马加鞭赶过去，也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晚上十一点的冬天，再配上凛冽的寒风，一出门，感受到的就是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吴忻出来得匆忙，也忘了裹条围巾，出来觉着冷了，却也懒得回去拿了，将大衣裹得紧了些，急匆匆地就冲进了寂静的夜幕里。 顾慕阳的房子离她家并不远，她也没开车，走几分钟就到了。这边的治安向来很好，她从小待到大，几点钟的夜路都走过，一点也不担心什么。 唯一担心的，大概就是路尽头的那个人。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醉成了什么样子，气消没消，现在好不好。 方凯说过，顾慕阳并不常喝酒，就算是应酬，也是能推就推，推不了也会想法子避过去。今天又喝得烂醉如泥，想必是生她的气了。 她真的做得很过分吗？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顾慕阳家。吴忻把门打开，一边开灯一边喊他："顾慕阳？" 没有人回答。 秦芳的遗像原封不动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吴忻心里一触，忙错开眼去，径直就往顾慕阳房里走，"顾慕阳……" 她喊他。 没有人回答。屋里一股酒味儿，顾慕阳躺在床上，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斜跨在床沿上，悄无声息。 吴忻慌忙走上前去，扳着他的身子往床中央动了动，又把枕头放正了，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放上去。 "顾慕阳。"吴忻拍了拍他的脸，"能听见我说话吗？" 顾慕阳没有吭声。 吴忻又喊了声，见他没反应，正想起身，顾慕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故意？"她又喊了一遍。 顾慕阳没有睁眼，却是收了收手，嘟囔道："吴忻，你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吴忻叹气，"你到底喝了多少？醒着呢还是在说梦话？" 顾慕阳没有说话，只是把吴忻的手放到被窝里，紧紧捂着。 "放手，好好睡觉。"吴忻挣了挣手，闻着顾慕阳身上的酒味就有点无奈，"我不是说了让你少喝点吗？你傻啊，亏得以前顾叔还教你那么多职场上挡酒的主意，一点都不会用。" 跟酒鬼理论也没意思，吴忻说了几句就住了口。在他床边坐着也不是事儿，她又试着抽了抽手，没有成功，反而被顾慕阳又往胸口收了收。 "顾慕阳。"吴忻喊他。顾慕阳纹丝不动。 "故意。"吴忻又喊。顾慕阳依旧没动。 "猪头。" "呆子。" "顾大才子。" "顾大帅哥？" "小顾子？" "小阳阳？" …… 乱七八糟喊了一通，顾慕阳也不过是微微翻了个身，把原来平躺着的身子变成了正对着吴忻。 吴忻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顾慕阳了。尤其还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她连他的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8 睫毛都一根根看得清清楚楚。 鬼使神差一般，她抬手，想碰一碰他的眼睫毛。 没想到这次一抬手，竟然还真从顾慕阳的五指山里逃出来了。 她的动作极轻，食指指肚微微向前，小心翼翼地落下。动作分明足够轻了，却意外地看到顾慕阳动了动脑袋。 吴忻忙缩回了手，过了一会儿，又碰了碰，就见顾慕阳又动了动。 她弯了弯唇角，蹬掉了鞋子，翻身上床，轻手轻脚地在顾慕阳身侧躺下。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也察觉不到她爬上了他的床吧？ 同床共枕，春宵苦短，是不是…… 吴忻猛地摇了摇头，半晌，她伸手戳了戳顾慕阳的背，故作嫌弃道："就勉强再照顾你一晚，下次要是再喝成这样，我就把你扔到街上喂狗，才不管你呢。" 顾慕阳似乎已经睡熟了，吴忻的手在他背上□□了许久，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她手上动作停了，半晌，忽而微微低头，隔着衣服咬在顾慕阳的背上。精瘦的肉硬邦邦的，她用了点力。 成功地听到了顾慕阳的一声隐隐的闷哼。 让你闲着没事儿老撩拨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吴忻心满意足地松了口，可是听着顾慕阳那声闷哼，她忽而便想起先前做的那些缠绵悱恻的春梦来了。 这样同床共枕，真的不会做春梦吗？ 万一她一时没忍住，把他给强了怎么办？ 毕竟她想睡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的定力，她不敢多高估。 要不，还是去客房睡吧。 吴忻的主意刚定下来，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见顾慕阳又翻了个身。顾慕阳的脸近在咫尺，面色潮红，分明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还罢了，他竟然还慢悠悠地睁开了眼，深邃幽深的眼眸，此刻雾蒙蒙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吴忻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原本作势要起的动作便僵在了那里。 好吧，这下她确定了，她的定力比她想象得还要差。再在这儿待下去，早晚忍不住把顾慕阳拆吃入腹。 当初韩帅说得太对了，"美色误人"，美色实在太误人了啊！ 吴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盖住了顾慕阳的眼。 强自别过脸去冷却了半晌，待感觉掌心的眼睫平静下来，她才轻轻拿开了手。 一室沉寂。 她起身，双手捧着顾慕阳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轻声呢喃："晚安，故意。" 暂时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顾大才子你错了， 你要知道， 像吴忻这种已经得到了你的心的人， 她觊觎的是你的肉体。 所以， 与其用苦肉计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 不如用美色。 相信我，吴忻绝对上钩。 第48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 吴忻就被闹钟叫了起来。她穿好衣服走到顾慕阳房里，顾慕阳房里格外安静, 他还没醒, 侧卧着, 背朝着吴忻。 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还不错, 吴忻很满意。 正要转身出去，却见顾慕阳突然从床上起身, 捂着嘴就往外跑。吴忻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 他已经进了卫生间, 关了门。 里面传来他的呕吐声。 都一夜了，现在才开始吐，是不是不大正常？ 吴忻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机讨教度娘。正是认认真真看着, 顾慕阳从里面出来了，面如土色, 黑眼圈极浓重。 只是一夜而已，原本人畜无害、秀色可餐的美男子突然变得有些像吸血鬼。 又像是被什么女鬼吸了精气。 愣了半晌，吴忻猛地回过神来，急忙问他："你还好吧？" 顾慕阳也没问她怎么会在这儿，只是摇了摇头, "胃疼，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一夜。" "折腾了一夜？"吴忻愕然，"我这……" 后面的话被她自觉吞进了肚子里去。可不是么, 她在他对面屋里睡了一宿，做了一个美美的梦，要不是因为闹钟定的是义勇军进行曲，她才没这么容易醒过来。 夜里……因为昨晚看顾慕阳还挺乖的，她也没设几个闹钟叫自己起来看看顾慕阳怎么样了。 顾慕阳的脸色蜡黄得厉害，吴忻也不敢再想什么有的没的了，推了推他的手臂，急道："赶紧换好衣服，我们去医院。" 到医院一查，急性胃肠炎。 顾慕阳躺在床上挂吊瓶，吴忻给方凯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顾慕阳这边的情况。 还休班出去玩儿呢！这下把假全赔给医院了吧？吴忻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心里的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她那天做的黑暗料理真的这么强悍？真那么难吃、真那么难消化、真那么黑暗？ 挂了电话，在顾慕阳床边坐了会儿，吴忻还是没忍住埋汰了一句："你胃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慕阳有气无力地张了张眼，语如蚊呐："告诉你也没用啊。" "我……"吴忻一噎，"我可以带你来医院、可以监督你好好吃饭、可以煮白粥给你喝啊！" 白粥又喝不坏人。 顾慕阳："……我以为你会自责……" 吴忻：…… 很好，顾慕阳，你成功地让我更自责了。 吴忻撑着脑袋看了看点滴，问他："有没有感觉好点？" 胃里防似有个火焰山，火烧火燎的疼。顾慕阳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你胃还没好怎么还喝那么多酒？就算是应酬，也得有个节制，你傻啊，他们让你喝你就喝？"吴忻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凶了，忙敛了敛情绪，放低了声音道，"方凯也真是的，也不帮你挡挡。" 辛辛苦苦帮他们演了一出好戏还得给顾慕阳善后的方凯表示：这个锅他不背，真不背，死都不背。 顾慕阳却也没为方凯说句好话。他自然不会告诉吴忻这都是他自己作的，自导自演、荷枪实弹的苦肉计罢了，虽然代价有点大，好在吴忻吃这一套。 可个劲的心疼吧！乖乖照顾他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89 两天，别去那谁谁谁的演唱会了。 "没事儿，挂点水休息两天就好了。"顾慕阳睁开眼来看她，见她一脸心疼的样子，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满意，可是隐隐又有些后悔，好像舍不得她这么心疼。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把没打针的那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握了握吴忻的手，轻道："以后再不这样了。" 那样有气无力、暖暖软软的笑，吴忻有些无力招架。她转过目光，把他的手又放回被子里，轻声劝他："这两天别工作了，好好养养身体。" "好。" "待会儿要是好一点了，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东西，晚上住我家去。" "嗯？" "怎么了？不想住我家？" "没有。" "别挑三拣四的了，你自己一个人在你家，谁照顾你？"吴忻没忍住剜了他一眼，"我妈最懂得食疗了，让她给你做点养胃的吃，你恢复得也快些。" 顾慕阳胃里好疼，下腹忽然剧痛，他用手抵着下腹，眉头紧锁，紧咬牙关，一脸的痛不欲生。 吴忻的算盘他是清楚了，就是想把他交给孟素兰他们，她就可以继续去听陈煦升的演唱会了。 顾慕阳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吴忻看他突然变了的脸色，心里一慌，"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俯下身来看他，语气焦急而慌张："你怎么了？疼得厉害吗？" 顾慕阳摇了摇头。密密匝匝的汗珠从他额头沁出来，吴忻能清楚地看到他鬓角的青筋。 是得有多疼…… 吴忻慌了，出去喊医生。顾慕阳却抓住了她，他的声音低了很多，几乎有些气若游丝："没事儿，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你昨晚一直这样吗？"吴忻问他。 顾慕阳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吴忻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出去。 又吐了几次，顾慕阳终于消停下来了，睡着了。 吴忻趴在床沿上看着他发呆。 方凯说他前几天就肠胃炎，吃了药，没什么效果，大半夜去医院吊了水。根据方凯那意思，就是那天吃她的黑暗料理吃的。 吴忻对自己这双手有些敬畏了。又想了想，感觉对厨房也该敬而远之了。 她想起那天顾慕阳在饭桌上的表现来。明明是那样难以下咽的饭菜，怎么就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呢？ 顺着记忆走下去，吴忻便想起顾慕阳那猝不及防的告白来，还有那个缠绵悱恻、相濡以沫的吻，那是他和顾慕阳在一起这些日子以来，最真切、最实在、最热烈的吻了。 可是，她把顾慕阳轰走了…… 吴忻叹了口气。 想必是轰走没多久，顾慕阳就开始胃疼了吧。怪不得她在微信上联系他时，他会那么惜字如金。 唉。 好后悔。 特别后悔。 尤其格外万分无比地后悔。 待顾慕阳醒来，胃里已经舒坦了些许。最重要的是止吐针开始起效了，他不是特别想吐了。 可是睁开眼来，他没有看到吴忻的影子。 他揉了揉眉头，从床上坐起来，又往四周看了看，喊了声："吴忻。" 没有人回应。 顾慕阳颓然地倚在床上，目光落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窗外的枝杈上白皑皑一层，不是很厚，应该没下多久。 吴忻不在。他并不着急。无论如何，吴忻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不管。 但是明天晚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有孟素兰他们在，吴忻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苦肉计也留不住她。 得再想个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吴忻推门进来，看到他醒来就笑了，"你醒了？" 顾慕阳回过头来。 "好点了吗？"吴忻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脱下外套，"下雪了，我去给你收拾了件衣裳。医生说你这情况有点差，最好多打几天针。雪天出行也不方便，气温降得低，你现在还发着烧，别来来回回的再着了凉。干脆就别回去了，在医院住两天，等有点力气再回去。"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顾慕阳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她："那你留在医院陪我。" 声音不大，有点可怜，又有点笃定。吴忻没听出来时祈求多一点还是命令多一点。 "当然。"吴忻点了点头，"我跟我妈他们说好了，我在这儿照顾你。不过故意我可不会陪你挨饿，你喝你的稀汤寡水，我吃我的大鱼大肉。" "大鱼大肉……"看着吴忻小人得志的样子，顾慕阳不由莞尔，"吴忻，你是故意吃给我瞧的么？"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吴忻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么不忌口？我就帮你长长记性。" 顾慕阳的眼角眉梢忽而云销雨霁，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积聚了满满的笑意。 在医院的日子最难打发。吴忻搬了电脑过来，顾慕阳睡着的时候她就自娱自乐，顾慕阳醒了，她就跟他一起聊天看电影。 一天竟然很快也就过去了。 顾慕阳一直没提演唱会的事，可是他的身体状况在渐渐好转，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怎么也没理由强迫吴忻一直寸步不离。到了第二天晚上，如果吴忻执意去看演唱会，他是半点阻拦的理由都没有。 总得提前说好了。 于是顾慕阳挑了一个极好的时机——吃饭的时候。 人心情好的时候，总是更容易答应别人的要求。而吴忻吃饭的时候，看向顾慕阳的眼神中满满的小人得志，分明得意得很。 顾慕阳便在吴忻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开了口："我们什么时候出院？" "明后天吧！"吴忻想了想，"得明天问问医生再说。" "要不就明天吧。我回去，你刚好带学生去听演唱会。"顾慕阳努力把话说得毫不做作且宽容大度。 吴忻顿时便想起之前挂断顾慕阳电话之前的对话来，狐疑地看了顾慕阳一眼，"你不生气了？" 顾慕阳没说话。 吴忻点了点头，开口："那……"我就去了。 顾慕阳却在这时突然开口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0 打断了："吴忻。" "嗯？" "我不是不信任你。"顾慕阳叹了口气，"但是我……" 好吧，面子什么的，那都是浮云。顾慕阳咬了咬牙，道："我对自己没自信。" 第49章 "我对自己没自信。" 这话从顾慕阳口中说出来, 声音不大，可是环境实在太过静谧, 那声音竟也显得有些石破天惊。 他说得艰难, 似乎羞于启齿, 却又带着股视死如归。吴忻听得愕然，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只是盯着他的脸瞧。 她吞了口口水，声音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 "你再说一遍。" 顾慕阳看着她那虎视眈眈的眼睛, 顿了半晌, 忽而便别过了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算是破釜沉舟，也不过只破一次釜、只沉一次舟, 要他再来一遍？还是让他上苦肉计吧，那个简单点。 顾慕阳不说, 但那耳根处的红晕那样明显，吴忻看得清清楚楚。她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看着，看着他耳朵愈来愈红，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顾慕阳，你干嘛抢我台词？"她打眼看他, 看着他脸红，还特别体贴地给了他个台阶，"哦, 我知道了，你为了不让我去看演唱会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好啊你啊，这样没面子的话也说得出口，可真是豁得出来呀。" 原以为顾慕阳不会理她，没想到顾慕阳却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豁出去了。" 吴忻忍俊不禁，起身就扑到了顾慕阳身上。顾慕阳下午发了热，现在身上还烫得很，吴忻抱得很舒服。 "是不是我长得太美了，你自惭形秽？"吴忻把手勾在他的脖子后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完了，还没忍住朝他抛了个媚眼。 明明是沉如玄铁的内心剖析，偏生被吴忻这吊儿郎当的画风给歪了个彻底，顾慕阳无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只是吴忻那一个媚眼抛的，那媚眼盈盈、眼波流转的样子就在他的心里浮浮沉沉，没个安放。 色令智昏，他忙别开了眼。 "你放心啦，我虽然长得美，但你也不差，我不会嫌弃你的。"吴忻笑着在他泛着红晕的脸上啄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大够，又轻轻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看他，笑道："再说了，我吴忻这么有原则的人，向来从一而终。" 调戏够了，吴忻起身，打算去收拾餐具。顾慕阳却在这时突然抬手抱紧了她，二话没说就在她的唇上噬咬了起来。 吴忻挣了挣，没挣开。说好的病了一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 顾慕阳你个骗子！ 然而她的话全都被顾慕阳堵了个彻底，华丽丽的变成了腹诽。 顾慕阳的唇好软啊，吴忻咬了回去。 起初明明是想咬回去跟他较个高低的，怎么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意乱情迷呢？ 浑身跟着了火似的，热得厉害。吴忻睁开眼来瞧，离得太近了，她反倒看不清楚，可就是莫名觉得欢喜，莫名觉得……动情。 情到深处难自醒。 一定是顾慕阳这厮把发烧传染给她了，这个坏人！ 正在挣扎着要不要推开他，吴忻忽然便听到了顾慕阳的声音："吴忻，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声音极轻极低，若有若无、丝丝缕缕地在吴忻的耳边飘来荡去，吴忻的意识忽然便涣散了。 她没有去推顾慕阳，顾慕阳却在这时放开她来，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极紧极紧，像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察觉到他的力气，吴忻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了？" 这种时候，不应该干柴烈火、擦枪走火、天雷勾地火…… 顾慕阳没有回答，他蓦然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一吻不带一丝情欲，就像是在吻自己细心呵护的珍宝。 吴忻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而后牙齿就咬在了下唇内侧，再没有松开。 吴忻啊吴忻，你丢不丢脸！你家故意明明是在走心，你却一心想走肾！ 丢脸！ 一定是小黄文看多了，有点饥渴…… 她干笑一声，从他怀里起身，抬眼看他，"你是不是……不大行？" "嗯？"顾慕阳俯首，深沉的眼眸里忽而一亮，继而眼睛一眯，伸手就去捞她。 吴忻飞速起身，躲了过去。刚刚她说了什么？那是她说的吗？绝对是被下了降头了！绝对的！！！ 她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几个来回，转口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这几天病得不轻，肯定没什么力气，得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 好像越描越黑了…… 顾慕阳的眼眸又深了几许。 吴忻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无力地摊了摊手，"我去上厕所。" 智商呢？智商呢？被狗吃了吗？！！！为什么一面对顾慕阳就准忘记带脑子？！ 待冷静下来，吴忻仔细想了想。 人们看别人的人生，总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虽看不真切，却也是大差不差的。 而看自己的人生，那便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若是再摊上个糊涂的，便是看瞎了眼，也未必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得找个旁观者来参谋参谋。 吴忻想了想，选了陈梦莹。 她实在不觉得去听陈煦升的演唱会有什么。他俩之前那过家家一般的恋爱早已烟消云散，总的来说还是她欠了他，此番纵然相见，陈煦升也未必待见她。 更何况，她只是在台下看他演出，台下人海茫茫，她又不是自带光环，陈煦升的眼里哪里看得到她？ 不过是陪谢冰清去听一听，给她一点美好的憧憬罢了。 陈梦莹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种种，又想了想现在的种种种种，给了吴忻一个建议：要不还是别去了吧！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前男友，顾大才子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总还是不爽的。 吴忻叹了口气，说："他嘴上已经表达过不爽了……" 陈梦莹立即接口："那还犹豫什么？果断别去啊！" 吴忻下意识反驳："可是我跟陈煦升本来就没什么，他介意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1 我就不去了，反而显得我原本跟陈煦升有什么似的……" "瓜田不履纳，李下不正冠。"陈梦莹在那边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不要告诉我这个道理你不懂。" "懂……" 陈梦莹又叹了口气，语气夸张："说，吴忻，你自从投身小说事业以来祸害了多少纯真少女？就你这点情商，还敢去写小说，还有那么多人去读你的小说……" "你不是也读了而且还觉得很好看？"吴忻翻了个白眼，"我这就是纯粹的‘色令智昏’，懂么？" 陈梦莹："……那好吧。" 为了证明我情商没问题，就姑且相信你是"色令智昏"吧。 又听吴忻振振有词地解释："色有多美，智就能多昏，这不能怪我，全怪顾慕阳。" 陈梦莹愣了一下，"这是在秀恩爱？" 吴忻得意地笑了笑，也没回答，只是往病房里看了看，跟她说："我陪美色去了，挂了。" 陈梦莹：……绝对是在秀恩爱！绝对的！ 吴忻没有直接回病房，她又在外面打了两通电话，磨蹭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推门进去了。 顾慕阳正在看手机，见她进来，便笑着问她："怎么这么久？" 吴忻不自在地往地面上瞅了两眼，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哀怨地看着他，"让你亲我，我都被你传染了，走路上突然就开始肚子疼，往厕所跑了好几趟才出来。" 传染什么的，自然是不可信的。不过拉肚子……顾慕阳皱了皱眉，目光紧紧锁在吴忻脸上，语气焦急："晚上吃的在哪儿买的？是不是不干净？去让医生瞧瞧了吗？" 是不是玩笑开得太过一本正经了，痕迹太不明显？吴忻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好骗？" 顾慕阳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却是什么也没说。 吴忻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色，问他："你今天什么也没吃，饿吗？" "还好，没什么感觉。"顾慕阳揉了揉肚子。 "那明天也什么都不吃好了。"吴忻剜了他一眼，"让你以后再不注意照顾自己。" 顾慕阳想了想，"其实看你吃的时候，还是挺饿的。" "我明天上午要回家一趟，给你煮点白粥吧？"吴忻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算了，还是买点吧。我回去拿下演唱会的票，得给她们送去。" "送去？" 吴忻低头抠了抠指甲，"看你病怏怏的怪可怜的，我就降尊屈就多陪陪你，让他们自己去听演唱会吧。" 顾慕阳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骗你干嘛。"吴忻白了他一眼。 顾慕阳的眼角毫无顾忌地堆起笑来，就那样看着吴忻，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吴忻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正想找个话题掩饰一下，就听顾慕阳轻声喊她："吴忻，过来。" 吴忻自认为脸皮厚过城墙，但一到顾慕阳这儿，不知怎的就薄如蝉翼了。尤其是顾慕阳柔声喊她的时候。 情人间的呢喃最要人命，挠心挠肺挠得整个人辨不清东南西北。 "啪——"的一下，吴忻把灯给关了。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顾慕阳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冷不防把灯关了，下意识喊她："吴忻？" 吴忻清了清嗓子，跟他说："来吧，我们来促膝长谈。" "促膝长谈……关灯？" "这样更有利于灵魂的交流。" 第50章 一室寂静。 良久的沉默之后, 吴忻终于说了一句话："你还在发烧，应该很困吧？我就不烦你了, 你睡吧。" 顾慕阳叹了口气, "吴忻, 我已经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了。" 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又听顾慕阳说："你刚才不是说，要促膝长谈、进行灵魂的交流？" 可是关了灯, 又感觉……似乎更适合进行肉体的交流。但是……但是顾慕阳毕竟是个病人，她不能趁虚而入。 吴忻借着窗外的光亮走过去, 还没停下, 忽而又转过了身, "我还是把灯打开吧。" 顾慕阳没有说话。 灯一亮，吴忻就发现顾慕阳在笑。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一旁坐下，自言自语："黑咕隆咚的怪吓人的。" 顾慕阳抬眼看她, "吴忻，跟我在一起, 有这么不自在？" "……" "还是说，跟我没话说？" 吴忻内心万马奔腾，面上却还是装得云淡风轻，一本正经道："我就是看你病殃殃的挺可怜的，看着怪心疼的。" "真的？" 好吧, 这只是其一。她才不会告诉他，是他这种人畜无害、任人宰割还能时不时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样子太勾人，她怕色迷心窍。 吴忻点了点头, "今天都十二了，我妈说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养好了身体，回去过元宵节呢。" 票都已经转手了，顾慕阳一点也不担心了。他的唇边漾开笑意，"今天已经好多了，明晚我们就回去。" 吴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这烧什么时候能退。" "现在炎症已经消了很多了，"顾慕阳把她的手拿下来，眼里带着温软的笑，"等胃好了，烧也就退了。天气预报说明天大雪，气温比今天还低了三四度，你明天回去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吴忻点了点头，打眼瞧了他半晌，没忍住开了口："故意，你今天下午睡着的时候，说了几句梦话。" 顾慕阳一愣，片刻却已恢复常态，"是么，我说的什么？" "你……你想秦姨了，是不是？" 顾慕阳脸上的笑彻底僵了。 一个个谜团如蛛网一般纠缠着吴忻的心，她挣扎许久，却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这些年来，你们在法国发生了什么？" 因为生病，顾慕阳的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惨白一片，没有分毫的血色，连那透亮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翳。眼见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渐渐松了，吴忻心里后悔不迭，忙开口圆场："我也就随便问问，你要不愿意说就不说了。咱们聊点别的。" 顾慕阳没有反应，一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2 直等到吴忻口若悬河地把最近听闻的趣事说了个遍，他才看着她笑了笑。 吴忻问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顾慕阳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嗯。" "还有一件事，可逗了……" 吴忻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被顾慕阳打断。顾慕阳的眼眸沉重中带着几分忐忑，绷紧了嗓子喊她："吴忻。" 吴忻止住了话头，抬眼看他，"嗯？" "我知道你很好奇，"顾慕阳脸色稍霁，眼里也带了些轻轻浅浅的笑意，"但是过去的日子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好好地过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吴忻想了想，下一刻已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笑道："好，当然好，怎么不好？" 她愈是这样迁就，顾慕阳心里就愈发不踏实。他叹了口气，"不是我瞒你，实在是……" 不愿触及，难以启齿。 顾慕阳沉默了。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忽而冷到了极点，吴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大脑飞速运转了几个回合之后，她突然扑过去揉了揉顾慕阳的脸，笑道："没事儿啦，只要你不是这几年在外面跟人结了婚生了孩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顾慕阳一言不发，只是满目幽深地将她望着。 吴忻心里一惊，面上的笑便淡了散了，"你……该不会，真的在外面有了……" 顾慕阳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淡淡的喑哑，"没有。" 吴忻眯了眯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看着他，故意阴阳怪气地反问："像你这样招蜂引蝶的堂堂仪表，竟然没有人觊觎？" 也许是她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太过搞笑，顾慕阳笑了，半晌才道："大概，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慧眼识珠。" 吴忻还没有说话，又见顾慕阳的嘴唇动了动，沉沉的声音从中缓缓倾泻出来："你放心，我……我心里没有过别人，从来没有。" 好像不知不觉又歪楼了。吴忻有些无奈，为什么要挖个坑给自己呢？脸颊又有点烫了。 吴忻梗着脖子跳过这个令人面红耳赤的话题，问他："那……身体呢？" "嗯？" 吴忻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哦，我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顾慕阳摇了摇头。吴忻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睛，忽然把手拿到他面前问他："十五之前，我去做个指甲怎么样？" 这个话题转移得十分突兀，顾慕阳却很是配合地回答她的话："那种东西化学成分很高，对身体不好。" "啊？但是好看啊。" "这样也好看。" "那样更好看。" "……"好像无言以对。 "反正我想做，我喜欢，一定要做，非做不可！" 顾慕阳无奈地笑了笑，"那就做吧。" 明明是再温和不过的声音，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吴忻的脸却顿时红得能滴血。 "你……"顾慕阳刚问了一个字，下一秒却也顿有所悟，看着吴忻那红得滴血的脸，一时也有些气血上涌。 吴忻没有看他，但也能感觉到他那流连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一时紧张，"噌——"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把灯关了，"好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顾慕阳：…… 黑暗中，吴忻听到顾慕阳喊她："吴忻。" "嗯。" "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却总是觊觎我的肉体，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啊？" "让我觉得……你只是想白嫖。" "胡……胡说！"吴忻下意识反驳，"我是很负责任的！" "怎么证明？" "我……"吴忻顿了一下，"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总不能让她身体力行证明给他看吧？她倒不是不想，就是……有那个贼心，但没有贼胆。 "那你呢？"顾慕阳好笑地看着她。 "你放心，你醉酒时我都没有趁虚而入，现在生着病，我不会对你下手的。"吴忻给他扯了扯被子，后退两步，"不过等着瞧，我总会证明给你看。" …… 第二天上午，吴忻回家拿了票过来，除了白粥之外，还给顾慕阳带了条围巾。 围巾是吴栋梁的，被她顺了过来。她琢磨着，待会儿去送完票回来，可以去逛一逛，给顾慕阳也买一条回来。 但是像她这种选择恐惧症，未必就能立即买一条回来，所以还是把吴栋梁的拿来暂时应下急。 她到病房的时候，顾慕阳正在改婚纱的设计图。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笑着看他："先喝点粥再改，病怏怏的，谁嫁给你？" 顾慕阳抬头看她，眉梢柔软，眼里都是笑意，"你的意思是，等我好了，你就嫁给我？" 吴忻摇了摇脑袋，"你这个理解能力实在是有些令人捉急，是时候看点书洗礼洗礼了。" 顾慕阳把手头的活放下，问她："你自己煮的？" 说话间，吴忻已经麻利地把粥盛好了，一边递给他一边皱了皱鼻子，"我哪儿敢啊？我妈煮的，一直煨着等我回去。现在还是热乎的呢。" 顾慕阳接过来，就听吴忻说："我跟他们约的十点半，现在就要出发了。你吃完就坐着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 顾慕阳点了点头，"好。" 原本留给自己的那张票，吴忻给了苏西。本来想着要不也可以给谢冰清的好朋友，同龄人一起来听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肯定会更自在些。但是她也征求了谢冰清的意见了，谢冰清似乎并不想跟谁一起去。 仔细想想，谢冰清在班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她跟所有人的相处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疏远，却也从不亲近。 把票给苏西的时候，苏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还是含混不清地跟她说了几句话："谢冰清的情况……我大概找到病因了，但是不方便告诉你。你放心，我会尽力帮她走出来，只要结果是好的，起因就不重要了。" 吴忻点了点头，笑着谢过她，又忍不住叮嘱她："她很喜欢陈煦升的歌，说他的歌很干净，很好听。你们到时候可以试试看能不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3 能跟陈煦升一起合个影。偶像的力量……有的时候，似乎很不可限量。" 苏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要是你去，说不定还真能合个影。但是我……大概只能在自拍的时候拿他作个背景吧。" …… 待把大家的票都送到了手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吴忻匆匆去商场逛了逛，时间仓促，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但也许也因为时间太有限，她没空多逛，竟很快就买了一条出来。 藏青色的围巾，够大，够暖和。她挺满意。 满心欢喜地回到医院，到病房的时候，病房的门开着。她从门框处微微探过脑袋去瞧，本只想看看顾慕阳是睡着还是醒着，自己要不要出其不意吓他一吓，不曾想竟看到了方凯。 方凯斜靠在床尾看着顾慕阳，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看来这苦肉计没白使啊，还真忽悠过去了？" 苦……苦肉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做"引发的歧义，咳咳，让我想到之前室友间的对话。 不过，那个字是"插"，不是"做"。 具体记不清了，大概就是—— 室友l："我刚还没说完，你又□□话。" 室友m："我什么时候又□□话了？" 室友l："……你□□，你插了我之后……你要是不□□……" 彼时我正在洗衣服，室友m和室友l都是大嗓门，两人争执的时候嗓门更大。 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大对。但我忍住了，我自从来了晋江已经成了我们宿舍的污妖王，我不能暴露了自己。 但我居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杠铃般的笑声。 那个声音……是我们宿舍最最小白兔的w发出的。她曾一本正经地问我们："你们说，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怎么就会喜欢上了呢？" 于是全宿舍响起了杠铃般的笑声。 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敢自诩为污妖王了…… 第51章 吴忻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起刚带顾慕阳来医院时医生说的那些话。 胃是很娇弱的, 你要是不好好待它，它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顾慕阳喝的这些酒, 还好并不算太多, 只是加重了胃肠炎而已, 长久下去，胃溃疡、胃穿孔, 你想它有多糟它就能有多糟。 吴忻的脸色渐渐冷了。方凯似乎在跟顾慕阳讲工作的事情，吴忻也不进去, 就在外面站着, 暗戳戳平息自己的怒火。 当着方凯的面, 面子还是要给顾慕阳留点的。她长舒了口气。 她敲了敲门进去。顾慕阳看向她就笑了，"回来了。" 她点了点头，"嗯。" "方凯也来了。"她笑着看向方凯。 方凯才对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表明了来意，她已经把手里的围巾放下了, 笑道："正好，那你就在这儿照看一下, 下午差不多就能办理出院了，你载他回去。刚好我本来也约了人一起去听演唱会，也不用爽约了。" 顾慕阳脸色变没变，吴忻是没有看到，但是方凯瞬间消失的笑容, 还有眼中的迷茫与惊愕，那样明显那样清晰，吴忻看得清清楚楚。她不动声色, 就那样神态自若地看着方凯。 方凯目光闪烁了一下，须臾之间，他脸上的笑便又回来了，"不是，吴忻，我就来给他送个文件，还得回去工作呢。" "这样。"吴忻转过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慕阳，"这就开始工作了？" 顾慕阳面上的笑容早已不在，听到吴忻这么问，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吴忻笑着走过去，把包放下，"既然工作这么忙，不如直接回去得了。医院哪里有办公室里方便，对吧？" 顾慕阳紧抿着唇，半晌才喊了一声："吴忻。" 这样硝烟弥漫、一触即发的战场，方凯忙不迭看了看手机，笑着寻机逃离现场："差点误了时间了，我那边还有个会，赶紧过去了啊，你们俩慢慢聊，慢慢聊。" 出了门，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顾慕阳依旧定定地看着她，问她："你怎么了？" 吴忻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苦肉计？" 顾慕阳脸色一僵。 "你还真豁得出去。" 顾慕阳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放在腿上，忽而又松开。他启唇，无力地喊："吴忻。" 吴忻却分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原本苦苦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直直地冲向天灵盖，她几乎是火冒三丈地朝他吼："顾慕阳，你是二十七岁，不是七岁。你这样幼稚不幼稚！" 一室沉寂。 空气里似乎回荡着吴忻的声音，带着喷薄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顾慕阳忽然觉得胃里开始火烧火燎地疼。 "是我的错。"顾慕阳抬眼看她，眸色深沉，他就那样看着吴忻，一动不动，半晌才从胸腔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无力道，"吴忻，我也是有软肋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害怕。" "害怕什么？"吴忻问，也不给顾慕阳开口的机会，接着就自己给出了答案，"怕我见了他，会发生些什么？" 顾慕阳面容冷峻，薄唇紧抿着，一字也未说。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吴忻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而嘲讽，"难道我还能出轨？" 顾慕阳依旧没有说话。 吴忻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顾慕阳，你离开了九年，我一点不知道那九年里发生了什么，可我怀疑过你吗？我不过就是和陈煦升有过一段恋情，可那又能说明什么？你这样纠缠着不放，有意思么？" "我没有纠缠着不放。"顾慕阳蓦然开口，他的脸涨得通红，眉宇间凝着沉重与隐忍。 顿了一下，他才看着吴忻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她道："吴忻，高中时我给你点歌，跟你告白，你视而不见，没过两天就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也许没有他声音好听，没有他会唱歌，也没有他幽默风趣，可是……"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咬得极重："吴忻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4 ，我现在抓住你了，就绝对不会放手了。" "那个歌……"吴忻愣了一下，"是你点的？" 顾慕阳点了点头，忽而微拧了眉头，问她："你不知道？" 吴忻恍然，心里百感交集，"现在知道了。" 顾慕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不是陈煦升说……" "他什么也没说，"吴忻抢口道，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是我弄错了。" 顾慕阳沉默了。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吴忻和陈煦升在一起之后，凡事都以陈煦升为重，因为陈煦升而撇下他一个人去食堂，为了陈煦升特地化妆，为了陈煦升吃辣吃到住院……自从陈煦升出现在吴忻的世界里，一切就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而吴忻也说了，她留在荣市一中，就是为了那份美好的回忆，她在等陈煦升回来。而现在，陈煦升回来了。 虽然他终究是捷足先登了，但陈煦升就像他命里的毒瘤，他忍不住去防，防不胜防，却不得不防。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在防陈煦升的过程中，顾慕阳渐渐感受到了吴忻的爱，不同于青梅竹马，不同于好哥们好朋友的那种爱。如果不是男女之爱，吴忻为什么经常对着他脸红？ 正是沉思，顾慕阳忽然听到吴忻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们就事论事，不翻旧账。" 可是旧账不算清，他们根本谈不出什么结果来。 顾慕阳看吴忻的脸色又变得如初进来时那般冷，心里也没了主意，只得先服了软，"是我使苦肉计骗了你，我道歉。就算我再怎么忌惮他，也不该不信任你……" 吴忻叹了口气，"顾慕阳，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 顾慕阳愣住了。 "就为了阻挠我和陈煦升见面，你就这样作践你的身子？"吴忻抬眼看他，"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希望长长久久？你把身子作践坏了，谁陪我走下去？" 顾慕阳原本悬在嗓子口的心忽然有了着落。他抬头看吴忻，熠熠生辉的眼里都是掩不住的惊喜，"吴忻你……" "你好好想想吧，"吴忻拿起包来，"饭也凉了，我再去买个饭。" 吴忻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回头，也没看顾慕阳一眼，径直就走了出去。 当年的歌是顾慕阳点的。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跟顾慕阳说起点歌的事儿的时候，顾慕阳的反应……她早该猜到的。 得有怎样的阴差阳错，才让他们上演了这样一出乌龙至极的荒诞剧。 吴忻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 要不是她自己跑到陈煦升教室门口告白，又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悔不当初，一言难尽。 雪渐渐停了，太阳羞羞答答地探出头来，轻柔地把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上。吴忻伸手，中指和拇指环成一个圈，重重地弹了一下街边的绿化带，立即有白雪簌簌而下。 太阳一出来，很快，这个世界又会变得干净了。 吴忻收回了手，把手揣在兜里往前走。她去买了粥，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也就没再买别的，带着粥就回到了病房。 顾慕阳看着她，目光柔和，带着微不可察的小心翼翼与忐忑不安。 吴忻把粥递给他，他一接手，吴忻就擦了擦手，道："我出去吃饭，你吃完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等我爸下午下班了，他会来接你出院。" 顾慕阳手上一僵，"你还在生气。" 吴忻笑了，"身子是你自己的，我生哪门子的气。" 顾慕阳神色冷峻，紧紧地看着她，半晌才喊了声："吴忻……" 吴忻却丝毫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顾慕阳，我跟你说，苦肉计对于我吴忻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身子是你自己的，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管不着，也不惜的管。你放心，我不会去听演唱会的，票既然都已经送人了，我难道还能再要回来？但是顾慕阳，有一点你得搞清楚了。" 顾慕阳一言不发，他拿碗的那只手抓得紧紧的，隐隐有青筋凸起。见吴忻停了口，他艰难启唇，问："什么？" "仅此一次。以后要是再敢这样，那就别再跟我谈以后了。" 说这话的时候，吴忻已经收了笑，神色肃穆得仿佛是法官在做最后的判决。顾慕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提着包转身走了。走至门口，她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了顾慕阳一眼。 "等你好了，好好想想怎么向我道歉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木子秀的地雷~感谢granger 和猫猫熊的营养液~ 其实最近压力超大炒鸡烦，负能量爆棚。早上因为一些事情情绪崩溃，没忍住大哭了一场。 但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做点事情让别人开心。 第52章 吴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为什么当初会给顾慕阳留下那样一张纸条呢？为什么顾慕阳竟然还真当真了呢？为什么顾慕阳还当真做得到呢？ 一个姿容英俊、成熟稳重还略带禁欲系的美男猝不及防在你面前学狗叫, 那个画面……吴忻只觉得仿佛脑袋里突然一道闪电劈裂开来，张牙舞爪地分出无数个枝杈出来。 天雷滚滚啊天雷滚滚, 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 顾慕阳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眉头拧着, 耳朵红得几乎透明，在吴忻呆愣的片刻, 硬生生又叫了两声。 "汪——汪——" 吴忻脑袋里的闪电瞬时消失了，下一秒, 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顾慕阳的嘴。 "你怎么还真学狗叫？！"她羞愤欲死, 怎么感觉比她自己学狗叫都……一言难尽。 还好家里没人, 要不然…… 顾慕阳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她，他的眼里带着些迷惘带着些闪躲，吴忻咬了咬牙, 在松手之前咬牙切齿地警告他："我松手了啊，不准再叫了。" 她的手指渐渐抬起, 顾慕阳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在她掌心轻轻吐息："所以，我叫到你满意了，你就不许再生气了。" 满意你个大头鬼啊……吴忻欲哭无泪, 当初为什么要头脑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5 发热给顾慕阳留了那么一句话？！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是不满意的话，他岂不是还要继续叫下去？脸丢一次就行了，擦干净了还是个美男, 不能就此就不要脸了。 吴忻勉强在嘴角扯出了笑来，"你叫得……这么轻车熟路，敢情以前常常……" 顾慕阳下意识地别过眼去，脸色发红，"没有。" 要不是三十六计无一成功，他才不会出此下策。 他忽而转过眼来，眼里带笑地看着吴忻，声音低醇：" 你之前说的，叫到你满意为止。既然止了，也就意味着，你已经满意了。" 这种时候，只能跌碎了牙齿和血吞。吴忻清了下嗓子，别过眼去不情愿地嘟囔："满意，满意。" 尤其十分格外的满意。 谁让你不见好就收呢？你家故意绞尽脑汁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偏偏端着装着，这下好了，端不住了吧？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吧？ 只是想想都不甘心啊！顾慕阳的美男计都让她硬生生忍住了没上钩，早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招，她先前干嘛憋得那么辛苦呢？ 吴忻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已经推着顾慕阳出去了，"你先出去，我作业还没改完。" 顾慕阳刚刚才缓和了一点的脸色瞬时又冷了，"还在生气？" 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这道理谁都懂。吴忻生怕下一个生气的就是顾慕阳了，也不敢再推了，顾慕阳一转过身来她就埋进了他的怀里，"怎么办，故意，我现在已经无法直视你了。" 顾慕阳有点懵。 吴忻使劲把头藏在他的胸口，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我说什么都信？我就是一时兴起闹着玩而已，并不想听你学狗叫的。" "我也不想的，但你一直……"顾慕阳叹了口气，"吴忻，我没有办法。" 羞耻归羞耻，万一钻上了空子，他甘之如饴。 吴忻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就是装的吗？" 当然，刚开始是真的生气，后来看顾慕阳想方设法地讨她欢喜，她就有点飘飘然了。 恃宠而骄，想试试他能多宠，想看看自己能有多娇。 顾慕阳没有说话，良久，他才阖动嘴唇，重重叹息："我们错过了十年了。" 吴忻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又听顾慕阳开口，声音沉沉的，带着些微的喑哑："吴忻，人生苦短，我想跟你好好的，你懂吗？" 就算明知道你是故意作给我看的，还是忍不住将计就计纵着你。 吴忻不蹭了，她埋在顾慕阳怀里的脑袋忽而一僵。"我……我太过分了么？" 顾慕阳显然一愣，却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就在吴忻正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一下时，他一本正经道："我这么配合你表演，偶尔，你也得配合我一下。" 吴忻点了点头，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顾慕阳，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的光，"故意，我们结婚吧！" 这是……学狗叫叫出来的求婚？ 顾慕阳心里五味杂陈，瞬间却被喜悦盖了个彻底。他点头，眉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好，等我准备好了，就跟孟姨他们说。" "准备什么？"吴忻脑袋有点当机。这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难道他是怕她睡了他？看他当时使美男计时那一脸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怕她将他就地正法…… 却听顾慕阳含笑回应："求婚。" 吴忻忽而觉得很羞愧。 又听顾慕阳说："还有你的婚纱，我得亲手做给你。" 吴忻瞬时两眼放光，踮脚就在顾慕阳唇上亲了一下，笑道："那你一定要快点，我要在28岁生日前把自己嫁出去！" 第二天去上课，吴忻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分明还没有求婚，可她却觉得比被求婚了还要喜悦。 顾慕阳的意思，肯定是要好好筹划一番给她个惊喜。可她哪里需要什么惊喜啊，只要顾慕阳把戒指套到她的手上，她肯定死都不愿意摘下来。 再错失良机，她吴忻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上午第三节上完了课，吴忻就回到了办公室，才刚把手中的教案放下，谢冰清敲了敲门进来了。 是来交作业本的。 这是她和谢冰清的秘密往来方式。为了不将谢冰清的秘密暴露在办公室里，吴忻和谢冰清一直通过作业本交流着。大半年过去了，也从没出什么幺蛾子。 这次谢冰清说的，是陈煦升的事。 陈煦升回到荣市，应母校邀请回访母校，顺便跟学弟学妹们交流交流，但陈煦升时间紧张，总共也就只在一中待一个小时。时间便定在周五，也就是两日后。谢冰清想要一张陈煦升的亲笔签名。 上次陈煦升开演唱会的时候，果真如苏西所说，根本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找他签名了。谢冰清并不知道吴忻和陈煦升有什么渊源。只是之前吴忻跟她提过，可以给她弄到陈煦升的亲笔签名，她就记在了心里。 这次陈煦升来一中，时间紧迫，她没有机会可以接触到他，但是如果吴忻能，那便借此机会给她签个字吧。 谢冰清的字娟秀工整，措辞礼貌而小心翼翼。吴忻记在心里。 吴忻虽然也曾心生过绝望，却从来不曾像谢冰清这般决绝无助过。她不知道绝境中的人怎样才能挺过来，但是她相信，给人以生存动力的源泉可能有千千万万，偶像的力量便是其一。 毕竟她也是有书粉的人，跟书粉互动时，她也听到过绝望无助之人的心声，也曾在暗夜里给过她们一道光。 大概是因为陈煦升的身份比较敏感，学校这次并没有因为什么校友关系而把陈煦升回访母校的事情交给她来接洽。为免惹是生非，她也没向负责人打听什么、拜托什么，谢冰清想要陈煦升的亲笔签名，这并不难。 吴忻此次担任《乌山引》的编剧，剧本改编好后，本也要在拍戏期间去片场看一看，天马行空地想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她既然接了这活，无论如何都要做好了。 而既然揽了这活，必然与陈煦升有所接触。开机那天，是时隔十年之后，吴忻和陈煦升第一次见面。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全然忘了帮谢冰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6 清要亲笔签名这件事。 所以，周五之前，吴忻提前联系了陈煦升，让他给她留两分钟。谢冰清给了她一个精美的本子，想在扉页上看到陈煦升的名字。 吴忻想了想，还想让陈煦升再给她写上几个字。 联系好陈煦升之后，吴忻颇是自觉地给顾慕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陈煦升第二天要回访母校。 自然，也说了帮学生要签名的事情。 报备过之后，吴忻在电话这头说得义正辞严："故意，我们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要彼此信任。" 顾慕阳在那边温声笑了笑，道："好，我信你。" 只是吴忻没有想到的是，她提前跟陈煦升约的两分钟，第二天竟直接变成了一个小时。 时隔多年，陈煦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笑意清浅的少年了，可是他笑着的时候，眉宇间那淡淡的忧郁，竟是分毫都没有变。 陈煦升要离开的时候，正是暮色四合。瑰丽的晚霞映在学校大片的玻璃上，整个世界美得有些炫目。 吴忻和一众校领导一起去送他，走至门口，吴忻分明看到陈煦升朝她使了个眼色。 彼时几个女老师正在向他索要签名，吴忻正想趁机走上前去，手机震了两下。 是陈煦升的消息：人太多，你先到前面路口等我。 吴忻一怔，抬眼看向陈煦升。他的脸上笑容和煦，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签名。吴忻咬了咬内唇思索了两秒，发消息过去：我的也很简单，一分钟就可以了。 陈煦升根本无暇顾及手机。 于是吴忻也不再犹豫，抬步就走了过去，还没走上去，就听陈煦升的助理在催他，而后便是陈煦升满含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实在是赶时间。以后有空，我一定常回来。 吴忻都还没有走近，陈煦升已经转身上了车。她的眼睛追过去，眼睁睁地看到车门关上，陈煦升隐匿在墨色的反光玻璃后。 车启动了。吴忻看着谢冰清的笔记本，一时愣了神。 就这么走了？ 陈煦升不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啊…… 正是纳闷，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陈煦升的声音，隔着电话依旧醇厚好听，"出来了吗？我在路口等你。" 吴忻立即朝门口奔去。 陈煦升戴着一个鸭舌帽，帽檐使劲向下压着，和口罩配合着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他倚在路口的行道树旁，面对着吴忻到来的方向。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露出一双眼睛，里面带着浅浅的笑，"刚好是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吴忻知道，自己应该当场回绝。可是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在海边弹着吉他唱歌的少年，少年一瘸一拐，带着些暖软的笑，渐渐褪出她的生活。 她喘了口气，说："我和顾慕阳就要结婚了。" 陈煦升丝毫没有讶然的表情，反倒是低低笑了笑，"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谢谢你当年……"吴忻忽而住了口，因为陈煦升早抢在她前面笑着接上了："不娶之恩？" 吴忻一怔，便见陈煦升转开目光来，看着前方初生的柳芽笑道："吴忻，你不要觉得我伟大。我只是有我的尊严。" "我陈煦升样样不差，没必要做别人的影子，对不对？" 他转头，眉眼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可惜的是，现在演了戏，竟然还是演的他。" 吴忻一惊，却也立即接了口："我没想到会这么巧。" "还好，演戏而已，就不必当真了。"陈煦升浅浅地笑了笑，看向她，"怎么？不敢跟我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采访一下，顾大才子，学狗叫是怎样一种体验？ 顾慕阳：……羞耻。 作者菌：嘿嘿，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顾慕阳：幸好，她不喜欢。 作者菌：这倒是，以后你就不用勉为其难配合她表演啦~接下来进行第二个问题：请问你的美男计是怎么失败的？ 顾慕阳：…… 他想起吴忻字正腔圆的话：故意，你不能这样。我讲荤段子，那是情调；你讲荤段子，那就是耍流氓。 还有，不要以为爬上我的床我就会对你负责，在我没有兴致的时候□□我，你得付得起后果。 小心我以后都对你提不起兴致。 自始至终，他也就在最后两句话之间插了两个字，最后还不及说什么做什么，吴忻已经高昂着头，大步流星地迈出去，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哎，其实还是挺期待被就地**的。 第53章 和陈煦升的饭吃得很祥和。 时隔十年, 过去发生的一切却仿似历历在目。但也许因为不曾真正深爱过，那过去的种种虽然清晰, 却并不让人难以释怀。陈煦升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 一直到临分手的时候, 那笑意才骤然敛了去。 吴忻甚至听到他爆了声粗口。 那声粗口爆得毫无征兆，吴忻讶异地看过去, 不过她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 陈煦升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飞速地转身, 闪身回到了餐厅里。 吴忻不明就里，但是看着陈煦升眼睛里的冷峻与怒气，忽而也猜到了："狗仔队？" 陈煦升面色稍霁，无奈地笑着看她, "艺人就这点不好，明明什么都没有, 却总时不时地被人跟踪。" 话虽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他的心里却是没有这般轻松。他刚才发现那个狗仔的时候，镜头还正对着他们。 他不知道先前是否已经被拍了去了。他倒是不要紧，以前也不是没有被拍过。可是吴忻…… 陈煦升眼里的笑意倏忽散了，"但愿没有被拍到脸。" 吴忻又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听到陈煦升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是一慌。但事已至此，谎也没用。她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忽而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陈煦升说："这家西餐厅还有个侧门。" 陈煦升点了点头，语气无奈，带着歉意："本来想送你的，现在看来，得让顾慕阳来接你了。" "没事儿。" "我去把狗仔引开，你走的时候从侧门走，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7 围巾围好了，挡住脸。" "好。" "吴忻。"陈煦升喊她，声音很低，伴着浓浓的叹息。 "嗯？" "我没想到会……是我考虑不周。" 陈煦升的眸色那样深沉，吴忻忽而觉得有些不忍。她放松了眉眼，笑着耸了耸肩，"没关系，就算拍到了也没什么，我又不是见不得光。" 陈煦升走了。吴忻找了个位置坐下，半晌，她打开微信，约了辆车。 她说得不错，她不是见不得光。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见得光，不见得别人就容许你在光下好好绽放。 有些东西，就适合掩藏，就适合埋葬。 她不是不懂。 只不过还抱着那么一丝的侥幸心理。 周六，吴忻亲自把谢冰清的笔记本送到她手里。谢冰清眸光闪闪，神采奕奕，眼里绽放着她许久不曾见过的光芒。 谢冰清笑着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几乎是两眼放光地跟吴忻说："老师，我想写歌。" 吴忻明显一愣，下一刻却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点头鼓励她："好啊，好好写。好歌能传达很多深刻的东西……" "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声音，我的歌，也能像陈煦升那样，给人以动力和启发。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开心，就觉得鼓舞，就觉得……世界是很美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冰清的唇边带着极为柔软的笑。吴忻想起之前苏西跟她说的，谢冰清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她之前还不敢相信，此刻见谢冰清这样，便是深信不疑了。 又听谢冰清说："老师，苏医生总说，我要学会跟自己和解。我想了很久很久，决定妥协了。" "我不要再想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了，我要唱歌，我要原谅自己。" 似乎只是瞬间而已，吴忻心里巨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伴随着"砰——"的一声，天边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火。 真好。 这日天气极好，阳光慷慨淋漓地洒在初生的柳芽上，原本就嫩黄的芽儿，一片一片的都镀上了金光，美得有些张扬。吴忻的心情甚至比这天气还要明媚，从谢冰清家里出来的时候，她去花卉市场买了几盆花，哼着歌搬回家里。 天气才刚刚回暖，那些花也才刚刚抽出芽，有的甚至连个花苞都没有，但吴忻却莫名地心生喜悦，看着那些刚刚发芽的枝杈，满眼都是花落枝头、色彩缤纷的模样。 直到陈梦萦一个电话打过来。 她刚接起电话，就听陈梦萦在那边急匆匆道："我往你微信上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吴忻的手还在轻轻触碰那嫩绿的叶子，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一直没看微信。" "你和陈煦升在一起时的照片被爆出来了，今天都上了娱乐头条了。" 吴忻手上动作一顿，又听陈梦萦说："狗仔的力量是强大的，网友的力量有过之而无不及。吴忻，你和他高中时的恋情已经被扒出来了。" "不说了，我去看看。"吴忻说着，也不等陈梦萦回应，下一秒已挂断了电话，点开微信看了起来。 何必看陈梦萦给她发的消息，腾讯新闻就有推送，头条新闻就是。 吴忻点开来，根本不及看，只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便逊色关掉了窗口，给顾慕阳打了个电话。 她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她不喜欢被不相干的人品头论足，更不喜欢外人不负责任的言语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她和顾慕阳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生活，她不想再因为这莫须有的东西起什么风浪。 但这世界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她得赶紧向顾慕阳解释清楚。 可是电话接通之后，听着顾慕阳极轻极柔的那声"吴忻"，她原本解释的话忽而便消失不见了。 "故意。"她喊他，顿了一下，她紧绷着嗓子，声音发紧，像是郑重的承诺："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傻姑娘。"她听到电话那头顾慕阳带着笑意的声音。 正是不知其意，忽而又听顾慕阳说："婚纱我已经开始做了，吴忻，等我把婚纱做好，我们就结婚。" 在知道新闻的那一刹那，说没反应肯定是假的。 他向来对这类花边新闻没有兴趣，就连知道吴忻成了主角，他也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 方凯起初说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调笑的意味："哈哈哈，今天的腾讯新闻竟然推送的你情敌的。慕阳，看看？" 顾慕阳没理，依旧继续手中的工作。 方凯觉得没趣，兀自点了进去，抑扬顿挫地给他念："听着啊，标题是《陈煦升夜会佳人，初恋女友或可旧情复燃》。不对啊，慕阳，吴忻的初恋男友是陈煦升，陈煦升的初恋女友是谁？" 顾慕阳依旧没理。方凯噤了声，继续往下看。 密密麻麻的文字，方凯才没空去看，径直就下拉到了配图上。这一拉不要紧，下一秒他就没忍住爆了粗口："靠，怎么还真是吴忻！" 顾慕阳正在裁剪的手忽而一抖，剪歪了。辛苦了几日的工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剪刀，几乎功亏一篑。 他却面不改色地继续沿着那条歪了的线减下去，上下打量着手中的作品，想办法弥补。 方凯看着他的样子，立即放下了手机，笑着安慰他："你别多想，总有人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老去编些有的没的。这新闻哪有什么可信度……" "没事儿。"顾慕阳拿了尺子，依旧忙活着手头的工作，"他俩见面我知道的。" 那件衣服最后被他毁了。心不在焉的时候，总有一百种出错的方式。 方凯一离开，顾慕阳就赶紧拿起了手机，找到那条新闻，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微信上、百度上、微博上，他一个一个看过去。 "陈煦升初恋女友"甚至还上了微博热搜。 他没有骗方凯，吴忻的确跟他说过的。但吴忻说陈煦升时间很紧，在一中只待一个小时，她最后会去找陈煦升帮学生要签名，最多就两分钟，两分钟就搞定。 他没有想到那个两分钟会那样漫长，竟然能从暮色四合一直延续到华灯初上。那两张照片极其清晰，他看得出吴忻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8 和陈煦升脸上舒心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温暖美好。他看到陈煦升和吴忻握着的手。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彼时的心情。紧张有、气愤有、妒忌有、无力有，什么都有。 可是不久前他才刚跟吴忻说好的，他们要相信彼此。他得相信吴忻。 如果不信，又能如何呢？ 电话里一阵静默。明知顾慕阳看不到，吴忻还是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快一点。" 末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忙朝电话里喊："故意你先别挂电话。" "你说。" "今晚下班之后过来吃饭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慕阳还没有接口，吴忻又在这边咬了咬牙，重重道："很重要，我要当面跟你说。" 顾慕阳一顿，"好。" 第54章 吴忻要跟顾慕阳坦白的, 是她写文的事。 她不知道被狗仔偷拍的事情会不会继续发酵，但她担心, 她担心用不了多久, 她作为《乌山引》编剧的身份就会公之于众, 她的马甲将会被扒出来，任人品头论足。 她不想让写作的事干扰到现实生活, 但如果二者非要重合不可，她也只能坦然接受。旁人她顾不得, 但是顾慕阳, 她希望顾慕阳知道这一切的途径是她, 而非不相干的网友、媒体。 一切打算，都是美好的。 吴忻知道网络的力量，但她没想到那力量会强大至斯，她还没等到天黑, 没等到顾慕阳回来，没等到向顾慕阳坦白, 她的马甲已经被扒出来了。 网络上流言四起。各种语言脏水泼出来，不堪入目。 很多人说，怪不得陈煦升能入选男一号，原来是与这编剧有一腿。 有人看不过了，跳出来说陈煦升当选全是网友、书友们选的, 陈煦升的气质十分符合人设，入选是当之无愧。 但立即又有人捕风捉影，阴阳怪气地说：嗬, 年度大戏啊。敢情这剧就是为陈煦升量身定制的？这编剧还挺痴情的嘛！ 这便罢了，陈煦升的粉丝竟也把矛头指向了他俩，骂陈煦升衣冠禽兽，骂她寡廉鲜耻。 骂她，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就知道不该吃那顿饭。 吴忻把手机一扔，把自己撂倒在床上，用枕头死死地捂住脑袋。 她虽然不常关注娱乐圈，却也不是一无所知。当初《乌山引》选角色时，网上吵得很热，呼声最高的除了陈煦升，还有一个人——魏晋。 魏晋这个人，出道早，个高颜好，还深谙娱乐圈生存之道，最近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前段时间还被一众网友评为古装男神，几乎承包了近期所有大型古装ip剧。而陈煦升呢，这个歌坛大咖才刚进军演艺圈不久，倒也演过几部剧，颜值在线，声音动听，演技毫不做作僵硬，颇受观众的喜欢。但喜欢归喜欢，他从未演过男一号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次《乌山引》的男主，本来的确是定的魏晋的。网上书友们的抗议又有什么关系，不管选谁来演，书粉们都有各种理由来吐槽来反对，但是做好一部剧靠的又不是这几个书粉，制片方根本不care。之所以最后会在网上发起那样一个投票，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 最终决定换掉魏晋，却是另有缘故。 魏晋这个人恃才傲物，自从火起来之后更是狂傲得厉害。段位不到，却总想把自己的身价抬得极高，几经协商之后，制片方火了，还真当没他魏晋不行了？换人！ 这一换，就换了陈煦升。给出的理由是——响应网友呼声，气质符合人设。 想魏晋后来估计也是后悔了，在网络投票结果出来前夕，魏晋的经纪人还特地又约了制片方商量，可是他退了步，制片方却未必稀罕他退步。陈煦升为人谦逊，片酬低，长相和演技又不比魏晋差到哪里，不过就是少一个机遇而已。 他们不如就此给他一个机遇。 此事就这样定下来，网络上时有魏晋的粉丝说着酸话，但剧还未拍，炒了一阵也便偃旗息鼓了。 从来不曾有什么绯闻的陈煦升就这样突然被泼了脏水，吴忻总觉得和这个魏晋有关系。 正想打电话问问陈煦升，电话响了，陈煦升已经打来了。 "吴忻，对不起。"他说，声音隐忍深沉，短短的几个字，语气中透着十分的无力，"昨天不该勉强你去吃饭的。"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悔恨苦恼也没有用。吴忻问他："现在怎么办？" "我这边已经在处理了。你最近不要去看微博了，省得心烦，一切交给我。" 吴忻迟疑了一下，问他："是不是魏晋？" 陈煦升没有回答，他只是在那头叹了口气，声音疲惫而又无奈："娱乐圈的水太深了，又脏又混。" "你早该知道的。" 那边静默半晌，忽而轻笑一声："是啊，早该知道的。" 吴忻还没有再说什么，陈煦升在那边又开了口："吴忻，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你和顾慕阳，真的。我……" "我知道。"吴忻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想破坏我和他，当初就不会那样跟我分手。" 陈煦升顿了一下，有一时的怔忡，"可不是么。" "向上爬的时候，总会有无数人想要阻挡你。拉一个人下来比推人上去容易太多了，你万事小心。" "好。" 挂断电话，吴忻没忍住又点开了微博，还没刷几下就强自关了。这么多年了，她的确已经学会了自动忽略那些恶意中伤的言语，可是看着那铺天盖地的谩骂侮辱，她无法做到云淡风轻。 晚上顾慕阳一回来，立即便开了饭。他神色如常，吴忻看不出任何情愫来。 都是奔三的人了，谁都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吴忻是，顾慕阳也是。饭桌上一如往常，孟素兰和吴栋梁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见顾慕阳吃好了，吴忻便也放下了筷子，问他："出去走走？" 孟素兰还在一边附和了两句："去吧去吧，吴忻这丫头在屋子里闷了半天了，也该出去溜溜了。" 吴忻勉强笑了笑。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99 顾慕阳未置可否，只是不动声色地起身，收拾碗筷，当即就被孟素兰拦住了。他抬眸笑了笑，"我先把碗筷送厨房。" 待顾慕阳出来，就见吴忻倚在椅子上，面色冷峻，双目微合，带着些疲惫无力。 人疲倦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弱小。像个纸片人一般，风吹就倒。 顾慕阳脚步微顿，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半晌。 他清了清嗓子，喊吴忻："走吧。" 吴忻噌地一下应声而起。顾慕阳刚走过来，她便抓住了他的手，用劲很重，像是怕他溜走。 顾慕阳侧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忽然开口："拿件衣服吧。" 吴忻仰脸看他，笑着摇头，"我穿得挺厚的。" 顾慕阳的脚步停了，"晚上起风了，外面冷。" 吴忻依旧笑着看着他，一动不动。 顾慕阳叹气，"吴忻……" "我要是冷的话，你就不能抱着我？"吴忻手上紧了紧，依旧眉眼盈盈地笑着，"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顾慕阳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眼里仿似藏着一个巨大的涡旋，吴忻看着看着，便没了骨气。 她手上一松，转身往回走，"我回去拿衣服。" 顾慕阳原本毫无用力的手顿时使了力，将她拉住，"走吧。"他说，"我抱着你。" 吴忻黯淡无光的眸里忽然开始流光溢彩。 外面的确起了风。但吴忻走着，却并没有感觉到冷。直到顾慕阳说："我竟然不知道，你就是当红写手一知半解。" 他的声音带着些自嘲，淡淡的声音，听得吴忻心里难过得紧。 她停下脚步，从顾慕阳掌心抽出手来，拿出手机，点开晋江app，戳进自己的专栏，给顾慕阳看。 "这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她说。"我并不是故意瞒你。我只是觉得……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顾慕阳的目光却没有往吴忻的手机上停留半秒，只是问她："如果不是今天爆出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吴忻张口预言，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只是颓败地收回了拿着手机的手。 "我并不是说，不给你私藏小秘密的权利。"顾慕阳叹了口气，"可是既然是你的秘密，你就该藏好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扒出来，吴忻，我连帮你掩饰，都来不及。" "你……"吴忻吞了口口水，"你不生气？" "生气。" 气吴忻没有告诉他，气网上的那些闲言碎语，气自己虽然雇了水军，仍旧没有将这一波风浪盖下去。 吴忻戳了戳他的手臂，"那我学狗叫哄你，好不好？" 顾慕阳：…… 吴忻也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见顾慕阳的脸色愈发冷了下来，便知这句话有些适得其反了，也不敢再开玩笑了，立即严肃着一张脸看他，问："我们去你那儿好不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到了顾慕阳那儿，吴忻丝毫没有含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向顾慕阳解释。 直到顾慕阳说："吴忻，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陈煦升设的一个局？" 吴忻顿时忘了言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不可能的。" 顾慕阳沉默了半晌，吴忻还没有接着说什么，他已经起身了。 吴忻只以为他在生气，气自己袒护陈煦升。所以她立即拉住了顾慕阳，喊他："故意。"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写文？知不知道这部《乌山引》的男主，我为什么会写成这个样子？" 顾慕阳没有回答，身形却是顿住了。 吴忻咬了咬牙，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你之前问过我，这九年来，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现在我回答你，不是。" "我一直都很想你。" "想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喜欢别的女孩。想你，却不知道如何去找你，到哪儿去找你。" "我只能把你编进故事里。" 第55章 "至于陈煦升要演的那个角色, 就是我描绘的你。故意，他演的是你。" 顾慕阳原本条理清晰的头脑顿时糊作了一团。下一秒, 他已经转过身来, 将吴忻扑倒在了她身后的沙发上。 二人的鼻端几乎碰到了一起。 顾慕阳定定地看着她, 直望进她的眼眸深处。抬手把她鬓角的碎发拂开，他沉沉地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吴忻回望过去, 睫毛微微扑闪，"证据都在小说里, 你要是不信, 看看就知道了。" 顾慕阳没有说话, 只是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睫。而后一路往下，在她唇上停住。他开口，连同她的嘴唇一起在颤抖："我信你。" 吴忻微微仰头, 在顾慕阳唇上纠缠许久，终于寻机翻身上来, "我要在上面。" "你想好了？"顾慕阳喘息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吴忻低头，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舔了一下，又噬咬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看他。她的眼睛湿漉漉的, 无辜而勾魂，嘴角却挂着挑衅的笑，"怎么？你不敢？" 顾慕阳抬手, 盖住她的眼，"我抱你回房。" 吴忻挣扎，试图拿开顾慕阳的手，"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 "我怕你掉下去。" "不会。" "我怕我会忍不住。" "什么？" 顾慕阳狠狠地吻了下她，抱着她坐起身来，"乖，回房去。" 吴忻继续挣扎抗议："我不要，我就要在这里。" 顾慕阳诱哄："床上空间大。"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温醇宠溺，吴忻原本的冲动散了几许，忍不住想要小鸟依人，却又不想破坏了自己女王攻的假象，遂依旧固执道："那我还要在上面。" 顾慕阳抱着她转身，踩上鞋子。在抱着她起身的那瞬，他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好，我任你为所欲为……" 温柔缱绻，抵死缠绵。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吴忻觉得自己以前写的床戏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0 都太小儿科了。 等到二人都平静下来，吴忻蜷在顾慕阳的怀里，背对着他，把玩他的手指。 "我其实很害怕。"她喃喃自语，"网络暴力太可怕了，大学的时候，我被逼得失眠，几乎抑郁。今天看着微博上的那些谩骂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个时候。" 顾慕阳把她养自己怀里又紧了紧，吻了吻她的头发，一遍一遍地安慰她："不要怕。我在，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要想。" 吴忻从他怀里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他的脸，笑道："但是那个时候的那种恐惧并没有侵蚀我多久。我一想到你可能会误会、会生气，就顾着想办法讨好你了，那些谩骂、那些侮辱与诋毁，好像都消散到别的星球上去了，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原来我还有这功能。" 吴忻点头，声音忽而沉重了几许："但是现在你不生气了，我就又想起那些话来。" 顾慕阳把身子往下滑了滑，与她对视着。他的眼里带着软软的笑意，"这么说，我是不是要再生一次气，好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这样也行？" "傻。"顾慕阳蹭了蹭她的鼻尖，宠溺地叹息。他的手托在吴忻脑后，鼻端与她相对，声音低哑，带着些诱哄，"这个世界，总有些人闲着没事，喜欢兴风作浪。只要你不去看，不去想，不在意，那所有的一切于你而言就毫无意义。由着他们说去，你没有必要为他们的错误负责，是不是？" "道理我都懂。"吴忻上下转着眼睛，依旧是满目担忧，"但很多人在说，我为人师表，暗地里却在写不入流的耽美小说，是道德沦丧。" "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顾慕阳问。 "我不知道。"吴忻摇头。"我原本觉得是不对的。但是那么多人说，我又很害怕，害怕他们可能是对的。" 顾慕阳叹气，"你把你写耽美小说的痕迹带到课堂里了吗？你向学生们灌输同性恋的价值观了吗？" 吴忻摇头。 "你因为写小说耽误了教学活动吗？" 吴忻摇头。她每次写小说都是在完成工作之后，用的是自己的睡眠的时间，一点没有耽误教学。而且，她的教学成绩一直还不错。 顾慕阳笑了，"那就是了。你的创作与你的教学工作从来都没有冲突过，哪里不对了？" 吴忻点头，却还是皱着眉头，"话是这么说，可是……" 顾慕阳的温柔呢喃不见了。吴忻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翻身上来，目如鹰隼一般盯着她，"看来是我表现不够好，既然还有心思想别的，不如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说罢，也不给吴忻反应的机会，早已开始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吴忻原本百结的愁肠，似乎突然便顺畅了。那涣散的意识混沌一片，无论如何无法集中起来。 第二天醒来，天已是大亮。吴忻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顾慕阳正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放着电脑，正在跟人通电话。 表情很严肃，声音都蕴着怒气。 吴忻虽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却也听得出来，顾慕阳说的是网络上的事。 "我的手机呢？"她跟顾慕阳对口型。 顾慕阳挂断了电话，笑着看她，"醒了？" 吴忻点头，"我手机放哪儿了？" "昨晚回房的时候摔了一下，碎了。"顾慕阳面不改色地撒谎。 吴忻自然不信，但还没开口，顾慕阳便已经抢了先："快去洗漱洗漱吃点东西，我带你出去玩。" 吴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也不纠缠，乖乖地去洗漱了。 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还是怔忡了片刻。连手机都给她藏起来了，网上肯定骂得很难听。 何必呢？ 等她洗漱完了出来，一开门，不期然竟然看到了一捧红艳的玫瑰。再往下看，还有顾慕阳没有藏好的衣袖。 她微微弯了唇角，待接过花来，下一秒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表情。"俗。"她说。 顾慕阳闪身过来，语气哀怨："不要给我。" 吴忻赶紧把花往自己胸前紧了紧，"你都送出来了，还想收回去。小气。" 顾慕阳好笑地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引她出来。 外面几乎是变了一个样子。要不是两只手都占着，吴忻真的会忍不住揉一揉眼。 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小熊与玫瑰，精致的秋千椅，四处飘飞的彩色气泡……还有空气中甜软的奶油香味儿。 "蛋糕。"吴忻喃喃，忽而转向顾慕阳，开口的时候，几乎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我的彩虹蛋糕！" "什么彩虹蛋糕？"顾慕阳眉眼带笑，却是装作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吴忻已经丢开他的手来，自己四处寻找了起来。 然而一无所获。 其实原本是很惊喜的。但也许是太贪心了，她现在有些失落。 "只差一个彩虹蛋糕了。"她安慰自己，"就算减去这个彩虹蛋糕，故意也能拿八十分。" "优秀了，挺高的了。" 她兀自自言自语，顾慕阳突然从她身后过来，声音清冷，"才只有八十分？" 吴忻回头，看到顾慕阳负手而立，面色冷峻，她不禁眨了眨眼，讨价还价，"那……要不，八十五分？" "不够。"顾慕阳也不看她，转身就往另一边走，"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么低的分数。" "那就九十。"吴忻咬牙，"不能再高了。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顾慕阳回头，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声："哦。" 吴忻跟上前去，想着自己不能太贪心了，正想说"九十五"，忽见顾慕阳身子一侧，让出身后的蛋糕来。 到嘴边的"九十五"硬生生被她变成了"一百"。 她刚刚……难道眼瞎了吗？ "你怎么做到的？"吴忻瞠目结舌，"我刚才找遍了房间，没有啊。" "你别管我怎么做到的，现在有了彩虹蛋糕了，我是不是满分？"顾慕阳的冷峻全然不见了，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笑意。 吴忻忽地扑到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1 他身上去，像一个八爪鱼一般扒拉着，在他脸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不住地示爱："故意，我太爱你了，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顾慕阳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纠正她："你错了，我不是招人喜欢，只是招你喜欢。" "别人我理都不理。" 吴忻立即把目标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的唇上。 简直就是天神啊，圆了她小时候的梦啊！ 虽然这梦……在现在看来既幼稚无趣，又俗不可耐。 但是，这是吴忻幼时的梦啊！一个几乎被她遗忘了的梦，忽而被喜欢的人变成现实呈现在自己眼前，她怎能不喜欢？怎能不激动？ 简直爱死了。 吴忻这一整天都不要出去了，她要缠着顾慕阳一起腻歪在自己的这个童话幻梦里。 至于网络上的那些乌烟瘴气，就让它们继续乌烟瘴气吧，总会有大风刮过，把它们吹得无影无踪。 她有她的故意了。不论发生什么，她的故意在，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们一起顶着。 有故意在，吴忻怕什么呢？ 什么都不怕。 大概是顾慕阳给吴忻编织的童话幻梦太为美好梦幻了，吴忻沉浸其中，竟真的全然忘了先前的事，一直到第二天，顾慕阳开车送她去学校。 下车之前，顾慕阳还按住她安全带的卡扣，问她："真的要去？"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的。" "我的吴忻真棒。"顾慕阳把安全带解开，把手机给她的同时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他的眸里有着安定人心的笑意，"随时给我打电话。" 但吴忻小觑了事情的影响力。 从踏入校门开始，一路上，她受到了太多太多的注目礼。吴忻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这么高的回头率。 等到了办公室，她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如往常地微笑着跟人问好，然而回应她的，大都是尬笑和鄙夷。 看着同事们古怪的眼神，她才忽而反应过来，她苦苦隐藏的一切全部公之于众了，四处都是谩骂之声。 就连高晴，也都对她退避三舍。 高晴说："吴忻，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网络写手，还写耽美和百合。你为了赚钱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吴忻没有明白高晴的逻辑，问她："写耽美和百合，与赚钱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你写这些不是为了迎合读者需求吗？"高晴言之凿凿。 吴忻忽而觉得很好笑。连解释都没了力气，她张了张口，满肚子辩解的话，等到了嘴边，却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不是。" 性取向没有高低优劣。 但她无法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价值观。 她转身欲走，高晴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气得涨红了脸，"那么抄袭呢？你当初抄袭别人的作品，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吴忻一愣，回头看她，"什么？" 高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鄙视，"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抄袭，"吴忻掰开她的手，"随你怎么想。" 连高晴都如此，更别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师了。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透着赤裸裸的鄙薄，甚至她曾在女厕所清楚地听到过，她们说她伤风败俗。 为人师表，人前衣冠楚楚，人后骂起人来，也是什么龌龊话都说得出口。 吴忻觉得自己有点像过街老鼠。 也许顾慕阳说的是对的，她不该来学校。吴忻使劲摇了摇脑袋，出去洗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 我今晚码了一个吻，稍微带点细节描写。 然后，我八岁的外甥来我房里了。我把电脑放下，出去找他妈妈。 后来看到我妈，我突然意识到我房里只有两个小孩，一个还识字。于是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房里。 很好，他正在看我的电脑。 我的女神形象啊！！！！我荼毒了祖国的花朵，我有罪，我…… 我面不改色地拿起我的电脑，面不改色地说："你看你把我文档字弄得大的，我都调不回来了。来，我给你看我的毕业照，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第56章 高晴看到她时有一时的慌乱, 可不过是须臾而已，她已经恢复了常色, 仿佛丝毫不为背后说自己好友的坏话而羞愧。 想来也是, 她现在就算是羞愧, 怕也是为自己当初交友不慎而羞愧。 她向来不接受同性恋，这点吴忻是知道的。 好在学生们倒还是开明, 知道了她的写手身份之后，也没有几个人质疑她, 反倒是课下有几个学生笑嘻嘻地拦住了她, 想要她的签名。 她笑了笑, 没有给他们签，摇了摇自己抱着的那摞作业本看着他们，说："我是你们的老师，不是什么一知半解。签名没有, 不过你们要是能在期末考试达到之前预定的目标，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本一知半解的书, 带签名的。" 学生笑嘻嘻地走开了。 走了几步，遇到杜茹茜。杜茹茜难得笑得诚挚而真实，安慰她："有些老师的思想比较古板，你别往心里去。" 吴忻回了个微笑，道了声谢, 再没有说话。 杜茹茜与她并肩走着，走了几步才又开了口："你……你打算怎么办？" 吴忻耸了耸肩，"不知道。" 话音落了, 不等杜茹茜开口，她重重出声："但无论如何，我已经被网络暴力打败一次了，绝对不会再被它打败第二次。" 杜茹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告诉我。" 这话真不像杜茹茜说出口的。吴忻讶异："你愿意帮我？" 杜茹茜目光闪躲，有些不自在，嘴上却还是解释了："我不认为教师和写手这两重身份有什么矛盾，你教学很努力，成绩也很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至于抄袭，吴忻，我不相信以你这性子，会去抄别人的。" "而且，"杜茹茜顿了一下，别过目光，"当年抄袭的事情众说纷纭，但凡深入了解一下，动动脑子，就知道到底是谁抄了谁的。"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2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最怕的，就是自己原本很在意的人，对自己的了解竟然不及所谓的对手。别人中伤自己，那不要紧，不知者无罪。可是向来要好的朋友隔岸观火尤嫌不够，还要在一边煽风点火，那种感觉…… 杜茹茜走后，吴忻微微牵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顾慕阳先前说，要她请个假出去散散心，她没有同意，是不想逃避，也是没有料到到了学校会遇到怎样棘手的情况。网络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火燎原，很快燎到了现实生活里。同事的闲言碎语、谩骂侮辱，吴忻只当浑然不知，可是当学生家长闹到学校来，她便是想装聋作哑、自欺欺人，也是不可能了。 下午的时候，校门口渐渐出现了几个家长，说是要找吴忻、找学校讨说法。来者气势汹汹，手里还抄着家伙，学校自然不敢开门放行。本以为就是几个闹事的，不料聚集来的人越来越多，学校这边不开门放行，很快，就有几个人开始砸门。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一边砸门一边破口大骂—— "婊子！为人师表，不好好教书，竟然偷偷摸摸地写同性恋小说，要不要脸！" "为了赚钱什么勾当都做，师德何在？我们把祖国的花朵交个你，你就是这样照看的？" "学校竟然容许这样的社会败类教书，简直是助纣为虐！" "要么辞退吴忻，要么让我们的孩子出来！还我孩子光明未来……" "吴忻滚出学校，滚出学校，不要荼毒我们的孩子！" "……" 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学生们哪还顾得上校规校纪，纷纷跑出教室，凑热闹的凑热闹，有些吴忻教过的学生，集结了几个人便要冲下去，被老师们拦住了。 "我去看看下面有没有我爸妈，我叫他们回去。"说话的是吴忻去年教过的学生何峰，现在读高二。她教他的时候，他是班里的混世魔王，每次上课不捣几次乱不甘心，一个班几十个人，就他最让吴忻头疼。 旁边有人附和："对对对，我也是。我去让我爸妈回去。" 他们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周围的嘈杂里。 扬声器里一直飘荡着校方的声音，努力安抚门口的家长们。然而那些人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仿佛有着什么在操控着他们，他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们只想冲进校园，将吴忻这只魔鬼抓出去。 吴忻忍不住起身，"我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按住了。杜茹茜冷冷地看着她，"你去？你去哪儿？去找死吗？" 吴忻还没开口，杜茹茜忽而放缓了语气，安慰她："你别急，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不敢怎么样的。你出去只能让局势更加难以收拾，交给学校，交给警察，他们会处理的。" 广播里的声音忽而断了。 很快，里面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爸！妈！我是何峰！你们在吗？如果在，拜托你们赶紧回去。吴老师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真的。" "我是方不圆，爸妈，你们要是听到我的声音，拜托赶紧回去。" "我……我是谢冰清。爸，求你了，你回去吧，吴老师是我的恩人，你不能这么对她……" "我是……" 闹了很久，最终还是警方来了之后，众人才渐渐散了。 然而前提是，他们要学校给出交代。舆论压力像座山一样压在学校头上，校长为顾全大局，答应深入调查此事，在此期间，将吴忻停职。 给吴忻的话倒是说得好听，让她先回去避避风头，等事情解决了，随时欢迎她回来上课。 她不知道如何解决，也不知道怎样才算解决。 但她确定的是，她吴忻再也不会做懦夫。 顾慕阳来接她的时候，她故意作出一副哀怨而无赖的样子看着他，可怜巴巴地叹了口气道："故意，我失业了，以后得你养我了。" 顾慕阳抬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宠溺地吐出一个字来："好。" 吴忻仰脸看他，"我很难养的。" "那我也养你。" 第57章 孟素兰和吴栋梁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吴忻这事儿闹得越来越大，他们也知道了。只不过吴忻故意瞒着, 他们也便装作不知道。只是在家里说话的时候, 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及这个话题。 顾慕阳载着吴忻回家的时候, 吴栋梁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吴忻笑着跑过去，拈了块肉就丢到了嘴里, 含糊不清地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怎么这么丰盛？！" 孟素兰推了推她，笑道："去去去, 手洗没洗？也不嫌脏。" 吴忻嘿嘿地笑了笑, 过去洗手。 孟素兰看着她的背影, 脸上的笑便敛了。她拉着顾慕阳过来，轻声问他。 二人没说几句话呢，吴忻出来了，眼眶微微红着, 不是很明显。似是怕孟素兰他们看出来，她揉着眼睛笑了笑, "这洋葱味儿还挺冲的，泪都给我辣出来了。" 孟素兰看得心疼，一时没忍住便开了口："想哭就哭，在外面忍已经够辛苦了，回了自己家, 不要委屈自己。" 吴忻的泪瞬时便落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妈，我是不是给你们丢脸了。" 孟素兰抱住她, 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谁说的？我孟素兰的女儿，当然是最好的。他们说你，是他们不对，咱不丢脸。" 吴忻的泪跟突然开了阀门似的，泪水滔滔，绵绵不绝。她流着泪往孟素兰鬓角处蹭了蹭，抽着鼻子喊她："妈——" 孟素兰的眼角也是湿的，她也不擦，一边给吴忻擦着泪，一边哄她："他们迂腐，不明事理，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嗯，"吴忻点了点头，"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的乖女儿。"孟素兰侧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哭一哭就好了。咱不丢脸，妈可为你骄傲了。就算以后不教书了、不写书了，妈还是为你骄傲。" 吴忻点头，半晌，抬手擦了擦泪，"我哭好了。" "哭好了，那咱们就开始吃饭。吃饱了才能好好打仗。" "好。" 吃过晚饭，四个人坐在一起，仔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3 仔细细地分析。 前因倒是容易，顾慕阳有九成的把握，事情与陈煦升脱不了干系。 顾慕阳得知二人的绯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早上刊登出来的新闻，发酵到那个时候都没有压下去，比较激烈的言论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骂二人不清不楚的关系，一种是暗示，《乌山引》是一知半解为了纪念初恋，为陈煦升量身打造的角色。转言之，由陈煦升来演，本来就是再合适不过。 两种言论势均力敌，此消彼长。与顾慕阳所雇的水军形成三角鼎立之势。 若是照着吴忻的说法，陈煦升那边已经开始处理这事了。就算陈煦升咖位比不上魏晋高，出了这事，买水军、制造新的焦点盖过去，怎么着也不应该持续发酵到那个地步。 关键在于，支持吴忻这边的水军，基本都是顾慕阳安排的。他安排了多少，心里有数，如果陈煦升那边真的有，他不会感觉不出来。他安排一拨水军，那边似乎就能弄出两拨来，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努力都没把局势扳回来。 他真的怀疑是陈煦升那边为了炒作故意设的一个圈套，随便找几个水军辩解几句，作出无辜的假象。但事实上，真正的水军，被安排去炒第二种言论了。 或者，陈煦升原本并没有打算炒作，是魏晋想往陈煦升身上泼脏水，但陈煦升这边将计就计，妄想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陈煦升是清白的。 但是他虽如此猜想，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吴忻不信，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设法制造一个新闻盖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制造新闻，吴忻早年"抄袭"的事情被爆出来了。网络上又开始了各种骂战，虽也有吴忻的书粉和顾慕阳的水军在支撑着，但"抄袭"、"耽美写手"、"教师"这几个字放在一起，吃瓜群众们很快便又有了开骂的理由。 他只能偷偷藏起了吴忻的手机，一边想办法控制住网上的舆论，一方面想方设法地讨吴忻欢心，让她没空去搭理网上的那些言语。 只是他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今天这个地步。 "陈煦升……"吴忻不自觉地咬着内唇，拧着眉头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陈煦升那边为了炒作，把我们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可是把我的名声弄臭了，对他的发展又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好处。"顾慕阳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爆出‘抄袭’之事的肯定另有其人。要么，是之前抄袭你的那个九头喵，要么，是你在网文圈的劲敌，想趁机拉你下马。估计陈煦升不知道‘一知半解’和‘毛毛雨’是同一个人，没想到会因此牵扯出这么多事来，一下子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 要不然，也不会在他的新闻发布出来之前，突然公布自己的恋情。 陈煦升的恋情公布了，正是《乌山引》的女主角朱萱。才子佳人，倒也算是般配，以前陈煦升也曾与朱萱搭档过，不过只是演的男二。朱萱的影视剧中，主题曲有一大半都是陈煦升唱的。 早先也有人给他俩配cp，但官方也从未炒过，二人也从来没有表过态，连个绯闻都没有，大家也就没当一回事儿。 没想到这一爆，就是二人的恋情，还是当事人自己主动发博公布的。 群众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一大半。再加上顾慕阳这边的，微博热搜上很快便没了吴忻的影子。 按理说，过不了多久，这事情就会平息了。但仿佛有股什么力量在背后操纵着，那些死死咬着"抄袭"和"为人师表"不松口的键盘侠们，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吴忻，除了这个九头喵，你在网文圈里还有没有跟别人结过仇？" 吴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刚开始写文的时候，很多新人会为了榜单明争暗斗。我已经很久不去关注榜单这些东西了，码字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我……我想不出谁。" "那工作中呢？"孟素兰问，"工作中得罪谁了吗？下午去学校闹事的不尽然就是家长，怕是有很多水军。谁这么想你身败名裂？" 吴忻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语气无力，"我不知道。工作挺顺利的，大家都挺好的。" 唯一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就是杜茹茜。可是今天杜茹茜的表现…… 就算前面都是装的，可是后面杜茹茜拦她劝她安慰她的时候，那种关切……杜茹茜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情绪向来藏不住，喜欢与讨厌都写在脸上，若是能装得这么好，说句不好听的，母猪也能上树了。 况且，她能有多大能耐呢？一个人到荣市来教书，教师的工资能有多高？她还得每月往家里打钱。雇人来闹事？怕是得倾家荡产吧。 可是除了杜茹茜，她又得罪过谁呢？ 吴忻无力地往沙发上一瘫，"好累。"她叹气，眼睛眨巴了两下，没忍住闭上了。 顾慕阳顺了顺她的头发，问她："困了？" 吴忻摇头。 "刚好十年。"吴忻睁开了眼，扯了扯嘴角，"也许是命吧。我本来就打算写够十年就封笔的，没想到，老天都在提醒我。" "只是不知道学校那边怎么处理，我还回不回得去……" 顾慕阳的手依旧一下一下地抚着吴忻的头发，半晌，他手上动作一顿，笑道："不要担心，我来想办法。" 这一晚，顾慕阳没有走。等把吴忻哄睡之后，他一个人到阳台上，拿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有时候抽着抽着忘了，烟头燃烧到头，灼烧着他的指尖，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再次点燃一根，接着抽。 漆黑的夜幕里，只有他指尖明灭不定的火光，忽明忽灭，猩红醒目。 他挣扎很久了。 若说去接吴忻回来的时候他还有所犹豫，待回来看到吴忻红红的眼眶，他的犹豫便不见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过有的过得简单点，有的过得艰难点。 他不怕艰难，但如果是吴忻，他恨不得她能直接越过去，又怎么舍得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一天一天苦苦地熬？ 不如他让步吧！哪怕这种让步于他而言有多艰难多痛苦。 一根烟到头，他又点燃一支。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4 过去的场景就像是灰白电影，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上映。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场茫茫大雪，秦芳远远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恍惚的笑，连声音都是飘渺的："慕阳，咱娘俩什么也没有了，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吗？"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从到了法国开始，他的生活就在以不可控制的速度颓败下去，原本的那一点点希冀，也都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煎熬、谎言与背叛中消失殆尽。 只能靠自己。连唯一的依靠都无法倚靠，只能靠自己。 "骗子，都是骗子。"秦芳的脸色忽然狰狞起来，"慕阳，你记住了，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都是骗子。" "只有我自己的画才是真实的。" 他记起他做跆拳道陪练的日子，伤痕累累地回去，没来得及躺下休息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秦芳的惊叫声。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就见秦芳拿着剪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嘿嘿，有了。"她说，像个纯真无邪的小孩，"我有颜料了。" "不要——"他还没有冲上前去，秦芳已经拿起剪刀，对着自己的手臂就划了下去。 伴随着隐忍的痛苦呻吟，秦芳的脸上却绽放着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笑容，像是吃到糖的小孩一般，喜滋滋地笑，"我有颜料了呀，有颜料了。" 他手忙脚乱地给秦芳止血，秦芳却浑身戒备地推开他去，警惕地看着他，"不要抢我颜料，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颜料，你不要抢。" 那血郁郁地流着，顾慕阳看得胆战心惊，他浑身解数地控制着她，一遍一遍地哄她："不是，这不是颜料。你先让我帮你止血，我明天给你买颜料，真的，明天就给你买，什么颜色都有，你想用哪个用哪个……" "真……真的？" "真的，我有钱了，我给你买。" "骗人是小狗。" "好，骗人是小狗。你乖一点，乖一点，我明天就给你买……" 烟又到头了，顾慕阳把它摁在手边的缸里，去拿下一根。 烟盒里已经空了。 他摸了摸口袋，站起身来，回房去拿。 一开门，却看到吴忻坐在他的床上，满目怔忡。 见他进来，吴忻的脸上忽而绽出笑来，"我以为你走了。" "怎么会？"他顿了一瞬，把门关上。 "你去哪儿了？"吴忻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去，"好大的烟味儿。" "嗯，睡不着，出去抽根烟。"他淡淡地笑了笑，"很难闻吧？我去刷个牙。" 吴忻却一把抱住了他，在他怀里问他："是因为我吗？我的事情让你很烦，是不是？" "不是。"顾慕阳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别多想，我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在法国的日子。" "你说的，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我们要往前走，快快乐乐地往前走。"吴忻抬头看他，待看到他眸中难掩的沉重与伤痛，她勉强牵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虽然现在看来挺让人烦心的，但很快就会过去的，真的，我有经验，总会过去的，就算什么都不做，网上的流言也打不倒我，绝对不能。" "这么有信心？"顾慕阳笑着看她。 吴忻点了点头，"我都想好了，最不济的结果，不过就是我身败名裂，学校不要我，网文圈也难再混下去。但就算双面碰壁，我也不怕，只要我活着，我总能找到别的谋生之道，养活我自己。而就算我养不活自己，不是还有你？我就名正言顺地赖你一辈子。" "故意，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我身边站着，我也不怕，什么都不怕。"吴忻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抱着他，"所以你不要烦恼，也不要去想过去那些阴暗的日子，我们是向着光明而活的，什么都打不倒我们。" "好。"顾慕阳的声音极轻，几乎飘散在寂静的夜里。顿了两秒，他忽而笑了，"等过几天，我们就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你的都是你的，等结了婚，我的都是我们的。" "真的？"吴忻笑着在他胸前蹭了蹭，"那你可不许反悔，我这么懒的人，说不定还真的养不活自己，就等着坐吃山空呢。" "那我可得好好赚钱，不能真让你把山吃空了……" 第二天一早，顾慕阳就给顾翔飞打了个电话。这是顾慕阳回来之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而距离上次主动打电话给他，顾慕阳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年了。 顾翔飞显然很意外，连声音里都带着不确定："慕阳？" "嗯，是我。"顾慕阳捏紧电话，顿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顾翔飞忙不迭答应："好好好，十点可以吗？你定地方，我准时过去。" "不用了，我去找你。" 十年过去了，顾翔飞老了不少，原本的一头乌发现在已是花白。可顾慕阳看着日渐苍老的他，心中却没有生出任何悲悯之感。他想起秦芳，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温婉动人的气质女神，有一天突然不敢再照镜子，苟延残喘几年之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不全是顾翔飞的错，但在他们孤立无援之际，顾翔飞见死不救，却也是事实。 苍天不会饶过谁。 记忆中的顾翔飞早出晚归，很少有与他亲昵的时候。可是此刻，顾翔飞坐在他面前，笑容和蔼，左右问候，语气关怀。终于有点父亲的样子了，可惜这样子来得太迟，在他心里早已一文不值。 顾慕阳由着他说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他的声音极淡，透着些许清冷，顾翔飞停止了话头，笑着看他，"你说，你说。" "吴忻的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顾慕阳喝了口水，定定地看着他，"你放心，我要你忙的忙不难。荣市一中迫于舆论压力，现在把她停职了。学校那边的办事作风你也知道……" "你是想我留住她。"顾翔飞敛了笑意，神色肃穆。 顾慕阳看着他这一副谨慎警惕的样子，嘲讽地笑了笑，"放心，我也没让你徇私舞弊。公事公办就好，但你得给下面点压力，我不想他们为了息事宁人，草菅人命。" "慕阳……"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5 "我不常求你。"顾慕阳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求你，你置之不理，我和我妈露宿街头，你毫不在意。第二次求你，我妈精神出现问题，我向你借钱，你分文不给。第三次求你，我一个人打五份工，做跆拳道陪练被打得浑身青肿，赚不到送我妈去医院的钱，我哭着向你求助，你不管不顾。"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后再也不会向你求助了。就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你这个人。" "慕阳，当年我……" "你总是有你的理由。"顾慕阳轻笑一声，"你总是有。" 顾翔飞沉默，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难得带了些许的忏悔之意，"你妈妈的死，我很抱歉。" "抱歉？"仿佛听到了什么无稽之谈，顾慕阳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你的结发妻子，被你间接害死，你竟然只是抱歉？" "是我高看你了。"顾慕阳站起身来，"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慕阳！"顾翔飞急忙站起身来，他站得太突然，杯子被他不小心带下来，掉到地上，"砰"地一声，碎了个彻底。 "有话我们好好说。"他拦住他，"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可你当我是你的儿子过吗？" 顾翔飞沉默了。 "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不多。"顾慕阳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除了沉痛，再不带任何别的感情，"我为我妈来求你的时候，你不管。我妈死了，我以为你会后悔，会愧疚。" "你怎么知道我不后悔？"顾翔飞的脸涨得通红，鬓角处青筋绷起，"我以为你妈这样优秀的人，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落魄到那种地步。那段时间实在是慧芳盯得紧，要不然我也不会……" "你总是有理由。"顾慕阳微微动了动唇角，讥讽地笑了笑。 顾翔飞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粗厉："顾慕阳，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顾慕阳凉凉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又顺着他的手看向他的脸，在他眉眼处定住。他弯了弯唇角，"你想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 "你现在是在求我。"顾翔飞的手掌改握成拳，忽而又摊开来，"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话？" "说好话你就会帮吗？"顾慕阳的目光落向窗外，缥缈而又怔忡，"我以前跟你说了多少好话……" 他转过眼来，微微眯着眼看向顾翔飞，"可结果呢？" 顾翔飞抿着唇，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他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带着恼羞成怒的灼热目光，兀自转过身去，抬步离开。 有时候姿态越低，就越会让人瞧不起。他希望顾翔飞能帮他，但不管顾翔飞帮还是不帮，他都不可能原谅他。 更不可能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他的吴忻，他自己来保护。吴忻的未来，他自己来争取。就算没有顾翔飞的帮忙，他们也一定能挺过去。 顾慕阳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吴忻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笑着跟他说："我来你公司找你了，他们说你不在。" "嗯，出去办了点事，现在回去。"顾慕阳掩了掩情绪，问她，"你现在在哪儿？还在公司吗？" "嗯，在你办公室。" "吴忻，"前方刚好有个路口，顾慕阳掉头过去，"以后来找我提前告诉我。" "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扑个空也没关系。" "我去接你。" "啊？" "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去接你。"顾慕阳看了看时间，接着开口，"在公司等我会儿，我十五分钟后就到。" "故意，"吴忻咬了咬唇，开口，"我编辑了一上午，打算在网上发个声明。" "嗯？什么声明？"顾慕阳下意识去拿手机。 "你先好好开车，等你到了，我给你看。" 顾慕阳拿手机的手回到方向盘上，"好。等我。" "你路上小心。" 把声明编辑好后，吴忻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慕阳看。然而发到了顾慕阳的微信上，却迟迟没有回复。她想往网上发布，又怕自己头脑不清醒、言辞太过激烈，最后适得其反。见顾慕阳不回复，又担心顾慕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才忙不迭跑到了他的公司。 现在听到顾慕阳的声音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笨，现在能打电话，为什么在家的时候没有想起来给他打电话呢？二话不说就跑到他公司来，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趁顾慕阳还没回来，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自己的声明，一字一句斟酌了一遍。 才刚把手机放下，顾慕阳推门进来了，一进来，就把她抱了个满怀。 "对不起。"他说，他的鼻子埋在她的头发里，"我把手机落在车里了，没有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吴忻的左手覆在顾慕阳抱着自己的手上，右手反手往上，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她笑着回应："难得你也有丢三落四的时候。" "以后不会了。"他吸了口气，"刚在路上看了一遍，你想好了，真要发？" "嗯。"吴忻点头，"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把声明发出去，是非公道，随他们说去吧。" "那好，等我给你润色一下，我们就发。" "好。" "等发布出去了，我们就切断网络，一起出去旅行。"顾慕阳放开她，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你想去哪儿？" "西塘吧。"吴忻想了想，"那个地方可神奇了，我爸妈他们百去不厌。" 顾慕阳弯着唇角笑了笑，声音低醇："你不也没去厌。" 吴忻别过眼去，唇角上扬，弧度柔和，"我也想试一试，跟心上人一起去是什么感觉。" "我爸说，那是他和我妈相遇的地方。" "我们也去，就当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就当我们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的过去，谁也预想不到谁的未来。" "就当我们在那里相识，在那里相爱，然后我们回来，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顾慕阳低头，吻在她的鼻子上，"好，等回来，我们就结婚。" 吴忻点头，埋在他胸口许久，忽而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6 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下巴问他："你的婚纱做好了？" 顾慕阳故意板起一张脸，冷着嗓子道："怎么？要是没有做好，你就不嫁我？" "你说的，要我穿着你做的嫁衣嫁给你的。"吴忻拧着眉头，斜着眼看他，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语调微凉，透着埋怨，"你都说了那么久了，难不成还没开始做？" 顾慕阳沉默了。不是没有开始做，是做了一大半的时候，突然从方凯那小子口中听说吴忻和陈煦升的绯闻，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亲手给毁了。 但是这话怎么能跟吴忻说？显得他顾慕阳跟个醋坛子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别过眼去，"当初那件不满意，我给毁了。等我再重新做一件给你。" "毁……毁了？"吴忻先是瞠目结舌，然后便是欲哭无泪，"照这样下去，你做一件不满意，毁了，做一件不满意，毁了，等你满意了，我都成老太太了。" 顾慕阳松开手来，撑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就在吴忻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就见他作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点着头道："唔，这样的话，估计等你把婚纱穿上，我又会觉得不满意，还得毁了，再为你量身定制一件。" 吴忻愣了一下，下一秒早已暴跳如雷，朝着顾慕阳就扑了过去，"你什么意思？嫌我丑？嫌我丑是不是？" 顾慕阳躲过去，摆了摆手，"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故意你皮痒痒了是吧！"吴忻横眉怒目，追着顾慕阳就要打起来。"有种你就别躲！" 顾慕阳躲过去，朝她笑了笑，"还没过门呢，就敢对我实施家暴了，就不怕我现在悔婚，不娶了？" 吴忻收了手，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你说真的？" 她的表情变得太快，顾慕阳愣了一下，这是玩笑开过了？他正想张口弥补，不料吴忻却趁机一下子扑了上来，像个猴子一样攀在他身上，两手抬起，左右撕扯着他的脸。 "你要是真有这想法，我今天就把你打残了，然后扛回家，养你一辈子！" 吴忻说完，又左右撕扯了下他的脸，得意地哼了两声。 这样霸气的吴忻，这样充满活力的吴忻，这样小人得志的吴忻，才是顾慕阳心目中吴忻应有的样子。他的眼角眉梢堆砌起笑来，"手下留情，我还没跟你去西塘，不能成废人。" 吴忻松开蹂躏着他的脸的手，把手勾在他脖子后面勒住，而后把脸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咬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宝宝有小情绪了，快，学狗叫来取悦我！" 顾慕阳笑意敛了，"在这里？" 吴忻点头，"在这里。here，now，quick！" 顾慕阳看了下四周，"在我的地盘，不好吧？" 吴忻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你是寨主，我就是寨主夫人。取悦我是你的职责，不然我就跟别人跑了。" 可是她再怎么绷着脸，眼里的表情却是藏不住的。顾慕阳心下了然，面上却是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那好，为了取悦夫人，拼了！" 他说着，张口，对出喊"汪"的口型。 不出所料，才对了一半，吴忻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傻子。"她说，"不过我好喜欢。" 第58章 顾慕阳笑着, 微微向前倾身，"我也喜欢你。"他吻在他的唇上。 咬了一下她的上唇, 轻声呢喃："很喜欢。" 吴忻微微启唇, 由着他长舌直入, 在她的唇里攻城略地。 顾慕阳点了餐，他给吴忻修改润色的时候, 吴忻就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东西。本就没什么胃口，待他改完, 吴忻差不多已经吃好了。 "来看看怎么样。"他喊她。 吴忻立即把筷子放下走过去, 笑着拉他起来, "赶紧去吃东西，我偷吃了你好多肉。" 他给吴忻的改动并不大，只是把其中比较情绪化的语言改得更加客观了一些。吴忻又看了两遍，保存好, 转化成图片发出去。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发出去之后，她立即把微博给卸载了, 而后把手机网络关掉，问顾慕阳："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没有回答，只是朝她示意，说："再过来吃点东西。" 吴忻磨磨唧唧地过去，"我吃饱了。" 顾慕阳给了她个眼神, 没有说话。于是她赶紧在他面前坐下，"那我再喝点汤。" 顾慕阳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大概，拿纸巾擦了擦嘴, "等我交代一下我们就出发。你再吃点，好吃的我都没舍得吃，你不吃多浪费。" 吴忻："……哦。" 顾慕阳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小文，你进来一下。" 他工作的时候，吴忻就在一旁撑着脑袋看他。一直等到他安排妥当，她面前的饭菜还是没有减少多少。顾慕阳才刚一站起身来，她已经飞快地把残羹收拾好，笑着站起身来，"好了？" 顾慕阳去牵她的手，"走，我们回去收拾东西，这就出发。" 有好心情，才能有好胃口。 开车回家的路上，顾慕阳还在跟方凯讲电话交代工作。等他把电话挂断，吴忻才刚张了张口，电话又响了。 顾慕阳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顾慕阳的脸色一直没有任何松动，从接起电话到挂断电话，自始至终，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待他挂断电话，吴忻看了他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句："谁啊？" 顾慕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个熟人。" 说罢，顿了两秒，他转过脸来，看向吴忻。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能吗？"吴忻问。 "大概能吧。"顾慕阳不自觉舔了下下唇，"希望能。" 二人在西塘玩得很尽兴。 吴忻化了美美的妆，自当地租了两套汉服，与顾慕阳换上，一起去坐着船游览。 她撑着下巴看他，微风把她的头发轻轻撩起，整个人都泛着一种灵动的美。 "你知道吗？我以前写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7 小说的时候，特别喜欢写泛舟的情节。"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定住，满怀憧憬地笑着，缓缓讲述，"男主和女主在船上打斗，飞高飞低，剑上沾着江水，打斗的时候，水珠就在彼此的发梢飞舞。或者，一个在船头抚琴，一个在船尾弄箫，鸾凤和鸣，岁月静好。" "我写过各种场景。"吴忻依旧撑着脑袋，但她的目光却从顾慕阳身上散开了，仿似在想象她说描述的那一个个画面。 "那时候写着写着，我就会忍不住想，如果那就是我和我男朋友该有多好啊。花痴过后，我就会认清现实，认清我没有男朋友的现实。于是我开始想象我男朋友的样子，想着想着，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你的身影。" "可是那时候我想，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吴忻，人故意才看不上你。" "现在好了，我的春秋大梦实现了。" 吴忻撑着脑袋的手早已放松了，她把双手平举起来，闭上双眼，"人生圆满了。" 顾慕阳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静静地听她讲着。等她浑身放松地舒展在阳光下，他忽而问她："写文和教书，你更喜欢哪个？" "当然是……"吴忻睁开眼来，"喜欢你呀。" 顾慕阳没忍住弯了唇角，眼里却还是认真的神色，"吴忻，我说认真的。" 吴忻转头去欣赏周围的景色，仿佛毫不在意似的，笑着道："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对于写文，大概一开始纯粹是个人喜好，后来有了读者，看着他们跟着书中的人物一起喜一起悲，看着他们每天巴巴地等待更新，写文对于我来说，就不是简单的喜欢而已了，它成了一种道义。" "教书更是。我一开始对教师这个职业真的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后来写文赚了点钱，感觉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也便懒得去企业里辛苦打拼了，直接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后来想到你，想到我们中学时的那些岁月，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荣市一中。等真正教了书，看着学生们努力的样子、调皮的样子、骄傲的样子，无助的样子，我才开始喜欢上这个职业。" "它让我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吴忻的眼神变得渺茫而欣喜，"看着学生们一点点成长，我很开心，那种喜悦，是那漫长的写文岁月从不曾带给我的。" "原来如此。"顾慕阳点头，"我大概知道了。" 可是有的时候，人生轨迹往哪个方向走，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能够掌控的。喜欢如何？用心又如何？喜欢可能会痴心错付，用心可能英雄无用武之地。 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来的，只能交给时间解决。 "出来玩，我就负责美美美，你就负责拍拍拍。咱们不谈过去，不贪未来，不谈理想和生活。" 吴忻站起身来，笑着朝顾慕阳招了招手，"快，给我拍照，拍得丑了就回去把我p美，我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顾慕阳拿起相机，"好。" 二人在西塘玩了三天。返程的时候，吴忻看着顾慕阳问他："你说，现在我们回去，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顾慕阳叹了口气，"总之我的小长假没了，回去就要没日没夜地给你做婚纱，为将你娶进门的伟大事业拼命奋斗。囊萤映雪，刮垢磨光，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吴忻，我高考都没这么努力过。" 吴忻还没来得及皱着眉头剜他一眼，就见他捧着心脏的位置，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道："想想以后的悲惨生活，我就好难过。吴忻你快来安慰安慰我。" 吴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这么努力地演戏逗你笑，你竟然都不配合。"顾慕阳哀怨地放开手来，恢复了常色，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你放心，最糟的结果我们也都想过了，无论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不怕。" "我才没有怕。"吴忻撇过了脸。"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是么？"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吴忻喃喃自语，"故意，我以前写这话时，心里总是很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一切都无法在我心里起任何波澜。可是落到自己身上，其实，我好像还是怕的。" "怕是必然的。"顾慕阳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可是如果楼塌了，我就再给你起一座。你不必怕。" 顾慕阳顿了一下，"更何况，楼未必就会塌。" 也许是之前的心理准备做得太充分，所以但凡高于最低预期的，都会给人以惊喜之感。吴忻回到荣市之后，一个个惊喜扑面而来，她都没忍住有点热泪盈眶。 整整一个周了，在这个信息膨胀的世界里，她不过就是苍山一角、沧海一粟，很快便淹没在了信息的洪流之中，若非特意去搜索，基本找不到有关她的痕迹。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私信依旧很多，她没有一一去看，径直进了自己的微博，这才发现，不过短短三四天，她所发布的声明的转发量、评论量竟然都破了万，她没有细细去看，但是从前面的那几条评论看来，似乎支持她的声音更强一些。 虽然她也不能确定是她的读者，还是顾慕阳雇的水军。 而那帮闹事的家长，自一中将她停职在家，闹了两次也便偃旗息鼓了。此事竟然还惊动了上面，学校接到指令，要严查吴忻的教学成绩和工作表现。人民教师，理论上并不可以身兼数职，但如果不影响教学任务与进程，教育部也不能把所有的教师都禁锢在教学这冰山一角，压抑教师的才华。 所以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校方发出了公告，详列了吴忻的教学成绩和课程研发成果，决定撤回之前将吴忻停职查办的决定，仍让她重回岗位，教书育人。 吴忻回学校的那天，仍然有别样的目光伴随着她，但那些侮辱性的话语，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了。 回教室上课的时候，学生们还给她准备了个小礼物，她才走进教室，就被黑板上参差错落、各具特色的话语晃花了眼。 "欢迎吴老师回来——"学生们欢呼着，声音不够齐，却足够气势磅礴。 吴忻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 第59章 之前焦头烂额的时候, 吴忻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别的。谢冰清的状况有所好转，她本来很开心, 后来成了过江的泥菩萨, 她也便忘了。 等日子重新步入常轨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8 , 她才冷不丁发现，那个谈及陈煦升的时候脸上带着憧憬、谈及唱歌梦想时眼里放着光芒的小女孩, 如今，竟又成了当初的模样。 强颜欢笑, 战战兢兢。 吴忻打电话给苏西, 这才知道, 原来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谢冰清从不曾到苏西那里去过。 苏西说："我本来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想着你最近也不容易，不想去烦你, 就按照她留的联系方式拨了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她。" 吴忻心里一紧, "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苏西摇了摇头，"怎么会？" 吴忻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是她爸爸。"苏西解释，"后来冰清接过电话，却说她家里有事, 走不开，下周再来。" 吴忻若有所思，"这样。" "我当时也没在意, 怎么，她现在情况不好吗？" "感觉不大好。"吴忻叹了口气，"等我再了解一下再跟你说。" 等放学的时候，吴忻主动找到了谢冰清。谢冰清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不可察的恐慌，在与吴忻对视了两眼之后，她终于站起身来，跟吴忻走了出去。 夕阳摇摇欲坠，映在玻璃上，晕出暖黄的黄斑。吴忻把目光从玻璃上收回来，笑着看向谢冰清，问她："下去走走，怎么样？" 谢冰清点了点头，转身开始下楼。 她们走得极慢，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吴忻问谢冰清："是我疏忽了，之前只顾着自己的事忘记叮嘱你，要不我们现在过去？" 谢冰清一怔，"去哪儿？" "苏西那里。"吴忻停下脚步，看向她，"听她说，你这周没有去找她。" "我……"谢冰清微微低下头去，目光有些闪躲，"我家里有事。" "还没有解决？"吴忻凝眉问她，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谢冰清摆了摆手，待看到吴忻狐疑的目光，她略带尴尬地把手放下，捏着衣角，诺诺开口："您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每个人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吴忻的神色略有放松，笑着看她，"当初有人来学校闹的时候，你不也在广播室帮我说话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但效果却极不如人意。谢冰清的神色明显更加凝重紧张了，她捏着衣角的手用了十分的力，骨节微微凸出，隐隐有些颤抖。 "那是我应该的。"她说。 吴忻笑了，"帮助你，也是我应该的。" "可是不一样！老师您知不知道要不是……" 谢冰清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通红，仿佛有种豁出去的冲动。然而不过说了一半，她忽而停了口，紧紧地抿着唇，看向别处。 "要不是什么？"吴忻满目疑惑。 谢冰清却是没有回答，静默了半晌，她才将目光转回来，落在吴忻脸上。 "老师，"她开口，"您想过没有，要不是您帮我要陈煦升的签名，就不被狗仔队拍到，就不会生出这后面的是是非非。" 万没想到是这茬。吴忻伸手去搭谢冰清的肩，揽着她开导她："你不能把责任往你身上揽，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谢冰清甩开她的手，她的眼里噙着泪，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您在我身上付出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呢？我有病，依旧有病，我还害了你。我为什么要活着？我就应该果断从楼上跳下去……" "冰清你说什么！"吴忻忍不住大吼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遇到点困难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困难算什么？挺过来就好了。你没有错，你有什么错？就算你有错，我不怪你，你为什么这样不肯原谅自己？！" "我……" "以后不要再说傻话了。活着，好好地活着。老天爷越是为难我们，我们就越要好好活着给他看！"吴忻走上前去，抚上谢冰清的背，放柔了语气，"冰清，你最近已经进步很多了，我很为你骄傲，为你开心。你知道吗？" 谢冰清没有说话，吴忻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答应我，不要自暴自弃，好吗？" 良久，谢冰清点了点头，"好。"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晚霞瑰红艳丽，花枝招展地散在略显灰暗的天际。 "明天肯定是个艳阳天。"吴忻给谢冰清擦了擦脸，笑着鼓励她，"走吧。" 也许过久了安逸的日子，偶尔来点波折磨难，反倒能让人更加懂得珍惜。 吴忻格外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她也不确定能够这样拥有多久。 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顾慕阳双手斜插进口袋，斜倚在车前等她。 吴忻停下脚步，就那样在暮色之中看着他。 顾慕阳是她见过最帅的人，没有之一。 顾慕阳也是她见过最傻的人，也没有之一。 她不动，顾慕阳也不动，只是笑着对她说："吴忻，恭喜你。" 她笑了，"也恭喜你。" "恭喜我？" "恭喜你，"吴忻顿了一下，笑意从她眉眼处蔓延开来，弥漫了整张脸，"再也不用怕我坐吃山空了。" 顾慕阳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回家？" "好。"吴忻走上前去，"我们回家。" 待车子停在自家楼，顾慕阳俯身来解她的安全带，吴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看着顾慕阳的侧脸，笑着道："故意，我今天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停了，转过脸来看她。 "再写一本书，最后一本。"她的唇角还是上弯着，说出的话，却十足的郑重其事，"写完我就封笔。" 早先曾听孟素兰说过，吴忻为了写小说，常常熬到两三点不睡。要是能就此封笔，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顾慕阳反手将她握住，磨搓了两下她的手背，"不觉得舍不得？" "人总得学会放弃。"吴忻顿了一下，"不能太贪心了。" 顾慕阳没有说话，又在她手上磨搓了两下。 等他张口，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09 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吴忻的手已经猛然从他手中逃脱了。她转过身来，双手往上，勾住顾慕阳的脖子，微微往下拉。 "春宵苦短，美色当前，"吴忻的眼睛都笑弯了，因为车里光线暗，她的眸色极深，里面笑意盈盈，带着些许的玩味，"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与你夜夜春宵、翻云覆雨才是正经，码字哪有你有意思。" "好。"顾慕阳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肝脑涂地，我奉陪到底。" 说罢，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插进她乌黑的发间，咬开她的防守，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良久，吴忻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红着脸看他，"你怎么不问问我最后一本写什么？你都不关心我。" 顾慕阳伸手，撩拨着她嫣红的嘴唇，颇为配合地问她："写的什么？" 她撇过脸去，顺势把安全带解了，开门出去，"问得这么没有诚意，才不告诉你！" 顾慕阳无奈地弯了弯唇角，下车，追了过去。 "脾气怎么这么大？"他无奈摇头。 吴忻回过头来，"你嫌弃我？" "没有。"顾慕阳摇头，"我自己惯的，怨不得你。" "算你有自知之明。"吴忻哼哼，一脸的得意。 "所以，你的封笔之作，你打算写什么？"顾慕阳又问了一遍。 "你呀。"吴忻歪着脑袋看他，"写你和我的故事，慢慢地写，写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写到他们长大，写到他们有了孩子。一直写一直写，写到我写不动为止。" "那可有的写了。"顾慕阳轻轻地揉了揉鼻子，若有所思，"你的读者怕是会被你逼疯。" &点啊……吴忻翻了个白眼。这么浪漫的设想，你就算不立即将我扑倒壁咚，至少也得把我按在怀里来个绵长细腻的舌吻吧？ "才不会。"吴忻清了清嗓子，"我都想好了，我们的故事，就写到我们结婚为止。剩下的我悄悄地写，一天写一点，等我们老了，我就戴着老花镜，在静谧的午后一字一句读给你听。" "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东山再起，再写一部书出来，向全世界控诉你的罪行……" 吴忻的话还没说完，忽而就被顾慕阳打断了。"不会的。"他突然出声，斩钉截铁的语调，声音低沉。 "嗯？"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他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我不可能对你不好。" 他不是顾翔飞，整个世界，他只想要她一个。 吴忻笑得合不拢嘴，连语调都是轻快的："那好，等我们结了婚，我就开始动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见男神了，好羞愧，我得回去思考人生了。 今晚有两个场，下一更估计会很晚，等不及就不要等了，可以明天来看。 其实码这章的时候觉得这样结局似乎也可以了，然而剧情还没走完，你们还想看吗？(???? ???) 第60章 吴忻把即将停笔的消息发到微博上之后, 微博下一片哗然。 一众粉丝在下面呐喊助威，要吴忻坚持下去。反对的、支持的、遗憾的、挽留的, 什么都有。 评论中点赞量最高的是云蒸霞蔚, 也是她读者群的管理员之一： 一姐挺住！不要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影响了心情。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就像之前和九头喵的抄袭风波一样，时间久了, 人们自然能辨出是非曲直来。不要封笔，我们都很期待你的新作, 真的, 不要封笔！拜托不要封笔！ 吴忻不禁想起当年的抄袭风波来。 她和九头喵是同一个编辑群里的, 基本上同一时期签约，大概因为都是新人，平时聊的比较多。渐渐地，就成了基友。 写文这种东西, 一靠天赋，二靠机缘。吴忻大概便是二者兼有的那种。她的写作生涯自一开始, 就比较顺风顺水。虽不能说一笔封神，至少算不上扑街。 而九头喵却是另一种。她的文笔倒也不差，可是篇篇都写的冷文，又没有写出什么新意来，读者受众少, 写了一年了，依旧连顺v都是个问题。 九头喵曾向吴忻讨教过，吴忻也与她深入地探讨过。 吴忻曾经向她建议：要不写个热题材吧, 热度高，好出头。 然而九头喵有她的"文人清骨"，誓要写自己想写的，绝不要"趋炎附势"，为了迎合读者的口味而写那些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东西。 这一点，吴忻其实蛮喜欢。 二人既然是好基友，就免不得会有交流。开坑之前，九头喵会来跟吴忻探讨人设和大纲，吴忻也是。 一直以来都是和和平平的交流，吴忻万没想到，有一天会从这上面出幺蛾子，更没想到，自己竟还栽在了上面。 事情的原委其实很简单。 平常的交流过程中，吴忻和九头喵向来是语音、文字自由切换，怎么方便怎么来。而问题便出在这里。 九头喵问吴忻：我想跟你讲讲下本书的情节，你有时间吗？ 吴忻回复：有。 九头喵：方便语音吗？ 吴忻一个人待在房里，自然没什么不方便。她打字过去：方便。 于是二人便语音聊了起来。聊完九头喵的，九头喵问她："你呢？下本打算开什么？我看你专栏里连个预收都没有，还没想好吗？" 吴忻想了想，"差不多也算是想好了，只不过最近在准备一个比赛，没时间写。至于故事……" 她们以前交谈起来从不曾有什么顾忌，这次自然也是。万没想到，两个月后，吴忻开新文，九头喵便把她挂到了碧水。 理由：抄袭。 她这才知道，在这两个月里，九头喵已经把她的故事写了。 而她因为忙着比赛、考试，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九头喵的近况。准确地说，尽管和九头喵是好基友，她也从没有主动去看过她的文，只不过九头喵开新文之后，她会去捧个场，投个雷撒个花。 而九头喵这次开文没有告诉她。 其实这事的确也怪她。但凡她当时稍微留一个心眼，或者看一眼九头喵的新文，大概便不会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0 继续写那个故事了。 然而她没有。 九头喵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她挂出来之后，她去反驳，然而她凭什么呢？聊天记录被她清理了，就算没有清理，截屏出来，读者也只会觉得她们是在讨论九头喵的新文。 而她的确是开在九头喵之后，人设、故事情节都大差不差。 那是吴忻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丑恶。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网络是个什么东西，网文圈又是个什么地方。九头喵是弱者，她是强者。弱者声泪俱下的控诉，往往更容易得到旁观者的信任与同情。 而她，除了苍白的辩解，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失去了一些读者，失去了自己在网文圈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失去了原本的嚣张跋扈与天真无邪。 一个人将自己关在屋里，关掉手机，拒绝外界的任何联系。她在想办法为自己澄清。 然而想破了脑袋，也是越描越黑。只除了原本的几个死忠粉还在支持，很多人都由粉转路，由路转黑。 是呀，就像九头喵说的，毛毛雨为什么混得好呢？盗取基友的梗，取精去糟，融合贯通，能不好吗？ 九头喵说，以前念及是朋友，能忍不能忍也都忍了。这次，毛毛雨仗着她的读者少，没人关注，连她已经发表的都敢抄，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显然是有备而来，吴忻根本无力招架。 删文，道歉，还赔了一笔钱。 吴忻沉沦了很久。后来终究是不甘心，换了个号，卷土重来了。 她依旧勤勤恳恳，用心写作，没有人知道毛毛雨就是一知半解。 她不是什么宽容大度毫无底线的人，却也懒得睚眦必报。兢兢业业地，一知半解渐渐红了起来，名气远远盖过了九头喵，过去的事情，也便不计较了。 直到这次被曝出来。 在这个世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太多，但时间的确是剂良药，总能不知不觉地淡化一切，也让一切更加明晰起来。 别的不说，只要仔细对比一下二人的文字文风，便能看出个大概来。 吴忻回过神来，又发了个博——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停笔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些年因为写文体质下降不少，也是时候作出改变了。练练瑜伽，学学插花，人生还有很多事值得去尝试。忘了告诉大家，我快要结婚了，最后一本书写我和我先生的故事，希望能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 吴忻没有说的是，她的手里其实还有两万字的存稿，和一本书的大纲。稿子憋在自己手里，总还是不甘心的，但既然作出决定了，就不要再拖泥带水。 吴忻想快点把身体养回来，结婚之后，早点生个孩子。 没有顾慕阳的时候，和有顾慕阳的时候，她的生活是不一样的，对未来的规划，也该是不一样的。 闲暇的时候，吴忻开始构思怎样写她和顾慕阳的故事。 杜茹茜自从吴忻的身份曝出来之后，就关注了吴忻的微博。看到吴忻发博，她还在下面评论了句：挺好的。虽然你一直兼顾得很好，但的确辛苦。换个生活方式也好。 在办公室里，杜茹茜也一改以前与吴忻针锋相对的作风，闲着没事儿，还会约她一起跑跑步。 "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彭东来。"她告诉吴忻。 这话倒是出乎意料，吴忻转过头来看她，"嗯？" 杜茹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我以为我很喜欢他，甚至爱他。看到他整天围着你转，我还很记恨。" 吴忻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以为？你的意思是，事实上并不是？" 杜茹茜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放慢了步子，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吴忻，你太优秀了。你的优秀似乎与生俱来，不需要去争，不需要去抢，男同事围着你转，学生喜欢你，教师评优每次都有你的份。你还有良好的家世，什么都有。" "可是我不一样。" "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然而就算我再努力，依旧比不上你。" "以前彭东来追求你的时候，我很生气，气你什么都有，却仗着自己有资本，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 "但后来我明白了，我只是嫉妒你而已。嫉妒你随随便便都能成功，而我费尽了心思却都不行。"杜茹茜释然地笑了笑，"我其实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喜欢彭东来。尤其是先前你这边出事，他在一旁袖手旁观，我以前对他的那些感觉便都没了。" "这样。"吴忻有一时的怔忡，半晌才道，"其实你不用一直拿我对比。光鲜亮丽都是表面的，我也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杜茹茜笑了笑，停下脚步，"是啊，我现在明白了。嫉妒你并没有用，好好努力，把握机会提升自己，才有机会让自己成为自己嫉妒的样子。" "以前是我不懂事，过去的事，希望你不要计较。"杜茹茜伸出手来，欲与吴忻握手。 "哪里，"吴忻笑着伸出手来，"谢谢你上次帮我。以后同事愉快。" "还有一件事……"杜茹茜的掌心与吴忻相贴，顿了一下，她松开手来，脸上带着笑意微敛，带了几分凝重，"谢冰清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跟学校反映一下吧。不然万一出了事，你担的责任太重了。" "跟学校说，怕是这孩子就不能留在学校了。"吴忻耸了耸肩，也不问她为什么知道的，"她最近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谢谢你帮我保密。" "你……"杜茹茜张口预言，却终究是没有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你这样是对是错。不过你对学生好是真的，不是每个老师都愿意为一个学生去冒险，我自愧弗如……" 至于高晴，那场风波之后，她与吴忻之间生疏了许多。虽然风波过后，她似乎试图与吴忻重修旧好，然而当初的那些言语就像利刃一样横亘在二人之间，再逼近一步，就会穿膛而过。 尽管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但谁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那种隔阂。 下午下课之后，吴忻带谢冰清去找苏西。路上的时候，谢冰清似乎几度欲言又止，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到了苏西那儿，她才忽而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1 郑重其事地看向吴忻，认真道："吴老师，我一定积极配合治疗，再不拖累您了。" "傻孩子，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吴忻笑着帮她整了整衣服，"你的进步我们都看得到，好好配合，更美好的未来正在前方等着你。" 谢冰清怔了一怔，半晌点了点头，"好。" 她的身上有种孤绝而无望的气息，吴忻看了她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冰清，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没有。"她说，几乎是吴忻话音刚落，她便接了口，"老师您放心，我会快点好起来的，一定会。" 吴忻送谢冰清回去的时候，还没到楼下，便遇到了谢冰清的爸爸谢志刚。她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呼，他的眼神中恍惚而过一丝别样的感情，却只是一瞬而已，便恢复了正常。 "麻烦吴老师啦！"他咧着嘴笑着，看了一眼谢冰清，又转过眼来看向吴忻，"冰清这丫头给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吴忻笑着看了一眼谢冰清，"她很懂事，也很努力，我很喜欢。" 吴忻还没来得及说送谢志刚一起回去，谢冰清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笑着对吴忻说："吴老师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我跟我爸一起回去就好。" 吴忻还没来得及反应，谢冰清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 谢志刚接过谢冰清的书包，复又对吴忻连声道了好几声谢，这才带着谢冰清一起走了。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吴忻也不再逗留，掉了头，打道回府。 还没有到家，她接到了顾慕阳的电话。顾慕阳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紧张，"怎么还没回来？" 吴忻愣了一下，"我没有跟你说吗？今天带学生出去办点事，会晚一点回去。" "你现在在哪里？" "天启路，这就回去了。" 起初的时候，顾慕阳因为担心出什么意外，总要接送吴忻上下班。没过几天，吴忻就把他赶走了，日子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顾慕阳接接送送的，一两天还好，日子久了，他也累，她也累。 既然迟早要恢复正轨，那么，不如早点。 顾慕阳那头还没说话，吴忻已经在这边笑出了声，"怎么了？担心我呀？不用这么疑神疑鬼的，没事儿的。" "好，"顾慕阳那边声音略松，"你路上小心，我们回来再说。" 第61章 顾慕阳要出差了。 前些日子为了吴忻的事情, 顾慕阳耽误了许多工作，这吴忻是知道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没日没夜地忙, 吴忻也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出差的事。 这临走前夕突然告诉她, 不得不说, 她还是挺惊讶的。 "参加比赛？"她问他，"怎么突然要去参加比赛, 以前也没听你说过。" "之前没打算去。"顾慕阳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解释, "没想到这几天赶工竟然真赶出来了, 就想去试试。" 敢情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在忙这个。吴忻看着顾慕阳眉目间难掩的倦色, 还有一双深邃眼眸里张牙舞爪的红血丝，突然感觉好心疼。她踮了踮脚，凑近了笑嘻嘻地看着他，有些眉飞色舞, "还不赶紧谢我免你接送之恩？你看之前每天接送我浪费多少时间，少接一次, 你就能早忙完一会儿……" 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顾慕阳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谢她，只是顺势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傻。" "把握大吗？"吴忻笑问。 "八九成吧。"顾慕阳笑了笑，"这是咱们品牌的第一战, 如果旗开得胜，未来的路必定能好走许多。" "这样。"吴忻点了点头，忽而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对你有信心。" "不是我，是公司的几个设计师……"顾慕阳转过了眼，目光幽深了几许，"不过我……" 吴忻认真地听着，不料顾慕阳忽而便止了话头。她疑惑地"嗯"了一声。 顾慕阳的眼角漾起笑来，弯着嘴角道："等我回来再说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后。" "回来的机票订了吗？"吴忻在心里掐着指头算了算，"五天后周一，我看看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如果需要的话，我好提前跟人调课。" "调课干什么？"顾慕阳没反应过来。 "接你啊。"吴忻回答得颇为理所当然，说完之后，又抬手勾起了顾慕阳的下巴，眯着眼得意笑道，"怎么？突然得到本女王的宠爱，十分受宠若惊是不是？" 顾慕阳笑着攥住她扶在自己下巴处的手，"能把你自己照顾好，我就谢天谢地了。不用接我，等我回来，有惊喜给你。" 吴忻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真的？" 顾慕阳点头，神色忽而郑重起来，"现在，先告诉我你今晚干嘛去了。" 晚上回来，在玄关处换鞋时看到吴忻的拖鞋还在，他的心里便开始惊慌了。一问，果真还没回来，他何止惊慌，几乎都要立即重新穿上鞋子去找人了。 人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心爱之人但凡曾受到过一点伤害，心爱之物但凡曾遭到过一次劫掠，人就会变成惊弓之鸟。 顾慕阳便是那个惊弓之鸟。 他的神色那样凝重那样担忧那样不容躲避，吴忻愣了一下。 几秒钟而已，吴忻的大脑飞速运转了几圈，谢冰清的事情的确不该外传，但是，顾慕阳也的确不是外人。 不过说出来，让他安个心。 于是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顾慕阳交代了一遍，包括前面赴约之时，谢冰清自杀的事。 顾慕阳静静地听着，一直不动声色。直到最后吴忻说完了，他才抬起眼来问她："你想好了，真的不向上面汇报一下？万一出了事儿……" 吴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你不明白吗？如果学校知道了，他们不会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留在学校的。虽然今晚看冰清和她爸爸挺亲昵的样子，但照之前的情形看，她在家里绝对过得不如意。连看医生都瞒着家人，万一捅破了，我怕她回去之后，情况只会更糟。" 顾慕阳正待说什么，吴忻却没有给他开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2 口的机会，接着道："你不了解，她的情绪极不稳定。是我答应她保守秘密，她才肯配合苏西治疗的。如果我不信守承诺，我不敢保证她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秘密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一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会有千钧之重，任你如何挣扎努力都挣脱不开。 因为付不起泄密的代价，所以只能死守着。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这样风险很大。"吴忻抠了抠手指，抬起眼来看向顾慕阳，笑嘻嘻道："不过你放心啦，谢冰清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苏西说她有把握的。而且，最糟的结果我已经想过了，我有心理准备。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可谢冰清只有一个。" "天下不可测的事情太多了。"顾慕阳的目光有几分怔忡，他忽而想到了秦芳，想到她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想起她毫无预料地跳下楼去。 彼时的他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然而表面上越来越好的生活，几乎蒙蔽了他的双眼，就算他以为最差不过如此，自己已经失无可失，再无所畏惧，情况还是会出乎意料。哪有什么最差呢？既然可能比预料的好，也就可能更糟。 顾慕阳发愣的时间略有些久，吴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故作轻松地笑道："好啦，别想太多啦。我最近在网上看了几个班，想过几天去报个班学点东西。你说先学什么好呢？" "你想学什么？" "想学的东西好多啊……"吴忻把手机拿出来，打算把自己挑选出来的那几个选择给顾慕阳看，一边找一边促狭地笑道，"要不我也去练跆拳道怎么样？等以后学成了，闲着没事儿，咱俩还可以切磋切磋。" 她的玩笑意味实在太过明显，顾慕阳根本就没当回事儿，顺着她道："可以。" 吴忻立即花容失色，"开什么玩笑？！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你让我去学跆拳道，这不是胡闹嘛？！" 顾慕阳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学么？怎么胡闹的反倒成了我……" 吴忻本也就是扯个幌子转移一下顾慕阳的注意力，现在看成功转移过来了，也不计较，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口，道："走吧，我去给你收拾收拾东西。" 吴忻帮顾慕阳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早已更深露重。顾慕阳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倚在门前愣了神。 不能再等了。他一点不愿意再等下去了，也一点不能再等下去了。和吴忻结婚这件事，他已谋划得太久了，意外总在不断地打断他的计划，可这一次，他说什么不能再被什么狗屁意外抢了先。 五天似乎太长了。他想。真的太长了。 顾慕阳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收拾妥当。 临走之前，他在吴忻额上缓缓落下一吻，轻道："等我回来。" 吴忻正睡得香，连脑袋都没动一下。 顾慕阳走了。 这天周四，吴忻照常去上班。天气渐暖，吴忻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顾慕阳家里阳台上的那株丁香开花了，并不怎么惊艳的花，胜在花香馥郁，胜过一切芳菲。 吴忻给花浇好了水，吃了几口早餐，出门上课。 春光正好，微风拂面，又暖又软。 马上就是月考了。吴忻拟了份卷子，给同学们做了个模拟考。 数学成绩向来中上游的谢冰清，150分的卷子，她这次的分数竟然才只有71，在五班垫了底。 吴忻盯着卷子琢磨了许久，终于把谢冰清叫进了办公室。 谢冰清的眼睛微肿，满眼的红血丝。 明显是哭的。 吴忻把卷子放到一边，问她："你怎么了？" 谢冰清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有啊，挺好的。" 她不承认，吴忻也不勉强，只是拿起她的卷子，说："你这次的卷子答得大不如从前，最近数学学得吃力吗？" 谈完了学习，谢冰清握了握拳头，试探地问吴忻："老师，我的秘密，您发现了吗？" 吴忻一怔，既而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好奇心是天性，但她确实从来没有向苏西打听过。她自己虽有过猜想，但也当即被自己打消了。 秘密最是经不得窥探，何况是这样敏感脆弱的谢冰清的秘密。 "可是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谢冰清咬了咬牙，"老师，我说真的，我以后不再看医生了。我很顽强的，没有医生的帮助也一样挺得过去。" 吴忻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却已经开了口："冰清……" 然而谢冰清并不给她打断的机会。她的神色依旧郑重，嘴角却是微弯的，"老师，我不是不相信您。但是我很害怕。我不能让这个秘密有机会公之于众，那样我真的会死的。" "就让事情到此为止吧！"她接着说，带着些乞求，同时有些释然，"谢谢您这么关心我。但以后，我真的不需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终于码出一章了。 第62章 谢冰清走后, 吴忻带电话给苏西，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 苏西一头雾水。 吴忻记得, 谢冰清不止一次地说过, 真相很不堪。但随着苏西的治疗, 谢冰清分明已对那些不堪有所释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决定放弃。 起了点风, 却丝毫没有驱散吴忻心头的疑云，非但没有驱散, 反而越聚越多了起来。 吴忻把车窗摇了上去。 眼看着无法赶在绿灯前驶过路口了, 她踩了踩刹车。 伴随着"哐——"的一声, 她的车猛地一颠，随之整个人往前倾了过去。她下意识把刹车踩死，还好与前车跟车距离比较远，没有追尾。 却是被人追了。 后车驾驶座上下来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头发半花，一脸惊魂甫定的样子。他忙不迭小跑到吴忻面前, 敲了敲车窗，"您没事儿吧？"他问，声音粗噶。 吴忻也是刚刚回过神来，推开车门下来，男人点头哈腰, 连连道歉："实在是对不住。刚听说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这兴冲冲地往医院赶，太激动了, 没看清路。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儿。"吴忻抬起步子往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3 车尾走，还没看清楚撞得怎么样了，男人已经开了口："这样，我赔您点钱，您把车拿去送修。实在是等不及去看孙子了，要不然我……" 认错态度好的人，通常都比较容易得到原谅。更何况，有惊无险，本就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情。吴忻往车尾扫了两眼，也没让男人赔什么钱，只叮嘱他以后开车千万小心，便也不再追究了。 刚好车也该保养了，她把车开去，说好过两天再去提。 回家之后，也没跟孟素兰她们提起这事。倒是饭桌上听孟素兰说，她的同事某某某的女儿生了对龙凤胎，可把人家高兴透了。 吴忻不自觉地咬了咬筷子。 最近怎么大家都在生孩子？ 她什么时候能生个小无心小故意呢？ 正是发愣，孟素兰给她夹了块排骨，眉开眼笑地问她："吴忻，我瞧着你和慕阳最近的态势……你看你俩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生娃？" 吴忻一噎，很快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看向孟素兰，云淡风轻道："结婚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不能太草率了。" "草率？"孟素兰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说草率？" 吴忻顿时红了脸，好在屋里的吊灯泛着暖黄，倒也没太明显。她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埋头吃饭。 "就快了。"她说，"他说等他回来，要给我个惊喜。大概，就是要求婚了吧……" 睡觉之前，吴忻给顾慕阳打了个电话，没有打通。 她放下手机，算了算时差，躺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才晒过的被子，又暖又软，有着阳光的味道。 结婚。她要穿着顾慕阳亲自设计制作的婚纱，美美地嫁给他。 要和他庄严地宣誓，要和他互换对戒，要…… 对，对戒。为什么要等到顾慕阳来求婚呢？她也可以呀！明天下课了就去看戒指，要是她会错了意，顾慕阳并没有打算回来就向她求婚，她就直接向他求婚！ 他和她之间错过了那么多，意外总在不断地打断计划，她再也不要等了！ 正是琢磨着，顾慕阳的电话响了。吴忻接起，还未等到顾慕阳开口，她已笑着说："等你回来，我也有惊喜给你。" 顾慕阳把原来嘴边的话咽回去，目光依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作品。那是他给吴忻量身打造的婚纱，没日没夜地赶出来，就是为了参加这么一个比赛。 若是有幸拿了奖，他便能借机向全世界宣告他和吴忻的爱情。他不知道这样的宣言有什么意义，从小到大，他沉稳内敛，这样高调的行为完全不是他的做派。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说给全世界听。 更忍不住，把一切力所能及的，都做到最好再给吴忻。 "什么惊喜？"他的眸色渐深，原本的几分忐忑悉数消失，化作星星点点的笑意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吴忻故意卖了个关子。 顾慕阳笑意渐深，"好，那就看我们谁的惊喜来得更早，更让对方惊喜。" "你周一回来，对吧。"桌上有个卡通台历，吴忻拿起来，拿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圈。她得好好安排一下时间，买戒指，筹划求婚现场，哪个都需要时间。 "不一定。"顾慕阳轻笑出声，"看这边顺不顺利吧。周日最后决赛，下午才能得到比赛结果，公司有几个设计师参赛，按理说，我得在现场陪着。" 但是，不陪也是可以的。他原本就没有打算陪着来，之所以后面突然决定陪同，只是为了那件婚纱。而他所在意的那件婚纱，根本不需要等到下周一，就能被评出优劣来。 吴忻又说了些什么，顾慕阳一点都没听到。他只是琢磨了一下，兀自问吴忻："明天上午十点，有时间吗？" "上午十点？"吴忻想了想，回答，"刚好在课间，有时间。" "那么，记得……" "嗯？什么？" "没什么。"顾慕阳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在学校好好上课，安心等我回来。" 吴忻倍感疑惑，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她又问了一些他在那边的情况，直到哈欠连天，她才嘟囔道："好了，你忙吧，比赛加油！我先睡了。" 顾慕阳在那头应下。 虽然有九成的把握能拿奖，可但凡有个万一，让吴忻看着自己的作品落了选，让她看着自己特地为她量身制作的嫁衣落了选，他还有什么脸面拿这件婚纱给她穿？ 不如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她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而已。窗外看不到丝毫朝阳的痕迹，吴忻努力闭上眼再睡会儿，然而睡意却毫无预兆地落跑了。 吴忻破天荒起了个早，收拾妥当后，在家里吃完了早餐才动身去了学校。 可能因为赶了个早，坐公交的时候，路上一路绿灯，很快便到了学校。 天边的朝霞接连成片，艳丽非常。暖黄的阳光浅浅淡淡，一丝一缕尽洒在地上。 吴忻上楼的时候，刚好学生们早读结束。与几个学生打了照面，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笑着跟吴忻打招呼。 分明是再美好不过的一天。 上午前两节课都没有她的课。她检查了一遍课件，又把剩下的几本作业批改了一下，确定没事儿了，她打开手机，开始看钻戒。 正巧杜茹茜过来找她商量换课的事，看到她在看钻戒，眼睛立即一亮。"喜事将近了吗？"她问。 吴忻点了点头，"什么事儿？" "下午我想早回家，能不能跟你换一节课？"杜茹茜面上带笑，却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你看你下午最后一节课没事儿的话就帮我上一下，以后我随时可以还。" 吴忻只扫了一眼课表，下一秒已点了点头，"好啊。" 这天到五班上课的时候，吴忻发现谢冰清格外沉默。她一直低着头，就算吴忻再怎么强调看黑板，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吴忻甚至在课上点了她的名字。 可谢冰清也不过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虽是看她，目光却并无焦点，空洞而无望。 吴忻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慌。 课下找她谈话，还没说几句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4 话，她已经借口上厕所，躲开了。 吴忻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困惑与心酸。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跟杜茹茜换的课，在高一四班上的。上完课后，她照常回办公室坐着。卷子还没改几份，她忽而想起谢冰清来。 终究还是不死心，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去了高一五班。 教室里三五成群地坐着一些学生，吴忻仔细瞧了瞧，没有谢冰清。 问谢冰清的同桌，人家说她已经走了。 吴忻在教室里巡视了两圈，终于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办公室，坐下，继续手中的活。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 外面再感受不到白日里艳阳高照的样子，就连斜阳的余晖都没留下分毫。 一派死寂。 学生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吴忻把最后一张卷子改完，开始收拾东西。 正要离开，电话响了，是谢冰清的爸爸。 吴忻毫不犹豫地接起。 "喂，吴老师，我是谢冰清的爸爸，"电话一通，那边立即有了声音，声音很急，十万火急，"冰清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请问在您那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昨晚跟这群可爱的人玩了个通宵。 无奈，人生处处是别离。 万幸，有心时时能重聚。 第63章 你有没有惧怕过死亡？ 在接到谢志刚电话的那一刹那, 吴忻是真的怕了。 谢冰清的反常，她整日的消极与躲避, 如暗夜幽灵一般肆无忌惮地噬咬着吴忻的心。恐惧, 不安, 所有曾经担忧过、为之奋力挣扎过的画面一股脑儿地涌入脑海，吴忻握着电话的手没忍住哆嗦了一下。 "没有啊, 她没有回来。"谢志刚的声音带着些颤抖，情绪十分激动, "这丫头这两天很不对劲, 昨天晚上半夜里偷偷出门, 被我拦住了。今天晚上没回来，我和她妈还以为是在你那儿，也没在意。可她不在你那儿会去哪儿？我真怕她做什么傻事……" "你先别急，"吴忻急匆匆地往外走, "你想想她最近有没有提过什么地方，还有她以前心情不好喜欢去哪儿？我们赶紧分头去找。" 谢志刚在那边静默了一秒, 忽而道："该死，她不会又去那儿了吧……" 吴忻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哪儿？" 谢志刚的声音拔高了许多，几乎带上了几分颤抖的哭意："一中西侧的废楼。这丫头不止一次去过那里，那边荒废, 人少楼高，要不是她妈察觉出她不对劲看她看得紧，她早从那儿跳下去了……" 黄昏时分下了雨, 没下多久就停了。吴忻急匆匆地奔下楼去，到了楼下才察觉出来下了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她也顾不得回去拿伞，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幕里。 一中西侧的废楼，她是知道的。谢冰清也曾跟她提起过，说那边人烟稀少，最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思考。 虽没有跟她说过她曾经有过从那里跳楼自杀的打算，但是谢冰清的确说过，她经常往高处走，想着跳楼。 雨水肆无忌惮地泼洒在脸上，吴忻抬手一擦，甩了甩手，飞快地往废楼处跑。 "吴老师您还在吗？那边离学校近，麻烦您先去那边找找看行不？"电话那头语带焦急，"我和她妈现在去别处找找，看……" "好。"吴忻点头，一张口，雨水便顺着脸滑进了嘴里，又苦又涩。她又张了张口，最后叮嘱对方："有消息电话联系。" …… 雨下得大，最影响路上交通。顾慕阳开车堵在路上，又给吴忻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正在通话中。 是在跟谁通电话呢？这么久。 顾慕阳的食指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敲了几敲。路堵得厉害，照这样开下去，还不如步行过去，不过看这雨势，似乎马上就要停了。 顾慕阳打开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喂，方凯。" "我说慕阳啊，你要打几次电话确认才放心？"方凯在那边哀嚎出声，"我都布置好了，真的，不都拍照给你看了吗？万事俱备，就等你把吴忻拐回来……" 顾慕阳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低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有种不……方凯，我的眼皮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方凯顿了一下，"你跳的左眼还是右眼。" 顾慕阳目光凝重，语气深沉，"右眼。" "右……"方凯在那头干笑一声，"可见这些胡话都是不准的，右眼跳了一天，可不是红光满面地领了奖回来吗？别胡思乱想，安心接吴忻回来。" 颁奖典礼还没结束，顾慕阳便中途撤退去机场了。老天保佑，他做给吴忻的婚纱总归是得了奖，其实得不得奖倒不甚要紧，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锦上添花，总比没有花好。 他十万火急地赶回来，人还没到，先叮嘱方凯按照自己的计划布置好了一切，回到荣市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开车奔向了一中。 这件事情他期待太久了，也谋划太久了。他竭尽所能要给吴忻最好的，也许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是，他尽力了。 来日方长，把她娶回家之后，他有的是时间给她更好的。 顾慕阳开车去接吴忻的时候，目光深沉而坚定，隐隐漾着几丝笑意，然而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分不清到底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 天色忽而暗了，他打电话给吴忻。无人接听的那段时间总是最磨人难耐，分明昨天才听到过她的声音，然而在她的声音传来之前，他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意外的是，他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演练了数遍说辞，却始终没有等到吴忻接听电话的时候。 不知不觉，已经打了四个了。吴忻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他不知道她给谁打电话要这么久。 雨轻轻地拍打在车窗上，拍得顾慕阳莫名的心慌。 "好。"他说着，目光重重地落在窗外的雨幕里，雨刷不断地摇摆着，雨水却渐渐少了。雨似乎真要停了，他的眸子里渐渐漾出几分笑意来，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5 连唇角的弧度都十分的柔和，"是啊，能出什么事呢？" 挂断电话，他转弯，没过两分钟，又给吴忻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算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电话那头通了。 "喂——" 是吴忻的声音。 顾慕阳的笑意渐深，低醇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欣喜，"吴忻，在学校等我五分钟，我去接你。" 因为跑得急，吴忻略有些喘不过气。雨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服，发梢的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坠着，而她也没空去拧，只是又随手擦了一把脸，对着电话那头拧了拧眉头，"故意？你说来接我？你回来了么？" "嗯，回来了。"他说。雨渐渐停了，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渐渐分流，交通没那么紧张了。顾慕阳的眉目柔和了许多，"说好了要给你惊喜的。你先在办公室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了。" "我现在不在办公室。"吴忻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向顾慕阳解释。她已经能看到那座废弃的楼了，风雨之中，蓝灰色的楼宇雾雾蒙蒙，沧桑，破败，而又颓唐。 这些破败与颓唐和谢冰清憔悴无望的面庞忽而交融起来，混为一体。吴忻心里一紧，忙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跑。 "不在教室？"吴忻说话的时候气息那么不稳，顾慕阳不可能听不出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一紧，指节凸起，森森白骨几乎呼之欲出。"你在哪儿？" 这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是在室外跑步，可是那样紧张而又匆忙的语气…… 顾慕阳的眼皮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从学校就开始冒雨狂奔，到了现在，吴忻几乎已是精疲力尽。她停下脚步，大力喘了几口粗气，向顾慕阳解释："在……在一中西侧两公里处的废楼边上。" "去那里做什么？"顾慕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边的废楼废弃已久，人迹罕至，因为传说那片土地以前是个墓地，常有女鬼出没，虽是无稽之谈，但只要有别的选择，常人大都宁愿绕远也不会从那边经过。 无缘无故跑到那边去，总觉得不同寻常。 吴忻才刚喘了口气，顾慕阳已经调头往她那边去了。之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起来，"你先把定位发给我，快点。" 吴忻和顾慕阳之间早没什么秘密了。尤其是现在这种生死关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丝希望。所以吴忻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点开微信，发了个定位给顾慕阳。 "发给你了。"她说。 "在那边别动，我现在去接你。" "啊？我……"吴忻正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解释清楚，手机忽然掉到了地上。 在手机砸到地面上发出那声"砰——"之前，顾慕阳清楚地听到了吴忻的尖叫声。 声音凄厉非常，带着十足的痛苦，就那样毫不掩饰地刺入顾慕阳的耳膜，刺得顾慕阳每个毛孔都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吴忻？"他喊她。 "吴忻！吴忻！吴忻你怎么了？"他拼命地朝电话里喊着，然而除了呜咽的风声，电话里再没了别的声音。 雨已经停了，街灯照在地上的小水潭里，整个城市都明静了起来。顾慕阳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愈发慌乱了起来，他加快速度，拼命地朝着吴忻的定位开去。 老天保佑，希望方凯说的是对的，所谓"右眼跳灾"都只是说着玩的，他的吴忻会没事的。 余生还很长，他们都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可是顾慕阳开车的手抖得那样厉害，根本无法说服自己。那声凄厉的叫声如魔音绕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吴忻的脸和那个声音。 那声音根本不该属于吴忻！ 顾慕阳紧抿着唇，目光沉入夜色，利如鹰隼。他微微低头，手指微微颤抖，却是准确无误地拨打了吴忻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了…… 第64章 吴忻的电话关机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顾慕阳不住地加速、鸣笛, 可是那短短的几公里，却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他愈是拼命地想要抵达, 就愈是抵达不了。 恐慌、焦急、无奈……种种情绪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在他心里叫嚣着、压迫着、彼此挤兑着, 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心脏不安分地跳动着, 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会没事的。他告诉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吴忻说过, 她也有惊喜给他, 吴忻是那样守信用的人，绝对不会骗他的。 顾慕阳原本便紧闭着的嘴早已抿成了一道线。 不要自己吓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去找吴忻，找到她, 带她回家。 可越是安慰自己，那些安慰就越是显得苍白无力。吴忻的那声痛苦的尖叫在他耳边经久不散,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过去。 然而路又堵了，顾慕阳气急败坏地摁了摁喇叭，徒劳无功。他无力地低下头来，把手指埋进头发里揪了揪, 很快又抬起头来，拿起手机，拨通了120。 正想下车, 前面的车动了。他换回一档。 距离之前吴忻发给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了，路上车辆渐少，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昏黄的路灯映在地面浅浅的积水上，如果观察稍仔细些，再往上，能看到如针般细小的雨。 密密麻麻，交缠紧密。 顾慕阳加快了速度。 过了一会儿，他的眸子略微往下一扫，看了一眼手机，大概只有500米。 他毫不犹豫，将车驶进了废楼前的小巷子里。 小巷子里没有路灯，乌漆麻黑的一片。纵使心焦难耐，顾慕阳还是把车速降低了一点。 车窗开着，他张口，大声地喊："吴忻——" 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回应。 顾慕阳把车停下，推开车门下来。绵绵的细雨接连不断地扑在自己脸上，他觉得整颗心都有些湿漉漉的，愈发无处安放。 "吴忻——"他继续大喊。他的声音在寂寥的小巷中穿梭飘荡着，兴许飘到了远方，却依旧没有得到吴忻的回应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6 。 电话依旧关着机。顾慕阳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着，一边奔跑一边寻找。 暗夜如同鬼魅一般，雨忽而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旁边的街道树上，呼啸而过的风把树枝都吹得摇摆了起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张牙舞爪的样子。 狰狞可怖的夜。 顾慕阳的声音渐渐有些声嘶力竭： "吴忻——" "吴忻，我是故意，你在哪里？" "吴忻——" "吴……" 你经历过真正的恐惧吗？ 你心痛过吗？心死过吗？ 有没有一刻，你真的觉得，生，其实真不如死了？ 顾慕阳有过。 三四年前，十万火急地奔回去，在楼下看到血泊中的秦芳的时候，顾慕阳便是。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灰暗的天空死死地压下来，乌云仿佛淬着□□的利箭，从空中四散开来，飞向四面八方，再四面八方朝着他飞射过来，万箭穿心。 剥皮蚀骨的疼…… 顾慕阳原以为，那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老天不会那么不公平，同样的痛苦让同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承受。而他，也不可能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只有再次经历了他才发现，那不过是原以为而已。 顾慕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前去的。 他的吴忻，他放在心尖上的吴忻，他宁肯自己挫骨扬灰都不舍得她皱一皱眉头的吴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 他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愿相信，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就是他拼命在找的吴忻。 他的吴忻一直那么吵，活蹦乱跳的，会撩拨人，会脸红会逃跑……而那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肯定不是她。 可如果不是他的吴忻，又会是谁呢？ 他的吴忻，即使相隔百米，即使淹没在人山人海里，他也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那分明就是他的吴忻！ "吴忻？"他喊她，声带发紧，声音嘶哑而颤抖。 吴忻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仿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顾慕阳大步迈过去，在她身边停下。他单膝跪地，慌乱地喊她："吴忻。" 依旧没有回应。 顾慕阳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的指尖距离吴忻只有咫尺之遥，却怎么都抵达不了。 血，到处都是血。血水淌在雨水里，映红了顾慕阳的眼。 这里荒废已久，根本就没有什么车经过，旁边也没有任何车辙痕迹，怎么会…… 不，根本不是车祸。 根本不用仔细去查看，便能发现，吴忻的伤其实都在明眼处，手腕处深深的一道口子，分明是用刀划的。但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割腕自杀！ 而且，她的胸前红了一大片，根本不可能是手腕出得血染上的，伤口根本不止一处……顾慕阳的心揪成了一团，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细细密密的疼。 他无比悔恨，悔恨自己去参加了比赛，没有早点赶回来。可他也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打通了吴忻的电话，得知了吴忻所在的确切位置。 时间紧迫，他根本没心思去看周围有什么蛛丝马迹，飞速将领带取下，将吴忻右臂近心端的位置绑住。 看样子似乎都是刺伤，应该没有伤到骨头。绑紧之后，顾慕阳立即抱着吴忻起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雨下得愈来愈大了，他将吴忻放回车里，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医药箱。 当初秦芳精神失常，常常会在不察的时候有自残行为，顾慕阳看得紧紧的，也难免有遗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为秦芳处理过伤口，尽管都没有吴忻这次这么严重，但是，好在急救措施，他还是能应付一些。 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吴忻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顾慕阳一边祈祷着吴忻不要再流血，一边祈祷着雨停。 可吴忻的血似乎根本没有收住的势头，而雨，却越下越大了…… 顾慕阳回到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在开车去找吴忻的途中，顾慕阳担忧、害怕，带着吴忻去医院的时候，顾慕阳的担忧与害怕不减反增。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的一生都在不断地被逼迫，被逼迫着作下各种决定。他惯会应对各种危机，惯会在一切厄运发生之前，做下最为万全的准备。因为总是有着最差的心理预期，情况但凡由他掌控了，就绝对不会失去控制。 他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能应付自如。可是这一次，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对于吴忻，他永远无法做下最糟糕的打算，而这一次，他也根本来不及做好万全的准备。 顾慕阳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孟素兰和吴栋梁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顾慕阳刚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他的身影萧条得厉害，如黄昏时分悬崖边上的一株枯松，一片颓败之势。 "吴忻怎么样了？"孟素兰的脸色苍白得厉害，一边朝着顾慕阳快步跑过去一边颤抖着问他。 无妄之灾所造成的伤害，对于每个受害者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吴忻是，顾慕阳是，孟素兰是，吴栋梁也是。 永远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孟素兰，仿佛忽然之间便苍老了许多。 顾慕阳抬眼扫了一旁的方凯一眼。方凯面色凝重，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慕阳，他们有权知道。" 痛苦是分担不得的。尤其是对于自己亲爱的人而言，对方的痛苦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 顾慕阳垂在两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又睁开眼来，满目哀恸，"对不起孟姨，是我没照顾好她……" 他的话说得矫情，却是毫不做作。孟素兰的眸里噙着泪，虽然知道看不到什么，她还是没忍住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不忍心看一般，她很快收回目光来，擦了擦泪，看向顾慕阳，声音却还是隐隐带着点哭腔："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没人能够回答她。 良久，顾慕阳开口。声音沉沉的："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孟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7 素兰。 手术室的门紧紧闭着，雪白的墙壁泛着森森冷光，手术室外的几个人或伶伶立着，或相互依偎着，他们的面色一个个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吴忻血流如注的场面只有顾慕阳一个人看到，可是她流的那些血，却仿佛一点一点地浇灌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头，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再一点一点地冷却下去。 冷，是真的冷。就连抱团取暖，都无法驱散一丁点的寒意。 顾慕阳十指相扣，紧紧地抵在额前。他的眉头锁得厉害，相扣的手指在隐隐发抖。 方凯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把目光落在了手术室的门上。 倒是顾慕阳自己抬起头来，看向孟素兰，竭力放松了表情安慰她："孟姨别太担心了，虽然下雨耽误了会儿，但还算送医及时。这医院虽小，但里面主刀医生是大医院请的，很厉害的，你们放心。" 孟素兰抬手拭了拭眼角，看着顾慕阳点了点头，"你办事，阿姨怎么不放心？可是吴忻这丫头，小时候连打个针都疼得要死要活的。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我……" 纵使平时胡打海摔的，到底舍不得她真的受苦。 孟素兰说着，忽然情不能自已，泪水不住地往下淌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吴栋梁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她："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吴忻这丫头命大着呢，肯定没事儿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每流逝一点，都仿佛是在凌迟他们的心。 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手术室的门上。 直到忽然之间，门开了。 第65章 手术室的门, 通往的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顾慕阳惴惴不安, 手术室门一开, 他第一个冲了过去。 "怎么样？"他问。 主刀大夫是方君怡, 方凯的姐姐。早些年方凯离家出走，一个人到法国闯荡, 方君怡偷偷去看过他好多次，也因此, 与顾慕阳有些交集。当初秦芳出现问题, 顾慕阳不止一次求助于她, 无论是什么时候，她总是能及时地给他帮助。 这次也是。 方君怡摘下口罩来，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失血过多, 脑部缺氧严重，先到ibsp;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太迟了么？"顾慕阳的眼眶极红，白眼球里相互纠缠着许多红血丝。 方君怡早见惯了各种生死，可是看着顾慕阳那绝望无助、悲痛欲绝的样子，她还是免不得心里一触。她抬起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没办法，刚好下大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方凯在一旁扯了扯顾慕阳的手臂, 轻声鼓励他："有我姐在，你怕什么？在icu里转危为安的人多了去了！你问问我姐icu每天有多少人醒过来？别老是瞎想吓唬自己。叔叔和阿姨还在，都靠着你呢！" "我知道，"顾慕阳转过身来，"吴忻很坚强的，肯定会没事。" 他的背影坚毅非常，看得方凯一阵心酸。 "姐，你说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折磨人？他已经够苦了……" 方凯的声音格外沉重，渐渐消失在自己的口腔里。 就在他以为方君怡不会理他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方君怡的声音，带着七分无奈三分自嘲："老天爷的心思，谁能懂？" 她分明话里有话，方凯听得明白，却故意避开了那个话题。只是问她："姐，你老实说，吴忻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她说，顿了一下，"很不好。" 方凯的面色白了几许。 另一边，顾慕阳好说歹说，也没能把孟素兰和吴栋梁他们劝回去。自己的骨肉至亲、掌上明珠命悬一线，就算明知道所有的等待都是毫无意义的，他们也要在这里守着。 顾慕阳心力交瘁，每掩着情绪去劝一次孟素兰和吴栋梁，他的心就跟着痛一次。 因为他劝他们的话，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重症监护室不比别的病房，哪怕是至亲，哪怕心急如焚，也不能让你一直在里面陪着。 顾慕阳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方才进去时，吴忻那毫无血色的脸。 他没敢喊她。 因为他怕，怕他喊了之后，不会有那个娇娇软软的声音答他。 "等你回来，我也有惊喜给你。" "写你和我的故事，慢慢地写，写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写到他们长大，写到他们有了孩子。一直写一直写，写到我写不动为止。" "我都想好了，我们的故事，就写到我们结婚为止。剩下的我悄悄地写，一天写一点，等我们老了，我就戴着老花镜，在静谧的午后一字一句读给你听。" "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一点，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东山再起，再写一部书出来，向全世界控诉你的罪行……" 吴忻的话，顾慕阳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微微歪着脑袋，脸色微红，一脸的憧憬与得意。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这句话人尽皆知，顾慕阳也不例外。 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意外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根本无法招架。 "吴忻……"他终于敢喊她，不必再担心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无力地转身，将孟素兰和吴栋梁安排好之后，他便去找到了方君怡。 哪怕再不敢面对，也还是要面对的。 方君怡说，吴忻的背部有三处伤口，腹部两处，手腕处一处。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是腹部和手腕处的伤口太深，失血过多，严重影响了脑部供氧。 若四十八小时之内能够醒来，便是万幸。若是醒不来…… 而就算醒来，也不能保证她能恢复如常。在缺氧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大脑受损严重，很可能出现智力障碍。 顾慕阳的手指紧紧攥着，并不长的指甲深深地欠进掌心的肉里。 静静地听方君怡分析完，他沉默了半晌，微微向上弯了弯唇角，轻道："我知道了。吴忻很坚强的，她肯定能醒过来。" 她还没有开始动笔写他们的故事，舍不得就这么撒手不管的。 她还没有欺负够他，不肯放过他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8 的。 她还等着他的求婚，还等着穿他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不甘心的。 她还想着跟他结婚，生两个可爱的小无心小故意来，放不下的。 顾慕阳向方君怡道了谢，转身离开。 重症监护室外，孟素兰和吴栋梁还在守着。向来笑容满面的孟素兰，眼睛红肿得像个核桃似的，而向来处事不惊的吴栋梁，面色哀恸得厉害。 顾慕阳方才所有的伪装顿时垮了下来。 他没有那么自信。他很怕，他怕吴忻醒不过来，也怕她醒来之后，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吴忻了。 可那分明是那样得意、那样张扬、那样聪慧的吴忻。 顾慕阳到病房门口站住，目光胶着在病房里。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与世隔绝。 "你回来了。"吴栋梁走上前去，"大夫怎么说？" "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顾慕阳的目光依旧落在病房里的吴忻身上，没有看向吴栋梁，仿佛怕泄露了自己眸中的情绪，半晌，他转过身来，朝吴栋梁勉力扯了扯嘴角，安慰他道："吴叔你们不要担心，进icu没什么可怕的，等吴忻醒了，我们就接她出来。" 吴栋梁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孟素兰已经抢了先，她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对，接她出来。我孟素兰的女儿，不可能这么容易认输的！" "吴忻这么勇敢坚强的丫头，一定能撑住的。"吴栋梁接口，安抚地拍了拍孟素兰的背，"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别丫头还没醒，你倒先倒下了……" 顾慕阳赶紧跟着劝，然而母女连心，就是孟素兰再心宽，女儿在icu里躺着，她怎么也挪不开身来。 倒是最后吴栋梁强行把她带了下去，说是出去走走透透气。 二人一走，顾慕阳顿时便垮了下来。原本所有的伪装都没了必要，他没忍住湿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病床上的吴忻和血泊中的吴忻融合在了一起，他的眼前愈发朦胧起来。 除了值班的护士偶尔来往，病房外几乎没有什么动静。顾慕阳依旧那样透过小窗看向病房里的吴忻，继续自己度日如年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方凯走了过来，轻声喊他："慕阳。" 他愣了一下，"你还没走？" "刚去跟警方交涉了一下。"方凯叹了口气，"案发现场已经控制住了，可是……" "没有发现什么吗？"顾慕阳的声音有些渺茫，像是飘荡在半空中，浮浮沉沉，没个着落。 方凯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眉心，目光凝重而疑惑，"就吴忻的伤势和当时的情形而言，可能是抢劫。" "那个地方向来人烟稀少，"顾慕阳转过眼来，定定地看向方凯，"不大可能有什么歹徒在那边蹲点抢劫。"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她的包和手机都不见了，身上多处受伤，又没有……就现在已有的证据，只能定为抢劫。那鬼地方偏得很，连个监控都没有……"方凯顿了一下，拧着眉头问他，"不过，好端端的，吴忻为什么要去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习惯电脑发存稿箱，app直接发表，今天愚蠢的作者菌又犯了个错误—— 本来十一点多要更新的章节，被我放存稿箱了。过了凌晨才看到。 这周有个榜单，更新不足可能要黑三期。为了不影响下一本文，如果黑了，结局我可能要拖到三周之后再放出来。 很抱歉。 我可能真的应付不了这样忙碌的生活吧！以前一直申榜一直上不了，这一周没有时间，我就没有申请榜单，不知道怎么竟然上了。硬着头皮码字，吃饭码，走路码，别人睡觉的时候码，码得人尽皆知。 现在，是一边应付各种事情，一边带孩子一边码字。好不容易赶在十二点之前码够了，竟然没有发出去…… 真的被自己蠢哭。 如果没有黑，我会抽时间尽快把结局码了放出来。如果黑了，抱歉，宝贝们，你们要等等了。 不过我倒可以放松一下缓口气了_||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第66章 好端端的, 吴忻为什么会到那里去呢？ 没有人知道。 暴雨早已停了，暗夜潮湿而又阴冷, 如不见天日的地狱一般, 阴森可怖。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顾慕阳摇了摇头, 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半晌, 他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吴忻, "但我现在脑子乱得厉害……" "难道是……"方凯微微抬头, 顿了一下, 眸色深了几许，"你还记得当初来一中闹事的家长吗？" 顾慕阳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似乎一直在苦苦压抑着什么。方凯的话音落了，顾慕阳却没有回应, 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忻，半晌才点了点头。 方凯叹了口气, "慕阳，这个世上极端的人不多，但不是没有。" "你是说，当初来闹事的家长？"顾慕阳又转过脸来，看向方凯, 他的眼睛猩红，里面蓄着些液体，声音低沉压抑, "吴忻她那么努力，那样尽心尽力地对待学生，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我也只是猜测。"方凯顿了一下，"是非不明、紧靠自己一己之见行事的人太多了。慕阳，想想当初的那些激烈的言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事情虽然平息了，却不如意，只能伺机报复……" "试一试吧。"顾慕阳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抵在拳头上，发出隐忍悲痛的声响，"虽然没有证据，但至少有个方向。" 方凯点了点头，"好。" "吴忻伤成这样，我恨不得立即将罪魁祸首揪出来，绳之以法甚至碎尸万段。"顾慕阳的语速蓦然慢了下来，声音都是颤抖的，"可是方凯，吴忻躺在那儿，我……我的脑子根本无法运转，只想她赶紧醒过来……" "先让她醒来，只要她能醒来，别的我自然会处理。我现在只想她赶紧醒过来……" 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醒来…… 联系了多少医生，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等。 顾慕阳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他满眼通红，抵在唇边的拳头上青筋绷起，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19 说话的时候，鼻音很浓，声音很低，时断时续，后面甚至没忍住带上了啜泣。 方凯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抬手在他肩前砸了两下，重重道："兄弟，振作一点。当初在法国那么艰险，不也挺过来了吗？" "你不知道，"顾慕阳摇了摇头，压抑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你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他有多自责。 没有人知道，看着自己的至亲至爱在自己面前昏迷流血，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是怎样一种滋味。 恨不得代她受了。可是不能。 只能巴巴地等着、盼着、祈祷着。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就算他一针一线为她做好了嫁衣，就算他在时装界叱咤风云、无往不胜，又能如何？ 他救不了她。 顾慕阳的身体愈发抖得厉害。抵在唇齿间的手指白骨森森，沁出血来。 "否极泰来，总会好起来的……"方凯张了张口。 然而磨难并不是什么财富，更不值得人感恩。有的时候一山放过一山拦，一山更比一山险，再怎么安慰鼓励、加油打气，都一样的苍白无力。 方凯说不下去了。 孟素兰和吴栋梁回来了。方凯看了看时间，"警方那边交给我，你保重，还有叔叔阿姨要照顾。" 长夜漫漫。 在法国的时候，顾慕阳便常常体会这个词。漫漫长夜，时间的齿轮在自己心头狠狠地碾压过去，坚硬的轮子带着刺，毫不留情地刺进心头肉里，鲜血淋漓，怎么熬都熬不到头。 依旧是漫漫长夜，依旧是痛苦煎熬，可顾慕阳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希望这夜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不要天亮。 这样，吴忻醒来的机会似乎就能多一点。 然而，天终究还是要亮的。 顾慕阳站成了一个雕像。 吴忻出事的事情传到了学校，学校派了几个师生代表来看望。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吴忻一动不动，依旧在icu安安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明明因她而起，却又分明与她无干。 所有大家心心念念、巴巴眼望的，她一概不知。 就连先前忽然对她避之不及的谢冰清来了，她也不知道。 谢冰清是几个学生代表中唯一一个去而复返的。 傍晚时分，谢冰清背着书包，一个人来了医院。 吴忻所在的病房外，顾慕阳仍在一动不动地守着。 沧桑踩着一双风火轮，根本就不需要长时间的岁月来磨砺，只消一夜，一夜之间，当初风光俊朗儿，便作颓丧凄凉鬼。 谢冰清站在不远处，盯着顾慕阳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想留下来，想留下来等着吴忻醒来。可是门外的顾慕阳只稍微动了一下，她便立即藏了起来。 几乎是落荒而逃，谢冰清跑了。 她一口气跑到公交站牌那儿，将自己藏在站牌背面，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漏出来，她妄图自由地呼吸两口，然而周围的空气似乎太过稀薄，她差点喘不过气。 公交车停下，站牌处的人陆陆续续地挤上车去，她终于捂着脸痛哭出声。 吴忻的样子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怎么都挥不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哭出声来，声音无助而凄凉，满满的都是自责。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她的嗓子口似乎堵着一团棉花，棉花被泪水浸湿，肆意膨胀起来，将她的嗓子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她只好咬着唇，将声音一点一点地吞噬在肚里。 不知是胸口闷得厉害，还是对自己的无能无力接受，昏黄的灯光下，她的手一下一下地，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压抑而绝望的哭声，引来路人的频频回望，而她却毫不在意。 很久之后，她才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回头望着医院的方向看了半晌，勉强在唇角弯出一点笑来，轻道："吴老师，您一点要醒过来。不然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顿了一下，她低了低头，复又抬起头来，朝着那惨白的灯光挥了挥手。 然而灯光并不会回应她。 公交车来了，谢冰清收回了手，转身上了车。 她的背影娇小而又孤绝，隐匿在车门里。 路上车水马龙，公交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四十八个小时，不过是两天两夜而已，顾慕阳和孟素兰他们在吴忻所在的病房外巴巴地盼呀盼呀，盼得颜色憔悴、双目无神，所幸两天两夜还没有到头，吴忻睁眼了。 方君怡的话音一落，时间仿佛忽然便静止了。 孟素兰一把抓住方君怡的手，又哭又笑的，"活下来了，活下来了，是不是？" 方君怡回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头，"是的，阿姨，她挺过来了。" 孟素兰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陆陆续续地传了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丫头命硬得很，一定能挺过来的……" "其他方面呢？之前说可能有智力障碍，她现在醒了，是不是就说明没有问题？"吴栋梁问，他的唇角颤抖着，声音都有些气息不稳。 "这个现在还说不准，需要再观察一下。"方君怡顿了一下，弯着眼笑道，"不过你们不要太担心了，她的各项体征都恢复得很好，估计只要好好治疗，渐渐地都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已经醒了，你们也该松口气了。" 孟素兰抬手拭了拭脸，哽咽着笑道："可不是么，无论如何，吴忻已经醒了，我们要高兴才是。其他的以后再说，我的女儿，这鬼门关都走了一趟了，什么也难不倒她，我们不怕……" 孟素兰和吴栋梁喜极而泣、问前问后的时候，顾慕阳就在他们身后站着，一字未说。 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目光依旧凝重，神色仍然没有丝毫的松懈，原本为了鼓励孟素兰他们而强自扯出的笑也没了。 吴栋梁他们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看吴忻的时候，方君怡笑着看向了他，问他："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醒了，虽然只醒了那么几秒，但的确是醒了。"顾慕阳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0 的目光转向吴忻刚刚转进去的病房，满心满脑的担忧与恐惧仿佛此刻才终于没了踪迹，他微微弯了唇角，轻道，"很好。" 不管能不能向以前那样聪明，那样活蹦乱跳的，他不在乎了。只要能醒来，他就很知足了。 他能接受任何样子的她，只要她还活着。 他也终将使她接受任何样子的她，只要他还活着。 方君怡挑眉，"不进去看看？" 顾慕阳笑了笑，"吴叔和秦姨担心了两天了，先把时间留给他们吧。我得先去洗把脸，剃剃胡子，被吴忻看到了我这邋遢样子，会不高兴的。" 方君怡没忍住笑了，"慕阳，灰暗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嗯，"顾慕阳点头，几日不眠不休，他头痛欲裂，苦苦支撑到现在，本已不堪重负，可是吴忻醒了，他却仿似满血复活了，头虽依旧很疼，却没有那么难耐了。 "一定。"他说。 方君怡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人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希望。" 顾慕阳点头，嘴角浮出笑来，"麻烦你了，君怡姐。" "这话说的，跟姐还客气什么。"方君怡抬手看了看时间，叮嘱他，"麻醉过了，她也醒了，伤口疼是必然的。你多给她加加油打打气，挺过来就好了。" "好。" "我得回去了。等过几天情况好一点，可以把她转到我们院去。" 顾慕阳收拾起来很快，几分钟就搞定了。他进病房的时候，孟素兰和吴栋梁还在床边坐着，他站在他们身后看了许久，看吴忻睡得正熟，他轻声对孟素兰他们说："孟姨，吴叔，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儿看着她，没事儿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醒过来。"孟素兰目光怔忡，"之前醒那一次时间那么短，昙花一现似的，我总觉得不真实。" "失了那么多血，身子太虚，睡得多也是正常的。"顾慕阳笑着安慰孟素兰，"没事儿的，孟姨，方大夫既然说了，就一定是挺过来了。你们回去休息一下，等再过来了，也许她刚好也就醒了。" 第67章 吴忻睁开眼的时候, 顾慕阳刚把一束鲜花插好，放在病房里的窗台上。 湛蓝的天空仿佛水洗了一样, 澄澈透亮, 浮云形态各异, 三五成群地在空中点缀着、飘散着，阳光透过流动的云霞照射下来, 毫不吝惜地洒进屋里，散在那束娇艳欲滴的花上。 天很好, 花很娇, 花前立着的人英姿俊朗, 浑身都笼罩在阳光下，带着暖暖的味道。 吴忻睁了睁眼，复又闭上，良久又睁开。 "故意。"她喊他, 声音嘶哑却轻快，带着些笑意, "今天天气真好。" 顾慕阳身子一僵，下一秒，他转过身来，眼角微弯，满眼的笑意, "是啊，天气很好。" 吴忻定定地看着他，顾慕阳明显瘦了很多, 颧骨微凸，浓重的黑眼圈张扬而嚣张，她有些心酸。 "你怎么变得这么丑？"她弯着唇角，不遗余力地奚落他。 "有么？"顾慕阳愣了一下，被她脸上温暖的浅笑晃了神。半晌，他反应过来，轻轻地磨搓了磨搓下巴，笑着走过来，"你嫌弃我？" 吴忻点了点头，"等我好起来，我好好给你打扮打扮，我的人，不能丢我的脸。" 顾慕阳好脾气地笑了笑，"好，我等着。" 因为伤口有些发炎，吴忻还发着烧。顾慕阳俯下身来，与她额头相抵，轻声问她："还疼吗？" "疼。"吴忻的眼里泪光闪闪，鼻端都是红的，"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顾慕阳的泪滴到她的脸上，半晌，他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颤抖着嘴唇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吴忻抽了抽鼻子，"你胡说。我从小就听说，生孩子超级疼的。我妈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死了，以后……" 顾慕阳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那我们不生了。"他说。 吴忻愣了一下，眼眶更红了。 "傻故意。"她没忍住又抽了抽鼻子，"我这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就相当于打了预防针了，以后会更坚强的。" "那也不生了。" "生孩子难不倒我的。"吴忻顿了顿，目光异常坚定，"我不怕。" 顾慕阳直起身来，看了她半晌，微微弯了弯唇角，"但是我怕。" 他抬手，把她的被子掩了掩，额前些微的碎发理了理，轻道："我们去领养一个，一样的。" "不一样。"吴忻拧着眉头看着他，"我自己生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 吴忻的目光那样认真那样的坚定，顾慕阳转过了眼。 他的侧脸萧索而悲哀，吴忻心里一触。"你是不是……"她开了口。不想要我了？ 然而她的猜测并没有答案。准确的说，她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问出来。 因为她不过微微停顿了一下，顾慕阳已经蓦然起身，在她床前跪下，膝盖与地面的碰撞声，还有礼盒打开的"啪嗒"声融合在一起。他的唇角向上弯着，眸里泪水未干，亮得厉害。 "吴忻，嫁给我，好吗？" 吴忻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个求婚既不浪漫又不美好，甚至连当初我答应你的承诺也没有做到。"顾慕阳顿了一下，眸色渐深，直望向她的眼眸深处，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最真实最迫切的模样。 "但是吴忻，我再也等不及了。" "先让我为你戴上戒指，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就举办婚礼。" "婚纱我做好了，还拿了奖，等你好了就可以穿。" "我答应你的，以后都会一一做到，没答应你的，也会一一补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 吴忻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顾慕阳，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之前他们谈及求婚时的场景。 顾慕阳一直想要给她最好的，她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 然而夜长梦就多，这就话说得一点没错。他等不及了，她也等不起了。 人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1 生苦短，实在经不起蹉跎。 吴忻的眼前模糊了。 "如果我说‘不’呢？"她问他。 顾慕阳唇角的笑意微敛，神色沉了几许，可不过是须臾，他的眉眼处又绽出笑来，"你不会的。" 吴忻没有说话。 "就算你说‘不’，那也没关系。"顾慕阳把戒指拿出来，笑着套到她的无名指上去，"反正你现在也挣不开，戒指我已经为你戴上了，你逃不掉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吴忻笑道，眼里的泪不知何时已滑了下来，顾慕阳抬手帮她擦了擦。 "就在刚刚。"他说。"为了得到你，我本就无所不用其极。" "这只是冰山一角。"他笑着抽了张纸巾，又帮她拭了拭眼角，"来日方长，你有的是时间探索。" 二人说笑了一阵，吴忻忽而想起了什么，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等我出了院，上下班的时候，你能去接送我一下么？就一段时间就好，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我只是一想到……" "傻丫头。"顾慕阳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这样做的，做一辈子都好。之前我说我不愿意做你的骑士，现在我收回之前的话。" "让我做你的骑士吧。你不用想着报答，不用想着照顾我的情绪，尽情地享受我的保驾护航就够了。" 吴忻抿着唇，定定地看了顾慕阳半晌，许久都没有说话。 "不用想着怎么反驳我拒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才没想拒绝你。"吴忻弯着眉眼笑了笑，"故意，我很喜欢你的霸道总裁范。" "那就好。" 吴忻看着顾慕阳脸上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忽而身子瑟缩了一下，低声问他："当初刺我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吗？" 顾慕阳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那个……"吴忻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她"嘶——"了一声。待张开眼来，她的目光忽而变得惊恐闪烁起来，"那个人拿着刀，狠狠地刺进我的身体里，我清楚地听到了肌肉撕裂的声音，好可怕……" "故意，我好疼……" 她闭上眼睛，眉头紧紧锁着，几乎堆积到了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处滑下来，她咬着唇，从唇齿间溢出支离破碎的字来："好疼……" 顾慕阳的心忽而揪成了一团，连带着每个毛孔都疼痛起来了。他再也没有心思去疑惑什么，赶紧叫来了医生。 吴忻睡着了。 顾慕阳摩搓着她的手，枯坐了许久。 他会越来越霸道的，他已经越来越霸道了。 只希望以后面对霸道的他时，吴忻还能笑着容忍下去。 顾慕阳出门，找到了方君怡。 "真的想好了？"方君怡问他。 顾慕阳点了点头，"想好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跟你说过了，这次虽伤着了子宫，孕育风险极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你不要一点机会都不留给……" "我知道。"顾慕阳打断了方君怡的话，"可是你也说了，她的子宫内膜本就薄。" 顾慕阳顿了一下，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君怡姐，我赌不起，你知道吗？" 他想和她好好地度过余生，他想尽其所能，为她搭建一座堡垒，免她受伤，免她痛苦，免她忧虑。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到她，他也宁愿放弃那百分之九十九。 没有孩子又怎么样？就算这一生只有他俩相依为命，至少也能相依为命。 他没道理为了一个本不存在的生命，置她的生命健康于不顾。 活了三十载了，他早已看得明白。安安宁宁地活着，本就已经太不容易了…… "想好以后的说辞了？"方君怡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顾慕阳点头，声音低沉渺茫，"先瞒着吧，要是实在瞒不住了，就说是我的问题。" "这又是何必。"方君怡叹气。 "她这丫头心软，特别容易自责。"顾慕阳没忍住笑了笑，眉目间都是宠溺的味道，"把责任揽在我身上，她就没有自责的机会了。" 有的痛苦，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有的真相，一个人知道已足以。 "可她既然那么想要孩子，肯定还是会难过。" "也许吧。"顾慕阳顿了一下，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些许笑，"但是，少难过一点是一点。" 顾慕阳瞒着吴忻，去做了结扎。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他回到病房去陪吴忻。彼时孟素兰正坐在床头，拿着手机给她看。 见他进来，吴忻笑着开口："我之前去买花的时候，人家告诉我，这花最早也要等到六月份才开。" "是么。"顾慕阳弯着唇角站在一旁，也不过去，"你喜欢的话，等你好了，我们再去买些。" "好呀。"她说，"以后可不听卖家胡说了。我养的花，它爱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才不管什么花季花期的。" "好。" 吴忻看完照片了，孟素兰把手机收了，抬头正想跟顾慕阳说些什么，却见顾慕阳眼睛微肿，眼白泛红，嘴角虽带着笑，却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 她心里一触，下一秒已转了口："这老吴，怎么在下面磨蹭这么久。慕阳，要不你下去看看……" 顾慕阳点头，"好。" 才刚转身，顾慕阳突然听到吴忻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欢喜霸道，些微鼻音里，带着低低的控诉。 "故意，你不要再骗我了。" 顾慕阳身子一僵，也不回头，艰难地蠕动嘴唇，"什么？" 一阵静默。 良久，吴忻出声："现在已经六月了，我在这儿躺了一个多月了。" "你怎么说我才躺了几天？" 顾慕阳心里略松，缓慢地转过身来，勉强笑道："也没什么差别。" "胡说。"吴忻撇了撇嘴，"我躺了一个月，是不是胖了很多？是不是丑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给我照镜子？"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2 "我……" 孟素兰截断了顾慕阳的话，笑着嗔了吴忻一声，"咳，多大点事，你不是一直对美貌一无所求吗？怎么现在，突然爱美了？" "这不是都要结婚了吗……"吴忻低声嘟囔。 "没有，"顾慕阳开口，带着笑，"很好看。" 他离吴忻略有些远，吴忻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吴忻还是努力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笑道："那我记下了，以后你也不能嫌弃我。" "好。" "你去吧。" "好。" 顾慕阳前脚出去没多久，孟素兰已找借口跟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顾慕阳正背靠着白色的墙壁，微微仰头，紧闭着眼，脸色痛苦而悲哀。 "你怎么了？" 顾慕阳摇了摇头，睁开眼来，轻声回答："没事儿。" 孟素兰叹了口气，想想这些日子顾慕阳的状态，忍不住心酸，"辛苦你了。" "照顾她是我份内的。"他看向孟素兰，勉强弯了弯唇角，"孟姨，等她好了，我们就结婚。大江大浪，我们一起面对。" "好。"孟素兰湿了眼眶，"她的情况……你别嫌弃她。" "只是暂时忘了一些东西而已，"顾慕阳目光怔忡，忽而漾出了点笑意，"忘了也好。" 孟素兰的神色似有些吃惊，只是她还没有开口，就听顾慕阳道："孟姨，别告诉她。不管是孩子还是记忆，别让她知道。 孟素兰叹了口气，"能瞒到什么时候……" "瞒多久是多久。"顾慕阳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眼来，郑重道："孟姨，我们给她转院吧。" 第68章 自吴忻转入了普通病房, 陆陆续续地有来看望她的人。吴忻刚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意识不够清醒, 前言不搭后语的, 别人说什么的时候虽然有时也听着, 听完却压根没有记得。 那个时候顾慕阳担忧，如煎如熬地盼着她早日恢复如常。 可到了后来, 吴忻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记忆力也渐渐恢复了, 顾慕阳才发现, 原来就算如愿, 也并不一定真的是好事。 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事情的真相惨不忍睹，将不堪一击的她击得溃不成军。顾慕阳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吴忻，像个木偶一样，双目无神, 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着，不哭不笑不说话, 吃什么吐什么。 明明醒了，明明活着，却比没醒时都让人害怕，让人绝望。 幸而现在，狗血的事情在她身上降临, 她选择性失忆了。可是这盆狗血来得如此恰到好处，顾慕阳几乎感恩戴德。 对于客观世界来说，发生了, 就是发生了。 可是对于一个人来讲，她不记得，就相当于不存在。 就让她不记得好了。 他要屏蔽她与学校所有的联系，让她安安静静地养身体。 顾慕阳心里这样计较，孟素兰又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只是答应之前，她还是问了句："转院？她现在炎症也消了，伤口恢复得也还好，不如干脆出院，家里总比医院好。" "但总归是不清净。"顾慕阳喃喃自语。"虽然能打点的都打点好了，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个万一。" 前车之鉴太过惨烈，谁都折腾不起了。 孟素兰沉默的空档，顾慕阳又道："先转个院，我先前在西塘买了套房子，本是想给您和吴叔住的。现在先借用一下，让吴忻在里面好好疗养疗养。" "既然没有想起来，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好了。过段时间我试探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换个地方工作……" 世界上悲哀的事情有很多，眼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却无力挽救，就是其中一种。 功败垂成，事与愿违，又是一种。 吴忻一下子经历了好几种。 然而事已至此，吴忻就算知道，也无力回天，只是无端让她难过而已。 可惜，除了顾慕阳他们，根本没人顾及她的情绪。 他们根本不管吴忻的死活，明知道吴忻已经这样惨了，明知道身体上的伤痛就已经够摧残人了，却还是从精神上给了吴忻迎头一击。 吴忻怔忡无神的样子、痛哭流涕的样子、自暴自弃怀疑人生的样子……种种以前从不曾出现在她身上的样子，一股脑全部涌到了顾慕阳的脑海里。 顾慕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发生，绝对不能。 吴忻转院了。转院之前，她再次问到谢冰清的情况。顾慕阳的说辞一如以往——在上课。 "先前你昏迷的时候，冰清常来看你。现在期末考快到了，功课紧，你也知道。"顾慕阳给苹果削好了，顾慕阳切下一块，送到吴忻嘴边，"你放心，好好的呢。" 大概是为了使她放心，顾慕阳找来了苏西。苏西怀孕了，肚子已经显怀了，脸上却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瘦削得厉害。她笑着看向吴忻，跟她天南海北的聊了许久。 从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到诸事繁杂的现今。谢冰清的事情，她并没有聊很多，却是笑着给了吴忻肯定的答复。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她已经好很多了。" "青春期的小孩子，情绪有所波动是正常的。" "至于那晚，顾慕阳应该也跟你说了，冰清遇到了个走失的小孩，带她找家去了。" "她是想好好活着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身子。出了这事，冰清心里很自责。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不要让她更自责了。" "什么都不要想，赶紧把身子养好，孩子们还等着你上课呢。" 转院之后，吴忻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孟素兰请了假，特地跑过去照顾她。顾慕阳的公司不能全部交给方凯打理，所以天天两头跑。 好在西塘离荣市并不远，坐动车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儿。 他每天回西塘的时候，都会给吴忻带礼物。甜点、饰品、书籍、花束，从来没有重样的。 终有一天，顾慕阳礼物还没拆开，吴忻忽然开了口："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叹息，顾慕阳手上动作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3 一顿，抬眼看她。 "嫌弃这礼物幼稚？"顾慕阳笑着走过去，"那明天我换个高档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忻抬眼，她的目光如炬，眼眶微红，"故意，我们回家吧。" "好，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我在这边买了套房子，孟姨跟你说过了吧。位置很好，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我们……" "我想回家。"吴忻打断了顾慕阳的话，重复了一句，又重重地补充了句，"回荣市的家。" 顾慕阳微微一顿，目光闪烁了一下，却不甚明显。他弯着唇角，勉强笑道："我以为你喜欢这边。" "你不累吗？"吴忻问他。 顾慕阳刚摇了下头，还没开口，就听吴忻说："可是我好累。"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是个累赘。" "你现在喜欢我，能够忍耐我，照顾我。可是日子久了，你就会烦了。" "我不想你辛苦，更不想你烦我。" "所以，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妈也不用请假，你也不用来回奔波。我的情况完全可以出院了，我知道的。" 然而顾慕阳没有答应她。他在她床边坐下，沉默了半晌，忽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要是真不想我辛苦，就不要让我担心。"顾慕阳的手松开，从她后脑穿过去，扣住她的后脑勺，他身子微微前倾，笑着吻上去，将她脸上的泪痕吻掉，"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会自责，是我没有做好。" "你在害怕，对不对？"吴忻抬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不是。"顾慕阳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扣着吴忻的后脑勺，吴忻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处，他不觉得痒，只是那抽搐般的颤抖那样清晰那样明显，他的心里抽抽地疼。 温热的液体在自己脖颈处肆意流淌着，顾慕阳紧了紧手，侧过头来在她发间吻了吻。 "不是。"他说，"我没有瞒你。我之所以不让你回去，是因为凶手还没有抓到。吴忻，我们不知道这事是意外还是有蓄谋的，不能再冒险，你懂吗？" 因为两人离得太近，顾慕阳的声音很轻很低，然而吴忻的身体却愈发颤抖起来，她的嘴唇原本伏在顾慕阳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却已经移开了。顾慕阳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乖，不哭了。"顾慕阳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等你好了，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就带你回家。" 良久，顾慕阳听到吴忻压抑的一声，"好。" 吴忻回到荣市的时候已是仲夏。听杜茹茜他们说，谢冰清一家搬走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吴忻的面色离奇的平静，就在杜茹茜不自在地抠着手机，试图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开了口，轻道："希望换一个地方，她能过得快乐些。" 杜茹茜神色略松，看着她笑道："好了好了，别再想学生了。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你就不激动？不紧张？" 吴忻摇了摇头，微微弯了弯唇角，"还好。" 当初孩子心性，总觉得浪漫浩荡的婚礼才是归宿。可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些虚浮的形式在她心里便起不了什么波澜了。 证已经领了，这就够了。 他们的婚礼，不必让全世界都参与。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杜茹茜不知怎么突然问了句："你的婚礼，陈煦升会来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后悔了。她和吴忻的关系虽有所缓和，彼此的交情却并没有多么的好，这种敏感的问题，本就不该她过问。 "对不起，我……"杜茹茜开了口，想说不必回答了。然而吴忻却已经张口答了："应该不会吧。" 虽然陈煦升也在荣市，但是档期那么满，怎么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来。 更何况，当初的事情，顾慕阳的心里怕是还有芥蒂。 "我们没有通知他。"吴忻补充道。 这问题本就问得拙劣，杜茹茜赶紧转移了话题。 二人聊了一会儿，杜茹茜就要起身告辞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忽听吴忻说："我最近在作一个决定。" "什么？"杜茹茜身形一顿，下意识问她。 "还没有抉择出来。"吴忻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伤的手腕，又抬眸看她，"我得好好想一想。" 吴忻的脸上带着笑，却难掩眼中的纠结不安。杜茹茜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有的抉择，其实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彭东来都支持你。" "你俩……"吴忻微微一怔，"在一起了？" 杜茹茜点了点头。 吴忻没忍住弯着唇角笑了，"恭喜。" 顾慕阳正在忙着筹办二人的婚礼，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吴忻久病初愈，动辄就在床上躺着看书，很少出去走动。 婚礼前天，外面雾雾蒙蒙的，没有一点阳光。 吴忻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谢冰清家那边看一看。 因为临近婚礼，孟素兰和吴栋梁都请了假，该置办的置办，该陪伴的陪伴，她说要出去，孟素兰立即放下了手头的活，要陪她出去。 "不用。"她说，"我就在附近走走。" "附近车那么多，"孟素兰慌里慌张地起身，去屋里换衣服，"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跟你一起下去。" 电话响了，孟素兰一边接通电话，一边上楼，往卧室走。 吴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转身开门，一个人走出去，又把门关上。 第69章 人去楼空。吴忻站在楼下往上看, 仰得脖子都酸了。 其实她一直都在撒谎。她没有忘，住院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忍不住逃避而已。 谢冰清死了, 她知道的。 当初她刚刚清醒过来, 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冰清呢？ 彼时顾慕阳一脸的憔悴，听到她开口, 脸上的神色瞬时变了好几变。"你说什么？" 吴忻刚刚苏醒过来，嗓子沙哑, 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她抬了抬手, 立即倒抽了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4 口冷气。 "别动。"顾慕阳按住她,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故意……"她忽而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来，谢志刚打电话给她，怕谢冰清寻短见。她火急火燎地去找谢冰清, 还没有找到谢冰清，自己先倒在了雨幕里。 疼, 钻心蚀骨、撕心裂肺的疼。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都疼得厉害，再也想不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的身边围了好多人。杜茹茜、高晴、彭东来等几个办公室的老师一起来探望她，她昏睡着的时候, 他们就在安慰孟素兰他们。 她醒来的时候，正听到高晴的叹息："她一直喜欢在学校多留一个小时再走，一直也没出什么事儿, 怎么突然就……那条小巷子那么偏，又不顺路，吴忻怎么会从那儿走呢？" 顾慕阳出去跟警方交涉了，病房里除了这几个老师，就只有吴忻的父母。吴栋梁将眼镜往上抵了抵，拧着眉开口："通常吴忻上下班都是开车出行的，就算不开车，也会坐公交或是地铁。那天一个人冒着雨走到那条巷子……" "我的车送修了。"吴忻蓦然出声，她的嗓子依旧喑哑难听。 吴栋梁的话瞬时卡在了喉口。仿佛只是一瞬间，孟素兰已经飞到了病床前，没忍住喜极而泣，"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伤口疼吗？" 只是几天而已，吴栋梁和孟素兰却仿佛忽然苍老了十多岁。 吴忻抿着嘴艰难地笑了笑，半晌才发出了声，"妈，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一家人寒暄了几句，吴忻润了润唇，看着杜茹茜他们问："谢冰清没事吧？" "谢冰清？"这问题问得突然，彭东来皱了皱眉头。 倒是杜茹茜率先反应过来，"你之所以会去那里，就是去找谢冰清？" 吴忻点了点头，"她爸打电话给我，怕她会出事。" 高晴微眯着眼想了想，不确定地看了彭东来一眼，问他："前两天学校来的学生代表中，谢冰清是不是就在里面？" 彭东来似是也竭力回想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对，有她。" 吴忻松了口气。 然而杜茹茜拧着的眉头却愈发堆积得厉害，不过几秒之后，她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谢冰清这两天没有来上课。不过，好像是请了假。" "请了假？" "我也不确定。等我一下，我打电话给徐老师问一下。" 杜茹茜出去了。几分钟后，她推门进来。 "徐老师说她前天晚上请了假，说是姥姥生病了，他们一家要去探望，刚好昨天周五，他们可以在那边待三天。" 合情合理的事由，没有人再追究下去。 伤口持续发炎，吴忻高烧不退，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一松，更是容易懈怠。吴忻又昏睡了两天。 再醒来，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谢冰清的事情，还与顾慕阳互黑了许久。不知道是她的笑点太低，还是顾慕阳讲的笑话太好笑，她笑得伤口都撕扯得疼痛起来。 顾慕阳不敢再逗弄她，拿了本《浮生六记》，缓缓地读给她听。 岁月很安详，时光很静谧。 直到顾慕阳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一环扣着一环，惊世骇俗、悲壮惨烈，将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吴忻差点击垮。 周一了，谢冰清还是没有来上学。上午的时候，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徐途越给谢冰清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打通。 谢父的手机关机，谢母的手机无人接听，谢冰清自己的停了机。 断了联系。 如果一切都太过巧合，不免就会让人心生疑窦。更何况对象是这个特殊学生谢冰清，徐途越坐不住了，趁着自己没课的空档，开车去了谢冰清家。 四月的天，温度已经渐渐高了起来。徐途越在谢冰清家门口站着，敲了许久的门。 他似乎闻到了什么腐烂的味道，那味道若有若无，他皱了皱眉头。 继续敲了敲门，甚至还大声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刚好有人从楼上下来，看到徐途越在那儿敲门，好心提醒他："别敲了，这家已经好几天没有动静了。可能是出远门了。" 徐途越收了手，看向来人，解释："去孩子姥姥家了吗？" "也许吧。"来人点了点头，转身上楼，不过只上了两个台阶，他突然身形一顿，"不对，他家的车一直在楼下停车场停着……不过也可能他们这次没开车。" 徐途越回去了。 周二了，谢冰清依旧没有去上课。电话仍然没一个能打通的，徐途越想了想，报警了。 也许他的确心有疑窦，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报了警之后，得到的，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煤气中毒，一家四口，无一幸免。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的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 这个年头，在谢冰清所住的那个小区，已经很少有人燃煤了。就像谢冰清家一样，大部分人家都是用的液化气和电磁炉。 问题的关键在于，谢冰清家的油气罐关得紧紧的，根本就没有泄漏。 警方四处检查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谢冰清一家煤气中毒，根本不是因为煤气泄漏。 警方在主卧的门后面，发现了两个铁匣子，匣子里是烧尽了的煤灰，早已冷却。 四五月的天，在卧室里烧煤取暖，这事根本不合常理。 很快，警方在弟弟的房里也找到了一个类似的匣子。 是的，只有主卧和弟弟的房里有。虽然警方进来的时候，各房间的门窗都紧紧闭着，但煤气只有这两个房间有。 谢冰清的房间里整洁如初，被子下，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静静地躺着。她的唇角似乎微微上弯着，与另外三人相比，她的面目明显祥和得多。 尸检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谢冰清的体内测出了大剂量的安眠药，而谢父、谢母和谢家弟弟，除了中毒，警方也在他们体内发现了一定安眠药的成分。 事情堪称惊悚。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让谢冰清这样一个高中女孩，狠心杀害了自己的血肉至亲？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5 新闻记者总是比曹操都神通广大，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警方四处搜集证据，谢冰清的邻里，一中的老师同学，但凡近期与她有所交集的，悉数被警方盘问了个遍。 吴忻也没幸免。 吴忻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段日子。外面的天气分明明媚得很，可她的眼前却一如遇刺那天一样，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下来，将自己原本就不堪一击的防守砸得支离破碎。 行尸走肉。 不，她是躺在床上，行走不得的活死人。 警方问一句，她就答一句。警方走了，她就闭着眼，谁也不理，拼命让自己入睡。 但怎么可能呢？警方的话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灵魂。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谢冰清死了。不光自己死了，还拉上了自己所有的家人。 吴忻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无力颓丧过，付出的一切都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非但没有，甚至有些适得其反。 她为谢冰清惋惜，惋惜的同时，十分痛恨自己的无力。 然而真正击垮她的，是谢冰清的遗书。 谢冰清的遗书放在信封里面，信封上面写着六个大字：吴忻老师亲启 警方从谢冰清的床头中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只以为是谢冰清未来得及送出去的信。逝者已矣，吴忻却还活着。他们尊重死者，连封都没打开，直接送到医院给了吴忻。 "听说谢冰清生前跟你走得很近，你出事不久，她便自杀了，死前还谋害了自己一家。"送信的女警察顿了一下，"虽然这样说很冒犯，但是吴忻同志，如果信中有任何与此案有关的信息，请务必告诉我们。" 吴忻还没有开口，又听女警官接着道："而且，这封信算是案发现场发现的证物，我们有处理的权利。" 顾慕阳看了吴忻一眼，将信封拆开，淡蓝色的纸，不知写了些什么。 "要我念给你听吗？"顾慕阳问。 吴忻摇了摇头。她腹背处的伤根本经不起挪动，只能安安分分地躺着，唯一一只完好的手上插着针，在打点滴。 在顾慕阳动手将信纸打开时，她猛然开口，声音尖锐中带着些嘶哑："别拆！" 自她醒来，还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说过话，顾慕阳吃了一惊。 待看到吴忻那惊恐的眼神，他忙停了动作，温声安抚她："好，我不拆。" "你帮我收起来吧。我不看。" "你不想看看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吗？"一旁的男警察问，"可能这就是她的遗言了。" 吴忻没有说话，良久，她抽泣着，别过了脸，"她已经死了，你们放过她吧。" "我们只是办案，没有别的企图。"男警察正色道，"早点将案子了结，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是她写给我的信。"吴忻忽然转过脸来，满目猩红地瞪着说话的警察，声音嘶哑却坚定，"我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 "但这也是案发现场的证物。你要是不想看，就交上来，我们帮你看。" 男警察说着，就要上前去拿顾慕阳手中的信，在顾慕阳躲开的瞬间，吴忻"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尖锐的疼痛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豆大的汗珠很快便在额上扎营驻寨，她咬着牙，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70章 吴忻不愿意看, 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谢冰清有秘密，藏得死死的, 谁人都不让知晓。吴忻很怕, 她怕这封信一拆开, 所有的秘密便公之于众，再无从藏匿。 她拼尽了全力, 没有守住她。所以她无论如何要守住她的秘密。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心声。没有人了解她的痛苦与惊惧。警察要破案, 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吴忻的心, 跟着自己的伤口一起, 结痂又撕裂，撕裂再结痂，迟迟无法愈合。 "亲爱的吴老师， 如果您现在正在看信, 证明您已经醒过来了，谢天谢地。 对不起, 我还是自杀了。临死之前，我把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信任耗尽，相信发现这封信的人能把信交给你。 但愿如此。 我死了，就算这一切公之于众，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我不怕了。 但我希望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是您。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亲爱的吴老师，不要再为我的死难过惋惜, 我杀人了，现在死不足惜了。 禽兽的话我很少赞同，但有一句却是真的——我谢冰清，是见不得光的。我的一生都是长夜，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光芒。直到后来，我遇到了老师您。 我为自杀做了四年的准备，但事实上，我并不想死。我惧怕这样活着，不代表我不怕死亡。当初鼓起勇气去找您，就是在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幸好有您。 我的秘密，我本是想带进地狱的。但是我杀了他们，您一定会痛心会失望，但我不愿让您失望。您不必难过，不必痛心，除了我弟弟，我们本就死有余辜。 吴老师，您相信吗？谢志刚这个禽兽，从我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整整四年。他猥亵了我四年。 他说那是爱。 而我不能告诉别人。 我拒绝，却反抗不了。他说如果我把秘密说出去，就会割掉我的舌头，一刀一刀把我砍死。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不想死。 我只能强迫自己听信他的话，在不可扭转的命运面前，只有这样，我的痛苦才会少一点。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个孩子，威逼利诱对我来说，太好用了。 然而后来，我大了，懂事了。 我知道那不是爱，那是猥亵，甚至是乱伦。 我恨他，也恨我自己。 那天反抗的时候，他□□了我。 他把一切罪责都归于我。 我已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伦理道德。我知道是非对错。 可是他的□□，让我的整个世界瞬时土崩瓦解。 我要逃脱他的魔爪，哪怕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6 是死。 于是我向我妈求助，我告诉她禽兽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她能帮我。 然而没有。 她将我痛打了一顿。 忘了说了，生我的这个女人向来恨我。她想生个儿子，我是不被期待的孩子。我甚至差点使她难产。 而且，从我幼时起，禽兽便一直向她控诉我的罪行，说我不听话，说我好吃懒做，说我铺张浪费、不好好学习，说我在外面随便跟男同学勾搭…… 比如说，他会故意我买各种糖果、娃娃，然后告诉她，是我缠着他非要不可。 而她，从来不听我的解释。 禽兽装得很无辜，义正辞严地为自己辩解。他向来是个演技派，我妈轻易便被他说服了。 原来我是在外面被人□□了，因为害怕，诬陷自己的爸爸。 她开始推搡，开始骂我。 她对我拳打脚踢，一边打着，一边骂着。什么难听的词，她都骂出来了。 我被打得浑身青紫，一周没有去上课。 那个时候，我其实觉得，就那么死了也挺好的。但她收了手，留了我一条命。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向谁求助。 连我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我不知道还有谁会信我。 也许我说出来，得到的不过是和之前一样的对待。 或冷眼旁观，或恶语相向，而我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是一个冷酷的世界，我早就知道了。 放学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了把刀。 我想好了，如果他再强迫我，我就杀了他。再不济，我可以杀了自己。 我把刀藏在我的枕头下。 大概一两个月后，他又来了。我妈带着弟弟去了我姥姥家，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是白天。 我依旧没有挣扎成功。我甚至没有找到我的刀。 我妈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我以为她亲眼所见，至少会信我一次，至少会帮我一次。 然而没有。 她说，家丑不外扬。 没有人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与绝望。夜里，我去厨房拿了菜刀，朝着自己左手手腕划了下去。 很疼很疼，可惜没死。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自我割腕之后，他再也没有□□过我。 然而以往的种种是我心里暗藏的毒瘤，我愈是想把它们除掉，它们便越是滋生蔓延。 我整夜整夜的失眠。 死亡的念头又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堪其扰。 于是我在网上查了很多种死法，我偷偷往床底下藏了许多自杀的工具。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藏安眠药，就是为自杀做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我的自杀工具，竟然会用到他们身上。 他们现在躺在各自的屋里，一点一点地走向地狱。 吴老师，我为您报仇了。 天知道我有多么感激您。您是我晦暗的生命中，唯一一道带着温暖的光。 您不计回报地帮助我，帮我活下去。而我的确在您的帮助下，决定好好活下去了——我跟您说过的，我想学唱歌，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唱一辈子。 不过现在看来，只能到地狱里唱去了。 吴老师，等您好起来了，能不能给我烧一张陈煦升的专辑？还有当初的那个笔记本，有他签名的那个，拜托您一定烧给我。 其实我不相信有鬼神的，但我还是想试试。 不好意思，扯偏了。 吴老师，我想说的是，不计回报的帮助，也是有代价的。 家丑不外扬，他俩绝对不允许我说出去。 可是想想吧！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我向谁说去？！谁又会信我？！ 可他们不相信。我心理抑郁，他们不许我看心理医生，就是怕被洞察了这个秘密。 他怕身败名裂，怕牢狱之灾。 而她，怕家破人亡。 所以当他知道您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他害怕了。 尽管我一再保证，没有人知道。 他不信。他害怕。 吴老师，您还记得当初在校门口闹事的人吗？ 最初的那些人，都是他雇来的。 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躲着您了吧？ 我没脸见您。 我也不敢再连累您。 可是您对我那样那样好。您的关怀与帮助，我根本拒绝不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您下这么重的毒手。 我本已决定好好活下去了，然而苍天不饶人，注定我不能好好活着。 我不知道他找人跟踪我。如果知道，当初在操场上，我无论如何不会再答应您的。 可惜，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我去看医生的事情再次被他发现了。 他认定了我在骗他。他认定了，我们见不得光的苟且秘密被我泄露了，你知道了，苏医生也知道了。 他对我破口大骂，狠狠地给了我两巴掌。 吴老师，是他把您诱导到废楼那边去的，对吗？ 他在厨房烧您的包的时候，我看到了。 我偷偷观察了他一晚。我听到了他和我妈的对话。 他说，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他说，记住，我今晚就出去买了块充电宝，其他时间一直待在家里。 他说，等解决了那个心理医生，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了。 吴老师，您知道了吧，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苏医生啊！ 他伤害我的时候，我不敢杀他，是我懦弱。 可是他要伤害你们，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我死死地咬着牙，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房里，把门反锁上，开始检查床底藏的工具。 我突然想起厨房的油气阀来。 我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做饭吃饭。 我看到小储物室里搁置已久的煤炭。 请好假之后，我又到医院去看您。其实也不能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7 算是看，看着病房外的学长和叔叔阿姨，我根本不敢走上前去。 上公交车之前，我突然有了决断。 我去超市，又买了一把水果刀。 行动很顺利，他们一个个睡得很死，雷打不动。 我待会儿要去检查一下，看看煤炭的燃烧程度是不是合适。 我查过的，煤炭不充分燃烧才会产生一氧化碳。所以，其实，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我想试一试。 我必须看着他们死了，我才能安心地死去。 而如果直接打开油气阀，我也许比他们死得还早。也许我死之后，还有人能把他救回来。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油气泄露容易发生爆炸，我怕连累别人。 怕连累您。 我想好了，如果煤炭没有成功，我就拿刀，砍死他们。 但愿能成功吧，我不想见血，也怕自己下不去手。 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是我的弟弟。 我们之中，他是最无辜的。 我也尝试过放他走。我找了个借口，让他去姥姥家，可他不肯。 有个词叫"节外生枝"。我怕再折腾下去，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怕我的计划还没实施，苏医生先遭遇了不测。 我不敢。您还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我不能让苏医生也进去。 所以，他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点没有阻拦。 我本来也没给弟弟生煤炭。但同在一个屋檐下，我怕万一他醒的太早，报警救了他们。 更何况，如果我们都死了而他还活着，等我们的秘密悉数摊在阳光之下，这样不堪的一个家，他要怎么面对？ 就算接受得了，外界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他又抵挡得了吗？ 不如一起死了吧，如果真有下辈子，再投生个好人家。 即使在最黑暗的夜里，也有星星在闪烁。 这话说得真好。 可惜我的星星落了。 吴老师，拜托您，一定要好好的。 谢冰清 2015.4.9" 看完信之后，吴忻一夜都没有合眼。 滴水未进。 第三天，校长亲自来医院看她。尽管脸上带着笑，却是十分的勉强。 他说，事情已经见了报，网上舆论的力量大家也都见识过，更何况你确有失职，你放心，职位我给你留着，不过以后评职称评先进可能要受点委屈了。 他说，吴老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以后再有谢冰清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向学校汇报。 她蠕动着干涸的嘴唇问校长，您有没有觉得，我们给孩子们的教育缺乏了些什么？ 校长沉默了半晌，说："谢冰清的事情是个极端，不能因此就否认我们的教育。" 吴忻开口道了谢，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心里有一片荒原，上面寸草不生。 谢冰清是她的学生，她对她是有感情的。 她看着谢冰清一点一点的改变，为她欣喜，为她庆幸。 带谢冰清去看心理医生这一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 可是之前写手身份暴露的风波过去之后，她和谢冰清在操场上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强自说服谢冰清继续接受治疗，谢志刚是不是就不会向她动手？是不是谢冰清就不会死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谢冰清已经死了。 可她本来已经打算好好活下去了。 谢志刚禽兽不如，但这两年从没有碰过谢冰清。谢冰清郁郁寡欢，但已有了新的方向。 只有她，一厢情愿，自作主张。 吴忻觉得自己才是这一切发生的推手。 整整三天，吴忻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知道校长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提前把谢冰清的情况说出来，学校会联系家长，会说服他们停课去看医生。 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谢志刚会怎么做。 但她的确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以后的生活，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对待自己的学生。她是来教书育人的，可她突然发现，这个职业她根本驾驭不了。 她一闭上眼，脑海中都是谢冰清的笑脸。她告诉她，她要唱歌。 她的耳边似乎真的有什么声音，时断时续，诡异凄凉。 伤口愈发疼得厉害，仿佛有人拿着刀在不断地割着，她甚至听得到那晚刀子刺进来时的声音。 他们说是神经痛，是心理作用。 吴忻听不进去。 顾慕阳和孟素兰他们好言好语地劝她时，她只恍若未闻。他们一凶，她比他们还凶。 "你们也嫌弃我，是不是？" "你们干嘛要忍受这样的我？" "既然忍受不了，就不要管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她，简直就是疯子。 她疯，逼得顾慕阳跟她一起发疯。 直到有一天，顾慕阳倾身上前，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手，将她死死地固定在床上。 他双目猩红，嘴唇剧烈地颤抖，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你醒来，我们有多高兴？" "你这样作贱自己，谢冰清就能活过来吗？" "吴忻，你有什么话，你说出来，你哪里想不通，我帮你想。" "你就算不心疼你自己，心疼心疼孟姨和吴叔，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彼时的顾慕阳，就像绝境中的困兽，绝望地咆哮呜咽着。吴忻看着他瘦削的脸，撕心裂肺地疼。 她已经钻进了死胡同，一时半会儿根本出不来，可是面对顾慕阳，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她也得出来。 她不知道怎么出来，只能装疯卖傻，装作自己把一切都忘了。 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来收拾自己的心情，重振旗鼓。 顾慕阳为了保护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8 她费尽心机，看他那么辛苦，她几次开口，欲要向他坦白，告诉他，她其实没忘，她什么都知道。 但她张了口，却说不出坦白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根本就没有想清楚。 转院之后，她让孟素兰给她买了几本书，倚在床头看了很久很久。 关乎性健康教育，关乎青少年心理，关乎道德与法律，关乎儿童文学。 天天看，天天看。 一直看到这天上午，她把书合上。 重整旗鼓，出发吧！ 第71章(全文完) 焦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来这儿了？" "好久没出来了，来透透气。"吴忻转身, 目光落进顾慕阳那暗涛汹涌的眼睛里。瘦下来的顾慕阳, 似乎没有之前帅了, 她要好好给他补补。 吴忻微微低了低头，又弯着唇角笑了笑, 轻道："故意，等结了婚, 我想辞职。" 顾慕阳的眸色里忽而多了几分深意, "怎么突然想辞职？" "当家庭主妇啊！"吴忻吐了吐舌头, "从教书育人，变成相夫教子，不也挺好吗。" 顾慕阳的脸色忽然白了几分。 好在吴忻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 "嗯, 跟故意在一起呢，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 吴忻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妈。" "我是不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她钻进顾慕阳的怀里，抬眼看他，"我们以后好好的, 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顾慕阳紧了紧手臂，低头轻嗅着她的发丝, "当然好。"他说。 静静地相拥了半晌，顾慕阳忽然笑着说："辞职也好。但做家庭主妇也太无聊了，别闷出病来了。不如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个闲职，也算有个工作能调剂调剂生活。" "有工资吗？"吴忻眨眼。 顾慕阳轻笑，"有。" "不干活只拿钱？"她笑得眉眼弯弯。 顾慕阳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笑道："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那好，成交。" 吴忻和顾慕阳的婚礼，宾客满棚。 陈梦萦围着吴忻转了好几圈，两眼放光，"我靠，顾大才子自己做的？这种好事为什么不落在我头上！啊啊啊顾大才子在哪儿？我要去抱大腿！抱大腿抱大腿！" 吴忻故意板了脸色，一本正经道："羡慕可以，嫉妒也行，抱大腿，不行。" 陈梦萦一脸哀怨，声声控诉："吴忻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大腿，就应该大家一起抱，苟富贵勿相忘你忘了吗？" 吴忻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陈梦萦赶紧捂住了眼，食指与中指之间漏出一点缝来，嫌弃道："喂，小心心，穿着这么高贵冷艳的婚纱能不能不做这么粗鄙的动作，人设崩得太快了，我都不敢看。" 吴忻没理她。陈梦萦却突然凑近了，蹭了蹭她的手臂，谄媚笑道："我说真的，等我结婚，借你婚纱用一用呗，用过了没关系的，我不嫌弃。" "我嫌弃。"吴忻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扒拉开。"好好当你的伴娘，别给我丢脸。" 陈梦萦："……"信不信我现在就脱衣服走人？！ 不过看着恢复如常的吴忻，好开心啊。 陈梦萦挠了挠吴忻的脖子。 若说婚礼上最出人意料的，大概便是陈煦升的出现。 没有带女伴，身后跟着一个白皙娇小的女孩，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 "祝你们百年好合，莫不静好。"他说，"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以后再不会了。" 吴忻点头，笑着看他，"都过去了，忘了吧。" 这样的话最是磨人心，谁知道到底是谅解还是敷衍。陈煦升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忽而一把把她捞到身侧来。 "这是我的新助理。"他说。 陈煦升是个多么含蓄内敛绅士有礼的人呐！许如清虽然刚来不久，但也对陈煦升旭日东升般的处事方式早有耳闻且深有体会，此番如此突然如此粗暴地将她拎出来介绍，她只觉得，头好晕，好像走错片场了。 幸好她反应快，立即端正地站好，笑着朝新娘子伸出了手，习惯性地开了口："你好，我是陈老师的新助理许如清，常听陈老师提……" 话还没说完，先被陈煦升冰冻三尺的眼神给冷冻了个彻底。她吞了口口水，立即咳嗽了几声，捂着嘴解释："不好意思啊，被口水给呛着了。" 怎么感觉眼前这位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许如清又咳了两声。 再一看，天啦噜，敢情这位就是……陈老师你怎么不早说！ 许如清圆圆的眼睛瞪大了几许，下一秒已放下手来，笑弯了眉眼看着她："原来你就是一姐。我看过你的《乌山引》呢，写得真好……" 陈煦升向来不喜欢跟人解释，鬼使神差地把许如清提溜了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撞鬼。他也不等许如清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对吴忻说："好了，你今天忙，我就不打扰了。最后再道一声，吴忻，恭喜，希望你们余生顺遂。" 陈煦升的脸上带着暖暖浅浅的笑意，一如当年他送她上公交车时那样。 吴忻点了点头，笑意直达眼底，"借你吉言。" 到一中的老师那边敬酒时，方文强笑着打趣她："吴老师这个假可请的够长的。这结了婚，小两口是不是还要去度蜜月呀？什么时候回归我们这支队伍？" 吴忻笑着摇了摇头，"怕是再也不回去了。" "啊？" "我打算辞职了。"吴忻转眼看向顾慕阳，顾慕阳的眉眼里透着暖暖的笑，像是暴雨之后天上舒展的云，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她转过眼来，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这个人，还是比较适合跟文字打交道。" 性这东西，一直是中国教育的禁区。学校不给开设课程，她就只能另辟蹊径。 写一写儿童读物和校园文学，找个法子普及一下性健康知识。等以后身子好起来了，还可以尝试着成立一个社团，搜集一些实用的自救方法，开点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29 讲座、录点视频，好好宣传一下。 虽然这条路并不一定好走，但是，她要好好走。 也许，这便是她告慰谢冰清在天之灵的最好方式。 又有老师继续追问，她只是笑着，明显不欲多言，高晴在这个时候举起了酒杯，笑着圆了场，"来来来，今天可是吴忻大喜的日子，别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一起敬新人一杯……" 这边欢声笑语，人声鼎沸。另一边，陈煦升带着小助理悄悄地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的墨镜落下了。 新助理虽然人小，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一点不差。陈煦升才给了她个眼神，她已经将手一伸，作做了个ok的手势，"明白，这就去。" 她穿着一双平底鞋，健步如飞，很快便没了踪迹。 可是，若不是亲眼看她飞进去的，陈煦升真的怀疑，她可能是以蜗牛速在爬。 他拉低了帽檐，侧过身子等她。 许如清拿着墨镜，盯着吴忻的身影挣扎了许久。 要不要说呢？ 虽然是初恋情人，女方也已经嫁人了，但是陈煦升明显…… 更何况，就算各自嫁娶了，误会还是要解的。陈煦升肯定不想让人家误会他一辈子。 这样想着，许如清便不犹豫了，寻了个机就到了吴忻身边，笑盈盈地看着她，问："一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就一分钟就好。" 吴忻愣了一下，笑着答应："好。" "陈老师这人就是脸皮薄，不愿意解释。但是一姐，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陈老师其实也是受害者。你们当初之所以会被拍到爆出来，是因为之前的杨助理先斩后奏，为了给陈老师炒作特地放出了你们的行踪。陈老师知道后就在竭力挽救了。嗯，当然啦，这些事我也都是听人说的，我今年才毕业，是杨助理走了，我才有机会任职的，也才来没多久。"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听说杨助理跟了陈老师几年了，就这么被赶走了，一姐，你真的不能冤枉陈老师啊，陈老师他……" 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许如清接起。 刚一接起，电话里已传出来陈煦升魅力值满分的声音："怎么还不出来？" 许如清刚想回答，刚好有人来喊吴忻，她朝着许如清点头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许如清刚放下心来，忽然听到电话里意味深长的声音，"你是在……"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里压着嗓子道："很好，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什……什么？ 电话已经被对方掐断了，许如清看着电话欲哭无泪，就算狗咬吕洞宾，也不是这个咬法。 她也不敢磨叽，拿好了墨镜，忙不迭地往外跑。 虽是两人的婚礼，却是众人的狂欢，直待曲终人散，才轮到二人的专场。 顾慕阳和吴忻十指相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吴忻呢喃。 顾慕阳抬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作势去掐她，"听说梦里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的，要不要试试？" 吴忻一把抓住他的手，斜着眼嗔他："别闹。" 娇俏的样子最是动人勾魂。借着这个姿势，顾慕阳笑着翻身上去，在她唇上噬咬了一番，一边噬咬一边眯着眼低语："那我们来做点别的……" 吴忻却挣扎着，笑着躲开去，"别闹了，你都多久没睡过好觉了，累了这么久了，早点休息。" "怀疑我的体力？"惩罚似的，顾慕阳埋头，咬上了她的耳朵。 吴忻倒抽了口气。 "来日方长，你不要表现得像头饿狼。"吴忻笑着推他，"快点洗洗睡，你不累我还累呢，明天，明天给你吃个够。" "只是明天？"顾慕阳眯眼。 吴忻的眼珠子转了转，"再加个后天。" 顾慕阳又眯了眯眼。 "你不要得寸进尺哦，我这是为你好。咱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得细水长流才是，要是一开始就把你榨干了，以后可怎么办？" "对我这么没信心？" 顾慕阳的语气太过幽怨，眼神太过危险，吴忻忙捧起他的脸，抬头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哪有哪有，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想啊，咱们来个别具一格的洞房花烛夜，多有纪念意义。" "盖着被子纯聊天？"顾慕阳满头黑线。 "不可以么？"吴忻反问。 "可以。"顾慕阳翻身下去，语气无奈而宠溺，"看来老婆太体贴，也未必是件好事。" 吴忻哼哼，"有本事你就再娶一个，专给你暖床。" 顾慕阳目瞪口呆，"这也是别具一格的纪念意义？新婚之夜休妻再娶？" 吴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大腿上，"你敢！" "谁让你故意撩拨我。" "我故意的怎么了？明知我是故意的你还敢……" "我是无心的。"顾慕阳开口，声音温润悠长，截断了吴忻的话，"我不敢，我是无心的。" 吴忻刷的红了脸。故意故意地喊了这么多年，说过多少类似的话，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茬？ 她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复又抬起来，故作如常道："算你识相。" 顾慕阳笑出声来，"我向来识相。" 静默了半晌，他笑着问她："开心吗？" 吴忻点头，"开心。" "我上幼稚园的时候就在盼着这一天。"顾慕阳闭上了眼，一脸的心满意足，"二十多年了，终于得偿所愿。" "幼稚园？"吴忻瞠目结舌，"你怎么那么早熟！" "如果没有遇见你，可能就不会那么早熟了吧。"他接口，话说得自然而轻柔，吴忻听得有点晕。 "你好好说话。"吴忻嘟囔。 "你呢？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顾慕阳问她，话音一落，他翻身侧躺着，将吴忻捞进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了。再早早不过高中，别说出来伤我心。" "公平起见，你以后一定要多爱我一点。"顾慕阳的下巴在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听说竹马要上位 作者:炉中雪 分卷阅读130 吴忻的头顶蹭了蹭，嘟囔出声，"所以你一定要比我活得更久一点，如果我比你先走一步，你就用余下的时间，把那迟到的爱悉数补上……" 吴忻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待他不说话了，她为自己辩解："你错了，我可能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比较内敛，没有表现出来。" 意外的是，此番逗弄并没有得到顾慕阳的反应。吴忻啧了啧舌，"好吧，这话说得太夸张了。不过故意，我现在想想，我应该在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吧！不然你那么闷那么笨，我怎么可能天天跟你玩儿……" 说了一大筐，头顶依旧没有反应。吴忻狐疑地抬起头来，在他怀里往上蹭了蹭。 半晌，她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还说自己不困，这么快就睡着了。" 从自己出事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睡过囫囵觉吧。吴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今天听方凯说，一直以来，我都是你心底的光。" "我很开心。" "故意，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吴忻是故意的，故意是吴忻的。哪怕天塌地陷，颠沛流离，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吴忻窝在顾慕阳怀里，笑着睡着了。 分卷阅读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