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镜》 分卷阅读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 ? 书名: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文案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漪晚(白牡丹);白泺 ┃ 配角: ┃ 其它: ================== ☆、千年花开 苍山之巅,碧落泉畔。 千年花开,天下必乱。 我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当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一面精致的星云纹镜就放在我身旁,那里面也睡着一个小人,一袭绛红色长裙衬着她姣好的面容,螓首蛾眉,肤如凝脂。我试着叫醒她,但是她也许太疲惫了,所以不肯醒来。 “你醒了。” 我这才注意到声音的主人就盘腿坐在碧落泉畔,微醺的夜色撒在他白色的□□上,映出他修长清瘦的影子。那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眸子微阖。我总以为他是就这样睡着了,可他说,闭上了眼,不一定就意味着什么都看不见,就像睁着眼,也不一定什么都看得透彻。我不知道他想看见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 我伸了个懒腰,踩着波光粼粼的池面走近他。他并没有睁眼,扬手间,我身上便穿上了一条藕色的裙子。“穿上吧。”他顿了顿,面露羞赧,又补充道:“更深露重,小心着凉。”我盯着他的袍子看了看,摇头:“不,我要和你一样的。” “我这是男子穿的,你是女子。” “那男子和女子有什么分别?” “你说得对,本无分别。”他又挥了挥手,将我身上的藕色裙子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白色。我们虽然明白一些道理,而做到却是另外一件事,所以有时候宁愿自欺欺人一些。 “你是谁?”我学着他的模样,也将腿盘起来,用手支着脑袋问道。 “我是佛前俗家大弟子,白泺。”他终于睁开眼,却不看和他说话的我,只是将那如墨的夜空望着。我看见的是星星和月亮,可我觉得,他和我看的,不是同样的东西。 “什么是佛?” “佛是有圆满智慧的人,佛是救芸芸众生脱离苦海的人。” “那佛也是人咯?”我继续追问道。 “是。但,又超脱于人界。”他一板一眼的回答着,面色如同这百年来不曾有丝毫波澜的诵经声一般。他好像很忠于他的佛。 “那,我是谁?” “你是精灵。” “什么是精灵?”我偏着头兴致勃勃地问,精灵,好像是个挺有趣的身份。 “就是有灵性的生物。你和镜中的那个女子都属于仙界,原是一株并蒂牡丹花,汲取日月精华修炼为两具女体。若潜心修炼,千百年后,你们就可以成仙。”他轻轻收回被我死拽着的衣袖。 “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佛说,她犯了错,为了弥补过错而舍身入镜,该醒来的时候自然会醒来。” “好吧,那换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用千百年的时间来修炼成仙呢?”修炼成仙这事儿我听池子里的鱼儿说过,因为它时不时也要诵经念佛,不过它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么枯燥乏味的东西,所以总是走神。那既然不喜欢,又何必要做呢? “成仙以后,就可以普渡他人,而自己也免受生死轮回之苦。” “那你是仙咯?”我头倒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舒服多了。他试着把我拉起来,但我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他只好罢休。 “我不是,我来自西天界,而且我也没有得到天帝的委任。”他微微颔首,似乎思考着什么。 “原来仙,还是个名头。那天帝为什么不委任你呢?”我咬着下唇表示不解。 “或许,我的任务就是守护你们。”他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的眼神很冷清,也很温柔,就像这池子里的水,静静地淌过。 “为什么要守护我们呀?”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吗?所以才需要守护。 “这是佛祖说的。” “佛祖说什么你便做什么吗?”我有些不喜欢他对佛的忠诚,让人觉得,盲目。 “佛祖是有先知的人,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他却那么坚定地信仰着他的佛。 “好吧。那你说,仙可以免受生死轮回之苦,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呢?” “死,就是睡着了。生,就像你刚才一样,醒了过来。” “那总是会醒过来的对吧。” “呃,是。”他迟疑了一下。 “所以你会一直像刚才那样等着我醒来吗?”我冲着他笑了笑。 “会。”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坚定地回答着。就像他坚定地信仰他的佛一般。我闭上眼。 我想我现在可以继续睡了,因为我知道,你会等着我醒来。 ☆、前尘如梦 我忽然惊醒,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叫秦漪晚,客人们都叫我白牡丹。我是这墨城初梦园里的头牌青衣,拿手好戏便是那出《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以死,死而不可以生者,非情之所至也。”我在台上依依呀呀地唱着戏本里的恩怨情仇,却不知我将情归何处。 我不记得这是我做的第几个奇奇怪怪的梦了,梦里总是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在一汪碧池边谈天说地。梦里分明看得真切他们的模样,听得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而醒来之后只记得夜色下两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这样的梦是从一个和尚给了我一面精致的镜子开始的。那镜子倒是罕见的玩意儿,身形浑圆,材质通透,顶部镶嵌着一颗大如指头般的明珠,边上有金丝缠绕成纷繁复杂的图案,像是一道天马行空的咒语。和尚一身白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他却不肯多说,只说我身世曲折,拿着这镜子有驱魔辟邪的作用。而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吗?我半信半疑地接过镜子,和尚便匆匆告辞。他说,世上的人,有缘自会相见。 我回到娘留给我的四合院,想探寻所谓的曲折的身世。关于以前的事儿,娘说她是江南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排名最末,这院子是她娘出嫁时候的陪嫁。她家里祖上都以织品为生,当时已经是专门为宫里织造绣品的名门望族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和家里人断了来往,只和云姨两个人靠着绣品维以生计。 我出生以后,娘的身子愈发地虚弱。娘说人的寿命都是生死簿上写好的,没有人能逃脱天命的掌控。我生来命格异数,到了冬天就容易生病,嗜睡,而到了春天又会好起来。不管是怎样的路,都要走下去。不走到最后,永远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 知道前面等待的会是什么。 从出生起我就没有关于我爹的记忆,娘也不肯提,只是交付于我一个鸳鸯锦囊,上面写着“千秋水,绿茵茵。白首时,共相惜。”她说如果真的有缘,也许有一天会看到一个同样的荷包。荷包的主人自然就是我爹。爹是个英雄,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过去,让我不要恨他。不爱,自然不恨。 娘走后,生计难以维持。云姨年纪也大了,需要安身之所。还好有初梦园里的班主收我为徒,叫我跟着她好好学。这一学,就是八年。我从一个每天挨板子的小丫头,成了今天初梦园里的头牌。 我想每次问云姨有关于以前的事儿,云姨总是说年纪大了,记不住以前的事儿了。虽然我觉得她有事儿瞒着我,但她不肯说我也强求不得。只想这世上的事,该来的总会来。总会有我明白的那天。 一梦晓浮生。 ☆、缘来是你 近了年关,初梦园里也一改平日里低调古朴的作风挂上了大红灯笼,摆上了红红绿绿的花草,倒贴了福字,挂上了年画,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这时候唯独我是最清闲的,只消除夕时候给大伙儿唱支小曲儿助兴就行。 闲着无事,索性坐在屋子里翻着古籍,希望能查出些关于这镜子的眉目来。却是隔得老远就听见师父这边嘱咐那边指挥的声音。 师父自称阮三娘,大伙儿都亲切的称呼她为三娘,却不知道她到底姓甚名谁。听戏班儿里的老人们说师父二十年前曾经是江南一地有名的花旦,可突然间消失了三年,她再出现的时候身边还带了个孩子。不久那孩子死了,她就用所有的家产开了这家初梦园。听来是蛮离奇的,谁也不敢多问,每个人总归是有自己的那些前尘往事的。 “白牡丹,我给你说啊……”师父总是不敲门就往我这屋子里走,其实除了她在唱法身段上要求颇为严苛以外,还是一个挺随和又能游刃有余于这龙蛇混杂地界儿的好手。 “哎哎哎,我说你还在这儿看书。大伙儿可都忙得团团转,就见你这般清闲!”师父转身斜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捻起腰间绯色绢子拭了拭额头的汗珠,见我没应声,又道:“也罢,我是来告诉你,恭亲王府上可是派人来吩咐了,初一那天要设宴,让你去唱一场。你可是听见了?” “嗯。”我应和了一声,继续翻着这《异物宝鉴》。 “你这没出息的丫头,和你说话呢,你嗯什么。这恭王府可是第一次来光顾我们初梦园,点名要你唱《贵妃醉酒》,你好好准备准备。别砸了我阮三娘的牌子。”师父啐了一口,站了起身子来,我没抬眼,却能想象到她佯怒的模样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子。 “海岛冰轮初转腾~”我拉开嗓子便是一句,好应付她过去。 “行了行了,你这心里呀,有数就成!”师父边说边出了去。 虽然翻了许久也没见着自己想找的这个镜子,但这《异物宝鉴》里确实记载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能书人生死的生死符,有能谱宿命的阴阳笔,有能去地府的阎罗令,有能牵姻缘的红线……如果这些东西不是真的存于世间的话,那便是这写书的有着举世无双天马行空的想象。看得久了有些乏了,不知怎地,入了冬就嗜睡,提不起精神来。搁下书,转身往软榻上小憩一会儿。 这雪后初霁的天气,微风中带着点点沁人的寒意。我站在一树开得纷繁的腊梅后,寻着笛声瞅见那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一位约摸四十左右的男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王室贵胄之类。只是那箫声悠长,似诉缱绻,仿佛从笛声中可听出爱得浓烈,恨得刻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复杂且纠缠。 突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听见仿佛从空山幽谷中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前尘往事转头空,他年相逢又匆匆。千年灵花血与泪,便晓轮回碧空中。”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睡醒的时候天才刚刚透着点光,天边出是一抹浅浅的蓝色。脑海里还想着那首诗,什么千年灵花,什么知晓轮回?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和那镜子有关系。 今儿是王府设宴的日子,大伙儿早早的就起来准备着,生怕出了岔子。我挑了条海棠红绮罗暗压云纹长裙,外披一件云白大氅,梳洗完毕用过早饭后方是和第一批马车先去恭亲王府里踩场子。 随着那引路的小厮的脚步,匆匆瞥过这恭亲王府。远没有之前想的那么金碧辉煌,甚至不避讳的说比不得一些大户商贾家里的装潢气派。想来恭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姑丈,也就是端仪长公主的夫婿。两个人这段佳话十几年前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连我都有许些耳闻,如此这般,可不寒碜了些。 还记得有一日,云姨在路上见着恭亲王的马车打道上过,便和我说,若有情人皆是如此该有多好。据说在十几年前,恭亲王还只是个我朝官瓷供应大户李服的儿子李安的时候,因为一次机缘认识了当时出宫游玩的端仪长公主。两人一见倾心,不久就办了喜宴喜结良缘。拜堂不到八个月,公主就生了一个男婴。先皇特赐了李安恭亲王爵位,允许世袭。云姨说,世间夫妻间就该是这样伉俪情深。如今想来,也不见得真有情。其中不知道夹杂了多少权力与利益的交换。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夜幕降临了。我闲得无事,小厮说可以在四处转转,我便借机在这王府里溜达。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仔细一看,可不是给我镜子的人吗?王府里怎么会由得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到处走呢。“你来得倒好,你给我那镜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这样的存在吗?”又见到他,满腹的疑惑急着找一个答案。 “跟我来。”他却没回答,只是朝王府后花园里去。 “哎,那儿不是……”不能去吗?后面几个字被我生生咽了进去。刚刚小厮千叮呤万嘱咐我,内室不得擅闯。可是他的声音,好像让人拒绝不得。就像我没拒绝收下那奇怪的镜子。这不就是梦里的那个声音吗?这和尚,到底是谁? 不知道这是绕了几个圈子,抬眸正瞧那不远处亭子上的的牌匾写着漆金的四个大字“红尘一梦”。为红尘千万奔波,奈今生几多蹉跎。 “王爷。”那白衣和尚双手合十,轻唤一声。 “有劳大师为我跑这一趟。”亭子里站着的男人身藏蓝色袍子上绣着几朵八爪菊纹,华丽又低调。发髻高高束立,中间嵌着一颗蓝玉珠子。这蓝玉珠子可不是平常玩意儿,叫“鲛人之泪”。全天下只有两颗,一颗在当今宠妃裕妃手上,被打磨成了两粒耳坠。另外一颗被赏赐给了刚刚帮朝廷解决了财政困难的这位恭亲王。原来是和恭亲王认识。 我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 急忙蹲下身子行礼道:“民女秦漪晚给恭亲王请安。” “你就是白牡丹?”他的声音略显疲惫“无妨,我知道你。起来吧。”他抬了抬手,我颔首起身准备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端坐在石凳上,双眼低垂望着一双胭脂红的绣花鞋。 “大师,可以开始了吗?”他转而问到白衣和尚,只有我一个人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开始之前,我得先给她看点儿东西。”白衣和尚挥袖将镜子从我袖口取出。他手上金光闪烁,在我眼睛上一抹,我看到四周的景象便都被蒙上一层薄纱。忽而景象清明起来,那院前的大树上,竟然挂着一个,女鬼!她头发披散,乌黑的舌头往外伸着,挂在树上晃啊晃的,两只手向前,指尖的腐肉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突然,又一道金光闪过,前院的树,依然只是一棵树而已。 我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颗颗冷汗。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真正看到鬼,还是吊死的女鬼。要说不害怕,一定是骗人的。 “这算是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白衣和尚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温度,像是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谁要他这么直接的回答了! “我……”我磕磕巴巴地还没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指指着那树:“那儿……” “王爷,你家树上有吊死的冤魂不肯离去,王爷还是早日请人超度了她的好。恶鬼虽小,也能扰府上安宁。”白衣和尚说得和他看见的是个平常女子般。 你说为什么鬼怪都长得那么丑呢? 众生面相,美与丑不过是空相。□□,空即是色。 那我呢,是美还是丑呢? 众生于我眼前,皆是一样。 不行!不能一样! 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些片段,却不知道它们属于哪里。 “多谢大师提醒,前日里公主责罚了个婢女,婢女翌日便死在了那树上。老夫明日便找人诵经送她超度。起初我还半信半疑,如今我相信大师道行惊人,定能助我。不知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恭亲王扬了扬嘴角,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先请王爷给我们讲讲你的这个故事。”白衣和尚道。 “我记得那也是一年冬天,我和我爹刚刚同江南商会的商户们谈完事情,酒过三巡后商户们就带着我们去当地最有名的的百花园里看戏。那个时候正在演《凤还巢》,她在台子上唱着——思前想后柔肠百转,前生造定今世缘。我问旁人,她叫什么名字,他们说这是百花园里的当家花旦梦三欢。” ☆、梦里偷欢 李安遇见梦三欢的那一年李安二十三岁,而梦三欢刚满双八又一的年纪。李安说他起初以为老天是有意要成全他和梦三欢,所以一直按着老天的旨意在走。那天听完了戏,商户们又拉着他爹去喝花酒,他娘那时候已经过世了好几年,家中不过一个姨娘在,他自然是不管的。只是借口自己不胜酒力推脱了这些人。他坐在百花园里,一直听梦三欢在台上唱着,她一颦一笑,一哀一忧都深深牵动着他的情绪,他很好奇怎样的女子,才可以把这千万般思绪演绎得如此得扣人心弦。他一直坐到了曲终人散,客人走完唯独剩下他一个。戏园班主出来告诉他:“今日结束了,明日客官请早。” 然后他看到更了一身素色衣裙的梦三欢从后台走了出来,他问:“你为什么叫梦三欢?”“客官想必是外地来的吧。我早解释过,醉生梦死唯有三欢,妻妾成伴,钱财万贯,功名全占”李安站起身来,又道:“不,我认为这不是你的解释。”梦三欢笑,那声音里满是嘲讽和凄凉:“可客人们都说这解释好得很,为何偏偏你不信?客官若想听我这戏子唱戏,还是明日请早吧。” 第二天李安没等戏园开门就去了,然后坐了一天。他又问她:“你为什么叫梦三欢。”她没搭理,依旧是那一句:“客官若想听我唱戏,明日请早。”李安连着去了几日,他心里一直捉摸着她心里那个不一样的答案,他很好奇是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回答。 李服和江南商户的生意谈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要离开的日子。离开之前李安又去了百花园,她今儿换了一件碧云锦缎的长裙,开口道:“客官若想听我唱戏,明日请早。”“我要回去了,今天我是来和三欢姑娘辞行的。”她低着头往台边上去,烛火熄了许多,看不清她的表情和心思:“我和客官本不熟稔,客官不必特地和我辞行。”李安执意想了解个明白:“我离开之前还是想问姑娘,梦三欢是为何意?” “梦里偷欢,有食饱腹,有榻好眠,有人伴老……我与公子不过是红尘过客,公子不必也不会记得我这浅薄见识和我梦三欢的。愿公子早归故里,一路顺通。”梦三欢说完便匆忙离开了。李安觉得自己忽然能够了解这个女子的凉薄背后,是孤苦一人的艰辛,他的恻隐之心想让他去保护她。但是他也知道,这样骄傲的女子,是不需要任何怜悯来的感情的。 李安回墨城不久,李服说这江南一带的新店还需要个主事的,李安也到了要接手家业的年纪,借此让他去锻炼锻炼,也让各个地方的老人们见见他,为他以后树立些威信。准备了一个月,江南商都青城的屋子也置备好了,李安这才带了几个心腹过去。 到了青城,那些个瓷器大户的登门拜访,又是收拾打点的,折腾了几日李安才得了空闲。这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百花园,他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梦三欢,若只是每日里听到她唱戏,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凡是不强求,他只愿意跟着老天的旨意走。却是在里面转了一圈没见着人,问戏班班主才知道今儿是她一月一休,她一早就去庙里上香去了。 等李安爬上山找到山神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庙里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小沙弥在院子里扫着落叶残花。隐约间他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寻着声音近了些,方才看到不远处一个女子站在一树腊梅之后,声音清脆:“敢问大师,若是对尘世的事放不下该如何?” “身在红尘,则心在红尘,历经红尘,方能有所领悟,有所解脱,才能有所放下。” “多谢大师指点。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红尘事自有天命点拨,只可顺,不可逆。” “梦三欢。”李安站在梦三欢的前面,低声喊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刚够梦三欢听见。 似乎一丝惊诧的神色在梦三欢眼里掠过,转而又是她深不见底的淡漠表情:“请问你是?” “梦里偷欢,有食饱腹,有榻好眠,有人伴老……”李安向前迈了一步,离这个一直低着眸子,面上没有任何波澜的女子又近了些。 “原是客官,这来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 的人太多,原谅三欢不能一一都记着。时候不早了,能在这里再遇见客官是三欢和客官的缘分,不过缘分尽了,三欢也该走了。”梦三欢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三欢姑娘何以把人拒于千里之外呢?” “世人又何曾将三欢放在心上,既是如此,不如隔着距离或许还能觉着彼此些许的好来。”李安知道她的话有道理,一时也想不出辩驳的话来索性也就默默听着。梦三欢见他没开口,径直往庙门走去。 李安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说着“天色暗了,三欢姑娘一个人下山不安全,还是同我一道吧。” 这两人就一前一后下山,直至李安把梦三欢送回了戏园,两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之后李安有空闲的时候还是去听梦三欢唱戏,一般都是很早去也最晚走。梦三欢每回只同他说一句话:“客官若是想听戏,明日请早。”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年,直到梦三欢的祖屋被人烧了一事儿闹得满城风雨,这才打破了李安和梦三欢相互僵持着的局面。 在青城的女人们眼里,梦三欢绝对是属于罪大恶极的类型的。她醉生梦死,妻妾成伴的言论仿佛是一根毒刺插在了那些夫人们的心里,她们最不喜欢的地方一是十里秦淮,二就该是这百花园了。梦三欢是什么?就是一鱼玄机转世,挂羊头卖狗肉的。鱼玄机以诗词会友,她梦三欢就是以曲会友。所以该是有那么几个家大业大的大奶奶们勾兑着把梦三欢家给烧了。这是警告梦三欢,别做那些勾引人夫君的事儿。 李安看见梦三欢的时候,她埋着头抱着什么坐在被烧了的屋子外边儿的台阶上。本来就是很破旧的草房,那火一点,就什么都没了。李安走过去坐在了她身旁“三欢……”李安话刚刚起头,梦三欢偏着脑袋就斜靠在了他肩膀上:“嘘,你别说话,我就靠一会儿,就靠一会儿。”梦三欢闭着眼睛,仿佛能感受到老屋里曾经生活的每一分痕迹。她是外祖母带大的,前几年外祖母去世了她才少有回着屋子里来。没想到竟然就被烧了。 等梦三欢微微松开了些手,这才看清楚原来梦三欢抱着的是一个灵位牌,上面写着外祖母阮氏之灵。“我没爹没娘,她也不是我外祖母。我是她从山里捡来的孩子。我是靠着她给别人洗衣挑柴养活大的。到了我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看着戏班子里那些唱戏的穿得很好看,我就想去学唱戏。外祖母说这路可苦了,但是又说哪条路不辛苦。所以她求了班主三天,班主这才同意让我跟着学。那时候多小呀,第一次吃到了鸡腿的滋味,我就悄悄的藏了起来,晚上偷偷跑回去拿给外祖母。我记得外祖母一边吃一边哭。后来我也常常带吃的给外祖母。有一天班主发现了我偷拿,我跪了一天一夜他才同意不把我撵出去。这事儿我不敢让外祖母知道,她年纪大了,不能为我操心太多。以后我就会把我吃的那份带给外祖母,所以每天我虽然努力装作很有力气的样子,但是终于还是有一天晕倒在了台子上。你知道么?人往往想起那些过去的事儿都觉得挺好的,因为有的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那些时候挺苦的,但是也挺快乐的,容易满足。外祖母最后的那几日,我知道她快离开我了,但是我发现人在生死面前真的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外祖母最后的愿望竟然是让我给她唱一段戏。她说,她的孙女都是青城有名的花旦了,自己却没听过一场……”梦三欢闭着眼睛,声音低低浅浅的说着。她好像是在和李安说,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还好这乡野地方没几个人,不然一男一女在屋门前依偎坐着,该又是多大的非议。 “我没想过她们会来烧这里。她们自己管不好男人寻欢作乐,又何必赖在我的头上。是,我梦三欢是鱼玄机又如何,她们有本事就做个绿翘试试。但我心里气心里怨又如何,呵,她们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夫人,有权有势的,我不过一个戏子,能做什么?屋子烧了,也就烧了罢。反正我也没有家。”李安知道这个时候的梦三欢只是在顾影自怜罢了,她不会想要他做些什么。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是那个米店老板和醉仙楼老板家里的夫人们?”李安试探性的问了问。他见过,那两个人连着好久给梦三欢送花送东西,送去的东西倒是一样不落的让梦三欢收了,纸条却通通被退了回来。只道是三欢姑娘不识字。 梦三欢絮絮叨叨的又和李安说了许多,关于一些事,一些人。她见的人心多了,也就淡薄了。这世间冷暖,若是太真性情,怕被辜负一次又一次。最好的莫不是不动心思,没有期望自然不存失望。李安最后用马车送了梦三欢回百花园,梦三欢下了车,转过头来笑道:“客官若是想听我唱戏,明日请早。” 米店老板和醉仙楼的老板昨夜在怡红院里纵欲过度死了,这是梦三欢第二天在伺候的丫鬟苏澜嘴里听见的。一大早这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这一丑事,米店和醉仙楼的总店以及各家分号都关了门。但正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青城就这事儿火热地讨论了好几日。男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女人说,在外快活,活该有这样报应。虽然言论参差不齐的,但是横竖是那些夫人们没脸见人,急忙回老家避避风头去了。 这一天梦三欢很开心,就像小的时候有人拿泥巴扔了你,第二天你听说他自己摔了一个浑身泥一样。那天梦三欢喝了很多很多酒,李安找她原本是想看看她近况可好的。梦三欢一个人住在戏园后边的独楼里,望出去便是戏班儿的简易花园。李安按着班主的引导一路寻来,刚一敲门就被浑身酒气的梦三欢拽进了屋子里。“来,陪我喝酒。”梦三欢笑,声音如夜莺初啼。她斟酒,他不得不喝。 两人喝了一杯又一杯,面上都泛起了点点红色。“三欢姑娘好酒量。”李安觉得有些酒气上涌,整了整衣襟扣,起身欲去推开窗户。梦三欢忙不迭地背抵着窗户,如小女儿般娇媚地摇了摇头道:“不要开窗。”见着李安退回了凳子上,她又笑:“哎,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安倒是没料到梦三欢这一出的,不过他倒也不避讳:“在下喜欢三欢姑娘的别具一格。”“喏,那你就是不喜欢我了。”梦三欢低着头应着:“喜欢一个人便是喜欢一切的,你不过喜欢我的那些别人没有的,日子长了你见着我也无非常人,那便不喜欢了。男人都是如此!”李安不知,梦三欢早就是注意着他了。从她从来不会在散场后再出现在客人面前开始,李安见到梦三欢的第一回,梦三欢便是已经为他破例了。 李安倒是犹豫了很久,方才答道:“在下嘴笨,可,三欢姑娘从来连我名字都不知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5 ,不过是我对三欢姑娘的一厢情愿,又怎么好得用这样的话来压着我与姑娘间浅薄的情意。”梦三欢转身斜欹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啐了一口道:“油嘴滑舌!可我,就是喜欢。哈哈哈哈!我就是喜欢呐。” 那天傍晚的日落一定很醉人,不然两人怎么会吐露得如此情真。后来李安问梦三欢喜欢自己什么,梦三欢说:“其实,我也不知。就是一种感觉吧,我看着你的时候,心里觉得很安稳。靠着你的时候,觉得很安全。见不着你了,就像丢了魂儿似的。见你眉头舒展来听我唱戏,我知道你今儿的事儿一定谈得很顺利,见你眉头紧锁来听我唱戏,我知道你今儿的事儿可能遇着些困难。我想问你,却惶恐自己逾越了界限。你不说,我岂不尴尬。我不知道同你说什么好,只能说客官明日请早。” 梦三欢这次是真的醉了,伏身在雕花矮桌上:“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看你就是出生在大户人家,我们不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知道了也没用。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嫌我烦了,害怕我上你家门去闹你和你夫人。我出生卑微的戏子,从来不求什么一生一世的虚假幌子。所以你的家世背景,我通通不想知道,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我们之间一道划不过去的鸿沟,你说是不?” “三欢姑娘说得有道理。”她喜欢他,但她不愿意成为他的牵绊。这字字句句都说得那么诚恳,点点滴滴都为他考虑得周到,他实在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他们对可能存在的问题都心知肚明,李服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戏子当正妻的,梦三欢又怎么会甘心为妾。可他又怎么舍得负她。 李安说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梦三欢很坦白,什么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不用他猜。梦三欢还说:“你就叫我三欢吧,姑娘、姑娘的可是真寒碜人。你若想同我好,切莫怕了负我。我姑且是不怕的。大师说经历红尘才能解脱红尘。”梦三欢边说边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恰一双朦胧又真挚的眼睛盯着他,“我叫三欢,你若同我好,就是我梦三欢的男人,我就叫你三郎。待姹紫嫣红看遍,管他什么冬去春又眠。今后只管眼前逍遥快活,不论明日,不论明日。若今后隔了天高地远,便是老死不相往来。你说可好?” 这样的要求,该是有谁能拒绝呢?李安也不过是个寻常男子,他自然是喜欢梦三欢的,他只想如今先是处着,等自己接掌了家里的所有铺子,也不怕他爹不许。梦三欢如此的情深意重,他不忍心负她。但现在纵然是千般许诺,梦三欢都是不会信的。那就姑且先应着吧:“好。” 此后李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听梦三欢唱戏,他等到最后曲终,然后梦三欢就会同他一道回他为他两单独置办的院子里去。梦三欢每日按时地登台唱戏,然后曲终离开,班主见着李安也是真心对她好,也就说不得什么,只想若是梦三欢真是寻得户好人家嫁了,那倒是不错的。这戏子的生路,能有些什么呢。 若寻常得了空,梦三欢会拉着李安陪她出去走走。这地方多是些离青城百里之地,偏僻得紧,却是风景正好。他懂她的心思,她不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被熟人撞见,让他为难。梦三欢越是这样做,李安越是心里不舒坦,觉得愧疚在一点点加深。本该是他护她的,如今却是她为他处处考虑周全。 又是一年近了年关时候,李府的信函早就是到了青城,急催着让李安回去。这一是汇报江南的账目,二则是家人团圆。李安将家里的催促推了又推,走之前还是带着梦三欢去了五十里外的月老庙。 月老庙在高高的翠峰山上,也许在这样的山雾缭绕里才能更接近神灵吧。二人爬上山的时候恰好是正午天气最热的时候,梦三欢早就是满头大汗。李安要背她,她倒也不客气,跳上李安的背就死死的趴在上面。“你可别睡着了留口水呐。”李安感到她的整个脸都在自己背上,他笑。 “那是,你不知道我垂涎你的美色已久了么?”梦三欢笑,双手还不规矩地摸了摸李安的双颊。二人一路折腾着到了月老庙,梦三欢跳下李安的背就往庙里去。李安急忙跟上去,只见梦三欢虔诚跪在那里:“月老在上,苍天为证。小女子梦三欢,今生只爱三郎一人,不求长相厮守,但求他若需要我,我就在他身边。”李安也跟着跪下了,双手合十:“月老在上,苍天为证。我李安,今生只爱她梦三欢一人,护她安稳,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不会背弃她。只能有她是我的妻,与我白发为伴,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善终!”李安爱梦三欢,所以是一心想给她名分的,尽管梦三欢说她不稀罕。他也害怕,害怕这一别中间有什么差池,梦三欢定是不会为难他,可他就不愿意她这么委屈自己。 李安走的时候,梦三欢送了他十里路。梦三欢还是说:“若你回不来了,便是忘了我梦三欢好了。权当这欢喜哀乐都是红尘一梦。梦醒了,人就散了。”两人心里都有数,但是又有什么可奈何。 回了家,李安只想把账本给他爹清算清楚了,吃了团圆饭就赶紧赶回江南去。可李服就是借故拖延着不让他走,甚至不常和他说话的姨娘都罕见地要他陪着去庙里给家人祈福。这毕竟是姨娘第一次让他陪着上街,如此也推脱不得。 他就是在庙会上见着那个时候的端仪长公主苏未的。苏未偷溜出宫,身旁只带了个小丫鬟。散了庙会就走迷路了,恰是遇见了几个小混混。李安被姨娘念叨成家大事念叨得有些烦心了,匆忙地借口辞别了姨娘就往抄着下山的近路去。李安遇见苏未的场景好不尴尬,一个被糟蹋了的长公主,她没有哭,只是蜷缩着躲在黑暗里,要不是李安踩着她的衣裳,他也发现不了她。那情景,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安好心将外衣脱给了她,然后将她带回了府里。后来李安或许是有些许后悔的,如果自己不那么好心,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和梦三欢的姻缘了。 那时候的端仪长公主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皇宫里又哪里能允许这样的事情让天威尽丧,所以皇帝是一封封的诏书往李府里下,金银珠宝的赏赐都往李府里送,很简单,就是要李安娶苏未。李安心里惦记着梦三欢,自然是不肯。最后也是可笑,皇帝命了禁军拿着李府上下百口人的性命要挟李安,李安不得不从。 世人都说这长公主和李安,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谁知道是皇帝都得带兵威胁才能成的亲事。两人成亲不足八月,苏未就诞下了一个儿子。这对谁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但是又无可奈何。皇帝自觉得对李府也有所亏欠,于是册封李安为恭亲王 李安之后有多次去找梦三欢,但是任凭他找遍了青城的任何地界儿都找不到梦三欢。百花园的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6 班主说梦三欢在李安走后两三个月便和戏班子失去了联系,怎么都找不到人,一些喜欢她唱戏的客人也追着戏班问了好久,才渐渐失去了兴趣。李安就这样和梦三欢失去了联系,他找不到她,他知道,梦三欢若不想被他找到,那他是决计不可能找到她的。 没想着恭亲王和端仪长公主原是这么一段阴差阳错,或许这就是老天的故意捉弄吧,有情的偏不让你成全。 “我找了她十几年,还是找不到。她真的就那么舍得离开我吗?你说她一个女人,又能去哪里呢?”李安从袖口抽出一支笛子,笛声悠扬婉转,就和我梦里听见的那调子一样,爱不得,恨不能。“有劳秦姑娘和大师帮我找找她,我想知道她过得如何。若是嫁得好人家,我也安心了。” “怎么找?”我狐疑地看着白衣和尚。 只见白衣和尚抓过我的手,手指一道金光快速地划过我的指尖,便有血渗了出来。这是要做什么!“和尚不是吃斋念佛不杀生吗?”我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抓着,只听他道:“你就不怕你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到了晚上来找你吗?” “那和你割破我手指有什么关系!”原来和尚也会威胁人! “你的血加上恭亲王的血可以增强这镜子的法力,让你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这买卖这可划算?”他见我迟疑,又道:“但佛祖有好生之德,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 想想刚才见到的那个吊死鬼,算了,我叹口气道:“要多少血才够?”莫不是把命都赔了去。 “放心,不会要你命的。而在祭血过程中,你将通过碧落镜,看到献血者的一生。” 恭亲王见我迟疑,苦涩地笑了笑:“我有情如春江水,奈何春水赴东西。” 我有情如春江水,奈何春水赴东西。那么多年不过是痴爱了一个人罢,他一直在找,那梦三欢呢?若是一直躲,岂不是更悲凉。原本是天下孤零零的人,她又该靠什么生活?那命理谱上究竟写了怎样的何去何从,我也好奇。只道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生前注定事莫负姻缘。“拿去拿去,免得觉着我小气。”我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将手放在他面前。他轻轻将我渗血的指尖放在碧落镜上。 而恭亲王自己取出匕首于手掌割了一刀,瞬间血流如注。鲜血滴在碧落镜上,碧落镜发出白色的光来。 “白牡丹,你将看到的,是王爷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快被弄疯t t一直发不出去是怎么回事。。 ☆、情怎可料 我想李安应该也想过他所经历的不是故事的全部,故事的另外一部分,属于梦三欢。而当我看见梦三欢的时候我也着实吓了一跳,因为梦三欢不是别人,正是初梦园里的师父,阮三娘。 阮三娘,梦三欢。阮三娘姓阮,名初梦,字三欢。阮初梦遇见李安的时候,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是一直在亲人离世的悲恸中难以自拔。遇见李安,她找到了亲人的感觉。一切事情的经过发展和李安描述地没有差异,直到李安离开青城,回到云水,这中间出了些插曲。 李安走了,阮初梦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乏味,一直觉得食难下咽,就算是不吃东西都会想吐。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只是自己休息得不好,所以一直抱恙在百花园里养着。后来她自己也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就去了药店里看大夫,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害喜了。 关于害喜,她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这是她和李安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这相爱一场的结晶,忧的是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牵绊住李安。她说过,决不让李安为难的。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先把这孩子生下来再说。 她害怕别人知道这事儿,毕竟小腹的日夜日益凸显是瞒不住的。连夜收拾了行李住回了她和李安的屋里,一等就是三个月,正好过了危险期。李安没有回来,连个消息也没有。她这时候才是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太豁达了些,以致于最后自己只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墨城里的李安。但是她还是决心去找找,于是勉强支撑起身子,让马车夫慢慢上路不至于太颠簸,原本五六天的路程,她走了一个月才走到。 阮初梦到了云水自然托人去四处打听李安的下落,有人问:“可是那个刚刚娶了公主的李安?”阮初梦摇头,李安说,他一定不会背弃她的。那她便相信了。这世上重名的那么多,她爱的那个怎么会是这样庸俗的一个,把自己的一辈子送在了功名利禄里面。她一个人住在客栈里,挺着个大肚子,免不了一些人怪异的眼光,还好她存了足够的金银珠宝,还好李安也给了她许些银票有备无患。她托了许多人去问,愿是能在这个城里找到他。其实她也就是想问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后来阮初梦还是在墨城置办了一处房子,毕竟孩子要出生了,不可能在客栈里面。她是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彻底放弃了李安的寻找的,她说:“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个城里面的某一处,或许哪一天我家孩子摔跤了,他路过看到会把孩子扶起来,然后孩子对他说谢谢先生。或许哪一天我家孩子迷路了,他路过会看到会把孩子送回来。就是这样,我们能活在同一个城里,看同样的日出日落,撑伞走过同样的天空下,这件很好了。我不找了,我只想好好养大孩子。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李初。” 等月子过了,阮初梦就在个达官贵人家里领了个女先生的差事儿,好在她读了些诗书,辅导女学生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这些钱加上她自己存得还有些,正好够李初喝奶吃饭,日子倒是过得清闲。但是好景不长,李初生来就有些体质弱,他两岁那年害了一场天花,然后就去了。阮初梦再次遭此巨变,她想着去再找找李安试试。她也去恭亲王府投过拜帖,上面写着:“梦里偷欢。”只是那拜帖被下人交到了苏未的手里,苏未怒不可遏,只道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精,直接就着烛火烧了拜帖。还命外面的仆人教训了阮初梦一顿,这恭亲王也是你高攀得起的? 阮初梦挨打的时候想过就这样打死就好了,但是偏偏她没有死。所以她要活着,顶天立地的活着。若是有生之年能再遇见李安,她也可以笑着告诉李安,她很好,她一直守着对他的承诺,从来没变过。然后她用所有的积蓄开了初梦园,她还是爱唱戏。但是李安从来不去看戏,尽管知道初梦园的名声在这云水里可谓是人尽皆知。他怕,怕触景伤情。 李安坐在正席上和客人们欣赏着台上的《贵妃醉酒》,一曲罢,满堂喝彩。阮初梦收拾好了戏班的装备从后台出来,恰巧遇见送客归来的李安。两人一见面,十几年爱与痴缠片刻被点燃。阮初梦还是一如既往的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7 不愿意他为难,他却是执意要在多年之后还阮初梦一个名分。他一封休书要休了苏未,原因是他找到了十几年前自己答应要娶的女子并且他要立那个女子为恭亲王妃。皇帝震怒,天威何在?皇帝又以他的生命作为要挟,但李安执意要休妻。 李安没想过皇帝会这么狠辣,下令因怀疑李安和席兰国有勾结,要求搜查恭亲王府。这搜查就算没有什么都能搜查出来些什么,何况李安知道,苏未那里有不可告人的东西。苏未恨她当今的这个皇帝外甥,因为她知道她的亲哥哥,也就是先帝,是被她外甥逼宫而死的。所以她一直企图联合外力推翻她的外甥,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李安会是先被她陷害的一个。 私通敌国这个罪该是满门抄斩的,但是苏未没事,而牵扯进来了阮初梦。苏未说:“你竟然是爱她到连死都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李安只答道:“我辜负了她十几年,我只是想告诉她,我没有违背只爱她一个的誓言,但是却违背了只能她是我的妻。所以月老惩罚我,不得善终。”阮初梦笑:“可是月老成全了我,你若需要,我就在你身边。死同椁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这么多年以后她的笑依然如明媚的春光照在人身上。 我踌躇了片刻,还是将镜中幻象一一告诉他,他该有自己抉择的权利。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李安听完了我的话,站起身,负手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我从他的眼神里几乎可以料想他想做什么,可是,这注定好的事儿,真真是可以改变的吗?我不知道,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王爷,老爷来了,您看您要不要出去看看?”那小厮从老远处跑得气喘吁吁地过来,想来那李老爷应该就是李服了。如今恭亲王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那贫僧如今完成了王爷的嘱托,便先告辞了。”白衣和尚起身便要走 我将碧落镜藏回袖口里,敛衽起身,急忙颔首道:“王爷,那民女先去后台做准备了。”他点了点头:“嗯,你下去吧。” 我急忙追上了白衣和尚道:“和尚,你是谁?”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白衣和尚理了理被我扯皱的衣袖。 “什么时候?”这和尚说话总是莫名其妙的,在我记忆里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让我把镜子收好了,然后他人就不见了。 “你该记得的时候便会记起的。”白衣和尚转眼看着我,似乎在我眼睛里看见了其他人。 “好吧,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先再告诉我一次你的名字吧。”我终于放弃了和他这样毫无意义的纠缠。 “白泺。”原来白衣和尚姓白。那红衣和尚岂不是姓红。 “你姓白,而我又唤做白牡丹,你说我们五百年前会不会是一家?”我半开玩笑道。 却是难得见他蹙眉道:“五百年,都五百年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换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我还会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嘛?”这个是最重要的,毕竟我作为一个弱女子,还是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比如丑陋的皮囊下一颗闪闪的红心。更何况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一颗开始腐烂的心。 “该相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白泺倒是说得自然。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去梳妆打扮!”阮初梦匆匆和白泺打了个照面,拽着我的衣袖就往前院儿去,连句道别我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我在戏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却能清楚得看见夜色下李安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他说,我有情如春江水,奈何春水赴东西。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却是将情用尽了,都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才可以生死相依,那比悲哀更难受的叫奈何。 我无心听那满堂喝彩,福身谢过之后转身进了后台。我看见师父恰好出去和管家结算账目,我还是很好奇,只卸了头饰便匆匆跟了上去。院子里的□□可真美,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诸了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你?你是三郎吗?” “班主,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是恭亲王,不是你要找的什么三郎。” “哦……民女,民女唐突了。还望王爷恕罪。” “没事。那本王就不奉陪了。有事儿你和管家说吧。” 我躲在那繁茂的松叶后,听着他们看似稀松平常的对话,误会,若真是个误会则好了。 ☆、情如春水 从恭亲王府出来以后,师父连着几天都恍恍惚惚的,同平日里那个笑容满面的她大相径庭,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甚至有一天她拉着我问:“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住在同一个地方,重名又长得相像的人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可是,他不会骗我的。”我一时语塞,思虑片刻道:“说不定从一开始他用的就不是真名真住址呢?而只是恰好有个人像他罢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日子是自己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师父抬眼打量着我,反应得极为迅速。 我低下眸子换一眼无辜道:“师父你可从来都什么不说,徒弟能知道什么呢?”私下里,我还是愿意叫她师父,显得没那么生分。 她一手撑着下颚,眺望着窗外叶绿花红道:“是吗?”顿了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弯了弯嘴角笑道:“告诉你呀,你师父也曾爱过一个人的。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就是凭着那一年光景里朝朝暮暮的记忆过了这十几年。我同他说过,若是哪一天我们两个隔了天高水远,那便是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愿意为难他半分的。可那天我遇见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在他的城里,和他一样的名字,但是我认错了。原来十几年了,还是有一种奢望,是再遇见的。想要知道他好不好,妻妾几个,儿女几人,官居几品……” “师父,这十几年了他都不来寻你,若是他已经死了呢?”我微微蹙眉,打断了她。 “喏,他若是死了。那我便去来世里寻他。他那么清正的人,该是再入轮回的。来世我们生在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好了,自小就青梅竹马,待得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就娶我为妻。然后我为他生儿育女,等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就归隐山野,做一对神仙眷侣。等灯火燃尽的时候,我们就牵着手让黑白无常将我们的魂一起勾走,就再入下一世的轮回。”她说着说着忽然就哽咽了,心有千千结,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够尽数。 我是在一个月后的一大清早听见恭亲王因私通敌国入狱的消息的。其实从一开始,都是一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李安知道得太多,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8 有得太多,对朝廷一开始就是个威胁。到底朝廷有没有财政危机都是未知,或许皇帝只是想探探这李安到底家产有多少。加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端仪长公主。就是个圈套,李安也不得不往下跳。 李安问斩是在我知道消息后的第三天早上,一切都是那么地始料未及。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师父实情,可师父日益消瘦,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承受。而如今我是更不敢告诉她的了,她爱李安如此,定是要为他去奔赴黄泉的。这不是李安最不想的吗? 师父忽然宣布歇业七日,这倒好,大家落个清闲,都先整理整理思绪好了。 我站在人群最前面,我知道李安看见我了。然后他打量着四周,他的目光应该是在寻找她,但是她没来。他看似很安稳地闭着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路从一开始就由不得他选择,他只是顺着铺垫好的路在走而已,如今不过是到了终点,他爱的人活得很好,便够了。“都要死了,你也不想和我说些什么?”苏未侧头望着他道。“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又无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惦记着你那个梦里偷欢是不?告诉你,你和她也只能在梦里。到死,你都是我的!”苏未说完,仰天大笑起来。我可以看到的是,她的笑里,藏着十几年来的苦涩。我有一些怜悯她,她的一生都在被迫接受结果当中。 李安并没有回答她,却是睁开眼睛望着我这边,用唇语说道:“告诉她,我在来世等她。” 鲜血泼洒在锋利的刀尖上,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下去。我听见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笑,有人在嘲讽也有人叹息。不过这世间又多一个冤魂,谁在乎他曾经是谁,未来又会是谁。我背对着那鲜血淋淋的地方,缓步走回了初梦园。他给了我一个最容易,也是最困难的任务,告诉阮初梦,他在来世里等她。 “你可是去菜市口了?”师父靠在柱子上,嗓子嘶哑地问我。对于一个唱戏的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这副嗓子。“嗯。”我点了点头,没酝酿好措辞,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砍头好看吗?”她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一层笑容,似笑非笑地压抑得人难受。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只是觉得人生挺匆匆的,上个月我还为恭亲王唱戏,这会儿就只能他的魂来听我唱戏了。”我垂着眸子应着,这是心里话。恭亲王的结局是可以预料的,我和恭亲王都知道,但是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哗”阮初梦手里捧着的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秦漪晚,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怒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全身在颤抖:“我刚刚听见人家说,从恭亲王的屋子里搜出了一支上古时期的青云笛,乃是世间罕见的宝物。你知道吗?那青云笛世间是不可能有第二支的,我第一次看见那笛子,就是在三郎手上,他说是家传的宝贝。”顿了顿,她又说:“刚刚我让云翳去你屋子里打扫,她慌张地来告诉我她不小心摔碎了你一支血玉镯子,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那镯子,镯子里面,刻着我梦三欢三个大字!” 那只镯子,是恭亲王让我交给师父的信物。 “他说,他在来世等你。” “什么?” “他在来世等你,他在来世等你,他在来世,等你……” 我还是将一切来龙去脉都告诉阮初梦了,她有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她也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没有人能够去帮她做决定。 我听到师父一直在哭,哭到三更才消了声音。我也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再醒的时候,是云翳敲着我的屋门一直大喊着师父不见了。我匆忙赶到师父屋子里的时候,她的细软首饰都原封不动地放得好好的。桌上写着一封信 ,亲启人,是我。 “我的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走远了。不要来找我,这初梦园就交给你了,以后好的坏的要卖还是接着唱戏,那都是你的事儿,初梦园和我再没任何关系。 他可真笨,到了来世他要怎么等我。还是我过了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到来世去寻他的好。这一生,都是我在找他,再找他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大师说历经红尘才能解脱红尘,他不想我死,我定不去死。可这世间同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想去听听大师的建议,跟着大师学习,才能早日解脱这痛苦。等到归西之时,就是我再见他的时候。 徒儿,你不要为为师操心难过,路从来都是设定好了的,我们不过是按着编书的那些人走下去的傀儡而已。为师的路,就该是这样的吧。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看到你,但是为师希望,你始终,不忘初心。” 阮初梦就这样将她一手经营起来的戏班交给了我,我虽然懂得她开戏班是为了站在有他的地方,想着一日他若打门前经过,就该记得起她来。如今人已经不在了,世间万物,结尾苦涩。她就这样出家了,而又有谁记得他们的爱情,刻骨铭心。 陌上花开树几枝,草长莺飞燕归迟。我有情如春江水,奈何春水赴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脑残的我比较喜欢一章更一次,所以速度稍微有点慢。。你们看到字数会理解我的对吧对吧。。但是绝对不弃坑3我的存稿目前暂时就这么多了嗷。。。在寒假的我会好好奋斗滴 ☆、大漠之行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娘也没有师父的元宵,我忽然感到自己活在这个世间的孤独。我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师父出家了的事实,我只能说:“班主去寻一位故人去了,让我帮她打点着一切,一切照旧,一切照旧。” 恭亲王被斩的事儿牵连的人不在少数,虽然皇上没有处罚下来,却是各自心里都清楚,所以都安分地在屋子里躲着。席兰国在边境活动的部队更加猖獗地活动侵扰着边境,就连和我朝贸易都一并减少了些。如此一来初梦园的生意也冷清了下来。倒也无妨,戏班子忙活了好些日子,大家放个假倒也清闲。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看到站在漫天黄沙里的他,手握一柄长剑,仿佛眼前就是血流成河横尸百万。一身戎装,风吹着他的发丝飘舞。可他的身子没有移动分毫,坚定的面向前方,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归来。 朝廷上拿着苏未这些年与席兰国私通,还企图推翻皇帝的证据,这出兵自然是名正言顺。新帝登基没几个年头,早就是想做出些一番事业来的。那席兰国虽然地处在西北偏远地带,世代以牧羊为生,但是一个个生得虎背熊腰的,力大无穷又骁勇善战,从来对我朝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十年前还发生过一场血战,边境的几座城池几乎成了乱葬岗,后来因为当时的大将军袁坤擒拿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9 了席兰国的太子,这才让席兰国用西北十城将太子换了回去。 席兰国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就是想一雪前耻。可是我云水国又岂是他等小国能够觊觎的。没几日那皇榜就颁布了,带领出兵的正是当年大元帅的嫡出大女儿袁婉。袁坤膝下无子,将这大女儿当做男儿养育,到袁婉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跟着她爹出兵打仗了。就是那年同席兰国的腥风血雨她都没怕过丝毫。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也造成她如今二十出头了,还未有人家敢娶她。 我敢肯定我是被绑架了。我一觉醒来就坐在了马车里,手脚都被绑着,眼睛也招上了黑纱。马车的速度很快,跑过了石子路,周围似乎听不到人声。偶尔车上的人会交谈,但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左右思量了几番,一来我没背景,没人会拿我勒索,二来我没钱,不然早就该是被抢了钱之后然后杀了我灭口。到底是谁费这么大周章找我,我心里还真是没谱。只能静观其变。 当我眼前恢复光亮的时候,我发现我在行军帐篷里,周围有床,有屏风,有梳洗用的盆子,一应俱全。但是,这都是属于席兰大军的。 不一会儿,一个披着头发穿着铠甲的人被押送了进来,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的确被吓着了,那是一张不算拥有绝世容貌,但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我上一次见到这张脸,是在送西征大军出城的时候,我站在初梦园的楼上瞧了几眼。而她,就是西征大元帅,袁婉。看她狼狈的样子,想来此仗并不如新帝所愿那般顺利。袁婉虽然是女子之身,却带兵打仗好些年头,从来没有输过。看样子,现在我云水的大军必然是军心动乱,而朝廷自然不敢将这事儿告诉给百姓。怎会如此?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白衣和尚,白泺。 袁婉蹲着身子将我手上脚上的藤绳解开,一脸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让秦姑娘受苦了。我被降以后遇见了大师,大师说我执念太深,秦姑娘可以化解我的执念。其实我都是将死之人了,执念不执念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那个人坚持,也许临死前有人听听我说话也是好事儿。免得黄泉路上,我这一生又与何人说。” 那个人?我想除了敌军的将军,也就是这次带兵的席兰国新帝穆达空,也无别人能有这个本事,把我从云水一路带到这两军交战处了。我看了一眼白泺,他依旧是一副吃斋念佛的样子。最近怎么总是让我听故事,这个叫白泺的和尚又想做什么。但是都被绑到这儿来了,不听也得听了不是。 我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酸麻的手脚。“袁将军请讲。”袁婉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为我讲述了这个被称为巾帼英雄的女子一段关于大漠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努力在更,请不要挥鞭子嘛。。讨厌 = ☆、恨不逢时 那一年的风雪很大,但是再大的风雪也掩盖不了死人堆里流淌出来的滚滚热血。袁婉随父出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目光能看到的地方,不是残肢就是遗骸,血已经将大地都染成了红色,她感受到了战争的残忍和无奈。袁坤追着敌军一路向西,只留了些人在大营里驻扎,顺便查看战场上是否还有苟延残喘的敌军。 袁婉一身便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袁坤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她,要她经受得住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磨练。袁坤总说是她让自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而袁婉并不明白,她又何曾做过什么。她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死人,突然她觉得裤脚被什么扯着了。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他浑身都是血,唇色苍白,那双蓝色的眸子流露出清冷却坚定的目光。袁婉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动,然后走过了他。 穆达空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座民居里了。袁婉是一更天的时候趁着大营里的人基本都睡下了才溜出来的,她凭着先前的印象找到了之前见着穆达空的地方,那时候的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他沉睡的脸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更突显分明的轮廓。袁婉一个人背着穆达空穿过树林,躲进了这废弃的民居里。这里很安全,因为这小镇前不久才被席兰国屠城了。无辜百姓从来都是战争的牺牲品。 “你为什么救我。”穆达空睁眼便是见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她身着一身黛青色的长裙,蹙着眉头在为他清洗伤口。那臂膀上的箭头虽早是被取出来了,却是可以看见那狰狞的伤口和若隐若现的白骨。 “是你要我救你的。”袁婉如是说道。还好她记得出来的时候把金疮药带上,不然穆达空的伤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 穆达空记得好像是有一个人,她示意他不要出声。原来早些时候遇见的,竟然是一个女子。“我要你救你就救?听你口音,你是云水国的人。你可知我是谁?” “城池之间的争夺为什么要凭白搭上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呢,哪一个人没有家,哪一个家里的人不盼望着他们早些回去。你是谁我不感兴趣,等你好了,你就可以走了。”袁婉将最后一层白纱给穆达空包扎好,转身站在了窗户边儿上。袁婉喜欢看着夜深时候的天空,她说那时候感觉很安稳。她不喜欢军营,不喜欢打仗,不喜欢血流成河,但是袁坤说,这都是为了帝王的千秋霸业。而千秋霸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成大事必然有牺牲,身为将士,为国捐躯,在所不惜。”他闭着眼说着,仿佛那锦绣山河图就在他眼前。 “在你眼里人命就如此轻贱?”袁婉反讥道。 “若我的命换十个人的命,若我将士的命换我国天下太平,你可还会觉得轻贱?”穆达空的回答倒是袁婉始料未及的。不过,她欣赏这个回答。 “你汉语说得很好。” “你们中原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袁婉都记得她第一次遇见穆达空的晚上,那夜色像是墨染的一般,月亮高高挂在天上,似乎可以看见玉兔捣药的身影。不知是不是真的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记得那天穆达空说的每个字,穆达空心里的宏图大志。 袁婉将穆达空安置在民居里,每日二更时候来,三更时候走。来的时候带着一日的餐饭,走的时候带走食盒。袁婉不和穆达空多说话,因为在军营待久了的她没有那些小女儿的情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问。穆达空也不问袁婉任何,他不知道袁婉的来历,也不知道袁婉为什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如此的照顾。若她真的只是好心,等他伤好了他就会像她说的那样离开。没有太多的接触就不会有太多的牵绊。 “就是这儿?”屋外忽然响起人嘲杂的声音。 “小的盯着几日了,每晚都有人出入这儿。肯定没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0 “这镇子一个月前就被屠城了,怎么会有人。事有蹊跷,你们去那边,其余人和我一起搜。若真是见着人,能捉活的就捉活的,不行就杀” 今夜的月亮藏在了层层叠叠的乌云里,袁婉原本和往常一样,坐在屋子外边的台阶上,等着穆达空将饭菜吃完了休息了,她就提着食盒走。听见外面人的话,不管是云水还是席兰的兵抓着他们两个,必定都是一番恶战。袁婉急忙跑进屋子里,拉起正在吃饭的穆达空道:“有人来了,快和我走。” 这里是半山腰上的一个镇子,往南就是云水,往北就是席兰,西边是悬崖,东边是沼泽。所以席兰一开始就屠杀了这里的居民,打开了到云水的道路,然后又将尸体全部焚烧。云水的军队连连打了胜仗,所以占据了这附近的地方,但是席兰的士兵就是不肯投降归顺。如今是半夜时候,在山林里连人都看不清,莫说认识路了。袁婉只能拉着穆达空一直往前跑,但是后面火把的光亮越追越近。 “小心!”穆达空突然反握住袁婉的手,然后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恰好袁婉就撞进了穆达空怀里:“前面是悬崖。”穆达空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袁婉往前看了一眼,这才见自己刚才差点踩下去的一片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火光人影追得更紧了,袁婉思量着这如果是云水的人,自己若是站出去说自己是袁婉,那这个男人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但又如果是席兰的人,这男人和自己在一起,不管那些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都将带来不小的麻烦。 “你害怕吗?”穆达空见着袁婉迟疑,低声问道。 “不怕。”袁婉摇了摇头道。 “那就好。”穆达空拉着袁婉,纵身就从悬崖边儿上跳了下去。袁婉心里还是有几分慌张的,但是穆达空将她死死的抱在在自己怀里,袁婉的面颊靠着他温暖的胸膛,仿佛听得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袁坤会抱着她在怀里摇,然后哼着小曲哄她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去行军打仗。 袁婉是被冻醒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她坐在雪地里,看着身边断掉的树枝,想来应该是摔下来后被树承了些力气,才侥幸逃过一劫。她急忙去查看躺在身边的穆达空。软软的雪花沾湿了他长长的睫毛,他长得真好看,袁婉不止一次这样的想过。第一次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仔细打量过眼前这个男人。她小心地摩挲着他的胡茬,有些许扎人,倒是好玩儿。 如今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那时候跑得急,哪里顾得上穿什么。那些被擦伤的血渍从白色的里衣里渗了出来,许是隔了些时候,所以已经干了。“喂,你快醒醒。”袁婉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看到他唇色发紫,想来在雪地里再呆上一阵子加上他的旧伤,他就该是没命了。可是喊了好几声他也没什么反应。袁婉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还好,没死。 他们两个跳下来的时候穆达空护着袁婉,袁婉倒没怎么受伤,于是这会儿袁婉还能将穆达空背在自己背上,连拉带拽地带进了不远处一座山洞里。袁婉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穆达空披着,仔细查看了他是伤势。擦伤还好,却是本来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或许因为之前跑得太急又跳崖这才被撕裂开了。这身上什么药品都没有带着,袁婉只能扯开衣服上的一块干净布料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水……”袁婉靠着石头睡得迷迷糊糊地忽然听见穆达空要喝水,这倒是要她到冰天雪地哪里去找。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只得捧着一团雪回来,将雪用手心的温度捂融化了,然后放在穆达空的唇边道:“水来了,你倒是张嘴喝一口。”穆达空倒还是有些意识,配合地张开了嘴,拿雪水就顺着手心留进了他嘴里。 袁婉正见他喝完了,正准备收手,无意碰到了他的嘴唇,她再仔细摸了摸穆达空额头的温度,毋庸置疑的是他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袁婉撕开她包扎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气,但是还是感染了。袁婉的嘴涩涩的,还是吐了些唾沫抹在伤口上,希望能帮助消毒。然后再把伤口包扎起来。 “冷……”这是穆达空迷迷糊糊说地第二句话。袁婉苦涩地笑了笑然后将外衣脱下一起盖在穆达空的身上。袁婉忽然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救他呢。只是他说救他么?还是他的眼神,让人觉得那么特别如此坚定?还是什么呢?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狩猎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装第一次骑上为她准备的小马驹,但是那小马驹性子太烈,袁婉刚刚骑上它,它就四处乱跑。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三步跨作两步靠近了袁婉身边。只听得一声马嘶,那马缰已经牢牢地被拽在了袁坤的手里。袁坤微笑着望着她,袁婉记得,那个时候的爹,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一样保护着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吧。 袁婉觉得好累,她蜷缩着靠着山洞里潮湿冰冷的石头坐着,她一直觉得累,但是爹说,她是长女,要学会承担。 穆达空觉得头很重,就像是有千担重的石头压在他头上一样。他勉强睁开眼,却是见着披在自己身上的厚重衣服,然后他看到了已经冻到昏了过去的袁婉。这个女人可真是够笨的,明明知道他是敌人还是要救他。起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女人可能是有意图的接近他,但是他发现她从来不主动和他说话,如今又是把她自己折腾到这般模样。而到底是该笑她傻,还是说她善良。穆达空向袁婉靠近了些,然后将袁婉扯进自己怀里,用衣物将两人包裹好。袁婉冻得迷迷糊糊地,但是还是不忘记推搡着他:“放开我……授受不亲。”“月老在上,苍天为证,我立誓,等我们出了这个山洞,我就娶你……”穆达空又将她往怀里抱得紧了些,有很多的话不需要多的言语。月老早就安排好了相遇,就是在那某一刻的某一个低头或者是回首,就觉得可以生死相依。 袁婉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了片刻的安稳,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我们总是相信着睡醒以后就有期待的美好,而事实总难遂人愿。 袁婉醒的时候已是七日后了。他们跳下悬崖的那一夜袁坤就在前线接到了密报,说大小姐失踪了。又听站岗的哨兵说每日一更大小姐都要到厨房里提着吃的出去,没人敢问她去哪儿。到了约摸四更了才回来。袁坤听了立即亲自带兵往哨兵指的方向搜索,搜了整整一天才在悬崖上看着人的踪迹。这又沿着悬崖搜了两天两夜,才在一个小洞子里面找到袁婉。但是除了袁婉外,还有一个男人。此等苟且之事,可谓是丢尽了他袁家的面子,袁坤令人封锁了所有消息,便命人将袁婉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1 送回墨城去。这些都是袁婉后来问她娘知道的,她这一昏迷就是四天四夜。 “他呢?”袁婉拉着白苏苏的手着急地问。 “听说是醒了后就走了。”白苏苏蹙眉道、 “我爹他前线情况怎么样了?”袁婉只想他应该尽快离开,毕竟在她爹那里呆待久了他的身份会暴露。 白苏苏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前日我收到你爹家书说,他们抓了敌国的太子,正拿着做要挟呢。应该是快回来了。你可别去问你爹,要知道,你爹为了这事儿可火大着呢。” 袁坤打了胜仗凯旋归来,对于袁婉的事儿他只字未提,却是罚她每日必须练功五个时辰,不准和任何人交谈,无论男女。几次袁婉对着袁坤都是欲言又止,她想问他的去向。但是她知道,袁坤永远不会告诉她。后来袁婉只想,他对月老立誓,他会娶我的,他不会骗我。 此后不管是那些想攀高枝的找媒婆踏破了她袁家的门槛,还是袁婉浑身鲜血地杀掉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她的心都从来不曾变过。人就是习惯于怀念一个温暖的怀抱,袁婉也就这样等了十年。 这次她愿意带兵重回大漠,也是想着若是侥幸能见着他,她就问他那誓约可是戏言。若他不是戏言,她愿意背负天下骂名,随他天涯海角在大漠流浪,若是戏言,她就依旧承担他爹说的责任。若不能见到,就当做十年梦醒好了。她二十三了,不再是只会做梦的小姑娘了。 或许上天怜悯她,真的让她见到了他。他骑着马,一身铠甲,走在队伍的中间。袁婉的心里是带着几分欢喜的,不仅是因为她看见了他,还因为他十年就做到了将军,不愧是她袁婉看上的男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的目光比十年前显得更加清冷了,他的眼睛依旧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海,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袁婉是不喜欢去猜的,宁愿就是单纯的不知道。对战之前,两兵将领互喊。他看到了她,目光稍稍一滞,而更加奔涌出来的,是不可止的恨意。袁婉没听清他说什么,她心里千回百转,他的眼里满是敌意,她不懂,他恨我,为什么? 鼓声阵阵,兵戎相见。他的长戟直指袁婉而来,袁婉却打得心不在焉的。几招下来就明显体力不支。“听人说袁大将军马上功夫好得很,巾帼不让须眉。这般让着我,难道是还惦记着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笑,笑容满是嘲讽。袁婉不懂他在说什么,只道:“你对月老的誓言可还算数?”“算不算数又如何?”他的长戟,每一招都狠毒得紧。 袁婉收回她那对月牙弯刀道:“我等了你十年,若算数,我现在就可以放下一切和你走。” “是吗?”他的长戟逼在她的脖子上,撤招恰好敲在她后脑勺,然后一把接过她放到自己马背上,策马而去。 可等待袁婉的,并不是十里红妆。穆达空站在帐篷窗户边儿上向外看着什么。 “那个,你……”袁婉想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她记得之前他的那个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袁将军好歹出生名门,不会只称呼人你吧。”他幽幽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走向袁婉对面坐下。 “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袁婉不想再多争辩,从小她爹教育她的就是服从。 “就当做你不知道,就当做你不知道当年的事。那你听好了,我叫……穆达空。”穆达空瞥了袁婉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斟酒。但他端起酒杯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袁婉听到这三个字,犹如被闪电劈过了头。“不,你怎么会是席兰太子。他……他们说你走了。”席兰一族国姓穆达,席兰国太子穆达空,骁勇善战,暴虐成性。连着几年血洗了十几座城池,收复了周边几个小国壮大了席兰的势力。那一年,太子被抓,换了西北十城。袁婉心里很乱,这样说来,当年她就相当于间接地害了穆达空。 “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但是,你爹没告诉你的不止是我的名字对吧?”穆达空挑眉,他想过这件事和袁婉没关系,但是他绝对无法原谅过去袁坤对他做的事。 “我爹,他对你做了什么?”袁婉知道袁坤的手段,但是,她知道的只是太子换城池,没有人说太子受伤了还是怎样了。袁婉看他的眼神,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那我告诉你。”穆达空笑,那笑里却是满满的嘲讽与恨意。 袁坤在悬崖上其实是找到了穆达空随身的狼牙令才肯定悬崖下有人的。狼牙令是席兰的贵族令牌,总共三块,一块在皇帝手里,一块在太子手里,还有一块在监国将军手里。这次出战的是太子,想来那个老皇帝是等着他打了胜仗回去能找个理由就传位给他。所以,袁坤打着找袁婉的旗帜,其实是在找穆达空。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会是袁婉会和这个席兰太子的抱在一起蜷缩而眠。他命所有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不然格杀勿论。然后将袁婉送走后,把穆达空带回了军营。 穆达空自小身子骨就结实,加上他对袁坤有用,袁坤用了最好的药草来医治他。没多久穆达空就醒了。袁坤将他架在木桩上:“你认识那个女子?”穆达空不屑和袁坤多费唇舌,却不想因为自己而祸及袁婉:“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你抓我就行,请把她放了。”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告诉你,那是我未出阁的女儿!”袁坤抓过一旁侍卫递上的鞭子,狠狠地抽在穆达空身上。那时候穆达空才知道,原来他和袁婉隔着的,不止是民族而已,而是两个国家间无法逾越的鸿沟。看袁坤气急败坏的样子,穆达空想应该那袁婉是不知情,不然若是被指派来接近他的,那现在的袁坤应该是夸奖他女儿完成了任务。穆达空咬着牙不开口,现在在敌军手里,他能不说就不说。 “骨子到挺硬。你敢毁了我女儿的清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中原人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人!”袁坤一声令下,十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就走了进来。他们先是给穆达空灌了十香软骨散和百媚膏,然后将他绑在桌子上,扒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 穆达空十年来常常会梦到那个晚上的情景,十个男人在笑,他会吓得出一声冷汗。那样的耻辱,那样的噩梦折磨得他无法安心入眠,所以他的脾气越来越糟糕,仇恨越来越深。他被赎回了席兰国,但是他无法开口告诉任何人他们未来的国主遭受过什么。他恨袁坤,但是袁坤在八年前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恨袁婉,父债子偿。如果当初她不那么多管闲事救他,他至少可以像一个男人一样死去。 “袁婉,你爹可真是够狠的。我现在不能人道,你满不满意!”穆达空伸手掐着袁婉的脖子,袁婉闭着眼大口喘着气。这些都是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2 她从来没想过的。她没想过她爹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再或者说她从来都不了解袁坤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知道么?那些送来伺候我的宫人,我必须先让我的贴身侍卫帮我招呼了她们之后再杀了她们。因为我不能保证哪个说漏了嘴。再后来就没有人敢来伺候我了。都说我是在你们云水受了刺激,所以暴虐成性。哈哈哈哈哈。”他松开了手,笑得猖狂又悲凉。 “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袁婉勾了勾唇角,眼眶里还泛着泪,却是忽然很想笑。有时候明明路就铺好了在前面了,却始终是差一点点到天长地久。袁婉等了十年,想了十年,爱了十年。但是穆达空恨了十年。如此倒当真是愿意那一年,她没有救他,他也没有许诺说要娶她,也就免了这一场空欢喜吧。 “我就要你的人头,来壮我席兰军威可好?”穆达空俯身望着她。那蓝色眸子狰狞的模样让他像一头困兽。他顿了顿又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然后他拂袖出了帐篷。 “好。”袁婉声音低低的,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黄沙相依 “那样的耻辱,他恨我是自然。我知道我和他此生缘分已尽,就是一颗人头而已,他要,我给他便是。秦姑娘你说呢?”袁婉的嘴角挂着绝望的笑意。我知,她如今已是生无可恋了。 “你可以拒绝他的。以你现在的地位,朝廷一定会愿意退让一步赎你回去的。你死了真的值得么?”如今的局面,袁婉错在哪里呢?在我看来,这一切的责任都不需要她承担。 她笑得淡然:“秦姑娘,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爱从来都不计较值不值得的。它就是个死胡同,钻进去了就出不来。我已经在里面走了十年,早就被困得死死的了。我不想回去了,我死了,我的魂就会留在这个地方,永远地陪伴着他。我活着,总是免不了哪一日再和他对战,从遇见他开始那天,我就输了。我将戎装寄春心,黄沙送我永相依。” “和尚,你倒是说句话呀。不是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吗?”我瞪了白泺一眼。 “这是袁婉施主自己的路。每个人生下来,上天就为他安排好了这一生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白泺盯着我,回答道。像是在说别人,也像是在说自己。 “为什么我的路要老天来安排?我的路,应该就是我自己选的。谁都替我做不了主。你不是让我来劝她的,那你把我叫来做什么?”我反驳道。 “秦姑娘说得有理,这路该是我自己去选。如今我只想知道,我若是死了,是不是真的能成全他的霸业。若是,那粉身碎骨也值得。”袁婉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再坚强的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袁将军莫怪,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和这和尚单独谈谈?”我拽着白泺的衣袖。 “那我先到帐篷外等候二位。”说罢,她转身出了去。 “白泺,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儿?你爱管闲事儿就算了,你还拉上我。你拉上了我,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自从遇见白泺,我身上就发生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娘走后,师父就是我最亲的人。如今师父也走了。这和尚这么神通广大的,一定知道恭亲王会被斩的事儿,如果他提前一点就能告知恭亲王,那是不是恭亲王不死,师父也不会离我而去呢?我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怪他,怪我自己。如今袁婉这事儿,他多劝两句,袁婉也许也不会这么绝望。 “你若是怪我,便怪我好了。只是我告诉过你,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变的。不管你如何想要改变过程,而结果总是殊途同归。所以,这叫做命。而我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化解他们心中执念,而让他们能不执着于今生,去寻来世的幸福。”白泺耐心解释着。 “袁婉要的答案,你也可以给她。你们不是讲究什么日行一善吗?你何必把这样的功德给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凡人。” “我不能给她答案,因为我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碧落镜需要她的血来增强灵力。就快到七星连珠的时候了,那时候单凭我的修为将掩盖不了你身上的气息。你就会变得危险。”白泺望了眼屋外。“我如今只能尽可能帮你找这样的血源。” 我凑到他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因为我的任务,是守护你。这是我要走的路。”我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了坚定,就像是有一种信仰一直牵引着他。没有七情六欲,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路。 “白泺,你有很多事还没告诉我。”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该来的那天,一切都躲不掉。” 我没有回答白泺,真的人躲不过命吗?我不知道。我掀开门帘去唤站在门口的袁婉:“袁将军,我们商量好了。” 袁婉看我神色,估计也猜出了我们讨论的结果,坦然道:“看来秦姑娘是愿意回答我了。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需要你的血。你的一生,你想知道的这个人的一生,需要你的血来做引。”我一边回答她,一边伸手给白泺:“还是你来割我好了,我自己下不去手。” 袁婉听罢噗嗤笑了,如果仔细看,她认真打扮以后应该也是个美人。袁婉也将手伸到白泺面前道:“有劳大师了。” 我闭眼,袁婉和穆达空的一生,就在眼前。 “穆达空本意不是要杀你的。只是监国将军以粮草后备威胁他,现在他刚登基,军权还有一半在监国将军那儿。他是动摇的,也许,他没有他和你想的那样恨你。”我将在镜中看到的幻想告诉她。穆达空也处于身不由己的处境,或许他们都高估了恨,低估了爱。当局者迷罢了。 袁婉却只是问道:“那我死了,他能获得他想要的吗?” “能。他能拿到他要的粮草后备,他的军权,他的王国。但他的寿命只剩下五年了。这就是你的成全吗?那你呢?你想过你要什么吗?” “我,我要他能得到他要的一切。”袁婉微微勾唇。 我握着她的柔荑道:“你真的不为自己争取一点吗?” “不用了。我欠他的,都还给他。”袁婉喃喃,自顾自地走出了帐篷。我没有再追上去。她心意已决,任何人都劝不了她。 袁婉死了,她的头颅先是被挂在军队的旗杆上晒了一天。就算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一个男人要多狠心才可以亲眼看着自己曾爱过的女人被悬挂在那里供士兵嘲笑。我还被扣押在军营里,行动自由,但我不敢走出帐篷一步,不能想象那样美丽的女子被挂在那里是怎么一个模样。我害怕我会做噩梦,不知道穆达空怕不怕。再过了一日,我听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3 到外边守夜士兵嘀咕着什么,应该是袁婉的遗体被送回云水去交换西北的十座城池了。我忽然笑了笑,她的故事将和她的肉身一起被埋葬在云水的土地里,腐烂最后不被人知。 说来我也想过穆达空会找我,他就负手背对着我,咳嗽了几声,像是没休息好。白泺站在他的一旁,不动声色。我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边,不想搭理他们。我早就想过白泺和穆达空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然他怎么能在军营之中来去自如。对于袁婉这件事,我对他们都拿不出笑面迎人的劲头来。 “你怎么不劝她?”穆达空的声音很嘶哑低沉,那话含含糊糊地我几乎听不清。 “你高估我了,第一,我这是见袁婉将军第一面,我凭什么去劝她。第二,袁婉将军心意已决,又岂是我能劝服的。”穆达空这话问得奇怪,袁婉死是他要求的不是吗?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又问:“那她和你说了什么?” “你一心想要她的项上人头,现在这样来问我是不是有点太虚情假意了!”我这口气忍了很久很久,他为什么这么对袁婉,我始终为袁婉做出这样的牺牲感到不值。 “你!”他转过身来怒视着我,我看着袁婉曾经爱极了的那双蓝色的眸子。是很漂亮,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会要人命,就是这个道理吧。他忽然低头道:“对不起。我这就派人送姑娘回去。”如果这“对不起”是他告诉袁婉的,我想袁婉应该很高兴吧。但是我要这句话来有什么用。 “这江山版图就比一个爱的人重要吗?”我也冷静下来,垂下眸子低声问道。 穆达空顿了顿道:“这不止是江山版图,还有我席兰的万千子民。我生来的命运就是保护我的子民。” 也许这就是白泺说的每个人的路。史书上记载的那些爱美人的君主大都亡了国成为了历史的罪人,而像穆达空这样说起来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君主,应该会名垂千史。人活在世,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 “白泺,你会超度袁婉的吧?”我转而去问白泺。 白泺却应道:“她用不着了。” “什么意思?”穆达空几乎和我异口同声地问道。 “袁婉施主昨晚后来问我如何延长穆达施主今生的寿命,她说她不忍这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却无法享用。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能如实告诉她,以命抵命。穆达施主命里注定活不过而立之年。所以,袁婉施主应该在阎王那里用永世化作黄沙的代价换取了穆达施主二十年的寿命。”白泺说得云淡风轻。而这就是袁婉你爱穆达空的方式吗?原来一开始,你就料到了你的结局。 “和尚!”我近乎是咆哮着伸手指着他。袁婉与我,虽然只有这一面之缘,却是觉得这冥冥之中有相遇的缘分。难道这两个男人都没有心的吗?为什么不救她? 白泺隔着我的衣袖拽住我的手腕,又道:“我将戎装寄春心,黄沙送我永相依。这是袁婉施主送给穆达施主的诗。” 我看着穆达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多遍,那身子也不停颤抖着。正是担心他会不会狂性大发,却看他忽然他抱头失声痛哭,我倒是第一次见着男人哭成这样的。一时坐着也不是,向前也不是。我气还未消,啐了他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知道你以后的每个夜晚梦到袁婉被你挂在旗杆上的头,你还睡不睡得着!” 他没有搭理我的话,就好像我没有存在一样。我想问他,你如今哭得这么伤心,可是爱袁婉丝毫的。可是爱她怎么会这么绝情。但我始终没有问出口,我还是知道得少点为好。 可袁婉,他为你哭了,你会开心么? “好了,我们还是出去吧。让穆达施主一个人静静。”白泺拽着我就往外走。 穆达空忽然望着白泺道:“大师不是说,我和她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吗?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穆达施主要的是江山,而袁婉施主要的是成全自己所爱的人。贫僧并未撒谎,只是穆达施主,没有看清罢了。”白泺解释着。 穆达空勾起唇角,苦笑一声道:“我以为,她要的是我。” 我和白泺走出了帐篷,席兰国的大军赢回了西北十城,正在准备班师回朝。挂袁婉头颅的地方早就被处理干净,也许不止我一个人不忍去看。 “和尚,你真的是来守护我的吗?”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夕阳落处,答道:“是啊,很多年了。” “那你会死吗?”我又问道。 白泺摸了摸我的头“我是修道之人,我已修炼千年,早跳出生死轮回。如果你是问凡人的生老病死,只要我有仙身,自然是不会。” “那你是仙咯?”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神出鬼没的倒是有几分仙人模样 “我不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天帝的委任。”白泺淡然道 “原来仙还是个名头。”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你总说这是他们的路,是命运的安排。可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喜欢命运的安排呢?” “前世因,今生果。命运的安排,自然有其的道理,并没有喜欢不喜欢一说。这是没有人能打破的。”白泺指着天上的彩霞道:“你看,天上的彩霞仙子,她的宿命就是织彩霞妆点天穹。若有一日她违背了她的宿命,那她的路也到了尽头。” 风起扬沙,穿过指缝间的仿佛是袁婉的魂魄:“你以后会想起袁婉吗?” “不会”白泺见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道:“这是袁婉施主自己选择的,她心里不觉得苦,你又何必替她觉得苦。这世上,苦的都是执念太深的人。” 也或许我不是替袁婉觉得苦。而是我在想,若有一日,我爱的人也要我死,那我会如何。我会和袁婉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离离原上芳草凄,恰如前尘初相知。我将戎装寄春心,黄沙送我永相依。 ☆、红鲤相托 眼瞅着到了夏至时候,天气也燥热起来。穆达空把我和白泺送回了墨城以后就退兵回到席兰了,好像真是安心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安分日子的模样。战事结束了,最开心的莫过于百姓。天下太平,才能安居乐业。而谁又真正记得战事的结束袁婉的死换来的呢?只是一张皇榜追封她为护国公就可以补偿她一条命么?反正我是不信那些虚无的幌子的。 偶尔会想起穆达空送我走时的那句话,她若爱得像个女子就好了。我不明白他言犹未尽里还有多少心思,我也不想去猜。穆达空是个猜不透的人,袁婉说得一点都没错。之后每个月必定有人送东西来给我。这不是珍奇首饰就是席兰的小吃水果。送东西的也是个死心眼,说我不收他就得自刎谢罪。不知道的还以为穆达空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4 欠了我什么,可我们都知道,对于他两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做。 我刚回去,戏班的人说是再不见我的话就该去报官了,只得同他们说是乡下的三姑婆去世了,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好在他们对我的来历也不是很清楚,也就蒙混过去了。 白泺并未多做逗留,便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走。他每次都这样来去匆匆,我也不再追问他去哪儿,什么时候会再遇见。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出现。 那镜子还真不是个讨喜的宝贝,每次用它都要用我的血才可以。虽然感觉只是很少的分量,但是每次看了之后都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力量进入了我的身体。一些零碎的片段也会偶尔在脑子里闪过,也许这就是白泺说的被我遗忘的记忆吧。其实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接受这样一份记忆,因为也许忘记的是不好的东西呢?那忘了岂不是比记得好。 师父走后初梦园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一来是新招的一生一旦虽然唱功身段都不错,但是却总没什么默契;二来是我压根不像师父那么会和客人们打交道。前日来的宋少爷是宋记票号的少当家,拉着我就让我唱戏。同他解释了好一阵子我每月廿五唱,他却是不听耍起横来。我索性甩了袖子就走人,懒得搭理他。此后好些以前的大主顾都不到这儿来了。钟叔说我应该学学师父的手段,可如今让我到哪儿找师父学去。不过我倒当真怕最后辜负师父把初梦园交给我的一番心意。 碧波池中,水光潋滟。荷花锦簇,鱼儿畅游。她一身红装坐在鲤鱼池边,隐约间可以听见她啜泣的声音。忽然水面上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朝我扑面而来,而她也在跳入池塘的瞬间化作了一条红鲤。我听见她的声音,好像在说:“帮帮我,帮帮我……” “班主!班主!陈大人来了!”这初梦园向来是日上三竿才开园子的,我生性又懒,如今我不怎么唱了,所以这正睡得迷迷糊糊地就听见小四一番闹嚷着,心里好生厌烦。却仔细一想这陈大人向来是不进这些风月场所的,今儿怎么会破例?急忙简单梳洗一番下楼去。 “不好意思让陈大人久等了。”我微微欠了欠身子。 “没关系,秦老板。我只是遵照皇上的意思来给秦老板说声,这六月初五是太后娘娘五十大寿。皇上想请你们初梦园去给太后娘娘贺寿。让你们早点准备准备。”陈大人微微笑了笑,但神色里却闪过些别的什么情绪。都说伴君如伴虎,凡事都得处处小心谨慎,但又推脱不得。更重要的是若能博得太后喜欢,初梦园的生意就有救了。 “民女自当尽心准备,不辜负皇上的抬爱。”我跪拜行礼应道。 日子倒是过得挺快。这离我在恭亲王府上唱的那出《贵妃醉酒》已经过了整整半年,但忙前忙后的准备总让我想起师父来。皇上没说太后爱听什么,我琢磨着选了一出《八仙贺寿》,这种家家户户办寿宴都爱听的准备。 我站在后台听着他们唱“寿比金魁日月天,寿比葫芦法无边”突然开始渐渐了解到师父站在幕后时是怎样的心情。岁月渐老,新声替旧。 “秦老板,皇上有请。”传话的公公见我听得出神,指尖戳了戳我手肘,恰好戳在麻穴上,我不由得浑身一抖。这台前还未唱完,按理说奖罚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心里好生怀疑却还是得迈着步子跟着公公前去。 翠竹林园,荷池木屋。如果没有这么多黄色的桃符挂在四周我想我应该很羡慕住在这里面的人。夜色已深,远远只能看见两个人站在竹林外,一人打着灯笼,一人负手而立。我忽然想起不久前才做的梦来,莫不成里面住着的就是那只鲤鱼精?还是自己平日里闲书看得多了胡思乱想罢了。不论如何,我都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秦老板,皇上在那儿等你呢,咱家就不进去了。”公公说完,就将灯笼交在我手上,然后转身原路返回。 “民女秦漪晚参见皇上,皇上万福。”我敛衽行礼道。 “平身。”他抬了抬手,又道:“朕就不和秦老板拐弯抹角了,今天朕是请秦老板来降妖的。” 我聆声一怔,颔首道:“启禀皇上,民女……” 皇上不等我推脱,直接打断了我道:“秦老板听朕把话说完。朕不妨告诉秦老板,这屋子里住着的就是当今的裕妃娘娘。但是前些日子她被妖魔附身,朕只能请了德高望重的法师来将她封印在这屋子里。可若不能彻底除掉这妖怪,朕一日都不能心安。昨日裕妃忽然说要见你,你有这除她体内妖怪的本事。朕只能借太后寿宴的由头,由法师陪同着请秦老板走这一趟了。若你真能帮朕铲除这妖怪,你要什么赏赐?金银财宝还是功名利禄,朕通通赏赐给你。” 前因后果,钱利诱惑,字字句句都容不得我多说。我低头吐了一口气道:“皇上的旨意民女岂敢不从,不过民女只想问,若是妖怪拿裕妃娘娘性命作要挟怎么办?” “朕相信裕妃是明白事理的人,她也绝对不会让妖怪危害人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象,呵,世间多少薄情郎。“民女这就去试试。”我勾唇一笑,向他盈盈跪拜作别,然后进了这竹林里。 竹林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桃符的原因,明显比外面要低许多。我知道那皇帝就在外面盯着,横竖我今天都得是一死了,索性大步往木屋里去。我心里料想过千千万万个可能看到的场景,但推开门见着得着实令我有些惊诧不已。 软榻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弱的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有些散落到地上。虽然有被褥的遮挡,却可以看见她浑身都散发着红色的光亮。我试着向前迈了两步:“裕妃娘娘……”见着她没反应,这才大着胆子靠近她床边。走近了些才看到她手上脸上都是红色的鳞片在发光,想来她就是我梦里那条红鲤,可真正看到了本尊难免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恶心。 “裕妃娘娘……”我又试着喊了喊她,这会儿她有了反应,睫毛动了动,忽然睁开了眼。我吓得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只见她身上的红光渐渐弱了下来,脸上的鱼鳞也变回了光滑细腻的皮肤。果真妖怪变化成人和戏本儿上说的差不多,横竖不过是变了张皮。世人也只顾着看这张皮了不是么。 “秦老板,请你帮帮我。”她刚苏醒便跪在我面前,若是我不扶她显得我不近人情,若是我扶她这会儿又摊着事儿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若退出去皇帝那儿我又如何交差。 我微微蹙眉后退了一步,见不得人娇滴滴哭泣模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见我不做反应又跪着前行了两步拽着我裙角道:“秦老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见她这般跪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又是何德何能让当今圣恩正隆的裕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5 妃娘娘跪我,只得叹口气伸手虚扶她一把道:“裕妃娘娘,您这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个凡人,又如何能帮你什么。我就算是有点能看你和皇上今生命理的本领,我想,您也用不着不是。” 她搭着我的手顺势站起身子,低着眸子晃晃悠悠地坐在软榻上。她勉强勾了勾唇角,笑道:“秦老板说得有道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若不是我在第一世里擅自牵了姻缘线,改了他的命运,又怎么会牵扯出今生诸多事端来。” 看来这个裕妃娘娘也知道皇帝如今想要如何对付她了,我从桌上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她道:“裕妃娘娘心里也是明白人,还是有什么话就同我直说好了。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你都做不成,却是我能帮你的。你们都太抬举我了些。” “秦老板,我见过你的前世。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碧落镜的灵力,我可以把我千年的修行都给你。”裕妃抬眼盯着我,眼神诚恳,又带着几分蹊跷。都说妖怪机灵会骗人,我是不想再徒惹些麻烦事儿的,如今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能让她费了如此大的心思来找我。 “我前世?在哪里?你要我帮你什么?”一个白泺一个她,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秦老板若是好奇,等你帮我见着白泺大师就知道了。”她这话明摆着就是让我不得不往里面跳。 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确信我可以见着白泺。我手指绾着耳边的碎发,只好点头道:“好吧,你说。” ☆、两生两世 她是苍山碧落池里修炼千年的鲤鱼精,名唤红娆。传说一千万条鲤鱼里才会出一条全身通红的红鲤,所以大家都说她生来就是为了修炼成仙的。红娆过了平静的几百年,每日清晨去听南极仙翁讲课,傍晚时候和白泺一起诵经念佛,夜深就集天地之灵气修炼。偶尔也会偷懒,但也算是潜心修行。 天帝见她虔诚,就允诺让她去人间走一遭,若她能全身而退,摈弃七情六欲就让她做管理四方鱼类的清泉仙子。红娆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我的劫数,而我在劫难逃。” 天帝给红娆的任务是去感化一个杀人魔头,引他向善,向上天忏悔他此生杀人如麻的过错。 上一世里他叫苏恨。是暗杀组织“离恨天”的头目。这个组织简单点来说就是拿人钱财,□□。世上几乎没有“离恨天”杀不了的人。所以各国皇帝、达官贵族都一直想将这个组织除之而后快。而这人界的恩怨,仙界其实很少插手。天帝给红娆这个任务起初不过就是因为苏恨在王母娘娘庙里杀了人,王母觉得亵渎了她,于是找人去给她出这口气。这事儿若是派位列仙班的仙人去,就显得王母小气。而红娆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精灵,随便给个封赏什么的,天帝也好给王母一个交代,面子上也过得去。 红娆记得她看见苏恨的第一眼,是在一座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的王府里,他的剑正指向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屋子里到处都是死人,那个孩子却没有哭,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那染满了鲜血的剑。苏恨的眼里是冷漠,这不会是他杀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红娆将孩子护在身后,和苏恨对峙着。 “不想死就闪远一点。”苏恨的声音很低,他没有戴蒙面布,丝毫不担心被人认出来寻仇的模样。 红娆从袖子里抽出鱼尾鞭,丝毫不退让:“孩子你也不放过吗?” “要怪就怪他生错了人家。”苏恨的剑锋往上,直指红娆。 红娆想着既然是感化,那就应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她作法灭了火难免不让外面的人怀疑,索性将孩子抱在怀里道:“大人间的恩怨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还不够吗?你今生作恶多端,来世是会遭报应的。若你肯放下屠刀,以下向善,佛祖大慈大悲,定能渡你解脱于苦难。”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不杀他,来日他定来杀我报仇”苏恨问得红娆哑口无言。他的戾气太重,每一招都狠得只逼红娆的命门。但是不论怎样,一个武功再好的凡人都斗不过一只修炼了近千年的精灵。红娆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挥着鞭子,几招下来,已经是好几鞭子落在苏恨身上。苏恨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他虽吃痛,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红娆眼疾手快用鞭子缠住苏恨,用力将他甩出燃烧着的屋子,看着他的那些手下们接住了他,这才抱着小孩子离开。 红娆虽是活了七百年,却不曾历经世事,一心修道。苏恨问,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红娆也想问。这世上的是非对错真的说得清楚吗?她回答不了苏恨,也回答不了自己。她想也许这就是天帝要她来渡苏恨的原因吧,也是渡她自己。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而如何对付苏恨,红娆想,以暴制暴大概是最好的方法。苏恨看似软硬不吃,但一个人知道了痛,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便容易感化了。 红娆担心孩子被苏恨找到后斩草除根,于是将孩子交给了昆仑山的玄安道长,玄安道长如今也算是半仙,想来是最能保护孩子的人。 红娆第二次见苏恨,是在离恨宫苏恨的卧房里。红娆看来,感化人,当然是苦口婆心,形影不离。苏恨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坏了好事,还平白无故挨了几鞭子,苏恨很多年没觉得自己有这般狼狈与窝囊了。他一边自己上着金疮药,一边心里琢磨着若是再见这个女子如何将她碎尸万段才能消心头之恨。 然后,他就看见红娆了。 “痛吧?”红娆坐在苏恨的书桌上,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着。苏恨那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红娆当做没看见。“你可知被你杀的那些人,也会痛。” “谁派你来的?”苏恨的剑已经握在手上,来者不善。 红娆笑了笑:“我说是上天派我来劝你向善的你可信?” 苏恨瞥了一眼红娆,满脸不相信道:“我苏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向善,下辈子吧。” “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到哪儿,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哪一天你肯诚心悔过为止。”红娆跳下桌子走到苏恨面前,指尖轻轻弹开了苏恨的剑,微微笑着。“若你再起杀心,我就鞭子伺候。” “啪”红娆一鞭子甩在了苏恨□□的后背上:“你对我起了杀心。在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红娆抬眼正对上苏恨的那双深邃的眸子,在苏恨眼里除了恨,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叫苏恨吗,到底是为何,恨尽天下人呢?不会累吗? “我杀了那么多人,死是迟早的事。如今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苏恨将剑扔在地上,缓缓闭了眼。也许从他杀第一个人的那天起,他就没想过可以活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6 明天。 红娆没有搭理他,瞬间闪得没了影。她只想盯着他,教他做一个好人。苏恨却是心里满是疑问,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红衣女子,坏他事却不杀他,她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吗? 渐渐地,红娆发现,苏恨除了恨和杀戮,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不爱说话,不爱出门,有时候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红娆都不知道苏恨是凭借什么活下来的。 苏恨之前杀的那户人家是镇边大将军的府上妻儿老小。镇边将军这会儿正在南蛮之地同图拉族苦战,图拉族此计不过是要乱了他的心,所以见着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烧得空空如也的屋子也就作罢,没有仔细深究下去。镇边将军听说家里被灭门,犹如五雷轰顶,血海深仇更刺激了他必胜的决心。却是过于急功近利掉入了图拉族人的陷阱,南蛮之地本来群山环绕地势复杂,镇边将军带着兵追着图拉族人十几里地恍然发现自己在群山之间迷了路。而苏恨刚收到的任务就是彻底除掉镇边将军,酬劳是黄金一千两。 “镇边大将军都困在山里面离死不远了,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杀了他?这个人又是谁呢?”红娆听这些人谈话听了半天,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你是想阻止我去吗?” 苏恨刚刚和手下商讨完筹备兵马出发的事儿就看到红娆坐在他的案桌上,还一副名正言顺偷听了的模样。 红娆摇了摇头道:“不会。我说了,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你动了杀心,我就鞭子伺候。” “随便你。”苏恨拂袖出了屋子。 “你去哪里?”红娆紧跟着追了出去。屋外的马车早已备好,苏恨没有回答她。红娆掀起帘子便坐了进去:“我同你一道。” 马车行驶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停了下来。红娆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见简易的木屋搭在一片竹木林子里,院子里有大大小小数十名孩子和一对正在生火做饭的老夫妇。极少见到生人的孩子们见着穿着艳丽的红娆,都愣在了那里。而当苏恨从马车上下来时,那些孩子又换了笑脸,一窝蜂地涌上来亲切地唤他:“哑哥哥,哑哥哥。”而年纪稍微小些还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只能被大些的孩子抱着,小丫头还拽着苏恨的袖子死不放手。 红娆噗嗤一笑,挑眉看着苏恨:“哑哥哥?” 苏恨却不应她,接过那拽着他衣袖不放的小丫头,一把抱在怀里,往院子里去。那老夫妇听着了动静,也出了来。 “公子,听着孩子们的欢呼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老妇早已双鬓斑白,却是眉开眼笑的样子,让人瞅着便能猜想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苏恨使了眼神,让紫衣教徒将几箱东西都搬进屋里,又拿出一袋银子来交给老妇。老妇把刚做过饭菜的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这才接了过去:“公子你每次来都给孩子们带那么多东西。瞅着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菩萨一定保佑公子。” 苏恨却是难得的弯了弯嘴角,一双宽厚的大掌轻轻捏了捏怀中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脸。“这姑娘说她是菩萨来收我的呢。” “漂亮姐姐,你是谁呀?”“你为什么和哑哥哥一起来呀?”“你是哑哥哥的娘子吗?” 在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中,老妇人这才转头来打量红娆。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个一袭红裙的姑娘,却是不好开口。如今孩子们提起,她笑:“公子,这位是?” “不认识。”苏恨随口道。 红娆见着所有人都被苏恨的话惊着了,忙是笑着打圆场道:“大娘你们别介意,他开玩笑呢。我……我是他朋友。我叫红娆,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叫我漂亮姐姐。”说完她也捏了捏苏恨怀里小丫头的小脸,手感还真是不错。 “原来是红姑娘,老身卢氏,你既然是公子的朋友。那就和公子一样唤我卢大娘就是了。这可是公子,头一次带姑娘到这儿来呢。”说完卢氏用暧昧不明的眼神又打量了红娆一番,这才望着苏恨道:“公子,既然来了,不嫌弃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哎,他们为什么叫你哑哥哥呀?你不是会说话么?”红娆笑道。 卢氏闻声,应道:“刚遇见他的时候,任凭孩子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开口。孩子们就叫他哑哥哥。” “哦?那你们是怎么遇见他的?”红娆一听其中大有故事,顿时来了兴趣。 “我们本来就是山野人家,有一次哑儿抱了一个孩子来我们家让我们养,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后来就越来越多的孩子被送到了这儿来……”卢氏娓娓道。 不等卢氏说完,苏恨轻咳一声便止住了她。卢氏当是怕他的,忙用围裙擦了擦手道:“看我这老婆子的嘴,我做饭去,公子和红娆姑娘稍等。” 红娆用手指戳了戳苏恨道:“这些孩子都哪里来的?不会是你拐卖来的吧?” “才不是呢!我家乡遭了瘟疫,我爹娘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哑哥哥正好路过,就把我送到卢大娘这儿来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首先站出来道。 红娆还记得,她第一次见苏恨的时候,他的剑指着黄将军的幼子。如果她再慢一点点,可能那个孩子的命就没了。“为什么救他们?”红娆问道? “也许他们不该死。”苏恨一边摇着拨浪鼓逗着手里的孩子一边答道。 “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这都是你说了算的吗?”红娆一把抢过拨浪鼓愤然道。 苏恨倒没抬眼,耐心哄着小丫头。“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都是你的上天说了算的吗?”红娆也不知道,一个会杀人的苏恨算恶,一个会救人的苏恨算善的话,那么苏恨到底是恶还是善呢?天帝到底想让自己如何引导苏恨摈弃恶的那一面呢? “走吧。”苏恨小心翼翼放下小丫头便大步迈了出去。 “哎,不吃啦?”卢氏在身后呼唤道,接着叹了口气,大概早已习惯。 红娆快步追上苏恨道:“你信我一次,这次别去了。我总预感有埋伏。” “拿人钱财,□□。顾忌太多,只会在下手的时候不够干净利落。”苏恨淡淡道,沾染惯了鲜血的手指却出奇的白。 红娆拽住他的手腕道:“可你死了我度谁去?” “你是个涉世未深的妖精吧?”苏恨挑眉。 “我是精灵!精灵!”红娆最讨厌别人叫她妖精了,气得头发都开始变白了。还好她及时控制住,没现原形:“不过,你怎么知道?” “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你的任务是我,我死了,你就可以交差了。哪里需要管我的死活。度不度什么的都是虚晃的把子。派你来杀我的人,就是想你可以杀了我罢了。只有你这样的小丫头看不清。”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7 苏恨见过太多事,太多人,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红娆大惊道:“你胡说!天帝是天界至尊,怎么可能犯杀戒。他只是让我来引你向善……” “呵,引我向善。你面对一个杀人魔头,为了阻止他杀人你会怎么做?只有,杀了他。所以他没有犯杀戒,犯杀戒的将会是你。” “不,天帝不会是这样的。”红娆喃喃。 “世上百人有千面,你怎么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苏恨摸了摸红娆的脑袋,到底是个单纯的姑娘,浪费一身功夫。而他这一身伤痕与疲惫让他再也难做到与世无忧几个字。他叹了口气道:“你,终究会杀了我的。” 红娆握住他的手道:“不,你相信我,我不会杀你。” “你不要紧张,这,都是我们的命。都写好了的,改变不了。” 红娆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想过命是什么东西。她就这样出生,修道,修仙,她以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却没想过她原来是被人操纵着的,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所以她想在苏恨出发前去看看苏恨和自己的命。 原本常人要用六七日才能抵达南蛮之地,但离恨天一行人只用了三日。这一行有探子五个,每一个时辰轮流汇报一次前方消息;有先行者三个,袖口里都藏着利刃,速度极快;苏恨带着两名近卫走在中间,扮作一般剑客模样;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十名影卫。红娆将这前前后后都看得仔细了,还是有些佩服离恨天的组织有序的。难怪都说没有离恨天杀不了的人。 苏恨知道红娆一定在附近,所以他特意找了人留心。却是回报说越是往南,四处连户人家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他一定得提防着这个涉世未深的丫头,决计不能再让她坏自己的事。 “启禀教主,前方有探子回报,发现生火痕迹。应该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距离不远。”一个近卫取下鹰爪下捆绑着的纸条汇报道。 “好,通知各方准备,不留活口!”苏恨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道红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教主,她……”苏恨身边的有些人第一次见到红娆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影卫也跟着出现,齐刷刷地立在了苏恨身后。 “你们先去,我来会她。”苏恨翻身从马背上跳下,一袭黑衣被风吹得飘扬。各路闻令纷纷散开,只留下了苏恨和红娆二人。 “你又起杀心了。”红娆抽出鞭子就向苏恨挥去,苏恨拿剑去挡,恰是让原本应该落在肩上的鞭子落在了他白净的脸上。只见他白白的脸蛋瞬间就有了一道血痕,伤口狰狞“为什么不听我的?”他却是不在乎,举剑直逼红娆。“如果这次任务结束了我能活着回去,我就收手。”苏恨低声道。 红娆偷偷看了苏恨和自己的命理簿,她不信,命不可逆。“这个收好”只见一道白光,红娆将红线埋进了苏恨身体里,她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苏恨别真死在别人手里。月老的红线,能让苏恨的命和红娆的命生生世世连在一起。只要她不死,就可以护着苏恨。 既然拦不住苏恨,红娆想着不如自己先前去查探一番。想来已经将红线给了苏恨,也警告了他,便不同苏恨多纠缠,又瞬间闪了个没影。 等红娆赶到的时候发现果然中计了。图拉族人的四周密布着由强大灵力结成的结界。一般凡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镇边将军带着他几个残兵和离恨天已经被困在结界内,完全放不出消息去。她刚想回去通知苏恨不要来,就听见苏恨那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僵局的平静。这一石二鸟之计可谓是相当精彩,让离恨天帮忙找到镇边将军,然后同时解决掉镇边将军和离恨天,一个是解决自己的麻烦,一个是解决朝廷的麻烦。如此煞费心机,看来是那朝廷上的某位大人物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离恨天了,就凭你们几个图拉族人也能打赢我们?”苏恨满不在乎的挑眉道。 “试过才知道。”开口的是一个穿着紫色短裙的女子,手持法杖。很久以前听仙翁说人间也有一些有法力的凡人,他们修炼的叫做巫术。这种巫术世代相承,精妙高深。几百年前还有过巫族曾和仙界有过一场大战,死伤无数。最后那个巫师将巫族结界封印,这才让巫族人渐渐消隐在人间。没想到图拉族人竟然是巫族的后代。 “风!”紫衣女子挥舞着法杖,刹那间狂风大作,落叶被一层层卷起直扑离恨天一行人。苏恨知道南蛮之地的巫族传说,却是第一次见到世间真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存在。正在苏恨犹豫如何应对的时候,那道熟悉的红影站在了他面前。 红娆挥着鱼尾鞭将落叶残花都挡了回去。想来图拉族人是没想过还有外人在的,个个面面相觑。红娆笑:“你们巫族就这点本事,对凡人用法术。” 紫衣女子不慌不乱地将法杖直指红娆,那冷漠嚣张的气焰和苏恨不相伯仲,道:“这是我们人间的事,岂容你这个妖精多管闲事。” “我是精灵,不是妖精!而且本姑娘有名字,红娆。你可记好了!”红娆气极,她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做妖精。红娆将鞭子收回袖口,全身散发着红色的光,绾好的黑色发髻散落开来变成了银色,她那一双修长的腿也变成了鱼尾模样。紫衣女子法杖上的珠子似乎感应到了迎面而来的强大灵力,轻轻晃动着,惹得紫衣女子手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 “破!”红娆怒吼一声,紫衣女子的结界便破除了。 所有人都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一红一紫两个女子在耀眼的强光中厮杀。天色骤暗,风雨呼啸。苏恨第一个反应过来,剑锋直逼图拉族人道:“格杀勿论。” 图拉族人没有料到半路杀出来的红娆,所以一行人中除了那个紫衣女子外其他人都不擅巫术,也武功平平。几招比划下来图拉族人已经明显体力不支。紫衣女子见着自己的族人倒下得越来越多,收手欲转而攻苏恨。可红娆死死纠缠着她,就是不让她接近苏恨半分。 “阿宝!”紫衣女子忽然失声尖叫。红娆这才见着苏恨鲜血淋淋的剑下是一个手腕上带着银铃的年轻男子。紫衣女子将法力收回,红娆自然是不会杀生,这才变回了人样去寻镇边将军。镇边将军一行躲在草堆后,看样子是受了重伤才没有趁着混战离开。 “将军可还好?这些人都想杀将军,还是让我先带将军离开吧。”红娆看着浑身是血的镇边将军,关心道。毕竟这场战事中镇边将军是最无辜的一个。为国为民,到头来却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镇边将军罢了罢手道:“多谢姑娘好意,我如今是孤家寡人,死不足惜。只求黄泉能和妻儿相聚。虽然我知道姑娘非我族类,但能看出姑娘武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8 功高强又有颗菩萨心肠。所以我有一事拜托姑娘。” “其实……”没等红娆说完,镇边将军急忙打断了她道:“恳请姑娘务必帮我将这份东西交给皇上,以证明我黄家世代忠心。”镇边将军郑重地将一个包裹交在红娆手上。红娆还来不及开口询问,只听紫衣女子怒吼道:“你们二人今日灭我族人,我要用我魂魄,诅咒你们,生生世世自相残杀!——玉石俱焚!”红娆被镇边将军死死护在了身下。 等红娆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原本的花红柳绿早已变成了一片荒芜,空气中夹杂着肉焦的味道。镇边将军在巨大的热浪袭击下早已经断了气,红娆万万没想到紫衣女子竟然会使出以命为引的禁术。猝不及防,虽有黄将军相护,但那肉体凡胎始终挡不了这由灵力化为的千万只火箭。红娆负伤,心里却惦记着苏恨。她记得她最后一眼看见苏恨的时候苏恨就站在那个巫女的不远处。 苏恨的一袭黑衣在黑压压的尸体里面极难辨别,红娆挥手以灵力探寻红线。只见一个白点发出微弱的光亮。红娆寻着白点,找到了苏恨。他的凡人之躯如今已是不能再凝聚三魂七魄。红娆立刻将自己修炼的元丹埋进苏恨身体里,暂时保住他的躯体和魂魄,而再寻其他法子来救他。 月老说,这是违背命理的做法,红线为桥,辅以元丹,以命续命。上天会惩罚的。而那时候红娆一心只想救他,顾不得其他。 红娆将苏恨带回离恨宫里,虽然这次离恨天折损了些精兵,但这里深藏的机关和各处的守卫,一般人想要进入,定属不易。红娆先去了皇宫,将镇边将军的遗物交给了恩宠正渥的虞夫人,也算是报答了虞夫人百年前的救命之恩。不消几日,皇帝颁布诏令,太尉虞氏密谋图拉族人,企图谋反,残害忠良,其罪当诛,于午时当街斩首示众。红娆一心念着苏恨,急忙往离恨宫赶去。 “苏恨!苏恨!”红娆趴在苏恨床前拼命喊着,按照道理来说苏恨这个时候应该清醒了。只见苏恨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道:“还没死。” 红娆见苏恨醒了,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道:“你等我,我会去找人救你的。” “用不着了!”苏恨突然甩开她的手,红娆转身一看,苏恨眼睛里只有一片不见底的黑色。这是巫族的法术,幻影术。 红娆心想,如今她的法力在渐渐减弱,既然逃不过,只能就此一搏再去找苏恨。她抽出鱼尾鞭,扬起鞭子直逼面前人的心脏。而当红娆想收回鞭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因为她看到鞭子穿透的地方散发着自己元丹的金光。这不是巫族一般的幻影术,而是伤人伤己的魂魄术,入人体内,控人心魄。 “你连幻影和现实都分不清楚还妄想和老夫作对,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一股黑风从苏恨身体里钻了出来,直逼红娆。 “佛渡众生!”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红娆面前,红娆认得,他是白泺。黑风受到重创,急忙开溜,只道:“你们生生世世都逃不了巫族的诅咒的,休要得意!” 巫族的巫术好生厉害,红娆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忙去查看苏恨。 “大师,你快救救他。他原本靠我元丹和红线维持一口气,如今被我的鞭子伤了,损了元丹,就快凝聚不住他的魂魄了。”红娆顾不得问本该去救虞夫人的白泺为何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急忙冲上前去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恨,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真气维系着苏恨的最后一口气。 “红娆,你知道红线所牵,凡人是倚靠着精灵存活的。他魂魄散尽了,那红线也就不会再影响你任何。”白泺面无表情看着红娆,劝说道。 红娆拼命摇头道:“不,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不是出家人吗?天帝不是让我来劝他向善的吗?我还没让他诚心改过,他还不能死!” “没用的,他是凡人之躯,早先受了巫女的烈焰之伤又挨了你这么重一鞭,现在你这么做不过是浪费你的百年道行而已。何况,原本他今生作孽太多,来世因果报应。你偷了月老红线,月老说他也不追究了,更重要的是巫族的诅咒,今生你救他一命,来世必定依旧是你死我亡的结果!你就不要再和他纠缠了。”白泺是看着红娆辛苦修炼这几百年,不忍她一错再错。 “大师你一定可以救他的!至少保住魂魄,让他可以平安的去投胎转世。” 红娆啜泣道,抬头才见着她早已是泪流满面。她舍不得他,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或许就知道此生该是离不开了。她去查过命理簿,上面说苏恨是丫鬟和管家偷情所生,自幼被遗弃在荒野里。他被狼奶养大,七岁的时候随隐世高人习武。但这个高人有龙阳之癖,苏恨十二岁时杀师,加入离恨天。他的心狠手辣深得离恨天前教主喜爱,十七岁接任教主之位。红娆忽然觉得她可以理解苏恨的绝情,是因为曾经多少年在漆黑夜里的苦苦挣扎。 “那要你五百年道行,你也愿意?”白泺蹙眉道 “红娆愿意。大师能对那株牡丹如此,定能懂红娆此刻心情。只求大师你告诉我怎么做。”红娆回道。她也是套了红线后才感应到,原来那个巫族的紫衣女子该和苏恨有一段今世情缘,可她改了命理谱,一切都变了。 不过是再修炼五百年,不过是不能回天上去,她都无所谓了。既然红线已经将两个人绑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她红娆的命。来世,谁知道会是怎样呢。 “可现在佛祖设下结界,我也救不了她。”白泺无奈。红娆拿起一旁的空药碗,以指尖之力割破手掌,然后将盛满她鲜血的药碗递给白泺道:“佛祖的结界,是天下至纯至阳之气凝成,我为阴年阴月阴时诞之精灵,所以我的血是天下至阴之物,能破佛祖的结界。你且拿去救牡丹姐姐吧。” 白泺接过药碗,叹了口气,将一枚金丹扔给红娆道:“你主意已决,我便不再劝你。你将这个金丹给他吞下,然后通过你两小指的红线,渡你五百年的道行给他,自然能保全他魂魄。你要知道,你若用道行保他的魂魄,你们二人就彻底牵绊在一起,永生永世都无法分开。但他肉身已经毁,今生你二人是无缘了。你就送他投胎去吧。贫僧再提醒你,你切莫去寻他来世。否则……到时候莫来再找贫僧帮忙。”说完,白泺就闪了没影。 “你怎么还在这里?”苏恨望着床榻边坐着的红娆道。红娆输送了五百年的道行给他,加上之前她自己受伤,如今幻化成了银发鲤鱼模样。还好苏恨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红娆。 “劝你向善呐。”红娆面色苍白,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道。 “这次,你真的要去来世劝我向善了。”苏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床帏道。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19 红娆低眉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我说过,你会杀了我的。这是命,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苏恨微微摇头,早已看破。 红娆握住他的手道:“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在你来世等你。但你可否会害怕我是个妖精?” “你是精灵。”苏恨弯了弯眉眼,笑得好看。 “你一定要记得,我是精灵。” 他缓缓闭上眼,就像是熟睡了般,那么安稳。 “我等了他三百年,才等到他投胎转世。今世里的他是先皇醉酒后和辛者库的宫女所生。他虽贵为六皇子,小时候却受尽了冷眼和嘲讽。尤其是那个苏未,仗着自己是长公主,有意要他难看。我记得他五岁那年太子和他一起打碎了苏未的花瓶,苏未却只惩罚了他一个人,让他跪跪在冰天雪地里。我潜入宫中,化作宫女守在他身边,帮他除掉了一个又一个敌人。我和他一起学兵法,学治国之道。 我后来才发现,今世里我没有改变他,相反他改变了我。我变得和他一样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我也渐渐明白,原来红尘里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只不过是遵从这生存法则活着而已。我帮他设计废除太子,帮他不惜以逼宫迫使先皇退位。世人都知道他爱我,我是最受宠的裕妃娘娘。却不知道,我为他手上沾了多少血。现在,该死的,就是我了。 我看到那个法师的时候就知道我逃不掉,但是没想到苏恨会在我杯子里加符水逼我显露原形让我法力全失,然后趁机将我困在竹林里。 苏恨说过,我是精灵,不是妖精的。呵,可惜,他都忘了。 再过十天,这里的符咒可以让我彻底灰飞烟灭。但是他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相信吧,如果我灰飞烟灭,用我五百年道行保住的他的魂魄也会随之散尽。这就是巫女的诅咒,要我们生生世世,互相折磨。 我终是明白,世间没有绝对的善,亦没有绝对的恶。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也罢,我想这劫就是要让我等看破人间各种情爱,如此才能解脱。奈何我道行太浅,过不了情关。他是黑夜里行走的苦行者,可惜我做不了他的明灯了。只愿此后,我和他再不相遇,好免去这生生世世折磨的痛苦。” 裕妃絮絮叨叨说着前世今生里的是是非非。世间所有的重逢,都是百转千回的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孤军奋战默默填坑的心塞君。。。 ☆、天涯相忘 “娘娘希望我怎么做?”我不爱管这闲事,但是如今这局面我不帮也得帮,何况我总算找到了自己身世的突破口,此行是注定的了。 “我现在越来越虚弱就快支撑不住了,之前试过几次求白泺大师,但他不肯见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我还是想求求你们,所以我才托梦给你。求秦老板将我带出竹林,然后去找大师。只要他抽掉我的情丝,我就能忘掉所有的记忆,重新修炼。我在这世间活着,他就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不管他到底爱不爱我,不管他会不会记得我。我只要知道他活着就好了。”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我明白她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要带她出这个布满了符咒的竹林,首先她就要废除百年修行,变成一条普通的鱼。抽掉情丝,她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到底爱情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人,不计生死。 “也许,可以告诉皇上你们的前世。你们的诅咒也可以想办法解除。”我试着劝她。 她苦笑着摇头:“从他看我现出原形的眼神,我就知道,没可能的。也许投胎转世以后,所有的都变了吧。上一世的他只有我,而这一世,我护他拥有太多。所以我不能成为他君王之位的绊脚石。没有巫族的诅咒,我们也会行至今日这一步。这三百年,我活在人世里等他,看了太多人。人就是这样,拥有得少的时候想要的也少,知道什么叫珍贵,什么叫珍惜。而拥有得多了,反倒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也忘记了珍惜。他不是苏恨,而我,也不是当年那个红娆了。” “既然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你为何还要护他。”我疑惑。 她手折了床边一朵开得灿烂的曼珠沙华“你瞧这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我累了,看过了这红尘纷扰,如今什么都不想了。我与他,大抵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不知前因,不会感到内疚,而我亦可以借此抱有一丝幻想。” “你肯定白泺愿意见我?”我注意到她耳坠上的那两滴“鲛人之泪”,可惜当时情深。从此以后,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秦老板放心,白泺大师肯定愿意见你。”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麻烦秦老板了。” 说完,她变成银发鲤鱼模样,将元丹从口中吐出,只见得一个巨大的光球炸开来,万千碎片都落入了我腰间的碧落镜中。我急忙遮住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只剩下鱼缸里静静躺着一只红鲤。 恨将柔情付痴骨,不教来生惹情丝。 我端着鱼缸走出竹林的时候夜早已深了,但是竹林外的灯笼还亮着。我看见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紧紧盯着我来的方向。是害怕我没有降服鱼妖吗? “民女参见皇上。”我缓缓敛衽跪拜道。 “平身,平身。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是那只妖怪吗?裕妃怎么样了?”他俯下身子打量着我手里的鱼缸道。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它就是裕妃娘娘,娘娘是精灵。”我语气冷淡地陈述着。他说,裕妃一定愿意为民除害的那刻起,他的心意就很明显了。 “裕妃怎么可能是这只鱼精!”他退后两步不相信道。 “娘娘是苍山修炼千年的红鲤精,前世机缘巧合遇见陛下。苦等了三百年,等来陛下今生转世。如果陛下还记得这一世娘娘如何护陛下周全,就还请陛下成全,让我送她回去。”我从兜里抽出那对“鲛人之泪”道:“这是娘娘让我还给陛下的。” 皇帝双手颤抖着接过耳环:“她最后可有什么想和我说?”我摇了摇头。 “皇上,这是妖孽,不可留下祸害人间!”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法师上前两步道。我急忙将鱼缸向身后藏了藏。 “哦,妖孽……那,随你们吧,都随你们。”皇帝转身缓缓离开,徒留下我和法师僵持在那里。你可还记得,前世你说,她不是妖怪,是精灵。大抵世上拥有至高权利的人皆是如此,薄情寡性。 皇帝就像是丢了魂的模样,只留一个寂寞的背影。而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愿是以命守护于他。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有的是循环的因果,有的是善变的人心。 我隐约可以猜到这法师的面目,厉声呵斥道:“你想做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0 什么?” “把你手上的妖孽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我今天就让他们二人祭奠我妹妹!”他步步逼近,我忽然看到他手上戴着一串银铃。我只能一步步向后退,一直退到竹林的木桥上。 “住手!”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夜色下我却能清晰辨别是白泺。红娆一点都没猜错。却是见那道士怒道:“又是你!哼!今日大不了我和你们鱼死网破!玉石……” “走!”还没等那道士说完,白泺抓过我胳膊就走。只感觉人轻飘飘的,风在耳边呼啸,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也许红娆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有一天,苏恨知道了前世的一切,知道了这三百年红娆的痴心等候,他是否还会将红娆逼上死路呢。给他留一个未知,也是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想象。想象他若知道,定不会对我如此。只是不知而已。 不能骗别人,总是可以骗骗自己。 红鲤不学龙门事,前尘旧事添相思。恨将柔情付痴骨,不教来生惹情丝。 ☆、三百年前 “这是哪里?”满眼苍翠,云烟缭绕,宛如仙境。 “这里就是苍山,碧落池。红娆从前修炼的地方。”白泺俯下身,将红娆放进池里。红娆刚入水,便朝着池中鱼群游去了。终究是将千年都忘却了,忘了就好。 “这样,也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知道这样红娆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再遇见苏恨了。”我望着在欢快戏耍着的红娆喃喃道。 “红娆篡改了上天的安排,就得接受她的命。凡是劫数,都在劫难逃。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红娆的任务是苏恨,你的任务是我。那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什么,你会杀了我吗?” 白泺神情一滞,缓缓转头看我道:“我曾杀过你一次。” “那你现在还会杀我吗?” “如果你偏离了正轨,我会。” “什么是正轨?”听了那么多的故事,我开始怀疑了。怀疑他那样信仰的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正轨就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不害他人,潜心修己。”他想了想道。 “为什么要无愧于天?天就一定是对的吗?无愧于心不是更好吗?”见他不说话,只得作罢道:“算了,你还是给我讲讲前世我是为什么死的吧。” 他挥手道:“你看碧落池里,我当年的记忆。” 三百年前,时值天下大乱,群雄分踞时候,白牡丹被佛祖送入凡间。佛祖说,这一世,是白牡丹的命劫,一劫辨善恶,一劫定生死。白泺想去帮她,可佛祖说,你的任务是守护她,她正,守之;她邪,杀之。 起初白泺还未完全参透其中玄机,而当他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 白牡丹是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醒来的,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白牡丹的每一次沉睡都如同人的转世轮回,被封印住前世的记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暗红色的血液在在干涸的大地上缓缓流淌,破碎的躯体仿佛诉说着战争对生命的残虐。再然后她就被卫国的大军团团包围住了。这里是卫国和吴国一场激战后的战场,卫国赢得漂亮却也牺牲无数。现在,大将军虞慎带着士兵在战场上寻找幸存的伤兵。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白牡丹,一袭白色长裙,裙尾沾染着斑驳的血渍。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事情难免有些蹊跷。 “你们是谁?”白牡丹警惕地问道。 “我们自然是卫国大军!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吴国的细作?”一看似带头的士兵发话道。说得倒是好笑。哪有细作自己会承认的。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也不记得要去哪里。”白牡丹摇了摇头,努力想想起点什么。 “那你是准备跟着我们吗?”虞慎从人后走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一身戎装更衬他英姿飒爽。虞慎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管是敌是友,心中都有了主意。 “将军!她……”有人又想说什么,但是虞慎止住了他们的话。 白牡丹瞅着眼下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暮霭沉沉,晚上难道要自己住在这乱葬岗不成?她点了点头,柔柔行礼道:“多谢将军。” 虞慎让人专为白牡丹收拾了一个军用帐篷出来,此仗已胜,自然是早日班师回朝等候皇帝的封赏。白牡丹心里还是有几分芥蒂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虞慎说来也奇怪,从将她带回军营后就没出现过,什么都不问,真的不怀疑吗?这是白牡丹在人间的第一夜,她不敢深眠。总是不时想起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人命果真如此轻贱? 翌日白牡丹见到了一身便服的虞慎,高高绾起的发髻更显得他面庞清癯。他就站在自己的帐篷前,抬头看着成群飞过的大雁在空中盘旋。 “你要带我去哪里?”白牡丹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抬头。但是她似乎可以看见的是重重叠叠的云层之后龙楼凤阁。 “卫国。”虞慎答道。 “你家吗?”白牡丹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问得明了。 “恩。”虞慎回答得干脆。 “你家里都有谁?”家是什么?家人是什么?白牡丹从未感受到过,但是她却在他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对家的深深眷念。 “我爹,我娘,我两个弟弟和大夫人和三姨娘。”反正白牡丹都会见到,虞慎倒也不避讳。 “你带我回去做什么?” “做妹妹可好?”虞慎弯了弯嘴角。白牡丹明白,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白牡丹亦是笑道:“他们都说我是敌国的探子。” 虞慎望了她一眼道:“若是探子,倒是可惜了你这容貌。” 一阵寒风刮过,白牡丹轻咳两声,随即哼笑道:“男人都看皮囊。” “难道还能指望你有别的用处?”虞慎道。 “看你是否信我了。穿过前面这片树林,有一个隐世的村子。里面住着销声匿迹几百年的巫族人,他们用浓雾和藤蔓遮挡住了村口。”白牡丹注视着前面的树林,忽然眼前出现的是在纵横交错的田间阡陌上言笑晏晏的黄发垂髫的老人和奔跑着的孩子们。她并没有接虞慎的话,自顾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虞慎回过神来,也仔细看着前面的树林。瘴气很重,定有古怪。但是眼前这个女子说的话更奇怪。 白牡丹侧眸看着他道:“或许以前去过。也好像在什么书上见过。” “走,去看看。”虞慎抓着白牡丹的手腕就往前面树林去。世人对巫族人超乎常人的法术早有传闻,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巫族人藏在什么地方。若是能得巫族人相助那他就是如虎添翼。但这女人要是敢害他,他就让她给自己陪葬。 他让众将士不必尾随他,并吩咐如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1 果他过了一日没有出这树林,那就一把火烧了这树林。白牡丹进了树林,在浓雾和树阵中自由穿梭着,好像以前自己真的来过。虞慎将白牡丹的手腕拽得死死的,让她休想逃脱。他们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白牡丹才在一个藤蔓缠绕的参天古木下停了下来,道:“好像是在这里。” 虞慎满脸怀疑地打量着古木,问道:“怎么进去?” “不知道。”白牡丹摇头,自己的感应似乎到了这里就没有了。 虞慎用手指敲了敲古木,并非空心。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被她用巫族的传闻轻易骗进了这诡异的树林里:“让你的同伴出来吧。”白牡丹还未来得及辩驳就见那藤蔓开始颤动。“啪”藤蔓笞打地面声音清脆,掀起落叶无数。 两人匆忙后退一步。一条条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朝着二人方向准确袭来,虞慎拔剑负隅顽抗着,却被逼得步步后退,利剑被直接打断成数段。而白牡丹只能不知所措地躲在他身后。如此一来,可以确定这里面必定有古怪。 “小心!”白牡丹忽然挡在虞慎身侧将他环抱住,从旁侧袭来的藤蔓恰好打在她背上。藤蔓的力量原本不容小觑,白色的衣裳立即渗出血来。白牡丹吃痛,指甲生生掐进虞慎腰间的肉里。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藤蔓见血的原因,竟然是通通收了回去,四周浓雾也渐渐消散。哪里还有什么树林,碧水青山的世外桃源也不过眼前这般。 “巫族第三百二十八代族长司空如不知是恩人大驾光临,得罪之处,还请恩人海涵。”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身着蓝色怪异民族服装的男子,约摸有四五十岁,不容分说就跪在了白牡丹和虞慎面前。 白牡丹一脸困惑地看了看着司空如,又看了看虞慎:“你说,我是你恩人?” “恩人百年前对巫族的大恩大德,巫族对火神起誓永世不忘,世世代代报答恩人。”司空如一字一句说得白牡丹和虞慎更是一头雾水,但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顿了顿,他又道:“不知道恩人这次来,有什么我巫族人可以为你效劳的。恩人吩咐,我等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她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称她为恩人,可知道她来历?”虞慎伸手扶着白牡丹,试探性地问着司空如。 “恩人失去记忆了?那……应该是当有此劫吧。”司空如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如此,恩人能找到我巫族所在,必然是天意如此。还请恩人交一样信物给我,以后我巫族人见此信物就知道是恩人吩咐,定竭尽全力帮助恩人。” 白牡丹见司空如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虞慎似乎心里又什么小九九,盘算着这巫族的力量。无论如何,今日既然来了,就不白来。白牡丹身上找不出什么佩饰,只得顺手扯下虞慎腰间的玄虎玉佩道:“你起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跪着让我如何承受得起。以后你见这玉佩就知道是我找你就行。” 司空如恭敬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蹙眉道:“玉佩纹路齐整,色泽艳丽均匀。但是,佩玉者命数不定。或千秋万代或马席裹尸。还请恩人择木而栖。下次恩人只需将这信物放入金盆中同书信一道用火烧,我自然可以收到。” 虽然古书上对巫族有记载,但是这样超于常人的力量真的出现在虞慎面前的时候,虞慎还是有些晃神。不过他相信这一切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白牡丹面对如此热情的司空如勉强扯了扯唇角笑道:“那就好,我可不想再挨一下。” “这是我巫族的百草霜,可在半月内让伤口愈合。这毒藤是巫族法力还未削弱前就有的结界,所以三界少有人能招架。让恩人受伤并非我族人之意,还请恩人莫要见怪。”司空如将一盒小小的绿色盒子双手奉给白牡丹。 “算了算了。时候不早我们得出去了,不然就要火烧林子了。我的出现,但愿没有打扰你们族人平静。”白牡丹接过小盒子,拽了拽虞慎的衣袖提醒他。 “我族的宿命,早就注定。愿恩人一路顺利,切记,世人无情我有情。”司空如说完,便和他来时一样匆匆消失。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来路,切记,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说,否则,你会引火烧身。”虞慎将披风裹在白牡丹身上提醒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提醒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可仍是有所担心。 虞慎背着背部受伤的白牡丹出了树林,众将士见这场景都不好多问什么。虞慎只放消息道树林里遇见老虎,白牡丹是被虎爪所伤。这些人看见虞慎没事儿,也就不再多问。 ☆、情定今生 从边境回卫国,凯旋之师约摸用了半月左右时间。白牡丹同虞慎一起回到了太尉府,一座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毫无生气的宅子。这里让白牡丹觉得莫名的压抑。难得的是太尉虞仁,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和其余两位少爷竟同时坐在正厅里等着。白牡丹警惕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大夫人一身雍容华贵,耳坠上那两粒翡翠色泽鲜艳,浑身通透,想来价值连城。但是大夫人眼角额头有遮不住的细纹,对视时候的神色带着几分狡黠。可见大夫人应该是和太尉曾有过患难的糟糠之妻,暗地里也有些手段。二夫人一身深蓝色棉布衣裳,手腕间缠绕着佛珠,时不时会咳嗽两声。二夫人应该是信佛心慈之人。再看三夫人明显年纪较轻,身着赤色锦缎海棠纹双叠长裙,眉眼弯弯,太尉一进门就急忙奉上了新沏的茶盏。必然不是简单角色。再看三位少爷,虞慎神色冰冷,一袭墨绿色的袍子,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沉稳而有城府,心思不可测。二少爷从白牡丹一出现就满脸笑意地看着白牡丹,就像是看一件玩物。轻浮,不理世事的富家少爷。而三少爷约摸着只有五六岁,蹦跶着拽着白牡丹裙子道:“姐姐,姐姐陪我玩儿好不好。” “虞思,你给我过来!”那三夫人明显面色不善,厉声呵斥道,三少爷这才乖乖松了手往三夫人那儿去。 “给老爷,夫人和少爷们请安。”白牡丹瓷声清脆,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流淌着无限柔软。 “爹,她是我从边境上捡回来的女子。看她样貌气质,我想我们若是能好好□□她些日子,那明年的选秀时候,她定能拔得头筹。”虞慎摩挲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声音冷清。白牡丹闻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虞慎将她带回的真正目的是要把她当做一件玩物送给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喏,那你都会什么?”虞仁仔细打量了白牡丹一番,眼神充满疑惑。久在庙堂的他早就习惯了处处小心,决不可能对一个陌生女子就这么一下完全放心。 “古琴可好?”白牡丹眼下并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2 无别的去处,也只得委屈一番。各怀心思,不如等她莫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再逃也不迟。 “来人,备琴!” 白牡丹柔柔坐在梨花木凳上,素指拨弄着琴弦。只听调子低低浅浅,如泣如诉,好似站在烟雾缭绕的山顶,看层峦叠嶂,山谷奇幽。白牡丹低声吟唱,音色空灵飘渺: 我看青山,天外天 日日梵唱,仙上仙 青灯入影,念诵着佛经里莲花开千遍 古佛照世,看不透你温柔低回的眉眼 落花一夜,烟雨偷走了谁的似水流年 东风不尽,旧梦别情里藏着谁的缱绻 谁说春风渐暖,会携我姹紫嫣红看遍 谁说佛经有缘,可知天地情字在中间 白云千里,剪不断 萧萧枯叶,又一年 恰如逢时,你低眉颔首瞬间笑靥浅浅 恨当别时,断桥红药依旧花开年复年 怒指苍天,普度众生为何不教人团圆 绿水不怨,红尘滚滚谁牵扯前世的线 待春风来时,空白骨一堆山水再不见 待佛经看透,你始终虔诚叩首在佛前 一曲罢白牡丹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记忆的片段太模糊,又看得不真切。她想想得明白些,却是被虞仁打断:“慎儿啊,这女子不错。皇帝那老儿就喜欢这个调调的。她叫什么名字?” “爹,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试了她几次,她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了?那正好,天助我也。就叫她虞清吧。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你可要好生照顾呵。皇帝老儿,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日好活。”虞仁笑得猖狂,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步步逼近。白牡丹强烈的感受到一场腥风血雨就要袭来,而她躲不掉。 虞清在太尉府的日子倒是清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的前程。所以对这个可能是皇帝新宠的女子恭敬有加,以免一日若是飞上枝头成凤凰,自己平白受劫难。虞清却是无论都想不起自己的身世,不知何处才能为家。 大夫人遣人按时送与月例,二夫人每日吃斋念佛闭门不出,三夫人只会盯着虞思的功课和虞仁的宵夜。虞慎每日和虞仁早出晚归,见着形形□□的达官贵人,秘密商量着什么。而虞勤则是早晚都难得见到人的,不知到哪里游手好闲去了。 “你在想什么?”虞清的胡思乱想被低沉的男声打断。 虞清没回头,她知道只有虞慎才有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功力。“我在想我是谁。” “不知道有什么不好?少了多少烦恼。”虞慎侧身倚靠在庭里一株约摸有十年的桃树下,花色正浓。 “你凭什么肯定我忘记的都是烦恼呢?若是我忘记的是一个我深爱的人该如何?”虞清索性背靠桃树坐在修建的整齐的草地上。她的梦里总有一个人忽近忽远,若即若离。那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若是你深爱的人,你失踪了这么久,他都没来找寻你。想了起来不是徒增伤心?”虞慎闭着眼,回答得直接。 虞清笑了笑道:“你不过是好让我安心做你们的傀儡,好等秋来的时候能遵照你们的指示去参加什么选秀。又何苦诸多借口。” “你倒是想得明白。为什么不逃呢?”虞慎也笑,难得的笑容被淹没在浓厚的夜色里。 “逃,我又能逃去哪里。我并不一定前路上能遇见一个比你更好的人。至少现在我能清楚知道你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只记得我带你找到了巫族……”虞清碎碎念叨着,却是被虞慎用手捂住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巫族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让另外的人知道。你既然知道你会被当做贡品,不要显得自己太有价值,那么就会被更尽可能的剥削你的价值。你懂吗?” 虞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虞慎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忙收回了手。 “你这一生甘愿活在算计与被算计里吗?”虞清这话问得突然。 虞慎愣了愣:“你看到了这个所谓的家。我是庶出长子,。虞勤是嫡出,但是他对功名没有丝毫兴趣,虞思又太小,所以所有的重任都在我身上。我爹这么多年来,戎马半生,总觉得江山是他打下来的,想要自己当皇帝。我要给我娘争脸,不然你瞧我娘那个性子,怕早就把命丢在了大夫人手里。所以我从小都比两个弟弟更努力,才有今日。” 微风轻摇,摇落一地残花。虞清玩着皓腕上的镯子,亦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逃呢?” 虞慎摇了摇头道:“身为人子,不可不孝。爹娘养育之恩,不可不报。若哪一日,功成名就,我爹的夙愿实现,我更愿做一只闲云野鹤,带着我娘远离尘世的纷争和困扰。” “那时候你愿意带我走吗?”虞清望着繁星满天,问得不经意的样子。 虞慎转头看着她,月光撒在她一袭白色长裙上,虞清美得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一般。也许,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女子呢:“好,那个时候,我一定带你走。” “你敢立誓吗?” “若违此誓,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后来虞慎才明白,世人都要为自己许诺过的誓言,付出相应的代价。 眼瞅着就是大半年的日子过去了,入了秋,举国上下都为皇帝选美人的事儿大肆张罗着。也就是这半年时光,虞清和虞慎的感情愈演愈浓。虞慎在三月的时候带虞清去九曲湖游船,五月去乡野采摘枇杷,八月去北面的避暑山庄住了些日子。虞慎就像是平白空闲了半年的时光来陪伴虞清,而虞仁之所以会纵容,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无法是要拴住虞清的心,好让虞清对太尉府忠心罢了。 能拴住一个女子心的能有什么?普天之下,莫非一个“情”字。可是世间又有几个人能算准这个“情”字。 这两人刚从避暑山庄回来,虞清就该参加大选了。 “委屈你一些时候。我和爹已经召集了多方人马,到时候你和我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这卫国王位的。”虞慎看着正对镜梳妆的虞清安慰道。 虞清用指尖挑了挑额前的碎发道:“莫要负我。” 虞慎迈前一步,握住虞清的手道:“定不负你。” 虞清听着,眼角噙着泪。她的所有记忆都是同这个男人有关,如果没有虞慎,虞清就一无所有。那个巫族族长说他可能成就千秋霸业。等到那一天,他们就可以共白首了。虞清点了点头,为此,她在所不惜。 虞清进宫,皇帝见都没见,便立马封了“美人”头衔。这一切似乎都依循着太尉的计划进行着。又说来这皇帝君阳,四十而立的年纪,专心朝政,绝非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封虞清,不过是看在太尉的面子上,但是太尉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还好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3 的是,他还有一个无双的国师,虽然也是来历不明,可这些年来帮他除掉了不少的麻烦。 君阳第一次看见虞清,是在他母后亲手所值的桃园里。虞清就背靠着一棵桃树,坐在地上发愣。自从君阳母后过世之后,这桃园就是宫里人的禁地,今日不知是哪个轮值的侍卫偷懒,竟让虞清溜了进来。虞清一袭鹅黄长裙,发髻随意盘起,只插了一只素雅的玉簪子。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就好像人在画中一般。今夜虽桃花早已凋零,空剩光秃秃的树枝,但是虞清仿佛给这沉沉的夜色勾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公公,那是谁?”君阳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眼前这一副美景。 “回皇上,那个就是太尉送进宫的虞美人。”李公公一直帮着打点新进宫的娘娘们的事务,只消一眼便是能分辨得清楚的。 “今晚就传召她吧。” 虞清一回寝宫就被几个老嬷嬷抓着梳洗打扮了一番,等她被送进步辇,她才反应过来皇帝要她侍寝一事。君阳再见到虞清,一身白色轻纱里若隐若现的绯色肚兜,随意披散的发丝更衬得身姿曼妙。她躺在床榻上,玉足扣在一起。虞清对这身打扮极不习惯,紧闭着眼睛,不敢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看我。”君阳的声音很浑厚,带着几分温柔的润色。太尉要什么,不就是要他好好宠幸这个美人细作么。虞清闻声缓缓睁眼,宽厚的臂膀和健壮的胸膛就压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甚至能听见君阳有力的心跳声。虞清忽然像是受惊的小鸟拼命挣扎着:“不要碰我!放开,放开我!” 君阳心生疑惑,这细作好不尽责。他紧握着虞清的双手,看着她因剧烈挣扎而凌乱的衣衫道:“你都是朕的美人了,有什么资格和朕说不?”却是虞清哭得梨花带雨,紧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只睁着红肿的眼睛望着君阳,情绪万千。君阳被她这可怜模样扰了兴致,这后宫佳丽里,倒是第一次遇见有哭得这般委屈的细作。无奈挑灯拉了帘子,侧身在她身边躺下道:“睡吧。” 虞清醒的时候君阳早就上早朝去了。一下朝,君阳便找到国师谈起虞清之事。国师只笑了笑道:“微臣听说这虞美人并非是太尉大人府上千金,不过是去年同吴国的那场战役之后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微臣还听说这人是虞慎将军带回来的,去年大半年虞慎将军抱恙在府,实则也是带着这个女子到处游玩去了。太尉府上常传着二人的风言风语。所以虞美人昨日的抗拒,想来是……” “国师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那你倒说说朕如今该如何是好?”君阳瞅着国师,这个国师的消息灵通程度,不免让他有几分忧心,但是就现在看来,他是打压太尉最好的武器。 “微臣以为,不如将计就计。” ☆、薄情寡性 虞清是在侍寝风波的第三日听闻皇帝赐婚给虞慎和尚书令陈大人之女的。圣旨的内容大抵不过是太尉大人和虞慎常年带兵打仗劳苦功高,虞美人深得皇帝心意……虞清很快也接到了一份圣旨,特准她陪同皇帝去太尉府参与虞慎大婚。 陈大人一直都是皇帝的心腹,有些东西就再明白不过了。 虞清第二次见到君阳,君阳一身明黄色便服,但那绣得逼真的张牙舞爪的龙无不昭示着他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他才是真龙之子。虞清一身海棠红锦缎牡丹纹宫服,长长的裙摆需六个宫人牵着,沉重的发饰闪耀着金灿灿的光。旁人看来她诚然是深得皇上心意的,可她心里清楚得很那日发生了什么,尽管皇帝堵住了几个知情人的嘴。 一个时辰的梳妆打扮,君阳就坐在一旁等着,无不耐心。当虞清的柔荑挽过他臂弯的时候,君阳俯首凑在虞清耳边道:“总有一日,你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给我。” 花团锦簇红装素裹的太尉府依旧弥漫着寒冷刺骨的气氛。君阳和虞清的出现,令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伏身跪拜。虞清和君阳坐在高堂席上并不自在,再回到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陌生得就像第一次被虞慎带来的时候。看似融洽,实则各怀鬼胎。 虞慎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他嘴角微微带笑,很幸福的样子。 “新娘到!”外面媒婆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高呼着,像是一把利剑深深□□虞清心里。虞清原以为和虞慎进行这些繁文缛节的人,会是自己。才子佳人,金玉良缘,一对新人向贵宾行礼,虞慎的眼神正上着虞清,急忙低垂了下去。 一场喜宴,虞清并无心思。她轻轻拉了拉君阳的衣角道:“皇上,臣妾想在回宫之前再去看看以前住的屋子。”君阳正被王公大臣们敬酒,点头道:“去吧。等会儿朕在轿子里等你。” 宫服极大地阻碍了虞清的步伐。她想跑,跑进屋子里,好像那样就可以骗一会儿自己,她还是那个刚刚被带进太尉府的虞清。她还是那个可以和虞慎坐在桃花树下谈天说地的虞清。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噩梦马上就会醒了。 “啊!”长长的裙摆绊了一下虞清,她摔倒在青石板路上,动也不动。“虞清!虞清!”虞慎看着虞清离开了宴席,寻了托词急步跟在她身后。眼瞅着虞清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这才慌了神色,一边上前扶她一边喊着。 “虞慎!”虞清在虞慎怀里,缓缓睁开了眼。原本只是摔倒的时候扭着了脚,并无什么大碍,但她却是愿意这样再也不醒过来。没有虞慎,她就一无所有。“你为什么要娶她?” 虞慎见虞清没事,一颗悬着的心在落了下来,听她询问,他早就是想过这一出的:“君命难违。而且,这陈大人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甚是宠爱。如果能把陈大人拉到我们这边,爹离千秋霸业又近了一步。” “不娶她不可以吗?都是借口。我也可以帮你的,你可还记得我还有巫族的救命之恩。他们只要略施法术,皇帝马上就可以毙命!何必这样大费周折。”虞清倒是都看得明白的,她只是没有记忆,不是连点思考能力都没有的。 “嘘,早就告诉你不要再提那事。隔墙有耳……你倒是将千秋霸业想得简单了些。我和爹若是强取皇位,必遭天下人辱骂。所以必须先得民心才可。我们如今最大的阻力是拥有另外三分之一兵权的镇边将军黄西,他是当今皇帝的舅舅。所以我们只能一步一步,谨慎行事。”虞慎一字一句倒是分析得在理。 虞清似懂非懂地望着他道:“那我怎么办?你的誓言可算数?” “你放心,我绝不碰她。事成之后,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去。”虞慎依旧信誓旦旦。 虞清是信他的,一直信他:“好吧,那我能做什么?” “爹想你做苏妲己” “我……”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4 “虞清……” 虞清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回到了皇帝的轿子上。李公公凑到虞清耳边低声到:“皇上今儿喝得有些多了,还望虞美人小心伺候。”虞清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帘子。 “你怎么去了那么些时候?”君阳靠在轿子的一角,闭着眼低声问着,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脸上泛着潮红。 虞清还在刚才和虞慎的见面中没回过神来,直到君阳将她抓进怀里,她才反应过来。“想什么呢?朕问你话呢。你和朕在一起就这么心不在焉的?虞慎娶了陈家小姐,朕怎么觉得你比他更在意这事儿呢?”君阳用手指捏着虞清的下颚,好让她面朝着自己。 “大哥大喜,我做妹妹的自然替他开心。臣妾刚才不小心被这衣服绊了一下,崴伤了脚踝,这才耽误了。让皇上久等了,还请皇上恕罪。”虞清能清楚感受到君阳的酒气和眼神里的暧昧。“那你想朕怎么宽恕你?”君阳的鼻尖紧紧贴着虞清的鼻尖,一双大手在她腰间摸索着:“既然这衣服穿着碍事,那我们就脱了它。” 虞清任由君阳的手在身上游走,她闭眼,薄唇贴向眼前人。虞慎说,要她做苏妲己。 空荡荡的夜空里,两个炽热却孤独的灵魂抵死纠缠。这世上,谁爱谁,都是真正爱过。 ☆、步步紧逼 在虞仁看来,为了那个皇位就是血流成河都在所不辞。他一直觉得虞慎和虞清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听了负责跟踪二人的探子的回报,他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来人!把大少爷给我叫过来!天助我也!” “爹,您找我?”虞慎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 “慎儿啊,你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有的该放下的东西,就该放下了。”虞仁吹着茶碗里漂浮的茶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爹,慎儿不明白您的意思。”虞慎心里咯噔一下,面儿上却波澜不惊。 虞仁搁下茶碗,笑道:“虞清那丫头已经进宫了,你也有了陈家小姐,之前让你接近虞清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忠心于我们家。现在该注意的就该注意了,免得惹人闲话。要知道,虞清只是我们的一颗棋子,早晚一天,我们得亲手除掉的。” “我一直把虞清当妹妹,并无其他。”虞慎继续和虞仁周旋着。 “我说了,她不是什么妹妹。只是我们虞家的一颗棋,棋你懂么?”虞仁背靠着梨花木椅子,手指轻轻敲打着案桌。 “不是爹说只有让她爱上我,才会死心塌地为我们虞家做事吗?”虞慎垂着眸子,这样的计谋用来对付一个失忆的女子,诚然是卑鄙的。 “让她爱上你,不是你爱上她。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利用这颗棋子的最后价值。”虞仁笑了笑,自己的儿子,自己再清楚不过。“好了,我就直说了。你说吧,虞清有巫族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你是知道的,你大娘和三娘一直觉得我为你娘设了佛堂不公平,处处为难着你娘的。” 自己的爹拿自己娘来威胁自己,世上应该是没有比他更卑鄙的人了。虞慎无奈,只得将去到巫族村的事情通通告诉了虞仁。 “呵呵呵,我儿啊,爹心里有了个万全的计划。把你的玉佩拿来,然后你给虞清写封信。”虞仁自认为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皇帝的位置,就快是他的了。 虞清被封为“夫人”头衔的同时收到了太尉府的信和玉佩。她不由得一惊,虞仁和虞慎的速度太快了,她都还没有彻底吃定皇上这步棋,而他们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虞清的安危。信上说先要巫族在边境制造鼠疫,然后皇帝定会让镇边将军黄西带兵去查看。然后再设计让镇边将军有去无回。 而完整的计谋是用重金买通第一杀手组织“离恨天”,等黄西到了边境就让“离恨天”杀掉黄西的妻儿老小。再让巫族挑起边境的百姓作乱,除掉黄西的精干力量。让边境传信给皇帝说黄西因为家人被杀受了刺激,叛逃去了吴国。于是让黄西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就能一举除掉黄西和“离恨天”。将“离恨天”教主的首级带回,这是为天下人除害。皇帝少了黄西这股兵力支持,就更相当于少了一只右臂。再等虞清让皇帝“昏庸”的罪名坐实,推翻皇帝就是指日可待。 ☆、明月西楼 虞清捎了信给巫族,巫族回信,会以图拉族的名义派大祭师进行协助。原本一切都是按着虞仁的计划进行着的。黄西府上被灭门,黄西追踪图拉族人进入南蛮荒野,结果被困其中。“离恨天”找到了黄西,但是就在巫族祭师要除掉两个威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出现救走了“离恨天”的头目,而巫族祭师竟然是发动了有灭顶之灾之称的“玉石俱焚”。三方都死伤惨重。虞清问巫族族长详细情形,族长只回了一个“命”字,便再无下文。 黄西死了,但是虞仁没料到,黄西竟然早就在边境埋下重金悬赏,拿到了虞仁这些年同吴国勾结的书信和虞清写给巫族的书信。虞仁更没有料到的是,这些重要的文件,都被交到了虞清的手上。 红娆找到虞清的时候,夜色正浓。“牡丹姐姐,牡丹姐姐。”红娆还要回去救苏恨,不由着急地摇了摇虞清。虞清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站着一个人,只在月色下有不清楚的轮廓,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你是?” “牡丹姐姐,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了。这里是镇边将军让我给皇上的东西。我想这个对姐姐可能更有用。姐姐不妨就看看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待你的。红娆妹妹就只能帮姐姐到这里了。”红娆尽量简单的解释着。 虞清倒是不死心:“好妹妹,我只问你,我到底是谁,我来自哪里?” “牡丹姐姐,你叫白牡丹。原是碧落池里修炼百年的精灵,因为一些事情沉睡百年,醒来后你失去了记忆就自己下了山。前因后果我来不及同你详细解释,只望你诸事小心,切莫辜负了白泺大师。”红娆说完就匆忙离开了。天机不可泄露,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命”字。 虞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好像恍然间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如今心里有的,不过只有虞慎一个而已。红娆说得没错,考验所有人真心的时候到了不是么?于是她连夜传召虞慎进宫。外臣不得进内宫,所以虞清只能约虞慎在城楼上相见。 “发生什么事了?你找我找得这么急。”虞慎问道,他最近已经被边境那边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我只想问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敢不敢对着上天起誓,千秋霸业成功后,带我离开这个污浊的地方。”虞清盯着虞慎,像是要将他的每一根骨头都看得透彻般。 虞仁一直认为边境的失利是虞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5 清指使巫族人放走“离恨天”首领的,原因是虞清由爱生恨,为了报复虞慎娶了陈家小姐。所以虞仁给虞慎下令,改变让虞清参与的计划,并找机会除掉她。虞清知道得太多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 虞慎吞吐道:“我……对不起……” “为什么?”虞清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当虞慎真的说出口的时候,虞清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能力完全承受。 “蔚蔚有了,我要当爹了……清儿,不管我们爹怎么想,我都永远是你的好大哥。”虞慎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陈蔚有了的。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虞清,虞仁还压着他要他除掉虞清。那他干脆就明白的告诉虞清,断了和他的念头,好好在宫里,皇帝自然能护她周全。 “你说要带我走的,你骗我。你说过你不会碰她的,你也骗我。难怪都说,世上最不可信的莫过于男人的嘴。”虞清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如果我说,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手里拿着虞仁私通吴国的罪证,你说你会不会现在就答应和我一起走?我们带着这些秘密远走高飞。” 虞慎脸色哗然大变,私通吴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虞慎一把抓住虞清的袖子道:“虞清,告诉我谁给你的这些东西。你会把这些都交给大哥的对不对?” “你明日这个时候驾着马车到宫门外来接我走,那我就带着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去。你若是不肯,那你就和你的妻儿老小们黄泉下再相见吧!”虞清的话已经威逼到了这个份儿上,虞慎也头一次见着,他这才觉得自己当初带她回来是多么不明智。 虞慎忽然掐住虞清的脖子,两只眼睛发红像是一头被逼急的困兽。他的目光冰冷,语气里不留一丝情面道:“虞清,你不要逼我。爹说得一点没错,我们养虎为患。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爱过你,只想你好好地为我们效力而已。你现在对于太尉府没有用处了,你不要自视过高。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干净吗?你干净吗!太尉府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虞清的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城楼外面,虞清这才觉得自己悲哀。她就是他们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就可以处之而后快。是谁让她做苏妲己的!呵,这世人都干净得到哪里去! 虞清的恨意从心里喷涌出来,这世间对她既然无情无义,那么她也要这世人一一偿还她所遭受的苦难与折磨!虞清双手的的指甲死死掐进虞慎手背的肉里:“今日我就算是死在你手上,化作厉鬼,也要让你们姓虞的一家人永世不得安宁!” 忽然一道强劲的力量将虞慎弹了出去。白牡丹因“恨”意竟然冲破了前世的封印,不仅重获记忆还解印了前世修炼的法力。而现在的她,也俨然变成最危险的勾魂使者。 “虞慎,你们太尉府就准备好为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吧!”虞清挥手,化作一道清风离去,只留下昏迷过去的虞慎。 ☆、天诛地灭 “启禀皇上,虞夫人在外面求见。说是有很要紧的事儿要和皇上说。” 君阳早就接到消息说虞清让人传了虞慎进宫,因为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知两个人私相授受了什么。这会儿虞清的出现,不知道太尉府又有什么招数。君阳继续从高高矮矮的几堆奏折中抬起头来:“宣。”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虞清垂着眸子,声音凉得刺骨,和往日里完全是两种模样。 “好了,起来吧。说你有很重要的事儿找朕,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君阳挑眉。 “臣妾想和皇上做一笔交易。” 君阳搁笔,饶有兴趣道:“哦?什么交易?” “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很想铲除太尉这个心腹大患。我这里有太尉虞仁历年来的罪证以及我能帮皇上控制住四方支援虞仁的兵力,保证他们在虞仁被诛杀之前到不了这里。但是我要皇上答应我个条件。”虞清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裙尾,缓缓向君阳走去。 君阳还没看懂太尉府这一次又是唱的哪一出戏,蹙眉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和朕谈条件!” “你今天不答应也得答应!”虞清将戾气集在右手,忽而扬起一阵黑风向君阳扫去。君阳面前的案桌砚台被摔成几块,奏折也撒了一地。 君阳从不相信精灵鬼怪的存在,看到虞清这个模样,权当她是中邪了。君阳急忙倒退了几步道:“来人!护驾!”“啪”的一声,虞清扬手将殿里的门窗都紧紧的关上。几个胆小的宫女早就吓得晕了过去,而李公公也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你到底是谁?你想让朕答应你什么?”君阳努力平稳语气问道。 虞清嘴角微微上扬:“皇上还可以叫我,白牡丹。想来皇上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被虞慎从边境带回太尉府的,实则和太尉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皇上可能不知,我之前失忆了,对于自己的来历全然不知。也才会沦做姓虞一家人的棋子。现在他们觉得我知道得太多了,所以要将我处之而后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他们未免也太小瞧了我些。我不止要他们死,还要他们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我就想让皇上让我去监斩姓虞的一家人,我来决定怎么处死他们。也就当做,为天下人除害好了。” “朕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一家人的阴谋?” “皇上如果觉得,我和他们一样要你的皇位,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好吧,那你想朕怎么做……”君阳点头。 “皇帝诏曰:太尉虞仁,私通吴国和图拉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欺君犯上,罪不可赦。明日午时,株连九族。有虞夫人虞清,及时上缴罪证,能以江山社稷,天下万民为先。特赐监斩官一职,监斩明日行刑。特赐名白牡丹,从此和虞家再无任何关系。钦此!” 又是三月桃花烂漫的季节,燕子归迟,莺声缱绻。菜市口早就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虞仁虞慎,一生征战无数。也或许就是这样,他们才觉得天下是他们打下来的。有人说可怜了两个旷世武将,有人说通敌卖国,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也有人说,作孽太多,活该最后栽在自家人手上……你活得风光的时候,不管是不是真的欣赏,人们都会选择巴结;你没权没势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厌恶,人们都会选择唾弃……这就是可恶又可悲的人性。 虞清破例着了一袭赤色长裙,绣着金线勾描开得纷繁的牡丹花样。太尉府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齐刷刷地跪在狭小又龌蹉的石板地上。虞清缓缓走过他们的面前,大夫人的面庞消瘦了一圈,目光呆滞的望着地下。二夫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6 人闭着眼,嘴里嘀嘀咕咕着她的佛经。三夫人竟是有了白发在头顶。 “姐姐,姐姐……”虞思又长高了个子,却一点没长心智。“虞思,你长高了。”虞清蹲在虞思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带着几分怜爱的说道。 “虞清,虞思那么小,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三夫人哭求道。 虞清用手指勾起三夫人的下巴,忽的扇了她一巴掌道:“我不姓虞,我和你们一家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叫,白牡丹。你,可记好了。” “呸,当时我就告诉过爹你不是好东西,若他们肯信我的,我们虞家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你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虞勤啐了一口,不屑道。 虞清挑眉笑道:“你们从一开始不过就想利用我而已,何来恩情可言?你问问你爹和你的好哥哥,是谁先想杀我的。你嘴巴这么厉害,那就从你开始好了。来人,给我先割了他的舌头!” “你!”一直沉默不语的虞慎怒目而视道,听着虞勤在一边痛苦地挣扎和惨叫。他很难相信虞清怎么会一夜就变得那么残忍。 “我,我怎么了?这比起你们串通敌国让多少妻儿老小流离失所,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妻子没了丈夫,多少老人没了儿子,多少孩童没了爹又算得了什么!”虞清扬声,一字字掷地有声。围观的百姓听了,有难过的早已泣不成声,不禁异口同声高呼:“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虞清笑了笑,俯身看着始终高昂着头颅的虞仁:“你为什么还这么高傲?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吗?你看清楚了,你就是我的阶下囚而已!你还在想四方兵力会来救你吗?别痴心妄想了。在我没有给巫族首领下命令之前,你的人马根本踏不进我王城半步。你今天,只有死路一条。你区区一个凡人,还想和我斗吗?”原本斗志昂扬的虞仁听完气急攻心,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虞清转眼看到跪在虞慎身边一直默默地跪着的女子,腹部微隆。看来就是陈蔚了。“看来孩子是有几个月了,可是宝宝,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因为你的出现,你爹不肯履行他对我的诺言。对不起了,下辈子你认准了爹娘再投胎吧……”虞清说完,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朝陈蔚的腹部狠狠刺去。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嘲笑,陈蔚倒在血泊里痛苦地□□。虞清伸出舌头舔了舔沾血的匕首,眼睛直盯着虞慎道:“看,这是你未出生孩子的鲜血。这个结果,你开不开心?” 虞慎艰难地用膝盖向陈蔚靠近,着急地关系道:“蔚蔚,蔚蔚!你还好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和我们的孩子。” “没关系,我不怪你。”陈蔚苍白的脸上勉强勾唇笑了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下。 “很好,你们情真意切。那我就看看你们这群人到底有多情深。”虞清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监斩台走去:“给所有人解绑。现在,我们来玩儿一个游戏。你们谁能杀死其他人站到最后,今天,我就给谁一条活路。” 混乱的菜市口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这是一场死亡游戏,主宰者看的是用鲜血染就的好戏。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接过了准备的武器,闭着眼睛一路横冲直撞没有章法的劈砍着。有人在叫喊,有人在求助,那些老弱病残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虞慎将二夫人和陈蔚紧紧护在身后,混乱的场面也让他的手臂负伤。二夫人将奄奄一息的陈蔚抱在怀里,躲在台子的角落。在极尽疯狂的厮杀之后,血流成河。 剩下的有一只手牵着虞思,一只手拿着长剑的三夫人,虞仁和虞慎保护下的陈蔚以及二夫人。“爹,我怕。”虞思的声音软软的叫着,虞仁忙不迭地温柔地去抱他。“啊!”三夫人的剑刚刚好刺穿虞仁的心脏,她的衣服和脸上洒满了别人的鲜血,目光里看不到一丝情绪。“爹!”虞慎在咆哮。 “相公,我不行了……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还能遇见你……早一点遇见你。”陈蔚失血过多,勉强支撑到了这个时候,早是筋疲力尽。 虞慎用手压住伤口,像是想要止住不断渗出的血:“好,如果有下一世的话,我等你。”陈蔚满意地闭上了眼,再也没有脉搏。二夫人见情形泣不成声:“慎儿,这辈子你和你爹都作孽太多,才遭此报应。其实娘只希望你能够多为自己活一些。今天我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的,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好好活下去。”二夫人说完,抢过一把匕首,刺向胸口。 “娘!”虞慎发狂一般吼叫着:“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只不过把你们在我身上施加的痛苦全部还给你们!”虞清也呐喊着。那成山的尸体和残忍的自相残杀却好像并没有让她好过一些。 虞慎坐在地上,笑道:“没错,我们骗了你,其实我从来没想过骗你的。你问我可曾真爱过你,我爱过的。你问我可曾真心待你走,我想过的。可是命运从来都不会按照我们预料好的轨迹走,我那日喝醉了酒把蔚蔚误认做了你,所以突然蔚蔚告诉我她有了我也很吃惊,但我必须担负对她和孩子的责任。爹让我杀你,我想皇宫是最能保护你的地方,所以想要你安分得呆在里面。可是你威胁我,所以我起了杀心,所以我让你走火入魔,所以我……总之都是我错了。清儿,对不起。是我害你成了现在的样子,都是我咎由自取。这次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可以。” 虞慎拔出二夫人胸口上的刀,刺向了自己。 “虞思,听娘的话,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忘记娘。以后要做一个勇敢的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你知道吗?对不起,娘不能陪你了。”三夫人抱着虞思哭泣着,忽然举剑抹了脖子。 “娘!”虞思抱着三夫人的尸体呼喊着,可是再也没有回应了。虞清看着下面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孤零零抱着三夫人的虞思忽然笑了。 “白牡丹!你可知罪!”说话的是天帝,一个留胡子的男人。而佛也在。 白牡丹终于见到了白泺信仰了那么多年的佛,佛很高大,威严,不开口,让人觉得不能亲近。然而她并不畏惧他们,相反她很想挑战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白牡丹扬声道:“白牡丹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天帝蹙眉道:“难道这一家性命还不足以让你悔悟吗?” 白牡丹抬头仰望着他们:“我并没有杀他们,他们是自相残杀而死的。” “你虽未动手,他们却因你而死。”天帝神色凌冽。 “他们负我在先,难道不该死吗?”白牡丹看着虞家上下,若不是太尉的步步紧逼,若不是虞仁的贪婪,虞慎的薄情,她又怎会行差踏错至此。 天帝抹了抹脑门的汗水,急忙道:“但也有人是无辜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7 白牡丹挑眉道:“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之人又岂在少数?” 大概天帝这么多年训人习惯了,他说一从来没人说二,这下有些急眼道:“白牡丹,为何你犯此滔天大罪还执迷不悟!” “既然你们觉得我犯的是滔天大罪,那为何不在他们自相残杀之前就来阻止我。偏偏眼睁睁看着我,如你们所说,杀了他们。”白牡丹扬手,一袭长裙上的血渍没了踪影。 “你!”天帝气急。 还未等天帝想出辩驳的话来,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了白牡丹身前。白泺望了一眼白牡丹所制造的屠场,轻叹道:“丫头。” “白泺,你还是来了。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她本性已定,杀了她。”佛祖开口的时候身后的金光会闪烁,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白牡丹不懂白泺是怎么忍受了这么多年的。 “我……”白泺迟疑。他知道白牡丹此劫,然而却被佛所设下的结界挡在了外面,只能着急。救了红娆那边赶来,用红娆的血破了结界,却终究是迟了一步。 “白泺!此劫已辨她终将成魔,你难道想放出碧落池底的上古凶兽吗?”天帝斥道。 “天帝。”佛祖的声音慢悠悠的,让人听了觉得不容反驳,“白泺,杀了她,杀了她,这是你的路。” 白泺抬眼望着白牡丹,剑已在手上。“你真的要杀了我吗?”白牡丹满眼噙着泪,前世种种,历历在目,而白泺真的要为了佛,抛弃她么问道。 白泺的手颤抖着:“我不知道。” “可是你说你会守护我的。”白牡丹笑,也许世人都是无情的,负她的总是一个,又一个。 白泺望着他的佛道:“佛让我杀了你。” 白牡丹走近他一步,目光直逼他:“你为什么那么信仰你的佛?我明明没错。他们觉得杀人是错,那为何不在这些人自相残杀之前来阻止我。要等一切大错铸成才来引咎于我?” 白泺闭眼摇头道:“这一次,我真的救不了你了。你不该恨的。” “杀了她,杀了她”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旋,仿佛是个摄人心魄的咒语。白泺提剑,刺向了白牡丹。 白牡丹微微扬起嘴角道:“现在,我不恨了。你护我这些年,我终究是把命都还给了你。”当白泺从魔怔中醒来的时候,白牡丹身上的灵气一点点在消散。白泺忙是抱起她道:“让我把她带回去吧。” “摄魂剑一出,仙骨尽失,魂飞魄散,回天乏术。好歹你也守了她那么多年,你带走便是了。”天帝罢了罢手道。“什么时候来我天庭上任吧,你也在凡间闲了那么些年了。” 白泺忽然想起白牡丹说“原来神仙还是个名头”,摇了摇头道:“我闲惯了,还是在凡间念我的经就好。” “为什么我还活着?不是说摄魂剑一出,神仙也难逃吗?”我疑惑道。 “大抵也是你的命吧。我将你抱回这儿的时候碧落镜就开始发光,然后渐渐聚齐了你原本开始消散的七魂六魄。但是你的肉身是保不住了,我只能悄悄送了你去投胎,今生你是凡人之躯,却有精灵的魂魄,所以随着你年纪的增长,你身上的灵气会越来越重,招来许多妖魔惦记你的灵气。而在七星连珠的时候,你身上的灵气会爆发,那时候只怕我的修为,是藏不住你在佛的眼下。现在只能靠碧落镜在你身上设下结界,而它的灵力也有限,所以只能以人血和他人的灵力为祭。”白泺盘腿坐着,那么信仰他的佛的人,最后还是为了我忤逆了佛的意思。 “你,还会守护我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白泺摸了摸我的头道:“我想,守护你,也许就是我的路吧。” “我想起了穆达空,他的责任是天下,所以选择牺牲了袁婉。虞慎的责任是家人,所以他选择牺牲了我。”我忽然有些看明白了这些事,眼前的人,感到有些心寒。因为最后,我们都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舍弃掉了。可就是这样,还是希望那个人好。“你说得对,前世我至少不该恨的。希望虞慎这辈子能不被这所谓的责任所束缚吧。” 白泺摇头道:“他的路,早就注定了。今生,你也遇见他了。” 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注定。 欲寄红笺诉心事,千里孤雁未曾知。我心好似寒宫月,空剩白骨照清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看了,请给我留给言,让我知道还有人在默默支持着我。谢谢~ ☆、花神水心 我的前世,杀戮太重。今生才让我以血的代价去明白世人真心。知道了我的前世后,这些日子我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师父与李安的情深意重,袁婉对穆达空的生死相依以及红娆爱苏恨愿意为他而放弃千年修行。我的前世虞清何尝不是爱过虞慎到走火入魔。爱是什么?爱情如同魂魄,至死方休。 我的内心却也感觉到还有一层迷雾尚未揭开。而真相背后,不知将会是什么等待着我。想来世间事无非八个字,前因后果,阴差阳错。 “和尚,我们去哪儿?又要去见谁吗?” 白泺说离七星连珠的日子所剩无几,我们现在只能寻求一切可能的帮助。他说他的路是守护我,那么我的路呢?又是什么。 “百花宫。花神。”白泺拽着我的衣袖绕过了重重叠叠的锦绣楼阁,转眼就飞到了一处被无数鲜花装点的宫殿。瞧瞧百花宫,花团锦簇,色彩缤纷,一派生气盎然的样子,果然不愧是花神住的地方。碧落池与之比较起来真是相差太大,难道也有差别待遇不成?说来这些日子经历了牛鬼蛇神的感情纠葛之后,我的内心强大了不少,在这天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了。 白泺低声道:“水心。”我正四处打量着,聆声转眼望去,一位身着七彩锦缎暗压八爪菊花纹长裙,头戴菱花状金丝珠花的女子款款而来。不过我更好奇的还是她为何被关在百花宫里。 “好久都没见过你了。”花神水心蹙眉道,却是看了我一眼,忽然一顿:“咦?你找到她了?”然后拉着我往百花宫里面去:“你倒是大胆,也不怕被天帝发现。” 白泺也随着进了正厅:“无妨,她现在的灵气都被碧落镜压住了,我在她身上设了结界,天帝一时半会儿应该发现不了。” “好吧,你找我,定是有什么事吧?”花神水心笑着,好像早已预料到白泺有所打算。 “做个交易。我无意中找到了北地之神的下落。但是碧落镜需要你的血和灵力。”白泺抬眼望着花神,似乎对这笔交易有十足的把握。 花神的笑意渐渐消散开去,她转身往正厅的花藤摇椅上去:“白泺,你倒真是帮她。” “这千年来,我的路就是守护她不是吗?”白泺数着手里的佛珠,我忽然觉得,如果他不再信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8 仰佛,或者不再守护我,他的千年,该是如何的孤独寂寞。 “是啊,我们都有自己的路,不容行差踏错。”花神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先说说五百年前的事儿吧。” 五百年前王母举行蟠桃盛宴,邀请各列神仙齐聚瑶池。花神水心就是在蟠桃盛宴上遇见北地之神朱雀的。自盘古开天辟地后,人间大地被分为东西南北四方,分别由白虎,玄武,青龙和朱雀统领四方事务。四人感情甚好,以兄弟相称,朱雀就是里面的小弟。 蟠桃盛宴歌舞升平,八仙吟诗作对,七仙女彩裙翩翩…… “花神,你也来给大家助助兴吧。”天帝道。 水心总管百花事务千年,从未出过任何岔子,在仙界地位颇高,因而也一向自恃清高。天帝开口自然推托不得,只得低眸点头应到:“是。水心,献丑了。” 水心定于半空之中,舞动水袖里的长长的金绫。一抬手,若游龙舞凤,一回眸,似花开千树。旋转,百花满天;旋转,花香四处。众神拍手叫绝,水心却是从始至终都一副淡漠的神色。她说,她不是卖笑的,没必要这么作陪。 一曲舞罢,水心借口有些累了,先行告辞。 “花神娘娘请留步。” 水心停步望去,瞧见白虎,玄武和青龙拽着朱雀追了上来。 “四方大神有事?”水心问道。 四方大神你推我攘了一会儿之后,白虎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今儿的百花酿特别好喝,我们四方之神常年都在人间,难得喝到这么好的美酒佳酿。我们几兄弟嘴馋。就想请花神娘娘送我们几坛。不知娘娘可觉得方便?” 玄武和青龙立即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花神娘娘好手艺。送我们些吧……” 送几坛百花酿倒是没什么难的,水心却是见着一直站在最后的北地之神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水心挑眉道:“那,北地之神,你也要百花酿吗?” 朱雀这才负手望了一眼水心道:“花神娘娘若是送给我几位哥哥,不麻烦的话也送我一坛好了。” “好。今儿我有些乏了,明日我定让人将百花酿给各位送去。四方大神请回吧。”说完。水心挥了挥袖子,消失了个没影。 “娘娘,按您的吩咐百花酿已经备好。”侍女梅花道。 “嗯,那就借着查阅人间百花的名头将这百花酿给四方大神送去。不过……北地之神的那一坛,给我就好。”水心素指理了理鬓发,对着铜镜中的倩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不知花神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莫怪。”朱雀瞥了一眼案桌上忽然出现的百花酿,又察觉到屋子里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清清淡淡的香气,知晓是那个几位哥哥们喜欢的心高气傲的花神娘娘来了。 水心挥袖现身,四处打量道:“北地之神倒是操劳,眼下正是人间百花齐放的季节,也不去到你北地游山玩水一番。” “娘娘说笑,我等只能算得上是半人半仙,不像娘娘在天庭身份尊贵。所以唯有兢兢业业打理好我这一亩三分田的事务,才能不负北地百姓对我的期望。”朱雀这话说得是头头是道,但在水心听来,好似有意嘲讽她在天庭游手好闲一般。 水心随意拣了个座儿坐下,挑眉道:“北地之神只管辖北地一方,可我管着天上人间所有花草精灵,也不轻松。” “花神娘娘位高权重,确实不能同我等小神而语。”朱雀一字一句拿捏得适度,但语气里是丝毫不相让。 水心气急,她亲自送酒来,反倒被奚落一番,是何道理:“北地之神你今儿的话里有话,不妨直说出来,我可是招惹你了。” “小神不敢。娘娘天生丽质,又管辖百花,岂是我等小仙能让娘娘屈尊降贵来送一坛百花酿的。娘娘请回吧。”朱雀这才抬眼望着水心,却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贤弟!贤弟!快来和哥哥们喝酒!花神娘娘倒是言而有信,这么快就把百花酿送到了……”屋外响起其他三地之神的声音,声音渐渐靠近,直到他们看见水心:“花神娘娘……” 水心冷眼看着:“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告辞了。” “娘娘留步。”玄武开口道:“花神娘娘若是不嫌弃,和我们四兄弟喝几杯再走可好?” “好。” 一张八仙桌摆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月色渐染枝头。水心平日里就不大爱与人打交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清楚得紧。今儿也不怎么,竟会答应和这四方大神喝酒。四兄弟一人坐桌子的一方,水心就挨着朱雀坐着。却是只见二人什么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 青龙见着气氛太过于沉闷,开口道:“不知花神娘娘平日都喜欢些什么?” “花。”水心回答得简洁。 青龙笑了笑又问:“娘娘侍弄了千年的花草,不会觉得厌烦吗?” 水心低眸想了想道:“是啊,我都侍弄了千年的花草了,我不以他们为乐趣,那我还有什么?” “娘娘可是觉得天上的日子乏味?”青龙又问道。 “千年来我都对着花草精灵,偶尔下凡看到人间百态,若可以选的话,倒是不愿做个神仙的。神仙有什么好,孤独了几千年换来一个长生不老。”水心喝得多了些,脸颊染上浅浅的绯红。 “娘娘当着我们哥几个可以说这话,以后还是小心些。不说了,来,我们喝酒。”头一回见着这样的水心,大家才明白花神娘娘也不过是有颗柔软了千年的心。 “别让她喝了。”朱雀拿过水心手里的酒,制止道。 “你倒是好笑,为何抢我酒?”水心歪歪斜斜靠在朱雀肩上,嘟哝着:“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你三个哥哥都问我要酒,偏偏你说顺道给你就好;你三个哥哥都喜欢我,偏偏你不喜欢。我水心是什么人,世间上居然有不喜欢我的人。” 朱雀面对一脸醉意吐露真心的水心,一时无所适从,尴尬地愣在那里道:“娘娘,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总是要推开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水心盯着朱雀,仿佛要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个窟窿来才罢休,可她什么都看不明白。 “没有,你很好,可是你出现得迟了一步” 水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记不清昨日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同四方之神喝酒,然后就醉了。 “花神娘娘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四爷。”偏厅里住着的丫鬟听着水心摸摸索索的声音,立即挑起帘子打探。这花神娘娘昨日被四爷打横抱进屋子里的时候好像吵闹着什么“为什么不要我。”四爷倒是一个字没吭。总之看来是不好惹的角色,还是小心伺候要紧。 水心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整理云髻,一边努力回想昨日发生的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29 。模模糊糊的记得句什么“迟了一步。”待会儿定要问个清楚。 天还未亮透,月色稍带朦胧。春风吹拂着花香,春水扬起一层碧波。 “朱雀……”水心直呼着朱雀的名字,走进了屋子里。但是映入水心眼里的,是朱雀和一个身着朱红色长纱裙的仙子对棋盘盘腿而坐,两人原本言笑晏晏却被水心的一声喊打破了这个其乐融融的画面。水心未曾想过这么早朱雀屋子里还会有其他人,一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雀见情况,立刻站起身来介绍道:“花神娘娘,这是彩霞仙子颜夕。自从七公主下凡后,上面分了四位仙子分别给四地送朝霞和晚霞。她就是负责我北地的。”朱雀也不知自己竟是为何解释了这么多,原本只要简单介绍一下就好。这样说起来好像就更说不清楚了。 “颜夕给花神娘娘问安。花神娘娘万福。”颜夕也不过是云霞宫里一个不见经传的小仙,听说眼前这雍容华贵的女子是上仙花神,忙不迭跟着起身行礼。总之都是得罪不起的。 水心这才仔细打量起颜夕来。小小的个子,站在朱雀身边比他矮了一个头。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垂的时候可见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面庞微宽,脸颊红红的。看起来不过双八少女模样,想来修行只有几百年。从朱雀解释的语气里,水心感受到一些她不愿承认的东西,过了半晌,她才回道:“仙子不用这么拘束,既然不是在天上,就不用客套了。” “颜夕不敢。既然娘娘和四爷有事,颜夕就先告退了。”颜夕好歹在天上待过些日子,知道花神不是个容易相处的角色,还是先溜为妙。 水心看着颜夕走了,这才凑拢刚才的棋局想探个究竟。却是一看,这两人哪里是在下棋,不过是摆了些动物图案罢了。“你们……”水心望了朱雀一眼道。 “颜夕她就是这样比较小孩子心性。我要教她下棋来着,她却偏偏给我摆了些图案。”朱雀望着棋盘,难得一见的笑了笑。 从一进门水心就感觉到,朱雀似乎只有和这个彩霞仙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你,喜欢她吧。” “娘娘……” “叫我水心!”水心怒目瞪着朱雀,好像唯有这样她才能掩藏好心里的千回百转。 “水心,你很好,真的,我知道你的冷漠因为你脆弱。其实我都明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做不错的朋友。”朱雀从水心身上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而据说人对别人的反感其实来源于对自己的某一面的反感。所以朱雀一开始排斥水心因为冷漠,直到昨晚的那些话他懂得她脆弱。 水心也面对着朱雀缓缓落座,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她很简单。她的日子里只有给天空铺满云霞,她说能为天空带去色彩,为人们带去希望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她该笑的时候就会放声大笑,该哭的时候就会失声痛哭。她不会伪装,不会让我去猜测。她爱世间一切东西,不管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她有一种我们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单纯。”朱雀兀自说着,无不展露他对颜夕的爱慕与羡慕。 “所以你说我迟了一步?” “对不起……” 其实你从来不用对我抱歉,每一个人都被安排好了路要走。故事的一开始,我就注定晚遇见你一步,但是我知道,不管我什么时候遇见你,你爱的都不会是我。可我就是不服输,对你,对我自己都不服输。 ☆、伤人伤己 “你听说了吗?彩霞仙子颜夕趁着给北地送云霞的机会引诱北地之神” “唉哟,是么?颜夕那丫头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来那北地之神长得挺俊朗的,上次王母娘娘蟠桃盛宴的时候我瞅见过一眼。勾搭上了倒是好福气。” “呸,什么好福气。你难道不知道天庭的规矩么?你瞧瞧七公主下凡去的下场。别想了,还是本本分分的当我们的神仙吧。” “也是。颜夕也不瞧瞧自个儿,当真以为自己什么角色。北地之神还会为了她向天帝提亲不成。笑话,笑话。” “朱雀,你找我这么急是为了何事?”水心刚从天帝那儿汇报了人间百花事务回到百花宫就有宫婢说北地之神有急事找她。她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不过虽然话是这么问,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几分。朱雀说她很好,二人能结交为友的,也免去天上人间无知心人将话儿说。水心只想着千年她都挨过来了,哪里急着这一时三刻,那就慢慢熬,总会有个结果的。 朱雀见着水心来了,蹙眉道:“你可知道颜夕出什么事儿了?已是好几日她都不来送云霞了。我问替她来的仙子,却是什么都不肯说。我想找人在天庭里打听,都是音信全无的。这才劳烦你跑这么一趟。我很担心她,她又没什么心机,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朱雀,你是知道神仙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你和颜夕仙子没有可能在一起。”水心虽知道话是这样说,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总是自私的,她既然一开始就决心当个恶人成全自己的感情,也顾不得其他了。 朱雀并未仔细思量水心话里的意思:“我和颜夕从未想过会怎样。只愿每日能够朝夕相对就好。能见着她就是我每日最大的快乐了。” “好吧,那我不妨直说了。我这几日听见我身边几个磨嘴皮子的可不是这么说的。”水心望着他,企图从他眼里看到一丝除了担忧外别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怎么说?” “她们说颜夕仙子在云霞宫夸下海口,你北地之神对她爱慕已久,并承诺会向天帝提亲娶她。给她个实实在在的名分。” “不,颜夕定不会这样说的。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污蔑与否我倒是不知道,总之天帝听闻了此事以后让月老看着她,让她好好反省。过不了几日当是会抽去她的情丝了吧。” “抽去情丝岂不是会废掉她这些年的修行?”朱雀震惊:“她就会忘记我,忘记一切的……” 水心玩儿着新染的丹蔻,挑眉笑道:“谁让她那么自信的以为你会为了她向天帝提亲呢?笑话,七公主可是堂堂公主都被贬下凡间,她以为她是谁?还能公然挑衅天庭的权威不成。” “不行,我要去救她。”朱雀拍案而起,他要去告诉天帝颜夕是被冤枉的。他和颜夕两情相悦,却从未想过要做越矩的事。 “你要怎么救?你确信你当真是在救她而不是害她?”水心两句话逼得朱雀一时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牛,一路狂奔却不知道到底路在哪里。水心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0 见朱雀有些焉了下去,这才又道:“彩霞仙子忘了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也免去她以后诸多苦恼。朱雀,算了吧。过几日就好了,总是会忘记的。你还有我不是……” “嗯……” 你说我晚了一步,那我就把前路堵死,然后再开始我们的路。你若不喜欢我,便是算了。可你偏偏说我很好,我们可以做知己。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知想要做知己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高傲无礼目中无人的。所以我的爱如同一把烈火,要把在里面的人烧得粉身碎骨,还要和里面的人玉石俱焚至死方休。水心算好了每一步,她是天庭的花神娘娘,还怕散布不出去几个谣言?还怕天帝不在她几番添油加醋后动怒追究?还怕彩霞仙子不被永世囚禁在天界禁地之中?但是她没想到,朱雀真的会为了颜夕,什么都不要。 “提亲?荒谬!朱雀,你当真是被颜夕那丫头给洗了脑?”水心收到朱雀未经许可闯入了天庭的消息就急忙往南天门赶,想要拦住他。可她见到朱雀的时候,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凑热闹的神仙们和勃然大怒的天帝。 “天帝,我想北地之神应该只是一时情急才会提出这样的事。估计过几日,等北地之神的兴头过了就好了。”水心站到朱雀身旁,想要帮着他开脱。 天帝拍着案桌,气得涨红了脸:“混账!我堂堂天庭可是由着他的性子想闯就闯的?我天庭的规矩又是由着他的性子想改就改的?”前不久七公主的事儿已经是闹得风风雨雨,这个朱雀还来添乱。真是越来越嚣张,简直没把他天帝放在眼里。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 “水心,你不要帮我辩解了。回天帝的话,微臣今日来,就是想带走彩霞仙子颜夕的。不管天帝您给微臣什么处罚,微臣都心甘情愿接受,只求您不要为难颜夕。”朱雀面色从容,他反复思考,下定了决心。 “带走?朱雀,你果真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就凭你,就可以从我天庭里面随便带走一个人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些!”天帝怒道:“来人,把彩霞仙子颜夕给我带过来。今儿我就杀鸡儆猴,看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这么放肆!” 水心第二次看见颜夕,颜夕一身褪去了仙子的光环更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那么惹人心疼。所以朱雀是当真心疼到不顾一切了:“颜夕,你还好吗?” “颜夕自知有罪,还望天帝惩罚。只求天帝不要为难北地之神,他什么都不知道,是颜夕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颜夕跪在殿上,声音细细软软,像一缕青烟,一吹就散。 “好了,你们二人都说什么不要为难。到底是谁在为难谁!今儿众位仙家都在这儿看着,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可是相爱?”天帝见颜夕态度比较端正,也缓了缓气。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天条是否有说作为神仙,不可有七情六欲?” “是……”这次只听见颜夕单薄的声音。 朱雀顿了顿,眼神凛冽:“但是这天条太不近人情!” “你是神仙,不是人,为什么要近人情!”天帝驳斥。“死不悔改!你们二人,今日就选一个杖除仙魄,打入六道轮回去!既然要近人情,就做人好了!另一个关押在禁地里,好好看看你的情人生生世世遭受七情六欲之苦!你们二人自己选吧!” “你!”朱雀深知,不管选哪一样都是永世不得再相见。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一条新的出路。 “颜夕愿意被打入六道轮回。”颜夕知道杖除仙魄,总共要挨执法仙子九下杖刑,才能打出传说中的三魂六魄重新做人。今日朱雀肯为她闯天宫,她已经很满足了。她知道,花神娘娘一定会想办法救朱雀出禁地的。所以,都让她来承担吧。 “不行!”朱雀的话刚出口,一旁的水心深知颜夕取舍的用意,趁着朱雀不注意封住了他的穴道。朱雀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执法仙子出现。 颜夕从始至终没有叫过一声疼,她的嘴唇早已被咬破得血渍斑斑。而打到第七下的时候,颜夕已经晕了过去。这就是天帝的惩戒,要众位神仙严守天条,切莫再犯。这也是水心第一次看见朱雀流泪,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只有忍不住的泪水往下滴。 “我早就是告诫过你,你偏不听。我虽救不了她,但是我能救你的。你相信我。”水心凑在朱雀耳畔安慰道。但是朱雀什么都听不进去。 三魂六魄都被打散,颜夕从此再不是仙子。执法仙子抬起晕厥过去的颜夕,只见天帝点点头,他们便颜夕去北天门了。北天门有一处轮回司,下去便是轮回转世。受罚的神仙都从这里抛下去。 “啊!”众人的目光还在被抬走的颜夕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朱雀用所有的仙气去冲击被水心封住的穴道,然后终于强行解除了封印。水心一把拽住已经失控的他,众神也纷纷围拢来。“不要冲动,颜夕已经不是仙子了。不要再为了她做傻事了。”水心劝慰道。 “做神仙有什么好?不可以有感情,要不然就是仙人永隔!那这个神仙,我不做也罢!”朱雀说完,追着执法仙子们往北天门去。一路上有拦阻的神仙,他都不由分说一阵胡乱打斗。待是近了北天门的时候,朱雀被团团围住,原本用了大部分的仙气去冲开穴道,如今又是遍体鳞伤,只得是坐在地上。朱雀拽了拽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水心的裙角,水心俯下身子问他:“你还好吗?朱雀,我可以保你无事的。不要挣扎了。她已经下去了。” “水心,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下去?”朱雀低声道。 水心撅着性子道:“那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可曾喜欢过我?我要你的真心话。” “不曾。”朱雀如实回答道。 “好。我帮你。”水心缓缓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什么朦胧她的双眼。只听一声“满天花雨”,她袖中散落鲜花无数,让诸神困在了百花之中,一时摸不清方向。她拉着朱雀到轮回司旁,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走。背后传来朱雀嘶哑的一句“水心,谢谢。” 水心放声大笑着,那笑声张扬又悲哀。我遇见你的时候,带着几分满心欢喜和奋不顾身;我喜欢你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诚惶诚恐;今天你要离开我,我只能带着我的骄傲自大和目空一切。你从不知道我也脆弱,你从不知道我也懦弱。所以你才那么忍心伤害我,所以你才那么忍心离开我。 你说我们的相遇晚了一步,我一直都明白,不管晚不晚一步,你爱的那个人都不会是我。我只是自欺欺人的想要维护我快要破碎的骄傲和自尊。但是你连这一点点,都不肯留给我。也罢,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是我。 彩霞满天花满楼,红绡香断有谁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1 愁。春风缘来情千里,怎书生死独白头。 ☆、早悟兰因 百花宫里的珍奇花朵开得纷繁,绽放着美艳的姿色。但花神娘娘的眼底却失去了起初的光彩,流淌着对往事无尽的追思。若是问她时间能够倒流的话,她是否还会爱上朱雀。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不管你选择哪一条路,终点都是一定的,有的不过是殊途而已。花神娘娘,北地之神和彩霞仙子,有谁错了吗?也没有,错的不过是时间而已。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白泺,你说你查到北地之神的下落了。他今生的转世是谁?”花神嘲讽地笑道:“而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心,那你还想知道他的下落吗?”白泺问道。 花神娘娘迟疑了一瞬,随即点头道:“总是想知道他好还是不好的。又和颜夕如何了。我不后悔当年那样做,不过是愚笨了些,太自以为是了。路,从来都不是按着我们的想法铺着的。我们都当顺从命不是吗?这世上,有几个人是能逆天而行的。” “我只查到了北地之神这一世降生在一达官贵族家里,但他野心勃勃。他将会为了彩霞仙子的转世而最后一搏。”白泺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余的,就让丫头来帮你查吧。” 我伸手,让白泺割出一道血痕,再与水心的掌心相印,终是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北地之神。 他,出生在一个武官世家,姓额苏,单名一个盛字。他的父亲希望他能够为家族建立更高的功勋,开枝散叶,人丁鼎盛。在他父亲死后他世袭了爵位,并担任了监国大臣。带着恨意投生的北地之神,一身也活在恨之中。他认为他父亲的死和先皇有关,一心想着报复在新皇身上。 我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穆达空…… 十年前,额苏盛带兵同云水国打仗,故意只派了二百精兵给当时第一次上战场的穆达空。穆达空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遇见袁婉都是后话,额苏盛是绝对没有想到穆达空还能活着回去的。穆达空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让额苏盛十分不安。十年后,穆达空带兵同云水国打仗,额苏盛设计好了陷阱给穆达空跳,却没想到云水国堂堂元帅被穆达空擒住。他派人去打听,才听说穆达空和这个袁婉是旧相识,想起十年前穆达空是被袁坤擒住,猜定其中有猫腻。穆达空原本是没有征求额苏盛的同意带兵出征,额苏盛让人烧了穆达空军队的粮草,让穆达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穆达空向额苏盛请求支援,额苏盛开出条件,让穆达空用袁婉的头颅给士兵鼓舞军心。所以袁婉死了,穆达空获得了支援,顺利退回了席兰国还夺回了西北十城。 一次席兰国周边部落向国主献宝的宴会上,异族族长楚风送给了穆达空一个异族女子苏鱼。这个女子的眼睛和袁婉尤为相似,所以穆达空想要将她收为王妃。苏鱼是一只鱼妖,表演的是一边跳舞一边快速变装。但是她太紧张,所以跳错了舞步,舞裙也只变了一半。她尴尬的站在台上,却是博得了额苏盛的喜欢。额苏盛主动向穆达空提出要这个女子,但是穆达空不同意。穆达空当即宣布要立苏鱼为王妃,公然和额苏盛反目。额苏盛积蓄多年的怒气一触即发,预谋篡位。两败俱伤时候,苏鱼为穆达空挡了额苏盛一剑,穆达空也趁机杀了额苏盛。 我将镜子里显示的内容一一讲给他们听。或许穆达空要袁婉死的时候,还在犹豫。但是一个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始终是不值得同情的。也或许,美人永远没有江山重要。 “原来一早就注定好的,他们两人生死牵绊,而我始终是个局外人而已。”花神娘娘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上泛着闪闪的水珠。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过不去的坎。多年以后,每段故事,结局总是惊人地相似。这大抵就是他们说的命运吧。 花神千年道行从血液流经碧落镜再进入我的身体里,这千年的记忆的片段在脑海里浮现地越来越清晰。 “和尚,你说执着真的不好吗?” “太执着会让人偏执。” “那是不是你的佛要你杀了我,你就会杀了我。” “是。” “可你不是说你的路就是守护我吗?杀了我以后你的路又是什么?” “佛会告诉我的。” “所以,你何尝不执着地信仰着你的佛,执着到偏执。” 我忽然感到有些晕眩,白泺只能带着我匆忙拜别了花神娘娘。 我随着白泺一边往百花宫外走,一边唱道:“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那怕我不信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你这曲唱的是什么?”白泺问道 “锁麟囊” 白泺重复着最后一句:“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旧事已了 瑞雪纷飞,墨城在银装素裹下显得尤为突兀。那白色的宫墙像是一道冰雕的门,挡住外面人对里面荣华富贵的觊觎,也遮住里面人对自由生活的憧憬。所幸一切与我无关。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回到凡间的时候,季节已经由夏转冬。我担忧着初梦园里的生意,这实在是我最愧对师父的一点。她将所有心血都交给了我,我却一天到晚没什么心思在生意上。原本这个世道就是不公平的,女子应该锁在深闺里不许抛头露面,所以唱戏的女子少得可怜外还是被世人所不待见的。人们为了生计,总是身不由己。偏是出了师父这样的奇女子,为情所困而销声匿迹。 我又回到了初梦园,白泺把我送了回来便消失了没影,只说人间才是我最安全的藏身之地。但是当我站在初梦园外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着实令人难以置信。皇帝御赐的匾额,“初梦园”三个字气势磅礴,大字下有一行小字“天上人间独此一家”。一个陌生的面孔见我在园外站了许久,忙上前拉拢道:“看姑娘衣着不凡,定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今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阮老板闭关一年后首唱《凤还巢》。”师父回来了,师父回来了。 “徒儿!”我记得这久违了的熟悉的声音,是师父。 我看着一身锦绣华服的师父,眉眼间带着柔软的笑意,急忙几步上前抱了抱她:“师父,你回来了。” “我在庙中一年,大师教导我唯有看破红尘才能放下红尘。前些日子我梦见三郎,他说他不愿去轮回转世,他在奈何桥上等我一起。他说,他最爱的还是听我唱戏。我便忽然明白,他始终活在我心里。”师父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院子里去:“我回来便看见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2 皇上花了重金打造这里,你倒好,人影儿都没有一个。你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来给我好好交代。” 我被师父推进了屋里,当门重重关上以后,我的心才落了下来。 我并没有给师父交代,只留了一张字条“保重,勿念”。我知道一切该是交还给师父的时候,而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在自己的桌上发现了穆达空的书信。坐在向席兰国驶去的马车上,我挑起帘子看着眼前匆匆掠过的风景,我想,或许这是我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了。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将我带向什么地方。 十多天的车程,一行人倒是伺候得周到。想到穆达空,我总是会想到袁婉,那个在风沙里守护着他的女子。席兰国的气候比云水国干燥许多,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在一点点流失。刚到席兰国,我的身体就支撑不住,晕倒在马车上。 醒来已经是几天后,我看着四处用艳丽的色彩仔细勾勒出一幅幅美丽图案的寝宫,虽然已经在镜子里看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始终觉得莫名的不安。 穆达空是在午膳时候出现的,看得出他刚下朝就赶了过来。宫女们早就伺候我换好了宫服,但我却委实不喜欢这异族服饰。裙子到处都是丁零作响的铃铛,还有层层叠叠的薄纱,让人好生别扭。穆达空看着我这身装扮倒是难得的笑道:“没想到你穿上我席兰国的服饰,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宁愿不穿。” “朕可以准许你不穿,不过那你就最好别走出你的寝宫了。”穆达空竟然是和我耍起嘴皮子来,难不成我们很熟?这不过是我见到他的第二面而已。第一次还非常不愉快。 我瞪了他一眼道:“你找我什么事儿,要说就快说。我在你们这个鬼地方快被晒干了。” 他这才严肃了些道:“辛苦秦老板到我这大漠一趟,不过我两国关系吃紧,我确实不方便出现在云水国。”他拿出一个墨蓝色的鸳鸯荷包道:“他们在袁婉的遗物里面收到了这个,我想是袁婉想我帮她解开这个谜题。而我认为这世上只有秦老板才有本事帮我解开这个谜题。”说罢,他从荷包里抽出一张纸条来。 看到纸条的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上面写着:“秦时月,坤无极。天为证,不分离。”我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同样的鸳鸯荷包,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千秋水,绿茵茵。白首时,共相惜。”而这个荷包属于我娘,林千绿。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知道我爹叫“秦坤”。 待缓过神来,我取出碧落,用发簪划破手指,或许是时候,去了解我娘的一段过往。 我娘林千绿,江南林府嫡出幺小姐。林府世代以都以织品为生,当时已经是专门为宫里织造绣品的名门望族。她遇见秦坤的时候刚满双七的年纪,适逢那天是元宵节。林府上下都筹备好了宴请宾客的宴席,她自己匆忙吃了两口就借口不舒服回到了闺房里去。她不喜欢一切只有虚壳子的东西。就好比这宴席,实际是一些桑蚕养殖的老板拉拢林老板,林老板又拉拢达官贵人的好时机。所以她在不在,都没人留心。 “云烟,云烟?”林千绿和丫鬟云烟的关系最好。因为云烟长在乡下,总会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儿。平日里云烟总是一叫就答应的,今儿却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林千绿见喊不出来人,便索性自己去偏厅里面找。 只见云烟精心打扮好了,正对着铜镜一个人兀自傻笑着。林千绿叫她几下也不见有反应,干脆推了她一下道:“老爷来了。”云烟一听急忙从木凳上直接跪在地上,慌乱解释道:“老爷饶命,云烟没有偷懒。” 云烟借着烛光辨明这面前儿的人是小姐,这才抬起头道:“小姐,你又吓唬我。” 林千绿撇了撇嘴道:“不吓唬你。我叫了你多少遍了,你都不搭理我,该当何罪呀?还有,前厅里那么多客人,丫鬟小厮们都快忙个底朝天了,你倒好,你在这里梳妆打扮,要去哪里呀?” 云烟支支吾吾半天,无奈只好坦白道:“小姐,我表哥来了。我和他约在庙会上见。求小姐不要告诉老爷。” 林千绿一边拉起云烟,一边笑道:“看把你家小姐说的。我当然不会告诉我爹了,不过,我要你带我一起去!” “小姐,这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云烟一听,更是慌乱了神色。幺小姐金贵,要是再庙会上出了什么闪失,她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好吧,那你也别去见你表哥了。和我这个深闺女子一起守着闺房吧。”林千绿说完就往外走。 “别别别,小姐,我带你去还不行嘛。”云烟急忙拉住林千绿道:“不过事先说好,小姐你一定要紧紧地拉着我,云烟的小命可在您老人家手上呢。”云烟一边说一边佯装着抹眼泪,让林千绿看了笑个不停。 “行,我保证拉着你不松手。你记得把银子带够就好。”林千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元宵节的庙会是最热闹的,放河灯的姑娘们都希望自己的情郎能看见自己暗藏在河灯里的一片痴心。云烟带着林千绿穿过河边人群,窜入最热闹的灯谜巷。只听人吆喝着:“猜灯谜送河灯咯,拿着河灯求姻缘哎!”林千绿羞嗔笑着,松开了拽着云烟的手往旁边挂着灯谜的地方去。 林千绿走到人稍微少点的摊位上,瞅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也拿着一张纸条仔细在瞧,好奇凑了过去。听他念道:“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呃……” “呆子,是苏州的苏字。”林千绿见那汉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低声提醒道。 “咦?”那人望了一眼林千绿,拿着纸条道:“老板,这是苏州的苏字吗?” “哎哎,公子好学识。正是苏州的苏字。果真是郎才女貌。就请公子挑盏喜欢的河灯送给身边那姑娘吧。”老板笑呵呵的收了纸条道。 “老板,他那河灯是送给他喜欢的姑娘的,我可不认识他。我猜这个:一弯月照枝头亮,两颗心悬天下明。我想,是中秋的秋吧。”林千绿笑着将手里的纸条也递给了老板。“这姑娘好聪明,那请姑娘您自己选个吧。” “姑娘你好聪明”一旁的男子傻笑着。 林千绿瞥了他一样,拎着选好的河灯答道:“那是,你呢,是四肢发达,我呢,是头脑发达。懂么?” “那依姑娘看,我表妹会喜欢这河灯吗?”那男子紧跟着林千绿的脚步,问道。 “只要有情人送的,你表妹都会喜欢的。”林千绿笑,这人可真好玩儿,憨厚老实的模样有点像熊:“还有,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林千绿。” “哦,千绿姑娘。我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3 叫秦坤。秦晋之好的秦,天地乾坤的坤……” “嘿,呆子说名字的时候还有点学问嘛。” “千绿姑娘为什么喜欢叫我呆子?” “因为你笨呗。” “千绿姑娘,其实我以后想做将军。做将军要很有学问吗?” “呆子想做将军,好吧,《三十六计》你总得会吧。” “原来如此,多谢千绿姑娘指点。”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前走,人越来越少,千绿这才想起来她把云烟给弄丢了。她平日里都是陪着爹娘出门,偶尔和云烟出来过一两次,压根不识路。她退后一步看了看秦坤,挑眉道:“呆子,你一路跟着我干嘛?” “我……哎呀,我忘了。我和我表妹约在城隍庙门口见的,和千绿姑娘你一说高兴了,我就忘了。”秦坤拍着脑袋道。 千绿隐约记得云烟也是要去城隍庙,难道天底下的有情人碰面都在城隍庙门口么:“那你知道怎么去城隍庙不?” “不知道,我这是头一回进城里来。我娘让我给表妹送点吃的来。”秦坤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不是肯定这条路。我们原路回去,找人问问吧。”千绿说完疾步掉头往回走去。 “就听千绿姑娘的。” 林千绿来时根本没注意拐了几道弯,走了半天好像是越走越偏,好奇地问道:“哎,你,很喜欢你表妹吧?” “千绿姑娘多想了,我只把她当表妹而已。我娘是她娘的姐姐,我姨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姨父觉得养不活她,就把她卖到城里来当丫鬟的。我娘觉得表妹可怜,就让我给她捎点东西来。”秦坤急忙解释道。 “你这呆子和我解释这么多干嘛,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林千绿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急匆匆走了几步。 “我……我……”秦坤在后面吞吐道 林千绿打断道:“我什么我,再不回家,我就得挨骂了。” “婆婆,请问城隍庙怎么走?”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影,林千绿急忙上前询问道。 “姑娘,你走错路了。正好,婆婆也要去城隍庙上香,你们小两口随我一道吧。”婆婆笑道。 “哎,婆婆,我不认识他!” “婆婆我懂,婆婆我都懂!呵呵呵呵呵呵……”婆婆也不理林千绿的解释,杵着拐杖就往前去。两人只好紧紧跟随着。 一路上林千绿再没和秦坤说过一个字,免得再生误会,秦坤也就乖乖跟在后面。刚到城隍庙门口,就听见云烟扯着嗓子喊着:“小姐!小姐!”云烟急忙跑过来道:“小姐,你可急死我了。您不是答应云烟好好好拉着我的吗?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我在这儿等了您足足一个时辰,又害怕您自个儿回家去了。” “好了,好了,你都快比我娘啰嗦了。”林千绿蹙了蹙眉,转个话题以阻止云烟继续哭诉下去:“怎么样,你找到你表哥了没?” “表妹……”忽然从林千绿身后悠悠传来个声音。 “是你!”林千绿转头去看,发现原是秦坤,她撇撇嘴:“哎,我早该想到的。哪有这么多表哥表妹的都约在城隍庙门口。你们聊,我进去逛逛。” “小姐,小姐……”云烟却是扯住林千绿的衣袖道:“云烟想求小姐件事儿。” “什么事儿?莫不是帮你赎身?”林千绿问道。 “不是不是……我姨,也就是我表哥的娘给我捎信说想让表哥这次来了城里就别回去了,在城里找份工做。我听管家说咱们府上最近在招染布的伙计。所以……”云烟说得一副羞答答的神色,好像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一般。 “这事儿哎,行,我回去给管家说好了。”林千绿望了一眼也不反驳的秦坤,也就应了下来。 秦坤在林府上帮工的事儿很快就落实了下来。管家见秦坤老实肯干,也没多为难他。染布的伙计招满了,所以让秦坤去给林千绿当使唤的小厮。而事实上是,秦坤每日就在林千绿的院子外站着,林千绿是极少使唤他的。 自从秦坤来了,云烟是最开心的。林千绿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院子外两个人,云烟一会儿送水,一会儿送瓜果的,云烟喜欢秦坤,他们要亲上加亲。这是太普通的故事套路。 二月抬头,石先生总算从老家回到了私塾。林千绿她爹林盛一直认为,女子读点书才能扶持家业,不管是夫家的家业还是自家的家业。所以从林千绿三岁起就把她送到附近最有名的私塾去学《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待如今,石先生也教些《史记》《三十六计》什么的。林千绿聪明,有人喜欢,也有人嫉妒。暗中使小动作的也不是没发生过。所以,秦坤来了,就让秦坤陪着小姐去读书。 “千绿,你来背一下我们上一次学的三十六计里“瞒天过海”这一计是怎么说的。”石先生挺喜欢这个机灵的丫头的。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千绿背完,向先生行礼,坐下。 “马忠贤,你来给大家说说这是什么意思。”石先生敲了敲正在酣睡的马家公子的课桌,厉声道。 马家公子一脸睡意朦胧地望着石先生:“我……” “千绿小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秦坤低声询问道。 “就是说,越是防备得周全,就越是容易麻痹大意。那些习以为常的事,会让人失去警惕的心。所以说,越是公开暴露的事情里面可能暗藏了最深的杀机。而行军打仗呢,可以用这一招,蒙蔽对手,把握时机,出奇制胜。懂了吗?”千绿小声解释道。 千绿刚说完,马忠贤急忙道:“就是千绿小姐说的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哈……”哄堂大笑。 “咳咳……肃静!”石先生清了清嗓子道:“马忠贤,你给我好好听课!千绿,上课不准交头接耳。” 总算挨到下课,已经是正午时候。林千绿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呆子,我想吃桂花糕。” 秦坤认真将林千绿的东西收拾好:“那小姐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给你买去。”说完,背上包袱就往对面的糕点铺里去。 “千绿,你这么聪明,就早点嫁给我吧。”马忠贤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这马家公子是江宁织造府马大人家的公子。由于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妾生的独苗子,马府上下都对他宠爱有加,也有成了这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林千绿瞥了他一眼道:“等你有本事给我爹提亲的时候再说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你嫁给我!”马忠贤给周围的小厮们使了使眼色,小厮们立刻把林千绿团团围住。 和很多故事里的情节一样,秦坤出手打伤了马公子的人。马公子上门找林府理论,林府只得将秦坤打了二十个板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4 子,关进柴房里,也算是给了马府一个交代。 又是一个桃花烂漫,细雨纷飞的季节。林千绿和云烟提着篮子站在柴房外,秦坤趴在窗户口问:“千绿小姐,你可以教我《三十六计》吗?” “呆子,你先顾着身上的伤好吗。”林千绿撇嘴道。 云烟蹙着眉头,担心道:“就是,表哥。你伤口还疼吗?要不要紧?我和小姐给你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 “千绿小姐,可以吗?”秦坤倒是执着。 “好好好,《三十六计》、《孙子兵法》、《战国策》都教你。”林千绿不知道缘何这个人这般想学兵书,又或许是太想当一个将军。唯独在后来的有一日,秦坤对林千绿说:“其实,当时我想让你教我一辈子。” 秦坤不过是被象征性的关押了几日,林府也知道他是为了小姐,并不多追究,反而更加让他保护好小姐的安全。林千绿信守承诺,每日没事儿的时候就将兵法一条条解释给秦坤听,准确地来说,除了去私塾上课以及吃饭睡觉外,林千绿都没什么事儿。虽然秦坤很多时候显得有些笨头笨脑的,但是对兵法吸收得极快。短短半年的时间,林千绿已经觉得自己学的东西已经全部透支给秦坤了。 “千绿小姐,你相信我以后可以做将军吗?”秦坤盯着坐在他身旁的林千绿,神情严肃。 林千绿思忖了半分,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你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将军。” “千绿小姐,如果我当上将军,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啪”林千绿一脸震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门口茶盏落地清脆的声音。秦坤这样的呆子都能猜到自己表妹的几分心思,更何况林千绿。 “你凭什么要我等你?”林千绿站起身子,俯视道。从一开始,林千绿就是俯视着秦坤的,她的身份比秦坤高出了太多太多。 “我……”秦坤低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确实他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人的理由。行军打仗,不知道会不会战死沙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衣锦还乡。一个女子能有多少青春岁月,用来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人。秦坤和林千绿就保持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的姿势许久,久到云烟重新沏好了茶奉到他们面前。 自从秦坤对林千绿坦白了心意之后,秦坤和云烟连着两日都不怎么出现在林千绿面前。换了别家主子肯定说这两人是要造反,唯独林千绿也不急不恼的,连着两日告病卧床躺着,免去别人许多麻烦。大夫人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心中有气,闷结在心。问林千绿什么,她也一个字不说。就这样耗了几日。 “你听说了吗?朝廷又在招兵了。” “怎么能没听说呢,据说这次又是和席兰国打仗。重金广纳贤士呢,我弟弟都去了。” “我哥也想去,可我娘不想他去。你想,谁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 “哎,也是。不说了,不说了。小姐这会儿估计都睡着了,别吵醒了她。” 林千绿听着帘子外两个丫鬟的嘀咕,不免觉得有些为秦坤担心起来。秦坤这个笨头笨脑的,一心想要做将军,可将军又岂是他想做就能做的。安分些就做个家丁,和云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思来想去林千绿还是放心不下,披上外套往云烟屋子去。许是这个时候,云烟能劝劝他吧。 但是林千绿并没有看到在屋子里云烟,相反却是看到一脸醉意的秦坤。秦坤趴在桌上,手里还握着酒杯。林千绿走近了些,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酒意。林千绿蹙了蹙眉头,不知道这二人在屋子里弄些什么。 “千绿……你来了。”秦坤侧着头看着林千绿,带着一脸傻笑。 “呆子,没大没小的。本小姐看在你醉了的份儿上,就饶了你好了。”林千绿取下腰间的绢子拭了拭秦坤一脑门的汗水。也不知是什么酒这么烈,烛火的照耀下秦坤满脸通红。 “千绿,我要去打仗了。”秦坤望着林千绿,低声道。 “那个,你要去就去。云烟知道就好了。我……我会让管家把这个月的银子结算给你的。”林千绿岔开秦坤的话题道。 “我当上将军我就回来娶你。” “放肆!我……我根本没答应嫁给你。你再说酒话我就让管家将你撵出去。” 秦坤闭着眼像个孩子般撒娇道:“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你,可以不去吗?”林千绿试探性地问着。 “为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秦坤像是忽然酒醒般站了起来,挥着手,好似书写着自己的豪情壮志。忽然又坐在凳子上,死拽着林千绿的手道:“不然,我凭什么娶你呢。” “哎,呆子!”林千绿忽然叹了一口气,百感交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连喝醉了都想着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林千绿心里忽然有了些条理脉络。你会担心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你会担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麻烦,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想照顾他,你想关心他,但是又怕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你的内心早已炸开了锅,却还要装出表面的平静。 “千绿,我明天就走了。这杯酒当你给我送行好吗?”秦坤递过一杯酒给林千绿。 从没喝过酒的林千绿迟疑了半晌,接过酒杯道:“好。不过我是不会等你的,所以,你不用在战场上跟别人用命拼。秦坤,保重。” 一壶酒,愁上愁。 尘世间的事,千万般算计都逃不过一个命字。 ☆、姻缘纠葛 秦坤要去参军,第一个告诉的便是云烟。云烟深知秦坤人将走,而心又在她家小姐林千绿身上。她从小就和表哥一起长大,直到被卖进林府,到底是哪里错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比不过才认识几个月的人。也或许是都错了,错了时间,错了人。但是云烟不服气,所以她请了秦坤来喝践行酒。酒里放了百媚膏,她算准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憨厚老实的表哥都是她的。但是秦坤刚刚到,前院的碧莲就来叫云烟,说是去领幺小姐屋的份例。云烟担心碧莲对屋里有人起疑,就急忙随她走了。因为幺小姐排名最末,自然是最后一个发放份例。待云烟领了份例,听了管家的谆谆教诲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才知道,命运安排好了主角和配角的戏码,而她永远都只会是个配角而已。秦坤和林千绿躺在床榻上,一地的衣物展示着方才的□□无限。 “云烟,扶我回屋。”林千绿不知道什么时候悠悠转醒。后来很久,云烟才听林千绿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最好的事就是成全,成全他所有的梦想。他要飞,你不要成为束缚住他的石头。人这一辈子,重要的是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为了别人去选择一条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5 路。若是老天爷垂怜,又或者是真的有缘分,在合适的时候总会遇见的。林千绿不想成为秦坤路上的牵绊,他执意要走,执意要当将军,那就放他走吧。让他什么牵挂都没有的离开。她一生,遇见他,已经足矣。 秦坤翌日穿戴整齐地在云烟屋子里醒来,看着给他端洗脸水进来的云烟,略微尴尬地问道:“表妹,昨日小姐可是有来?” “表哥心里只有小姐。小姐这段日子身体一直抱恙,你忘了么?这会儿都在屋子里躺着呢。”云烟一边拧着湿布,一边按照林千绿的吩咐说着。 秦坤总觉得哪里怪怪地,又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只好道:“我等会儿想去看看千绿小姐。” “小姐说了,她是永远不会等你的。小姐让我把这些书给你。以后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秦坤走了,带着林千绿的一捆兵书。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秦坤自小苦练功夫,加上对兵书的研读,在和席兰国的战争中献策借特殊地势来一个瓮中捉鳖。参军半年,秦坤表现出色,屡建战功。当时的大将军白锡看中了这个难得的将才,想要提拔他。 白锡告诉秦坤:“自古名将都是出自名门。我有一世交,姓袁。世代为官,可惜府上无子。你若愿意的话,我介绍你给他家做儿子。以后,日后我保你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你觉得如何?” “将军的意思是?” “你做我上门女婿,也得门当户对才行。我白家岂能让天下人笑话。我看你一表人才,也忠厚老实,有了我的扶持,前途不可限量。想必你日后也会好好对待我家苏苏的。” 秦坤幼年丧父,但是也知道生为人子不得随便易姓的道理。他想做大将军,他想衣锦还乡,他想风风光光地去娶那个女子。白锡说:“这段日子休战。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家去问问你长辈的意思也好。我放你回家休息几日吧,速去速回。你莫忘记,男儿志在四方,能屈能伸才能做成大事。不是谁都能成为将军的。” “请问千绿小姐在府上吗?”秦坤回到故乡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他娘,而是径直奔向了林府去。但林府给的回答却是:“四个月前千绿小姐就嫁给马公子了。” 果真是不会等他的吗。千绿小姐还是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吧。 秦坤回到家里,白发苍苍的秦母听了儿子的诉说,只道是:“儿呐,反正你爹死得早。你若是真的想一展你的抱负,娘学识浅薄,只觉得将军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若没有依靠的人,做什么,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妥协才有成功。反正不管做什么,娘都支持你。你也莫等千绿姑娘了,我之前就听说马家八抬大轿娶了她。她和咱们,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永远都是没有可能的。” 秦坤同意了白将军的建议,改名为袁坤,娶白白苏苏为妻,两人生有一女,取名袁婉。袁坤戎马一生,风光无限。 而两个人的故事,总是有另外一个版本的。 秦坤走后两个月,林千绿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适逢马忠贤上门提亲,出人意料地林千绿答应了。因为林千绿告诉马忠贤:“我怀有别人的孩子,你也愿意娶我?”马忠贤说:“从你三岁入私塾那天起我就喜欢你,我喜欢了你十二年。我无数次地要你嫁给我,无论是送你东西,还是像被你家丁打了那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你能回答石先生的所有问题,或许就是因为你会看着那些枯燥的文字笑着。你从小都是那么地好,如今肯定很难受吧。我不管你有的是谁的孩子,我都愿意娶你。他,都是我的孩子。” 林千绿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个在课堂上昏昏大睡的马忠贤真的是个傻子。林千绿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就是阴差阳错吧,爱的人和在一起的人,不会是同一个。宿命玩弄人,就像玩弄一个又一个的傻子。就算知道是错,也奋不顾身。 但是就在和马忠贤成亲半年,自己即将临盆之际,马忠贤将林千绿送到了乡下一户人家。原本只是说乡下的环境更适合孕妇待产,马忠贤却足足一个月没有再出现过。林千绿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问不了,问云烟,也是支支吾吾不肯开口。直到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休书。上面写着:林氏千绿,腹中无子。马家香火无后,罪不可恕。休书一封,白银千两,从此嫁娶,再无瓜葛。 一个月后,当林千绿再回到马府的时候,才发现马府早被查封。云烟这才说,马大人这些年贪污了不少银子,不知道被谁检举了,朝廷派人来查。由于数目太多,被判全家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再回故乡。而林千绿因为被马忠贤休了,所以免过一劫。马忠贤说:“这是我能保护她,保护孩子的最后一点力气。” 林千绿想回到林府去,而林母只悄悄派人把她送去墨城的一处房子。那是林母的陪嫁屋子。林府上下认为林千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父迫于压力,毕竟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决计不敢与那婆家再有丝毫关系。所以就是这女儿,也不肯再收留。林千绿就抱着一个月大的孩子,带着云烟住在墨城,靠卖绣品为生。 “小姐,小小姐叫什么名儿?”云烟问。 “漪晚吧,已晚,一切都晚了。”林千绿叹了一口气。 “那,那小小姐姓什么?” “她,姓秦。” “小姐要去找表哥吗?小姐为表哥做了这么多。” “我告诉过他,我不会等他的。我也不会去找他。他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缘来是你 十一年前,元宵节,城隍庙。 “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秦坤拿着灯谜念着,他领着妻女出门,但是那母女两到处买东西,就剩下他一个人跟在最后。哪里的灯会都是一样的热闹,虽然已是过了十几年,但是就好像依稀就是昨日在眼前。他仿佛还听见林千绿的声音说着:“呆子,是苏州的苏字” “这是苏州的苏字。”不知什么时候,秦坤身边站了一个女子,声音幽幽的,百转千回。秦坤回过头来,他记得这张脸,因为每晚的梦里都会梦见。他听说马府被封,去林府打听,怀有身孕的林千绿被休,可也没有回林府去。这么一个人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到底是找不到,还是不想被找到。她,果然是不会等的吧。若她肯等一等,那么就能等到他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保她一生无忧了。 林千绿看着秦坤,一身华服,器宇轩昂,和当年那个憨厚老实的傻小子模样截然不同。果然她没有选错,不成为他的任何负担,他成为了他想要成为的那个自己。林千绿忽然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6 笑了笑道:“呆子。” “千绿。”秦坤握住林千绿的双手,满眼噙泪。 “爹!”袁婉举着冰糖葫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开心地喊道:“娘!爹在这儿呢!” 林千绿聆声匆忙收回双手,转身往人群中走。秦坤也急忙跟上去,全然不顾身后的白苏苏和袁婉。人潮熙熙攘攘,走了几步,就不见林千绿的身影。 秦坤怅然若失的回到府里。十几年,变了太多太多,唯一不变地就是他对林千绿的心。他知道林千绿在墨城里,他想派兵去找,却是席兰国又在边境扰民,他不得不马上带兵出征。他恨席兰国偏偏这个时候来,他恨袁婉的突然出现,他恨这世间阻挡在他和林千绿之间的一切。所以他带着袁婉去战场,所以他折磨穆达空。他变得暴戾,世上,不该只有他一个人这么难受。 等到他带兵回墨城,又是一年过去了。总算有消息说在一四合院里住着一户人家,女主人和他画像上的人有几分相像。秦坤轻轻敲了敲门,应门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林千绿的眉眼十分相似。 “先生,您找谁呀?”小姑娘问道。 “林千绿是住在这里吗?”秦坤试探性地问着。 “你找我娘做什么?”小姑娘上下打量着秦坤。 “她是你娘?那,你叫什么?”秦坤又问。 小姑娘一脸防备道:“我娘叫我晚晚。” “晚晚,是谁在外面呐?”林千绿的声音从屋内渐渐靠近,直到她看清楚了秦坤。该面对的总该面对吧。林千绿将秦漪晚拉到屋内,叮嘱她自己回屋里去,这才掩了门,沿着护城河走。 秦坤跟着林千绿,有很多话说,却偏偏说不出口。 林千绿望着杨柳依依,叹了口气道:“你已经有妻女了,就不该再来找我。” “千绿,我现在是将军了,我说过的,我可以保护你们母女平安的。”秦坤拉住林千绿的胳膊道。 林千绿笑着摇摇头:“你连姓都可以改,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墨城里的将军,只有一个叫袁坤的吧!我们很平安。我不管你现在是多么高的官,又有多少荣华富贵。你已经为人父,我和晚晚很好,不想再去招惹是是非非。” “千绿,为什么!你若是十几年前肯等一等我,不嫁给马忠贤,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都娶妻生子了。你那个女儿也有几岁了吧!看来我也没有耽误你什么吧!你凭什么要我等你?你又凭什么断定我等了你,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样子,我很满意。你难道不懂吗?你现在找我是什么意思?我一个人带着女儿,好让你家里的夫人们欺负吗?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林千绿声嘶力竭地吼着:“你若再来骚扰我们母女,我就从这护城河跳下去。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我。” 秦坤被林千绿的一席话给砸蒙了,他无力还击,无力解释。他从来都知道,林千绿太聪明。秦坤后来反复想了想林千绿的话,他只想,是不是他没有妻女的话,林千绿就不会认为她进入现在的家里会受气。秦坤要休妻,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林千绿。 但是就在提笔的时候,白苏苏进来了,她说:“袁婉只是个姑娘,不能让她那么练功。我不管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吃错了药。但是你别忘了,她可是你亲生闺女!” 袁婉是秦坤的亲生闺女。秦坤这才意识到了一点,阻挡在他和林千绿面前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同样对白苏苏和袁婉负有责任。人这一生,若是没那么多所谓的“责任”的牵绊,是不是就可以多为自己活一点。他想为自己活,可不管怎么,他和林千绿都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秦坤的内心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他压抑着一切,一面是他爱了十几年的林千绿,一面是十几年的家。他无从选择又被迫选择,他感觉自己就要透不过气。 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一封信。 呆子: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应该不在人世了。你知道的,从小我就身子骨不好,这十几年的风霜又加重了我的病。时日不多,或许就是真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我从没想过要等你,可就在不知不觉中我就用我所有的年华来等了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我想着你或许明日就会出现。你说,你会来娶我的。我记得,一直记得。 你去参军后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我不后悔那个晚上,你怀抱着我,我觉得很温暖。我嫁给马忠贤,因为他说,不管我肚子里怀着的是谁的孩子,他都愿意照顾。这么多年,我那时才知道他原来是真心喜欢我的,不像别人说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为了晚晚,我同意嫁给他。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照顾我家晚晚,就被流放边塞了。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休了我,保护我周全。如果哪一日你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救救他。边塞的日子很苦,他一生风光,受不得这些的。 元宵节遇见你的时候,就像是昨日重现。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也是那一个灯谜。我还笑你,呆子。以前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偏偏是对兵书特别的有天分。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造化弄人吧。后来,我看到了你的闺女,她和晚晚差不多大的年纪。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就不该再纠缠了。十几年前,因为我,你辜负了云烟。你不可以辜负另外一个女子。而我,十几年来安安稳稳,你现在很好,我也安心。 那日我听见有人在唱《春闺梦》: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 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 门环偶响疑投信,市语微哗虑变生。 因何一去无音信,不管家中这肠断的人。 毕竟男儿多薄悻,误人两字是功名。 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那假恩情。 我知道,你要我等,说的不是假话。这一生,你对我没有半点假恩情。有时候会想,如果你不去参军,又会怎样。是不是少了这些阴差阳错和生离死别。但是,老天爷既然安排好了这条路,那我们不管怎么选择,终点都是一样的。我不后悔这些年的决定,因为你走了自己要走的路,走出了自己的人生。而我没有成为其中牵扯着你的绊脚石。看着晚晚,秦漪晚,情已晚,一切都来得太迟,太迟了。 原谅我这一次也没有等你,不是我不愿意,是老天爷不肯再给我多的时间了。而我,也等不到你了。晚晚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这一生,我最好的事,就是遇见你。若有来世,我愿与你不离不弃。 千绿绝笔 秦坤收到这封信已经是林千绿下葬的三日后,随信附上的,还有一个荷包。荷包里夹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7 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秦时月,坤无极。天为证,不分离。”那是对他多年前临别时留给林千绿的信的回复。只是这回信,来得太迟。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冲出了门去。秦坤一直在林千绿的四合院外淋着雨坐了一宿,哭了一宿。直到天亮,他才浑浑噩噩步履蹒跚地回到府里。所有人问他,他都不回答。 高烧不退,烧了一周。大夫说,将军是不想好,所以才一直高烧不退的。没隔几日,秦坤也走了。 这一辈子,不知道是你走得太快,还是我的步伐太慢。我终于知道,我不该让你等我,而应该跑上前去,将你牢牢抱住。这样或许,我们就不会被命运捉弄了十几年,都不得团聚。林千绿走了,秦坤一生再无念想,也就追随着去了。只愿下辈子,能真的不离不弃。 袁婉在收拾秦坤的遗物的时候,在秦坤的一堆兵书里翻到了一个鸳鸯荷包,偷偷藏在自己身上,想要一探究竟。可没来得及探查,一代又一代的恩怨,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这就是写书人的可恨之处,有情的终不能如愿。 一蓑烟雨一壶酒,故人犹望在雕楼。元宵处处灯火艳,一生戎马几时休。 ☆、苏鱼之争 我记得娘走的时候说:“你不要怨恨你爹。他是个英雄。”是啊,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英雄也终究是逃不开一个情字吧。记忆里,似曾给这么一位陌生人开过门。因为他出现以后娘哭了很久,到最后眼里都哭出血丝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娘哭得那么伤心,没有声音,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的情感,或者说是几乎没有感情。我想,我娘是对的。世上没有谁有等另外一个人的必要,也没有谁该成为别人的牵绊。有的不过是心甘情愿,奉献一切罢了。 我捧着碧落镜发愣,世上的因缘巧合未免太多了些。我和袁婉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所以都是命里注定要遇见的吧。穆达空看我一直不说话,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将镜子里的内容大概告诉了他,他望着窗外笑了笑道:“袁婉,你听到了吗?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吧。” 我向着穆达空望着的方向看去,袁婉应该在对他笑吧。能用一生守护最爱的人,有什么不好呢。也许是身体里流淌着同一股血液,我忽然觉得我会和袁婉做出同样的取舍。 “启禀皇上,各部落的首领已经到齐,都在前殿等着皇上了。”忽然有侍卫前来通报道。 “秦老板有兴趣和我一同前去吗?”穆达空挑眉望着我道。 我突然想起额苏盛和苏鱼的事儿,蹙眉道:“穆达空,苏鱼你不能要。” “你说什么呢?”穆达空站起身子,用略带怀疑的目光望着我。但是他知道,我不会随便同他开玩笑。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道:“走吧,去看看再说。” 穆达空带着我到了前殿,各部落的首领和官位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都已经安静坐好了。众人看着我的出现不免有些哗然,穆达空只说我是他的恩人,让我坐在他身侧,下面的人也不敢再议论些什么。 额苏盛坐在正下方的位置,眼睛直盯着我看。我也打量着这个花神娘娘爱了五百年的男子,虽然在镜中影像已经见过,但是就坐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一座冰山,那目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各部落进贡的奇珍异宝里有天山雪藏珠,东海血琥珀,金光闪闪的,却都被苏鱼的美色给掩盖了下去。四个吹着古怪乐器的男子坐在前殿一侧,乐器的声音似笙却更婉转悠扬,像是来自远古的遗风,吹来漫天黄沙里的岁月沧桑。 倏尔,苏鱼出现了。一袭红色的舞裙,随着身体的韵律,身上的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婀娜的身姿有着别样的风情。仰头,旋转,微风徐徐,仿佛能嗅到她身上如莲花般的香气。舞衣由红色,慢慢变成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却是突然出现了一身男人的装束。棕色的长袍,脸上的面纱却还挂在耳边。苏鱼这逗趣的模样惹得在场的所有人哄堂大笑。苏鱼慌乱了神色,一时进退都不是,尴尬的愣在那里。 我看到穆达空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不愧是和额苏盛斗了这么多年。有人说,两个真正的对手也会越来越相像,如今看来是真的。 “哈哈,苏鱼啊,还不把面纱摘下来向皇上和各位大人行礼。”异族王开口打着圆场道。 苏鱼聆声,方是回过神来,扬手变化为最初了红色舞衣,取下插在发髻上的金簪。那面纱下的姣好面容才展现在席间宾客面前。眼前的女子,不管是那个送彩霞的颜夕仙子,还是舞姿动人的苏鱼妖精,她的美很干净纯粹,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扑闪的大眼睛里全然不知世间险恶。 从苏鱼摘下面纱的那一刻,额苏盛的神色就变了,先是惊讶然后是不可探测的深思。冰冷的眸子渐渐变得柔软。而穆达空也一直愣在那里,直盯着苏鱼的那张脸,忘记了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皇上,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额苏盛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俯身跪下,双手抱拳道。 我扯了扯穆达空的衣袖,他才收回了那□□裸的目光,正了正音色道:“爱卿但说无妨。” “微臣想请皇上把这个女子赐给微臣。”额苏盛倒是毫不避讳。 “放肆!”穆达空厉声呵斥道。众所周知进贡的一切都是属于皇家的,包括这个女子。额苏盛提出这个要求就相当于公然向穆达空要皇家的东西,今天是女子,明天就可能是皇位。也不奇怪穆达空如此勃然大怒。 “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还请皇上念在微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满足微臣这个小小的请求。”额苏盛一点也不退让。看他嚣张的气焰,也难怪穆达空急于要让他交出兵权,退出这个政治权利中心,否则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可笑!”在各国使节面前被自己的敌人公然挑衅,想来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眼前的事情和镜中景象一般,若再不阻止,难道真的要像命运设定好的结局那般,颜夕和朱雀这辈子都不得善果么?我低声唤着穆达空,努力使眼色告诉他切勿动怒“皇上……” “此事再议!先将苏鱼姑娘安排到舒云阁去,暂时和秦姑娘同住。”穆达空看了我一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姑且将事情缓和了下来。 明日里洛川前将君来等,莫迟疑休爽约紧记在心。 出门来唤众仙祥云驾定,待来朝见了面再说前尘。 西北之地的夜晚格外寒冷,与白日里燥热的气候显然是冰火两重天。屋外是葡萄藤架子,晶莹剔透的葡萄满满点缀在上面,下面站着两三个丫鬟拿着剪子仔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8 采摘进竹篮里。微微扬起的清风卷着一粒粒的黄沙,一不小心就会呼吸进鼻腔里,接着是止不住的咳嗽。袁婉,到底那一粒细沙是你的血肉,而是不是这样,你就能和我一同活下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何君临天下。 “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穆达空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拍了拍沾染上细尘的裙裾,缓缓站起身来,答道:“在想你为什么会在朝堂上动怒,在各国使节面前该克制的道理,你比我清楚。” “她,很像袁婉。”穆达空回答得直接。 “可她不是袁婉。”我不想和他绕圈子,直奔主题。 他愣了愣,又道:“我对不起她。 ” “啪”我一巴掌刮在他脸上,他该醒了。爱一个人,从来不是从此以后我爱的每个人都像你。而是,我爱的人,只是你。 我盯着他的墨蓝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苏鱼不是袁婉!袁婉已经死了!她的头颅被你挂在军营里曝晒了一天一夜!”他要永远记得这一点,要知道,他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也看着我,直逼着我的眼睛,他没有动怒,相反他的眼眶渐渐地红了,他说:“就让我,想想她吧。我害怕时间久了,连她的模样也不记得了。苏鱼的眼睛真像她,就让我记得她的眼睛也好,也一辈子记得对她的愧疚。那个时候,我气,却不是真的要她去死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穆达空,我想袁婉不会希望她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而被你记住。你看看你这大漠的黄沙,那才真真是她的血肉身躯。”我指着大漠的夜空,只有残忍一点人才会变得清醒不是么?“苏鱼和额苏盛有前世的情缘,为了你的天下,你也要成全他们。” 穆达空渐渐垂下眸子,应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安排我去见见他们吧。” ☆、再不相负 我仔细打量着花神娘娘几百年来念念不忘的这个男子,北地之神,眉眼间冷得瘆人,却是在望向苏鱼的那一刻变得柔软。苏鱼扑闪着大眼睛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眼前为她僵持不下的两个人,不知所措。世间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吧。 “恕我冒昧,不知道监国将军相不相信牛鬼蛇神。”我先开口打破僵局。 额苏盛瞥了我一眼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气,我信。” “既然将军相信,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将军和这位鱼精所化的苏鱼姑娘有前世情缘,上辈子你们一个是北地之神朱雀,一个是彩霞仙子颜夕。因为触犯天规而双双坠入凡间,历经劫难。我手里有两粒旧梦丹,二位服下后便可想起前世。” 我展开右手。这两粒旧梦丹是花神娘娘临别前悄悄给我的,她说前世欠他们的,今生就通通还给他们。从今以后,不管是天上地下,都断了瓜葛。 额苏盛一副谅我也不敢玩花招的架势,起身拿了一粒服下,坐回了椅子上。苏鱼也紧跟着乖乖咽下。往事就像是一出戏在眼前一一浮现。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或许不是初相识,是我们为彼此都付出了漫长的等待。既然错过了上辈子,那这辈子,就不要再错了。 “颜夕……”额苏盛睁眼的那一刻,眼角分明噙着泪。“你还好吗。” 苏鱼点点头,笑若彩霞般灿烂。 “监国将军,人,朕可以给你。但是你知道,朕要你手上的狼牙令,并向朕承诺永不再入这朝堂半步。”穆达空这一个要求虽然很狠,却也是为君者该有的决断。“只要你答应朕,除了苏鱼,朕还可以赐你黄金千两,保你们两个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都说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额苏盛拉起苏鱼的手,双双跪拜道:“微臣,谨遵圣命。现交上狼牙令,并以我额苏一族的性命保证,从此以后,隐居荒野,再不过问朝堂之事。愿我席兰国百姓能在国主的英明领导下,安居乐业。”北地之神还是一如当年,为了颜夕愿意抛弃一切。原来也有人会愿意为了爱,放弃恨,放弃钱权。 穆达空看到这一幕,神色有些恍惚,接过狼牙令,便起身出了去,连“退下”都忘了说。看着北地之神和颜夕携手而起,展露笑颜的样子,我也觉得有些欣慰。 “花神娘娘说,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看着他们,转达着花神娘娘的嘱托。花神娘娘没有说不要恨她,因为她知道,终究她连一点北地之神对她的恨都是不配拥有的。那么就这样吧,大家都笑一笑,然后去等待属于各自的黎明。 北地之神和颜夕向我点头道:“谢谢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终于有一个故事,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 冰轮入梦秋水寒,奈何桥上独凭栏。三生石畔看三生,姻缘簿里说姻缘。 ☆、妖王楚风 送走了北地之神和颜夕仙子,我紧跟着穆达空追了出去。他就静静地站在城楼上,蹙眉凭眺着远方。风沙扬面,好不舒服,我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这才惊扰了他。他转过身,倒也不意外:“他们走了。” “嗯。”我点了点头,走到他身旁。正好可以看见携手走出宫门的北地之神和颜夕仙子,颜夕仙子蹦蹦跳跳地说着什么,而北地之神只是宠爱地紧握着她的手,好像就这样握着,再也不要分开。 “秦姑娘,我,选错了吗?”穆达空问道。 我看着那城下的百姓,穆达空是君,除了他自己,他还肩负席兰的希望。我忽然开始有些理解他,他不能只为自己而活着。“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不是吗。” 穆达空没做声,谁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呢。可是袁婉,你终究是活进了他的心里。 我想我再一次被绑架了,自从有了这面镜子,我就变得命运多舛。而这次的绑匪应该不是一般人,因为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到了这个石洞里。可谓是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没错,我就是被一阵风给卷走的。 我四下打量着屋子,除了一张石床,和一扇紧闭的窗户,其余什么都没有。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不过历经前几次,我也算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的人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就坐在石床上静候便是。 “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可是却是两个性子。”说话的是异族王,我记得他,在席兰皇宫里见过。 我挑眉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你姐姐比你冷漠多了,好像什么事儿都和她无关似的。”他将手里的食物放下,一边打开窗户,一边道。而窗户外,竟然种满了红牡丹。“除了你。” “你是怎么认识我姐姐的?以前的事儿,我都记不起来了。”每个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39 人都对前世的人和事充满了好奇,不论好坏,那也曾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他转身坐在石床上,想了很久的样子:“很久了,快千年了吧,起源于我想要吃了你们两姐妹。” 这个开头,倒甚是有趣。 那时候六界并没有主宰,常常是一片混战。其中天界天帝和人界巫族族长的力量最为强大,彼此想要征服而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那时的妖王初登宝座,却也只是个修行百年的狮子精所化,他叫楚风。 传说苍山之上有一株并蒂牡丹花,花开两色,一白一红,乃是世间奇物。只要服下其中一花,至少可少修行一千年。而若是吞服两花,天地间将无人能与之匹敌。没有人知道苍山在何处,知道的只是去寻找的人都有去无回。 忽有一日,守界小妖来报,称有人闯入了禁地。禁地是妖界囚禁犯错妖精的地方。这是一个虚空世界,里面的气候时而如火烧,时而如霜冻,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寻常小妖都不敢擅自闯入,只怕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通报的小妖说是只看到一道红光闪过,落在了禁地里,自己则不敢擅闯。楚风疑心其中有诈,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禁地没有树木花草,有的只是大片的荒漠戈壁,呼啸着的沙尘暴和永远的黑夜。那被囚禁在里面的妖精,看不到黎明,不知道被囚禁了多久,也看不到丝毫希望。永生永世的心灵折磨比身体所承受的痛苦百倍。 这虽是楚风第二次来禁地,却也只能靠着直觉一路摸索,终于是在荒漠中心感应到了仙族的灵气。他扬声道:“前方何人!来我妖界有何意图!” “救我……妹妹……”红牡丹只低声回了这一句,便彻底没了声音。 楚风小心向前几步,仔细查看,这才发现一个红衣女子已经晕了过去。楚风试着探了探她的气息,看样子她受了重伤而又在这禁地徘徊太久,她的法力正在逐渐散去。但仙气仍然环绕在四周,可见这个女子修为甚高。楚风将红衣女子抱了起来,忽而一道白光闪过,楚风手里握着的,竟是一朵变回了原形的红牡丹。 好巧不巧,楚风就这样得到了传闻中的红牡丹。 楚风深知,若是自己能服下这株红牡丹,便有了与天界抗衡的力量。百年来,天界向其他各界施压,要求其臣服于天界的主宰之下。天帝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妖界势力单薄,名义上归顺,实则不得不躲进荒野林间以躲避无妄之灾。 但楚风并没有急着服下红牡丹,而是将她带回妖界,命人将花种进陶盆里,用无根水每日悉心浇灌。又担心其余小妖觊觎这奇花,楚风将这花放在自己房里,量谁也不敢在他眼皮底下放肆。也有小妖问道,为何不服下这红牡丹,便可以助长妖界势力,可是因为她受了伤功效不如从前。楚风道:“若是欺负一个受伤的女子,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妖王不做这苟且之事。待这花活了过来,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若我赢了,再吃她也不迟。” 而红牡丹那句救她妹妹,让楚风心下也好生疑惑,不知那白牡丹到底身在何处。天地之间鸟蚁虫兽的消息最为灵通,却是派出了所有小妖都搜寻不到白牡丹的丝毫气息。 在经过了七日楚风的悉心照料后,红牡丹总算可以化作人体。她醒来后第一眼便看见了楚风,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一身暗紫色的袍子却无法掩盖住身上未脱的稚气。“这是哪里?”红牡丹试着运行法力,却发现自己的法力还未恢复,所以显得十分警惕。 “妖界。”楚风环抱着双臂靠在石壁上答道。红牡丹闭着眼睛好像仔细回想着什么,沉默了好久才道:“那你是?” “我还没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楚风指节敲打着墙壁道。 “你想问我什么。”红牡丹叹了口气,既然如今自己法力尽失,只能对眼前这个小妖听之任之了。 “本王现在什么也没兴趣听了。”楚风挥了挥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知你想要什么。但请等我救了我妹妹以后,再将这条命给你。” 楚风挑眉瞥了她一眼,疑惑道:“那我凭什么答应你。” “世人只知道服下我们可以增长千年修行,却不知其实如果一口服下,只会血气逆行,最终暴毙而亡。你只要每日饮用我的血,七七四十九天以后,我的灵气便是你的了。这样的条件,可好?” 红牡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并不是在说和自己性命有关的事情似的。 楚风听完,挥手变出把匕首来,递到红牡丹面前道:“真的不怕死?我可以等你恢复法力后和我比试一场,你若能赢我,我便让你走。” 这分明是很好的条件,红牡丹和楚风比试,红牡丹不见得会输,可她却冷冷地说了句:“不必了”,然后接过匕首往手掌上狠狠割了一刀,伸手道:“喝吧。喝了以后我们的协约就达成了。” 楚风迟疑了两秒,他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她如今既然没有法力,谅她也不敢玩儿花样。楚风挥手变出一个瓷碗,红牡丹握拳让鲜血流进碗里道:“我相信堂堂妖王,言而有信。” 楚风一口喝下红牡丹的血,只觉得有一股清新的气息在周身流淌,到底是仙物,不同凡响。而红牡丹从始至终都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他,由于法力尽失,甚至连那手掌上的伤口都无法愈合。 “你的手需要包扎吗?” “反正明天都还要喝,懒得白费这个功夫。”红牡丹坐在石床上,试着运行内丹疗伤:“你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保证你明天见着的,不会是朵枯萎了的花。” “那你这朵也许明天就要枯萎的花,怎么称呼?” “红牡丹,孟云蓁“ “那,云蓁姑娘,你若有需要,给门口的小妖说。”楚风倒也不多言,便出了去。她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她怎么会进入妖界禁地,她又为什么说要救妹妹。楚风心里虽有满腹疑问,却难以开口。她若是想说,自然会开口,她什么都不说,自己又何必讨这个没趣呢。 就这样又过了七日,红牡丹每日都备好鲜血让小妖送给楚风,然后自己闭目打坐。有时候楚风会长在石室外看她很久,也不知红牡丹是否察觉,可她沉默得像是和他活在两个空间里,相隔了银河般遥远。这是仙和妖的差别吗?后来楚风想,就是这样一个让他猜不透的人,才让他觉得更好奇,好奇有关于她的一切。 楚风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去了解红牡丹的。就在他喝了红牡丹半个月的鲜血功力大涨的时候,红牡丹提出她想去妖界外走走,妖界实在太阴冷,而作为一朵花,是离不开阳光的照射的。 楚风便答应了,前提是由他亲自陪着。虽然红牡丹看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0 起来法力还没恢复,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可不想这到手的鸭子飞了。 ☆、巫族一战 红牡丹在楚风的陪同下离开了妖界,进入了人界。正是天气明媚时候,走在阳光下的红牡丹心情显得特别好。 路上他们遇见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妹妹好像不小心摔倒了,小姐姐一边给妹妹掸裤腿上的灰尘一边安慰道:“妹妹不哭,都是这地不好,你看,姐姐踩它给你出气。”言罢小姐姐努力地在地上跺了两脚。妹妹这才抹了抹眼泪,跟着跺了几脚道:“嗯呐姐姐,我是好孩子,我不哭了。”两姐妹方是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红牡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勾了勾嘴角莞尔道:“以前真好。”楚风第一次看见红牡丹笑,楚风想那是她该有的样子,这才能稍微觉着些走在身边的是个有生命的活物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的冷漠和她的一袭红裙实在太不般配。 “那现在不好吗?”楚风问道。 “活得久了些才发现,这世间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红牡丹深吸了一口气,感慨万千。 “那你想的世间是什么样子?”楚风问道。 红牡丹眼神里似乎闪着光:“就和很多年前一样。” “很多年前是什么样子?”楚风又问 “就是那个样子”红牡丹伸手指了指前边清澈的河面:“干净的,纯粹的,简单的。没有争斗,所有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楚风扬了扬嘴角,在无数次的厮杀中才取得今天妖王地位的他多么清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今的世间哪有这份干净之地:“那现在呢。” “世间宛如一滩发黑发臭的死水,根本看不清里面的那些仙也好妖也罢,到底是怎样的。可惜妹妹还不明白。” 楚风带着红牡丹坐在河畔的树荫下,自己仰面倒下,望着天空道:“难道你就明白。” “我也不明白。我看不懂别人,也看不懂自己。”红牡丹抱腿望向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道:“或许不明白也是件好事。”太明白了就会发现除了好还有坏,除了善还有恶,除了真还有假,所以会害怕会担心,会不再肆无忌惮地快乐地活着。 楚风闭着眼听她说着,好像千年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但他不过是个修行不足千年的狮子精而已。红牡丹没有再说话,一如既往的沉默。 楚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立刻翻身而起。而身边哪里还有红牡丹,有的只不过是一枚被施了迷魂咒并留有她灵气的玉佩而已。堂堂妖王居然被骗了。他竟然浑然不觉红牡丹恢复了法力。想来红牡丹走得并不远,楚风立刻去追。 楚风好歹也喝了半个月红牡丹的血,能清楚辨别出红牡丹的气息就在附近,可是在一个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好几圈,可怎么也找不到人。忽然丛林间一声巨响,原本茂密的树林竟打开了一个缺口。树林上方黑压压的聚集了许多天兵天将,缺口里也涌出了许多拿着法杖的人。原来这里便是人界巫族的入口。看样子是领头的人都还没出现,双方并不言语,楚风趁乱小心靠近。 只见突然从洞口里飞出两道亮光,停在结界前的空地上。 “妹妹,把碧落镜给我。”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这祸是我闯的,我今天一定要救巫族。我不能给你” “你怎么那么固执!天帝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楚风走近了些,这才看清楚。红牡丹正和一个一袭白裙的女子僵持不下,想来那便应该是她口中的妹妹白牡丹了。白牡丹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男子胸前的银饰宣告着他就是巫族的现任族长。 “司空灏,你巫族的结界已经打开,天界已经将这结界通通包围了。这一次,我们两界就做一个了断吧!”话音刚落,大批天兵天将从云端降落。领军的正是天帝,天帝看了一眼楚风道:“今天是我们天界和人界的事情,想必你们妖界也不想插手此事吧。” 楚风见着这架势,自己不过是孤身一人,哪里能和这么多人抗衡。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摊手退了几步,表明立场,他不参与。 白衣女子转过身对那男子低声说了些什么,怒声对天帝道:“天帝,你骗我。”言罢扯下身上佩戴的玉佩,摔得粉碎。 “若不是你,我怎么能找到这巫族的上古结界呢?哈哈哈哈。”天帝笑,面目狰狞。好像他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地府。世上并不是所有白色的都是干净的,黑色的都是浑浊的。眼睛看见的并不全是真实的。 “天帝,我巫族已经有意退让,你到底意欲何为?”那巫族的蓝袍男子挥手召唤出法杖,直指天帝。 “我是正,你是邪。我要代表正道消灭你这邪族。”天帝义正言辞道。 司空灏冷笑一声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为什么你便代表了正道?” “世间诸界必有主宰,而唯有你我难分伯仲。如今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可明白。我赢了,我便是正道。而今日,我赢定了。你巫族饕餮已封,还有什么本事?”天帝说道,那风中飞扬的一袭白袍像是要将这大地通通覆盖才肯罢休。 “你执意如此,我就不再避让!”司空灏说道,化作一道蓝光飞入云间。 风起云涌间,一白一蓝已经开始厮杀。而双方阵营也打得难分上下。天地间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一片混乱。好像再也不会看见太阳,再也没有白天似的,有的只是和妖界禁地一样无尽的黑暗和不知是谁的断臂残肢。一时间,死伤无数。 楚风确实是可以回避这样的交战的,但他放心不下红牡丹。他说毕竟红牡丹和他有协议,他有责任保护他的食物。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歪理,总之他就是插手了。 这两姐妹正被一群天兵天将围困着,看样子是帮巫族了。只见两姐妹相对而坐,割破手掌,掌心交印,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开启什么法阵。只听得一声“幻云阵!”碧落镜里开启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面前围堵她们的天兵天将通通被吸进了法阵里。 “姐姐,为何你的法力如此虚弱?可是受伤了?”白牡丹运功时明显感到了红牡丹的法力大不如前。 “妹妹,你听我说。天帝设计好了一切,他在买通巫族细作投毒司空灏后发现,你竟然以灵花之血救了这个巫族族长。于是谎称昆仑玉有疗伤功效赠与你,这其实是天眼符,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他就是想通过你找到巫族的上古结界,灭巫族,集三神器,一统六界。我无意间偷听到了他的部署,想要告诉于你。却被……佛祖……一掌打入妖界,化为原型。所幸有妖王以无根水浇灌我,才得以恢复人体,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1 你。”红牡丹将事情一一道来,白牡丹却觉得背后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不然怎么连佛祖都参与进来。 白牡丹思忖片刻道:“看现在的样子,他们要的,不止是巫族,还有你我二人的性命。” 天帝没想到两人竟会上古秘术,以血为祭,合二人之力,可封印世间万物。眼瞅着天兵天将的牺牲越来越多,天帝抬手召唤逝去的仙灵的魂魄,集成“嗜血阵”直逼红白牡丹而去。“嗜血阵”打断了二人并和的手掌,法阵被破,两人双双从云端掉落。楚风急忙接住红牡丹,而那边司空灏也收了法力去护白牡丹。 “你没事吧?”楚风问道。 红牡丹看了他一眼,依旧冷冷道:“你怎么跟来了,你走吧,今日之战,凶多吉少。” “但你是我的食物,我怎么能置我的食物于不顾。你这女子,岂能言而无信。”楚风哼了两声。 “幼稚。”红牡丹拿开楚风护着自己的手,缓缓站起身来。楚风也跟着她是视线望去。 “堂堂天帝竟用祭灵之法!你可知你就为了破我姐妹二人的法阵,让多少仙族之人魂飞魄散,你好不残忍!”白牡丹愤愤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为了一统诸界,我天界在所不惜!摧毁之后,亦可重建天地秩序!”天帝不以为然,继续召唤着死去的亡灵的魂魄。 “是万灵大法!”红牡丹忽然叫道。万灵大法既是用亡灵吞噬生人之法,亡灵死时带有怨气,因而凶恶无比。万灵大法,亡灵过处,不留活口。 红牡丹见情况不对,手持碧落镜,再启乾坤秘术:“百花阵!” 楚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和红牡丹一起被吸进了阵法里。而同时进入阵法的还有白牡丹和司空灏。而阵法外只见是熊熊烈火和无数惨叫的声音,天地间哀鸿遍野。 “妹妹,这个阵法必须有灵花做祭才可以,不然就快抵挡不住了。你快收回法力。”红牡丹和白牡丹站在阵法的两端,合力灌输着法力给碧落镜,而阵法外的火焰好像随时都能将里面的四个人吞噬。 “姐姐,你先支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帮你!”白牡丹收回法力,将灵力注入巫族结界使它能够重新被封印。 “我能做什么?”楚风看着明显有些支撑不住的红牡丹,很是担心。 “你什么都别做!这个阵法不能有你妖族的法力,否则你会被阵法吞噬的。”红牡丹扬声道。 听得红牡丹的警告,楚风只得作罢。司空灏也明白过来,与白牡丹齐将灵力注入巫族结界。但是红牡丹的灵力显得越来越弱,仅仅靠法力的支撑,阵法似乎坚持不了太久。红牡丹看了看正在封印结界的白牡丹,勾了勾唇角,忽然跳入阵法中心。红牡丹一进入阵法中心,碧落镜的灵力就明显增强不少。 “姐姐!”“红牡丹!”而当所有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白牡丹企图将红牡丹从阵法中心拉出来。而阵法应是吸收了红牡丹身上的灵气并与红牡丹息息相关联在一起,白牡丹介入不得丝毫。 “妹妹,不用白费力气了。你难道不救巫族了吗?”红牡丹坐在阵法中间,劝慰道。 “可是,我怎么能置姐姐不顾。”白牡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过是身陷阵法,若有一日你能找到破阵之法再救我出去也不迟。” 而此时的楚风已经是气得青筋突起了:“难怪你不同我比试,你有完全可以赢我,却怕因而耗损了灵力和法力,不足以支撑到现在。你早就料到这般,却骗我什么君子协定。你的命可是我的!” 红牡丹聆声倒也不反驳:“是啊,所以你还只是修行不足千年的妖精。就算是妖王又如何呢。你可是知道世间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信不得的。不过好歹我也让你喝了我那么多血,你也可以少修行几百年了不是。” “云蓁,你的命是我的!”楚风道:“所以你一定要等到救你出来的那天。”红牡丹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应话。 虽然巫族结界已被封印,但天帝依旧在不断召唤亡灵攻打结界,企图再攻出一道缺口来。司空灏一边以灵力护结界,一边道:“白丫头,这次你可看清楚了,这便是你的天界之主。” 白牡丹笑了笑道:“呵,看清了。所谓神,不过是有法力的人。终究都是离不了贪嗔痴恨的。什么天帝,什么佛祖,要人死的时候不过多加了些托词好让自己显得高尚些罢了。所有人的性命,在他眼里,都不比统一六界来得重要。” “你带你姐姐走吧,这毕竟是我巫族和天界之间的事情,也该由我来了结。我早已料到一切,责任并不在你。”司空灏道。如果一味的逃避退让不能解决问题,那不如殊死一搏。 “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儿!”天帝手持日月神剑,直逼司空灏而来。司空灏和白牡丹都跳出碧落镜的结界,终究是要了结的。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的武器都直指对方心脉而去,但天帝抓过一旁白牡丹就挡在了自己身前。司空灏急忙收起法杖,正当这时,天帝的剑插入了他身体里。 司空灏的身体在日月神剑的火焰中燃烧着,他微微笑着,说道:“活下去。白丫头,活下去。” 白牡丹忽然觉得,什么神,到头来不过是个名头罢了。神的手里沾染的鲜血何尝比那些妖魔鬼怪的手里少。她和司空灏一起救死扶伤,劫富济贫,而神做过什么。佛说他们生来就是守护苍生的,而这苍生却在所谓的守护下更为辛苦。若神真有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为什么还需要人的虔诚跪拜,为什么还需要鼎盛的香火祭祀。否则就是让三年无雨,颗粒无收又或者一夜风雨,淹没万户。也许神,就是最伪善的那个人。这遍野哀鸿便是神的“恩赐”。 “百花听我令,天理不昭彰。四时不斗转,星辰暗无光。我以百花祭,咒你天界亡。千年以为劫,今日破天光!”白牡丹以千年灵力,唤醒世间百花,诅咒天界将在千年后毁灭,并以身化剑,直逼天帝心脉而去。 但她不知,天帝没有心。 天帝始料未及受此重创,眼见巫族的上古结界已封,司空灏已死,红牡丹被困碧落镜中,白牡丹如今也化作原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毁碧落,烧灵花。 “天帝,不可。”说话的是女娲,造出天下人的女娲。“因果早已注定,天界千年之劫并非你今日毁了这灵花便可以避免的。如今她已化为本体,不如让她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可是!”天帝捂着伤口还想反驳什么,堂堂天帝被个丫头重伤,总是有些拂了他面子的。 “天帝,就按女娲娘娘的意思做吧。”佛祖也赶到了。“我会派我座下大弟子去守着她们的。正则守之,邪则诛之。” 楚风躲在碧落镜里,还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2 看不太明白其中深浅。红牡丹则摇了摇头,深知这不过又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计谋罢了,她悄悄道:“等下我把你送出碧落镜,你回你的妖界去安安分分当你的妖王吧。天界事,世间事,太多算计,你我修为太浅,斗不过。” “我……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楚风信誓旦旦道。可红牡丹最不信这些话,因为总是信了的人最伤心。红牡丹挥手,借碧落镜的灵力将楚风送到了妖界入口。而红牡丹也因灵力耗尽而沉睡在了碧落镜中。 再后来的事情楚风也不知道了,没有人知道苍山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千年灵花是否还活着。直到他看到穆达空旁边坐着的秦漪晚的时候,他知道,他等了千年的人,要回来了。 ☆、七星连珠 夏夜的天很凉,入了夜,四处更是安静地可怕。原来不管是哪里的黑夜,背后藏着的,都是诡计阴谋。石室里的烛火摇曳着,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似的,却那么奋力挣扎地燃烧着。听完楚风的故事,我终于明白了这千年,都是如何爱错信错。天帝,千年因果,到如今,该偿还了。 “我凭什么信你?”我看着对面站着的楚风。 “白泺已经帮你集齐了天与人的灵力,妖界之力源于地。当碧落镜拥有天地人三方之力时,碧落镜的灵力将会转到拥有镜子的人身上。我现在合我妖界四大护法之力,助你一臂之力。”楚风挥手,四大护法入了门来。看来是料定我会答应了。“待你取出碧落池水唤醒上古花妖千岚,你姐姐就可以从镜子里出来了。我知你想什么,若我图你灵力,如今你也不过凡人之躯,我何必大费周折。” 他说得倒是句句在理,我从袖中取出碧落镜,点头道:“那,开始吧。” 他们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碧落镜中,再汇聚到我身上,千年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和尚,你会害怕吗?” “不会。” “可我害怕。” “你怕什么?” “怕你和芷迦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我,也是。”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自己迷迷糊糊地就在千年记忆的碎片里睡着了。可是我能感到自己体内还有某种力量的存在,封印着我的全部记忆。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楚风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碧落镜就在我身旁。他没有骗我,我恢复了法力,所以我能看见碧落镜里沉睡的姐姐了。姐姐,睡了千年,你也很寂寞吧。 我试着使用法力将石门推开,第一下,好像力气小了些,石门轻轻动了动,没打开。第二下,“轰”石门以及旁边几间屋子一齐碎了。这个好像,不是非常容易控制。 “怎么了?”楚风急忙跑来查看我这边的情况。我只能摊手道:“不好意思,一下用力过猛,就都碎了。” 楚风无奈地笑道:“人没事就好。你既然醒来,就去苍山取水吧。时间不多了。” “那个,请问,我怎么去?”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个人完全不考虑我作为凡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几辈子的记忆也没完全梳理明白,根本不会操控法术这个事实。 “用念力,想着那个地方,就……”我跟着楚风的话闭眼想着那个云雾缭绕的地方,他话未完,我想我已经到了。 我看着这个看似一团祥和的地方,我甚至以为是家一般存在的地方,原来,只是看管我和姐姐的牢笼。 我取出瓷瓶,将碧落池水装进瓶子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救那个花妖千岚,但是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帮我救姐姐呢。 “丫头,你在干什么。”这是,白泺的声音。 “用不着你管。”这个时候,救姐姐要紧。我不想与他纠缠,用楚风教我的办法,回到妖界。 “接着瓶子。”我将瓷瓶扔给楚风。 “小姑娘动作挺快。”楚风笑道,接过瓶子。 “丫头不可。”白泺就紧紧跟在我后面,我这个刚恢复法力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急忙示意楚风快走,“你去唤醒那个女妖,我来拦住他。”我只身挡在白泺身前,不由他去抢瓶子。 “丫头,你怎么了?你怎么恢复了法力?还有,你怎么会和妖王在一起。”白泺拽着我的手腕,我挣扎不过,就由着他抓着。 “好,我一件一件回答你。妖王帮我恢复了法力,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要救我姐姐。”我怒视着他,一字一句答道。 他听罢,忽然放开我的手道:“不,你不可以把红牡丹救出来。”我反手拦住他道:“为什么不能?” “佛祖这次唤我去,就是怕你姐姐从碧落镜中醒来,说……”白泺迟疑。“说什么?”我紧紧逼问着他。“说会有一场浩劫。”白泺叹气。 “又是你的佛!和尚,你其实从始至终都只信你的佛,你可曾信过我!”我嘲讽着,嘲讽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你的佛,不是让你守护我们,是看管我们。就像苏恨说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那个派你来的人,只是想让你在合适地时候,杀了我!” “丫头……”白泺话音未落,我忽然感觉到自己胸口里仿佛有什么要跳出来一般,快要喘不上气。忽然白泺蹙眉道:“七星连珠。” 只见天上七星连成一条直线,有人说这是祥瑞,而谁都不知道到底是祥还是不祥。我的每一寸骨头都仿佛被折断了要重接一般疼得厉害。我听到很多人在喊我,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我睁不开眼,只是脑海中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 ☆、千年初见 你们都说,善待世人,可这世人何曾善待我半分。真的是过去很久了,想起来,就像是黄粱一梦。而多希望梦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千年前的苍山,有白泺,还有芷迦。芷迦是一只鸑鷟。传闻凤有五色,赤者为凤;青者,鸾也;黄者,鹓鶵也;紫者,鸑鷟也;白者,鸿鹄也。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在找一个叫顾栩的人。可是问她,“顾栩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你为什么来到苍山?”她却都回答不上来。白泺说她忘了一些事,也许忘记是好的。可,也许,她并不想忘记呢。 白泺每日里只会诵经念佛。当我数完苍山上有一只鸟,三条鱼,五千四百六十一棵树,一池水,一株花和一个人之后,我再也按捺不住:“和尚,你知道山下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只去过一次,我记得山下有很多人。”白泺道,依然不忘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听他说有很多人,我顿时来了兴趣:“都是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3 什么人?他们好玩吗?” “佛说他们很苦。生老病死,他们生生世世都在轮回里得不到解脱。所以佛教我们普度众生”白泺微微蹙眉道。 “那你呢?你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生老病死,你不觉得苦,那你觉得快乐吗?”我追问道。快乐这个词是芷迦教给我的,她说,快乐就是觉得心里很舒坦,不由自主地想笑。觉得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美好。最重要的,是只有体会难过,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快乐。我没有体会过难过,所以也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白泺沉默了,这是第一次问他话,他答不上来。我觉得很满足,大获全胜的满足。“和尚,那我们下山去吧。我去看看什么是人,你呢,则去参悟,什么是快乐。这样才能更好地普度众生嘛。” “我也去,我也去!”芷迦从树上飞下来,化作人形,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加入。她就是这样,时好时不好的。但只要不提到顾栩,就是个和我一样对一切充满好奇的人。不好意思,我们都不是人。 “可是……”白泺还想说什么,然而我和芷迦不由分说就拽着他往山下去。 苍山下,清水镇。 原来这就是人间。有老人,有幼童;有男人,有女人;有人锦衣华服,有人穷困潦倒;有人一掷千金,有人沿街乞讨。闹市上人群熙熙攘攘,有不少小贩在叫卖,琳琅满目的吃的,玩的。人间,真有趣。 “芷迦,你看那是什么?”我激动地指着一边还腾着热气的食物问道。 “那是馄饨。”芷迦笑道,看得出来,她也馋到不行。想苍山上,什么吃的都没有。虽然我们也不需要食物,但是人间的吃食看上去太诱人了。 我拉着芷迦就往卖馄饨的小贩那去:“可以给我一碗吗?不,两碗。不对,三碗!” 小贩笑呵呵地道:“好嘞,姑娘,三碗。十五个铜板。” 我疑惑地看着芷迦道:“芷迦,铜板是什么?”苍山上好像没有这样的东西,我们的一切都是自然给的,从来没让我们付出过什么。 “铜板就是一种货币……顾栩给我看过……”芷迦话未说完,老毛病又犯了,一个人神叨叨着“顾栩……我要找顾栩,顾栩在哪里……”白泺急忙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息,还算正常。不过她又要这样许久了。 我早习惯了这样的芷迦,心里惦记着馄饨“和尚,你有铜板吗?”白泺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也不太懂人间的事。 我又走近小贩道:“可我没有铜板。” 小贩马上变了脸色,用搭在肩上的白巾掸了掸桌上的灰道:“你这姑娘,拿我这小本买卖开涮呢。没钱吃什么馄饨。边儿去,别挡着我做生意。”说罢,轻轻推了推我。原来,人都是善变的。我撇了撇嘴,可馄饨看上去好好吃。 “姑娘,别难过,我送你一个糖人好了。”说话的是一旁的老伯,双鬓斑白,捏的糖人真是栩栩如生。他说难过,原来得不到的情绪叫做难过,那得到了就是开心吗? 我忙接过老伯递来的糖人道:“谢谢老伯。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白泺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老伯,你身子弱,气血虚,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宜再操劳了。这里有瓶碧落池水,可暂缓你的病症。但是,你需要的是静养”白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身就帮老伯搭脉道。我想,他想以这样的方式报答老人吧, 老伯笑着摇摇头,将手收回来道:“可我要找我儿子……哎……” 芷迦也凑近道:“你儿子?你儿子也失踪了吗?顾栩也失踪了,你说,他们去哪里了呢?” “我儿子没失踪,你看,他就在这对面的贾府里当上门女婿呢。”说着,他指了指对街上一富丽堂皇的宅子。“他进了这贾府都一年有余了,可我老两口连他一面都见不上。他娘想他得紧,就想看看他好不好,在贾府里可有受气。” “那你直接去贾府找他不就行了。”爹娘想见儿子,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老伯摇了摇头道:“不行,每次我们都被那门口的人给拦了回来。说我们是乡下人,他家姑爷是有脸面的人,不是谁都可以攀亲戚的。” “他们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和芷迦一唱一和道。 “也许,道儿有什么苦衷呢。我就在这门口远远望着,想他偶尔出来的时候,瞧上一眼,他过得挺好的,我和他娘也就安心了。”老伯叹了一口气道。 “我帮你去找他。”“我也去!”我和芷迦说罢就往那贾府去。白泺拦不住我们,只能跟在我们身后。大概是他也发现了,原本一个我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还带上了芷迦。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门前的小厮挡住了我们三。 “叫你们姑爷出来!”我倒也不甘示弱。 “哪里来的小丫头,还带着一个和尚。我们姑爷也是你们想叫就能叫出来的。”那两人凶神恶煞的,说罢就拿起手头的棍子晃呀晃地。我和芷迦互相使了个颜色,一人对付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们手里的棍子,顺便给了他们一棍。芷迦啐了他们一口道:“狗仗人势。”然后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进了贾府。 大抵是听见了门前动静,刚推门就发现院子里站了一群人。“不知几位找我夫婿有何贵干?”说话的是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抹着艳丽的胭脂,珠钗插了满头。看来这就是老伯的儿媳妇了。 “贫僧一行前来只是想告诉贵府的姑爷,他家中年迈的爹娘很想念他。”白泺应着话,大抵是怕我和芷迦又做出些什么来。 “我双亲早已过世。”从内院里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拇指上的金戒指很是惹眼。“各位大抵是认错人了,我贾府今日就不计较了。” “卫道……”不知何时,老伯跟着我们到了门口。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回走。我挥手,眨眼间便将卫道抓了过来,扔在老伯跟前道:“你可敢对着苍天发誓你不认识他?”所有人对我的速度目瞪口呆。 “我……”卫道迟疑,忽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爹,儿子不孝啊。”又低声道:“你知我是入赘进贾府里,平日里已经受够了白眼。不是我不认你们,是儿子真的有苦难言呀。” 那妇人也羞掩着面道:“媳妇不孝,不知公公原来尚存人世,未能尽孝心。以后媳妇一定好好孝敬公公和婆婆。若是公公婆婆不嫌弃,就搬进贾府里和我们一起同住吧。” 我和芷迦对视了一眼,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吗?白泺难得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吧,下山第一天就做了一件好事,好像我有些明白什么是快乐了。你见着别人好,自己也觉得心里舒服。有的事情知错就改就好了。 “老伯,既然您儿子认您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4 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您的糖人!”我挥挥手里的糖人笑道,又从袖子里取出几颗彩色小石头来放在他手里,指了指那妇人头上的珠钗道:“看她头上戴的就是这种石头,这是我在山上捡的,没想到人间也喜欢这样有颜色的石头。这个就送你吧。”老伯诧异地望着我,并没说话。我们就当他刚见了儿子太激动,也没多想。 ☆、环环相扣 “和尚,你说人间苦,我倒不觉得。也许他们自己也不觉得,不是吗?”我拉着白泺地袖子絮叨着,我喜欢拉着他的袖子,然后看他默默地尝试着从我手里挣脱掉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的表情。“你看老伯,他虽然找儿子的时候呢,是挺辛苦的。但是现在儿子也认他了,他们就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了。人因为有七情六欲,才能明白其所带来的快乐。” “可佛说,这些快乐都说一时的。七情六欲,终究伤人伤己。”白泺却并不认同。看他的表情,大抵是也没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到最后,都不知道事情是好还是坏。” “那我们再下山去瞧瞧好了。”我不服气,我觉得人还是一种挺简单挺善良的生灵。我把匣子里老伯捏的糖人,这可是人类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呢。后来我才知道,这糖人原来是捏的一个住在月宫里的女子。他们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连天夜夜心。 拉着白泺和芷迦又回到了清水镇,卫道似乎算准了我们还会回去一般,早就候在了门口。白泺四下打量着:“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丫头,你和芷迦待会儿别莽撞。” “就是他们!快抓住他们!”忽地,一行人冲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卫道不紧不慢地从贾府里出来,旁边还站着一身着官服的男子:“县令大人,就是他们害得我爹中毒的。”说罢从袖子里抽出一瓷瓶,我们认识,那是装碧落池水的瓶子。可碧落池水,决不可能是□□。难道是不能给凡人喝? 白泺向那县令行礼道:“可否让我们看看卫伯?若真是这瓶子里的东西害了老伯,我们甘愿领罚。”我和芷迦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但看无妨。”说罢,卫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穿过贾府的九曲回廊,卫伯就躺在偏院的一所小屋子里。卫伯明显比上次见他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这堂堂贾府,就没有个丫鬟伺候?卫道和那县令大人跟在我们身后,一副我们决计逃不掉的样子。 “半夏……”白泺搭着卫伯的脉息,迟疑道。 芷迦聆声,撇撇嘴道:“这毒好解,我来……”话音未落,卫伯半眯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着:“走……走……”走,为什么要走? 白泺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陡地站了起来道:“是半夏妖毒!”若只是寻常的毒物炼制的□□,用法力清除掉体内的毒素即可。可若是毒物成妖后炼制的毒素,不出一刻便会毙命。而且凡是接触者,也会沾染上此毒。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想好了我们一定会进府里来,所以其实是在我们入贾府那刻,卫伯才人被下毒的,而为的就是让我们中毒。 “芷迦,你解毒,我和白泺来对付他们。”我快步移到那卫道与县令面前,挡住了他们去路。“卫道,你到底是好狠的心,竟然用自己亲爹的性命来引我们。” 不料卫道只是不屑地一笑“我如今锦衣玉食,这老头子非要让我成为府里的笑话。原本不打算让他死的,可是进府以后没有一天不教训我。既然他不稀罕我给他的,留着他也是个隐患,你们的出现让我正好有个借口除掉他。” “就是,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也该死了。”那贾家千金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死前还能帮着他儿子一把,大不了每年清明我们给他多烧些纸钱去便是。” “说出你们得到这些宝石的位置,可以让你们死得没有那么难看。”那县令挥手间化作一道士模样。原来不是县令,而是妖道。这个陷阱,是早就准备好了等我们跳。 我手里幻化出九天落霞,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它,用来对付这样的人,觉着有些亵渎了。“那你们有本事,就先打得过我再说。”那道士念着符咒,贾府上便结了一张网,敢情是把我们当妖精了。我甩出九天落霞,只见漫天光辉倾如雨下,那道士的网便碎了。道士见不得手,转身要走,我用九天落霞紧紧缚住他道:“你觉得我们是妖怪吗?” 那夫妻二人见此,吓得腿软在地,白泺此时也摆脱了小厮们的纠缠,走了过去道:“你二人若肯诚心悔改,向卫伯认错,今天的事我们便不追究了。”那卫道忙道:“都是我们鬼迷心窍,求三位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卫伯的毒解了,人也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芷迦从屋里出来道。我们便押着三人进了去。 卫伯的脸色依旧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卫道和他媳妇,连连叹了几口气道:“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卫道跪在地上向前爬了几步道:“爹,都是儿子一时鬼迷心窍。”又指着那妇人道:“都是因为她的怂恿,才做出这种事情。爹,你让这几位神仙不要杀我好不好。”那妇人听着卫道把脏水都泼给了自己,忙道:“卫道!可是你自己说你爹这个老不死的留着也是祸害,才演了这出戏的。哎哟喂,你们可要为我做主,我就是个妇道人家我懂什么呐。”说罢还捻起腰间的帕子掩面拭了拭眼角,然而并没有泪。我看着这出戏,不由得心生厌烦,我恨不得撕碎了这两个虚情假意的面孔。 卫伯摇了摇头道:“养不教,父之过。都是我这老头子没用,若能早些看明白你,一刀杀了你,也免得给这世间留下祸害……”“爹,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卫道一边说着一边向老伯靠近,似乎有些古怪。我们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他已经从鞋里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卫伯的脖子上。那妇人也紧跟着躲了过去道:“要么放我们走,要么,我们就拖着这老头一块儿死。” 从他们手里救下来老伯并不难,只是白泺拦着我低声道:“由着他们去吧。我们不可杀生。”“可我担心卫伯……”我望着卫伯,他看上去很虚弱,这次会不会放虎归山。“他们应该不会绝情寡性至此,我们既然再次放他们走,他们就应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白泺劝说着我。芷迦摇摇头,表示她没意见。我这才收起了九天落霞道:“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卫伯以后也应该是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我不信你们。我要带着这老头先出了城,确保我们平安无事以后再放下他。你们只能两个时辰以后再来寻,否则,我们就和他同归于尽!”那卫道拽着卫伯缓缓站起来,言辞凿凿。 我感到自己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5 体内有一团火快要迸发出来,白泺紧紧拽着我的手腕道:“好,就依你们。”卫道和那妇人一边拖着卫伯往外去,一边喊着:“来人,收拾行李,备马车。”那妖道想趁机溜走,我一时有气没处撒,抓住他道:“芷迦,那半夏妖毒吸出来以后在哪里?”芷迦递过来一个小瓶道:“都在这里面了。我想着以后许是能派上用场。”我挥手将妖毒投到妖道身上道:“这毒也只有你有本事弄到了。我听你们人说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么现在,你也尝尝卫伯的所受的苦。”妖道中毒,仓皇而逃。 “丫头,你别担心卫伯了。他不会有事的。芷迦也跟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白泺安慰着我。也许是我多心了。他比我活的时间长,也许比我更懂人这样的生灵一些。 忽然天上传来几声哀鸣,白泺蹙眉道:“芷迦好像遇见什么事儿了,在叫我们。我们去看看。” 我没想到再见到卫伯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地渗出,芷迦在一旁给他灌输灵气,但也只是让渗出的速度减慢一些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放他们走了,他们还是要这样做呢? “牡丹,对不起。我一直跟着他们出了城,原本一直都好好的。但刚到了这儿我就听见里面好像在起争执,再然后卫伯就这样被他们扔出了马车。我只能先控制住卫伯的伤势然后叫你们过来。”芷迦一脸歉意,但她也无能为力。 老伯缓缓睁开眼,扯起嘴角想笑,却只是抽搐了一下,他用指尖轻轻敲着我的手背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急忙握住卫伯的手道:“卫伯,你不要说话,保存体力。”而卫伯只是摇摇头,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泺说,死了,就是睡着了。而还会醒的。卫伯,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也要睡很久吧。 我轻轻放下卫伯的手,对芷迦道:“你照顾好卫伯。”飞身向前追去。那马车跑得不远,我舞着九天落霞,那马缰一断,只剩下马车两个车轱辘朝前飞奔而去。我用九天落霞缠着车轴,马车就停在悬崖边上:“为什么!我给了你们那么多次机会,你们为什么不肯放下屠刀。” 卫道的声音从马车里冷冷传来:“那老头竟然自不量力想杀我。拿起了屠刀,怎么可能放得下。呵,反正他死不死,你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明明已经放过你们了,是你们没有放过你们自己。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陪葬吧。”我轻轻收回九天落霞,不再回头看一眼跌落悬崖的马车和两个忘恩负义的人。 七情六欲,伤人伤己。原来这话,一点没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卫道二人,如果苍天有眼,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吧。我听到芷迦的呼唤,失魂落魄地回去与他们汇合,哪知一群官兵早已围住了白泺和芷迦。我手里紧攥着九天落霞道:“放开他们!” “贾府的小姐和姑爷呢?”一个当差地握着剑向前一步问道。 我挑眉一笑:“死了。” 那人拱手道:“那就劳烦三位随我们县衙里走一趟了。”白泺说县衙就是人间里评判公道的地方,卫伯虽然去了,这公道我一定要讨回来。看白泺和芷迦的表情,应该也是如此想着。我们便随着那一行人抬着卫伯的尸体回到了清水镇。 ☆、明镜高悬 县衙上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县令在中间坐着,堂下跪着的是一对身着华服的老夫妻和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妇人,门外早就挤满了凑热闹的人群,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我们按照人界的历法跪了下来,也想把这事儿说个明白。 “啪”惊堂木一拍,县令高声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草民贾义,这是老朽的贱内贾氏。”那老头先开了口,原来是贾府千金的双亲。 那一脸憔悴的老妇人也开口道:“草民卫氏,是贾府姑爷卫道的娘。” “我们要状告这三人害死我家女儿女婿和亲家!”那贾氏急忙接过话来,说着那眼泪就往下掉,好像是受了多大冤屈。而那卫氏见着贾氏哭,也开始抹眼泪。 县令惊堂木拍了三下道:“莫要喧哗!”又指了指我们这边道:“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瞥了一眼那三人,深吸一口气道:“前些日子卫伯在找他的儿子,说是在贾府里当上门女婿以后,就嫌弃他们夫妻是乡下人,二人已经一年有余见不着儿子。所以我们帮卫伯找到了贾府里。那卫道夫妻当着我们的面认了亲爹,我们原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今日原本打算着想来看看卫伯,哪知卫道二人竟然联合了妖道想要算计我们……”我忍着怒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就是要撕破这贾府一家的假面孔。 我话音刚落,那贾氏又哭闹起来道:“你胡说,我女儿贤淑大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就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和姑爷,说不定还想杀了我们这老两口,来谋夺我贾府的家产呐。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众说纷纭。县令和师爷讨论着要如何是好,那抬着卫伯的衙役们也进了来。 卫氏见着卫伯的尸体更加泣不成声。县令再拍惊堂木道:“你们说卫道二人下毒于他,可你看这哪里有丝毫中毒的痕迹!你们如何解释?” “已经被我们吸了出来,转到了那妖道身上。”我不以为然道。 “既是剧毒,你们两个黄毛丫头和一个和尚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吸了出来。你们要么是有超于凡人的能力,要么就是在说谎!”众人听闻,只听那贾氏道:“妖怪呀!妖怪!我女儿生前就说这三人非同寻常,这才请了道士来捉妖。没想到就这样送了命!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是妖怪如何,不是妖怪又如何!”我站起身来,勾唇一笑:“你们这些凡人,又能比妖怪好多少?只道是妖怪吃人,没想到人吃起人来更可怕!”我面露凶色,将人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我怒气上涌,周身已散发着金色的光。白泺也拉着芷迦也站起身来低声唤我道:“丫头,丫头……” 县令见此情景,忙道:“来人,给我抓住他们!”我一掌挥去,那县令的案桌从中间断裂开来,围观的人受惊四散开去。贾义夫妻二人缩在一起的模样像极了卫道二人,我不屑地看着他们道:“你家女儿是摔下悬崖死的,就和那桌子一样,粉身碎骨。”二人吓得发抖:“县令大人……杀了妖怪……杀了妖怪……” 那原本守着卫伯的卫氏拽着我的裙角道:“都怪你,都怪你。不是你,我家老头子找不到儿子也就算了,不是你,卫道也不会起杀心。都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才害死了他们呀!都是你!”卫氏的一席话,让我们三人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6 都愣在了那里。我们好心好意地帮了卫伯,结果是多管闲事害死了他。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明白各自是怎样的人,但是她觉得是我们错了。真的是我们错了吗? 我质问道:“卫道二人杀了卫伯,一命偿一命,难道他们不该死吗?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祸害!” 却是见那卫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碎碎念道:“还我老头子!还我儿子!”大抵这就是所谓的慈母多败儿吧。“我们自己家里的事自己解决,若没有你们,他们就不会死!”忽然她扑向了我,却是见芷迦挡在了我身前。 谁都没想到那卫氏竟然袖里藏着匕首要杀我。我抱着芷迦道:“没事,我帮你把匕首取出来。”白泺也赶紧上前一步查看芷迦的伤势,但我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并不是人间的匕首,这是慑魂剑,早有识破我们身份的人,要我们死。环环相扣,是谁那么想要置我们三人于死地。还是说只想杀了我,却被芷迦挡了一下。 那卫氏凄凉地笑着,看样子是已经神志不清。如今企图从她口里问出是谁给的这东西已经是不可能。我做错了吗?不是说苍天有眼吗?你看看这世人,当儿子的不孝不仁不义,我替天行道有错吗? 芷迦的灵气一点点在流逝,我只能抱着她,她轻抚着我的背,让我不要难过。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注入我的身体里,闭眼,原来是芷迦的记忆。芷迦的血落在碧落镜上,碧落镜发着光,原来这样,我就可以看见那个人的一生。 “牡丹,我终于记起来他了。”芷迦抱着我,一边笑一边哭。我点点头道:“我也看见了……” ☆、今朝梦醒 芷迦遇见顾栩,已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相传在涿鹿之战以后遗留下了三件宝物:九天落霞,日月神剑和诛仙锥。黄帝将它们分别藏于天地人三界,交于不同的神兽来保管。集齐三件宝物者,可号令六界,成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西王母为了拉拢天帝,将鸑鷟守护着诛仙锥的消息泄露给了他。因此,天帝对芷迦展开了追捕。芷迦就是在躲藏路上遇见顾栩的,顾栩说:“不要怕,我会保护好你的。”然后他就拖着遍体鳞伤的芷迦一齐躲进了乾坤罩里。乾坤罩里有乾坤,讲简单些就是躲进了一个虚空的世界。顾栩将乾坤罩的结界封得死死的,只要他们不出去,天帝永远都别想找到他们。 在顾栩的精心照料下,芷迦终于可以化成人形。她就和顾栩站在溪涧边,看着顾栩用意念打造的桃源美景。“你从哪里来的?” 顾栩一边用法术打鱼,一边回答道:“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 “有昆仑山远吗?”从昆仑一路逃下来,这是芷迦这辈子跑过的最远的路了。 “比昆仑远。”话音刚落,顾栩又捞了一条鱼起来。 原来这世界远比芷迦想的要大。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远万里而来呢?芷迦也用法术捞起一条鱼扔进背篓里道:“你为什么要来?” “来找你。”顾栩抬眼,认真地看着芷迦道。 “你也是为了上古神器而来的吗?”芷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顾栩摊手道:“我对那个不敢兴趣。” “可是很多人都很感兴趣。”芷迦叹气,好像世人对号令六界都很有兴趣。但是要管那么多生灵,难道不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吗? “那些人不会达到他们的目的的。”顾栩勾了勾嘴角。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能预知未来。” “那结局是怎样的?” 芷迦歪着头看着顾栩,她想要知道。大抵每个人都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而一开始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那是否还会有奋不顾身的勇气呢?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来,就是想改变结局的。”顾栩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芷迦能猜到,那是个不好的结局。“已经被预测到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吗?” 顾栩微微笑着,望着虚空世界里的蓝天白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想试试吗?” “我能相信你吗?”一个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人,值得相信吗? 顾栩盘腿坐下,摇了摇头道:“也许不能。” “好吧,我相信你。”芷迦坐在顾栩身旁,忽然有了想试一试的念头。 短短几日,芷迦已经跟着顾栩学会了烤鱼,烤兔,品茶和抚琴等一系列人会做的事情。顾栩说若要改变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永远躲在这个虚空世界里。也是很久以后,顾栩才和白泺说起:“我教会她这一切,只想着不管是我们能这样过一辈子,还是我真的先她而去,愿她这辈子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不是生生世世为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为了别人而活。” 顾栩一边给芷迦烤着鱼,一边问道:“你多少岁了?” “今年满两百九十岁。你呢?你也只能活到五百岁吗?” “我今年满三百一十五岁。不过,我已经超脱于生死轮回了。” “看来我会比你先死了。鸑鷟只有五百年的寿命,每五百年就要转世一次,以洗尽前世的记忆。传闻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上古神器。”芷迦接过鱼来咬了一口,好像自从吃过了顾栩烤的鱼,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味道了。以前几百年,真是浪费了。 “若你死了,我会等你转世的。若我死了,你就忘了我。”芷迦很不喜欢顾栩这样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但是顾栩总是说到一些话,就拿这样严肃的眼神看着她。芷迦不知道自己不喜欢的到底是顾栩这样认真,还是认真背后隐藏的顾栩没说的结局。 尽管如此,芷迦还是问道:“你不是超脱于生死了,你还会死吗?” “你会明白的。”顾栩摸了摸芷迦的头笑了笑。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 芷迦大快朵颐地解决完了一条鱼,将空空如也的竹签递回给顾栩道:“好吧,那你能给我说说这世间事吗?说来可笑,我生生世世都在这昆仑山上守护着一个我也不感兴趣的神器,守护所谓的苍生。尽管我知道,这就是我的路,是我的责任所在。我生而为此,也会为此而死。”生死太多次,芷迦好像早已习惯,反正不是件复杂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洪荒宇宙,有许多时空平行而立。我们所处的时空被称作——虚澜。我们所谓的三界,便是天界,人界和地界。三界中,天界分仙界和西天界,人界分人界和逍遥界,地界分妖界和魔界,以上统称六界,各有统领。简单而言,西天界和逍遥界都潜心修行,企图普渡苍生,教化他们免受轮回之苦,一般不过问世间之事。而天帝却一心想要完全统领人界和地界,所以千百年来战事纷纷。” “你来自哪一界呢?” “西天界。”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7 “你为什么离开了你的佛。” “因为我认为他错了。” 芷迦第一次听见有人敢怀疑佛:“都说佛是有圆满智慧的人,他也会错吗?” “也许是他唯一错的一次吧。佛认为牺牲小部分的人来保大部分人的安宁是值得的。但是,每个生灵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不是吗?为什么要被牺牲?这小部分的难道就不是要被保护的苍生了吗?”顾栩笑了笑,继续翻动着手里的鱼,再撒上孜然,茴香等调料。 芷迦点了点头到:“好像有点道理。” 顾栩微微愣了愣,又道:“可是大师兄不相信佛也会错。” “相信了那么久的事情,如果一旦开始怀疑。那连自己都会怀疑吧。也许不是不相信,是害怕怀疑呢?”芷迦见顾栩没应话,又道:“你别担心。既是是害怕,也会有要面对的那一天的。” “希望那时候一切还来的及。” “你再给我说说人吧。为什么总是要保护他们?” “因为他们是没有法术的生灵。对于他们而言,我们是强者,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 “可是弱肉强食才是生存法则不是吗?” “所以他们会祈求能力更强者的庇佑。” “也就是怕死吧?你看我,生生死死了那么多次。就算是谁杀了我,我不过是转世再生一次,我不怕死,所以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庇佑” “那是因为你没有牵挂。若你有了牵挂,你也会怕。有时候不是怕死,是害怕分别,害怕爱你的人难过。”顾栩挥了挥手,将虚空世界变成了晚上。芷迦望着漫天繁星道:“人是脆弱的,也是幸福的。他们有人爱,有人恨,而我们有什么。”她忽然发现,原来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你会带我到人界去生活吗?” “这里面不好吗?你想看六界的什么,我都可以变给你看。”顾栩挥手,他们便站在了集市上,无数的花灯沿着河流缓缓向下游去。芷迦看着形形□□的人从她身边穿梭而过,摇了摇头道:“可是这都是幻象。我们与其逃避你所预知的结局,不如就面对该面对的。我们就不能真正地活一回吗?我也想知道,什么叫有人爱,有人恨。这才是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意义吧。” “在所不惜?”顾栩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 芷迦坚定地点头道:“在所不惜。” ☆、永不分离 顾栩带着芷迦来到人界,但是和顾栩所虚构的世外桃源不一样,人界因为三年大旱,颗粒无收,路有饿死骨更是比比皆是。 ”姐姐,给我点吃的吧“。大概是看两人身穿华服,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穿着补丁的粗麻衣服带着哭腔地扯了扯芷迦的裙袂。”我娘快饿死了,姐姐求求你给我一点吃的吧。“ 芷迦看小男孩这般可怜模样,想要施法变点什么。顾栩却拦住了她道:”你不能在人界施法,这样天帝会找到你的。何况你救得了一个,你看看这些灾民,又岂是你我两人之力可以救的。“ “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人界为什么是这般模样?“芷迦蹙眉问道。 “大概是因为得罪了天帝吧。”顾栩拉着芷迦就往外走,因为许多灾民看到两个富贵之人的到访,渐渐围拢过来。看样子不给就要抢了。“你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别人。”顾栩走得很快,待稍微和人群拉开些距离了,便化了阵风,隐进了附近的山上。 芷迦坐在从树叶缝隙间投下来的光下,仰着头问:“天帝是个怎样的人?” “听说他爱过一个凡间的女子,后来那个女子死了,他就变成了一个为了一统天下而不折手段的人。“顾栩答道,这些都是他听仙界的几个老仙娥说的,还趁机偷吃了几个仙桃。 芷迦微微合着眼,叹息道:”各有各的不如意吗?可是,又怎么能把这些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呢。他犯了错会受罚吗?“ “会的,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也许这也是我们出现在彼此命运中的因。”顾栩拂了拂袖,应道。 “我们?”芷迦好奇地问道,感觉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顾栩看着远山尽翠,山顶却隐在缭绕的云雾之中。他能算古今,却又有些希望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当你有了某种能力,你也就有了某种责任。“你听过苍山之巅,碧落泉畔,千年花开,天下必乱吗?千年之劫,不在于人,而在于人心。所以真的到了那一日,唯一能打败天帝的办法就是集齐三神器,用碧落镜炼化成弑神刀,砍下天帝的头颅。天帝没有心,头便是他的元神所在。人界巫族的饕餮兽守护九天落霞,地界花妖千岚守护日月神剑,而你则是为天界守护着诛仙锥。找到其他人,便能拿到神器。而神器的守护者,都拥有召唤神器的能力,不论神器落在谁的手里,都会回到守护者手里。但也因此,守护者的命运将生生世世和神器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有一天,也许有人需要从你这里知道。“ “我们最后会赢吗?“芷迦对结局充满好奇,顾栩也是因为这个结局才来到这里的吧。 顾栩摸着芷迦的头笑道:“也许是赢了,但也许是输了。看怎么定义吧。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觉得人界真的比我给你的虚空世界好吗?” 没想到芷迦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至少,这里是真实的。我能觉得自己真正地活着。“她转头看着顾栩,又道:”我们开个药铺吧。也许我们救不了这世上所有人,可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不是吗?不然我们为什么是神仙。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如果我的宿命是难逃一死,那我再怎么躲也没有用,我想,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顾栩知道芷迦说得有道理,他一心想改变结局。但是如果结局无法改变,为什么不让过程更有意义一些。该来的总会来,尽管他希望,永远不会来。他点头,同意了芷迦的想法。 两个人的药铺很快就开在了秦州郊外的十里镇上。他们常常施粥赠药,在附近也小有些名气。但是这并不能实际解决干旱所带来的天下疾苦,何况人心叵测,总有人来砸场子或者想要暗中做些手脚挤走他们。还有的游手好闲之人,天天赖在药铺里要饭吃。 芷迦渐渐发现自己越发力不从心了,她问:”为什么总有人想陷害我们,总有人来骗,来偷呢?“ “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人。这就是人间。你还想帮他们吗?”顾栩答道。他常年游历三界,早就习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我想,因为哪怕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是真正需要帮助的,能帮帮他,也好。“ 天帝的动作比顾栩算出来的时候提前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8 了些,也许是顾栩在扭转芷迦命盘的时候,也无意搭上了别人的命运。 芷迦不知道顾栩发生了什么,他出了趟门,回来的时候就神色凝重。“芷迦,你愿意嫁给我吗?” 芷迦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了一跳,面露羞赧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和顾栩你在一起,是我这无尽转世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所以,我愿意。” 顾栩将一杯酒递在芷迦面前道:“没有红妆十里,苍天为鉴,我顾栩愿意与你芷迦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芷迦愿与顾栩,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顾栩!”芷迦的药效过了,忽然就明白了,她手执凤尾鞭站在顾栩面前道:“我那么信任你,你也骗我。”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你可以不信我。” “诛仙锥呢?” 顾栩整理着药材笑道:“诛仙锥不见了吗?可没有诛仙锥,你就自由了。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叫做有人爱,什么叫做有人恨。” “我不需要这样的自由。”“顾栩,你醒醒!这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顾栩一边将一些药粉往地上撒一边应道。 “别逼我动手” “我一定不还手。” 芷迦刚将鞭子挥出去便后悔了,顾栩拽着她的鞭子直接指向他自己的心脏去。芷迦想往回抽,可顾栩却越拉越紧:“顾栩,你在干什么!放开!” “换命。”鲜血已经顺着顾栩的胸口滚滚留下和地上的药粉混在一起,忽然红色的药粉变成了一张符。而顾栩取下发箍上的头簪化成了诛仙锥的样子,原来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芷迦感到有些不安,她身体里的灵气似乎通过凤尾鞭在和顾栩进行交换,这就是所谓的换命吗?“顾栩,你给我停下来。”顾栩嘴角上扬,将诛仙锥猛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芷迦看到他从脚开始进入一个冰封状态,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永远地睡过去。芷迦不懂顾栩想做什么,她抱着顾栩道:“我不许你死。你不是会算吗?怎么还是算不到我会杀了你。” “我早就算到了你会杀了我。但我还是想遇见你。现在你明白什么叫有人爱,有人恨了。以后你就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 “那你呢?我怎么才能帮你解除封印。” “不需要了,千年以后我定会回来,那时定来寻你。”顾栩轻轻吻上了芷迦的唇,芷迦一时有些恍惚。顾栩手指拈花道:“忘了我。”然后用最后一点力气抹去了芷迦的记忆。 顾栩早就算好了自己的命运,把一切后续之事交给了大师兄白泺。白泺将顾栩和芷迦都带回了苍山之上,他将被冰封的顾栩藏进了碧落池中,芷迦也这样迷迷糊糊地住进了苍山。 昨夜星辰九天曲,今朝梦醒人何许。一朝魂散何处去,看尽天下江南雨。 ☆、命里乾坤 我知道,顾栩那些话,是要告诉我的。告诉此刻的我,而不是那时候被芷迦的死冲昏了头脑的我。对那时候的我而言,芷迦和白泺就是我的一切。我也是很多年以后才明白,不能把别人,当作自己的一切。那么就太容易失去了。失去了别人,也失去了自己。 失去芷迦的我,也失了心智。我挥舞着九天落霞,既然天下人负我,我便杀尽天下人。白泺挡不住神器的威力,也拦不住我。当我在自己的记忆里再看到那被鲜血染红的小镇的时候,也有些不寒而栗。我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跑。 白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成佛。 后来佛来了,天帝也跟在后面。佛告诉白泺,杀了她。这就是你的路。 我忽然明白,佛派白泺来守护我,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有个好的借口,杀了我,好给女娲娘娘有个交代。所以白泺不是来守护我的,是来杀我的。 白泺站在佛前,疑惑道:“佛,你说我们是不杀生的。” 佛说话的时候背后总是闪着金光,不知道是否仍有人和我一样觉得这实在太耀眼,是让人不敢直视吗?但是不得不承认,佛是很循循善诱的人,他说:“可是她是恶,是大恶。为了天下人,我们应该惩恶。牺牲小部分人去换大部分人的安全,这是我们对苍生的庇佑。” 白泺反驳道:“可是她也是众生中的一个,不是众生的平等吗?我们应该救赎她,这也是你说的。” 天帝也开了口,他指着被我屠杀过的小镇:“可你看到了,你救赎不了她。“ ”不,我可以。“白泺突然拉住我,他浑身散发着和佛一样金色的光,但是不一样的是他的光很柔和,很温暖。他把我和他禁锢在光圈里:”现在,你就再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不要恨任何人,就让一切重新开始。“ 大概是为了封印我,消耗了太多他的灵力,所以他把我带回碧落池以后,也睡着了。可当他再醒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是他救赎不了我,而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 我终于回想起了这千年来的种种,生生死死,因果轮回。也许白泺说得对,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变不了,也逃不了。和老天爷斗了一千年,他们欠我的命,我姐的命,芷迦的命,还有司空灏的命,都是时候有个了解了。 我睁开眼,白泺就站在身旁。恍然明白,这千年来,他怀疑过,困惑过,却从未离开过。 楚风带了位美艳的女子进来,看样子应该就是日月神剑的守护者花妖千岚。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们都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千岚走到我身旁道:”顾栩早告诉我需要怎么做了,只是我想请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想知道李执在哪里。天帝杀了他,说我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了。我只想,此生再见他最后一面。“ ☆、忘川之约 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因为大家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拉着千岚的手,我们的血液流入碧落镜去探查李执的下落。 风不度黄泉,魂不过忘川。曼珠沙华一族作为日月神剑的守护者,一直深居简出地活在忘川河畔,所以他们又被称作彼岸花。那里没有光,没有雨,只有弱水三千。死了的人,魂魄都要从忘川经过去往地府,彼岸花就为其指路。 有人认为这是被诅咒的一族,见到他们,就意味着生死相隔,永不相见。所以也没有人知道神器就藏在这彼岸花丛里。千岚是族里选出来的新一任的族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选中的,但是族里的老祭司说她是命定之人,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当族长了。其实她不信命,她也不愿意被这个守护者的使命所束缚着。趁着有天祭司和族里的老人商量大事的时候,她偷偷离开了忘川,逃到了临近的安国。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49 李执是安国的藩王,他不喜欢打仗却很爱花,收集了许多天下奇花。直到有一天,他碰见了化身成村妇的花妖千岚。那时候千岚顽皮,故意卖些百年才开一次花的盆栽。附近的人都当她是脑子不正常。 “嗯,姑娘卖的这花果真是绝世珍品,不知道全卖给我可好。”李执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一盆盆只有叶子的“花”。 千岚双手环抱在胸前,挑了挑眉,不屑道:“哦?一个人只能买一株,多的不卖。” 李执挥了挥手,让随从都上前几步道:“你看,我这儿有仆人十人,我府上还有百人,一人一株可还行?要不然我把他们都找来让姑娘数数,过过目。” “你这人可真是固执。别人可都说,这些东西都不开花的。”千岚绕着手指,嘟囔道。 却见李执勾唇笑道:“姑娘所言不差,在下李执,正是固执的执。” 千岚见说不过他,只得挥手道:“好了好了,都卖你便是。但是如果不开花,我可不负责。” 李执抱手行礼道:“那就多谢姑娘了,不知道姑娘这花,可有名字?“ “君不见。“千岚收过银子,笑道 “这是何意?“ “就是你,看不到它开花咯。“轻点完银子,千岚准备今天去醉仙楼大吃一场。上次的翡翠丸子白玉汤味道是极好的。这百年才开花的”君不见“,自然是凡人的寿命所等不了的。 李执却觉得,这姑娘,好生有趣:“那不知姑娘,可有名字。“ 千岚瞪大了眼,一脸防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等花开之时,姑娘嫁给我可好。“ “登徒子。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千岚是也。若你有命活到开花之时,本姑娘嫁给你便是。那时候你派人到忘川来,报上你的名字,我自来见你。“千岚笑得直不起腰来,她绝不相信一个凡人能等到”君不见“开花,还想娶她,哼。 寻常人听了”忘川“二字,早是吓破了胆,但是李执却说:“好,在下定不负这忘川之约。” 很快,千岚便被祭司抓回了“忘川”,说她此番擅自离开“忘川”,注定在劫难逃。她不知道她的劫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逃。而真的有人,能逃得过命吗? 大抵是一年以后,千岚从一个村民那里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李执”。 村民说,这几日突然来了好些魂魄,度过忘川的时候嘴里都念叨着一句:“千岚,君不见开花了,李执在等你。” 千岚跑到河边,果真遇见了来传话的人。那是李执的士兵。他告诉千岚,安国正在遭受楚国和江国的联手进攻,如今已连着失了两座城池,死伤无数。李执就在宣布将带兵出征的之后几日,下令到军营“凡战死之士,需带话到忘川给千岚姑娘。“ “真是昏君!“千岚不屑道。 士兵忙摇了摇头道:“姑娘误会君上了,他真是好人。自从君上登基以来,就一改以往的严刑苛税,百姓安居乐业。他不喜欢打仗,他说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送了生命。只是我不犯人,人来犯我罢了。还望千岚姑娘能去看看君上,他就要出征了。我们都不让君上去,他自小不善武功,哪里是江国这等大国的对手。只是君上说,作为一国之君,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子民,至死方休。” “呵,至死方休。”千岚垂眸轻笑道。 ☆、日月神剑 “君不见“的种子是祭司给她的,传说这花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当千岚看到”君不见“开花的时候,那么她的命运之人,便到了。祭司让她千万要躲着这个命运之人,因为所有的因果,将从这里开始。但千岚还是潜入了安国皇宫,看到满院子的”君不见“都开花了,红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花枝乱颤,反倒映衬着这古国的颓败。李执的房里还挂着一副她的画像,是她笑的时候的样子,上面写着”一日花开千江雪,与君定不负佳期“。 不负,佳期。 炼狱之地,人间战场。乌鸦在上空盘旋,似乎盯准了一会儿的猎物,那是美味可口的新鲜生肉。千岚拿着日月神剑站在城墙上,望着从不远处集结而来的敌国之军。不管命运的结如何,至少应该抗争一下,至死,方休。 李执骑在马背上,站在军队中间,一身黄金贵胄衬得他越发英挺。他一脸坦然,似乎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战鼓声起,两军交战。日月神剑一出,天色尽淡。千岚第一次杀人,便杀了千千万万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但她宛如地狱的勾魂使者,使敌国军队,溃败而逃。战胜以后,有人欢呼胜利,有人欢呼劫后余生。 李执看着千岚浑身是血,解下战袍给她擦了擦脸道:“你来了。“ “嗯,我看到花开了。“千岚点头应道。 李执看着士兵们正在清理的战场,不由感慨道:“我只希望我这一生,不再有战事。 “ 千岚收起满是鲜血的日月神剑:“我也希望,我这一生,能为自己活着。“ “可是命真的由得了我们自己决定吗?“李执困惑 “如果结果无法改变,那么至少让过程少些遗憾。“神器一出,天下必然知晓。这就是她的在劫难逃吗? “那么我们的约定可还算数。”李执试探性地问道。 千岚笑:“我千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执拉着千岚的手,站在城墙上,向天下宣告道:“她,就是我的王后,你们未来的国母。“ 李执用了八抬大轿娶千岚过门,他们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千岚想着,以后再生一双儿女,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喝了酒以后她发现自己四肢无力,绝不是寻常的不胜酒力,而是被人下了符咒,不得使用半点法力。而那坐着的人,哪里是李执。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那是千岚第一次看见天帝的模样:”李执在哪里?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天帝把玩着酒杯笑道:“交出日月神剑,否则,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你是谁?你要日月神剑做什么?”千岚斜欹在床榻上,浑身使不上力。 “我,呵,我就是天界之主。”天帝笑道:“等集齐三大神器,我也可以看见我心爱的人了。你说,你把日月神剑给我,我把你的新郎官还给你,这是不是两全其美?” “好,我给你”那时候千岚一心只有李执,哪里还顾得上守护什么神器的责任。也许交出去了日月神剑,她就能摆脱她守护者的命运。 天帝接过日月神剑,反手就刺向了千岚。“也不知怎会让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来守护神器。而你的新郎官,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走。“顾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50 栩化作一阵风,卷走了千岚。日月神剑一出,他便感觉到了神器就在附近,而守护者将会被天帝追杀。但他还是来得迟了些。天帝察觉到是西天届人的气息,但千岚已经身负重伤,料想回天乏术,也就没追。 顾栩把千岚带到妖界:”听我说,神器不会噬主,也就是说你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我现在要把你封禁起来,藏进禁地里,这样天帝就找不到你了。你会沉睡,直到有人唤醒你。那时候,你要记得,你作为一个神器守护者的责任。“ “我是不是做错了。”千岚回过神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做了一笔非常愚蠢的交易。 顾栩安慰她道:“人都有自私的时候,到底是不是错了,都已经发生了。还可以弥补就好。“ 千岚问道:“我该怎么弥补?” 顾栩挥手,一副冰棺已在眼前“当你被唤醒的时候,让我的大师兄把我找出来。唤醒我的办法,就是碧落镜主人的血。只要我们在那个时候苏醒,一切就有挽救的余地。“ “我还能见到李执吗?“ “也许,会吧。那时候,碧落镜的主人会告诉你,李执在哪里。“ 千岚点点头,躺进了冰棺。果然是逃不过命的吗,那么,能再见你一面也好。 而关于李执,天帝杀了他以后,把李执的四肢与躯干化作妖界山的大石,而他的心正是妖界禁地的屏障。千岚被顾栩无意藏在禁地里,睡了千年,其实一直住在李执心里。 一切命里,早有安排。 忘川河畔草木稀,斜阳只在垂柳低。一日花开千江雪,与君定不负佳期。 ☆、千年劫起 等了千年,原来你一直活在他心里。千岚抚过妖界山的大石,一时失声痛哭。我们在命运的安排下,欢喜相逢,终究别离。 千岚说:“如果今日我死了,希望你们能把我带回禁地,我只想与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们汇集在苍山之巅,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一切也会在这里结束。白泺施法,从碧落泉中找出了被冰封的顾栩。我以血给他解封,他睁开眼,和我在芷迦的记忆里见到的一般模样。他似乎早就料到芷迦死了这件事,所以并没有问。 然后他告诉了我们所谓的千年之劫。 上古时期留下三神器,分别交与三界保管,以互相牵制。本来三界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天帝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界的女子。所有人都说那是巫族细作,天帝却还是与她在一起,甚至愿意放弃天帝之位。那女子最后背叛了巫族。巫族有一只凶兽,叫做饕餮,以残食其他生灵为乐。这女子,就被饕餮吃掉了,天帝性情大变。至此,天下乱。 饕餮虽然剽悍,还是敌不过天界和西天届的联手,最后被佛祖封印在这苍山之下。虽然巫族的神兽被封印,但是巫族的力量不容小觑。天帝就想趁机灭掉巫族。但是巫族在百年时间里把自己封印在结界里,不让任何人知晓其所居之处。 女娲娘娘慈悲,见生灵涂炭,不由得落泪。泪水化作苍山上的这一汪碧池,唤做碧落。未曾想碧落池中生出一株并蒂牡丹花。佛祖掐指算到,千年以后,三界将因为这株牡丹花再生变故,所以让天帝多留心。 并蒂牡丹花修炼千年,化作人形,不想白牡丹偶遇巫族族长司空灏。天帝四处寻找三大神器的下落,先抢了千岚的日月神剑,追杀芷迦,然后有了楚风说的天界和巫族大战一场的故事。除掉了司空灏,他却没找到巫族的九天落霞,直到我的再次苏醒,他才在白泺封印我以后拿走了九天落霞。 牡丹开,天下劫,指的其实是诛仙劫。是我千年前的诅咒,立下的诛仙劫。 ☆、生祭弑神 我第一次看到苍山上有那么多人,鸟虫都感觉到了潜在的危机,躲进了自己的巢穴里。苍山是女娲娘娘的地方,三界之外,一直没有人进来。天帝也只能在苍山屏障以外,悄悄打探里面的信息。 从七星连珠开始,天界察觉到我没有死的那一刻,应该就乱了吧。天兵站在云巅之上,和千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我打量着这里每个人,想要姐姐苏醒过来的妖王楚风,为了让芷迦摆脱宿命而和她换命的顾栩,只想回到李执心里的千岚以及守护了我千年的白泺。每个人被命运所操控,历经悲喜苦乐。而我们终于明白,想要摆脱,须先顺从命运的安排,这是命运给予我们的能力和责任。我们生来是为了三界安宁,只有真的还三界一个太平,我们才能去寻找真正的自己的生活。 “你真的要和我站在一起,去对抗天界吗?“我问白泺。 白泺将佛珠放进袖里,应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些都不该以某个人的意志活着某一界的意志的准则。这是留给天下人评判的东西。如你所言,而我们应该做的,是问心无愧。我不对抗任何一界,你的责任也许是重整天下主宰,而我的责任,是守护你。“ “我想,我这次真的会死。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忽然有些惆怅,大概是心里有了牵挂的东西,死的时候都不那么干脆了。 白泺摸摸我的头道:”我会一直等你。“ “时候不多了,我们开始吧。“顾栩看着越来越多的天兵聚集在苍山之上,提醒道。 我点点头,同顾栩和千岚一起跳入了碧落镜中。而白泺和楚风就守在碧落镜外,以防天兵偷袭。 “百花听我令,天理不昭彰。四时不斗转,星辰暗无光。我以百花祭,咒你天界亡。千年以为劫,今日破天光!“这是千年前的诅咒,今日再启百花阵,姐姐和饕餮都将苏醒过来。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阵中的姐姐幽幽转醒,而饕餮也被阵法的力量收了进来。大抵是饕餮也有灵性,阵法之内,它显得非常温顺,趴在我脚边耷拉着脑袋望着我,丝毫没有传闻中残食生灵的戾气。 此时的百花阵开了缺口,我急忙唤道:“姐姐,趁现在,快出来。“ 姐姐却摇了摇头道:”妹妹,不用了。我虽然睡了千年,但意识却一直陪着你。现在你们要炼化弑神刀,必须有人生祭三神器才行。姐姐是个没有牵挂的人,但你有。你要替姐姐,好好活下去。告诉楚风,孟云蓁欠他的命,若有来世,再一起还给他。“说完,姐姐便挥手合上了缺口:”开始吧“ “我有诛仙锥,加上我们三人之血,血祭神器,其他神器便会重回我们手中。“顾栩解释道。我控制着饕餮兽,用匕首割破了他的皮。三大守护者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汇入百花阵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吸盘,以诛仙锥为引,似乎要将这世间日月星辰都收入其中。倏尔,失落的两大神器就回到了守护者的手里。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51 “我应该怎么做“姐姐站在阵法中心,三大神器环绕在她三周, “诛仙,诛心。“顾栩道。 姐姐笑了笑,再见即是永别吗?我朝她拼命摇头,泪水止不住往下掉。只见姐姐垂眸慌神了一秒,拿着诛仙锥,便朝自己心脏刺去。 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仿佛在说:”我无遗憾,你该自由“ 一时间,金光万丈。 姐姐千年修为,一朝散尽,只留下真身——一株红色的牡丹花。而弑神刀就在阵法中心,散发着它耀眼的光芒。 我取下弑神刀,骑着饕餮兽和大家一起出了碧落镜。 楚风见我们出了来,急忙四下寻找着姐姐的影子,我摇摇头道:“你不用找了。姐姐生祭了弑神刀。”顿了顿,又道:“姐姐说,若有来生,孟云蓁欠你的命,她一定会还给你。” 楚风愣了一下:“好,我一定等她。” 是不是世间所有的相逢,都是千年的等候。 此时的苍山之上,天帝和佛都到了。而苍山之下,汇集了大量的巫族和妖界之人,饕餮兽出,巫族也感应到了吧。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无需言语,殊死一搏。 ☆、殊死一搏 我的诅咒应验了,星辰暗淡,日月无光。但我看到天帝的眼神里,有这千年来第一次出现的慌张。我挑了挑眉道:“千年来你们费尽心思想要杀我,以绝后患。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天帝抬手指向我,扬声道:“胡说!你这妖女,祸害众生!千年来我们一次又一次放过你,劝你回头是岸,为何你执迷不悔!“ “如果我该为那些我杀的人而悔,那么天帝,你杀的人可比我少你又该如何忏悔?“我勾唇笑道。 天帝正了正声道:“我那是为了天下苍生,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我何须忏悔。“ “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难道都凭你天帝一人说了算!那千年前你用的万灵大法死的可是该死之人你为了日月神剑,杀的李执可是该死之人?你为了诛仙锥,杀的芷迦可是该死之人?“我紧握着弑神刀,我的戾气一出,使得它散发着紫红色的光芒。 天帝扶着额头,坐在那金光闪闪的銮驾之上说得冠冕堂皇:“他们是为了天下大义,自愿献身的。“ “呵,什么天下大义。不过是你这些做天下之主的,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今日,我就要让你,把他们的命,都还来。“话音一落,天帝见着面上已然挂不住,挥手间百万天兵,从天而降。 这场厮杀进行了很久,久到碧落池水被鲜血染成猩红的颜色。佛就站在天边一朵云后,静静地看着,蹙眉似乎思考着什么。我知道天帝是想用持久战拖着我们,直到耗尽我们所有力气。白泺站在我身旁,一身长袍也早已斑驳。 如果这场战役要以有人牺牲作为结束,我想,那个人必然是我。这就是我这一生,所被安排的命运。 “和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吧。“我看着他,眼神坚定,真好,你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吗,而不是盲目地去相信。他瞪大了眼,似乎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但没等他回话,我握着弑神刀便朝那高高在上的銮座飞去。 天帝的修为远远在我之上,我不过凭借着弑神刀的威力,才勉强与他过了几十招。倏尔,我朝他笑了笑,幻化成一个巫族女子的模样。那是我无意通过饕餮的血,在碧落镜里看见的它吃掉的一个叫阿来的女子。而这是它一生中,吃掉的唯一一个人。 天帝一时间有些慌神,却又迟疑着不敢动作。我歪了歪头,学着阿来的语气道:“天帝哥哥。”他终是缓缓走了过来,我用碧落镜结下的结界挡住了外面所有人,天界的将领们叫着天帝的名字,白泺站在结界外向我摇头,我朝他笑了笑然后冲上前抱住了天帝。 被我抱住的天帝忽然回过神来,想要挣脱我:“你不是阿来”。”可是,已经晚了。“我死死环住他的脖子,他一掌拍在我后背上,我生生挨了一掌却不松手,快速用弑神刀从他后颈割了下去。人怕有弱点,神也怕。 碧落镜的结界终于打开了,天帝死了,天界乱作一团,但是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一直往下坠。我想睡觉了,这千年,真的太累了。 我感觉到有人在喊我,叫我不要睡,我勉强睁开眼,是白泺。”和尚,如果我们来世还能再见的话,你不要做和尚了好不好。“ 白泺微微一愣,点头应道:“好。“ 我想了想,又道:“来世,我想和你一起去天下游历,看大漠落日,看江南烟雨。“仿佛来世的一切就近在眼前。 白泺掌心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我的体内,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没有声音,只是落着泪。他点头应道:“好。” “来世,愿我只是我,你也只是你。像凡人一样,过自己的日子。“ “好。“ “来世,愿你明白我这千年的,心意。“我勾唇笑,“可惜,我元丹尽碎,没有来世。“我朝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这千年,我恨过,也爱过。只是当把于红尘所经历的一切一一倒放,原来我最爱的人就在身边。伴我千年,护我千年。我们之间,终究还是被命运戏弄,差了半步,到不了天荒地老,还好没有海誓山盟。因为我怕自己舍不得,怕你,会难过。 ☆、终归静土 我不记得我是谁。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忘得干净。 我好像在等什么人,可是他迟迟没有来。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 一百年后。 碧落池里一条修炼百年的鲤鱼竟然提前化成了人形来向我道别,她说她要去找一个人,不管能不能找到。当她走后不久,一天,鸟儿忽然告诉我说,有人闯进了苍山,是个穿白衣的男子,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闯进来。 我看着他从云雾中走来,我问他:“你从哪里来?” “灵山万佛寺。“他道。似乎是个很远的地方。 我歪着头打量着他:“噢,你可是和尚?“ 他急忙摇了摇头道:“不,师父说我俗心未泯,红尘中仍有牵挂。“ 我又问:“你师父是谁?“ “应悔法师。“他一板一眼地回道。 真是奇怪的名字,我问道:“他要悔什么?“ “他说,修道人世,诸事皆悔。“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了伸懒腰,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师父说,我叫无心。“他应道。 我一边荡着藤条编织成的秋千,一边笑问道:“那你的心呢?“ “师父说,我的心放在你那儿了。他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然后问你,可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碧落镜 作者:请勿回望 分卷阅读52 不可以把我的心还给我。“说完,男子就把手里的盒子推到我面前。我打开一看,那是一株千年牡丹花的种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分卷阅读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