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瑕》 分卷阅读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文案 一心修仙,无欲无求,淡然强大——这是女主; 超级师控,偏执成狂,随时黑化——这是男主。 对于玉微瑕而言,她只是在当年偶然救回了一个纯善的小乞丐,为何会扭曲成如今这个切开都是黑色的男人? 论《我的教育到底哪一步出了错?》、《冷漠与腹黑》、《我的徒弟弟每一天都在黑化》。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洪荒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微瑕、君不离 ┃ 配角:裘泽、清姬、齐玉陵 ┃ 其它:仙侠,女师男徒,虐男 ======================================== 第 1 章 玉微瑕下山一趟,捡了一个小乞丐回来。 掌门师兄盯着那张脏兮兮看不出样貌的小脸,沉吟片刻,倏地目光一转,落在了一旁的绿衣女子身上。 “师妹,你这是……要收养他?” 玉微瑕抿了口杯中的香茗,微笑着放下茶盏,“说不是吧,倒也动了几分心思,若说是,却也不尽然,我原先的意思是想收他为徒,不知师兄肯舍了这个人情否?” 她所在的沧澜门是混元天中数一数二的修仙巨擘,即便是在如今灵气殆尽的大浩劫时代,依旧在风云飘摇中屹立不倒。对于修仙者来说,成为沧澜门的弟子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愿望,届时,凭着沧澜门深厚的积蓄四位元婴修士的坐镇,足以让他们一飞冲天。 沧澜门三年一开山门,每次仅招十人,可以料想,这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名额,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方虚子一抚颌下的胡须,但笑不语。 说句实话,这区区一个名额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而以师妹一代元婴长老和沧澜第一高手的身份,也定不会有人愿意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 但他就是不想这么容易的遂了玉微瑕的愿! 原因无他,实在是他这位师妹太过懒散了。 彼时,他们师兄妹八人一齐在上一任沧澜掌门紫阳真人座下修行,以小师妹玉微瑕的天赋最高。紫阳真人也有意将掌门之位传授于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徒弟,奈何玉微瑕天赋虽高,为人着实懒散不羁。为怕这担子真落在自己肩上,她连夜包袱款款,逃下山去,直到方虚子继承了大统,才一脸笑意的回来向师父大人请罪。紫阳真人虽是十分恼怒,但见得爱徒,又发现她不过百年便突破元婴,实乃沧澜门千年不世出的天才,也便熄了心思,只叫她免了门中俗物,安心修炼,早日成就化神。 方虚子虽为大师兄,但在八人中修为着实不高,原本只想着在门派里担个闲散长老,和妻子儿女一同寄情山水,谁知玉微瑕逃了,他却有妻有子逃不了,硬生生被底下无良的师弟师妹们绑上了沧澜掌门的位置,这一百年来几乎淹没在门派事务中,且不说寄情山水,便是与妻子在一起花前月下一番都要找准时机。更可恨的是,底下的师兄弟们都当了个甩手掌柜,领了个门派长老的职务,然后纷纷闭关入定,让他连找人算账都没有机会。 好在玉微瑕知道亏欠了他,自二十年前突破了元婴后期出关后,时不时帮衬着点,即便有时面对着他的“公报私仇”,也都一味的忍让着。 可惜好景不长,闲散惯了的玉微瑕很快原形毕露,抛下了苦逼的大师兄,下山去了。 一晃又是三年,玉微瑕领着个小乞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说是要收其为徒。 方虚子想到这儿,心情便越发的爽快了。 他翘了翘二郎腿,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得意。“师妹啊,不是我不想帮这个忙,而是门规如此,我可不能因私废公,寒了一干散修的……” “什么要求?” “咳咳。” 方虚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看了看眼前似笑非笑的女子,突然心中一颤,刚酝酿起来的气势如同破了洞的羊皮筏子,飞快的瘪了下去。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齐国的玉陵公主在此次的招收名单里,只是……” 玉微瑕并不接话,只是侧了侧完美的脸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只是她希望能拜入你的门下……”方虚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师兄,你又四处给沧澜门拉外快。”玉微瑕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奈。 “我这不也是想让沧澜门更加强大么,俗世势力在混元天虽不算强,但也不可小觑,齐国是如今俗世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玉陵公主身份高贵,又深受齐王的宠爱,她若成为师妹之徒,对沧澜门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方虚子不停的劝说着玉微瑕,颇有些口干舌燥,只是他一门心思放在了自己难缠的小师妹身上,并没有注意一旁沉默站立着的小乞丐微抬了抬被乱发遮挡的眼眸,那里面飞快的对他释放出一丝杀意,随即湮没在黑色之中。 “师妹啊,反正你也打算收徒,这收一个是收,收两个不也是收嘛……” “罢了。”玉微瑕被他嚷的头疼,摆了摆纤长白皙的玉指,“只是师兄,下不为例。” 方虚子知道她是答应了,松了口气,慌不迭的应声道,“师妹说的是。” “对了,师兄,你且给我一块玉牌,我待替三儿刻下神识。” 玉牌是沧澜门弟子身份的象征,一旦烙下神识,便是名正言顺的沧澜门徒,当然玉牌也是有档次之分的,入门弟子只能拿最低等的青玉,长老的紫玉,以及掌门的橙玉。这次元婴期的玉微瑕要收直系弟子,自然不同于普通人,她的徒弟,甫一时便是代表高级弟子的蓝玉。 “应该的应该的。”方虚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澄澈的蓝玉递给了玉微瑕,“对了,师妹不会反悔吧。” 玉微瑕轻笑一声,“莫非我在掌门心中竟毫无信用度可言?” “非也,师妹多心了。”方虚子悻悻然的道。 若不是打不过这位元婴后期的小师妹,他非把她使劲的揍一顿,她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玉微瑕收回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弯了弯嘴角。 “这孩子叫做三儿?”眼见着说服了玉微瑕,方虚子的心情也是极好,终于想起了这位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师侄。 “恩,三儿,叫师伯。” 那小乞丐顿了顿,乖顺的走到方虚子面前,“师……伯好。” 玉微瑕笑眯眯的看着他,“师兄,三儿自幼失怙,无人教导他礼仪,请勿介意。” “师妹说笑了,既然是师妹的首徒,我定然会爱屋及乌。”方虚子揉了揉额头,“不过三儿师侄这名字……似乎难登大雅之堂,不若师妹你替他重新取一个罢。” “这我可没法替他做主。”玉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 微瑕眨了眨眼,“三儿,你可愿换一个名字,若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只管说出来。” 小乞丐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点点依赖,“都凭师父做主。”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为师希望你能如君子一般有怀瑾握瑜之德,玉不离身,便叫……君不离,你可喜欢?”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玉不离身啊…… 喜欢,怎会不喜欢? 君不离眸色渐深,化作了那磨不开的浓墨。 “多谢师父恩赐。” “好了,时间不早了,叨扰师兄半天,着实过意不去,我与不离先回上清宫,改日再叙。”玉微瑕摸了摸君不离的头,笑着起身告辞。 “师妹请。” “师兄请。” 君不离跟在玉微瑕身后,亦步亦趋的拘谨模样看的她心中好笑。 “不离?” “师父,徒儿在。” “你心情不好?” “……没有。” “不离,为师有没有告诉过你……”玉微瑕似笑非笑,“你不开心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是搭拉着的,都可以挂几个油瓶了。” 出了方虚子的宁心宫,玉微瑕像是一下子就松懈下来,难得的同弟子开起了玩笑。 君不离沉默了片刻,心中却莫名晴朗了起来,她对自己这么关心,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的心中,有他的一席之地? “师父……” “嗯?”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他似乎是瑟瑟抖了两下,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玉微瑕有些心疼。 “你说,师父不生气。” “我……我只是想着能独占师父就好了,没有那位公主,也没有其他人。”君不离垂眸,盯着自己破洞露出脚趾的布鞋,“很可怕对不对?我极讨厌这般自私自利的丑陋内心,却又无法控制自己。” 说罢他想要去拉玉微瑕的衣袖,又惊觉自己的手太脏,慢慢把手放了下来。玉微瑕瞧得分明,心中叹息一声,芊芊葇荑主动握住了他的。 “乖,既然你已拜我为师,我便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君不离蓦然整个人都扑在了她身上,两条瘦弱的胳膊紧紧箍着佳人的腰,“师父……”说话间已带上了些许的哽咽。“师父,求求你不要抛弃不离,不离会很乖很乖的。” 玉微瑕有些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孩子是她在难民营里救下的,机灵又乖巧,只是太过于敏感,有时让她很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一定不会抛弃不离的。” “即便我犯了错?” “嗯,即便你犯了错。” 掩在女子腰间的小脸目光微闪,紧接着唇角勾起,慢慢的,慢慢的流淌出得逞的笑意。 第 2 章 或许是生怕玉微瑕反悔,方虚子的动作极快。还未到晌午,君不离的一冬一夏两套门派服饰便被送了过来。 因着玉微瑕太过懒散的缘故,整个上清宫只有她与君不离两人,玉微瑕自然不会对自己的首徒吝啬,让他随意选一间喜欢的住所,君不离毫不犹豫的挑了紧贴着她的那间。沧澜门自有门规,异性师徒不得处于同一院中,不过玉微瑕向来不是拘泥于理法之人,只觉得这傻徒弟不安得可爱,摇摇头,也就随他去了。 她招手让门中的几位侍奉童子搬了两大桶热水进来,一桶给了君不离,另外的则是搬去了她自己的房间。外面的条件终究比不上门内,风尘仆仆几个月,她倒是有了些许泡澡的心思,好好去一去疲倦。 等她沐浴完毕,推开房门,便见到洗漱一新后穿着沧澜门服的君不离恭敬的等候在门口。 只见那陌上少年,乌发披肩,唇红齿白,眉目间虽没有张开,却颇有了些令人惊艳的颜色。一身精致而素净的绿衣,完美贴合在少年有些瘦小的身上。 君不离感受到玉微瑕的打量,有些局促的趿了趿地上的石子。 “师父,我……” 玉微瑕笑眯眯的收回目光,“很精神。” 君不离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 “你是第一天上山,且休息一晚,明日开始,为师便要教你修炼之法。”玉微瑕从袖中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放到他手里,“我沧澜弟子原还要学一月门规,不过那玩意儿为师一直都是不以为然的,你且自己熟读,万一其余师伯问将起来,你就说为师教过了。”说罢,她眨了眨眼睛,姣好的面容流露出些许的狡黠,却让她原本淡然稳重的气质一下子鲜活起来了。 君不离耳垂都红起来了,他连忙垂首,“……是。” 徒弟很听话,玉微瑕很满意。她又吩咐了几句,让他好生休息,便召唤出本命飞剑拂絮一路朝迷雾峰飞去。 迷雾峰在沧澜十二峰中排第四,是二师兄裘泽所掌管的领地。 说起玉微瑕的这位二师兄,也是能在门派里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不过他同方虚子一般,皆不擅武事,偏偏在炼丹一途独树一帜,不过五百年便成了混元天中名声大噪的炼丹宗师,让其余修仙宗门很是羡慕。毕竟不是每一个人生来都是天才,当天赋无以支撑他们进阶,丹药和机缘就成为了突破口。可惜机缘渺茫,实在难得,丹药也就成为了这些名门弟子的首选,奈何炼丹师着实稀少,供不应求之下即便是最普通的一颗生肌丸也被炒到了天价。是以,若说沧澜门哪里最壕气冲天,可不就是这位二师兄的迷雾峰? 还未靠近,玉微瑕便感受到了结界的波动,她轻笑一声,一道神识从指尖弹出,落到了那层透明的薄膜上,很快,结界上出现了一个两人宽左右的空洞。玉微瑕御着飞剑穿过,空洞很快在她身后融合在了一块儿,消失不见。 “我道是谁在这个时辰来寻我,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玉女侠啊。” 人还未见到,声已至耳边,清朗的男声润如美玉,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戏谑。 玉微瑕低下头,丹房的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金衣男子,面如冠玉,俊美非凡,若非他腰间挂着的沧澜紫玉,旁人定会觉得这是位贵胄皇孙,而非是在混元天中叱咤风云的修仙大能。 “二师兄。”玉微瑕收了飞剑,稳稳落在他面前。“许久不见,师兄更添风采。” 裘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又有何事来扰我清闲?” “师兄,你这话可真是让师妹伤心啊……”玉微瑕佯作悲伤的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师兄妹两许久不见,想要同你好好聚一聚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 “师兄果然英明,那我就直说了,我近日收了个徒弟,托您老人家给我炼两枚洗髓易筋丹。” “你这懒货居然收徒了?”裘泽诧异的挑起剑眉,上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 下打量了她一番,“看样子不像是冒牌货呀,莫非被人夺舍了?” 玉微瑕一哂,“师兄给句话吧,且说答不答应?” “这两日我不打算开炉,你若不急,三日后晌午来此拿吧。” “不急,师兄宽心炼制。” “你不是收了一徒吗,为何要两枚洗髓易筋丹?” 玉微瑕摇摇头,“还有一个暂且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裘泽了然,“掌门师兄终于对你下手了。” 玉微瑕:“……” 虽然大家彼此间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但是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真的大丈夫? 裘泽道:“若无其他的事,师妹请回吧,师兄今日有事,便不留师妹用膳了。” 玉微瑕微感诧异,原这么多师兄妹们里,她与裘泽关系最好,许久不见,吃顿饭加深一下同门之谊也是人之常情,却不想一贯奉行君子之风的裘泽竟会开口赶她? 她心中忽一转念,“清姐回来了?” 裘泽咳了一声,耳尖悄无声息的红了。 “如此,我便不打扰贤伉俪相聚了,明日再来拜访清姐,告辞。” 玉微瑕点点头正欲离开,屋内忽的传来一道妩媚的音线,“是哪个要来拜访本小姐啊?” 循着声音的源头,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的妖艳女子款步而来,雪肤玉肌,容颜绝丽,一头乌发轻轻挽起,只斜插着几片裁剪过的孔雀尾羽,端的是绝色无双。 “清姐,许久不见,你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清姬娇笑一声,一把推开旁边自动转换为忠犬模式的裘泽,扑上前去捏了捏玉微瑕的脸颊,“小嘴真是甜,不过……姐姐很是喜欢。”说罢,风情万种的摸了摸脑后的羽簪,胸口的衣襟微敞,露出了里面的波涛汹涌。 玉微瑕下意识的低下头:“……” 裘泽:“……” 还没等他扑上去阻止自己的媳妇大人掉节操,清姬咯咯娇笑出声,她一把搂住玉微瑕,把已经呆掉的沧澜门第一高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只看着多无聊啊,姐姐给你来个痛快的。” 裘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咬牙切齿着一把将玉微瑕甩了出去,“师妹慢走不送!” 玉微瑕眼睁睁的看着丹房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门内传来清姬越发娇媚的笑声:“改日姐姐再与阿玉你喝一杯。” 玉微瑕朗声回道:“如此甚好,我便等清姐的信儿了,告辞。” 她最后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召唤出拂絮,顺着原路返回上清宫。 第 3 章 烦心事解决了,玉微瑕心情极好。 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她让拂絮掠空压低了高度,颇有闲情的欣赏起沿路的景致。 “八师叔。” 路过试剑坪的时候,玉微瑕倏忽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低头一看,只见一紫衣少年站在路边,拱手施礼,他的身后簇拥着一群少男少女,将他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 紫衣?看来是三师姐陆子涵座下的,只是她似乎未曾见过这般的人物,但若真不相识,这位少年脸上的熟稔又不似作假。一时间,玉微瑕有些头疼起自己糟糕的记忆。 “这位……师侄好。” 紫衣少年脸上的笑意倏的僵住,如被雨水冲走的水墨渐渐淡去,“八师叔到底贵人事忙,已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玉微瑕神色淡淡:“陆师姐心善,所收之徒最多,令师侄风度翩翩,德才兼备,想必是陆师姐的得意门生,既是高徒,又怎能让旁人轻易看了去?” 她似乎解释了,却似乎什么也没说。 紫衣少年意识到自己太过强势的举止已经引起了这位沧澜第一高手的不快,心中一凛,连忙垂眸拱手道:“晚辈轻狂,还请八师叔恕罪。” 玉微瑕看着面前的少年,锦袍玉带,眉清目秀,不过十四五岁的年华,已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唯有含着一丝委屈的黑眸,显露出他隐藏在老成仪态下的稚嫩。 罢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 “无妨。” “不知八师叔此次回山,可是有要事?”紫衣少年难得露出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身后的一众少年少女顿觉惊掉了眼睛。 “本座收了首徒,回山请掌门赐玉。”玉微瑕随口应道,她看了看天色,“本座的上清宫中还有些许的事情,先行离去了,师侄请便。”说罢,让拂絮载着她升高,缓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八师叔,晚辈名唤齐楷之,莫要再忘了。” 玉微瑕耳力极好,自然听到了紫衣少年的呼喊,她眉头一皱,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一号人物。 齐国太子齐楷之,难怪这么骄傲,倒也确实有些骄傲的资本,可惜了,她自己虽是个乖离张狂的人,却不代表会对同类人产生好感……啊,大概不离除外,自己的徒弟,再怎么看都是极好的。 玉微瑕有些哑然。 她以前倒没发现自己还有护短的特质。 眼瞧着那抹淡绿的倩影消失在天地的尽头,齐楷之脸上佯装出来的大气儒雅刹那间化作了一抹阴狠。他拽住身旁一位少年的衣襟,毫不客气的将他扔在了地上,随后一脚踩上他的胸膛。 “你不是号称沧澜门第一包打听吗?嗯?连玉师叔收徒了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本太子还留你在身边浪费什么粮食!” 那少年被一脚踩的气血翻涌,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谄媚模样赔笑道:“太子殿下请息怒,小的贱命不值钱,可别让您气坏了身体!您细想想,八师叔如今是收了徒,但不代表那个人能一直呆在她的座下啊,太子殿下您还是有机会的。” 齐楷之冷笑一声:“玉师叔百年未曾收过一徒,能让她心动的,想必定然是千年不世出的人才,你又凭什么如此笃定?” “太子殿下,以掌门师伯的脾性,若八师叔此次收入座下的首徒是个有深厚背景的,怎么会不大肆宣传一番,好让其余势力畏惧敬仰?如今掌门师伯那里风平浪静,只能说明,他对八师叔这位首徒的背景十分不满意,却不得不因为某些事情退让一步。既然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家伙,让他消失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被踩在脚下的少年名叫兰意,是绝兰阁的少阁主,可惜绝兰阁人才凋零,虽在百年前曾名列十八名门之中,如今却是彻底落寞了下去,连散修都敢随意欺辱,不得已投靠了势强的齐国太子。兰意虽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胜在从小艰辛,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比起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齐楷之而言,看事情更有些深度,也更毒辣些。 “说的倒也有点道理。”齐楷之慢慢收回脚,重新恢复成风度翩翩的模样,“给你三天时间打探清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 楚那人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再让本宫失望了,嗯?”言语间的冷意让他身后的几人不寒而栗,纷纷后退了一步。 齐楷之环视一圈,缓缓蹲下身来,脸带温和的笑意,将手伸给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兰意。 “真是太不小心了,兰师兄,下次可要当心些,别不慎又摔到了地上。” 兰意早已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也早已知道自己想在他身上汲取利益,必然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自由……或者是尊严。因此,面对齐楷之的指鹿为马,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同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 “小人命贱,怎敢劳烦太子殿下,请您放心,三天之内小人将那人的身份背景查个清清楚楚。” 齐楷之很满意他的识时务,“去吧。” “是。” 鲜有人知道,强势阴狠的齐国太子殿下,会有一个默默崇拜了许多年的偶像。 很难相信,但是的确存在。 那年,他上山学艺,不慎与侍卫失散,是玉师叔在千钧一发之际在妖兽口下救下了他。只可惜,玉师叔并不收徒,他的一腔热忱最后随着她的离山化作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不得不转投了陆子涵的门下…… 原先是没有办法,如今有了希望,他便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师父,哪怕不择手段! 摩挲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齐楷之黑眸微眯,对着玉微瑕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第 4 章 还未破晓,玉微瑕便被方虚子座下的侍奉小童“请”了起来。 到了议事厅,她才发现除却闭关的几位师姐师兄,门中素有名望的长老精英们已经汇聚一堂。裘泽师兄一脸郁卒的坐在左手位第一的位置,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略有些凌乱的衣衫,明显是慌乱之中扣好的。 ……欲求不满的男人真是可怕。 玉微瑕既对自家二师兄抱有十二万分的同情,又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裘泽显然也瞧见了她,对着小师妹使了个眼色。 ——掌门师兄是在抽什么风? ——师兄见谅,师妹实不知啊,况且论起门中消息,可不是以你迷雾峰最为灵通? 裘泽一晒,重重的冷哼一声。 此时,方虚子还未到,整个门派中就裘泽最大,其余长老都纷纷低下头,喝茶的喝茶,理袖子理袖子,都摆出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开玩笑,睚眦必报的掌门师兄与号称沧澜第一摇钱树的二师兄之间的战争,他们这些炮灰可参与不起啊。 玉微瑕微微一笑,坐到了裘泽的对面。 其余人都对此毫无异议。比起其他的修仙宗门,沧澜门向来更为注重实力,虽玉微瑕辈分只在师门中排行第八,实力却足以笑傲一干师姐师兄,若不是她推脱了掌门一职,便是坐主位也绰绰有余了。 估摸着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方虚子才一脸喜气的过来了。 坐在玉微瑕后一位的陆子涵用手肘推了推她,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来。 “掌门师兄,不知发生了何事让你……”似乎是在考虑应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陆子涵思考了片刻,才慢慢地道,“如此精神。” 众人纷纷点头,在这等时辰将他们唤来,可不是太过精神了吗? 裘泽阴阳怪气的道:“大师兄以如此高龄,尚能在零时与我等讨论门中大事,且精神奕奕,真可谓老当益壮啊,师弟佩服佩服。” 方虚子脸上的笑意一窒,眉梢隐隐有抽动的迹象。 玉微瑕见状,忙道:“二师兄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是啊是啊。”陆子涵也帮衬道,“二师兄和掌门师兄的感情果然极好。” 裘泽完全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有说话,方虚子也是一贯知道他的性子的,无奈的摇摇头。 “我方才收到消息,寻仙岛岛主在三月前于南海偶得了一份残鉴,经珍宝玲珑阁鉴定,正是上古神法天行决的上半部。寻仙岛只是个小势力,连十八名门都排不上,自知吞不下这块肥肉,干脆放出话来,让上五宗挑出个最强大的青年才俊,届时,他将拱手送上天行决。” “最强大的青年才俊?”说话的是裘泽下位的一位蓝衣青年,正是紫阳真人座下的第六位弟子俞昊宇。他是一位在混元天中出了名的武痴,一心向武,至今也未娶妻。若没有玉微瑕,他算得上是沧澜门中的第一号人物,只可惜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八师妹一直稳稳的压他一头,颇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来。 他皱了皱眉,“如此笼统的概念,到时候岂不是随他们怎么说?”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黄衣女子,长着一副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正是沧澜门中排行第四的谢昀。 “这位寻仙岛主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身怀重宝,难免遭人觊觎,唯有上五宗能保住他,但给谁都会有人不满,与其得罪了另外四个,不如用这种看起来公平公正的方式解决,一劳永逸,届时即便败北也只是技不如人,怪不到他头上。” 谢昀停顿了片刻,笑眯眯的道,“看来掌门师兄是势在必得了。” 方虚子点头,“这是自然,我与其余四宗的掌门一合计,干脆以武相较,来决出那位能获得天行决的青年才俊。” 谢昀笑看了玉微瑕一眼,“那么八师妹必然当仁不让了。” 玉微瑕摆摆手,“四师姐缪赞。” “这次的确只能仪仗八师妹了。”方虚子对着玉微瑕欣慰一笑,“还请师妹千万不要推辞。” 见其余几人都望着自己,玉微瑕微微有些无奈,“掌门师兄,这次比试可有年龄限制?”若是无,她便是再厉害,恐怕也比不上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祖宗”。 “师妹且放宽心,年龄限制在百岁之内。”方虚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又有一些得意,百岁之内的元婴大能,即便放在灵气充沛的上古时代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而此等的天纵奇才,可是出自他沧澜一派! 谢昀却是有些担忧,“师兄,你回想下,你与其余四宗掌门商谈此事时,他们神态举止如何,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裘泽也道,“不错,阿玉的天赋在上五宗之中不是秘密,百岁之内毫无敌手,既然早已知道这是一个必输的局,他们又何苦将天行决白白拱手相让?” “这……这个……”方虚子也有些回过味来了,他咬了咬牙,正色道,“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局,我都希望师妹你能参加,因为这代表着我沧澜门无上的荣耀和未来,如果我有师妹你一半的天赋,即便牺牲我自己,我也定要让沧澜门屹立于混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 元天中!” 谢昀神色间虽有不赞成,到底没有再劝了,她知道一旦掌门师兄真正下定决心的事,便无人能随意更改。只是身为沧澜门中的军师,她有必要慎重部署一下此次的事件了。 “掌门师兄!”裘泽不由皱眉,只是还未等他说完,便被玉微瑕打断了。 “是,上清宫宫主玉微瑕领命,定不负掌门与诸位同门的期望!” 方虚子吁出一口浊气,神色间带着一丝愧疚,“抱歉,但是……” “我都懂。”玉微瑕扬起嘴角,瞳孔逐渐加深,如晕染开的砚台,最终化作了一抹坚定。 她一直都是一个什么都不甚在意的人,感情凉薄,任性乖张,但是偶尔她也会有一份想要守护的心,沧澜门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拜师学艺的地方,更多的,是一个名叫“家”的地方所给予的特殊含义。 况且这一次,指不定对她,也是一次莫大的机缘呢? 第 5 章 “师妹请留步。” 玉微瑕脚步一顿,转身等候。不多时,身着金色华服的俊美青年便出现在眼前。 “师兄。”少女婉风流转,眉目之间似乎氤氲着一斛暖日,待细细去寻,却只余淡淡的余晖。 裘泽脚步一顿. “师妹……你又何必?” “无他,唯心尔。” 裘泽叹了口气:“这回倒是师兄落了下乘,不及师妹大气了。” “危机,或许也是转机,何况,师兄不相信我吗?” “我岂能不信,师妹请安心,离上五宗大比还有半年有余,师兄定不会让他们伤了你半根汗毛!” “我便在此谢过师兄了。” 目送着裘泽的背影远去,玉微瑕淡然一笑,转身离开。还未到院子,便觉得风声忽至,玉微瑕眼神一戾,下意识的凝出一道法力对着来人迎头击了过去,只是还未至那人身上,她蓦地想起了什么,纤手空划一个圈将打出去的劲道悄无声息的卸去。 饶是如此,也依旧吓到了来人。 “师父,不离可是做错了什么?” “与不离无关……”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两眼之间,“只是为师孤身一人居住了百年,还未来得及习惯,不离突然扑上来,为师还以为又是些宵小之辈……” 君不离神色一冷,“师父以前时常遇见偷袭之事?” 玉微瑕含糊的应了一声,身为沧澜门新生代的第一人,她的经历自然不会是顺风顺水,除了比起旁人来加倍的努力,更重要的是时刻警戒来自他人的妒恨。天才固然珍贵,一旦夭折了,再恐怖的潜力都会化为一纸空谈,所以对于她而言,偷袭暗杀不过是家常便饭,到后来更是干脆把这事当做一种磨砺,免得她因太过松懈而掉以轻心。 君不离闻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是心疼玉微瑕的艰辛,还是悲伤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漠视,他道,“师父,门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玉微瑕摇头:“并无甚事,不离宽心睡去,不多时便要晨兴了,为师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不能陪你用早膳,你且自己照顾自己。”说罢,摸了摸他的头,径自入了书房。 脸色苍白的少年静静的站在阴影之中,一夕之间,竟让人产生了他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的错觉。 君不离有好几天都未曾见到玉微瑕,他每日都定时守候在院落门口,来往洒扫的童子时不时对着他指指点点。即便他们不说,君不离也知道在这些人的心里定然是瞧不上自己的,一个毫无背景却受到尊贵无匹的“八师叔”青睐的小乞丐,一个飞上枝头当凤凰却面临“失宠”嫌疑的小麻雀,注定了他从一开始就面对着无数的嫉恨和猜疑。 不过他不介意。 确切来说,在君不离灰暗的十多年生命当中,当玉微瑕如唯一的阳光出现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颜色了。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从他手里抢走这一份光亮的,都会被他一个不剩的拖进地狱。 门口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他依旧如木头人一般呆愣的注视着玉微瑕紧闭的房门,只到耳边依稀听到了“公主”、“八师妹”之类的字眼,黑到妖异的瞳眸终于微不可见的缩了缩。 很好,很好,他的垫脚石,终于到了。 玉微瑕在收养君不离之前从未当过师父,大约是从小潜心修仙,她对于亲情的概念十分的局限且淡薄,虽是阴差阳错的收下了君不离,她却是一筹莫展。 比起人情世故,她更加喜欢修炼。 所以即便是刚回山第二天,便抛下了新收的徒弟,在三师姐陆子涵的灵犀宫中不分日夜的论经礼道,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陆子涵叹了一口气,“阿玉,所谓师徒,不仅仅是一种称谓,更是一种责任,我看得出那孩子十分的依赖你,如今他随你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内心定然惴惴不安,此刻你应该耐心开导于他,才是尽到了师父的本分。” 如此,便能成为一个好师父? 玉微瑕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三师姐的门徒数量素来在沧澜门中最多,也是所有收徒的长老中公认的最受欢迎,她说的话想必一定不会有错。 良心发现之下,玩忽职守了好几天的新任师父玉微瑕终于决定回去慰问一下自家徒弟受伤的心灵。 只是她还未靠近宫门,便见一华服少女指使着她身旁的婢女打骂她家可爱的小徒弟。 君不离被推搡的倒在了地上,唯独一双深邃的眼眸倔强的盯着面前的绝色少女。 “你这个贱民,是想和本宫争宠吗?”紫色宫装的齐玉陵双手插着小蛮腰,努力回想着她的母后朝她父皇撒泼时的神态,小巧的下巴高高的昂起,“本宫乃一国公主,金枝玉叶,什么妖艳贱货没看过?你这种外表清纯内心黑透了的狐狸精还想骗过本宫的眼睛!本宫警告你,想勾引有徒之师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痴心妄想了!” 君不离冷冷的道:“若我没有记错,师父的首徒似乎是我吧,小师妹,谁才是那个勾引有徒之师的,嗯?” “闭嘴!论争宠你是争不过本宫的!”小姑娘握紧了粉拳,脸上带着气恼后的红晕。 “哦?”君不离尾音微微上扬,黝黑的瞳孔倒映出天上那抹即将靠近的身影,他讽刺的挑了挑眉,带着毫不遮掩的挑衅,“就凭你?” 齐玉陵似乎是爆了一句粗口,她指挥着身旁的婢女对君不离拳打脚踢, “给老娘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住手。”淡淡的喝声自带着一股威严,仿佛敲打在心中,让原本十分嚣张的婢女一下子停住了脚上的动作。 玉微瑕缓缓落在地上,目光从鼻青脸肿的君不离身上掠过。 “还好吗?” “徒儿没事,谢师父救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 命之恩。”君不离微仰起小脸,恰到好处的将脸上的惊喜、慕儒和崇拜展露出来。 一旁的齐玉陵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爆了句粗口。她为人虽然跋扈,却并不代表她愚蠢。君不离一上来就谢玉微瑕“救命之恩”,摆明了是在告状她这位齐国公主预备草菅人命,简直黑的不能再黑了! 咳,虽然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放在背地里是一回事,被人摆到了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当机立断,冲上去抱住玉微瑕的胳膊,“师父,徒弟齐玉陵,见过师父!你可要为玉陵做主啊。” 玉微瑕刚想一巴掌扇开这个胆大包天的,谁知听到了她对自己的称谓,不由得讶然,“你就是齐玉陵?” “是,一直听闻师父大名,今日得见,玉陵真是三生有幸。” 玉微瑕微微沉吟。 她原以为是有人在欺侮自己的徒弟,正想去教训对方一番,谁知这位也是自己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太厚此薄彼,况且年轻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更为妥当。 只是这位齐国公主的性子……的确太过嚣张跋扈了一点。 “既然你拜我为师,我便唤你玉陵了。” “师父太见外了,叫我陵儿便好。”齐玉陵立马迎上了一张大大的笑脸,雪白的牙齿光滑得仿佛能折射阳光。 玉微瑕一哂,顿觉汗毛竖起,她清了下嗓子,“方才你要我替你做主……我看到的却是你欺侮不离,你做何解释?” 齐玉陵委屈的道:“师父,明明是他欺负人!我今日想着能见到师父,心中万分的高兴,谁知我向他询问师父的踪迹,他却百般推脱,甚至还说师父不想见我!我气不过争辩了几句,不想他却要赶我走……我、我实在是……” 既没有将自己完全择出去,也没有否认自己打人的事实,只是颠倒了一下语序,刹那间就营造了一个一心慕儒师父却被师兄刁难,毫无心机、心直口快的小女娃形象出来。 这个齐国公主,倒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没用…… 君不离低着头,教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不离,你怎么说?”玉微瑕看了他一眼。 “清者自清,不离……没什么好说的。”比起齐玉陵的激动,君不离始终保持着一种可怕的淡然和冷静,只是玉微瑕仔细去瞧,到底还能望见他眼底深处的一抹委屈。 到底是少年啊。 玉微瑕笑了,“好了,你们既然是同门,以后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我沧澜门第二条门规,就是不得手足相残,你们要好好记得这一点,以后这种事,不许再犯了。” 玉微瑕这么说,便是不管这一次的纷争了。齐玉陵和君不离互瞪一眼,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纷纷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不离是我的首徒,玉陵你要叫师兄。” 君不离微微勾起唇角,看着齐玉陵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喊了一声“大师兄”,顿时心情很好。 “玉陵是小师妹,你身为兄长,要好好照顾她。” 齐玉陵“呵呵”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对君不离道,“师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君不离自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深意,回以同样的笑容,“好说好说,我身为师父的首徒,对于后来者自然要起到示范的作用,师妹不用担心。” 两人眼神相交,顿时一片电闪雷鸣。 玉微瑕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她一手拍了拍一人的肩膀,“罢了,今日好好休息吧,明日是你们去试剑坪上早课的第一日,千万别迟到了。” 第 6 章 次日,玉微瑕早早的起了。 虽然她身为门中长老,不必每日晨兴辛苦于早课,但细细寻思起来,此次算得上是她第一次在门中众人面前公开介绍她新收的两位爱徒。师父的重视程度往往决定着座下门徒在门中的地位,她便是再懒散,也决计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省力气。 待她带着两位徒弟赶往试剑坪的时候,偌大的场地之上只有一蓝色逸影舞着剑花,端的是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玉微瑕端详片刻,拊掌赞道:“许久不见,六师兄的剑法越发的精妙了。” 俞昊宇收了剑,回视来人,“比起小师妹,不过如此。” 玉微瑕摇头:“俗话说各花入各眼,世间绝色万千,谁又能说哪个最美?鲜花如此,美人如此,剑法也是如此,言而总之,剑法就如美人,适合自己的,远比别人怀中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重要得多。” 俞昊宇破天荒的沉默了一瞬,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剑法比作美人的,他这位从来都是别人眼中天之骄女的小师妹,真是一如她的名声一般肆意洒脱啊。 君不离若有所思的望着玉微瑕,心中似乎划过一道了悟。他扬了扬红唇,狭长的眼角不经意瞥见了一旁的俞昊宇,蓝衣的俊美青年半是欣赏半是迷茫的望着一身绿裳的绝色女子,唯美的如同一幅水墨氤氲的画,也成功让少年唇边上扬的弧度消失在抿紧的唇线之间。 真是……碍眼得想让人摧毁一切啊…… “嗤,你的脸色难看的让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淡淡的冷嘲恍若一道惊雷响彻在耳边,君不离冷冷的扫了齐玉陵一眼,刹那间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从脸上抹去。 玉微瑕和俞昊宇是何人?混元天中成名已久的元婴大能,齐玉陵的话自然没有逃过他们的耳朵,只是君不离隐藏的极快,待玉微瑕去寻,只见他还有些苍白的小脸。 “不离,你可是身体不适?” “是、是有一些,许是还未习惯门中的生活,不离昨夜未曾睡好。” “若真的不适,也不必强撑,回去歇息吧。” 君不离摇头:“师父,我的身子没有这么娇弱。” 玉微瑕想了想,也有意让这位首徒经受些历练,并没有多想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倒是俞昊宇,看了君不离好几眼。 说话间,天已亮透,试剑坪上的弟子渐渐多了起来。 几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也陆陆续续的出现,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师兄。”玉微瑕对着裘泽打了声招呼。 裘泽随意点了点头。 玉微瑕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神色间反倒透出股了然,“清姐又走了?” 裘泽身体一僵,强挤出一丝笑意,“师妹,所谓自由二字,乃是夫妻之间感情长久之利器,正是师兄施以男人的胸襟,才能在当初一众群狼环绕之下抱得美人归。” 玉微瑕点点头,“虽然美人常年抛弃你去过单身生活,你又怕她回来找不到你,不得不被束缚在沧澜门如怨夫一般一日日的等她回来。” 裘泽面无表情:“你不说话难道会有人把你当哑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7 吗?” 玉微瑕轻笑一声,到底没有继续揭他的伤疤了。 “阿玉,你这懒货竟也有勤快的时候。”陆子涵一身紫衣,款步而来,她身后跟着一位玉面少年,正是齐国太子齐楷之。 玉微瑕目光一闪,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能站在这个位置的,定然是三师姐极为重视的弟子,还望他不要执迷不悟,铸成大错…… “师姐这么个大忙人,依旧勤勉于早课,我远不如师姐,又怎能落后?”玉微瑕笑道。 “你太看的起我了。”陆子涵叹了口气,“我倦怠久矣,若不是看在你面子上为你的两个徒弟撑个场面,又何必来此?” “其余师兄师姐皆是为此而来?”玉微瑕面露惊讶,她有些迷茫的道,“可是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并不足以劳烦各位同门。” 陆子涵又叹了一声。 她这位小师妹,什么都好,唯独情感一途,颇有些凉薄,换句话而言,对于她不在意的人,即便是名义上的同门,她也能毫不在意其生死。这种性子,似乎极适合修炼,只是她至今还记得师父紫阳真人在闭关之前说过的话——“未踏入红尘,又谈何出世?” 玉微瑕的“缺陷”似乎不只是她一个人发现了,二师兄、四师姐,大约都察觉到了吧,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总是劝玉微瑕收个徒弟了。 “师父。”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齐楷之忽然开口道。 “何事?”陆子涵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她在门中以出了名的公正著称,也不难能看出她对这个小徒弟的纵容。 “我观八师叔首徒,风姿绰约,顿生结交之心,想必能让八师叔收为首徒的,定然是位不世出的天纵奇才,楷之想与他切磋一二,还请师父和八师叔允了楷之这个不情之请。” 陆子涵目光沉了下去,盯着齐楷之,虽没说话,但脸上的不赞同却十分明显。 她阅历深厚,自然窥探出了其中的端倪——她这位八师妹新收的小徒其实没有丝毫修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齐楷之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这样的请求! 退,就是不战而败,武者之耻。 不退,就是生死不论,败而受辱。 陆子涵下意识的望向玉微瑕,却见那人微微一笑,竟是毫不在意。她眉头一蹙,心中念头转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玉陵一脸乖巧的站在玉微瑕身后,面上似乎一脸为君不离和齐楷之担忧的样子,心中却忍不住狂笑。 没错,快打起来吧,只有这两个蠢货鹤蚌相争,她才能渔翁得利。 君不离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虽然少了些成熟与雅致,已初见其日后的惊艳。 “齐师兄莫怪,我进门时间短,只会些粗浅的伎俩,实在是辜负了师父的教导,恐怕不是齐师兄的对手。”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少年热血,不战而退,自然遭人白眼。 更何况以玉微瑕沧澜第一高手的名号,多了去了的少年少女想要拜入她的门下,可惜八师叔向来不收徒,也就按捺住了心思。谁知如今八师叔收了徒,却是个还不如他们的,怎能不让他们心生妒恨与不悦? 齐楷之勾起唇角,还未等他说些什么,便听得君不离正色道:“虽不离荒废武事,但师父向来教导于我,心中浩然正气更在武力之上,故对门规片刻不敢忘记,日夜熟记,不若齐师兄考较一番于我,如何?” 齐楷之目瞪口呆。 除了那些古板的老人,谁会对枯燥乏味的门规感兴趣?是以,他们这些贵族弟子皆是买通了考较之人,意思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如今,却有一个人,大刺刺的提出要同他背门规? 君不离淡淡一笑:“那不离便抛砖引玉了。”说完,便将门规一字不漏的背诵了一遍,甚至连一些佶屈聱牙的生僻字也丝毫不差,顿时让一些门中的古板之士对他心生好感。 一位常年板着张棺材脸的老者甚至露出一丝笑意,赞赏的道:“不错,德行无亏,方是侠之大者。” 玉微瑕摸了摸君不离的头,笑道:“做得好。”后者顿时红了脸,回以一个腼腆的笑容。 陆子涵与裘泽对视一眼,目光皆是微动。 如今的玉微瑕,已越来越有“人气”了,看来当初让她收徒的决定,果然没错。 比起君不离的“峰回路转”,齐楷之则是刹那间沉下了脸。他阴冷的扫视过依靠在女子身旁的害羞少年,一字一顿的道:“师弟之德,如高山仰止,吾不如也。师兄改日再向师弟请教,告辞。”说罢穿过人群离去。 玉微瑕面色沉静,正式向众人介绍了自己的两位爱徒。 经过齐楷之的前车之鉴,其余心有不甘的人都略有收敛了些,都乖乖巧巧的道了贺。 只待师徒三人预备离去的时候,方虚子身旁的侍奉小童一路小跑着过来。 “且慢,八师叔,掌门有请。” 第 7 章 “不知掌门师兄有何要事?” 玉微瑕跟在领路的童子身后,神情慵懒如闲庭漫步。 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位爱徒。 “还望八师叔恕罪,掌门未曾提及,小子实不知。” “无妨。” 童子将她领至了一处山洞口,毕恭毕敬的施了个大礼,恭腰下去了。 玉微瑕瞧了眼那毫无辨认度仿佛在山中随处可见的洞穴,对君不离二人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齐玉陵道了声是,君不离却皱起了一双剑眉。 “师父,不离能随你一道进去吗?” 这话说的实在任性,甚至有些妄为。若被一贯信奉尊师重道的沧澜门人听见,少不得觉得这少年颇有些恃宠而骄、不知好歹起来。 可惜的是,玉微瑕从来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她只是有些讶然,“为何?” “不离不想离开师父。” 玉微瑕只当他是少年心性不免好奇心强,想了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也罢,那你不得离开我半步,这洞里弯弯绕绕多得很,你若是迷了路,我可不管你。” 君不离愉快的应了,他斜睨了齐玉陵一眼,带着股淡淡的嘲讽。 “小师妹体弱,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金枝玉叶之体。” 齐玉陵自然不允,她拉着玉微瑕的袖子撒娇,“师父,人家也想和你一起嘛,你看,师兄都去了的。” 玉微瑕被她缠的没法,摆了摆手。 “算了,你们都随我进去吧,不离你是大师兄,待会要照拂一下玉陵。” “是。”君不离低下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瞳孔的颜色倏地深了几分,一时间,竟让人觉得化为了重影。 这处名为仰仙洞,也是沧澜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8 的灵宝重地,外表看上去,不但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寒酸,让人根本不会重视。直到进了洞,方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玉微瑕身为门派长老,自然熟知这里的机关奇巧,即便带着两个累赘,也只觉易如反掌。 不多时,她便出现在方虚子面前。 “哎呀,师妹,你做什么把他们也带进来!”方虚子紧绷着脸,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君不离,待目光转向齐玉陵,很好的将不渝遮掩在眼中,皮笑肉不笑的道,“玉陵公主也来了啊。” 齐玉陵行了个大礼,乖巧的道:“既然玉陵已拜入沧澜,便是门中的一名普通弟子,掌门师伯直接唤我名字便可,公主二字实不敢当。” 闻言,方虚子脸色方好了些。他见齐玉陵如此识时务,指了指门口,“我与你师父有要事相商,你且去那里歇着。”对于君不离则是一字未提。 玉微瑕笑了笑,“不离,你也去。” “是。” “掌门师兄,这次又有何事?” 方虚子捻着胡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还不是为了上古神法天行决的事,上五宗都各自挑定了人选,顺便商议一下流程和规则之类的琐事。” “既是琐事,那便劳烦掌门师兄多担待了,师妹告辞。”玉微瑕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掉头就走。 方虚子脸皮隐隐有抽动的迹象,他咬了咬牙,“八师妹请留步,师兄还有事同你相商。” “师妹偶尔也想歇着呀。”玉微瑕说罢,戏谑的望了眼门口的位置。 方虚子一僵,知她是因自己对君不离的态度不满,不由叹了口气,“是师兄错了,还请师妹多担待。” 玉微瑕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声,对君不离招了招手,“不离,你师伯道歉真没诚意,他又没得罪我,偏偏要同我说对不起。” 君不离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肚去。只是他很快低下头去,脸上一瞬间的痴迷快得让人寻不到踪迹。 方虚子长叹一声,他这辈子真是被这个小师妹克得死死的,又偏偏找不到法子治她。 “不离师侄,过几日,本座教授你一套浮踪步,仅当作见面礼。” 玉微瑕原也没打算落他面子,也知道对于向来看不起平民的掌门师兄而言,此举已经很是不易,当下行了个礼,“掌门师兄雅量,我代不离谢过掌门师兄恩德。” 方虚子苦笑着摆摆手。 他一挥手中的浮尘,一道灵力打在嵌在墙上的一面镜子中,随着四周灰尘的掉落,原本灰暗的镜面竟慢慢变得光亮如新起来,方虚子掐了个口诀,又一道灵气注入,很快,镜面上丝丝缕缕浮动,逐渐化成一道实影。 “哟,方虚子你个老不死,还没死呐。” 镜面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情。 “你个老妖妇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死。”方虚子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 “原来你对我如此深情,要与我生死相随啊。”那女子叹了一声,“这可叫我难办了,有妇之夫,我可万万不敢沾染啊。” “你……你放……”涨红了一张脸,方虚子气得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放什么放,不就是放屁吗,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女子咯咯娇笑起来,“难为你这点胆子还能当掌门!” “许掌门,许久不见,您还是如此年轻。”玉微瑕笑眯眯的接口道。 那女子瞧见一旁的玉微瑕,眼前一亮,“不过二十年未见,玉妹妹的实力居然又精进了,若不是姐姐我虚长个八百岁,都快要察觉不出你的修为了呢。” 玉微瑕笑道,“我如萤火之光,又岂能与许姐姐的日月之辉相争?” 原来这女子便是上五宗中的风华派掌门许无媸,取容颜无媸之意。 所谓上五宗,是混元天这两千年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五个正道门派,分别是中宗天下池,东宗风华派,南宗沧澜门,西宗孔雀谷,北宗烈阳居。其中,天下池排名第一,沧澜门紧随其后,其余三派皆在伯仲之间。 “想必这次沧澜门人选定是妹妹无疑了?”许无媸勾魂一笑,“姐姐不妨与玉妹妹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天行决啊,姐姐不打算要,但是与其便宜了天下池,还不若给了沧澜门。” 这意思,便是要结盟了? 玉微瑕似笑非笑,“许姐姐足智多谋,我等是万万想不到的。” 许无媸自然读懂了她的一语双关,“玉妹妹可是疑心我要诈你?这可是多心了,那天行决走的是断情绝欲的路子,逆天而行,看破红尘,与我风华派红尘来去的风格背道而驰。天行决再好,也是旁人的路子,我又何必去委屈自己走一条还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的路?” 停顿了片刻,她抿唇一笑,“倒是玉妹妹你,蕙质兰心,我看倒是极适合天行决。” 玉微瑕但笑不语。 许无媸见她油盐不进,心中暗道麻烦,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了。 “只是姐姐虽然如此想,但其余三宗可未必,他们摩拳擦掌只为了天行决的归属呢,妹妹可要小心,小心他们在背后……” 镜面忽地一阵波动,许无媸脸色一变,将未说完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原本空白的一边出现了一位蓝衣老者,他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胡须,方才睁开了双眼。那眼睛,竟是一黑一白的一对阴阳眼! “许掌门,方掌门,两位到的可真早啊。”老者笑眯眯的道,只是一身凛冽的气息让人知道他极不好惹。 “原来是烈阳居掌门到了,幸会幸会。”方虚子抱拳施了个礼。 祁阳子回了个礼,目光落在玉微瑕身上。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玉微瑕感受到了一瞬的阴冷。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玉道友不愧是天纵奇才。” “谬赞了。” “这位是我烈阳居此次的出战人选,何谡。”话音未落,一蓝衣道长很快出现在祁阳子身旁,高瘦身材,容貌俊朗,他对着在场的几人施了个礼,又站回了祁阳子的身后。 很快,孔雀谷掌门唐涯也出现在镜面上,他带来的参赛人选是一位玉微瑕的熟人——清姬,原名唐清风。 到了尾声,天下池的宗主李肃然才姗姗来迟,不出意外,天下池的人选是李肃然的同门师弟,与玉微瑕同名的一位天才上官彦。 等会议结束,方虚子送玉微瑕回宫。 “师妹,你可察觉有何不妥?” “是有一些,但我还不确定。”玉微瑕沉吟了片刻,“待我明日去和四师姐商讨商讨再做决断。” 四师姐谢昀在门中一贯以智慧著称,以她毒辣的眼光,想必不难看出其中的关键。 “好,那我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9 告辞了。” “师兄请。” 送走了方虚子,玉微瑕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正欲进门,忽地背后风声忽至。她下意识的想要回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任何抵抗的就被那人压在了墙上。 第 8 章 与其说是压,不如说是“投怀送抱”来的恰当一些。 少年瘦小的身躯还未及女子的肩颈,即便勉强张开双臂将伊人困在了怀抱之间,仍显乳燕还巢之感,即便让人瞧见,也轻易不会想到暧昧一途去,只觉得这少年同他阿姐亲昵得很。 “师父……”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颇有些惹人怜爱的意味来。 玉微瑕微笑的注视着禁锢着自己的少年,仿佛只是在安抚偶有些叛逆的孩子,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不离。” “师父要去做危险的事对不对?” “是啊。” “不能不去吗?” “傻孩子。”玉微瑕温和却又坚定的推开了君不离,态度之决绝让少年不由浑身一颤,想要更用力的抱紧面前的女子,却被她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责任,为师只是去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师父的责任……是沧澜门吗?”宽大衣袖下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戾。如果、如果他把沧澜门毁于一旦,那么师父的目光,是否永远都能属于他一人呢? 玉微瑕的目光越发柔和,乍一看似乎澄澈如月光,待细细去寻,便会发现,那只是将一切视作无物后的凉薄。 “道心所向,皆是职责。” 女子早已离去,君不离却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想要力量。 “风华派吕雁卿,烈阳居何谡,孔雀谷唐清风,天下池上官彦。”谢昀在宣纸上写下其余四人的名字,隽秀的小楷渗透入雪白的纸面,让玉微瑕不由得道了一声好。 “四师姐的字写得越发的好了。” 谢昀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若你来找我只是来说这些废话的,还是趁早回吧。” 玉微瑕轻轻眨了眨眼睛:“师姐莫生气,你说,我听着呢。” “这四门之中,我派虽与风华派最为交好,许无媸言语之间也有投诚之意,但我私以为许无媸不可信。”谢昀双眸眯起,手指在桌上胡乱的敲着。 “愿闻高见。” “吕雁卿是上一任风华派掌门秋月湖的关门弟子,又是小徒弟,天赋奇佳,格外受秋月湖的器重,虽后来许无媸用手段得了掌门位置,你道心高气傲的吕雁卿真会心悦诚服?”谢昀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芙蓉,抬眸一笑,越发显得娇俏可人,唯门中人知晓,她的算无遗策、城府之深。 “吕雁卿与许无媸不对付,却一直碍于她掌门的位置不得不隐忍退让,许无媸又怎么会放心让那个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天才小师妹得到天行决?所以她说她不想要天行决,倒是可信。只是旁的话,恐怕是谎话连篇了。” “四师姐的意思是……” “我看,许无媸是和其余三派中的某一派达成了共识,要联手坑害你与吕雁卿,一举除掉他们的眼中钉。许无媸假意投诚我沧澜门,好让你我放松警惕,届时与那幕后黑手一齐发作,要陷你于……万劫不复!”谢昀目光一寒,眯起的双眸倏地睁开,刹那间恍若有寒芒掠过。 “不是孔雀谷。”玉微瑕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谢昀想了想,也笑道,“不是孔雀谷。” 虽孔雀谷的谷主唐涯是个十分有野心的男人,但孔雀谷位于混元天的极西,远离中土,南宗沧澜门实力一旦被削弱,少不得被其余三派压制,这又与地理上同沧澜门最为遥远的孔雀谷有何干系呢? “北宗烈阳居,虽然同沧澜门一南一北,遥遥相对,但是若祁阳子想以此为跳板,沟通中原两大腹地,好对天下池形成压制之势,也未可知啊。”谢昀摸了摸下巴,“除孔雀谷外,其余四宗都属中土,却偏偏要自相残杀,不知届时要便宜了何人?” “四师姐在意?”玉微瑕轻笑出声。天才多是凉薄,她这位四师姐,大抵逃不脱这样的圈子,内心里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你说呢?”谢昀回望她,两人不由会心一笑。 “距离大比还有些日子,你且回去安心修炼,我总会为你筹谋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出来的。” “如此,便多谢四师姐了。” 玉微瑕出了谢昀的青云殿,径直往裘泽的迷雾峰去了。 裘泽已知晓了清姬在比试名单之中,正在为自己(不省心的)老婆及(讨人嫌的)小师妹炼制疗伤丹药,忙得首尾不顾,见玉微瑕过来直接扔给她一个白玉净瓷瓶,嫌弃的挥了挥手。 玉微瑕失笑,也知他忙起来几日几夜不眠也是有的,估计实在抽不出空来招待自己,伸手接住了玉瓶,又往他的丹宅里搜刮了好几枚药丸,回宫去了。 还未至大门,玉微瑕便被君不离瞧见了,他连忙扔下手中的木剑,蹭蹭蹭的跑出来,仰着经过几日修养终于有少许红润的小脸。 “师父!” “不离。”玉微瑕驾驭着拂絮慢慢降落,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 君不离耳垂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偏移了目光,“师父……” “现已是午休之时,不离为何还不去歇息?” “我、我想多努力一点,日后便可以保护师父安危。”少年踢趿着地上的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玉微瑕有些讶然。 沧澜玉氏,这四个字向来都是强大的代名词,而能力越大,意味着责任越重,她活了接近一百岁,习惯了保护他人,却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她。 “好啊,那师父就等着那一天。”蹲下身来又摸了摸他的脸,她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 ——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言……吧? ——谁知道呢。 “对了,”玉微瑕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净瓷瓶递给君不离,“这是我邀二师兄炼制的洗髓易筋丹,你与玉陵每人一颗,你待见了玉陵,便替我给她吧。” “是。” 徒弟弟乖乖巧巧的样子惹得玉微瑕心中一动,在他略有些孱弱的肩头轻轻一拍,玉微瑕转身去了书房。 直到伊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君不离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他伸出手,极尽暧昧的抚摸着光滑的瓶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 9 章 玉微瑕是被齐玉陵的哭声惊扰到的。 彼时,她正盘腿坐在房中,默念沧澜诀。正行至第七十九周天的时候,回廊的尽头传来了齐国小公主委屈的抽泣声。她睁开眼看了看窗外迟暮的天色,叹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0 了口气。 “玉陵,何事惊慌?” 齐玉陵瞧见门口恍若画中走出的女子,不由一愣,随即红着眼眶,越发委屈的投入了玉微瑕的怀中。 “师父,你不喜欢玉陵了吗?” “怎会?”玉微瑕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别哭了,慢慢说,若谁平白给你委屈受,师父定会给你做主。” “师兄、师兄方才来寻我,拿着个白玉净瓷瓶,说是师父特地为他求来的洗髓易筋丹,还说没有我的份,定是师父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让我早日下山,免得在这儿脏了师父的眼!” “不离?”玉微瑕柳眉微蹙,“他不是这样的人。” “师父!”齐玉陵委屈的抽泣了一下,“你若不信,大可以问我的婢女小侍,看她们是否亲耳听到师兄对我的折辱?” 玉微瑕招了招手,对守候在一旁的小童道,“不离何在?” 小童垂目答道,“君师兄自与齐师姐不欢而散,便一直在练功房练剑,至此不曾出来。” “去请他过来。” “遵命。” 玉微瑕抚了抚在怀中哽咽不止的齐玉陵,“你别难过,若是真的,师父定会让他给你道歉。” 齐玉陵被玉微瑕的动作弄得浑身一颤,往她怀里埋得越发深了。玉微瑕只道她是伤心难过,只顾轻声细语的安慰,也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唯有一旁齐玉陵的侍女了然的翻了个白眼。 她们家公主的痴汉病又犯了…… 宫装的少女眼眶微红,像极了受了委屈后的猫咪,躲在主人怀中寻求抚摸和安慰,一身优雅淡然气质的女子,玉指纤纤,眉目如画,将少女轻挽在怀中,不时伸出葇荑从乌黑的发丝中顺过。 君不离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这一刻,他宁可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便不会如现在这般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将这个胆敢霸占了她怀抱的人推进刀山剑海,一刀刀将肉割尽,而后——挫骨扬灰。 大抵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就是他亲手设下的局,到头来,却让他后悔莫及了。 按捺住想要折磨死齐玉陵的冲动,少年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师父找不离吗?” 末了,像是突然发现还有齐玉陵的存在,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真巧,小师妹也在。” 齐玉陵冷笑,“不巧,我正好要找师兄问一件事。” “师妹请稍等。”冷淡的抛下这句,君不离望着玉微瑕,语气突然变软,“师父,今晚能同不离一道用晚膳吗?” “君、不、离!”齐玉陵一字一顿的道,“你可真够无耻的。” 君不离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女子,仿佛全身心都投注到她的身上,玉微瑕叹了一口气,“不离,为师让你给玉陵送去的洗髓易筋丹你送去了吗?” “当然。”君不离眼都不眨的道,“师父说的每一句话,不离都誓死去完成它,绝不让师父失望。” 玉微瑕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少年,回答的时候,既不见丝毫的心虚,也不见情绪的波动,仿佛……他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玉陵,把你方才同为师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是,师父。”齐玉陵偷偷的瞪了君不离一眼,似乎在控诉这位不称职的大师兄的恶行,她说得极委屈,让未曾参与其中的旁人都不由生出一种义愤填膺之感来。 “不离,你做何解释?” 君不离依旧极冷静,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齐玉陵,仰头看着玉微瑕,微微咬唇,“师父,你信徒儿吗?” 玉微瑕淡然一笑,“我信,可我也需要证据。” 听到前半句,君不离眼前不由一亮,待听到后半句,他又黯然的垂下眸子,“不离,知道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又恢复成原本的云淡风轻,大抵是君不离太过镇静了,若不是齐玉陵亲身参与其中,定也会觉得他是无辜的。 “小师妹,你说我私吞了师父给你的丹药,你有何证据?” “我身旁的婢女小侍都可作证。” 君不离突然轻笑了两声,“荒谬,即便我幼年失怙,疏于教导,也知道亲不得证的道理,身旁近侍做得证词,也能算做证据?” “你!”齐玉陵到底嫩了些,神色间已见愠怒,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君不离打断了。 “师父,我这里倒也有个证人,您愿意听一下吗?” 玉微瑕点了点头,便见那位去请君不离的童子上前施了一礼,低着头道:“我也曾远远的瞧见君师兄和齐师姐争吵,因两位师兄师姐都是入室弟子,我身份卑微,不敢上前,因此只是在远处观望。君师兄将一个白玉瓶给了齐师姐,齐师姐也接过倒开看了,交给了身后的婢女看管。后君师兄想要离开,齐师姐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引得君师兄大怒,两人争执了几句,便不欢而散了。” “你胡说!”齐玉陵怒道,她指着小童,“那混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污蔑本宫?嗯?” 小童低着头不慌不忙的道:“公主折煞我了,我只是上清宫中一个普通的洒扫弟子,同君师兄和公主都无交清,若不是公主这次意图诬陷君师兄,我又何必冒着得罪您的风险去给君师兄作证。”敏锐的人不难发现,他对齐玉陵的称呼已经从齐师姐变成了公主,这是笃定齐玉陵将会被逐出师门? 毕竟一旦齐玉陵诬陷同门的罪证得以证实,按照沧澜门不得同门相残的门规,足以逐出师门。 “你……你……贱民安敢?”齐玉陵气得浑身颤抖。 玉微瑕扫了那小童一眼,“方才你为何不说,反倒是我让你去请了不离过来之后,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小童道:“宫主恕罪,小子见玉陵公主势大,不敢引火伤身,故不敢言。小子虽惜一身之命,却也不忍君师兄遭此污蔑,斟酌再三,方愿意为君师兄作证。” “师父。”君不离突然开口,“不若你搜一下师妹身旁宫女的身,看丹药是否在她身上,若无,也可证明师妹的清白。” 说罢,他叹了一口气,“虽此事真非我所为,但我依旧相信是有什么误会,玉陵师妹金枝玉叶,涵养万千,又怎么会做出此等诬陷同门的事情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玉微瑕怔怔的望着他,末了,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挥衣袖,一道白光从齐玉陵身后宫女的袖子里飞出,唰的落在她的掌心中。 正是那枚消失不见的洗髓易筋丹。 齐玉陵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 她一贯习惯了污蔑旁人,如今被人反过来泼尽了脏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师父,玉陵真的不曾说谎……” “师父,想必是这婢女一不小心找不见了丹药,师妹知道丹药珍贵,又怕师父责罚,故对我有了误解。”君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1 不离幽幽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齐玉陵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没有一拳砸向他那张伪善的脸。 玉微瑕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玉陵,闭门思过三月。” 一句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齐玉陵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咬牙低下了头,“是,师父。” 君不离虽然笑着,但只有他知道这种功败垂成的滋味。 三月,只是禁足三月! 不,不够,他要让齐玉陵,永生永世再不得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离,你随我过来。”玉微瑕再未看两人一眼,径自回了房间。 “是。”君不离低下头,跟在她身后。 玉微瑕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她不说话,君不离自然不敢开口,一时间,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你,”一开口,玉微瑕才发现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师父请明示。”君不离在她面前跪下。 “诬陷同门,更有甚者,对同门使用……瞳术。” 第 10 章 玉微瑕第一次见到君不离的时候便觉得这孩子的眼睛黑得妖异。 那深如夜幕的瞳孔里,望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让人不禁产生他没有瞳孔的错觉。 是的,起初,她也以为这是错觉。 只是随着同君不离的接触,玉微瑕终于察觉出了不对。他那超乎常人的亲和力,以及那种能够引起旁人共鸣的渲染力,在他同齐楷之交锋之时初次露出了端倪。 掌控人心的力量啊…… 玉微瑕叹了一声。 她的这位徒弟,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窥视到玉微瑕眼中的冷意,君不离的冷静终于维持不住了。少年原本清秀的小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绝望,“师父……这是不要不离了吗?” 一句话,等于是承认了玉微瑕的诘问。 玉微瑕的脸色反是好了些。 终究是少年,心机再深沉,却也没有到冥顽不灵的地步。 她听到自己称得上冷漠的声音:“你只顾着想我还要不要你,却不寻思下,若我真不明事理处置了玉陵,她届时又该如何?” 君不离沉默了一瞬,语气中含着不甘,“不离不喜欢她!” “玉陵从小养在皇宫,又有何处得罪了你?” “师父是不离的,但凡一切同不离抢师父的人,不离都不喜欢。”君不离微仰起小脸,湿漉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师父,就只要不离好不好,不离会乖的……不离,永远也不会离开师父……” 玉微瑕目沉如水:“就为了这种原因?” “是啊,在师父眼里是很可笑的原因吧,但是对于我而言,却足矣。”君不离颤抖着握紧双手,眼眸避开她的脸,佯装镇静的说道,“我真是讨厌这样不折手段的我啊,但是内心又忍不住多贪婪一点点,只要能多靠近师父一些,就算变成这样自我厌弃的自己也没有关系。” 房内的空气在一瞬间似乎被凝结了起来,窗外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声沉闷的响起,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压力,仿佛将所有希望都压在最后一注的疯狂赌徒,等待着开盘时的最终审判,到底是重生,亦或是彻底击溃。 君不离的脸色苍白的恍若一张白纸,即便如此,他也挺直了脊背,一双黑瞳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微瑕。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中渐渐泛上遮掩不住的绝望。 不行啊,只要一想到要离开师父,就变得完全不能忍受呢,如果以生命为献祭施展禁术控制住师父……是不是就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了? 终于,玉微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发誓不会伤害到沧澜门?” 君不离黯淡的双眸倏地亮了起来,“我发誓。” “哪怕以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起誓?” 君不离深深的看了玉微瑕一眼,狭长的凤眼微眯,透出一抹哀伤和骄傲,“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三界同弃!” 玉微瑕松了一口气。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若被天道所厌弃,便是彻底断绝了成就大道的可能,终其一生,都将在这红尘皑皑之中挣扎、倾轧,最后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化作枯骨,魂飞魄散。 只是她百密一疏,却不知道这人人惧怕的天道之誓在君不离看来不过是一纸空谈,他最重要的东西…… 湿润的舌尖慢慢舔过唇瓣,少年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有侵/略/性。 “此次便算了,若有下次……”玉微瑕停顿了下,面上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你便离开沧澜门罢。” “多谢师父。”君不离跪着磕了三个头,方才直起身来,“不离已经知道错了,等会便去向师妹请罪。” 玉微瑕摇了摇头,“不必。” 君不离不解的道,“师父?” “瞳术乃是魔修修炼之法门,一旦被旁人发现,等待你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若你去向玉陵坦言此事,不免会被她发现端倪,为师想要保护你,便只能委屈玉陵背了黑锅。”玉微瑕又是一声叹息,她这个师父做得极为不称职,就如她早早发现了真相,却依旧惩戒了齐玉陵,只为了掩盖住君不离会瞳术的事实。 君不离只觉得一阵欣喜若狂袭来让他几乎保持不住面上的冷静,他晃了晃身子,任由那股灼热如火的情感在他心头横冲直撞。 她在袒护他! 少年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握紧了拳头,按捺住心中的火热,提出了另一个他在意的问题,“魔修?” “操控人心之术,又岂能被所谓名门正派接受?好好一个瞳术,却被那群老顽固禁了,造成如今正道年轻一辈无人会瞳术的形势,可惜太可惜。”玉微瑕摇摇头,她凉薄惯了,对于正派邪派也完全不在意,只是她身在沧澜门,未免师门因自己的随意遭受别人的非议,她也未曾如此明确表达出对所谓“魔仙殊途”言论的不屑一顾来。 “瞳术……很厉害吗?”君不离垂下头,在看不见的阴影处,异彩连连。 “嗯,算是很厉害吧,但是对身体的损伤也很大。”玉微瑕正色道,“不离,未免你身体受损,你不可再练瞳术了。” 君不离唇边露出一抹微笑,她没问自己为何会这种魔修之法,这便是她所给予他的——最大的信任了。 “好。” “还有此事,虽不能明说,毕竟是你做错了,日后你不得再做出陷害同门这等大错来。”玉微瑕吩咐了几句,挥挥手让君不离退下了。 少年躬腰退至了门口,忽地小声道,“师父,我父母都是俗世中的低贱贫农,因着洪水早早亡逝,我流落难民营,给了一个生病的老头半个馒头吃,这瞳术,是那老头教我的。”说罢,他鞠了一躬,将门轻轻掩上。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2 房内,女子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翘起。 随后的五个月里,君不离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玉微瑕。 直到她身旁的童子来报,他才知道她为了即将到来的五派大比,决定闭关入定,冲击沧澜决第九重。 而他,被送到了六师叔俞昊宇的武穹殿,暂时跟着他练习剑术。 第 11 章 俞昊宇是个武痴。 于这位沧澜门年轻的六师叔而言,除了练习剑术,其余的皆是浮云。 这也造成了他年近两百,却无妻无子,更是沧澜门众位长老中唯二没有收徒的。原先还有个懒散的玉微瑕挡着,如今万年铁树开了花,他座下依旧空缺,算上玉微瑕如今闭了关,君不离便暂时给了他照看。 俞昊宇有些头疼。 他最近突破了剑法上困住他已久的藩篱,甚至连心境的屏障都隐隐松动,有了更进一步的迹象,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小师妹在那天清晨同他说的一席话。想是她心境之浩渺,竟引起了他丹田中元婴的共鸣,从而催化了他的突破。 照理说,他应该同小师妹当面道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先豁达如他竟有些扭捏了起来,就好像……好像…… 他说不上来那种从未在他单一人生中出现过的感觉,只知道他有些害怕看到小师妹,又有些想见到她。 两种情感交织之下,单细胞的六师叔妥妥当了鸵鸟,直到收到玉微瑕闭关入定的消息才怅然若失的孤身一人去了上清宫。 人没见到,反倒是领回了一个临时的小徒弟。 虽然对于玉微瑕有些莫名的情绪,但是对于武痴而言,爱屋及乌这种事简直不可能存在啊。 好在这位小师妹的首徒也不怎么亲近他,俞昊宇扔给了君不离几本他批注过的剑术孤本,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一个人练剑去了。 闲暇时,他坐在凉亭中,斟一斛清酒,借着一丝丝醉意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只是这一日,他却是“醉”得彻底了些。 俞昊宇有些尴尬的望着面前的君不离,石桌上的砚台下轻压着一张略有些褶皱的宣纸,上面一绿衣女子,轻逸脱尘,天纵之姿,不是玉微瑕又能是谁? 呃…… 他实在不该一时忘了形,忍不住喝多了些,更是借着酒意将心中的幻想画了出来,最为尴尬的是,他的行为无状,竟被对方的小徒弟发现了。 “我……” “六师叔爱慕我的师父?”君不离一改往日里的冷淡,笑容温暖如暖日,却不知怎么的让俞昊宇有了一瞬间的不适。 好像……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 俞昊宇按压住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时间尴尬万分,“这……这个……” “六师叔男未婚,而我师父女未嫁,本也般配,只是我师父说了,在两百岁之前都不想谈婚论嫁。”君不离凤目微眯,唇边带上一抹虚伪的笑意,“六师叔若身旁寂寞,门中多得是独身女修,不乏名门俊秀配得上您。” “谈婚论嫁?不不,我的意思是……”俞昊宇一贯正直,初时因着自己的孟浪被人撞见,已觉羞愧万分,突然提及婚嫁,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是一动,似乎有什么在悄悄萌生。 君不离的目光忽地一冷,“怎么,莫非六师叔只是想要戏耍我的师父吗?”不管对面这个男人对玉微瑕抱有什么样不纯良的心思,他都不允许对方将她当作一个可以戏耍的玩意儿。没有人可以不尊重她,没有人…… “师侄误会了!”俞昊宇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我对小师妹绝没有丝毫的亵渎之意!我只是……” “哦?师侄愚钝,不知师叔何意,还请师叔明示。”君不离淡淡一笑,眉梢眼角皆是风雅,少年虽还未长成,已初可窥见日后的惊艳。 “我的确颇为喜欢小师妹。”咬牙说出这一句话,俞昊宇脸红如熟透的柿子,他视线游离不定,“之前犹疑,是我心中还未确定,绝非有意侮辱。既然她不想在两百岁之前论亲,我便等她罢。只是今日之事,未免小师妹那得些风言风语,还请师侄替我保密。” 闻言,君不离的脸色一沉,他心中如波涛汹涌,面上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师叔,我师父大抵对你只是同门之情,并无那方面的情愫。” “我知道。”俞昊宇呵呵一笑,“所以我会追求她的,师侄你也会帮我的对吗?” 君不离沉默了一瞬,忽地轻笑出声。 “啊,我会帮你的呢。” 他原先是想要让俞昊宇知难而退,不想这个直肠子的汉子完全没有听出来里面的弯弯绕绕,反倒是帮他确定了心意。 怎么办,听到这个男人口中对师父的喜爱,好生气啊,生气的让他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这样的话,她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了。 君不离一改往日的冷淡,开始热忱的追问起俞昊宇剑术来,而后者私以为这位小徒弟是真心要撮合他与小师妹,加上画像被他撞见还有些心虚的缘故,并未藏私,将自己一些极为珍贵的剑术心得倾囊相授,却不知道毒蛇在捕捉猎物时的靠近—— 只是为了……更好的杀死你。 齐玉陵的三月闭门思过终于结束了。 出乎意料,她并没有来找君不离这个罪魁祸首的麻烦,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安静了起来。 她暂时跟了陆子涵练习一些初级的法术,闲暇无事的时候,便守在玉微瑕闭关的洞府之外,眼巴巴痴望的样子让不少因为上次的洗髓易筋丹事件对她产生厌恶的上清宫童子们都改观了不少,以为她经过之前的教训,已是大彻大悟,浪子回头了。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玉微瑕终于出关了。 裘泽守在门口,一见到她的身影,便知晓这位天纵奇才的小师妹再一次刷新了混元天中的记录。 他扔给玉微瑕一只青花瓷瓶。 “喏。” 玉微瑕打开闻了闻,乌黑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形成一个环状阴影,说不出的绰约风姿,“绝品固元丹,对于我这种初初突破的人,简直如久旱逢甘霖啊。只是我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练就了诸葛氏的神算绝学,我还未出关,便已料到我必然能成就沧澜诀第九重,早早备下灵丹?” 裘泽嫌弃的扫了她一眼,“半个月前,门中的灵气愈发浑厚了,凡天生异象,必有大能突破,你师兄我掐指一算,这方面万里之内唯有师妹这么一个妖孽,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两人相顾一笑。 “师父。”君不离和齐玉陵一左一右,围在玉微瑕身边。 玉微瑕低下头去看,便见两张小脸微仰着,澄澈的瞳眸让她按捺下了被人碰触时一瞬间的不适。 “你们可曾乖乖的?” “师父之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3 不离不敢违背,六师叔也在此,师父可验证下徒儿说的是不是谎话?” 玉微瑕微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蓝衣的俊逸青年。 俞昊宇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师妹,恭喜你。” 玉微瑕不作他想,“谢谢六师兄,不离这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不离,他很乖巧。” “这样便好,否则我定不饶他。”玉微瑕点点头,径自朝方虚子走去,“掌门师兄,幸不辱使命。” 方虚子神色之前有些愧疚,他虽然极为看重门派荣誉,却也不是不关心这位小师妹的,闭关有风险,尤其是这种寻求短时间内突破的修行,一个不查,便会走火入魔。如今玉微瑕平安归来,倒是让他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好好好,距离五派大比还有小半个月,你宽心休息,养精蓄锐。” 玉微瑕微微一笑,“谢掌门师兄关心,只是我有些累了,还请掌门师兄高抬贵手,放我回去洗漱一番。” “这是应该的,师妹请。” “诸位同门,告辞。”玉微瑕拱手施了一礼,带着两位徒弟回了上清宫。 第 12 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玉微瑕直接拿着方虚子的客气话当令箭,整日躲在上清宫安心当起了宅女,连半月一次的长老会议也毫不犹豫的翘掉了,美其名曰“奉掌门之令养精蓄锐,不敢违逆”。 方虚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却又对这位武力值超高的小师妹无可奈何。 若说责罚她一顿吧,这懒货的人缘好的出奇,再加上紫阳真人一贯宠溺小徒弟,他这个掌门师兄人嫌狗欺,在沧澜门中着实说不上话。若说直接用武力逼她就范…… 呵呵,心好累。 为门中这只大龄熊孩子操碎了心的方掌门在左思右想之后,干脆对玉微瑕这种公然翘班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很快,便到了上五宗约定好了的日子。 地点定在五派之首天下池的一处灵地之间,为了以防不测,方虚子这次带足了人手,除却玉微瑕这位沧澜第一人,还捎上了门中的其余两位元婴高手,六师弟俞昊宇及三师妹陆子涵,只留下足智多谋的谢昀坐镇门中。 沧澜门距离天下池最为相近,是以早早的到了。玉微瑕是参赛人选,自然不能同闲杂人等住在一处,由着天下池的小童领到了千秋园,其余人则在望仙居。 第二个到的是东宗风华派,玉微瑕未来得及见到许无媸,反倒是碰见了传闻中同自家师姐各种不对付的吕雁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吕雁卿的住处竟被安排在了她的隔壁。 这位美貌的女子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玉微瑕只在第一天时见过她一面,其后便再也没有见她出过门。 烈阳居的何谡也到了,他的住所在吕雁卿的旁边,高瘦的青年礼貌而疏离的点了点头,玉微瑕虽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敌意,但总之也不会是什么友善的目光就对了。 毕竟对于其余四人来说,她一直都是最大的威胁。 第二日,路途迢迢的孔雀谷终于到达,一身蓝黑色劲装的清姬住进了何谡隔壁的房间。玉微瑕同她,恰好一左一右,远远相隔。 “他们倒是看得起我。”玉微瑕这话说的虽然没头没尾,清姬却是了然于心。她坐在房梁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黑丝如瀑,轻轻挽起,只由一支孔雀尾羽的簪子固定。 房中的两人,一人百无聊赖的擦拭着佩剑,一人意态风流的喝着酒,仿佛自成世界。 “小心天下池。”最后,她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蓝色的身影倏地冲出窗外,留下一道淡淡的冷香。 玉微瑕展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支精致发簪,华丽的孔雀尾羽,暗金色的珠翠,看上去似乎同清姬发间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比试的内容为八阵,传闻乃是神机诸葛氏的先祖所创奇阵,同那些上古大阵相较毫不逊色。 后人将之化作机关,多用以保护奇珍异宝,亦或是大能传承。 通俗的说,就是走迷宫。 八阵变幻莫测,若寻不到阵眼,必然会被困死在阵中。 除了要破解奇门遁甲之术,进阵之人还要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竞争对手,以防被偷袭或是围堵。 换句话而言,这便是在无形之中默认了暗算的可行性。 “小老儿已将天行决的上半部放在了八阵的阵眼之中,先入阵眼者获胜,还请各位青年才俊再接再厉,小老儿在此恭候各位得胜归来。” 寻仙岛岛主姚戈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却一口一个小老儿,颇有些逗趣的意味来。实际上他已年满六百岁,依旧只是金丹修为,若还不思突破,迟早要因到达寿命上限而化为尘土。是以他这次寻到了天行决的残鉴之后彻底的发了狠,将之作为筹码,无论上五宗中哪一门派得到了宝物,都会卖给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届时他便可以凭此获得一份优厚的资源,助他一飞冲天。 “慢。”孔雀谷的谷主唐涯是一位气质阴郁的美男子,一双黑色的重瞳微眯,让人想起伺机而动的毒蛇,“我们怎么知道阵眼中的天行决是一本孤本呢?” 他毫不遮掩的嘲讽目光落在天下池宗主李肃然的身上,“毕竟有些人惯会耍一些小聪明,提前抄录一本也未可知啊。” “你……”李肃然怒极反笑,“我天下池乃正派之首,可不像某些门派,只会些魍魉诡计,连带着门中弟子都长的一副阴森森的模样。” 唐涯冷笑不止。 眼见着两位掌门快要吵起来,姚戈连忙做起了和事佬,“诸位请放心,我在发现残鉴之后,便动用了天地之誓,有规则保护,万万不会出现有人提前抄录的情况,且天行决乃上古神法,非人力所能杜撰,是真是假,一瞧便知,小老儿又怎敢欺瞒上五宗呢?” “最好如此。”唐涯阴冷的扫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本宗主从来不会放过胆敢戏耍我的人!” 姚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时辰已到,请诸位参赛者移步八阵。” “师妹,一切小心为上。” “师姐请放心。” 玉微瑕拍了拍陆子涵的肩膀,越众而出,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入口。 她左边的入口站着的依次是何谡、唐清风,右边则是上官彦和吕雁卿。 将其余人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收入眼中,玉微瑕微微勾起唇角,抬腿踏进了阵中。 …… “四师叔,师父会平安归来吗?”君不离拦住了谢昀的步伐,一张尚带着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谢昀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凤目微挑,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可知道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4 这沧澜门中从来没有人敢硬闯本座的天下阁?” “知道。” “那你哪来的胆子敢在无传召的情况下闯入本座的书房?不要以为有八师妹的庇佑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恃宠而骄的人,首先就会被她舍弃。” “因为不离只想知道师父的安危!即便要被四师叔狠狠责罚,不离也绝无二话。只求四师叔开恩,告诉我师父是否能安然无恙。” “为何问我?” “四师叔是师父最信任的人之一,一切计划定不会瞒您……不离无能,没有资格随师父同去,唯有在此叨扰四师叔,以求心安。” 谢昀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几秒,半晌,才露出一丝笑意。 “还算忠心,你虽没什么才干,倒也勉强配站在她身后。” “那?” “放心。”谢昀淡淡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你走吧,这一次算作你初犯,暂时饶了罪过,若下次再敢硬闯入我天下阁……我定严惩不贷!” “谢四师叔。” 君不离躬腰退至了大门口,方才收了礼,转身朝上清宫走去。 路至一半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一声冷笑。 “好心机啊,大师兄。” “君某不知师妹何意,还请明言。” “师父在的时候,你同我争宠,师父不在的时候,你便来刷四师叔的好感度,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伪善?奸诈?不要脸?”齐玉陵从一旁的灌木中走出,明媚的小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讽刺。 “我不知师妹在说什么。”君不离的神色始终淡淡。 “你装什么无辜!”齐玉陵冷笑,“你知四师叔同师父关系甚好,便故意来此,表面上你无视规矩,莽撞之下做错了事情,背地里却将一个一心只有师父的好徒弟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四师叔只道你真心流露,又看在师父面子上,必不会重罚你,反之,届时师父通过四师叔之口得知此事,自然又会对你另眼相看。” “还有呢?” “还有?上次那个给你作证的小童是被你收买了吧?本宫竟然小瞧了你,让你哄骗了师父,还关了我三个月禁闭!”齐玉陵说到此不免还是气愤非常,“不过来日方长,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师妹这是何必?你我本是同门,理应相互匡扶。”君不离叹了口气。 “收起你那假仁假义的表情,本宫不吃这套!” “何来假仁假义?”君不离幽幽的道,“确认师父的安危确实是我的主要目的,毕竟像师妹这般对师父的生死不闻不问师兄我自问还是做不到的,至于获得四师叔的好感……不过是顺便而已,换做是齐国公主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呵呵,本宫懒得和你多费口舌。” “不愿同我费口舌,那公主殿下您现在是在干嘛呢。”君不离仿佛终于撕破了温文尔雅的表皮,露出了恶意的笑容,“或者说,您就是喜欢犯/贱呢?” 时隔三月,这一对师兄妹再一次不欢而散。 不过对于君不离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影响。于他而言,除了玉微瑕,什么都可以利用,可以抛弃。 齐玉陵,注定是他的垫脚石而已。 君不离仰头看了看蔚蓝的天宇,唇边的笑容纯良而温暖,引得凑巧路过的洒扫童子也不由自主的弯起了唇角。 君师兄……真的好温柔啊。 第 13 章 就在沧澜门上下都翘首以盼着八师叔能再度将荣誉带回门派的时候,一个噩耗出乎意料的击中了他们——玉微瑕失踪了。 裘泽在追寻了两天两夜不见踪迹后,连夜从天下池赶了回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万无一失吗?” 他冲上去想要攥住谢昀的衣襟,却被她轻易躲了过去。 “冷静下来,现在的你连平日里半分的冷静自持都维持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以平等的姿态诘问我?” 谢昀依旧微眯着双眼,可爱的娃娃脸上似乎不因这噩耗受到半分的影响,看上去虽然让人很有安全感,然而放在如今的背景之中,不免显得有些薄情起来。 “四师姐,你怎么能这样……” 开口的是一青衣男子,丝毫没有练武之人应有的刚强英武,反倒是有些许江南水乡,尔雅书生之气,正是紫阳真人座下排行第七的弟子邵文彬。人如其名,邵文彬善理学,通经史,偏偏在修炼一途毫无建树,是紫阳真人八位弟子中性格最为中庸的一位,恰也是他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使他和各位师兄师姐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如今连老好人都生气了,可见谢昀的态度是多么的凉薄。 “七师弟这是责怪于我吗?”谢昀虽然笑着,但那笑意未透入眼底,“难不成各位师兄师弟以为遇事惊慌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如今八师妹下落不明,正是需要我们去施以援手,若连我也沉溺于悲伤不知所措,届时八师妹又能倚仗谁?” 说罢,她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裘泽身上,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说是吧,二师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裘泽盯了她半晌,若有所思。这个男人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冷静,若不是事发突然加上关心则乱,他也不至于疏忽了这么大一个纰漏。 谢昀的态度绝对有问题,她平日里与玉微瑕关系极好,犹甚亲妹,一副把她当作事业上志同道合的好基友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她的死活?谢昀的冷静,与其理解为凉薄,不如解释成胸有成竹更为合理。 “阿玉不是一个人失踪的吧?” 心中有了计较,裘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他埋头盘算,冷不丁被谢昀这么一问,下意识的回道,“你怎么知道?” “呵。”谢昀凤眸含笑,几乎弯成了一轮月牙,让人忍不住对她心生爱怜,而作为在场唯二被她挖苦的男人,裘泽和邱文彬才能真正体会到掩盖在那张欺骗世人的表皮之下这个女人的嘴到底是有多么毒辣。 “男人就是愚蠢,真不知道女娲娘娘为何要创造出尔等这般昏馈无能、野蛮而毫无美感的生物,出了事情帮不上忙就罢了,还在此自乱阵脚。” 裘泽:“……” 躺着中枪的邱文彬:“……” “师、师姐!”老好人急了,顿时有些口吃起来,“你不能以偏慨全,师兄是这样,可不代表全天下男人都是这样啊!” 裘泽简直不想理这个毫无骨气的猪队友,他直接略过了狂拆自己后台的七师弟,“你如何得知清风她出了事?” “你的表情不已经告诉我了吗?”谢昀甜美的笑着,完全看不出来她刚刚才放过毒,“以你这般重色轻友,若不是自己的媳妇出了差错,又怎会着急成这样?我认识你上百年,能看到你这般自乱阵脚的时候可不多。” 她忽的神秘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5 笑,“让我猜猜,是不是清姬暗算了阿玉,然后两人不知为何双双失踪?” “你怎么知道?”裘泽手中的折扇被他下意识地握紧,那日阿玉入阵不久就遇上了上官彦他们,不但躲过了烈阳居和天下池的暗算,还反过来阴了他们一把,天知道他在天玄镜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直接无视了李肃然和祁阳子那两个老家伙的脸色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只是等阿玉拒绝了吕雁卿的邀约破解阵眼之后,清姬突然出现,还用她束发的簪子刺进了阿玉的胸膛!紧接着,两人被一阵白光吞没,待那光芒散去,再不见踪迹。 “你可记得唐清风伤了阿玉的那支簪子是什么模样的吗?” “镶蓝宝石凤尾鎏金银簪。”裘泽很肯定的说道。 若是换做旁人,定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他作为一个隐藏的妻子痴汉,几乎要把一双眼睛黏在了唐清风身上,又怎么会不注意到她换了发簪。 “阿玉就是聪明,这一招确实不错。”谢昀看了一眼在场的两位男人,“阿玉失踪既已成既定事实,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她,不过倒可以借此问天下池讨要些好处,你等只需装出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其余一切照旧,我会来处理这件事的。” “好,只是……” 话还未说完,谢昀眼神倏地一厉,蓦得看向窗外,“是谁?” 她衣袂纷飞,掠空而起,直待到了那处,却是空无一人。 “瞬移……符吗?”谢昀眯起了双眸。 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书房,而他们三人的谈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裘泽从谢昀书房回去的时候,心情好了大半。只是毕竟事关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免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他努力保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和七师弟告了辞,路过试剑坪的时候,却冷不防被人叫住。 “二师伯,请留步。” “原来是君师侄,你在此做甚?”裘泽心高气傲惯了,自然不会想在小辈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他摆出一副平常的样子,“早些回去吧,最近门中不甚太平。” 这原本是关心的话,听在君不离耳中,却越发刺耳,他端详着裘泽的表情,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点点的悲伤:“二师伯,师父……师父她……” 裘泽已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道:“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 “是、是吗?”少年红肿的双目显示着他心中的惶恐与悲伤,他抽泣了两声,“大家都说师父再也回不来了,我不信,我就一直找啊找啊,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师父,我想找人问,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真相……” “放心。”裘泽心一软,原本连自己都不敢肯定的答案就这么脱口而出,“师妹她肯定毫发无损,不会有事的。” “二师伯说的一定不会有错。”君不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试探的问道,“听说二师伯的妻子也随师父一起失踪了……” 原本以裘泽的资历自然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深意,只是如今他方寸大乱,并未体会到少年那隐藏在纯良外表下的恶意。 “清姬……”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君不离哦了一声,神色愈冷,只是他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那我就不打扰二师伯了。” 目送着裘泽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少年并未多做停留,径自回到了上清宫。他直奔玉微瑕的卧室,看守的童子早已被他用瞳术控制住,视若无睹的目视着前方。 门被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关上。 少年抱着女子的枕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那淡雅的盈香充斥在他的肺腑之间,他才恍若稍微得到了安抚的瘾君子一般满足的喟叹一声。 许久,他低低的笑出声,压抑着的黑色吞噬掉瞳孔中所有的温度,低沉不见一丝光亮。 都是骗人的啊,什么师门情谊,什么兄妹情深,在利益面前全部都可以抛弃……他唯一在意的珍宝,竟被人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而害她受伤的凶手却被这么多人包庇,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玉儿,快回来吧。” 然后我就会把你牢牢的锁在身边,哪里都不许你乱去。 第 14 章 不知不觉,玉微瑕已失踪了近三月。 沧澜门一直在同天下池交涉,李肃然忙得焦头烂额之下,不得不将孔雀谷拉下了水。 “我等都亲眼所见,乃是孔雀谷弟子唐清风伤了玉道友,还请唐掌门顾全大局,交出凶手,以平息沧澜门的怒火。” 孔雀谷远离中土,在上五宗中一直持中立态度,天下池虽为五派榜首,却也远远未到一家独大的地步,平日里欲与唐涯再三交好,只是如今将孔雀谷推上了狂风浪尖之上,别说结两派之好,今后怕是要被睚眦必报的孔雀谷记恨上,唐涯这人,向来非正非邪。 面对天下池的诘难,孔雀谷掌门唐涯闭门不见三日,再度出现时却一改之前沉默的态度。 原因很简单,他拿出了一块往生石。 在混元天中,往生石是炼制仙器灵宝的珍贵材料之一,若说只有这一个用途,断不会让它的价格炒到如今如火如荼、有价无市的地步。往生石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可以记载记忆,不少大能在飞升或是陨落之时,多会选择将自己的一生记录在往生石之中,后人便可以据此获得机缘与传承。 从某种角度来说,往生石就如赌石一般,若一掷千金之下得到的是一颗什么都未记载、完全纯白的石头,唯一的功用便只有炼器,若机缘巧合,上面记载了某位大能的传承,便可身价百倍,甚至引起一方的腥风血雨。 “本座这几日派人寻找唐清风的下落,不想在她的房中找出了这个,本座寻思这上头或许有些线索,便用神识搜索了一下,不想,本座运气还不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知几位掌门可有兴趣?” 唐涯坐在椅子上,阴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视线慢慢掠过四周,有几人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难不成这上头记载了某位前辈的传承,若真是如此,可是要恭喜唐掌门了,好运气啊。”许无媸巧笑嫣然,她后头站着一身蓝衣的吕雁卿,见到唐涯手中的往生石,瞳孔不由得扩大,她很快也反应了过来,顺着自己师姐的话道,“是啊,有记载的往生石可不是这么好找的,万人之中,能寻到一块便已是稀奇了。” “非也。”唐涯冷笑道,“这只是块空白的往生石。” 他见到吕雁卿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语气愈发阴森,“本座孤陋寡闻,竟不知吕道友什么时候同许掌门的感情如此之好了,莫非世人传闻有误?” 吕雁卿被他说的话一噎,还没等她开口,许无媸已神态自若的接过了话,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6 “让唐掌门笑话了,我与师妹,一脉相传,皆是出于风华一派,纵然在繁琐小事上有些意见不合,也断不会同世人传闻那般离心背德。” 唐涯直接无视了她,“上面虽没有什么大能传承,却记载了我那不肖弟子的一段记忆,不凑巧,正是那贼人夜袭唐清风然后假冒她的身份去参赛的最直接证据。” 吕雁卿的脸顿时一白。 许无媸却是轻笑了一声,“清风小友真是聪慧机灵呀,必是早早料到会有人袭击她,便备下了往生石来揭穿贼人的真面目。” 这话说的可谓绵里藏针,如今孔雀谷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凑巧便出现了能够洗刷唐清风嫌疑的证据,如此巧合之下,让原本就各怀鬼胎的各方势力怎么能不怀疑这其中的猫腻? 唐涯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垂眸道,“不知各位还记得唐清风初至天下池时戴的簪子?” “这……这谁还记得啊?”众人面面相觑。 “啊。”旁边站立的一小童突然惊呼。 “什么事竟如此惊慌,一点都不稳重!”李肃然眉头一皱,不愉道。 “掌门恕罪!”那小童惊慌失措的跪下,“那一日是我带唐姑娘前往千秋园的,因此多瞧了几眼,唐姑娘戴的……似乎是孔雀尾羽暗金发簪。”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天下池的四长老邓长明饶有介事的点点头,他痴恋唐清风多年,这一次更是主动拦了迎宾的差事,只为了多看佳人几眼。 李肃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几眼,邓长明眨眨眼,无辜的回视。 “往生石上记载了唐清风遇袭的全部记忆,在她入住千秋园的第一个晚上,有个黑衣人趁夜想要袭击她,不想唐清风因为认床久久未曾入睡,坐在窗口恰好碰见了这一幕,两人搏击起来,那人一个不慎被她抓下了面罩,不想却是个熟人。”说到此,唐涯似笑非笑的瞥了许无媸一眼,“许掌门可知那人是谁?” “唐掌门笑话了,本座又非神机诸葛氏,怎会未卜先知?” 唐涯挑了挑眉,继续说道:“那贼人眼看事迹败露,更是下了狠手,用肮脏手段弄倒了我那蠢笨的徒儿,连夜带走了她,更是假冒她的身份参加了此次五派大比。” “……也就是说。”唐涯的眼神倏地一戾,“那个人,才是真正暗算了玉道友还害她下落不明的罪魁祸首!” 许无媸心中暗道不好,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涯带着恶意的转向吕雁卿,“我说的对吧,吕姑娘?” 吕雁卿被他阴森的目光一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挺直了胸膛道,“我不懂唐掌门在说什么。” “不懂吗?”唐涯轻轻一笑,“你自入住千秋园后始终闭门不出,我原以为是因为你性子孤傲,却不想是金蝉脱壳之计,你找了个身形肖你的人易容成你的样子呆在房中,而你却在外面活动。不过吕姑娘很聪明,知道假货始终是假货,终有露陷的一天,因此你只是在第一天露了次面,便不曾再出来过,减少了同旁人碰面的机会,自然不会被不熟悉的人看出端倪。你趁夜袭击了唐清风,囚禁或是杀了她,而后你易容成她的样子,参加了五派大比,对着同清风交情深厚、毫不设防的玉道友痛下杀手……” 方虚子蓦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惨白的吕雁卿道,“唐掌门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 “真相到底如何,用神识看下往生石不就一目了然了吗?”唐涯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在毒蛇窝中垂死挣扎的青蛙,“吕雁卿你的计划很不错,若是成功,不但可以挑起沧澜门、天下池、孔雀谷三派的纷争,还可以一举除掉玉微瑕这个沧澜第一高手,重创沧澜门,可惜你不小心被唐清风看到了脸,更是没想到她眼见打不过你,将神识传送进了往生石,一招错满盘皆输啊。” “唐掌门请慎言!”许无媸厉声喝道,“如今真相未定,你又怎可将挑起五派内乱的罪名扣在我风华派身上?唐掌门不要忘了,魔修中人多擅易容,指不定是那些奸佞邪魔乔装打扮成我师妹的样子,袭击了令徒,再将罪名安在我风华派头上,届时便可使我上五宗相互攻讦,削弱彼此的实力。此乃奸人之计,还请唐掌门明察秋毫。” 唐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那冒牌货早就露出马脚,她戴的是一只镶蓝宝石凤尾鎏金银簪,若是没有记错,吕姑娘第一天来到天下池的时候……” 他停顿了片刻,斜睨了那小童一眼,“虽然少有人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有心人总是会瞧见的。莫不是那些魔修,连那一日的吕姑娘都假扮了?” “你说谎!”吕雁卿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她尖声叫道,“你个骗子,我吕雁卿清清白白,你休想污蔑我!” “好个清清白白。”唐涯嘲讽的笑意浮上唇角,“既然吕道友口口声声说本座污蔑于你,本座便给你个机会,我是哪一处说了谎?嗯?” “不是我,我没有抓走唐清风!那天晚上,明明是她打伤了我,我根本没有……!”直到话脱口而出,吕雁卿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由得一脸惨白,后退了几步。 她的话,无疑证实了唐涯所言。 “哦,那天晚上啊……”唐涯意味深长的道,“现在还有人想看一下往生石上记载了什么吗?” 许无媸脸色一变,“莫非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你是故意诈我师妹的?” “这个啊……”唐涯的表情倏的变得极其恶劣,“你猜?” “你!” “事关重大,还是要看一下的。”李肃然皱眉道。 “呵。”唐涯伸出指尖,轻点在石头上面,很快,一道绿色的荧光从里面飘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道模糊的图像。 从唐清风的遇袭,到她被打倒后视线模糊时的人影。 虽然并不清晰,但足以看出吕雁卿的脸。 “怎么会……”吕雁卿不敢置信的冲上前几步,却被方虚子拦住。 “你想毁灭证物吗?” “不,我没有带走唐清风,她实力在我之上,我没有!”吕雁卿一把抓住许无媸的手,“师姐,信我啊,她打伤了我,我没有……我没有带走她,也没有冒充她参加五派大比!” 许无媸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乌发,“不要着急,师姐永远都相信你。” 唐涯叹道,“传闻果然不可信啊。” “唐涯!”许无媸咬牙切齿道。 “唐掌门,我还有一事不明,五派大比那一日,是吕雁卿假扮了清风道友,那又是何人装成了吕雁卿的模样?”沉默许久的祁阳子终于开口了。 “本座怎么知道!这话你不应该问许掌门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7 ”唐涯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莫不成是你祁阳子手下的人?那我倒也能明白,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你一个万年童子鸡,旷的久了,碰上许无媸这么一个徐娘半老、如狼似虎的女人,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有的。” “唐涯!你未免太过分了!”祁阳子双眸眯起,狠戾的神色一闪而逝。 “过分又如何,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座。”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李肃然一贯自诩为第一宗掌门,极不喜欢别人冒犯他的权威,唐涯和祁阳子旁若无人的对话让他有一种被忤逆了的感觉,他看向了一旁的许无媸,“许掌门,还请将令师妹交于我处理。” 许无媸这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李掌门,我家师妹从小被我娇惯坏了,别处地方她住不习惯,还是让我带回去好好管教。李掌门,你大约也不想我师妹在惊慌之下胡言乱语些什么污了你的耳朵吧。” 听了这话,李肃然的表情顿时有些许的不自然起来,他眼含威胁的看了许无媸一眼,“方掌门,你看如何?” 方虚子淡淡的道,“愿闻李掌门高见。” 李肃然清了下嗓子,“吕姑娘毕竟年轻,指不定是受了魔修的蛊惑,才一时鬼迷心窍,做出此等错事……我看她已经知错了,不若等寻到玉道友之后,让吕姑娘当面给她致歉,再做十年幽禁如何?” 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幽禁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的闭关而已,于一些久久未曾突破的大能而言,闭关二十余载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与其说是一种惩戒,不如说是明晃晃的包庇! 方虚子心中冷笑一声,“如此敢情好,李掌门果然公正。” 饶是李肃然脸皮再厚,也听出了方虚子语气中的嘲讽,他心虚之中不免又有一些对方虚子不识趣的恼怒,“方掌门既然同意,就这么做吧。” “慢着。”方虚子看了一脸失魂落魄的吕雁卿一眼,“幽禁十年我同意,不过得废去她全部的修为!” “什么?”许无媸大怒,“我师妹已年满九十,若一朝废去修为,恐怕顷刻间就会化为风烛残年的老妪,方掌门所为,与直接逼我师妹去死有何区别?” 方虚子冷冷的道:“那贵派对我师妹出手的时候,又可曾想过玉师妹的生死?” “我用十方天地换我师妹一命!”许无媸咬牙道。 十方天地是风华派的一处洞天,里面积攒了不少大能传承下来的珍宝灵器,虽比不得天下池的揽仙洞和沧澜门的兰漪幽谷,却也是混元天中数一数二的福祉洞天。 “十方天地啊,许掌门真是大手笔。”方虚子幽幽的叹了一声,“可惜我方虚子虽然贪财,却绝不会拿同门的安危去做交易,许掌门的要求,我拒绝!” 大约是没想到一贯世故的方虚子会转性,唐涯“哦”了一声,脸上浮现出少许的笑意,终是正视他一回。 “方掌门这个要求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李肃然也开口道。 “玉师妹生死未卜,你们却在这里包庇凶手,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两方相持不下,唐涯终于不耐烦了。 他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一道符咒打进了吕雁卿的丹田之中,后者面上顿时出现痛苦的表情。 许无媸最先回过神来,“你对我师妹做了什么?” “咻,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莫非你与你师妹不是相看两相厌的冤家,反倒是对有情人?”唐涯阴阳怪气的道。 闻言,许无媸脸上的表情却不甚自然起来,“你、你胡说些什么?” “反正你与你师妹到底如何也不管本座的事,本座只是看不惯尔等拖泥带水的性子,出手帮了个忙罢了。”唐涯挑了挑眉,“这是我孔雀谷特有的控命符,被施术者不得对施术者产生一丝丝的违逆,否则魂飞魄散。” 他扫了眼趴在许无媸怀中瑟瑟发抖的吕雁卿:“既然玉微瑕与我那不肖弟子还没有找到,就等找到了她们再说,届时让她们来决定对吕雁卿的处罚不就好了吗,受害者还没说话,你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在这儿瞎吵些什么,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大约在五派大比中无论敌我拉满了仇恨值还能好好的有且只有这位毒舌又强大的孔雀谷主了吧。 ——要不是打不过,真想把他往死里揍。 以上是在座除孔雀谷弟子外所有人的想法。 临走时,唐涯顺手叫住了脸色青黑的方虚子。 “对了,本座请方掌门给贵派二长老带句话,就和他说,他的妻子本座的女儿失踪时已有两个月身孕,如果他找到了我那不肖的女儿,就让她带着我那还未出世的外孙回孔雀谷一趟,毕竟那个瞒着我和我女儿成了亲还有了孩子的男人我还未曾同他好好交流过。” 方虚子:“……”卧、卧槽,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接受不了怎么破。 “怎么?”唐涯挑了挑眉,“裘泽那个王八蛋还不知道清风是我的女儿吗?” 说罢,他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间变好,“还以为能让我女儿私定终身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也是个不受宠的,呵呵。” 方虚子:“……”心好累。 第 15 章 “这样真的好吗?” 说话的蓝衣女子此时正裹在雪白的狐裘之中,只露出一张冷艳绝丽的俏脸,她看了眼亭外纷飞的大雪,低下头在掌心温热的茶杯中啜饮一口。 “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可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呐。” 她对面坐着另一位绝色佳人,同蓝衣女子的一身狐裘不同,后者穿的可谓相当清凉,雪白的单衣外头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绿色的纱裙,乌发半挽,垂落在身畔。 闻言,绿衫女子只是轻轻一笑,手下烹茶的动作不停,片刻之后,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 “这上好的雪叶金针果然要在数九寒冬、冰封千里的漓水湖中品味方才不算辱没了它的味道。” 一只玉手毫不客气的将她手中的茶水连壶带杯的抢走,蓝衣女子挑了挑眉,娇笑道:“那姐姐就笑纳了。” 绿衫女子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末了她摇摇头,“从前便爱欺负我,如今更是不得了,带上肚子里的小的,一道奴役我。” “你不乐意?” “哪敢呢,如若我怠慢了你,届时师兄还不一掌劈了我?” 蓝衣女子哼笑一声,捡了碟中的一颗蜜饯塞入了嘴中,“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不怕,我们留下的讯息如此明显,旁人或许猜不出,四师姐定然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绿衫女子往后一倒,毫无形象的摊在了身后的软榻之中,“她会替我向其余师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8 师姐解释的。” “你真觉得谢昀她会……” “嗯?” “没什么。”蓝衣女子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狡黠。她虽与谢昀并无什么深交,但对于这位沧澜军师的性子却是摸透了七八分。这个女人,博闻强识,绝顶聪明,却偏偏生了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性,她可不认为谢昀会好心到解释给那群“愚笨”的师兄们听。 嘛,可是这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本身,也是这样的人呐。 “再说了,掌门师兄小气得狠,平日里让他放个半月假,总是不免要割地赔款一番,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我还不得要好好把握。”绿衫女子咋了眨眼,“最重要的是……” 她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若我俩出现的这么早,这么一大出好戏还怎么唱得下去?是以我为那些个幕后之人着想,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苟延残喘,万万不敢毁了他们精心布置下去的戏码。” 蓝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苟延残喘?我倒觉得你是乐在其中,那李肃然被你玩的团团转不说,沧澜门估计能得到一大笔好处。真是狡猾的跟个小狐狸似的,轻易算计不得你去。” “哪里哪里,不及贵派掌门万分之一。” 这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玉微瑕和唐清风。 彼时,她们触动了阵眼中的咒术被传送出阵,因临时被唐清风改动了目的地,她们并未被送到那幕后之人设定的禁地之中,而是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安然镇,此地虽隶属于燕国,却依旧在天下池的管辖范围之内,两人乔装打扮避开了镇中的天下池弟子,直接前往了烈阳居麾下的天阴城。 至于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一来玉微瑕一时兴起,想要来天阴城中的漓水湖畔看雪,一来……若是不凑巧被旁人瞧见了,也好顺势把掳走两人的罪责嫁祸给烈阳居不是? 反正烈阳居也在五派大比之中动了手脚,只是没同天下池、风华派同流合污而已。 其实也很好猜,天下池为正派之首,五宗表率,更是有上万年的积淀,即便是同它伯仲之间的沧澜门也轻易不去招惹,又有何人敢在它的地界上放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天下池自己敢。 李肃然贪图天行诀,却又碍于规则保护,不得不在暗中勾结了许无媸,让她假装向沧澜门投诚,更是言语锋芒之间指向烈阳居,好在事后撇清关系。许无媸大约是真不想要天行诀,也或许是知道有天下池挡着风华派难以出头,接受了李肃然抛出的橄榄枝,也就有了吕雁卿夜袭唐清风一事。 他们原本的计划,确实如唐涯所说的那样,由易容成唐清风的吕雁卿去接近玉微瑕,然后趁其不备,重伤她之后,再借用阵眼上提前布置好的咒术将两人带到禁地,届时吕雁卿可趁乱恢复原本的身份,而玉微瑕……左右逃脱不了一个“死”的结局,等到她这位沧澜第一人一去,唐清风也被幽禁,又有何人能阻挡有风华派相助的天下池? 玉微瑕倒也曾怀疑过烈阳居,不过只在一瞬她便抛弃了这个想法。 这一步步环环相扣的陷阱,除了亲手布置阵地的天下池,她再想不出旁人能做到如此程度。 只可惜,他们终究是太过小看她了。 虽未曾碰面,玉微瑕仍然察觉了住在她隔壁的已经另有其人。 对于一个修炼者而言,面貌、声音、胖瘦都可以变换,唯独气息改变不了。吕雁卿是元婴初期修为,气息轻而稳,隔壁的那个,却甚是粗重,明显只达到了金丹末期,充其量是个巅峰将要突破的,又怎能瞒过她的耳目? 她寻了唐清风商议,两人很快推算出李肃然的阴谋,干脆将计就计。 那晚唐清风给玉微瑕的发簪,不仅仅是给她的一个讯号,还是一个可以转换时空的一品灵器,毕竟对于敌人提供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小心为上,她们都信不过天下池的人品,尤其是李肃然。 如吕雁卿所言,她的确是失败而归——唐清风在世人眼中的修为只是金丹后期,事实上她只比玉微瑕低一线,早已是十余年的元婴中期。当刚刚进阶还不甚稳固的元婴初期碰上早已经过十年磨砺的元婴中期,结果不言而喻,唐清风打伤了吕雁卿,却放过了她,只是故意摘下了她的面罩,让往生石记录下这一幕。 真正的唐清风,假扮成冒牌的唐清风,“暗算”了计划下这一切的玉微瑕,两人通过那只表面上是孔雀尾羽暗金发簪实际上的时空灵宝改动了阵眼上咒术,在抛下了一大堆烂摊子之后,逃之夭夭。 “李肃然那老匹夫估计是猜到了什么,不过这个哑巴亏他们天下池是含着眼泪也得往肚子里咽了。”唐清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突然挑了挑眉,不怀好意的道:“你说许无媸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不会,风华派还得罪不起天下池,更何况,证据不足。” 玉微瑕注视着亭檐上悬挂的冰锥,“当初我们虽然利用往生石钻了空子,但毕竟是作假的,为了怕露出端倪,画面十分的模糊不清,那段由你臆想出来的记忆怕是经不起有心之人的细细推敲,吓唬吓唬吕雁卿还行,要是作为打击天下池的证据……恐怕毫无建树。” 唐清风想了想,也歇了心思,“罢了,反正经过这一次,祁阳子估计也要对天下池起猜忌之心了,李肃然接下去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过。” “天行诀你真不要?” “不要。”唐清风嫌弃的摆了摆手,“我对修道成仙又没什么兴趣,你懂的,我只喜欢肆意的人生。” “好吧。”玉微瑕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给你挺好,你这性子,不去成就大道可惜了。” 根据天地规则,玉微瑕第一个触碰到了阵眼,天行决的归属被分配给了她,天下池原本想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将玉微瑕囚禁在禁地,逼迫她交出天行决,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得到天行诀,反倒被玉微瑕将了一军,弄得如今首尾不顾的局面。 “天寒地冻,清姐的身子还受得住吗?”两人沉默了一会,玉微瑕突然开口道。 “没什么问题,我早已成就元婴,这种环境对我而言并无丝毫影响,只是为了腹中孩儿才勉强穿了这么多。”唐清风不在意的摆摆手。 “那我先回去了。” “好……诶?” 意识到玉微瑕的此“回去”非彼“回去”,唐清风兴致盎然的望着她,“你方才不是还说要在外面好好休息几月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回门中了。” “这个啊……”玉微瑕侧了侧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突然想起来,我答应某个人要和他一起用完膳,做人不可食言而肥啊。” 从唐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19 清风这个角度望过去,女子冰肌玉骨,明眸微眯,里面仿佛蕴藏着一斛暖日,将人间的阴寒都尽数除去。 只是这个时候,无人知晓,这到底是即将升起带来希望的晨曦,还是那迸发出最后一次温暖的夕霭余晖。 第 16 章 在失踪后的第四个月,沧澜第一高手玉微瑕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此时的暖阁里,坐着沧澜门核心的几位长老,他们神色不一,表情各异,却出奇一致的望着面前的女子。 虽被这么多目光“关照”着,玉微瑕依旧一副悠然的模样,她轻呷了一口茶,颇有闲情的回味片刻,才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这是我从天阴城带回来的雪叶金针,虽无雪景陪衬,失了少许的味道,却也不是区区凡品所能比得上的,若诸位师兄师姐不品尝一番,岂不可惜了?” 方虚子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见状,其余的长老也不敢触了掌门的霉头,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喝起茶来。 玉微瑕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谢昀眨了眨眼睛。 两人不免相视一笑。 方虚子坐在主位,自然瞧见了两位师妹私下里的小动作,心中不由得更是不快,阴阳怪气的道,“从前同八师妹一道在师父座下修炼,只觉得八师妹乖巧懂事,不想师妹却是个有主见的,方才闹得如今的上五宗人心惶惶。” 乖巧懂事? 底下的人不由一噎,方虚子说的,真的是他们这位本性凉薄又懒散的小师妹? 方虚子大约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师妹此次实在太过任性,那李肃然乃是成名千年的人物,岂是容易蒙骗的,若是被他看破,师妹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师兄所言极是。”玉微瑕见他面上虽是训斥,眼中的关心却是灼灼可见,唇边弯起的弧度越发深了些,“只是李肃然狡猾无比,更是做事不择手段,若不先骗过自己人,又如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 她看了眼方虚子,“当然,师妹年纪尚轻,不如师兄思虑周全,只是当时情形,容不得师妹优柔寡断,方才定下了这权宜之计,不想却让诸位同门担忧,实在是玉微瑕之罪过,还望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这次小师妹狠狠摆了那李肃然一道,替我等沧澜弟子出了口恶气,让师兄心中着实快慰!” “是啊,小师妹和四师姐神机妙算,我只恨不能亲身参与其中,又怎的会怪罪?” 方虚子用力咳嗽了一声。 “……啊啊,不过掌门师兄所言也有道理,小师妹还需小心为上。” “对,小心为上!” 玉微瑕嫣然一笑:“自然。” 方虚子与她相识百年,又怎会看不出她的阳奉阴违,重重的冷哼一声,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言语间浮上些许的幸灾乐祸,“师妹平安归来,想必还未曾通知过二师弟吧。” “裘师兄贵人事忙,我先前去瞧时,并未在门中。” “之前是忙,不过现在嘛……”方虚子呵呵一笑,“小师妹不是回来了吗。”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方虚子话音未落,暖阁的门已被人一脚踢开,玉微瑕望去,只见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二师兄一脸憔悴,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一张曾经风靡万千女修的俊脸上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只待一个机会便要破土而出。 他很快锁定了玉微瑕的方向,几乎是瞬移到了她的面前。 玉微瑕心中叹了一声,指尖一敲椅背,顿时出现在方虚子的身后,而裘泽因为惯性,直接扑向了原本一脸悠然准备看好戏的方虚子。 “清儿呢?” “师妹你!” 两声惊呼同时响彻在屋中。 玉微瑕幽幽的道:“许久不见裘师兄,不想你竟对掌门师兄……唉,当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玉微瑕!”这一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了。 她原本也只是想调侃一下,并不打算真的惹怒这两位对她很是不错的师兄,果断决定见好就收。 “天阴城,漓水湖畔。” 裘泽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师妹,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玉微瑕轻咳一声,“我说了什么吗?我只是刚从那里回来罢了。” “回来的好,回来的极好。”裘泽瞬间一扫方才的阴郁,一边朝门外跑去,“等过些日子师兄再同你好好聚聚。” 玉微瑕连忙道:“师兄,我想要一些固原丹给不离他们。” “你自己去拿,老地方。”说话间,声音已经远了。 谢昀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 “二师兄果真重色轻友。” 玉微瑕摸着下巴,“诸位师兄师姐,过些日子,我想去兰漪幽谷一趟。” 其余人还未体会出其中的意思,谢昀已是眼中一亮,“你得到天行诀了?” 玉微瑕但笑不语,已算是默认。 众人纷纷道贺。 方虚子抚着胡须:“自上古诸神陨落,混元天中已许久未曾有过飞升的机缘,如今师妹逢此成就大道之际,还望珍惜,以博封门荫派之功。” 玉微瑕点头应了,又告诫几位同门暂时不要把她平安归来的事情说出去,随后便告了辞,趁着夜色朝上清宫飞去。 她首先去了君不离的房间,原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不想却扑了空。 玉微瑕望着空荡荡的床铺,眉头一皱,神识如触手般探出,很快将整个沧澜门搜寻了一遍。 “嗯?”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身形一闪,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玉微瑕走到床边,有些无奈的望着那个即便陷入了睡梦中也依旧紧紧抱着自己枕头的少年。 他的皮肤比起她离开时越发的白皙了,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好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衬托着少年精致脸庞上不相称的冷冽。 玉微瑕一愣。 他在不安。 不安到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依旧得不到解脱。 玉微瑕有些不能理解——事实上她非常清楚君不离如此情形是为了谁,但她还是无法理解,担心、彷徨、慌乱,就能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吗?既然不能,为何又要让这些消极的情绪去扰乱自己灵台的清明? 玉微瑕是随性乖张的,另一方面,她又是极度理智的,理智到,她明明都懂,却依旧可以视而不见。 对于自己偶然间捡到豢养的小金丝雀,她虽然有些头疼,但还是疼惜的。就像是面对可爱小宠物的撒娇,即便当主人的需要付出一些宠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困意袭来,玉微瑕伸了个懒腰,和衣在君不离的身旁躺下。 原先在烈阳居的地盘,她不敢放松警惕给任何人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0 可趁之机,如今到了自己的家中,脑海中的那根弦顿时松弛了下来,玉微瑕伸手揽住一旁的少年,就像是抱着抱枕一般睡去。 大约是累得很了,少年始终不曾醒来。 直到次日的初阳逐渐照亮了整座上清宫,他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第 17 章 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少年半睁着眼眸,黑色的瞳孔深处,带着一丝意识回笼时的迷蒙,似乎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一个舞勺之年的孩子,既无算计,也不参杂着伪装。 很快,他就察觉到身旁那多出来的一道呼吸,目光先是一戾,下一瞬取而代之的却是不敢置信的欣喜。 “师、师父……” 少年嗫嚅道,声音极轻极低,似乎在畏惧会惊跑这一场美梦中邂逅,等他醒来,面对着的依旧是冰冷的似乎毫无温度的床榻。 无人回应。 君不离苦笑一声,只当还是一场梦境。正当他满心失望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师父?”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他想要直起身子好好看看身旁的人以此证明这并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境之时,挽在腰间的手一紧,将他牢牢的按在了女子充满馨香的怀中。 “睡觉。” 玉微瑕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听在君不离的耳中,透着股说不出来的让人脸红心跳的魅惑。 他心中的喜悦快要冲破他的心脏,但细心如君不离,自然察觉出了玉微瑕语气中的疲倦,只得强按着紧紧抱住她一诉思念之苦的冲动,仍由她沉浸在睡梦之中。 直到君不离逐渐平静了心中的波澜,他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 女子只着一身淡薄的中衣,侧躺着将少年拥入她的怀中,不凑巧他的头正搁在女子柔软的丰盈之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呼吸的热度正透过那薄薄的衣衫,熨烫着那一寸毫无瑕疵的肌肤。 少年俊逸的脸蛋倏地涨的通红,就连耳垂也仿佛滴了血一般。 不管他的心机到底如何深沉,毕竟是一个从未同任何女性有过亲近之举的稚嫩少年,即便君不离算得上十分早熟,也隐隐对玉微瑕有了些什么别的念头,也从未想过他会有一天以这种暧昧的姿态同那个人躺在一张榻上。 好像……更加贪心了一点。 少年眸中的黑色渐渐加深,最后凝成了那化不开的浓墨。他脸红着将脸贴在女子的怀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到胸腔之中全部都是她的味道,他才满足的喟叹一声,反手揽住了佳人的纤腰。 …… 玉微瑕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腰。 她低头一看,怀中的少年闭着双眼,即便如此,他的手臂也充满占有欲的将她禁锢在了他的身边。 玉微瑕有些莞尔的挑起了眉。 她似乎……被人当作了抱枕? 不过她貌似也是这么对待这位可爱的小徒弟的,真要算起来,她这位始作俑者也没资格说别人。 玉微瑕看了眼窗外,发现已是晌午,她虽早已辟谷,但君不离还未曾达到如此的境界,她正准备起身去让膳房准备一些晌食,谁知还未等她起身,怀中的少年已然惊醒。 “师父!师父你又要去哪?” 君不离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他像是在确认什么拥着她的力气越发的大了起来,孱弱的身躯在玉微瑕怀中静静颤抖。他带着一丝恳求,仰起脸庞。 “师父,求求你以后都不要抛下不离了好吗,不离一定会很听话很听话的!就算……就算以后师父只喜欢小师妹我也不会去争了。” 玉微瑕一愣,她没想到这一次的事竟然给君不离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不由得有些头疼。 “不离……” “师父,不要离开我。”说到最后少年的语调中竟隐隐带上了颤音。 “我,”玉微瑕犹豫了片刻,很快坚定起来,“我现在是不会离开不离的。”但终有一日,她会按照心中所向,成就大道,彻底的离开混元天。她很清楚,其余的师姐师兄也很清楚,“飞升”二字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无人可以阻止。 君不离沉默了片刻,以他的聪明,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师徒俩难得有如此温馨的时刻,只是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平静。 “六师兄。” 等见到在凉亭中等候的俞昊宇,玉微瑕已敛了先前听到童子来报时的诧异,平静的眼眸不见丝毫波澜,笑容语气温和。 “八师妹。”俞昊宇站起身来,一板一眼的施了个礼。 玉微瑕回礼道:“不知六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俞昊宇有些不自在的道:“我与八师妹之间什么时候起竟如此生分了。” 玉微瑕嫣然一笑:“原来六师兄也这么觉得,那为何还要如此一板一眼的同我行礼?我还以为我失踪了些许时日,六师兄贵人事忙已不记得我了。” 俞昊宇俊脸微红,轻咳了下,“礼不可废。” 还未等玉微瑕回应,他又连忙道:“不过我与小师妹之间,也不必太过拘着这些俗礼,随心即可。” 俞昊宇一见到玉微瑕,什么智商、才略统统化作了浮云,等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话是多么孟浪,顿时一张俊脸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却越说越乱,干脆闭口不言,呐呐四顾,眼神游弋不定就是不看玉微瑕。 玉微瑕不拘小节惯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是瞧着六师兄难得的窘迫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不免有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六师兄生性洒脱,想必和许多姑娘之间也都不拘着这些俗礼吧。” 她原本只是想要打趣,没想到俞昊宇却是一副正经的模样,认真的道:“只有小师妹一人。” 玉微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着俞昊宇满面通红却依旧认真注视着她的样子,先前想好的调侃之语顿时说不出口了。 两人面面相视,一时间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难以名状起来。 玉微瑕活了这么些年岁,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若有所思,仿佛有什么答案即将闪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这时—— “师父。”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君不离出声喊了她一声,虽成功打破了此时的尴尬,也算是将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毁了一干二净。 俞昊宇松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与此同时,他又暗骂自己孟浪,竟然当着小师妹徒儿的面就说出了此等类似告白之言来。 玉微瑕收回目光,望向了君不离,“怎么了?” 君不离一副害羞的样子:“师父,不离肚子好饿,能不能……”说罢瞥了一眼俞昊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1 宇,“师父说好要和不离一起用膳的,师父可不许耍赖哦。” 玉微瑕没想到是这种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那就走吧,若是不嫌弃六师兄也一起好了。” 君不离的眸底不由得闪现出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就在俞昊宇的话语中化作了阴冷的杀气。 “那个……八师妹,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我有些事情想要同你说。” 虽然害羞的快要自燃了,俞昊宇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口。 玉微瑕虽然诧异,还是点了点头,“不离先去摘星阁等着,师父随后就来。” “师父……”君不离不情愿的道。 “乖,师父不会言而无信的。” 君不离即便心中再是不甘,也不得不退下了。他很清楚,在玉微瑕心中,自己只是一个乖巧的徒弟,而一旦忤逆了师父的旨意,他在其他人面前所刻意营造出来的懂事大方的形象都会化为灰烬,而玉微瑕,在意着这些人。 真是让人生气啊,这种停滞不前的师徒关系。 他垂下眼眸,掩去了里面的算计。 “师妹,我……我知道你在两百岁之前不打算结缘道侣,但、但我是真心……真心喜欢师妹你的,如果、如果师妹有这个打算的话,是不是可以……可以考虑一下我。” 虽然俞昊宇说的断断续续,但玉微瑕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意外。 第一次被人正式告白,不想对象却是这位私底下被称为“一辈子破不了处”的武痴六师兄。莫非红鸾星动,万年铁树也不免开了花? 而且…… 她什么时候说过两百岁之前不找道侣这种话? “六师兄,”玉微瑕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祸害冰清玉洁的良家男子,“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目标从来不是混元天,而是这往生世界之外的天地,如今之际,我无心男女之事,只欲成就大道,站立于这苍穹之上!” 说到最后,玉微瑕的眸中竟隐隐带上了一丝风雷之色,冲破了她往日里一贯的淡然与凉薄,那种东西,名曰野心。 “我知道,但我觉得这两者并不冲突。”俞昊宇连忙道,“我虽出身名门,但父母亲人早已逝去,在混元天中并无牵挂,且某虽不才,不如小师妹你天赋卓绝,但勉强也能在这沧澜门中排第二,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大道,同你一道飞升,了却心愿。” 大约是怕玉微瑕拒绝,他说的极快,“修仙漫漫,不免寂寞,若有我相伴,时常与小师妹切磋武艺,也能解之一二。我自认是一个顶天立地之人,对道侣生生世世相随,绝无二心!且我通武学,善厨艺,懂音律,就算带出去也定不会给小师妹丢脸。” 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俞昊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只有红到滴血的耳垂出卖了他心中的羞意与忐忑。 玉微瑕心中一动,觉得此时的他竟有些可爱。 她自认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女人,哪怕真的结缘道侣,也不会影响她的内心分毫,只是她对俞昊宇暂时只是同门之谊,即便只是混元天中的道侣,她也不想随意将就。 “六师兄,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她眨眨眼,“我必须坦白,我从来没考虑过男女之事,所以……” 俞昊宇打断了她:“我不求你现在给我答案,只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玉微瑕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男子,英武的眉眼,俊逸的脸庞,蓝色的衣衫下面是年轻而富有力量的身躯,她呼出一口气,突然笑了。 如今她与俞昊宇,男未婚,女未嫁,同他所言,未尝没有可能啊。 “我会认真考虑的。”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要去同不离一道用膳了,六师兄若不嫌弃,不如一起?” 俞昊宇方才一番告白,简直用尽了他毕生的勇气,闻言顿时想起了方才自己那些毫不遮掩的情话,羞耻值顿时刷爆了他整个下限,“不、不了,师妹慢走……呃我的意思是,我先回去了。” 目睹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玉微瑕哑然失笑,转身朝摘星阁走了。 一晃两月余,玉微瑕心念着天行诀,不待同外出的裘泽告别,决定先行前往兰漪幽谷历练。 随行的除了以“即将突破想去兰漪幽谷寻找机缘”为借口的俞昊宇,还有死活要跟上的君不离和齐玉陵,方虚子虽然很不满这两个拖油瓶,但是对于小师妹的请求,除非有违门派利益,他一贯是持纵容态度的。 于是在方虚子的默许之下,四人悄无声息的踏入了兰漪幽谷。 一方洞天,一方世界。 机缘可能数年便能遇到,可能数千年,下一次的再见,或许已经是沧海桑田。 命运的玄机,谁又能参透呢? 第 18 章 岁月如梭,转瞬即逝,弹指之间已是十二个年头。 “君师兄早。” 两三个沧澜弟子结伴而行,预备前往试剑坪修习早课,不想却碰见了那位传闻中的人物,连忙垂首让道,恭敬的施了一礼。 “早。”年轻的男子一身绿色衣衫,长身玉立,俊秀如竹,眉目之间尽显温润如玉,让人只是瞧着便觉得心生亲近。 他走了几步,倏地在那几人面前站住,“看几位同门的装束,似乎是陆师叔座下的高足?” “高足不敢当,我等只是最低等的外门弟子。” 为首的一位年轻男子连忙拱手推让道,只是他的神情,却透着一丝被肯定的欣喜。 男子眸色如墨:“诸位师弟入门时候尚短,未逢机遇一展抱负罢了,陆师叔慧眼如炬,定不会让明珠蒙尘。” “多谢君师兄吉言。” 几人纷纷道:“早就听说君师兄天纵奇才,剑术卓越不在俞师叔之下,假以时日,定能扬名立万。” “更难得的是君师兄身居高位,却有怀瑾握瑜之德,屈己待人,哪像那飞扬跋扈的齐楷之……” 待话脱口而出,那位男弟子才意识到自己心直口快之下竟说漏了嘴,若是传到了齐楷之耳中,以齐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一瞬间白了脸色。 那绿衣男子自然就是长大了的君不离,他对于这几人欺软怕硬、谄媚于上的小人脾性十分之鄙夷,面上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诸位师弟,君子不在背后议人长短,齐师兄快人快语,难免会让人难以理解,相处久了,便会知道他没有坏心。” “君师兄怀君子之器于心中,光明磊落,浩然正气,只是人心太过复杂,非是师兄以德报怨能够化解的。”为首的沧澜弟子犹豫了片刻,忽地凑上前轻声道,“我等与那齐国太子同属一脉,时常听见他在背后辱骂君师兄,还有他身旁的兰意,时常替他出谋划策,欲要算计于你……” 君不离轻轻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2 的“哦”了一声,神色依旧如沐春风,“多谢师弟提醒,只是我与齐师兄有同门之谊,我相信他定不会害我,大约是师弟误会了吧。时候不早了,我先行一步,告辞。” 说罢,也不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径直离开了。 仿佛能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君不离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单手负在身后,玉簪儒衫,衣袂飞舞,端的是君子如玉,风度翩翩。 这种肮脏的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他了,这几人无非是受了齐楷之的气,想要挑唆两人之间的关系,借刀杀人罢了。至于兰意……大约是投诚齐楷之不成反被羞辱,恼羞成怒之下嫉恨上的吧,他们不敢去冒犯出身高贵的齐太子,只能将仇恨转移到齐楷之的军师兰意身上,同样出身卑微,兰意能受到齐楷之的重用,他们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蝼蚁的小心思啊……不难猜,却难免会让人倒胃口呢。 不过,也不用他出手,这沧澜门上下的风吹草动,除了绝对机密的几处,又有什么能瞒得过齐国太子的耳目? 君不离走了一路,每每有路过的弟子恭敬的给他行礼,神色之间透着一股由心而发的敬意。 如今的君不离,早就不是那年势单力孤什么人都瞧不起的小乞丐了,他不仅仅是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更是继裘泽师叔之后的沧澜门第二位炼丹师,同大师级别仅一步之遥。 就连裘泽都曾亲口说过,君不离,有望在百年之内晋升为炼丹宗师,与他平起平坐。 没有人怀疑裘泽说的话,除了君不离自己。 炼丹大师到炼丹宗师的距离,犹如一道望不到尽头的天堑,他天赋再怎么卓越,也难以在百年之内轻易涉足,更何况他的重心在于修炼。这世上一切的事物都是公平的,没有人能例外。 裘泽这么说,无非是受了玉微瑕的请求,只为了提高他在门派中的地位。 受到重视的弟子,自然能够拥有最优厚的资源,这也是他能在双十年华踏入入微的原因。 玉儿…… 君不离的眼眸深处终于浮上一缕温度。 他已经六年零五个月十六天不曾见过她了。 那时,他与玉儿……还有两个该死之人一道进入了沧澜门的洞天兰漪幽谷,一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俞昊宇如愿寻到了机缘,突破了心境上的藩篱,更在玉微瑕的襄助下自创了一套剑法,他与齐玉陵也受益匪浅,正式踏入了修仙的道路。 反而是玉微瑕,迟迟未得到属于她的那份机缘。 直到六年前,她闭关入定。 天行诀的威力太过霸道,未免他们被她不慎所伤,三人被送出了兰漪幽谷,一直到现在,她依旧孤身一人在那洞天之中。 思念,快将他折磨的神形俱碎,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届时等她归来,见到的将会是最完美的他。 想到这里,君不离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在一众沧澜弟子的打招呼声中走到了试剑坪。 他取下挂在腰间的佩剑慕玉,按照玉微瑕教过他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开始练习。 慕玉是他晋入入微之后,由神识之海孕育而成的本命之器,其质为玉,却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在混元天中也闯出了几分薄命,甚至有人称他为“慕玉公子”。 慕玉啊…… 君不离至今还记得谢昀得知他佩剑之名时候的表情,那个女人,最后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过问。 猜出来又如何,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谢昀早就知道这一点,却又不说,说白了,也是个为自己计的女人。 所以玉儿身边只要有他一人就行了,只有他,绝对不会将除她之外的任何东西放在眼中。 又将剑法演练了一遍,眼见时辰已不早,君不离预备回上清宫处理宫中事务。 就在此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动从底下传出,震得几位修为尚浅的沧澜弟子直接被掀翻在地上,半晌站立不起来。一时间,整个沧澜门都陷入了地动山摇之中。 “怎么回事!”以方虚子为首的几位沧澜长老各自从住处瞬移到了试剑坪。 “难道是有哪位上古大能在此渡劫吗?” “混元天灵气凋零,有点本事的大能都选择飞升了,哪还会有能引起这种天地转移的大能?” “禁戒!当心有外敌入侵!” 一众慌乱之中,唯有君不离无动于衷。 确切来说,他由一开始的呆滞变成了欣喜若狂,沉寂了六年余的心脏在这一刻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望着天际边界,脸上已不自觉的划过一道泪水。 原来,一切为了变得“完美”而付出的努力,在见到你的喜悦面前,脆弱的恍若那空气中的尘土。 玉儿,你终于回来了。 第 19 章 慌乱只持续了一瞬,很快,整个沧澜门便在众位闻讯赶来的长老维持之下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不多时,那股引动风云变幻的力量消弭在了悄无声息之中,就如它的出现一般突然。 被汇聚到试剑坪的沧澜门人顿时传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肃静。”方虚子威严的扫了眼四周,被他目光触及到的弟子纷纷低下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头,对在场的几位师弟师妹们道:“这是渡劫成功了还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般来说,渡劫,只会有两种结局,一是突破藩篱,于天道更进一步,二则是因灵力不足,在天劫轮回之中魂飞魄散,就此化为一爿尘土。虽混元天的历史上也出现过大能渡劫不成,却得生还的例子,但他们无一例外的丧失心智,坠入了魔道,为害一方,更遑论这种意外实在是少之又少。 “不好说。”陆子涵脸色也甚是沉重,“若是成功,天象变化的时间不会如此之短暂,若说失败……以元婴毁灭的威力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总之先布好结界,以不变应万变吧。”谢昀淡淡的道。 “也只能如此了。”方虚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只是……” “只是什么?” “大概是我想多了。”方虚子勉强一笑。 谢昀低头沉思不语,她看了看上清宫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一道光幕很快冲天而起,将整个沧澜门笼罩在其中。 “为防止意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结界,直到禁令解除!” 安抚好几处不安的骚动,方虚子让座下的童子请来了陆子涵,如今裘泽不在门中,按照资历,以这位温柔婉约的三师妹最盛。 “子涵师妹,你说八师妹她……” 陆子涵安慰他道:“师兄,倘若这动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3 静真是玉儿弄出来的,凭我等绵薄之力,在这里着急也于事无补,如今之计,唯有相信玉儿。再说,这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或许玉儿一切平安,如今还在那兰漪幽谷之中。” “唯有如此了。”方虚子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不怎么相信,恰好在沧澜门附近渡劫的大能,除了玉微瑕,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师兄,”陆子涵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她想到了什么,却又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师妹有何高见?” 陆子涵犹豫了片刻:“师兄,只要师父能出关相助……” “不可!”方虚子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师父如今正是处在冲击大乘的紧要关头,一旦出了差错,你我万死不能赎罪也!” 沧澜门的前任掌门紫阳真人,自从传位给自己的首徒方虚子之后,再也不管俗物,一心沉浸于修炼之中,即便是最受宠爱的关门弟子玉微瑕也已经二十余年未曾见过他了。 紫阳真人自上次闭关之时,便开始冲击大乘境界。作为前承洞虚,后启飞升之境的桥梁,大乘可谓至关重要,它决定着一代修仙大能,究竟能入海为龙,亦或者是,碾落成尘。 玉微瑕被喻为沧澜门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但与沧澜门真正深厚的底蕴相比,方虚子毫不犹豫的就选择舍弃了她。不仅仅是玉微瑕,换作门派中任何一位师弟师妹,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无法与紫阳真人的安危相提并论。 一个即将突破大乘的人,才能成为沧澜门屹立不倒的后盾。 虽然残忍而现实,但若是给方虚子一百次机会重选,他依旧会选择保全自己的师父。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断绝了或许是唯一能拯救玉微瑕的机会。 陆子涵心中叹息,她早就知道掌门师兄的选择,却依旧不死心,想要最后再试一次。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了冷场之中。 此时,一道清润的男声突然而至。 “掌门师伯,你们在说什么?” 方虚子并没有察觉到身旁有人,直到那人开口出了声,方才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笑眯眯的君不离。 “你什么时候在的?” “嗯?”君不离先是朝两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不慌不忙的直起背脊,“我方才见到掌门师伯座下的童子引着陆师叔朝此处而来,估摸着掌门师伯定是在附近,不离也有些许时日未曾向两位师伯行礼了,身为晚辈,实在是大不敬,便想着过来请个安,谁想掌门师伯一脸忧愁之色,小子无礼,私下猜测许是掌门师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一时忍耐不住,方才出言询问之,还望两位师伯恕罪。” 陆子涵一贯宽容惯了的,且她也不觉得君不离有什么无礼之处,虽然因着玉微瑕的事情心中不安,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乖孩子。” 方虚子虽然没有陆子涵那么好说话,但对于门中的后起之秀少年俊才他都是不怎么为难的,闻言他只是轻哼一声,“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以后不许随便站在长辈的身后!” “是。”君不离笑着垂首行礼。 直到两人走远,他唇边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脸上。 怎么办玉儿……他好想杀人呢…… 他唯一在意唯一放在心上的珍宝,似乎,又一次被人践踏了。 作为他生气的代价,某些人冗长而毫无意义的人生,或许也该体验一下波澜了? 在此之前…… “掌门!禁地传来急报,有十几个魔修闯进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虚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手中茶盏一松,掉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什么?你们怎么做事的!师父在里面闭关,若是他出了丝毫的差错,本座要让你们以死谢罪!” 逃回来的几位守卫都喏喏不敢言,战战兢兢的跪在堂下。 “一群废物!”方虚子飞奔出堂中,身后跟着几位忧心忡忡的师弟师妹们。 还未等他出大门,一道人影倏地朝他撞来,方虚子心中惊怒,一挥衣袖卸了上面的巧劲,稳稳的接住了那人。 “延鹤?怎么会?” 方虚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熟悉的脸庞。 “你对我座下的童子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没见,师兄火气还是这么大啊。”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笑声。 方虚子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直到那人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他才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 “大师兄见到我很是吃惊么,”女子摸了摸下巴,眼底含着一缕笑意,“真是让师妹伤心啊。” “八师妹!”方虚子身后的俞昊宇惊喜的道。 其余几人也纷纷上前嘘寒问暖起来。 “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师父的安危!”方虚子转向玉微瑕,“守卫来报,禁地有失,师兄稍后再与师妹叙旧。” “掌门师兄无须着急,师妹方才刚从禁地过来,相关闲杂人等也处理干净了。” “师父无大碍否?” “放心,师父那里一切安好。” 玉微瑕扫了一眼被方虚子放下来的惊魂甫定的延鹤,勾起唇角,“不若师兄猜猜,我是在哪里遇到你的这位小童子的?” “哼。”方虚子得知紫阳真人无碍之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顿时想起了玉微瑕方才的举动,吹胡子瞪眼的道,“我还想问你怎的如此无礼?” “这就要问你家的小童子了。” “师妹何意?”方虚子一皱眉头。 “禁地并没有什么魔修,只有他。”玉微瑕笑了笑。 “不可能!”方虚子不假思索的道,“一来延鹤只不过是筑基初期,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武力高强的守卫,二来他在我身旁多年,为人勤恳,决计不会是细作、奸佞之流。” “是啊,八师叔,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师祖动手啊,请您明察!”小童子趴在地上,哀哀的道。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走到禁地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是碰到了一个人,那人对我笑了一下,等我回过神,已经到了禁地。” 玉微瑕对方虚子道:“师兄想到了什么?” 方虚子眉头皱的更紧,脸色却不似方才难看,“瞳术。” “延鹤不过是一个媒介,对方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通过延鹤的眼睛对禁地的守卫再次施展瞳术,让他们以为魔修大举入侵,禁地有失。” “然后,”玉微瑕停顿了一下,“他就可以趁乱闯入禁地。” 在上五宗中排列第二的沧澜门,禁地岂是那么好闯的?即便是曾经魔修的领军人物宿冽魔君也不敢孤身一人前往。唯有当方虚子方寸大乱欲往禁地一探究竟之时,他才会关掉禁地中成百上千的禁制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4 咒术,这一刻,才会是禁地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方虚子惊出了一身汗,“若不是师妹,我差点误中奸人之计,犯下大错啊。” “谁想要害师父呢?”俞昊宇问道。 “这个……就要仰仗掌门师兄去查了。”玉微瑕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 “诸位同门还是来暖阁说话吧。”陆子涵对着玉微瑕眨眨眼,“我方才已经命人备好了茶水,八师妹与我等久别重逢,可不准早走!” 玉微瑕含笑应了,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同俞昊宇碰触到,后者的脸刷的涨成了通红。 她眸色渐深,什么都没说,唇角的弧度却微微上扬了。 第 20 章 “师妹此次归来,可是已成就了洞虚?” 甫一坐定,方虚子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毕竟对于上五宗这些承载千年的修仙巨擘而言,元婴高手虽然稀少,但远远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但若是换作洞虚,其结果或许就大相径庭了。如今天下池在排位上稳稳的压了沧澜门一头,便是因为它多出了一位洞虚大能。方虚子再是不甘,也不得不屈服在这赤/裸/裸的事实之下。 若是玉微瑕能踏入洞虚之列……这上五宗的排位指不定将迎来一次重新而彻底的大洗牌。 想到这里,方虚子的眼睛亮了一亮,身子也禁不住微微前倾。 玉微瑕失笑:“师兄未免太看的起我了,自上古以来,凡晋级洞虚者莫不是万年方出其一的天纵奇才,更是经成百上千年勤修不辍,得此机缘,才能窥视洞虚奥秘之一二,我不过百年之龄,焉敢与先辈比肩?” 方虚子顿时有些失望。 他挥了挥手,“罢了,是师兄魔障了,如今这混元天中最年轻的洞虚大能,也只是堪堪在其六百九十七岁时突破,师兄一时想岔了,还望八师妹不要介意。” “一心系于师门尔,何以谓之魔障?”玉微瑕淡笑道,“掌门师兄且宽心,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方虚子心念着门中事务,告了个罪,先行离去了。 其余师姐师兄也都纷纷告辞。 一时间,只剩下了玉微瑕、陆子涵、谢昀及俞昊宇邵文彬二位师兄。 “小六,当初玉儿不在时常听你念叨,如今人在这儿了,你倒成了个哑巴。” 陆子涵是眼瞧着俞昊宇长大的,在她的心中,情谊自然胜过了其余的师妹师弟一些。这些日子,她瞧得明白,自己这位六师弟想必是一颗心全然落在了玉微瑕身上,不由得想要开口帮衬着他些。 “三、三师姐……”俞昊宇的脸唰的涨的通红,他嗫嚅了片刻,“我想起来试剑坪那里还有些事要我去处理,我先行一步,告辞!”说罢,径自跑出了暖阁之中。 “……” 饶是陆子涵性格温和,也不由陡然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 谢昀轻托着娃娃脸,唇边勾勒出一抹洞察一切的笑意。 玉微瑕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看虽然神色有些尴尬却依旧坐在谢昀身旁的邵文彬,微微挑眉。 “七师兄,你与四师姐这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调侃。 邵文彬被茶水呛到了,抚着胸咳嗽不已。还未等他恢复过来,旁边伸过来一只玉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 “笨死了。”谢昀软糯的声音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来,只有她那始终透澈的双眸显示着她才是两人关系的绝对主导。 “抱、抱歉。”邵文彬似乎笑了一下,温润的书生气越发的浓重。 玉微瑕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朝谢昀偷偷的眨了眨眼。 虽说是偷偷,但在场的人无疑都看到了。 邵文彬咳得更起劲了。 “三年前我同文彬成了亲,那时八师妹不在。”谢昀的指尖若有若无的从男子的肩胛一路朝下,惹得后者直接僵在了座位上,她轻笑一声,满意的收回手,“记得补上份子钱。” “无耻真无耻。”玉微瑕感叹道。 说话间,暖阁的门被轻轻敲了下,看门的童子迈着小步子走到谢昀身旁,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让他进来吧。”谢昀挑了挑眉。 玉微瑕朝门口望去,只见一儒衫青年,折扇纶巾,风度翩然,径自走到谢昀面前。 “给师父请安。” 他停顿了下,转向陆子涵,“三师伯好。” “闵儿,这是你八师叔。” “在下诸葛闵,初次见面,礼仪不到之处,还望八师叔多多海涵。” 玉微瑕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谢昀身上,“神机诸葛氏?” 谢昀点点头:“闵儿是神机诸葛钦定的下一任族长。” “那我只能恭喜四师姐又得一青年才俊了。” 同他祖辈赫赫声名相称,诸葛闵确实是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谈吐有礼,举止高雅,虽有着儒者的自持,却无酸腐清高之气。 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玉微瑕的沉思,她抬头一看,诸葛闵半捂着胸口,俊逸秀气的脸上微微透着股青色,他用手肘抻着椅背才能勉强让自己不滑下去,即便如此,诸葛闵依旧朝谢昀伸出了手。 “师父,我好难受……” “闵儿又发病了?”谢昀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在意的神色,她上前几步,从诸葛闵的怀中摸出一个玉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喂进他的嘴里,一边将灵力慢慢渡进诸葛闵的丹田之中。 诸葛闵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他凑到谢昀的耳边,旁若无人的将头轻压在女子的头顶,“多谢师父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玉微瑕下意识的朝邵文彬望去,果见他苍白了一张俊脸,拳头微微握起,不自觉的颤抖着。 是了,她终于知道那不和谐的地方在哪里了。 诸葛闵近乎完美的谈吐,对象却不包括邵文彬。或者说,从诸葛闵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完全无视了邵文彬,与其说没有面对师爹时的尊敬,更不如说是一种无视到了极致的漠然。 至于原因…… 玉微瑕看了眼举止亲密的师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回归了沉默。 “闵儿,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好生歇息着吧。”谢昀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可我想同师父多呆一会……” 诸葛闵垂下眼眸,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送你回去,听话。”谢昀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诸葛闵唇角微微扬起,他突然话锋一转,挑衅的望向邵文彬,“七师叔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邵文彬一改往日里的懦弱,手虽还是有些颤抖着,却没了方才的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5 苍白,“我与阿昀是夫妻,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焉能不关心?” 诸葛闵冷冷的注视了他片刻,忽地轻笑出声,“如此,便劳烦七师叔了。” 目送着三人离去,玉微瑕轻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三师姐,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 陆子涵轻咳了几声:“是啊,不过诸葛闵这孩子,平日里虽然不喜七师弟,但总归是有分寸的,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做得实在是过了火。” “四师姐不管吗?” “造成如今现状的,可不就是阿昀吗?”讲到这里,陆子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阿昀和你打小便是诸位师姐妹间最有主意的,你一心向往无上大道,而阿昀则是野心勃勃,这些都是好事。只是这几年,我越来越弄不懂阿昀的心思了,她笑得越灿烂,我这心里头越觉得危险。” “所谓天命浩渺,玄机莫测,就如我怎么也没想到,四师姐居然会和七师兄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陆子涵感叹道,她正准备抿一口茶盏中的香茗,然而下一瞬,倏地停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玉儿……” “嗯?” “你这次……”陆子涵咬了咬唇,“你这次回来,改变了好多,以前的你从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凉薄如她,只会不在意的一笑,洞若观火,却绝不会沾惹上身。 之前对方虚子的理解也罢,对谢昀三人情感纠葛的关注也罢,总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位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八师妹身上。 玉微瑕微笑道:“我这样不好吗?” “玉儿越来越善解人意了,极好。”玉微瑕身上的“人气”越来越多,陆子涵原应感到欣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面对着谢昀时的不详预感。 就好像……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消失了一样。 玉微瑕垂下眼眸,但笑不语。 又坐了片刻,玉微瑕起身告辞,原陆子涵想要送她到门口,却被玉微瑕婉拒了,只得作罢。 玉微瑕慢慢走在山路上,感受清风拂面的凉爽,她伸了个懒腰,眼角瞥见了一处,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片刻,她扬起笑容,朝那个墨衣磊落、眉目如画的青年走去。 第 21 章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寸寸的缩短,直到三尺开外,女子才慢慢的顿住了脚步。 玉微瑕微侧着脸,姣好的面容让青年手指一痒,几乎忍不住将之捧在掌中细细抚摸。 “不离?” 青年沉默了一瞬,随即扬起一抹温暖如光的笑容,“嗯,玉儿。” “你应当叫我师父。”玉微瑕正想如以往那般摸摸他的头,却陡然发现那个曾经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已然成长为了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的青年。 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不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呀。” 君不离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伸出手将她散开的一缕发丝别回到她的耳后,“玉儿这些年可曾想过我?” 玉微瑕愣了一下,“当然,不离是为师的首徒,为师不想你又能想谁呢?”她的目光澄澈如月光,瞳孔之中倒映出青年颀长的身姿,他眸色一深,大手猛然用力将女子牢牢的困在了怀中。 他将下巴搁在玉微瑕的头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梢上的香气。 “玉儿,我好想你。” 玉微瑕原本是能躲得开的,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她于天下池失踪之时,少年蜷缩着身子睡在她床榻上的场景。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女子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抱回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男人抒发着相思之情。 “你回来了,我才觉得这偌大的上清宫有了一丝温暖……” “玉儿,你这次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玉儿?玉儿?” “暂时不会走了吧。”玉微瑕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怀抱着佳人的青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的瞳术……没有再练了吧?” 君不离的身体倏地一僵,只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原状,他听到自己微感疑惑的声音,“当然没有,玉儿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在心中呢,怎么了,可是门中发生了什么事?” 玉微瑕伸出手撑在青年的胸上,微微分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抬头望进他黑色的瞳眸之中,良久,她才低下头,轻笑道,“没事。” “那就随我回去罢,多年未见,不离可是有许多话想与玉儿说。”君不离伸手握住玉微瑕的葇夷,却被她反手挣脱开来。 “都说了要叫我师父啊。”玉微瑕神色显得有些无奈,“不离要乖乖的。” 君不离神色莫明的注视了她一会,方才露出一抹笑容,语气轻松的道:“好,不离会乖乖听……师父的话的。” 两师徒久别重逢,都选择了步行回上清宫,一路上不时有解禁后的沧澜弟子路过,惊呼着一脸惊喜的跑上前向玉微瑕行礼。 “玉师叔您回来了呀。” “恭迎玉师叔回山!哈哈,真是天佑我沧澜!” 玉微瑕一一点头回应了,那几个弟子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他们恭敬的弯着腰退下,然后小跑着去告诉自己的师兄师弟们这个好消息。 不多时,蜿蜒的山路上出现许多穿着不同颜色衣衫的沧澜弟子。 玉微瑕有些无奈,掐了一个诀,顿时两人的身形消弭在一阵空气的波动之中。 “师父真是受欢迎啊。”君不离用感叹的口吻说道。 “徒弟你也不差啊。”玉微瑕促狭的挑了挑眉,不要以为她没看到有几位年轻的女弟子红着脸从他身旁跑过,明显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嗯?”君不离不解的望向她。 “不离的女人缘一定不错吧。” 君不离沉吟了片刻,摇头:“沧澜门还有除了师父之外的女人吗?” 玉微瑕忍不住笑出声:“少女怀春,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啊,不离年纪轻轻,何苦如此约束自己?虽我辈修行讲究清心寡欲,但为师私以为及时行乐方不负人之本色,入红尘,未必要心存红尘。” “这话听着……似乎甚是无情。” 他问的认真,她却没有回答。 玉微瑕只是勾唇一笑,刹那间笑靥绽放,嫣然无方。 “不离何时也会关注这些了?” “总不能落后师父太多。”他别有深意的说道。 “唔,说起来,我也许久不曾考较过不离的功课了,等歇息片刻,为师就带你去后山历练一番,也好让为师知道小不离这些年可曾懒怠?” “好。”男人唇边的弧度不自觉加深了些。 说话间两人已接近上清宫,玉微瑕随手撤去了两人的屏障,一遍四顾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6 着周围的风光。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知道师父要回来,不敢变。”君不离凑上去轻声说道。 “不离比从前健谈多了,很好,师父还怕你性格孤僻,同其他弟子相处不来呢。” “几位师伯师叔都对我很是照顾,他们座下的弟子也大都与我交好,师父不必担心,”君不离微微一笑。 “你那几位师伯师叔都是好的,”玉微瑕感叹道,她抬起头,沉敛着目光,“相较起来,反倒是我这个师父最是不负责任。” “怎会?”他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那一瞬间忍耐不住的迷恋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的眼前,“师父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 “傻孩子。”玉微瑕忍不住为他孩子气的话笑出声来,“过两天为师传授你一套剑术,是我在洞天之中自创而成的,还未曾在任何人面前用过。” “多谢师父。”君不离盯着她美丽的侧脸,手似动了一下,但最终却攥紧放下,“师父一别数年,可是悟出了什么?” “不离不妨猜上一猜?” “唔……” 君不离沉思着,还没等他说出口,却被旁边一道含着笑意的软糯女声打断了。 “八师妹,好久不见。” 玉微瑕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同谢昀肖似的笑容,“四师姐。” 谢昀从上清宫门前的青鸾石像身后慢慢转出,直到她整个都出现在玉微瑕视线之中。 “方才在三师姐那里……”她停顿了下,露出一丝宠溺而无奈的神情,“闵儿那孩子也实在太不懂规矩了,还望八师妹不要介意。” “少年有些青春活力总是好的。” “许久未见,我与八师妹还不曾好好叙旧过,不知八师妹可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谢昀顶着一张白皙柔嫩的娃娃脸,配上她湿漉漉的柔和目光,只教人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玉微瑕看了君不离一眼,对谢昀点了点头,“四师姐言重了,请。” 谢昀将她下意识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电光火石之间瞳孔幽暗不定,似一斛深水被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静。 师姐妹两人纷纷在书房坐定。 “师妹,你已经放弃你的无上大道了吗?” 待到两人独处,谢昀没有花费任何时间在寒暄之上,出门见山的道。 “阿昀,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玉微瑕淡淡的看着她。 谢昀盯了她片刻,忽地摇头道:“我原以为我是,只是如今连我也已经看不透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玉微瑕似蝶翼般孱弱而美丽的睫羽投射下一片晦涩,“阿昀,你不会对沧澜门出手的对吧。” 谢昀皱了皱眉头,“你把我当什么了。” “阿昀莫生气,我只是问问罢了,你就当我求个心安。”玉微瑕微笑着递过一杯茶盏,“我以茶代酒,向阿昀赔罪了,嗯?” 谢昀无奈的斜睨了她一眼,“你改修了红尘之道?” “果然瞒不过阿昀。”玉微瑕一副乖巧的模样,看得谢昀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手指弹了弹玉微瑕的额头,“红尘之道向来困难重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艰难,却也更为有趣呀。”玉微瑕半托着下巴,眸光澄澈,似乎氲藏着一泓清泠月光,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谢昀垂下眼眸,她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香茗,借着掌中之盏遮去了唇边越来越明显的弧度。 第 22 章 谢昀从玉微暇那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暮霭时分。 清冷萧萧的山风吹走了最后一丝不忍落下的余晖,留漪池的仙鹤引喉长唳一声,振翅没入了那雾霭叠叠之中。 她在门口停驻了许久,直到整座沧澜门被夜色所笼罩,才慢吞吞的迈动着步子,朝属于她的宫宇走去。 “四师伯。”温润的男声被一缕山风吹来,虽然很轻,她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 谢昀没有停下脚步,声音毫无波澜的道:“君师侄何故相送?” 那人没有现身,只是亦步亦趋的走在她身旁,“你同我师父说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谢昀侧了侧她精致的娃娃脸。 两人皆是沉默了一瞬,忽听得她带着一丝恶意的笑声,“这么想知道的话,为何不亲自去问她,还是说……你不敢?嗯?” 君不离先是不语,再是低低的笑声,最后竟是演变成了带着一丝疯狂意味的大笑,“是不敢呢,莫非四师伯敢?” 谢昀的目光倏地阴沉下来:“君不离你还是想着怎么保全自身吧,玉儿的确有了七情六欲,但不代表她就变笨了,你之前私自使用瞳术将禁地搞得一团乱的事情,她是不会轻易姑息的。” 君不离眨了眨眼:“这就不劳四师伯担忧了。” 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他微微苦恼的道:“只是不知道若是被玉儿发现了,这瞳术其实是四师伯偷偷传授于我的,她又会如何处理呢?” 谢昀蓦地停住了步子,目光冷得如同塞外飞雪,足以将一切百花杀尽。 “四师伯难道不好奇吗,以玉儿同您多年的交情,她是会徇私枉法的放过你这位私学禁术的同门师姐,亦或者是……大公无私的将你交出去以安众心?” “君、不、离。”谢昀一字一顿的念道,此时的她神色间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瞳孔微暗,有种像珍珠蒙尘褪却了光泽之后显得暗淡的颜色。 “四师伯有何指教?” 始作俑者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甚至毫不遮掩的好心情的笑了起来,即便他的眼底依旧一片荒凉。 “我到底是小瞧了你。”失态只是一瞬间,谢昀很快恢复了常态,她抬起那张精致雪白的小脸,自顾自的继续走着,“狼崽子终究是狼崽子,即便为了心上的人勉强按捺住自己锋利的爪牙、贪婪的嘴脸,也终究抵挡不住吃人的天性。” “只是……”她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嘲讽,“当心上的人巧笑嫣然的站在自己面前,狼那丑陋的尾巴还能遮掩多久呢。” 君不离像是没听出她的挖苦,面色不见丝毫改变,“哪里哪里,狼之私欲,怎比得上魔修中人偷梁换柱、欲壑难填之贪婪呢?” 谢昀的身上终于浮现出了阴森的杀意,心随意念,只是一瞬,一股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力量就锁定了君不离的全身,只待他稍一动弹就要喧嚣着破匣而出,将他撕个粉碎。 “你知道多少?” “不多。”面对着那几乎是抵在自己咽喉上的杀意,君不离只是微微一笑,他垂下眼眸,压低了的声音犹如惑人堕落的魔鬼,“但也足够让我猜出师伯的身份。” “呵,你以为你还能活?” “那可怎么办呢,没有得到玉儿……唔,不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7 对,是没有实现我同玉儿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心愿之前,我怎么都不想死呢,可是师伯又一定不会放任我这个隐藏的威胁存在……”君不离微一沉吟,“这样吧,我告诉师伯一个名字,若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师伯还想杀我,那我只能引颈就戮了,如何?” “说。” 君不离轻声的说出了四个字,下一刻,谢昀的瞳孔不由得扩大,“你……” 她犹豫了下:“你有何凭证?” “无凭无据呢。”君不离叹了口气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见谢昀的目光又恢复冰冷,他才轻笑一声,“既然已经说了四个字,我不妨再多说一点,凭司狱决三个字可否换我一命?” 不知不觉,周围已是寂静无声,谢昀盯着君不离的眼眸注视片刻,忽的冷笑一声,撤去了对君不离的遏制。 “若是可以,真是想杀了你。” 她最后冷冷的瞥了君不离一眼,召唤出本命法器琉璃御风而去。 已经对他厌恶到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吗? 君不离含笑转过了身。 真是……太好了呢,他就是喜欢这种让别人厌恶到极致偏偏又无法杀了他的感觉,只要一想起来心中就莫名的愉悦啊。 只是…… 转过身的一瞬间,男子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恶意满满的弧度,他望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宇,缓缓吐出一口气。 同盟到手了呢。 ************* “不离,你在听吗?” 如昆仑玉碎般清澈动听的女子轻唤从头顶飘落,君不离一个回神,便看到那坐在假山上的绝色女子轻托着香腮,无奈的望着他。 “不离,一个上午你已经走了四五次神了。” “抱歉师父,再来一遍好吗?”他笑眯眯的抬起头,一面运转着丹田中的真气将那抹撩人心弦的异样感强压下去。 越来越能受到玉儿对他的影响了啊,有时只是看着她的侧脸,他就会陷入到那张似幻非幻的臆想中去,更甚至,她只要贴近自己一寸,哪怕是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如茉莉的清香,便能让他面临自燃的窘境。谢昀那个女人,心机深沉,鬼话连篇,却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对了——他或许,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呢。 那股渴望,已经快要把他玩坏了。 “好,那再来一次,”玉微暇摇摇头,唇角的弧度却是始终未曾改变过,“起手式——投石问路……唔,右手再压下一点,掌腕用力……” 君不离试了几次,都不甚理想,不是力度不够,就是姿势不正确。对着玉微暇目瞪口呆一副“卧槽我堂堂沧澜第一高手徒弟怎么能这么笨”的表情,他忍不住笑出声,眼神之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满满的宠溺,“不若师父亲手师范一遍?” 玉微暇纵身从假山上跳下,接过君不离手中的慕玉,身姿轻盈无骨,翩若惊鸿,“看到了吗?” “唔,”君不离噙着一抹笑意,“徒儿愚钝。” 玉微暇无语了,她抓过青年的手,将他几乎半怀抱在自己的怀中,胸前的柔软顺势贴上了青年的背脊。 “这样,手腕用力推出去……很好,保持住……”女子清幽的香气顺着发梢一路调皮的爬上了他的鼻尖,君不离感受着女子吐气如兰,还有身后那不时碰触到自己的娇躯,一股电流刹那间沿着背脊窜遍了全身。 “玉……儿……”他声音嘶哑着,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亢奋,不由得心中苦笑。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就在他颤抖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一道声音成功解救了他。 穿着朴素道袍的小童子轻轻扣了扣竹门,恭敬的站在院外的围墙下,垂眸敛声:“禀告玉师叔,迷雾峰派人捎来了信……裘泽师叔,回来了。” 第 23 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妮子!” 人尚在门外,声音已率先飘了过来。 玉微瑕放下手中的茶盏,眼尾较一般人拖长上佻的凤眸盈满笑意,“许久未见,清风姐姐风华依旧啊。” 唐清风穿着一身墨绿孔雀羽纹束腰长裙,冷香环绕而明艳张扬,闻言,她冷嗤了一声,“别以为你随意奉承我几句我就会把之前的债一笔勾销!” “那?”玉微瑕歪了歪脑袋,认错态度极其良好,“我知错了,当初不该出卖你的消息给师兄,还请清风姐姐大人有大量 ,原谅小女子吧。” 她原以为唐清风会故作骄傲的拿乔她几句两人再嬉笑着和好,谁知唐清风蹭蹭蹭朝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指指向玉微瑕,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你,你是谁?为何要夺舍我家小玉儿!” 玉微瑕:“……” 她颇有些无语的扫了她一眼,凤眸闪动了一下。 “清风姐姐,你一百一十七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一百一十九岁的时候遇上了我年轻貌美的二师兄,一百二十七岁的时候见色起意辣手摧残了二师兄这朵清清白白的大娇花,一百五十六岁时你调戏了崆峒派的……” “停停停!”唐清风难得心虚的看了眼身后,眼神细致探究地打量着她,细腻纤长的柳眉扬起,哼冷着声音道:“罢了,勉强信你了,不过你我仅十年未见,为何你的性子却是改了如此之多?” 玉微瑕摩挲着下颌,“唔”了一声道:“真的有改变这么多吗?” “以前的你绝对没有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着重加重了后面八个字的读音,唐清风抿嘴一笑,“总觉得你这次回来身上有人气了许多,倒也不错。” “想必八师妹是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机缘吧。”她的身后慢慢走上前一个俊逸青年,墨发轻挽,华绸明衣,下摆随着他走动的姿势翻出,露出绣着的鎏金镂空孔雀翎纹,如明炙张扬的日光,隐藏在一身的贵气之下。 只是现在,优雅掺杂了风尘仆仆,雍容沾染了烟火之气。 玉微瑕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男子两手各抱着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童,背上还挂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的模样,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到底是师妹我闭关十年消息太过闭塞的缘故,我竟不知道师兄堂堂一代炼丹宗师改行去做奶爹爹了。” 裘泽身子一僵,脸色已显而易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他咬牙切齿的道:“玉、微、瑕!”枉他之前还觉得小师妹变得善解人意了些,现在来看,全都是幻觉啊幻觉。 “诶,师妹我没有耳聋,听得清,所以师兄……”她瞥了眼裘泽气炸的阴寒模样,十分好心情的说了下去,“不必如此大声。” 眼瞧着久别重逢的一对师兄妹即将不欢而散,像门神一样站立在玉微瑕身后的君不离黑眸微眯,面上展现出一派不动声色,朝着裘泽施了一礼,“不离见过二师伯。” 他转向唐清风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8 ,神色间似有些犹豫。 “哟,哪来的俊俏少年!玉儿,眼光不错啊。”唐清风朝玉微瑕挤挤眼睛,笑得暧昧,她虚扶起君不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必见外,叫我清姬姐姐就行。” “这……”君不离看了一眼玉微瑕,见她含笑点了点头,方才重新施了一礼,“见过清姬姐姐。” 裘泽不满的咳了几声,但一致被屋内的女子们无视了,只得委屈的抱着两个宝贝漂亮女儿,坐在唐清风身旁。 他怀里的双胞胎眨巴着一双萌萌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玉微瑕,见她笑眯眯的望过来,顿时不好意思的埋进了自己父亲的怀中。 “对了,我还未曾恭贺过师兄和清风姐。”玉微瑕从怀中掏出两块玉并一枚长笛,放在了桌上,“这是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一品灵器,玉儿好手笔。”唐清风身为上五宗之一孔雀谷的传人,自然目光独具,她只扫了一眼,便笑盈盈的报了出来,“姐姐也不和玉儿客气,便收下了。” 玉微瑕颔首,她的目光从三个孩子身上一一掠过,白皙小脸透出几分好气色:“宝宝们都有何名字?” “双胞胎,一个叫芷雪,一个叫含霜,至于小儿子嘛,”唐清风顿了一下,笑道:“叫唐流风。” 玉微瑕放在舌尖细细品味了一番,凤眸中笑意盈盈。好嘛,一个雪,一个霜,一个风,这三个娃娃的名字可真够清凉的。 只是…… “唐?” “嗯,女儿随他姓,儿子随我姓,以后也会是孔雀谷的少谷主。”说罢,唐清风朝裘泽抛了一个忒不正经的媚眼儿,惹得后者满脸通红又不得不装作一副极为正经的模样坐着,“原先我父亲是想要过继两位女儿的,这个死闷骚的死活不乐意,那段时间整个孔雀谷都被他和我父亲闹得鸡飞狗跳的,直到生了老三才稍微消停点。” “宝宝们有小名吗?” “有啊。”唐清风托着香腮,用嘴巴朝裘泽的方向努了努,“大名是我父亲取的,小名啊,是你二师兄取的。” 玉微瑕把目光转向裘泽,他哼了一声,似乎很是骄傲的道,“大女儿小名叫如珠,小女儿则是叫如宝。” 如珠如宝啊,玉微瑕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脸正派,“那小流风呢?” 裘泽的面色立即转作不以为然,“哦,那小子啊,让我想想啊,似乎叫阿傻吧……” “你才傻呢,王八蛋连儿子名字都记不住!”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孩子傻,唐清风也不例外,她一巴掌扇在裘泽后脑勺上,“是沙沙,是你说孩子出生那天月光洒在孔雀谷的沙滩上甚是好看才取名叫沙沙的!裘泽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说我孩子傻,我就敢让自己丧偶!” 裘泽身子一颤,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眼看着两夫妻即将(单方面)内讧,玉微瑕难得沉默了一瞬。 女儿叫如珠如宝,儿子叫沙沙,师兄你是得多重女轻男啊。 直到唐清风将裘泽腰间的肉都快扭下了来,方才勉强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她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手,目光灼灼如三月桃花,“其实我这次找你来,除了和你相聚一番,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不知是何要事?” “天行决的下半部……在极西苦寒之地出现了。” 玉微瑕细致眉目浅梨如白,闻言她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既无欣喜,也无诧异。 “只是出现而已吗,那就是说还未落到任何一人手里啊。” 唐清风飞快的点了点头,“上个月有人误闯了一处上古灵墓,机缘巧合之下竟被他打开了禁制,进入了中心墓室,那台子上摆着的极有可能是天行决的下半部,只是他法力低微,不足以消除环绕在天行决周围的玄束,只得暂时退了出来,预备回门派搬救兵,不想被有心人瞧了去,消息也就散播开来了。” 玉微瑕覆下靡靡睫羽,一言不发。 唐清风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极西之地,是魔修的极乐天地,此等大事自然瞒不过那里的魔修,他们汇聚一堂,将试图去碰碰运气的散修一并挡在了外面,甚至不惜以武力镇压,自我从孔雀谷出来,已经闹了三四拨事儿了。” 她红唇勾起,摇头道:“欲壑难填,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那墓穴……有何问题?”玉微瑕安静看着自己的脚尖,神情难测。 君不离一听玉微瑕那沉静略重的声音,便知道她难得的认真了,他偏过头看了她白漠若雪的侧脸轮廓,看她淡然双眸像静谧随风而拂动的丝丝涟漪,充满了让人安心恬淡的气息,他愣了一愣,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清风见玉微瑕一个撞面便抓住了重点,不由得一愣,随即她轻笑一声,舔了舔红唇,“还是玉儿妹妹聪慧,那灵墓,俱说是上古诸神争霸之时遗留下来的,十分之危险,也不知道先前那人是撞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能毫发无损的出来!” “清姬姐能具体告知我那墓穴的构造吗?” “我只晓得它外面的样子如何,至于墓室里头,我还未曾去过。” “无妨。” 唐清风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便用期盼的神情望着她,玉微瑕也果然没让她失望,粉唇一动,吐出五个字来,“九九神鬼阵。” “哈?” “俱说创立此阵的大能十分之宅心仁厚,他布置九神九鬼之死门,却还是留下一生门,十方世界留一隅于世,那人想必便是从这唯一的生门出来的罢。” 玉微瑕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 风起,撞击着屋檐上风铃,摇曳不歇。 第 24 章 唐清风见玉微瑕只是一味地盯着那风铃看,不由得循着目光望了过去,只是她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 “玉儿,你在看什么?” “啊,”玉微瑕轻轻应了一声,收回目光淡淡笑着的模样就如同那纯白无暇的梨花,让人不知道她下一秒即将是绽放,亦或是凋零,“我在看风的痕迹。” 唐清风脸色怪异的嘟囔了一声,她怎么觉得,玉儿这一次回来之后,更加让人猜不透了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起则云动,混元天要乱了啊。”玉微瑕水光潋滟的眸色逐渐蒙上一层迷雾,她用手拨了拨衣袖上的扣子,垂下眼眸,“清姐,我要去极西之地一趟。” 唐清风对此毫不意外,她挑了挑纤长的柳眉:“需要姐姐我陪你走一遭么。” “不用,我这次去只是为了打探下消息,人多反而不妙,清姐的好意我心领了。”玉微瑕好笑的看了一眼一旁满脸怨夫相的裘泽,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调笑,“清姐若有空闲,不妨好好陪陪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29 我这位二师兄,欲求不满的男人我可不敢轻易招惹。” 还没等唐清风回话,裘泽已是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我们夫妻情深,自然不在乎这些时日,倒是师妹,身为人师,在徒弟面前也可这般口无遮掩吗?”说罢,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君不离一眼,望着玉微瑕的目光隐隐透着一丝挑衅。 玉微瑕头都不抬,脸皮极厚的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教导不离这些也是可以的。” 裘泽正准备了一大堆埋汰人的话扔给玉微瑕,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一番歪理,不由得眼角产生了抽搐的迹象。 他虽然觉得八师妹有了七情六欲之后极好,但这越来越活泼的性格有时候也让人极为无语啊。 俊美的青年一丝不苟的站立在女子的身后,闻言他含笑瞧了一眼她姣好的侧容,又若无其事地耷拉下眼皮,用平静掩饰着瞳孔深处快压抑不住的疯狂。 好想要啊……这个女人…… 唐清风半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见裘泽不是玉微瑕的对手,她才慢吞吞的打了个圆场,“那我就修书一封给我父亲,届时你到了极西之地,让他安排一个认路的弟子给你做向导。” 玉微瑕抬眸飞快的瞥了一眼裘泽,“我仔细一想,不若还是麻烦清姐一趟更为妥当,师兄请放心,我一定会护住清姐安危,等过了十年八载的再完璧归赵,让你夫妻团聚,想必师兄同清姐夫妻情深,定不会在意这些时日的。” “……” 大概是被裘泽铁青的脸色取悦到了,唐清风几乎快忍不住眼底的笑意,她侧过身子,用衣袖遮住唇角的笑意,“好啊,还请玉儿一定要保护好奴家哦。” 她抛了个媚眼给玉微瑕,君不离神色不变,瞳色却深了一许。 裘泽深吸一口气,“两枚极品度厄丹。” “四枚。”玉微瑕眼都不眨。 “三枚。” “五枚。” “玉微瑕!” “哎呀,清姐,我觉得事不宜迟,我们还是马上就出发吧。” 裘泽琥珀色的眼眸几经流转晦翳色彩,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成交!” 打劫完毕,玉微瑕心情极好,她又坐着同唐清风聊了半晌,过了晌午之后,才不慌不忙的带着君不离回上清宫了。 等玉微瑕走后,裘泽一脸委屈的向自己老婆告状,“媳妇儿,你看,玉微瑕她欺负我,你还帮衬着这个小恶魔!” 唐清风笑着给他顺毛,一边顺一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着些什么,只听得沧澜门这位最尊贵最傲气的炼丹宗师满脸通红,目光湿漉漉的如同一只得到了心爱骨头的大狗狗。 这副模样,不说别人瞧见了会不会大感心中的大师形象幻灭,单是裘泽怀中娇嫩的双胞胎女儿都不由得摆出一副丢脸的表情望着自己的父亲。 不得不说,这世上,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玉微瑕走在回山的路上,心情极好。 她难得的轻哼着之前在俗世历练时听到的小曲儿,神色之间是君不离从未见过的鲜活。 玉儿这一次在兰漪幽谷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放弃了修炼百年的绝情寡欲之路,改修了红尘大道…… 垂落袖袍下的指尖紧了紧,君不离用温润如玉的笑意掩饰他心中的焦躁不安。 只要一想到玉儿的生命之中有他参与不到甚至完全未知的事情,就觉得……完全无法忍受啊。 “不离,你有心事?”玉微瑕的性格虽然由着修炼路子的改变而改变,但智商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君不离的心不在焉,在这之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君不离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师父为何会决定红尘之路?”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的锁定住面前绝色的女子,不放过她一丝一缕的表情。 玉微瑕眨眨眼,毫不避讳的道:“这个啊,想换就换了啊。” 像她这种随性到了极致的人会在乎什么礼教纲常、正道大义吗?事实就是,这个任性的女人觉得很有意思,就随心而动了。 “那,师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决定更换修炼之途的吗?”君不离又试探着问了一个问题。 这一次,玉微瑕并没有回答,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看人,只教人觉得他便是她的全世界。 “不离不喜欢为师这样吗?” 君不离几乎要陷进去,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将她带走,带到一个别人都瞧不见她的地方去,只要他们两个,只需要看他就行了……可是不行,还没有到时候,他知道这个女人看似凉薄如水,却意外的在意很多,她的师门,她的朋友,或许还有一份他猜不透的坚持。 所以他约束着自己的那快要突破心中藩篱咆哮而出的欲/望,即便那份渴望已经让他忍耐的浑身都疼。 “喜欢,只要是师父,我都喜欢。”这一次,青年没有挪开目光,直视着面前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子,认真而执着的说道。 玉微瑕盯了他片刻,忽地一笑,“这次下山,不离也随我一起吧。”说罢她衣袂拂地似风吹涟漪,层层叠叠,转身继续朝上清宫走去。 青年一愣,唇角的弧度刹那间被拉起,不同于同其他人交谈时的虚伪和冷漠,这一次是不加修饰的笑意。他心情很好的看着女子的后脑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跟了上去,“师父,方才小师妹家里来人,说是齐国皇后病了希望她能回去一趟,我还未曾来得及回复,师父你看?” 正准备说让齐玉陵也去的玉微瑕一愣,沉吟着“哦”了一声,“百善孝为先,让她回去吧。” 沧澜门弟子下山是需要门中管事审批的,齐玉陵是玉微瑕的弟子,本需要她的同意,后玉微瑕闭关,职权便落到了君不离这位大师兄的头上,齐国的信使还不知玉微瑕已经回来,便按往常的习惯找到了君不离那里。 “是,小师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知不觉消灭掉一个打扰他同师父相处时间的随行者,君不离垂下眼眸,根根柔顺的睫毛密密匝匝覆下,刹那间如流云蔽月、潋滟烟雨,只教人觉得,君子如玉,惊艳了时光。 第 25 章 暂且不论齐玉陵知道她不能跟随的真相后那汹涌而出似快要将君不离挫骨扬灰的狰狞杀意,玉微瑕已是乏了门中无聊的生活,同她那“纯良友善”的大徒弟只简单收拾了下行装,连夜包袱款款的逃下了山。 等到齐玉陵和方虚子收到消息赶去阻止的时候,生米都已经煮成了锅巴。 两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齐玉陵一身淡绿衣裙,容颜绝丽,明艳而大方,同从小出生贫寒惯会察言观色的君不离不同,她从头到脚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0 都透着股皇家雍容华贵的凌人气势,加上她这几年发育的甚好,隐隐有了股挥斥方遒的御姐风范。修仙之人的审美多与俗世不同,不喜扶风弱柳、病弱西子之态,反之喜欢那健康活泼之相,是以齐玉陵虽性格高傲,依旧有了不少的爱慕者。 她单手插着腰,砰砰砰的从试剑坪走过,脚步踩得又急又重,即便她始终面无表情,也依旧能让旁人轻易察觉到她心中的极度不愉。 “齐师姐……”脸涨得通红的小师弟怀揣着一颗拳拳少男之心,鼓起勇气向她打了声招呼,谁知那佳人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经过,连一眼也未分给自己,不由得碎了一地。 一路雷厉风行的闯进了齐国太子齐楷之的枕玉阁,她高傲的昂起下巴,惑人的凤眸之中的霸道冷清即便是面对着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分毫不让。 “我说,我们合作吧。” …… 君不离心情极好跟在玉微瑕身后。 他一手拎着两个粗布包裹,一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乌黑的长发上扣着一个可笑的泥塑面具,配上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的气质颇有些显得不伦不类。 他们来的凑巧,恰是极西之地一年一度的渡仙集会,周围传来各种买卖的吆喝声,既有如俗世的小吃布匹瓷器茶叶,也有修仙之用的灵器珐琅、珍奇异株,当然这种地方的法器多半是低阶货色,名门贵族之子绝对是看不上的,却适合一些无门无派又法力低微的散修做防身之用。 “挤什么挤,没长眼睛啊?” 一股人潮涌来,几乎将两人冲散,一个身着粗制灰袍的低等剑修差点被绊了一跤,他凶狠的瞪了旁边的君不离一眼,在看到他身上比自己更为低级的麻布衣衫之后,眼中很快浮现出一抹轻视,那一分的不屑在他的视线触及到君不离手中粗布包裹时更是达到了极致。 “呵,从哪个穷乡僻壤里跑来的乡巴佬,竟然连乾坤袋都用不起,只配用这些个俗人才会用的破布包裹!” 他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似乎是想要得到共鸣,用更为大声的声音说道:“这种乞丐花子也配来渡仙集市?简直是拉低了此地的格调!天元会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竟连这等废物也放进城来!” 灰袍剑修的同伴皱了皱眉,似乎对他随意把自己扯进纷争来十分的不满,将衣袖从他手里毫不客气的扯了回来,回过头径自离去了。 灰袍男人带着几条伤痕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尴尬,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赶紧追上自己的同伴去了。 君不离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他只是低低一笑,透着股宽容与谅解,既不显得愤怒,也无丝毫被人骂作穷酸的窘迫,有条不紊的朝被人流冲挤到十米处的玉微瑕靠近。 这一幕被不少人瞧见,除了怕惹麻烦上身的,倒是有几人都颇为欣赏的看了君不离好几眼。 如今的混元天,心性沉稳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宠辱不惊的更是凤毛麟角。对于修炼而言,天赋是一个关键,其次便是有无能耐住外界诱惑的毅力。再配上谦谦君子、温其如玉的高尚品格,刹那间让几位实力不俗的散修动了心,起了想要收徒的念头。 只是下一瞬,便见那年轻人恭敬的立在了一戴着面具看不清样貌的女子身后,一副亲力亲为却又谨守理法的样子,很容易便让人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呿,居然已经有师父了。 那几个散修不免有些悻悻然的收回目光,只是心中多少还有些遗憾。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竟然被浪费在一个法力低微的破落户身上…… 玉微瑕正蹲在一个小摊子上挑拣着几株灵植,君不离目光温柔的盯着她的侧脸,十分好耐性的等候在她身旁。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声,虽然很快淹没在了人山人海之中,但君不离还是很细微的捕捉到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那方才为难过他的灰袍剑修一脸灰败的瘫坐在地上,周围的人围成了一圈,对着他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一步。 君不离的鼻子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深邃的瞳孔如蛇类一般眯起。 血腥味? 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毫无光亮,锐利的视线透过了人群的遮盖,落在了那灰袍剑修的身上。 汩汩的血液从他的右手虎口处流下,灰沉沉的死气笼罩在他整个右手之上,将肌肉覆盖之下的经络在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灵气,就如同失去了河流滋润的河床,他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下来,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体一侧。 很显然,这个男人的右手已然废了。 君不离身体一颤,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不离,走了。” 耳畔传来玉微瑕清澈如溪水的声音,他机械一般的转过头,看着女子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白皙的指尖让他很想狠狠握住,然后再也不松开。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直接去凤凰楼了。” 女子放开他柔软细腻的头发,转身离开,他就维持着瞪大双眸的傻样子,痴痴的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他忽地轻笑出声,是那种极压抑,极疯狂的笑,若不是旁人都被那灰袍剑修的惨状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少不得会吓着不少的倒霉蛋。 玉微瑕从来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这一次她却为了他下了狠手——对于一个剑修来说,有时候废了他的右手比亲手杀了他更加的狠毒,而她却毫不犹豫的去做了。 不管此刻在玉微瑕的心中他到底是什么地位,但至少…… 他赚到了。 人群中,那几个实力不俗的散修不由得面色大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废掉了一个剑修的右手,而他们却毫无所知,甚至连对方是神是鬼都不知道,这就说明,那个人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的多,强大到……他们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望其项背的地步。 “贵客临门,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急匆匆赶来的凤凰楼掌柜对着雅间中的玉微瑕师徒施了个礼,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歉意。 “不必多礼。”玉微瑕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掌柜双手接过细细查看了一番,呼出一口气,“果真是少谷主的信物。” “我等这次初入极西之地,人生地不熟,还请掌柜多多担待。” “不敢当不敢当,玉……小姐乃当世翘楚,又是我家小姐的好友,那便是我孔雀谷的座上贵宾,小老儿岂有轻怠之理?” 玉微瑕见他的称呼已从老朽变作了小老儿,知道在“父死女继”、“母亡子承”的孔雀谷等级尊卑严明,也不欲在这上面难为他,便换了个话题:“请问掌柜可知那灵墓……” 话还未说完,掌柜脸上的愧色越发的浓重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1 了。 玉微瑕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果听得那掌柜低叹一声,用满是歉意的口吻说道:“灵墓……出事了……” 第 26 章 玉微瑕默然片刻,“发生了何事?” “就在四天前,灵墓突然塌陷,里头的人无一生还,而围在外面的散修闹了两日,依旧没有发现天行决的踪迹,现下里除了心怀侥幸继续寻找的之外,其余渐渐都散了。”掌柜稍顿了片刻,抬眸不漏痕迹的观察着玉微瑕的脸色,见她除了有些许的惊讶,就连失望、愤怒亦或是不甘的情绪都无,才放心的说了下去,“幸好我派去的人比较机警,又只是在最外围活动,所以在灵墓出现崩塌预兆之时就及时退了出来,玉小姐若有什么疑问,不妨见一见他们。” “好,那就麻烦掌柜安排了。”玉微瑕眨眨眼睛,微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还请贵客稍等片刻。” 趁着掌柜出去叫人的功夫,雅间之中只剩下师徒两人,玉微瑕没有什么形象的朝椅背上一躺,语气慵懒,“不离怎么看?” 她用手指弹了弹桌上摆放着的百合的花瓣,“不用害怕,随意说出你的看法即可。” 君不离笑得温柔而矜持:“依徒儿拙见,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是有人已经得到了天行决下半部,为怕有人知晓惹来杀身之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行将灵墓毁去。二是灵墓原本的主人并不想任何人得到这下半部的天行决,故意设下了某种禁制,一旦有人触碰到了宝藏,就将人连书一并留在墓穴地底的废墟之中……” 他纤长的睫毛半掩鸦色的瞳孔,垂下眼眸,“但这种说法并不经得住仔细推敲,若墓穴主人的目的在于防盗,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将天行决毁去,而不是把这块足以引动腥风血雨的肥肉放置在自己的墓穴之中,事无绝对,即便是深埋在地底之下也不是安全的。所以我觉得,天行决,大约已不在此地了。” “唔,不离的想法同为师的相差不远。”比起“年轻”的君不离,身为老江湖的玉微瑕显然想得更加深入一点,她指尖一点桌面,包裹里的一张牛皮纸就飞了出来,落在桌子上自动摊开,露出一张极为详细的极西之地的地图来,“徒儿方才也说了,事无绝对,须知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未尝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皙修长的玉指在地图上慢慢的游弋着,最后停在了极西之地的边缘,一处几乎瞧不见的城池之上。凑巧的是,它与渡仙集会、灵墓所在的隐山相连在同一处的连线之上,隐隐有拱卫之势。 君不离凑上前,只见那地图上用蝇头小楷写着四个字,深渊之城。 他目光一深,脑中模糊地闪现一道身影,很快,他垂下眼眸,完美的掩饰掉他那一瞬间的复杂,“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地方。” “哦?”玉微瑕眼波流转,滑落于君不离的身上,她正欲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了几道轻轻的脚步声,她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去,直起背脊,礼仪极为周到的坐在了椅子上。 “玉小姐,就是这两个人。”掌柜指着身旁两个穿着小厮服饰的粗壮汉子道。 玉微瑕只是一个罩面,便瞧出这两人的修为在金丹初期,此等成就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上五宗也算是拿得出手,此刻却一副粗布衣衫的站在这里,很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玉微瑕不由得对孔雀谷这个俱说是规章制度落后野蛮、勉强才能挤进正派上流的传闻产生了怀疑,她原本就不是爱好轻信传言的人,现瞧着如此谨慎又隐蔽的行事风格,更是产生了种“谣言害死人”的感觉。 “小的见过玉小姐。” “两位道友不必多礼,反倒是玉某叨扰了你们才对。”让两人都找个位置坐了,玉微瑕才不慌不忙的问道:“我想知道有哪几家魔修曾出现在隐山之上?” 左边高一点的叫周齐,他想了想,“势力大些的有绝命宫、允门还有焱教,小一些的大约有金光派、禧月阁、梦靥楼和幻尘殿四处,魔修多不爱拉帮结派且性格孤僻,是以有些名头的势力就这几个,散修却是不计其数。” 另一个人叫做南宫玢,是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他补充道:“散修里比较出名些的有韩奇魔尊、宿夜魔君以及梅岭魔君,其余的……我等并未注意。” “两位道友已是帮了我大忙了,无需介怀。”玉微瑕如玉同色的精致小脸上,黑白分明的一双凤眸含着一丝笑意,教人忍不住沉溺在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又问了几个问题,玉微瑕将两人送出了雅间,关上门的一瞬间,她抚了抚散落垂低的衣袖,露出微微蜷缩的手指,纤细柔美,就如同那最为精细的艺术品一般。 然而没有人敢小看这双手,它的主人,是沧澜门尊贵无匹的玉微瑕,是上五宗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虽然还没有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玉微瑕在上五宗中极高的声望依旧让她笑傲一大批同辈之人。 此时,声名赫赫的玉师叔却长叹一声,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惆怅。 “师父可是在担忧天行决的下落?” 君不离从来没有看到过玉微瑕为难时候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玉微瑕几乎是无所不能,是他最忠诚不变的信仰。他看着玉微瑕有些鼓起的腮帮,手指忍不住动了几动。 好想捏上去啊…… “并非如此,游戏有些挑战玩起来才尽心,若是天行决真成了我掌中之物,我大约才会觉得无聊透顶。”玉微瑕挥了挥衣袖,雅间内的轩窗悄无声息的被推开,清新透着凉意的空气涌进,将四周原本有些浑浊的气味搅得翻滚起来,随后被清风送出了屋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韩奇魔尊、宿夜魔君这些成名已久、早已心如止水的大能都为了一本不知道是不是天行决的书出了山,古人诚不欺我啊。”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露出一抹笑意,“当然,我也是如此。” “师父是不一样的。”君不离却是摇了摇头。 玉微瑕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笑出了声,“不离,你这是在为我的贪婪找借口啊。” 这一次君不离没有说话,他只是站立在一旁,将女子的一颦一笑全部塞满了自己的视线,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旦失去,便会做出一些让他自己也觉得可怕的事情来。 所以,玉儿,一定要让我好好抓住你呐。 …… 虽然灵墓已然坍塌,但玉微瑕还是决定前往隐山一趟,或许还有不少被周齐两人漏掉的线索也未可知。 两人当即便向掌柜告了辞,领了周齐、南宫玢赶往了隐山,发现果然如他们所言,原本壮阔的隐山山脉全部坍塌成了碎土,只剩下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2 几个实力低微、一心想着走狗屎运的小散修在四处游荡,其余的人几乎全部都已经离去了。 四人合计了一下,由周齐前往散修聚集之地豫城进行探查,南宫玢则是被分到了由光城,此地是魔修心目中的圣城,昔日魔修之首宿冽魔君定都于此,后虽然宿冽魔君失踪,他的弟弟宿夜魔君依旧长居在此处。 “玉小、道友,你们当真要去那深渊之城?还是让周某随行更为妥当些。”虽然在玉微瑕要求之下,勉强将称呼从“小姐”改为“道友”,周齐还是有些拘谨,他们孔雀谷同其余门派“任贤使能”的禅让制不同,实行的是“家天下”的法则,历代掌门从来只有“唐”一姓氏,他们这些长老、精英,实际上就是孔雀谷主的家臣,尊卑分明,从不敢僭越。 “啊,是这样打算的。”玉微瑕像是没看出来他的不自在,她平静而从容的道:“我会找一个向导,周道友不需要担心我们,此外若是两位道友发现了什么线索,就将你们手中的符咒烧毁,我便可以知晓。” 周齐见说服不了她,只得叹了口气,又嘱咐了几句,和南宫玢一前一后的走了。 告别了两人,玉微瑕用灵石雇了一个散修,此时的师徒两早已换上了孔雀谷高级弟子的装束,一身华服看上去就十分的昂贵,出手又是大方,那散修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到了深渊之城的十里外,他却拒绝再向前走了,即便玉微瑕加钱也一点不肯松口。 “我可不敢进那个鬼地方,你们给再多钱那也得有命享,我不干了!”散修的目光之中流露出点点的害怕与惊恐。反正城门已在眼前,玉微瑕也不欲为难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据周齐所言,深渊之城是一个仙修、魔修、禅修混杂的地方,平日里只是用以给路过散修的补给与休息,是西北边陲一座无主的小城池,且年年向极西之地的地头蛇孔雀谷上供,从来安分守己,是以他们也从未注意过这一毫无存在感的地方,甚至于直到玉微瑕提起,他们才恍然间记起极西之地还有这么一座城池。 现在看来,这深渊之城显然是有猫腻的,不然那逃跑的散修为何如此之惧怕? 虽然玉微瑕可以把那人抓回来审问清楚,但她虽算不上是个十足十的大好人,却也没有强势到强迫别人带路的地步。 一阵热浪涌来,灼烧尽空气中的水分,席卷着细小的砂砾,一下下扑在脸颊之上,只教人觉得难受的紧。 她遥望着掩映在沙漠之中的高大城墙,慢慢眯起了眼睛。 第 27 章 “孔雀谷,流翠堂?” 城门下的守卫瞧了眼两人身上的衣服,眼睛眯起,似乎在掂量着两人的身价,直到瞥见玉微瑕腰间那块用作装饰的上品灵玉,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贪婪。 “走右边的门。” “多谢小哥。”玉微瑕不动声色的点头示意,带着自家的徒儿进了城。 甫一从那幽深的桥洞里出来,迎面便是一道连绵不尽、一直蜿蜒至深处的光幕,不时有巨大的能量波动从上面透出,无数道黑色的锁链附于光幕两侧,一直延伸进了地面之中。乍一眼望去,像极了一条蛰伏在黑地之上的蜈蚣,随时苏醒给任何胆敢靠近的人致命一击。 这道光幕被设置在了城池的中央,完美的将这座深渊之城划作了两半,虽算不上崚然高耸,却隐隐含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威严肃穆,教人只是瞧着,便生不起抵抗的念头。 “神囚之术,果然是了不起的禁制。” 玉微瑕勾起唇角,心中虽有一瞬间的惊诧,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何为神囚之术?”学着玉微瑕的样子,将想问的问题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君不离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左顾右盼,似乎极为震惊于这鬼斧神工的一幕。 两个没什么威胁的小杂鱼。 暗中监视的人不屑的睨了两人一眼,收回心神,监视其他入城的人去了。 玉微瑕有意无意的扫了某处一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下一双凤眸如古井无波,不见丝毫涟漪。 “这是一种上古时的禁制,用来关押犯了错的神仙,你瞧着只是一薄薄的光幕,却怎的也穿不过、越不过。简而言之,若是施术者不想让人离开,这些人就得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君不离不禁有些讶然,“上古禁制不早就失传了吗?” “确实,不过这神囚之术明显只是个半吊子,远没有上古时期的威力巨大,最多只是困住元婴以下的人,对真正的修仙大能毫无办法。”玉微瑕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太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屈尊降贵的补充了两句,“虽是如此说,但这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禁制,要知道如今整个混元天中的元婴高手,屈指可数。” 君不离难得的沉默了,他怎么觉得,玉儿根本就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呢。 师徒两人顺着主干道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周围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瞬间繁华了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同于渡仙集会的鱼龙混杂,这里明显走得是高档风格,金碧辉煌的大堂,修饰一新的柜台,还有坐在堂中神情懒散的掌柜小厮。 这里的客人明显也比渡仙集会的上了一整个层次,多是衣着华美、仆从如云的世家贵族,即便有几个轻车从简、衣着朴素的,也算得上简单大方、干净整洁。 “师父,这里一个俗世之人都无。” 君不离找准时机,凑在玉微瑕跟前,小声的说。 “当然,这里表面上是仙修、魔修、禅修聚集的地方,实际上却是魔修掌权,魔修中人向来视俗世之人为蝼蚁,又怎么会放他们进来呢?” “魔修掌权?”君不离眼皮一跳,“何以见得?” “方才我等入城之时,有人在一旁窥视,那人用的是魔修的功法,且修为不低。” 以玉微瑕的实力,她口中的修为不低想必定然是真的不低了。 原本凭君不离的机警,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出有人在沿途监视,只是他如今修为尚浅,不如玉微瑕可随时看出旁人的实力。 神色陡然变得阴郁,君不离隐在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果然还是太弱了…… 完全没察觉到身旁的徒弟被自己随意的一句话激得有黑化的趋向,玉微瑕狭长的凤眸一眯,目光落在前方一处。 恨不得将视线黏在她身上的君不离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循着目光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英俊青年,紫衣墨发,身长玉立,正在和一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说着些什么。 这个人…… 君不离的表情阴沉下去,瞳孔深处的杀意一闪而过。 见到意料之外的人,玉微瑕只是愣了一瞬,她很快反应过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3 来,走上前去,薄艳双唇张阖间,吐出的带着丝虚伪的笑意。 “上官道友,许久不见。” 上官彦大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玉微瑕,静了足足有四五秒,他才眯起眼睛,用同样虚伪的笑容回应道,“啊,是玉道友。” “上官道友也太见外了,好不容易来极西之地一趟,何不来孔雀谷一趟,也可让玉某做东,以尽地主之宜啊。”玉微瑕无视掉旁边那中年男人试探的目光,热情的寒暄道,仿佛她和上官彦的感情真的很好似的。 与此同时,她也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上官彦,她现在是孔雀谷弟子的身份。 上官彦身为天下池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自然不会是蠢笨之徒,他顺着玉微瑕的话说道,“这不是彦有事在身,脱不得空吗,还望玉道友恕罪。” “哪里哪里,上官道友言重了。”玉微瑕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一副怅然的模样,“自当初一别,我与上官道友已有十年未见,甚是想念,这次好容易碰见了,定要与上官道友好好畅饮一番,聊以慰藉,还望道友赏光。” 甚是想念?聊以慰藉? 玉微瑕和上官彦不由得俱是一抖,差点就要忍不住伸手抚去身上竖起的鸡皮疙瘩。 他们两人,一人是沧澜门的翘楚,一人是天下池的精英,数百年来争锋过无数次,可惜自从有了玉微瑕这个妖孽,上官彦便成了那传说中的万年老二,从来没讨得好去,心高气傲如他,被一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女人压了这么多年,心中对玉微瑕自然是极度不喜的。 更何况,沧澜门与天下池,为了争夺那第一的宝座,已是势同水火,若不是还有魔修势力在外头虎视眈眈,早就闹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境地。 所以说,玉微瑕和上官彦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交好。 “上官公子,不知这位……” 在旁听了半晌,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还没等上官彦介绍,玉微瑕已作了个揖,疏离却又不失礼貌的道:“在下玉清溪,是孔雀谷流翠堂副堂主,带着小徒前来深渊之城处理一些门派事务,敢问阁下是?” “流翠堂?”中年男子一皱眉头,“不知道友可认识一人名叫玉清渊?” “若是叫玉清淼的,我倒是认识,正是家兄,若是玉清渊……抱歉,玉某实不知,朋友若不嫌弃,等玉某回了谷中,再替你细细寻来如何?”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是我记错了,确实是玉清淼,哎呀,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还望玉小道友不要介意啊。” “怎会?”玉微瑕笑着,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朋友认识我兄长?” 这个男人着实是老奸巨猾,故意拿个假名字来试探她,她若不是事先向周齐两人打探清楚了,还真是要着了他的道。 “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我从未听玉道友说过,他还有个妹妹啊。” “我先前在谷主夫人那里服侍,幸得夫人垂怜,让我拜堂主为兄。”言外之意,她同玉清淼只是结拜的兄妹,亲兄妹尚且不知,何况是结拜的呢。 “哦,原来如此啊。”中年男人从头到脚打量着玉微瑕,目光落在她姣好的容貌上,不由得停顿了片刻,“玉小道友年纪轻轻,却位及流翠堂副堂主,实在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虽然修仙之人极难看出真正的年纪,但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年轻呢?这中年男人无疑深谙此道,一张嘴说的是滴水不漏。 玉微瑕适时候露出一丝得意,让对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玉微瑕邀请上官彦和这个名叫施泽的中年男人来城中最为有名的灵仙阁用晚膳,约定好了时间,眼瞧着天色尚早,几人分道扬镳,只待到时再聚。 第 28 章 直到上官彦和施泽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玉微瑕才从拐角处出来,一双深邃的凤眸盯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君不离站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玉微瑕回过神,唇边的笑容有了一丝温度,“何事,不离?” 君不离犹豫了下,一向微笑示人犹如面具的表情此刻在面对玉微瑕时终于变得真实起来。 “师父是想要利用上官彦?”他停顿了片刻,略有不甘的道,“若只如此,着实太过便宜他了!” 玉微瑕有些讶然的张大了眼睛:“上官彦得罪过你?” “他同天下池乃一丘之貉,曾算计师父,差点要了师父的命,凡伤害过师父的,或是对师父别有用心的,都是不离的仇人。” 玉微瑕难得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倏地“扑哧”一声,轻笑莞尔。她原本想要伸手摸摸君不离的头,突然发现已是彻底够不着了,只得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道:“不离真是可爱。” 君不离诡异的沉默了会,“师父,不离已经是个男人了。” “嗯,可爱的男子汉。”玉微瑕憋着笑意,自忖凭徒弟的脾性还是不要太过刺激他的自尊心以免弄巧成拙,算起来,不离这个年纪,应该恰是叛逆期的时候? 千尊万贵的玉师叔活得太久,刚满二十五岁“稚龄”的君不离毫不意外的被她归为了青春期少年的范畴之内。 瞥见玉微瑕唇边毫不遮掩的笑意,君不离的双眸微微眯起,长相已初具成熟的青年忽地逼近了女子,将她的葇夷按在了自己结实精瘦的胸膛之上,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邪气,“若师父不信,不妨尝试一下,嗯?” 语调微微上扬,他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瞳孔刹那间变得不见丝毫光亮。 “好好好,师父道歉,不离已经是大人了。”玉微瑕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手,“不离同为师先去洗漱一番吧,今晚可是有的忙了。”她侧着身子,用眼神做出询问。 “师父……”君不离平静的目光下压抑着惊涛骇浪,张阖着唇几次都险些冲口而出。玉儿,我心悦你,以一个男人的名义,而不是只能用徒弟的身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别的人…… 君不离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将自己一切都押在了玉微瑕的身上,所以,一旦她离他而去,君不离这个人也将不复存在。 现在的他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只是因为玉微瑕不爱任何人。但是,万一呢?万一玉微瑕选择了某一个人,不要他了,那他……也依旧不会放开她,哪怕以最惨烈的方式。 “好。”他轻笑一声,跟在了玉微瑕的身后。 只要玉微瑕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那病态到了极点疯狂扭曲的眼神。 …… 上官彦这次出现在深渊之城,定然不会是偶然的。天下池早已对天行决虎视眈眈,甚至当年不惜设下陷阱暗害一派长老,听闻极西之地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4 出现了下部踪迹,又哪里按捺的住?所以玉微瑕推测,上官彦,或者说他身后的天下池,必定是掌握了某些消息,与深渊之城有关,才会派遣上官彦这个天下池第一人到此。在玉微瑕尚未闭关之前,上官彦已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这次一见,她发现上官彦已至元婴后期,想来这么些年他也是下了狠功夫的。天下池虽家大业大,但元婴级别的大能还是十分之稀缺的,这一次毫不吝惜一位元婴后期高手的安危,将他置之于魔修管辖的危险之地,估计是起了将天行决彻底收入囊中的念头。 以玉微瑕的实力,自是不惧他的,只是她现在的修为有点奇怪,既不能算是元婴,又不能算是洞虚…… “天下池贪婪,知道天行决上册在师父手中,定然会来找你的,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官彦想利用师父得到下册,再抢上册,师父却是想把他当作试路石,看看前路安危如何。”洗漱完毕,君不离端着茶杯,坐在客栈的雅间之中,意态风雅,“狼子野心,自取灭亡。” 卸磨杀驴,玉微瑕不想天行决的踪迹泄露出去,想也知道等着上官彦的只有死路一条。 玉微瑕却是摇了摇头,“我同上官彦一样,都是为了私欲而来,各凭手段罢了,哪有什么正邪之分?说到底,都是一样的。” “不离说过,在我的心中,师父永远都是正确的。”君不离轻轻眨了眨眼睛,清冷俊秀的脸颊上透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狂热。 虽然不知道玉微瑕到底为什么要弃绝情道改红尘大道,但于他而言是好事,玉微瑕有了七情六欲,这就意味着,他有机会住进她的心中,然后,将其余原本就不该存在的人或物统统从她心上抹去。 师徒说话间,上官彦找上了门。 玉微瑕一副毫不惊讶的样子,不由得让上官彦僵住了身子。 看来玉微瑕早就算到了自己要来,他却是失了沉稳,平白让这个女人占据了主导权,真是该死…… 玉微瑕懒得和上官彦寒暄,主动提起了天行决一事,随意编造了几个听上去十分之可信的“□□消息”,偏偏都是点到为止,只让上官彦以为玉微瑕真的掌握了不少线索,就将自己得到的作为交换说了出来。 那个名叫施泽的中年男子,其实是焱教的护法之一,只是平日里伪装成正派弟子的模样在深渊之城里活动,似乎是在找寻什么,只是上半个月前,他消失了好几日,再出现之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打探起天行决的下落来。 “上官道友的意思是,天行决落到了焱教的手里?”玉微瑕眼底思绪翻滚,如一滴油落入沸水之中,酝酿出热度,只是她掩藏的极好,教人全然察觉不出,反觉得她的反应太过于冷淡。 “欲盖弥彰,反而令人怀疑,不是吗?”上官彦冷笑一声。 “有些道理。”玉微瑕垂眸,淡淡一笑,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意动,她品着杯中的香茗,也不接话,一时之间室内的气氛有些沉寂起来。 到底还是上官彦先败下阵来,他手中只有这一两个无关痛痒的消息,不同于玉微瑕,她的手中,很大概率是有着上册的天行决。 两人筹码不同,底气自然也不同。 “玉道友,不妨你我合作如何?”上官彦端正神色,“此地是魔修管辖之地,他们人多势众,虽玉道友修为高尚,也须得懂得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届时得了天行决下册,你我再各凭本事……” 他停顿了一下,“当然,若是玉道友技高一筹,彦也绝不会背信弃义,天行决乃上古之物,怎的也得落到我正派之手,岂能便宜了那肮脏的魔修?” 玉微瑕对于他的保证是一字不信,但是也知名门正派讲究的是出师有名,即便是为自己计,也须得按上一个除魔卫道的名头。她虽不爱世故,却也不是不懂世故,当下也义正言辞的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想以上官道友的信誉,也定做不出背后捅刀子的事,翩翩君子,当如是啊。” 上官彦心中一噎,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当下两人商议好了晚上如何套施泽的话,玉微瑕便起身送客了。 上官彦心中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着实狡猾,任他如何套天行决上部的事,她都一副装傻充楞的模样,要不就是将话题引开了去,害得他什么有效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反倒是将自己的底先暴露了个光。 他的脸皮显然还没有掌门师兄李肃然的厚,见得玉微瑕毫不遮掩的送客,只得悻悻然的走了。 君不离盯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第 29 章 上官彦走后,师徒两人又在城中的拍卖行里逛了一圈,一副财大气粗、人傻钱多的模样,被几个商铺管事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买回去一大堆昂贵而不实用的“废料”。 玉微瑕同君不离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回禀了施泽。 他一双鹰眸含着戾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嘴角噙着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教人看了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大人,属下觉得这两人的身份甚是蹊跷,是杀是留,还望您早做决断。”施泽的脚边跪着拍卖行的管事,低垂着头,声音里已没有平日里的谦和有礼,反倒透着一股阴森之感。 “你待如何?” “依属下拙见,不若杀了,免除后患。” “哦?”施泽终于赏了一个眼角给他。 “那女人不是说自己是孔雀谷流翠堂副堂主吗?孔雀谷是极西之地霸主,底蕴深厚连我教都不敢轻易掠其锋芒,身为一堂副堂主,却毫无眼光,连真假都分辨不出,任人愚弄,想必定然是个假借着孔雀谷名头招摇撞骗之人!” 施泽斜睨着他,嘲讽的“呵”了一声,“贾廉,你真以为本座是傻子不成?” 跪着的管事连忙额头抵地,冷汗津津而下,“属下不敢!” “你私底下那些草菅人命的破事本座懒得去管,但这两个人是孔雀谷的弟子,杀了他们?你是想让本座被孔雀谷追杀至死么?”施泽眯起双眼,冷笑一声。 贾廉的身子压得越发低了,颤抖如同那出生还未站起的小羊羔,“……属、属下惶恐,属下……不曾做过有违圣教利益之事,还望、望大人明察。” 施泽的目光越发嘲讽了起来。 “本座知你平日里爱寻些个理由将路过的散修杀了,霸占他们的私财,却不知你竟然愚钝至此,利欲熏心之下什么人都敢毫无顾忌的去招惹!还是你以为这极西之地当真已尽在我圣教掌握之中,可以任你横行吗?” “属下……属下……”听着能够主掌自己生死的人将他私底下做得那些腌臜事说了出来,贾廉两股战战,跪趴不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辩解还是直接求饶的好。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5 “你虽然愚蠢,却还算忠心,本座不想要了你的命,只是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 “是是是,属下谢大人不杀之恩。” 施泽眯着双眸,鹰眸之中满是阴霾之色:“那玉清溪若是真慧眼如炬,本座才真要怀疑一二,她如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座却是放心了。” “属下愚钝,尚未明白大人之意。” “你没听她说吗,她原本是孔雀谷谷主夫人身旁的一个侍女,因着劳苦功高,服侍得好,方才让她脱了奴籍,拜了玉清淼为兄,她一个小小婢女,能有多少眼界,偏偏出手阔绰,可见是借了主子的势。”施泽停顿了片刻,眼露讥讽,“这种明明是奴才却有主子傲气的女人最好利用了。” 他转向跪着的贾廉:“把跟踪她的人先撤回来吧,若是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是,那今晚的灵仙阁之宴?” “不必跟着,本座倒想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 “哎呀,某来晚了,还望玉道友恕罪!”施泽一副热情却不过分的快走到玉微瑕面前,冲着她做了个揖,不住的道歉。 “施道友哪里的话,况且玉某也是方才才至。”玉微瑕连忙站起来推让,适当的露出一丝名门弟子的傲气。 施泽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面上不显露分毫,点点头找了位置坐下了。 不一会,上官彦也到了。 “哎呀,上官老弟,你怎么比我还晚,我虽同你相识在先,但今日也需得大公无私一回,不若你自罚三杯如何?”施泽大声招呼着。 上官彦望向玉微瑕,见她一副似笑非笑明显是看好戏的样子,只得自认倒霉,斟满三杯酒饮了下去。 几人寒暄了片刻,各自坐下。 酒过三巡,施泽醉眼迷离指向兀自恭敬站立在玉微瑕身后的君不离,口齿不清的道:“玉道友,你这位高徒着实是一表人才啊,连我看了都起了爱才之心。” 说罢,他又把头转向君不离:“小兄弟,下去歇息歇息吃些酒菜吧,不必在此伺候了。” 君不离笑得温文尔雅,让人闻生亲切之意,只是他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施泽的话。 施泽眯起一双锐利的鹰眸,一瞬而过的不悦没有逃过玉微瑕的眼睛。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淡淡:“既然施道友让你下去歇息,你便去吧。” “是,多谢师父和施前辈。”君不离一拱手,开门出去了。 施泽像是感叹似的啧啧两声:“玉道友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资质愚钝,不堪道友赞誉。” “诶!此话差矣!”施泽摇了摇头,“须知这底下之人啊,才能尚才其次,贵在忠心二字啊。” “施道友御下有道,玉某佩服。”玉微瑕敬了他一杯。 又一杯下肚,施泽的脸色越发的红润起来,“不瞒道友,说起这御下,我可是深有体会,想我焱教,信徒千万,遍布极西之地每一寸土地,也是教主大人知人善用、御下有道之功……” “什么?”玉微瑕佯装出一副惊讶万分的模样,“施道友,你竟然是魔教中人!” 说着,她抽出腰间的剑指向施泽,脸上满是防备之色。 “玉道友这是何故?”上官彦连忙上前挡在了施泽的前面,“自古以来,世人皆是惊惧魔修之法,殊不知天下大道,只是殊途同归罢了,正不正,邪非邪,罪恶不过是人心,又与所走之道何干?” 玉微瑕依旧满脸不信:“魔教就是魔教,岂有不吃肉改吃素之理?上官道友,你且让开,休与这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哈哈哈哈。”施泽突然笑了起来,他趴在桌子上,抬眸看着玉微瑕:“玉道友想必是刚当上流翠堂副堂主吧。” “是又如何?”玉微瑕微微昂起下巴,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色厉内荏的叫道。 “你孔雀谷与我焱教合作良久矣,此事在极西之地的高层从不是什么秘密,若我等是邪,尔又是什么?” “我、我……自然也……” 在施泽看来,玉清溪这个女人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只需稍以利诱便可轻松上钩,如今瞧她这副神色,估计是已然心动了。 趁热打铁,他凑上前说道:“孔雀谷能给玉道友的,我教一样能给,甚至给的更多。如今孔雀谷在极西之地已扎根数万年,阶层已成定局,但若是玉道友投奔了我教则不同,待有一日我教教主成就不世之功绩,玉道友就是大大的功臣啊。” 玉微瑕摆出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可是,谷主夫人对我有大恩。” 施泽心中冷嘲不已,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良禽择木而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玉道友弃暗投明,才是正确之选。” 他见玉微瑕的眼神挣扎的更加剧烈了,连忙给旁边的上官彦使了个眼色。 上官彦点点头,“玉道友,其实我天下池也欲与焱教共谋大事,此举乃顺应天时,不可违抗也。况且,届时玉道友得到教主赏识,一飞冲天,才能真正保护好谷主夫人不是吗?” 玉微瑕踌躇了片刻,瞄向了一旁的施泽,“你想让我怎么做?” “哈哈。”施泽就知道这个利欲熏心之人绝对拒绝不了出人头地的诱惑,什么大恩大德,主仆情深,全都是虚伪的掩饰而已! 他笑了两声,道:“玉道友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继续呆在孔雀谷中,向我们传递重要事情,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安排别人来通知你的。” “说到大事,”玉微瑕像是要急切证明自己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上等人,略带急切的道:“我听我义兄说,谷主最近正在寻找天行决的下册!” “哦?”施泽摸着下巴,微微一笑,“那唐涯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此话怎讲?”上官彦接话道。 “不瞒两位,这天行决的下册啊,在我教教主手里!”施泽得意的笑道。 “怎会?!”玉微瑕和上官彦都很给面子的惊呼起来。 “怎的不会,教主他英明神武,法力盖世,得到天命眷顾乃是众望所归。”施泽像是不欲在这方面多做纠缠,道:“半月之后就是我焱教大祭,还望两位赏脸一观。” “教主大人会去吗?”玉微瑕急切的问道,说罢,她又像掩饰什么似的低垂下头,“我初入教中,对教主大人甚是仰慕,愿得施道友成全,让我得以一见。” “这个是当然,教主要来主持大祭,玉道友定能得偿所愿。” “我先前在拍卖行买了不少的好东西,还望道友能将此献于教主,聊表清溪之心意。” 玉微瑕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掏出了她先前在拍卖行买下的一大堆……“废料”。 施泽一哂,莫名产生了一种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6 被噎住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这……玉道友破费了呀。” “哪里哪里,”玉微瑕一脸真诚,“要献给教主大人的礼物,轻易马虎不得,这些都是拍卖行管事热情推荐给我的珍宝,花费了我不少的灵石,想必定是极为贵重,送与教主正好。” 施泽只得收下,三人又交谈许久,施泽以不胜酒力为推脱提前离席了。 待施泽走后,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各怀心思的两人,场面一时冷清下来。 良久,上官彦才一脸嘲讽的道:“想不到玉八师叔演起戏来竟然有模有样,连那梨春园中的伶人都比不上。” 在俗世之中,伶人的地位是十分之低下的,上官彦以伶人来比拟玉微瑕,便是存心有了折辱她的意思。 谁知玉微瑕却是不怒不嗔,语气淡淡,“比不得上官道友年轻有为,每届五派大比都能位居榜眼,实在是一众道友们的楷模啊。” 上官彦的脸刹那间黑了。 从玉微瑕这个妖孽横空出世以来,他每次都不得不屈居第二,玉微瑕以此来挖苦他,便是说他连卖笑的伶人都不如了! 他正绞尽脑汁打算回击玉微瑕,便见得那明明一身淡漠却气死人不偿命的女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 “你去哪里?” “当然是回客栈。”玉微瑕的表情就像是上官彦问了一个三岁小儿皆会的问题,她挑了挑眉,莞尔道,“莫不是上官道友已不满足与我同桌吃饭,还预备同我……住在一起,嗯?” 上官彦:“……” 他就不该和这个女人说话的!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自灵仙阁一别,玉微瑕一改往日里的高调,带着徒弟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若不是她时常托人给施泽送去一些溜须拍马、赞美颂扬的信件,施泽还真以为她清心寡欲,决意要归隐于此了。 “这女人还不算太蠢,懂得讨好大人您。”贾廉跪在他的跟前,低垂着头,双手托着一封雪白的书信。 施泽敷衍的笑了一下,随手将书信撕碎扔在了地上。 “她若真的聪明,便不会不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同我灵仙阁一聚,自此大改平日里的作风,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贾廉心中一震,伏首于地,“属下愚昧。” “哼,原本还想在除掉唐涯后扶持她做个傀儡谷主,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愚不可及,趁早把她的剩余价值压榨干,处理掉吧。”施泽仰后靠在了椅背上,微昂起下巴,“大祭那边如何了?” “回禀大人,我听明子谦说,乔欣琪已经到了。” 施泽闭着眼睛哼了一下,“她倒是来得快。” “就算她来了,也无力与大人您争锋,深渊之城……可是您的地盘。” 施泽的唇角勾起,虽然只是一瞬,也让贾廉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他算是真的过关了。 “好好准备着吧,只要能让那位大人满意,你注定前途无量。” “您是说……”贾廉刹那间眼睛一亮,“那位大人要来?” 这一次,施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阖目靠坐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 玉微瑕推开窗,连日的阴雨终于在今早放晴,一缕微弱的阳关透过云层,落在这深渊之城之中。 她回过头对俊逸的青年淡淡一笑,绝色殊丽不可方物,“不离,天气终于好起来了。” “噗通。” 有人的心跳在逐渐紊乱。 他有些别扭的侧过头,“是啊,美的……如诗如画。” 玉微瑕有些失笑:“不离,为师说的是阳光。” 君不离正色道,“徒儿说的不止是阳光。” 玉微瑕回过头,但笑不语,两人静静欣赏了一番各自的“景致”,玉微瑕将窗关上,走到了八仙桌旁坐下,“不离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啊,”君不离沉吟了片刻,眨了眨眼,“师父可以当作是我终于不用写那些肉麻死人的赞美之信给施泽后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玉微瑕似笑非笑:“看来徒儿很不喜欢溜须拍马呢,是为师难为你了。” “无妨,为玉……师父分担,是我的荣耀。”君不离笑得温柔。 “徒儿真是长大了,为师心中甚慰啊。”玉微瑕看了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我们早些走吧,这种场合,不好让别人久等。” “……是。” 施泽正在柜台后面拨着算盘,突然听到小厮来报,说是玉清溪师徒二人已经到了,他吩咐小厮给两人送上茶水,安心打着上面的玉珠。 又过了半盏茶,上官彦也进到了客厅喝茶的行列之中。 施泽依旧不慌不忙,直到拨完最后一枚玉珠,他才收拾起算盘,到客厅见客。 当下道歉的道歉,推让的推让,一番叙旧之后,施泽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领着上官彦三人进了一间密室,在地底下左绕右拐了几回,等到他们再度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已是一处荒废了的土地庙,迎头便是一道巨大的光幕,像是一柄巨刃将整座城池劈为两半。 上官彦皱了下眉头,“莫非,大祭地点在城左?” 他同玉微瑕一样,初入城时就被守卫勒令走了右门,又苦于城中由神囚之术一划为二,始终找不到机会去神秘的城左看看。 “上官道友果然聪慧。”施泽哈哈一声,走到土地庙前的石狮子旁,伸手将腰间的玉放在了石狮子的嘴中。 只听得“嘶嘶”的声响,原本牢不可破的光幕从中央破开,露出一个八尺高的圆洞出来。 “还请各位道友赶紧过去,这洞口只能持续半盏茶的时间。” 君不离冲着玉微瑕点点头,率先钻进了洞口,玉微瑕紧接着,随后是上官彦,等施泽也过去的时候,圆洞的颜色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之中。 “看来一次性四个人还是太勉强了一点。”施泽倒是心情很好,饶有兴趣的绕着光幕走了两圈,摸着下巴“啧啧”研究着。 “施道友……”上官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周围的环境看了一遍,当下只觉得惊讶无比,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寸土寸金、富庶无比的城右,对应的是恍若人间地狱毫无生机的城左。 枯败泥泞的土地,黑色干死的枯树,挂在枝丫上面摇摇欲坠的尸体,还有不时从地底下冒出的黑烟,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不详。 “怎么了,上官道友?”装作不知道上官彦心中的震惊,施泽故意问道。 “这里,怎的会如此之……”思考了许久,上官彦才吐出两个比较折中的字眼,“荒凉。” “哈哈,上官道友出身富饶的中土,自然不会知道极西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7 地环境恶劣。”施泽指了指远处冒着黑烟的土丘,“像这样的景致才是西境原本应该有的姿态。”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的眼中一瞬而过沉重的恨意。 “可是,一座城为何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是吗?” “上官道友,”从来时便一直保持沉默的玉微瑕开口了,“有天堂便有地狱,就像是最光明之处才能诞生出最黑暗的影子,人心不也是这样的吗?” 上官彦总觉得玉微瑕这个女人意有所指,心中一突,两忙岔开话题,“天色不早了,施道友,还是请你带我们快些前去吧。” 玉微瑕盯着他的背影,眸色渐深。 同城右的琼楼玉宇、长街林立不同,这里完全就是没有开发过的荒山野岭,若不是施泽在前面带路,几人分分钟就会走岔了道路,不知所踪。 施泽将三人带到了一处废墟之中,依着大致轮廓,玉微瑕推测这里以前大概是一条长街,只是如今早已布满了蛛网尘土,黑色的污水混着四散的杂草,一不小心就会将人的鞋袜弄湿。 不知走了多久,施泽转身进了一间破败的酒楼,在柜台上轻轻敲了六下,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道暗门在地底下打开。 “不愧是魔修中的领头人物,焱教这个据点可谓是……”玉微瑕笑了笑,慢慢吐出四个字,“鬼斧神工。” “让几位见笑了。”施泽像是一点没听出里面的嫌弃之意,对着暗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穿过十米的暗廊,几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宽阔无比的底下宫殿映入眼前。 虽算不上金碧辉煌,但绝对是干净整洁、大气磅礴,尤其是之前有了地面上的景致作对比。 四人一来到,便被人发现了。 “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传来,一个三米高的壮硕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慢慢朝这里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玉微瑕才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面黄肌瘦的人,破烂的衣衫,萎靡的神情,曾经是万物主宰的人如同集市中买卖的鸡鸭一般被塞在拥挤的铁笼里,奄奄一息。 “施泽大人。”壮硕男人单手提起笼子,另一只手在胸前做交叉,他行了一礼,道:“您回来了。” 施泽皱着眉头:“野奴,怎么回事,用来祭祀的牲口只有这么一点吗?” 野奴道:“城中的贱民知道圣教祭祀的佳期到了,都躲了起来,奴找了两日,只寻到这一些。” “那你就不会接着去找吗?那些躲在兔子洞里的,就掀了他们的兔子洞!打折他们的手脚,只要留一个口气就行。”施泽无情的道。 难怪他们方才在外面,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玉微瑕和君不离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得到的信息。 “哎呀,我说怎么野奴还没回来呢,原来是在你这儿被绊住了手脚。” 一个娇媚的女声出现在野奴身后,玉微瑕还没做出反应,便闻得一阵香风扑来,红衣的美丽女子袅袅娉婷而来,鬓发如云,玉肌如雪,端的是人间绝色。 “乔欣琪。”施泽眉头之间的褶皱越发的深了。 “奴家在~”女子娇笑着,尾音被她拖的长长的,带着一丝暧昧的味道。 若是有旁的男子在这里,少不得酥了骨头。 只是站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 玉微瑕一个女人自不必说,上官彦无心男女之事,君不离早已心有所属,而施泽,则是知道这个女人比蛇蝎还要危险,一旦沾染了,便是万劫不复。 第 31 章 “你怎么在这儿?”施泽毫不遮掩对她的厌恶,眉头皱起,形成一道深深的褶皱。 乔欣琪并不接话,她眼波一转,落在玉微瑕身后的君不离身上,眼睛倏地一亮,娇笑道:“哪里来的俊俏的小哥哥,且让奴家仔细瞧上一瞧!” 言笑晏晏之间,一双玉手已朝着君不离结实的胸膛摸去。 君不离噙着一抹笑意,侧身躲了过去,他伸手拉住玉微瑕的葇夷,语气含笑,只是一双清眸如冰,“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蒲柳之姿、鱼目之容,安敢以明珠并辉?” 乔欣琪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眸色一暗,转为意兴阑珊的道:“啧啧,原来是有主的呀……” 下一秒,她忽地又扬起一抹更为灿烂的笑容,“不过若是公子肯为奴家甩了这位姑娘,奴家也是肯的~” “乔护法请自重!”被人无视了个彻底,饶是施泽心机深厚,也不免有些动气,他冷笑着道:“我道乔护法事务繁杂,还是早些去忙的好,至于这几位贵宾,还是由我来招待罢,就不劳乔护法烦忧了。” 美人嘻嘻一笑,兰花指轻翘,正待落到君不离身上,却被一道剑柄隔开。 定睛望去,玉微瑕单手握着拂絮,站在两人之间,目光淡淡,隐着一丝看不透的暗色。 乔欣琪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忽地吃吃一笑:“人生百态,痴男怨女,罢了罢了,姐姐不逗你们玩了。” 说罢,她抬手招了野奴,一主一仆,很快消失在宫殿一隅。 “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调戏男子么?”上官彦身为名门之后,素来看不惯此等轻浮的女子,虽在主人家面前提及他人之短甚为无礼,但上官彦也看出了施泽与乔欣琪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 果然,感受到上官彦言语间的不满,施泽并未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反倒放缓了神情,“乔护法不是故意的,还请诸位海涵。” 几人纷纷应下。 说话间,施泽领着玉微瑕三人到了一处偏厅,里面坐着七八个魔修,俱是黑衣灰袍,兜帽遮脸,瞧不仔细样貌。 “施护法大驾光临,我等着实荣耀万分啊。”为首坐着一个白发男子,他取下兜帽,露出一张被半爿银色面具遮挡住的脸来,他摸了摸唯一裸/露出来的精致下巴,似笑非笑。 “沈堂主说笑了。”施泽拱手回礼,玉微瑕注意到他的态度陡然恭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这几位是?”白发男子目光一转,落在玉微瑕等人的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在评估他们的价值。 这种待价而沽的眼神让一贯是天之骄子的上官彦很是不满,玉微瑕甚至能感受到身旁他的情绪波动。这个白发男人很是神秘,修为虽不如天纵奇才的玉微瑕,却也是个极难缠的对手,可不如施泽这般好糊弄。为了不惹出更大的纰漏来,她上前一步,挡住了上官彦略带不满的脸。 “在下玉清溪,孔雀谷流翠堂副堂主,这位是天下池的上官道友。”说罢她又指了指身后的君不离,“这是小徒。” “我没有问你。”白发男子仰后倚靠在躺椅之上,懒洋洋的道。 “你!”玉微瑕的脸上闪过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8 一丝屈辱,压抑着眼中的愠色,又恰到好处的让在场几人都捕捉到,“我等带诚心而来,怎可如此无礼?” 施泽轻咳了两声,打了个圆场道:“沈堂主,这几位都是贵宾……” 白发男子轻轻呵了一声,他身旁的一个矮小男人开口道:“施泽,少主愿意给你几分面子才叫你一声护法,可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了啊。” 施泽低垂着头,不住赔礼,教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不过就算如此,玉微瑕料想他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太好脸色。 以她多年看人的经验,施泽这个人,自尊心极强,为人高傲,只是平日里隐藏在他圆滑的处事之下,教人挑不出刺来,一旦遇到了现今的状况,以施泽的心胸,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要做的,就是适当的在这铺满稻草的沟渠之中加一把火…… “上官道友,玉道友,还请你们在此稍等片刻,等候大祭开启。” “可他们并不欢迎我等。”上官彦一皱眉头,望向四周。 四个金丹后期,两个元婴初期,那个白发男子应该是在元婴中期,与他不过伯仲之间,他虽然忌惮,却并不畏惧,怕只怕……上官彦眼角瞥过玉微瑕,手指一紧,只怕届时玉微瑕会在背后放冷箭,趁机除了他这心腹大患。 玉微瑕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上前几步,“上官道友,放心,既然施道友让我等在此等候,我们照做便是,我相信以施道友的神通广大,一定不会害了我俩。” 玉微瑕的一语双关施泽自然是听懂了,他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告辞。” 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好在先前那几人虽然不待见他们,却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挑衅,仿佛对于他们而言,玉微瑕几人就是那一缕尘埃,渺小而不值得关注。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君不离忽地低低呻/吟了起来,声音很小,然而在场的诸位修为都算得上是一方高手,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徒儿?”玉微瑕了然于胸,面上却摆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师父,徒儿……徒儿许是方才吃差了东西,肚、肚子疼……”君不离的声音细弱蚊蝇,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嗤——”白发男子左手边的高大女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虽然看不清她兜帽下的表情,依旧可以感受到她话语中的不屑,“居然还没辟谷,啧啧,什么时候起此等无能之辈,也能参加我圣教大祭了?” 这几人都是金丹以上的高手,早已辟谷,不用吃食,自然也不会如凡人的排泄,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都是十分肮脏且粗俗的,是以即便他们并未闻到什么不雅的味道,依旧以袖掩鼻,一脸嫌恶之色。 “徒儿你去吧,早去早回。”玉微瑕挥手招来门口站着的一个仆从,让他带着君不离出去。 那仆从是看着施泽带着三人过来的,不敢违逆,很快,两人就在一干鄙夷的神色之中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现在怎么办?”上官彦以手指为笔,用宽袖做遮掩,沾上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几个字。此地为焱教祭祀之处,高手如云,他不敢再用传音入密的方式给玉微瑕传递消息,只得返璞归真了一番。 谁聊玉微瑕轻轻的笑看他一眼,给自己斟了杯清茶,慢条斯理的啜饮着,似乎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上官彦心中焦急如火,恨不得将这个在关键之处掉链子的女人扒皮吃了,又不敢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一时之间纠结万分,怎一个难受了得。 再说另外一边,仆从等候在外间,等君不离出来之后,径自将他领回了偏厅。 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位年轻陌生的客人,目光呆滞,表情冷漠,就如同……一只被人操控了的傀儡一样。 第 32 章 上官彦正值心烦意乱之际,满腔皆是对玉微瑕的恼怒,连带着对“丢人现眼”到外头去的君不离也不客气了起来。反倒是玉微瑕,面对着比往日里木讷了许多的徒弟,薄唇微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发男子漫不经心的扯着自己的发梢,半爿银色面具倒映出金属的光泽,眼角余光偶然间的一瞥,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久久不曾挪开。 “少主,你这是……” 许是很少见他这么长时间的关注一个人,白发男子身旁的矮小男人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见是那个还未辟谷、闹出笑话来的小子,不禁一愣。 入微的修为,二十五岁上下,天赋虽然算得上不错,但远远没有到让少主也为之侧目的地步啊…… 矮小男人摸着下巴,倏地眼前一亮。 莫非? 这一次他没有用有色眼镜去看待那个“弱小”的青年,果然看到了他私以为的所谓“真相”。 少主也老大不小了,一直不曾见他找过什么娇妻美婢,这小子虽然实力低微,脸却是不错,莫非这一次少主红鸾星动,想要尝尝看男人的滋味? 完全被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洗脑的矮小男人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倚靠在墙边的君不离,心想要不要等下偷偷将这小子截下,献予少主。 别人都注意到的异样,玉微瑕自然不会看不到,她像是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翻阅着偏厅里摆着的一本基础功法《元气诀》,时不时与上官彦交谈两句,虽然后者显得意兴阑珊。 隐在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若是熟知她小动作的人在这里便能知晓,她已对这个男人起了忌惮之心。 “本座出去一趟!”白发男子终于收回了他的目光,却是一振衣袖,大步出了这厅中。 玉微瑕脸色一变,差一点也要跟着站起,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静的看着杯中彻底凉掉的清茶。 …… 焱教的禁地,守卫森严,一憧憧火把的倒影落在黄褐色的墙壁之上,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压抑之感。 稳重的脚步声一下下传来,旷无一人的通道立即多了七道清浅的呼吸声。 “谁?”眼见着来人已经逼近了警戒线,有人低喝出声。 “我是乔护法身边的野奴。”来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粗犷的脸来,“奉乔护法之令,在大祭开始之前查看圣物是否安全。” “乔护法的意思是我等玩忽职守,让人得以有机会靠近圣物喽?”埋伏在阴影中的守卫不悦的眯起眼睛。 “并非如此,而是我主不放心而已,施泽大人英明神武,底下的人定然也是如此,诸位应当不会让野奴难做吧?”来人解下腰间的一枚玉质,宽大的手掌一用力,令牌就呈一个抛物线落入黑暗之中。 他知道,有人会接住它的。 果然,见到了信物,守卫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他们都是施泽的人,虽然在焱教之中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39 ,施泽大人与乔欣琪大人不睦久矣一事已经算不得秘密,于公于私也可不听乔欣琪之令,但护法就是护法,不是他们这些小小护卫可以轻易开罪的起的。施泽利益至上,为人寡恩,想也不会为了低等的侍卫求情,他们又何必为了他而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野奴大人,还望你看过就出来,不要让我等难做。” “放心,诸位如此仗义,我定会在乔欣琪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哈哈,那就多谢野奴大人了。” 他慢慢走在羊肠小道上,身后的通道口明着暗着候着不少的守卫,他知道一旦他显露出丝毫的激动或者紧张,就会被暗哨直接拿下。 重新戴好的斗篷下,一双鸦眸漆黑如墨,透着股水墨的淡然,与无心的凉薄。 演戏这种事情,多做做也就熟练了。 他是一个好戏子,可惜没有懂得欣赏的观众。 伸手穿透了洞口波动的结界,野奴健硕的身躯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下一秒,一股湿气扑来,他已然置身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看来周齐的情报没有错。”他轻叹了一声,拂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前面走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只觉得身体一冷,凛冽寒气迎面涌来,一枚巨大的冰柱连接了地面和穹顶,白色的雾气不断从冰面上冒出,伸手擦了擦,依稀可以看见冰柱里面冻着什么东西。 野奴浓密的眉头一皱,用力挖了挖冰块,然而也不知道那冰柱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以他的修为竟然纹丝不动。 “不妙啊……”他喃喃低语着,围绕着冰柱走了几圈,寻找着破解之法。 他原以为这焱教禁地不过如此,守卫虽多,能让他看得上的高手却寥寥无几,轻易教人骗了过去,不想真正的重头戏在这儿等着他。一道完全融不开也挖不走的冰柱,难怪焱教敢如此轻松。 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带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全身而退。 若是他已是完完全全的洞虚之境,自然不惧,可问题就是,他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才会在元婴和洞虚之间徘徊不定。 “朋友想要这里面的东西吗?” 一道清润的男声忽地出现在这洞穴之中,野奴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下一秒,他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状似无意的后退一步,占据了门口的位置。 不管来人修为如何,他进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退可抢占先机逃之夭夭。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阁、阁下是……”野奴警觉的眯起眼睛,“阁下是想来我圣教偷盗财物吗?”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忽地叹了一口气,“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做伪装,你说对吗,沧澜门的玉道友?” 玉微瑕没想到这人不但让自己察觉不到踪迹,还一口道破了自己的来历,心知自己碰上了一个硬茬子,她没有变回原形,反倒是就着野奴的模样,唯有声音变回了原本清丽的女声。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若不嫌弃,现身一见如何?” “以你我的身份,你唤我一句前辈当真是讽刺。”男人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红尘之道,殊途同归。”玉微瑕似是感叹了一句,她眨了眨眼睛,“且以前辈的修为,定然不会是拘泥于此之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无奈,“玉道友倒是爽快之人。” 玉微瑕像是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淡淡一笑:“吾之一言一行,早就在前辈股掌之中,既然已经被戳穿了,再装模作样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男人低低的笑起来,“沧澜门的玉微瑕果然是个人物。” 他讽刺她如今处境如瓮中之鳖,她直接一语双关,嘲他装模作样。 这样的人物……可惜不是他魔修中人,若放之任之,终有一日,将成他心腹大患。 笑意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冽的杀意。 玉微瑕在修为上不如他,却也相差无几,顿时察觉到如芒在背的森然之意,她神色一敛,转身就跑。 第 33 章 手中的杯盏毫无预兆的跌落在地,发出清脆而突兀的鸣响。 迎着周围或鄙夷或厌烦的目光,女子却无心去一一探究,微低着头,无意识的啃着自己的指甲。 被发现了? 不,凭借着师父的修为及孔雀谷独步天下的易容之术,何人能窥得其中的玄机? 只是这不详的预感…… “上官兄,”如玉般清冷剔透的女子扬起一抹笑意,端的如春回大地,不可方物,“方才过来,我瞧见前头的花开得甚是好看,不由想去细细观赏一番,还望你照顾下我那不成器的徒儿。” 上官彦眉头一皱。 在不经过主人同意之前私自乱闯,此等无礼之事不像是玉微瑕的风格,这个女人,惯会装模作样,又怎么会在此等小节上随意落人口舌?况且这儿并非什么灵山宝地,而是魔修四大势力中焱教的地盘,即便她自忖武艺高强,也得在动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女子不是没看出上官彦眼中的不赞同,只是于她而言,这个男人高兴与否同她有何干系,她巴不得上官彦早些去死,省的在师父面前蹦跶个起劲。 她装作没看见的挪开眼,起身离开,“如此就拜托上官道友了。” 上官彦怒瞪着她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君不离,心中划过一个念头,不由咯噔一下张大了眼睛。 那件事情……不会被玉微瑕知道了吧。 …… 走在羊肠小路上,女子显得无比的悠然随适,轻哼着小曲,目光在沿途的鸢尾花上流连不去,那种慵懒如猫的风情,让沿路监视的暗卫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风光无限好”的感觉。 “头也太小心了,人家小娘子不过是出来赏赏花,非得叫咱们哥几个都跟上。”一个暗卫不满的嘟囔着。 “你废话什么,叫你跟你就跟,大祭伊启,小心些总不会错的。” “咦?”带着些惊讶的语调,“前面发生了什么?” “呔,是这个园子里的花匠,不小心撞到了小娘子罢了,大惊小怪。”最先开口的暗卫不屑的扫了眼正低头哈腰对玉微瑕行礼道歉的矮小男人,眼中有些不怀好意,“方才我听施泽大人说大祭所要的牲口不足,不若将这些个贱种抵上去,献予魔神。” “闭嘴!上面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那暗卫不甘心的嘟囔几句,最后沉静下来。 而在别人看不见的死角,那花匠塞了一块玉佩在她的手里,低声的道:“玉大人已被发现,还望公子您小心行事。” 女子笑容一僵,下一秒后退一步,以袖掩口,顺势将玉佩收入囊中,她摆出一副厌嫌的样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0 子嗔道:“走开走开,脏兮兮的若是弄脏了本座的衣裙,便要你拿命来偿!” 那花匠诚惶诚恐的跑了,临走时还摔掉了一只鞋。 而“玉微瑕”则像是被他搅尽了兴致,冷哼一声,带着一丝怒气的往回走。 宽大的衣袖做遮掩,她握住了那块玉佩,刹那间,来自于玉佩主人的神识铺天盖地而来,借着一双看不清的“眼睛”,她看到了禁地里发生的事,直到瞧见师父成功逃脱,才长吁出一口浊气,背部已是汗涔涔一片如雨落下。 “……按计划进行……事成后到东门集合……” “小心……上官彦……” 最后在识海中浮现的片段极为模糊,她只来得及捕捉到几个还算清晰的字眼,手中的玉佩就消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啪嗒”一声化作了齑粉,从她手指缝隙中滑落。 玉儿,你到底在哪? 用力的阖上眼眸,直到里面的阴冷森然被理智侵蚀殆尽,她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依旧云淡风轻如那天边朗月。 “嘿,这女人可真是会装的,一副高不可攀的圣女模样,要不是方才瞧见了她对那花匠的态度,老子真是要被她骗过去。”暗中监视的人忍不住开口道。 “你懂什么,外表却是清冷的女人,在床/上越是……嘿嘿嘿嘿。”未尽的话语消失在暧昧的笑声之中。 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人,君不离一向是持成全态度的,尤其是他们竟然敢意/淫玉儿的风姿,唔,虽然现在是由他来扮演的人。 从出客栈之时,他和玉微瑕就互换了身份,这种事在旁人听来自然是匪夷所思、不可完成的,然而如今的玉微瑕已是半步洞虚,能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领域,但凡靠近的人就会受到她的心理暗示,相信她就是君不离,当然这只是为了焱教中的高手准备的,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客栈的小二提前被换成了孔雀谷的弟子,用了易容之术将两人彻头彻尾的修饰了一遍,即便没有玉微瑕的领域,瞒过一般的人也是绰绰有余。 先前君不离察觉到不妙,一是因为他对玉微瑕有一种先天而成的心电感应,二是由于玉微瑕设在他身上防止被别人窥破的的领域能量波动了一下,减退了不少,他借口出来,除了关心玉微瑕的安危,也是怕在能量不稳之时被上官彦瞧出端倪。 只是…… 君不离的瞳孔微缩,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神识中那个识破师父的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 …… 大祭开始了。 施泽没有过来,而是让身旁一个叫贾廉的管事领着三人前往。似乎是看在施泽的面子上,即便他们只是“外来人口”,依旧得到了热情的接待,安排在了最前排的位置。 他们的身旁,站着先前在偏厅遇到的一行人,不过方才那傲气的白发男人没有出现,也不知是没兴趣参加,还是真的脱不开身。 一长段冗长的祭文之后,头戴恶鬼面具的祭祀从铁笼子中抓过一个半死不活、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用手中的玳瑁匕首割破了他的脖子,像给鸡放血一样将他拎在手里。 男人很快就咽气了,只有殷红的鲜血沿着他骨瘦如柴的脖子流下,汇聚到一个火焰形状的金属容器之中。 一个男人的血只初初放满了十分之一,祭祀很快将笼子里剩余的人都放干净了血,然而还不足够。 底下传来一阵轩然大波。 祭祀噗通一声跪下,嘴里像是神经叨叨般念叨着什么,他张开双手,朝天祷告。 “魔神恕罪,魔神恕罪!” 施泽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般而言,若是用来祭祀的牲口放满了血还不足以填满血池,便预示着不祥的征兆,将有大祸发生,届时他这个护法也轻易逃脱不了干系。 阴狠的目光朝四周扫射,如今,唯有赶紧弥补了。 贾廉站在施泽的身旁,背后忽地一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主子打断了脊柱扔到了祭祀的脚边。 “贾廉你这狗东西,若不是你疏忽大意,挑选出如此低等的祭品,又怎么会惹得魔神不满!如今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可以为魔神尽忠,你须得感恩戴德!”施泽眯起双眼,皮笑肉不笑的道。 虽然早就知道此人寡恩,但看到他眼都不眨的就将自己的心腹推出去送死,周围的人还是忍不住离他远了些。 贾廉还没咽气,瞪大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望下台下的施泽,喉中不时发出“嗬嗬嗬”的垂死挣扎,寡恩之人不可追随,可惜他至死才知道这个道理。 祭祀可不管贾廉心中有多少不甘,但是直到放尽了新“牲口”的血,血池依旧保持在一半的位置。 “纯阴之血,魔神大人说,他要纯阴之血!” 神经质的转动着眼珠,祭祀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形如疯癫。 “啊啊啊——我要更多的血!” “纯阴之血如此珍贵,如今我等到哪里去找啊?” “对啊,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不得胡说,既然是魔神要的东西,我等即便万死不辞又如何。” 上官彦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状似无意的小声道:“玉道友,我记得你就是纯阴之体啊。” 他声音虽小,但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焱教高手,又怎会遗漏? 刹那间,宽敞的祭坛上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玉微瑕。 “喂,这个女人是谁,她不是我圣教中人吧。” “似乎是施泽护法带回来的!” 面对着诸多质问,施泽不得不出面说话了,“这位是孔雀谷流翠堂副堂主玉清溪玉道友,她有心投奔我圣教,我才带她来的。” “呵,那不是正好,孔雀谷的人,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能侍奉魔神大人是她的荣幸。” “杀了她杀了她!” 汹涌的杀意几乎将场中的女子吞噬,她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用着惊讶的目光注视着上官彦。 “我原以为自己很会演戏了,不想上官道友才是个中好手。” 她叹了一口气。 “只是若上五宗的人知晓天下池已与焱教同流合污,又该会是怎样一番风光呢?” 第 34 章 “玉道友请慎言。”上官彦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天下池乃正道之首,盟主之尊,非你这般无知卑贱之人可以置喙的。” 玉微暇轻轻“哦”了声,既不显得惊慌,也丝毫不见愤怒之色,清润如玉的声音中透着股泯灭一切的云淡风轻,“我记得上官道友也是纯阴之血啊。” 上官彦脸色一变,“休得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只需一试便知。”她的目光从台上的祭祀身上掠过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1 ,笑容里浮上一丝嘲讽,“难不成屠夫还会嫌弃手下的牲口太多吗?” “你敢!” “我敢不敢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那位尊贵无匹、位高权重偏偏心胸狭隘、妒能害贤的师兄,想不想让你这位天赋卓绝的师弟活着回去。” “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不是吗?”玉微暇叹了一口气。 上官彦剑眉一蹙,“师兄一贯善待于我,他是绝计不会害我的,尔等小人休想挑拨离间!” 玉微暇这回是真的笑了,“你的师父鹭闻真人从来偏爱你,若他不与你交好,又怎能在众多师兄弟间崭露头角?凭他的才能吗?一个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权柄了得其余什么都是笑话的无能之辈!” 她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几乎要化作那实质的刀剑狠狠扎在他的心口。 上官彦下意识的挪开了眼睛,“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耳。” “你只需看看平日里稍有本事的师兄师姐是何下场便可知一二了。”玉微暇负手而立,瞥了眼周遭对着他俩虎视眈眈的焱教众人,挑了挑眉,“偌大的天下池,可用之人何其之多,非要你这位嫡系长老来焱教吗,如此凶险之事,说得好听是器重你,说难听一点,只是想要你去死。” 她语气悠然,却一声声,一句句,如蛊惑一般动摇着上官彦的内心,“你,不过是一个被丢弃了的棋子罢了。” 上官彦的神色终于慌张起来,“我该怎么做?” “李肃然所做所为不过是稳定他的掌门之位,那就将它夺过来,你比他优秀百倍千倍,又何惧无法统帅天下池?” 玉微瑕慢慢走过去,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可以……” 未尽的话语消弥在红唇微启之间,原本澄澈如水的眼眸渐渐被鸦色浸透,融成了诡异的黑。 就在一瞬间,她抬手将上官彦推向了台上,被她话语所迷惑的上官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得后心一凉,冰冷的匕首穿破了他的胸膛,他吃力的回过头,祭祀悄无声息的站在背后,面具上狰狞的鬼脸无情的嘲讽着,上面还有他溅上去的血迹。 元婴期的高手遭遇重创,例如咽喉、心脏、头颅之类,虽不会立即致命,但也会彻底丧失了反抗之力,且至少要三年的修养。现下里上官彦被扎破了心脏,放在如今的情形之下,注定了一个“死”字,不过早晚而已。 祭祀的喉咙里发出兴奋而沙哑的笑声,几下刀起刀落,反手将一颗紫色酷似人形的珠子从上官彦的丹田里挖了出来,也不管血腥与脏污,扔进嘴里啊呜一口吞了下去。 同上官彦一样,祭祀也是元婴期的高手,且他是魔修,是以这种吞噬同类、增强修为在正派眼中极为不人道的行为,他做来毫无压力。 这场惊变只发生在几个瞬息之间,在旁人看来,那漂亮女人着实运气不错,毕竟比起元婴期的上官彦,这女人弱的很,如果定要挑一个的话,怎么想也不会是一时间难以被啃下的上官彦。那祭祀原本想的也是玉微瑕,只是当他站在她身后准备动手的时候,她直接将神识恍惚的上官彦送到了他跟前,一个活生生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元婴大补品啊,他自然不客气的笑纳了。 只是这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经能让一个元婴期的高手失去了一瞬间的警觉心? 施泽是少数看清了真相的人,他冷笑着,目光如鹰隼般骇人:“玉道友好手段啊。” 玉微瑕淡淡笑道:“不及施道友万分之一。” 面对着她的挖苦,施泽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诡异而森然。 祭祀割破了上官彦的脖子,将他按在了血槽之上,直到血慢慢的溢满了,他才将只剩一口气的上官彦随意的扔到了一边。 该说不愧是元婴后期的高手吗,即便被人先刺心脏,后毁元婴,更甚至放了满满一池子的血,还有一息尚存。 玉微暇双手环臂,嘲讽的盯着因为修为尽失而不断衰老的上官彦,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不见丝毫的波澜。 其实她是有想过让上官彦活着出去,至少能给李肃然那老家伙制造一点麻烦,可是他实在太蠢了,完全不是李肃然的对手,与其这样还不若让他散发出最后一点余热,也省得给沧澜门带来风言风语。 一个意图不轨、几次三番想要谋害他们师徒俩的凶手,她杀起来,没有一点点的负罪感。 血足够了,祭祀让两旁的人将玉微暇师徒绑起来,等大祭结束再做处理。玉微暇噙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没有丝毫挣扎,让人将她用灵仙索捆了个结实。 普通的麻绳奈何不了修仙之人,但灵仙索不同,它可以短暂压制住修仙者体内的灵力,让他同凡人没什么两样。 大概十分自信玉微暇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祭祀的身上。 又跳了一段不知所谓的舞蹈之后,两个黝黑的昆仑奴将一块巨大的冰柱缓缓的推到了台前,依稀可以见到里面模糊影子,似乎冻着什么方形的物什。显然,这正是玉微暇在焱教禁地看见的东西。 祭祀将血池里的血慢慢的浇在了冰面之上,原本玉微暇用尽了全力也击不破的冰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了液体。 祭祀拿出里面的蓝皮册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里,“祝魔神!” “祝魔神!”底下的人乌拉拉跪下去一大片,以首抵地,一副十足恭敬的模样。 “祭祀大人辛苦,这两样东西,便由奴家接受了。”娇媚的女声噙着吟吟笑意,众人抬头一看,便见得乔欣琪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身姿袅袅,容颜殊丽。 “乔护法,你方才去哪了?”执着于和乔欣琪过不去的,放眼整个焱教,唯有施泽大护法了。 乔欣琪见满脸铁青,恨不得治她一个玩忽职守罪责的施泽,吃吃笑了起来,端的是风情万种。 “施护法以为奴家同你一般悠闲呐,我可是奉了教主之命,好好陪着那位大人呢~”甜腻的尾音微微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之色。 施泽脸色越发不好了,撇过头去,咬牙切齿的道:“荡/妇。” 乔欣琪除了自身的修为了得之外,双修之法更是一绝,就连焱教教主也是她的入幕之宾,施泽看不惯她,一是此女心高气傲,视他如蝼蚁,二是他堂堂男子汉竟与一个出卖身体的女人平起平坐,怎能不让他欲将其除之而后快?只是他再不满也只能咽回到肚子里,若是真如这个女人所言,同那位大人扯上了关系,乔欣琪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是那位大人等急了?”原本不可一世的祭祀突然卑躬屈膝起来,差点让底下一片人都惊掉了眼珠,他们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2 大多身份不高,只知道有贵客临门,却不知是何身份。如今看来却是万分尊贵的了,毕竟这个老东西狠毒卑劣惯了,什么时候有这般好脸色的时候? “哎呦,瞧奴家这记性,光顾着同施泽护法寒暄了,竟忘了贵客还在等着,祭祀大人,您看?”乔欣琪捂着小嘴,好似真的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把施泽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祭祀大人,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同乔护法一道护送。”乔欣琪摆明了要拖自己下水,听听她那什么的借口,若是让大人等急了,便是因为同他寒暄误了时候,他若再不开口,岂不是穿定了这双小鞋? “放心,当然放心,只是……”祭祀环顾了下四周,迟疑道:“两样?” “都怪奴家没说清楚。”乔欣琪闻言轻笑,纤手一指,“还要她!”施泽循着望过去,眉头一皱,“玉清溪?那位大人要她做甚?” “错了,是要他们师徒俩,施护法可要瞧仔细了,免得老眼昏花耽误了事儿。”说罢,乔欣琪朝君不离抛了个媚眼,即便后者全程低垂着头不曾瞧上她一眼,她也不减兴致。 施泽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贵客为什么要见这对师徒?” “这我哪里知道?”乔欣琪吹了吹红艳妖娆的指甲,轻飘飘的横了他一眼,“许是大人想要从两人嘴里挖出点孔雀谷的事儿,不过施护法啊,虽然你一贯不喜奴家,奴家还是免不了想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劝你一句,上面的事,不是你能置喙的,问的多了,死的也就越快。” 底下,施泽双手握拳,青筋累累,饶是他被气得火冒三丈也不得不应下,“多谢乔护法的指点。” “时候不早了,奴家要去大人那里复命了,祭祀大人请自便吧。”乔欣琪一手接过托盘,一手拎过系着玉微瑕师徒两人的灵仙索,丢给施泽一个无情的背影,在众人的恭送之下走了。 第 35 章 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周围的光线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而走在前面的女人依旧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乔护法,请留步。”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静谧。 鞋跟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重重的踩出一道尖锐的划痕,乔欣琪扭着水蛇一般柔若无骨的柳腰,风情万种的摸了摸发髻上的金步摇,方才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去,凤眼上挑,斜睨着来人,“你来做甚么?” “嘿嘿。”那人摸了摸下巴,猥琐的笑了两声,指向君不离,“还请乔护法割爱,把这小子让与我家少主。” 乔欣琪眯着眼睛瞧了他一会,“何故?” “这……”那人犹豫了片刻,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把少主的私事告诉她。 见状,乔欣琪冷笑一声,掉头就走。 “诶,姑奶奶别呀,有话好好说。”那人连忙凑到她跟前,目光从她高耸的胸脯上掠过,咽下一口唾沫,勉强挪开了一双□□熏心的眼睛。 “你就当卖少主一个人情不行吗?” 此人就是先前跟在白发男子身旁的矮小男人,他一心以为顿悟了其中的真相,又眼见着君不离被乔欣琪带走,在满心邀功之情的操纵之下,竟沿途一路跟了上来。 乔欣琪气笑:“人是那位大人让我带去的,你这个人情得有多大脸面能让那位大人改变主意?奴家人微言轻,万万帮不了你这个忙。” 她眉目间浮上一抹讽刺之意,“倒是你,竟敢在未经传唤的情况下踏入此地,若被你家少主知道了,你说你会是何下场呢?” 矮小男人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他佯装镇定,腆着脸就要往乔欣琪身上凑,“还请乔护法手下留情,放过小人一马,以后小人定然以乔护法马首是瞻。” “滚!”乔欣琪的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厌恶,随意挥了挥衣袖。 “是是是,我马上滚。”矮小男人知道她不会为难自己了,连忙躬了躬身,掉头就跑。 一道罡风划破空气,带着一缕凛冽的杀气,教人只觉得四周的空气也在一瞬间冻结了起来。 只听得“咕噜”一声,男人的头颅已被完整的割了下来,掉落在地转了圈儿不动了,面上还带着尚未来得及敛去的笑意。 “又见面了。”淡淡的男声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缓缓显现在眼前。 乔欣琪瞳孔一缩,随即巧笑倩然,一语双关的道:“大人可是等急了?” “呵。”男人的手从斗篷中伸出来,然后将笼在头上的兜帽往上掀,露出一张俊逸无双的脸,以及一头耀眼的白发,他身后的影子也学着他的动作,在场的人就瞧见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玉微瑕饶有兴致的眨了眨眼睛,“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白发,莫非是一对父子?” 在场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也不介意,只是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紧贴在乔欣琪身后。 “玉道友,借一步说话如何?” 乔欣琪轻笑一声,这一次她没有挪开目光,与他四目相对,“不用了,我着急赶路,前辈若有指教,在这里直言便罢了。” 最后一字落下,原本娇媚多姿的女子已彻底化作了玉微瑕的模样。 “师父。”她身后的玉微瑕则变回了君不离的样子,他望向前面的女子,眼中含笑,温文尔雅,恰似那翩翩浊世佳公子,不染纤尘。 玉微瑕叹了口气:“没想到两次都被你发现了。” “道友觉醒的能力是九重幻境,原本无懈可击,可惜道友的修为只是半步洞虚,方才出了纰漏。” 他停顿了下,淡淡道:“或许待玉道友有幸突破洞虚,便可天衣无缝。” 玉微瑕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聪敏如她,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个男人早已打定主意要让她今日陨落于此,文质彬彬的外表之下是十足的狂傲和自负,从这方面来讲,她同他,倒是极为相像的。 不过先前在禁地被他发现了也就罢了,如今这狭路相逢,确实有些麻烦了啊…… 玉微瑕的目光瞄向男人的身后,那张脸同他几乎一模一样却年轻许多的白发男人,目光一闪。 该说命运之巧合吗,这两人,前头的那个是之前她幻作野奴结果在禁地遇到的洞虚高手,后头的那个是她扮作不离在偏殿遇到的“少主”,早知道这两人是父子,她就一开始就该拿捏住小的,也省的现在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拳脚。 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那男子唇角的淡笑紧绷了下,一双无情的黑眸中依旧毫无波动,“玉道友若是想要拿捏住沈骊以此来要挟我的话,尽可打消了这年头,他虽是我的血脉,于我却如那路边的石子,随时可弃。” 视线从他冷漠的眼睛游弋到沈骊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上,玉微瑕摇摇头,“我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3 想也是。” “那,玉道友还要浪费时间吗?”男子抬手,拂了拂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带有几分轻蔑,神色依旧淡然,但玉微瑕却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毕竟,懦弱的人类是无法割舍掉所谓的爱的。”他的眼角瞥过玉微瑕身后的君不离,说话的姿态透着一股洞察世事的通透与……痛恨? “的确,论单打独斗,我打不过你,不离打不过你身后那位,论逃跑,我孤身一人或许还能侥幸逃脱,若是带上不离,我们师徒二人大约还没到焱教大门就被拦下来了吧。”玉微瑕板着手指,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忽地她扑哧一笑,带着比男人更浓重的轻蔑,“可惜,我一向不爱喝敬酒!” 男人轻轻拢了下大氅,下一刻忽的跃起,恍若一道黑色的芒箭似的朝着玉微瑕飞掠而起,五指成爪,便要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抓毙在掌下。 玉微瑕不慌不忙,甚至连挣扎都未作,只静静站在原地,男人眉头一蹙,一种有什么脱离了自己掌控的不确定感油然而生,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一股劲风从斜里对准他就是一掌。 男人双腿一绞,在空中一个转身,手掌就迎上了对方。 两下相触,两人各自倒退了七八步,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臭丫头,你胆子真是不小,是笃定了本座一定会出手吗?”来人一身精致的蓝色华服,下摆处绣着华美异常的孔雀尾羽,明艳而又张扬,然而穿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女气,反倒透着一股大气天成的磅礴之感。 “唐涯。”男人脸上的笑不似刚刚那么淡然,他眯起眼睛,目光深邃,“你还没死?” “你这个克父克母克兄克妻的老鳏夫都没死,本座美妻娇女乖孙在旁,怎么舍得先死?”唐涯不客气的回敬了一番,“倒是你,多年未见,竟是越活越回去了,堂堂宿夜魔君,竟然和一个小辈较真,莫不是你哥哥死后,贵嫂子疏于对你的教导,以致于养成了你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性子?” “你找死!”原本男人的神色十分之淡漠,但也不知道是唐涯话语中的哪一句话刺激了他的神经,玉微瑕竟隐隐觉得他的表情狰狞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很快交上了手。 玉微瑕眸光一闪,脚下轻点,冲着落单了的沈骊而去。 沈骊的修为只在元婴中期,根本不是玉微瑕的对手,眼见着他即将被拿下,情势再一次直转急下。 玉微瑕一掌拍退了冒出来的中年男人,身子旋转一圈退回去落地,地上的落叶被她的动作卷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徐徐飘散。 洞虚修为! 玉微瑕眼角眉梢染上一抹凝重。 这小小的焱教,竟然藏身着两位洞虚高手。 比起风华绝代的宿冽魔君,中年男人显得就其貌不扬了,只是在场没有一人敢小瞧他。正是这位突如其来的洞虚高手,让玉微瑕这边的形势顿时不妙了起来。 “沧澜门玉微瑕,名不虚传啊。”中年男人鹰眸含笑,一身的正气倒让人觉得他才是正派中人。 “焱教教主司徒郃前辈,久仰久仰。”玉微瑕笑容依旧,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将大家风范展示的淋漓尽致。 司徒郃哈哈大笑了几声,挥了挥手,“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魔修可不讲究这些!倒是玉道友,着实教我夸目相看啊,如今想来,当时在禁地暴露行踪也是你故意为之吧,目的是让我们把目光全然放在你身上,便可让唐涯堂而皇之的进入到这里,无人发现。” 玉微瑕不动声色,“教主谬赞。” “可惜了,”司徒郃的目光从玉微瑕的乾坤袋上掠过,“可惜你我是敌人,否则我非得把你绑回我教……要不你干脆点,交出天行决上册,我便可向魔尊求情,饶你一命。” “饶得我命,却饶不得其他人吧。”玉微瑕了然,伸手道:“教主请。” 玉微瑕可以察觉到,司徒郃的修为虽然在她之上,却远不如宿夜魔君,估计是初初晋升,尚未巩固得宜,再算上她升入半步洞虚得到的灵技九重幻境,两人一时之间打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异变突起,原本正在和唐涯缠斗的宿夜魔君忽地抽身而起,拼着被唐涯打伤的风险,一掌劈向了毫无防备的玉微瑕。 “师父!”一直密切关注着这里的君不离目眦欲裂,他一把将旁边另一个“君不离”推向了宿夜魔君,一边冲到了玉微瑕的面前,黑眸之中隐隐有一道血色流过,然后弥散成彻底的黑,不见丝毫光亮。 “轰——” “君不离”被掌风击中,从中间爆裂开,木屑纷飞,失去了所有能量的人体变回了原本的样子,竟是孔雀谷独门密技傀儡之术。 而宿夜魔君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一震,他拼着法力反噬的风险,连忙收回满身的力道,被随后赶来的唐涯击中后背,踉跄的朝前扑了几步。 “……哥、哥哥?” 第 36 章 君不离方才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直到宿夜魔君的掌风堪堪停在了他的眉心之间,他的意识才慢慢从那股恐怖的威压之中挣脱出来,逐渐的回笼。 哥哥? 君不离的眼眸微眯,内心快速盘算着该如何从现在的困境之中脱身。只是还未等他细细想出些什么,手臂倏地被人抓住,毫不温柔的拉到了她的身后。 “君不离!” 自认识她以来,似乎还从来不曾见过她生气的时候,这原本也应当是他最害怕的场景,却莫名让他有些喜悦起来。 玉微瑕见眼前的俊逸青年,盈白如玉的脸颊上被掌风割破了一小道的口子,头发微有些散乱,虽依旧风度翩翩,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狼狈之感,甚至在经历了方才的惊险之后,他居然在大敌环绕之下一脸满足笑意的走神了!一时之间玉微瑕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她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到底还是压下去了点,她伸臂将君不离挡在了身后,戒备的注视着明显情绪不对的宿夜魔君。 “前辈乃千年之前就成名了的人物,该不会同晚辈的小徒斤斤计较吧?” 早知道焱教的幕后之人是这个家伙,她才不会这般贸然的闯上门来。 昔日众神陨落,正邪相争,两方相持千年,俱是无法奈何了彼此,而这一平衡终被一人所打破,他以天纵之姿横空出世,一统千万魔修,将上五宗统帅下的名门正派逐一击破。甚至是沧澜门上一任掌门紫阳真人的六位师兄师姐,皆丧命于他之手,造成了沧澜门“紫”字辈的严重断带,不得不屈居在天下池之下。 他便是宿夜魔君的兄长,昔日魔修之首宿冽魔君。 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在宿冽魔君定都于由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4 光城之后,一夕之间神秘失踪,无人知晓其死活。 而群龙无首却又生性好斗的众魔修,在彼此不服彼此的激烈内讧之中,再度分崩离析,由宿冽魔君奠定好的大好局面消失殆尽,元气大伤的魔修被暂时团结起来的上五宗大肆屠戮,不得不退回极西苦寒之地,这一退,便是几千年。 虽千年已过,但玉微瑕不会单纯的以为魔修已经放弃了他们入主中土的野心,她不过百岁,没有经历过当时正邪相争的残酷历史,但从她师父紫阳真人的话语之间,便可感受到沧澜门那损失了无数弟子后与魔修不死不休的仇恨。 魔修要复仇,沧澜门亦要复仇,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不久之后那惨烈无比的战争了。 玉微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没有过分拘于往后可能发生的事,如今的难关,是如何在这偌大的焱教之中逃出生天。 面对玉微瑕的诘问,宿夜魔君闻若未闻,他死死的盯着玉微瑕身后的君不离,眼中血丝密布,“你的瞳术是哪里来的?” 君不离噙着一抹微笑,眼神却是冷的,他伸手抓住了玉微瑕的衣袖,鼻翼之间盈满了她的体香。 轻视玉儿的人,他都不会理睬。 模糊的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小心思,玉微瑕难得的产生了一些名为感动的情绪。她反手握了握君不离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激怒宿夜魔君对不离并没有任何好处。 君不离的耳尖微微红了,他更用力的握住了玉微瑕的葇夷,“师父……” 将师徒两人的互动收入眼底,宿夜魔君眼中的疯狂更显狰狞。 他一手挥开从身后偷袭的唐涯,上前一步。 “说!” 见状,玉微瑕的瞳孔不由得一缩。鲜有人知,唐涯对外隐藏了实力,实际上他已是洞虚中期的修为,连骄傲如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尚未晋入真正的洞虚之前,即便依靠着九重幻境这一天赋灵技,她依旧不是唐涯的对手。 然而唐涯却被他一掌挥退了。 这说明了什么?宿夜魔君方才果然保留了实力,他早就做好了双重准备,若是能留下唐涯同她,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他便放唐涯出去,外人只知道他大约在洞虚中期的实力,定然产生轻视之心,不做设防之下,他再率魔修大军压境…… 若不是方才不离为了救她使用了瞳术,宿夜魔君大约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失态了。 想明白了其中关系的玉微瑕垂下眼眸,浓密的睫羽轻颤,遮住了里面的复杂之色。 不离……为何会与宿冽魔君扯上关系? 感受到玉微瑕情绪的不对,君不离心下一惊,聪明如他,自然是猜出了玉微瑕心中的猜疑与顾虑。君不离心中像是突然被人扯了一个大口子,扳过女子的身体,惊慌失措的道:“师父我……” 玉微瑕忽地抬起头:“等我们出去了,不离再同师父好好解释一下好吗?” 心中虽仍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陡然浮现出的一丝卑微的喜悦。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玉微瑕的手,轻轻的不舍得捏疼,却又不容任何人将两人分离。 宿夜魔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两人,隐在宽大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拳攥紧。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他天纵奇才、无所不能的哥哥,牵着那个女人的手,笑得一脸幸福而满足。 然而,头也不回的抛弃了整个由光城……和他。 那个时候的女人,就如现在的玉微瑕一样,明明是笑着的,宽容的,温和的,却冷的没有一丝人间的温度。 那个时候的哥哥,就和现在的君不离一样,明明可以到更广阔的天宇翱翔,征服,掠夺,却甘于在一个女人身后卑微的将整颗心都奉献了出来! ……不可原谅。 “本座再问最后一遍,你的瞳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宿夜魔君一步步的靠近,唐涯奈何不了他,只得漂浮在半空之中着急的冲着玉微瑕喊。 “玉丫头,还在等什么的,快跑啊。” 跑? 玉微瑕苦笑了下。 她一个人或许能跑掉,但是不离他…… “本座只会数三下,若是数完了,你还不说,那你就陪着这个女人一起去死吧。” “一。” “二。” “三。” “是我在难民营遇到的一个老乞丐,他教我的。”君不离撇过头,不情不愿的说道。 “难民营?老乞丐?” 每说一个字,宿夜魔君脸上的肌肉就诡异的动一动,这个场景,瞧在旁人眼中,显得分外狰狞。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玉微瑕拉着君不离悄悄的后退了几步,一双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浑身都在颤抖的宿夜魔君。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谎!你这个骗子!怎么敢、怎么敢……”他广袖一挥,身旁的屋宇在一瞬间化作了齑粉,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双眸圆瞪,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我的哥哥,是万年不世出的天才,高贵雍容,绝世之姿,又怎么会同你所说的那样!你要为你的诋毁付出代价!” “父亲……”被司徒郃死死按住不能上前的沈骊颓然的阖上双眸,眼中划过一丝受伤。 这么多年了,他在父亲眼中,终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永远也替代不了那个人,哪怕是一根指头。 君不离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脸孔,“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况且,我并未说那是你的哥哥。” “住口!那是哥哥的司狱决,不会错的,你怎么敢说我错?” 宿夜魔君很显然已经产生了魔障,玉微瑕甚至怀疑,若是她再刺激几下,他会不会直接疯掉? 正在考虑这一想法的可行性,一直冷眼旁观的司徒郃开口了:“依我之见,这位小友的法门的确是司狱决,只是招式之中似乎融合了……”他停顿了下,不着痕迹的瞧了身旁的沈骊一眼,继续道,“大小姐的痕迹。” 君不离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垂下眼眸,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玉微瑕并没有注意到君不离的异常,她只是好奇于司徒郃的自称。她原以为司徒郃是宿夜魔君的属下,只是如今看来,两人倒像是同等关系,只是因为某些未知的关系,司徒郃对宿夜魔君很是尊崇。 “本座要知道所有,年轻人。” 经过司徒郃的一打岔,宿夜魔君显然是有些冷静下来了,至少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狰狞,恢复了以往的清秀俊朗。 “我若说了,有什么好处?”君不离似笑非笑。 “你没有选择!” “哦?”君不离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下一瞬,他的目光变得比宿夜魔君还要嘲讽,“你弄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 “放肆!”沈骊终于忍不住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5 父亲大人说话!” 宿夜魔君盯着君不离看了片刻,手指一扬,沈骊忽地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缕血丝。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他的传人这么说话!若有下一次,你便可以直接去死了。” 冷漠无情的话语让沈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若不是有司徒郃的搀扶,他早就站立不稳,可见宿夜魔君刚才那一击是多么的不留情面。 “父亲,我才是你的儿子……” “骊儿,你少说两句。”司徒郃不忍的道。 儿子又如何,当初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不是眼都不眨的就送出去当棋子了? 在面对着宿冽魔君之事的时候,宿夜魔君就是一个随时会陷入疯癫状态的疯子。 “你待如何?” “让我们走。”君不离扬了扬下巴。 “不可能。”宿夜魔君想也不想的道,“若是本座想知道哥哥的事情,只需要喂你服下迷心蛊便可,只一点,若是本座这般做了,你便从此只能是一个痴呆之人。本座放你一马,不是因为你这个人很重要,而是因为哥哥将司狱决传给了你。” 君不离沉默了片刻,道;“好,但我要师父平安无事的走出这里。” 第 37 章 宿夜魔君微昂起精致的下巴,视线从玉微瑕脸上掠过,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厌恶。 “像这种迷惑人心,以玩弄男子真情为乐的女人,哪里值得你几次三番的求情?” 君不离神情一戾,冷笑道:“你若再敢对师父她口出不逊,就休怪我同你鱼死网破!” 宿夜魔君黑眸死死的盯着君不离的脸庞,见他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退让,不由得大笑出声,一连说了数十个“好”字。 只有司徒郃注意到,他身上越来越森冷的杀气。 “你果然很像他啊。”宿夜魔君意有所指。 “不过,”他话锋一转,漆黑眸子恍若夜幕,里面的疯狂意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本座甚是好奇,你对她的拳拳爱慕,她是否……知晓呢?” 他隐藏着恶意的话语落下,众人不由得将视线集中在玉微瑕身上。 女子没有穿往日里的绿衣,反倒是一身白裙翩跹,玉环束发,容颜绝世,即便面对着宿夜魔君的质疑,也依旧云淡风轻、不染纤尘,只是放在此情此景之下,不免让人觉得她太过冷情了一些。 君不离虽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他万万没有帮着旁人拆自己师父台的道理。他剑眉蹙起,难得不见了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 “尔等休得挑拨离间,毁我师父名誉!” “呵,你为她生死都不顾,她却连承认都不敢么?” “欲加之罪,何患……” “不离。”光滑如玉的纤手轻按在他的手上,也成功的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玉微瑕微叹一声,走向前正对着君不离,“到底是师父不好,竟忽视不离至如此境地,我家徒儿,彻底的长大了啊。” 她几不可微的勾起唇角,虽是脸庞冷漠,却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 “师父……”君不离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仿佛就此被她夺走了所有的心神,一旦别离,便是毁天灭地。 女子抿着红唇,欺身上前——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一瞬间慌了心神,只感受到她清雅似不沾人间烟火的气息缓缓绽放在自己的耳边,直到女子的娇躯慢慢退去,他依旧保持着呆滞直立的状态。 说完了想对不离说的话,玉微瑕一贯淡然冷漠的眼中泛出了对宿夜魔君毫不遮掩的鄙夷。 玉微瑕从来都是骄傲的,她只需对自己在意的人有个交代,至于不相干的人,她为何要顾忌他的诘问与愤怒? 宿夜魔君,未免太看的起他自己了! “玉某近日正寻着突破的机缘,既然宿夜魔君如此喜好助人为乐,那玉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玉微瑕淡淡一笑,眼中虽未如传记小说中描写的那般绽放出自信的光芒,却隐含着一股锐利,那是属于沧澜门第一高手的骄傲。 “大言不惭。”宿夜魔君的眸子动了动,随后转头看向了君不离,“你看到了,非是本座不肯饶她一命,而是她执意送死!” 玉微瑕面色不变,眸光好似具有穿透力,看了他一会,轻嘲地扬起嘴角,“魔君早已视玉某为眼中钉肉中刺,焉得有放虎归山之举?” 闻言,宿夜魔君眸色一敛,刹那间冷气外散,杀气弥漫。 自他看到了玉微瑕对君不离的影响力之后,便没有将她留下的打算,或许从他的内心深处,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哥哥”再一次失败,哪怕这样会让君不离对自己恨之入骨。原本宿夜魔君打算在安抚好君不离之后再行下手,没想到玉微瑕直接将他的用意戳破,不免让他对这个女人更为的不喜。 外表冷清却又洞察世事,就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你可知慧极必伤的道理?女人太过聪明往往红颜薄命。”宿夜魔君声音冷至冰点。 “我还是不够聪明,竟然没发现你连同那上官彦作戏,将我一路从沧澜门引到了此处。”玉微瑕眉目淡淡,“是为了我手上的天行决上册吧。” “那是天下池要的东西,与本座何干?” “呵。”玉微瑕心中十分之不信,但本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秉性,她直接解下腰间的佩剑拂絮,朝宿夜魔君刺去,“唐谷主,请你照看一下小徒性命!” 唐涯虽不是宿夜魔君的对手,但修为远在司徒郃之上,再加上沈骊已经被宿夜魔君打的奄奄一息,他这里反倒成了游刃有余的一边儿。 “找死!”化解掉玉微瑕的招式,宿夜魔君一手抓向她的腹部,玉微瑕躲避不及,竟被抓了个正着,刹那间就化作了齑粉。 “不对。”事情太过顺利,反让宿夜魔君有股异样的危机感,他往左边一侧身,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黑袍划过,脆弱的布料不敌那疾速的罡风,整个黑袍在一瞬间被割开。 宿夜魔君顺势一个金蝉脱壳,身形一晃,出现在十米远的树枝上,而他那件黑袍因为两人的力被抛至了空中,被风吹得鼓鼓作响,最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宿夜魔君身旁的树枝上。 “九重幻境,果真是号称能以一敌百的顶级灵技。”宿夜魔君的脸色沉下来,眸光深邃无底,很显然,他对在玉微瑕手上吃了个亏很是恼怒,越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便越是由不得小辈的忤逆,对他而言,这已经称得上是一种耻辱。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他是不会放任这个巨大的威胁来搅乱他用千百年时光布置好的大好局势的! 玉微瑕隐在暗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宿夜魔君的动作,屛息而待。方才在这个男人一脸狰狞的演着苦情戏胡乱废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偷偷布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6 置好了幻境,将幻术渗透在这里的每一寸每一尺,奈何宿夜魔君虽然爱废话了一些,修为着实上乘,居然在关键时刻看破了她的伪装。 要是她已经晋入了洞虚就好了,届时她的九重幻境将臻于完美。就算宿夜魔君是洞虚中期又如何,她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感受到红尘道劫又开始影响她的情绪,玉微瑕连忙放缓了满腔的战意,暗念着清心诀,勉力按捺住了心下纷乱的思绪。 红尘一道,破而后立…… 她的眼睛忽地睁开,下一秒,她出现在宿夜魔君的身后,剑刃从他的背脊擦过,一边跃至空中躲避宿夜魔君后踢的脚力。 几下交锋,玉微瑕点足疾退,再度融入了幻境之中,原地,一爿被掌风削下来的风袖缓缓落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袖子,眸光冰冷,虽是嘴角还挂着笑。 啧。 麻烦。 不过他越强,她才觉得越有趣啊。 两人交战,一时间竟难分胜负,只是唐涯知道,玉丫头虽然厉害,却敌不过宿夜魔君这个成名上万年的家伙,如今形势,玉丫头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而宿夜魔君,甚至连武器都还没有拿出。 他衣袖一甩,一道暗蓝色影子从里面飞出,直击向一旁的司徒郃,趁着后者转身躲避的功夫,他化作残影朝宿夜魔君靠近。 “休想过去!”司徒郃大喝一声,拼着被法器击中重创灵体的可能,他变出两个硕大的金刚锤,扑向了唐涯。 “该死的,这宿夜魔君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唐涯虽然将司徒郃打的吐血,但也失去了偷袭宿夜魔君的机会,他眼角瞥见不远处已有大批听闻动静的焱教暗卫赶来,不由得低咒一声,一把抓过一旁的君不离,转头对玉微瑕喊道:“玉丫头,局势与我不利,撤!” 玉微瑕自然也看到了源源不断过来应援的高手,暗道一声可惜,与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斗法,虽有丧命之风险,却也有突破之际遇,看来这一次,她暂时是难以如愿了。 她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唐涯之后。 宿夜魔君无声冷笑,他的速度更快,且因为唐涯带着一个人的缘故,他很快就追上了他。 比起了融进幻影不知在何处的玉微瑕,这个目标更为明显不是么。 他精致的眉眼染上笑,比君不离平日里的伪装更加温润内敛,若被不知情的人见到,定觉得他一身翩翩君子之风,哪有魔修的半分狠辣与狰狞?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君不离同他,才是最像的。 运起十足十的力气,他含着笑意,击向了君不离。 女子纤细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替君不离牢牢的挡下了这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击。 几乎就在一瞬间,女子化作了一道白光,消散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不——” 君不离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徒然的仍由那股温暖消散在他的指尖,这一刻,他的视线已是一片猩红,再没有其他的颜色。 他慢慢的蜷缩起身子,感受着那股痛到麻木的绝望。 冷。 好冷啊。 第 38 章 在经历了几千年的寂寥之后,晦涩的暗流终于慢慢浮出水面,以不可违抗之势席卷了整个混元天。 仿佛只在一夕之间,属于由光城与上五宗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在宿夜魔君的高压统治之下,极西之地不过百日便已被攻破,败退的孔雀谷向中原腹地撤离,这一年,被上五宗称作沥魔元年,并以此拉开了正邪双方长达数百年的争斗。 于孔雀谷败退后的第二年春,孔雀谷谷主唐涯携玉微瑕之徒君不离南下沧澜门求助,掌门方虚子同意将其麾下上善十六峰借出作为孔雀谷暂时的安身立命之所,却对君不离提出的西上由光城的提议不予置评,只让其静候上五宗安排,君不离大失所望之下,不慎被情绪激动的齐玉陵刺伤。齐玉陵因玉微瑕之死迁怒于他,心下已是恨极了此人,全力之下竟无人来得及阻止,君不离重伤濒死,幸得四师伯谢昀取出九转还魂丹为其续命,方捡得一线生机。 次日,君不离失踪,无人再能寻知其踪迹。 方虚子虽不忍八师妹之遗徒屡遭不测,然,由光城已入侵腹地,上五宗情势危矣,遂将外出寻找君不离之人一一撤回门中,共抵外敌。 沥魔二年秋,上五宗正式宣告联盟,并其余正派势力,定都于天音城。 为将魔修封锁在西南边陲一带,天音城派遣天下池新一代、李肃然之子李启光为帅,沧澜门谢昀为军师,率联军前往,谁料谢昀临阵叛变,联合神机诸葛氏里应外合,天音城战线一夕溃破,不但主帅李启光被俘,魔修更是长驱直入,一举攻入中原腹地。 谢昀此举,无疑给了上五宗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众哗然之下,谢昀之夫邵文彬自请为帅,缉拿叛徒。 两方在天水一界相遇,相斗数十战,各有胜负,自此战事焦灼,相持不下。 …… “大人,这一次由您统帅于此,天音城那些乌合之众定然丢盔卸甲、望风而逃了。” 一青衣男子躬身立于身后,满脸皆是谄媚之色,他的前面站着一明衣美面的年轻女子,正负手注视着对面银蓝色的结界。 对于他们这些修仙之人而言,俗世中用以抵御外敌的高厚城墙毫无用处,唯有这些用万人符咒组建起来的阵法与结界,才是最大的威胁。 她瞧得十分认真,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青衣男人的吹捧之词,不由得让他尴尬的皱起了脸庞,然而这僵硬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就换上了更为灿烂的笑容,挤到女子的跟前,笑嘻嘻的道:“不知大人想了解些什么?小人在这天水之界已然五十余年,对天音城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了然于胸啊。” “你……”女子突然皱起了眉头,她看了男人一眼,眼神中隐隐含着一抹嫌弃,“不准穿青色。” “……”青衣男人张了张嘴,饶他这些年做尽了溜须拍马圆滑之事,也被女子的要求惊得震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掌下灵力一运,刹那间就把身上的外袍弄了个粉碎,露出一身雪白的亵衣,“是是是,都听大人的,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只要说出来,小人一定办到!” “下去。”女子半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音城联军的方向。 “像你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竟然会在意除了权势以外的东西?”待青衣男人走后,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个戴着兜帽瞧不清样貌的高瘦男子,风拂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一柄长剑,上面缀着枚绿色的璎珞,看上去已经很旧了。 “唔,或许吧。”女子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口中喃喃着一连串的数字。 “青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7 衣是邵文彬最喜欢的穿着,既然你这么在意他,当初为何不把他带走,以你的手段,难道不是举手之劳吗?” “庚即天干自旋,独立而不改,乙为巽风振荡变易,庚乙合则……”女子,也就是谢昀微微眯起双眸,美丽的娃娃脸上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云淡风轻,“带的走人也带不走心,何必呢?” “所以你就让诸葛闵给你儿子当继父么,受教受教。”男人低笑出声,温润的嗓音让人想起和煦的暖阳,闻之欲醉。 “诸葛闵想要我,而我想要神机诸葛氏,各取所需,很公平不是吗?”谢昀突然目光一亮,“东南角,即是阵眼!” 推演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收回目光,唇畔始终噙着笑,那双幽深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影子:“你最近对我的事情似乎关注的太多了,君不离。” 男人莞尔一笑:“关心一下自己的盟友而已,这似乎不为过吧?” “唔,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这个笑里藏刀、蛇蝎心肠的男人当盟友。”谢昀嫌弃的摆摆手,“他让你过来监视我?” “好歹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用监视一词似乎不太妥当吧。”君不离笑得极假。 “你真是很懂怎么激怒我。”谢昀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倏的冷笑出声,“怎么,受了他多年教导的你已经放弃了你的仇恨了吗?” 闻言,君不离周围的气息一瞬间坠入了冰点,笼罩在他身上的寒意让人无法呼吸,“没有一天敢忘呢。” “那就好,不要太小看他,这个男人的心计连我都不敢小觑,若不是当初他故意放过了你和唐涯,你又怎么会对沧澜门彻底失望,甘心投入他的麾下呢?”谢昀摊了摊手,自嘲道,“看,他连这个都算到了。” “谢师伯千万不要自谦,论起玩弄人心,你也不遑多让,你们俩真不愧是父女啊。”心情不好,君不离的口吻格外的具有攻击性。 谢昀的目光似冰一样寒冷,“我有时候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救了你,就该让你死在齐玉陵剑下,让他也尝尝希望破灭的滋味。” “大约谢师伯是不忍失去一个优秀的同盟?”君不离唇角上扬,虽然那笑意未渗入眼底。 “呵,若你不是玉儿最喜欢的徒弟,我大概真的会眼睁睁瞧着你死了。”似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谢昀的语气终于没有那么针锋相对起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玉儿她自记事起便生活在沧澜门,对她在意的人出手,她不会高兴的。” “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又能做什么呢,谢师伯多虑了。”对于谢昀的警告,君不离恍若未知,风姿飘然的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除了我之外,沈骊也来了,如果不想让你那个弟弟知道太多的话,谢师伯还需早作打算才是。” “弟弟么……”谢昀雪白的娃娃脸微微仰起,一双明眸弯成了月牙状,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同父异母的私生子,也能算是弟弟?” 她笑容明媚,她冰寒刺骨。 君不离微微扬眉,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旗子,在风中摇曳不歇。 第 39 章 “报——天音城发来请战书。” 两人各自沉默着,直到有侍卫急匆匆的赶来,单膝跪地,双手托起了一封雪白的书信。 谢昀随手接过,一目十行飞快的看完了。 君不离扫了一眼,“邵文彬的字迹?”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戏谑起来,“怎么,他知道你来了?” “应该不是,他若晓得是我,不会是这般态度。”谢昀一边淡淡的应道,一边动作自然的将书信折起放进了袖中。 君不离眼神莫测:“别怪我没提醒你,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儿女私情。” “这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谢昀意有所指。 “呐,对于你而言,邵文彬只是锦上添花的玩物,失之可惜罢了,于我而言……”一瞬间,他的眸中隐隐压抑着一丝令人心惊的疯狂之色,带着毁天灭地的黑暗与狰狞,“她是一切。” 谢昀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所以我才讨厌你,这般疯狂偏执终有一天会将她陷入万劫不复。” 她顿了顿,眸光清冽地睨向他:“哦,我差点忘了,她已经被你害死了。” 下一秒,滔天的杀意迎面而来,谢昀恍若未觉,她长袖一挥,转身离去。 身后,君不离慢慢握紧了拳头。 最终那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逐渐化作了低低的笑声,里面蕴藏着的血腥与杀戮,让人只是远远瞧着便觉得不寒而栗。 为了玉儿,即便覆了这苍天又如何…… “昀儿。”比较起五十年前,诸葛闵明显成熟了许多,青衣玉冠,俊逸无双,他上前几步,很自然的伸手揽住了谢昀的纤腰。 谢昀的视线从他的衣服上扫过,很自然的露出一抹微笑,“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多睡会?” “听说由光城已经在计划一举攻破天水之界了,我寻思着,许是有用的上我诸葛氏的时候,便来看一看。” “我最近忙得很,恐怕无闲暇来陪你,真是抱歉。”谢昀的外表虽然看起来甚是软萌,却难得有如今这般柔情似水的时候。当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舍得怪罪她一二。 “无妨,昀儿心怀天下,我又怎么会拘泥于这短短几日呢。”诸葛闵琥珀色的眼眸露出丝丝感动,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对了,不离呢,怎么没看见他?” 自神机诸葛氏正式加入由光城之后,拥有由光城大小姐谢昀夫婿以及诸葛氏少族长这双重身份的诸葛闵不可避免的见到了君不离几次,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他恋慕自己师父的事,不免的对他生出了几分同道中人的默契来。君不离这般圆滑的人物,自然也不会推拒这送上来的盟军,你来我往之下,比起恨不得让君不离去死的谢昀,诸葛闵和他的关系反倒亲密了许多。 “他?”大约是对这个名字产生了生理性厌恶的缘故,谢昀脸上的笑假了许多,她指了指身后,“方才在那里的,不若你去瞧瞧,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便不陪你了。” 挥手送走了谢昀之后,诸葛闵脸上淡然若风的笑容黯淡了那么一瞬,他神情复杂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青衣,掩饰住眼中的一丝颓然。 “阿闵。” 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诸葛闵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优雅的回过头来,一派儒雅风流的模样。 君不离站在不远处,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把刚才的事情看去了多少。 “走吧,带你去附近的集市逛逛。”他云淡风轻的越过诸葛闵,就好像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 君不离说的集市,自然不是如渡仙集会那种专门供给修仙者采购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8 的地方。事实上,自由光城与天音城的战争打响之后,修仙界人才飘零,经济动荡,已经许久没有散修敢出来摆摊买卖了。 与之相反,俗世之中的集会反倒疯狂的发展着,因为远离着战争,再加上修仙者互斗,放松了一些对灵器灵石的限制,这些好东西也就慢慢流入了俗世。于这些俗世的皇亲国戚、贵族世家而言,权利地位已经唾手可得,自然也就将目光放在了别的追求上——比如长生的诱惑。他们别的没有,金银财宝数不胜数,随着上界对灵石控制的放松,市场便蓬勃发展起来了。 走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上,君不离虽一身黑袍掩映,也难藏那绝代的风华,他身旁的诸葛闵,亦是不输于他的俊逸无双,儒雅风流,一路上都不时有一些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扭捏的拿着帕子偷偷窥视他俩,而一些已经嫁了人的,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目光便变得有些明目张胆起来。 只可惜,这两人皆是心有所属,将一众爱慕的眼光无视了个彻底,随意的观赏着街道上繁华热闹的场景。 “这俗世里的集市,我还是第一次来,想不到比起珍宝阁,别有一番风味。”诸葛闵身为神机诸葛氏的下一任家主,打小去的都是修仙界最为高端奢靡的珍宝阁,连次几等的渡仙集会都未曾踏足过,遑论这吵闹拥挤的俗世?是以诸葛大公子陡然产生了一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吃到粗茶淡饭”的新鲜感来。 “这种地方,偶尔呆呆还不错,若是教你住下了,保管你会疯。” “这倒是,太过噪杂,不利于修身养性。”诸葛闵摇摇头,忽地他侧过脸,眸中浮现出点点趣味,“不离,你怎的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我以前是俗世中人,有幸得此机缘被师父收入门中,带回了沧澜门。” “你不会是从那个时候便喜欢上你师父了吧。” “或许吧。”他深吸了一口气,眉目温柔得如同一斛澄澈透亮的泉水,“那个时候,她一身绿衣曳地,飘渺如仙,站在肮脏不堪的难民营里,朝我缓缓的伸出手来,我便知道,此生除了她之外,我再也看不到光了。” “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诸葛闵低笑一声,眉宇之间忍不住生出几分孤傲之色,“师父又如何,伦理纲常又如何,我只知道,我要她!” 君不离知他又想到了谢昀,但笑不语,转过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异变突生,伴随着一阵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巨响,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和女子的尖叫。 “来人,抓小偷啊!” 几个彪形大汉追着一道灰色的身影而去,那股身影极快,“嗖”的从君不离身旁掠过,君不离疏离而冷漠的侧身避开。 然而下一秒,他的面色却陡然变得一片煞白,整个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是她。 “不离?君兄?君不离?”诸葛闵好笑的看着一贯处变不惊的好友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生起了一丝好奇,这么多年来,君不离看似温文儒雅,实则对任何东西都是冷漠无心,从未见过他这般……呃,该怎么形容呢,仿佛整个灵魂都被从身体里抽出,随时都要消散于世间的那种。 “你到底在看什么,走了。” 诸葛闵的催促让君不离打了个激灵,终于从那种发懵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不敢置信的望向那个背影,眼睛在一瞬间猩红起来。 五十多年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只知道,每一次的闭眼入睡,每一次梦回她的笑靥如花,都如凌迟着他的心一般。 可他却渴望着入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再次看到她。 这样自虐到了极致的心理,让君不离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深深的害怕着,害怕这只是他的又一场梦境,梦醒了,她就…… “不,不要!”他突然神经质的惊叫起来,不顾周围惊诧的目光,他跌跌撞撞的推开前面的人群朝那个背影跑过去,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使用御空之术。 “不离你去哪?”诸葛闵连忙拉住了君不离的胳膊,下一秒却被狠狠的甩开,未尽的话语俱都消弭在了他的眼神之中。 那个眼神,仿佛在经历了漫长又黑暗的绝望之后,最后的一点点祈求…… 她摸了摸怀中的药材,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彪形大汉,不由得在心中暗啐一口。 该死的安和堂,草菅人命的黑医! 小米已经病的快死了,她好不容易攒够了银子,却不想这安和堂竟然卖了她假药!要不是隔壁张大爷稍稍懂点医术,小米就真的被他们害死了! 过来偷真药这事她也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次,虽然这违背了她做人的道德与原则,但她绝不能接受小米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弄堂,身后的脚步声紧紧相逼。 真是难缠啊,若是她以前,若是…… 奇怪,她为什么会有一种以前她动一动手指就能覆灭整个国家的感觉,这种自信与坦然仿佛天生就刻在她的骨子里。 头毫无预兆的疼起来,她低咒一声,拐进了一个阴暗的院落。 脚步声伴随着咒骂逐渐飘远,她从稻草堆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碎屑,推开那虚掩着的院门,准备回家。 下一秒,她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拥入那骨血之中。 “放开我。”她压低了声音,以防那群狗腿子去而复返。 “……” “你怎么不说话?壮士?放我一马如何?” 她的身体忽然一颤,一滴热泪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肩膀上,缓缓隐入衣襟之中。 耳畔,传来了男人颤抖的带着哽咽的声音。 “玉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 40 章 推拒着男人胸膛的纤手倏地停住,女子一双秀气的柳眉不自觉的蹙起,黑鸦色的瞳孔深处明灭不定。 这个男人……她认识吗? 若说是相识,如他这般芝兰玉树之风华,她断不会有遗忘之理,若说未曾见过,他缘何一副激动到似要晕厥的模样? 玉微瑕只是一瞬间的迟疑,男人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箍在腰间的大手仿佛要勒断似的将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中,他小心翼翼又显得无比脆弱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响起。 “玉儿,真好!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的玉儿……这一次,不要再留我一人独自尝受那蚀骨锥心之痛了好吗?” “我……”她迟疑了片刻,一时之间竟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打断男人的喃喃自语,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很是可怜,但她确实不认识他,也不想成为某种慰藉品——她对当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49 别人的替身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说……” 她的话再一次被人打断,君不离反手握住她想要推开自己的玉手,牢牢按压在结实的胸膛之上,一时之间,玉微瑕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掌下那加速的心跳之上。 “玉儿,跟我回去,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半步了!” 玉微瑕的眼皮忽地一跳,她半强硬式的将自己的上身从男人的禁锢之中解放了出来,一张带着些许灰尘的小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这位公子,你我本是陌路之人,相逢实属偶然,怕是你找错认了,我还有事,还请公子早些放我回去,也算是功德一件。” 闻言,君不离的脸色大变,一瞬间所有的血色都从他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上飞速退去,苍白到足以让任何人都心生不忍之意。 然而这“任何人”的范畴之中并不包括玉微瑕,她无动于衷的道:“我急着去救人,公子,请放手吧。” “你、你叫我……公子?”君不离的声音透着一股浓重的沙哑,他似笑似哭的捧着玉微瑕的双颊,目中浮上点点凄苦之色,“玉儿,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有我同你相依相守的那二十年!”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玉微瑕神色一冷,黑眸之中浮现出点点寒芒。 她一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只是这男人实力深不可测,许是远在她之上,才不得不隐忍了下来。不然以他死缠烂打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举措,她早就教他重新做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公子,我确实不记得你,你到底怎样才能放我走?” 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为可信一点,她眨了眨眼睛,一双美丽的黑眸不躲不闪的注视着他。 “真的,我真的有急事。” 君不离怔怔的回望,从来温润如玉、清雅俊逸的脸庞之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尽的迷惘之色,他怎么也猜不到,五十余年的漫长岁月,终于等到他的玉儿回到自己的怀抱,而她,却已尽数忘记了前尘! 一时之间,从大喜到大悲,他难以接受。 玉微瑕见男人失了动作,手指试探性的触碰了下他,方才放心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拍了拍裙裾下摆沾染上的稻草根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却不想是个大写的变态,搂搂抱抱占她便宜也就罢了,还想着非法禁锢她的自由,简直不知所谓。 玉微瑕穿过了七八个暗巷,直到确认不会将安和堂的那些个狗腿子引过来之后,方才推开了一间破瓦窑的门。挥散扑面而来的灰尘后,她绕进了内堂。 “小米,你还好吗?” 几声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孩子从稻草铺成的木板床上挣扎而起。 “玉姐姐。” “你躺着别动,我买回来了药材,待会煎好了服下,你的病就会好起来了。”对于这个才认识三个月的孩子,玉微瑕的记忆并不十分深刻,只记得他从荒野之中捡到了昏迷的自己,靠着乞讨得来的微薄钱财换了些米汤给她灌下,方才没让她在苏醒之前就饿死了。 玉微瑕虽然性子凉薄了些,却一向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性子,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才不算辜负了人性之善意。 “谢谢玉姐姐。”尽管已经很是虚弱了,小米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他突然望向玉微瑕的背后,神色之间浮现出一丝惊讶,“这位漂亮的大哥哥,你是玉姐姐的夫君吗?” 大哥哥? 玉微瑕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带着不好的预感回头,果然见得君不离一身风华万千,仪态偏偏的站在门口,明明是一间破败的瓦窑,硬生生给他衬托出了一种琼楼玉宇的奢华之感来。 此时他那一身看上去就不是很正派的黑色披风被他取了下来,随意的搭在了臂弯之中,端的是君子如玉,清俊如竹,让人只是在旁瞧着,便能生出一股好感来。 “这位陌生的公子,擅闯民宅可是大罪,不知你为何如此无礼?” 一句话,撇开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君不离却是不答,他径自走到小米的榻前,无视了玉微瑕不善的目光,伸手搭在了小米的手腕之上。 “先天不足引起的心疾,俗世中人确实很难治好。” 良久,他收回手指,脸色如常的下了一个结论。 玉微瑕却是注意到他说了“俗世”二字,再联想到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身手,他的身份想必不难而喻。 她目光一亮,“你能治好?” 君不离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意有所指:“他就是你重要的事?” 玉微瑕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仿佛她这个问题若是回答的不对,面前这个男人就会彻底黑掉了一般,这种时候,她果断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救过我,我不能让他死。” 君不离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她好一会,倏地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啊,玉儿真是好心呢。” “这不是好心不好心的问题,这是原则。”玉微瑕淡淡的回道。 “我可以治好他。” “条件?” 君不离无声的笑了,看来即便失去了记忆,他的玉儿,依旧是这么的聪慧呢。 “和我走。” “我真的不认识你。”玉微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我认识你就足够了。”君不离满不在乎的道。 “你真的不怕自己认错了人?” 问题刚问出口,玉微瑕就有些后悔了,果然,男人用一种神经质到了极点的炙热目光将她从头到尾都扫了一遍,语气中隐藏的压抑教人不愿去轻易碰触。 “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能一眼瞧出你来。” …… 玉微瑕最终还是跟着君不离走了——带上了一个小尾巴小米。 诸葛闵一脸神奇的看着那个一身脏兮兮却不掩姝丽的绝色女子,感慨的同时不由得有些埋怨君不离的重色轻友。 因为那个家伙,在寻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心上人之后,竟然丝毫不讲朋友之情的将他忘在了原地,若不是他久等不到人,觉得不对追了上来,君不离大概绝对不会记起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初沧澜门那个惊采绝艳的玉八师叔,到底还是回来了,却失了前尘往事,连一身修为也不知去了哪,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君不离选择这个时候带她回来,并不能算是什么好事呢。 其实君不离的心思他到底还是能理解的,五十多年的分别,换做是他,大约也做不到放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半步。 罢了罢了,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不是还有昀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0 儿吗。 “你也认识我吗?”沉默了一路的女子突然开口了。 “啊?”诸葛闵正在想事情,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连忙回过神来,“是啊,你我之前是旧识,只是交情不深,不过你同我妻子之间的关系倒是极好的。” “是吗。”玉微瑕的神情淡淡,一时之间倒教诸葛闵瞧不出她是喜是怒,“那我同他呢。” 芊芊玉指指向了一旁的君不离,诸葛闵眼皮子一跳,须臾之间却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接受师徒乱/伦的。 “玉儿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恋人。”君不离微笑着将话接了过去,不暴露本性的时候,他还是相当风度翩翩的,就连以儒雅著称的诸葛闵也轻易分不去他的风华。 “师徒?”玉微瑕喃喃道。 “是啊。”君不离侧了侧头,颇有些卖萌的嫌疑,“怎么了?” “无事。” 君不离轻笑出声,不在执着于此事,只是一双眼眸始终纠缠于她身上流连不去。 他赌对了呢,他的玉儿,果然是不在意世俗之礼的。 直到幽深的竹海出现在视野之中,诸葛闵才发觉这条路并非是回天水的路。 “你要把人放在我神机诸葛氏?” 君不离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他断不会有猜不到之理。 “就是不知阿闵肯不肯帮这个忙?”君不离笑得如春回大地,温润清雅。 “这样也好,只是如此一来,为防人多眼杂,只能委屈你家玉儿过几日深居简出的日子了。” “你是说……”玉微瑕停顿了一下,飞快的看了眼君不离,方才接着说道,“有人想杀那个很像我的女人,因此可能会伤害到我?” “没有很像你的女人,只有你。”君不离对她的置身事外的说辞很是不满,“要是你再这样说,我就要亲你了。” 诸葛闵:“……” 他认识好友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他身上还有当无赖的潜质。 玉微瑕很机智的没有同他探讨这个话题,不由得让君不离有些遗憾的舔了舔嘴角,一双黑眸噙着些许渴望的盯着玉微瑕的红唇。 她无意识的用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敲打着,“我想见一面你的妻子,可以吗?” 诸葛闵一愣,下意识的望向君不离,见他轻轻的点头之后,方才答应了玉微瑕的请求。 “好,我会和她说的。” 有了诸葛闵的安排,玉微瑕便正式在神机诸葛氏住下了,悠闲的日子甚是美好,只出了某个整日在她眼前晃悠的家伙。 “你没有别的事情去做吗?”她委婉的提示道。 “你就是我的全部,别的事情同玉儿想比都不是事情。”君不离托着下巴,一瞬不瞬直勾勾的望着她。 “你到底想干嘛?”玉微瑕叹了一口气。 “想让你重新爱上我啊。” “我之前有爱过你?”她辛辣的一针见血。 君不离低低笑着,目光突然又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可是你答应过我,若有一天你能活着回来,便会尝试着和我在一起。” 玉微瑕心下突然一颤,破碎的记忆的浮影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这一回,就连一直言之凿凿的她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犹疑之感。 这句话,她好像真的说过? 第 41 章 玉微瑕心心念念着想要同谢昀见上一面,只是这一面还未来得及实施便中途夭折了。 原因无他,在经历了五十余年的拉锯战后,由光城终于不满足于停滞不前的境地,进攻的命令隔夜便送到了谢昀的案牍之上,而天音城虽隐隐有式微之相,背后却是上五宗的鼎力相助,绝非好相与之辈。一时之间,两方风起云涌,动荡不宁。 君不离被谢昀一连十二道传令唤了回去——虽然他私心里极不想同玉微瑕分别,但谢昀这个盟友若失势,他便少了一个可以牵制宿夜魔君的棋子,权衡利弊之下,他只得强忍着不舍,回返天水。 甫一打开书房的大门,迎面便是一枚砚台砸了上来,君不离反手接住,眼都不眨的扔了回去。 “朝我发脾气有什么用,很威风吗?” 谢昀侧身躲过,砚台穿过屏风狠狠地砸在了木质的柜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她冷笑一声:“威风倒是没有,只是一想到弄死了你,就能让那老东西痛不欲生,我这心里头也就高兴了。” 君不离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不动声色的道:“他又让你做什么了?” 谢昀讽刺一笑:“他让我在战前亲自去暗杀了邵文彬,早早结了这战事。” 刻意在“亲自”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她仰后躺靠在椅背上,头微朝后,漆黑的瞳眸深处噙着一抹凌冽的寒光。 “真是我的好父亲呢。” “那就杀了吧,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君不离淡淡的扫了一眼谢昀,吹了吹杯中滚烫的茶水。 “君、不、离!”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你好歹也算是一代枭雄,不会连这个道理也要我来教你吧。”君不离眼都不眨的道,“天水的战事已经拖得够久了,若不是你这些年为了同沈骊争夺继承权,刻意放纵,单凭区区一个邵文彬怎么可能凭这些个人马守住天水五十余年?这次他让你前来,便是存了一举击破天音城防线守卫心思。” “当然,”他忽地抿唇一笑,“也是为了好好敲打你一番。” 谢昀依旧是沉默不语,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攥成拳头。 “记住了,你可不只只是他的女儿,也是由光城的大小姐。”仿佛不知道此时此刻谢昀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君不离微笑着拍拍衣袂上沾染上的灰尘,起身离开。 谢昀不喜欢他,他也一样不喜欢谢昀。 这个女人,野心勃勃,能忍能狠,他俩就如毒蛇与蝎子一般,虽然暂时因为利益结盟到了一起,但终究不会是同类。 就如这次宿夜魔君拿邵文彬来试探谢昀,她纵会有一时的挣扎,终究还是会屈服于她的利益。因为她不能让由光城的世家大族们失望,这场与沈骊,与宿夜魔君的争斗,她输不起。 谢昀书房的烛火亮了一夜,临了破晓,她突然摈去左右,孤身出去了一趟,待清晨君不离在议事厅见到她的时候,她换去了昨晚的明黄襦裙,却依旧难掩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了然一笑:“恭喜了。” 摒弃了所有的软弱与不舍,这个女人,终于没有任何弱点了。 谢昀微带倦容,只是一双眼眸却亮的骇人,她指了指左边的位置,“坐。” “参见少城主。”议事厅两侧的人纷纷起身向君不离行礼。 君不离对外的身份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1 是宿冽魔君的义子,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凭借着其师魔修之首的名号,他的身份绝不在沈骊之下,只是这一次出战,任命的主帅是谢昀,方才屈居在下座。 好在君不离并不介意,他照例微微颔首以示回礼之后,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我招诸位前来,是想商讨下明日对天音城联军发起进攻的事宜。” “什么?大小姐,万万不可呀,邵文彬此人虽然修为不高,却精通于五行八卦,其所布之奇阵,让我等数次都吃了大亏,切不可掉以轻心啊。”说话的是先前的天水主帅章鹤垚,他被谢昀顶了职务,心中正是恼火的时候,又怎么会放过这个给谢昀添堵的时候呢。 “哦,那个阵啊,我来的第一天就已破解了。”谢昀头都不抬。 “这……”章鹤垚脸色一僵,“知己而不知彼,于战不利。” “邵文彬曾是我丈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况且……”谢昀淡淡的道:“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被她话语中的深意刺激的深吸一口气,除了早已知道真相的君不离,众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邵文彬虽然孱弱,却有着上五宗最顶尖的高手镇守,他们不是没想过刺杀,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你们不需要知道过程,只需记得结果便可。”谢昀扫了一眼君不离,又很快挪开了视线,“邵文彬为帅五十余年,上五宗早已习惯了他的布局思略,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其他人的领导,我们此时进攻,定能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少城主怎么说?”章鹤垚还是不想如此轻易的顺了谢昀的意,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君不离。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大小姐和这位年轻的少城主之间,关系似乎不太好啊。 “以某之愚见,四师伯所言极是。”君不离笑着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道。 章鹤垚暗骂这小子太狡猾,却也不敢不给这两位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由光城城主的继承人面子,只得连连称是。 攻城的那一天君不离没有去看,他坐在琴室里,意态风流的抚着面前的一张青玉流光琴。 唉,要是现在玉儿在这里就好了,也不枉他苦练了多年的琴艺,只为逗她一笑。 脚步声传来,他眉头一蹙,有些扫兴的看着不请自来的谢昀。 “天水被攻破了。” 她语气淡淡,浑不在意,仿佛在说吃饭睡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君不离轻轻的哦了一声,“上五宗的人呢。” 天水只是一个屏障,真正重要的是支撑它不被打破的各派精英。 “跑了。”谢昀看着自己的指尖,嗤笑道,“他们发现邵文彬出事之后,直接将精锐部队从天水撤了出去,剩下些毫不知情的老弱病残扔在那里由魔修屠戮。” “那真是遗憾啊。”君不离毫不遗憾的道。 “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性,将他们一一铲除。”谢昀眨了眨眼。 “唔,让我想想,那么接下来,灵渊?” “灵渊这处易守难攻,我打算绕路去寒洲。” “寒洲是天下池的地盘……”君不离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这个我喜欢,最好搅得它天翻地覆才好。” 两人正在商议,诸葛闵却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有些慌乱的将门关上,以背抵门,缓了下上下起伏的胸膛。 “不好了,昀儿,不离,宿夜魔君到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他们出来的时候,宿夜魔君正在闭关冲击瓶颈,以他如今的修为,没有个二三十年是出不来,怎么可能会突然造访天水? “难不成……”谢昀神情复杂的喃喃道:“他发现了什么?” “一切都尚未可知,我们不可自乱阵脚。”君不离望向诸葛闵,“他是一个人来的?” “这倒不是,他还带了一个人,是我们都认识的熟人!” 第 42 章 君不离与谢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他又在图谋些什么?” “仔细应付着吧,”谢昀挥手招来门口的丫鬟,“请魔君议事厅一聚。” 那丫鬟还未来得及应声,便听得一道淡淡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昀儿将本座安排在议事厅那种地方,难不成……里头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腌渍事瞒着本座?” 几人脸色不变,除了君不离之外,皆是恭敬地向宿夜魔君行了一个礼。 “魔君万安。” 谢昀直起背脊,面无表情的道:“谢昀受魔君教诲,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于今日攻破了天水,相信假以时日,混元天将尽归于魔君之手也。” “哦?是归于本座之手,还是归于你谢昀之手呢?” 谢昀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魔君乃天命所归,谢昀万万不敢逆天而行。” 宿夜魔君忽地大笑起来,“好一个天命所归!” 他挑起谢昀的下巴,“你长得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 “是吗,可惜那女人去的早,我却是记不清她的样貌了。”谢昀垂下眼眸,细腻光滑的娃娃脸上微微绽放了一丝笑意,看似孱弱温婉,不堪一击,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可磨灭的倔强。 宿夜魔君的笑意突然僵在了脸上,显得无比怪异,他一挥衣袖,谢昀重重的撞在了门口的石狮子上,嘴角划落了一缕血丝。 “谢昀,把你那些可笑的小聪明收起来!” “多谢魔君教诲。”谢昀对着想冲上来扶自己的诸葛闵悄悄的做了个手势,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比照上一次的见面,这男人似乎越发的阴晴不定了。或许对她而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似乎不怎么乐意见到本座?”宿夜魔君打量了一下君不离,此时的他,墨发白袍,姿容不凡,可只有君不离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是多么的腐烂不堪。 君不离挑了挑眉:“我该为你的自知之明鼓掌吗?” 宿夜魔君盯着他看了半晌,久到诸葛闵以为他就要动手的时候,他倏地一笑,“明日开始,本座便正式教你司狱诀的第四重。” “哦?那我真是拭目以待。”君不离懒洋洋的笑了笑,无比的敷衍。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宿夜魔君拍了拍手,两个黑袍人抓着一个踢打骂搡不断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你这该死的肮脏的老男人,快放开本宫,不然本宫早晚有一天要将你碎尸万段!” 宿夜魔君对不绝的辱骂声视若无睹,只是对着君不离挑了挑眉。 如何? 君不离用眼角扫了一眼,随即就如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之物的样子转过侧脸,“我对这琴室可是喜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2 欢的紧,尔等怎么什么脏物都往我这里放?” 那女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的叫道:“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有死?” 没有人理睬她,女子又很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谢昀和诸葛闵,神色中浮现出强烈的恨意和厌恶。 “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凑巧啊,三个叛徒,汇聚一堂?当真是天道无眼,方让尔等祸害遗千年呐。” 诸葛闵原本就因谢昀被打伤一事十分不豫,耳听着这女子对爱妻的诋毁,当下就发作起来,他示意着左右给了她一个巴掌,目光如冰,“闭嘴!” “不可如此无礼,你二人退下。”谢昀眉头一皱,在她的凝视之下,两个黑袍人竟觉得后背一寒,似乎比对之少主沈骊,这个温婉明媚的女子更具有压迫之感。 宿夜魔君在一旁冷眼旁观,“我儿竟如此心慈吗?” 谢昀低下头行礼:“谢昀并非要忤逆魔君,只是这齐玉陵乃一国公主,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打骂她几句是小,但若是被有心人传到了齐国国君耳中,少不得多生波澜,这与魔君的大业无益啊。” “这么说,昀儿还真是一心一意为了本座?” “众心所向,不敢忘矣。” 宿夜魔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到底没有去计较她擅自做主一事。 谢昀低垂着头,黝黑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冷冽。 果然是这样,她这位伟大的“父亲”啊,最不喜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之人,他想她有野心,却又要求能牢牢掌控着她,那她便设计了一个颇有城府却又难免年轻气盛的傀儡形象给他。 衣袖掩映下的纤指一根根握紧,最后紧攢成一个拳头。 再忍一段时间,很快了。 “不离,我记得你同这位齐国公主是师出同门吧。”宿夜魔君意有所指的道。 “不敢,”君不离轻嘲道,“我等贫贱之躯怎可同金枝玉叶相较,当初这位公主殿下可是差点一剑杀了我。” “那又怎么样,你不该死吗?”齐玉陵虽然没有了黑袍人的压制,却被捆仙锁牢牢的束缚住,她一张洁白的小脸微仰着,毫不遮掩她的杀意,“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师父又怎么会出事!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再拿你的骨和肉去祭奠师父!” 君不离依旧没有理睬她,“怎么,千尊万贵的宿夜魔君也动了凡心,想要续弦了么,那我就提前恭贺一声了!” “什么,他就是宿夜魔君?” 齐玉陵吃了一惊,身为新一代魔修的领军人物,宿夜魔君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见到的,而她之前被突然掳来,又见到仇人在前,心中正是万分惊乱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昀对这个男人的称呼,是以齐玉陵心中虽然恨毒了这个害自己师父失踪的罪魁祸首,却不知道他具体长成什么模样。 “竟然是你,恶贼,我要杀了你!” 宿夜魔君反感的看了她一眼,指尖一点,齐玉陵的哑穴就被点上了,只能“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本座要你同这个女人交/合。” “不可能!”君不离的神色一瞬间阴冷如冰。 “本座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这女人是千年难得一见得纯阴之体,用来做鼎炉最好不过,只是同她睡几觉,本座又没逼你同她心意相通。” 君不离冷笑一声,掉头就走。 “如果你不同她交/合的话,本座也不会再教你司狱诀了。” 君不离头都没回,径自朝屋内走去。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神色各异。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宿夜魔君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只是下一瞬,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君不离指风一扫,毫不犹豫的割破了齐玉陵的脖子,随后又毫无留恋的的离去。 谢昀满是复杂的黑眸之中,终于浮上了一丝笑意。 “看来你是要逼我杀了玉微瑕。”宿夜魔君看都不看地上抽搐的齐玉陵,冷笑中透着一股狞意,“还是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那些可悲又可怜的小动作?须知自古以来,聪明总被聪明误啊,你说对吗,诸葛家主?” 诸葛闵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随即他扬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 “闵不懂魔君的话。” “本座听闻,诸葛一族最近似乎收养了一个外族女子,需要本座帮诸葛家主回忆一下吗?” 君不离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他甚至非常有闲情逸致的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发丝,“你若伤她一根毫毛,我便划自己一刀,你若害她半分,我便挖眼割舌,你若是想将一生心血付诸一炬,那便试试看吧。” 他早就知道瞒不住他,不过他也不想瞒。 这么多年的磨砺,足以教君不离看清楚这个人,他的变态,他的疯狂,只系于宿冽魔君一人身上。 而他君不离,是这个男人所有的希望。 五十年前,宿夜魔君利用玉微瑕对君不离的在意害得她重伤失踪,五十年后,终于轮到他以自己为筹码,护住她风雨不侵。 第 43 章 待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君不离丝毫不显得惊讶。 “你这样跟过来,不怕惹怒了他?” 毕竟她同沈骊的夺嫡之争已经相持五十余年,此时此刻,同宿夜魔君彻底闹翻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谢昀虚伪的一笑,“哪里哪里,我是为魔君分忧特意来劝导你的,此乃顺应君意,谈何惹怒呢?” 君不离也不与她分辨,“你预备何时动手?” “如此冲动,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她意有所指的道。 “大约你们父女俩都特别有让人觉得厌恶的潜质吧。”君不离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谢昀无声的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两人皆是沉默了片刻,谢昀思忖着开口道:“我觉得你还是把玉儿送回沧澜门比较好……” “不可能!”君不离想也不想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等了这么久才等到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让他放手,除非他死! “你先别激动,听我和你慢慢说。”谢昀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来玉儿如今修为全失,你虽能保她一时,却也难免被奸人寻了空子,沧澜门不一样,那是玉儿的师门,于情于理都会将她照看的妥妥当当,也教我等无后顾之忧,二来你爱慕玉儿,定是怀着同她生生世世相守的心思,若她恢复不了修为,你岂不是在短短数十年之后便要眼睁睁的瞧着她化作一抔尘土?沧澜门的紫阳真人乃玉儿的师父,心法路子一脉相承,指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帮着她恢复修为,重登大道。” 君不离没有说话,午后的暖阳透过竹林斑驳轻抚在那张精致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3 飘逸的侧脸之上,可偏生他的眼神却冷得像覆层了冰,嘴唇更是讥诮嘲讽的勾起。 谢昀难得没有再去踩上一脚,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遗憾的收回了自己今日颇有些外露的情绪。 “等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会亲自带着玉儿去沧澜门一趟。” 就在谢昀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君不离声音低哑的开口了,只是在“亲自”二字上格外加重了音调。 “随你。” 谢昀声音中颇有些愉悦,只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如流星划过隐现出一瞬的怜悯。 下一秒,那抹微不可见的复杂就似消弭在海水中的泡沫一样,破碎、融化成波澜不惊的深渊。 “忘了同你说一声,天音城的援军已至,不日怕是又要有一场鏖战,你惹怒了那个男人,恐怕偷不得清闲了,早些准备好吧。”谢昀神色淡淡的提醒道。 君不离缓步踏进了寝室,半阖上房门,毫不遮掩着他的送客之意,“倘若谢师伯没有其他重要的话讲了,请恕不离要歇息了。” 对于君不离算得上不客气的态度,谢昀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援军里有你我的故人,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很有趣的,你说呢,师侄?” 故人? 君不离一愣,随即眼中流淌出一种幽暗的光芒,他嘴角微微扬起,明明笑得如春风般温煦,却教人只是瞧着便不寒而栗。 他同谢昀共同的故人,想也只有沧澜门那群讨厌的伪君子了。这可真有点难办了啊,若是伤了他们,少不得玉儿会伤心,可若是放过他们…… 他的手掌随意的搁在左眼上,被遮掩的眼底有种说不出的疯狂意味。 怎么办,只要一想到玉儿还有除了他之外在意的存在,就变得完全无法忍耐的想要杀人呢。 果然还是杀了他们吧。 反正玉儿也不记得过去了。 她的眼中,只要好好的、唯一的注视着自己就可以了。 …… 不得不说,谢昀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明明是早就被流放甚至是遗弃了的弃子,不但隐藏着魔君之女的身份成为正派中的领袖人物,更甚是将沈骊这位根基深厚的尊贵少主狠狠踩在了脚下,成为了诸位长老眼中心照不宣的下一任继承人。 在君不离看来,若不是谢昀之前将大部分心神全都放在了架空宿夜魔君之上,上五宗那些讨厌的小虫子早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了,哪里还由得他们蹦跶了五十余年?——虽然他依旧极不喜欢这个随时能够看透人心的女人。 比起身为盟友的可靠有用,对于敌人而言,谢昀大约已经超过了她的父亲宿夜魔君,成为了众位正派人士心中最讨厌的存在。 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心思缜密、算无遗策,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背叛。 叛徒,永远是无法被原谅的。 双方甫一在天下池麾下的寒洲对上,诸如“杀了魔女”、“擒拿叛徒”之类的呼喊声几乎将整个苍穹掀翻。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上头还有天音城的人约束着,他们早些便扑将上来将谢昀撕碎成一片片吞吃了。 君不离看着对面突然踏出队列踩着飞剑朝这里飞来的男人,那一双如暖日春风的瞳孔逐渐变深、变黯,“天音城出战的人选,果然被谢师伯料中了呢。” “啊,谁叫由光城的主帅是我呢,沧澜门若不想被上五宗苛责,就必须摆出十足的态度来,紫阳真人身份贵重,定然不会亲自掠阵,扣除掉已经失踪多年的玉八师叔,思来想去,也只有元婴期的俞六师叔还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在觉察到俞昊宇那几近苛责冰冷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时,谢昀只是凉凉一笑,无所谓的态度几乎立即点燃了他的怒火。 “谢昀,你出来!” “不知沧澜门的俞六师叔找本座何事?”谢昀并不上前,只站在众多魔修环绕之中,隔空回道。 “谢昀,你也曾是我沧澜门人!多年师门相交,我等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弃明投暗,几乎陷沧澜门于不忠不义!” “俞道友错了,本座从来便是魔道中人,谈何弃明投暗?既非你沧澜门人,又岂有戕害你派名声一说?” “你!”论口才,一贯潜心武学的俞昊宇自然不会是谢昀的对手,他涨红了一张俊脸,琥珀般澄澈的瞳孔之中流露出气愤的神色。 “谢昀,你怎可将事情黑白颠倒!”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呢?”谢昀很平静的注视着他,语气中甚至有些怜悯,“你看我身后的魔修们,他们之中有的杀人无数,有的却是清清白白,一心向道,却因为修炼的道路不同被你们排斥、驱逐,甚是是杀戮,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光明,就如你让猛兽食素、蝙蝠日行,最终也不过是在毁灭他们罢了。” “狡辩,邪就是邪,永远也洗不成善意,难不成你们要生存,便可以践踏其他人的生命,饮尽他们的血液吗?”无论谢昀如何攻心,俞昊宇的目光始终澄澈如水,虽还有些恼意,却也渐渐从不受控制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两指一挥,从背后飞出一把桃木剑,隔空指向由光城的方向。 “魔女,来战!” 谢昀看向了一旁的君不离,意有所指:“如何?” “稍稍几句就被你激怒了,看来也是个无趣的对手。”君不离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觊觎着师父的该死男人”的机会,讥讽地挑起眉梢,十分苛刻的评价道,“勉强可以消磨些时间吧。” “好。”谢昀并没有去问“你一个金丹对上元婴有没有胜算”这种无聊的话题,君不离可不仅仅是名义上所谓的宿冽魔君义子,他亦是——司狱诀唯一的传人。 “俞道友,有位故人想同你一见,顺便解决些陈年恩怨,如何?” 虽然口中询问着俞昊宇的意见,但谢昀并没有打算真的将他放在眼里,她指了指身旁的君不离,正欲开口—— “魔女,休得嚣张,我正道灭邪之战,岂是你胡作非为、解决私仇的场合?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个灰衣老者突然越众而出,站在俞昊宇的身旁,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君不离轻轻“哦”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喜怒,“这位就是天下池寒洲城的管事长老竺盟子吧。” 竺盟子一愣,“你认得老夫?” “多年前曾有耳闻。”他不动声色的道。 事实上,自从那次五派大比,玉微瑕被天下池弄得生死不知之后,他就将天下池所有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搜集成册,上面记录了他们的修为、法器、灵技、弱点等等,好寻思着有朝一日将他们一并挫骨扬灰。 这竺盟子勉强也算得上是天下池一个高层人物,他是掌门李肃然的同门师兄,自幼便天赋卓越,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4 只可惜印证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自进入金丹期后,便一直停滞不前,被李肃然后来居上,再加上他心气颇高,之前得罪了不少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愿意扶持他一把。待李肃然成为掌门之后,他就被分配到了寒洲城这么一个荒凉之地做了个管事长老,连回派的资格都没有。 虽说他的辈分挺高,但修炼之人更重视修为,竺盟子不过一个金丹后期,连站在俞昊宇身旁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遇阻代庖替他来决定谢昀的邀约。也好在俞昊宇不是计较之人,换了旁人,少不得当场发作起来。 竺盟子听了君不离的话,私以为是那小子惧了自己的威名,方才小心陪衬着他,不由得自得起来。他摸了摸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子,却是不屑的道:“竖子无礼,不足与谈。” “放肆,这位乃是我由光城的少城主,亦是宿冽魔君的义子!你算什么东西敢同少城主这么说话!”章鹤垚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 “什么?宿冽魔君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又怎么会蹦跶出一个义子来?” “那可不一定,没人亲眼见过宿冽魔君陨落,指不定他只是闭关修炼多年,好贪图这天下社稷。” “莫不是宿冽魔君回来了?” “难说啊,若苍天无眼,真叫那魔头回来了,混元天又是一场浩劫啊。” 一时之间,天音城被这个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俞昊宇皱了皱英挺的剑眉,“你是由光城的少城主?我认识你吗?” 君不离掀开身上黑色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如昭华拂露、水墨氤氲的俊逸脸庞来,他微微扬起嘴角,笑容温和亲切,看在俞昊宇等沧澜门人眼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怎么是你!” 第44章 自君不离失踪之后,沧澜门虽胶着于战事,一时间抽不出太多的人手,但一直都若有若无的关注着他的消息,以期能将他找回,方不辜负了玉微瑕的多年帮扶。只可惜,君不离此人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半点踪迹寻找不得,久而久之,众人便觉得他活着的可能性极为渺茫,毕竟他不见之时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正值奄奄一息之际,怕是耐不得伤重,早早便去了。 甫时君不离在沧澜门中人缘极好,他这一走,门中的长老虽觉得这孩子未免心气太高,容不得半点委屈,心里头到底还是心疼着的,将齐玉陵重重责罚了一顿,若不是念着她是故去的玉八师叔的弟子,少不得以“同门相残”之罪将她废去修为逐出师门。后来时间久了,玉微瑕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君不离又无影无踪,只得将齐玉陵放了出来,心里再如何不愿,也不能真让玉微瑕唯一的两位弟子都出了事。 如今再遇君不离,本应是好事,沧澜门的众人却只觉得口中发苦,说不出的伤心与不甘。 “不离,你怎的入了由光城,同这些魔头为伍!”陆子涵同玉微瑕的关系甚好,眼见着最受她器重的首徒已然误入歧途,不由得痛彻心扉,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原来是陆三师伯,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君不离一副笑脸温和无害,谦卑恭敬一如往昔,只是陆子涵知道,他的眼中已没有玉微瑕在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温柔,只余下刻骨的冰冷。 “不离,你回来,念你是初犯,又受了奸人挑唆,掌门师兄会从轻处罚的。” “回来?”君不离轻轻的呢喃道,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弯唇一笑,眼波微转扫视沧澜门诸人,端的如贯日长虹,流淌粲然天色,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回来了,就能帮玉儿报仇了吗?” 陆子涵神色一变,有些难堪的别过脸,“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你认贼作父的理由。” “那可惜了。”君不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天下大义,苍生社稷,世俗伦理,你们宁肯牺牲玉儿也要换取的这些东西,我全部——都不在意啊。” 他的黑眸如万千星辰坠入其中,闪烁着令人畏惧的疯狂意味,“便是认贼作父又如何,只要能让玉儿重新回到我身边,那我不妨就覆了这苍天,逆了这黄泉!” 陆子涵脸色大变:“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师徒乱/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而言,足以毁掉一个人。 君不离低低一笑:“怎么,我本就是邪魔歪道,陆师伯不知道吗?” 以前他不敢将心中隐秘的心思宣之以口,是因为他害怕师徒乱/伦的流言蜚语会伤害到他的玉儿,但是现在,他已是名门正派眼中的魔头,在他们看来,只会是他一厢情愿的纠缠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无法忍耐了,只以一个徒弟的身份站在远处,眼睁睁的瞧着一个又一个优秀的男人受她吸引,慢慢靠近她。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君不离爱慕着玉微瑕,哪怕逆天而行。 陆子涵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脸色好了不少,但依旧满是凝重:“你当真执迷不悟?” “啊,”君不离慢慢的舔了舔红唇,脑海中浮现出玉微瑕靠在他怀里的场景,“早就……无药可医了。” “那便没什么好说了,子涵,你让开!且让老夫来清理门户!”天音城的阵营里闪出一个白胡子的老人,鹤发童颜,素衣宽袖,正是沧澜门训戒堂大长老明心道人。 谢昀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章鹤垚,章鹤垚虽心中不甚情愿,但到底不敢得罪死了这位由光城的大小姐,只得掠阵而出,迎上了明心道人,“你这老狗,本座来会会你!”说罢,召唤出自己的法器,两人在空中对上,各自使出了看家本事,一时之间,胜负难定。 “俞师伯,请吧。”君不离似笑非笑。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一战?”俞昊宇沉默片刻,眼皮轻轻一抬。 “胆敢觊觎玉儿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想轻易放过呢。”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闪过点点杀意。 俞昊宇一愣,任他如何通达聪敏,都想不到是这个答案,他摇摇头,“习武者,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虽入了歧途,却仍有向善之意,我同你动手,未免有违武者之道,恃强凌弱了。”在他的眼中,君不离始终是五十年前那个温文有礼、善良孱弱的少年形象,不同于同辈的谢昀,让他对一个曾经爱护过的晚辈出手,实在是难为了他。 君不离简直被俞昊宇这个武痴的“痴气”逗笑了,他的声音如山泉覆雪,冷淩淩地从众人的心底滑过,“俞师叔这么说,是不想给邵师伯同玉陵公主报仇了?” “什么?”一直闭目不言的方虚子倏地睁开了一双鹰目,“邵师弟,果真是被你们所害?” “我还以为掌门师伯早就猜到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5 了呢,是我高估了你们的智商吗?”云淡风轻的说出挖苦之言,君不离抬眼瞥了他一眼,轻扣了下柔韧光洁的指尖,狭长眼眸之中不辨喜怒,“邵师伯,可是被谢师伯亲手杀掉的呢。” 方虚子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当时他们循着踪迹赶到了现场,看到的却是一滩鲜血和邵文彬本命灵器洞昀箫的碎片,虽并未亲眼看到七师弟的尸体,心下却已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如今君不离之言,无疑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从小一起长大的七师弟遇害,凶手……却是他们都不想去猜测的那个人! “谢昀,你好狠的心!邵师弟同你夫妻恩爱数十载,你怎可如此无情无义!”一贯温婉文静的陆子涵亦是双目一片猩红。 谢昀轻瞥了一眼始作俑者,淡淡的道:“偏偏选这个时候把他们激怒,你是不打算同俞昊宇一战了?” “对手太弱,也是一种苦恼啊。”君不离佯装烦恼的叹了口气,“真是高估了他。” 谢昀轻掀嘴角,往后做了个手势,顿时由光城的魔修们越众而出,朝上五宗的精英们扑过去。 “谢师伯,我只是稍微抱怨几句而已,又不是不打了,犯不着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君不离似真似假的道。 “哦,那你实在是太墨迹了,一时手快,真是对不住。”谢昀没什么诚意的道歉道,她本就是由光城的主帅,战事初起,便有无数想要立功的人朝她攻来,无一不被她身后的黑衣人化解了,就连陷入愤怒之中的俞昊宇、陆子涵也被两个老者拦住,缠斗起来。 一时之间,灵力、法器、坐骑在空中飞来舞去,整个寒洲上空都笼罩着一层战争的硝烟。 “师侄,你看。”谢昀目光岿然不动地注视着前方,虚指了下不断陨落从空中坠下的两方人马,“弱肉强食,这就是法则。” “真是……真实而又残酷的法则呢。”君不离眯起双眸,“不过谢师伯的心,似乎不止于此吧。” 谢昀似是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下天色,喃喃的道:“差不多了……” “嗯?”君不离没有听清。 “没什么。”她眼皮微掀看了他一眼,飞快的否认道。 …… 这一战,一直从晌午打到了次日清晨,无论敌我双方,几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浸染,紧紧的粘在了肌肤之上。 君不离中途偷袭了俞昊宇一次,一剑刺穿了他的小腹,若不是陆子涵和方虚子拼死将他救了回来,俞昊宇这一代元婴大能指不定就要陨落至此。 魔修可没有什么公平公正而言,是以君不离的偷袭行径丝毫没有让他们觉得不豫,反倒是觉得君不离以区区金丹,竟然将元婴期的成名高手重伤濒死,实在是可塑之才,原本还在几位继承人之间观望的魔修势力,眼瞧着君不离的眸光都亮了不少。 自千年前出了一个宿冽魔君,他们魔修已经沉寂许久了,如此天纵之姿,或许真能重现当时的盛景也未可知啊…… 天音城渐渐抵挡不住由光城的攻势,虽然这次的援军号称各派精英,但毕竟存有私心,没到了危急存亡之秋,真正的精锐大多藏在本部不愿轻易拿出,是以除了连掌门也一起出动只留下裘泽镇守门派的沧澜门之外,其余各派都渐渐溃不成军。 好在孔雀谷这次作为后勤,并未出战,只在最后关头出来施以援手,算是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果然天真。”谢昀瞧着在孔雀谷庇护下撤退的天音城众人,嘴角微微扬起。 她眼角瞥过一处,长笑道:“司徒叔叔,你这可是来晚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若不是你叫我去偷袭了天下池在寒洲的分部,我又怎么会错过了这么大一场盛宴!” 爽朗的笑声震的半个苍穹都在颤动,随着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划过,一个魁梧的肌肉大汉出现在半空之中,正是焱教教主司徒郃。 第45章 司徒郃甫一出现,不少魔修中人都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这位焱教教主是少主沈骊的臣下,几乎算得上是他的死忠势力,自然不会与同为继承人的谢昀有什么瓜葛牵连。而他如今一副与谢昀甚是交好的模样,言语之间竟隐隐有马首是瞻的趋势,怎能不让一干还未曾来得及站队的“墙头草”们胆战心惊? 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另一个主人公,却见沈骊双拳紧握、一脸愤怒的站在原地,一双黑眸之中溢满了被背叛后的愤怒。 见状,众人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不禁对这位原本一呼百应的少主不满起来。 有了对比果然才会有高下之分,原先谢昀被放逐,君不离这位宿冽魔君义子也未曾现世,偌大的由光城只有沈骊一位少主,众人虽觉得他心高气傲了些,但大体上都是明事理的,谁想一夕之间多出了两位继承人,论心计谋算,他比不上谢昀,论天赋卓绝,他又比不上君不离。如今唯一的心腹司徒郃隐隐有站边谢昀之势,他第一个反应竟不是重新拉拢回人心,而是摆出一副可笑的被背叛的模样。在弱肉强食的魔修看来,弱小,永远构不成不作为的理由。 司徒郃站在上空,自然将沈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他面上虽不显,心中却是一痛。 这个他看着长大、也曾予以重任的孩子,终究成不了一代枭雄…… “司徒叔叔这回可是错怪了昀了,若不是为了您,昀又怎么会将他们这些乌合之众留到这个时候?” 谢昀的眼角瞥过沈骊,又很快落到了在孔雀谷掩护下撤退的天音城众人。 “击毁天下池分部,司徒叔叔功不可没,昀定不会辱没了这一番功绩,还请司徒叔叔放心。” “有大小姐这一番话,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司徒郃敛去了嘴角的苦涩,朝谢昀做了个揖,“战事未歇,且容我去尽一份力。” 谢昀颔首示意,“叔叔小心。” 眼见着司徒郃的身影似流星一般朝孔雀谷的人掠去,谢昀抖了抖衣袖,缓缓从沈骊身边经过,她的眼中既没有胜利后的高傲,也没有将敌人狠狠羞辱后的骄矜,就好像……看到了一片荒芜。 沈骊在她彻底走过之后倏地闭上了眼睛,掩住了里面刻骨的恨意。 …… 司徒郃不比旁人,乃是洞虚级别的高手,他的加入顿时让由光城的扫尾工作迅速了许多,不时有代表陨落的白光从天音城那里划落。 “陆师伯,您是要往哪里去呀?何不留下,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君不离一剑拦住了陆子涵的去路。 “滚开,恶贼!”陆子涵祭出本命法器琳琅环,挑开了君不离的剑锋。 君不离低笑一声,“陆师伯为何如此焦躁,我记得玉儿在时,是同你十分之交好的,再如何我也会爱屋及乌,不会伤了陆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6 师伯的性命。”只不过其余的折磨,他就不会保证了。 “哼,当初玉儿迟迟未能突破,我设八卦之镜算出你是她的机缘,方才有了你的登门入室,早知你是个祸害,我当初便亲手将你扼杀在萌芽之中!” 陆子涵一贯温和的脸上溢满了愤怒,她同邵文彬乃是相识半生的师姐弟,猝然知道其已然遇害,而凶手正是爱护多年的四师妹,君不离这位她曾经很是欣赏的后辈很有可能是一个帮凶,这种愧疚、无力、悲愤的情感交织着,几乎将她彻底击溃。 她冷笑道:“你以为玉师妹是真的喜欢你才收你为徒的吗?做梦!枉你机关算尽,终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你永远也得不到玉儿的心,永远不!” 君不离脸上的笑一寸寸收尽,他抚了抚手中的慕玉剑,微侧着脸庞看着她,双颊带着病态的苍白,凸显出一双黑到妖异的眼眸,“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请陆师伯——早些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一剑刺向了陆子涵,后者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作,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双手交叉一挥,两个镀上金色神力的琳琅环旋转着击打在剑身上。 大概五十年前那个文弱少年的形象被君不离塑造的太过成功,两相交手之下,陆子涵不禁大为吃惊,她的修为,虽在沧澜门算不上数一数二,也是混元天中成名许久的高手,而她一代元婴,却被君不离这个只到金丹期的后辈压制着! “师妹,我来!” 一浮尘解决了陆子涵的困境,方虚子拦在君不离的前面。 “本座只想问一句话,为何要背叛沧澜门?” “谁让你永远都想着要牺牲玉儿呢?”君不离咧嘴一笑,眼中带着病态的快意,“我很不高兴……很不高兴啊,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玉儿和我就行了,你们这些碍事的人,对玉儿不好的人,统统都毁灭掉好了。” 方虚子眼中的愤怒终于凝成了实质:“玉陵那孩子呢?” “我割破了她的喉咙,只不过谢昀会不会救她那就和我无关了,以那个女人唯利是图的性子,被她救了起来,怕是才会更加凄惨吧。”君不离食指轻置于嘴唇之上,似乎是在喟叹齐玉陵接下来的不幸人生,若是单单瞧他的动作、神态,只教人觉得这是一个品德高尚、心慈手软的翩翩君子,但若是联系了他所说话语中蕴藏的狠戾与阴冷,便知道这是一个偏执成性、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你这个……”方虚子瞠大了双眸,只觉得心中悔恨与愤怒参半,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大义,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选择牺牲掉玉师妹,哪怕是我自己,亦死不足惜。” 君不离蓦地睁开了一双幽深眼瞳,无波无澜,但任谁一触之,只觉凛冽如霜,如芒在背。 “是吗,那就请掌门师伯……就义吧。” “唰唰”三道剑光凝成实质,分别从上中下三路围攻方虚子,他浮尘一甩,即将碰触到剑光时,那三柄长剑竟无一例外的穿破了他的护体! 方虚子目光一凛,心跳似在一瞬间停滞,他拼着两胳膊不要,徒手挡开了长剑,将要害保护了起来,只听得一阵刀剑割开皮肉的钝音,方虚子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向后疾退。饶是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也被剑锋在脸上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若是一个闪避不好,势必要剜出了一对眼珠子。 “掌门师兄你没事吧!”陆子涵见势不好,连忙上前抵挡,如今的她无疑是搏命了,君不离一时之间竟突破不了她的封锁,只得看着方虚子被前来支援的孔雀谷门人救回。 “陆师伯,”君不离控着飞剑在陆子涵身上又割出一道血痕,脸色又恢复成往日里的温润如玉,他讥讽的看了一眼远去的方虚子,挑了挑眉,“看呐,你同玉儿一样,都是他能随意抛弃的棋子,又何须执迷不悟呢。” “闭嘴,邪魔。”陆子涵咬着牙不退一步。 如今俞师弟被偷袭重伤,掌门师兄亦无法参战,谢昀背叛,七师弟遇害,八师妹失踪,扣除掉坐镇本部的二师兄裘泽,沧澜门竟再无一人可用。 她一人死不足惜,但求那些尚且年幼的弟子们可以捡得一线生机,以保全沧澜门后世之泽…… 就在陆子涵觉得自己再也抬不起一根手指的时候,一道紫光打落了割向她咽喉的剑刃,她抬头一看,眼中竟在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师父——” 她摇摇欲坠的半撑住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恰被一双温热的玉手扶住。 一句“谢”字尚卡在喉咙,陆子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在一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风影婆娑,光影交错下,女子好似洛神翩跹,那黑色而光滑的发,披散在肩头,如瀑而晒。从云隙间射下的阳光斑点落于她身上,令她一身绿色裙摆似碧叶浮水,氲出几分暖意。 第46章 “你没事吧。”玉微瑕觉得这女子极为面熟,偏是脑海中的记忆如那临门一脚,始终不入其门,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虽对陌生人的碰触不甚自在,到底看在陆子涵受伤的份上没有挣开。 陆子涵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峰回路转捡回一条命,失踪多年的八师妹更是重现人间,心中正是激动万分的时候,谁知一抬头触及那双陌生而冷淡的凤眸,恰似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八师妹,你……” 玉微瑕迟疑了一下,很快敛神,“莫非阁下以前认识我?” “师父?”陆子涵望向一旁的紫阳真人,失声叫道。 “无妨,玉儿暂时失了些记忆,子涵毋须担忧。”及时赶来救了爱徒一命的俊逸男子正是沧澜门上一任掌门,玉微瑕的亲传师父紫阳真人,比起首徒方虚子,他简直年轻的不像话,一袭洗得泛白的道袍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灰色的眼眸之中透着静谧的回旋,墨发松散垂曳于脚踝,那清峻无双的轮廓似染着水气,似携着薄雾,在他周身晕染开淡淡的水墨笔晕。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紧锁在一旁的君不离身上。 严格来说,这算是紫阳真人第一次见到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孙,只一眼,他便知道君不离为何能成为玉微瑕的“劫”。 那种毁天灭地的情感,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去对抗。 换而言之—— 他看着自玉微瑕现身便被夺去了所有心神的君不离,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玉儿亦是这个男人的一切,毁灭与重生,只在她一念之间。 “玉……儿……”君不离原本清粼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波涛汹涌之中似有墨色涌出,他薄唇微掀,低喃着她的名字,一时之间理智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痴迷。 等等,他的玉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么危险的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7 地方? 想到这里,君不离的目光立即化作了冰霜,狠狠的刺向了千米之外的谢昀。 修仙者的视力极好,尤其是似他们这般境界的,谢昀随意的坐在城墙上,捕捉那一缕隐藏着杀意的视线,不甚在意的一笑,她甚至做了个举杯的动作对着君不离挑衅的比了一比。 这该死的女人! 君不离的眸光愈沉,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温和了起来。 只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 “玉儿,到我身边来好吗?” 玉微瑕蹙眉,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落在那只对着自己伸出的手掌上,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八师妹,不可!此子已堕入魔道,实乃杀人成性、罪大恶极!”因为情绪波动太过激烈,陆子涵的声音与以往的温婉柔和截然不同,透着一股难得的强硬。 “子涵,让她自己选。”紫阳真人的话语不悲不喜。 “……是。”再怎么不情愿,陆子涵也不敢公然违背自己的师父,只得松了手,眼睁睁的瞧着玉微瑕一步一步的朝君不离走去。 ——直到将手放进了他的掌中。 君不离的眸中突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亮光,他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但如今明眼人只一眼便能明白,这个男人心中快要抑制不住的喜悦。 “玉儿!”顺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抱,君不离满足的喟叹一声。 玉微瑕依旧有些排斥同旁人的身体接触,到底没有将人推开。这几日她独自居住在诸葛家族的领地,许是碰见了与她过往有关的人,时不时便有些记忆碎片涌出,似乎……在很久以前,她就是同他极亲密的。 “我要去沧澜门一趟。”玉微瑕淡淡的道。 君不离身体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好,我陪你一起。” 玉儿说的是“去”而不是“回”,这就说明她还未曾恢复记忆,于她的心中,现今的沧澜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地方。 那么,还有更好的时机将其余人从她心上抹去吗?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她,哪怕前方是深渊地狱。 玉微瑕抬起头,示意的看着那个自称是她师父的男人,紫阳真人微微颔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玉儿,先到为师这里来,为师还需处理些俗事。” 环顾一圈周围的战场,天音城的局势愈发的不妙,紫阳真人虽然早已不过问世事,到底还是站在正道一途的,既然遇上了,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师父,子涵请求师父杀了君不离,不可让此等数典忘祖、背叛师门之人重回我沧澜门啊。”陆子涵因为邵文彬、齐玉陵之事,心中恨极了君不离,有如此大好之形势,又怎么甘心轻易放弃? “子涵,你且放宽了心,为师心中有数,不得妄言。” 颓然的闭起双眼,陆子涵嘴唇微颤的低下头,“徒儿知道了。” 再一次向玉微瑕伸出手,却被君不离毫不客气的打掉了,紫阳真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对上了正在大肆屠戮的司徒郃。 “你……”被击退数十米,司徒郃稳住身体,抬头一看,不由蹙紧了眉头,“紫阳,你这是要破坏规矩了吗?” 混元天中自古便流传下了一条约定俗成的规定,那就是洞虚后期的高手不得参战,原因无他,洞虚的中后期是一条极为明显的分水岭,一旦进入后期,几乎无一例外便可晋入飞升,从此有了羽化成仙、飞升天外的机缘。此等境界的高手相争,足以将整个混元天毁灭殆尽,是以无论正邪两道,洞虚后期的高手一率不得出现在战场之上。双方相互制约消耗,一旦有一方违背了此规定,便要冒着触犯天罚的危险,担负起洞仙之争的罪名。 司徒郃同紫阳真人虽同为洞虚,但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一个天一个地,若真真撕破了脸皮,恐怕司徒郃今日就要陨落在了这里。他心中惊慌,却不得不佯装做镇定的模样,直接一顶“破坏规矩”的帽子就压了上来。 “司徒教主言重了,若不是贵城主先行违约,贫道又怎敢出现于此?”紫阳真人不咸不淡的顶了回去。 “你这是何意思?”司徒郃神色一变。 “若贫道未曾记错,贵城主几日前便在此了罢。” 紫阳真人指的是前不久宿夜魔君突访天水的事情,只是此事瞒得极紧,他是怎么知道的? 更何况…… 司徒郃冷笑道:“紫阳,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可乱说,城主大人只是洞虚中期的修为,怎的可污蔑于他?” “无量天尊。”低低的喧了句道号,紫阳真人摇头道,“贵城主怕是把天下大能皆尽当成傻子了。” 司徒郃神色晦黯压抑地看了眼身后的由光城,咬牙道:“撤。”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由光城大军纷纷撤退,天音城的人已是强弩之末,当下松了一口气,不少人甫一触及到实地,便虚脱晕倒了。 紫阳真人摇摇头,宽袖一卷,将玉微瑕和君不离两人全都收入袖中,对着一旁垂立的陆子涵道,“为师先行一步,你等静候上五宗的调遣。” 说罢,脚下云层暗涌,踏风而去。 千里之外,已坐在议事厅中闭目休憩的谢昀似有所觉,唇角隐晦的勾起。 命运的齿轮,终于在她的操纵之下,又一次回到了该属于她的地方。 这样的游戏,才更好玩不是吗? …… 几个瞬息之间,紫阳真人已飞至了沧澜门上空。 比起战前,这个正派之中数一数二的修仙巨擘,明显已荒凉了许多,扣除实力太差被临时遣送回家避祸的,其余的弟子门人,要么被送去了战场,要么就如裘泽一般的技术人才,选择镇守本部。 此时正逢秋季,偌大的沧澜十二峰,徒增一派悲凉之感。 紫阳真人直接将人掠到了他居住的后山禁地。 他将两人从衣袖中放了出来,对着玉微瑕道,“玉儿,你随为师去鸟鸣涧一叙,为师有几句话对你讲。” “真人好客,不若带上我一块吧。”还未等玉微瑕开口回话,君不离已轻笑道,此时,他望向紫阳真人的神色之中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暗。 “玉儿你说呢?”紫阳真人含笑看着爱徒。 玉微瑕沉吟片刻,对着君不离道,“我进去说几句话,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当然不好。 君不离很不放心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生物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拒绝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很快消弭在她盈盈水光的眼眸之中。 他一哂,突然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在那白皙的额上轻吻了一下。 “好,我等你回来。” 第47章 鸟鸣涧是沧澜禁地的一处幽谷,绿藤幽蔓,溪水潺潺,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8 唯顶上一线天光落下,勾勒出百鸟鸣啭、竞相追逐的盛景,彼时岚雾霭霭,烟波浩渺,恰如那人间仙境,旖旎梦幻。 此时湖中的一座小岛上,端坐着一男一女。 紫阳真人轻轻呷了口茶,随意将瓷盏放下,目光中噙着柔和的笑意。 “多年未见,玉儿变了许多。” 闻言,玉微瑕将视线从某一处收回,恭敬却不甚热情的道:“真人言重了,如沧澜门这般修仙巨擘、煊赫之庭,亦有沧海桑田之变,玉某不过是一介凡人,焉有不变之理?” 紫阳真人知她未恢复记忆,怕是心中仍将自己当作了一个陌生人,只是宽容一笑,并不计较她冷淡的态度。 他看了眼玉微瑕之前望着的地方,那一处有一道隐秘的暗门,正是出入鸟鸣涧的唯一通路,一墙之隔外君不离正守候在那里。 了然的勾起唇角,紫阳真人的眼中甚至染上了几分促狭,“想不到玉儿也会有如此真性情的时候。” 玉微瑕拨了拨手上翡翠的珠串,并没有理会紫阳真人的打趣,脸上浮现出一丝云淡风轻的意味来,“不知真人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不要那么严肃啊,你我师徒一场,不若喝杯茶,听为师讲个故事如何?”紫阳真人将玉微瑕杯中冷掉的茶水随意一泼,又给她换上了温热的新茶。 故事? 玉微瑕一愣,很快掩饰住眼中的那一抹惊诧,微垂下眼眸。 “真人请讲。” “一百多年前,东南边陲有个小国名为仇淄,国君三十而立始得一女,龙心大悦,爱若珠宝,然小公主身体孱弱,国师褚衍子为其算卦,认定她活不过二十五岁,唯一办法就是用万物精华供养之,方可与天争寿。褚衍子虽是散修,但为人仗义磊落,是为师多年好友,受他书信百般相求,为师将那小公主抱回了沧澜门,并破例收入门下。一晃数十载,小公主渐渐长大,她天赋惊人,且聪颖通达、心志坚韧,不久便突破了金丹,胎内之疾不药而愈。为师甚喜之,然褚衍子临终时曾托信告诫于我,若想真正逆天改命,便不得再觅苦果之因,自然也不可让小公主回到她亲人身边。虽为师一再挣扎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小公主,却终究碍于私心,决定将真相隐瞒下来。见不到爱女,国君一介凡人之躯,竟思虑成疾,郁郁而终。” 紫阳真人说到这里,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后为师偶遇神机诸葛氏的前任族长诸葛沅,她给小公主批命,说她虽为天纵奇才,但寡情薄缘,五行有缺,终究难以飞升化神,成就不世之境界。且她原先虽命途多舛,却可享一世亲情呵护,因为师强行干预,半途凋零,须得偿还债业方可化解困境。为师百般相求,诸葛族长却始终三缄其口,不肯将破解之法相告,只得让你陆师姐拜习她的天机之术,终于在小公主百岁将至的时候算出了她的劫难。” 故事讲完了,两人之间却是一片沉寂,偌大的旷野,只余下玉微瑕手指拨动珠串的声音,紫阳真人望着她的眼睛,俊美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怜惜。 他一生淡然,不惹尘埃,却唯独对这个小徒弟放不下心来,只愿他在一日,便能护得她一日。 不知何时,珠子之间的碰撞声也消失无踪,强烈的寂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玉微瑕的面色有一些苍白,说不上大受打击,但也绝对算不上心情愉悦,她眯起眼睛。 “我的劫数是君不离?” 紫阳真人并不意外她能猜到故事里那位小公主的真实身份,即便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他的玉儿依旧聪慧机敏。 “他是你的劫数,亦是你的一线生机,子涵算出了其中的玄机,却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毕竟……”紫阳真人踌躇片刻,还是决定据实相告,“毕竟遇不上这所谓的劫数,你至多是成就不了化神,若是渡不了劫,却是可能丢了性命。” “但是谢昀却主张对我坦白,被她劝服的陆师姐告知了我有关君不离的下落,于是他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我的弟子。”玉微瑕的声音稍微有些低哑,她垂眸注视着身下蒲团的边缘,有一只渺小的蚂蚁正努力想要向上爬,却碍于那陡峭的险阻,半挂在边角料上欲掉不掉。 那九天之上的神灵,是否也如她注视着这只蚂蚁的命运一样冷眼旁观着她的挣扎? 紫阳真人讶然道:“玉儿,你恢复记忆了吗?” “尚未,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玉微瑕有些自嘲的一笑,“很像是谢师姐会做的事不是吗?” “昀儿这孩子……”提到了另一位曾让自己与有荣焉的爱徒,紫阳真人的眉目之间不免也染上了一丝叹息,“或许就是命运,无法触摸,也无法更改。” “我们这些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改命,与天争寿,修为高深如师父,也会有这样的迷惘吗?”玉微瑕颇有些莞尔道。 “倒是为师魔障了……玉儿?你终于肯相认为师了吗?”发现了她对自己称呼的改变,紫阳真人有些激动立起身子,微微前倾。 “师父大恩,万死不得相报,我虽往前尽忘,亦不敢辜负师父多年照拂,之前对师父的身份还心有存疑,礼节之上少有周到之处,还望师父包含。” 紫阳真人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有些感动的别过脸去。 “徒儿有一不解之处,还请师父解答一二。” “玉儿请说。” “如何化解这劫数?” “为师也曾问过诸葛沅,她说,命数到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晓。”念及于此,紫阳真人也难免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他一生收有八徒,最喜玉微瑕和谢昀二人,不想小徒命运多舛,苦于劫数,难以飞升,而谢昀,更是堕入魔道,杀戮万千,如此下来,必然会惹怒天道,降下天罚,届时又是一场生死浩劫。 命数么? 玉微瑕阖动清浅薄唇,喃喃将字眼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倏地冷嗤一声,眉宇间骤生傲气之意。 不过是她无聊时消遣的玩意罢了。 对于那未知的答案,她拭目以待。 …… 荧蓝色的结界一阵轻微如湖中涟漪的波动,守在门口的男人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一对上绿衣婆娑的绝色女子,他的眼中立即盛满了柔情。 “玉儿。” 玉微瑕看了下他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葇夷放在了他的掌中。 反手握紧了佳人的玉指,君不离笑得无比满足,他看了眼留在鸟鸣涧没有跟出来的紫阳真人,状似无意的道:“真人同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你想知道?”玉微瑕反问道。 “只是怕你累着。”君不离眉眼和悦,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点,拭去了那不小心沾染上去的朝露,随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59 即纳入口中。 “嗯,是甜的。”他笑眯眯的道。 玉微瑕眸掠一丝意外,她不是很懂情侣之间亲昵的行为,于她而言,没有目的的言语或是举动,都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君不离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诧异,心中知晓她尚未对自己真正动情,但他已经失望乃至绝望了太多次,这一次倒并没有痛苦万分的感觉,于他而言,最为黑暗煎熬的时候他都忍了过来,她已经在自己身边,其余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玉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君不离倏地将脸贴近她,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近乎贪婪的凝视着那一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眸,呼吸中带着某种灼热到融化一切的温度,似想将她每一寸肌肤都含在唇齿间,细细品尝、吸允直至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一时之间,两人隐约间萦绕了某种诡异的旖旎之气。 玉微瑕皱了皱眉,直觉对他提到了“死亡”有一丝的不悦。 她别过脸,错开了他强烈的侵/略,“你这么厉害,定然不会死在我的前头。” “会伤心吗?”大手禁锢着她白皙细腻的下巴将她扳了回来,这一次,他没有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 玉微瑕轻轻呵了一声,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眸,“堂堂由光城少城主,竟卑微至此,只要我会为你的死伤心你就满足了?” “是啊。”他喟叹一声,“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只会是卑微的。” “但是啊,”随即,他话锋一转,“我才不会轻易满足,对于你,我永远都不会满足。” 她注视着他良久,“那么,便如你所愿吧。” 君不离倏地仰天笑了起来,这是玉微瑕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傻气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日里半分的精明强势。 片刻之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反倒更用力的拥住了。 “既然如我所愿……”君不离少有的露出了邪气的笑容,他伸手拨开她面上的碎发,指节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的勾勒着她的唇瓣。 就在玉微瑕察觉到危险想要退开的时候,他忽地低下头,将薄唇珍而重之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很轻柔的吻,轻柔到让她生不出厌恶之意。 玉微瑕很快从一开始的怔愣,恢复到以往的冷静,她甚至将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更用力的去□□他的薄唇。 她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忽地一僵,随后反吻回来,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味道。 唇齿相缠之间,她微闭的眼眸一颤,慢慢阖上。 命运视我如草芥,我待命运如浮云。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第48章 玉微瑕在上清宫住了下来。 原本这里就是她的住处,自她失踪之后,方虚子着人一直打理着,直至这几月战事越发的吃紧,沧澜门几乎倾巢而出,洒扫方面才渐渐懈怠了下来。 君不离十指紧握着玉微瑕过去的时候,两个年幼的门童正倚着门栏打着瞌睡,还有一个干脆敞着肚皮睡在院中的石桌之上。 这三个人,君不离都不曾见过,想来一晃五十年弹指而过,早已是物是人非。 君不离轻轻的咳了几下。 一个高瘦的门童倏地惊醒,惊诧的指向两人,“尔等是何人,竟如此无礼擅闯我上清宫?” “擅闯?”玉微瑕喃喃着将这两个字眼在唇齿间咀嚼了一遍,忽地轻声一笑,“主人家回自己的住所竟也能被称作擅闯,不知是何道理?” “唔,不如我陪玉儿去向紫阳真人要个说法?”君不离笑眯眯的附和道。 两人一唱一和间,几位童子皆尽醒来,听闻面前这一男一女要去找上一任掌门给个说辞,不由得都慌了。 “莫非阁下是……玉八师叔?” 高瘦小童最为年长,相较于其余两个,颇有些见识,很快反应了过来。 玉微瑕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直接从君不离的腰间解下了块蓝色的玉佩,在几人眼前晃了晃,“让开!” 高瘦小童识得那是门中代表精英弟子的蓝玉,连忙恭敬的退下,顺便将其余还摸不清头脑的两人带走。 “诶,孙敖,你说她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玉八师叔吗,为何一点修为都没有,尚不如我呢。” “你给我闭嘴!”高瘦小童恨铁不成钢的踢了旁边的人一脚。 …… 君不离凛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只是面上却越发显得纯良起来,他拥住了玉微瑕,“玉儿,你别听那小童胡说,终有一日……” “无妨。”玉微瑕拍拍他的手背,语气淡淡:“原本他说的就是实话,没什么好忌讳的。” 君不离见她神色之间并无伤心之意,料其说的是实话,心下一定。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玉儿的身边。” 玉微瑕点点头,主动牵住了君不离的手。 两人之间的氛围刹那间变得温馨了起来,虽在玉微瑕眼中尚且算不得互诉衷肠、情意绵绵,到底比之前君不离单方面的痴狂熨帖了许多。 不知不觉,两人已站在了当初的卧房前。 玉微瑕眯着眼睛,压抑住里面汹涌的情绪。 “玉儿?” “……嗯。” “你去房内坐会儿,我去给你做饭如何?”察觉到此时玉微瑕心中的复杂,君不离体贴的捧住了她的脸颊,怜惜的道:“都瘦了。” “你会下厨?”玉微瑕诡异的迟疑了片刻。 “以前学过,本想着做给你吃,不想玉儿早已辟谷多年,教我一直无用武之地。”君不离紧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光滑的侧脸上,顺着那白皙优美的玉颈慢慢往下,神秘的风光在若有若无的诱惑着他…… 君不离心神一摇,不敢再看,连忙放开了怀中的佳人,匆匆离去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玉儿,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玉微瑕有些莞尔,她推开房门,许久未有人踏足的地方透着股难闻的尘土味儿,伴随着“吱呀”的声响,数不清的灰在阳光轻拂下乱舞纷飞。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眼中漆黑如墨。 …… “玉儿。”君不离提着食盒,笑眯眯的踏进了房门。 他单手掐了个诀,周围刮起一股股风旋儿,将屋内的灰尘皆尽吹出了屋子,直到又恢复了以往的洁净,他才放下手中的食盒,将温热的饭菜一碟碟往外端。 玉微瑕在俗世呆过不少日子,也见识过不少的菜肴,但在色香方面比得上君不离的,却是少之又少。 番茄炖牛腩,鱼头豆腐汤,高汤小白菜,外加一小叠凉拌黄瓜。 很简单朴素,吃起来味道却很好。 玉微瑕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手下筷子不停。 君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0 不离单手托着下巴,一双微微上扬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侧脸,专注的让玉微瑕产生了他在拿自己下饭的错觉。 一丝怪异从她心头升起,交缠的视线擦过她的皮肤,令她全身毛孔仿佛都张开。 不过玉微瑕一向淡然惯了,直接将君不离几乎已经称得上露骨的注视当成了温度正好的暖炉,权当他怕自己受凉了。 师徒二人一个淡定的吃,一个淡定的看,唐清风过来的时候恰巧遇见了这种诡异又和谐的场景。 “早些便听闻你修为全失,未想传言不虚啊。” 听到动静,玉微瑕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美妇人肌肤赛雪,青丝墨染,叠袖飘逸,携着通身的冷艳气息款款而来。 她沉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清姬。” 唐清风诧异了一声,道:“紫阳真人不是说你失去了原先的记忆吗?莫非你已想起来了。” “这倒没有,”玉微瑕做了个“请”的姿势,直至唐清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方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不过脑海中有了些许的印象罢了,真要我详细来说,却又是一无所知了。” 她拿了个倒扣着的杯子烫了一下,重又倒过新茶,递给了唐清风。 “你二师兄这几日累得慌,我把他打晕了,待他歇息了一番,我再让他来见你。” 玉微瑕闻言,似轻笑了一声:“贤伉俪还是那么恩爱。” “夫妻嘛,不就如此。”唐清风瞥了她一眼,慵懒的摸了摸发鬓的孔雀尾羽,“不过说了你也不懂。” “我不懂?”玉微瑕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这些年,她一直在俗世中流浪,自问见过不少对情侣,也旁观过生离死别的沉浮与挣扎,为何唐清风说她不懂。 “别用这种……小奶猫的神情看着我啊。” 唐清风看着她长长的睫羽,突然有种手痒痒的感觉,她伸出手指快速的在她眼睑上摸了摸,几乎是同时,一道暗芒逼近她的额间。 仰后躲了过去,唐清风皮笑肉不笑的对君不离说,“占有欲强大的变/态最讨厌了。” 君不离笑得一脸如沐春风,只是一双黑眸之中闪烁着杀意。 果然还是把这个女人的手给剁了吧,免得她总是去碰触不属于她的东西。 “为什么说我不懂?”对于这个答案,玉微瑕意外的坚持。 唐清风苦笑道:“该怎么说呢……大约是你的理智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 “理智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唐清风慢条斯理地道:“就如你旁观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冷眼看着那些痴男怨女挣扎起伏,却始终不会如他们一般喜怒嗔痴,甚至愿意为彼此奉献出生命。” “牺牲自己就能让爱人幸福了吗?”玉微瑕静静的听着她的话,漆黑的眼眸之中不见丝毫涟漪,“那只是懦弱者的做法,我永远也不会让自己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唐清风无奈的摊了摊手,叹气道:“所以说啊。” 玉微瑕轻笑两声,茭白如玉的姣美脸庞微仰,露出了衣襟掩映下细滑优美的玉颈,“听起来似乎挺无聊的。” 唐清风深有同感:“确实如此。” 所谓爱的本身,原本就是愚蠢而孤注一掷的。 …… 送走了唐清风,玉微瑕转身回屋。 君不离跟在她身旁,难得的沉默寡言了起来。 玉微瑕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在想什么?” “玉儿不妨猜上一猜?”君不离嘴角上扬出一抹诱惑的笑意,故意靠在她耳边,微启弧度优美的薄唇,半阖眼眸,呵气如兰。 “不猜。”玉微瑕十分无情的拒绝了他的勾/引。 “……”君不离顿时摆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样,芙蓉泣露、欲语还羞的神情看的玉微瑕浑身一颤,直至被她狠狠拧住了腰间的一块肉方才收敛了些许。 “其实我是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叙旧?闲谈?亦或者是别有所图……”沉静下来思考的他仿佛凌云巅顶上那一抹澄静的悠云,飘渺不可捉摸。 玉微瑕停下脚步来等他。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是那由光城的少城主,如今两厢敌对,我怕唐清风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来。”他有些苦恼的搔了搔脸颊。 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人分辨不出她的喜怒,良久才听玉微瑕淡淡的道:“知道了。” 君不离无声的笑了一下,揽住了她的肩膀。 就继续这样下去吧,不要唐清风,不要裘泽,不要沧澜门,她只需要他就够了。 第49章 一晃半月有余,大抵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住着比较习惯,玉微瑕在君不离一天三顿偶尔夜宵的喂食之下,竟隐隐丰腴了些许,好在她原本就偏瘦,两相抵消之下,只教旁人觉得她越发的姿容绝丽、明眸流盼。 唐清风每每打趣她被爱情滋润得甚是娇嫩,都被她有意无意的扯开了话题,许是还未恢复记忆,玉微瑕对唐清风始终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自是不愿在生人面前谈论自己的私事。好在唐清风也是惯会察言观色的,知她不喜,也就点到为止,并不过分深究。 中途裘泽陪爱妻来过三四次,不过他如今暂代掌门之职,远非以往的不问世事、清闲悠然可比,甫一寒暄了几句,便被人请了回去。 闲暇无事,玉微瑕也就在书房翻找些以往批注过的剑谱,打发时光。 适逢秋夕月圆,原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无奈如今战事吃紧,门中大半弟子都赴往前线,自然也无人有兴致装点一二。 一早便教底下的童子给裘泽送去了几枚君不离亲手制作的月饼,玉微瑕同往日一般看书习剑,待用过晚膳,又被君不离缠着陪他坐在屋檐上赏了半天的月光。许是乏了,她难得的出声赶人。好容易盼到和佳人花前月下的时候,君不离自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腆着脸直到等她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之后,方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越发深沉。 床上原本双眸紧闭的女子倏地睁开了眼,她用没有多少感情起伏,就像波澜不起的死水一样的视线静静注视着水湖绿的窗帘,直到月光透过轩窗落进她的房内,她才低叹一声,用力的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清明。 悄无声息的穿戴好衣服,她掀开床头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将拇指按在了暴露出来的一个凹槽里,很快一阵如水纹般细微的波动出现在墙面上,以凹槽为中心逐渐向周围蔓延扩散,撑出了一道半人高的弧形光圈,玉微瑕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在她的身影隐没在光影中的一瞬间,被卷起的山水画失去了支撑它的外力,“啪啦”一声落回了墙面上。 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1 静。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玉微瑕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身子,她用脚尖捻了捻脚下松软的泥土,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静谧的洞口。 这里似乎是一处隐藏在幽谷中的洞穴,周围灌木丛生,巨石林立,若没有指引,旁人是万万发现不了这里的。 那一日她重回上清宫,踏入房门的一刹那,她身上的禁制似是触动了里面的结界,有一个声音——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告诉她,在中秋那晚通过卧房内的咒术前往一处地方,那里会有她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上被人设置了禁制,不但锁住了她的前尘过往,还桎梏着她所有的修为。这些日子,她翻遍了书房里所有的书籍,终于可以确定—— 她身上的这道禁制,是她自己的手笔。 能在高手环绕的上清宫中提前布置好了这么一出大戏,并施下了只有她一人能使用的传送咒术,除了五十年前的自己,玉微瑕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五十年前的那个玉微瑕,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站在洞穴前的石基之上,身立如碑,仙姿玉色的容颜霜露般清泠,仰头负手而立,周身萦绕着一种铅华弗御的凉薄。 良久,那紧抿的薄唇放松了原本寒鹜而冷漠的弧度,缓缓上扬。 很有趣啊。 …… 听到隔壁屋内异动的时候,君不离就惊醒了。 他的心中陡然浮出一丝不可抑止的惊慌,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再一次失去她。本着那股不安作祟,他几乎是瞬移着到了玉微瑕的卧房内。 曳地的薄纱帘幔交叠掩映,遮盖住了里面曼妙的身影,他放轻了脚步逐渐靠近。 大手拽住床帘的一角,慢慢掀开,露出了空无一人的床榻。 铺天盖地的恐慌就在一瞬间笼罩着他。 “玉儿?”君不离几乎是神经质的一遍遍喊着玉微瑕的名字,不死心的将屋内、院子皆是找了一遍,他失魂落魄的在守夜童子的询问声中冲出了上清宫。 不要……不要再一次留下他一个人…… 裘泽抱着唐清风睡得正沉,忽听得门前传来一声惊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卧室的房门便被整个踢散开来。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裘泽穿着中衣坐在床沿,面色不虞的望向一脸寒霜朝自己逼近的君不离。 “擅闯我迷雾峰,是……你好大的胆子!” 原本想诘问他一番夜闯长辈寝居是谁教他的礼数,裘泽心念疾转,若这般说了岂不是将他那位小师妹也给骂了进去?当下便连忙换了个说辞。 门口跪着一名身穿明黄衣衫的炼丹小童不住磕头请罪,方才他路过师父门前,倏见一男子直冲屋内,他吓得一声惊呼,连忙去拦,却是阻挡不及,直接被君不离踢开了房门。 “明鑫,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是,师父。”炼丹小童犹豫的看了看君不离,直到看到裘泽朝他点了点头,方才退下了。 唐清风之前做的是杀手的行当,警戒心自然不会低至屋中有人还不知,她在裘泽身后穿好了外裳方才不慌不忙的站到了他身边,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不出喜怒的望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此刻的君不离,发髻垂散,衣衫零落,两鬓的墨发因为汗湿杂乱的粘在精致的侧脸之上,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的文质彬彬、运筹帷幄? 她了然的眯起双眼:“玉儿怎么了?” 君不离踉跄着上前几步,低沉的轻笑仿佛死亡的丧钟,一下一下敲击在众人的心上,他的眼中漆黑一片,似乎酝酿着扭曲至极的黑色风暴,冷漠而寡绝。 “把玉儿还给我!” 裘泽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冷笑道:“可笑,小师妹自是在她的寝宫安歇,你若要发疯也请看清楚时间地点,何以夜半至我迷雾峰撒泼?” 唐清风却是比他冷静一些,她蹙起一双细长的柳眉:“她不见了?” “我会找到她的。”君不离朝着两人缓缓靠近,眼底压抑着深深的偏执和黑暗。 这回连裘泽也察觉到不对了,“小师妹她……”他顿了顿,高声叫来守院的门童,“全山戒严,所有人务必找到玉长老!” “其实我此次过来是想问裘师伯借一样东西呢。”君不离一手抵在薄薄的唇瓣上,笑得病态而又森冷:“还请裘师伯千万不要推辞。” “什么?”裘泽一愣。 诡异的笑声,伴随着君不离手中一闪而过的锋刃,显得无比狰狞。 “就是裘师伯的命!” “住手!” 比起不擅武事的裘泽,唐清风的反应要快上许多,她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素手一挥,三枚飞燕镖直朝君不离面门而去,说时迟那时快男人一个箭步踢在了桌子上,身体凌空而起,翻身落在了裘泽的身后。 下一秒,冰凉的匕首紧紧的贴在了裘泽的咽喉之上。 “你疯了!” 唐清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君不离低低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手下微微一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散而出。 “还请清姬大人不要轻举妄动哦,不然我受了惊吓是小,不小心手抖割破了裘师伯的脖子可就不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唐清风噏动着红唇,又惊又怒。 “我说了,我只想要玉儿回到我身边。” “我可以对天起誓,玉儿失踪一事与我们无关。” “无关?”君不离勾唇一笑,嘴角的弧度秀颀完美,却没有任何人敢去欣赏,因为这种美,是包含着绝望与疯狂的,“这里是上五宗之一的沧澜门,若是有人强行带走了玉儿,那是裘师伯身为代掌门的失责,想必令师紫阳真人很乐意把玉儿找回来换师伯你的命吧。” 他停顿了片刻,眼底倏地似覆了一层冰,“若是玉儿自己离开了,我就不信,她可以狠下心来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位二师兄命陨至此!” “这么算倒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裘泽冷笑道,“等玉儿找回来了,然后呢?凭你如今所作所为,就这么自信小师妹会在沧澜门和你之间选择你?” “我才不在乎这些无聊的事!”君不离嘶哑着声音,目光比他的更冷,“只要她能在我身边就好,哪怕天地翻覆、分合瞬息,她——都会是我的!” 话音未落,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如旱地平雷,携着一股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 屋内的三人只觉得脚下一震,几乎站立不住,唐清风一个踉跄,趁着君不离愣神之际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你没事吧夫君。” “无妨,媳妇儿小心脚下!”裘泽一把搂过自己的爱妻,手指掐了几掐,脸色不由一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2 变,“是灵幽谷。” 唐清风虽然不是沧澜门人,但毕竟随着裘泽在此生活了许久,自然知道这灵幽谷是靠近上清宫的一处荒谷,以瘴气著称,平时渺无人迹,唯有门中弟子历练之时才会偶尔踏足。而这不起眼的一处,却是沧澜门护山灵阵阵眼所在,一旦被破除,整座主峰都将失去灵气的涵养,化作荒土一片。 “玉、玉儿?”君不离眼底尚余一丝茫然与无措,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击中了心脏。 这是玉儿的气息,不会错的!他召唤出本命灵器慕玉,御剑而去,只留下一对惊疑不定的夫妻站在了化作废墟的院子之中。 此时的灵幽谷中,被外泄的灵气滋养着,驱散了原本的雾瘴之后的泥土逐渐从猩红化作了淡淡的土黄,远远望去,仿佛被一层薄如粉质的淡黄色光芒笼罩着,几乎在一瞬间,种子落地发芽开花,整座孤零零的荒谷迎来了百花绽放的盛景。 君不离踏在飞剑之上,怔怔的注视着光圈中那道逐渐突显出来的身影,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终于,玉微瑕噙着淡淡的笑意,站在了他的眼前。 “玉儿……”他听到自己沙哑低沉的呼唤。 “不离。”她伸出手将他散落的碎发塞回耳后,动作轻柔带着从未有过的脉脉温情,然而下一句却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温度。 她说—— “不离,我全都想起来了。” 第50章 人都是贪心的生物。 一旦尝试过情爱的滋味,便再也不想回到原本同她师徒相称的时候。 君不离原本就不甚健康的肤色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他虽勉力装得若无其事,但微微轻颤的身躯还是忠诚的泄露了他的真实感受。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人最为懂他,莫过于同他相守多年的玉微瑕了,只一眼,她便知晓他在不安些什么。 “不离,”她低叹了一口气,主动伸手拥住了他,“你放心。” 君不离听了她的话后微怔一下,修长的手指顺着她乌黑柔顺的发梢一路向下,直至停在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之上,然后,用力拥住。 他向来不是一个患得患失、顾影自怜的人,但在同玉微瑕的这份的感情上,许是他输的太过彻底,早就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筹码与尊严。 “玉儿……”一开口,君不离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不像话,他垂下眼帘,细致而轻柔的抚过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我很高兴。”很高兴她在向他承诺,很高兴她凉薄如水的眸中——终于有了他的痕迹。 玉微瑕听了他那从大悲至大喜情绪起伏之下竟带着一丝明显颤音的话,心底似簇了一团火苗,她也不知道这团火在燃烧些什么,这是她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虽未曾有那传闻中毁天灭地的骚动,却不可避免的让她的心湖被搅乱了。 一时之间,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正是印证了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师妹!”裘泽匆忙赶来的时候,恰是遇上了这份温馨的场面,然他此时此刻已无心思去欣赏玉微瑕这颗“万年铁树开花”的奇景,神色眉态之间只余下无尽的焦急与不安。 “灵幽谷尚好?”瞧着谷中的景象,他心中已有了不详的预感,只是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玉微瑕。 玉微瑕轻轻推开君不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朝裘泽走了过去,“阵眼已破。” 这四个字一出,裘泽的身体不由得晃了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好在他身后的唐清风见势不对,及时扶稳了裘泽。 良久,方听得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何人所为?” “谢昀。”玉微瑕很老实的回答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谢昀算是让她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偏是玉微瑕又无法理直气壮的去找她的麻烦,只因这一次最大的受益者恰是玉微瑕她自己。 话还需从五十年前焱教一战说起,表面上已是穷途末路的她被宿夜魔君所创,幸得最后一刻如她所料,在将心头之血染上天行决下册之后,已经成功合并了上下两册并让天行决认主的她,被法则所保护起来。虽只有一瞬间的阻挡,却让她得以喘息之机,利用之前便已准备好的时空灵器传送至了灵幽谷,盖因此处是护山灵阵阵眼所在,可借她万千灵气得以调动时空之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玉微瑕身怀无上心诀,怎会不惹人眼热,是以她设下此局,除却她确有夺宝之意,更多是想借助宿夜魔君之手,证实她“已死”的传闻,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平白得了这五十余年的清闲?彼时玉微瑕在上清宫中设下只有她一人能触发的结界以及山水画像下的传送阵法之后,又回到这灵幽谷中封印了自己的元神,独自漂泊在外看尽俗世爱恨嗔痴,领悟所谓红尘之道,却不想一切早已被谢昀看穿,她在自己走后在灵幽谷中布下转灵天魔阵,用阵眼中源源不断的灵气日复一日的滋养着玉微瑕的元神,因为她并未直接破坏阵眼,是以五十多年过去,从未有人察觉到不对,直至今日玉微瑕元神归位,早已虚弱不堪的阵眼就此毁于一旦。 饶是将谢昀引为知己的玉微瑕,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若说谢昀没做好事,好处却是真真实实、不折不扣的到了她玉微瑕手中,不但得以突破化神,还借着这灵气的滋养直接进入了后期的境界,可若是说她没做坏事,沧澜门的护山灵阵确实因谢昀而毁,甚至由于失去了护山灵阵的庇佑,这片曾经风景如画、灵气四溢的土地即将化作一片荒芜。 想到此,玉微瑕眼神略为复杂的瞥向裘泽,“烦请师兄传告师父一声,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早作打算。” 唐清风柳眉一蹙,“你要走?” “确实。”玉微瑕长叹一声,“此事归根到底,是因我和谢昀而起,我有几个疑惑必须向她亲自求证一番,方可安心。” 唐清风迟疑道:“可如今谢昀远在那由光城之中,四周群魔环绕,你……” “清风姐姐毋须担心。”玉微瑕微微一笑,一双极具神采的眸子里泛起一缕独属于她的傲气来。 “你既下定了决心,我等也不好再多劝,在外且小心为上。”闻言,唐清风眼神微微闪烁,像是湖光潋滟,惊碎了荷叶上的露珠,折射出千丝万道的光影熠熠。 “承你吉言。”玉微瑕笑着点点头,转向一旁的裘泽,“师兄,烦你休书几封,送往其余四宗,谢昀既使计破坏了沧澜门的护山灵阵,未尝不会对别派再下毒手。” “她安敢如此?”裘泽面上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心中却已然信了玉微瑕所言。 数百年的同门之谊化为烟云尘埃,四师妹,终究选择了同他们截然相反的一条道路。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3 “二师兄……”玉微瑕知裘泽看似性格高傲孤僻,却是最为心软之人,面对谢昀的种种背叛,受伤最重的,除却一贯同谢昀交好的陆子涵,便是这位面冷心热的二师兄。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 比起氛围相对自由热闹一些的天音城,由光城冷寂的如同一爿毫无人息的坟墓,还未至入夜,便由内而外的流露出一种阴暗、腐朽的枯败气息来。 除了城墙上照例巡逻的守卫,整座城似笼罩在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之中,不见丝毫的生气。 月斜西沉,不知何时,精致的小轩窗上倒映出一道黑色的孤影。 “既然到了,就进来坐坐吧。”谢昀盘坐在案牍前批改着手中的文书,头也不抬的道。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又被静静的阖上。 谢昀无声的笑了一下,“怎么,不让你那位情郎也进来喝杯清茶?” 玉微瑕在她面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香茗,凑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了一抹同谢昀一模一样的笑容。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一味腻着多无趣呀。”她笑着整理了下丝毫不见凌乱的袖子,“况且你我两女子之间的闲谈,他在场也不甚合适。” 说话间,谢昀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随手将手中的狼毫放在了一旁的笔架上,她两手捏起薄如蝉翼的宣纸,上下看了一遍,方才不慌不忙的压在了纸镇之下。 “仔细一算,我俩已经有五十余年未曾见过了。” 在旁人看来,谢昀这话似有一个明显的漏洞,不久之前正邪大战玉微瑕就曾跟在紫阳真人身边见了她一面,满打满算不过数月未见罢了。 玉微瑕知她所指,顺着谢昀的话道,“你还是如此心高气傲,甚好,甚好。” 先前玉微瑕失去记忆借住在诸葛氏的领土上的时候,谢昀有无数次机会来见她,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来。忙碌不过是谢昀的一个借口,最终的答案只是她不想见到她罢了。 玉微瑕是谢昀一辈子的知己,亦是一辈子的棋逢对手,失去了记忆,修为,甚至是所有抱负的玉微瑕在谢昀眼里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既无法成为她的对手,也非相濡以沫的朋友,自然没有资格见上她一面。直至玉微瑕元神归位,一切才算是回到了正轨。 “你不也是如此?”谢昀带着些许挑衅的望了她一眼。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阿昀。”玉微瑕摩挲着水润的薄唇,若有所思的问道:“玉陵呢?” “死了。”谢昀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骗我?”玉微瑕略带嫌弃的挥了挥手。 “呵。”谢昀眼神一勾,“现在在沈骊那。” 玉微瑕一愣,“我原以为是宿夜魔君。” “说的倒也不错,之前确实在。”谢昀讽刺的挑起眉毛,“齐玉陵是纯阴之体,宿夜那老东西把她当作了鼎炉,不过后来又被沈骊要过去了。” 玉微瑕轻轻的“哦”了一声,仿佛对于父子俩共用一女并没有什么意外,亦或是爱徒遭遇不测后的愤怒,只有谢昀知道,这个女人心中已然起了杀机。 “她现在在哪?” “如今的局势,你暂时还不能带走她,若是你信我的话,我一定会让她活着回来。” 只是活着,其余的她就不会保证了。 玉微瑕沉默了片刻,“我信你。”她似嘲弄地注视着空气一处,摇摇头,“我真不是一个好师父啊。” “确实如此。”谢昀点点头。 玉微瑕失笑:“难道你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 “你需要安慰?”谢昀表现的比她还要惊诧。 “你伤了我的心,所以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玉微瑕有些耍无赖的道。 谢昀似真似假的瞪了她一眼,“说吧。”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元神在灵幽谷的?” 闻言,谢昀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古怪的神情,“说到这个,还当真要感谢你那位好徒弟。” 玉微瑕很快明白过来:“齐玉陵?” “你怎么不猜是君不离?”谢昀忽闪着一双黑瞳,不过她也并不想得到玉微瑕的回答,接着道:“齐玉陵此人,心机不深,手段倒是够狠,她同她那太子哥哥齐楷之设计想要陷害君不离,不想一切准备就绪,等回来的却是你重伤失踪的消息,她一怒之下一剑刺伤了君不离,陷害的手段也没来得及用上。我先前看她行踪可疑,派人跟在她身后偷偷去看过,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发现了你元神的踪迹。” “她想陷害不离什么?”玉微瑕蹙眉道。 “破坏护山灵阵。” 话音未落,玉微瑕的脸色突然一黑,身上带着凌冽的煞气。 这条罪责,足以致人死地,身败名裂。 “齐玉陵一个普通弟子,为何会知道护山灵阵所在?” “谁晓得,许是陆师姐太过钟爱她那位入室弟子齐楷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也未可知啊。” “齐玉陵纯阴之体的事情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玉微瑕倏地抬起了头,“甚或是你故意利用了沈骊被司徒郃背叛了之后的愤怒心理让他主动沾了齐玉陵?” 谢昀但笑不语。 玉微瑕知她默认了,眸中情绪渐退,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她摇头叹道:“我终究不如你心狠。” “玉儿错了,是司徒郃自己选择背叛沈骊的,也是沈骊为了变得更加强大而选择碰齐玉陵的,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同我毫无关系。”谢昀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况且比起心狠,我万万不及玉儿十之一二啊。” 第51章 或许旁人尚且不知何为红尘之道,将玉微瑕引为多年知己的谢昀还会不清楚吗? 红尘之道,破而后立,先入红尘,方出其间。 这十六字的重点在于最后四字,若是做不到“出尘”,前面再多的铺垫也是于事无补。换而言之,玉微瑕想要成就大道,飞升天外,注定将要抛弃了她所爱之人。 她一贯不喜欢君不离,自然也不会好心的去提醒他,甚至在其中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不代表,她不懂玉微瑕的算计。 当年,诸葛沅虽算出了玉微瑕五行有缺、情爱寡淡,却不愿泄露天机,即便在紫阳真人的再三追问之下依旧含糊其辞,而在其指点下的玉微瑕发现自己劫数将近,佯装偶然之下带回了孤身一人的君不离。虽说参情悟道,但诸葛沅并未点破究竟是师徒之情还是男女之爱,从未考虑过情爱的玉微瑕自然误以为是师徒之间的羁绊,心无旁骛的抚养君不离长大。直至焱教一战,两人危在旦夕,君不离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爱意才让玉微瑕恍然自己全然弄错了方向,心念急转之下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4 遂与他定下相守的约定。后来千钧一发之际,玉微瑕利用契约的空子逃出生天,悄无声息的回到沧澜门布置好一切,最终决定封印自己的元神。 原因无他,只因玉微瑕知道,高高在上的“玉八师叔”永远不可能真正爱上一个人,她所接受的教育、所塑形的性格已经牢牢镌刻在她的骨血之中,唯有当她忘记了前尘过往,重新成为一张可以由人涂抹的白纸的时候,她才有可能交付出她的真心。 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面对谢昀嘲讽的话语,玉微瑕抬起头,恰好对上那双饱含着复杂神色的眼眸,静凝如杵地坐了许久,微微半阖了眼眸。 她那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谢昀的眼睛,略带唯恐天下不乱的凉意笑声低低回荡在两人之间。 “我真的很想知道啊,在飞升和爱情之间,你究竟会选择哪一个?” 玉微瑕托腮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云淡风轻,好似刚才的问题只是问她有无用了晚膳,而非让她在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之间选择一样。 “我也……”她稍稍停顿了片刻,“不知道啊。” 玉微瑕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接近破晓,一缕日光破开厚重的云层照射在屋檐之上,君不离笑眯眯的迎上来,十指紧扣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久等了。” “玉儿不用歉疚,我方才去见了见了一些朋友,他们都曾是宿冽魔君麾下,心中并不满意宿夜那老魔头将由光城弄成如今乌烟瘴气的境地,届时无论玉儿想要做什么,都可由他们接应。” 玉微瑕的心中涌出一丝感动,她想起方才谢昀问过她的问题,发现自己的心中其实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坚定,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直在动摇着她的信念。 优柔寡断的……感情吗? 她回望了身后的轩窗一眼,仿佛能透过那薄薄的一层纸看到谢昀的脸。 “怎么了?”君不离敏锐的察觉到玉微瑕心境的不对。 “无妨,只是在想一些我还并不非常擅长的事情罢了。”玉微瑕的语气略有些轻嘲。 君不离并没有多想,顺势揽住了玉微瑕的纤腰,“玉儿那么聪明,早晚能参透的。” 玉微瑕目光一动,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五日之后,混元天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降临了。 不出玉微瑕的所料,上五宗其余五派的护山灵阵无一例外的出了茬子。 也不知道谢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夕之间,凡是在正派之中排得上号的门派,灵气骤然枯竭,曾经的山清水秀化作了一片齑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亡了。 理所应当,这笔债被安在了由光城头上。 ——或者说,是它的□□者宿夜魔君身上。 由光城势大,不少立场不甚坚定的小门派一直在两方之间摇摆,最好是等到两败俱伤,好便宜了他们。谢昀这一出,直接毁了对方安身立命的根本,等于是逼着这些墙头草站到了对立面,就长远来看,并不有利于她到时候的统一。 是的,这一场正邪之争,玉微瑕已然看破了最后的结局,无论如何,失去了护山灵阵庇佑的诸位门派,犹如被蒙蔽了双眼的猛虎,虽还有一战之力,终究避免不了后继无力的结果。谢昀的目的,是在逼迫天音城尽早决战啊。 “玉儿,小心风大。” 一双大手带着温度慢慢抚上她的肩头,披上了一件绣着翠竹的银灰色斗篷,玉微瑕从自己的思绪中苏醒过来,扭过头给了君不离一个微笑。 “多谢。” 说罢,她望着百丈之外的战场,两方泾渭分明犹如一黑一白两条地平线陈兵在阖仙山下,战旗猎猎,连绵数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不离,你对这次决战有何看法?” “一丘之貉罢了,谁胜谁负我都不意外,不过……”君不离从她的头顶捡下一片被吹落的叶子,温柔的道,“我倒是对玉儿的立场很是好奇。” 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对沧澜门的羁绊了,即便是冷清如她,也始终有着一个想要好好守护着的地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对她袖手旁观的态度感到疑惑。 谢昀……不,是玉儿,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我的立场,自然是中立。”玉微瑕的视线从远处收回,薄唇抿起。 “既然玉儿不想趟这趟浑水,我们不如换个地方,这里虽然离主战场有数百丈之远,等下开打起来仍不免波及到。” “不了,这里就正好。”玉微瑕垂下眼眸,嘴角却有了上扬的弧度。 两人说话间,场上的形势又变。 天音城为首的自然是天下池的掌门李肃然,他同这些魔修们有杀子之恨,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宿夜魔头,你出来!”他声色俱厉,周身狂暴之气翻涌。 “兀那老匹夫,魔君大人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出乎意料的,由光城那里出列的不是宿夜魔君,亦不是谢昀、沈骊两位继承人,而是一个身材妖娆、红衣婆娑的白发女子。 “放肆,你胆敢和总盟主这么说话!”李肃然还没开口,他身旁的烈阳居掌门祁阳子直接骂了回去,只是他加重了“盟主”二字的读音,再配上眼中的不屑,刹那间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君不离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些人大敌在前,居然还想着怎么挤兑盟友,真的是……” 他虽没有说完,但玉微瑕懂得他的意思。 “不过,”君不离的语气突然变得欢快起来,透着一丝的幸灾乐祸,“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不妨再多些,也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说完他才意识到身旁的这位佳人是一位根正苗红的正派弟子,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望向玉微瑕。 玉微瑕并没有在意他的失礼,她低喃着,一双浩淼如虚空的墨瞳澄清而通透。 “腐朽与新生……” 君不离耳尖一动,一丝不详的预感突然在心头弥漫。 “本座是绝命宫宫主息玥,奉魔君大人之旨,将尔等杀无赦!”那白发女子理都没有理祁阳子,下巴微扬,美丽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傲气。 “绝命宫?”李肃然不由得脸色一变。 魔门三大势力,绝命宫、允门还有焱教。 绝命宫虽碍于司徒郃为宿夜魔君心腹而被焱教抢去了魔门之首的称号,却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货色,它的宫主息玥,是宿夜魔君之下第一人,修为犹在司徒郃之上。 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些“老祖宗”们出手,他怕是轻易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好在…… 李肃然飞快的望了一下身后,因看到强敌而忐忑起来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各大门派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5 真正的底蕴自然不敢再藏着掖着,可以说,除非由光城这边有突破洞虚成就化神的大能,根本无法同那几位进入洞虚后期数百万年的“老祖宗”们相媲美。 “少废话,让宿夜那老魔头出来领死!”李肃然的眼中迸出一抹杀气,他一贯高高在上惯了,怎由得有人如此羞辱他? “哼。”息玥却是冷笑了一声,素手一招,“上!” 顿时,两方的大能、精英们混战起来,不同于上一次的交锋,因为彼此真正底蕴的加入,局势变得更为凶险起来。 “玉儿,我们?” “再等一会。”玉微瑕沉着眉眼,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好。”君不离一向是对玉微瑕有求必应的,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惹她不高兴,温和的笑了笑。 大抵是破釜沉舟了,一时之间天音城的人竟占了上风,直到一缕可怕到仿佛要劈开天际的威压从不远处铺天盖地而来。 刹那间,整个天空都化为了血腥的红,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化作巨掌将群山掀翻,沿着山脉下陷,直至变成了深不可见的裂谷。一时不察,不少在地面上的人惨叫着跌了下去,然而灾难并没有结束,那缝隙犹如密密麻麻的蛛网,快速的扩散开来,竟让人觉得有一种天翻地覆的灭世之兆来。 “不好,有人即将突破洞虚,九天雷劫将至!” 许是活得久了,自然也就见多识广了起来,天下池一位洞虚后期的老者不敢置信的喊道。 紫阳真人的一双剑眉紧锁,他快速穿梭在人群之中,将沧澜门或是孔雀谷的弟子收入自己的袖中,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拼命远离着战场奔逃而去。 “紫阳,你个懦夫!” 听闻身后愤怒的叫喊,紫阳真人头都不回,逃得速度越发的快了些。 “看样子竟被那宿夜魔头寻得了化神的机缘。” 烈阳居的一位中年男人同天下池的老者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贪婪。 他们已经停滞在洞虚后期几百万年了,大限将近,若是再寻不得机缘,便注定要化为一撮尘土。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结局,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如果能盗得这一次机缘……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化作一道流光朝由光城的方向掠去。 “怪不得宿夜魔君不曾出现,原来是即将化神。”面对此情此景,君不离亦不免有些惊诧。 “时辰到了。”身旁的玉微瑕用喟叹的语调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还未等君不离反应过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离,你留在这里,听话。” 说罢,玉微瑕的身影已在百步开外,很快消失不见。 君不离面色一变。 虽然知道玉儿的修为已到了洞虚后期,但是那可是九天雷劫啊,它的存在,终结了多少法力高强的大能,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山,阻挡在通往神界的门口。 不假思索,他追随着玉微瑕而去。 只是下一秒,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 “让开!”君不离眼睛通红压抑着满腔的杀气,望向那黄衣翩跹的女子。 “如果不是受她所托,我完全不介意你去找死。”谢昀淡淡的道。 “玉儿她和你说什么了?”君不离咬牙切齿。 谢昀意到他眼中的冰冷与不耐烦,嘴角朝下一撇:“总之她让你跟我走,她不会有事的。” “……”回应她的是君不离长久的沉默。 “怎么,不相信她?”谢昀用嘲讽的语调说道,“原来你对玉儿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是白瞎了她愿意和你在一起,还是说,你就这么无私伟大,等着你死了,好成全玉儿和别人终成眷属?” 对视了良久,君不离颓然的阖上眼眸,“我跟你去。” 第52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玉微瑕循着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一路跟了上去,她的速度极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个青灰色的巨大方形祭坛就出现在眼帘之中。 它的四角分别伫立着一樽用灵石做成的石柱,直冲天际,不时有细微的电流沿着柱身蜿蜒而下,湮没在脚下的土地之中。数十条胳膊粗细的黑色玄铁链子将四周串联起来,远远望过去,像极了演武时的擂台。 玉微瑕不动声色观察着周遭的时候,天下池同烈阳居的那两位高手也到了,都是识货的人,自然不会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风雷柱?宿夜这老魔头倒是准备的极为妥当啊!” “啧啧,是想要用这种取巧的方式分摊掉九天雷劫的威力么,兀那老贼,真是刁钻。”一人道。 另一人冷笑了两声:“你别看他尽做些腌渍事情,天眼岂是好蒙蔽的,指不定倒时为谁做嫁衣呢。” 经过玉微瑕身边的时候,两人就如同旁若无人一般走了过去,连一个眼角都没分给她。 被无视的如此彻底,玉微瑕反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甫从战场上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身上布下了她的本命灵技九重幻境,虽然之前谢昀再三保证旁人看不出她的伪装,玉微瑕仍不免心中存疑,毕竟许多灵技皆是相生相克,尤其是在修为相差无几的情况下。 如今看来,即便同为洞虚后期的高手,能看破九重幻境的依旧寥寥无几。 当真是天也助她。 玉微瑕望着两人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勾起了唇角,她抬头看了下天空,比起方才的猩红,越靠近祭坛的地方便显露出一种压抑的黑,须臾之间,偌大的空洞之中酝酿起一个巨大的漩涡,灰白的流云不断被吸卷入内,伴随着那未知的轰鸣之声,遮天蔽日。 祭坛的中央,端坐着宿夜魔君,只是短短几月未见,他一头乌发已然化作了枯槁的骨白色,裸/露出来的肤色呈现出一种极度不自然的苍白,原本俊美的脸庞深陷下去,皮肤紧绷在骨架之外,仿佛被绷紧了的鼓面,可怖又森然,唯独额间一缕诡异的红色烙印仿佛是他周遭唯一的色彩。 当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时候,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一个活人,而这样的宿夜魔君,自然也就失去了威慑旁人的外表。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宿夜魔君,由光之主吧?” “嗬,你可别瞎说,由光之主分明是宿冽魔君,哪里轮得到他这种货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奚落的正起劲,突然一道杀气落在两人之间,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自然不会把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 几招过后,那人闷哼一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去。 沈骊擦了一把嘴角流下的血丝,原本就惨白的犹如死人的俊脸更加没有一丝血色,即便如此,他依旧挡在宿夜魔君面前。 “从此处滚开!” “原来也是个洞虚级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6 别的朋友。”天下池的老者阴恻恻的道,“可惜了,你只是初初突破,比起我们,你实在是差得远了。”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他抓起来,毕竟是由光城的少主大人,等会宿夜老魔头清醒了,我们也好拿他儿子同他做笔交易。” “父亲的大业,岂是我可以等同的,我劝尔等休要痴心妄想!”沈骊冷笑道。 几声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传来,烈阳居的中年男人眯着一双鹰目,语气寡毒讽刺:“少主大人好孝顺,即便遇上这么个不顾儿子性命的爹,依旧对他不离不弃啊。” 另一人接话道:“何必呢,同我们合作,待我俩成就化神,便扶持你成为由光城真正的主人,届时,你再不必受你父亲的掌控!” 沈骊却是呵笑了一声,指甲刺破额间同宿夜魔君一模一样的一缕红色烙印,刹那间一股淡淡的血色笼罩在他的周围,直至隐入他的皮肤之中。与此同时,他五指成爪,直指老者的咽喉。 玉微瑕在一旁旁观着,她的目光略有略无的从宿夜魔君同沈骊的额头上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湮没在她的眼底。 司狱诀一旦练至第七层,变会出现一道血之烙印,可以透支生命向魔神借取力量。宿夜的这道她不是很清楚,沈骊的她却是心知肚明。 若不是齐玉陵的纯阴之体滋养,沈骊凭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洞虚? 都是些该死的人…… 思索间,场上形势又变,虽然沈骊动用了血之烙印,但毕竟在修为上差了两人太多,再加上以一敌二,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 一个疏忽,沈骊被老者击中心脉,身体腾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地面之上,翻身吐出一口血沫。 “不许……动父亲……” 他半爬半跌的挡在了宿夜魔君面前,凶狠的眼神像极了孤注一掷的野狼。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抚上了沈骊的头顶。 他回过头,惊喜道:“父亲。” 不知何时,宿夜魔君已然睁开了眼睛,他半眯着眼睛望着沈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儿很好,真的在为父醒来之前挡住了这些蝼蚁,现在……”他微微一笑,“我儿可以休息了。” 沈骊的笑容倏地僵住,一缕缕血迹突然从他的头顶流下,就在那一瞬间,宿夜魔君的手指穿破了他的头颅,击碎了他所有的意识。 很快,沈骊化作了一道血雾,没入了宿夜魔君的身体内。 饶是其余两人心性坚韧,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还是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法,就好像、好像是宿夜魔君把沈骊变成了他的花肥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首次对自己的贸然前来产生了一丝悔意。 许是看出了两人的退意,宿夜魔君低低的笑了:“原来是客,本座怎么敢怠慢贵宾呢。” 伴随着他的话语,整个祭坛突然颤动了起来,原本缠绕在四根石柱上的锁链也开始晃动起来,玉微瑕看了一眼周遭,唇角微微一扬,脚尖一点,稳稳的落在了宿夜魔君身后。 几乎在一瞬间,宿夜魔君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当下按捺住那股莫名的寒意,一道杀气劈向其余两人。 照理说二对一似乎并不在话下,偏偏这祭坛邪门的狠,乌黑的锁链仿佛活了起来,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轰鸣着朝那两人攻击,比起同等修为的高手,明显是这些斩不断、不会累还难缠的锁链更为棘手一些。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相形见绌,终于被宿夜魔君寻了个空档拖过来化作血雾被他吸收掉了。 玉微瑕的眼中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 锁链毕竟是死物,不如活人的灵活,只需防守不攻,引诱着它们在空中缠绕打结,自然就会成为一堆的破铜烂铁,或是像她一样,躲在宿夜的身后,那老魔头总不能控制着锁链把自己也给扎个对穿吧。 愚蠢如斯,活该陨落在这里。 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九天雷劫终于到了,宿夜魔君手一挥,祭坛的四周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幕,将外界彻底隔绝了开来。 神囚之术。 玉微瑕目光兴味趣致的在周遭视巡,之前在深渊之城她可以深刻的领会到了这种禁制的可怕之处,不过…… 她再度抬头望了望几乎没有丝毫亮光的天际,轻懒挑眉,在夜色内,有些懒散,有些危险。 一重雷劫已至,半个山脉粗细的紫黑色电光伴随着震彻天宇的巨响以摧枯拉朽之势缓缓落下。 宿夜魔君站起身来,昂首迎了上去,很快他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滑落一绺鲜血,伴随着浓烈的焦味弥散在空气中。 二重。 三重。 四重 …… 直至到了第八重,宿夜魔君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半块完好的皮肤,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最后一重雷劫如约而临。 他的眼中之中陡然亮起了一丝骇人的光芒,挣扎着最后的力气,他伸出手刺破了额间的红色烙印,脸上的肌肉已经兴奋狰狞的抖动起来。 就算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又如何? 很快、很快他就能成为神灵,成为无所不能、永生不死的存在! 伟大而愚蠢的魔神啊,请借给他永恒的力量!而作为回报,他会把这个肮脏无趣的世界毁灭给他看。 宿夜魔君眼中的兴奋突然在下一秒定格,他不敢置信的望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喉咙因为不甘而发出“嗬嗬”的杂音,然而在刚才雷劫中已经损伤了声带的他却始终无法将自己的诘问表达出来。 玉微瑕现在的状态也十分的不好,她的头发焦黑蜷缩着,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衣衫裸/露出来的地方,布满了一道道灼伤的痕迹,伤口内翻着露出里面已然苍白的骨。 大约是瞧出了他眼中的愤怒,玉微瑕喘着气,嘴里喃喃的道:“你都没发现这是双重雷劫吗?” 祭坛的建造与布置,瞒得过别人,却决计瞒不过大权在握的谢昀,在知道宿夜魔君在四周布下了神囚之术之后,两人就定下了这样一个计划。 先是即将渡劫的玉微瑕利用九重幻境拖延了雷劫到来的时机,一直等到宿夜魔君寻得了化神的机缘,方才撤去了幻境,如此一来,两人渡劫的时机相差无二,甚至在人为的安排之下,玉微瑕比宿夜魔君更为清楚九天雷劫到来的时间。神囚之术乃上古时的禁制,用来关押犯了错的神仙,非死不可出,外人亦不可入,宿夜魔君设下此术,原是想避免有人来打搅他的成神大业,却阴差阳错之下将他同玉微瑕关在了一起,没有被天地规则强行分开。自然,两处雷劫便也汇聚到了一处。毕竟双重雷劫力量太过于庞大,谢昀要这天下,却不想要让整个混元天毁灭殆尽、满目疮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7 痍,有了神囚之术的保护,便可同外界隔离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玉微瑕在暗,宿夜魔君在明,因此在分摊雷劫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将大部分雷劫引向了毫不知情的宿夜魔君,只落得了小部分压力的玉微瑕自然比他更为游刃有余,虽过程中她的九重幻境有好几次都露出了破绽,但被雷劫弄得奄奄一息的宿夜魔君哪里还会注意到?直到最终一层雷劫将至,玉微瑕无力再布下九重幻境,也就在宿夜魔君面前显露了踪迹。 都说知女莫若父,只几个瞬息,宿夜魔君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半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神中带着一种嘲讽的讥冷,直直的视线似要穿透结界望向不知在何处的谢昀。 这个孽种! 当初他就不该对她手下留情,若是在出生时就掐死她,那该多好。 不过,他还没有输,只要他能撑过最后一道雷劫,他就能成为永生的神灵,拥有不死之身,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忤逆他!他要把谢昀这个胆敢背叛他的贱人碎尸万段! 念及此,宿夜魔君脸上的神色越发狰狞了起来,红色的血丝布满了他整个眼白,仿佛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玉微瑕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神情,她敛去了唇边的一缕轻嘲,汇聚起全身的灵力预备抵抗这最后一道雷劫。 胜则为王,败则灰飞烟灭。 而她,从不相信她会输。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落下,玉微瑕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所在了,唯一的知觉只有护住自己的丹田,元神不灭,她便还有一战之力。脚下的祭坛似乎有裂开的趋势,迸溅起来的小石子砸在她的腿上,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刺痛,耳边传来锁链缠动的声音,它们摇晃着,挣扎着,发出如人类一般的尖叫,这一切都如同黑白的影幕一般,以慢动作的形势在她眼前一遍遍的轮转……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电得四肢百骸都不像自己的痛感慢慢消失,玉微瑕脚下踉跄,倚靠在石柱上面大口喘气。 她终于渡过了九天雷劫,成为了沧澜门亘古未有的第一人,然而此时此刻,玉微瑕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平静。 她甚至有闲情逸致的看了眼脚下的宿夜魔君。 他的身躯正在慢慢变淡,那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玉微瑕走过去。 宿夜魔君匍匐在地上,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唯独一双诡谲阴骛的眼睛显露出他无比的不甘。 “你输得不冤,没什么好不甘心的。”玉微瑕淡淡的道,“你可知道,你修炼的司狱诀,从一开始就被她动了手脚。” 虽然玉微瑕没有明说,但宿夜魔君很显然明白这里“她”究竟指的是谁,他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然而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他的身躯包括他所有的意志都化作了一道血雾,弥散在空中。 谢昀的母亲是司狱诀上一任的守护者,因为爱上了宿夜魔君而甘心将司狱诀的上部拱手相让。在察觉到宿夜魔君的虚情假意之后,她将司狱诀的下部交给了她年幼的女儿,自己殉族而亡。无力自保的谢昀将之交给了她的杀母仇人,自己被流放在外,成为了一颗隐藏至深的棋子。 没有人知道,那本司狱诀是谢昀根据母亲交给她的孤本杜撰的,因为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做好准备,向这个世界复仇。 一缕光芒冲破了云层落在了她狼狈的脸上,玉微瑕半靠着石柱,静静在站在那里,不喜不悲。 九层雷劫已破,她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混元天交给谢昀,她很放心。 玉微瑕突然想起了那个身长玉立、眉目如画的青年,她是真的爱过他,但是——放弃了爱情,她会悲伤一时,若是放弃了她一直以来的向往,那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那是她几百年来,从未更改过的信念,是谁也无法代替的所在。 玉微瑕如她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仰头望着空中那道缓缓降落的圣光,淡薄而孤傲的眼眸微敛,比世上任何一件最名贵的宝石更光彩流溢。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不离,我们神界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以及真的是happy ending 番外一 在宿冽魔君二百一十七岁的时候,他遇上了这辈子唯一的劫数。 女子叫做风弦音,是一个正道散修。 人总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却偏偏总想同她“谋”在一起。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的宿冽魔君,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魂不守舍的感觉。 严格来说,他们俩的初遇并不算美好。 彼时,好友韩奇魔尊唯一的爱徒被洞仙派掌门所伤,韩奇魔尊大怒之下决意灭掉洞仙派,他答应了好友前去掠阵,不想却遇到了正在洞仙派做客的风弦音。 一个散修罢了,无门无派,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然而这一次他却被狠狠打脸了。 风弦音不仅在修为上同他平分秋色,于谋略一途更是举世无双,强攻了三日只得了个毫无人息的洞仙派,还被人反过来包围了起来,若不是她不想挑起正邪两道的纷争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或许狂妄不可一世的宿冽魔君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自那以后,他就同她彻底杠上了。 凡是风弦音交好的朋友,无论是散修亦或是门派,他都乐此不疲的上门挑衅。 而她总不会生气,云淡风轻的脸上仿佛永远都不会出现喜怒哀乐的变化,平静得就如同一张早已被雕刻好的面具。 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酸胀,而又满足。 久而久之,两人便熟了。宿冽魔君发觉这个女人虽然一直以正道自诩,实际上却对正邪并没有什么偏好,于她的心中,大约只有那所谓的大道能让她动容了。 真是个冰凉又无趣的人。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控制不住追寻她的脚步。 偶然之间,两人在一处墓穴之中发现了司狱诀的下部,这是极好的功法,可惜适合魔修,理所当然这本书给了宿冽魔君。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风弦音在一条蛟龙的腹中寻到了同为上古残鉴天行诀,虽然并不完整,但对于如今的她却是绰绰有余。 在同她游历天下的第十四个年头,他寻到了司狱诀的上半本,两者终于合二为一。有了完整心法的帮扶,他的修为很快一日千里,也隐隐有了在魔修中独占鳌头的趋势。 风弦音却在此时陷入了瓶颈。 她告别了宿冽魔君,独自在人世间游荡。 一晃四年,这个曾经无数次拨动了他心弦的女人再次出现。 她一身白衣飘然,乌发垂地,于一片灿烂千阳之中向他伸出手—— “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人知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8 道,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百花绽开的声音。 她说,经历过悲欢离合的她再也无法平静下自己的内心,于是决意走上红尘之道,但她不知道这世上何人能让她动心,能让她大彻大悟。 “所以你来找了我?”他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些傲娇,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是啊。”女子噙着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明亮的眸光让他的心跳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你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若是连你也无法令我动心,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 他想他是个傻瓜。 明明是笔交易,他却甘之如饴的栽了进去。 而且,永远也不会后悔。 宿冽魔君和风弦音在他们相识的第十九个年头成亲了。那个时候,他已是魔修中的领袖人物,在妻子的出谋划策之下平定了极西之地百年未曾平息的内战。事实证明,他是个天生的野心家,不过六十余年,就一统千万魔修,将上五宗统帅下的名门正派逐一击破。 掀起正邪之战的第三个年头,他定都由光城。 而幸福,终究是不堪一击的。 风弦音抛弃了宿冽魔君。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红尘之道已经修炼得很好了,好到心如止水,好到即便他苦苦哀求依旧决绝的离开了他。 宿冽魔君毫不犹豫的抛下了由光城,抛下了由他一手奠定的大好局势。临走时,他将合二为一的司狱诀交给了自己的属下谢禾,若有一天她寻到了能带领魔修开疆辟土的好苗子,就将司狱诀交给那个人。 谢禾问他,值吗? 他轻扬嘴角,没有说话。 他的野心,他的尊严,包括他的生命,都不及“风弦音”这三个字的重量。 可是他还是输给了命运。 不久之后,风弦音寻得机缘,引来了九天雷劫,然而她并没有渡劫成功,灰飞烟灭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她无喜无悲的低叹。 “原来我的爱,还不够纯粹。” 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他救回了她最后的一魂,送她转世轮回。 心如枯灰的几百年,宿冽魔君等到了风弦音的第二世,她成为了一个小国公主,美丽善良,万千宠爱,却因只魂魄不全,先天不足,被批命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安排属下褚衍子将小公主送到了沧澜门,看着她渐渐长大。 等到小公主百岁之际,宿冽魔君分裂出自己的一魂留在这人间,其余的魂魄也随她转世。 只是油尽灯枯的他,失去了永驻的样貌和高深的修为,沦落到了肮脏不堪的难民营。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即便思念已经将他啃噬的千疮百孔,但他依旧不敢去见她一面。 沧澜门的玉八师叔,身份高贵,出尘脱俗,而他,却是一个又老又丑的乞丐罢了。 两年的蹉跎,一魂仅剩的力量越来越稀薄了,他几乎以为他再也见到自己的转世了。可是不行啊,他还要告诉自己,心中那个不可磨灭的影子,还要亲手安排着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他躺在枯败的稻草上,眼睛快要看不到东西了,死亡,已经避无可避的降临到了这副残躯身上。直到一双稚嫩的手出现在他眼前,捏着半只冷硬的馒头。 宿冽魔君看着那半只馒头,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你会送我回到她的身边,是吗? 番外二 谢昀阖上案牍上的文书,看了眼窗外。 偌大的院子里,两女两男四个孩子正在嬉笑着玩耍。 最大的那个少年是她和邵文彬的儿子,其余三个,则是她同诸葛闵的。 统一混元天已经二十余年了,她终于实现了她的野心,也让那个曾经伤害过她们母女俩的男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走到门口,目光不知去往了何方。 守在两侧的侍卫一愣,连忙跪下向她行礼。 “见过帝君。” “免礼。” 谢昀收回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那侍卫的背上顿时冒出了冷涔涔的汗,头不由得垂得更低。 自她二十年前在圣战之后宣布正邪融合,再无魔修正派之分后,这混元天,便只是谢昀的一言堂罢了。 她是个绝对的□□者,不容任何人的忤逆。 院中的孩子已经注意到了谢昀的到来。 两个女孩子欢呼一声,一左一右拉着谢昀的手。 “母亲母亲,陪悦儿用膳好吗?” “母亲禧儿好想你。”谢禧嘟着唇撒娇道。 “乖。”谢昀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不远处,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 “泽,见过母亲。”邵泽像极了他的父亲,年纪不大,却已然有了翩翩君子之风。 她最小的儿子诸葛觅学着兄长的样子行了个礼,奶声奶气的道:“给母亲请安。” 谢悦谢禧这对双生子扒拉着谢昀的手冲着两个“愚蠢”的男孩子做了个鬼脸。 笨死了,一点都不会撒娇,难怪只能被她们欺负。 四人之间的风起云涌自然逃不过谢昀的眼睛,她微微勾起唇角,“你裘师伯家的轻语呢,怎么不见他的踪迹?” 裘泽同唐清风的小儿子,不过十周岁,正是调皮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来找诸葛觅玩,十天有九天呆在一起,也不嫌腻得慌。 “他呀,唐姨姨说轻语年纪大了,要开始启蒙了,找了夫子来教他。”诸葛觅不见了小伙伴,一张胖嘟嘟的小嘴不开心的撅起来。 突然,他眼前一亮,“母亲,我能同轻语一起吗?” “你父亲不是说要亲自教导你的吗?你这样岂不是伤了你父亲的心。” 小孩子到底好哄,谢昀三言两语就勾起了诸葛觅的愧疚之心,低着头不说话了。 “泽儿。”谢昀突然提起了沉默寡言的大儿子。 “母亲。”邵泽上前一步,拱手道。 “母子之间不必多礼。”谢昀想了一下,“你同我来。” 见她要走,谢悦谢禧顿时就急了。 “母亲,你说好要陪我们用膳的。”两人毕竟年轻,还没到辟谷的阶段,又恰是对谢昀一片孺慕之情的时候,自然不舍得她走了。 “等会就来。” 谢昀安抚好两个宝贝女儿,用眼神示意邵泽跟上,出了院子她便直接将邵泽收入袖中,御剑而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邵泽才被放了出来。 面前是一道蓝色的光幕,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神囚之术,用以关押犯了错的神仙或是……人。 “呵。”他听到谢昀低笑了一声,眼神似有些复杂。 “随我进来。” “是,母亲。” 谢昀长袖一挥,蓝色的光幕上立即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口子,弯腰进入之后,光幕立刻又恢复成了原状。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69 “这几日你来得倒是勤快。” 神囚之术的这端是一个精致的房间,算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雕梁画栋,正在邵泽细细打量着的时候,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屏风后面传来。 男人? 邵泽一愣。 这么多年,母亲的身边只有一个诸葛闵,他虽知道诸葛家主并非自己的生父,但也一直把他当作父亲崇敬,如今竟被他发现,母亲私藏了一个男人?! “这不是怕你寂寞么?”谢昀的口吻中带上了些许调笑,这下邵泽更加确定里面这个男人同母亲她关系斐然了。 “你……”屏风后面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了出来。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不敢置信的望向邵泽。 谢昀淡淡的道:“邵泽,你的儿子。” 手中攥着的玉箫突然落地,邵泽茫然的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耳边的声音仿佛都在一瞬间退却了。 母亲……再说什么? “傻了吗?”谢昀瞥了他一眼,“叫人,他是你亲生父亲邵文彬。” “可、可唐姨和裘师伯都说我的父亲已经死了。”邵泽犹且不敢相信。 “死了?原来你对外面是这么说的吗?”屏风后面的男子正是多年前失踪的邵文彬,他已被谢昀囚禁了快二十余年,与世隔绝之下,竟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 “不然呢?若不说你死了,我又如何能保住你的性命。” “这便是你和我的孩子吗?”邵文彬一脸慈爱的看着邵泽,目光柔和的仿佛能泛出来水。 只是…… 他突然皱了皱眉,“为何泽儿看起来如此之年幼?” 自谢昀当初离开沧澜门时算起,满打满算已经七十余年,泽儿看起来至多十四五岁的模样。 “因为我把他封印了。”谢昀淡淡的道,“当初我刚回由光城,式微言轻,天音城主帅又是你,多的是人想拿泽儿来威胁你,所以我只能把他冰封了,对外宣称孩子死了。直到二十年前我统一了混元天,才将泽儿解封了,但由于将近五十余年的冰冻,泽儿直到五岁时才恢复过来,如常人一般逐渐长大。” “你、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邵泽依旧一副身处梦中的恍惚模样,他朝着邵文彬走了几步,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眼中的不敢置信逐渐褪去,显然是信了。 邵文彬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我的孩子。” 父子俩相认,一时之间,竟是又哭又笑。 邵文彬抬起头:“你让我认回泽儿,是何故?” “泽儿弱冠了,需要你这个亲生父亲教导,当然……”她的脸上突然浮起了暧昧的笑容,“也是想要给你点事情做做,省得你一天到晚跟我作。” 邵文彬扭过头,脸上染上了一丝红晕,“无稽。” …… 谢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想起和女儿的约定,御剑回了她的帝宫。 远远的,她就看到那个颀长挺拔如竹的身影,提着一盏孤灯,独自等候在城墙之上。 谢昀把她一生全部的友情都给了玉微瑕,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她计划中唯一的例外邵文彬,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分给别人。 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守与不离不弃,她同样狠不下心来,对这个男人说出拒绝。 他终是用百余年的陪伴,在她冷漠如冰的心上狠狠划上了一笔,再也无法抹去。 谢昀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以前是没得选,后来有了时机却甘心屈服于自己的野心,感情于她而言,不过是少得可怜的调味品罢了,即便现今也是如此。但是她也绝不会忤逆自己的内心,故作大方的说什么让他离开之类的话——骨子里,她确实如那个和她有血脉联系的男人一样,自私贪婪、毫无温度。 所以,就同她纠缠至死吧。 生生世世,永不休止。 番外三 姻缘司,顾名思义是主掌三界生灵姻缘之地,上至神灵仙魔,下至万千走兽,无出其外。 身为姻缘司的主人,宫魁星君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 原因无他,这神界共有九位帝君,十二神君,二十四星君,一百二十六上仙,以及各种小神小仙若干,他虽勉强能在星君的队列里占有一席之地,奈何上头还压着诸位大神,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掌管着一重世界的帝君们。除了决然迥异的性格之外,他们倒是有着一个共通点——不讲理。 就比如说面前这位君冶帝君…… “君冶陛下,您、您这不是为难小神吗?那位可是八重天的帝君,给小神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这么做呀。” 宫魁星君哭丧着脸,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只是让你把我们俩的名字写在红叶簿上罢了,不过一点小忙宫魁星君也不愿意帮忙吗?”面前的白衣男子眉目如画,温文尔雅,笑着的时候嘴角微翘如春风拂面,偏偏教人不敢直视其间。 什么叫做小忙? 宫魁星君强压住心中即将喷薄欲出的反驳,嘴唇蠕动了片刻,方才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小神遵旨。”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君冶帝君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了欲哭无泪的宫魁星君。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六重天的君冶帝君看上了八重天的玉拂帝君,明恋了一千二百年求而不得之后,君冶帝君想让他在掌管姻缘的红叶簿上写上他们俩的名字,好让他抱得美人归。 宫魁星君若真按君冶帝君说的那样做了,君冶帝君倒是得偿所愿,他就要被千刀万剐了! 两位帝君的交锋,他一位小小的星君只能是其间的炮灰呀。 就在宫魁星君的头发都要愁掉的时候,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九重天。 玉拂帝君因万年修为不曾精进,遂决意下凡历劫,君冶帝君也随其而去。 整个神界由九重天组成,每一重天都由一位帝君坐镇,如今两位帝君纷纷转世轮回,就意味着六重天和八重天即将面临着无主的局面! 这种事放在任一一位同僚身上,都是足以愁眉苦脸的大事,但对于宫魁星君而言,却恰似那夏日里的一泓泉水,让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 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在两位帝君之间摇摆不定,整宿整宿的担心着会被抓过去挫骨扬灰了! 因为此事,自觉逃过一劫的宫魁星君在下朝之后直接抱住了路过的姳羽星君,成功收获了一个大耳刮子。 泼、泼妇! 宫魁星君一边捂着红肿的脸忿忿不平的用眼神指责着,一边在心中回味着触碰到的柔软肌肤,荡漾一笑。 然而宫魁星君的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不过六百年,玉拂帝君再度回归神界,同她改名为“玉微瑕”的消息一同传播开来的,还有她一日千里的修为。 更、更害怕了怎么破? 在强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70 烈的焦虑之中,宫魁星君习惯性的口吃了,为此他收到了死对头姳羽星君的嘲笑,但他已经无心去反驳她。 玉拂……不,玉微帝君已经回了,君冶帝君还会远吗? 那个死痴汉可是就算只剩一口气都能从天涯海角爬回到玉微帝君身边的存在啊。 宫魁星君突然觉得被君冶帝君纠缠了几千年的玉微帝君也很可怜。 每个月份第一天,九重天大朝会,从来按时按点的玉微帝君破天荒请了假,一早便等候在神界入口一重天的天兴门。 宫魁星君心肝一颤,默默算了一下。 玉微帝君回归神位已然一百六十一天,换算成人界的时间就是一百六十一年,君冶帝君就算不如玉微帝君天赋卓绝,也不会相差太远,这般算起来…… 君、冶、帝、君、岂、不、是、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宫魁星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 一道淡淡的白光从面前升起,原本闭目养神的玉微瑕眼皮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渐渐的,白光消散,只余下朗月清风、芝兰玉树的男子。 “不离。” 淡淡的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有玉微瑕知道她心中陡然升起的起伏。 君不离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面前的女子,漆黑的瞳孔深处弥漫着脆弱与孤寂,他只怕下一秒,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就会如这一百六十年的梦境中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儿?”他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是我。”玉微瑕心中微叹一声,上前了一步。 下一秒,她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中,那力气,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玉微瑕没有说话,只是顺势抱住了他。 突然,她感觉到颈项处一凉。 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玉儿好狠的心,竟然又留我一个人。”他整个头都埋在她的肩膀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玉微瑕自知这事她做得不甚厚道,虽然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会这般选择。 女子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了男人的头,透着一股浓重的安抚气息。 君不离一愣,无声的笑了。 “一百六十年未见,玉儿可曾想我?” “想。”玉微瑕很想告诉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百六十天,但这个时候说这些未免太不合时宜,于是她很明智的转换了话锋。 “我带你去你原本的寝宫看看?” “好。”对于君不离而言,只要是能和玉微瑕腻在一起,即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两人许久未见,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路上牵牵小手、搂搂小腰也算是人之常情,路过的神仙见了,多是连忙跪下,对两人行礼,间或对身边的同僚交换个眼神,暧昧一笑。 只一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两人一路。 君不离的神格未开,不曾恢复当年在神界的记忆,目光从那人面前掠过,似笑非笑。 “莫不是玉儿惹下的桃花债?” 玉微瑕头也不回,道:“姻缘司的宫魁星君,暗恋神工阁的姳羽星君两千七百八十九年。” 君不离啧了一声,“没出息。” 不凑巧听到两人谈话的宫魁星君:“……” 既然已经被发现,宫魁星君也不好再堂而皇之跟踪两位尊贵的帝君,只得上前行了个礼,嘻嘻笑笑的走了。 玉微瑕先陪君不离回了一趟六重天,当年轮回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神格封印在了帝宫玄机城中,在玉微瑕的指引之下,君不离割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玄机盘上。 银紫色的光芒慢慢上浮至空中,隐入君不离的体内。 再度睁开眼,君不离锐利的眼中掠过一道饶有趣味的神色,玩味道:“原来是他。” 远在姻缘司中的宫魁星君打了一个喷嚏,不详的预感越发的浓重了。 因为两位帝君归位,平静许久的九重天终于热闹起来。 一重天的司命帝君提议要好好庆祝一下,得到了一群闲得发霉的无聊神仙一致的认同。 ……然而被玉微瑕拒绝了。 她一贯喜静,且不喜别人插手她的私事,这种凉薄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 君不离一向是以为自己的一切准则,自然不会忤逆她的心思。 玉微瑕同他道:“你若是想去参加便去罢,不必顾及我。” “你不去的话,我自然也不屑得去捧场。”君不离伸出手指在她鼻翼上轻轻一刮,“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可惜什么?” “我原想在那时候正式宣布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君不离与她十指紧扣,撒娇似的将脑袋埋在了玉微瑕的怀里,“玉儿,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啊。” 玉微瑕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瞳孔深处渐渐沉淀了什么。 又过了三日,玉微瑕一大早就把君不离从床上拉了起来。 君不离坐在床上,含笑看着她给自己换上了一件正红绣金龙纹的衣袍。 “这是什么日子呀,穿的这么喜庆。”君不离看了眼玉微瑕身上的红衣,眯了眯眼睛。 “把你卖了的日子。”玉微瑕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君不离立马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为夫会暖床,会做饭,会带孩子,夫人千万不能不要为夫啊。” 玉微瑕轻笑一声,拉着他从自己的寝宫里出来了。 沿途立着的侍神低着头,恭敬的向两人行礼,似乎已经对君冶帝君睡在此处毫不奇怪了。 君不离原先搂着玉微瑕进入到大衍宫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多想的,但甫一打开门,入目便触及到的大红绸缎,红烛剪纸,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玉儿……”君不离心中有了一个答案,喜悦已经毫不遮掩的浮上了他的脸庞。 “就是你想得那样。”玉微瑕面上淡淡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完全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君不离一把搂住玉微瑕,结实的胸膛因为喜悦不停的颤动。 “我很高兴……玉儿,我真的太高兴了……” 他深吸一口气,咧开的嘴巴看上去有些傻气。 “傻瓜。”玉微瑕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她伸手拉住君不离的手指,被他反手握住,极为用力的紧紧牵起。 两人走在正中仙锦织成的霞色地毯之上,沿途的神仙纷纷拱手恭贺。 “恭喜君冶帝君得偿所愿啊。” “祝两位帝君新婚大喜。” 一个头上插着一支笔,面容精致的女子从旁边跳了过来,伸手搂住玉微瑕的脖子,朝她挤眉弄眼的笑道:“啧啧,看你这小脸滋润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的玉微帝君也不能免俗呀。” “司命,多谢你为我上下打点了。”玉微瑕露出了一丝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玉微瑕 作者:一叶辞 分卷阅读71 笑意。她不擅这些内务,这场婚礼,多半是司命在帮衬着布置。 “无妨,”司命帝君一挥手,“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们俩的婚事,可是我们这九个老光棍之间的首一份,我当然要上心了,指不定以后我成亲,还要你来费心了。” “力之所及,在所不辞。” 两位女子对视一眼,俱是会心一笑。 周围的神仙突然都不说话了,原因无他,君冶帝君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 君不离搂住玉微瑕的细腰,状似无意的往旁边移了几步,恰恰帮她脱离了司命帝君的碰触。 “司命帝君,快些回位置上吧,待会便要上菜了。” 神界的菜肴自然同人间的不同,多是些灵草仙葩,蟠桃玉露之类的神物,神仙得之,可增益修为,是以早已辟谷多年的神界中人也不会拒绝此等佳肴。 认真算起来,司命帝君是九位帝君之中人缘最好的,自然不会看不出君不离眼中隐隐的敌意,偏是今日又是玉微瑕大婚,自然不能不给主人家面子,只得低喃着“小气鬼”、“醋王”之类的话回了自己的座位。 说是低喃,但凭借着诸神的耳力,又岂会听茬,不由得露出一丝暧昧的神情。 真好,这偌大的神界之中,已经几万年不曾有过这样的喜事了。 远处传来天地钟悠远深厚的钟声,一共为九下,代表着整个九重天最高规格的礼制。一群金乌从日月林中腾飞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缓缓飞向高悬在星辰之中的太阳。 光芒笼罩着整座大殿,温煦的暖辉之中,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向属于他们的幸福。 宫魁星君看着红叶簿上并排出现的两个名字,望向了一旁的姳羽星君,心中的思绪如水沸腾。 要不,等这场婚礼结束了他就去告白? 分卷阅读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