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丢下你》 分卷阅读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 《如何丢下你》春光灿烂李狗蛋 文案 什么时候，你那双连烟火气都匮乏的眼里，也有了成年人永恒的疲态。 你爱一个人，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我会当他手中的剑，当他的归宿。 贼心不死女主x冷漠自私男主 张定x卓青云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卓青云 ┃ 配角：胡斐 ┃ 其它： 第1章 我，还是挺想你的 1 张定提着一口气推门进去时，他们已经围坐在地上，火锅和各色菜品胡乱摆在茶几上，很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胡斐看到她进来了，忙招呼她说：“张定来了，快过来坐。” 张定看着那一堆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头皮发麻。 正巧有人喊了句，我要吃水果。她立刻识相地，端起桌子上的水果，留了句“我去洗水果”就逃似的奔向厨房。 看她走了，胡斐才对身边人笑笑：“怎么还这么腼腆。” “一会儿等卓青云来了，小白兔还不得吓死。” 有人不咸不淡地讲了这句话，小白兔是他们对张定的戏称，理由也明显，上学时张定脸皮薄的要命，上课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都手足无措。 就像个时刻受惊的小白兔。 而卓青云和她的那段往事，更是被当做一中这一届的隐瞒风月，大家提起，都暧昧一笑。 这次的聚会，就是胡斐攒的。几乎把所有老同学都叫来了，其中也包括和他们没什么联系的张定。 为了让大家玩得开心，胡斐索性把人都叫来自己的公寓里，看雪景涮羊肉。 房子很小，而张定又一向爱留心别人说话，同学的那句揶揄，自然被她听到。 她低着头，用力冲洗芒果，也没生气，她反而好奇，卓青云上学时祸害了那么多姑娘，为什么能被记到现在，却是自己。 也算是荣幸了。 芒果洗好，放在盘子里，然后开始洗草莓，一个一个来，把上面的帽子仔细摘掉，水流哗啦啦地，总算是平复了她悬着的那颗心。 洗了一个后她开始犯愁，胡斐一个人住时估计不常开伙，厨房干干净净的，连个碗都找不到。 张定有些狼狈地看着自己手里通红的草莓，看了半天，猛地伸手关上水龙头，把草莓放进嘴里。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 她突然回头，在看清了来人之后，整个人定在那里。 卓青云。 穿着柔软的黑色毛衣，头发烫了一下，乱乱的在头上，有种小狗般的天真。他比张定要高不少，从张定这个高度平视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下颌。 张定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只偷吃被发现，还在虚张声势的猫。 卓青云觉得很可爱。 他几步从她身后绕过去，打开柜门，拿出一叠碗来，放在她旁边。 张定猜，他应该是常到这里来的。 “找不到地方放就偷吃？”卓青云的声音还是清冽的，好像一直如此，没有沾染一点岁月痕迹。 张定低着头，不笑，也不说话。 草莓渐渐把玻璃碗堆个半满。 张定能听到客厅故意压低了的议论声，还有人故意喊他：“卓青云，一进门人都不打招呼了就急着往厨房跑？有这么着急？” 她有些窘迫：“你到外面去吧。” 卓青云伸手拿了一个草莓吃掉，含糊不清地说：“我看着你洗，不用管我，”顿了顿，又说：“也别管他们。” 他这样说了，张定恍惚间想起，这个画面，在她的少女时代，是曾经幻想过的。 在她的幻想里，他们应该很幸福，在一起住的某天，她洗水果，他在旁边看。 也不该是这样的关系。 张定也不再管他，只顾低头洗草莓。 卓青云的视线，好像一直落在她身上。如果张定能扭头和他对视，一定会发现，那目光里，藏了很多温存。 可她没有回头。 “过的怎么样？”卓青云轻飘飘地开口。 “还不错。” 一阵寂静。 卓青云这才意识到，张定没有任何想把对话继续下去的欲望，连一句“你呢”都懒得问。他便笑着，自顾自说起来：“什么叫还不错？别这么谦虚啊，我听胡斐说，你现在在律所，混的还是很好的。” “不过我也有朋友在律所，工作还挺辛苦的。你呢，是不是常常要加班？你这么瘦，是不是因为要熬夜都吃不好饭？” “卓青云。”张定洗好草莓，终于有空，扭过头来看他，眼神是毫无波澜的，这一点，让卓青云有些失望。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张定的语气居然很软，带点无可奈何的意味，这种反应，是卓青云始料未及的。 他以为会激怒张定，或者至少，他说不好，反正不该是这样。 这么多年了，张定也学会示弱了。 卓青云从这一点觉得，张定可能生活的真的很辛苦。 是谁教会她示弱的呢？ 又或者，她把这副模样又展示给谁看过呢？ “我没想怎么样，就想关心你嘛。” “这么多年，我，还是挺想你的。” 张定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她试探着望进卓青云的眼睛深处，试图找出一些破绽出来，哪怕是一丁点的不真诚。 但她没能找出来。 卓青云坦荡得就像说的只是我今天吃了什么一样，不避开，不心虚。 这才让张定清醒。 卓青云对她，可能是有挂念，但这种挂念里到底掺杂了多少喜欢，她已经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自作多情了。 她只是平静地说：“多谢你关心，我过得真挺好的。” 卓青云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睫毛很长，认真看着人时，目光深邃而专注，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他突然笑了：“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都懒得和我客套一下？” 张定把所有水果装到果盘里，递给卓青云，示意他拿出去，顺带敷衍：“那你过得怎么样？” 其实这件事，张定真的不好奇。她在初中后来的联系簿上找到了卓青云的手机号，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的微信。 非好友只能看十张照片，架不住她常常看，常常截屏，他平时和谁玩得好，在忙什么，她也摸了个大概。 但她并不想让卓青云知道这些。 卓青云终于听到满意的话，立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 刻跟小学生一样站直，说“好嘞”。 张定被逗笑了，气氛突然就软下来。 “我两年前刚回国，我那成绩你也知道的，高考后，被我爸送到国外混了几年，念了个野鸡大学，然后现在就到处看看，做做生意，等着继承我爸的衣钵。” 张定把他的话和他朋友圈的那些照片联系起来，他说的轻飘飘，其实住郊区的别墅，过得是如假包换的富二代生活。 张定点头，又晃了晃果盘：“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卓青云接过去，又捏了一颗草莓扔嘴里，顺带着拿出一颗，甩干净水珠，放到张定嘴边。 张定皱眉，但看他坚持，她还是伸手把草莓接过来。 胡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暖色调的灯光下，相对站着的两个人有些暧昧不清。 “张定。”胡斐望着卓青云，叫出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堪堪挤出一个笑，那笑容在灯光下，单薄得要命。 “出来吃东西吧。” 那顿饭的气氛还算不错。 毕竟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大家早就练就一身避重就轻的好本事，再八卦的人，都明白，哪些话不说，才能把这顿饭吃下去。 卓青云倒是毫不在意，依旧是照常接茬，时不时从桌子上端起盘子往锅里倒食材，胳膊肘戳戳张定，提醒她羊肉熟了赶紧捞。 张定并不常说话，闷头吃东西，刚刚在厨房的暧昧氛围，好像也随着热气氤氲，被吹向远方。也许是错觉，她总觉得，胡斐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张定多吃点儿啊，”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生开口：“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张定挤出一个笑容，“一直吃着呢。” “她就这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能不瘦吗。” 一直安安分分的卓青云突然开口，彻底让围坐在桌前的人，都噤了声。 傻子也能听出来，这句话的不合时宜。 张定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都隐秘地在她和卓青云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终化为嘴角不明的笑。 “诶，你知道张云鹏吗，就原来四班那小子，昨天我朋友带我去看一个项目，解放路最近挺红的一个西餐厅，就他开的。” “不是吧，那小子原来上学的时候不一门心思全扑学习上了吗，现在去开餐厅啦。” “我一开始也惊讶啊，他现在可比原来开朗多了，还招呼着我带老同学去吃饭呢，他高中对我们这些人可都是爱理不理的啊。” 我们这些人。 张定听到这个说法一愣，她记得，初中的班级，全班以第三排为分界线，第三排以前的，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以后的，就是不学无术，靠着家里关系进来的问题学生。 卓青云那时更张狂，坐最后一排，还得把桌子往后拖半米。 张云鹏这个人她也记得，那时候学习还很好，也难免有好学生的清高，对这些坏孩子都爱理不理的，同样的，他们也觉得张云鹏是书呆子，互相看不起。 初三的家长会，她和张云鹏都在教室外等家长，张定性子冷淡，一直站在角落里，望着楼底下发呆，倒是从前一直和她没什么交集的张云鹏主动过来，酝酿了半天，说：“你别和卓青云他们来往了。” 张定挑眉，戴着眼镜的朴实小胖子继续说：“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不能被他们那些人拖了后腿。” 张定初中时学习也很好，班级里基本上就是张云鹏第一她第二的格局，也许是因为这个，让张云鹏对她徒增了惺惺相惜之感。 可惜张定并不领情。 她也无意跟眼前的人解释这么多，随口敷衍道：“我也没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时隔多年，她还能想起那时张云鹏刻意做出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张定笑了，问：“他现在还是小胖子吗？” “不是了，你说这奇不奇怪，那会儿他成天学习也没见瘦，现在开了餐厅了，反而是一表人材了。” 张定微笑，拿起饮料来喝。 她面前的小碗里，却被人加了一个硕大的水晶包。她错愕抬头，看到卓青云正偏头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这么关心张云鹏？” 她低头不语。 “初中的时候也没见他跟你多熟。” 张定乖乖咬了一口水晶包，含糊不清道：“后来高中变熟了。” 她的挑衅意味已经很明显，是高中变熟的，你卓青云又没跟我念同一个高中，怎么会知道我跟谁熟啊。 水晶包很烫，她吃了一大口，被烫得直抽气，伸手去够面前的可乐。茶几很小，又被各种吃的堆得乱七八糟，她的杯子竟然被放到旁边的卓青云面前。 手快要碰到时，杯子又被抽走。 卓青云将杯子拿远，好整以暇地看着张定。 “你拿我杯子干嘛？” 张定气急败坏的时候，眼睛总爱睁得很大，虚张声势，她自以为很凶。然而灯光的碎片跌进了她的眼里，只留下无限温柔。 她凶不起来的，尤其是对卓青云，无论怎么做，最后都会自暴自弃地变成娇嗔。 卓青云不理她，稍微提高点声音对着一群人说：“就那张云鹏，我们约个时间去他餐厅吃饭吧，叙叙旧。” 他的提议顿时收到响应，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时间，卓青云顿了顿，又说：“张定也去。” 说完便将那一杯可乐，稳稳当当放在她面前。 张定仰头灌下一大口，想发怒，还有所顾忌：“谁告诉你我要去了！” “你不关心人家胖没胖吗，正好去看看。” “卓青云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这句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张定心里酸酸的，她看到卓青云的反应，知道两个人是想到同一件事上去了。 初三的尾巴上，卓青云交了个新女朋友。 这个女孩叫林未雪，和他一贯的品味不同，是隔壁班一个看上去就很乖又好看的女生。 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大家都猜测，也许卓青云这是碰上真爱了。 卓青云也配合大家的猜测，以前多爱迟到的一个人，却能准点出现在公交车站，就为了和林未雪一起走去学校，多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 那时候，张定和卓青云的位置挨得近，光荣成为他俩恋爱的第一目击者。 卓青云不爱写作业，偏偏他们班级那个英语老师又很严格，必须交作业。从前他都是早上直接来抄，可林未雪不喜欢早来，卓青云为了等她，自然也是踩点到班级，卓青云就把主意，打到了好学生张定身上。 他让张定给他写作业，作为报酬，他每天给张定带零食吃。 临近中考，张定要写作业，还要做额外的练习题，累的要死，可是不交英语作业的人，要到后面罚站。张定心疼卓青云一边罚站一边瞌睡的凄惨模样，一周后，终于妥协了。 卓青云这人倒是不跟张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 定客气，既然张定松口了要给他写作业，他索性就把英语作业全交给她写，就算偶尔来早了，也在旁边看着张定伏案疾书，低头，给她拆一根棒棒糖吃。 也会跟她说一些和林未雪相处的小日常。 时隔多年，卓青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跟张定讲这些事。他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炫耀，为什么就得跟张定说，还是死乞白赖地说，活像一条等着主人摸头顶的哈巴狗。 那时候张定还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话，偶尔不耐烦了，也插嘴：“你有这时间为什么不自己写作业啊。” 卓青云下巴一扬：“我要自己写作业了，那要你何用？” 张定无奈，说：“卓青云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 连语气，都是温温软软的。 就像现在一样。 卓青云喉咙发涩，他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怀念那个时候，虽然他的做法实在很王八蛋。 “我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干出那样的事。” 才会在那样暧昧的气氛里，跟你说我和林未雪的相处细节。 才会明明看出你对我的迁就，还依旧欺负你。 才会没有伸手，抓住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写这篇文的过程中会收获很多感动。 第2章 难怪你喜欢她 饭局结束之后，大家都忙着说话，约好下一次吃饭时间，张定从角落的衣架上拿起她的大衣，穿好，等着钻个空子出去。 屋里空调温度开的高，她低头扣好最后一个羊角扣，终于抬起头，找到被男生搭着肩膀的卓青云。 他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张定大学毕业后又被保研，在帝都待了几年，她是去年决定要回到江城的，交接工作，退掉租的房子，搬家，还有社保，处理这些琐事很耗费精力。她回家后休息了两个月，才出去找工作。 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加上学历加持，张定找工作很轻松。她回来之后，也有老同学喊她出去聚会，如果她愿意的话，和卓青云的见面会再早一点。 张定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在躲什么。她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可卓青云过得也不差，她每每想到自己那时还故作老成地劝卓青云好好学习，都觉得无地自容。 她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一点，就可以彻底甩开过去，可最终，还是和他掉进同一个命运漩涡里。 “你以后，就是长期留在江城了吧。” 张定回过神儿，发现胡斐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 她吐出烟圈，烟雾缭绕里，她们两个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张定低头笑笑，语气有种刻意的轻松：“是啊，帝都待不住喽。” “怎么就待不住了，找个人结婚不就待住了。” 胡斐的语气并不友好，张定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心里想，她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胡斐自知失言，可她无意补救，张定如今和她的关系，是那种迎面走来都想用装看不见来避免打招呼的老同学，她相信，张定这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她们的关系微妙。 否则，张定也不会在毕业后就没联系过她。 “回来也好，”胡斐不再吞云吐雾，烟被她的手指夹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些疲态，不再是饭局上，那个生龙活虎到处找酒喝的胡斐，“卓青云还真的挺挂念你的，他常常跟我提起你，你都不知道。” 张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卓青云跟胡斐后来一直有联系，跟她不同。但她却走神了，突然想，可能那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没见过胡斐现在的样子，疲惫又尖酸。 胡斐确实爱跟她过意不去，可也对她最真诚。 张定还是笑，没说话，就打算跟着人群往门口走，快出去的时候，她回头说：“谢谢你的招待了，火锅很好吃。” 一群人热热闹闹出去等电梯，楼道里很冷，大家都瑟缩着讲话。已经接近过年了，不断有人吐槽自己家里人太啰嗦，成天张罗着相亲，还说，原来上学的时候不知道，每天只需要担心家长会的日子，是有多快活。 胡斐只穿着一件薄毛衣，把他们送到电梯口，抱着膀子说：“太冷了，我回去了哈，你们注意安全。” 然后在进入屋内关门的前一秒，还是抬头，看看门口。 人太多，一个电梯装不下，张定提出要等下一班，跟着她的，还有卓青云。 胡斐的声音很小，很轻，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她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卓青云盯着电梯旁的数字，问：“你现在和父母一起住？” 张定摇头，“我在工作的地方附近买了套小房子，自己住。” “打算怎么回去？” “打车吧。”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张定先进去按了楼层，然后人就靠在扶手上，发呆。 卓青云转头去看张定，鼻尖因为冷而泛红，电梯里的灯光很刺眼，她微微眯眼，神情看上去恹恹的。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危险。” 卓青云一边说话，一边掏出手机，解锁了递给张定，“手机号给我，顺便加一下你的微信。” 张定在饭局结束时被人灌了一杯啤酒，她酒量很差，现在脑子里都是晕乎乎的，脚步发飘。接过卓青云的手机，把手机号输入进去，加微信，她的动作很快，搞好后她本想看看卓青云和别人的聊天记录，想了想，还是作罢。 万一还真让她看到卓青云和别人提起她，无论好坏话，她今晚都别睡了。 但是酒壮怂人胆，她不敢偷看，却有胆量直接问。 “胡斐说，你经常提起我？” “是挺爱说起你的，”卓青云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没办法啊，原来还没怎么样呢就毕业后，后来终于有点发展了吧，我又被雪藏了，憋了一肚子话都没法炫耀，只能旁敲侧击了。” 张定头晕的厉害，脑子里颠三倒四地晃过这些话，抓不住头绪。 “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今天为什么这么老实，还不是可怜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你一面了，生怕把你吓走了我怪罪到他们头上。”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电梯门开了，他们一前一后出去，张定晕乎乎地想，这酒劲怎么现在才来，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连路都走不直了。卓青云这些话说的也不是时候，这些话她要在清醒的时候，再三小心，把里面引人遐想的东西都剔除干净，才能躲过一劫，可为什么偏偏就是现在呢，她光是仰头看着卓青云的嘴巴一张一合，都觉得眼眶湿润。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七年？或者是七年半，张定却发现自己记得和他相处时的一切细节，他的作业本封皮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 上永远敷衍了事，只写一个“卓”字，仗着这个姓不常见；初三周六补课时，为了躲避教育局检查，在一个废弃的高中上课，卓青云嫌桌子脏，自己带了一块桌布过来，被张定嘲笑活得比小女孩还仔细，第二天到教室时，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罩了张和他一模一样的桌布，两张桌子并在一起，莫名有喜感，张定的心里却被塞了很多勺蜂蜜，沉甸甸的甜。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高三的深冬，也是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要把世界淹没，张定看着他渐渐走远，消失不见。 她心里想，我终于是做对一件事了。 她曾经以为，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哪里知道人这一辈子这样漫长，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以后还要狭路相逢好多次。 张定推开大厅的玻璃门出去，被卓青云拦住，“戴上围巾。” 她乖乖戴上，围巾绕两圈，在胸口打一个结，推门，凛冽的寒风刺痛她的双眼。明明是深夜，却因为积雪反光，亮的像白天。 卓青云用手机软件叫了车，他们两个在路口等，许久没说话的张定突然出声了，嗓音居然是沙哑的：“高二的时候，我就在本校参加学业水平测试，提前交卷了，就站在门口等考试结束，大门开，顺便背单词。” “你猜我看到谁了？” 卓青云看着她，微微蹙眉。 张定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不猜算了。” “我看到林未雪了。”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张定的感情见不得人，她也从不提起林未雪这个名字，生怕被别人看出她对这个隔壁班班花的过分关注。但只有她知道，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穿透她的心脏，无论何时，她听到这个名字，都会下意识打起精神，关注起别人的对话内容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竟然是她自己都不相信的顺畅，仿佛这三个字的发音早就被熟记，就差说出口了。 “她也是我们学校这个考场的，和另一个女生一起。不过她没认出我。” 张定说到这里，突然低头自嘲般地笑了，“也是哦，她又不像我这么变态。” 卓青云想要安慰她，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敏感察觉到，这一刻是这一整晚，他和张定的心离得最近的时候，他舍不得打断。 “她还是和原来那样好看，穿着白衬衫，黑裙子，头发到这里，”张定拿手比划了一下，又颓然放下，“我那时候想，也难怪你喜欢她。” “可能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她那么好看了。” “没有的事，你也好看。”卓青云想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又想起张定还在身边，还是只拿出打火机来把玩。 “我知道她高中选了文科，她在跟朋友吐槽理综卷子怎么这么难，我心里想，明明就简单的要命，都是基础题。” “但我还是很高兴，觉得我总算有一件事，是赢过她的了。” “否则她要是长的比我好看，学习还比我好，还是你女朋友，我就真的要气死了。” “张定……” “但是现在想想，要是真那样也不错，至少我在那时候，就该死心了。” “我上大学以后，其实还是认识了很多还不错的男孩子的，比你好多了，脾气好，也不会到处沾花惹草。我室友都谈恋爱了，每天在寝室里和男朋友打电话，每到那时候我就特别想死，不断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就载在你这么个王八蛋身上了呢。” 张定真的是被一杯啤酒灌醉了，声音小，絮絮叨叨的。 卓青云本来听到前面还挺感动的，想和她开个什么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听到后来，张定越来越沉重的语气，他是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好像那些沉淀在少女时代的张定心里的悲伤，穿透岁月，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掏出手机，语气很不好：“怎么叫的车还没到。” “别催了，”张定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全部烦躁，“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卓青云心想，张定还是喝多了更可爱些，什么话都说，以后再看到她冷冰冰的样子，都有骨气，腹诽她是装的。 但他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的，也不急着这一时，外面太冷了。” “卓青云，”张定的整个脸从厚重的围巾里抬起来，卓青云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的手被冻红了，捂住脸，卓青云突然就很想，把那双手捂在怀里，她一定是冻坏了。 “你放过我吧。” “我妈好歹是把我从帝都劝回家了，肯定不想让我再跳到一个大坑里，你比帝都的房价还可怕。” “你知道这些年我最大的进步是什么吗，就是胆子变小了。你今天这么对我，我都不敢，再自作多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哭了卧槽……一场猝不及防的心碎。 第3章 卓青云觉得很美 卓青云上初中那会儿，江城还没有什么开发的野心，居民楼大都是老旧的，最高不过七层，一板一眼的像个盒子，很多小区都是灰蒙蒙的，楼底下有各种冒着热气的早餐摊子。 但那时，天还是蓝的。 不过卓青云家里不住这样的房子，他住在一个别墅小区里，出门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江水。他们家的小区里只有别墅，卓青云没上学前，接触到的都是附近的朋友，他以为，全世界人民都住别墅。 后来他长大了，发现玩的最好的，还就是他最开始认识的那些邻居们。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有共性，不学无术，热衷于在圈子里当中心人物。他从小对学习就没什么兴趣，好在靠着小聪明，也不至于太难看。 他也曾经有过一些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朋友，但那些人是试图想让他走回到“正道”上来，苦口婆心地劝他学习，他听着，都觉得累。 还是同一个阶级的人比较容易互相理解。 一开始，他觉得张定，也是这样的人。她坐在班级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名字出现在成绩单的前列，老师批评他的时候，也会说，你看看人家张定！ 就是很标准的好学生了。 但张定还是有点不一样。 卓青云和他的朋友们自成一派，有他们自己的圈子，但张定的名字，却经常出现在他们的谈话里。原因也很简单，张定长的好看。 他们初中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立学校，成绩常年不好，连同学校管理都是松散的，不要求穿校服，升旗仪式全靠自觉。 那时候的男孩子总喜欢看女生穿得成人化，打扮得越夸张越好。但张定的穿着打扮却很寡淡，永远是样式简单的衣服加运动鞋，当初第一个看出她好看的男生多年后自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 都觉得不可思议。 卓青云偶尔上课，低着头打psp累了，会抬头环视班级，这项放松活动他很喜欢，死气沉沉的课堂上，你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个时候，同学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整体，没有哪两个人在做同一件事。 张定时常发呆，视线从练习册上转移到窗外荒芜的足球场，那里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她能一直看下去。 讲实话，张定的长相偏冷峻，脸瘦而有棱角，再加上她经常都是面无表情的，美则美矣，总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但某一个困顿的午后，卓青云从剧情类游戏里回过神来，视线突然停在了张定身上。女孩的心思显然不在课堂上，有一缕头发没有扎起来，垂在脸庞，被莫名的风吹起。 卓青云觉得很美。 彼时他和张定已经同学一年，这却是他对张定的第一印象。 很多年后，他朋友要开淘宝店，找模特来拍照，叫上卓青云去掌掌眼。他难得正经地，想要尝试着把模特摆出当时张定的那个姿势。 可是怎么都不对了。他抓着小模特的手这样放那样放，明明也很自然，也有风吹进空荡的摄影棚，但就是不对。 后来摄影结束，朋友戳戳他，问要不要组个局来给他跟那小模特牵个线，看他对人家挺感兴趣的。他看着那一帮子狐朋狗友贼兮兮的笑，说，是你对人家感兴趣吧，还拿我当幌子。 局到底还是组了。ktv的最大包间里，卓青云一个人缩在点歌台旁，望着那一屋子的热闹景象发呆。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张定是不可替代的。即使有一个人，坐在相同的桌子上，摆同样的姿势，风吹起她的头发，都无法完美复刻那时他看到的张定。 早些年他可不是这么想的，年少轻狂，以为未来还有更好的，有些人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放不下，找个替代品不就好了。 没想到的是，原来根本找不到替代品。 他在包间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坐不住了，偷偷跑出去抽烟，打开手机，却看到两个多小时前，老同学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张定回来了。】 他的心脏猛地被攥紧。 张定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跟卓青云见面的机会。 她在江城的一家律所任职，被各种案子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了胡明亮的电话。 男孩大大咧咧的声音里有种让人昂扬的力量：“我跟张云鹏聊了聊，打算投资他的餐厅，搞个餐饮品牌什么的，怎么样，愿不愿意来给我们当个法律顾问？” 似乎是怕她拒绝，胡明亮很快补上一句：“不会耽误你正式工作的。” “就找个名头想给你多发一份工资，愿不愿意？” 话讲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不干，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只能约了个时间，在胡明亮的餐厅里吃饭。 她跟老板说了一声，就收拾好东西准备赴约。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同学聚会后一个多星期没联系的卓青云，却在此时打来电话。 张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大字，头皮发麻。 上次喝多了之后跟卓青云说的那些话纯属意料之外，她第二天想起这个，都觉得尴尬。本来还可以装傻粉饰太平，被自己这么一闹，以后除了不见面，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一次电话，张定没接，手机暂时消停了两秒后，很快有第二次。 张定了解卓青云，只要她不接，这电话就会一直响下去，这个人连打电话都带着一股和他本人一样的嚣张劲。 “你在哪儿呢？”电话刚接通，卓青云混不吝的语气就传过来。 “我在律所。” “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在工作，走不开。”张定本能地想要抗拒把她的工作地点告诉卓青云，上次卓青云已经知道她家住哪了，要是再知道律所的地址，他想要堵她的时候，她可就真是没地方去了。 卓青云却不依不饶：“糊弄谁呢，你不跟胡明亮约好了去张云鹏餐厅吃饭吗？” 张定好不容易才按捺下想要骂人的冲动，继续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好。” 卓青云却笑了，光听声音张定都能想象出他那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张定，你是不是，害羞了啊？” 张定默默闭上眼，没说话。 “要不然你干嘛故意躲着我啊，就因为我比帝都房价还可怕？” 卓青云还想再说，被张定果断打断：“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别说了。” 半个小时后，张定已经坐在卓青云的副驾驶上了。 等红灯的时候，卓青云给她解释：“张云鹏的餐厅，其实是我和胡明亮共同投资的，他刚刚可能是忘了告诉你了。” 语气一本正经，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让真相昭然若揭。 张定懒得理他，靠着车窗发呆。 “工作辛苦吗？” “还好吧，总之是比不上您人傻钱多，生活悠闲。” 卓青云倒是不生气：“我听你跟胡明亮说话挺客气的啊，怎么对待我就尖牙利嘴的。” “那是因为人家胡明亮远不及你嘴欠啊。”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卓青云难得体贴地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一段路没有张定想象得那样难熬。 卓青云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和张定一起走到餐厅里。 他们到的时候，胡明亮已经到过了，在低头和一个人讨论着什么。 那人听到动静抬头，立刻对他们笑了，“好久不见！” 张定这才勉强认出来，这人是张云鹏。 张云鹏的变化很大，人瘦了后连带着精神气都好了，穿规整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张定能认出他，完全是靠着他还略带憨态的笑。 已经接近饭点，张云鹏就安排了他们吃饭。他开的是家西餐厅，而张定却对那些半生不熟的食物不感兴趣，索性专心听胡明亮和张云鹏搭档讲他们的计划。 张定这时才发现，卓青云他们这帮人可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草包，说起投资，运营来头头是道，想了想也是，她对卓青云也没重要到，要他特意来砸钱和她制造交集的份上。 也许是张云鹏的餐厅本就有投资潜力，而她只是顺带的。 “张定怎么吃得这么少，不满意？”张云鹏给她倒了杯果汁。 “没有，”她摇头，“偷师学艺呢，想听听你们都是怎么发财的。” 这是个话题，没有什么比老同学见面聊八卦更有意思的了。饭桌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胡明亮讲到高兴处，手肘戳戳卓青云说：“你还记得当初一班的那个学霸吗，当初知道林未雪找了你，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哦……” 卓青云淡淡扫了他一眼，胡明亮是多机灵的人，很快便意识到这话说了不合适，立刻改口：“他混到现在还是一小职员呢，所以我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 啊，混成啥样可不能完全看成绩，他当初考试总压着张定一头，结果怎么样？” 张定被逗笑了，白了他一眼，伸手在头上比了三条黑线。 卓青云接过她的话：“当初考试你不也总压着我一头吗，结果怎么样？” “咱俩那跟人家能一样吗，你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 吃完饭，张定用了两个小时来确认各方面的条件，工作就结束了。这个投资工作里，胡明亮和卓青云讨论一些细节，张云鹏就带着张定随便逛逛。 他们在一片鱼池里停下来，张云鹏看了张定许久，还是开口：“为什么决定回来了？” “买不起房啊。而且我爸妈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他们想让我待在身边。” “他们能投资我的餐厅，还要多亏了你。” 张定疑惑看他，他接着说：“虽然表面上看，是胡明亮对这件事比较上心，但其实是卓青云主导的，胡明亮喊你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呢。我也不傻，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他们人也不傻，说明你还是有潜力的。” “张定，”张云鹏把手里的鱼食全部丢到池子里，“你这人我了解，表面看上去精明，心里轴着呢。你得清醒点儿。” “我怎么就不清醒了，” 张定盯着池子里的鱼，“我高考前不还是把卓青云甩掉了吗。” “那个时候你眼见着就要考上好大学了，他就是一成绩垫底的学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她当然懂他的意思。原来还以成绩论成败的年纪里，她把卓青云甩掉有太多理由了，可社会是个以经济实力论成败的地方，卓青云不再是那个配不上她的人了。 这段对话是被卓青云打断的。 张定发现他时，他正靠着墙，嘴里叼了一根烟，神情乖戾。 “二位在鱼塘旁边谈心呢？”语气已经很不好。 又生气。 张定懒得理他，没想到，张云鹏居然也很有骨气的，没说话。 卓青云几步走到她面前，捞起她的胳膊就往门口走，张定也不挣扎，任由他拖着走，还不忘跟张云鹏交代，有事电话联系。 卓青云一直把她拖到地下停车场场，扔进车里，才说了第一句话：“咱俩高中的事你告诉他的？” 张定扬眉，原来他都听到了。第一反应是卓青云真是长进了，要是以往，听第一句话他就得冲上去揍人了，现在居然能隐而不发，听到最后。 卓青云的第二句话是，他这人对我是不是有成见？ 张定语气轻飘飘的：“林未雪找你时人家也觉得是鲜花插牛粪上了，可见你这人给别人的印象确实很差。” 可她还是高估他了。卓青云还是个刺头，根本不会被她的话噎住。 他下巴一扬，“你老提她有意思？要不今晚咱俩都别睡了，我来跟你讲讲我和林未雪的恋爱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好喜欢卓青云哦…… 第4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张定被他气的头扭到一边，“我才不想听！” 卓青云不和她一般见识，心里想，你可拉倒吧，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他今天来看到张定，心情很好。张定的状态比上一次好了很多，终于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很高兴，能从她身上稍微看出点精神气来。 “还把你送回律所？”快到路口时，卓青云问。 “不用了，”张定头靠在玻璃上，连同整个语气，都是懒洋洋的，“把我送回家吧。” 张定的公寓在一个商业区旁边，此时已经是傍晚，小吃街热闹起来，他们毫无疑问地，被堵在路上。 这一片前阵子搬来了一个中学，正是放学的点儿，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小情侣们手拉手，笑得一脸甜蜜。 卓青云看到，歪着头看窗外的张定，也笑得一脸甜蜜。 张定不常笑，但她要是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她的门牙有些外凸，所以习惯将上嘴唇掀上去笑，像只小兔子。 卓青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张定回来后和他的相处，要么就是睁着眼说瞎话粉饰太平，要么就是歇斯底里，但这个节点很好，你看，外面都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们，张定明显就是在回忆。卓青云虽然没底气说，他是张定学生时代喜欢过的唯一一个人，可对他自己的分量，还是有自信的。张定的回忆里，不可能没有她。 他想，张定也许会心平气和地跟他说会儿话。 “高考前你甩了我，后悔吗？” “还好吧。” 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可天底下哪里有后悔药吃呢，她那时被高考压得抬不起头来，根本顾不上卓青云。后来偶尔几个因为想起他而夜不能寐的深夜，她都在自我安慰，我放下他，好歹是看到了更大的世界，获得了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亏的。 丢下他，也不算亏。 车流开始缓慢移动，他们挪了十几分钟，才到张定的小区楼下。卓青云把车停在路边，酝酿了一下，用一种庄重得近乎于合同磋商的口气说：“张定，你看啊，初中那会儿是我混蛋，但后来，我也不是没去找过你。” “我对你是有亏欠，可后来你甩了我，咱俩也算是两不亏欠了吧。” 张定扬眉看他，他在这样审视的目光里，把话接着说下去。 “你刚回江城，一个人住，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我们要不要，重新在一起试试看？” “我第一天见你就说了，这么多年，我很想你的。” 他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才敢偷偷抬眼，去看张定。他自觉这段话说得天衣无缝，既有理性分析，又有情感攻势，几乎要把他这辈子追女孩的心思都用光了，他唯一没预料到的，是张定波澜不惊的反应。 “你说的对，咱俩两不亏欠了，所以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在一起呢？” 张定的语气听上去是真的很困惑，但卓青云意识到，现在的她和那天晚上那个捂着脸让他离开的张定已经不同了。张定用她的故作轻松，筑起一道坚固的围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更何况，纠缠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张定不咸不淡地说完，就要开门下车，卓青云被她的反应搞得一肚子火，想都没想就把车门锁上，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座椅上，问她：“那你想要什么结果？” “跟你结婚啊。”张定答得理直气壮。 他一听“结婚”这俩字就头皮发麻，只能试图跟张定解释：“也有可能你跟我在一起后发现你根本就不想跟我结婚呢？能不能不要在一开始就把话说得那么死……” “卓青云，”张定打断他，把车门打开，一点点掰开他的手，“你真是够混蛋的。” 卓青云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小区里，停顿了几秒，泄气般猛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7 拍了下方向盘，正好拍到鸣笛的按钮，喇叭声把行人都吓了一跳。 他点燃一根烟咬着，发动车离开。 张定气哄哄地上楼，进门，发现家里明显被人收拾过了。 她妈妈从厨房探出脑袋，“回来了。” 她微弱地点头，随便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下午没上班？” “以前同学要投资餐厅，我去看看。” 她妈妈点头，随即问：“男的女的？” “男的。” “条件怎么样啊？”张母没等来她的回答，接着说：“要是还不错的话，你可以相处看看的，同学也不错，彼此知根知底的。” 张定不说话，张母又说：“每次跟你聊到这个问题，你都是这个态度。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安定下来，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张母还要说，被张定一句话打断：“送我回来的是卓青云。” 张母皱眉：“你怎么跟他还有联系。” 张定抬头，橙色的灯光下，她的目光湿漉漉的，“跟他有联系不好吗，他条件也好，和我又认识这么多年……” “张定，妈妈也不是希望你找个有钱人，我是想着，你找个条件好的，脾气也好的，过的可以轻松些。” “你小的时候，家里关系不好，是我们把你养的太敏感了，什么都往心里去。” “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可以不这么紧绷着了。” “妈，”张定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我好像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啊。”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她也想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的，也想说，当初喜欢你是我见识少，现在不一样了，我才不稀罕你。 可人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对往事轻拿轻放呢，卓青云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轻易勾起回忆，而那些陌生的，则是无限放大了她探寻的兴趣。 他就是个坑，跳进去了，谁都别想出来。 就像刚刚，他只是对她勾勾手，她就吓得往后倒退三步，连拒绝，都是战战兢兢，歇斯底里。 那天晚上，卓青云果然是没有再联系她了。张定想，她张口就提结婚，也许是把卓青云吓得，以后都不会再联系她了。 他也只是想排解寂寞，可没打算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然而那天晚上，张定却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这些年来，由于工作压力大，她精神衰弱，一度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最近好了些，也仅仅是不失眠了，睡眠依旧很浅。 在这个梦的一开始，她就知道是梦。整个场景都有种不切合实际的轻盈，但除了这个，简直像是复制粘贴过来的，她仿佛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香味。 是金秋九月。 张定刚刚升入初二，一节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里，班级里女生都聚集到主席台底下说话。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突然就聊到喜欢谁这个问题上了。 张定很少说话，身边的女生却戳了戳她，用一种刻意暧昧的声音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她愣愣摇头，那女生便揶揄她，我们家小张定，还是太单纯了。 那女生又问她，那你觉得我们班男生谁长得最好看啊？ 她看了看操场，男生都在打球，随手指了一个，是个高瘦白净的男孩子。 物以类聚，其实她是喜欢看上去乖一点的人的。 “诶，你不觉得卓青云很帅吗？” 她顺着女生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卓青云正指着一个男生说，xxx你脑子进水了吧。 张定后来长大一点，发现卓青云这种类型的男孩子确实在任何时候都很招女性的喜欢，张扬，肆无忌惮，带有一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那节体育课，她偷偷溜回教室看小说，就是个烂俗的十八流言情。书里的男主角叱诧校园，处处和女主作对，张定却在那一刻，莫名想起卓青云的脸。 这时教室门被推开，她抬头，看到卓青云大喇喇地走进来，那时他坐在她斜后方，正在翻找桌洞。 也许是少女发春，也许是那女生不痛不痒地揶揄激怒了她，也许什么也不因为，张定在那一刻决定，她要开始喜欢卓青云。 她以前从没喜欢过谁，把卓青云当成第一个，她觉得还挺好。 鬼使神差的，张定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巾纸，转身，轻轻地放在了卓青云的桌子上。 卓青云一愣，随即笑了，说，谢谢啊。 这是卓青云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三个字的语气，速度，连同在空旷教室里的回音，都让她记了很多年。 之后的英语课，张定上的心不在焉，可能是错觉吧，她总是觉得，卓青云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后背上。 以前可能也有过，可就这一次，让她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后背僵直，连想身上挠挠身上被虫子咬出的疙瘩，都得悄悄的。 张定那时想，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是叫喜欢吗？ 讲台上，老师让把上次的练习卷找出来。张定一向有条理，做过的卷子都放在一个地方，很快就找到了，刚刚摊平，却有一双手，很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卓青云扬了扬下巴，朝着她旁边的座位说：“我试卷找不到了，能坐到你旁边，和你一起看吗？” 少年狡黠的笑意，连同那天过分和煦的日光一起，带她进入天旋地转的梦境。 张定半梦半醒间想，她那时做出要喜欢卓青云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定想不到，她会喜欢他这么多年。 第5章 你人还挺好的 那节英语课，张定是拿着劲上完的。 卓青云在旁边的存在感太强烈，张定几乎是下意识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卓青云根本不听课，先是因为频繁抖腿，被忍无可忍的张定叫停，然后他索性把张定的笔袋拿过来，把笔全部倒出来，边看边点评。 “这笔上面的是什么，小兔子吗？感觉像一只长耳朵的老鼠。” “你有好多粉红色的笔啊，跟你的气质好不搭。” …… 张定看了眼老师，从那一堆笔里找出红笔订正答案，语气波澜不惊：“你好啰嗦。” 卓青云倒是毫不在意，一会东张西望，没东西看了，索性就撑着手，开始盯着张定看。 张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练习册上的字母都变成毫无意义的符号，终于是漏掉了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选c。”卓青云悠悠开口。 张定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玩味的笑，随后就伸手戳了戳坐在前面的同学问答案。 “这题选a。” 她叹口气，拿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对勾，像是示威。 卓青云被她的挑衅行为逗笑了，故作不解地说：“我考试的时候猜的挺准的啊……” 张定噗地笑出来，英语老师的目光轻飘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8 飘扫过这里，吓得她赶紧收起笑容。 一旁看着的卓青云啧了一声，“胆子可真小。” 这句嘲笑之后，卓青云倒是消停了一会儿。 张定正要扭头看看他在干什么，他却突然伸手，从张定的身后越过，动作太突然，惊得她瞬间后背僵直，鸡皮疙瘩爬上脊柱。 卓青云动作很快，从他的书桌上抽出一本书，十分豪爽地，呲啦撕下来一张。 张定目瞪口呆：“那可是数学书。” “……我认识字。” 她还是不相信，再次提醒：“下节课要用的。” 卓青云用那张纸很快叠了一个纸飞机出来，对着嘴哈了一口气，抬手就朝着窗外飞出去，看着纸飞机飘飘荡荡到远处，才说：“我不用也行。” 说完挑眉看张定：“你不学习了？” 张定表情寡淡：“这些题我都会做。” “呦，这么狂啊。”他又要撕书，被张定制止，她拿出自己的草稿本，示意他用这个。 既然决定课也不听了，张定也就安下心看着卓青云叠飞机。卓青云跟大多数的男生一样，笨手笨脚的，叠的纸飞机就是最简单的那一种，自然也飞不远。 张定看得着急，劈手把他的纸夺过来，叠给他看，边看边说：“你是不是傻啊，纸飞机不是你这么叠的，你得把前面的尖头叠起来，然后折的厚实一点，才能飞得远啊。” “像这样，学会了吗？”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耍宝般的，把飞机扔出去。 嗯，确实很远。 也许是她脸上罕见的生动表情触动了卓青云吧，反正他是在那个时候发现，张定身上有种天真的气质，那是小姑娘没见过社会阴暗面才会有的天真，做任何事情，都不爱留后路，一门心思只想赢。 他甚至觉得，和张定从前那层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天然屏障消失了，因为女孩耀武扬威的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所以他也难得好脾气的，没有泼她冷水，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柔了：“对，你可真厉害，纸飞机都比我飞得远。” 张定矜持一笑，他却嘴贱地补上一句：“但是张定啊，一个游戏而已，你都想赢，你这女的也太要强了。” 小姑娘果然收敛起笑容，他自知失言，想说点什么哄哄她，却发现她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思考中。 他都不忍心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他都以为这场对话要无疾而终的时候，张定才开口：“对哦，我确实是什么都想赢。” 卓青云那时候再自诩人生经验丰富，也就是一毛头小子，面对突然沉重的话题，他斟酌了半天，嘴巴好几次张开又闭上，愣是没憋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他这样的表情反而把张定逗乐了，她看到老师正背过身子，在黑板上写下一大题的答案，具体是什么她已经不关心了。她冥冥之中感觉到，比起那些习题的对错，面前的卓青云，才更让她想要探寻。 她小声说：“卓青云，我发现，你人还挺好的。” “你原来以为我是大坏蛋吗？” 她摇摇头，试图解释：“我原来以为你不是这种人，就是，”她酝酿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措辞，只好做罢。 “算了，反正你是个好人，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卓青云居然就真的乖乖接受了，还装模作样地朝她一拱手，说：“那就谢谢您的夸奖了。” 他话刚说完，一个粉笔头就精准无比地砸中了他的额头，他捂着头暗骂了句“我操”，就听到英语老师尖尖的声音在吼：“卓青云！你自己不听课也就算了，还打扰别人！” “为什么要跟张定坐一桌，你自己没座位吗！” 卓青云向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椅子仅有两个腿着地，晃晃悠悠，“我试卷找不到了。” “那杨帆不也带卷子了吗，”英语老师指着坐在卓青云旁边的男生，“为什么不跟他看一张？” 这话问得有点暧昧，他们正是青春期刚开始的年纪，荷尔蒙躁动，听到老师这么问，全班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聚集在他们身上，更有甚者，开始出声起哄。 张定有些窘迫，低着头不说话。 卓青云看了一眼目光贱兮兮的杨帆，挑眉：“杨帆的卷子不是老师讲的这张，不信您可以去看看。” 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顿时把老师的矛头指向杨帆，替死鬼此时满是怨念地瞪了卓青云一眼，用目光表达了他的意思，卓青云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被老师打断，他们的对话自然也就没进行下去，所以张定也没有再跟卓青云解释，他到底是哪种好人。 到底是哪种好人呢？ 这件事，张定是在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 那时她已经上了高二，代表学校出去参加航模大赛，站在操场上，和一群带着酒瓶底的学霸一起，盯着飞机操纵遥控器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这个叠纸飞机的早晨。 那个时候，一切关于命运，关于人生的情节都还未铺展开，他们之间的羁绊，好像就只有一个纸飞机。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法。她没想到的是，原来卓青云是这种人，是在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后，张口结舌，想要说出一句安慰话来的人。 她没想到，他是这样温柔的人。 不过倒是让她想起了当时没说出口的一句话，她当时真正想跟卓青云说的是，我发现你人还好的，能把你当做第一个喜欢的人，这个起点，也挺好的。 时间久远，张定已经想不起来那次航模大赛最后的结果，只记得，她走了神，航模直直从空中坠落在地，连在一旁比赛的人都觉得可惜。 她却说，没事儿，我也不是什么都想赢的。 声音很轻，她不奢望远方的卓青云听到。 几乎每一个听张定说过她和卓青云的感情经历的人都质疑过，一个这样随便的开始，怎么会孕育出深入骨髓的爱情。 只有张定自己知道，那是她对于喜欢这种感情的最初认知。 喜欢是卓青云的手臂越过她，她后背僵直，鸡皮疙瘩爬上脊柱的感觉。 她会永远记住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略短，但是回忆杀啊，捂脸，我好喜欢写校园里的环境啊，大家都是简简单单的。 另外，求收藏求评论！ 拖着肥硕的身体满地打滚！ 你们要多多支持我，我这个小透明才能写下去啊…… 第6章 有一点就好 升入初二后的第二个月，期中考试结束之后，班级里重新排了一次座位。说不上是按成绩排的，可能是老师的恶趣味，张定和胡斐成为同桌，坐第一排，卓青云因为上课总不听，也坐第一排。 后来张定听胡斐说，是上周末，卓青云的妈妈找到班主任吃了一顿饭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9 ，硬塞给老师一张购物卡。 胡斐是跟张定截然不同的那种人，好像知道全世界的小道消息，可以大大咧咧地和男生开玩笑，自然也很受欢迎。张定后来的生活里，接触到的人都和她一样，在学生时代是死气沉沉的好学生，她偶尔听到谁私底下说某个女生很会撩男生很有一套，都会毫无悬念地想到胡斐，和她一比，连“撩”这个词，都有些小家子气。 他们班级座位是四大组，每一周每一大组都往右平移一组，张定都是偷偷算好的，每隔三周，她和卓青云就能当一个星期的同桌。 那真的是她人生中活得最朝气蓬勃的日子了，几乎从不请假，每天来到学校，即便是面对枯燥的学业，都有用不完的精神气。 她会挖空心思想，怎么利用这一个星期时间，和卓青云套近乎。那时学生都爱用□□空间，张定充了一个月黄钻，不留痕迹地把卓青云的空间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他是陈奕迅脑残粉，发现他比起篮球更喜欢踢足球，这些小细节被她小心记下来，被她处心积虑地提起，可能是她的演技真的挺好吧，可以换来卓青云货真价实的一句，好巧啊，你也喜欢这个！ 张定长大以后，公众号开始盛行，公众号大v在文章里鼓吹，女性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真我。她看到后联想到从前那个为了靠近卓青云当机立断把真实爱好都丢掉的自己，心想，在爱情面前，自我算个屁。 其实那个时候，卓青云一直都有女朋友的。 他通常换的很快，即使是和同一个人，分分合合也不会太长久。这导致张定完全没有危机感，偶尔他提到女朋友，张定都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讨论。 有时候卓青云被搞得没脾气了，也会问她：“是不是你们女生都这样，成天眼睛跟长我身上似的。” 张定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试探他：“谁说的，我就不这样。” 卓青云点头，“你确实不这样。不过你这样什么都不操心的性格，以后很容易被欺负的。” …… 张定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瞪眼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喜欢能作的。” 卓青云顺手把她桌子上的作业拿过来抄，说：“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那你还不是觉得我长的好看？ 张定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但她本能预感到，她要是真这么说了，卓青云会很难做的，他能怎么说呢，难道还让他说，我是觉得你好看，可我就是对你不买账？ 她觉得，自己要是还想和卓青云把朋友给当下去，有些话，就不可以说。 再加上，她实在是□□于现状了，甚至产生了想要把这样的生活一直继续下去的愿望。前程啊远方啊，都抵不过跟卓青云每天插科打诨的一秒。 临近期末，张定的身边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胡斐在某一天看上了他们初二年级成绩最差的班级里的一个男生。在过去的时间里，胡斐在搞定男生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可张定从她的热忱程度上推断出，这次很不同。 男生的班级在楼下，胡斐在接连跑上跑下了半个月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硬石头了。 胡斐在班级里，和女生的关系一向不好，但男生怎么能理解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呢，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马上快要被一肚子话憋死了，才把主意打到了，看上去对她没什么偏见的张定身上。 她挣扎了很多天，终于决定主动挑起话题：“你说，男生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张定想到卓青云的回答，说：“长的好看的吧。” 胡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看到张定那张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圈的脸，少女撑着脸又开始忧愁，万一她说的是大实话呢？ “宋姚认识吗？” 张定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算了，你肯定不认识。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向天发誓，张定真的是想说，他又不是大熊猫，我去看他干嘛。但她没能说出口，胡斐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一汪清泉，全都汇集到她眼里了。 是很久以后了，张定想，她对胡斐，始终是存了一份恻隐之心的，因为她永远都记得那双有光的眼睛。 于是她说：“好啊，去看看吧。” 下午大课间时，她们俩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跑到宋姚班级门口，胡斐站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小声嘟囔：“还能是今天又没来上课吗……” “找我干嘛？” 清亮的少年声音从头顶传来，惊得两个人都立刻回头。 胡斐反应快，亲昵地拉着张定的胳膊说：“带我好朋友来看看你长什么样。” 张定被提醒到，这才抬头去看宋姚。长得还真挺好看，高而瘦，和卓青云的那幅纨裤子弟模样不同，宋姚的痞气，更像是一种被社会打磨过的，有棱角的世故。 宋姚靠近张定：“看好了吧，满意吗？” “滚啊你，”胡斐推了他一把，“我朋友是好学生。” 宋姚索性就后退几步，往墙上一靠，“看完了就赶紧走，回来我们班那些人看到又啰啰嗦嗦的，很烦。” 胡斐甜甜一笑，说：“不是经常有女生过来找你吗，是不是因为我是长的最好看的？” 张定是站在她身边的，听了这句话一个头两个大，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当这个电灯泡。宋姚却用手把她们俩拨到两边，丢下一句：“不是最好看的，不过应该是话最多的。” “宋姚！” 宋姚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像是还怕不能激怒胡斐，下巴一扬，朝着张定的方向，又补充了一句：“你这朋友长得挺好看，下次一起出来玩。” “宋姚？！” 宋姚这次是彻底走了。 那天她们一起上楼，胡斐一直挎着张定的胳膊，她小心问张定：“你觉得，宋姚喜欢我吗？” 估计是不太喜欢。张定看了看胡斐那一脸期待，想到她现在的处境，还不如胡斐呢，只能改口，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真的啊！”胡斐的手挎得更紧了，她低头害羞地笑，“有一点就好。” 张定想，那卓青云呢，她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性格算不上可爱，卓青云甘愿被她嘲笑还要借她的作业抄，是不是，也是有一点喜欢她的呢？ 想到这里，张定算是明白了，胡斐说“有一点就好”时，心里一定是幸福的，苦涩的幸福。 友谊来源于感同身受。 张定一开始真的是把这件事就当做是一个小插曲的。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出后来的事。 几天之后，胡斐一到教室就兴冲冲地告诉她：“宋姚的朋友上次看到你了，他很喜欢你，让我下次出去玩带着你呢。” 张定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位“宋姚的朋友”，可惜完全没印象，正巧卓青云上完体育课回来了，满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0 大汗，存在感十足，张定心不在焉的，随口敷衍道：“再说吧。” 结果那一天快放学时，教师后面响起了巨大的起哄声。 张定本来不太在意，她从前门出去，走到后门，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路。 “张定吧，请你吃饭？” 他在讲话的时候，后门聚集了班级里的男同学，正贼兮兮地看向他们这边。 张定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要回家，说着就要绕过他离开。 “别啊，这么不给我面子。”男生再次挡住她的去路，语气吊儿郎当的。 卓青云到教师后面找胡明亮一起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蹙眉，语气有些不满：“这人谁啊？” “赵云强，七班的。”胡明亮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你猜猜，是谁给牵的线？” “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 “宋姚。” 卓青云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胡明亮拿胳膊肘戳他，说：“我早跟你说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人楼底下班级的都找上来了，也就是你，坐人家旁边还无动于衷。” 他看着赵云强摆明了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这人怎么这么烦啊，当自己演偶像剧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就喜欢这样的，没准张定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呢。” 卓青云看张定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了，只是站在那里对峙，张云强要伸手拉她被躲开，一堆人在旁边看热闹也没人帮她，他突然有些心疼。 他跟胡明亮说：“你不认识他吗，把他拉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张定看到面前的男孩被胡明亮硬生生拖走，才松了一口气。 卓青云跟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出来，看到张定孤零零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抬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已经是深冬，天黑的早，张定穿的毛呢大衣盖住膝盖，脸藏在驼色的毛线围巾里，头发也有一部分塞进围巾里，看上去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没事了。” 卓青云说完这句话，双手插兜，又慢悠悠地走了。 张定上了大学之后，寝室里卧谈会，她拼命给室友形容那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卓青云，然而怎么说，都是词不达意，后来她自己都开始自我怀疑，一句“没事了”，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让她牵挂了这么多年。 后来发生的事，张定一直是不知道的。 卓青云他们硬把赵云强拉去吃饭，一群男生喝了点酒，就开始口无遮拦。 胡明亮指着卓青云介绍：“来，你们俩认识一下哈，这顿饭就是卓青云请的。” 赵云强冲他咧嘴一笑，卓青云微弱地点头，算是回应了。 也不知道是谁多嘴，说了句“卓青云现在跟张定坐一起哦。”，一听到张定，赵云强立马来了精神，立刻问：“张定平时性格怎么样啊？” 那男生想要去夹菜，卓青云看到，不动声色地把那盘菜转走了，说：“挺好的。” 胡明亮察觉到卓青云估计是不大待见他，立马出来救场：“人家张定是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兄弟，你可真有胆量啊。” 卓青云在这个时候才开口：“老说她做什么，安静吃会儿饭吧。” 胡明亮听出他语气不善，饭桌底下用腿碰了碰他的腿，示意他别找事。没想到赵云强好死不死地，偏要在这个时候挑衅，他也喝多了，脸通红，脸上挑衅而轻佻的笑，卓青云看着十分碍眼。 他说，我太了解她这种人了，当□□还要立牌坊，信不信，我一个星期肯定给她拿下。 大家兴许是没想到赵云强这么敢讲，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对面，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卓青云。 卓青云愣了愣，右手突然抄起他面前的那盆干锅鸡，朝着赵云强的头就掀了出去。 “卓青云！”胡明亮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置若罔闻，把桌子推到一遍，几步走到还没回过神来的赵云强面前，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对准他的脸，一拳打下去。 稳，准，狠。 “我跟你说了别提张定了，你当我讲话是放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 昨天一天都很忙，实在赶不出更新了，这一章就长一点。 我算了一下，可能还要写几章初中的故事，然后才能回到长大后的时间线上来。写这个文的时候，想到了很多我上学时候的事情，写着写着就觉得很感动。 耳机里放的歌是陈奕迅的《你给我听好》，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啊，一点都不信命，热血沸腾的，相信未来是光明的，什么都会有的。 大家在课堂里操心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喜欢谁，就想和谁过一辈子。 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幼稚啊，我们这一生，远比想象得要长，很多事情兜兜转转，演变到最后，已经和本来预想的差太多了。 我很喜欢那个棱角还没被磨平，一腔热血的年纪。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祝大家都能过一个元气满满的星期吧。 再次抱歉 鞠躬，遁走。 第7章 你这样，以后是会受欺负的 赵云强这才反应过来，他平时也是个刺头儿，不服软的，此时暴怒的情绪更是让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卓青云，可惜卓青云比他更轴，那双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自然得，让他都开始怀疑，卓青云根本没打过他。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他妈的马上给我道歉！” 胡明亮走过来站在他们俩中间，不露声色地把两个人拉的远了一点，“吃顿饭干什么呢这是，卓青云，你冷静一点。” 他冲着赵云强笑笑，说：“不好意思哈，卓青云跟张定关系不错，他一听你这样说，一生气就冲动了。” 他还想继续劝架，被卓青云拉开，卓青云看了眼赵云强，身上还有菜的汤汁，看上去惨不忍睹，他勾起一边嘴角，语气里尽是轻蔑：“打你就是打了，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刚刚不挺得瑟的吗？” 赵云强站起来，把桌子推到一边，拉着卓青云就要往地下按。 卓青云反抗，一扭头，脸就被盘子的碎片滑破了。刺痛感让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发了狠似的一个翻身，再次把赵云强压到身下，朝着他的脸，一拳拳打下去，拳拳到肉。 周围的人都被突然发狠的卓青云吓了一大跳，赶忙几个人把卓青云架开，他挣扎，桌子也翻了，盘子碎了一地，一片混乱中，他想到的，却是侧脸寡淡的张定。 想到他对她说，你这样，以后会受欺负的。 他就是觉得很气，看到赵云强挡住张定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感觉，他一直把张定视为迟早要飞上天的凤凰，她这么聪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1 明，这么好看，她明明，这么好。 他时常都会在她面前自我厌恶，就赵云强那样的人，他也配？ 卓青云终于挣开拉着他的手，随便揉了一把脸，手背无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血迹。他本来开门就要走，刚把门拉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指着赵云强说：“下次我再看到你去找张定，见一次我打一次。” 说完便摔门走了。 卓青云连外套都没带，胡明亮给他送出来时，他正在马路边打车。 胡明亮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揶揄他：“看不出来啊，跟张定关系都好成这样了，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冷风阵阵，他脸上的伤口□□在外，感觉皮肉都被吹开的疼痛感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望着明明灭灭的路灯，说：“你回头跟那帮人交代一下，别到张定面前说这事儿。” “呦，敢情您这是要当无名英雄啊。” “……滚。” 胡明亮笑了，笑够了语气却正经起来：“卓青云，你是不是喜欢张定啊？” “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做这事儿没道理啊，”胡明亮顿了顿，一拍脑袋：“她该不会是你表妹吧！” 卓青云翻了个白眼，说：“其实今天就算我不这么做，张定也不会跟那王八蛋混在一起的，我知道。我就是，特别不甘心，特别想打抱不平，靠，那样的人，他凭什么，我真的不是喜欢她。” 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知道了，”胡明亮拍拍他的肩膀，“烂摊子我来解决，你赶紧回家处理伤口吧，别破相了。” 卓青云被逗笑，还没咧开嘴，又因为牵扯到伤口，变成皱着眉的龇牙裂嘴。 张定第二天早上直到第一节课上完，也没见到卓青云。 她这才意识到，卓青云今天可能不来了。 是生病了吗？ 她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数学老师是班主任。第一节课结束后，她把作业收齐，送到办公室去，却意外发现，卓青云拎着书包，正玩世不恭地挨训。 看到她走近，卓青云挑眉，朝她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张定看到，卓青云的脸颊旁，贴了一个创可贴。 打架了？ 她把作业放老师桌子上，顺便把没交的名单给她，老师大致翻了一下，就冲卓青云说：“你作业呢？” 卓青云瞥了眼张定，“没写。” 老师“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是啊，有时间都忙着打架去了，哪还有时间写作业啊。” 果然是打架了。 张定低着头，卓青云伸手戳戳她，说：“还不走？在这等着看戏呢？” 卓青云的目光十分轻佻，要笑不笑地死盯着她，居然，把张定看得脸红了。 “卓青云！” 班主任直接抄起一本书重重打在卓青云头上，他“哎呦”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躲到张定后面。 张定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抓住后颈的猫。 班主任扶额，只交代了让张定回去布置作业，就放她走了。她经过卓青云的时候，视线莫名放在他脸上的创可贴上。 过去她对于卓青云顽劣的认识，大都放在他几乎从不自己写作业和常常迟到上面，她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和别人打架。打架本身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想不明白，卓青云那样淡薄的个性，到底会为了什么打架。 而且看上去，还挺激烈。 是为了女朋友吗？ 张定发现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她在门口犹豫了几秒，便退了一步，靠在门口听屋里的动静。 中国人信奉好奇害死猫，张定就不这么想，她从小就被父母教育，千万不要压抑自己的好奇心，知道的越多越好。 很多年后，张定每每想到这一幕，都觉得这一天像是一个顺顺当当的滑梯，她没怎么迟疑就坐上去，最终滑到了卓青云这个大坑里。 卓青云看到张定出去了，刚松一口气，就听到班主任慢悠悠地问：“为什么跟赵云强打架，真不打算告诉我？” 他看着老师那一脸知心姐姐的模样，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敷衍：“没什么大事儿，闹着玩的。” “闹着玩闹成这样？那学生可是说了，你就是故意羞辱人家。” 卓青云微微眯眼，心想这小子也忒没意思了，立马就把状告到老师那里去了。他尽量耐着性子解释：“老师，你看哈，我是打他了，这我承认，但我真没羞辱他啊，男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多正常啊，而且我也受伤了。再说了，我打完他还把他送医院了呢，医药费也是我出的，这样他要是还不满意，总不能让我在全校面前当众道歉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老师也头疼。卓青云的家里人早先跟她接触过，送了礼，意思就是这孩子平时浑，让她多关照些。可他不学习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人直接打医院去了，叫了卓青云的父母去，他爸带着一小姑娘来了，撂下一句“医药费我们出”就跟小姑娘出去玩了，根本不当回事。 她可算是知道这孩子身上那股桀骜的劲像谁了。 她清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卓青云啊，你家里的情况，我多少能看出来的，父母关系既然不好，你就不要给他们再添麻烦了。” 卓青云倒是不以为意：“父母关系挺好啊，各玩各的，过的还开心，家都顾不上回了。” 老师本还想跟他谈谈心，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反正有他家里人压着，事情也闹不到哪里去，教育了两句，就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张定是听到这里，才开始往教室走的。 她心思细腻，光听对话，便拼凑出卓青云现在家里的情况。家里条件好，自然事也多，父母在外面各自都有人，哪里还能顾得上他这么个儿子。 张定就算再老成，也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这么戏剧性的家庭背景，让她很难不跟以前看过的那些偶像剧联系起来，而探听到这个秘闻的她，也难免自作多情，觉得离卓青云那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又近了一点。 虽然卓青云并不知道。 那天上课时，卓青云总觉得，张定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他正想着，是不是哪个多嘴的把那天的事情告诉她了，就听到她突然凑近，卓青云在那一刻，很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气味。 张定很奇怪，她身上的味道并不像普通女孩那样，是甜腻的，反而是清冽的，一举一动都自带冷气。 她的声音就在他下巴的地方，小声说：“你家里有人给你换药吗？以后我给你换，好不好？” 他低头，少女的眼睛，透亮清澈。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2 于赶上了卧槽…… 第8章 对，我是喜欢你 卓青云望着张定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向天发誓，他虽然架是为了张定才打的，罪也是因为这个受的，可他是真的，不想要张定这样对待他的。 卓青云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她眼里的讨好和温存，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他没图什么回报。 来救场的是胡斐。 胡斐走过来，指了指门口，说：“林未雪找你。”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偏就被拿着水杯去接水的胡明亮听到了，吹了声口哨，手搭在卓青云肩上，“魅力挺大啊，校花都亲自来班级门口等你。” 林未雪这个名字让张定僵在原地，还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态。卓青云本来是想回一句“她是来还我东西的”，可想到刚才的张定，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就没说出来。 这个反应，在外人面前，就是默认了，留下无限暧昧。 卓青云甩开胡明亮的手，往教室门口走去，还能听到胡明亮在身后冲他嚷嚷：“等着你凯旋的好消息啊！” 这是张定第一次，将卓青云和林未雪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 她愣愣地看着门外，看着卓青云走到外面对着林未雪笑笑，林未雪穿着长款黑色毛呢大衣，乌黑发亮的头发披到肩膀，显得整个人又漂亮，又柔和。 两个人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她看得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胡斐若有所思的目光，正落到她身上。 “嘿，”胡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儿啦。” “啊？” “我还没看出来你挺八卦的。” 张定回过头，打开英语书背单词，心想既然八卦的帽子都扣她头上了，索性就多问一点，“以前怎么没见林未雪来找过卓青云？” “这还不清楚？肯定他俩早就认识了，卓青云之前一直没得逞，现在终于有点苗头了呗，你看看卓青云刚刚那个志得意满的笑呦……” “不过你不觉得，他们俩很配吗？卓青云这么招女生喜欢，林未雪又是校花，好像小说里的情节，两个人分分合合，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挺配的。”张定翻了一页书，装作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胡斐似乎是还知道更多的事情，刚想跟张定说，老师推开门就进来了，她只能扫兴地找书，瘪瘪嘴。 其实是老师救了她一命。否则要真这么聊下去，张定不能保证，在听到更有料的八卦时，还能不能把戏演下去。 她只是冥冥之中有预感，她应该是没有必要给卓青云带创可贴了。 紧接着的那节课，卓青云也没有回来。 老师早就对他的缺勤见怪不怪，反正他来了也不听课，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她不在意，张定在意，那节课，她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她以前光知道早恋影响学习，没想到暗恋威力更大，影响的不光是学习，还有心情。 一切关系，都是锱珠必较，有来有往的时候最干净磊落。一旦你倾注了无望的感情，就不要再想着能全身而退了。 “下次，我还能借你的漫画看吗？” 林未雪的声音很甜美，卓青云和她走在路上，眼神却飘向路边的积雪。 “行啊，你想看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林未雪低头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再次确认道：“你没把漫画借给别的女生过吧？” 卓青云认真回忆了一下，说：“没有。” “真的呀，为什么不借给别人看啊？” 卓青云被这个刁钻的问题问住了，他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女孩子都爱关心这些问题。不过出于尊重，他还真的想了想，他身边说得上话的女生，有谁对《火影忍者》表现过兴趣，筛了一遍下来，好像只有张定看，不过她喜欢看动画片。动画片的剧情比漫画要慢，有时候她周五看了更新，兴奋地拉着他说剧情时，他都笑得贱兮兮：“这个我早就看过了哦，要我跟你说后面的剧情吗？” 张定和他有好多共同点，比如喜欢陈奕迅，比如喜欢看剧情紧凑的悬疑片，对文艺片不怎么感兴趣，看一个动漫只是其中很普遍的一件事。 卓青云是在脑子里搜寻和林未雪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题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好像和张定格外聊得来，和她说话就不要去想这些。张定这个人是轻巧的，她永远有本事把天聊下去，即使激动得手舞足蹈，也会避开所有敏感话题，能很快察觉到你的情感波动，随即转移话题，不会留有一丁点的尴尬空间。 这是种常年察言观色锻炼出来的分寸感，张定第一次跟他讲话时，他就发现了。 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 那林未雪呢？ 她没有张定那么心思深，反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笨拙的少女气。 卓青云自知是个很没耐心的人，而他居然能耐着性子，去找话题说，这说明，多少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卓青云听到女孩小心开口问：“卓青云，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转头去看林未雪，大冷天地陪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这算得上是喜欢了吧？ 于是他说，对，我是喜欢你。 卓青云再次走进教室时，张定几乎在同时就感应到，随即停下了正在写作业的手。 他没有立刻回座位，反而是站在后排说了什么话，一分钟后，后排的男生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张定在这种声音里轻微地叹息，心里堵得慌，说不上来是酸涩还是别的什么感情，她已经无心去分辨。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练习册上，有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来的睫毛。 她想起胡斐告诉她，睫毛掉下来，是要许愿的。 那一天，张定本来许的愿望是，希望他一点都不喜欢林未雪。 想了想，觉得不切实际，又重新许了一个。 希望他喜欢林未雪，不要像我喜欢他这么辛苦。 第9章 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和谁说 张定预料的果然没错，那天在她家楼下，她口出狂言，让卓青云娶她之后，他果然是没再联系过她。 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张定倒也不是太伤心，反正都这样了，两不联系总好过暧昧不清。她妈恨不得搬到她家来住，盯着她找对象，要是让她妈知道她跟卓青云还这样，非得打死她不可。 她偶尔在开会加班的间隙里想起卓青云，无关过去的事，反而是像考量一个相亲对象一样看待卓青云，估计在外人面前，他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日子清闲，有很多富二代有的臭毛病但并不出格，确实是个好对象。 想来想去，又觉得无味，人家都被她吓走了，她还在这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3 也不是没后悔过的吧，很多个觉得孤苦伶仃的深夜，她也会想，当初她这么锐气作什么，跟他谈恋爱又不会死，一个人的生活明明这么无聊。 不过她还是明白的，放纵意味着更深的沉迷，而所有蹉跎一生的感情，都是始于沉迷。 胡斐在这段时间里约她出来喝了一次下午茶。 张定自己是很冷情的人，是在上了大学之后，才稍微有了些长久的朋友，再加上她自己觉得初中时和胡斐也不太熟，到了高中，自然也就断了联系。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毕竟胡斐也没有联系过她。 胡斐把地点订在一家酒店的旁边，在巷子深处，是个私人的店，张定提前五分钟到了地方，看到这家店里的客人很少，只有两个年轻男人在咕咚咕咚的咖啡机旁看书，她推门进去时，都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胡斐迟到了一些，喘着气坐到张定对面，“不好意思哈，公司开会，实在走不开。” 张定边说“没关系的”，边招手，示意店主过来。 来的是那个稍微稳重一些的男人，看到胡斐，惊讶了两秒，就笑出声。 原来是熟人。 点单过程很长，主要是胡斐一直拿着菜单，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他，哪个好喝，哪个热量低，那个店主年纪看上去是真的小，像是大学生，跟她认识的那些已经滑头了，能在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面对胡斐时，毫无招架之力。 张定看着耳根都泛红的男孩，突然扬起嘴角，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别为难人家了，大不了以后多来几趟，把这些都试一边好了。” 胡斐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冲她狡黠地眨眨眼，终于放过那个男生了。 “怎么样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好看啊，不光是好看，年轻男孩子多好，又乖又可爱。” 胡斐朝着那两个男生扬了扬下巴，说：“他俩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家里人各自出了点钱，买下这个门面开的店，他们也就心安理得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这样的男孩子多好，胸无大志，每天打打球看看书的，身上的味道都要干净些。” “也是跟家里环境有关联的吧，中产家庭又对孩子没什么期望的，才能过上这种生活。不然像卓青云那种，有挣钱的门路，难免就沾染上一些社会气息，到哪都是一副如假包换的纨裤子弟做派。” 这样的气氛下，她很难不怀疑，胡斐是有意为之。 张定不知道说什么，胡斐却不依不饶：“你最近和他还有联系吗？你俩都跟从我们这个圈子里消失了一样。” 她淡淡看着在操作台忙活的两个男生，心想，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便说：“没什么，吵架了，以后有他的场合别叫着我。” “我记得，高中历史课本上有一句话，人没有办法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胡斐顿了一下，“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吧，先哲这就是在告诉我们，回头草是不能吃的。有些东西，你没碰过，它就永远是你想象的那样，碰了，就只能失望。” 她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张定，“你懂我的意思吗？” 张定点头，“懂啊。可你说的这句话意思理解不对，这句话是想说，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变化，不是让人别吃回头草的。” 胡斐愣了愣，被气笑了，“张定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最欠扁吗，就是现在，你就是打心眼里蔑视别人，别人好心跟你讲了一大堆，你只会告诉别人，你从根上就错了。” 胡斐的熟人端着盘子过来，把她们点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张定听到她用甜得腻人的语调说：“你周末有没有空，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男孩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先说好，这次我不去游乐园了。” 连一旁看着的张定都忍不住笑出来。 胡斐不光是宝刀未老，撩汉功力只增不减，她是从公司赶过来的，穿着一身朴素的通勤装，还因为工作，沾染了一些疲态。可就是这么出师不利，她都能把这话说的，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三分狡黠，七分娇憨。 可张定想到的，却是初二的那个下午，胡斐紧张地拉着她问，你觉得，宋姚喜欢我吗？ 再厉害的高手，也是遇到过束手无策的人的。 想到宋姚，张定才反应过来什么事，仔细看了看那个男孩一眼，刚刚她马马虎虎的，居然没发现这人跟宋姚长得有点像。 男孩被胡斐打发走了，她对上张定意味深长的眼神，无奈地低头解释道：“只是长得像，性格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在找看上去跟前任长得像的小男生，丢脸到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想。” 张定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她觉得这次见胡斐，发现胡斐柔和了很多，不像上一次，整个人绷得很紧，感觉随时要断了。 是有好多年了，她和胡斐都没有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一会儿话了。 张定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和胡斐既不是情敌，也没有别的什么竞争关系，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搞得这么僵呢？ 胡斐仿佛是看懂了她的困惑，问：“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记不记得，初三时，我很讨厌我们班的一个女生？” “我看她不顺眼，是因为她和宋姚走的很近。有一次我帮你发作业，故意把她的作业落在老师办公室里，她找到你那里去，你其实知道是我藏的吧。可你什么都没说，就等着老师发现，然后还给她。” “我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你比谁都精。谁做了什么，谁嫉妒谁，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你心里清楚着呢。你永远站在高处看着我们这些人闹来闹去，心里谁都看不起。” “你看出我看她不顺眼，所以不会伸手帮她。但也是因为，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吧，你也不会跟我同仇敌忾的。” “我就是讨厌你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胡斐说的事情张定记得，她无力辩驳，其实她心里就是有一点看不起胡斐的，觉得她浅薄。她从小到大都走的兢兢业业，从没把心思放在交朋友上，友谊没有她的目标重要，也没有人教过她，原来好朋友是要站在统一战线的。 她低头抿了口咖啡，语气淡淡的：“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喊我出来呢？” 胡斐目光有所波动，“因为除了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泡一个长得像宋姚的男生这件事，应该跟谁说好了。” 张定望着窗外，她们其实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天色将晚，夕阳像是天边打翻了一瓶颜料。血红的，沧桑的，张定突然觉得有些孤独，她和胡斐，其实谁都没能如愿以偿。 “卓青云回来找你了吧？” 张定微弱地“嗯”了声，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4 其实她也不知道，卓青云这种算不算得上是回头，可能他只是一时兴起，冲她伸了伸手。 “其实这些年，我跟林未雪一直都有联系。她把你视为假想敌，而我也讨厌你，我俩一拍即合。我跟你说啊，林未雪一直放不下卓青云哦，当时她是赌气提的分手，没想到就被卓青云就坡下驴甩了，现在哪还有这么容易，找到他这种条件的，彼此又知根知底的对象呦。” “我向着她，也不该支持你跟卓青云在一起。” 张定冷眼看她，在猜测她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胡斐神秘一笑，“所以我作主，给你安排个新开始吧。” 她扬手冲着那两个男生，大声说道：“能把你那个朋友叫过来认识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好有意思啊…… 第10章 张定最有意思 胡斐真是敢想敢干，眼见着刚刚一直在看书的男生朝自己走来，张定没有办法，只得回以微笑。 “我朋友，前一阵子刚从帝都回来的，现在开律所呢，高级白领，长得好看，要啥有啥，认识一下呗？” 胡斐说完这段话，张定已经在心里暗自盘算，以后可别在见胡斐了，就她这个段位的，能被胡斐整死。 这天的会面，可以说是张定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后悔的会面。一是和胡斐彻底撕破脸皮，关系总算是僵到以后都不必再见面了，到末尾还被胡斐指责一通；二是，胡斐还给她揽了个大麻烦。 她那天介绍完之后就提前溜走，张定是在后面的谈话中，才知道这个男生叫林森的。比张定小了足足四岁，家里亲戚在开的公司里给他找了个闲职，他兴致来了就去上两天班，其余时间，要么就在这个店里耗着，要么就出去玩。 出于礼貌，他们还是交换了微信号，手机号，张定本来是想找个借口就走的，却在谈话中发现林森也爱看最近冷门的一部动漫，她就多聊了一点，聊到饭点就一起吃顿饭。 谁知林森也不知是发哪门子神经，从此开始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半个月后，张定在见完一个客户的间隙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林森两个字，悔不当初。 林森很有耐心，约吃饭张定推脱说没时间，他也不急，这次没时间就下次，总归会有时间的。张定被逼的几乎要收回那句说年纪小还没正事的男孩子好的那句话，男孩子要是一门心思全用到泡妞上了，简直是世界末日。 她暗自庆幸，幸亏没把律所或者家的地址告诉他，否则他要是真的来堵人，她还要不要混了。 但要命的是，林森找她，被她妈看到过，正好她妈被她和卓青云还有联系给吓坏了，忙不迭地把她往林森那推，成天嚷嚷的她脑袋疼，情愿加班出差，都不想在家里待着。 卓青云这段时间也忙的要命，他家在外地的一个工厂出了问题，总部发过去的钱被厂长全贪完跑路了，没人发工资，工人就闹着要罢工，还起了暴力冲突，直接把厂里其他几个管事的打得住进了医院。 他爸老了，别的人又不放心，只能把他叫去处理。 那天他刚刚和张定不欢而散，几个小时后，就坐上了去那个小城市的高铁，每天面对着一群哭丧着脸的员工，忙的晕头转向。 有时候，他工作到凌晨才回酒店，看着外面还像上世纪的建筑，都怀疑自己是上山下乡来了。 几天前，到处找不到他的胡明亮打他电话，接通了第一句话就是：“你该不会是进局子了吧？” 他没好气地跟胡明亮解释了他自己现在的状况，“现在这状况，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只能出钱。被打伤的人需要掏钱安抚，还有工人的工资也得尽快补上，”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是没看到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那帮人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把我生吃了，一听我说是来发工资的，脸变得比谁都快。” “人家也是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呢，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缺钱花？”胡明亮宽慰他，心里却暗喜，没什么比看卓青云炸毛更好玩的了，“原来那厂长呢，找到了吗？” “还没呢，估计找到了，钱也被他花光了。等找到那小子了，我非得找人揍死他不可。” “您可消消气儿吧。怎么样啊，在那遇没遇到小芳啥的？” 卓青云无意识地摆弄打火机，语气不屑：“你以为我能看得上小芳？” “行，就你眼光高，小芳看不上，那前任厂长，总给你留下几个女秘书吧？” 一听这话，卓青云更来气了，“别跟我提女秘书，就跑路那孙子，他跑了他家里人都不知道，孩子老婆都不要了，就把女秘书带走了。他老婆更绝，自以为年轻还有几分姿色，居然能把主意打我身上了，成天在办公室门口堵我，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为我是变态吗，她老公偷我的钱，我偷她老公的人？” 他讲这一大堆话都不带喘气的，看得出来确实是憋坏了，胡明亮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他总算是知道这些年为什么就卓青云跟自己最投缘了，理由很简单，他俩都是王八蛋。 “这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你知道吗，婚姻甭管是不是因为爱情，一旦结婚，你要么就等着入土，要么就赶紧揣上钱跑路吧。” “结婚”这个词，被卓青云捕捉到，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车里，咄咄逼人骂她是混蛋的张定。 他现在面对张定，都不能做到游刃有余，一来是这么多年了，他找了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合适的，难免就会偷偷惦记着，没得手的张定；二来吗，他这种人的圈子里，要么就是不入流的明星模特，要么，就是家里世交的女儿，他看得淡了，也觉得这些人挺没意思的。 张定最有意思。 于是他不露声色地问：“张定最近怎么样了？” 胡明亮一听这话，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说：“我正要跟你说她呢。胡斐前两天跟我说，她看张定工作那么辛苦，就当给找乐子了，介绍了一个小鲜肉给她，据说两个人聊得还挺好。” 他蹙眉，胡明亮接着说：“我跟你说啊，就张定现在，也不缺钱，没准就喜欢小鲜肉呢，没事出去打打球看看戏的，多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胡明亮注意到他的沉默，语气揶揄。 “故意气我有意思？” “卓青云，你对张定，还贼心不死吧。” 张定被林森缠的实在没办法了，终于在清明节的时候，约着去了市郊的寒山寺。 主要是她也讨厌和家里的亲戚去上坟，稍作权衡，决定跟林森出去玩一趟，顺便把话说清楚。 地点时间都是她定的，林森在山脚下看到张定时，摇摇头说：“清明节来寺庙，你可真会定地方啊。” 昨天傍晚下了很大的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5 雨，从山脚下往上看，整个寺庙都浸在灰白色里，不知是弥散的雾气，还是人间烟火。 张定是个懒得动的人，打算找个小酒馆坐一会就回去，却被林森拖着，开始沿着顺着石梯往上去。 张定走了一会就走不动了，对林森兴致勃勃的背影说：“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爱把时间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啊？” “怎么就莫名其妙了？” “你又不信佛，费这么大劲去寺庙做什么？”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连山都不上吧。” 张定疑惑，“为什么不能呢？” “张定，”林森突然转过身挡住她，还挡住了身后的一方天地，嘴角含笑，“你真的很有意思。” 张定愣了几秒后，第一反应是抬起手敲了下林森的头，“你才有意思，你全家都有意思！” 她的反应惹得林森大笑，张定冷眼看着他，气鼓鼓地甩下他往前走。 林森在身后大声解释：“真的，我没骗你，我有时候觉得，你就跟块没开化的石头一样，根本不知道常理是什么，可你明明那么聪明。” 她白了他一眼，“谢谢你啊，不过那不叫没开化的石头，那叫璞玉，你个文盲！” 半小时后。 “不行了不行了，”张定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是活不到爬上山顶的时候了。” 然而林森还是那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张定都想要感叹，年轻真好。 “你平常都没时间锻炼，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嘛，而且山上有家店的青团，很好吃哦。” 张定只是一个劲摆手，“别说是青团了，山上就是有黄金，我也不走了。” 一直在她前面走的林森这时一步跨了几个台阶下来，走到她面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张定愣了愣，林森的家教很好，懂分寸，他们认识以来，他也能看出张定对他兴趣寡淡，所以极少和她有肢体接触。 现在却不同了，张定怕热，早先穿着的开衫被脱掉，里面是一件无袖雪纺衬衣。而林森的手，好巧不巧的，就搭在她光滑的皮肤上。 张定感觉到不舒服，随即想伸手拨开，却听到林森轻声说，你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 卓青云从后面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他的目光落在林森搭在张定身上的那只手上，脸色一沉，心想张定果然厉害，之前还要死要活地说放不下他呢，他不过是一阵子没找她，她就火速搭上小鲜肉来爬山了。 然而，有些轻浮的词语，还是不想用在她身上。 他几步走到他们那里，朗声说道：“张定，好久不见啊。” 随即看到张定跟见了鬼似的回头，脸色因为运动，白到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越发觉得那只手碍眼，长臂一伸，就把张定揽到身后，用了点力气，刚好能压制住她不要乱动。 卓青云冲着林森扬了扬下巴，脸上是恶劣而挑衅的笑，一开口，却是跟身后的张定说话：“这是哪位，也不给介绍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卓青云：小王八羔子趁我不在，就想泡我的妞？ 明天请假，以后周五就不更新了，然后周六更的长一点。 第11章 反正比你找那小屁孩好 卓青云是在凌晨回到江城的。 其实助理是想给他订明早的票，可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出门稍不注意就能踩到屎的地方待了，硬是让助理把票改成晚上11点的，长途奔赴回家。 他回到家，行李箱一扔立刻睡觉，睡了四个多小时，早上一边起床洗澡穿衣，一边给许久未见的胡斐打了通电话。 胡斐在电话里幸灾乐祸，话说得暧昧不清的，说一半留一半，卓青云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不耐烦了，他提取到“他们要出去玩”这个信息，发问：“你去问问，他们打算去哪玩？” 胡斐顿了顿，语气里有些别的东西，卓青云懒得琢磨，“问这么具体作什么，你还打算去捉奸不成？” 他从床头柜里翻出手表戴上，“什么捉奸啊，说话这么难听，张定要真找新人了，我不得给她把把关啊，谁知道那臭小子是什么货色。” 胡斐一声嗤笑：“她找新人你给把个什么关啊，她又不是你闺女。再说了，那男孩挺好的，比你靠谱。” “话说的这么绝有意思吗，现在小男孩们心思也多着呢，指不定这位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呢。” “说得就跟你找张定就奔着结婚去似的。” “结婚”这个词再次把他卡住，他是从懂事后就开始浪荡的人，他的朋友跟他也就是半斤八两，结婚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他对于婚姻的第一印象来自于父母，早在他上小学的时候，他爸妈就是各玩各的了，对彼此的唯一要求就是，无论怎么闹，别闹到家里来，小钱可以花，股份不能给。 由此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哦，还有一个。有次谈生意，他的朋友里有个被家里安排娶了个合作伙伴的女儿，他那朋友是个常年混迹风月场的，把人家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就这样，卓青云也看过好多次，他有时玩着玩着就出去接电话，跟老婆保证十二点前绝对回家。 就是他告诉卓青云的，千万别结婚，不死也得脱层皮。 种种这些，都导致卓青云对结婚这是直接有了心理阴影，一提起这个，心里都发怵的。 卓青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反正快点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其他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得去公司给老家伙们汇报工作去了。” 胡斐没答应，反而问：“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好久没见你了。” 她话里的最后几个字说得甜腻，尾音上翘，有些撒娇意味。卓青云听得心惊，几乎都要怀疑，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他下了什么降头了，嘴上却敷衍道：“以后再说吧。” 当天下午，他在听投资计划的时候，收到了胡斐的短信： 【清明节，早上八点，寒山寺】 他一看到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周围人都看他时，他才若无其事地收敛笑容。 约会约到这种地方，也只有张定能干的出来了。 清明节那天，卓青云起的很早，停车费了不少功夫，等他爬到半山腰时，就看到了张定。 他把张定拦在身后时，手也触碰到她□□的皮肤，他能感觉到张定的僵硬。 三个人都非常沉得住气，张定不开口介绍，他也就好整以暇地，跟林森对视。 许久，才听到张定认命地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同学，卓青云，林森，刚认识的朋友。” 卓青云随即笑着拍了拍林森的肩膀，语气大喇喇的：“我听胡斐介绍过你，小伙子挺不错的，以后有时间一起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6 出来玩。” 张定一看他那副生意人做派就头疼，冷哼了声，没说话。 二人世界变成三人行，卓青云来了之后，张定几乎就不说话了，一路上，卓青云就热情地跟林森讨论起德甲，守望先锋，到最后竟然绕到江城哪里的风水最好，适合做生意上。 张定跟在后面，看这俩人的背影，心里恶趣味顿起，想着干脆让这两个人在一起好了，她一下解决俩麻烦。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人带我到寒山寺里算过命的，算命的说我命格偏软，这辈子就得安安稳稳地过，给我父母吓的，再也不敢逼迫我学这学那了，回去就把报的兴趣班全退了。后来上学开家长会，大家人心惶惶，就我不急，跟同学说，都是那算命的救了我。” 林森的声音很干净，声如其人，一听，就是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见过社会丑恶面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张定听得弯起嘴角，不经意抬头，看到卓青云正斜着眼看她，嘴角下垂，那表情，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不高兴个屁，张定暗自腹诽。 卓青云收回视线，淡淡说：“我也听说那算命的挺厉害，就是可惜了。我一朋友要投资，想让他算算能不能赚钱，结果去了几趟都被算命的回绝了，说他这是红尘俗事，他老人家管不着。” “他们这种人，骨子里还是清高的，不愿掺和这些事，也算不上可惜。”林森回应道。 卓青云摇摇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生老病死不是俗事，赚钱就是？我和朋友本来都想好的，要是他真有本事，改天就拉着他合伙开个投资咨询公司，门口柱子上刻着，就是玄学，爱信不信。反正现在土豪又好骗，指不定挣得比正儿八经的公司还多。” 他这话的个人色彩极其鲜明，卓青云就是这样的人，精神污染系，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偏偏能计划得滴水不漏，往往说到最后，都能让你啧啧称奇。 林森绷不住，噗地笑出来。张定看着他，却想起一件小事。 那时已经初三了，四月份体育加试，从冬天就开始强化训练，全体初三生每天强制六点到校，开始晨跑，下蹲，最后测八百米。 张定是个天生小脑不发达的，跑八百米，两百米她就开始气喘吁吁，自然每天都落在队伍最后，也最后一个到教室。 那时她坐第一排，靠班级门，某天累的不行回到教室，看到桌子上有个千纸鹤，也不知是谁丢在她位置上的。 她打开来看，千纸鹤的两个翅膀下，分别写了两个名字，林未雪和卓青云。 卓青云平时不爱提林未雪，张定也就心存侥幸，也许他们私底下感情并不好呢。但她始终记得看到那两个名字时的心情，千纸鹤尖尖的喙，戳破了她心里侥幸的气球。 有什么比每天要跑八百米还令人绝望的吗，如果问题抛给那一刻的张定，她一定会回答，是抓住了他们俩感情的小尾巴，然而并没有发现真相的快感。 张定看上去性格包子，其实胆子不小，手起刀落，就把那个千纸鹤丢到垃圾桶里。 快上课时，卓青云回来，问她，他放在桌子上的千纸鹤哪里去了，张定一边翻开模拟题，一边说：“丢了。” “丢了！？” 不光丢了，还装模作样地提醒值日生，要记得把垃圾倒了。那个千纸鹤，估计已经随着臭哄哄的垃圾车，奔赴郊区的垃圾处理厂了。 张定心里这样想，却还嫌不够激怒卓青云，故意问：“怎么了，那个对你很重要？我以为是废纸呢，就给扔了。” 卓青云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最终颓然闭上眼，语气压抑着怒气：“我可真想揍你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卓青云大脑思路清奇，还是骨子里就有他爸生意人的基因在，接下来的那节课上，他拉着张定，仔细讨论了一个构想：“卖千纸鹤，小星星，手工巧克力，反正一切追妞能用到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卖，消费超过五十的，办张会员卡下次再来打五折，消费超过两百的，我手把手交他怎么追妞。” “就是有一点，这个组织一定要是地下的。” 张定对他三天一个点子早就习以为常，随口反驳道：“超过两百才能获得你的建议，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 “你一天不挤兑我心里难受是吧？要不你说个人，我去追，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实力？” 那你来追我啊。 张定心里这样想，是万万不敢这样说出来的。这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个来回，又想到，追她要用个屁技巧，他朝她招招手，她就会跑过去了。 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事了，她现在回忆起，都觉得一切画面都像蒙了层纱，不像真的，亏她还记得。 应该是说，卓青云跟她之间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那些回忆被她粗暴地塞进大脑的某个角落，偶尔露出一角，都足以让她把玩半天。 “诶，”卓青云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回神儿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管我想什么。” 我脑子里的那些百转千回，你怎么会懂。 不过他们的对话倒是勾起了张定探秘的兴趣，她一个人冲在最前面爬到山顶，真的在林森的指路下找到了算命的地方，算命的是个头发雪白的老爷爷，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反而面目和善，笑眯眯地说：“小姑娘长得很有灵气啊。” 她也笑，随后又对着站在门口的林森和卓青云摆摆手：“你们出去。” 卓青云习惯性贫嘴：“您这是算彩票号呢，连听都不让听。” 这样说着，还是乖乖走开。 人都走了，张定也就不再顾忌，神神秘秘地趴到老爷爷面前说：“大师，能算算我的姻缘吗？” 张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林森不知道上哪去了，卓青云正坐在石凳上抽烟，看到她出来，迅速起身，还不忘将烟在石桌上熄灭丢掉。 “林森呢？” “被我打发走了。” 她蹙眉，卓青云见她神色不对，识相地补充道：“我建议他趁着这个时间去买点青团给你，留个好印象。” “真的只是建议啊。” “你怎么不自己去买？” 卓青云一脸顽劣，平添少年气：“你对我的印象已经差到回天乏力了。” 你知道就好。 她没说话，只是微弱地点点头，扶着石凳坐下。 卓青云暼她一眼，用脚踢她的脚，“那老头说你要孤独终老了？” 张定沉默。 “我猜对了？” 张定继续沉默。 “就是一装神弄鬼的，你还真信啊。” 卓青云说到这里，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别不当回事。” “你怎么……”张定疑惑，“我们上次不是吵架了吗？” “我上次没控制好情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7 绪，你别生气啊。”他想了想，还是打算靠卖可怜博点同情：“我真不是故意没联系你，有个工厂出了点事，我忙得晕头转向的，实在是没时间。” “我是前天四点多才到家的，昨天开了一天会，觉都来不及睡，就来找你了。我怕你躲着我。” 这样说，他还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把脸凑到张定跟前，指着自己眼底下的阴影：“你看看，我这黑眼圈重得都赛国宝了。” 他的鼻息尽数喷在她脸上，张定把头扭过去，“你把林森打发走就是为了挖他墙角？” 卓青云卖可怜没得到期望的结果，只能直起身，又恢复了那个刺头模样：“我看他对你也没多上心，你原来不最讨厌男人没追求吗，放我身上讨厌，放他身上就不讨厌了？还说我没有和你结婚的想法，就是王八蛋，合着他和你是奔着结婚去的？我看着他比你小不少呢，我说呢，我怎么做都跟踩你尾巴似的，原来你喜欢年纪小的。” “卓青云！” “张定，我发现你对我要求太高了，什么毛病，放别人身上都不是毛病。” “你这人对我有偏见。” 他字字珠玑，张定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又不想示弱，双目依旧在狠狠瞪他。 卓青云的神情却突然温柔下来，山上弥漫的雾气，好似都汇入他的双眼里，连他气急败坏的表情都被软化，整个人看上去又傲慢，又矜贵。 “给我个表现机会成吗，以前做的不好的，我都补回来。” “我虽然不能保证跟你结婚，可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一棍子打死啊。”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似乎是看到了拎着东西回来的林森，卓青云赌气似的又补上一句： “反正比你找那小屁孩好。”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神乎其神的算命老爷爷到底说了什么呢？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12章 谁要跟他穿一条裤子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馅的，就每样都买了一点。” 直到林森把一个纸袋子递给她，张定还没从刚刚卓青云的话里回过神儿来，愣愣地接过袋子，手无意识用力，捏得纸袋沙沙作响。 回程的一路上，他们三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到了山脚下，卓青云和林森都开了车来，张定主动提出要搭林森的车回去，心里盘算着，让林森知道她家住哪虽然麻烦，但总比在这种时候跟卓青云单独相处好。张定虽然也被人持续惦记过，但这么深刻的回头草，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卓青云看着张定落荒而逃的背影，眸色渐深。 张定上了车告诉林森她家的地址之后，就靠着车窗开始发呆。 林森不太认识路，在红灯时停下，说：“前面路口左转？” 张定点点头，车重新启动，她看了一眼路口，突然出声：“等等！” 林森急刹车的瞬间，伸出胳膊挡在因惯性向前倒去的张定身前。不过他并没有触碰到张定，因为她伸手抓住了门上的扶手，停在了离他胳膊几厘米的地方。 她明显感觉到，林森顿了顿，然后自然地把手收回去。 他们面前，一个电瓶车疾驰而过，还对被逼得停下的他们挑衅地笑了笑，一副量你也不敢撞老子的欠扁模样。 张定眉毛一拧，问候他妈的话就在嘴巴边上了，想想身边坐着的林森，又灰溜溜地咽下去。 林森估计是误会她觉得自己被冒犯，安慰地笑了笑：“这种事很常见的，我都习惯了。” “我记得，江城原来的交通也没这么差。” 林森斜眼看她，“你记得的，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应该没有电瓶车吧。” 张定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是没你年轻有朝气，我这些年在外面，早出晚归的，连首都引以为傲的堵车都没见识过。但是我小时候，真的没这种电瓶车，那时候都是人力三轮车。” 她这样说，还伸出手给林森比划了一下大概形状，比划着，又想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摇摇头，手扶在鼻子上。 张定家的这条路依旧很堵，林森在车停下的那一刻扭头去看她，觉得她想只小动物，原来家里养的一只猫，平时对人都是爱搭不理的，偶尔撒个娇，都能甜到人心坎里。 “我坐那种三轮车，看到车夫很累地在蹬，就觉得很辛苦，经常下车，陪着车夫一起走。当时我把这件事说给卓青云听，他挤兑我，说应该代表全市蹬三轮的给我送面锦旗，上面写，人傻钱多，车夫的完美选择。” 她那时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卓青云捂着头哄她：“好好好，改成人美心善。” 这句话她还没缺心眼到跟林森分享。 然而林森还是问了，卓青云跟你很熟？ 张定仔细想了想，她跟卓青云这种的，可以算得上是熟吗，谁的友情像他们这样，有这么多弯弯绕。她反而觉得相互利用比较合适，她喜欢卓青云，在他那里寻求感情寄托，而卓青云，需要她这么一个妥帖的朋友。 于是她只能说：“还可以吧，卓青云跟谁关系都不错的。” “但是他跟我说的版本是，以前你们俩好到穿一条裤子的。” 她下意识回应：“谁要跟他穿一条裤子。” 可话说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妥，只能试着解释：“真没好到那个份上，他就爱瞎说。” 估计是她去算命的间隙，卓青云说的，这样想，张定又嘴贱地追问：“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上学那会儿，很受追捧，男生都觉得你好看。” 张定无可避免地想到林未雪，只得自嘲地笑了笑，说：“不过那时候他女朋友长得更好看，我跟她，可能就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关系吧。” 她只记得，当时她处处被林未雪压一头，林未雪生的甜美，性格又是温文尔雅的，自然要比她受欢迎多了，好多次，她看到林未雪跟别人说话时始终上扬的嘴角，都觉得，难怪卓青云会喜欢她。估计没有哪个人像她一样，输得如此服气，她有时候，甚至想要成为她，抛弃掉可有可无的自我，成为一个没什么棱角，甜美得无懈可击的女孩子。 不过张定也有优势，她学习好，当时初三每次月考结束后，学校会出一张年级大榜贴在外面，张定每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最前面，都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 只是这口气吐得有些苍凉。 车终于缓缓挪动到小区门口，张定握住门把手，说，今天麻烦你了，却听到林森问：“你问那算命的什么了？” “大师，你能算算我的姻缘吗？” 老爷爷笑得慈眉善目：“小姑娘想知道点什么啊？” 她看了看外面站着低头点烟的卓青云，伸出手指点点他，“就那个人，您能给我开个护身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8 符什么的吗，单单针对他。” 老爷爷估计也没见过她这么逗的，哈哈大笑，笑到胡子都在颤抖，“你有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理由吗，他是你哥哥？” “反正，您就说有没有这种东西吧，要不您给我点建议也行。” “小姑娘啊，我告诉你，姻缘这种事吧，你觉得完全就是人自己的意愿，其实就是天意，你遇到谁，早一步晚一步，可能都不会喜欢这个人，但你偏偏就喜欢上他了，这就是你的命数。” “我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问这些情啊爱啊的小年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你就上，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活得别太小心了。” “那万一，我要跟他在一起了，他欺负我怎么办啊？” 岁月变迁，她已经对卓青云这个人的人品没有任何期待了，她毫不怀疑，卓青云就是个图新鲜的，得手了就不会珍惜，她与他纠缠数年，之于他，也就是个速食产品。 老爷爷一愣，随即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还能怎么办，揍他啊。” 张定被逗笑，“我可第一次看到您这么贫的老人家。” 张定握在扶手上的手缓缓落下来，“问问他，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妈的我卡文卡到昏厥…… 第13章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卓青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他高中毕业后直接出国，回国后，他就在市中心买了一个房子，自己住。从小父母关系就不好，他小时候不太懂事，成天在外面疯玩，搞不清楚父母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至于每天一见面就吵吵个不停。 他是在小学四年级那一年知道他家的真实情况的。 他逃了课，在家里午睡起来去上厕所，门开一个小缝，看到父母难得心平气和地坐在客厅的桌子两端，很像tvb电视剧里，商业精英的谈判。 他决定听一会儿再走。 “那个姑娘今天来找我了。”他妈率先开口。 卓青云看到白色冷光下，他爸轻微扬眉。家里没烟火气，连灯光，都是冷冰冰的。 “她告诉我，她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会解决好，不会让她再闹到你面前的。” 卓青云无声地睁大眼睛，仿佛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悠长的耳鸣一起，响得他头晕。 “闹不闹到我面前也无所谓，她这种的，我还是能对付的了的。”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的贵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片刻的寂静后，“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这个你尽管放心，这个孩子，是不会影响到青云的利益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 卓青云的印象中，他爸对他一直很冷漠，他从前还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现在谜底揭晓了，应该是亲生的，不过不是唯一的儿子。 他推开门，一脸可以以假乱真的惺忪睡眼，“你们今天怎么都在家？” 等到卓青云再大一些时，他已经明白，他父母就是纯粹的商业联姻，各取所需，结婚前就说好，婚后各玩各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损害到他这个唯一的明面上儿子的利益。 他其实看过很多因为爱而结婚的有情人，后来感情变淡，争吵出轨，打得头破血流，最后的下场，反而还没有他父母这样的走得长远。人生真的很奇妙，很多你觉得感情是基石的关系，最后逼着你走下去的，偏偏就是利益。 卓青云其实在楼下就知道他妈来了。 他妈妈赵丽云女士，在他买房之初，就搞到了他家的钥匙。卓青云从地下停车场里走出来，看到自己家里灯火通明，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家里门是半掩着的，他推开门低头脱了鞋，就看到赵丽云正坐在沙发的一侧，横眉冷对。 “妈，您来了。”这样说着，卓青云随手从旁边拖过来一个沙发椅，躺在上面。 “一回来就着急忙慌地见谁去了？” 卓青云想抽烟，看到他妈的表情，还是作罢，“您都知道我见人去了，还不知道我见谁？” 赵丽云冷哼了声，“明天晚上回家吃顿饭吧。” “干嘛，您又想给我张罗结婚啊？” “这次这个女孩我以前见过，性格很温顺，长得也不错，”赵丽云斜眼看他，“你不就喜欢长的好看的吗？” 卓青云笑了，“不愧是我亲妈，真了解我。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最近挺忙的，真没那功夫陪您玩。” 这是句大实话，他公司里一堆事等着干，空闲时间还忙着惦记张定，是真的没心思，陪一个陌生小姑娘玩恋爱游戏。 不过赵丽云女士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没让你陪我玩，你也不必费多大心思，陪那女孩逛逛街吃吃饭，有空了送点礼物就行。” 卓青云知道和他妈争辩不成，索性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喝，当赵丽云是透明人。 赵丽云冷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别把我说的话不当回事。你爸在外面的那些孩子，你怎么敢保证，他以后老糊涂了就不会分点股份给他们，你要是现在不找个合作伙伴，以后不光要对付公司里那些老家伙，还有他们，你真以为自己能对付的过来？” “你说你工作忙，忙还有时间缠着老同学，就没空去吃顿饭？” 卓青云的动作停下，“妈，这您可就没意思了啊。” 赵丽云知道卓青云的行程并不难，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遗传了他爸的好皮相，天生命犯桃花。可在此之前，她没想到卓青云对谁能这么上心。 “也没让你跟人家正儿八经谈恋爱，结婚以后，你该玩玩你的，就你那相好的，结了婚也不是没机会。” 卓青云想到张定，连他没决心提结婚都得被骂，要是他敢让张定跟他玩婚外恋，张定估计能杀了他。 所以他只能说：“您对您儿子挺有信心啊，不过我不玩我爸那一套。” “卓青云，”赵丽云女士手撑在茶几上，捂着眼睛，看上去十分疲惫，她一辈子活得精致而自律，头发染得很勤，可再勤也不能天天染，所以还是被卓青云发现，几根白头发，正在反光，“你小时候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不知道那些生来就无法被承认的孩子，对这些财富，地位有多强烈的欲望。他们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么卑微，他们只会想，你爸的这些家业，本该就是你和他们平分的。” “你小时候不知道，我在私底下为你做了多少事，为了什么你肯定知道，我总归，不会害你。” 卓青云低头，几乎所有小孩都被问过，跟爸爸亲还是跟妈妈亲，可这个问题，在他家却是一个正经的问题。他不是他爸唯一的儿子，一年到头几乎都是在公司会议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19 里才能见一面，可他和赵丽云，却实实在在的，是彼此的唯一，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利益共同体。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伸手拨了拨赵丽云女士头上的几根白发，说：“谁对我好，我心里明白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他那几个孩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翻成什么大浪，本事能又多大？再说了，我爸现在，又能找到谁跟我似的死心塌地给他卖命？” 大概是好久没有过这样温情的母子时间了吧，赵丽云爱惜地抚着卓青云挺拔的眉骨，“到头来，还是咱娘俩最亲近。” 张定下班时，意料之外，没有看到卓青云发来的微信。 上次从寒山寺回来之后，卓青云莫名其妙开始给她发微信，他开会的时候，会说x总的女秘书长得真不好看，估计是他老婆给挑的；他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会把别人唱歌直接语音发给她，然后说，我这首歌唱的很好，以后有机会唱给你听。 张定百分之一百不会回复。算命的老爷爷一番慷慨陈词非但没有鼓励到她，反而让她更加担心，万一卓青云就是在逗她玩，而她却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最近律所稍微清闲一点了，随即才感觉到生活的无聊。她在江城没朋友，胡斐和她彻底把话说开了，卓青云她更是不想联系，胡明亮好心给她安排了个活，去给张云鹏的餐厅当试菜员，于是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她都在和张云鹏一起吃晚饭。 然而作为主要投资人的卓青云，却从没出现在餐厅。张定试探着问过胡明亮，胡明亮跟她解释：“他最近忙着呢，家里公司出了点事，又得腾出手来收拾他爸给他留的大麻烦，”他似乎不愿说太深，最后总结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呦。” 今晚她照常在张云鹏的餐厅吃过饭，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了家。洗澡，敷面膜，一个流程下来，已经接近11点了。 她是在厨房洗水果时，接到卓青云的电话的。 电话里，卓青云的声音有种渺茫的醉意：“你快过生日了吧。” “……我生日在半年后。” “那快过七夕节了吧。” 张定扶额，“……七夕节在八月份谢谢！” 卓青云似乎是躲在厕所里打电话的，能依稀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他顿了顿，“不管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说完居然就真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一般电视剧里发展到这个阶段，男主角唱的歌，不都应该是那种陈奕迅，周杰伦之类的吗，但卓青云唱的，是beyond的《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卓青云没骗她，他的粤语歌确实唱的很好，板正的，一丝不苟的发音，被酒精浸到沙哑的嗓音，他唱的声音很小，传到张定这里时，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是趴在她耳朵旁唱歌，好暧昧的错觉。 还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可真是切题啊。 卓青云唱完了整个第一小节，粗声粗气地问她，好听吗？ 张定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死死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捂住小半张脸， 勉勉强强，可以压抑住她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的视线，和剧烈的喘息。 她在想，幸亏有电话，他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不会看到，她因为他唱了一首歌，就感动到，五官全部挤到一起，鼻涕眼泪一块流的脸。 她本来都是想好的，他要是问她，声音为什么这样。 她就回答，感冒了。 但卓青云没有这么问，他直接问，你哭什么？ 爱其实不难得，你的心里早就划定好条件，按照条件找就行了。难得的是懂得，是共享过一整段珍贵的，无可替代的回忆，是他们曾经，站在彼此身旁。 是想到你，我就觉得，总归会有人明白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赶上了…… 第14章 隐喻 卓青云的相亲其实进行的很顺利。 对方和他家生意上有往来，卓青云小时候，他们两家住的近，他对相亲对象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个爱淌鼻涕还爱追着他玩的小女孩。多年不见，小姑娘穿连衣裙，卷发及腰，被家人安排坐在卓青云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喊“青云哥哥”。 小姑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一会问他工作累不累，一会问他周末有没有空出去玩，他看着小姑娘对自己这个热情程度，他妈居然还能说出以后结婚了再找想好的也不迟这种话，果然比他还没良心。 “我听说最近城郊开了个度假中心，周末你陪我去玩玩好不好？” 卓青云正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就听到他爸在一边帮腔：“青青刚回国，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你有空了就多陪陪她。”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也别等有空了，就这个周六吧，回来青青把你家地址发给他，让他去接你。” 这下好，连人家地址都弄到手了，卓青云越发觉得，自己吃的这是鸿门宴。 话说成这样，他再拒绝就显得没意思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脑子里计划着，得在ipad里多下载几个游戏，留着玩。 卓青云在年轻个几岁的时候，对谈恋爱这件事很热衷，最向往的，就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的生活。但是这两年年纪大了，他在工作，人际关系上愈发觉得力不从心，连酒吧，饭局都懒得去，他厌恶一切吵吵闹闹的环境，和从头开始了解认识一个人。 也包括，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觉得死缠着张定。他觉得，他们之间那种厚重的岁月感，让人安心。 饭局吃到一半，卓青云终于不堪其扰，溜出去，靠着安全通道走廊的墙上，点燃一支烟。 “安全通道”的标志发出绿幽幽的光，倒映在精致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是被关进了玻璃罩子。他莫名烦躁，觉得他自己的生活一团糟，无聊，而且可以预见到，以后的几十年里，只会更无聊。挑一个合适的家庭，结婚，以后可能就跟他父母一样，各玩各的，外面也会有见不得光的孩子，留给他的儿子来解决。 他是在前一阵子明显感觉到这种对于安稳的恐慌的，那时恰逢胡明亮告诉他，张定回来了。她回来的前两个月，卓青云忍住没联系她，磨蹭了很长时间，才决定伸出手，去够一够张定。他是天生薄情的人，其实不太明白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还是想，无论如何，这种记挂，也挺难得的。 他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张定的出现像是一颗小石子，不深刻，但激起阵阵涟漪，他迫切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哪怕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一点变化也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0 手机，打电话给张定。 “我唱歌给你听吧？” “你哭什么？” 张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手死命攥着刷碗用的水池，指甲刮在不锈钢材质上，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张定感觉到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下一点了，一只手捂住听筒，清了清嗓子，才说：“谁哭了。” 卓青云低声笑，懒得跟她计较，单刀直入：“我带点夜宵去你家吃吧。” 成年男子半夜三更突然要求去她家，她想不误会都难，张定不想和他有瓜葛，直接说：“我不吃夜宵。” “不吃也行，你看着我吃。” “卓青云！” “我不干啥，让我看看你，行吗？” 张定相信，这一个瞬间，他们绝对想到了同一件事。 高三上学期，张定的高中开运动会。临近高考，谁都没心思好好玩，张定在实验班，全班同学都很有默契，抓紧一切时间复习功课。 张定当时和一个初中女同学同班，学习间隙里，女同学要玩天黑请闭眼，硬拉着张定一起玩。可找了半天，也没凑够人，张定提议要不就别玩了，却被女生拉住：“别啊，马上卓青云来找我玩，加上他就能凑够人了。” 张定僵在原地。 她和卓青云自打初中毕业后就没见过面，她铁了心想开始新生活，连同学会都全部推掉，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时和他再见面。 他们班被安排的位置有些偏，在运动场的一个角落，卓青云第一次来，找不到地方，跟女同学打电话，她的手机声音开的大，张定又被拉着坐在她身边，避无可避地把电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在体育场东面第二个班级。” 卓青云顿了顿，问：“你说左右成吗，我不分东西南北。” 张定悄悄扬起嘴角。 “好好好，升旗台看到了吧，就在升旗台左边，我去找你。” 五分钟后，女同学带着卓青云一起回来。 卓青云头发长了，软软趴在脑袋上，穿一件黑色卫衣，上面印着张扬的英文挑衅，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上去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上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对着操场发呆的张定，马尾低低绑在后面，一张脸是没有血色的白。 卓青云倒是不生疏，一屁股坐到张定身边，女同学大呼终于可以开始玩了。卓青云抽了一张身份牌，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惊：“你头发长了。” 张定也拿了一张牌，瞟了一眼，杀手。 “学习紧张吗？” “还好。” 卓青云轻笑，“我看你也不太紧张，你们班同学都在看书，就你在这玩。” 张定动作一顿，“那是因为我聪明。” 他们的对话被天黑请闭眼的指令打断，说到杀手请睁眼时，张定睁开眼，果断地指了指卓青云。 游戏进行得很慢，卓青云第一局就出局后，索性就在旁边看着张定玩，有时候直接代替她做决定。见张定不搭理他，很快他又觉得无聊，手搭在张定肩膀上。张定冷眼看他，甩开，很快又搭上来，如此反复数次。 张定根本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当初一本正经说把她当朋友的是他，现在手跟长她身上似的也是他，卓青云的心思比物理题还复杂。 可能是急了吧，卓青云在又一次闭眼的间隙，伏在她耳边小声说：“赶紧结束吧，这游戏无聊死了，我带你出去玩。” 后来张定才知道，卓青云那天是特地来找她的，完全是一时兴起。他带着张定去新开的游乐场里玩，工作日下午，游乐场人少，他们俩坐了只有两个人的过山车后，还一起看了部幼稚得要命的4d电影。 张定在黑暗的影院里想，就当这次是个告别吧，她知道卓青云有很多朋友，不缺她这一个，她以后也会喜欢别人，也不缺他这一个。 这种想法滋生了她的孤勇，鬼使神差般的，她伸出手去，很轻地碰了碰卓青云的小拇指。仿佛发烫的触感让她瞬间收回去，却又被卓青云反手握住，轻轻拉到他的大腿上。 张定大学时曾经选过一门舞蹈课，老师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肢体语言更奇妙的了。语言往往面临着词不达意，然而动作却是最真实的反应，只有你敢做，只有有人懂。 张定在底下听得连连点头，全因为那一秒，被卓青云拉住的手。 她在那一刻明白，她是怎么的心怀鬼胎，卓青云到现在，肯定是明白的。 从那时一直到高考前，她和卓青云的联系，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频繁。 卓青云常常来学校找她，他聪明成这样，来了两次就知道张定不愿意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联系，后来就在学校里等着，打电话给张定。 张定课业很忙，有时候会直接说没时间，卓青云劝了半天都没用，他最后就会说，就一会儿，让我看看你。 每次都以张定的妥协而告终。 但是他们当时，谁也没真正说破关系，他们做的，是朋友也可以做的事，偶尔卓青云也会拉拉她的手，却不似在电影院里那样旖旎。 张定一遍遍告诫自己，只是暧昧，不作数的。 可又自暴自弃地想，别管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有抱着葫芦的人是他，就好。 时隔多年，张定想起这段回忆，觉得这像极了一个关于青春的隐喻，她和卓青云明明纠缠许多年，其实从没有一刻，真正拥有过对方。 这样哀愁的情绪，让她的声音，都轻得像叹息。 “你过来吧，我想吃羊肉串。” 第15章 我真没机会了？ 等卓青云赶过来的时间里，张定感到有些困，墙上的挂钟指向12：00，她为了提神，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来煮咖啡。 然后倚在台子上，玩开心消消乐。 卓青云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张定放下手机去给他开门，门一打开，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她无声皱眉，卓青云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解释道：“找代驾耽误了一点时间。”他注意到角落里正在工作的咖啡机，“你晚上喝完这个还怎么睡觉？” 张定打了个哈欠，从橱柜里拿出咖啡杯：“我太困了，提提神。”说完又回头看他，“你要喝吗？” 卓青云笑了：“喝啊，喝完正好都别睡了。” 张定就又拿出一个杯子，连同咖啡壶都装进托盘里，端到茶几上。她这才有机会看看卓青云买的东西，很丰盛，从烧烤，到甜点面包，居然还有饺子汤圆，张定点名要吃的羊肉串，更是买了整整一大包。 她嘴角抽了抽：“你来扶贫的？” 卓青云把那一大袋羊肉串全部放到她面前，拿了一根塞到她手上：“你不是想吃吗，吃吧，让你一次吃个够。” 真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1 一次吃个够。最后他们辣到，咖啡推到一旁，在一个杯子里抢水喝，茶几上一片狼藉。卓青云在上一个饭局上，光顾着应付他父母时不时给他埋下的地雷，反而是在这个陌生的小公寓里，和张定直接光着脚坐在地板上，大快朵颐，更像是亲人。 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张定身上，张定吃饭很安静，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静谧的阴影。她的脸庞边有一颗痣，很浅的黑色，长在凛冽的脸部轮廓线旁，柔化了一些东西。 他眼见着张定端起一碗馄饨，汤水太满，从碗口溢出来，直直奔着她光裸的脚踝滴下去。 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脚挪到一旁。 于是汤汁就滴在地板铺的垫子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张定“啊”了一声，随即扭头怒视卓青云。 瞪了一会儿，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看，她的脚还被卓青云握在手里，抬高放到他大腿旁边，与他的手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变得无比敏感，直逼后脑勺。 反应过来，才觉得这个动作暧昧。 “还不松手？！” 张定的右腿扭着，脚被卓青云制住，她尝试了挣脱，但这个姿势太难发力，只能让卓青云自己松手了。 然而卓青云显然没这种打算。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手上加大力度，语气却是一本正经的：“别乱动，汤烫到你了怎么办。” 不提这个还好，一想到这个，张定立刻用力蹬了出去，一脚直接踢到卓青云心口窝，他立刻捂着胸口靠到沙发上：“靠，张定你要杀人啊。” “这地毯多贵你知道吗！” “那我回头赔你一个。” “这是我朋友从土耳其给我买回来的！” “我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卓青云！” 卓青云越过桌上的吃食，拿起她煮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坏笑着再次把手放到她的脚上：“地毯再值钱，也没有你的脚值钱啊。” 张定缓缓闭上眼，岁月带给她的，是每天兢兢业业护肤，带给卓青云的，就是他越来越厚的脸皮。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踢死你？” 张定不喜欢家里有饭的味道，把窗户全部大开着通风，她自己则是跪在地上收拾茶几。 卓青云倒是不见外，整个人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一只脚垂在地上，看着张定从柜子里拿出空气清新剂在屋子里喷，很奇怪的，他觉得无比安心。 张定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卓青云起了逗逗她的心思，摆出一副纨裤子弟的样子，“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深夜被女性叫到家里吃夜宵，哪里有吃完饭就走的道理。” “行，那你就在沙发上睡吧，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来。” 卓青云意外地听话，居然真的就接过被子打算在沙发上睡觉了，张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3点了，她明天还要上班，想想头都大。 张定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卓青云也跟来，倚在门框上看她。 “林森最近跟你还有联系吗？” 张定嘴里有泡沫，直接点了点头。 “你不会真打算跟他在一起吧？” 张定含糊地说了几个字，卓青云辨认出，是，要你管。 于是他赌气似的，说：“我今天相亲去了哦。” 张定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吐掉口中的泡沫，漱口，把牙刷放好，“刚相亲完就到别的女人家里，哪个小姑娘找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卓青云走近了些，拇指轻放在张定的嘴角，那里，有没有被洗掉的，干涸的白色牙膏印记，“你找我就不算倒霉。” “卓青云。”张定握住他的手，稍微拉远了些，“你最好适可而止。” 张定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一旦叫了，则说明她的语气庄重，不是闹着玩的。 卓青云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些类似困惑的情绪，他的嗓音，被酒精，被辛辣，被□□浸润了一晚上，像是粗粝的岩石：“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为什么你宁愿去跟一个毛头小子培养感情，就不能是我呢？ 张定想要松开他的手，却被卓青云制住，他的手慢慢上移，缠绕住她的纤细手腕。 她叹了一口气，“我研究生毕业，到律所入职的第一天，我的顶头上司给我们这些新来的人训话，说干我们这行，最讲求节约时间成本，在做一件事之前要想好，成功会获得的利益是什么，失败的可能性有多少，值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功夫去干。” “比如重新了解一个人很麻烦，但没指望的老熟人对我的消耗更大。” 被定义成“没指望的老熟人”，卓青云脸色冷了一些，手却还是眷恋地拉住她的手腕，那是一只寡淡的手，没有戒指，没有手链，因为瘦，手腕的一侧有一块骨头的凸起，卓青云的拇指指腹，就堪堪停在那里。 他其实也可以说点花言巧语来哄张定的，反正这件事上，谁也不用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可和一个人认识时间久了就这一个弊端，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谎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于是如张定所料，卓青云没有再反驳。 他只是低头，说：“我送你个礼物吧。” 空荡荡的手腕也很美，可他想起他妈总爱在手上戴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好像整个人都被注入了一丝活气。如果一个人的手腕和心都是空荡荡的，总归是有些心酸。 “相亲怎么样？” “挺好。” 卓青云自嘲：“跟开家长会似的，特没劲。” 张定没说什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起一块干毛巾，擦干净脸，想要出去却被卓青云挡住。 “我真没机会了？” 她抬手轻拍他的脸：“睡觉吧，晚安。” 那天晚上，张定刚睡下不过两个小时，就被小助理的一个电话叫醒。 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姑娘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吞吞吐吐，张定精神不济，捂着头安慰她：“你先别急，把具体情况先跟我说一下。” “哦，好。就是，我们手头这个案子，现在进行到一半，委托人那边就出事了，晚上的时候提着刀去把他小舅子那一家人砍死了两个，就留一个孩子。” 张定回来之后接过一个民事案件，委托人是一对农村夫妇，他们家一直在种的地名头是小舅子家的，十几年前被这家人买回来，结果现在土地要征收，小舅子一家想到土地明面上还是自己的，立刻请假从城市回来，要土地征收的钱。这家人在城市里待了很多年，人情世故自然要懂得多些，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村长和村委书记，一人塞了个大红包。 效果立竿见影，这下连村里主管这件事的人，都不向着委托人这一家了。 这种案件本来极难打，户头本来就是人家的，私底下买卖土地又是违法行为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2 ，现在连政府方面都不向着他们。她本来没打算接这个案子，老板也不支持，这种事就是吃力不讨好，赢了也不会为律所创造多大利益。 促使她接下来的，是一件很小的事。 那一家的女主人带着孩子来找她，也没什么好送的，居然给她拎了一大筐鸡蛋来。 女主人说，孩子马上就要上高中了，他们那个小地方教育条件也不好，要想考大学，必须要去县里的高中上学，孩子中考是到了那个分数线的，能不能有钱去，就看能不能拿到这次征地款了。 她说，孩子他爸自打发生这事儿之后，没睡过一个好觉，就怕因为自己窝囊，把孩子给耽误了。 她说，张律师，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肯定都没办法理解我们吧，觉得我们就是贪小便宜，连几万块钱都要斤斤计较。可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要想让生活有点不一样，是要很努力往上跳的，我们作为孩子的父母，无论如何，都要为了他搏一搏的。 那是个暴雨的午后，张定在下班前推开老板的门，说：“我要接下这个案子。”然后像个智障一样，拎着一大筐鸡蛋，站在路边打车。 张定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顿时嗡地一声，这个事情到了现在，还是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这一步。 “那家男主人呢？” “连夜跑路了，现在警方那边出了悬赏令，估计很快就能找到。”小姑娘在电话那边用力吸了吸鼻涕，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你别急，”张定看了眼时间，她卧室的窗帘拉的不紧，能看到微弱的日光，“现在你马上订两张去他们村子的票，越快越好，你跟我一起去，这件事对律所形象不太好，要立刻压下来解决。” 她缓缓闭眼：“事情虽然发展成这样，我们还是要尽力争取委托人的利益。” 把事情都交代完，张定很快起床，换了一套简单的西装半身裙，她本来打算在卫生间洗漱一下就离开的，想了想，还是去厨房把咖啡加热了一下，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面包，凑合算是卓青云的早饭。 卫生间开了灯，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照到卓青云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长手长脚的，被子被他蹬到地上，一只胳膊也垂到地上。 张定悄悄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把被子重新盖到他身上，正打算把他的胳膊捞起来时，卓青云就醒了。 他是被惊醒的，猛地一激灵，手下意识用力抓住张定的小臂，神情却是迷茫的。 “怎么了？” 他清醒了一会，手上的力度稍微减小，但并没有松开。 “没事，我工作上出了点问题，现在要出差，你继续睡吧，早饭我给你放桌上了，凑合吃吧。” 卓青云的另一只手□□乱糟糟的黑发里，让张定产生了一种错觉，她是养了一只巨型犬。 “你去哪出差？” 张定说了那个村庄的名字，卓青云蹙眉，能让张定现在就走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还好，他这几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定瞪大眼睛，“你跟我去算怎么回事？” 卓青云醒了困，就又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我免费给你当助理成吗，还不愿意？” 她正经助理的电话在这时打来，告诉她，最早的车票也在早上八点。 她的电话声音开的大，卓青云离得又近，听到了这话，指了指自己，用嘴型说，我开车。 她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跟助理说了，再问卓青云：“你晚上不是喝酒了吗？” “一点点，现在可以开车。” 他们先去公司接助理，路上张定表情阴郁，卓青云还跟她调笑：“带着我值吧，白捡个助理加车夫。” “闭嘴，我不想说话。” ……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安分，“你为什么不买个车开，别跟我来买不起那一套啊。” 张定面色难看地斟酌了半天，说：“我小脑不发达，以前去学过开车，科目二考了三次还没过，我就懒得再考了。” 卓青云噗地笑出来，却又突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周六了。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似的，下一秒，他随手扔在仪表盘上的手机亮了，一条新信息，来自他爸，开头四个大字，青青地址。 “靠，我忘了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个点击，我现在说啥都觉得是在自言自语，面对空旷的观众席说单口相声…… 第16章 到头来还得我接盘 小山村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山清水秀，由于之前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空气里有股刺鼻的，牲畜粪便味。 卓青云把车停到村委会门口，打电话跟叶青解释：“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有急事，你家里人估计跟你说过，公司里最近出了点麻烦，事情挺多的，我太忙了就没想起跟你说。” “还得麻烦你在我爸那给我说说好话。” “你回国在家挺无聊的吧，要不要我介绍几个朋友开的地方给你玩？” …… 他稍微顿了顿，说：“唉，改天肯定带你好好玩。” 张定在一旁听他糊弄人，说是要好好带人家玩，却也不约个具体时间，只是说“改天”，她还是想，谁找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卓青云终于把小姑娘安顿好，挂了电话长呼一口气，听到张定冷笑一声。 他斜眼看过去：“看热闹有意思吧。” “没糊弄人有意思。” 张定的助理在后排，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之前告诉张定订不到票，结果张定立刻就说要开车来接她，然后一路上就在跟这个陌生男人斗嘴。 她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两个人都是从张定家赶来的。 张定平时就是个工作狂，根本不会提到自己的感情状况，可这个时间，和一个男人从家里出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委托人那边说他们去村委会了，让我们直接去那里。”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张定开门，下车前一秒跟卓青云说：“你回去吧，一会儿让律所的车来接我们。” 卓青云摇头：“我在这等着你，反正我也没事干。” 张定赶时间，只能匆匆带着小助理去村委会，一路上把各种突发状况想了个大概，就听到助理在身后怯生生地问她：“老板，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张定宽慰道：“怕什么，以前委托人死了的案子我都接过，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做好我们应该做的。” 她虽然说的轻松，在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心还是悬着的。 事实果然没让她失望。 张定刚进去，就被突然冲上来的一个妇女扑住，尖利的指甲深深扣进她的皮肤，她被狠狠撞到墙上。 随机而来的，就是一个毫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3 不留情的巴掌。 “不要脸！给那样的人家打官司，上这么多年学就学出一肚子坏水！” 她看清面前是个皱纹密布的中年妇女，捂住脸想要解释：“您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个屁！”中年妇女再次扑上来，这次抓住的是她的头发，她被扯得整个身子向前倒去，“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帮那家打官司，小姑娘年纪这么小怎么不知廉耻……” 被吓傻的小助理这才回过神来，硬生生掰开那妇女的手，将张定挡在身后，张定扶着她的肩膀，才勉强站住。 妇女还在大声哭嚎，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她已经懒得争辩了。 “现在这个结果我们谁都不想看到，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财产的分割。” “去你妈的，你就惦记着家里的那几亩地了，现在好了，人都被你们活活砍死了，还有什么好分的，都是你们的了……” 张定还想说点什么，可她被那一巴掌扇懵了，头痛欲裂，只得在混乱中对小助理说：“你现在这看着，我去休息一会，有什么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助理看她走路不稳，还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挣开。 “老板，我去给你找点药涂涂？” 她摆摆手，头重脚轻地走了。 卓青云被靠着车抽烟，听到后面有人敲了敲玻璃，转身便看到，头发衣衫都凌乱的张定，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让他蹙眉。 “谁打的？” “死者家属。”张定伸手去碰了碰脸上的伤口，立刻疼得“嘶”了声，她看到卓青云脸色不大好，宽慰道：“没大事儿，他们会想是因为我带着人打官司，让那家人觉得有了底气，才敢杀人的，这样对我算客气的了。” 卓青云下车，“在这等着我，我去买点药。” 卓青云回来得很快，手上多了些碘酒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鸡蛋。他把剥了壳的鸡蛋贴上张定的左侧脸颊时，她疼得倒抽一口气，眼睛却舍不得从专注的卓青云身上移开。 她那时想，也许卓青云，是真的有点喜欢她呢？ 他的动作是刻意放轻的，卓青云估计平时不习惯这么伺候人，动作有些生硬，表情凝重，好像张定的脸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这样的温存时刻，让她觉得受宠若惊，她几乎都要把卓青云当成一个深情的恋人，然而一颗天生冰冷的心怎么会被别人的执着捂热呢，要说她跟卓青云在失去联系这么久之后，卓青云对她突然有了恻隐之心，她自己都不信。 张定知道，她现在一定特别不好看。早上走得太急，她只化了淡妆，在刚才的推搡中，头发散了一大半，软趴趴地搭在肩上，妆更是早就花了，脸肿得高高的，可能还有几道抓痕，风吹进来，伤口有些疼。 张定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盈满她的眼眶，她不敢眨眼，稍微动一动，眼泪就会毫不迟疑地流下来。 卓青云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睛，愣了愣。张定很好玩的，她这个人身上有一股子狠劲，即便是这样看着你，你都会觉得，她的眼神更像是破釜沉舟，而不是服软。中国人讲究女孩子要机灵，就是平时要硬气一点，关键时候又要服软的意思，不是张定这样，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宁折不弯的气。 卓青云年轻时候觉得张定这样很好，是杀伐果断的少年气，可现在他看她，却要替她累，她其实根本没必要活成这个样子的，这样太不讨喜了。 他不无爱怜地摸了摸张定毛茸茸的鬓角，问她：“哭什么？” “下次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看看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下次那帮人还不得生吃了你。” 略带凉意的手碰到张定的伤口，她下意识一缩，却被卓青云摁住：“别动。” “杀人犯家里人都在里面呢，为什么找你撒气啊。嚯，这伤口还不浅啊，以后搞不好还会留疤。” 张定蓦地睁眼，把卓青云逗笑了：“张定，我劝你现在赶紧讨好我，要是你真毁容了，就你认识那小屁孩肯定不会管你，到头来还是我接盘。” 卓青云说“到头来还是我接盘”时，笑得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他兀自笑了会，又收敛笑容：“不过我还是希望别留疤，不然我接盘接的也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话还没说完，张定已经一巴掌拍他头上了，顺便把鸡蛋也扔他怀里：“毁容了也不劳您接盘，我走了。” 在卓青云的一再要求下，张定最后还是让他跟着一起进去。 他这次摇摇晃晃地把张定挡在身后，受害者家里人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起身。 商谈进行得很不顺利。 张定想尽力争取委托人这边的利益，可受害者那边咬死了，出了人命，家里还有个上学的孩子，这个地就应该作为遗产留给孩子。她的委托人几十个小时内，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已经没精力再去讨论这些了，张定几次去看她，都能看到她把脸埋进手心，好像在这里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卓青云百无聊赖，翻开桌上的一本文件，上面写的是关于土地征收的细则，这两年江城要拓宽城市规模，政府将周边山村的地卖给开发商盖房子，捞的都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好处。 吸引他的，是在那份文件下方的公司名字，恒源公司。这个名字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上个星期，他妈还将这个公司的资料狠狠摔到地上。 “我让你多注意点，你看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爸都给他那野儿子在外面开上公司了，还要把这个划成分公司，马上再过两年，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他爸对这儿子真是下功夫啊，都跟政府扯上关系了，不过事情哪里有万无一失的，卓青云抬眼去看这一屋子的乱象，这不就是闹出人命来了吗？ 卓青云轻拍张定，示意她自己出去一会。脚刚踏出去，就拨通一个电话。 “你去给我查查，我在外面的亲弟弟最近有什么动作。” “对，就是他的公司，刚发展几年啊这都跟政府做上生意了。” “我不出手怎么办，等着他鸠占鹊巢？再说了，老头子要真有意向把它划成分公司，出了事还不是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看到，张定推门出来了，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她的气色显得很不好，小脸煞白。他立刻走过去，还在说：“你先去查查，查到什么都跟我说，哦，我现在没法见你，我忙着呢。” “饿了吗，去吃饭？” 张定回头去看小助理，助理摆摆手：“我没胃口，直接会酒店睡觉了，困死我了。” 她点点头，下一秒就定住。因为卓青云的手，顺着她的脸部线条，抚上她的嘴唇。 张定的口红花了，在嘴角的地方，有一块晕开的淡红色，像血迹，也没准，真的是血迹。 卓青云的拇指就停在那里。 张定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4 觉得，自己的心被无声吊起，她无法呼吸，感官无限放大，敏锐地，去放缓，去记忆这一秒。 “累吗？” 胡斐是在和朋友聚会的过程中接到林未雪的电话的。 包房里声音很大，她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林未雪”三个字，冲着人堆喊着：“给我留个位置，我一会回来还玩呢，不准偷看我的牌！” 电话那头，林未雪的声音仿佛很多年都没有变，还是淡淡的，带着一种矜持的温柔。 “我打算回江城了，今天下午的高铁，你能来接我吗？” 人生一定有一个时候，平静的水面突然炸起一道惊雷，命运的□□在这个节点，重新开始转动，分不清是谁往水面投了一颗石子，说不清谁都投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第17章 可靠吗？ 胡斐一路打车到火车站，出租车上没有贴车膜，强烈的太阳光照进来，她觉得自己要被晒化了。 此时虽然才到5月份，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太阳就在正中间明晃晃挂着，连空气都灼热，变成袅娜的烟。 她的汗浸湿了刘海，难免脾气不好，促狭地想，女神估计也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会麻烦到她头上，然而人落魄了，架子还在，坐个车也要人来接。 她去了迟了点，快到地方了才小跑几步，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冲林未雪挥挥手：“不好意思哈，车太难打了。” “没关系的。” 胡斐这才有机会看看林未雪。她们一直到大学时期还有联系，放假了还能约着在一起吃顿饭，后来她出国混了几年，回到江城，和林未雪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林未雪很会发挥自身优势，多少年穿衣服都一个风格。浅色裙子到膝盖，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搭配同色系的高跟鞋，头发软软垂在后背。 胡斐注意的，是她的脖子上的那条锁骨链，价格不菲。 她不露声色地收回视线，笑笑：“你怎么又变好看了，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 林未雪含蓄地抿嘴笑，说哪里的话，还是老了。 现在也不挨着饭点，胡斐就提议，天气太热，去找个地方吃冰淇淋。她们进了一家dq，胡斐试探着问她：“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江城了吗？” 林未雪摇头，跟她解释：“不是长住，就是辞了工作，回来修整一段时间。”末了还加上一句：“还要回去的。” 胡斐看着她画蛇添足，生怕她误会的模样，心里发笑，林未雪就这点好，活得通透，倒不是她单纯，实在是心机有限，她说的每句话，都能轻易让人抓住她的真实想法。 不像张定，天生长了张聪明脸，搞得你说一句谎话，心里都得砰砰跳半天。 想起张定，胡斐突然起了玩味之心，故意说：“这样啊，因为前一阵子也有一个朋友回来了，所以我以为你也是这样的。” “就是张定，当时我们的初中同学，你还记得她吗？” 看到林未雪僵住的表情，她才觉得，她大中午的来接人的仇报了。 林未雪勉强笑了笑：“哦，我记得她，她不是在帝都混的挺好的吗，怎么回来了？” “她说是在帝都留不下来，我觉得她是谦虚，估计就是嫌压力大，烦了吧。” 林未雪缓缓闭了闭眼，胡斐觉得，一直出现在她脸上的，那种颤颤巍巍的笑意，也一并消失了。 “你跟她现在还有联系？” 胡斐终于憋不住了，轻笑一声，对上林未雪幽深的目光：“都在一个城市里，有时候吃饭能遇到的。” 她想了想，又补上：“不过我跟她关系不太好的，这你也知道，原来上学的时候我就不太喜欢她。她和卓青云关系比较好。” 林未雪回来没找爸妈，而是自己订了酒店。胡斐帮她把行李搬到门口，看她低头，刷卡开门，问，卓青云最近怎么样？ 胡斐暗笑，憋了一路，总算是憋不住了。 “他不就那样吗，玩的时候还惦记挣钱，我们这一帮不学无术的，就数他混的最好，可不招人喜欢啦。” 林未雪低头，没有说话。酒店走廊上的暖色灯光，温柔地包容了她有些生硬的神色，胡斐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她低头时，能看到修长的脖颈侧面，有细细的皱纹。 说一点都没变是违心的话，这么多年了，谁能不老呢。 然而美人迟暮，总要比一般人更令人唏嘘的。 卓青云带着张定，开车往回走，几公里后才终于找到一家能吃东西的地方。 兰州拉面，女店主蒙着厚重的黑纱。卓青云在门口付了钱进去，看到张定正拿着纸，擦拭油腻的桌面。 是真的油腻，桌子上仿佛被涂上一层胶水，灰尘被粘在桌子上，显得灰蒙蒙的、纸离开桌面，留下碎屑。 卓青云伸手拦住张定，冲里面喊，老板，麻烦你来把我们的桌子收拾一下。 张定撇撇嘴，少爷脾气。 面端上来，张定二话不说，先往各自的碗里丢了一大把香菜，卓青云错愕抬头：“你都不问问我吃不吃香菜？” “那你吃吗？” “……吃。”他顿了顿，复又补充道：“但你还是应该先问问我吧。” 张定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心里想的却是，初中时全班除了他，都在学校里吃盒饭。班主任想劝他也在学校吃，被他一句话噎回来，学校红烧牛肉里不放香菜，老师这我真的忍不了。 她默默想，要是现在让她去追卓青云，一定能追到手。因为她太了解他了，各种龟毛小习惯都信手拈来，今天如果她换一种说法，也许就能演一出体贴戏码，可惜她已经不想演了。 人从来都是对着陌生人才能肆无忌惮，面对熟悉的人反而下不去手。回忆斩断的，是杀伐果断的勇气。 张定因为这个想法，吃饭时神情也恹恹的，卓青云只当她是工作累了，没有在意。 他也有自己的考虑，他爸这两年年纪大了，越发觉得没安全感，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妻子带着儿子天天惦记他的钱，换谁都不能不留条后路。 老头子留的后路，就是他养在外面的儿子。现在他的公司里，卓青云作为他唯一的亲信，几乎把他的活都干完了，老头子信不过他，就想再立一个亲信，和卓青云分庭抗礼。可卓青云又不是傻子，哪里能主动放权，他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很久了，私底下也留心他的动向，蛰伏了这么久，总算让他逮到空子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在看到策划案上恒源公司的名字时就在盘算，他要彻底让这个弟弟和老头子安分，就得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闹大，让恒源公司的这个项目暂停。一个小小的项目让他们搞成这样，又牵扯到以权谋私，看看谁以后还敢跟他们合作。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5 然而这件事他一个人没法做，必须还要找个熟悉内情的帮手，还要确保不会倒戈，张定是个近乎完美的人选。 他很难不去想，这件事情就是天意。 张定不会知道他这些心事，只能注意到卓青云长久驻足于她身上的目光，颇不自在地开口：“你老看我干什么。” 就在这时，张定筷子上夹的面条断了，直直坠落，卓青云眼疾手快地将碗拉远，才让张定的衣服逃过一劫。 不过张定的衣服虽然干净了，由于桌子就这么丁点大，碗被放到中间，溅出来的油滴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他的袖口留下印记。 他“嘶”了声，眼见着油渍慢慢渗入，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张定吃了一大口面，口齿含糊不清。 卓青云牵起一边嘴角：“原来上学的时候，你跟我不挺有话聊的吗。” 放屁，张定心想，那是为了套近乎拿着劲聊的，真当我跟你惺惺相惜啊。 她觉得这样说太丢脸，翻了个白眼，谁知下一秒，卓青云的手就径直摁住她准备移动的眼珠子，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再冲我翻白眼试试！” 微凉的指腹碰到温热的眼皮，两个人俱是一愣。 是张定先反应过来，率先将脑袋往后挣：“怎么就喜欢动手动脚的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两秒。卓青云过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咳了一声：“我找你真的有事。” 吃好饭后，张定又打包了一份给助理带回去。 他们订的住处，是位于村口的一家小旅店，是一栋民居改的，三层小楼，环境简陋，一进门，店主就在屋子里撑着脑袋打盹，客厅的电视机里放的是《还珠格格》。 张定跟小助理住一间，卓青云单独住一间，紧挨着在三楼，他们顺着老旧的木质楼梯上去，楼梯的每一级中间都有不小的空当，从空当看下去，能直直看到最底层，再加上楼梯的扶手也不太稳固，摇摇晃晃的，张定走在前面，有些发怵，又想着卓青云跟在后面，不能丢脸，就强忍着不适感，抓扶手用力到关节泛白。 到底是没装好，卓青云本来是站在她下面两级的阶梯上的，在发现她不怎么灵活的动作后，立马上来一层，手抓紧张定的胳膊，变成扶着她走路：“你靠着我，别往下看。” 他不扶还好，可现在张定的后背敏感地感受着他前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动作愈发不协调。 卓青云还嘴欠地补刀：“这下不光肢体不协调，连脸都红了。” “……你闭嘴。” 虽然这样说，卓青云还是尽职地把张定一直送到房间门口，才转身打了一个电话。 “查的怎么样了？” “跟你想的差不多。恒源现在确实是你那个弟弟在管，江城这两年一心想要扩大城市规模，这个村子的地收回去是要开发个度假村的，这个过程里，油水很大，各方利益错综复杂。不过还是个香饽饽，恒源能拿下这个项目，老爷子那边，肯定也是出了力的。我查过了，他们这个项目，该要的手续一样不少，是否涉及到违规操作，这就得靠你去了解了。” “管它涉不涉及呢，先得让他这项目进行不下去，这种小公司，资金链都很脆弱，经不起这么折腾的，他要想度过这个坎，就得从家里公司这边拿钱，到时候我咬住了不给他就行了。他在外面单干这么多年，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有些见风使舵的人，暗地里靠公司的资源也给过他不少帮助。要是都这样了还干不出点名堂，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有胆量敢来趟我家这滩浑水。” 卓青云用手捏了捏鼻子两侧，放松一下面部肌肉，表情慢慢冷淡下来，眼睛里是不常见的精明光芒：“暗渡陈仓这么长时间了，我要再没有点动作，别人都要以为我是个傻子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那边毕竟涉及到刑事案件，你不了解这方面，还缺个帮手。” 卓青云的手缓缓覆上张定的房门把手，劣质的不锈钢把手，他却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眉宇间多了些温柔神色，他自己都没发觉，“你不用担心，我找到帮手了。” “可靠吗？” 可靠吗？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应该以什么身份跟张定提及这件事。 以曾经和现在都有暧昧关系的朋友吗？可他想起自己原来干的那些王八蛋事，都觉得张定完全有理由，也有本事先假意答应，再让他这个计划毁于一旦。 那以普通的老同学关系吗？可如果仅仅是这样，张定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帮他去做这一件可能违背职业道德的事情。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再找一个熟知法律的人来就是了，可他还是觉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无非也就是利益关系，根本比不上他和张定之间的羁绊牢固。他们之间，有更难得的，更亲密的关系在。 他的自信来源于这些天和张定的对望，当他没有控制眼睛里的怀念时，张定的眼中，也有一些相似的东西。 或许真的是他的错觉，可他就是想要死皮赖脸地，通过某种不寻常的联系，和她继续纠缠不清。 “嗯，很可靠。” 第18章 埋伏 助理还在睡觉，旅店条件不好，床就是木板上铺了一层被子，很硬，不过助理也顾不上这些了，和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窗帘完全拉上，遮住了窗外的阴雨绵绵。 张定进去时，把饭放到一边，把被给她盖上，想着要不要给她留张纸条时，电话响了。 是委托人，约她出来见一面。她连声答好，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旁边卓青云的房间没什么动静，还是紧扶着把手下楼，一楼的电视机里，在放对男委托人通缉令，悬赏10万。 她想起女主人对她说，他们这种人，要想让日子有点不一样，是要努力往上蹦一蹦的。 那现在算是用力过猛了吗，努力得家庭破裂，连原来的生活都无以为继。 律师和医生一样，最忌讳把话说死，对绝望的人打包票是件很危险的事，因为一旦出差错，他就会把怨恨，全部放到你身上。 可张定从开始就一直在自责，如果她当初不要这么谨慎，愿意说点大话去宽慰这一家人，告诉他们情况其实也不是很糟糕，那会不会，他们就不会被逼上梁山，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高中时，班级里有个女生身材矮胖，是从周边县城来的学生，因为性格孤僻，生活习惯和别人也不太一样，上学时经常被欺负。张定对她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莫名记住她在面对孤立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没有示弱的眼神，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也许是张定看上去比较人畜无害吧，那个女生和张定关系不错，时常来找她问题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6 目，也有可能是，张定是唯一一个愿意跟她讲话的女生了。 她高中学校盛名在外，在这里上学的除了靠成绩考进来的好学生，就是凭着家里显赫的关系进来的纨裤子弟。 于是风气也很不好，好学生懦弱，纨裤子弟下得去手，谁说了算显而易见。 但是一般来说，好学生还可以报团取暖，但那个女生和谁关系都不好，被欺负得就惨了些。 有一次他们做的实在过分，月考后找到那个女生的桌子，给掀了个底朝天，那天她们俩是在一起的。 穿着朴素衬衣的女生看着这一地狼籍问她，你说我会不会被他们一直欺负啊？ 张定没说话，沉默地帮她把书一本本拾起来，收拾好递给她。 其实她可以说点什么来安慰的，比如他们都是一时兴趣，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再不济，至少可以说，等毕业了就好了。 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心里明白，欺负一个千夫所指的人带来的快感，不会让那些人太快收手，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光代表强权，还代表正义。 高中时她要比现在还要实心眼，实心眼到面对一个深陷泥潭的人，都不愿说出一句违心的安慰。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个女生顿了顿，后来尴尬地笑了，体谅地说，算了。 我知道我的境遇不好，你说不出话来宽慰我，我能理解的。 高三的月考频繁，学校为了给考生施压，每次月考的成绩，都会做成大榜张贴在走廊。张定和那个女生的名字通常会挨得很近，不过这一次不是了。 因为那个女生转学走了。 她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离开的，从教务处办好手续，最后一次回教室收拾东西离开时，轻拍了拍正在做题的张定的肩膀，对她说，我走啦。 语气是少见的昂扬有活力，惹得张定勾起嘴角：“走了也好。” 有什么好的，面对千篇一律的恶人，逃避毫无意义，换个地方，也难保不会遇到相似的人。 但是人的记忆最爱避重就轻，她不记得女生的卷子被人恶意踩到底下时的狼狈，不记得她桌子被掀翻时，站在教室正中间的窘迫，想起她，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画面，偏偏是她临走时，那句语气昂扬的“我走啦”。 张定在帝都工作的后两年，患上了程度不轻的抑郁症，她整夜整夜地失眠，躺在床上跟天花板干瞪眼，无数次回溯过往时，想到的就是这个女生。她几乎是神经质地探寻当初自己的心理活动，不断苛责自己，那时候，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松了一口气呢，想着幸亏你走了，我不用为了我们之间的那点小情谊而自责了。 她本来就是这样薄情又自私的人啊，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县城很小，没有可以见面的地方，索性就约在了委托人家里。 她的家面积倒是不小，但一进门就是水泥地，大白墙，又没什么家具，显得空荡荡的。张定随意坐在餐桌旁，餐桌上估计是今天的剩菜，拿一个网纱盖着防苍蝇，还能闻到不那么好闻的气味。桌子上有油渍，她不顾那些，手肘撑在桌上，去看窗外的满城风雨。 雨点很细，频率却很快，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框上，混合泥土气味飘进来，组合成一出凄凄惨惨戚戚。 “不好意思啊，刚刚孩子在楼上闹脾气呢，耽误点时间。” 张定将身子转过来，体谅地笑笑，“孩子情绪怎么样？” “不太好，他爸爸的事情上了新闻，他现在都不太愿意去上学了，害怕同学笑话他。” 张定垂眸，“关于他爸爸的事，我很抱歉。” 中年妇女脸上尽是疲态，赶紧摆了摆手：“没事的，是他自己一辈子受气受够了，自找的下场。” “他就是傻，以为把那家子人都弄死了，就没人再欺负我们了。他走之前都没跟我说，要不然我怎么也把他拦下来了……” 张定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资料，“我来跟您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张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的颜色浓烈到像是天边打翻的一瓶红色墨水，氤氲着雾气，有种穷途末路的意味。 她走上三楼，发现卓青云的房门是开着的，便往里面看了一眼，卓青云还穿着那身衣服靠在床上，皱着眉头抽烟。 看上去比她心事还要重。 卓青云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与她对视：“回来了。” 张定勉强扬扬嘴角：“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憔悴啊。” 卓青云没说话，起身将烟熄灭，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跟他们谈得怎么样？” 可能真的是场面太温存，她满是泥土味回来，能听到卓青云这样一句话，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或者干脆就承认是她对卓青云贼心不死吧，理智再怎么果断明事理，也管不了她的心蠢蠢欲动。 她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涌动，她害怕一开口就忍不住，索性低着头，不说话。 “谈不好算了，多大点儿事啊，回头你老板要是因为这事为难你，你干脆就辞职好了，”卓青云嘴上耍贫还不够，又伸手去握住张定的手腕，“到我那里当个法律顾问怎么样，保证不加班奖金还多。” 卓青云看她还没说话，更得寸进尺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张定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上学的时候就这样，考试我让你把卷子给我看一眼你都不敢……” 他还想翻旧帐，却被张定一句话捏住了嗓子。 “卓青云，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自私啊？” “也没有吧……” “可是就这个事情，如果我一开始对这个案子能稍微上点心，也不会变成这样。” 卓青云听到这话下意识蹙眉：“他们是不是拿这个为难你了，靠，他们凭什么怪你啊！” “可是原来你天天给我带零食，考试我都不借你抄……” 得了，这是让他背锅呢。 卓青云安抚性地磨挲她胳膊上的皮肤，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给你带零食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我哪像他们那么不讲理啊，知道您这是想带着我共同进步呢。” “是吧，阳光美少女？” 张定这回是彻底被逗笑了，抬手抹了把眼里的泪，“就你这口才，做生意都是屈才了。” “哪里的话，能把你哄高兴了，就不算屈才。” 张定甩掉他的手，随便坐在他身边：“你不是要跟我谈谈吗，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记不住我有多久没更新了……又一想反正也没人看，我就这样更吧。 第19章 吃西瓜吗 卓青云的笑意慢慢凝固在嘴角。 他现在的这个境况，他爸时刻找机会把人领进公司跟他对着干，老爷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7 ，外患都交给他处理，却还源源不断地给他制造内忧。他这两年年纪稍长，对名利这些事已经不那么看重了，可无论如何，他就是为了他妈妈的面子，也要阻止这件事。 张定确实是现在他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人这种生物很奇怪的，利益和感情往往会相互制约，越是涉及到利益的事情，越要找一个盘根错节的熟人，事情才会稳妥。 他赌的，就是张定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可是他现在，突然就不那么想把这个提议说出来了。 要怎么说呢，他觉得张定对他的态度，和一开始比已经有好转了，他现在可以拉住她的手，也不用担心被她甩开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舍不得这样的时刻，舍不得亲手，在这样干净的关系里加上一点别的东西。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想，有些东西避不开就不避了吧，他以后总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剔除出去的。 于是他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开口：“我现在，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 他注意到，张定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脸上的所有情绪。 “这个事情吧，一开始连我都觉得奇妙，因为实在太巧了。这样啊，我先把事情大概跟你说说，你可以选择不跟我合作，这个得看你。” 张定的视线落到他摆在床头的烟灰缸上，烟蒂堆起来，像一座微型火山。 “选择权在我，你还敢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你就不怕我转脸告诉别人吗？” 卓青云的房间里，窗帘完全拉上，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也遮住了张定表情寡淡的脸。他们两个坐的很近，肩膀碰到一起，莫名就有种共患难的感觉。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黑暗里，张定还是看到，卓青云转向她，露出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天真的笑容：“我想跟你说成吗，你要想跟别人说就说吧，我认了。” 张定无奈阖眼，卓青云真是把她吃的死死的。 “我爸妈的关系呢，有点特殊。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的，结婚以后各玩各的，谁也别管谁。我爸名义上就我一个儿子，其实在外面还有一个，可能是我太讨人厌了吧，他这两年想让那个儿子也参与公司管理，就给他在外面开了个公司，说是独立的，其实用的都是家里的资源。” “他开的那个公司，叫恒源。” 张定抬头，“那不就是……” 卓青云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对，就是牵扯到征地的公司。” 他苦笑：“其实这两年我在家里的处境也不太好，内外交困。等于是给我爸白打工，没准还被迫扩大了我弟的既得利益。” “这些事我本来也不太在意，最好我那个弟弟真有本事，能把公司全接过去，发我点钱让我吃喝玩乐更好。但是，我妈虽然不怎么管我爸那些破事儿，可对我爸还是有点感情的，虽然她自己嘴硬不承认。我就算是为了我妈，也得争一争。” 他话说到这个地步，张定已经猜出来他说的合作是个什么意思了，可她脑子里完全没有认真考虑这件事，反而走神地想，卓青云说“就算是为了我妈”的时候，是真的讨人喜欢。 大坏蛋突然对你卸下心防，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很难不动容。 卓青云不知道张定的这些心理活动，以为她是在犹豫，又补充道：“这个过程里，他们集团暗箱操作，小动作很多，你的委托人也是因此吃的亏。你帮我的忙，其实也是在给你的委托人争取利益。” “当然，也不会让你白给我干活，你有什么条件，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跟我说的，我尽可能满足你。” 他的这一大段话，一气呵成，没有任何漏洞，让她几乎没有回绝的理由。张定想，他肯定是想了很久。 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亲手摧毁他们的暧昧关系。 张定后知后觉，她可能真的是小看了卓青云，他才不是什么只会纵情声色的纨裤子弟，他有脑子，而且非常有脑子，最知道怎么利用一寸心跳，去置换一沓钞票。 她自己才是那个蠢兮兮的人，拿不起放不下，现在她只觉得有一只手正在拍她的头顶，说，你看看，人家都是怎么活的。 “卓青云，”张定的头低的厉害，她的头发也快散了，松松垮垮地遮住她的侧脸，“那你之前说的，想要跟我在一起的话，是不作数了吗？” 上个周日是胡明亮的生日。 他在当天办过一次聚会，因为人没到齐，只能又在这个周日补办一次。不过正好，他朋友在新城区开了个会所，他带点人过去玩玩。 他打电话邀请胡斐时，随口逗她，让她也带个人过来，别成天独来独往的，却没想到，这次胡斐还真带人来了。 他在包间门口等她，远远地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许久未见的林未雪。 他跟林未雪同学六年，要不是卓青云先下手了，他和林未雪，也不能说是全然没有可能。不过现在这个情况，饶是胡明亮再迟钝，也能看得出来，跟他们这些人许久不联系的林未雪突然来参加他的生日会，是意欲何为。 他在心里发笑，卓青云这小子，可是真招桃花啊。 他冲着她们两个一扬下巴：“你们先进去吧，里面都是朋友，别客气，我打个电话去催催卓青云那王八蛋，怎么还不来呢……” 打电话就是装样子，他昨天就找过卓青云了，不过眼下，他倒是乐意卖林未雪一个面子。 “猜猜今天谁来了？” 卓青云似乎心情不太好，又像是抽了许多烟，嗓子哑的厉害：“不猜。” 胡明亮也不气馁：“林未雪，你总不会忘了她吧。” “哦，记得。” “我瞧她这次来势汹汹啊，要不过两天我攒个局，给你俩创造个见面的机会，没准就旧情复燃了呢。” 卓青云却表现得兴致缺缺：“滚，我忙着呢，没功夫。” 胡明亮一听就乐了：“拉倒吧你，当我不记得你初三的时候成天在车站眼巴巴等人家了？卓青云，我发现你这人就一贱骨头，谁不爱搭理你你偏爱找谁玩，原来的林未雪，现在的张定，你说说，是不是嫌日子太无聊了，故意找点挑战？” “真不是……” “那你当初为什么对林未雪这么上心？” 卓青云无奈闭眼，他是真佩服胡明亮这种专注八卦三十年的精神，也知道，要是不说点实在话，根本打发不了他。 原来他跟林未雪谈恋爱时的那点事，基本上已经成为他人生永恒的黑点了，想起来就要被嘲笑一次。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那时候年纪小嘛，大家都说她长的好看，都想找她当女朋友，我当然得对人家好点了。小男孩，虚荣一点也很正常吧。” 这是大实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8 话。他再怎么知晓人情世故，上初二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中二少年，自以为是模仿大人谈恋爱。林未雪当时是高岭之花，人人都想摘下，他是运气好得手了，觉得对她好一点是应当的。再后来他长大一点，越发觉得这段感情索然无味，正好林未雪闹脾气说分手，他也就趁机顺水推舟。 卓青云打电话无聊，习惯性地拿出一支笔在手上转，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是真的不想再和林未雪有什么瓜葛，但想起她，他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却是他几个月前跑到胡斐家去看张定，张定可怜巴巴地跟他说，难怪你喜欢她。 张定那天问他是不是以前说的话不作数了，他一时语塞，结果张定就说算了，当她没问过。 他只得愣愣地把她送出去，在她开门进屋前一刻说：“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不用跟我客气。” 张定回到房间，拿起在充电的手机，发现她妈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她妈妈王丽，这两年被各种少女失联的案件搞得几乎要精神衰弱，成天担心女儿出门碰上不测。张定回来后说买了个房子自己住，好不容易说服她妈，包里还是被硬塞了瓶防狼喷雾，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电话。 她赶紧回拨过去。 “妈，我手机没电了……” 王丽在电话那头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这让张定一阵心酸，“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怎么了，你在加班？” 她不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让妈妈担心，轻描淡写盖过：“工作上遇到了点小问题。” “不要紧吧？” “没事儿，已经解决了。” 片刻的沉默。 张定察觉到王丽的小心翼翼的呼吸，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张定啊，你和你那个老同学，最近还有联系吗？” 何止是有联系，以后还有可能晋升成利益共同体。 她不想骗她妈，不回答。她是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脚下的木地板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不牢固，她穿着高跟鞋踩在上面，能听到地面发出苟延残喘的悲鸣。 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可风还在吹。 “你喜欢他吧，唉，你上学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了，那时候我问你，你还不承认，结果现在还是他。” 张定高中时有一阵子和卓青云走的很近，当时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就是用最普通的笔记本写，写完了也不藏，直接扔桌子上。她一直很乖，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行为无可指摘，所以她也就理所当然认为，她妈是没那闲心思去看她的日记的。 现在想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她妈有一阵子对卓青云表现出的兴趣，确实是超过了对一个普通同学的程度。 “妈，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您怎么还记得呢……” “你高考前特别难过，是因为他吧，别想糊弄我。” 张定一听这些陈年旧帐头都大，微弱地反驳：“妈，能不提这事了吗……” “不是，”隔着几十公里她都能听出她妈的急躁，“我是想跟你说，上次我话说的重了，你要是现在还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看看嘛。” 她觉得好笑：“妈，您对您闺女这么自信，觉得我想找他就能找的上？” “就那小子，学习学成那样，我还觉得他配不上你呢。我初中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就见过他妈，坐最后一排都拽得跟啥似的，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张定心里也轻松了些，开玩笑道：“那我谢谢您对我的支持哈。” “你就满嘴跑火车吧。”王丽嗤笑一声，语气转而严肃下来：“不过我看他家里那个样子，能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吗？” 估计是看不上，人家都忙着商业联姻去了。 张定想起那个被卓青云放鸽子的女孩，她觉得有些冷，伸手把窗户关上，“妈，我跟他没什么，上次是我乱说故意气你的。” “那臭小子看不上你啊？！” “没有……” “不是，他凭什么看不起你啊，那他还找你干嘛，找抽吧！”她妈的火立马就窜上来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恨不得立刻出去把卓青云掐死。 张定想起卓青云提议的“合作”，心里想，他才不是找抽，他要不是跟着她来到这里，又怎么能抓住让他弟弟安分的办法，你看，上帝还是眷顾有准备的人。 张定低下头，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那里是干爽的，没有泪水滑过。 “妈，那万一，他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只是想利用我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揍丫的！” 张定从小就在鱼米之乡长大，可王丽，却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连说话，都有种旁人比不上的爽利劲。 那是种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的豁达。 “原来住咱家楼底下的胡姨你还记得吗，昨天我看到她了，她家那闺女跟你一般大的，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我回家跟你爸一说，他当天晚上就愁得半夜都没睡着，我问他怎么搞的，你猜他怎么说？” 张定爸爸是个典型的南方知识分子，一辈子都奉献给教育事业，清高，也有些懦弱。 她其实能猜出她爸说什么的，无非就是那些肉麻的话。人年纪大了，感到离死亡近了，就会不自觉地加深和亲人的牵连，何况是年轻时就擅长伤春悲秋的她爸。 可她妈真的把话说出来了，她还是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 她几乎能想象出她爸说这话时的神情，一定是连眉毛都往下耷拉着，委屈又哀伤。 “你爸说，他自己身体不好，你又是现在这样，他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生孩子了。” “你都不知道，他可难过了，他说连你婚礼上他说什么话，你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但是有可能都是白想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血缘这么奇怪的联结呢？ 张定捂住嘴，为了堵住啜泣声。 再自我至上的人，都逃不过这一刻，猝不及防被一阵浓烈的心酸击中。 她几乎想要立刻答应下来，她以后一定好好相亲，一年结婚两年生子，为了让她爸的那些想法，不是白想。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到怀里包了个大西瓜的卓青云。 “吃西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卓青云：老是不合时宜怪我咯？ 这个小说一个收藏没有，我在盘算，要不要告诉我同学其实我在写小说，让他们来给我涨几个收藏。 但是权衡了下让别人看我的小说的羞耻感，还是作罢。 就，没人看就没人看吧（可怜脸）。 第20章 赢家 卓青云的话是先于她转身说的，所以没来得及看到她通红的双眼。 他看到的时候明显一愣，张定害怕他说话被妈妈听到，就冲他摇了摇头。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29 他还算识相，抱着西瓜又转身，丢下一句“回头到我房间来吃西瓜”就走了。 张定挂了电话，对着窗外发了好一阵的呆，才抬脚回去。 明明已经是盛夏了，可这里的天气还是阴沉的，夹杂湿意的风吹进来，吹得人胸口都空空荡荡。 卓青云的房门没关，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拿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菜刀，正在试图把西瓜切成两半。 房间小，连个写字台都没有，卓青云只能把硕大一个西瓜放在床上，他自己则是窝窝囊囊地蹲在床边，场面颇有喜感。 张定站在他身后和笑意搏斗了半天，最终还是落败，扑哧一声笑出来。 卓青云没回头，不过张定听他的声音，应该也没有生气：“刚刚还躲那偷偷摸摸哭呢，这会儿又来笑话我？您这情感波动可够大的。” 张定不理会他的揶揄，故作认真：“西瓜这么难切，一看就不甜，我不吃了。” 话刚说完，仿佛是西瓜不服气似的，立刻裂成两半。 卓青云回头冲她耀武扬威般扬了扬下巴，让你笑话我。 虽然是裂开的，但是西瓜确实不好吃，不甜，没味道，跟喝自来水似的。他们两个都脱了鞋盘着腿坐在床上，一人抱一半。 “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卓青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西瓜，含糊不清地问她。 “有点礼貌行吗，什么你妈，叫阿姨。” 卓青云不满地啧了声，好歹把西瓜吞下去了，捋直了舌头直接说：“咱妈跟你说什么了？” 张定一口西瓜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呛死。 卓青云手伸长，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还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下满意了吧？” 暧昧的呼吸从耳边直达后脑勺，却吹得张定头脑清醒。她记得，卓青云上学的时候虽然混蛋，也谈恋爱，对女生的态度却始终是不咸不淡的。 他和林未雪在一起之后，有次不知因为什么事吵架了，卓青云也是豁的出去，该干嘛干嘛，一点不着急，也没什么表示。张定有时能看到和他玩得好的人坐在他身边，劝他，去服个软又不会死。 她偷偷幸灾乐祸，促狭地想，看来他也不是多喜欢林未雪，低个头都不愿意。 结果第二天，第一节课课间，林未雪就出现在他们班级门口，穿一件鹅黄色的卫衣，衬得人肤白貌美，铺天盖地的起哄声中，她娇俏地过去蹭了蹭卓青云的胳膊。 人有时候会记住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比如这一刻，她就清清楚楚地听到，后桌的一个女生在说闲话，说，明明就是卓青云配不上林未雪吧，他架子还大，林未雪居然还能放低姿态来哄他，他俩简直是天生一对。 他俩简直是天生一对。 张定后来跟朋友说起卓青云，给别人描述这个画面，最后下了结论，有的人真的就是肆无忌惮到，他根本不会在你身上花功夫，摆明了就是告诉你，他不在意你，你随时可以离开，可就是勾得人义无反顾往坑里跳。 这两年媒体上鼓吹爱情里最重要的是平等，可两个人倾注的爱意怎么会一分不差呢？张定更加倾向于求仁得仁，不管怎么样，得到了就是好的。 折腾得那么厉害，最后也不过就是为了得到。 所以林未雪即使跑到班级门口来讨好，也是赢家。 可现在的张定想起这个画面，再对比眼前油嘴滑舌的卓青云，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他这些年到底是找了多少个女朋友，才练得这一身撩妹本事啊？ 张定冷下脸，往后挪了挪：“对你可能的合作伙伴态度能严肃一点吗？” “好好好，”卓青云把手缩回去，直接枕在脑后靠到床头，“我严肃点，那你答应跟我合作了？” 张定慢吞吞地放下西瓜，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把你弟弟弄倒之后，得到的利益不少吧。” 卓青云挑眉，微微点头：“是不少，主要是能落个耳根清净。” 她略微沉吟，又说：“那我要是跟你合作了，会对我的委托人造成什么影响？” “具体的我也说不好，反正是得比现在好点儿。”卓青云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无论怎么样，你跟我合作了我就会对你负责，实在不行我自掏腰包给他们经济补偿，这样总行了吧。” 张定知道，卓青云就算看上去再不务正业，骨子里还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要靠这件事来压制他弟弟可以理解，可她不明白的是，卓青云为什么要极力促成和她的合作，甚至说出要自掏腰包这种话，明明她并非不可替代。 她的疑惑看在卓青云眼里，便是迟疑。他又说：“当然了，如果这件事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也不会只让你的委托人得利，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张定拧眉，复有放松下来，稍微睁大眼睛，那双眼里尽是困惑：“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可能是她的模样触动了卓青云吧，他居然也放轻声音，耐着性子去给她解释，语气却温柔得像是哄人：“我就信得过你，想让你挣钱行吗？” 这才是她真正不解的地方。她跟卓青云，算到底也就是很多年没什么交集的熟人，他们的前尘往事，多半是张定一个人的牵肠挂肚，她不敢奢望卓青云会知道。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相信她？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飞速闪过，她顿时一片清明。 卓青云未必不知道，也许他就是看中了这个，找一个情感盘根错节理都理不清的人，确实比老实拿报酬的人稳妥。 张定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所以你看，这个人选择相信你都是有理有据的，并不是真的相信你这个人。 其实那次她说起卓青云，当时她一个同事听到那个故事错愕地“啊”了声，问她：“你怎么喜欢这样的人啊？” 怎么就喜欢这样的人呢？ 就是一王八蛋，自私自利，昨天才轻轻巧巧地说出“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这种话，今天就能毫无愧疚感地，过来找你谈合作，而你的感情是他相信你的资本。 她是个头脑清楚的人，知道这就是个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喜欢他连最起码的精神愉悦都没有，他只会源源不断地给你出难题，看着你离开也不挽留，因为笃定你还会灰溜溜回来。 可是一刀斩断吧，又实在舍不得。 再王八蛋也是卓青云啊，为了几句说她不好的话就冲上去打架，跟她讨论纸飞机怎么才能飞得远。他们也有过闪闪发光的时刻的，张定高中时有次在班上跟别人起了冲突，气鼓鼓地给他发短信，说我都要被人气死了你也不管我。 卓青云回她，行啊，我马上就去管你了。 她以为他就是说着玩的，可下节课上，就有人叩响他们班级的后门，卓青云来得很急，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就吼一句“我找你们班张定”，老师凶巴巴地问他是来干嘛的，他也不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0 紧张，靠着门挑衅地看着怒视自己的张定，说：“我来给张定同学做心理疏导，免得她真被气死了。” 张定后来才知道，卓青云那天收到短信就去找她，却没想到门口打不到车，他是借了辆自信车一路骑到郊区的学校的。 可能他纯粹是无聊吧，张定却没法不多想，想就算他以后再干出什么讨厌的事，为了这个出格的时刻，她也认了。 她想起成天担心自己活不到她结婚的父母，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爱得这么无望，一定会心疼吧。 “卓青云。”张定看上去疲惫不堪，双手捂住脸，头发是扎起来的，这个角度，卓青云能看到她脸侧清晰深刻的轮廓线。 “你根本不是相信我吧，你就是觉得我既然喜欢你，就应该死心塌地给你卖命。” 卓青云一时语塞。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张定并不愤怒，卓青云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未在她面前美化自己的形象，她只是觉得委屈，为什么有的人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的人生却像是被卡在卓青云这个地方了，明知进也进不到哪里去，退又觉得可惜，怎么做都不对，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凭什么她的有情人，是这样的卓青云。 卓青云感觉喉咙发涩，一时间竟讲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这件事上他无可辩驳，他的算计全被她猜中，他算计人成了习惯，也许是张定的模样太可怜，搞得他也低头反思，自己怎么就那么过分呢。 心里有个角落，却在轻轻叹息。他想，还是算了吧，他跟张定的缘分，可能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房间里没开灯，张定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背后的蝴蝶骨透过衣服凸出来，他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摸。 怎么就把人给逼成这个样子了呢。 卓青云斟酌了一会，终于开口：“要不就算了吧。” “你能满足我什么条件？”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 卓青云有些意外，问她：“你有什么条件？” 张定在说出自己的条件之前，想起的，是她自己对林未雪下的论断。不管是不是真心，她得到了，所以她是赢家。 而她自己当了太久的旁观者，也会想体验一下，赢到底是什么滋味。 过了许久，久到卓青云几乎要觉得，张定是不打算提条件，要放弃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他看到张定打算说话的那一秒，其实松了一口气。 “你能跟我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开始想写的卓青云就是个对感情很迟钝的人，非常不识好歹，非常会作怪。但是怎么说呢，这种脑子里塞不下半分儿女情长的小男孩，我偏偏觉得很迷人。 写卓青云的时候脑补的是我初中的暗恋对象，他很讨女孩子喜欢，但也确实蠢得可以，说他是直男都侮辱直男的情商……有天放学后下雨了，我没带伞，站在楼底下思考怎么回家，他经过我，问了我一句，没带伞啊，就把伞塞给我，直接带上帽子走了，留给我一个酷炫的背影， 卧槽我心里那个小鹿乱撞啊，自行脑补出一本少女漫。 结果第二天他就直接旷了两节课。 老师问他怎么搞的，他直接指着我说，昨天我把伞给她了，淋着雨回家感冒了，这个不能怪我。 …… 我不太懂诶，这种时候男主角应该指着女主说都怪她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女主。 但是张定是货真价实的女主啊，我是不会让她经历和我一样的悲惨遭遇的。 反正我就是喜欢卓青云，剧情发展到这里卓青云变化也很大啊，从一开始轻描淡写地说我挺想你的，到现在偶尔也会心疼张定了。他以后会变得更好的，相信我（握拳） 最后，非常感谢给我评论的两位小可爱，你们能发现这个冷到宇宙尽头的文也是够不容易的哈哈哈。 谢谢你们终于让我觉得不是在说单口相声了…… 第21章 针锋相对 车缓缓停在路边，胡明亮将手里夹着的烟扔出窗外，勉强牵动嘴角：“我给你送到这儿了，任务也算完成了。改天有机会再聚吧，下次我一定拉上卓青云。” 林未雪没说什么，也没下车。胡明亮从后视镜里猝不及防跟代驾来了个四目相对，心里愈发不耐。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让胡斐走，给他自己留下个大麻烦，万一林未雪一会儿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搞不好还真的得把卓青云搬出来糊弄她。 果然，林未雪轻轻问：“卓青云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他克制地微微阖眼，心想他那是忙着泡妞呢是没功夫见你，嘴上却说：“哪能啊，他是真忙，饭都没时间吃呢。再说了，卓青云什么人你也清楚，他也没这么小心眼。” 林未雪似乎不想跟他讨论卓青云这个人怎么样，直接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这不太好吧……” “你不是说他不小心眼吗？” 胡明亮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卓青云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没开免提。 很短的几声忙音过后，温柔机械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是卓青云直接把电话挂了。 胡明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电话凑到林未雪耳边，笑得幸灾乐祸：“他可能是有事吧，等我见到他，肯定第一个告诉你，行吧。” 他看着林未雪袅娜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里，才低头给卓青云发消息抱怨： 【你前女友太他妈难搞了。】 刚刚在包间里，也是胡明亮嘴贱，逮着个空子去问胡斐，你跟宋姚最近还有联系吗？ 胡斐嗑瓜子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我跟他有什么好联系的。” “不联系是因为找到个跟他长得差不多的？” 胡斐眼斜过来，吓得他赶紧交代：“卓青云跟我说，上次在解放路那一片看到你跟你那小男朋友了，他吓一跳，以为是宋姚死不要脸呢，一把年纪了还照小男孩打扮。” 胡斐最近可能是被人下了降头，事事不顺，先是工作被老板处处挤兑，又莫名其妙揽下陪着林未雪玩这个活，现在又听到宋姚的名字，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无名火，瞪着眼就说：“卓青云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哪里像了，他不比宋姚个子高啊，不比宋姚皮肤白啊！” 胡明亮朗声大笑，笑得整个人蜷缩着窝在沙发上，在胡斐的冷漠注视下才堪堪收住，又起了捉弄心思，随意拿起手机：“我高中毕业以后和宋姚就没什么交集了，手机里他的电话还是当时他写在同学路上的，我算算啊，这都过去……” 胡斐冷冷打断他：“九年。” “哦，”胡明亮喝多了，脑子和动作都不大灵光，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九年了，虽说他要是不换电话也不太可能啊，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试试。” “试什么？”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1 “别装了好吧，我跟你说，有时候人还真的不能活得太冷静了，要相信命运的安排，懂吗？” 胡斐从桌子上挑了杯果汁，懒得理他。 “不信你看看张定，你说她条件好吧，有钱有貌，人还聪明，为什么活得这么辛苦啊？就是因为她太冷静了，一切都按计划好的来，哪能碰到惊喜。” “我现在给宋姚发个短信，他收不到的可能性大，但是他要是回了，这就叫天意。” 胡斐略微抬眼：“天意要把我往死里整？” 胡明亮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天意是要告诉你，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是原装的好。” 胡斐没想到真的能见到宋姚。 胡明亮的短信发出去五分钟后，收到他的回复。所以胡斐跟个智障一样头脑闷闷的被撵出来，头发随便盘在脑后，走到聚会旁边的小公园里，宋姚在那里等她。 她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很迷恋宋姚，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宋姚对她笑笑她都能乐半天。她高中时念文科，考前和朋友抱着一摞书去操场背，有时候背的累了，也会聊点别的，但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能聊什么呢，无非就是些情情爱爱的小事情，胡斐通常在这种谈话里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全方位多角度赞美宋姚。 这种谈话多半都是戛然而止的，因为十六七岁的姑娘们有自知之明，什么都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懂得爱情。 可胡斐后来回忆起这段时光，她在那个时候喜欢谁，根本不关心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也许她那个时候，最懂爱情。 “你能跟我结婚吗？” 张定看到卓青云僵了一下，反而放松下来，还好，他还不是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干。 “我……” 张定收回视线，“不能就算了。” 卓青云稍微整理了下心绪，刚想开口，又被打断。 “当我没说过。” 他看着张定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被耍的没脾气了。前一秒还指责他欺负她，下一秒就能问他结婚吗，居然还能把这话收回。 他烦躁地啧了声，碰巧手机又振动，他刚拿出来看，张定就起身翻下床，看这样子立刻就要走了。 他索性把电话挂断，扔在床上，也下床。西瓜被床的动静震到，晃晃悠悠的，也似他安定不下来的心情。 卓青云下床几步追上张定，成功把她堵在门口。 “不是，你先说清楚，你急等着结婚干嘛？” 张定还想越过他开门，他长臂一伸，把她牢牢抵在墙上。 “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你就当没听见……” “什么我就当没听见？”卓青云语气不善，“结婚这种话你跟我说你是随口一说，难道你是逮着一男的就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结婚？” 张定心情也不好，好好一潭死水被她自己搅得乌烟瘴气，自暴自弃地大吼：“是，我就是恨嫁怎么了！总不能真让我爸妈没法活着看到我结婚吧！” “你再恨嫁也不能这样啊，你不是律师吗，结婚多重要你不知道啊，能随便捞个人就去结婚吗！” 张定睁大眼睛，“谁说我是随便找的人！”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均是一愣。 张定自知失言，可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只好继续梗着脖子瞪他。 半晌，卓青云蓦地笑了，松开对她的桎梏，靠到另一面墙上。 本来僵持的气氛都被他给笑没了。 他不光要笑，嘴上也不甘落下风：“你不是随便找的人，那你是蓄意要跟我结婚？” “我说呢，你最近对我态度怎么变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张定不再看他，气鼓鼓地把头扭向一边，脸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卓青云抬脚轻轻碰了碰张定的小腿，语气可以说是调笑孟浪不要脸：“张定，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惦记上我的钱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少的字数明天会补上（也许吧……） 第22章 结婚 张定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大吼一句： “卓青云你脑子进水了吧！”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剑拔弩张，张定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小助理似乎是早猜到她会在这里，没有一点迟疑：“警方那边通知我们，人抓到了。” 她沉吟片刻，问道：“委托人呢？” “等不及先去了。” 卓青云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走到屋里拿了点东西，过来对张定说：“走吧，送你们去警局。” 卓青云把车停在路边，张定一路赶过去，总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一口气堵在胸口，挥散不去。 还是卓青云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安静啊……” 果然，她推开门时，发现办公桌对面，只坐了个小男孩。她认识，是委托人的儿子，听到了动静，眼眶通红地看着她。 “我妈去见他了。” 近两个月家里的巨大动荡，让他心力交瘁，已经比张定第一次见到他时瘦了不少，两颊凹陷，颧骨凸出，张定于心不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知道了。” “我爸会判死刑？”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死刑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案子情况很简单，手段残忍杀人是实锤，后来又没有自首情节。张定酝酿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应该给人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还想说什么，小助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对她耳语：“老板要跟你说几句话。” 张定一阵头疼，她律所的老板是她大学师哥，很照顾她。这两天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她成心想回避矛盾就没接，可她到底也算是个给人打工的，没办法，拿了小助理的电话去了走廊。 “事情办得好吗？”老板的语气听上去倒没怎么生气。 “……不怎么好。” “搞不定了吧。”老板叹了口气，“本来这个案子一找过来我就劝你别接，你不听，非要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他们那个地方的情况我也听说了，征地的工作是开发商负责的，乱得不成样子，那些商人怎么会管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多，他们就向着谁。你工作时间也不短了，这点脑子都没有？” 张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想起卓青云说的话，故作随意地问：“师哥，那个开放商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那是个资历没两年的小公司，能拿下这个项目，是因为抱到大腿了。”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又警觉地叮嘱：“我先警告你别乱来啊，那样有背景的公司不是你轻易能扳倒的。” “你现在赶紧回来，事情发展成这样，已经完全没有转寰之地了，你也别争取了，没用。” “可是我回去了，我委托人怎么办？他们现在孤儿寡女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把对杀人犯的仇恨放到他们身上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2 ，我不管他们谁管？” “你怎么这么轴呢！这个事情，你对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事情发展成这样你又没责任。再说了，你能有什么办法，跟他们硬碰硬？有必要闹成这样吗，怎么还跟二十来岁小青年似的，除了热血啥都没有。” 张定没回答，回头透过走廊的窗子，看到卓青云随意坐在一张空的办公桌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没准我有办法呢。” 老板一声轻蔑嗤笑：“你还有什么杀手锏不成？” 我有个憋着劲想把他弟往死里整的卓青云啊。 张定没这样说，只说把这事交给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刚回头就吓一跳。本来安分在屋里坐着的卓青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卓青云没回答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打算跟我合作了？” “没想好呢。” 卓青云倒是乐得和她打太极：“你看看那孩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你人美心善，你不帮他们谁帮？” “再说了，”卓青云斜靠在栏杆上，伸手把她垂在脸侧的头发撩上去，“你不帮他们，也得帮帮我啊，不然我弟弟把我的钱都划拉走了，你惦记谁的家产去？” 又提这个。张定斜睨他一眼：“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呢，我凭什么跟你合作。” 这下好了，气氛彻底被她搞僵了。 卓青云挠了挠脑袋，张定想，他下句话应该是让她换个条件了。 “为什么想跟我结婚？” “因为你合适啊。”张定不假思索，伸出手一条条掰给他听：“家境好，和我认识时间还长，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以后还会长住江城，就你这样的，带回去见我父母一见一个准，多省事。” “虽然上学的时候我妈对你印象不太好，但你看看你现在混的这么好，她老人家一定会祝福我的。” 卓青云突然有点想笑。他知道自己这感觉出现得不合时宜，可他看着张定一本正经跟他解释结婚的理由时，莫名觉得她很可爱。他记得张定原来不是那样的，高考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往来密切，可他不知道怎么的，他始终没办法完全放开面对张定，有时候和她对视，他都心慌，觉得张定能看出他的心事。 可是她现在不太一样了，她周身像是有一团迷蒙的雾气，包裹住她所有的棱角。起码她现在愿意跟他数数理由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最好的结婚对象，你们这种人最喜欢商业联姻，利益共享，其次就是找个胸大无脑的花瓶，而我家境平平还难搞……” 张定的分析鞭辟入里，到最后卓青云听得都蹙眉，心想这姑娘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呢。 “但是我也有优势。” 卓青云挑眉，毫不掩饰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有超能力？” “无论你是找个门当户对的还是花瓶，上哪找我这样的，知道你是利用我，还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张定说到这里顿了顿，“也不能这么说，你也可以回头找林未雪……” 卓青云被气笑了，“合着我这辈子就该栽你俩手里是吧？” 张定虽然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心里没底，话说完了，就偷摸着去瞟卓青云的反应。结果被卓青云逮个正着，一巴掌拍她脑门上。 “你打我干嘛！” 卓青云低头，斟酌了半天，最后张定都有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才冒着被打的风险开口：“我就随便一问你别往心里去哈，你说的这个结婚，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张定没听明白，皱着眉头看他。 他顿了顿，说：“给睡吗？” 没等他反应，张定直接一巴掌呼他头上，他下意识闭眼蹦了句脏话，再睁眼，张定已经头也不回地奔着楼梯口去了。 她穿的高跟鞋，走路带风，整个走廊都回响她清脆的脚步声。 卓青云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你听我给你解释。我总得权衡利弊吧，你要是跟我假结婚，这不就跟我的初衷相违背了嘛，得不偿失。” “那我还不如找别人来跟我合伙干，回去了再接着追你，咱走正常程序，多好。” 张定憋了一肚子气，边走边撂狠话：“算了，当我没提过结婚这回事，我不想跟你结婚，你太烦人了。我换条件行了吧，你给我在市中心买套房吧。” 她听到卓青云在身后哈哈笑，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小声说：“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嫌丢人。” 卓青云低头靠近她，声音果然小了，小到像耳语：“张定，你耍我玩呢？一会结婚一会买房的，你有个准话吗？我现在反正是把柄在手，不着急，可是你委托人可等不及了，你赶紧做决定。” 张定往后退了一步，一张巴掌脸上全是困惑：“我不明白，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我坚持要跟你结婚，你会为了这件事跟我结婚吗？明明你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更何况他们演得根本不是灰姑娘和王子的戏码，她要是站在卓青云的位置上，都会情愿找一个头脑简单的漂亮女人，安心又省事。 “你容我想想。” 张定和助理留在那里办事，卓青云一个人先行离开。 但他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但凡他有点脑子，都知道这婚是不能结的。张定口中她的优势，在他看来就是完完全全的劣势，一段没办法给他带来任何利益的婚姻，偏偏还掺杂货真价实的感情，搞得他以后连伤害，都不能肆无忌惮。 况且张定还不好糊弄。 那要是不结呢？眼下的事情可以找别人来干，可他和张定到这里就算是走到头了，等他们都回到江城，他不认为张定还会理他。 很多事情，都是在将要失去的关口上才知道珍惜的。 卓青云没回旅店，车就停在楼底下，他坐在车里抽根烟的功夫，想到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他脑子里能搜罗出张定的上一个深刻印象，是在高考前两个月。 有一阵子他和张定联系还挺紧密，主要也是因为他自己无聊，加上张定那段时间和周围同学关系不太好，他有事没事就爱拉着张定出去玩。 但是在那天以前，张定也有很长时间没跟他出去玩过了。推脱的理由都很套路，明天要考试今天要复习，感冒了要回家，卓青云被晾了几次，也就识相地不再找她。 起初真没什么。之于他，就是生活中少了个乐子，也无所谓，反正他还能找到别的乐子。但是真正告别的那天，张定非要搞得很正式。 快一个多月没联系过的人突然打电话给他，他还有点高兴，屁颠屁颠跑到她学校。 四月份，入春时节，张定穿牛仔裤偏要卷上去一节，露出伶仃脚踝。 她坐在学校一楼的空教室里，没等卓青云走近，就说，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卓青云表情冷下来，说出的话却克制：“好。”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3 心里想的是，不联系就不联系呗，有必要非得把我喊过来特意说吗。 又觉得憋屈，他课都翘了跑过来，听到的却是这句话。那他前几个月陪吃陪喝陪聊天到底是图什么呢？ 他每天大老远奔赴郊区，原本的朋友都顾不上，他到底是在图什么呢？ 没有生张定的气，他就是觉得他自己活像个神经病。 张定是猜不出他心里这些复杂的心事的，她只当他是生气了，局促地跟他解释，什么快要高考了，他成天这样两头跑也耽误时间。 卓青云冷眼看她，心想，你就瞎扯吧，你就是无聊的时候想找个伴，真正遇到事了又急着一把推开。小姑娘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张定不是这样的。 她的解释是卓青云有生之年听过的最糟糕的解释，逻辑混乱，颠三倒四，同一句话重复很多次。很快他的耐心就耗尽，站起身来打算走的时候，才发现张定是一边哭一边说的。 讲实话，张定哭起来的样子真不大好看。她的五官走冷艳风格，面无表情的时候最好看，但是她哭得偏偏很用力，五官全部挤在一起，像一块拧巴的抹布。 “你哭什么？” “你不想理我还有理了是吗？” 张定哭的真是太惨烈了，惨烈到他最后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开始回忆他到底哪对不起张定了。 过了很久，他轻微叹息，“算了，我不联系你了，祝你高考考出好成绩。” 他那个时候也是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年轻气盛，总爱把人生想的太短，反正他是没有预料到，他兜兜转转，居然还能栽在同一个地方。 那天他回家的路上，反复想起张定泪流满面的样子，满心疑惑，他的人生里充满过客，好聚好散，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告别的时候，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也许是一根烟把他脑子抽灵光了，卓青云突然反应过来，一个认识他十几年，到这个时候还愿意跟她结婚的女孩，在曾经假想的临别时分，是应该难过一点的。 张定那里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去图谋的，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这件事他少了张定一样干，可是到底要跟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才算合适呢，像他父母那样相互利用貌合神离吗？ 可能是他有心理阴影，总觉得那样锱珠必较的婚姻，让人有点提不起兴趣。 卓青云的胸腔里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小火苗，迅速以燎原之势发展起来，他再想冷静下来，为时已晚。 他不图张定什么，他也笃定，张定不会图他什么。 只为那个多年前把告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的小姑娘，他也敢笃定。 卓青云这一根烟似乎抽了很久很久。 他拿出手机，发现胡明亮早先给他发了微信。 【我觉得林未雪对你还有意思。】 他直接无视，找到张定的名字，纠结了一会儿，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发出去一个寡淡的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他俩结婚了，先让我长出一口气。 然后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我面前，男女主要结婚了，可我不会开车可咋办呢…… 第23章 滚出去（胡斐，宋姚番外） 宋姚看到胡斐，不安地想要站起来，胡斐伸出手晃了晃，几步走到他旁边坐下。 她无意与宋姚多纠缠，扬起嘴角单刀直入说道：“胡明亮跟我闹着玩的，没想到真能找到你。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宋姚没理会她的客套，扭头问她吃饭了吗。 胡斐没防备，下意识抱怨道：“没呢，一大早上林未雪非得把我喊到酒店里诉苦，然后我又把她带到饭局，光忙着对付她了哪有闲功夫吃饭啊。要不是你——” 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失言，捋了捋头发当做掩饰，不太自然地补充：“烦死了。” 气氛有短暂的停滞。 胡斐趁着这个空子偷偷看宋姚，他像是刚从正式场合赶过来的，一身妥帖的衬衫西裤，袖子卷到手肘下方一点，连扣子都人模狗样扣到倒数第二颗，她大致扫了一眼，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轻奢品牌，低调有质感。胡斐心想宋姚这些年真是长进了，下一秒就看到笔挺西裤没有遮住的清瘦脚踝，不安分地在地上摇摇晃晃。 活像一个多动症儿童。 胡斐闭了闭眼，她今天身体一直不怎么舒服，钝痛从小腹延伸到心口，再加上缺少休息，现在头昏脑胀的只想睡觉。 她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宋姚也起身，看了看手表：“快到饭点了，一起吃顿饭吧。” “不用，我不饿。”说完又瞥了他一眼，“你忙你的去吧。” 宋姚笑得无奈又无赖：“我本来开着会呢，特地请了假过来见你，你现在让我还忙什么？” 胡斐讨厌他们间这种挑不明说不清的氛围，身体不适磨光了她的耐心，等到她顿了两秒重新开口时，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粉饰太平：“那随便你干嘛，我管不着。反正我要走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马路的方向走。 宋姚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胡斐，咱俩也好久没见了，你连跟我吃顿饭都不愿意？” 胡斐头也不回：“不愿意，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不想和我有瓜葛，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说了不是我找的你，是胡明亮闹着玩的。” “那你也可以不来啊，放我鸽子的事，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胡斐脚步猛地顿住，原本的钝痛缓缓转变成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汇聚到小腹。 她豁出去了，仰着下巴吼道：“我就来看你一眼，看完就走不行啊！就给你以前的号码发个短信，谁知道真能把你叫出来啊！” “原来是这样，”宋姚没被她吼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她：“那你现在见到我了，惊不惊喜？” 胡斐必须得承认，她还是看走眼了，宋姚才不是毫无长进。增长的衣品都是表面，岁月蹉跎出来的，是耐心。 以前宋姚可不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炸毛，甩脸色耍脾气，别扭得像个小孩子。现在不一样了，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取笑。 胡斐稍微缓和了语气，“宋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真没心思跟你打太极，你能不能别……” 她骤然停住，只因感觉到一股暖流流下来，熟悉的感觉遍布全身，她迅速算了算该来例假的日子，这件事她怎么也给忘了。 宋姚看她僵住，问她怎么了。 胡斐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钱包，遭遇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她斟酌再三，到底也说不出拜托宋姚去给她买姨妈巾的话，僵持着不知从何开口。 可她现在必须立马回家，一分钟都耽误不得。 宋姚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4 注意到她愈发苍白的脸色，皱着眉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胡斐吞吞吐吐：“那个……你，还得麻烦你一次。”说着冲他招招手，示意他离近点，环顾四周，公园里还有在健身的老人家，胡斐小声说：“你过来一点。” 宋姚脸上的疑惑更深，“哈？” 那天由于胡斐自己不注意，裤子上有一块显眼的污渍。脑子不开化的直男宋姚在听了她的话后足足反应了三分钟，随即从身后轻搂住她，以身体掩盖她的窘迫。 胡斐心有不甘，怎么人家和前任重逢都是体面风光的，她连故作洒脱都没有机会，果然是没有当女主角的命。 关键是宋姚一路上还幸灾乐祸，好不容易熬到家门口了，胡斐在门口和宋姚道了谢，就打算立刻关门，被宋姚强行伸进来的一只脚阻拦。 “都送你到这儿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胡斐撒手，径直走向卫生间，不想管他。 她回来时，宋姚正在她的房子里乱晃。 胡斐的房子是在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她父母购入的，为的是让她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住。胡斐生活懒散，家里又经常来人，常常都是乱七八糟的。宋姚运气不错，她昨天才刚喊清洁工来彻底打扫了一遍，屋里现在还有空气清新剂的淡淡香味。 不过宋姚并不知道这些，他进门的时候明显一愣，窗明几净，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记得，胡斐上学的时候是连桌洞都懒得收拾的，上课要用的试卷常常被她拽出来垫桌角。 “这都是你收拾的？” 胡斐摇头，听到宋姚喃喃道：“我说呢，看着也不像……” “咱俩半斤八两的，你好意思笑话我？” 宋姚挑眉：“谁跟你是半斤八两的，你这人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宋姚是真人不露相，当即决定亲自下厨打破误解。 胡斐不会做饭，厨房就是个摆设，冰箱里的食材也是少得可怜，宋姚将几个西红柿切开去煮汤时，胡斐靠在饭桌上看他忙活，想了想，故意试探：“你女朋友教你的？” 宋姚身形一顿，微微偏头解释：“不是，刚开始一个人住的时候，没钱顿顿出去吃，方便面又太难吃，迫不得已学的。” 宋姚家里的现状胡斐不了解，她记得以前宋姚说过自己是离异家庭的，母亲身体不好，随口问：“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前几年就去世了。” 胡斐眨眨眼，只说出一句“抱歉”。 其实她当初决定放弃宋姚，多少也有他家庭的原因。 倒还够不上歧视的高度，只是爱人往往意味着共享，不仅是快乐，还有痛苦。而痛苦是守恒的，只能分担不能消失。 她只是觉得太过沉重。情愿及时脱身，找一个生活轻松的，安心做两个快乐的小傻逼。 气氛不知怎么就消沉下来了。 宋姚把饭做好端上桌，他们两个各自安分坐在饭桌两边，头对头吃得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胡斐才找到一个稍微不那么沉重的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宋姚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和一个朋友现在合伙开了一间工作室，做动画，挂在一家影视公司名下。” 胡斐蓦地睁大眼睛：“那很棒诶！做动画片多有意思！” 宋姚似乎是在笑她的头脑简单，跟她解释，国内的动画制作还是不景气，盈利主要靠各种衍生产品，而且很多人一听，就会觉得这不是个稳定工作，动画片都是拍给小孩子看的。 说到最后，他下了结论：“总之，这不是个能挣大钱的行当。” “不能挣钱又怎样啊，你初中不就每天抱着个mp4看《海贼王》吗，现在还能看到自己做的动画片，多有成就感！” 也许胡斐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语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种，怎么说呢，超过本分的激动。你知道人其实越长大，生活里的惊喜就越少，但是这件事就可以算一个惊喜，起码证明，他们这些小屁孩长大之后，还是有人走在正道上的，没钻钱眼里，没混吃等死，这多励志啊。 胡斐不依不饶，缠着宋姚给她介绍到底是怎么做动画的。 听得出来，宋姚已经很努力把一些专业名词给拆开，尽量说成她能听懂的水平，可胡斐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好在她干的工作跟出版发行还沾点边，只听懂了这一部分。 宋姚说的很专业，也很……麻烦，步骤多而繁杂，胡斐随口就说：“真的要这么麻烦吗？我看胡明亮以前也投资过电影，找人疏通一下关系……” 她讲到这里，突然停下，意识到宋姚在这个行业算是白手起家，自然比不上胡明亮那种背景深厚，在这个局那个局都能找到熟人。 她低头考虑要不要道歉的间隙，宋姚已经体谅地说，没关系的。 吃完饭后，宋姚自觉揽下洗完收拾残局的活，胡斐这会儿肚子也不疼了，捧了一杯热水，看着宋姚的背影发呆。 厨房很小，宋姚长手长脚的站在那里，她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爱丽丝从树洞里跌落，掉进一个奇小无比的房间里，缩手缩脚的样子倒是和他很像。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讨人厌？” “嗯？” 胡斐笑了，“装什么傻。” “也没有很讨人厌，一般般吧。” 胡斐觉得她好像是有点贫血，跟喝了假酒似的，视线摇摇晃晃。 “可是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我呢。”胡斐使劲揉了揉脸，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我前一阵子去见张定了哦，我跟她说，我可讨厌她了，就想气死她。” “结果她一点都不生气，她根本就不在乎。妈的她太讨厌了，卓青云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啊……” 久久没收到宋姚的回应，她从果篮里捡起一个苹果直接扔到他后背上：“喂！你怎么都不安慰我的，你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个人爱慕虚荣吧，我告诉你不是哦……” 胡斐把头扭到一边，气鼓鼓的，偏偏声音又很小：“我不是这样的。” “知道了。” 胡斐“嘁”了声，不说话了，低头喝水。 结果宋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胡明亮说你新男朋友长得很像我。” 胡斐被呛住，猛地咳嗽，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他放屁！”。 宋姚干活麻利，将碗筷洗净放进橱柜，笑了笑，不说话。 这反应让胡斐气急败坏：“靠，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旧情不忘？不是，你别误会啊，我没有那个意思！” “呸！他一点都不像你，你别这么自恋行吗！” “好了好了，”宋姚洗了手，突然靠近她，手臂越过她，去拿桌子上的抽纸，“你别恼羞成怒。” 胡斐在那一刻心跳加快。 片刻便反应过来，深吸一口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5 气：“宋姚你给我说清楚，谁他妈的恼羞成怒了！” 宋姚的手其实没有离开桌沿，像是把胡斐整个人收进怀里，轻佻，但是温柔。 胡斐这时才发现，她其实并不排斥他这个动作，她慢慢向后，轻轻靠在桌沿。 “你个小姑娘，满嘴脏话的像什么样子。” “我不过是说你找了和我长得像的，你急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再说了，你就算对我念念不忘，也正常。” 胡斐：“……滚出去。” 宋姚低声笑，胸腔共鸣，缓缓振荡在胡斐的心上。 “我的意思是，盗版的总没有原装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一章唯一戏份是被胡斐挤兑的，我们的男主女主角们，联合起来把作者暴打一顿…… 李狗蛋女士现在泪流满面鼻青脸肿坐在电脑前打字。 第24章 到底是意难平 卓青云的消息，张定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她的手机丢给助理，卓青云酝酿许久的回答，变成屏幕上单薄的，卓青云发来一条消息。 她经历了一个焦头烂额的夜晚，丈夫的被捕作为击垮她委托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神呆滞，头脑放空，脚步虚浮，张定费了劲把她扶出警局便没了力气，只能由着她，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跟一个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人说话是很困难的，过分放大情绪只会让人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张定试图给她分析情况，讲得口干舌燥，然而委托人置若罔闻，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是有一个瞬间，她很想丢掉耐心亲和的面具，说，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你但凡听了我一句劝，事情又哪里会发展成这样。但是如果你现在就放弃了，那我为了给你讨回公道还腆着脸去找卓青云合作，到底是图个什么。 可是她又必须得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接下这份活多半是心中的正义感作祟，可人家面对的，可是实打实的不公。 破釜沉舟到这个地步，到底是意难平。 这么想来，这跟她面对卓青云有何不同？ 现在的情况就是，卓青云要是不跟她结婚她就难过，要是跟她结婚，找一个商人本能几乎是融进血液里的结婚对象，对她而言，又有哪里好？ 不过是难过的反射弧被拉长，她自己想想都绝望。 张定最终还是决定从长计议，先把委托人送回家，猝不及防跟一早被她撵回去的孩子打了个照面。 男孩立在窗前，像一株乔木，遮挡他神色的，是袅娜的烟。 张定想也没想，立刻走到他面前，伸手夺过那根烟：“小小年纪的不学好，还抽烟，你嫌你妈操心的事还不够多？” 男孩顿了顿，问她，姐姐，你高考是不是考得很好啊？ “还行吧。” “高考重要吗？” 张定在窗框上摁灭了烟，想了想，决定拿卓青云当例子：“你记得今天跟我一起来的哥哥吗？他学习就很烂，直到高考前两个月，都背不出诱导公式的那种烂。我虽然不知道他高考具体怎么样，不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呢，我们这些同学，毕业以后很多人都进入公司混日子，每天除了下班，双休日和发工资，生活没什么盼头，他倒是忙忙碌碌的有事情可以干，因为他其实很有经商头脑，干自己擅长的事情，现在过得也很好。” 这本来是想表达，学习成绩真没那么重要，可听者多心，问道：“那个哥哥成绩不好，他高考后干什么去了？” 问题角度刁钻，张定思酌片刻，发现自己果然不擅长安慰人，实话实说：“他家里人把他送出国，胡乱念了几年书。” “可是我的家里人又不能把我送出国。” 张定盯了他半天，突然极轻地笑了：“给你讲个故事。” “快高考的时候，学校里会有几个名校的保送名额，分配到各个实验班里。我当时在班级里总考前几名，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事情既然是按成绩来分的，总会有我的份。” “可是后来我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因为老师把我喊到办公室，跟我说，你的成绩，考n大没什么悬念，可是如果你把这个名额让给xx，他的人生从此就会不同了。”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回家还被我妈臭骂一顿，说我没脑子。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想想哦，如果有一个人就因为你，人生就不一样了，多有成就感啊。” 说到这儿，男孩忍俊不禁。 张定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很幼稚吧，但是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是后来才知道，老师之所以把那个名额给xx，是因为他舅舅是副校长。” “但是失去这个机会对我没什么影响，我靠自己，也可以考上好大学。我后来常常想起这个决定，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做，以后反而会后悔，因为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太好的事情。” “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其实是于心无愧。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会接下你们家这个案子，你可能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话我给你说到这儿，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忍的。你就应该不认输，一直坚持到你们这件事有一个公平的交代那一刻，这比你考上清华都重要。” 张定到住处拿到手机时，才发现卓青云发来的两条消息。 【好。】 【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她扶着床沿慢慢蹲下来，许久，用手攥成拳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用于平复不知该作何反应的五官。 助理洗好澡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赶忙过来拉着她的胳膊，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摇头，自己爬上床，无力地蜷缩在一角。 卓青云回家是真的有急事。 他妈赵丽云女士，气势汹汹给他打电话，说他爸还给他弟弟准备了一个信托基金，估计下一步，就是带着他们娘俩登堂入室了。她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下楼梯，急火攻心，一个没踩稳，把脚给摔骨折了。 赵丽云在电话里要死要活，闹得他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医院。一进病房，她正对着ipad打麻将，“杠”的游戏音效响彻病房。 他把东西扔下，没好气地说：“腿都折了还玩呢，您可真是身残志坚。” 下一秒，赵丽云的巴掌就狠狠拍到他后脑勺，“我腿是怎么折的你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你能处理好，就处理成这样，说不定明天你那个弟弟就来家里跟你表演兄弟情深了。” 卓青云懒得跟他妈解释，没心没肺地笑：“他这不还没敢到家里来呢吗，我有办法让他们回不来，您对您亲儿子有点信心。” 赵丽云冷着脸“哼”了声，下一个问题就让他彻底没话说了：“你爸说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6 ，周末你也没带那姑娘去玩，你还真当这是普通相亲，不合适就能不愿意？差不多就赶紧结婚，否则真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卓青云默了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要是现在说他以后会跟张定结婚，赵丽云估计能用打了石膏的那条腿活活踹死他。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顺手就把平板抽走，“妈，您好好休息，别瞎操心了，事情我都会解决好。” 站起身抚平裤子上的褶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哦对了，您可少打点游戏吧，那平板绑定的是我的银|行|卡，您儿子都快被扫地出门了，还得月月支付您的游戏币账单，怎么一点都不会心疼人呢……” 张定在两天后也回到江城。 时间不凑巧，正值端午节，她又只能坐火车回来，整个火车站里乌烟瘴气的，都是趁着节假日回家的大学生。 卓青云去接她，火车晚点，他只能去肯德基里求清净。还特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为的是能第一时间看到张定。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他纯粹是多此一举。 他迟迟没等到张定，耐心耗尽，直接去火车站里面找人，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聚集到一起，也不知道在吵个什么东西。卓青云无心看热闹，抬脚刚要往前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柔柔弱弱的女声，语气却强硬：“这不是你把照片删了就完事的问题，你既然偷拍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不尊重人，应该给她道歉。” 卓青云愣了片刻，随即快步走到人群外围，仗着身高优势张望，意料之中的，看到张定正拉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站在中心和一个中年男人据理力争。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是大学生，在旁边只顾着哭，不说话。 中年男人的手机被张定捏在手里，脸涨的通红，“不是，大姐，这管你屁事儿啊，人小姑娘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来伸张正义？” “叫谁大姐呢？我看上去有这么老？” 中年男人似乎急于离开，伸手去夺手机，嘴里骂骂咧咧的。 卓青云看局势不对，拨开人群，劈手把手机拿过来。 张定第一反应是蹙眉，“你来干什么，我自己搞得定。” 卓青云心想，你就嘴硬吧，一帮人在这看热闹，都快打起来了也没见人帮你。 他低头没有理会，手机没有密码，他就随意打开相册翻了翻，笑得顽劣：“大叔，手机里门道挺多嘛。” “谁允许你看我手机了！还给我，不然我告你侵犯我隐私！” 卓青云把手机举高，“您还好意思管这个叫隐私？偷拍女孩裙底的照片和家里人照片放在一起，您家人也不嫌恶心？” 说完便利落地将相册清空，一把拍到中年男人身上，不去理会他脸上算得上是精彩纷呈的表情：“年纪大了也不能为老不尊吧，给你个机会，重新做人吧。” 卓青云拖着张定走，张定挣脱他：“他还没给人道歉呢！” 卓青云只能再次把她捞到怀里，这次用的力气大了些，让她无法挣脱，“差不多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吗。” 直到张定坐上卓青云车的副驾驶，都还在气鼓鼓地嘟囔：“就那种臭流氓，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都不知道厉害。” “好了好了，我还不是担心你，要是那人恼羞成怒，掏出把水果刀什么的来捅你一刀，你能承受这个后果吗？” 张定“嘁”了声，语气缓和了些，依旧在小声反驳：“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他杀人也要偿命的啊。” 卓青云被她气笑了，拉过她的左手，双手包裹住，张定的手上好像皮下没有一点脂肪，手背上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脉络。 “我承受不了行了吧。你要是英勇就义了，谁给我结婚啊？” 张定脸上不高兴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僵硬的凝重。 她不自然地想把手抽出来，被卓青云抓住，他腾了个胳膊伸向后座，拿出一个礼盒。 打开，里面躺着一个一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手链。 略带现代感的手链，处处可见设计时的匠心。 卓青云给她戴上，又稍微拿远了些看看，满意了才转过头来，满脸讨赏的表情：“我回来这两天光忙着给你挑手链了，好看吧，高不高兴？” 张定的右手被他牢牢攥在掌心，能感知到他温热而干燥的体温，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收藏能早日涨到两位数…… 再次感谢各位收藏的小天使，李狗蛋女士爱你们。 第25章 医院一日游！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卓青云，就变成可以在深夜约着一起出去吃夜宵的关系了。 其实那段时间，他们俩都很忙。 卓青云在忙着调查那个公司的账务资料，张定则是积压了很多工作需要做，她坚持接下的案件给律所带来了负面影响，总是需要还的。 张定常常会一直加班到十一二点，然后接到卓青云的电话，两个人就去她家楼下的小吃街吃夜宵。已经是七月份了，摊点会开到凌晨，热闹非凡。他们都嗜辣，偏爱小龙虾搭配羊肉串，做劣质塑料凳，桌子被随便用抹布擦了几下，依旧油腻。 他们会在那里，把一天的废话都说完。 这个场景常常会让张定想到，其实如果没有她的草木皆兵，她和卓青云，也不是全然没有相爱的可能。 是她亲手抹杀了这种可能。 “你跟……”卓青云说到这里，不自然地顿了顿，接着说：“你跟阿姨说结婚的事情了吗？” 卓青云说这话时，张定正在剥虾，连手套都懒得带，弄的满手油渍。 “没呢，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妈半个月前还给我张罗相亲呢，现在我要是跟她说要结婚，一听找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卓青云被气笑了，“我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你回去问问她，她给你挑的相亲对象里能有我这样的，青年才俊富二代……” 张定扬起手来让他闭嘴：“你能别自夸了吗，我不好意思听。” 卓青云扬眉，好歹是闭了嘴。但下一秒，他就掐着张定的手腕拽到自己面前，抽了几张纸，开始仔细擦去她手上的油污。 本来挺好看的手，硬是被她摧残得像是刚杀过人，张定也有点不好意思，想要往回缩，卓青云徉怒：“别动！” “唉，你看看有哪个姑娘吃饭是像你这样的，戴个手套又不会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生活这么粗犷呢……” 张定撇撇嘴，用口型说，就你毛病多。 卓青云又开口：“你也不安慰我一下，我现在感觉我是买东西被坑了，我非常难过。” 他说出来的话很欠揍，可昏暗的路灯下，低垂的温润眉眼却很迷人。 张定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7 小声跟他解释：“不是我不想跟我妈说，关键是上学的时候我妈就认识你，第一印象就坏了。而且你又是那样的家庭，回头你家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她……” 她本来还不是很愁，结果现在分析了一通，越想越棘手，声音也越来越小，像个考砸了不敢回家的小学生。 卓青云宽慰她：“哪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我妈也就脾气差了点，还是懂道理的。” 卓青云把她的两只手都捉过来细细擦过，才撒手，他看到张定慢慢把手收回去，也没有再碰虾。 他注意到，突然有些心酸。想了想，说，那要不这样，我找个机会让你跟我妈见一面，等问题都解决了，你再和阿姨说，行吗？ 真正的见面并不是卓青云安排的。 某个周六，张定觉得自己的左脚脚踝处隐隐作痛，她没放在心上，因为这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她只当这是某次崴脚的后遗症。然而周六她要去银行办事，走了几步路，再到周日，她早上就是被硬生生疼醒的。 可是她周一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耽误不得，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打车去医院。 医院周日人也不少，她独自去挂号，又紧走了几步赶电梯，病情极速加重，脚踝已经高高肿起来，完全不能挨地了。 张定疼得频频吸气，勉强在走廊的座椅上休息。 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给卓青云打了电话。 卓青云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只是在听到她说医院地址时愣了愣，张定敏感地察觉到这次停顿，立即开口：“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没事，”电话那头卓青云似乎正在起床，能听到被褥摩擦，穿上拖鞋的声音，“我过去，你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一点过去，你想吃什么？” 语气温柔到，把张定听得一愣一愣的，几乎要怀疑卓青云现在是不是转性了。 现实似乎要成心打她的脸，半个小时后，卓青云按照电话里描述的方位找到张定时，看到她十分委屈地，被一群社会小青年挤到一边，只有小半个屁股挨到座椅。 社会小青年估计是打架把手给打骨折了，其中一个人还兴冲冲地凑到张定身边，卓青云听了个大概，是在炫耀他们那些小混混的江湖恩怨。 张定不耐烦地扭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愣了愣。 卓青云没给她回神的机会，直接伸手把她捞起来，对社会小青年说：“打架都被打到医院来了，就少吹点牛皮吧。” 说完扶着她就要走。张定一个踉跄没站稳，卓青云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张定在触碰到他的胸膛的那个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便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共鸣。 她微微阖眼，等了一会，才忍无可忍地回头瞪他：“我这样就有这么好笑？！” 卓青云脸上的笑意自增不减：“嗯，就这么好笑。” 他们刚刚说的话已经引人注意，张定如今背着身子，都能感受到那群青年投向他们的目光。 她头皮发麻，拽了拽卓青云的衣袖，低声恳求：“赶紧走吧……” “好，你现在是不是不能走路了？”说完作势就要过来抱她，被她慌忙挣开。 “我，我自己能走。” 卓青云看着她单脚跳的背影，忍俊不禁，“你非得把那只脚也扭了才满意？回头我还得找个轮椅推着你……” 他回来几天后，跟胡明亮出去吃饭时，顺带就告诉了他，自己要跟张定结婚的决定。 胡明亮当时足足愣了有三十秒，才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语气惊魂未定：“兄弟，张定不是给你下什么降头了吧。” 卓青云挑眉：“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跟她结婚？” 胡明亮敛去惊讶神情，摆出一副苦口婆心要规劝他的样子：“我是不知道你跟张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起码，我明白一件事，就是怎么做能让自己最舒服。” “如果你是不想走你父母的老路，你大可去找个网红小模特，漂亮又听话；如果你是有吃回头草的癖好，我劝你，不如找林未雪。” 卓青云蹙眉：“张定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这通说。” “我给你举个例子哈，知道为什么武大郎下场这么惨吗，还不是因为潘金莲，她要是个胸大无脑的农村妇女，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卓青云不以为意：“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我跟武大郎是一个智力水平的吗，再说了，张定也不会给我带绿帽子。” “她是不会给你带绿帽子，她根本就不用找一个奸夫，凭一己之力，也能找个由头给你送进监狱。” 胡明亮把他的话都驳回去，靠近他，诚恳发问：“所以你说说看，你到底是看上张定哪了？” 你倒是说说看。 卓青云低头不语。 他也不是完全丧失理智，选择张定的弊端显而易见，可张定的好，可能只有他知道。 他和张定一起去那个小山村的夜里，他帮着张定整理资料，偶尔发问，张定就抬起头来跟他解释，解释到最后，低声问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她微微蹙眉，神情看上去困惑不已，额头一圈有细密柔软的绒毛。 卓青云嗤笑，真是个小孩子。 他言语匮乏，没法描述那一刻的感觉，却莫名想起之前去一个家里的长辈开的艺术馆参观，那位叔叔信仰天主教，大厅里挂了副西方的宗教画。画里的女人垂眸思考，他后来只在张定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神情，那是种永恒的天真。 卓青云随意晃动酒杯，冰块晃动，折射水光潋滟。 “不知道呢，可能真的是被下了降头吧。” 到了诊室，张定跟医生说症状，医生伸手捏住她的脚踝，略微用力。 “哎呦疼疼疼！”张定条件反射般挣开，呼出一口气，手掌轻碰发烫的脚步皮肤，给自己舒缓疼痛。 靠在门框上的卓青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张定回头向他递来的威胁眼神，被他直接无视掉。 医生清了清嗓子，“你这个情况呢，不算严重。我的建议是，开一点消炎药回去吃，静养一个星期，恢复得就差不多了。” 张定一听到一个星期就头疼，“医生，有没有什么再有效一点的办法啊，我真没功夫静养一个星期……” “不想静养的话，打一针封闭也可以。只不过你这个情况，我觉得实在没必要。” 张定没有迟疑：“那就打针吧。” 半个小时后，张定眼睁睁看着护士拿出不算纤细的针管，一点点从玻璃瓶里抽出药水，人就怂了。 医嘱上说，她的脚要保持一定高度，此刻她坐在病床上，小腿被卓青云拉着，直接搭在他的大腿上。 卓青云不紧不慢地问：“这针要往哪打啊？” “就这里。”护士指了指她脚踝。 他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8 代替她说出疑问：“疼吗？” “针要彻底扎进去，你说疼不疼？” 那一刻，卓青云明显地感觉到，张定的腿瑟缩了一下。于是他体谅的，打算给张定一个台阶下：“要不还是吃药吧，这么尖的针头扎进去，我看着都疼啊。” 没想到张定还挺有骨气，眼睛一闭，大义凛然像时刻准备英勇就义的女八路：“打吧！” 卓青云嗤笑一声，心想，你就嘴硬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结束，应该明天早上还有一更。 困死了，先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第26章 旁观者清 卓青云去取药，结账，回头的间隙，发现张定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朝自己走来。 他低头在单据上签字，另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张定的胳膊。虎口处正好卡住她的胳膊肘，硌的疼，他嘟囔：“成天吃夜宵怎么也不见胖呢……” 张定没有理会，问出存在已久的疑问：“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家里能有什么事，”卓青云疑惑片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随即满不在乎地勾起嘴角：“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还能对付得过来。” “不过你委托人的情况我还有一点不清楚，本来想约你出来谈谈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不用啊，我脚坏了，脑子又没坏。就今天吧，一会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卓青云不动声色，突然扶住她的手松开，张定没有准备，晃了几下才堪堪扶住柜台，勉强站住。 她狼狈的样子让卓青云十分受用，一脸坏笑：“都这样了，还是少操点心吧，小瘸子。” 赵丽云来医院复查，跟在司机后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自家儿子低下头跟身边的女孩说了句话，女孩随即不客气地打上他肩膀。 赵丽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脸上，是实打实的笑意。 她没有什么慈母该有的心情，心里还在不合时宜地想，因为腿骨折，没法穿高跟鞋真是可惜了，否则还能给她来一个更厉害的下马威。 她走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声“卓青云”。 卓青云回头时，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那样僵在脸上。 他其实早在张定说出医院地址时，就隐隐有这种担心，不过是心存侥幸，也不会这么巧的吧。 还就真这么巧。 他轻咳了一声，“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张定。” 赵丽云挑眉，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本来想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便回头瞥了眼张定，发现她还保持刚才的动作，僵硬地站着，刚刚她原本是想要伸手再次扶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现在只能局促地，缩在身后。 他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张定其实在见到赵丽云的那一刻起，就猜出她和卓青云的关系。 他们很像，周身都有一种，被积年累月的养尊处优惯出来的，自然流露的优越感。区别可能只不过是，卓青云在面对她时，懂得刻意掩饰。 “妈，这您未来儿媳妇。” 赵丽云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慈祥的微笑，“这样啊，我看着这姑娘，有点眼生呢。” 卓青云把张定揽到怀里，“没事儿，多见见面就眼熟了。您中午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回家吃。” 卓青云不再挽留，连他自己也觉得，以这种方式在一起吃饭，对张定实在不太公平。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听到她接着说，你也回家吃。 卓青云给张定叫了车，陪她在街边等。 “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张定乖巧地笑，说不用了，你回家吧。 他们又无声地等了几分钟，卓青云耐心告急，张定却说，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我回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是在胡斐家楼底下的那一次，她头脑昏沉，晕乎乎地跟他说了好多话，第二天羞愧得想要这辈子都不再见卓青云。又对他自责，总是想，他又是哪里做错了，要被迫接受自己沉甸甸的回忆呢？ 是寒冬腊月，是积雪反射凌冽的月光。 他们之间又发生了很多事，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之间没有羁绊，哪一方走的远一些，都可能就此失联。 唯一的不同居然是天气。 车稳稳停在路边，张定在开门上车的前一秒，勉强挤出一点表情，手碰了碰他的脸，说，我走了。 赵丽云只在外人面前维持风度，卓青云回到家时，她正端坐在沙发上，平板电脑被她随意摔到一边。 见他回来，赵丽云轻蔑一笑：“我看那姑娘，也不是很在乎你。” “没事儿，我在乎她就行。” 卓青云随口敷衍，到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就靠在那里喝，离赵丽云几米远。 “我原本以为你很聪明。” “哦，那您估计是误会我了……” 他心情不好，心里堵得慌，话说出来，嘲讽意味浓重。 “卓青云！” 赵丽云一声暴喝。她保养得极好，平时故意端着的时候，几乎看不出皱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惯用的面具才有了裂缝，裂缝下，是化妆品也盖不住的法令纹。 “你真以为，这个家还跟以前一样四平八稳的？” 赵丽云和他爸卓远结婚后三年，娘家就出了大事，虽然底蕴深厚，足以维持体面，可还是元气大伤。那才是她婚姻生活不幸的开始，起初势均力敌，卓远权衡之下，也不会掀起什么大浪。可那之后，权力的天平毫无疑问地倾向他那一边，她被架到高处，只觉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夜夜难眠。 人生像是一个碗，他们都贪心，往里面加了太多的水，日日端着一个太满的碗已是巨大的疲惫，累到连爱，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情。 “你现在认为你势在必得，还不是你觉得，你爸不敢让那孩子改姓卓？可是你爸爸老糊涂了，他只对他们有愧疚感，连我们的存在，都是鸠占鹊巢。” 卓青云被她语气里的沉闷惊到，忍不住看她。他这些年和赵丽云能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都很少，所以他的印象里，赵丽云还是那个雷厉风行，小三闹到眼前，都能保持冷静，劈手给人家一个巴掌的中年女人。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呢，她明明是卓青云亲眼见过的最严于律己的女人，有雷打不动的作息时间，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做瑜伽，贵妇级面霜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拍。是什么时候，她的脸上，也出现了永恒的疲态。 卓青云一阵心酸。 半晌，还是决定为张定辩解一下，想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她是很好的人。” “她有很健康的家庭关系，认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39 真学习，努力工作。” “上学的时候，她是那种上课连迟到两分钟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我们打算结婚的契机很奇怪，完全是因为她的委托人，她想让人家过得好一点。” 卓青云挫败地意识到，语言是多么无力。他想努力搜刮一些好的词语来夸她，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他们的人生经历相差甚远，如果不是这些小事，恐怕早都走散了。 于是他干巴巴地下结论：“总之，我认为她是很合适的结婚对象，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过赵丽云这一关，比他想象得要简单。 他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 他说，你不能因为你的人生不顺，就把我推进相同的命运里。 张定心不在焉回了家，到楼底下等电梯时，等了半天也不来，过来一个老大爷看她魂不守舍的样，乐了：“姑娘，你怎么不按电梯啊？” 她如梦初醒，去按电梯，一时又重心不稳，被大爷拉住。 “哎呦喂，姑娘，你是不是失恋了啊？” 张定想起卓青云妈妈那一脸皮笑肉不笑，说：“快了吧。” 从寒冬到盛夏，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来自林未雪的慰问似乎就是为了佐证她的观点。 林未雪虽然贯穿她的整个青春，但其实，她和林未雪并没有单独相处过。当年她在暗处林未雪在明处，她心思深沉，所以她也敢笃定，林未雪不会知道她的心思。 电话里，林未雪的声音甜得腻人，她礼貌表示，她回来的时间很短，想要见卓青云一面，可联系不上卓青云，胡明亮告诉她，张定最近和卓青云走得很近，所以她过来，试试能不能靠这一条路找到卓青云。 张定听人说话带有深刻的职业习惯，精神高度集中注意话语间的细节来判断真伪。 所以纵然林未雪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还是被她听出了点门道。 无非就是她回来了，因为无聊或者后悔，想找卓青云复合。可是卓青云显然没这个意思，不接她电话不说，应该私底下还警告了胡明亮，不要把林未雪和他往一块凑。而胡明亮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知道张定和卓青云的关系发展，便故意把林未雪招到她眼前，像是硬往她眼里揉沙子。 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她一层层拆分下来，竟是林未雪目的最纯粹。 不过张定懒得满足胡明亮的愿望。她不算热情地拒绝林未雪，建议她还是直接联系卓青云比较好。 林未雪大概是实在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朋友，没听出或者故意忽视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开始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起和卓青云的往事。 张定心里烦躁，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准备再听个三分钟就打断她，可第一个三分钟过去了，第二个三分钟过去了，很多很多个三分钟过去了。张定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有耐心，也有狠心，听林未雪把这段蒙尘的往事拿出来，抖落上面的灰尘，铺展在她面前。 林未雪说话有典型江南女子的温柔，有时“n”“l”不分，张定想起《琵笆行》里的一句话。 大珠小珠落玉盘。 哦，还有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任何事情都是旁观者清。比如张定在这段叙述里，曾经很多次想要开口提醒她，也许，卓青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喜欢你。 你以为他对你特别，他可能只不过是无聊，像对待一只宠物那样爱护你。你听话的时候，他不吝惜爱意；当你露出爪牙，他也不介意，丢下你。 说到底他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天生寡情。这样的人，心里哪里容的下白月光。 林未雪还在说。 “当初是我甩的他，他本来没打算跟我分手的。”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门有轻微响动。 她回家时故意没有关上门，因为她知道，他会来的。 卓青云站在玄关处，惨淡夕阳照到他身上，他的目光缓缓落到张定身上，眼神中有轻微疲态。 作者有话要说： 狗蛋女士肥肠绝望，收藏两位数的目标达成遥遥无期…… 我打算奋发几天！！！ 第27章 碰瓷 张定在看到卓青云的那个瞬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她和林未雪，也算不上是同病相怜。 林未雪之所以会难过，会失落，完全是因为卓青云对她太好了，好到最后他轻易把温存收回，落在她眼里，都像是成全。但张定不是，她知道卓青云根本不是什么情种，对他没有期待，所以也不会失落。 毕竟，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呢？ 她所拥有的难过，更像是一把把刀，不会拐弯抹角，刀刀扎在心上。 于是她现在再看卓青云，都觉得胸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 “我家里来客人了，以后，再说吧。”张定停顿了一下，到底是于心不忍，又说：“祝你好运。” “林未雪的电话，她说联系不到你。” 卓青云倒没有很意外，他随意坐在地板上，这样可以离张定很近，“我知道她在找我，不过我可没搭理过她，就是拜托胡明亮平时带她多出去玩玩。” 张定没有说话。卓青云也不恼，拉起她的手覆上他心口，笑得无赖：“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张定坦诚摇头，“我只是……” 她想形容，又艰涩停住，似乎在努力找一个合适的表达方式，“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问我，为什么你不愿意见她呢，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这样的，她这么好看，性格也好，就像是一只夜莺，亲手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她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可世人只当她是为了财富，为了荣耀。那种被误解的感觉很绝望。” 然而卓青云毕竟只是个正常男人，张定看到他蹙眉努力理解的模样，像是在做阅读理解，猝不及防被逗笑。 “我的意思是，以前上学的时候，其实你们很好的，有很多珍贵的，”说到这，她看了眼卓青云脸上寡淡的表情，撇撇嘴，改口：“有很多起码她认为是很珍贵的回忆。可是现在她回头来找你，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贪图你的条件，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我就是觉得，为什么在这些现实条件面前，回忆就显得一点都不重要呢？” 明明我贪恋的是那些，你却非要给我扣个现实虚荣的大帽子，然后再说，活该你得不到。 是这样的揣度，玷污了记忆。 “我没觉得她是图我什么。”卓青云语气平平，“要是硬这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0 么说，其实大家都有所图。我们就是， 她渴望的东西，从我身上得不到，不是什么大事，得不到就分开呗。” 张定颓然摇头，“你不懂的。” “我不懂什么？” “也许她只是在你这里渴望这样东西，别人把这样东西捧到她面前，她都不会要的。” 卓青云愣了愣，剑走偏锋，问她：“那你呢？” “嗯？” “你在我这里，图的是什么呢？” 张定停了半晌，轻笑道：“这话好像该是我问你。”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都没吃饭，张定搜刮冰箱，也只找出一点西红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她还是个半吊子。 最后只能下了两碗面，一人一碗。 卓青云代他妈给她道歉，说她妈就是太惊讶了，对她没有什么偏见。 张定心想，怎么会没有偏见呢，不然卓青云也不会回一趟家，连饭都不吃就离开。 她体谅地点头，表示爱屋及乌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举动，她一开始也没指望他妈能多喜欢她。 何况现在这个局面，她说她就是喜欢卓青云，这个话，卓青云能信个七分，他那些朋友信个两三分，到了他妈那里，恐怕是半分都不信了。 张定自我安慰，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亲手给自己挖的坑，怪不得别人来推。 饭后卓青云陪着她看了一部电影，为了营造电影院的感觉，特意把客厅灯关上，连床帘都拉上，冷气打很低，两个人缩在沙发上，肩并着肩。 电影就是张定从视频网站上随便找的，国产大烂片，家境优渥长相突出的少年，全世界人民都喜欢，他偏偏对女主痴情，从高中追到工作，最后终成眷属。 看的过程中，有很多次，张定都尴尬得想把电视机砸了。 没砸的原因全在卓青云，他指着女主说，她和你倒是挺像的。 张定看着电视机上女主的特写，双眼含泪抱怨男主为什么偏偏喜欢自己，她刚刚还腹诽女主矫情，现在下意识反驳：“到底哪像了？” “你们都是那种人，明明心里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面上还非得装的冷冰冰的，想听你们句实话比登天还难。” “我哪有！” 卓青云语气敷衍，像是在哄小孩子：“没事啊，我理解你，谁还没个偶像包袱呢……” 张定瞪眼：“不是，我怎么就不说实话了？” 我连喜欢你这么久的事情都认了，我在你面前还有个屁的偶像包袱。 “好了好了，”卓青云捉住她的一个胳膊，讲她整个人狠狠揽在怀里，“你满嘴都是实话行了吧。” “别生气了，诶你看看，那个男主把女主男朋友挤兑走了！” 他越是敷衍，张定心里越是没来由地烦躁。心想这人真的是太气人了，她跟他相处这么久，他还当她就是一普通小姑娘，说话不过脑子，惹生气了就抱怀里哄一哄。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他过去，实在气不过，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伸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卓青云下意识蹦了句脏话，随即扭过她的胳膊，与她打闹起来。 虽然他抱怨张定都快把他打成脑震荡了，可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张定死命挣扎，到最后还是轻易落了下风，被卓青云制住手脚，牢牢禁锢在沙发上。 卓青云笑的沉闷，带动胸腔震动，传到她耳畔。 “这才哪到哪啊你就说打就打的，我可不敢跟你结婚了，回来你还不得谋杀亲夫啊。” 张定嘴硬：“打死你算了，谁让你成天拿我当小姑娘看。” “我不拿你当小姑娘看，还能当小伙子看？” 他一开口，还是一句很讨打的话。可张定没有追究，因为她耳畔的，不再是空气震动，而是卓青云温热的呼吸。 她顿时僵住。 其实卓青云跟她的这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出格的举动。毕竟他们之间也说不准是什么关系，即便是亲密接触，都是浅尝辄止，不似现在。 张定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紧张，像一个放的开的成年女性。 她不断想，就算发生什么也没关系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很正常。 可他们离得太近，黑暗蒙蔽视线，却公平地放大了其他感官。那么近的距离里，对方的任何动作都被无限放大，纤毫毕现，无处隐藏。 卓青云似乎是真的很满意她的反应，还在故意逗她：“刚刚不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说话，手也没闲着，张定感觉到，一直撑在自己身侧的那只手，一寸寸描摹着她的皮肤，缓缓移到腰上。 张定头皮发麻。 卓青云额头抵着她的，吻轻柔得，似折磨。 黑暗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竟在微微颤抖：“卓青云？” “嗯？” “我，我这个人很保守的。” 卓青云低笑：“看出来了。” ……这个人真的是太欠扁了。 “所以你要是继续下去了，我有可能，会一直缠着你的。” 她停顿，完全是因为温热气息下落，在她耳后。 她想说一点狠话，酝酿了半天，到头来还是轻飘飘地一句：“你别想甩掉我。” 卓青云嘴角无声上扬，他想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上张定了，她怎么就能在这种境况下，紧张局促得这么原生态呢。 真有意思，真可爱。 卓青云停下动作，稍微撑起身子，和她拉开一点距离：“你这是要碰瓷啊。” 张定看着他，黑暗里，那双眼亮得惊人。 她在那一刻思绪繁杂，想很多事情。比如他眼睛里像有人往里塞了几颗小星星，还挺好看的；比如卓青云这是打算要悬崖勒马了吗；再比如，如果他真的停在这里，那他们两个，接下来要怎么相处呢。 她的心是洋葱，一层层剥开，最里面的，原来是期待。 她想和他有一些关联，好让她心安理得纠缠不清。 这个人，天生薄情寡义，嘴里轻易说出“得不到就分开呗”，可刚刚，也曾温柔得，轻抚她的身体。 难道是女人在这种时刻想的都会比较多？ 张定觉得，自己心上的褶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1 皱，也被他抚平了。 张定还在胡乱想现在要怎么收场，埋怨是自己把话说重了，把人都给吓跑了，下一秒，卓青云就再次靠近她。 好像比上一次还要近。 近到连心上的隔阂，也都消弭。化为无形，遁入黑暗，与楼下飘来的梨花香一起，混入空气。 她的感官似乎全放在卓青云身上，以至于后来，很久以后，她都能清晰地，在脑中重现这个场景。 “碰瓷就碰瓷吧，给你碰。”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两位数啦！还差一个！ 第28章 我也有改变的 九月的第一天，张定瞒着卓青云，偷偷去了趟寒山寺。 经过小学门口时，她恍然想起，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马路边一个小女孩戳戳她身边的小男孩，问她新买的米妮书包是不是很好看。 其实那天，是个阴天，乌云很低，迟迟没有落下雨。但是因为开学，城市的每一条街道都鲜活起来，拥堵，喧哗，连早餐小贩的叫卖，都要比平时响亮些。 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张定在庙前交了两百块钱，被告知算命先生现在还在吃早饭，让她等等。 她无所事事，在庙里闲逛，小和尚们拿着大扫帚扫地，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让她心安。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定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青团店，便在好友列表里找到林森的名字，问他要不要青团。 林森倒是回复得很快，张定无聊，就和他多聊了两句，从他那里得知，胡斐最近和他朋友分手了。 张定没有多惊讶，只在林森想从她这里了解一点内情时，淡淡拒绝，我最近和她也没什么联系。 她匆匆结束这段对话，再次返回主页面时，才看到卓青云20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 【昨天睡着了吗？】 她的脸上，缓缓荡起一个甜美的笑。她这一段时间睡眠不好，往往晚上十一点就闭上眼，翻来覆去，到天蒙蒙亮时才在浓重的倦意下眯两三个小时。这不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本还想和以前一样，靠吃安眠药控制作息。 可安眠药有一次被她随意摆在床头柜上，被卓青云看到。卓青云最近跟喝了假酒似的，平白生出一股要照顾好她的雄心壮志，当即没收了她的安眠药。下午便让人搬了一整套游戏装备到她家，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手把手教张定玩了几个游戏，还说她这就没事找事，要她睡不着的时候就干脆别睡，打游戏分散注意力。 于是张定通关了好几个游戏，失眠的症状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她的作息时间完全被游戏翻了个个儿，白天强撑着去上班，晚上回家就打游戏，赶上双休日，能一整天都窝在家里，白天睡觉，晚上游戏打累了出去吃夜宵。 不可避免的一个后果是，她胖了。 她本来是有早起称体重的习惯的，可搬了家后，没功夫买体重秤，所以这次发胖无声无息。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条牛仔裤无法扣上扣子了。 她深吸气，再次尝试，还是扣不上。 卓青云在后面沉沉发笑，张定顺手拣了条皮带扔过去，“都怪你！” 她手下有分寸，卓青云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皮带就落到他脚下。他将那皮带拾起来，重新扔回床上，说出来的话是为了安慰她，可语气，却是幸灾乐祸的：“好了好了，胖一点挺好，你原来那样，一看就不健康。” 张定冷哼一声，心想我要是再胖个20斤，你估计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卓青云是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他站起身，走到张定身后的床沿那里坐下，看她把睡衣脱下，换上衬衫，低头扣扣子时，卓青云的手调开那层丝绸质感的布料，落到她的腰上。 张定以前是真的瘦，背脊上好像没有任何脂肪，脊柱凸出来，像一串佛珠。现在不像了，替代它的，是一条不太深刻的凹陷。 张定感知着他手的动作，扣子自上而下扣到第三颗被迫停住，扣也不是，不扣也不是，“……你干嘛。” 卓青云沉吟片刻，说：“好像是胖了不少……” 下一秒，张定就毫不犹豫地把卓青云那只作乱的手拿出来，接着往下扣扣子。 她的动作憋着一股气。卓青云却觉得可爱，她无论在任何情绪下，散发出来的气场，都是柔软无害的，让人安心。 卓青云双手按住她的头，不顾她的挣扎，在头顶落下一吻。 “快点穿衣服，我快饿死了。” 张定正发着呆，卓青云的下一条微信就出现了。 【我刚看了下排行榜，你啥时候排名都跑我前面去了，是不是上班的时候都在打游戏？】 隔着屏幕，张定都能想象到卓青云的语气，气鼓鼓的，又幼稚。 张定有时候都会有瞬间的恍惚，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工作了，还是在上学。因为卓青云几乎和原来没有变化，从语气到笑声，再到行事作风，无一例外，都是满到要溢出来的少年气。 有时卓青云笑着打趣她，或者是大言不惭地自夸，都会让她好奇，这个人的生活到底是有多顺遂，才有本事把这么讨人厌的话，说的自然不猥琐呢？ 他的运气就是好到，岁月教给他必要的为人处世，生存技能，可从他那里拿走的，只有时间。 一个小孩子跑到她面前，说姐姐你可以进去了。 “对，你先别弄出大动静，让那小子可劲儿折腾，老头子最近不还给他牵线搞艺术品进口呢吗，回头他要是资金链出问题了，你就让傅明出面，把问题解决了，回头他倒的时候，咱们还能趁机赚点小钱。” 卓青云坐在市郊新开的会所里，晃动杯子里的酒，跟电话那头的人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胡明亮在对面轻笑：“那好歹也是你亲弟弟，你不让人回家就算了，家产也不分，还想从人家那里搜刮油水。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卓青云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想了半秒，又把手机拿出来，用指甲去拨旁边的那个按钮，把手机从静音调成响铃的。 他以前是听到手机铃声都会心慌的，手机永远是静音，电话接不到算了，反正很多事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这个习惯是被张定硬拗过来的。 她是和他完全相反的那种人，非常强迫症，非常爱炸毛，有时候卓青云看着她大呼小叫的样子，都会好奇，也不知道她这个性子，是怎么忍下到嘴边的脏话，跟逻辑混乱的委托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确认事实情况的。 又或许是工作把她的礼貌都耗尽了，卓青云早就发现，张定是个懒得处理私人关系的人，高兴了就接着玩，不高兴就走，她是没有等待一个人变好的耐心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2 胡明亮有次又质疑他突然打算结婚的决定草率且智障，他烦了，随口就想起这件事，讲给胡明亮听，以此来表示，我比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要更了解张定一点的。 没想到胡明亮听出的却是另一种意味，“她要真的是这种人，就说明她可能真的，是爱你的。” 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玩，很少提爱，总觉得掉价放不开。于是他下意识就反驳：“为什么啊？她怎么就不能是惦记我点别的呢。” “你看啊，她对相处很没耐心的，她要是还愿意找你，就说明，即使你混蛋成什么样，她都接受的。” 卓青云愣了愣，第一个念头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爱呢，可转念一想，张定好像什么都不缺，她如果就图他这个人，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纯粹呢？ 所以他再反驳，语气都无可避免地，弱了一些：“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为她，还是做了一些改变的。” 比如不再把手机调成静音。 这件事，张定其实跟他提了很多次，只不过语气都是轻描淡写的，他嘴上应承着，心里也没当回事。 直到有一天，他去朋友的饭局，后来又去夜场，周围环境太闹腾，他被吵得头疼，偷跑出去抽根烟的功夫打开手机，发现有5个来自张定的未接来电。 最近的一个，和现在相隔二十分钟，然而那时，已是凌晨三点。 他提心吊胆打回去，心想张定这次估计又得生气了，他深呼吸，决定电话一通，他就道歉。 张定电话接的很快，快到他的心思还没想完，接通后，有几秒的寂静。 “对不起……” “你现在到家了吗？”张定的声音里，有轻易就能听出来的疲态。 “没有……”卓青云硬着头皮回答：“我还在外面，有个局。”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你去玩吧。” 卓青云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他的语言表达只在调笑她的时候管用，此刻语言匮乏，嗓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下次还是注意看着点电话吧，不然我总以为，你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嗓音发涩，说好，你快点睡觉吧。 卓青云其实不是个容易有愧疚感的人。他的自我安慰能力很强大，总是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从一片狼藉中摘出来。这次本来是一样的，他安慰自己，张定最近失眠，这个点没睡很正常的，也不是故意等的他，到最后，他甚至开始想，她就是爱想东想西的，凭什么要把错，都推到他身上来呢？ 可是那天，就是怎么想都不对了。 他不停想，不就是把手机静音关掉嘛，多大的事呢，他怎么就老是敷衍她呢。他过去觉得他们之间，要说感情也有，不过是建立在各取所需的基础上，现在居然会有些替她委屈，她怎么就找了个我这样的人呢。 卓青云后来就做了一个很讨巧的举动。 他总结出张定可能会给他打电话的几个时间点，在那段时间把手机调成响铃，确保每一次电话，他都能接到。 就像刚才。 他在发现自己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时，几乎都想把张定立刻拉到他面前，拿这件事在她那里卖个乖。 跟她说，你看，我其实也在为了你改变的。 我其实也有改变的。 张定后来没有去见算命师傅。 她对命运这件事，还是有敬畏之心的。无论算命的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纯粹胡扯，她都觉得，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所以她只在寺庙里逛了一圈。离开时，一个小姑娘从后面拦住她，告诉她，还可以祈福的。 张定对着佛像跪了半天，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她有很多很多个愿望，很多很多没有得到的东西，在这个时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有喜欢了很久的人，很多年后，她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居然还能和这个人在一起。 她的心被这一件事填满，连卓青云可能没有这么喜欢她，都显得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迈过高高的门槛时，突然回头，在心里说： 那您就保佑我爱的人都能长命百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10啦，谢谢大家的爱护！狗蛋女士爱你们哦！ 接下来想写个电竞小萌文，为了写文才开始打游戏的姑娘和为了追妹才去打游戏的游戏废boy。 跟室友说了这个设定。 室友：果然，你写的文和你这个人一样，都很没有朝气呢…… …… 第29章 少年意气尽（胡斐，宋姚番外） 胡斐万万没想到，她和宋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矛盾，居然是为了钱。 她和宋姚关系发展的毫无波澜，那天她只是以晚高峰打车不方便为由让他留一晚，留了一晚又一晚，几天后，宋姚就把自己的行李搬到她家来了。 成年人谈起恋爱来十分简单粗暴，彼此想的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不分主动不主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胡斐的房子是父母买的，钥匙父母那里也有一把，她和宋姚同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宋姚去工作的下午，找人来把门锁换了。其实本可以不换的，她父母对她采取放养政策，房子买了几年，来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可胡斐就是心虚。 她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以前她是生活放荡到，可以在楼底下搂着新男朋友的脖子接吻撒娇，直接无视邻居微妙目光的人。现在却越活越回去了，倒像个瞒着老师家长早恋的高中生，晚饭后拉着宋姚的手出去散步，碰到面熟的人，都要避嫌似的，把手松开。 她把这件事说给卓青云那帮人听，惹得他大笑，说你也真好意思说自己像高中生，你自己出去看看那些快捷宾馆，不都是那么大孩子手拉着手去的，人家高中生都比你放得开。 胡斐也不甘示弱，原样回击：“那我看张定给她妈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见你把电话夺过来给你未来丈母娘打个招呼啊，人高中生学校里见到家长了，还知道说句阿姨好呢。” 卓青云说不过她，假装兴冲冲地跟旁边的人开始玩狼人杀，不再理她。 胡斐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心虚什么呢。 知道宋姚回家搬行李的那一天，她在公司里开会，特地请假回家，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把衣橱打开，所有柜子的抽屉全部抽出来，她一件件翻过去，把别人落在她家的领带，男士手表，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到最后，连她给她爸买的领带，都被拿出来藏到衣柜最里面。 那一天很热，即便屋里开了空调，她还是热的满头大汗。当时她看着这一地狼藉，长舒一口气，心里又烦躁不堪，抑制不住地想，宋姚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3 这些年也不可能没有过别人，就算被他发现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她后来，拎着一大包收拾出来的垃圾下去扔的时候，正好碰到宋姚上楼。 他痞笑着问她：“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居然会主动打扫卫生？” 她还是低头，三分羞涩三分讨好：“你不是爱干净吗，我怕你住着不舒服。” 宋姚忍不住低头捏了捏她的脸：“是吗，对我这么好啊。” 胡斐在那一刻，下意识躲过他的手。 她知道，她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她自找的，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宋姚身上。可是那天晚上，她在确保宋姚睡熟后缓缓睁开眼，她想她的这些年，她不是个很坚强聪明的人，张定有那个本事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也有筹码把卓青云再勾回来，可她没有那个办法。 她甚至没办法离开江城，被父母用一套房子拴在这里，因为她的工资不高，花钱又大手大脚，余下的钱根本没法负担房租；她寂寞的时候连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都没有，只能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填补时间的空洞，曾经她想念宋姚的时候，也拉过一个相似的人的手。 她软弱，习惯讨好回避的个性深深刻在骨子里，现在宋姚轻而易举回来找她，她还得把曾经走过的那些弯路藏起来，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睁眼至凌晨四点。 太阳即将升起的那一刻，她被铺天盖地的倦意打败，半梦半醒间，终于说了句真心实意的话。 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就好了，那样我也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了。 胡斐和宋姚的同居生活其实很好。情感足以让他们平稳解决生活理念上的隔阂，生气都生不过五分钟就会和好。 其实那段时间宋姚负责的动画电影宣发上出了一点问题，那个电影内部试映的时候，他还带着胡斐去看过。小小的放映厅里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那是个少年热血动画，看到最后，男主人公提着剑走远，雪满天山路。 她热泪盈眶，拉着宋姚的手，用最诚恳的语气说：“真的很棒！” 可是电影再棒又有什么用呢，宋姚那半个月里每天都很晚回家，神色疲惫，胡斐完全不能理解他，他是有基本工资的，何必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他只说，你不懂。 几次谈话没有结果之后，胡斐也懒得再问他了，可有时看着宋姚少年意气要被磨平的样子，心里还是难过。 爆发点在两个星期后。 那天宋姚依旧晚归，胡斐窝在沙发上等他，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宋姚在黑暗里蹲下来摸摸她额头：“怎么在这睡着了？” 她宽容地笑笑，起来给他下了一碗面。 她相信，起初两个人都是珍惜这个难得的温存时刻的。 宋姚皱着眉头跟她抱怨工作上的事情繁杂，像个不满频繁考试的学生，他说，团队运作下去需要钱的，他打算把他前两年的房子卖掉。 胡斐一听这个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冷下脸的速度有多快。 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控制力，跟宋姚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江城这两年房子行情不好，他那个房子位置也不错，有升值空间，现在卖实在是亏了。 宋姚没有注意到胡斐的情绪变化，抬头看她，干净深刻的眉眼间有温柔，有信任，也有无奈，“不卖房子怎么办呢，我工作室里的那些人，也要给他们发工资的。” 胡斐终于忍不住撂了筷子。 “你房子卖了住哪？你真的打算一直住我家？你工作室的那些人替你工作要工资，你觉得对他们有责任，那我呢，我的房子，就应该白白给你住？” 宋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胡斐的脸上有一些肉，她又很爱笑，所以宋姚一直没发现，原来她横眉冷对的样子，是真的有点危险。 “你觉得我养活不了自己？” 胡斐扭过头，没说话。 “所以，你这两个月就一直认为我在你这白吃白喝的，你亏大了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撵我走？” 胡斐没有看他，盯着桌子上的空碗发呆。 她不断回溯这两个月和宋姚相处的过程，她提供的也不过是个住处而已，生活开销一直是宋姚在花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这两年放飞自我，在熟人圈子里的名声都不太好，连胡明亮听到这件事都会宽慰她，她能找到宋姚这样的人，可以满意了。 可是胡斐还是觉得心酸，原来她找到爱人，生活也没有变轻松。更多是自厌，她原来是可以不假思索说出“大不了我养你啊”这种话的女孩，她的生活空间在压缩，连带着人都变得窝囊。她在意自己在钱上有没有吃亏，容不得别人占她一点便宜，她想要好好支持宋姚的同时，心里还在盘算着，当季的那几双鞋有没有钱买。 她真的不想变成这种人的。 胡斐慢慢收敛起脸上不耐烦的神情，但是没有笑意。厨房的灯正对着她头顶照下来，显得她颧骨很高，照出往常看不到的冷硬线条。 宋姚忽然觉得，对眼前这个胡斐异常陌生。他以为她对自己从不设防，原来一分一厘，都被她记在心里，随时准备讨要回来。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因为他们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最后还是宋姚先开口，他本想伸手捏捏胡斐的脸蛋，被她躲开，僵了几秒，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做事欠考虑，没想到这件事。” 胡斐心里恶毒地想，每天生活在一起，就只有柴米油盐这些事，你不是没想到这件事，你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想吧，你不就是一直拿我当傻子吗。 宋姚后来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胡斐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发现他已经走了。 发现这件事也没有让她很难过，她知道，宋姚是对感情的纯粹度要求很高的人，否则她也不必挖空心思来扮演好自己的形象。所以她早有预感，他们的关系，从她撂了筷子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那天是周六，胡斐没有局，穿着长款t恤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还能闻到宋姚身上的味道。 她闻到那种味道时，微微愣神。 这件事是她的私心，宋姚用的所有洗漱品都是她买的。她为此翻了一遍自己关注的时尚公众号，从众多小众品牌里选了这一款，非常性冷淡的香味，但是靠得很近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柑橘香。 宋姚下班的时间通常比她晚，每次听到开门声，胡斐都会冲到玄关那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啊蹭，即便工作了一天，宋姚身上还是干净的，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她甚至神经质到，为了和这种气味搭配，还专门去超市货架前，拿起一袋袋不同的洗衣粉精心挑选，滑稽得像个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哈士奇。 后来的一个黄昏，他们坐在飘窗上，一个西瓜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4 分两半，一人抱着一半吃。宋姚问她给自己买的洗漱用品是什么牌子的，胡斐坚持不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解释：“我在想万一以后我们分开了，你觉得身上的气味不对的时候，都能想起我。。” “这是属于我的气味。” 胡斐双手环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空气里只有浮于表面的，肃杀的气味，淡淡的柑橘味，要在宋姚怀里才能闻得到。 宋姚那时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我们怎么会分开。 我们怎么会分开。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在想象分开的那一天，但是彼此心里都相信，对方是不会走散的人吧，这一点，胡斐敢确定。 可是现在，胡斐再去回忆那个场景，都觉得她自己，甜美得不可思议。 其实这段感情里，她也不全是伪装。至少在某个时刻，她是真的袒露过自己的肚皮，闭着眼大吼，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是不会再走了。 胡斐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翻箱倒柜。 然后意外的，在电视柜的最底层，找到一整块被拼的一丝不苟的拼图。 胡斐几乎是在瞬间想起了这个拼图的来历。 她今年过生日时，朋友送给她好大一块拼图，给她打发时间。她本来没打算拼，可拆开了之后，胜负欲作祟，她居然真的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坐在地板上拼拼图。 胡斐天生笨手笨脚的，用功了一下午也没见什么成果。 当时她是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宋姚正在床上睡午觉。 他午睡醒来，大喇喇地赤脚踏上地板，一个脚滑，把她一下午的努力成果搅得乱七八糟。 “宋姚你要死啊！” 宋姚刚刚睡醒，头脑呆滞，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情况，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毛，跪下来胡乱安慰她。 “别生气，我肯定给你拼好。” “你会拼吗！我努力了一个下午都被这一脚给踢没了！” “这样，我要拼不好，你把我扫地出门，行吗？” 胡斐过了好一会儿，才呆愣着问他：“那我不就是拼图没拼好男朋友也没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后来宋姚还就真的装模作样把她的拼图收走了，胡斐好久没见到，自然以为，他是拼不好给藏起来了，心里还觉得他跟个小孩子似的，考的不好还藏试卷，挺可爱的。 没想到他真的拼好了，妥善收到这里。 胡斐还记得那个朋友送礼物时说的话，一共有520块哦，代表我对你的爱。 所以宋姚平时这么忙，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这520块放到该放的地方的呢？ 他远比自己慷慨，这样麻烦的事，他做就做了，从不在她面前邀功。不像她自己，锱珠必较，生怕自己吃半点亏。 胡斐试着克制了几秒。 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坐下来，双手捂住脸，放任眼泪缓缓溢出眼眶，然后一发不可时候。 然而那个甘心不声不响为她拼好520块拼图的人，最后还是离开了。 空气里只余下凌冽香味，似无形的刀锋。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的故事我不想掺在男女主的故事里，所以就单独写了，大家就当做是番外看看吧。 我会在每一章他们俩的故事标题后面都注明是番外，这样你们也可以选择直接跳过。 但是我还是希望别跳过了，我还挺喜欢他们这条线的，总觉得他俩爱得很疲惫，很多浪漫的细节放到他们这里，都是暗潮涌动，有伪装和粉饰，但是你剖开看看，里面还是好的。 类似于……心里美萝卜？ 还有一件事。 这篇文现在的字数已经超过十万字啦！ 我念高中时，作文要求写八百字，当时语文老师还要求写周记，一千字。写文章这件事情，曾经一度，成为我的噩梦。 没有想过，我居然能写到十万字。当然这也证明，言情小说可比议论文好写多了哈哈哈。 总之就是，狗蛋女士很懒的，更新也不勤快，手速尤其慢，然后小说写的也不好看。袒露自己的内心给别人看这件事，常常会让我觉得不安且羞耻，小说我只敢偷偷告诉了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看完说，人家的小说看完都让人心里燃起爱情的小火花，你的小说和你的人一样，都是丧丧的。 但是她最后说，不过丧丧的也很棒，总之你就是很棒。 这篇文前一阵子只有5个收藏，其中一个是我自己，还有一个，就是她。 还有给我评论，收藏，鼓励我的小可爱们，这个小说写到现在，也没上过榜单，能看到的，都是缘分。 狗蛋女士心里有个小本本，都记着你们哦。 早说了，收藏到两位数我就满足啦，狗蛋女士会努力的（握拳） 第30章 小红花 张定和卓青云正式领结婚证，是在十一月的某一天。 这件事确定得十分草率。张定上半年辛劳工作，彻底把自己累垮了，恰好前两天又受了冻，她开始流鼻涕咳嗽，原本她身体还不错的时候，感冒连药都不必吃，喝几天热水就能自然好。 可是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反反复复，她陷入感冒发烧的死循环。 那天她是在是咳嗽得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双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卓青云发微信。 如今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进展到，给对方发微信，不用再计较现在是什么时间，如果不回会不会尴尬。 张定稍微想了想，发出一句很没营养的话： 【你现在在干嘛】 卓青云是在ktv包厢里收到这一条消息的。 他来参加他父亲老友的局，这位叔叔就是不工作了在家开画廊的那位，酒过三巡，直接带着一大帮人马杀到会所来，说是小辈开的，让大家放开了玩。 卓青云在混乱中瞥了眼这位叔叔，发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可比开画展的时候生动多了。 整个饭局里他年纪最小，不可避免地成为焦点，饭桌上就是一个劲找他讲话，逼得他不得不频频起身敬酒，端着虚假的笑说，还得您平时多照应着我点儿。 后来到会所，其实包厢很大，但是架不住还叫了几个姑娘过来，长沙发立刻变得拥挤，迷幻的灯光下，金色的酒水从杯沿溢出来。他那个叔叔，正和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姑娘依偎着，唱《南泥湾》。 卓青云看着此刻场景，突然想起一句话。 人到中年，最忌无度。 “哥哥想要喝点什么呀？” 一个小姑娘俏生生地坐在他身边，嗲声问他。 他透过明明灭灭的光线去看她，看到厚重睫毛膏下的大眼睛，再往下，看到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 他很快移开眼。 没想到这一幕居然会落到他叔叔眼里，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5 老人家笑着说：“卓青云啊，不要总是端着。” 卓青云没办法，只能任由着那个小姑娘又靠的近了些。 浓烈的香水味和噪音，让卓青云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他们这些人很奇怪，总觉得要整天参加各种局，纵情声色才光荣。可卓青云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小姑娘的话，突然意识到，他可能天生不是这块料。 他就喜欢安静的地方，喜欢睡到中午起床打游戏，席地而坐点小龙虾外卖，他有时候自己也奇怪，他还没到中年呢，怎么越过越没精神，做什么都是无聊。 他只能掏出手机玩，他不太喜欢玩手机，手机里app少的可怜，他把所有sns动态都看了一遍以后，发现剩下的，只有炒股软件了。 张定的消息几乎是救了他一命。 他没有回复，盘算着待会儿要找个什么借口溜走，身边的小姑娘看到他这个反应，立马识相地开口：“这人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人发消息，也不怕别人被吵醒。” 卓青云心想张定好像是不太怕，还是跟她解释：“这我女朋友。” 小姑娘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暧昧的视线扫过他的脸。卓青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拿他当面对女友查岗无可奈何的男人了。 张定的头像是个打哈欠的樱桃小丸子，卓青云曾经还笑话过她没个正形，看在别人眼里，倒是契合了她又作又嗲的形象。 他稍微牵动嘴角，举着手机对叔叔晃了晃，顺嘴胡扯：“不好意思哈，我得先走了，我朋友喝多了又出事，等着我去公安局捞人呢。” 一旁的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瞎编。 卓青云走到马路边，才给张定发消息，说我去你家看看你吧。 他其实有点喝多了，晕乎乎的，打车到张定家楼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不妥，抬起手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和烟酒味混杂，他被呛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定看到卓青云出现在家门口时，手里搭着自己的外套。 他是自己开的门。卓青云最近总爱半夜往她家里跑，有时候她在工作，或者在打游戏，总要特意起身给他开门。 后来张定怕麻烦，会在知道他要来之前就把门打开。可卓青云认为这样大半夜开着门实在不安全，有次就拉着她到门口，非常不要脸地逼着她把门的密码换成他的生日。 可是张定家那个门，构造清奇，他俩在门口蹲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到底怎么换密码。张定率先不耐烦了，问他：“我把我原来的密码告诉你，以后你随便什么时候开门都成，别折腾了行吗？” 她态度越好，越惹得他得寸进尺。卓青云看到张定累得要蹲不住，几乎这个人趴在门上，更乐了，跟她解释：“我这人记忆力特别差，你告诉我密码我也记不住，不如改成我生日，你不是从来不记人生日吗，这样多好，一个星期以后保管你这辈子都能记得我的生日，一举两得。” 张定最后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又进屋翻箱倒柜找防盗门的说明书，和卓青云鼓捣了快一个小时，才把密码改好。 张定没好气地斜眼看他：“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了，”卓青云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回头给你发一朵小红花。” 卓青云在门口胡乱踢掉脚上的鞋，看到张定裹着毛毯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冷气开得很足，他一开门正对冷气口，被冻得一哆嗦。 “你来得好快。”张定扭头来看他，冲他温软地笑。 他没跟张定说过，其实他看张定这样笑得时候，会觉得有一种罕见的……反差萌。这种感觉是有据可循的，张定的脸上没有什么肉，有棱有角的，但是她笑得时候却很开，牵动面目肌肉，包裹住尖锐的颧骨。张定的上牙整个都往外凸，但她平时总爱冷着脸，所以并不明显。可是笑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地，把上嘴唇往上掀，露出很多牙齿，像一只兔子。 为什么没跟她说呢，卓青云平时能大喇喇地说各种花言巧语来夸她，可真的有能触动他的点时，他又喜欢小心藏着。 很多事情，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可是这一天，他再次看到这个笑容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愧疚。 张定看到卓青云动作不太自然地，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她起身，走了几步，就闻到卓青云身上的味道。 她看着卓青云跟她解释，是有个饭局，实在推不掉。 张定朝他意味深长地笑，卓青云连连摆手：“不过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而且这个局真的很无聊的，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张定其实完全不担心卓青云在外面会沾花惹草，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事，这个她还是有数的。比如卓青云，他就是天生，对感情的事情不太热衷，别说还在外面找人了，处理一个他都嫌烦。 不过她存了想逗逗卓青云的意思，依旧盯着他的脸看。 看得卓青云头皮发麻，怀疑自己脸上有口红印，赶紧跑去洗手间，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才知道自己是被张定耍了。 出来一看，张定正坐在沙发上，喝一大杯果汁。 卓清明不声不响地走近，然后把刚洗好的手朝她那里一甩，水珠全部落到她脸上。 “卓青云你神经病吧！” “谁让你耍我。” “不过啊……” “干嘛？”张定拿着一把水果刀削苹果，她力气小，苹果皮削不下来，刀却几次脱手，连卓青云在一边看都提心吊胆的。 “我要是真出轨了，你打算怎么办啊，把我甩了？” “哪有这么容易，”张定装作很凶的样子挥了挥手里的刀，“当然是把你给阉了。” 说完还冲他一扬下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听过没？” “张定，我搬到你这来住一阵子吧。” 张定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干嘛，你把我当饭票了？” “我月月交给你生活费还不行吗，你就让我搬过来住吧。” 卓青云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抬眸看她，眼神里有一些眷恋，细碎的灯光落在他眼底，一闪一闪亮晶晶。 张定判断了一下卓青云的为人，确定他真的是喝多了，才会说出这样不给自己留点后路的话，估计到了明天他酒醒了，就该后悔了。 但是她还是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后悔就后悔吧，至少多年后回忆，她还是有一点证据，来证明她曾经得到过卓青云的。 张定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说好啊。 张定第二天早上去上班，下班后回家，发现卓青云已经走了。 失落在所难免，她愣愣地坐下来，心想也好，不用特意考虑今晚吃什么了。 然而只有一会儿，她听见开门的动静，卓青云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6 拖着行李箱进来，笑嘻嘻地让她在衣柜里挪出个空子给他用。 和卓青云住在一起彻底刷新了张定对他的认知。卓青云这个人冷漠但是不孤僻，相反，他并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搬过来之后，他用ipad看项目提案，都要贱兮兮地，跑到张定旁边去看。 有时张定在看综艺节目，还能发现他在偷瞄她的屏幕。 也是因为住在一起，卓青云才发现，原来张定的状态这么不好。 失眠成了习惯，带着身体免疫系统也变差，常常感冒。他偶尔半夜醒来，发现张定不在身边，而是跑到阳台，压抑地咳嗽。 搞得他在工作忙碌之际，还要抽出空来拎着她去医院。 于是卓青云开始孜孜不倦地劝张定休假。 “你不是说你今年都没怎么休假吗，不如这一次全休完，正好我手头的工作也快结束了，我们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不好，我很忙，没功夫休假。” “可是你身体也不能这样耗啊。” “卓青云，我的工作性质和你不一样的，不能轻易休假。我自己要还房贷，还有我爸妈要买房，也需要钱的。” 卓青云立刻说：“那干脆你把工作辞了，休息个一年半载的，把身体彻底养好，我养你。” 张定愣了愣。 其实她知道，养她对卓青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和卓青云在一起之后，偶尔从他那里听一点他家的事情，都觉得震惊。学生时代头脑简单，她只是懵懵懂懂感觉到卓青云家境挺好，可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她有一次无意瞥见卓青云的海外教育背景，他很低调，只说自己是出去随便混了两年，张定看到的却是，他那份毕业证书含金量惊人，完全不敢想象，到底是动用了怎样的关系才得到的。 他显然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恰恰相反，他勤勉，并且聪明，从家庭里继承的，绝对不只是资源上的便利而已。 后来她真的把攒着的假期都休完了。 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看了一遍《小森林》以后受到鼓舞，在家潜心钻研厨艺。她父母有时来看看她，也避无可避地，和卓青云见过几次。卓青云倒是意外地很会讨老年人欢心，不过几次以后，她妈都会打电话说要给她送点大闸蟹过去。 张定说费那事干嘛，我又不喜欢吃。 她妈从善如流答道，卓青云不是喜欢吃嘛。 天气开始冷下来后，张定越来越懒得出门，卓青云本想拉着她去海岛，没想到他弟弟的事情有了重大进展，把他一个电话，又叫到了那个小山村。 其实这个事情，名义上是卓青云和她合作，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做什么事，卓青云只和她谈了一次就把情况搞清楚了，后来都是他在操作。 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想，卓青云和她会走到这一步，也许和这件事真的没多大关系。 卓青云在那里的生活很无聊，事情已经到收尾阶段，每天要不断开会，协调各方关系，他妈全指望着他给自己出气，恨不得每天一个电话来过问一下进度。 连他爸都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毕竟是你弟弟，你做事情有点分寸，该留的，还是要给他留一点。” “这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事儿闹不到他头上，基金我都给他留着，还把我电话给他了，以后他要是有点什么麻烦，也可以找我的。” 卓青云和他爸关系一直都不好，他爸觉得他没有冲劲，难成大事。不过必须得承认，他爸看人还挺准的，他做事喜欢偷懒，没干劲，他甚至会丧气地想，他到底要成什么大事呢，他又不用拯救世界。 胡明亮这个大嘴巴，把他时隔多年又被初中同学追到手的故事传得神乎其神，人尽皆知。他莫名被塑造成长情典范，说他当时另有女朋友，其实心里惦记的，一直是现在这个。 卓青云觉得冤枉，他是真没这心思，可是他要是一点都不惦记张定的话，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忘了她呢？ 卓青云知道，即便是现在，张定跟他相处，也是会提着一口气的。他看过张定给客户打电话分析问题的样子，逻辑缜密，语气平缓，再不耐烦的时候，都能讲出“没关系我理解你的”这种鬼话。 可是一看到他，她的语气就立刻放软，每句话的末尾加语气词，被他惹毛了，会直截了当地说，卓青云你烦死了。 他清楚，没有人的人格可以割裂成这样。张定只是投其所好，放大另一部分，隐藏了另一部分。 面对这种投其所好，他很难不动容。 卓青云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的最后一个晚上，他看着乡村的夜空里多而亮的星星，发现他其实，有一点点想张定。 他给张定打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就没头没脑地说，等我回去我们就把证领了吧。 次日一早，他开车七点到江城，先回家拿了自己的户口本，八点到达张定家，把张定从床上拉起来，简单洗漱吃个早饭，就直奔民政局。 路上张定还用手机查了，说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卓青云说：“那敢情好，这样民政局排队的人肯定少。” 整个结婚过程没用一个小时，最后拿到两个红本子时，张定还感觉有些虚幻。 卓青云的效率很高，还没出民政局，就敲定了下午的搬家公司。 张定奇怪：“像你们这种人，不应该先拟个婚前协议之类的吗？” “犯不着，以后要是真的离婚了，你总归是不舍得让我露宿街头的。” 张定嘴硬，说我有什么不舍得的，心里却在想，这个人，我以后要对他很好很好。 要对他很好很好。 第31章 钝刀 和卓青云结婚后，张定理所当然地搬进卓青云的房子里。 卓青云的房子在新城区，大平层，酒店式服务，站在窗前能近距离看到城市公园里的人工湖，不是一般像酒店。 他过去一个人住，家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生活气息。张定来了之后，把他家几乎没用过的厨房重新起用，地下室的投影仪前的躺椅，电视机前的游戏手柄都多了一个。有次家里浴缸堵住了，卓青云找人来维修，看到工人疏通出一坨黑色长发，才真正意识到，家里多了一个人。 他俩起床时间差不多，常常要挤在一个洗手池边刷牙，有时候卓青云看着张定睡眼惺忪，满嘴泡沫的样子，会想起一些往事。 他高中和胡斐继续同班。有次胡斐问他，你真的不知道张定对你有意思吗？ 他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设身处地地想想嘛。”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追过的小女孩，一班的，二班的，三班的……顿时觉得，喜欢一点都不值钱。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7 肯定不是你那种啦。你看张定，多聪明啊，没准你在她眼里整个就一傻冒，但她明明知道你傻，还愿意理你，你自己想想，她得多伟大啊……” 卓青云炸毛：“你说谁傻呢！” 但是那一天晚上，他看到初中同学的群里，有个人说他们学校过两天开运动会，她想打牌，还可以拉上张定。 张定不在班级的群里，所以她也不知道，卓青云在底下突然回了一句： 【我有点想张定了。】 底下迅速出现别人的揶揄，卓青云置若罔闻。他只是缩在床上，抱着手机想他和张定以前的相处片段，他天生对这方面的事不太敏感，把张定当有点特别的朋友来对待，自然不可避免地……在她面前做过许多傻里傻气的事。 比如以前大家在学校吃过午饭，是有一段午休时间的，可他和张定都不睡觉。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他突然靠近张定，用手指扒开自己的右眼，用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跟张定炫耀：“你看到没，我的眼里是不是有一只虫子？” “这个虫子撞进我眼里，就出不去啦，你看看，是不是很牛逼？” 温柔到显得虚伪的阳光下，卓青云的眼睛却是黑白分明的，并且亮得惊人，张定能从他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只虫子，像是被封存在一块琥珀里。 但是卓青云想起这件事，万一张定是真喜欢他，为了他连午觉都不睡了，结果他就扒开眼让人家看自己眼里的虫子。 这个事情，还真是挺傻的。 于是过了几天，他联系上那个同学，跟着她气势汹汹地杀到了张定的学校，一心想要在她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再后来他一通狂追还是被蹬掉了，一度成为胡明亮永恒的笑点。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影响力波及到现在的卓青云身上，他偶尔面对张定时想起这些事，都想恳求张定，忘了算了。 因为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张定居然全都记得。时不时拎出来一件捅他一刀，威力足以让他丢掉游戏手柄，只想找个角落一个人尴尬一会。 其实事实是，张定记得的小事，远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 她念大学时，微信开始流行。张定在初中同学的联系册上找到了卓青云的电话号码，并且辗转找到了他的微信。 看卓青云的朋友圈一度成为她生活的最大乐趣。 她一直知道，卓青云在国外的那几年一直没闲着。他的朋友圈里有各种聚会的合照，有时候是和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有时候又是留学生聚会，不过能看得出来，都不是学术会议。 他恋爱谈的频繁，导致删朋友圈也频繁。 这一个女朋友小气，所以卓青云被逼着把和以前女朋友相关的朋友圈都删了；这一个又很矫情，所以卓青云还得在100天，200天这种幼稚无聊的纪念日里，专门发朋友圈祝福他俩天长地久。 张定倒没有难过，她纯粹就是觉得好玩，卓青云这个人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就是认怂认得很利落，在这种事情上完全看女孩子要求，根本不会去争个对错，或者反过来，再去要求对方。 也许是因为他认为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吧，无论是朋友圈，还是面前的姑娘。 在一起之后，张定有一次看到卓青云坐在沙发上，拧着眉拿手机戳来戳去的，就偷偷溜到他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删除朋友圈。 她顿时哑然失笑。 “都是一条一条发的，你删了干嘛？” “删着玩的，手贱。” 他的朋友圈数量真的不少，可是张定第二天中午再点进去看时，发现和前女友有关的东西已经删的干干净净了。 卓青云其实工作挺忙的，张定一想到他在会议的间隙，拧眉一条条判断要不要删这一条时的样子，都觉得很好玩。 她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自己的小助理听，助理睁大眼睛，说老板你都不生气的吗？ 她莫名其妙，明明就很好玩。 最后小助理无可奈何地对她说：“你对你先生要求可真低啊。” 她想说卓青云人还是不错的，就又举了个例子，说卓青云明明身家远远高于她，婚前不拟个协议就跟她结婚了。 小助理更无语，骂她，说老板你是不是傻子啊，他结婚其实啥都没买，房子车都是他的，他要跟你拟个屁的婚前协议。 也许是在小助理面前丢了面子？ 那天下班回家，张定气冲冲地闯进书房，指着卓青云说他太狡猾了，明明心里算得门清儿，还在他面前装成豁达样子，简直不要脸。 卓青云哈哈大笑，胳膊扣住她的脖子把她拢到自己身边：“我真没想这么多。你看，你坚持要自己还贷款，我也没跟你抢，就是为了让你能有点安全感。” 张定愣了几秒，直接一巴掌抽到他头上，“我只是想给你省钱啊，根本没想到这一步，果然卓青云你就是成天算计我。” 张定叹了口气，“以后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出去找个女大学生什么的，理都不理我。” “我出去住还不好？你不是整天嫌弃我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吗，我出去住了，这么大房子都是你一个人的，还不满意？” “可是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我又不是图你的房子……” 其实那一阵子，她说自己无欲无求，都会有些心虚的。 因为卓青云，他们的生活很轻松，经济上没什么问题，生活开销全是他付，张定的工资没有用武之地，变成银行账户上空洞的，只增不减的数字。 她有时候会窝在卓青云身边看他工作，也会看看那些报表，隐隐发现他手里这个摊子，还真不是解决了他弟弟就能安分的问题。 他家的利益与权力交织，有依附多年的大树，一旦地基有了松动，大楼倾倒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她知道，卓青云的手机上的新闻app，常年打开本地政治新闻，他家里明明做的是实体经济，他私底下却还在操作股票债券，估计是时刻在为大楼倾覆的那一天做准备。 张定踌躇半天，试探着问他，自己有几个现在在做投资理财的朋友，要不要介绍给他认识。 ——“你用你的名字做这些事，总归是不太方便。” 卓青云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么害怕我破产？” “不过，那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卓青云好像是真的不想让她接触这些东西，他出门应酬，从来不带上张定。有次他带着张定回家，她吃完饭后就随意逛了逛，回来时听到他妈妈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养着她？ 后来想想，他们之间的矛盾，几乎就是固有的阶级矛盾。 卓青云对她的感情更像是对一只金丝雀，悉心养在精致牢笼里，但他根本没指望她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8 会做什么。他从来不会跟张定说他最近在做什么，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回家不谈这些糟心事是他的原则。偶尔吐槽一下饭局上的满嘴跑火车的中年男人，他都是把这些当成笑话说的。 好在张定倒是不会计较这些。她考虑了一阵子以后，最后还是把工作辞了，对外没提及她的身体状况，别人问起，她都温顺地笑笑，说当全职太太，是她从小到大的人生理想。 年关将至，张定回家住了几天。 过年在卓青云家里是个大事，他白天全部都要呆在父母家。其实张定知道，他父母不可能没表示过让他干脆在家里住下的意思，不过是卓青云顾忌她，如果把她也带回家，他父母对她态度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带回家，大过年的让她一个人待着，也实在太欺负人了。 张定看他成天两头跑也怪累的，便主动提议，“我想回家住两天，我妈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正好我回去陪陪她。” 那天卓青云回来得算早的，都洗好澡以后，窝在沙发里，盖同一条毛毯，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看《名侦探柯南》。 有一搭没一搭地猜凶手是谁，所以张定冷不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卓青云都没立刻反应过来。 张定的意思昭然若揭，就是故意给他个台阶下。 他很快明白过来，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玩。张定平时跟他说话很直接，哪里不高兴了都会挑明告诉他，所以他完全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她居然还会拐弯抹角地跟他说，为了给他留一点面子。 他们俩是靠在一起的，张定最近剪了短头发，还剪了刘海，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肩窝，有种温暖的痒。 他一扭头，就能轻易把她收入怀中。 他接连一个月都焦头烂额的，有时候半夜回到家，都烦躁得只想摔杯子。可是为了怕吵醒张定，不得不轻手轻脚地洗好澡，钻进被窝时，张定还是会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瞪瞪地笑笑，把热水袋塞到他怀里。 张定到底有哪里好呢？ 她是真的，对他毫无要求。被吵醒了也不生气，有时候他回家时她还没睡觉，就裹着很大的毛线披肩直接撞到他怀里，问他，我像不像一个人型热水袋？ 卓青云缓缓低头，用嘴唇蹭了蹭她的鼻尖，再一口咬住。 他俩都心照不宣地笑。 张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听到卓青云说： “回来等年过完了，我们就养只猫吧，你不是一直想养一只吗？” 作者有话要说： 狗蛋女士掐指一算，下章还得开虐。 第32章 裂痕 整个一月份，张定都赖在父母家里。 她妈到了35岁才生的她，父母年纪都偏大，三十多岁赶上公司破产双双下岗，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当临时工，妈妈就在家里专门负责带她。 她父母没什么大本事，对她的希望最高不过是能有个收入稳定的工作，找个家里条件不错的老公，她能混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意料之外。有时候她回家，听到邻居们嚼舌根，说老张家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这样的家里还能飞出凤凰。 是怎么样的凤凰呢？ 张定上学时一直兢兢业业，她能感觉到家里生活压力大，平时放了学就钻进自己屋里学习，不敢给家里人制造一点麻烦。当初住她家对门的邻居家的女儿早恋，她妈也被打了预防针，说你家张定长得又好看，应该格外注意些。 她妈想也没想，直接说，她心里有数，是不会做这些事的。 做出格的事情是需要底气的，她妈料定，她是没有这个底气的。即便动了心思，她也会把心思妥善安放，不会给它生根发芽的机会。 好好学习考大学这条路，即便不适合她，她也得走，不得不走，还要走的远，因为除此以外，她没有任何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想依靠美貌来改变命运更扯淡，她甚至都没有真正接触过家底殷实的人。 所以没人会真正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羡慕林未雪。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出淤泥而不染，莲花在扎根于淤泥的那一刻起，就无可避免地，沾上了泥污。她羡慕的不是林未雪比她漂亮，或者能和卓青云在一起，而是她的底气，她没有必要像自己一样，做任何事都要先权衡利弊，也不会有人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家以后就都靠你了。 而张定不同。她的人生里有很多很多需要守护，需要在意的东西，卓青云之于她，说到底不过是置于生活天平上的一块砝码，无非是质量重一点而已。 她第一次把卓青云带到家里见父母的时候，她爸爸在饭桌上吃饭，拘谨到只敢夹面前的菜，她妈妈把她偷偷拉到厨房问她，要怎么做，才能显得他们家，能稍微体面一点。 到后来她几乎从来不带卓青云回家，只因不愿看到父母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个月她没事就出去闲逛，关于她的闲话也听了不少。每每听到她都会忿忿不平，她寒窗苦读十几年，高考前每天温书到两点半，整栋楼里她家的灯灭得最晚，考上了好大学，还自己买了房，也没人夸她是凤凰。凭什么等她找到一个条件好的对象了，才有人这么说。 凭什么。 不过待了一个多星期，她都感觉，回家于她而言，不是休养，是折磨。越休养戾气越重，她整日坐在房间里，要靠听大悲咒，才能平复自己时时刻刻想要出去手撕那些嚼舌根的人的冲动。 她没办法了，跟自己的心理医生谈了一次以后，正儿八经从琴行挑了把大提琴，报名大提琴班，成天背着琴出去上课。 她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林未雪。 其实也算不上是碰见，只能说是她单方面认出林未雪。张定报的大提琴成人班楼底下，是大提琴幼儿班，整个兴趣班租了商业中心的两层楼，环形设计，站在楼上，能看到下一层的走廊。 张定是在那里看到的林未雪。 她也背着一把大提琴，径直走进幼儿班教室。不能怪张定神经质，林未雪这么多年几乎没变化，无非是把校服换成大衣，依旧是那张恬静的脸。 张定看到林未雪的瞬间，第一反应，竟然是背过身子，防止被她发现。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心虚什么。 林未雪既不是卓青云唯一的前女友，也不是他最惦记的人。张定其实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卓青云过去的花边新闻，他那些前女友大同小异，美得无可辩驳，清一色的大眼红唇，肤白貌美，张定有时都会奇怪，一个人的审美怎么就能千帆过尽而岿然不动呢，卓青云可能是有什么集邮癖。 胡明亮跟她说起卓青云，说卓青云换女朋友换到他自己都搞不清，连微信头像都大同小异，导致他常常把消息发到前女友那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49 里去。 无可辩驳的还有一点，她们长得都像林未雪。 张定安慰自己，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有了一次成功经验之后，就会下意识地，选择自己比较容易搞定的类型，何况是卓青云那么怕麻烦的人。 可是再怎么自我安慰，她看着那些个千篇一律的照片，都很难不多想。 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是撬了林未雪的墙角。 张定看她，就跟农奴看到自己旧主子一样，农奴虽然翻身把歌唱了，看到曾经对自己颐气指使的人，还是下意识低下头来。 商业中心的楼下，有家星巴克，张定习惯在下课时到那里买咖啡，她从四楼坐电梯下来，一出电梯口，就看见从一旁的楼梯下来的林未雪。 林未雪和她往同一个方向去，张定心想她还是别和林未雪打照面了，打算转头就走，原路返回前，扭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比后悔，当时没有直接走，而是回头看了这一眼。 大学时候上刑法课，老师说很多事情都是好奇害死猫，知道的越少，与别人的牵连就越少，被害的可能，也就越小。 那节课在一个焦灼的午后，张定满心想的都是，如果再不下课，她就赶不上接下来的兼职了，于是早早收拾好书包，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不耐地抖腿。 老师后来说了一句话，就宣布下课。 当时她已经站起身来打算冲出教室了，却莫名地，把老师最后的那一句话记了很多年。 老师说，所以你们记住，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知道。 张定在回头，透过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追寻到林未雪落座的地方，以及坐在她对面的，卓青云。 张定其实有点轻微近视，不严重，她也懒得戴眼镜，如果是在往常，离这么远的距离，她是根本看不到对面坐着的人是谁的。 但是卓青云跟她太熟悉了，毕竟是在一起住了这么久的人，他的每一个习惯动作，都让张定在第一时刻断定，那个人就是他。 又或许，她这段时间的惴惴不安，只是在等待这一刻。 她的头顶时刻悬着一块大石头，她曾经焦躁得，走个几步就要抬头查看，绳子拴得稳不稳，石头有没有在晃，现在这块石头轰然落地，她感觉到失望的同时，也安心。 你看，我也想相信你的，我不是没有努力过。 张定直接打车回了家。 她在一路上，非常冷静地思考了几个现实问题。比如事情也没她想象得那么严重，卓青云也许只是和林未雪谈点事情而已，这个推论很快被推翻，他能找林未雪有什么事呢，总不会是他能有什么把柄在她那里。 思绪繁杂，她反复设想，反复推翻。到最后，已经开始想，卓青云跟她住在一起时，应该是没有机会出轨的，如果现在她提出离婚，他肯定不会同意。 她还在盘算，卓青云现在估计还住在他父母家，她要不要趁这段时间回家一趟，看看卓青云有没有在私底下转移财产。 张定尽量摒弃感情因素，用职业本能考量，在这段婚姻关系里，她到底能获得多少东西。 想到最后，她自暴自弃地捂住脸，心想，她还是别怪卓青云有别的心思了，她自己也没纯粹到哪里去。 是她觊觎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她妄图把自己当作筹码，去换那一支玫瑰。结果标的物都丢了，她还用计较个屁的损失，她又不缺那些钱。 卓青云提前五分钟到的银泰城楼下。 他十分困倦，他这个年过得鸡飞狗跳，回家了以后，他父母之间不对付，搞得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他时常都会扪心自问，是不是日子过得□□稳了，搞得他脑子进水，居然真的会回家住，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三个一年到头都没办法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顿饭的人，突然被按到一个屋子里，还被迫在外人面前扮演家庭和睦，简直要人命。 所以胡明亮打电话过来，说自己搞不定林未雪时，卓青云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我求求你了，你见见她吧，□□也好补偿也好，赶紧把她打发走，我他妈要被她玩死了。” 卓青云是躲到厕所里打的电话，门外还有人索命似的在敲门，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嘴里夹着烟，含含糊糊地冲外面喊：“没事儿。” 他伸直胳膊把厕所通气窗打开，顺手打开水龙头，坐在浴缸边上打电话，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他的说话声：“我要能搞定她，我至于丢给你？” 胡明亮那边环境嘈杂，他走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跟卓青云倒苦水：“昨天，她哭哭啼啼地给我打电话，说什么都不行，非得要见我一面，见了面吧也不说正事儿，就给我说道你们原来那点破事，我都跟她说了，都是卓青云不好，他就一王八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不干，非要见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那我能怎么办呢……” “哦，还有一件事。我听说，林未雪之前在外面一直是有男朋友的，前一阵子分手了，因为嫌人家买不起房。估计是在外面碰壁了，才想起你这个冤大头呗。” 卓青云看着空荡荡的左手，若有所思。 他和张定本来是买了婚戒的。他有一次戴着戒指回家，他妈直接伸手把他的戒指摘下来，说小孩子还是不要戴戒指的好，不然显得太死板了。 赵丽云女士一辈子说了算惯了，戒指不让戴就不让戴，直接扣下来了。他解释了半天，根本说不通。 他只能联系了当初买戒指的店，让人家再订一个，他过几天过去拿。 结果当天晚上回家就露馅了。 张定瞥了眼他的手，问：“你戒指哪去了？” “……丢公司了。” “今天你回家了吧。”张定刚洗好澡，正坐在沙发上涂身体乳，卓青云在旁边挖空心思想要怎么编个合适的说法，就听到她说：“算了，不用带戒指了，我也觉得挺麻烦的。” 他很多时候面对张定，是真的有些心酸，这种心酸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也觉得，张定跟着自己，活得也够窝囊的。 卓青云想，必须要了断这件事，否则他也忒不是东西了。 所以张定不知道的是，他后来还是把那枚戒指拿了回来，放在床头柜深处。在去找林未雪之前，他特意回了趟家找到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林未雪告诉他，她成天呆在家里也没事干，就在家附近的教育中心找了个兼职，教小孩子拉大提琴。 林未雪找到他时，他正困倦地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阖眼。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卓青云抬眼，嘴角挤出一个笑来。 他们现在见面，就是说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0 什么话都别扭。而且他也确实不像小时候那样脾气好，有耐心，一会儿林未雪又作天作地，他害怕招架不来，只能速战速决。 “我结婚了。”卓青云扬了扬左手。 没等林未雪开口，他又补充：“就和张定，你认识她吧。” “所以这个你看啊，咱俩以前，现在再见面，还是不太方便。这样，你想去哪里玩，找胡明亮或者胡斐都行，不用客气。” 林未雪不说话。 卓青云很快就不耐烦了，张定的电话救命般地响起。 他很快拿过来，跟林未雪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口走。 一面接通电话，张定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你现在在干嘛？” 她问得突然，吓得卓青云赶紧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她以后，才无所顾忌地撒谎：“我还能干嘛，在家陪我爸妈呢。” 张定停顿片刻，不死心一般再次确认：“真在家？” 可能他脑子是真进水了，也没听出来张定的语气异常，还一如往常开玩笑：“问那么仔细干什么，你想我了啊？你多长时间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你知道吗？” 张定钱包深处摸出家里的钥匙，开门，说：“行吧，你回家，我见见你。” 第33章 割裂的冬天 张定上高三时，曾经有一段时间得过严重的抑郁症。 频繁地逃晚自习，也不回家，就在校园里摸黑转。高三的晚自习会一直上到晚上十点，她会直接找一个空教室，开始写日记。她整个高中阶段一共写了三大本日记，后来在毕业以后被她全部收到书架最底层，带着她变得灰扑扑的少女心事，一起在角落蒙尘，永不相见。 当时每个楼层的女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都是残疾人专用厕所，平时根本没人用，被堆满杂物，却因为还放了空气清洗剂，意外地环境不错。那个隔间相比校园的教室，操场，反而承载了她更多的回忆，谁都不知道，那个不足两平米的隔间里，温柔地吞噬了她很多很多的伤心。 后来想想，可能是她天生和冬天有仇。 她每一年冬天都抑郁，症状视具体温度而定，一直要熬到来年入春，才慢慢开始好转。 张定自己都认命地想，她就是冬天比较倒霉。 上学的冬天，是孤独再加上压力，上学放学，通通见不到太阳；刚刚毕业的冬天，她在异乡，工资不高，只能和人合租，每天早起挤地铁；回到家乡的冬天，她就再次被卓青云缠上，甩都没有力气。 再到今年冬天。 张定打开家门，手扶着门口的鞋柜换鞋时，猝不及防摸了一手灰，才恍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不光是她，还有卓青云，所以落满灰尘的鞋柜上，只有一个手印。 刚刚她和卓青云通电话，听他调笑，指责她都不找他，她愣了愣，想说，那你也没找我啊，还是忍住没说。 和卓青云结婚后，可能是因为他们忙虽忙，可生活上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所以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挺多的。 所以她天真地以为，她和卓青云之间是斩不断的关系，是走散了，还能再找回来的人。有的人脚踝处系的是红绳，有的则空空荡荡，他们不同，他们戴的是镣铐。 其实他们之间远没有这么紧密。 过去无非是迫不得已，作息时间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新人，聪明人的做法，就是欣然接受。他们的联系只在这个房子里生效，所以卓青云可以在忙于人际交往的时候，轻而易举将她放到一边，而她只需报一个大提琴班，便能做到不计较。 张定原本是想趁着这段时间，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财产证明之类的东西，她结婚后，家里开销一应由卓青云负担，但她自己平时生活也大手大脚的，没有什么存款。 但她只打开了一个抽屉，就扶着沙发的扶手缓缓蹲下来，觉得浑身没力气。 有什么意思呢？ 她早就不必像原来那样，看人脸色过活。即便现在收拾东西就走，她也有独自活下去的本事。何况她还有家人，有朋友，她现在在这里费这个劲，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所以她突然触碰到，会受宠若惊，发现有异动，会惴惴不安。得到时便疑心重重，没有一刻安稳，失去时又免不了一场难过。 小时候看农夫与蛇的故事，老师都说农夫就是傻，她却觉得，这是个温柔又侥幸的人。他可能早就知道蛇会恩将仇报，可依旧会想，万一呢，万一它变好了呢？ 最后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变。 张定突然发觉，卓青云到底有没有真正出轨，其实没有多重要。 是她，误以为自己永远有本事扮演好一个称职的妻子，是她，以为可以靠时间来感化一个人。 张定蹲下来，蹲的腿麻了，从身体到心，都是颤颤巍巍的。感受血液涌向下肢的过程里，她的头脑却罕见地变得清明。 是时候死心了。 卓青云推开家门的时候，久违的感觉夹杂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搞得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几乎想要现在扑到卧室睡一觉。 他经过厨房时，看到张定正在泡茶。 “回家了也不知道打扫卫生，看看这一桌子的灰呦……”卓青云贱兮兮跑到她身边，洗手，顺带跟她逗闷子。 话说了几秒，张定没反应。卓青云这才发觉，张定今天貌似心情不怎么好。 他从背后缓缓抱住张定，因为手还没干，只能绕过她脖子，在身前交叉。他低着头，下巴搁在她软软的头发上：“跟我说说，谁又惹你了？” 张定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泡茶，第一次泡出来的茶汤倒掉，再加热水。 卓青云里面穿了一件毛衣，蹭的张定脖子有点痒。 张定看到他无名指上安安分分套着戒指，她就抓住他的手，把那枚戒指取下来看。 他们的结婚戒指是订做的，在内环有两个人名字的缩写，但是这一枚里，没有。 其实张定有很多个想要跟卓青云吵一架，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的时候，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吞下去，连同怒火一起。 她自我安慰，卓青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定把那一枚崭新的戒指扔到了刚刚泡好的茶里。 戒指带有加速度，迅速下沉，穿过上面漂浮的茶叶，很快沉底。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语气不容置疑：“我们还是离婚吧。” 因为离得近，所以张定能明显感觉到，卓青云僵了一下。 但这一瞬的慌乱很快被他隐藏，他轻笑：“哦，搞半天是我惹你了啊。” “能不能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吓一跳。”他的表情依旧是柔和的，却不动声色地松开她，慢慢靠在后面的椅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1 背上。 “我没开玩笑。”张定冷着脸回头，尽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完全是我个人问题。所以房子，车，还有别的东西我都不会分你的。正好我辞职了也比较闲，这两天我就联系搬家公司过来，你可以不用过问。” 她连珠炮似的讲了一大堆，卓青云都没怎么仔细听，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张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跟他离婚的？ 他在结婚前被很多人提醒，要留心做个财产公证，要保护好工作上的资料以免被她抓到把柄加以威胁。 他都没当回事儿，无非是笃定，张定是不会跟他离婚的。可他没料想到这种情况，她就是决定离婚，也没打算要做什么财产划分。 卓青云被她搞得措手不及，可对她又有眷恋，还不想轻易放手。于是忍下气性，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是不是我这两个月比较忙，没顾得上你，你生气了？” 张定不说话，他就继续说：“我也觉得挺亏欠你的。要不这样，等过完这个年，我们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过年，又是过年，张定觉得这个年过的，要把她所有的生命力都耗尽了。 卓青云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以为是情况有所挽回，随即上前一步要抱抱她，被她躲开。 “我真的没有生气。” 卓青云低头想了半天，又说：“那，是我下午去见林未雪，你知道了？” 张定抬眼看他。 卓青云估计自己是猜对了，来不及思考她是怎么知道的，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为这点小事就要跟我离婚啊，那我也太倒霉了吧。” “我见她是因为，她老是缠着胡明亮，耽误人家正事儿了。我啥都没干啊，不是你们怎么都觉得我就是那种爱吃回头草的人呢……” 他说完就知道失言，立马圆回来：“你不算回头草啊，以前也没吃上。” 卓青云下巴一扬，指着还在茶壶里的戒指说：“我为了避嫌，特意把戒指翻出来戴上的。” 张定把头扭过去，不想看他嬉皮笑脸影响自己，“我真的要跟你离婚，这事没商量的余地。” 卓青云终于慢慢敛去笑容。 他有冲动想问问张定，那你原来说那么喜欢我合着都是糊弄人的？不过不能这么问，这显得他也太可怜了。 卓青云抱着胳膊，他一周前还在坚持在家里穿短袖，套个外套直接出门的习惯，导致感冒，现在家里没开暖气，他下午又喝了感冒药，现在觉得又困又冷，吵一架都没力气。 “张定，我对你不好吗？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你对我挺好，所以你看，我离婚，什么都不要你的。” 卓青云意识到，张定是铁了心的要离婚，他再装傻充愣也糊弄不过去了。 “哦，还有，结婚戒指。我的里面还刻着你的名字呢，回头我来搬家的时候还给你，你的那个，就不要还给我了。” 卓青云感觉现在头脑发懵，没法耐着性子跟张定谈这些事情，只能尽量往后拖。 “那这样，你先带点换洗衣服什么的回家吧，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子。你也知道，我最近是真的很忙，还生病了，”说到这，还十分应景地咳嗽了两声，“我们先冷静一会儿，等我忙完这一阵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我不会动你的东西，你要是……气消了，随时回来住。” “……就算是离婚，也不能这么草率地办了，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能让你净身出户呢。” 张定微微垂眸，这让她的神色看上去，总算是缓和了一点，说出来的话还是无情：“也不算是净身出户，这个家里，没有我的东西。” “不是的，”卓青云认真纠正她，两只手搭在她肩上，很郑重地用力捏了捏，“不是这样的，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你的一半。” 可能是急火攻心导致病情加重了，卓青云的嗓子突然就哑了，说个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压抑咳嗽声。 张定蹙眉问他：“你感冒这么严重，都没吃药？” “今天吃了，我家司机给买的，”卓青云自嘲地笑笑，“我爸妈忙着吵架呢，哪里会管我。” “发烧了吗？” “不知道，”卓青云顺杆往上爬，立刻把头凑到她跟前，“你摸摸。” 张定伸手碰了碰，有点烫。心想她果然就是个劳碌命，叹了口气：“我去找找体温计，回头你吃点药，先睡一觉再说吧。” 医药箱在书房，卓青云看着张定走远，才长舒一口气，放任自己窝在沙发里。 他是真的不怎么舒服，头有千钧重，思考一丁点儿东西对他而言都是折磨。他就是晕乎乎地想，不能让张定离开。 他本来就是个亲缘浅的命数，他父母对他的关系程度，甚至抵不上司机。他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回家，张定穿一套毛茸茸的睡衣冲他温和地笑，每天回家和她对着一个手机订外卖，他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要是以后又变成他一个人生活，日子该有多无聊。 张定很快回来。 卓青云侧卧在沙发上，看着她跪在地毯上，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先用酒精棉球擦了擦，再用清水洗净，伸到他嘴边，示意他叼住。 卓青云的生活习惯极其龟毛。体温计也不喜欢夹到腋下，非得说痒，张定亲自实验了两次，最后每次量体温都这样做，为了防止体温计上有细菌。 张定看了眼手机：“到5：36的时候拿出来。” 反正等着也没事干，张定就在那里把感冒药退烧药全拿出来，“这个药，”她拿着一盒晃了晃，“是要饭后吃的，一日三次，一次三粒，还有这个我看看啊……嗯，没有了，回头你记着要自己去买。” “不过这个好像药店买不到，是我问我医院的朋友买的，那我明天再去买多一点吧。” 卓青云就是在这个时候凑上去，用额头蹭了蹭张定的鼻尖，语气因沙哑，反而多了些温存：“你看看，我自己连个感冒药都买不好，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活。” “你给我一点时间，以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我都会改的。” 张定没有躲避，她甚至还记得看了眼时间，还差两分钟。 “卓青云，我又不是没有给过你时间，可是你为我改什么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更新速度真的是……鞠躬跑走…… 第34章 分崩离析 “你为我改什么呢？” 张定自以为不动声色，轻描淡写说出一个问句，听到卓青云耳中，却是实打实的埋怨。 “你父母不喜欢我，所以逢年过节你都不带我回家，我说过什么吗，后来我连婚戒都不让你戴了，是因为我觉得……”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2 张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稍稍喘了口气，好像情绪积压太久，语言无以为继。她缓了缓，又接着说下去。 “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我把你当成家人，家人就是要互相体谅的。所以你看，为了怕你夹在中间难办，我从来不提要到你家去，你过年的时候两头跑很烦，我就主动回家，为了怕给你添麻烦。” 卓青云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像个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的罪犯，被钉死在被告席位上，面对指控，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他知道张定隐忍了很多，可他还会想，我对她也不赖啊，并且乐观地认为，这些委屈会一直乖乖待着，不会有被搬到台面上来的那一天。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听张定把这些罪状一条条列出来，还是觉得很难过。 张定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更难过。 “做这些事，我都是自愿的，所以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在你这里卖个乖。可是我爸妈呢，你每次去我家，他们都要提前好几天想想吃什么，生怕怠慢了你。他们想我的时候，连我家都不敢随随便便来。” “他们也是为了不让我难办。” 卓青云要很用力，才能压抑住不断涌上来的酸涩，瞥了眼墙上的钟，把体温计拿走，递给张定，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他父母对张定的冷淡几乎就是注定的，他所做的就是在中间两头瞒，幸而张定十分知道分寸，没有让他太难办，否则他可能真的会想，当初非得找她，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张定把体温计对着阳光看了看，“三十七度五，低烧，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吧。” 卓青云抓住这个机会，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用了点力度，让她难以挣脱：“我知道你和你家里人都受委屈了，我父母，这个事情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是把你当家人的，我以为你会你家，能过得舒心一点。” 结婚至今，他们俩还是把“你家”“我家”分的很清楚。 张定勾起嘴角，“结婚那么久了，你的资产，你的账户告诉过我一点吗？卓青云，你也没把我当家人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的局面还挺复杂的，很多糟心的事，我不想让你知道。” 真挺糟心的。老话说富不过三代是有道理的，商业世界本就瞬息万变，能富得过三代必然要借助外力，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家这两年，地基已经不那么稳固。他念书的时候，他爸行事远比现在出格，可也没见闹出多大动静，不像现在，下辖的工厂里出了点事，都要他亲自出面解决，他妈成天殚精竭虑保护自己的资产，无非是因为心非昔比，家大业大的时候可以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可如今却是不行了。 他没告诉张定为什么自己父母这么不待见她。他在主动找张定的时候，他家刚刚经历了一次危机，父母希望他赶紧找个人结婚，能改善家里的状况，所以他没联系张定的那段时间里，是真的每天早起，穿得人模狗样的在相亲。但是相亲对象着实是很无聊，要么是粘人的小姑娘，要么就是高贵冷艳的公主病，无论哪个都很难搞，他常常焦头烂额，心想要真跟这样的人结了婚，他有极大可能会英年早逝。 后来他直接回家说要找张定，勉强让父母点了头，可这中间到底错失了什么，他们很难不计较。 “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让我体谅你，凭什么呢？” 张定现在是罕见的尖锐，不肯留一点余地。卓青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办法再轻易把这一页翻过去。 想到这里，就有点疲于应付了。 他感觉他的头是越来越痛，导致他不得不开始揉太阳穴，干脆认错：“是我的错。我只顾着不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了，没想到这些，但是张定，你可能觉得我对你还是不太好，可是我只能做成这样，我这人天生就是这个德行，以前更浑，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定倒是利落地点头，“我知道啊，以前有姑娘过情人节给你送手工巧克力，结果你转脸就送给别人了，还骗人家说这是你自己做的。” 卓青云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件小事，笑着为自己申辩：“她送给我不就是交给我自由处置了啊，我又不喜欢吃甜食，还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想了想，又说：“你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吗？” “被发现了然后两头都没捞到好？” “比这更惨。我带那姑娘去看电影，电影院里买票呢就遇到那个送我巧克力的了，结果被当众羞辱一通，被胡明亮他们嘲笑了一学期。” 张定没忍住也笑了，卓青云便得寸进尺得凑到她面前，蹭了蹭她的脸。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是不是对你最好。” 张定不再笑，把头扭向一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外面是万家灯火，返乡的人再次回到这里，和新鲜的血液一起，热闹了无数条街。 她想，这个年总算是过完了。 “你对我挺好的，我知道。所以我真的不想给你找事儿，刚刚那些话，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说的。” “我确实喜欢你，所以我以为，这些委屈，我一个人都咽得下去。” “后来我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我想了想，可能我也没有多喜欢你。我以前为了高考可以不理你，我刚回来的时候，要是没有后面那些事，我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就是发现我自己，还挺拿得起放得下的。” 卓青云顿了顿，最终放任自己后退，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面部肌肉也开始放松，他脸上讨好的小表情渐渐消失，暴露了疲惫。 他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嗓子哑得他根本不想说话，说点不痛不痒的话出来，他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 张定说了这么多话，到现在似乎是耗尽了力气，也不说话了。 许久，卓青云呼出一口浊气，“你要想走就走吧，离婚先搁置一下。你接下来打算住哪儿，回你自己家还是父母家，我好安排搬家公司过来。可是你突然搬回去还住的惯吗，要不然还住这里吧，我搬出去住。” 他闭着眼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被张定打断：“我回自己家住，搬家的事情，不用你费心。” 卓青云微微点头，就听到门铃响了。 张定跑去开门，拿了一大袋东西回来，“我刚订的外卖，怕我走了你又不吃饭。” 她把大大小小的饭盒打开，放到茶几上，卓青云根据餐具估计出来，这是一人份的饭。 以后他们都不会再坐在一起吃饭了。 张定趁着他吃饭的间隙，进屋里把自己的东西先收拾走一部分，抱了个纸箱出来时，卓青云已经吃好饭了，在靠近玄关处坐着，抽烟。 她一看又拧眉，走过去说：“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3 少抽点烟吧。” 卓青云透过迷蒙的烟雾看她，想起去年年末的事情。 那时，张定辞职在家，每天潜心研究厨艺，卓青云回家一开门，热气扑面而来，带有浓浓的骨头汤的味道。 他有时倚在台子上看张定穿着围裙，用小勺子舀起一勺汤，因为怕烫，只敢伸出舌头很快的舔一舔，尝尝味道，都会心软得不行。 他笑着赞叹张定骨子里有贤妻良母基因，必然是相夫教子的一把好手。 张定回头，徉怒地冲他扬了扬勺子，“哪里来的’子’啊，你给我找一个回来让我教一教啊！” 他愣了愣，坏笑着说：“找一个是不太容易，生一个还是可以的。” 张定可能是习惯了他嘴上没一句准话，权当他是拿自己开心，从善如流地说：“好好好，生一个，给你证明我的实力。” 他知道，张定一开始肯定认为他在开玩笑。 直到有天晚上，张定被他摁在床上狠狠折腾一番后，气喘吁吁地抱怨：“你最近怎么突然这么……” 他觉得好笑：“不是说了要生个孩子让你证明一下你的实力吗？” 张定：“……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卓青云帮她把额前的头发理到一边，“我没事儿开这种玩笑干嘛，没发现我最近烟酒都不沾了吗？” 张定又许久没说话。 卧室里只拉了一层薄窗帘，月光很容易就趁虚而入，微弱的光线里，卓青云感受到张定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想低头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心里又想，睡着了也得把她弄醒，这么浪漫的时候睡着简直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结果凑近一看，张定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瞪的老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干嘛呢你，眼睁得跟探照灯似的。”说完又扫了她一眼，用混不吝地语气说：“不想给我生孩子啊？” 张定慢慢把头也缩到被子里。 最后连卓青云都看不下去了，想伸手去扯她的被子，想说不生就不生呗，别把自己再闷死了。 手刚刚碰到被子，就听到被子传来一声闷闷的“好”。 他们曾经那么好过。 卓青云找了片退烧贴在额头上，想起刚刚想点烟的时候习惯性地忍住，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没办法再要小孩了，他也不用再忌烟忌酒了。 他想把把烟按灭，结果发现当时为了不给自己留后路，家里烟灰缸都收起来了，只能随便拉一个杯子过来替补。 张定看着他，神色复杂：“你少抽点烟。”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着她到门口，看她弯腰穿鞋，可能是他的脑细胞都被高温给烧死了，他讲话越发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你那里还有日用品吗，要不要我按照家里的再给你买一套？” “你心理医生那边我会一直给你交钱的，别怕麻烦，觉得状态不对了就要去。” “一日三餐一定要准时吃，别成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你以后……要是想回来了，随时可以回来的，我肯定不笑话你事多。” 张定直起身子，英姿飒爽像个即将踏上征程的女侠：“你怎么这么啰嗦，放心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她走过去打开门，冷风一股脑儿灌进来，冻的卓青云一哆嗦，就听到张定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也保重。” 声音很小，可不知怎么了，还是被他听到了。 是风把她的声音吹过来的吗？卓青云看着敞开的门思索，他们现在这样相互嘱托有什么意思呢，如果她还会回来，刚刚说的这些就是废话，如果她不回来了…… 如果她不回来了，生活圈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的生活将再无交集，谁也没必要管谁过得好不好了。 “我就不送你了，这种场合还亲自把你送回去，挺奇怪的。” 张定点头，说那你好好休息。 她利落地把门关上，可能是由于她太努力想在卓青云面前争一点面子了，劲使得实在太大，作用力直接把箱子里的一瓶护肤品震到地上了。 还好不是玻璃瓶，没有摔碎，她蹲下去拾，结果被沉重的心情压得好半天没起来。 同一时间。 卓青云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也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感觉整个家都安静得吓人。他曾经对张定说过很多承诺，比如养只猫，比如生个孩子，一个都没兑现，现在张定走了，报应终于落到他身上。他发现，一个人的生活比想象的，比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还要难熬。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卓青云终于说出刚刚忍住没说出口的话，对着空气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准备很多很多考试，写很多很多论文，还得抽空追《残次品》，啊啊啊好好看，再回来写我的破小说，生气得想砸了电脑…… 第35章 立春 直到立春，张定没有再见过卓青云。 他们的交际圈关联本就不大，连住的地方都相隔十万八千里，唯一共同的几位朋友偏偏又很懂得分寸，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出现在同一场合。 成年人的感情讲求要有的放矢，分开后日子也要继续往下过的，生活给你抛出一个又一个麻烦，紧凑到连黯然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了，张定走时把话说得很重，好像也没有哪一对夫妻闹到分居还要时常打电话问候对方的道理。 但是不见面，不妨碍张定继续惦记。 她再次回归独居生活，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直到某天她回家，发现自己忘记缴费，家里电和天然气都断了，而缴费的系统又出了故障，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时，才恍然明白从前卓青云是给她省去了多少麻烦。 卓青云后来果真把家里的一些小东西原样准备了一份新的，包括原来她爱吃的牛肉酱，给她邮寄过来。她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摆好，发现这样跟原来就太像了，导致她后来洗澡，都会独自怅然好一会儿。 这样的时候总是很多，开密码门的时候，等电梯的时候，半夜跑到楼下便利店里买酒喝，习惯拿两人份，又猛地反应过来，把多出来的那一份重新放回去的时候。 张定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承认，要是分开了还惦念地那么深，那就只能证明是还不死心。 后来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不死心就不死心吧，那谁的歌里不还唱，你在想谁想到睡不着，你应该觉得骄傲。 她基于过去的经验，觉得自己是不能再休息下去了，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于是等天气稍微回暖一些后，她去找了个法律咨询的活干，没别的意图，就想找个人陪自己说说话。 来的客户很大一部分是来咨询离婚问题的，情绪都不太稳定，进来先哭哭啼啼地跟她说自己跟另一半过去如何如何好，埋怨自己真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4 是倒霉透了找了个白眼狼。 张定看着客户在这里抱怨，时不时附和两声，给人家递个纸巾倒杯水什么的，倒也不着急。反正咨询费是按小时结算的，他们抱怨得多，她说的话就少。办公室在二楼，能近距离看到楼下的街道，她就看着下面的街道发呆，顺便心算这次咨询她能赚多少钱。 她现在不必负责打官司了，所以自然也没必要靠劝客户离婚来给自己揽生意。偶尔她语气诚恳地对人说，其实你们还是挺好的，不必走到离婚这一步的。 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她连自己的婚姻都处理不好，怎么有脸这么劝诫别人。 但是这个工作确实是给她打发了很多时间，她渐渐不再会想起卓青云，一次忘了缴费，也不会让她矫情到想要回去的地步，这一次忘了，下一次记得就好。 更何况她还要对付父母。 和卓青云分居这件事到底也瞒得过张定父母，她父母先是郑重坐下来，小心问她，是不是卓青云出轨了？ 张定当时正用手机玩消消乐，只想赶紧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没有，他挺好。” “那，是你有更喜欢的男孩子？” 张定忍不住笑了，说：“不带你们这么偏心眼的啊，怎么同样的事，放他身上就是出轨，放我身上说法就这么含蓄。” 她妈妈眉头紧蹙：“真的是有了更喜欢的男孩子？”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 她妈妈一听她这说着玩似的口气就急了：“那也不是出轨，你干嘛一定要离婚啊。” 她心想，在老年人心里居然只有出轨才能离婚，真是太神奇了。 她实在糊弄不过去，只能求助于她爸：“爸，你赶紧让我妈放过我吧。我都跟他说了要离婚了，现在再回去认错，我多丢脸啊，您说是吧。” 她爸点头：“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你问得再清楚也没用了。” “你就惯着她！你是不知道，现在找个不错的对象多不容易啊，更何况是卓青云那样的。” “你妈说得也有道理，你要是不想过了，就赶紧离婚，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离婚，然后趁着年轻没孩子，还能抓紧时间相亲。” 她爸妈效率高得吓人，次日就告诉她家里小姨正好认识个条件不错的男性，就是岁数不小，比她大了六岁。 “不过大一点也好，我看你，就是不太适合和同龄人过日子。找个年纪大的能包容你这臭脾气的，反而能长久。” 张定听她妈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给她分析她婚姻失败的原因，那句“凭什么说我脾气不好啊，你们都不知道我面对卓青云时脾气有多好”就在嘴边了，最后还是被憋回去了。她知道，她父母没在离婚这件事上过多阻拦她，也是隐隐猜出来，由于门不当户不对，她的婚后生活并不好过。 她想了想，还是别说出来让父母心疼了。 可是父母那边催得紧，说人家还等着跟她见面呢，让她速战速决，赶紧把婚给离了。 张定周一早上开例会的时候一直盯着手机发呆，再三考虑，还是给卓青云发了条微信： 【我们找一天把婚离了吧，你看看哪天有时间，我随意。】 很奇怪，发出去的那一刻，她居然没有很伤心。也许是她也不是第一次和卓青云分开了，一回生二回熟，要是次次都掏心掏肺，她也没这么多内脏可以掏。 结果她从清晨等到下班，卓青云也没回复。 卓青云收到这条信息时，正在和胡明亮一起吃早饭。 张定以前由于睡眠状况不好，起得很早，往往在他起床前就准备好早饭。现在她走了，卓青云又觉得自己吃早饭太没意思了，在请一个阿姨和找一个饭搭子之间，他选择了找同样无所事事的胡明亮来吃饭。 他吃饭的时候，手机就搁在桌子上，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胡明亮往这里瞟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故意调笑卓青云：“你老婆的微信，你不看啊？” 卓青云不想理他，他是本能地觉得张定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总不会是来复合的，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开。 于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找你干什么？” 卓青云觉得这件事真的太丢面子了，把手机屏幕盖到桌面上，“没什么。” 但他默了一会又觉得实在意难平，气吼吼地问他：“张定最近在干什么？” 胡明亮憋笑憋的辛苦：“我跟她又不熟，哪能知道这个。”说罢，又像担心气不死卓青云似的，补充道：“没准人家现在又找到新人了呗，所以着急把你蹬了。” 气的卓青云简直想瞬移到张定面前，指着她说，不说好先分开一阵子再说的吗，你这么着急等着再婚啊，不说喜欢我的吗，怎么转脸又找别人去了，你要是……那我怎么怎么办。 这口气当时没发出来，导致卓青云一整天都杀气腾腾虎着脸坐在办公室里，吓得部门经理排队站门口，得靠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先进去找死。 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卓青云就突然开了门，猝不及防和门口的人对上视线，语气不善：“一个个都在门口跟电线杆似的杵着干嘛。” “……找，找您汇报工作。”人事部经理被推到最前面，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卓青云想撂下一句“不想听”就直接走，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说：“回头整理成文字版发给我。” 他在车里坐着抽烟，越想越窝囊。他都没敢把分居这事跟父母讲，朋友里面就告诉了一个胡明亮，结果他前一段时间清心寡欲太久，导致现在连个晚饭都没人陪他吃。 他到最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给张定回复了微信： 【我哪天都没时间】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生怕她看不到自己不高兴了。 晚饭时间，张定搞定最后一份活，看到了这条消息，没有回复。 卓青云并不贪恋声色，却很怕孤单，原来他就经常抱着个电脑跟着她跑，他就是那种，出去出差都得找个人陪自己吃饭的人。张定想，反正她也不急着离婚，索性由着他闹脾气，就等他适应，等他找到下一个陪他吃饭的人吧。 她没想到卓青云脸皮真的能厚到过来找她。后来想想，可能她在卓青云心里，还是比一个饭搭子要重要的。 三天后，张定一上班，助理就过来提醒她约的第一个客户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她前两天看过客户名单和资料，就没多想，抓紧喝咖啡的空当，挨个回复邮件。 所以她不会知道，这份名单和她上一次看的已经不一样了。臭不要脸的“夹队”人士卓青云的大名，赫然排在第一位。 或许是卓青云来了带得她整个办公室风向都不对了？ 她伸手去翻找文件，结果一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5 大杯咖啡被胳膊带倒，全部倾倒在办公桌上，深色的液体顿时洇染了桌上杂七杂八的文件。 卓青云进来连门都没敲，便看到张定手忙脚乱地抽了一堆抽纸在吸收桌子上的咖啡。 他没绷住，笑出声来。 张定抬头，看到他以后足足反应了五秒，下意识冒出来一句话：“你来干什么？” 卓青云想，现在她是长本事了，见了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 “我还能来干什么，”卓青云坐在她对面，帮她把那些被浸湿的文件抢救到一边，并没有看她，“我来咨询离婚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一个flag在这里，放假前会把这篇文给写完。 第36章 漫长的告别 张定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卓青云十分自来熟地把胳膊搭在办公桌上，把玩她桌上的一盆仙人掌。 他那一脸讨赏的神情仿佛在暗示她，赶紧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可张定突然不想问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看到这样的神情，不会觉得烦，只会感觉好玩，卓青云在人前就是个八面玲珑收放自如的样子，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见识到了他不一样的那一面。 张定几乎能预测出卓青云会怎么回答，你跑哪里去我也能找到你，你看看我对你多上心。 但是他们闹成这个样子，张定身心俱疲，她甚至有些怕卓青云真的这样说，她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张定慢慢坐下来，也没有发怒，像一只看到猎人，汗毛乍起，却还是得乖乖坐下的困兽。 卓青云感知到她的情绪，都想问问她，你到底在害怕我什么？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你的东西我都不会要，去办个离婚手续就可以了。” 卓青云不置可否，反而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聊天，问她：“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张定本来想冷着脸把他赶紧打发走，或许是他的语气让她回忆起什么。张定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挺好。” “睡眠好吗？我怎么听心理医生那边说，你最近都没去。” 第一个问题被张定直接忽略，停顿片刻，才说：“我换了一个医生。” 张定本来没打算换医生。 她回江城以后，陆陆续续找了好几个医生，都不习惯，这个是卓青云给她介绍的，和她很聊得来。她本来想，等卓青云交的钱都用完了，她再自己补上就好，找个这样的人不容易。 可她在搬家后第一次去那里，医生问她，你和你先生闹矛盾了啊？ “这么好的人你还不满足，你们前一阵子不还打算生孩子吗？” 张定疑惑，问他这事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就上个月，他突然过来找我，问你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好转，还问我，这样的精神状态，能不能生小孩？” 医生笑了笑，“他特别好玩，还忧心地问我，说你这样不会得产后抑郁吧，万一你咣当一下从楼上跳下去了，他老婆没了还带个孩子，估计也得抑郁。” 她还呆愣着，就听到医生下了结论：“你先生对你还是很好的。” 她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才意识到，这个地方是不能再来了。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卓青云是不是也曾经坐在这里，会下意识想象他坐在这里的姿态，懒散又倨傲。她只要一想到他坐在这里说出的那些话，心里就很难过。 “你还真的讨厌我到，连我找的医生都不想见啊。” 张定沉默不语。 卓青云把两个胳膊都撑在桌面上，双手撑着脸，手压迫脸部肌肉，让硬朗的线条都变得柔和。 “我哪里做的不好？” “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是吧。” 张定看看时间，给助理发消息，让她把接下来的会面全推了，她就可以下班了。 “现在讲这些有用吗？”张定往后靠了些，和卓青云拉开一些距离，也不敢看他那双雾气弥漫的眼。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我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可能你还是觉得不够，可我就只能在生活上花这么多工夫，我都给你了。” “现在你也要走，我有的时候真的会想，连你也忍受不了我，我到底能跟谁过一辈子呢。” 张定居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安慰他：“你还是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卓青云笑着摇头，“我的生活一年一年都没什么变化，看上去会认识很多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人。” 张定眼眶发热，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那我算是很不一样的人喽？” “嗯，你很不一样。你走的那几年我真挺想你的，不好意思说而已。” 说是来咨询离婚的，到最后谁也没提这个事。卓青云送张定回家时，却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是最后一程了。 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中午十一点，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 车被堵在校门口，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张定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突然就很想把头伸出去。 她把头靠在玻璃上，半眯着眼，像只慵懒的橘猫。 她想起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情节，男女主人公走路，女主心里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永远不要走完。 所以她到底想不想让这条路走完？张定已经不愿再深究了，她只是觉得，现在在这里堵着她也不着急，她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以前她的胸口一直堵了块大石头，现在终于畅通，虽然心里空落落的，可风吹进来，也是实打实的轻松。 那就把这块石头留在这条路上好了，张定想，就当做是她走过这条路的证明吧。 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不死心，不会再有意难平。 到地方时，张定开门下车，被卓青云抓住手腕，他过来，很用力地，把张定的脑袋摁到他肩窝。 “以后遇到事儿了，也别不好意思，尽管来找我。” “房子我会给你，不能不同意。” 卓青云低头，下巴缓缓搁在她的头顶。头发搞得他脖子有些痒，让他联想起以前很多个，把张定搂在怀里看无脑综艺的夜晚。 他发现自己不那么想撒手。 “……以后，”卓青云艰涩开口，“以后你要是找到别人了，他对你不好可以跟我说，你俩要是幸福美满的，就别告诉我了。” 卓青云抬手拍了拍张定瘦弱的背，心想，她这样真的可以一个人走下去吗？ 张定感受到自己肩上的压力已经消失了，她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也想像卓青云那样说点什么来体现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该说什么好呢。她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是毫无意义的埋怨，以后我有麻烦再找你，以什么关系呢；你就是看不起我，留个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6 房子给我是怕我离了你饿死吧；你以后……找谁都别告诉我，我希望你孤独终老。 可这些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窝囊。 所以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表情因为克制而显得木然，僵硬地打开车门，想回头好好道个别，低下头在车窗那里酝酿了半天，还是走了。 卓青云坐在车里，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胡思乱想，今天就不该为了耍帅只穿一件衬衫来，导致他刚刚抱张定时都不太敢触碰她的皮肤，害怕她感受到自己冰凉的手，也实在太露怯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想这不都春天了吗，他怎么感觉自己的感冒又严重了呢？ * 那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春天，很多事情伴着梅雨季到来，雨伞也遮挡不住。 卓青云希望在办手续前把各种事情敲定，张定正好借着这茬来敷衍父母，他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只是为了离别。 张定念研究生时的一个学长找到她，给她介绍了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只要她愿意回帝都。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一次，她认为自己也许十年以内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张定很是纠结了一阵子。毕业这么多年，其实她的气性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回来又当了一年的家庭主妇，她现在连着加个几天班，都会反胃。 可金钱的诱惑力比想象得还要大。她现在富太太生活是过不上了，总要为自己打算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也许就能少奋斗几年，去随便哪个地方买个小别墅，趁着父母健在，好好过两天安稳日子。 何况那一阵子她家里也不安稳，七大姑八大姨的就认准她父母宽厚好欺负，成天来家里蹭饭。来也就算了，还不忘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长辈身份”，冒充语重心长地拉着张定的手，七嘴八舌催她结婚。 张定被催得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影响到她的智力。后来卓青云在打电话来向她确认一些移交事宜时，张定直接说：“你千万别急，慢慢来，现在要不是我还没离婚，我家亲戚都能直接把我扔大街上，流水线相亲。” 卓青云是在午休时间给她打的电话，但午休时间因为工作积压，大小破事一堆，他跟个困兽似的在办公室里坐着，就差出去咬人了。 听到张定的话，那句“那不如就别离婚了”的话在嘴边折腾了个来回，最后还是被换成不痛不痒的，让你一直等着我也过意不去。 以什么身份说呢？卓青云想，他们夫妻是做不成了，他却不想跟张定玩相忘于江湖的那一套，要把朋友当下去，有些话，就不可以说。 张定纠结了俩星期，最后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她不认为老天待她有多宽厚，所以她人生中出现的每一道光，她都要追过去看看，因为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是在一个家庭聚餐上给朋友回的消息，或许是吃完饭血糖上升，她昏昏欲睡的同时，连思绪都不大清明。 她家小区环境好，紧靠公园的人工湖，人工湖旁边，是个档次不低的餐厅。夜晚看着湖面放烟花，可以称得上是情侣约会圣地。 不过她和卓青云没有来过，理由也是因为这里离她家太近，吃个饭再碰到老丈人，谁都不自在。 张定迷糊间听到有烟花的声音，丢下句我去看烟花，端着杯可乐就跑到阳台。 她脖子痛，不想抬头看烟花，盯着路灯发呆的时候想，她这些年从这里到那里，好像安定下来的同时，就在准备告别。 她高中的时候为了学英语，看过英文版的《漫长的告别》。这本据说被村上春树翻烂的书，她倒是没有读出什么深度来。只是莫名其妙记住了一句话： “to say goodbye is to die a little.” 她少女时代只是纯粹觉得这句话好听，年纪渐长，才体会出一些别的东西。 她自己总爱往远处跑，她家里人都希望她走的越远越好，所以这些年来，她经历过告别时分的不舍，却从没有挽留。 如果人这辈子真的有气数这种东西，那这么多年，她的气数也该被她自己挥霍得见底了。 张定突然就很好奇，谁会挽留她呢？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心想卓青云这个点还不知道在哪浪呢，抱着他完全不会接电话的想法，拨通了他的电话。 直到电话里传来卓青云的声音，张定一时语塞，愣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算，就我这个更新速度，期末前写完是基本无望了，sad。 第37章 镜面 卓青云离婚这事儿最后还是被父母知道了。 他这段婚姻闪婚闪离，过于短命，还是个和家长抗争的产物，种种这些，导致他最终被钉到家族耻辱柱上，以后但凡还有谁想抗拒固有的婚姻模式，家人都得搬出卓青云来说道说道。 开始是背后偷偷说，在几次饭局上得到他父母的搭腔后，变成明目张胆地说。 他家原本的邻居，是个小他几岁的男孩，前两天一看到他，就拉着他诉苦：“你丫可害惨我了你知道吗，我妈这两天隔三岔五就等往我那跑一趟，就为了看看我最近都在跟谁鬼混，害怕我跟你一样走斜路上去，哎就上次，她跑我那，我正开会呐，她把我从会议室里提溜出来，问我为什么公司里招那么多漂亮小姑娘。” “卧槽，我他妈干的可是娱乐公司，不招漂亮小姑娘还能招四眼钢牙妹？” 卓青云心说谁还不清楚你啊，就你那公司里签的艺人十个有十个都是你前女友，那哪是娱乐公司，分明就是制造一理由给前女友发生活费。 但这人就这德行了，他决定不跟他计较，反而问：“你妈来视察你关我什么事？” 那人听了就一脸“你这就是明知故问”的表情，不说话。 卓青云一看他这样子心里就来气。他这阵子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语气也变得不客气：“合着我现在就成冤大头典范了是吧。” “事实虽然是这样，”小伙看到卓青云眉头又皱起来，十分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容里还有几分稚气，“但我是永远跟你一头的啊。” “我就是想问问你，结婚好玩吗？” 卓青云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居然真的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好玩吗？ 实话实说，其实还挺好玩的。他和张定结婚的那一年时间里，张定成天晚上睡不着觉要时常看医生，其实他自己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那段时间正处于对生活非常疲倦的阶段里，一切都稳定下来，是真的没意思。但张定却在这个时候给他带了很多乐趣，有时候他在出差途中打电话来督促张定好好吃饭运动，放下电话都会庆幸，幸亏有这件事存在，幸亏有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7 她这个人存在，才打发了他大量的胡思乱想时间。 他们的相处日常都很没营养。 张定在家的时候，买了一堆菜谱在家研究做饭，还专门在橱柜上开辟出一片地方，贴满写着菜谱的便利贴。 她那个时候还注册了一个微博号，专门发一日三餐。张定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每天研究怎么摆拍，色彩要怎么搭配，成天忙的不亦乐乎、 有时候她饭做好了放桌上，还没来得及拍照，就被卓青云抢先一步吃了，她也会气得跺脚，冲他吼：“你下次能不能先问问我再吃啊！你这样我今天还怎么拍照！” 卓青云心想不就一几千粉的号吗，接不到广告你图个什么，却还是笑着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托到身边来：“那我现在叫个外卖，你倒盘子里拍照？” 卓青云后来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 一来是想也没什么用，二来是，无论怎么想，都会把现在的他衬托得很惨。他坚持要做财产分割，像处理一桩生意一样做这件事情，就是希望能用过度的冷漠，冲淡不合时宜的心酸。 卓青云说：“没意思，有意思怎么会离婚。” 张定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喂”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电话那头，卓青云又不确定地在叫她的名字，她才慌张应了声。 本来是想跟他说什么来着？哦，对，我又要走了。张定稍微定了定神，想要开口，却发现无从说起。 是直接硬邦邦地说“我要走了”吗，可这也不关他的事啊。心里斗争一番，张定决定先扯点别的。 结果一扯就扯远了。张定很不擅长尬聊，从天气湿润衣服都晒不干扯到江城的房地产泡沫，张定也没找到一个合适开口的时机。 卓青云估计也是没事干，完全没有催促她的意思，就跟她在这天南海北的闲聊。 但现在早就不是挑一个老师吐槽都能打发半小时的学生时代了，再加上张定越来越困，连睁眼都困难，他们终于没话说了。 沉寂半晌，卓青云蓦然笑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张定猛地吸了口夜晚的凉气，感觉自己的七情六欲，又慢慢充盈身体，“我朋友给我提供了个很难得的机会，在帝都。所以，我还是决定再回去工作。” 卓青云没说话，张定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又说：“我回来本来就是想稍微休息一下的，结果发现好像越休息状态越差，我想，还是忙一点好。” 张定没话说了，沉默的时间里，她在想，卓青云要是说“关我什么事”，她该怎么回答。 还好卓青云没说。 他只是剑走偏锋：“什么朋友？” 张定被问得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在卓青云那里，就是如假包换的心思被撞破。 他自嘲地笑，就听到张定有些局促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普通朋友。” 卓青云直接打断她：“那他一喊你你就去，我这么努力都留不住你啊。” “最近我多惨你知道吗，成天起早贪黑玩了命的加班，回到家里累的倒头就睡连夜宵都吃不上，昨天晚上，还因为空调温度打得太低被冻醒，”卓青云说到这里，还夸张地吸吸鼻子，“然后一边抖一边调温度。” “胡明亮现在一天能拿这事笑我三回，逮谁跟谁说，我是修身养性还把人给气跑了，这雨连下一个月都是老天在给我鸣不平。” “前两天家里还进蟑螂了，我找清洁公司的人来，结果在橱柜里给我找出来一包发霉的酒曲，诶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要给我做米酒吃呢吗，刚买好原材料你人就走了。” 卓青云说话语气是气鼓鼓的，其实并没有多少怒意，大部分还是卖乖似的埋怨，却听得张定心软的不像话。 卓青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呢？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去野外郊游，正好是暑假，就在当地高中的宿舍里住。不过住了半天，他就好意思打电话给张定抱怨，说宿舍的条件是如何如何差，说他长这么大是真没有过排队洗澡的经验，说室友有脚气还打呼，还说这里的超市卖的全是假冒伪劣，“早上我去买饮料，以为是六个核桃，大太阳底下仔细一看，是大个核桃。可这核桃再大也不能缺斤短两啊……” 张定是自习课偷溜出来接的电话，本来听他在那边絮絮叨叨地抱怨，已经开始想她费这么大劲接他电话到底是图什么，简直想把手伸到手机里，拧着卓青云的耳朵把他揪出来，冲着后脑勺打一巴掌。听到这句话时，又绷不住笑出来，心想卓青云这人是娇贵了点，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 那是个温柔的午后，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上只有她一个人，热闹的抱怨和微弱的蝉鸣混合在一起，她想，卓青云这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虽然第二天就被告知，卓青云实在受不了宿舍环境，直接到市区酒店开了个房间，一个人住得惬意。 很长一段时间里，张定都觉得，卓青云是那种天生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住的人。生活习惯龟毛，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张定在婚前甚至想象过，要是以后卓青云跟她吵架了，是让她滚出去，还是自己走。 这种推测其实还算准确，后来卓青云自己也说，这是他成年后，和别人共处一室的最长时间，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如今，卓青云却在抱怨，离了她的生活到底有多么不方便。 “我现在特别害怕打扫卫生，每次都能打扫出一堆你原来买的小玩意，我把这些都放到储物间里，顿时觉得家里空了一半，搞不清楚我原来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活的。” 张定缓缓闭上眼，盈在眼眶的眼泪就这么留下来。 她最近一直靠繁忙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好让这段时间她不至于过得太过艰难。到了今天才真正感觉到分别的难过，确实很难熬，他们都在适应。 她在渺茫的月光中想，她的脸现在看起来一定死气沉沉吧，把心里的一部分生生掏出来丢掉，元气大伤，是需要痊愈的时间的。 卓青云似乎是在等她说什么话，寂静持续到最后，他也只能颓然叹一口气，让这个夜晚落下结局。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flag要倒，放假前是写不完了…… 第38章 变故 张定在五月份的某一天离开。 她回来的时候平淡无奇，东西能丢则丢，行李只装满一小箱，离开的时候还是如此，仿佛除了自己，没有什么值得挂心的东西。 她在上飞机之前看了一眼天空，烟波浩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来来去去的生活，实在很没有意思。 最值得挂心的人，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8 。 再回帝都，生活顿时繁忙起来。 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开始了解，她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下楼吃个午饭都得用中学跑八百米的速度。张定除了刚毕业的时候吃了点苦，其余时候都靠小聪明活得顺风顺水，不用费力气的生活把她的痛苦耐受力降到最低。她现在每天下班，站在高耸的办公楼下，都会要想一会儿，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张定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关百叶窗，看外面的职员忙忙碌碌，会有一种强烈的困惑，她少女时代以成为这样的白领为人生目标，可当年她伏案学习时，想象的就是现在的日子吗？如果不是，那她兢兢业业的努力，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张定在工作的地方旁边租了个公寓，独来独往是常事，认识路致远，是一个偶然。 张定每天会到楼底下的咖啡店里买早餐，店不大，还拒绝支付宝转账，导致她不得不准备一些硬币在钱包里。 结果那天连钱包都没带。 张定尴尬地站在柜台前，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她挪到旁边让后面的人先买，刚才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人，走到前面把她的账也给付了。 路致远把她的东西递给她，冲她温和的笑。 张定后来追上去，“我加你微信还钱吧。” 路致远帮她扶正快洒了的咖啡：“加微信可以，还钱就不必了。” 后来，路致远和她就发展成可以每周可以约出来吃一顿饭的关系。 张定也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来路致远对自己有好感，但也不多，所以他们最后停在饭搭子的地方，他也不会生气。 他们通常一起吃午饭，中规中矩的餐厅，聊点妥当的话题，偶尔也会有很想说话的时候，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慌张地抬头说话，看到那张不是希望中的那张脸，会有那么一两秒的失落。 张定自己总结，发现她可能就是比较喜欢离经叛道的男性，喜欢随口就说出“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以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的人，虽然她也知道，说这种话都不要负责任的，多半都是男性骨子里的炫耀本能作祟。 可她偏偏就是喜欢活得有精神气的人。 曾经心无旁骛地爱过这样的人，再让她去和另一个人聊最近天气怎么样，聊每一件事到底该不该做，也不是不可以聊，就是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思。 后来想想，路致远在他们的关系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努力。 他们去吃新开的一家湘菜馆，张定被辣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狼狈地用手抹去眼泪，猛灌饮料。 路致远递给她纸巾，看似无意地问：“上次你说离过一次婚？” 张定的动作僵住，她知道路致远绝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必然是经过了十足的考虑。 她点头：“是有过一次婚姻经历。” 或许路致远是为了表示他不在乎这些？他温和地笑了笑，说：“你这么好，你前夫怎么舍得和你离婚。” 说这话就有点套路了。张定低下头，不知作何反应。 “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摇头几乎就是下意识的举动，张定说：“没有，他对我很好。” 路致远以为她是不愿在外人面前议人事端，自以为体谅地说：“没关系，在我这里，你可以随便说他的坏话。” 张定想三言两语打发他，“他对我真的挺好。离婚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以后想过的生活可能不太一样。” 路致远却不依不饶：“是不是觉得还不够喜欢他？” 张定愣了愣。 从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对自己的感情毫不遮掩，而卓青云更是笃定到，连问这种问题都觉得没必要。 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片刻之后，张定终于收起她那副伪装出来的兴高采烈，嘴角慢慢垂下来，颓然靠到椅背上。 她在倒向椅背的那个瞬间，作了决定，以后不会再见路致远了。 她没有可以心安理得拿别人打发时间的资本，况且也打发不了时间。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做比较，高低之间，只有空虚。 “我很喜欢他，不是不够，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是过了。” 张定微微牵起嘴角，“能听我说说话吗？” 路致远挑眉：“你说。” 张定想了半天，感觉怎么说怎么不对，她和卓青云的故事冗长得像块裹脚布，可偏偏又没什么内容，现实干瘪，全靠她的想象充盈。 酝酿了半天，还是决定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也喜欢了他很多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就是其实他也不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我也知道他臭毛病一堆。可我就是觉得他好，他干什么都好，我对他这个人根本没有要求。”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心了，后来发现没有。如果你没有见过最想要的东西，给你一个一般的东西，你都会开心；可如果你见到了，再去尝试接受其他的任何东西，对我而言，都是酷刑。” 张定怎么也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第一次完完整整地，不顾及面子跟别人说起卓青云，居然是对路致远说的。 他们吃饭在包间，都不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阵阵欢笑。 张定几次说不下去，路致远就伸手过来，以一种同病相怜的力度，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那种感觉的。” 是你亲手把自己的心捧出去，被反复摔碎的感觉。 从那之后，张定没能和路致远断了联系，偶尔还是会吃饭见面，只不过这次，两个人都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也是多亏了路致远，她才能再见到卓青云。 路致远去日本出差，说给她带了点礼物，正好她那天也是出差回来刚落地，去吃了顿饭，就想找个地方等路致远。 星巴克里人满为患，她去麦当劳里点了些吃的，就坐在窗边发呆。 卓青云的父母最一开始出现在窗外时，她没反应过来。 张定本来也没见过他父母几面，而且这个地点实在太离奇。她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还以为是自己原来的客户。 只是下一秒，卓青云出现了。 他父母老了很多。 上一次见他们，还是在他家，张定记得自己颇为紧张地坐在餐桌的一头，吃饭很拘谨，那时坐在她对面的，还是两个保养得宜的中年人，可现在已经头发花白，他妈妈脸色极差，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张定蹙眉，他父母是准备登机的，她就留了个心眼听听到底是到哪里的航班。 她早知道卓青云家里这两年的位置不太稳固，如今他父母面容憔悴急着出国，她已经猜出个大概。 卓青云觉得整件事情还蛮可笑的。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59 他父母互相不对付了一辈子，不能同甘，却能共苦。 出事的是他妈那边，然后迅速牵扯到他家，人倒是出不了什么事，无非是大半辈子家业全泡汤了。他妈那边早就知道消息了，国内呆不下去，只能立刻出国。 他爸在这时却回家，说要陪她一起走。 “我年纪大了，想过两年安生日子。” 卓青云站在机场，看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下意识想抽烟，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这次变故来得措手不及，他赶着给父母打点出国事务，从床上爬起来直接捞了件外套就出门了，外套里面穿的还是睡觉时的短袖。 他家出事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在前几年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伤筋动骨在所难免，跌至谷底倒不至于，只是他以后是真的得再勤勉一些，富二代的生活是过不上了。 他父母走了，给他留下原来家里养的一条老金毛，今年都七岁多了，登机时他妈拉着他的手说：“那狗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知道你以后日子难过，但别忘了照顾它。你以后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它也能陪陪你。” 所以他在赶来帝都的路上，打电话给胡明亮，让他把狗弄到他家里去，顺便在网上买狗粮的时候，他想起了张定。 得知家要倒了的消息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幸亏让张定走了。 否则他是真的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他应该怎么面对张定。他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要让她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总觉得无颜苟活了。 卓青云转身，猝不及防看见，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他只愣了一秒，便迅速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来：“过的好吗？” 第39章 感同身受 张定微微眯眼，没有看卓青云，而是投向他父母离开的方向。 卓青云不明所以，也跟着回头，才发现她是在看后面的led显示屏，那上面写着这架飞机的目的地。 卓青云顿觉头疼，当机立断地回头冲她笑了笑：“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再见。” 卓青云他父母在国内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出国？张定刚刚看情况已经猜了个大概，看到卓青云这态度，看着他那一脸“别问我千万别问我”的神情，突然特别想抽他一顿。 人怎么就这么幼稚呢，死要那一点面子有什么用？ 张定扣住卓青云的手腕，把他拖回来，表情难以控制地变得不好看：“一起吃个饭吧。” 卓青云有些头疼地偏过了头，想先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张定丝毫不让步，他们挡在路中间较劲，吸引了不少视线。卓青云舌头扫过后槽牙，无奈地就着张定的手把她往旁边拽了拽，总算是不挡道了，才说：“改天再聚行吗，我真的有急事。” 张定不依不饶：“不行，改天是哪一天，你今天先把情况跟我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的上忙呢……” 她的话把问题彻底摆到桌面上，卓青云的表情顿时有了一丝裂痕，虽然很快被他掩饰，可神情还是冷了下来。 “张定……”卓青云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家出事用不着你管”就到嘴边了，可他看到张定迫切的眼神，又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们的小动作吸引了不少人。 张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卓青云身上，自然就忘了她来机场的目的。 “张定？” 他们两个人同时循着声音回头，张定看到站在一米开外，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路致远。 卓青云不认识他，趁着张定愣神的空当，稍微用力，拉开了张定的手。 他在那一刻无可避免地握住了张定的手腕，触感不像以前那么令人担心了，胖了，说明过的还是不错的。 卓青云冲路致远点了点头，转脸对张定说：“不打扰你跟你朋友见面了，我走了。” “不行！”张定情急之下直接双手抱住了卓青云的胳膊，她求救似的看向路致远，卓青云觉得这情况挺好玩的，也饶有兴味地盯着路致远看。 路致远的目光在这两人中间扫了几个来回，便搞清楚了现状，立马走到张定身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她，很识时务地说：“我把东西送到了就行了，你们聊。” 说完便对张定笑了笑，在她感激的目光中光荣退场了。 “现在好了，你可以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张定故意忽略卓青云的神色，拉着他往前走，边说：“不是说你父母关系不好吗，怎么这次要一起出国了。家里出了问题，你要处理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卓青云的手依旧被她紧紧攥着，他使了个巧劲，将身子微微扭转，就着这个角度去把张定手里拎着的袋子接了过来，顺便挣脱了她的控制。 他低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都是日文，他看不懂，只能大概判断出，都是些生活日用品。关系不亲近的人送礼物，多半要花点心思，选个上点档次的包装，里面装点好看不经用的东西，可这个人给她的东西，随便堆在塑料袋里，里面内容倒是很实在，这些思绪在他的脑袋里转了个来回，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和张定关系不简单。 在这样人生的紧要关头，他想的居然是这种事，卓青云自己都觉得他以前是小看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张定察言观色成了习惯，追随着卓青云的目光往塑料袋里扫了一眼，又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知道关心点别的事，说明精神状态还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刚刚那人是我朋友，你别误会。” 卓青云挑眉：“我误会什么？” 张定不说话了，心想你误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们俩一直走到门口，张定刚想问问他要不就随便找个餐厅吃顿饭吧，卓青云却先一步开口：“刚刚那人不错。” 张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过了几秒，才不可置信地说：“卓青云？” “我说的是实话，那人看着还挺靠谱的，”卓青云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做事情也实在，还有眼力见儿。” “卓青云！” 卓青云似乎是直接把张定扔到了屏蔽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关头说这种话有多欠揍，又或许，他是刻意想表现得欠揍一点。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找个这样的人，你也不必成天再憋着自己的脾气，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有益身心健康。” 他把一大袋东西塞到张定手里，又猛然想起这搞不好就真的是他最后一次见张定了，于是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好好跟人家相处。”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走得很急，兴许是想营造出一种“老子真的很忙”的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0 感觉，可看在张定眼里，却像是落荒而逃。 卓青云在路边伸手拦车，司机师傅的普通话地域色彩十分浓重，带着股天生的乐观劲，“小伙子哪去啊？” “随便开。” 卓青云把头慢慢靠在座椅上，控制住自己没有回头看。 他看看自己的左手，这里刚刚还存在张定的手上熟悉的温润触感，现在被风一吹，已经完全散了。 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知道是存在过的就行了。”卓青云心里想。 卓青云没能离开北京。 他在出租车上接了原来父亲的老部下打来的电话，说有个交情不错的人在帝都，现在在政府做事，找到他，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他听到这句话自嘲地笑了，“都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转机？已经定下的罪过，总不能收回吧。” “你不要给我装糊涂，”这位老部下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跟他说话也毫不留情，“我说的不是你父母的转机，而是你的转机。” “我知道你现在处境艰难，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你都应该试一试。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卓青云长叹一口气。 他其实从出事到现在，脑袋都是懵的，只是顺着一早定下来的计划在行动。可家里根基坍塌，过去的合作伙伴现在对他们家都避之不及，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帮生怕和他们家再有牵扯，他能把父母一路平安送到机场，都费了不少力气。 麻烦多到他连喘口气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问题全部堆在眼前，他反而一件都不想去做。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可卓青云最后还是去见了那个老朋友。 他本质上是很理智的人，识时务，知道自己现在手里是没什么筹码了，姿态就该放低一些，该求人就不能要脸面。他一边告诉司机要去哪，一边打电话给胡明亮，麻烦他在帮自己养几天狗。 话说到最后，卓青云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我今天看到张定了。” “那她知不知道……” “知道，她看上去还挺想管我的闲事的，我没让她知道的太仔细。” 胡明亮似乎很诧异，“为什么啊，你嫌丢人啊？你就算家道中落了，也有别的挣钱门路，何必把事情干的这么绝。” “我也不知道。”卓青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这里不必江城，气候干燥，街景萧索，设计感十足的建筑杵在这样的城市都活像监狱。他忍不住想，张定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城市，会觉得孤单吗？她孤单的时候怎么办呢？她原来在家都离不开加湿器，真的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吗？ 她在这里的时候，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追韩剧综艺，还会……偶尔想想他吗？ “她应该过的挺好的。我看到她的时候，就会想，她一开始最想过的就是这种生活吧，她那么聪明，明明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可我带给她的都是麻烦。她原来要受我父母的气，我忙起来的时候早出晚归，每天在家待不到6个小时，根本顾不上她，她很多时候都在一个人玩。” “她父母对我都特别好，有次我随口说了她妈做的红豆饼很好吃，她妈就真的每个星期做好了送到我家里来，还专挑我不在的点，为了怕我觉得愧疚。” “后来我吃腻了，有天起床，看到张定把红豆饼全部打包装好，要送给同事。我问她干嘛不干脆让妈妈别送了，她说，这是她妈觉得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了。” 卓青云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可惜又柔和的笑：“我以前完全搞不明白她家人在我面前为什么姿态要放的这么低，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差，我不想再让她体会一遍了。” 第40章 其实他没有伙伴 卓青云打完电话，就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人找他。他原来总是很忙，很多合作伙伴的关系需要维系，需要他隔三差五把人约出来吃顿饭，每年除夕夜的主要活动就是听着春晚的声音一一回复新年祝福。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现在大楼将倾人人自危，也许今天早上他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可现在谁也没有来安慰他。 他的手机屏幕上，微信的小图标旁边，罕见的没有“99+”的标记，朋友圈里一派歌舞升平，大家还是那样过的，但是再也没人提起他。 手机里仅有的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助理，大概是合作伙伴打来兴师问罪的，他现在要是回江城，估计走不到家就要被人蒙上麻袋，拖到小巷子里痛打一顿。 而最关心他现状的人，刚刚被他十分不识好歹地扔在机场了。 他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风景，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被轻飘飘的迷茫塞满了，他知道自己有地方要去，有事情要做，却搞不明白做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他这些年即便被生活打磨，少年意气其实并未减退多少，整天坐在人群中，被众心捧月地恭维，他要操心的事情都很少，他拥有的，全部是与生俱来，无需付出任何来交换。 卓青云神经质般不断刷新社交软件，企图从那里面找出一丁点真心，最后只能灰心承认，过去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是合作伙伴，重点落在合作上。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伙伴。 张定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饭局，只能先回家换衣服化妆。每一步干的都像灵魂出窍，完全凭着本能在行动，却仿佛还有另一个身体，站在旁边，看着这个表情木然，往脸上拍粉的年轻女人。 她妈妈当了一辈子家庭妇女，没有直面过社会凶险的一个后果，就是她妈妈的日子过的相当生龙活虎，能为了早上的菜贵了一毛钱而叨叨一整天，然后在下一次买菜时，再重新规划一个为了便宜一毛钱的方案。 当时他们家住在老式小区，对门和她妈妈年纪相近的女人，是附近某个小公司的会计，每天会穿高跟鞋，化妆打扮去上班。她在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吗？那个时候女性独立之类的言论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大行其道，她只是本能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体面，一看就很高级。 张定小时候不懂事，这个人在她童年记忆里留下了很大的烙印，以至于让她在长大后，依旧像只不死心的鸟，要一次次，拼尽全力冲出牢笼。 可她真的获得体面的人生了吗？ 她过去安慰自己“明天会更好”的时候，想象过所谓的“明天”是现在的样子吗？ 今晚的饭局据说很重要，几个最近风头正劲的什么局长吃饭，找了他们这些小辈作陪。 地点订在城中心的一处餐厅，闹市区辟了一处院子，倒是意外的幽静。张定不太认识路，绕了半天才找到地方。 她本来也不指望靠应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1 酬来抓住什么机会，一进去，打了招呼就缩到一边低头吃饭，吃完便漫无目的地乱逛。 这个会所设计相当精巧，一个包厢挨着一个，在外面却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张定又想起刚刚在门口那“刷脸进门”的阵仗，心想人真是权力越大点子越多。 她沿着走廊一间间逛过去，正好走到一个包厢前面时，有服务生推着摆了酒水的推车开门，她便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或许是她站的地方太靠旁边？张定在迷乱的灯光下，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卓青云。 那场面其实非常混乱，东倒西歪的人们，穿着清凉的女服务生，即便张定站在门口，还是因为从门缝里溜出来的嘈杂声音皱了皱眉。 服务生把桌子上的杯子整理好，重新倒满，由于裙子短，一弯腰就抽到了大腿根。 卓青云坐的位置正好在服务生后面，他心情烦躁，一直低着头发呆，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春光乍泄的场面。 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已经开始一脸贼笑。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拍拍服务员的胳膊说：“行了，你出去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嗤笑。 “落魄成这样了还装什么风度。” 卓青云冷不防被怼了一下，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对那人说：“你再说一遍。”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原来根本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导致他听到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甚至不能相信，这句话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恶意。 “你让我再说一遍我就说啊，真当自己还是根葱了啊。” 卓青云这下听清了，他愣了愣，猛地站起来，拿起手边装了半杯酒的酒杯想扬出去，本该是电光火石间，片刻不会迟疑的动作，不知道因为什么，却犹豫了一下。 他紧紧捏着那个杯子，倒不是为了压抑情绪，而是怕手稍微松开一点，杯子就要从掌心溜走，冲到那人脸上似的。 我不生气，卓青云想，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张定站在门口，这一出闹剧，正好被她一秒不差地看进了眼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希望时光倒流，她不要站在这扇门前。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一幕呢，难道是老天怕她还不肯死心，以为卓青云还能东山再起，所以特意让她看看，东山再起不是说起就能起的，更何况这个人，他自己已经趴下了。 张定像跟桩子立在那，觉得意识好像挣脱了身体，飘到上空，俯瞰这一出乱象。 这样的地方，来的人都不是好惹的，所以会所管理层客人发生矛盾格外敏感。她看到，站在她身边的服务生很快用对讲机找向领导汇报了这个意外。 不一会，领班便过来，谄笑着过去拨开混乱的人群，拉着刚刚那个服务生，让她给客人道歉。 卓青云摆摆手，示意不用道歉，手还没收回去，便被人握住了。 他一低头，便看到刚刚才被自己扔机场的人，现在正微微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 “走，我们现在就走。” 卓青云任由她拖着出了包厢，把身后那些闲言碎语通通关在了门里。 卓青云的乖顺只是暂时的，没走几步便甩开张定，自己进了洗手间。 他今晚滴酒没沾，却比从前任何一个喝多了的夜晚都要思绪混乱，他俯下身子，把洗手池的水流开到最大，一次次接一捧水扑到自己脸上。 水流却突然停了。 紧接着一只捏着纸巾的手便伸到他面前，他接过来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头也没抬：“这里是男厕所。” “知道。”张定靠在洗手台上，慢慢端详卓青云的脸。 他下巴上有些胡茬，领口随意开了两颗，额前有些碎发被水打湿。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卓青云左手腕处的表上，这手表她认识，是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她送给他的。 卓青云平时生活里十分不修边幅，衣服都是卖最妥帖不会出错的，每天花在思考今天穿什么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秒。 但这个表造型却不低调，卓青云看到的时候，张定注意到他很微弱地皱了皱眉。 张定那个时候和他相处还没完全放开，一看到他是这个反应，赶忙说“你要不喜欢就算了”，就要把表往回收。卓青云按住她的手，把表拿出来看了一圈，笑着摇头：“你的审美真的是出人意料。” 说完便自己戴上，把手腕伸到她面前：“高兴了？” 张定本来对卓青云就没什么期待，他能这样体谅她已经足以让她感动，却没想到，卓青云居然就长久地把这个表戴下来了。 后来他们结婚，卓青云早上常常一边戴一边吐槽她眼光成问题，一边吐槽一边戴。 张定突然就很想哭。 她很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如果有的话，她一定得指着他的鼻子问，你把我的梦摔碎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摔碎他。 “卓青云……” 卓青云擦好脸扭头，正好看到张定单薄的眼皮，已经开始泛红。 她的身体单薄得好像 “哭什么啊，”卓青云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又恍然发现现在已经不合适，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简直是惨到家了，虽然我也确实挺倒霉的，不过养护自己还是可以的，不会出门要饭的。” “你现在干嘛还戴我的表？” “习惯了不就戴着了，”卓青云看了张定一眼，作势要把手表解下来，“那我还给你好了。” 谁知张定紧接着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张定……” “你回去肯定工作也很多，我还可以帮你的，要是你嫌我帮不上忙，”张定突然走到他面前，一双澄澈的眼睛不拐弯地看着他，“原来的家我一点都没动，我们搬回去，我回去照顾你好不好？” 卓青云觉得那双眼是有蛊惑力的，他再多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不顾那些牵绊人的面子自尊，不问前路，就跌落在这里。 卓青云尽量不去和张定对视，稍微退了半步，厕所的白光打在他头顶，显得他前所未有的冷峻。 “张定，我们不是没在一起生活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快完结了，大概再写个三四章吧。 第41章 割断 屋里的光线很微弱。遮光窗帘阻挡了大部分光线，刺眼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挤进来，总算是艰难完成了提示时间的作用。 张定想睁开眼看看现在几点了，刚睁开一条缝，便被阳光刺得又闭上。浓重睡意想把她再次拉回去，她反应了两秒，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立马下床，拖鞋不知道被她甩到哪里去了，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2 她光着脚打开卧室门，期间膝盖还不慎撞到了桌角，疼得龇牙裂嘴。 客厅里沙发空荡荡，被子被叠好放在一边，但叠得并不是很整齐，露出来的一角在证明不是她自己叠的。 卓青云已经走了。 张定泄气地蹲下来，一会儿又站起来，噔噔噔过去，以确定卓青云是否给她留了什么纸条。 结果当然是没有。 “好歹告诉我一声再走啊。”张定小声抱怨。 她发现卓青云这人可能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以前他顺遂的时候，愿意拉着她自己这个麻烦，时不时给他的生活加点乐趣，现在他麻烦够多了，从他要从生活里找乐子变成生活拿他找乐子，自然不会再理她。 张定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窝，安慰自己：“这是很正常的，换我也会这样做，所以我不应该生他的气。” “但如果他是为了不成为我的麻烦才这样做的呢？” 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因为从过往卓青云对她的态度来看，这样想多半是自作多情，她要是这样想，多半还是会走上老路。 可思绪却一发不可收拾，张定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她蓦然想起昨晚，卓青云把她抵在洗手台上，摆事实讲道理给她分析了，她要求回去照顾他这个决定是多么愚蠢不合适。 他当时说：“张定，就算你回去照顾我，陪我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我不一定会领你的情，我本来就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可那时，他看着张定的眼睛里，有意料之中的规劝，却没有不耐烦。 明明卓青云是个很容易不耐烦的人。 他讨厌一切冗长的说理，讨厌跟任何一个属下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讨厌和人争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卓青云给秘书打电话，让她把那个“新来的话很多”的年轻人开了。 张定过去看过的那些个侦探小说在这时总算派上了用场，一切蛛丝马迹被整合，被分类推理，最终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果然是怕给我添麻烦。”张定想。 但这个结论对她而言依旧是折磨，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毫无长进，依旧奋力想往同一条河流里扑腾。 可现在的扑腾不是想扑腾就能扑腾的，她如果回去的话，工作怎么办，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并不容易，她作为一个搬一次家都能丢半条命的人，这么来回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且，万一她确实是自作多情，卓青云根本不想搭理她怎么办？ 张定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结果，都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心神不宁导致工作效率低下，张定在一周出了两趟差，接连熬夜连轴转的共同夹击下，终于病倒了。 感冒简直是世界上最矛盾的病，不严重，但偏偏把人整的半死不活。张定每天边做ppt边擤鼻子，一天班上下来，鼻子下面都被纸巾摩擦破了皮。 她总算是认命地承认自己熬不住了。 张定年轻的时候很爱上班，生活里一切烦心事在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候都会被抛之脑后，让她加班到一两点她也愿意。可现在不过是年纪大了几岁，她有时候抬头，看到办公室外面那些年轻人走来走去的，忙碌又有生机的身影，都会想，他们到底是哪来的精神？ 就像现在，她在最后擦了把鼻涕后颓然趴在办公桌上，幻想她的电脑里能突然蹦出一个什么神，借给她一个时光机回到一年前，制止住那个坚持要跟卓青云离婚的自己，跟她说：“千万别离婚，未来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张定晕乎乎地回了家，倒在沙发上睡到十一点，醒来时发现，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她妈。 她顿时吓得一激灵。 要说她这两年有什么长进的话，那就是终于不把自己父母当青壮年了，知道他们的身体是山河日下，她作为唯一的孩子，要时刻做好回去签病危通知书的觉悟。 赶紧回拨过去，却没打通，她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一边接着打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查最近的航班是在什么时候。 电话在这个时候接通了，她妈妈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你爸爸刚刚突然晕倒了。” “严重吗？”张定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他心脏问题不太乐观，虽然这次抢救回来了，可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我刚刚去问了医生，好一点的治疗办法只有手术，可你爸今年年纪也不小了。” 她手心出汗，好不容易松开了一直咬紧的牙关，“抢救回来就好。我马上回去，回去再商量。” 张定凌晨三点多到医院，爸爸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她跑到病房门口，一声“爸”还没叫出来，便被人轻轻捂住了嘴巴。 卓青云把她拉出来，小声告诉她：“叔叔刚刚睡着。” “……你怎么在这里？” “阿姨刚刚打电话给我的。”卓青云敏锐地察觉到刚刚触摸过张定皮肤的手心有些发烫，不动声色地把这只手收到了口袋里。 好像同时收回去的，还有这些天来的兵荒马乱。 他那天回去，把狗接回家，大致跟胡明亮说了说状况，胡明亮听完恨铁不成钢地说：“卓青云，你丫成天喝的水都他妈的倒流回脑袋里去了吧，你知道这个人能提供的帮助多大吗？你居然还能在饭局上跟人家的客人吵起来，妈的我服了你了。” “就算我不吵起来，他也不会帮我的。” “呦呵，那你认为你吵得还挺正确的是吧，要不要再送你一朵小红花？” 卓青云抚摸着金毛凑上来的脑袋，这狗是他出去住以后他妈才养的，他基本不回家，和这条狗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也就是过年那几个月，没想到这狗居然记得他，刚刚他一开门，它就冲过来往他身上扑。 他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根本没有想把我爸那些家业收回来的想法。”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没了那些，我也有工作，日子也过的下去，无非比原来忙一点而已。我真的不是这块料，那种成天要跟人虚以委蛇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胡明亮冷哼一声：“我看你不是过够了，你就是跟钱有仇！” “那你就当我是跟钱有仇吧。” 卓青云起身要走，胡明亮又想起什么，问他：“张定跟你说什么了？” 他动作没有停顿，“她说要回来照顾我。” 然后赶在胡明亮发出感叹前又扔下重磅炸弹：“我没同意。”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她可能上辈子是欠我钱没还。” 所以提前透支了情债，这辈子什么都不顾要跟在他后面跑，硬生生把他胸口撞出一个坑。 卓青云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张定。 为了不去想，每天绕远路去公司，只为了不经过原来的房子。 他心情不好，不用身边人提醒也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3 知道自己很惨，但是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为了耳根清净和节省开支，他辞退了原来的生活助理，不去参加任何饭局，带着一条狗过离群索居的生活。 张定妈妈给他打电话后，他本想立刻出门，可转念一想，马上张定肯定也要来，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无精打采的样子。又折返，挑了件像样的衣服，还把胡子刮了。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需要他做的事情也不多，他就带了点夜宵过去，然后安慰紧张到发抖的张定母亲。 卓青云其实已经很困了，十分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可还是强打精神说：“我再待一会儿。”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等什么。 凌晨五点，卓青云悄悄下去把医药费给结了，回来看到张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张定没说话，而是转头去看病房的门。 她来的时候看到爸爸住的是单人病房就有些疑惑，刚刚偷偷问了妈妈，才知道是卓青云来了以后找人升的病房。 妈妈跟她说了一个小细节，说在换病房的时候，爸爸刚打了针，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以为是要给他换病区，吓得握紧妈妈的手，一直确定病房门口没有“肿瘤病区”的标志，才松开手，放心地睡过去了。 “我爸其实一直特别希望我过得好。我小时候考试考的不好，我妈吵我，我就抱着卷子哭哭啼啼的，他都会偷偷塞给我一个棒棒糖，跟我说，没关系的。”张定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了，卓青云听到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呜咽，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润湿了脸颊。 他想了一秒，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尽管说出这句安慰的当口，他自己心里小小地迟疑了一下。 张定胡乱抹去泪水，继续说：“他会跟我说，没关系的，学不好也没关系的，我女儿长得那么好看，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轻松的。” “可是我不是那种学不好就不学的人，我是学不好，就一直学，直到学好为止的人。我一直都忙来忙去的，从上学到工作，后来结了婚，也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从此过上轻松的生活。” 卓青云在这个角度低头，正好能看到张定紧蹙的眉头，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也模糊了张定身上的气味。 可是卓青云发现，自己居然还很顽固地记得那是什么味道，即便他不再愿意想起。 不愿意想起，愿意忘掉吗？ 卓青云过去是个和谁的缘分都浅的人，没有牵绊就没有负担，他那个时候有想过，自己也有要和过于顽固的记忆打架的一天吗？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放任张定入侵他的生活，放任一向没什么人味的家里随处可见掉落的长发和发圈，留下深刻的后遗症，他现在回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都要独自怅然一会儿。 在上一个冬天，我爱过她，或许是更早的冬天。 卓青云这样想。 他走近了一步，伸手把张定拢到怀里，衣服毛茸茸的面料，温柔地包容了她的所有泪水，所有后悔，所有意难平，仿佛任何无从下手的情绪都能在这里找到归宿，引诱人一直沉溺下去。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卓青云告诫自己，要是天亮以后她问我为什么要抱她，我就装傻不认账。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 第42章 尾声 卓青云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他早上困意十足，再说如今除了敲错门的，根本没人在这个时候敲门，他本来并不想理会。可敲门的人却相当锲而不舍，就像笃定屋里有人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敲。 卓青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等了五分钟，还是下去开门了。 门猛地被打开，卓青云被忽然灌进来的风吹得一激灵，立刻抱着胳膊缩起脖子，一脸丧气地看着刚刚才收回敲门的手的张定。 “早啊。” 张定朝他灿烂一笑，非常不客气地把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他，然后自己找了双拖鞋穿，便气定神闲地走了进去。 卓青云还没完全清醒，晕乎乎地把她带来的东西放下来，想问一句“你怎么来了”，然而小脑清醒得比大脑快，他跟在张定身后转了一圈，张开嘴没问出来，反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现在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这么困，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卓青云把舌头捋顺了，随便抓了抓头发，说：“最后一次看时间是五点。” 他去卫生间洗漱，张定在客厅转了一圈，客厅倒是很整齐，整齐得没什么人情味，茶几上摆的茶杯看上去自从买回来就没动过，冰箱里倒是整齐地码了一层矿泉水。 “你多少天没回家了？” 卓青云直起腰，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擦干脸，看到张定靠在门边问他。 “没几天。” 上个月就没几天是在家里住的。 “工作很辛苦？” “还好。” “那是不是你懒得回家？”知道他是不会承认的，张定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觉得，你这房子离你公司有点远了，而且门口那条路真的太堵了，我早上在那堵了半小时。” 卓青云皱眉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 “胡明亮告诉我的。” “……” 卓青云不太想搭理她，打开冰箱拿水喝，刚打开冰箱门，就被张定又合上：“早上吃凉的东西不好，我给你带早饭了。” 说着便从她拿来的一大袋东西里翻出一小袋，很快豆浆油条就摆了一桌，热气氤氲唤醒了他迟缓的感官，卓青云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张定在他对面坐下来，卓青云稍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就被她抢先：“不用，我吃过了。” “我要是不来，你每天早上都吃什么？” 是个显而易见的问句，卓青云却像完全没听到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不说话拉倒，张定无所谓地想，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自暴自弃了。 他们又有多久没见了？张定想不起来了，好像那天在医院见过以后，卓青云就铁了心地要跟她断绝来往，这期间张定的爸爸做了手术，已经恢复到能下床走路，而她自己从冬天熬到春天，也没能等到卓青云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尽管承认很丢脸，但还是得承认，她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不高兴，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关心他，牵挂他，想念他。 三月份的时候，她辞了工作，回家专心陪着爸爸慢慢恢复身体，医院楼下的几棵大树下面装了绿色的灯，每天晚上亮得十分渗人，却总让她想起，原来她和卓青云拥有过的那个家楼下，那些真正的郁郁葱葱。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4 “我辞职了。” “想了想，还是专心陪陪我爸妈吧。钱还够我花一阵子，也不急着找工作……” 卓青云吃饭很快，吃饱喝足了以后人又回归往常，皱着眉打断她：“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装什么装，张定腹诽，不过很快又被面前坐着的卓青云蛊惑，他穿日式睡衣，就低眉顺眼坐在那里，头发蓬乱，张定伸出手想摸摸，又堪堪停下。 “你想我了吗？” 卓青云闻言抬头，头发蹭到张定的手心，看上去就像是在刻意撒娇一样。张定在那个瞬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就势揉了揉卓青云的脑袋，然后坐在他面前，双手撑着脸，仔仔细细看他。 她耐心等了一会儿，确保卓青云是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了，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原来念书的时候，我真的不敢想象还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时候我好蠢，毕业的时候就以为要跟你失散了，假期都过的闷闷不乐的，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还不好意思说。” “但是现在呢，我还是能跟你坐在一起吃饭，想摸摸你，还是能摸得到。” 张定用一种特别庄重，特别笃定的语气说：“所以卓青云你看，生活都是在一点点变好的。” “你父母在国外生活的也不错，好歹空气好，所以你也要生活的好好的，”张定攥着卓青云的手，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哄小孩子，“不能不吃饭，也不要熬夜，有什么不高兴的都要说出来，知道了吗？” 卓青云愣了愣，本来想牵动嘴角笑一下，又发觉，他其实笑不出来。 他想不清楚他到底有多长时间没保持正常作息了。他家的财产被冻结了大半，他又孤注一掷地，把仅剩的这些全部砸出去开公司，出事后，他曾经去见过父亲的老朋友，那时他已经被世态炎凉搞得灰心，对整件事情不抱有任何希望，找了各种理由来搪塞，总之就是不想去。 最后那个叔叔不知道靠什么手段竟然联系上了他爸爸，两个人一起压着他的头，总算是给他逼去了。当时那个叔叔还在城郊的寺庙里吃斋，他工作了一个通宵，强打精神去了，心不在焉地吃了顿饭，整个过程里人家什么都没说，搞得他满心疑惑，心想一句话不说你找我来干什么。 他到底还是有少爷脾气的，临走时敲了敲一旁的木头柱子，龇牙裂嘴一笑：“谢谢您还愿意跟我吃饭，不过我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呢，以后还是别联系了吧，给您添麻烦。” 他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喊他，他正气不打一处来呢，索性越走越快，到山地下，还是被人追上了，塞给他一个钥匙，钥匙上还粘了张纸条写地址，那人说，那位说了，他知道你处境不容易，又是一个人，这房子算他借你住的，住到老死都行。还说他看你今天精神头还挺足，这很好，年轻人只要脊梁不折，总有起来的机会的。 卓青云最后还是搬进了这个房子里。但一开始，他根本不在里面住，一是工作实在太忙，二是，他活这么大，住个房子还得靠人接济，他自己都觉得……惨到家了。 他那时根本不需要咖啡提神，身体累到极致，依旧睡不着觉。他还识相地和过去那些狐朋狗友全断了关系，完全从那个圈子里脱身出来的好处就是，那些招人烦的闲话，如今再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但说实话，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曾经他还希望张定能拉自己一把，然而现在，他倒觉得，就把她放在心里，偶尔拿出来想一想，也挺好。 但张定是完全揣测不到他的这些心理活动的，她只管横冲直撞，拎着大包小包杀到他家来。 张定在刷碗时还在吐槽，他一个人住居然不买个洗碗机，想象不到他这么懒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每天洗碗的。 “哪有碗可洗，我根本不在家吃饭。”卓青云站在她身后说。 张定无话可说，不一会又活泛起来，“不过以后就好了，我来给你做饭。卓青云我跟你说，我现在厨艺可好了，怎么形容呢，就是把南北口味都融合在一起……” 她絮絮叨叨半天，又想起刚才的问题，关上水龙头，转过身来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卓青云装傻：“什么问题？” “你想我了吗？” 卓青云被她坦荡的表情逗乐了，“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么直接的人啊，还能是装的？” “不是啊，我原来一直觉得，很多事不用说出来，你也会明白。可我现在发现，你简直是个脑残，我要是不说你完全发现不了。” “你完全体会不到，我有多喜欢你，我看到你这样随随便便的对待生活，有多难过。” 卓青云在那一刻有过迟疑吗？他其实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凭着本性，走过去，双手撑在她后面的台子上，低头很轻地，蹭了蹭张定的脸。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个拥抱，但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感动灌满了她的心，连呼吸都变得沉甸甸的。她想到好像上一次，他们和好，也是类似的场景，哪怕是微乎其微的身体接触，都让她有了胆量，可以不问来路和前程，就这么一头栽进去。 卓青云的鼻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她好像真的离艰涩的少女时代很远了，她不会再揪着那些心事不放，卓青云于她而言，不再是不能说的秘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曾经会因为他的态度游离而离开她，可现在只觉得，那些一点都不重要。 时间的洪流洗刷掉无谓的自尊心，她除了用力抓住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卓青云抵着她额头沉沉发笑，说她事多，“怎么到最后还是发展到这一步了，那当初你干嘛还要铁了心跟我离婚？” “这不一样。” 她中间是如何放弃过，挣扎过，很多很多情绪从她的血液里流过去了，好在没有带走最初的东西。 “这些你都不必知道，或者你也可以这样认为，我是看你太可怜了，回来陪陪你，顺便给自己积点德。” “哦，那谢谢你。”说完又像是害怕她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又重复一遍：“真的谢谢你。” 于是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和好了。 张定开始强硬地调整卓青云的作息时间，她每天八点要出门，去看看父母，在此之前必须要把卓青云从床上拽起来。 他父母留给他的那条金毛，到底还是没接回来，因为胡明亮已经和它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他本人并不承认，“这狗到现在还没学会出去拉屎，前两天还祸害了隔壁小母狗，害得我下班回家还得给人道歉，也就我脾气好，能容忍这小王八蛋。” 张定妈妈也有问过，她现在和卓青云相处的怎么样。 当时她在专心对着网上的教程学习切火龙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解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如何丢下你 作者:春光灿烂李狗蛋 分卷阅读65 释：“我觉得我们现在关系比原来好了诶。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反而没什么矛盾，我的性格也变好了啊，我有时候都觉得，怎么说呢，就觉得这件事情到头了吧，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了。” 火龙果被她切得乱七八糟，张定不死心，回到家又试了一次。 这次依旧没有成功，正好卓青云回来，扑哧一声笑出来。 张定把手往他脸上抹，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就那样过呗。”卓青云蹲下来，拿起一块火龙果吃。 “那要是有一个机会，让你回到原来，回到你家还没出事，整天牛逼哄哄的时候，你愿意吗？” “你怎么老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卓青云打算先洗个澡，起身前瞥了张定一眼，想了想说：“不想吧，我觉得现在比较好。” “为什么？” “就……我觉得我要是不这么说，你就要生气了。” 卓青云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走了。 张定却在不着边际的想，如果真的有回到过去的机会，她其实还是想回去，问问那个十几岁的她，那个周一早上升旗仪式上，在哈欠连天中，偷偷把目光放在卓青云身上的少女，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反正我满意了。 =全文完= 分卷阅读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