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护法也不想绿》 分卷阅读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 书名: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 ☆、第一章:江湖笑柄 方苡墨被甩了。 合欢楼的夜奢靡至极,楼下一众推杯换盏,美人在怀,东倒西歪,各个醉的人事不省,眼睛还盯着堂上纱幔覆盖,遮住窈窕身姿的花魁。 合欢楼第一花魁唐曼出售初夜,价高者得。 方苡墨就是在这个比较激动的时刻来到合欢楼的。 母笑盈盈拉着她往里走:“姑娘赶巧,咱们家小倌今夜都闲,进来了随便挑。” 方苡墨本就微醉,探头,朦朦胧瞧见里头光景,即刻摆手要走。 * 楼上贵宾自然不同,所处之处周下人极少,各个都静悄悄的饮酒,静悄悄的说话,慕隐的眉目就如今夜的月亮,皎洁中一点星光:“少主,大盗舟自横一向谨慎,虽说他与花魁唐曼关系匪浅,却……” 这位贵宾放下手中自备的玉盏,浅浅一笑,眸中日月星辉,与身上点尘不染的九重白衣交相辉映:“具体关系是否止步于床榻我便不甚得知,不过,他一定来的。” 慕隐嘴角微微抽搐,退到一边。 * “唉你们听说了没,一字慧剑门的少门主甩了未婚妻方苡墨,就为门下一个饲马的女婢。哎呀,真是令人唏嘘啊。” “方苡墨?哦~就是那个从来只穿玄墨色衣裳、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女护法?你是不知道她,不解风情也就罢了,还日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少门主想来也是受够了。” “这可不是,大家都说,方苡墨眼斜嘴歪,皮肤黢黑,连门牙都没有,一说起话来,能喷那少门主一脑门的沫子哈哈哈哈。” …… 墨衣纹花,青丝一把,方苡墨是高挑而极瘦的女子。既被半拽半哄的拉进来,好好饮酒便是,岂料此处也是流言不断,一把掀翻了桌上的酒坛,猛地起身,声音几尽尖锐“穿黑衣服怎么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你们这般羞辱!如此说来,在座的穿白衣裳的就是什么芝兰玉树、天下无双的人了?” 众人一顿,皆停下酒肆,左右瞧瞧,没发现谁是一身白,心下思忖这女子该是喝醉了撒泼。 鸨母连忙笑盈盈上来,指了指二楼宾上之客,巧笑:“姑娘,巧啊,今夜咱这儿还真有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在那儿,你们远处瞧不清,妈妈我可见过,那眉目叫一个俊啊,姑娘见了都要羞!” 众人一听皆往那处看去,方苡墨离得实在远,只能看见影影绰绰一个轮廓。 瞧着身形的确芝兰玉树。 慕隐即刻上前,意欲摘下轻幔,以遮众人目光,素衣之人却施施然起身,弯腰作揖,是以礼貌,退回来,这才任由慕隐轻轻放下轻幔。 这一派霞姿月韵的仪态风度惹来众人赞叹连连,反衬苏苡墨分外无礼。 苏苡墨却不以为然,冷冷一笑:“娘炮。” * “三百两!”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别的脸红脖子粗,想来是到底线了。 幔中人摆摆手,幔外的慕隐随后道:“五百两。” 唐曼的初夜开始叫价了,方苡墨扔了酒坛,醉意消退,便开始看好戏。 心想:什么白衣胜雪、眉目俊秀,到青楼来买姑娘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外头的女人就如此好?争相用三百两五百两来挥霍,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越想越气,桌子一拍,偏不让你们如意:“六百两!” 叫价三百两的那位朝这头瞧,众人朝这头瞧,连坐上那位贵宾也往这头瞧。 素衣贵宾稍一顿,随后莞尔,顿在嘴边的玉盏又将酒送来。 慕隐见罢,会意:“八百两。” 外头的女人真就这么好?! 宁愿花八百两也要争到,好好一个公子哥,若是家里有妻儿,或是有婚约、有女子爱慕,有这有那,那岂不是辜负?偏要来这儿找? 难怪啊,难怪那位宁愿同一个婢子好…… 墨衣纹花在花灯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苏苡墨昳丽的面容扭曲出苦涩的笑。 足尖一点,飞身上了二楼,一把掀了那碍事的层层纱幔,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一掌拍到桌上,梨花木的桌子出现微微的裂痕:“一千两!” 慕隐从未见过这样阵仗的姑娘,惊的退后一步、不知所措。 素衣贵宾脸上的笑僵住,即刻便灵动回来,他缓缓笑了:“在下不知姑娘。”这笑突然带了两份诡异的味道,他继续道:“也喜爱女子。” 一阵气血涌上来,带有几丝裂痕的梨花桌摇了摇,辛苦支撑着。 “呵~”这一声笑从鼻子里发出来,轻轻松松,方苡墨满不在乎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这位娘炮想来也是了无生意了。 将一千两推到他面前,以此示威:“你,走。” 这话既无礼又霸道,怎么办呢,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言罢在那位素衣娘炮的注视下,喝了他玉盏中的酒。 气氛一时尴尬,慕隐将拖得老长的下巴合上,要上前斥责,素衣贵宾却在这时忍不住笑出来,顺着眉垂着眸,嘴角弯出优雅的弧度,这笑相较之前的,多了一丝不经意,叫这人全身都笼罩在灿烂的阳光下。 若是女子,该当倾国。 轻轻拽出那一千两,行云流水的塞进长袖中:“既然姑娘这样贿赂我,在下就承姑娘错爱了。”一起身,挺拔的身姿撑起九重胜雪纱衣,望一眼慕隐,含着进来时的笑意缓缓退出合欢楼。 这个白不拉几的人不在方苡墨眼前晃悠,心情好了不少,酒已醒了七八分,方苡墨一摆袖转身靠坐在椅上,微微仰着螓首,睥睨着楼下众人。 声色犬马,有几个真心。 鸨母在一旁洞若观火,见大局坐定,依旧笑呵呵的前来,宣布:“好,这位姑娘一千两买下我家曼曼的初夜,姑娘好手笔。” 方苡墨一愣。 等等,那一千两拍出来是为了买唐曼的,怎的醉酒听那娘炮说了一句贿赂便任由他拿走了?无赖!那话怎么说……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娘炮便娘炮,趁着她醉醺醺的坑钱是怎么回事? 娘炮!无赖! 左掏右翻,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现下酒钱都没付,众人都在瞧这头,若是传出去,江湖论的可不止她与门主的韵事这一桩了。 “咳咳。”方苡墨面色僵硬,因她平常就比较僵硬,此刻也无甚不妥,道:“我没钱了。” 鸨母脸顿时跨下来,正要发威,方苡墨瞥见桌上反正莹莹光泽的玉盏,拾起来放在灯火下细细探勘。 由里到外,玉色柔润,杯身工艺精湛,灯火为它镀上一层流光,当真价值连城。 呵,果然,挥金如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 土的纨绔子。 一翻杯底,依稀可见图案纹理。 一对鹿角,形态优雅而精致。 方苡墨眸中顿时闪过无数精光,如夜空下的流星雨,心中思绪纷飞。 莲花宗。 鸨母一把夺过玉盏,冷冷道:“那就用这个抵吧。” * 方苡墨是次日赶回一字慧剑门的,门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都没有,再往里走,渐渐开始有脚步声,慌忙而仓促。 她灵敏的嗅到到门里出事了。 果然,七八个婢子端着脸盆衣裳,仓皇往少门主段衡的屋里去,外头一干师兄弟急得跳脚。 方苡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万仞堂。 “让开。”她冷冷命令围在门口既不进去只顾讨论的几个师妹。 小丫头们一见是他,皆面色一变,旺旺里头,再望望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乖乖的退到一边。 方苡墨脚下带风的进了屋中。 只见满地血迹,一直蔓延到床边,床头坐着青衫男子,窄脸薄唇,眉清目秀,现下从侧面看也能猜出他的面色有多么的凝重。床上躺着的小女子虚弱至极,此刻已经气若游丝,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难受的拧在一起,就连额上的花钿都被细细的汗珠覆盖。 方苡墨点漆双眸微微眯起,习惯性的将头微微仰起,盯着床上这一出大戏思索。 这出戏很是精彩,惊得整个门里都在慌乱,表演者也十分有经验,看起来一点破绽都没有,只是,这出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半真半假呢? 总不能她一出去,这个婢子就出事,太巧少绾诡异。 “我很想听听,你要怎么污蔑我。”方苡墨缓缓走到床头,冷眼看着凤锦。 哐! 段衡一把将手里的药碗扔出去,盛怒:“到现在还牙尖嘴利、刻薄无理,简直歹毒!” 歹毒? 方苡墨觉得好笑。 当初没遇见这个饲马女婢的时候,她的牙尖嘴利、刻薄无理是鬼灵精怪、爽朗不羁,如今遇见了,就是另一种说法。 毫不在意的坐到床头,一手搭在屈起的腿上,冷眼一笑,下了结论:“那这出戏就是半真半假了,你也真是狠心,伤害自己。虽说这是话本本上最老套的戏码,真做起来也就你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段衡十指攥起,指节上十颗鲜红的朱砂痣隐隐发光。 凤锦水光潋滟的眸子艰难的翕出一条缝隙,葇荑按住段衡的臂,嘤嘤啜泣后才道:“门主不要生苡墨护法的气,都是奴家不好,苡墨护法昨夜只是气急,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羞辱奴家,怪奴家自己心眼小,一气之下跑出门里才遇上万仞堂的人,这毒奴家知门里无人可解。” 言罢她水眸流转,偷偷望一眼方苡墨,继续道:“更不敢奢求苡墨护法提奴家去要解药……” 段衡闻及此,脸上罩上一层阴霾,比之方才,更加恼。 江湖上谁人不知,万人堂堂主心仪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 方苡墨起身,决定不再迁就凤锦的哭哭啼啼,抬手运功,准备一掌送了这婢子的命,段衡听见凤锦的尖叫,一时心急,一掌将方苡墨打回去。 喉中一腥,一行殷红缓缓从嘴角流出。 段衡眉头皱成川字,犹豫良久,道:“桌上有封信,你带着它前去莲花宗,莲花宗主见了我的信自然会给解药。” 方苡墨缓缓起身,觉得有些好笑,反问他:“怎么不是万仞堂?” 万仞堂她可来去自如,莲花宗门口却有莲花鹿角阵,凶险异常。 段衡不再理会她,只专心拍着凤锦的背轻声安慰着。 方苡墨并没有多大惊讶,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要她去求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害了他最心爱的凤锦,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 水袖粗劣的抹过嘴角,血迹隐藏在墨色的衣裳下,不见踪影,转身,带着桌上的信,用来时一样的速度走,语气平静:“她说我逼她走,可昨夜烂醉在酒肆茶馆、烟花柳巷的是我,无人问津的也是我,如今要带着这封信走的还是我。” 众人见她出来,皆收敛神色向两旁退去,方苡墨歪着头看那信,信皮上端端正正三个字——莲花宗 如此编排耍弄,给你取解药? 哼。 ☆、第二章:莲花宗(1) 莲花正宗乃江湖第一宗,若要进其门,必先破莲花鹿角阵。 方苡墨十分感谢凤锦的诡计多端,优哉游哉走了七日,其间游山玩水、吃喝嫖赌,这才到了莲花宗。 巍峨的大门紧闭着,门外一片宁静。 脚底有一道用金粉填上的拦截点,预示着一旦过了这条线,莲花鹿角阵就会开启。 方苡墨抱臂思考了一会儿,将各个阵点记个清楚,袖中手指收紧,三根泛着阴森光芒的银针陡然出现,右臂一屈一放,三根银针飞出,闯进莲花鹿角阵中。 其中两根拦截阵中利剑,第三根借力打力,顺利冲出阵中,钉中开门的按钮上,莲花宗的大门像头沉睡已久的狮子,缓缓醒过来。 大门敞开,里头三个弟子一个个出来,却见门口一根银针,半个人影也没有,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其中一个张望到莲花鹿角阵阵头的方苡墨,扯扯另外两个的衣角,三人便大眼瞪小眼。 方苡墨活动活动右手,大方承认:“本护法前几日伤了手,过不去。” 小弟子将银针拔下来,其中一个恍然大悟,道:“这银针是翼羽子,那女子是一字慧剑门女护法方苡墨。” 三人神色匆匆,往门里去了。 * 后来方苡墨被破格带入莲花宗内。 堂中雕梁画栋,韵味独特。四下几个弟子靠后站齐。 堂前,一排纱帐挡住主座,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方苡墨挑眉。 这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有事儿没事儿弄个纱幔遮着的阵仗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忆起此行目的,方苡墨身子向后倚靠,一手搭在椅上一手将书信拍到桌上,持着冷艳的面容,道:“少门主命我务必将此信送到。” 言简意赅的说话风格,的确是江湖传闻的方苡墨。 弟子将信呈上。 片刻,那影子好像换了个坐姿,越发随意,慵懒的声线,可比千万只虫子爬过心尖:“万仞堂蛊毒的解药做起来要费不少功夫。” 方苡墨嘴角勾起,是最得意的笑。 她方才还在想要拖多久才能将那凤锦拖死,如今这位莲花宗主的话简直是拖死凤锦还替她找了个开脱的理由。 另一只闲下来的手也放松的搭在椅上:“那本护法就慢慢等。” 纱幔后的那位又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浅笑一声,没了后文。 * 小弟子领着方苡墨在构造复杂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 庞大的莲花宗穿行,于一处小阁前停下,露出甜甜的笑:“方护法,往后你就住在此处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方苡墨习惯性地打量四周,只见莲花宗中全是水榭小阁,再无其他的屋间,便随手指了不远处围墙布满的地方,问道:“那处怎的与他处不一样?” 小弟子踮着脚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告诉方苡墨:“那处自然不一样,那处住着宗主的贵宾。” 方苡墨漠然望着那围墙后精致的小阁,并没有探究答案的意思,随口道:“有多贵。” 那小弟子一本正经的回答:“白衣胜雪,价值连城。” * 由于方苡墨表示愿意慢慢等,莲花宗便邀请她暂住下来,毕竟莲花宗与一字慧剑门世代交好,所以这一套下来也顺理成章。 夜里方苡墨翻来覆去不能眠,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 不妙,本护法貌似有些认床…… 干脆下了床,赤着脚靠在床沿,绸缎般的长发落下来,她抓起一把挡在脸上。 段衡啊段衡,你的眼里从来只有凤锦。 十四岁那年她随着爹爹加入一字慧剑门,第一次见到段衡的时候他再背一字心法的口诀。 “喂!你是和尚吗?念的这么认真。”小小的方苡墨趁着小段衡念得真认真突然拍他一下,惊得他忘了后头的口诀,险些被控制不住内力:“你这疯丫头,怎么打扰我练功……我才不是和尚,和尚是光头,我有头发!” “练什么功,和我玩,小爷我罩着你。” 那个一颦一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一次杀戮中消逝,那场杀戮夺走了爹爹的性命,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手持银针翼羽子,钉杀六百多口人,逃出生天。 段衡说她变了。 江湖都说她冷血霸道。 其实有种人,墨衣纹花、凶神恶煞,却心软意活。 方苡墨的右臂又疼起来,几日了也不见好,有时夜里疼的蔓延到肩胛骨,整个右边身子都不能动。 她将眼睛睁得老圆,克制着悲伤蔓延。 实在忍不住了,她赤着脚走到桌子边,坐在高椅上,斟了杯茶,正要饮,发觉脚下名贵的木板并不如其他地方那样平整。 方苡墨爬到桌子底下,发现的确有一个木板有异样,敲敲,声音较大,空心的。 扶着桌角正欲退出来,却按到了什么开关,顿时地势小面积震动,她脚下一空,跌进无边无际的黑暗。 * 本就受伤的右臂这一摔雪上加霜,疼得方苡墨蹙着眉靠在墙上,动弹不得。 宗派中藏有密道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很不巧,今夜赤着脚,察觉了莲花宗的密道。 方苡墨在黑暗中摸索,一点点向外去。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听觉会异常灵敏,此刻方苡墨便发觉不对,这密道某个方向传来一种类似于丝绸摩擦的声音。 哗哗~哗哗~ 如今她右臂伤了,银针根本使不了,左手的力道与准确度完全不及右手,若是遇上什么厉害货色,她死路一条。 果然,莲花宗宗主怎么可能给她这外来客安排什么好事物。 心下将那位爱放纱幔的宗主诅咒了一千遍,脚下加快速度,依稀可见远处的光亮。 到出口了! 方苡墨三步作一步,顾不得赤着脚的危险,跑出暗无天日的密道。 天露鱼肚白。 四面八方皆是栅栏,巨型的铁笼正好衔接这出口,方苡墨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还未看见出口,一阵行风扑来,她身子一侧,躲过去。 攻击未遂的巨型公狮暴躁的摇晃着脑袋,两只前爪蠢蠢欲动。 方苡墨瞥见笼子的那头有一道窄窄的出口,大约刚好可供一个人类钻过。 公狮拦在唯一的出口前,两只眼珠翻出幽暗的光芒。 这莲花宗主搞什么鬼,这样的密道凿出来要作甚? 偶尔来寻这公狮跳个舞谈个天? 腹诽归腹诽,这密道还是要过。 足见一跃,方苡墨刚好可以勾到上头的栅栏,她靠一只左臂吊着整个身子,脚底的伤口接机流下几滴血。 公狮嗅到腥味,慢慢拱起后半身,飞身向方苡墨双脚扑过来。 方苡墨死死盯着,算准时机,一脚用内力与之抗衡,顺便借力弹到另一头,因伤了右臂,几分不稳的着陆。 现下便是公狮在入口那一头,她在出口的那一头。 到了那出口才发现,它窄小的可怕,若是换做他人大抵就等死了,方苡墨却是个十分瘦弱的人,除了某些比较明显女性特征之处……挤一挤也勉强可以。 可这样算,她所需要的时间就会增加,且钻过去时处于弱势,若是公狮袭击,便毫无还手之力。 方苡墨微微眯起眼睛,眼见着那头几近暴怒的狮子朝这头走来。 她突然扑到,后力一发,滑向公狮的腹下,趁机用左手驱使三根银针,钉在公狮的三只蹄上。 公狮仰天哀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下又变回方苡墨在入口的方向,公狮在出口的方向了。 此时的公狮已经没了耐心,暴怒之下几近疯狂,不顾蹄上的伤,扑向方苡墨。 她紧紧攥着手臂,瘦弱的胸前因为颤抖可明显的看见精致的锁骨纹理,公狮将她扑倒,两只前蹄死死地扣住她纤细异常的左臂,张开布满睚眦的大口,方苡墨死死撑着,却被公狮发出的怒吼震得耳朵生疼。 见那公狮像渐渐向右边歪去,即将制服她的那一刻,方苡墨突然发力,将公狮的右蹄死死按在地上。 那根钉在蹄上的银针又深入三分,鲜血顺着银针淌下来,公狮跪在地上哀嚎,方苡墨在此攥紧左手,使出三根银针,两根准确的钉到公狮的眼睛上,一根钉到公狮伤的最深的那只蹄上。 公狮蜷缩在地上打滚,哀嚎之声更甚。 方苡墨运用轻功,跃向出口,一股脑钻过去,更不顾右臂的伤,粗鲁地将右半个身子扯出来,剧烈的疼痛刺激的她牙根都在颤抖,她也顾不得,飞奔而去。 就连方苡墨自己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脚底被地上某些尖锐的石头划得不成个样子,疼的一步也走不动了,她才突然发现,她来到一处围栏丛生的地方。 精准的打量一下,来到一个狗洞前。 方苡墨心中的火蹭蹭的向上冒。 宗主啊宗主,你是与你莲花宗所来之宾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今夜爬了这狗洞还在你密道中的密道里,本护法做了鬼一定来找你谈人生谈理想。 方苡墨用唯一健全的左手使劲搓了搓头发,索性让它更乱些,深吸一口气,匍匐下身,在狗洞中蠕动,好容易过了上半身,却卡在下半身怎么也过不来。 怪了,以往本护法也没觉得自己的腚比胸大呀……简直比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 方才大战雄狮、挤过那栅栏还艰难! 我动我动我动…… 方苡墨咬着唇向里钻,左右张望,屈辱与难堪致使她小心翼翼,生怕惊了什么来。 正钻的起劲,一双锦白的靴子撞入视线里。 方苡墨眼皮一跳,自下而上顺着那靴子一路向上看去。 挺拔的可称芝兰玉树的身姿,九重宫纱垂下完美的既视感,一直到那用亮白的丝线绣满祥云的腰带,再往上便是五重轻纱与锦布衣襟,重重叠叠,点尘不染,白衣胜雪。 俊逸的眉目,清雅的笑,仿佛水墨画中的童子,一派光风霁月。 方苡墨一股脑钻出来,左手攥紧,袖中银针闪烁光芒。 也不管此人功夫如何,只当殊死一搏,道:“不好意思这位娘炮无赖小兄弟,你瞧见了些不该看的。” 他笑意一僵。 ☆、第三章:莲花宗(2) 素衣男子拉开橱柜,柜中瓶瓶罐罐摆的整整齐齐,他十分娴熟的清点一遍,然后拿出几个小瓷瓶,转身递给身后摆着一张老脸的方苡墨,一瓶一瓶认真的告诉她:“这是固骨凝血膏,你右臂脱臼,貌似还有旧伤,回去赶紧上药。” 方苡墨接过,正想着这药到底是伤药还是□□,那人又递过来第二瓶:“这是玉起露,专门治脚伤的,不留疤。” 也不管方苡墨怎么想,仔细看过又将第三瓶递过去:“这是止疼用的,你这些伤白日里不见得,夜里恢复的时候最折磨人,实在受不住再吃,这药吃多了效果就——” “你到底什么目的?”方苡墨望着那人因为瞧药瓶而低下来的小半张脸,精致的皮肤,无可挑剔的眉眼,此刻带着温柔与认真的神色,就好像自己真的无比善良。 微微一笑,里头带了一丝无奈,他又将方苡墨手上的瓶子都拿回来,自顾自要放回去:“若你这么想,我不帮你便是。衣裳是黑的,怎么瞧什么都是黑的。” 这话倒像是再说她是小人之心了。 方苡墨突兀的抢过那些个瓶子,往桌上随意一坐,端起倒好茶的玉盏便喝:“是是是,你倒是白衣裳,那日骗了我一千两。” 嘴上说不相信,手上却放心喝了人家屋里的茶,白衣裳急急忙走过来要阻拦,终究迟了一步,歪着头坐下来:“你怎的总爱喝别人的茶。” 方苡墨想起那日在合欢楼她也是粗鲁的喝了他玉盏里的茶,才想起那玉盏杯底的图案,稍一思索,便猜出,这男子就是莲花宗主的贵客了。 只是,这样的人,到底哪里贵呢? 方苡墨盯着白衣裳细细打量,盯得人家身上起毛,道:“方才我不杀你,并不代表往后我不杀,你既答应不提本护法爬、狗洞……一事,就该信守承诺,否则,我便将你这纨绔子扔进蛇窝里去。” 白衣裳的笑太无奈,无奈多了,竟然带上他未察觉的宠溺:“你怎的这么凶?” * 密道之事方苡墨纵然九死一生,却只字不能提,毕竟私闯人家秘密之地本就是不对,再倒霉也只好打碎牙合和血吞。 休养了两三日,伤大好了,思考着要不要向隔壁那位娘炮无赖小兄弟道个谢,虽说他二人渊源甚广,但方苡墨是恩怨分明之人,不好欠人家的,正起身,又想起合欢楼那日,他白白坑了她一千两,也不见那位来道歉,自己这样倒显得多稀罕他一般。 又坐下来。 方一坐下来,又觉得闲着也是闲着,闷在屋里实在难受。 再不想其他,迈了步子便往隔壁走。 那围栏隔绝的小阁望着像是在隔壁,真走起来还是挺远,此刻方苡墨正路过一片绿野茂密之处,上有一棵参天榕树,郁郁葱葱。 方苡墨抬头,阳光透过缝隙投过来,稀松的照在她的脸上。 忽闻一声尖叫。 茂密的榕树里掉下来一团,方苡墨下意识用上轻功,一跃而起,将那一团救下来。 怀里的小子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呆呆愣愣的瞧着方苡墨。 落了地方苡墨才瞧清楚,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穿着红白相间的长衫裙袍,上半身对襟层层叠叠,工整异常;下半身裙袍凌乱中自有规律,奇异美感。 孩子皮肤白暂,两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眼角笑意丛生,带着狡黠。 方苡墨正思考着这孩子某些调调她好像在哪儿见过,那小孩早已抢先开口,指着她凶巴巴道:“小爷知道自己长得帅,但也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正常交流好吗?” 一口老血呕到墙上,方苡墨蹲下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一副好拽的样子。” 小子头一扭,佯装不理她,糯糯的嗓子冷哼一声:“好笑,小爷就是稍微好看点也得罪你喽。” 方苡墨觉得右臂又疼起来,叹着气活动筋骨,准备离去。 小子屁颠屁颠追上来,拽着方苡墨的衣裳不依不饶:“你不准走不准走,你要陪小爷玩耍!” 方苡墨一向最讨厌没完没了,这会她他觉得很麻烦很暴躁。她单手将小孩拎起来,恶狠狠道: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小子脖子一紧,遂灵机一动,喜笑颜开:“你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你,你想看莲花宗主的真面目吗?” 方苡墨一愣,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信他。 * 沿着一条偏僻小道,穿行在绿意熙攘的林间,方苡墨任小孩拉扯着手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唉小屁孩,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本护法可是很忙的。” “你要真的忙就不会答应来这儿瞎逛了。”小子撅着嘴嘟哝。 方苡墨斜着眼瞧他,觉得莲花宗的人都很招她恨。 “到了到了!”小孩兴得跳起来,有发觉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捂着嘴,拉着方苡墨踮着脚尖走到窗柩前,食指竖着放在嘟起的唇上:“嘘,哥哥在洗澡。” 方苡墨噌的站起来,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笑话,本护法还要偷偷摸摸瞧他洗澡才能瞧见他?” 其实若不是这小孩,她连衣服角也瞧不见。 趴过来冷眼观赏。 偌大的池中水温刚好,雾气缭绕,隐约可见一个唯美的轮廓。 一瀑如墨般的长发散落,翩跹在水中,阳光印上他的侧脸,舒朗的眉,带着日月光辉的眸,笔挺的弧度刚好的鼻,蔷薇色的唇,立体的五官。不同于段衡的棱角规整,他更显灵动。 此时他微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远远看去,俨然一幅朦胧的画。 “小子,你敢骗我,这娘炮无赖小兄弟怎么就是宗主了?” 小孩子脖子一缩,小声道:“错了错了,今日明明该是宗主陌离哥哥的,怎么变成君皓哥哥了我也不知道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 慕隐将一瓶药慢慢倒进池中,唇一张一合:“少主,那日在合欢楼,您为甚要叫价买那花魁?这为何可见到舟自横?” 一向噙着的笑意不在,平静的望着远方,风君皓清朗的嗓音泠泠:“舟自横此人自尊极强,不可能冷眼旁观心悦之人遭玷污,以他轰轰烈烈的个性,必会光明正大的买下来,且叫价无底,必要买到。我抬价,只要看看谁与我杠的最狠,那必是舟自横无疑。” 慕隐遂又问:“那少主怎的半途就走了?” “方苡墨搅了。她从楼底跃上来,他人不知,你知我知,舟自横自然也能猜到她的身份,人多了易生事端,他自然不肯现身。” 慕隐道:“索性最后方护法买了花魁唐曼,要是换成个男人,舟自横要玩暗杀了。” 想起方苡墨,慕隐也忍俊不禁:“方护法那夜从狗洞钻出来的模样实在好笑,一只左手也能从陌离宗主的密道中出来,真是个厉害,也不知少主你的杯盏茶具皆是专用,拎起来就饮,也不知江湖上怎么传的,竟将她说的那样不堪,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女子。” 风君皓依旧如这一池水般波澜不惊,任一向话少的慕隐滔滔不绝。 “想必少主也是喜爱她的吧,那日给的药又精又细——”慕隐的话还没完,风君皓突兀打断。他闭目养生,将所有都掩藏:“此人往后有用。” 慕隐一顿,所有飞起的灵动思绪都收敛,恢复以往,低下头调着水温。 扒在墙头死活听不清里头在说些什么,哗哗的水声惹得方苡墨十分暴躁。 小孩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和方苡墨一同往回走:“真是的,每次都听不见里头说什么,无聊。” 方苡墨若有所思:“那位娘炮无赖小兄弟怎么像个小娘们似的还来这野外林子的泡澡?” 小子鼓圆了腮帮子:“君皓哥哥不是娘炮、无赖、小兄弟,他叫风君皓,风雪的风,君子的君,皓月的皓,笨,什么都不知道。” “依你这么说,宗主也常来此处?”方苡墨此刻不想同他计较。 “对啊,宗主陌离哥哥是因为闲得发慌,君皓哥哥是因为身中剧毒,今天明明是单日,双日才是君皓哥哥啊,为什么……”方苡墨眼睛微微眯起,正要再问下去,一阵疾风呼啸而来。 方苡墨集中生志,抱着小孩一跃躲开。 三只金色毛发的公狮优雅的迈着步子而来。 小孩喊道:“混沌!”爬起来就拉着方苡墨跑:“遭了遭了,陌离哥哥养的凶兽怎么跑出来了!” 方苡墨右手一紧,三根银针蓄势待发:“你们门派的人都是疯子吗?养那么多只狮子作甚?密道放林子也放。” 语罢三根银针飞出,直击三只混沌张开的嘴。 一阵掌风横劈过来,将三个后力巨大的银针扇的中途掉落。 “方护法,你三日前在本座的密道里翻云覆雨,若是再让你住下去,本座的宠物都要被你杀光了。” 一袭血色衣衫,凌乱中自有规律,白暂如雪的肌肤,颈上一对妖娆鹿角,半张容颜藏在面具之下,独见菱唇殷红,下巴精致。 方苡墨的唇一向涂的娇艳艳红,更添她疏离清冷。 一红一黑的碰撞,在璀璨刺眼的阳光下。 “陌离哥哥来了陌离哥哥来了!”小孩一股脑扑过去。 远处丛林间胜雪白衣暗藏,隔岸观火。 ☆、第四章:出走 方苡墨带着解药回到一字慧剑门的时候,门里的几个弟子见了她便闪闪躲躲。 她稍一思索,问道:“少门主呢?” “在、在马场……”小丫头畏畏缩缩的说出段衡的去向,方苡墨见她如此便知道此事必然不简单,转身直奔马场。 * 黄土飞扬,骏马驰骋,御马的凤锦身姿灵活,小小的脸蛋儿上洋溢着春风拂面的笑容,段衡同她骑着一匹,从后头绕过来握着她牵马缰的手,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方苡墨心中一万个不解,怒火也飞升起来。 “凤锦不是中毒了吗?”方苡墨胸腔翻涌,声音微微发抖。 小丫头也是刚进门的小弟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头低的死死地,声如蚊呐:“护法,您一走,少门主就以您的名义向万仞堂堂主要了解药,锦姑娘早前便好了。” 冰凉的手掌攥成拳头,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三根银针飞出,准确的钉在马蹄上。 段衡紧急抱着凤锦跃下马,旋身见到方苡墨,愠怒的神色转而变成闪躲。 方苡墨气得牙根发颤:“我本以为这一路优哉游哉是狠心,没想到,你们才是真的狠心,段衡,你打折我右手,支我去莲花宗的时候可曾想过,莲花宗门前的莲花鹿角阵我是怎么过的?你可曾想过,我求这解药遇见了什么?” 十指攥起,指节上的朱砂痣隐隐发光,段衡转身要走。 凤锦扑通跪在方苡墨脚下,先是嘤嘤啜泣,后来便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滚落:“苡墨护法,都是奴家的错,都是凤锦的错,若那日你逼我离开之时奴家再忍一忍,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你别生气,别怪少门主。” 段衡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凤锦,带着她扬长而去,未给方苡墨只字片语。 可笑,到最后还成了她的错。 方苡墨望着那背影,绷着脸,拼命睁大眼睛,控制气息,生怕生了泪水:“段衡你置我于何地,欺人太甚!” 弟子们围得远远地,既不敢靠前一步也不甘离开,面上无奈惋惜,心上讥笑嘲讽。 方苡墨半仰着头朝天苦笑:“怎么还不下雨。” * 方苡墨自回来那日独自离开,一连三日都没有回去。 终日游荡在人山人海的集市,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漫无目的,好像藏在人群便找到归属。 到了第四日,方苡墨还是来到合欢楼。 那夜她买了花魁唐曼,与她一夜饮酒,唐曼也是性情中人,便仗义相助:“想叫男人喜欢,我有的是办法,方姑娘保我清白,我自不忘恩负义。” 方苡墨喝的醉醺醺,破口而出:“叫一个人喜欢还要学法子,这不是喜欢,是勾引,我不稀罕勾引。” 唐曼痴痴笑了,在晕黄的烛火下额上精美的花钿迷离:“方护法高冷孤傲,美艳无双,自是我们不可比的,不过这恩我不能不报,若是护法那一日想通了,偷偷来寻我,我自当一一传授。” 方苡墨挑眉一笑,抛之脑后。 * 自窗中飞入,方苡墨见屋里四下安静,轻轻唤道:“唐曼?” 屋中染着檀香,方苡墨一向不喜欢这些,此刻熏得脑仁疼。 外头脚步声渐进,急促而沉重:“和一个女人睡了一夜?老子才不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 信,是哪个?那夜一身黑的女子?” 舟自横气冲冲的背着大刀进来,方苡墨眸子一闪,顺势倾身钻进床底。 唐曼跟后头也进来,紧张的阖上门,口里絮絮:“祖宗,你可小声些,别将妈妈惊来。那夜的确是一个女子,那纱幔后的男子半途走了,你离去得早没瞧见。” 舟自横随手将大刀扔到桌上,胡子一撇:“哼!她一个女人买你初夜干什么?” 方苡墨原本是来想唐曼讨教,如今撞见她与情郎私会,片还在聊那夜,顿时觉得有些窘,正想法子脱身,后头带着绵绵笑意的清朗嗓子轻悄悄问她:“这倒也是,方护法买花魁的初夜做什么?” 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方苡墨青筋一跳,倏的回头,果然见那藏着日月星辉的眸,郎朗的笑,宫纱九层,白衣胜雪。 暴躁的捂着脑袋,咬着牙懊恼——闲来无事干点什么不好,跑来合欢楼招惹是非,偏又遇见这位仁兄。 忽的又忆起她池中朦胧的轮廓与侧脸,真是好看的叫人脸红心跳…… 心虚不已。 “关你什么事!”方苡墨压着嗓子恶狠狠警告。 “凶巴巴的……” 舟自横也不知怎么说的,说着说着唐曼便哭起来,又气又急,皱着的眉头叫上头奇异而精美的花钿失了形状:“你既不信我还来找我作甚!你走你走,走了好,反正唐曼自小身世浮萍无依无靠,红尘里摸爬滚打受尽欺凌……都走罢管我作甚!” 舟自横如心如猛虎嗅蔷薇,兀自软下来,抱着啜泣的唐曼憨憨的安慰:“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曼曼你别哭啊,往后我一定信你,在不怀疑你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对于如此恶俗的桥段,方苡墨打了个寒战,转念一想,又喃喃:“原来这就是精髓所在,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男人总是会心疼惹人怜爱的女子,那些个抬腔摆谱的,整日里故作坚强的,有是没有什么好……” 床底黑暗的叫方苡墨放心,不必再装作若无其事,苦笑着,垂下的眼帘中溢出些许湿润,很快又被自己熟练地憋回去。 偏后面那位娘炮无赖小兄弟还在喋喋不休:“哎呀好一出鹣鲽情深,唐姑娘的确可怜,这位老大叔虽不是人中龙凤,也爱得深沉,一介武夫竟愿细声安慰,真真叫在下心生羡慕……” 方苡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三针了结这娘炮无赖的想法了,一抽身打算及时离开,避免杀生。 谁知那位纨绔子拽住她一只脚,愣生生将她半个抽出来的身子扯回床底。 下一刻两双脚从方苡墨刚刚钻出来的地方跌跌撞撞而来,床底的方苡墨正要发威,床上一震,随后分外有频率的“吱呀吱呀”起来。 方苡墨生无可恋的捂着脸。 原本出去就算被发现了也就道一声对不住误闯误闯便罢了,如今若是出去,以这位大叔火急火燎的性格,可能要大开杀戒。 床上在震,女子的声音是黄鹂,男子的声音是狮吼,二人奏起乐来。 床下的方苡墨就是在这鸾凤和鸣的背景下与风君皓谈话的。 “我倒没说你,大半夜的你跑人家花魁床底下作甚?” 风君皓十分不要脸竖起耳朵仔细听,一本正经的讲:“春闺寂寞,爱好不多,打发打发时间。” 正这时,上头越发激烈,方苡墨窘迫的紧,和一个男人躲在床底下欣赏这等事情,任她脸皮再厚也受用不得,抬脚就要将这人踹远点儿:“你这纨绔子,不仅娘炮还无赖,不仅无赖还流氓,本护法出去便替天行道。” 这一脚不知怎的没发准,只见机关木门一开,她与风君皓齐齐滚进去。 * 什么也抓不住,一路滚到底,方苡墨爬起来活动筋骨,风君皓急急忙忙拍掉他胜雪白衣上的灰尘,苦着一张脸,好不无奈。 方苡墨最见不得这一副讲究样,十分娘炮,翻了个白眼,认真观察起这个密室。 “娘炮,你那个帅帅的小跟班呢,今日怎么就你一人。” 修长的手并未停下打理衣裳的动作,笑道:“他还在隔壁那间床底下待着呢。” “这种事情的确是不方便凑在一起欣赏。”方苡墨这才发现这间密室是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桌上放着各式奇奇怪怪的物件,偌大的书柜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上头的书堆得整整齐齐,有厚有薄。 奇怪这密室怎么点着油灯,伸手拿起一把形状十分奇怪的玉如意打量,那头风君皓的感叹声传来:“哎呀,这都是绝传的孤本啊!” 方苡墨眉头一皱,放下玉如意凑来。 书上赤条条的男女姿势奇特,颠鸾倒凤,画笔钩法精妙,用色旖旎,下头还贴心的附上注释,讲解这个姿势的来龙去脉。 方苡墨老脸一红,撇过脸,瞧这一书柜的书名,觉得应该都是一个系列的玩意,十分无奈,无奈归无奈,思索还是有,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唐曼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密室,难道是那武夫的癖好?” 话音刚落,密室一端传来一声机关合上的声音。 方苡墨大悟,道:“他们将机关合上了,这里必有玄机,否则怎会不分黑白就要灭口?风君皓你还有心思跳格子,本护法可不想与你这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死在一起!” 最后一个音节滑落,围着一面墙蹦蹦跳跳的男子跳到最后一格上,木墙自动向两边滑开,一扇铁门上一黑一白两个按钮。 方苡墨不可思议看那纨绔子。 风君皓一脸懵见女子瞧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钦佩,遂浅浅一笑:“这机关好没意思。” 方苡墨抱臂打量着风君皓,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头一侧示意那两个按钮:“那这个呢?” 风君皓一顿,眼珠上翻,望天思考:“越是眼花缭乱、瞧着无从下手的机关解法越容易,而像这类,瞧着就很精简的,应该没有解法。” “什么意思?”方苡墨反问。 风君皓犹豫了须臾,修长的手覆上黑色的按钮,云淡风轻:“就是要么开门,要么死。” 言罢就要按下去。 方苡墨心咯噔一下,顾不得许多,用力将那手掰下来:“开什么玩笑!你就按啦?” 他笑:“要不要一起?” 方苡墨咬着唇,冰凉纤细的右手覆在黑色的按钮上,上头盖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温暖干净,风君皓隐去那一贯张扬的笑,嘴角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略带玩味:“方护法害怕的样子真是可爱。” 这家伙…… 方苡墨来不及教训他,那人的手上的力已经通过她的掌传给黑色按钮了,心扑通扑通的提到嗓子眼。 密室轰隆轰隆蠕动,罅隙裂出更深的痕迹,沉寂多年的地方正在翻天覆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 ☆、第五章:密道之行 这一扇石门开了。 阳光一瞬间从缝隙中钻进来,晃动的密室定型在最后一刻。 鸟儿轻啭,风声飒飒。 密室外别有洞天。 方苡墨率先走出来,四下一打量,心下分析前因后果,头也没回:“这是出口?” 风君皓半蹲着,拈了一撮黄土,思量过后道:“是也不是。” 到头来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方苡墨没了耐心,自顾往前走,大有丢下这人的架势。 “前面应该是蛇窝。”风君皓起身,提醒那霸道任性的女子。 方苡墨迈出去的步子急急收回来。 一声泣血哀鸣划破长空,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渐进。 下意识的攥紧银针,随着那声音消失,方苡墨缓缓走到声音来源的草丛处,警惕的勘察这杂草丛生的地方。 细长枯黄的杂草摧拉枯朽的缠绕在一起,完全看不清这草丛下的风光。 就这么一会儿的光景,风君皓老早躲得八丈远,一步也不敢靠近,时不时还要吆喝:“在下一介书生,着实经不起这般捉弄吓唬,若是方护法看清了定要就地解决,不用向在下调侃其形状可怖、力量威猛……” 良久,依旧什么都没有。 方苡墨觉得哪里不对,不解的歪着头,转身离开。 那头见她回来,还在说:“方护法可有受伤?在下虽无能,医术药物还是懂一些的。” 方苡墨揉着太阳穴,觉得十分头疼:“闭嘴。” 哪知道这位仁兄压根没拿她当回事,叫他别说他还对着方苡墨耳朵大喊:“小心!” 方苡墨被这一声喊叫震得耳朵生疼,紧跟着便被风君皓一个灵活的旋身拉扯老远。 一条碗口粗的巨蟒吐着舌信冷冷看着二人,因为方才差点便吃了方苡墨最后却没得逞,圆润的眼珠覆上一层暗火。 “我的天。”风君皓惊异于这条巨蟒的体积。 方苡墨两手同时钻进,六根翼羽子泛着银光,针头细如牛毛,针尾襄着黑色的羽毛。 她一向恩怨分明,虽用暗器,却也分无毒的普通银针和淬了鸩毒的翼羽子。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把玩银针吓唬不听话的,相反,翼羽子针针致命,她很少用。 气氛如拉弓之弦紧绷着。 方苡墨六针齐发,全部击向巨蟒蛇身七寸之处。 巨蟒一个扭身旋转躲过四针,,灵活的简直让人抓狂。 剩下两针钉入蛇神,惹得巨蟒张着巨口昂扬蛇头,朝天嘶吼。 方苡墨退后数十步,正打算趁这巨蟒毒发再行针致命,等来的是巨蟒暴躁的跳起来,更加有力的冲向她,大有不咬死她不罢休的意思。 方苡墨双眉紧紧蹙起。 怎么会没用? 足尖一跃跳起,抬起右臂再次飞出三根翼羽子。 翼羽子在阳光下银光刺眼,速度仿佛超过流动的空气,一路后力极猛,准确的钉到蛇身七寸。 巨蟒视若无睹,灵活的蛇神迅速扭动吐,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胆小如鼠的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风君皓出乎意料的没有飞奔离去,而是冷静的怪异,他敛了一贯的满面笑意,声线平稳:“这巨蟒同普通的蛇类不一样,头部以下七寸之地非它命穴。” 此人一介书生,怎知道这些? 转念一想,他精通医术,对骨骼构造该有些经验,可毕竟这是条蛇,若是找不中命脉,想来都活不成。 “不在七寸在什么地方,哪有蛇不是打七寸的?”方苡墨顿住,气势汹汹的反问,手上三根翼羽子蓄势待发。 风君皓且没被她的情绪感染,冷静的周身散发寒气,藏着日月星辉的眸精准的盯着蛇尾,道:“它上半身如此灵活,且毫无畏惧,反观下半身却时时藏于茂密草林,不肯显现,必有蹊跷。” 方苡墨狐疑的瞧一眼他,终究用了轻功飞起,三根翼羽子飞向蛇尾,一根一根定在灵活不可方物的蛇尾上。 巨蟒疯狂扭动蛇身,发出奇怪的、属于蛇的哀嚎——尖锐而嘶哑 方苡墨捂着耳朵退后。 只见那巨蟒挣扎惨烈,摇晃着身子,良久颓然倒下。 躲在假石后头的风君皓听不到外头有动静了,才摸索着出来,没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提着冗长的九层宫纱,生怕沾上灰尘。 一只老鹰在天上盘旋着,飞到方苡墨的肩上站立。 方苡墨不解的望着这头羽毛纯黑的老鹰。 这鹰此刻出现必然是知道那只巨蟒丧命,恐怕是被镇压的久了,如今终于翱翔,便来帮忙。 风君皓灵机一动,道:“这鹰兴许可以带我们出去。” * 跟着这鹰往一条偏僻小径行去,一路上方苡墨都在想,自己怎么如此轻易的信了这娘炮书生的话,若是再有什么乱子,他寻个假石躲起来,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偏就这么想着,便信了。 夜幕渐渐降临,从白日到夜晚,他们走走停停,越走越偏僻,也没停歇。 风君皓突然往树上一靠,可怜兮兮的求方苡墨:“方护法,你且照顾一下我这文弱书生吧。” 先前说什么要跟着这只鹰走,走来走去也没走出个名堂,这会儿自己又嫌累。 方苡墨不耐烦的深吸一口气,就地蹲下来,挽起袖子准备生火。 风君皓见有火暖手,不要脸的凑过来。 方苡墨气的又加了些柴,火势顿时高涨,险些烧到那双白暂修长的手。 风君皓惊得将手缩回来,方苡墨遂即便得逞的笑出来,伸手取暖。 嗔怒的瞧她一眼,寻了个并不很佳的取暖位置,道:“又凶又霸道,偏生是个这么瘦这么精致的人,难怪江湖上的痴汉对你又爱又恨。” “然而本护法绿了。”方苡墨接在后头说:“败给一朵盛世白莲,爬都爬不起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字慧剑门的事江湖上早就传遍了,风君皓会意她指的是谁,并未问下去,转移了话题:“那日听闻你与宗主对峙林间是怎么一回事?” 池中朦胧的轮廓突然蹦出来,方苡墨控制不住的脸红一片,眼神仓皇,干脆背过身,撑着嗓子说:“我被那小子骗去的,半途遇见三头狮子,你们管这叫混沌是吧,宗主没让我杀成,给了解药就打我走了。” 风君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随着老鹰进了一个山洞,越走越深,洞门突然合上。 方苡墨同风君皓皆是一愣,双双停下步子。 “怎么回事?”方苡墨下意识的钻进指缝间的三根银针,警惕地望向四周。 风君皓眸子微转,随后便得出结论:“我们被设计了。” “什么——”方苡墨还没问出后头的话,黑色的飞鹰从洞口冲出来,形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8 状比白日里见到的大了三倍。 方苡墨在黑暗中出针,第一次钉的不准,从黑鹰的翅膀边划过。 小袖一抖,即刻将银针换成翼羽子,正要再发力,那黑鹰不知从什么方向飞来,叼起方苡墨的袖子将她整个人都拽起来吊在半空中。 一向喜欢躲起来的那位娘炮破天荒的没有去找藏身之处。 风君皓将三块大石头用绳子缠在一起,在老鹰叼起方苡墨的那一刻扔出去,那绳子正好勾在方苡墨脚上。 那鹰才将方苡墨吊起来,突然加重的重力使它叼不稳,一个不留神便随着那石头一同坠落下来。 方苡墨自然也勾不住那么重的石头,连裙角都被扯得破破烂烂,一摔下便集中生志,右手攥紧,飞出三根翼羽子,直接钉在老鹰的头部。 老鹰俄而弹跳着飞起,头部的鲜血流进眼睛里,两只扇动的翅膀方寸大乱,扑闪着转圈,一头撞在山洞上倒下去。 山东被这一撞,顿时晃动,许多山石自洞顶落下,纷纷砸向方苡墨与风君皓。 风君皓一把将方苡墨从地上拽起来,顾不得她疼的龇牙咧嘴,只一味的拉着她向外跑。 行过之处乱石堆积,顷刻便在身后坍塌。 一路奔出山洞,在见光的时候到了一处高坡。 方苡墨瘫在地上喘气:“喂,这是怎么回事,那鹰到底什么来头?” 风君皓也喘着气摆手,晶莹的细汗从他的喉结滚落,他仰起脖子看天:“那黑鹰吃人。这一条密道下来,几乎关上机关便再无活路。” 方苡墨道:“如今怎么办?” 话还没完,碎裂的山洞突然再生事端。 那裂痕一路朝着山坡而来,山坡即刻分崩离析,一块一块的塌泄。 风君皓立觉不对,果然见脚下裂痕满布。 他道:“快走,这山坡连着山洞!” 所有的飞石狂沙乱舞,方苡墨终究慢了一步,风君皓费力的回来,用力将她拽上来一些,却不想脚下一方土地突然散裂,整个人颓然落下。 风定雾散,风君皓大半个身子吊在崖陂上,仅靠方苡墨一只手支撑着。 “你别慌,本护法这就救你上来。”嘴上这样说着,消瘦的小脸却憋得通红,使尽力气,感觉手都要断了。 风君皓的角度要仰头才能看见她的脸,看见她的脸又要忍受阳光的刺眼。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他道:“你方才与那黑鹰搏斗,不是摔的快散架了吗?这么扯我,一会儿手臂同我一起掉下去。”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方苡墨想起在密室那会,按下黑色机关按钮的时候,这纨绔子也是不忘戏谑,顿时火冒三丈。 她最怕欠人家的,方才若不是要救她,他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 “拉上去又能怎样,这个密室根本……”风君皓一顿,低头望着这个似山崖似山坡的地方,思绪在心中飞旋,从而没了后话。 “你既仗义救我,我怎可抛下你,救不上来是一回事,救不救又是一回事,只有死在我翼羽子之下的人,其余的,本护法不认!”这话几尽恼火,一贯的霸道无礼,此刻还有些固执在其中。 风君皓倏尔勾起唇角,笑意如春日的小溪缓缓流淌:“你晓得那密室中的格子我是怎么破的吗?” 无奈的语气,对她的固执分外无奈。 方苡墨一怔,当真随着这人的问思考起来。 忽然拽着的那只手发力,只觉一个重心不稳,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风君皓拽着她,一同滚下崖陂。 ☆、第六章:鬼谷(1) 方苡墨是被疼醒的。 男子十分年轻,看起来该是刚刚及冠,他穿着朴素的灰衣,面庞柔和:“哎呀终于醒了,正炖好药,你起来吃了吧。” 全身疼得厉害,就跟拆散重组过一般,哪哪儿都不灵巧,方苡墨起了三次没起来,放弃了,却仍旧警惕:“你是谁?” 男子端了药过来,绽开笑容:“那天阿爹阿妈在坡坡底下捡到你们,见还有脉搏,就顺手救回来,我叫隆凡,是管理鬼谷圣水交换的小仆人。” 稍加清算,自她大战雄狮混沌之后,这些个邪物都盯上她了。不过是去青楼乐坊讨教讨教“为人之道”也能滚进密室中,大战巨蟒大战巨鹰等等。 还没缓过劲儿,她就掉进这个地方——鬼谷 她不明白,一个密道而已,到底是怎么做到衔接密林鬼谷的。 方苡墨瞧瞧药汤,乌黑的一碗,上头还飘着沫沫。 一定巨难喝…… 忽的心下一顿:“还有一个呢?就是和我一起滚下来的那位?” 隆凡稍稍一思索,随即笑道:“你相公吗?哦,他在隔壁呢。” 方苡墨一股脑坐起来,忍着疼跌跌撞撞往隔壁走。 那厢正说的起劲:“你们不晓得,在下家里那只母老虎前日撞见在下与一位半百婆子砍价,顿时火气上来,一掌将在下呼到这鬼谷来,可怜在下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便眼一斜滚下来,到现在身上还疼呀……” 笑呵呵的大爷一边择菜一边对那人说:“如今的小丫头都这样,悍得很,也是念着你啊才急起来,夫妻嘛,不吵吵闹闹哪里叫过日子,挺好。” 大娘最细心,一边娴熟的炒菜一边劝:“噫,我不信,若是你媳妇儿打你,怎么她也滚下来,还磕到脑仁儿,到现在还没下床嘞。” 那无赖一本正经的往下编:“她瞧我滚下去心急如焚,不顾生死的救在下,在下也是感动不已。” 听了这话,大爷大娘都乐了。 “那既然相公你如此感动,不妨同我去屋里,咱们。”方苡墨摆出一个诡异的笑:“交流交流情感。” 风君皓头一扭,被杀个措手不及。 大爷大娘自然知道“交流情感”实则“意有所指”,连翻轰着风君皓去了。 天暗下来,傍晚悄悄逃了。 门被方苡墨“啪”一声阖上,风君皓自觉的寻了个位子坐下来,冲着方苡墨甜甜一笑。 方苡墨回以一笑,手下银针攥紧,道:“别的咱们都先不谈,本护法且问你,你在崖陂边救我一命,我拽着你也算还你一命,如今两不相欠,若是本护法现下杀你,是不是也无可厚非?” 风君皓周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煞有其事的叹一口气,道:“这密林鬼谷构造精妙,入口与出口都叫人捉摸不透,若没有谷主鬼王一族的放行,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风公子,你知道?”方苡墨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的问。 那无赖跟后头没脸没皮的接话:“所以方护法你不能杀我。” “好,那你先解释一下,本护法怎么就成你的娘子……以及还是一只凶猛的母老虎。”方苡墨收了银针,大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9 大方方的坐到他对面。 小东西,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护法就活炖了你。 “鬼谷一向不容外闯的武林中人,若我们想顺利出谷,直能依靠接天绳。”风君皓认真地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寻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又道:“接天绳在圣泉边,只有祭天的时候才会显现。” 方苡墨顺着风君皓的思维思索,一路下来,大悟,一拍桌子,喜形于色:“而搭救我们的隆凡是掌管鬼谷圣泉水的小仆!” 风君皓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又被方苡墨杀了个回马枪:“你还是没有说出本护法何时与你成了夫妻这一桩事的原委。” 风君皓连忙挺直了身子,笑称:“这不是便于隐藏吗。”遂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醒的迟,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连三逼问,我总不能将原委道出来。” 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 方苡墨明知这无赖是存心捉弄,却抓不到把柄,只好作罢。 所以说,风君皓与她在崖陂上千钧一发的时候就猜到这密道的唯一出口在谷底了。 方苡墨没问这一桩,只在心底考量,问出口的是:“你挂在崖陂上的时候说,密室中的 格子解法到底是什么?” 门外隆凡的声音带着怪异的戏谑:“今晚的晚饭在锅里坎着呢,你们要是劳动过度可以出来吃一点。” 方苡墨:我…… * 次日,风君皓拉着方苡墨去了趟鬼谷最繁华的市集,美曰其名——补贴家用 风君皓将玲琅的瓷器一一摆好,压好自带的小板凳,一坐下来折扇也摇起来,望着清闲的很。 方苡墨冷着脸站在旁边,望着人来往道:“鬼谷什么时候祭天?我们什么时候能碰着接天绳?” 风君皓摇的越发欢快:“半月后。” 方苡墨眼皮一跳。 半个月! 难不成叫她与风君皓再装半个月的夫妻? 昨天夜里一夜没睡已经够折腾了,一间房一张床,总不能半个月都不睡觉吧! 方苡墨的脸一阵红一阵绿。 那厢来了生意,一个粉衣裳簪海棠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过来,红着脸凑近风君皓:“公子,这怎么卖?” 风君皓即刻合起折扇,起身作揖,翩翩君子气自华:“若是姑娘喜欢送你又何妨。” 小姑娘随着他的起身退了两步,又怯怯的过来,红了脸:“公子的衣裳雪白雪白的,真好看。” 又是一揖:“若是姑娘喜欢,改日再下也送姑娘一套。” 小姑娘脸红成了熟透的苹果,壮着胆又靠近几步,声如蚊呐:“公子当真是好人。” “不好意思啊,他是我的,送不了。” 方苡墨绷着脸,面无表情。 风君皓面色一白。 小丫头面色一黑,遂即便要哭出来,小跑着冲人群那头喊:“哥哥哥哥呜呜呜~” * 肥头大耳人扛着把大刀火气冲冲的走过来。 两撇胡子,精壮勇猛,来人舟自横。 舟自横从未见过风君皓,即使那夜在合欢楼老远处偷偷瞧了一眼闹事的方苡墨,他却是个记性不好的人,此刻看见二人,竟然毫无印象。 大刀一指:“是哪个?” 粉衣小姑娘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恨恨的瞧着方苡墨。 踏破铁鞋无觅处,方苡墨从进那密道开始便受尽折磨,如今还要同这纨绔子装夫妻,正一肚子火闷着,罪魁祸首自己送上门了。 方苡墨转转细长的颈脖,藏在袖中的手攥紧银针。 “你妹妹勾引我男人。”并未戳破自己的身份,而是就着这桩子虚乌有的事情往下说。 舟自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勾引了,怎么着?你新来的吧,知道老子是谁吗?这一片儿都归老子管,小丫头,识相就给我妹妹道歉,否则——” 方苡墨容不得他说完,上前魅惑一笑,红艳艳的唇越发诱人,占着身高优势,她不至于踮着脚尖看这男子,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你妹妹勾引我男人,我倒贴你如何?” 风君皓脸色更白三分。 舟自横微凸的双眼转了两下,将方苡墨从下看到上。 玲珑身段,瓜子小脸,明明穿着一片的黑,却裹不住冰肌玉骨,姿态艳丽。 猥亵一笑:“也好!” “唉唉唉。”风君皓无从下手的走过来。 当即三根银针飞出,直击舟自横。 舟自横也是老江湖,三个倒翻身便躲过去。 三根银针正要击到地上,一只苹果砸过来,银针精准的钉在苹果上。 届时苹果滚落到地,风君皓笑着拾起来,道:“看看看看,这绝技,这一片儿杂耍的就我家娘子会。” 这么一说,心存疑惑聚集而来的人恍然大悟,各个拍手称好。 舟自横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风君皓,剑眉皱成川字,眨巴眨巴眼。 此人……是否在何处见过? 他一向是个忘性大的人,能让他模模糊糊想起来曾经见过的,必然是在他四十年的生命里留下一道大疤的人。 粉衣小姑娘望望这望望那,扯扯哥哥的大衫,小声道:“哥哥咱们走吧。” 舟自横也意识到人越来越多,狠狠瞥一眼方苡墨,愤愤离去。 方苡墨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手下银针攥紧,又要发威。 风君皓恰到好处的抓着她的手臂,望着舟自横离去的身影,状似喃喃:“原来他一直匿藏在密林鬼谷,这样的话,密道这一路就说的通了。” “他藏了春宫,养了巨蟒与鹰妖?” 微微扬起脸,神色瞬息万变,风君皓意有所指:“他养的唐曼也不简单。那夜,应该是个骗局。” 方苡墨臂上青筋一跳。 彼时,老大爷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气喘吁吁的挤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隆凡主子被鬼谷的祭天执行师掳走了!” 老大爷跑得实在太急了,一扶到风君皓的双臂便老腿发软,跪在地上颤声道:“执行师说隆凡主子私藏外来江湖人士,要剥去他掌管圣水的权利!” ☆、第七章:鬼谷(2) 对于如何进入祭天场地,方苡墨出了无数法子,一一被风君皓驳回,这几日方有些头绪,隆凡这根救命稻草被抓了,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火速赶往执行师府上,彼时正恭候大驾。 方苡墨推开小厮,一脚将门踹开,一双眸死死盯着贵妃椅上的执行师白元,来势汹汹。 眉眼慈祥,平易近人。 这是百元给人的第一印象。 “执行师是吗,我们就是隆凡私藏的外来江湖人士,有什么冲我来,抓隆凡干什么?”方苡墨此刻心中熊熊怒火,正要爆发。 那厢风君皓又是一个标准的鞠躬作揖,笑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0 容满面:“有什么冲这位方姑娘来就好,在下一介书生,确实不是什么江湖人士,执行师必然火眼金睛。” 方苡墨头顶一阵黑线。 白元会心一笑,摆手摇头:“你们牛鬼蛇神与我无甚关系,想救隆凡,先过密林。” 风君皓面色一沉,继而再一次作揖,朗朗道:“在下与娘子来得莽撞,惊扰了执行师,这就回——” “好!”风君皓被方苡墨打断,她指着百元的脑袋冷冷道:“老头子,要是我过了那鬼地方,你给我将隆凡双手奉还,否则,我这外来江湖人士可什么都不怕。” 风君皓顿觉不好,却赶不及阻止方苡墨一张嘴。 我从来不欠别人的,隆凡救我一命,我不能连累了他却不闻不问,这不是方苡墨——这是被扔下密林时方苡墨对风君皓说的话。 * 偌大的丛林,绿意茂盛,百草生长,参天滕蔓。 方苡墨与风君皓缓缓前行,漫无目的走。 “是我意气用事,虽无悔,却连累了你。”方苡墨走在前面,头也没回。 风君皓索然无味的笑了:“这一路来,谁连累谁,谁欠了谁,早已算不清楚。” “这话好像你我千丝万缕,纠缠不清一般。” “难道不是吗?” 方苡墨突然顿下步子。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抛弃了她和另一个男人跑了,她的父亲在她十四岁的时候离世,除了段衡,二十年来她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如今有一个人,明明知道她霸道残忍、冲动无礼,甚至于整日摆脸、了无趣味,却还是愿意与她同患难、共生死。 这种感觉,很陌生。 “真不晓得你这种整日满脸堪比抽筋式的间歇性笑容是怎么来的。” “我们是朋友吗?”风君皓快走两步赶上她,笑嘻嘻的问。 “勉强算吧。” 密林鬼谷,密林鬼谷。 想进鬼谷,先过密林。 密林是鬼谷对外宣称的最明白的一条路,千百年来,仙道妖法,无人能从这四季绿意盎然的地方绕进来。 二人沿着一条路走了一阵儿,风君皓道:“我们好像又走回来了。” 方苡墨张望一阵,道:“那破庙方才是见到过。” 望望天,已是傍晚,快要入夜了。 风君皓率先往破庙走:“走吧,先进去,神鬼妖邪,一探便知。” 这密林中除了野草杂树再无其他,突然冒出来的寺庙的确十分可疑。 这破庙真的是个十分破败的庙,里头一樽金弥勒佛,被刮得“体无完肤”,周遭稻草灰尘,横七竖八。 方苡墨抱着腿靠在乌黑的墙上,耳边是蝉鸣不觉。 风君皓凑过来坐在她旁边,望着那尊弥勒佛发呆,忽而道:“没想到被困密林还有心情贪图这些身外之物。” 方苡墨顺着他的视线放眼望向那樽弥勒佛,仔细瞧一瞧,果然见那樽佛竖在胸前的手掌断了一指。 方苡墨觉得奇怪。 手上一痒,低头又发现手上爬了两只蚂蚁,顺着视线便见到数百只蚂蚁排成一列,整齐规律抬着一片树叶往罅隙中去。 这片叶子颜色奇异,形状酷似大摆羽扇。 风君皓敏锐的凑过来观察,眉头越蹙越紧,某种流星飞火,闪烁着光芒。 “明日是要下雨了?”随后想起今日的如火烈日,方苡墨自我否决:“不像啊……” 她明明记得这几日天气都十分晴朗,若是要下雨该变天才是。 “你再看。”风君皓盯着这一出蚂蚁搬家看的极认真,出声提醒方苡墨。 再一看,方才爬进罅隙中的数百只蚂蚁又抬着那片奇怪的树叶爬出来,随后周而复始。 怪了…… 遂即风君皓干了一件叫蚂蚁十分气愤的事——他夺走了那片树叶 数百只蚂蚁方寸大乱,漫无目的的寻找那片树叶。 风君皓望着那叶子,思前想后。 方苡墨完全没有头绪,便不再自我为难,以她的经验,风君皓必然能的吃一个令人匪夷所思但是有十分靠谱的结论。 而这个结论正常人想不到,她自认自己是个很正常的人。 通过那片叶子,方苡墨隐隐觉得这破庙不简单,她起身,环顾四周,一点点细细探勘。 那樽弥勒佛有断指。 方苡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将目标定在那樽弥勒佛上,越看越觉得这堆金银俗物刺眼睛,眼前一花,那弥勒佛的脸突然变成七八岁孩子的模样。 惊觉不对,用力合上眼再睁开,那弥勒佛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方苡墨手下一紧,攥好银针,慢慢靠近那弥勒佛,视线里出现一角黑色木头,形状……一把掀开残破的幕维,一具棺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破庙果然诡异。 方苡墨手中三根银针蓄势待发,她一步一步迈过去,细白的手缓缓抚着棺木,遂即一掀,一阵尘土扬起,夹带着腐臭的味道。 棺中空空,什么也没有。 彼时,外头传来风君皓推脱的声音:“唉你别拖在下,在下一介书生,实在不能……” 方苡墨闻声赶来,正撞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儿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撒泼耍赖的托着风君皓往庙外走。 方苡墨抬起右臂,即刻便要驱动银针,风君皓恰在中间道:“别别别,先别伤他……哎哟你别拖在下,在下衣裳都要被你扯掉了……” 小孩通体煞白,眼圈漆黑,圆圆一张小脸儿肉嘟嘟的,依稀可见为人时的可爱。 这不是方才她恍惚看见的那张脸吗? 鬼使神差的往下看,这小孩穿着褐色的衣裳,破破烂烂,肉嘟嘟小手上少了一只手指。 “你就是方才附在那佛上的小鬼?”方苡墨眯起眼睛问他,看起来很凶。 “那佛身本就是本王的!你才是小鬼!本王是鬼神!”小孩气的大喊,头上两撮小辫子甩来甩去,挠着他光秃秃的两鬓。 鬼神? 方苡墨在一字慧剑门时有所耳闻,鬼神乃是鬼谷拥护最高的神灵,百年来藏匿鬼谷,然鬼谷之人也很少见到其真身。 鬼神之所以称之为鬼神,原因在于他们既修炼仙家道法,也学习恶灵妖术,非正非邪。 可这位……只有她半个人高的小鬼神…… 方苡墨道:“你一个鬼神,拉这凡夫俗子作甚?” 鬼神小娃娃后劲十足:“他发现了我的树叶,是执行师那老匹夫送来帮我的人,所以他要帮我找手指。” * 风君皓发现,那片叶子上的纹理正好可以对的上他们进庙的路,正要一探究竟,就蹦出来一个小鬼,死活拉着他往外走,连容他喊一喊方苡墨都不行。 风君皓顺着树叶的纹路,一点点对照眼前的路,打头走。 方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1 苡墨比较对于方向并不敏感,便只好带着小鬼走在后头。 鬼神答应,只要他们能找到自己的手指,便带他们去密林的出口。 一路上,小鬼都用奶声奶气的腔调闲聊。 “你这么凶,怎么找的夫家?” “你夫家人会不会嫌弃你脸太板,从而找个天天笑的?” “你夫家找的那个天天笑的漂不漂亮?你和她谁比较漂亮?” “唉你别不说话啊……凶巴巴的,难怪夫家不要你。” 就在方苡墨快要大开杀戒好让自己六根清净的时候,风君皓突然停了步子。 面前一棵参天老树俨然而立,粗壮的藤曼缠绕周围的树木,以吸取养分壮大自己。 “就是它!,他咬走了本王的手指!” 风君皓带着众人退后几步,细细的看过这树妖,眸子一亮,道:“在树顶,他的手指被这树妖养在在树顶。难怪修炼的如此庞大,原来是借了鬼神的肢体。” 方苡墨对于风君皓总能在第一时刻抓住问题重心的能力见怪不怪,毕竟书念多了也是有好处的,三根翼羽子飞出,精准的钉在藤蔓上。 三根藤蔓急速枯萎衰败,转眼化为尘土。 树妖惊醒,驱出藤蔓想要缠住方苡墨。 鬼神与方苡墨同时跃起,一个趁机跳上书顶,一个躲开藤蔓的攻击。 方苡墨再次驱出六根翼羽子,针针精准,可在精准,在印制不住这棵老树妖数千只藤蔓的攻击,她被缠住,越收越紧的藤蔓叫方苡墨喘不过来气,压制气息,运用内力驱使翼羽子,鬼神从树顶颓然掉落。 方苡墨大惊,可帮不上忙,一时内力不稳,遭反噬,一口鲜血便吐出来。遭了反噬,头晕眼花,脑中一片模糊,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真是没用。 方苡墨这么想着,便觉得藤蔓缠的越发不能呼吸。 小鬼神挣扎着摔落,风君皓踩着向他伸来的藤蔓一跃而起,借力左边树木,极其灵活轻盈的跳到右边,手中不知哪出捡来的木枝划出一个半圆,精妙的打在顶端藤蔓的根部。 最灵活的枝干被毁,下头的也方寸大乱,树妖还没调整过来,风君皓便飞身过去,一把抓住顶端流光环绕的金手指,轻巧的落下来时顺带揽过即将摔在地上的小娃娃。 没了金手指,树妖便以极快的速度枯朽,最终化为一棵不起眼的小树。 藤蔓消失,气若游丝方苡墨终于吸到一口空气,呛得眼泪都要出来。 小鬼神两个眼睛闪闪发光:“哎哟小子,你方才简直比本王还帅,逍遥派的轻功,棍法……棍法奇特,从未见过的招式——” “嘘~” 风君皓蹲下身子,将食指竖过来放在唇上,神秘一笑:“这是秘密。” 方苡墨扭动脖子活动筋骨,蹙着眉站起来,道:“什么情况?” * 沿路返回破庙,鬼神将金手指往弥勒佛上一接,顿时,小娃娃身形高了几倍,俨然是一个成年男子,糯糯的小嗓子也变得低沉起来,只是语气一样跋扈:“告诉执行师那老匹夫,几天那日本王会出现的。” 说完便隐了身,再见不到踪迹。 方苡墨眼皮一跳,这鬼神该不会要耍赖吧:“出口呢,密林的出口!” “笨死了,你们早就到了出口了!” 此后便再无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2号3号这两天三次元有点事情,请假,4号晚8点钟准时更新。 ☆、第八章:鬼谷(3) 方苡墨还没搞清楚鬼神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风君皓边晒先做出了一件与他平常风格十分不符的事情。 他慢悠悠的走到那樽破旧的弥勒佛面前,微微扬起下颌,勾唇一笑。 哐当! 一樽金佛就被他这么一脚踹到地上。 方苡墨急冲冲上去。 这佛身是鬼神的载体,就这么着踢翻了,万一惹怒了鬼神,她真的不确保自己的翼羽子是否可以挡得住大名鼎鼎的鬼神三招。 “你作甚!” 这话引得风君皓回过头,眼角吊起来,笑起来也富有活力,十分无所谓的语气:“这庙太破,不如毁了,也好重修。” 言罢一把扯下帷布,是绢布撕裂的声音。 方苡墨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个风君皓此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呢,他的见解几乎都是一针见血,这点方苡墨十分确信。 此刻她不知风君皓有得出了什么结论,是有几分怀疑的,结合以往,又觉得这人是可信的,一来二去,便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站着站着,果然不对劲了。 一阵脚底打转,方苡墨揉揉脑袋,一定是方才被那藤蔓缠的大闹不清了。 揉了一阵,越发晕,晕的脚下站不稳,左摇右晃,摔在地上还保持不了平衡。 方苡墨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不对。 这好像不是头晕,而是……破庙在旋转! 方苡墨第一反应便是照看那位身娇肉贵、白衣胜雪的一介书生风君皓。 “喂,娘炮!你还好吗?!”方苡墨极力保持着平衡,四下找不着风君皓。 那位身娇肉贵、白衣胜雪的小生正站在棺木边,一只修长白暂的右手随意的搭在棺盖上,稳稳当当。 “还好还好,就是许久未进食,现下有点饿。” 方才与那树妖搏斗时硬压下去的一口老血在肚子里上蹿下跳。 不过是参透了那棺材是鬼神的闭所,无论这庙如何棺材不会动而已。 不过是听懂了鬼神的话,知道这破庙就是出口,那樽弥勒佛就是机关要处而已。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多读了两本书,逆天一些而已。 本护法要替天行道。 早晚。 * 等到破庙停止转动的时候,紧闭的庙门突然打开,那一片茂密的地方不再。 白元依旧悠闲的靠在贵妃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与方苡墨来时见到的一样,好像连姿势也没换过。 风君皓来扶方苡墨,被推开。 无奈苦着脸,却是宠溺的笑容。 方苡墨盯着白元,十分专注,与白元对她的态度正好成对比。 “将隆凡交出来。”方苡墨道。 白元和蔼的笑了:“老早就放回家了,小丫头真凶啊。” 风君皓插嘴:“认同认同。” 被方苡墨一记眼神杀赶回去。 “我怎么相信你?” 方苡墨算不上绝顶聪明,也是个老江湖。 白元放下手中的书,从贵妃椅上起来,气势顿时生出来,面上依旧还是笑呵呵。 “信不信由你。”说完摆摆手。 后头六个小厮有秩序的上来。 方苡墨脚下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2 一紧,遂即手上也是如此。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 绳子被当成暗器抛过来,迅速绑住她的手脚,招数手法非常娴熟,方苡墨措手不及。 风君皓正色,冷眼瞧着,心中信息千丝万缕,他迅速整理出结果,眉头微蹙,遂挂上以往的笑意,拱手作揖:“既隆凡大哥已经安全归返,在下也不多逗留,告辞。” 然而这一举动在方苡墨眼里便是赤裸裸的弃她而逃。 眼中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风君皓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方苡墨的第一反应。 不想其他,她就是一味的觉得风君皓不是丢弃同伴的人。 就是想起他,进鬼谷前山坡倒塌之时,若不是风君皓就她,她恐怕早便埋在黄沙里,曝尸荒野了。 他在密林时还问她朋友不朋友的呢,这怎么可能? 方苡墨难以置信的歪着头,想说什么,回头看见的却是那人果决的背影,雪一样的颜色,白的刺眼。 * 方苡墨被压到府内。 白元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惬意的问道:“小丫头,这是牛皮绳。” 方苡墨不晓得白元这一抓一放到底什么意思,加之风君皓跑了,这些事儿扰得她很暴躁:“你想干嘛?” 白元见她吃了炮仗似的模样,暗叹年轻就是好。 不禁发笑:“外来之客,双十芳华,明艳照人,霸道果敢。合适,简直太合适了。” 这笑不知怎的引起方苡墨一阵冷汗。 她隐约意识到,白元擒她,必不简单。 摆摆手,听从命令的小厮漠然过来,捏着方苡墨的下颌,强硬的让她吞了一颗药。 白元忽然转头,对方苡墨道:“我要拿你祭天。” * 风君皓从执行师府上回了隆凡的四合院。 隆凡正候在外头,衣裳整齐,应该是早回来了,重新整顿了一番。 老神在在的进了屋,风君皓十分自觉的端起桌上的茶壶,端起一些倒进嘴里,习惯性的不兑嘴。 隆凡与大爷大娘见他回来了先是露出笑意,没一会儿意识到少一个人又皱起眉头。 探着脑袋往外头张望一番,猜想是不是走在后头,望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大娘有些焦急:“你媳妇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风君皓放了壶,问什么答什么:“被白元扣了。”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只有风君皓自己还是若无其事,其余人都急了。 隆凡一向敦厚,闻及此,觉得一定是自己害了她,急的五官皱在一起,半天憋出来一句:“我去救她。” 风君皓分外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隆凡纵使老实,却是个很稳重踏实的人,虽然说不上细微谨慎,也绝不是他一句“方苡墨被扣了”就能让他如此冲动的,毕竟他这话情况不明。 这行为不合理啊。 风君皓渐渐露出了然的笑,望着隆凡,眸中璀璨。 隆凡本来就要冲出去了,被大爷大娘拉下来,对上风君皓的眸,先是一怔,遂即好像被戳破了什么,眼神仓皇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 见隆凡的反应,风君皓确定隆凡懂他那眼神的询问之意,也肯定自己的猜测。 哎呀呀,哎呀呀。 风君皓看破不说破,只道:“听闻祭天那日圣水中要投放一味蛊香?” 隆凡依旧不敢看他,只点点头。 风君皓又道:“那日鬼谷王庭会出席?” 隆凡点点头。 风君皓再道:“若想救出方姑娘,也不是没有办法。” 隆凡骤然回头。 风君皓这两句都是重点,信息量大的叫老实的隆凡发懵。 其一,方苡墨可以得救。 其二,风君皓与他娘子,不,是与方苡墨并无关系。 再蠢的人也能听出来这话的弦外音,风君皓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说救方苡墨一事需要他帮忙。拿了人家的,就要给人家一点甜头,这甜头跟后头便来了——是方苡墨与他并无过多瓜葛。 自然,也接触了隆凡方才与他对视的忐忑。 两句话说的慈眉善目,敌千军万马。 隆凡重新看他,正色道:“你要我做什么?” * 祭天那日,在一片四面临山的地方。 鬼谷的人们都围在外头探看,各个好奇得很,却没有人敢逾越界限。 鬼谷王庭几乎都来齐了。 鬼王鬼后,以及各个分舵长老等人,按部就班的坐到指定的位置上。 白元站在高台上,手带银铃,赤脚站立,将那充满鬼谷色彩的衣裳穿的越发有寓意。 而他脚下被束缚的便是连日来失踪的方苡墨。 凌乱的发,被灰尘玷污的白暂小脸,原本精致的紧身纹花墨裙也残破了一些,显得很狼狈。她两眼直直的望着前方,没有一点儿当初的盛气凌人与霸道跋扈,整个人像被抽走的精气一样,黯淡无光。 白发苍苍的鬼王持着手中的权杖,望着远处这一场祭祀,心中百味陈杂。 “今年的祭祀有活人?” 坐在一旁的鬼谷小公主尹年年毫不忌讳的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圆圆的脸,五官不像女子那样柔和,而是带着一些硬朗,尹年年是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人又生的小巧,老远看像一团煤炭。 鬼后瞟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 尹年年吃了瘪,不高兴的嘟起小嘴。 * 祭祀正式开始 白元口念亡经,并未像话本本中说的那样摇头晃脑,好似得了癫疾一般,而是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目触空茫,心中有神灵。 上来四个小厮,将方苡墨手脚反绑,慢慢悬挂在两根直入云霄的木柱上。 方苡墨依旧形同废人,任他们摆弄。 老远隆凡急的要跳脚,他甚至怀疑,现在被慢慢吊起来的人不是那个锋芒毕露、绝不认输的女子。 祭祀的下一步便是隆凡的事了。 要将密林中的鬼神召唤出来,才可以进行正式的祭祀。 要召唤鬼神,先放蛊香。 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十几大袋子的蛊香扔进圣池中。 渐渐的,一股奇异的香味充斥这一方天地,圣池中的圣水由一开始的清澈见底慢慢变成黑色。 天上的太阳隐进云中,明媚了快两个月的盛夏头一次有了下爆雨的征兆。 鬼神不知从什么方向突然跳到高台上,瘦高瘦高的身影,与那日在破庙相见的并无差异。 白元停止好无厘头的碎碎念,转身作揖。 鬼神望一眼方苡墨,一跃飞到半空,道:“老匹夫,你捉她来祭天?” 不得不承认,方苡墨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祭天者,须冷面罗刹,须芳华正好,须外来之宾,最好女子。 百元并未作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3 答,他手持锦盒,念起经来。 遂即,锦盒中百万只六脚蛊虫爬出,顺着木柱,大面积爬向被吊起的方苡墨。 隆凡炸毛,冲过来:“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小厮拽着一向温顺的隆凡,遏制他冲到堂前。 这时圣池顿起一阵水花飞扬。 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朽木棍子突然击向鬼神。 木枝旋转飞侧,抛法奇异,甚至连鬼神措手不及,正巧划过他的臂,带着两滴血液直击方苡墨。 沾染鬼神血液的木枝重重打在方苡墨腰上,只觉一阵山河倾颓,方苡墨即刻吐出一口鲜血,里头一只小小的六脚蛊虫爬出来。 这一惊,席卷来的蛊虫们全都原路返回,分崩离析。 白元祭祀前打点良久,想到无数种可能,却没料到这一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鬼谷王庭皆变色。 沾了圣池墨一般的水依旧是胜雪白衣,风君皓施施然从水中冒出小半个上身,水滴顺着他披散的发滑下来,滑过蔷薇色的唇过了水晶莹饱满,衔接优雅的下颌,滴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尹年年大喜,跳着站起来大喊:“君皓哥哥!” ☆、第九章:鬼谷(4) 方苡墨朦朦胧胧的瞧见有个人在给她喂药,此刻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昏昏沉沉,好容易才拉开上下眼皮,她道:“隆凡?” 隆凡见她醒了,喜的露出笑意,道:“你可还有不舒服?来,先将这药吃了。” 方苡墨直起半个身子,望着碗里一团黑乎乎的中药眉头皱了皱,遂接过来,一口喝下去,苦的牙根都在打颤。 隆凡接过药碗,忽然呐呐道:“风公子已经离开鬼谷。” 方苡墨一怔。 走了? 不可能,他什么时候弄到接天绳的?怎么弄到的? 即使他用了什么法子得到接天绳,这厮就这么走了? 隆凡坐过来,继续说:“原是你被扣在执行师府上,风公子独自回来时便说他要离开鬼谷,后来祭天那日他尾随我进了祭祀场,赶上我救你,场面混乱,趁着此时他便顺着接天绳上去,此刻应该出了鬼谷了。” 一拳捶在床上,方苡墨气得两肩颤抖。 呵,果然。 隆凡背过身,不敢看方苡墨,只道:“你同他真的是夫妻吗?” 方苡墨摇摇头,后道:“他们不是要拿我祭天吗?怎的我先进睡在这儿?” “就是……就是……执行师要杀你,我一时脑热,冲进去,正巧此时接天绳有动静,大家两头顾不来,鬼族王庭本就不支持用活人祭天,一来二去,风公子就顺着接天绳逃了,他们命人放了你,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隆凡依旧背着身子。 方苡墨遂道:“谢隆凡公子的救命之恩,算来你是第二次救我了。” 隆凡又转回身,笑起来甜甜的:“我恐怕还要再救你第三次。” * 夜黑风高之时,方苡墨随着隆凡来到一片狼藉的祭祀场。 方苡墨望着这一片凹进群山中的地方,道:“你就这么将我带进来,外头那些人不说什么?” 若这么容易就能进到祭祀场,当初他们费九牛二虎之力做的那些又是什么? 隆凡意识到方苡墨开始怀疑了,连忙自圆其说:“今日祭祀场被搅得翻天覆地,祭祀可是鬼谷的大事,王庭重视的很,如今闹成这样,还不知道执行师那一群怎么解决呢,哪里会关注祭祀场这地方。” 方苡墨微微眯起眼,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四周。 隆凡指着一帘垂下的柳枝,道:“看,拨开那些柳枝,里头有一根连接山顶的黑色藤蔓,那就是接天绳,方姑娘你定不是普通人,上去应该不难,你快走吧,抓紧时间。” 方苡墨被隆凡哄推着送到那一帘柳枝前。 虽然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她总觉的哪里不对。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即使一万个疑心,找不着蹊跷所在,隆凡催着,的确,时间不等人。方苡墨一把拨开垂下的数十条柳枝,精准的找到藏在里头的接天绳,拉扯两下,确定坚固,这才转身,从袖中掏出一根翼羽子,银色的牛毛针呈现锋利的光泽,尾端衔接着墨色的羽毛,她道:“此番鬼谷一行承蒙你照顾,若是以后入了尘世,遇到什么不顺心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带着翼羽子来一字慧剑门找我,苡墨必定倾力相助。” 接了翼羽子的隆凡沉默着,并未答话。 言罢将翼羽子塞进隆凡手中,转身臂上一使力,脚下灵活的辅助者身体向上爬去。 爬了两下,禁声的隆凡突然唤道:“方姑娘。” 方苡墨微微撇过头看他。 “风公子他……” 隆凡到嘴边的话噎在喉咙里,一时没了声儿。 “不用说了,我同此人并不很熟,不过是机缘巧合跌落在一处,没有别的。”方苡墨让噎住的隆凡将话吞回去,随后果决的向山顶爬去。 的确没有别的。 对于那个白衣胜雪的书生,除了名字,风君皓这三个字以外,她方苡墨还知道什么? 那个纤瘦的墨色身影渐渐在夜色中隐去,隆凡憋了老半天,还是对着她道:“方姑娘,其实有句话我忍在心里忍了很久,忍了十六天!” 方苡墨被隆凡这反常的举动惊到了,爬到一半回头看他,隆凡还站在原处,仰着头呆呆的看她,一时弄不清楚他这是唱哪出。 隆凡结结巴巴,脸憋得通红,最终一鼓作气:“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我……我喜——” 一只苹果突然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飞出来,精准的砸在隆凡的额头上,砸的隆凡一阵恍恍惚惚,急了,只道:“你快走吧方姑娘!” 言罢捂着额飞奔。 参天大树的枝干上隐着一个身影,看不清脸,只在夜色中留下一个轮廓,暴露了一角雪白的衣袂。 * 笼子里的男子身子蜷缩在一起,原本精壮的身子现下瘦骨嶙峋,就连两撇浓密的胡子都落的精光。 白衣胜雪的书生将左腿搭在右腿上,两条腿长腿伸着,九重宫纱也遮不住姣好的轮廓。他右手中是尹年年昨天特地命人现做的玉盏,还没兑过一点儿阳春水,左手就这么着提了配套的玉壶来,斟上第一杯茶,转着杯沿,细细看茶色。 惬意而慵懒。 大盗舟自横被擒来半月有余,被这个名字叫风君皓的书生囚了他整整半个月。 不久前,他在鬼谷见过这个白衣男子,就在闹市街头,凶神恶煞的墨衣女子手持三根银针,与他起了战火,是这个清隽俊美的男子用巧妙的用一只苹果制止。 而后,凶神恶煞的女子离开,慈眉善目的男子撕下伪装,将他折磨的人不人鬼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4 不鬼。 “把我捉来,一句话也没有就这么整我闹我折腾了半个月,你是人是鬼,想要什么讨厌什么给个痛快话,这么着真没意思。” 看了半晌也没饮茶,风君皓将玉盏放回案上,依旧是含着笑意的五官:“我这人有个怪癖,若我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些什么,捉来了,我从不劈头盖脸的严刑逼供。我先关他个半月,三日给他一碗水,七日给他一口饭,渴不死饿不死,叫他整日无事可做,将他活活逼疯,再想要什么就容易多了。” 若他是前者,他想要什么是要等的,每日严刑逼供,等舟自横撑不住。 可他是后者,话不说明了就这么折磨舟自横,急的便是舟自横,情势就变成了舟自横等他开口。 舟自横冷冷一笑,满是不屑:“狠呐,真是狠,又精明又歹毒。” “勉强算你夸奖吧。”风君皓浅浅一笑,藏着日月星辉的眸子流转着光芒:“不知道舟先生的记性如何,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有关于慕容山庄的陈年旧事?” 舟自横瞳孔顿时收缩,整个身子仿佛血液凝滞一般。 安静落针可闻。 没有得到回应,风君皓也不急,他起身朝笼子里的人走过去:“看来先生记得。”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舟自横突然躲进笼子的角落中,捂着脸,身子剧烈的颤抖。 常年带着笑意的脸覆上一层不该有的冰霜,深邃的眸子,冷峻的脸颊,这样的风君皓从没人见到。 “即使先生不记得,在下记得,只是不知道,舟先生负责追杀的武林第一美人风半月结果如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舟自横几近癫狂,眼泪鼻涕都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爆发。 风君皓的眉宇中顿时生出一股戾气,系在身上的黑色披风被他极快的步子带的猎猎扬起,一把机关笼子,半蹲着紧紧捏起舟自横的脸,低沉的声线藏匿波涛汹涌的情绪:“十五年前,封长极联合一字慧剑门,屠杀风家一百七十三口人。你在旁煽风点火,为了邀功,自请追杀慕容山庄大小姐风半月,直追到麒麟宫门口!”而后轻轻拍了拍舟自横枯黄的脸,道:“舟先生,你没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只求你告知个结果而已,没有那么难。” “哈哈哈哈哈……”舟自横忽然笑出来,笑得面部肌肉与骨头都僵硬的颤抖,狰狞不堪,他的视线穿透空茫的远方,找到了什么存在,绝望爬上他颈上每一根突出的血管,嘶哑着说到:“她死了……不,她没死……”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殷红色的液体便从他的嘴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直至他倒下,眼睛都没有合上。 风君皓望着尸体怔了片刻,拍拍手上不小心沾染上的鲜红液体,冷漠的转身。 死,也没死。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风君皓的脑子里。 远处等候许久的人见他出来,便小跑着跟上去,五官稍稍带了一些男孩子的硬朗,尹年年道:“风哥哥要住多久?” 自十五年前风君皓落难与鬼谷被尹年年救起,二人便情谊深厚。风君皓来鬼谷一向是突然来匆匆走,她见怪不怪。 风君皓没有继续住下去的意思:“明日就走。” 尹年年急了:“这么快?不多住几日吗?” “有点急事。” 为了支开方苡墨,便于风君皓在鬼谷行动,尹年年早前支招让隆凡假骗方苡墨,本来他从头至尾对这个没意见,却在方苡墨离开时躲在树上偷偷瞧!还打搅隆凡表明心迹! 本来就奇怪,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告诉那女子他与自己青梅竹马? 还盘算着大费周章的离开,装了一阵子夫妻要干正事儿了又将人送走,这是个什么逻辑? “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方什么墨!”尹年年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想。 尹年年自然不懂风君皓从头至尾意图博取方苡墨的信任来打通一字慧剑门的内部这一计划。 舒朗的眉一皱,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滞,风君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慕隐一直找不到我会出事。” “别拿慕隐做挡箭牌!我就知道你们俩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更新可能不全是晚上八点钟,但应该都在晚上六点钟到十二点之间,若是大家把不准也可以第二天再看,爱你们~~~ ☆、第十章:归来 那日方苡墨顺着接天绳爬上来,累得精疲力竭,走了没一会儿便发现已经出了密道。 难怪风君皓那日突然发疯,拉着她一同坠向崖底,原来他猜到鬼谷之后便是出口。 但这对与方苡墨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一路直奔一字慧剑门。 她想,也许失踪了一个月,没人会在乎。 就这么着,走了一日,于一家客栈休息。 方苡墨独自坐在桌前,想到又要回去瞧段衡与凤锦,便觉得沉重憋屈,叫了两壶酒,一边喝一边等着上菜。 这家客栈生意挺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七八桌的男子都穿的富贵华丽,喊了一桌子招牌菜,直直的盯着对面那桌的女子,那眼神,就像一匹贪婪的狼,猥亵不已。 对面那位被盯着的姑娘面色不善。 腰似杨柳,轻纱对襟,颈上镇邪铃,手持戒心鞭,华山崆峒派独传大弟子华飞音,继慕容山庄大小姐风半月之后的武林第一美人,三界闻名,外送华山精灵一名。 这位华山精灵好像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师姐不高兴,师弟师妹们都来劝慰。 “大师姐,你别急,咱们这么多人,不怕他封长极乱来。” 世人皆知,慕容山庄庄主封长极嗜美如命,当年还是风家门客之时便疯狂追求前武林第一美人风半月,后,前慕容庄主风如是,手刃天狼堡堡主,遭邪教天狼堡屠戮满门,封长极接管慕容山庄,改“风”姓为“封”姓,风半月死后十年,也就是五年前,《三界风云录》重拟,新一届的武林第一美人便是华山崆峒派的华飞音,自此,封长极又开始了漫漫追求路。 显然,这位华山精灵与当年的风半月想法一样,对于封长极,无感,甚至于是厌恶。 小师弟端着茶水递给华飞音,抱怨道:“什么昙花大会,叫了那么多门派,不就是寻个由头请师姐来,那么大岁数了,还如此猥亵,妄想着师姐,真不要脸。” 华飞音蛾眉一蹙,连忙摆手示意小师弟不要往下说了,小师弟住了嘴,她才道:“封长极请了多少三界门派,如今这一家客栈就不知有多少双耳朵,说话也没个把门,一会儿教人听了去,传到那人的耳朵里,看你怎么收场。” 封长极搞的昙花大会? 请了三界武林? 那一字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5 慧剑门也跑不了,段衡应该也收到了邀请函吧。 那头一群不知哪门哪派的人也讨论起来。 “你们可听说了,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失踪了!” 另一个路出惊讶的表情:“方苡墨?那个眼斜鼻歪、嘴里没牙的那个?” “可不是,你可别小看她,狠着呢。” “多大点儿事儿,段衡不是有了新欢了?一个饲马的婢女,哈哈哈……” “嗳,这你就不知道了,原先大家都觉得这方苡墨成了弃妇,谁知道,她玩起失踪来,段衡将半个一字慧剑门都遣出去了,到处找她,半月前直接下了江湖搜寻令,那玩意儿用一次是要折寿的!” 方苡墨勾唇一笑,一口将酒咽下去,后劲十足的绍兴,满口辣涩。 * 又两日,方苡墨回到一字慧剑门。 门口几个小师弟见她回来了,一拥而上,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羽道:“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连我们也要被少门主撵出去找人了。” 这话没完,那边的萧潇泪流满面:“苡墨姐姐,你可跑哪儿鬼混去了,你这一走,少门主连江湖令都下了,折了三分功力,带着我们连课也上不了,这两日门里上上下下都让凤锦那饲马婢闹得翻天了!” 方苡墨迅速找到重点,反问:“她干什么了?” 小羽急冲冲的话就要脱口而出,被萧潇一扯,话又咽回去,转眼便看见屋门口的女子。 凤锦笑盈盈的过来,三分责怪,七分无奈,道:“苡墨护法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这一趟去了哪儿?可有受伤?” 方苡墨不吃她那套,拂开那双柔荑,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屋中。 凤锦觉得有些尴尬,委屈的垂下螓首,望着十分可怜,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 段衡正在里头运功打坐,方苡墨站在外头,停了步子,道:“你何苦去下搜寻令,没有必要。” 段衡身子一顿,他忽然乱掉的心神将运到一半的内力陡然压回去,一阵急火攻心,险些吐血、原本是个十分眉清目秀的人,一个月不见,瘦了一圈,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他突然起身,将正要走进来的凤锦推出去,啪的一声将门合上,转身质问:“你去了哪儿?一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知不知道我……” 方苡墨想了想,觉得合欢楼密道这一遭不说为妙。 其一,她闯了鬼谷,那地方对外来客可不友好。 其二,她这一行凶险,还认识一个冷心肠的书生,也没什么美好。 “随处走走,免得扰了你与凤锦骑马看戏,你侬我侬。”说完就要开门离开。 方拉开一道缝隙,又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推回去,段衡双肩微微颤抖:“方苡墨!我找了你一个月,你就这样敷衍我?” 方苡墨仰着头深呼吸一口,放弃了离开这屋子的念头,寻了个小案坐下来,道:“我去了合欢楼,大概两个月之前,我在那儿买了一个姑娘,一个多月前我去寻她,掉进密道里,那密道设计精妙,我走了许久才出来。” 段衡明显不是很相信方苡墨的话,精明起来:“只有你一个人?” 方苡墨知道,段衡一向多疑,如果不说一些真的出来,恐怕鬼谷之行瞒不住,便道:“和一个白衣书生。” 啪! 段衡一巴掌拍在案上,脸色一阵青白:“你和另一个男子共度了一个月?!” * 翌日,一字慧剑门来了贵客。 老早接到消息的段衡与方苡墨候在前堂,一行人抬着一顶撵轿浩浩荡荡的进了内堂,没一个人敢拦着。 打头而来的人作揖,姿势看着让方苡墨莫名的熟悉:“小人慕隐,见过少门主,见过方护法。” 方苡墨一怔。 慕隐? 这个人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时想不起来,便没多往下想。 撵轿被被四个人轻轻抬落在地,火红的衣裳在一众身着朴素的一字慧剑门里十分刺眼,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泛出莹润的光芒,以上一对鹿角自端部斜斜拉长,延伸到尖尖的尾部,灵动精致,陌离一向是面具不离手的。 一张半脸面具垂下金色的流苏,象征尊贵,也让这具面孔更加神秘。 段衡上前拜会:“宗主今日怎的光临我们?有何事遣人来说一声,一句话的事,万万不必亲自前来。” 自七百年前武林动荡,与莲花宗齐名的武当、少林、峨嵋这三大正宗都已败落,如今只有莲花宗屹立三界,可想而知,莲花正宗在武林的地位。 世人皆道,莲花宗乃江湖第一正宗。 莲花宗主陌离乃江湖第一人。 事实上,五年前《武林风云录》重排,陌离便是‘世君子篇’第一名。 只是这位江湖第一人深居简出,鲜少露面,若哪一日他真露面了,那你一定是摊上大事儿了。 “本座今日来只向你们要一个人。”言罢他从血红色的广袖中掏出一卷墨色的衣裾,幽幽的眸子凉津津的望着方苡墨:“一个多月前,方护法在合欢楼花魁唐曼的床底下失踪,不巧,据慕隐告知,当时本座的门客也在,方护法失踪了一个多月,本作的门客也失踪了一个多月,这下方护法安全归来,本座的门客还是没有回来。” 想起这茬方苡墨就火直冒。 “宗主什么意思。”方苡墨反问。 “这衣裳,与方护法身上的料子一样,应该是方护法的吧。”慕隐过来打圆场,说是打圆场,其实是以退为进。 那日她险些被祭天,一觉醒来那个白衣书生便丢下她逃之夭夭,她若不是得了隆凡相救,此刻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如今莲花宗的人反倒来问她要人。 人是早她离开鬼谷的,找不着人关她什么事?她又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方苡墨觉得好笑:“宗主,那娘炮无赖纨绔子早在半路便丢了我逃命去,若说安全归来,按理说他该比我早,如今他没回来,也关不着我的事,若宗主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段衡记起昨日方苡墨的确承认她这一路与一个白衣书生相伴,一时分不清局势,便帮忙缓和气氛:“宗主,许是那人还在外头游荡玩乐也未可知。” 慕隐找不着风君皓,急的如火焚心,一听这头一字慧剑门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顾不了那么多,据理力争:“公子很严重的洁癖,一向不喜外头的用具物件,离了宗里三日必归,若是公子早方护法出来,绝不可能在外头多待。” “哦~对对对,的确是讲究的很,难怪跑得那么快,外头待得烦。”方苡墨嗤笑着回讽,这一句惹得早便没耐心的陌离烦了。 他十分讨厌别人说有关于关风君皓的一切坏话。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6 水袖挥出,快如利刃,直指方苡墨,方苡墨旋身躲过,身旁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交出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 “撒谎!” 拔剑弩张的两双眼睛对视,空气里燃了火药,下一刻便可能彻底爆炸。 “哎呀在下来迟了,宗主莫要为了在下与方姑娘伤了和气。”清朗的声音随着胜雪的白衣一同出现,风君皓习惯性的朝众人礼貌作揖,噙着笑的眸子闪烁日月星辉。 ☆、第十一章:请帖 风君皓这家伙来的及时,一场大战没打起来,段衡见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十七八遍,后一笑,摆出请的手势,道:“诸位,来了便来了,喝杯茶再走。” 陌离冷哼一声,收了架势,扭过头对风君皓道:“你去了何处?” 风君皓望一眼方苡墨,转而对众人笑道:“走走走,进去喝杯茶,且听在下细细说来。” 呵呵,本护法倒要看看你怎么编。 众人进了里屋,凤锦不知何时进来,小心翼翼的替众人摆上茶水,从头至尾乖巧得紧,连头也没敢抬一下便退下了。 这场面莫名的严肃,只有风君皓一人仿佛没有置身其中,依旧放得开的很。 段衡手一抬,向陌离道:“宗主请。” 既然进来了,陌离也不推脱,眸子却一直向下方斜着,清清冷冷的,不拿正眼瞧人。 风君皓道:“其实一个多月前,在下闲来无事去了合欢楼,呃、点了位姑娘,呵呵,谁知走错门儿,想要离开却正赶上人家姑娘回屋,在下以为闯进一个姑娘的住处实在不礼貌,便藏在床底下,这一藏藏久了,藏到了傍晚,待在下醒来,突然发现方护法也在,你们说缘分不缘分?” “拣重点。”段衡不吃他这套。 风君皓似乎感受到段衡对他并不友好,却不管,接着方才的话,说得更加兴奋,调子都升了一级:“哎呀,方护法瞧见我,没过一会就脸通红。” 段衡脸色一白,方苡墨暗叫不妙。 她什么时候脸通红……那日床上头一对交颈鸳鸯干柴烈火,她在床底下听得脸通红…… 方苡墨摆着手想要解释一下:“唉段衡,此通红非彼通红——” “哪知道我们就掉进了密道里,那密道藏着不知多少床地间的玩物,还有不少春宫孤本,方护法不懂这些,还想在下讨教呢。”风君皓编得一本正经,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方苡墨知道他在胡扯,却也不能戳破,毕竟鬼谷那一行的确不好向外讲,若是传出去,隐于世外的密林鬼谷必然风头又起,其中牵扯太多,他们能不惹事自然就不惹。 “来来来,喝茶喝茶。”方苡墨着急忙慌的递了一杯茶给段衡,却被段衡推开,他凝神盯着风君皓,道:“风公子,你继续。” 段衡这人有时候非常固执,一旦他对什么事情上心了,可以不吃不喝一门心思对着它,颇有几分刨根问底,直刨到你家祖坟上也要弄出个所以然来。 风君皓对上段衡清澈的眸子。 真是清澈,像一汪溪流,只是覆上一层薄薄的怒意就可以看得如此清楚。 笑意绵绵道:“可惜密室里只有一张床,在下又是个文弱书生,方护法十分担心在下身子吃不消,便硬拉着在下去床上睡,然在下也知道世间礼数,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着坏了规矩,自请将右手绑在床头,一夜里翻身不得,虽苦不堪言,却心安理得,方护法为此连连夸赞在下,弄得在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呢。” 完了。 方苡墨满脸黑线的扶额,自暴自弃的往椅子上一靠。 风君皓,你丫一定是故意的! 慕隐在门外听着,吓的额前一缕发丝飘下来,险些骚到鼻子。 陌离依旧没说话,冷着脸哼一声,这一声从鼻子里出来,轻飘飘的。 段衡笑的勉强不已,连绷住的嘴角都在抽筋。 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渐渐近了,发束玉冠,灰领白袍,上一朵凌云,拱手作揖:“小人谨言,见过段门主、莲花宗主。方护法有礼。” 三界中各门各派规矩不同,性格也就不同,为人处世的方式就不同。 上来二话不说先作揖,这里是一字慧剑门,先拜见段衡,陌离为客,再拜陌离,方苡墨她自己也在此,再问好方苡墨,这一套下来,稳稳当当,这幅做派,八成是慕容山庄没错。 几人点头示意,谨言便从袖中摸出两封裱金贴,递过去,再作揖,道:“寒舍千年昙花王于七日后月圆之时盛放,庄主不愿独赏,特命谨言前来邀请段门主,正好莲花宗主也在,望请收下请帖。” * 慕容山庄在南边的蕲城,远离江湖众派,方苡墨与段横赶了六日路程,来到蕲城,于一家客栈休息。 三界各大门派都收到了慕容山庄的邀请,导致原本人口平均的蕲城一下子饱和起来,其中最甚的就是客栈,吃个饭而已,吵的脑仁儿疼。 方苡墨揉着脑袋深呼吸,段衡见了便道:“不舒服?” “我不想待在这里,全是话痨,真够折腾的。” 段衡付了账跟上:“一起吧。” 出了客栈,才走五十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跪在方苡墨脚下,擅抖着身子哭泣:“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他们追着我……救救我……” 后头果然追来十几个大汉,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 方苡墨冷漠的望她一眼。 声音清脆,沾满泥泞的皮肤难掩细腻,该是个美人儿。 一脚踢开,转身就要走。 “为什么不救我?村子里的人都被杀光了!为什么不救我?!”女子哭喊着,十几个壮汉提着大刀便冲过来,人们一窝蜂的闪躲到一边。 大刀在炎炎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锋利无比,刀起,眼见着女子就要血溅五步,长长一道鞭飞来,速度极快,缠住大汉的臂用力一带,大汉便像一头拴住链子的小狗任其摆布。 崆峒派的诫心鞭长两尺,其材料是上古玄铁化为绕指柔与天蚕丝糅合而成,颜色透明如琥珀,白日阳光下七彩如虹,夜里莹润如月。 “朗朗乾坤,十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都没看见吗?” 这声音如琉璃碰撞,飞瀑滑落,与清脆不绝的铃铛之声交缠。 华飞音鞭指众人,话中之意是在暗嘲方苡墨见死不救。 方苡墨只觉得好笑,忍不住便嗤笑一声,微微转过头,看清华飞音,却没说话,自然而然的让到路边。 见那女子的反应,华飞音觉得一定是她吃了瘪,不好意思站出来,更有信心,再次挥出长鞭,使出精妙的崆峒派鞭法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7 ,三两下便解决了这几个看似凶猛实则笨拙无用的男人。 落难得救的小姑娘赶紧匍匐到华飞音脚下,哭着道:“谢姑娘救命之恩,谢谢您,谢谢您。” 崆峒派的弟子们都上来扶她,细声安慰着,路两旁的三界众人连连称赞崆峒派弟子侠肝义胆,三界第一美人正义不阿,有些来事儿的便暗暗议论方苡墨。 “刚刚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的谁啊,真是冷血。” “我瞧着好像是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 “啊?那个弃妇啊,听说她长得其丑无比,还杀人如麻,难怪段门主宁愿宠爱一个饲马贱婢也不愿不喜她,心肠比脸还不堪入目呐!” “这就叫相由心生!看看人家华飞音,三界第一美人,叫人又敬佩又羡慕,你看看她,怂货!都不敢出来说话了哈哈哈……” “是呀脸皮真够厚的……唉走了走了她走了……” 方苡墨将这些听的一清二楚,却也听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大方方的往客栈走。 倒是段衡,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又不解便道:“我不知江湖上这样传闻我与凤锦,惹得你受非议。” “你与凤锦,这么传有什么不对吗?本来就是我多余。”方苡墨苦笑着回应,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段衡顿时有些落寞,他与凤锦真的还没到那一步! 可他说不清了。 知道方苡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你方才怎么不救那女子?” 段衡这话才说完,那头突然听见一声女子尖锐的惊叫 方才还嘤嘤哭泣的小姑娘突然扑起,从袖中伸出五指,黑色的指甲长如利刃,直向华飞音的脸划去,这一下又快又准,若不是身旁的小师弟反应快推了华飞音一下,这一爪子下去,音毁容不说,命都保不住。 阴毒至极。 华飞音吓得一时不知所措,小师弟却不敌女子利爪,被踹倒在地。 遂即她反应过来,长鞭一甩,化作一条游龙,困住落难女子,女子挣脱不得,诫心鞭渐渐收紧,捆的她渐渐没了呼吸的空间,慢慢的,挣扎挥动的手没了力气,人已经油尽灯枯。 华飞音见她快不行了,赶紧收了鞭子。 诫心鞭一收,女子突然弹起,飞到华飞音跟前,两只利爪同时挥出,大有夺命之势。 华飞音虽措手不及,却也一个翻身躲过去,长鞭一挥,这次招招致命。 一鞭子将疯狂的女疯子挥翻在地,身上镇邪铃叮铃叮铃的响起,华飞音扬起诫心鞭,即可就要送这女子上路。 “绕我一命吧!我被邪祟附身,一切身不由己,求姑娘救救我!”女子突然抬起头,眼下的乌黑突然消失,便会原先的模样。 蕲城有邪祟,这女子说的村子的确已被屠光。 “你伤我师弟,我怎能饶你!”华飞音望一眼身旁流血不止的小师弟,若不是自己轻信于人,也不会害的小师弟受伤,一时更加伤心自责,说是这样说,手上却犹豫了,一鞭子迟迟没有下去。 这女子若真被邪祟附体,也是出于无奈,自身肯定也苦不堪言,若是自己杀了她,那这女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崆峒派众人都犹豫了,两旁的三界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眸中邪光一闪,眼下乌黑突然显现,利爪再次抬起,直逼华飞音胸口心肺,千钧一发,六根银针飞出,精准的钉在女子四肢和腰上。 落难女子突然摊下,捂着胸口动弹不得。 方苡墨缓缓从另一头走过来,却是沿着两边而来,到了落难女子身边也不曾站华飞音的中间位置上:“若是落难成那副样子,皮肤不可能那么细腻,声音比你哪位凤锦还脆,怎么叫落难?” 这话看似说给段衡听,实则是反击华飞音,说给众人听。 落难女子眼神仓皇,却动也不能动,成了鱼肉。 “别想了,我可不是相由心生的三界第一美人,到了我手里,你就安心下黄泉吧。” 翼羽子即刻飞出,后力猛劲,速度甚至超过了留空的空气,直指女子眉心。 翼羽子尾端的墨色羽毛在炎炎夏日随着风微微摆动,落难女子身子一顿,继而口吐鲜血,眼睛睁的滚圆,发出一声尖锐而嘶哑的惨叫,就这么直直到扑倒在地上,一缕黑色烟末飞出,盘旋在女子尸体边,须臾化为粉末,女子的身体在这一刻腐朽,迅速成了一堆白骨。 华飞音倒抽一口凉气,站在原地,望着那三根甚至钉如白骨的翼羽子,懵了。 尖尖的下巴,单薄的肩膀,瘦弱不堪,却比平常的女子高处半个头:“一个坑你连跳了两次。” 众人皆大惊,这位墨衣纹花的女子难道就是传闻中弃妇方苡墨? 说好的其丑无比呢? 喜欢睥睨别人,一张瓜子小脸常常昂着,瘦得颧骨都看得清,大大的眼睛,艳红的唇更衬得她皮肤白暂,性格使然加之身材高挑,更显得气质高冷。 如果方苡墨真的长成这样那段衡是脑子进了浆糊才去和一个饲马婢好!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华飞音还沉浸在活生生的人一针下去就灰飞烟灭中,望着方苡墨,背后一阵冷汗。 一个女子,怎么能如此狠毒。 方苡墨觉得无趣,转身进了客栈。 客栈楼上一抹火红,执了杯盏:“一针毙命,真是狠。” 一旁那抹雪白也执了自带的玉盏,回道:“这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小伙伴们,非常抱歉忘记告诉大家了,这周是隔日更,时间是晚上8点~11点之间(以后不出意外应该都是这个时间段了)其实作者君也很想日更,但为了随榜不要打我~也不要抛弃我呜呜呜~ 严肃:最后,真的感谢你们不嫌弃我的胡编乱造,愿意看它,谢谢小天使们,鞠躬~ ☆、第十二章:昙花大会 到了晚间,方苡墨吩咐店家调了洗澡水,泡在盆子里思索。 对与凤锦,她了解的不多。 就有那么一日,段衡突然就带着这个相貌普通的小婢女出现,她叫凤锦,说话总是轻悄悄又小心翼翼的,除了额中心天生一朵花钿以外,再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使的段衡与她越发疏远,几次关系几近决裂。 她不是没派人查过凤锦,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凤锦,无名孤女,出生不详。 越想越烦,她既动不得这小小饲马婢,也看不得她继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 不巧,正在她心烦意乱之时,隔壁传来一阵琴瑟和鸣。 女子激烈的喘着,发出的声音甘美而潮湿,像有一万只钩子透过一面墙过来,这还不算完,配合着男子下流不堪的情话,隔着一面墙,方苡墨大概已经猜到隔壁在干什么了。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8 你二大爷…… 连好好的心烦一下都不行,方苡墨索性套了睡袍,准备出去透透气,顺便远离隔壁那对正是激烈之时的鸳鸯。 这家客栈的屋舍是四合院的形式,中间俨然三张石桌,配好了几个石墩,方便白日里客官们出来坐坐,方苡墨的屋舍正好在一楼,一开门,夏日里凉爽的晚风迎面扑来,身上还好,头发湿透了,头皮一阵寒冷。 方苡墨没管它,径自找了张石墩坐下来,天上一轮上弦月,莹润而皎洁。夜幕笼罩着天地,像一张低低压下来的幕布,一颗星星也找不着。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闲着没事,一边去扫扫裙子,驱逐蚊子,方苡墨便忘我的哼起歌来,她的一向不懂乐理,歌唱的也实在是……惊天动地。 “方护法,你可饶在下一命吧,你这小曲儿唱的简直一言难尽。” 五重对襟,九重宫纱,层层叠叠,白衣胜雪。 夜里的风君皓依旧风华不减,皮肤好的无可挑剔。 方苡墨对着声音再熟悉不过,反应很大,直接站起来,冷着脸打算回屋。 与其听这白衣书生共处,她宁愿回屋里听那对鸳鸯琴瑟和鸣。 风君皓见她要走,也不急,独自寻了个石墩坐下来,摇着手里的折扇,仰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徐徐道:“方护法不想知道在下为何回来的比您迟吗?” “能是什么好事,抵不过就是吃喝玩乐耽误了几日,风公子自己心里清楚,与我何干。”话是这样说,步子却停了,站在原地,也不进屋也不退回来。 浅浅一笑,风君皓扇子摇的越发欢快:“在下托隆凡救你出来,在鬼谷崖陂上等了方姑娘三日,却没等到人。” 等她? 可笑。 方苡墨压着心中渐渐燃起的烈火,转身反问:“既风公子等了本护法,本护法从天黑爬到天亮爬上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人?这会儿来同我解释,你一张伶俐的嘴正过来翻过去怎么都能讲,本护法可见识过。” 收了折扇,风君皓走过来,从五层重叠堆积的广袖中抽出一张雪白的布,毫不避讳的将方苡墨散下来的湿漉漉的长发包住,然后轻轻的揉搓,将那把乌鸦鸦的长发上的水滴揉掉,动作温柔而娴熟。 方苡墨一开始有些不适应,避讳了一会儿,终是由了他。 也不知道怎么就放下睡梦里都不曾放下的戒备。 自爹爹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是生在严冬里的人,她的时间万籁俱寂,荆棘丛生,好在还有一束阳光,他叫段衡。只可惜,凤锦出现了,她可用晶莹的泪珠织成精美的项链,她不能,只好认输。 于是,除了她自己,什么都不剩下。 直到这个人闯进来,一身的雪白,最喜欢笑,怎么着都要笑一笑,一笑起来就像一阵春风,温柔的如同丝绸拂面,没来由的,这个人总有办法叫她放心。 “没等着你,真没等着你,总不能把自己活活饿死吧,才去寻吃食,回来就发现接天绳方向变了,紧赶慢赶赶回来救场,既是朋友,我怎的能真的弃了你呢。”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笑,嘴角勾起来,弧度正好。 这会儿一张巧嘴说得真好听。 方苡墨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本护法英明神武,怎么会信你的鬼话。” 说着撇过头不看他。 风君皓附和:“那英明神武的方护法,你可想明白那日密道里,呃,那一套跳格子的解法?” 方苡墨摇摇头。 风君皓道:“花钿,你还记得,唐曼额上形状奇异的花钿吗?” 方苡墨不解的望着他。 他笑笑,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 对面二楼一扇窗大敞,将这儿的光景瞧的一清二楚,蛾眉紧蹙,颈上镇邪铃轻轻摇动。 * 帘幕后,男子嗓音粗沉嗓音响起:“请师傅放心,舟自横走前重新设置了昙花阵,除了他自己的那一套解法以外,崆峒派的鞭法也可以解,到时引华姑娘入阵,必不能大展身手,重振崆峒派在江湖上的地位。” 接后头是中年女子的声音:“希望庄主说到做到,若是到时出了什么岔子,崆峒派上下必要讨回公道。” * 昙花大会那日,傍晚时分,方苡墨同段衡一同来到慕容山庄。 慕容山庄坐落在丛山峻林间,放眼望去,几百座亭台轩榭错落,竟见不到边际。虽是林间,却非深山老林,而是四周繁华,地势占得极好。 递了请帖,同来来往往的众人一起进了庄内。 一眼看过去,屋舍楼台造的工工整整,先是九曲回廊,便见小桥流水,随后湖心小亭,可见假山花园。再往里走,竟有高山飞瀑,内置十八茅舍,栅栏围起,圈养白屏孔雀、天山雪莲、七彩夜莺等物。 三道庞大的屏风遮住去路,屏风上是岁寒三友,小厮有序的轻轻一开屏风,里有十二风雪闲客像,下棋弹琴,丹青字画,活灵活现。 这一通观赏下来,可见高堂之上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应是今晚的主角——昙花王。 细细一看,拿花盆竟是金子做的,上头纹理精致,价值不菲。 众人落座,内屋缓缓走出一个褐衣银袍的男人,人近中年,眉目间的凌厉丝毫未减,面含稳重的笑意,声音粗哑:“诸位。” 众人即刻安静下来。 “今日昙花大会,承蒙不弃,诸位前来,封某不胜感激,昙花大会稍后开始,请诸位耐心等候,酒水茶饭,我慕容山庄一概全包。” “好~” 封长极这一席话说的精彩,众人此刻都很兴奋,连声鼓掌叫好。 方苡墨左右一张望,瞧见一抹火红于远处,正好在高堂不远处,是观赏昙花盛放最绝佳的位置。 如此看来,那应该便是莲花宗主陌离了。 陌离一向深居简出,鲜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今日怎么破天荒的跑来参加什么昙花大会? 方苡墨想不通,抬手便端起茶盏饮茶,送到嘴边才发现,连这茶盏都是金闪闪的,再一看,这一套茶具便是金子做的,再看小案,用金子打出巧夺天工的纹理,镶在梨花木上。 这一套下来,恐怕便是一个种田大叔一辈子的积蓄了。 瞧着这些便可以猜到,一会儿的筷子、碗,包括食材,肯定也是奢靡至极。 外头的的那些小桥流水、亭台轩榭那般风雅,怎么里头这么俗气? 细呷一口清茶。 天上雪莲的荷叶上采集来的露水,兑上新上的庐山云雾,简直妙绝。 我滴儿,慕容山庄当真阔。 武林中各门各派能自成一派必然有自己的特色,却鲜少富成慕容山庄这副样子,一翻金茶壶,当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19 真是“挥金如土”了。 方苡墨还来不及感叹,那头的段衡便捧着茶先感叹:“新上的君山银针,真是好茶。” 怪了,明明是茅山云雾。 方苡墨狐疑的望一眼段衡手里的茶,外头灰领白衣的小厮进来,挨个瞅一眼宾客手中的茶盏,瞅到方苡墨,一顿,弯腰作揖,道:“请。” * 方苡墨安抚了并不打算让她单独离去的段衡,随着小厮九转十八弯,来到一扇屏风前。 小厮弯腰,说到:“庄主有请姑娘进这屏风。” 方苡墨不知弄什么名堂,犹豫着从屏风口进入。 刚一进去,屏风自动合严,华飞音的声音便传来:“你怎么来了?” * 小厮舒了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一身轻松的往回走。 半途遇上这片儿的小管家,小管家追上来,道:“你干嘛去了?” “还能干吗,请华飞音去了,不是你昨儿让我找‘庐山云雾’的吗?” 小管家眼珠一转,立马拍了大腿:“上茶的那片儿搞错了,上了两盏庐山云雾,方才华飞音被我请走了,正想着回来通知你呢,你请的谁啊!” 小厮一听慌神了:“我我、我也不知道啊,穿一身黑衣服,瘦高瘦高的,一姑娘。” 彼时天上一束烟花绽开,随后三束接后,在傍晚的满天云霞中,美不胜收。 封长极的声音传来:“昙花大会开始。”随后慕容山庄大掌事洪亮的嗓子响起:“开启昙花阵,上,观世镜。” 小管家跳脚:“完了完了,昙花阵开了,观世镜开了,全完了!” 一道巨大的屏风放在高堂上,白色的帘幕突然出现一副透明的画面。 墨衣纹花的女子站在昙花阵的中央,突然千万道流光袭地而起,逮住她的手脚,女子完全不知从何下手,任其摆布,被重重摔在坚固的屏风上,撞的险些呕出一口血,还没反应过来,灵活的流光淘气的再次摆布着她,将她摔在地上。 四面屏风,方苡墨被这些不知从哪儿来的流光折腾的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握紧了银针,流光是无形之物,根本无用。 对面华飞音长鞭飞起,轻轻松松抵过流光的攻击,却也顾不了她。 脑袋摔的晕乎乎的,头发散乱,嘴角一行鲜血,缓缓地抬起头,无措的看着前方的屏风。 这厢观世镜便是那扇屏风的□□,放大了方苡墨的脸,将她的表情放的清清楚楚。 宴上底下鸦雀无声。 风君皓摆弄着金质的茶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昙花阵 且不说众人皆没料到封长极来这一出,就连封长极自己也没料到,这昙花阵中怎会多了一个黑衣女子。 昙花阵是江湖大盗舟自横献给封长极的礼物,特地用崆峒派的鞭法为解阵诀窍,欲祝他早日抱的美人。 此阵有灵性,每多闯入一个人,便会自动多开启一道屏风的攻击,本来计划是放华飞音入阵,以她的能力,抵御一道屏风流光闯出此阵是没问题的,谁料多了一个方苡墨,两道屏风的攻击,华飞音虽能抵挡,却无暇闯出来,一时停不下、出不来,再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 而此时的方苡墨银针使不出,内功她又没学过,强撑着内力护住心脉,奄奄一息。 观世镜中一清二楚,众人一头雾水,不知这一个昙花大会到底是看花还是看好戏。 段衡突然站起来,冷着脸:“封庄主,你这是何意?” 众人觉得,应该要看好戏了。 封长极挥挥手示意大掌事过来,对着他的耳朵轻轻道:“快,去请作庸先生。” 大掌事扭头进了内堂。 封长极作揖,笑道:“段门主不要心急,此观世镜有时也会……呃抽风一下,兴许里头并没有这么严重呢。” 这一套说辞实在是…… “庄主,在下的确年少,却不傻,观世镜能见想见之处,必然不可能出错,昙花大会不是看千年昙花王盛开吗?先是请走了方护法,待她莫名其妙入了这怪阵,又来糊弄我?”段衡骤然发怒,十指攥得紧紧的,指节处的朱砂痣隐隐发出光亮:“那是方苡墨!我一字慧剑门的护法!我段衡的未婚妻!庄主请我来,就要我看这个?!” 届时底下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 大掌事快步从内堂出来,后头缓缓走出一个男子,身着花衣裳,南非男女非女。 人未站定,声音率先传来:“少门主不不要怕,慕容山庄向来敢作敢当,既然人是庄主请进去的,就一定能保证里头二位安全出来,否则慕容山庄百年信誉何在?”随后不理会封长极的眼神暗示,对众人道:“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都这个时候了,竟还叫人稍安勿躁,段衡脖子一梗在要说什么,前头却有人抢先开了口。 “那咱们就候着,且看这一出大戏,如何收场。”细呷一口茶,手中的玉盏泛着莹莹光泽,风君皓泰然自若的靠在矮椅上,勾起一个玩味的笑,略带轻佻。 慕隐站在他后头,从始至终低着头,此刻不动声色的问他:“少主,你觉得方护法能逃出来?” “十有八九。” 慕隐听了,即刻便缓缓的荡开笑意,他就知道,他家少主胸有成竹,方姑娘一定有办法,否则怎么可能阻止段衡去营救方苡墨呢?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风君皓活动了一下久坐而僵硬的颈子:“十有八九,死无全尸。” 除非…… 陌离不知什么时候,将主仆二人的话听了去,道:“你家少主故意放任事态发展,就是要等方苡墨死无全尸,搞不好还能惹怒崆峒派。” 方苡墨一死,屏风攻击变为一道,华飞音便能逃出来,可这一闹,难保崆峒派不会不高兴,那可是第一大弟子,三界闻名的第一美人,在阵中费力抵挡,怎么说都有些丢人。 陌离继续道:“不过,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才博得信任的棋子,就这么弃了,有些可惜。” 慕隐眉头蹙的紧紧,眉中一点星光隐匿,没再回话,抬眼看观世镜,局势十分不妙。 风君皓不置可否。 那厢封长极急的一个头一两个大,拉住作庸道:“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作庸沉思片刻,道:“人为打开昙花阵。” 昙花阵的解阵之法除了舟自横与封长极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除此之外也可用崆峒派的鞭法来解,若想出阵,必要懂知其一。 然舟自横留了一手,昙花阵也可从外头人为打开。 可是,昙花阵内部结构构成十分精妙,一旦从外头人为打开,里头的结构就会被彻底破坏,届时,四道屏风流光会疯狂弹起,连崆峒派的鞭法也无用,除了最原始的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0 解法,再无其他出路。 大掌事一拍大腿,持反对意见:“什么?人为打开?那昙花阵就毁了!” 没错,如果从外头人为打开,要么破阵,这破阵也就等于毁阵;要么无法破阵,昙花阵的结构已经被破坏,人就算死在里头,从今以后也是个废阵。 封长极稳住大掌事,沉下声道:“就算我们打开昙花阵,华飞音能出来,那方苡墨呢?别说没有出口时她奄奄一息,就算给了出口,她能躲过边际流光吗?还有命逃出来吗?” 作庸跟后头道:“若是不开,两个都活不了。一字慧剑门与封庄主‘情谊深厚’,十五年前便是一条战线,如今也还盯着慕容山庄的无数金矿与踏雪凌云棍法呢,段衡他爹死前不可能没叮嘱他。再者,段少门主有新欢,一个饲马婢,三界人人皆知,一个方苡墨而已,动不了大局。反之,崆峒派可不好惹,隔壁可连着嵩山点苍派呢。”又兑过来轻轻说:“华飞音是谁,那可是仙都逍遥派华掌门的爱女,庄主可要想明白了,孰轻孰重。” “开。” * 方苡墨用袖子抹去嘴角的液体,艰难的爬起来,黑色的身影单薄的一捏就断,却死死的盯着四道屏风。 她想,她要出去,她一定要出去,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突然一阵狂风,一道屏风缓缓打开了一条细细的口子,那处流光甚微,该是出口。 方苡墨可不管其他,就这么往前头冲过去。 华飞音也不慢,打开的那道屏风本就离她最近,一边用诫心鞭甩掉边际流光,一边火速过去。 到了屏风口才发现只能过去一个人。 华飞音顿时顿在原地犹豫起来,皱着峨眉望一眼方苡墨。 哪知方苡墨可么看她,足尖一跃飞起,眨眼便要穿过此阵。 观世镜中一清二楚,崆峒派的几个急的站起来喊。 “师姐师姐!你在干什么!快过去啊!” “世界这屏风要关上了!只能过去一个你犹豫什么!” 众人都看得心惊肉跳,整个宴上只有莲花宗那二位一派气定神闲。 “这下可有意思了。”陌离拂拂衣袖。 风君皓饶有兴致的托起下巴,慢悠悠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太善良的人是会被淘汰的。” 彼时,方苡墨跃起,正要出阵,流光顿起,立即缠住她的四肢,将她仍到未开启的屏风上。 这一下摔的方苡墨不知天地为何物,心口一阵翻涌,当真呕出一大口血来,腿一软跪在地上,两手极力的撑着,却别说站起来,连保持这个像狗一样趴着的姿势都难如登天。 可笑,本护法就要这么死了? 封庄主,我与你什么深仇大恨,这把泡妞泡崩了你知道吗? 本护法做了鬼一定要找你谈人生谈理想。 苦笑一声,任由自己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华飞音挥舞长鞭,掌握诀窍的她轻松挥去边际流光,正要一跃出阵,忽的想到方苡墨还在里头,牙一咬,扭头冲回来,扶起方苡墨,欲带拖着她飞出屏风。 华飞音半个身子刚出去,屏风便隐隐晃动,大有合上之势,因为手上的诫心鞭拖着方苡墨,这头还要抵御几许流光的攻击,速度明显放满了。 待到华飞音大半个身子出了屏风,一只手却还在里头拽着方苡墨,屏风已经晃动非常厉害,眼见着便要合上。 方苡墨没有任何犹豫,甩掉华飞音的手,决绝的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她推了出去。 屏风刹那间合上,万丈光芒,漫天流光乍起,昙花阵结构遭到破坏,四面屏风的边际流光全面爆发。 有个声音从屏风中飞来:“华飞音,你记住,方才你欲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本护法不欠你的!” 华飞音刚出阵,七八个师妹师弟便飞奔过来,检查她是否受伤,个个红了眼眶。 “师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吓死我们了!” 华飞音呆呆的看着屏风,隐约可见的冲天流光从罅隙中漏出,她二话没说,便要再次冲进阵中,七八个师妹师弟们连忙拦住,喊着求她。 “师姐你要做什么!你可别犯傻!” 华飞音的声音清脆悦耳,就算是尖着嗓子叫出来也很好听:“里头有个活人啊!她自进去开始便不懂解法,若是我不进去救她,她要死在里头的,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师姐!” 七八个师弟师妹们齐齐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她,生怕一松眼,他们的师姐就要再进那再不能打开的地狱去。 这厢段衡是真沉不住了,连客套话都省了,转身便出席要入昙花阵救人。 众人皆知那阵现在已经是个死阵,谁进去谁倒霉,纷纷上前来拦,一时场面混乱起来,封长极的大掌事上去打圆场,封长极命人带了披风上药来,请刚刚逃出生天的华飞音进内堂休息。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白衣胜雪的俊美男子慢悠悠的起身,缓缓走到昙花阵外,仰头欣赏着漫天星海,感叹:“哎呀简直太遗憾了,在下都没来得及告知方护法,那密道之门的解法,便是对照唐曼额上的花钿,一步一步跳出它的形状,说来舟自横发明这个鬼阵法也是闲的蛋、疼,谈恋爱谈昏了头,什么都用小情人儿的头上花钿做解法。” 太善良的人会被淘汰,但也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劫后余生的机会。 比如华飞音,比如…… ☆、第十四章:蕲城事多 边际流光一举将方苡墨高高的抬至空中,当升一定程度时又默契的放缓速度,一点点的将她抬得更高,当她被抬到一个点的时候,所有的流顿时聚集在一起,围绕着她。 方苡墨觉得身子一点点抽离,望着渐渐远了的地面。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封长极,老娘信了你的邪。 趁还活着抓紧时间腹诽一把,免得死了不甘心,那厢外头风君皓风凉的声音就传进来——“哎呀简直太遗憾了,在下都没来得及告知方护法,那密道之门的解法,便是对照唐曼额上的花钿,一步一步跳出它的形状,说来舟自横发明这个鬼阵法也是闲的蛋、疼,谈恋爱谈昏了头,什么都用小情人儿的头上花钿做解法。” 滚滚滚,这都什么人? 还遗憾!还解法!还谈恋爱! 这都什么时候了? 方苡墨要是手脚没被这些讨厌的流光控制,要是没有这四道屏风,要是没有这什么昙花阵,她一定会冲出去,让这家伙好看。 说来也没错,风君皓的确是没来得及告诉她那密道的解法,这舟自横上辈子一定是与她结怨了,设计的密道坑了她,设计的昙花阵又来坑她,只可惜当初密道一行风君皓在,这个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纨绔子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1 一路给她出主意,密道也是他解的,想来也不是那么没用处……等等! 方苡墨灵机一动,恍然大悟。 方才风君皓说密道和昙花阵都是舟自横设计的,且舟自横喜欢用唐曼额上的花钿做解法! 全部凝聚好的流光停顿了片刻,此时卯足了力气,急速按住方苡墨的身体,她便颓然从空中落下。 在落下的前一刻,方苡墨洞察整个昙花阵,发现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对着解法的第一步。 身体即将落地时,抓紧最后一刻稳住中心,右手攥紧,指缝间飞出三根银针,力道强击,直击第一道解法。 这三针钉在昙花阵的要处,控制方苡墨的边际流光骤然土崩瓦解,仓皇飞向各处。 方苡墨仔细回忆唐曼额上形状奇异而精美的花钿,脑子里慢慢形成一个纹路,再忆起那日密室中风君皓用力踩的每一块地板,两者慢慢拉近,果然重合了。 但她不是文弱书生,她不需要蹦蹦跳跳来达到按动机关的效果。 六个银针飞出,顺利钉在她要集中的目的地,一个转身,早已预备好的下一批银针即刻飞出,就这么来来回回六次,本就无法聚合的流光摧拉枯朽,慢慢支离破碎,湮灭殆尽。 昙花阵破,四道屏风炸裂,残骸迸溅。 外头一团乱麻的人们只听一声巨响,齐齐向着投望过来。 方苡墨就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走出尘土飞扬的昙花阵,鲜血顺着垂下的两手滑落,一路带出血滴,她狼狈不堪,额头磕破了,淤痕边青青紫紫,头发散乱,本来紧贴着纤细身材的修身墨色衣裙也被血液染成一片湿色,敲不出原先精致的金丝纹花。 封长极方与作庸刚上料好对策,想好了个由头,到时候方苡墨一死就拿出来用,总之就是将责任全推到失踪许久的舟自横身上,慕容山庄三千年的威望,段衡方坐上门主的位置,一字慧剑门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谁料那头墨衣女子毁了昙花阵逃出来了,夜色下除了莹白的皮肤,几乎看不见。 这下脑子一懵,一口热茶喷出来。 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莲花宗依旧一派平静。 陌离睥睨着无头苍蝇似的众人,一对琉璃眸子波澜不惊:“怎么又想起来救她,不是打算扔掉的棋子吗?” “我后悔了。”风君皓早早的退回自己的位置,饮茶观世。 陌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方苡墨遭难,封长极不管不顾,一字慧剑门早就看清了他,如此一来,方护法的死活便无甚重要了,留着也是留着,说不定王后还有用处,本座这么说,君皓可有异议?” 二人虽在谈话,却都是眼望前方,明明一片混乱,还默契的粉饰太平,不知在欣赏个什么。 风君皓加深脸上的笑意,侧脸优雅的曲线在夜色下越发唯美,撇过来微微作揖,表示赞同,遂起身,九重宫纱如瀑逶迤:“不过现在,有一颗更重要的棋子需要在下帮助。” 彼时方苡墨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下来,倒觉得受到几次重击的身体叫嚣着要休息,疼归疼,脑袋也晕,怎么个晕法呢? 胸口发闷,翻江倒海的蓄着腥甜。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强撑。 段衡一把拂开人群,朝她走来。 方苡墨看见他原本清秀的脸上覆上一层焦躁不安,步子也比平常迈得更大,瞳孔里满满的都是她。 真好啊,这才是她的段衡。 再一看,胜雪白衣落入她的视线。 风君皓笑着走向不远处的华飞音,穿过众人,莽莽撞撞的挤到三界第一美人面前,窘迫的笑了,遂连忙从袖中掏出一手的玉瓶,仔细看清每一个瓶子,一一递过去。 “这是固骨凝血膏,华姑娘你进了那个阵大战一场,一定伤到了筋骨,回去赶紧上药。” “这是玉起露,专门治脚伤的,不留疤,你先拿着,所不定有用,在下也不知道华姑娘你到底伤哪儿了……” “这是止疼用的,你这些伤白日里不见得,夜里恢复的时候最折磨人,实在受不住再吃,这药吃多了效果就——” “谢谢。”华飞音颔首,两颊有些红。 她怎么来给自己送药了? 不过能见到他,能和他说上话,怎么都是好的。 崆峒派的几个小弟子见风君皓来了都悄悄让到一边,一个个捂着嘴笑。 谁不知道大师姐对这位俊美书生留意四年,却羞于表达,偏巧这位小公子也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也瞧不出来。 方苡墨觉直接无视了前来慰问的封长极,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些药风君皓两个月前在莲花宗给过她,叮嘱的都差不多。 只是善良高贵美丽的三界第一美人说的是“谢谢”。 而她方苡墨,无礼地打断他,质问他“你到底什么目的”。 * 辞了慕容山庄,回到客栈第二日,方苡墨想回一字慧剑门,不巧,赶上隔壁华飞音从楼上下来,后头跟着一干师弟师妹,各个都有些焦急,方苡墨听到的对话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师姐,你又犯病了!你忘了来时的那个落难女子了?若不是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咱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师傅们也没催咱们赶紧回去,宁愿绕个远道也不能走南边的小村子啊!” “正因为哪儿有鬼祟,咱们更不能怕,都是半个修仙之人,还被一个小鬼吓得绕道走?那岂不是丢了崆峒派的脸。再说,那小村落的人都去世了,你不走他不走,谁也不走,那地方岂不是要成禁地了?不仅要走,还要一探究竟,给那一村落的冤魂一个交待,这才不负崆峒派多少年的风范。” “师姐,我求你了,咱们别惹事了行不行,大家都不去,咱们跑去能干什么呀,你可别长着脖子上的镇邪铃就天不怕地不怕,镇邪铃也不是万能的呀,咱们就绕道吧求你了师姐。” 以上。 方苡墨回忆起那日客栈门前的落难女子,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情。 “华姑娘好胆量!” 这个声音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传出来,方苡墨迎面撞上风君皓的脸。 那厢华飞音看见他,略一顿,脸又红了。 风君皓这话题起的十分巧妙。 也不知怎地,在座的纷纷跟后头跨起来,搞的那几个师弟师妹们怎么也劝不住了。 段衡不动声色的围着桌子挪一挪,从方苡墨旁边坐到了方苡墨对面,正好挡住方苡墨向角落里看的视线。 方苡墨在心里翻了一千个白眼,给这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加了一条——这混蛋还很会带节奏。 只问段衡:“当真不走那小村子还要绕远路?” 段衡多了解方苡墨,无论是她十六岁以前鬼灵精怪、活泼调皮的时候,还是如今抬腔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2 摆脸、清高冷傲的时候。 她这人望着不说话,其实心理活动很多,而且非常容易焦躁,这种情况一般在‘一件事情看起来很麻烦,问题是这件事情可以不这么麻烦’的时候。 比如说他们现在,他们明明可以走近道离开蕲城,却非要走个远道绕出去,这样就要多奔波几日,以段衡的经验,方苡墨现在有点焦躁。 于是段衡道:“没有啊,一点都不远,哪里远了。” 她看着杯里的茶,轻飘飘的对众人说:“风公子这话,仿佛除了华姑娘,公等皆没有胆量走这一遭似的。” 顿时,原本吵吵闹闹的客栈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风君皓尴尬的讪笑着,连一旁的陌离都看出他的僵硬。 于是陌离不地道笑了。 最难为段衡,累觉不爱。 ☆、第十五章:李庄有鬼(1) 方苡墨故意放话,惹得三界众人面面相觑,管他原先有胆量走村子的没胆量走村子的,这会儿都不能绕远道,否则一个个脸上都挂不住。 一行人断断续续赶往李庄,段衡被方苡墨硬是拽着,来到了李庄。 李庄分为三个部分——上村、中村、下村,刚进入上村的时候随处可见茅檐小屋,黄发垂髫,再向远一瞧,满眼麦穗摇曳,溪边老牛,渔翁繁忙。 这一派和谐的景象让方苡墨有些奇怪。 她问路过的老伯:“你们这儿,望着好像很安全嘛。” 不是说蕲城南边的村落有邪祟作怪,白骨累累,全死光了吗? 老伯一顿,遂即打量了方苡墨一行人,身子曲了一些,问:“你们是外头来的?” 风君皓快一步走上来,老规矩,二话不说先作一揖:“在下风君皓,自宣陵莲花宗而来,有幸受邀慕容庄主昙花大宴,现下正欲赶回宣陵,山高水远,路经宝地,扰您一遭,望请海涵。只是来时恰巧听闻贵庄颇有故事,又见您神清气爽、恣睢惬意,不知——” 方苡墨再了解这娘炮不过,求人时一边卖弄辞藻一表达歉意,东拉西扯,还不忘夸你一下,这一通下来,叫你听云里雾里,却莫名心情舒畅,然后这娘炮才会进入正题。 这一套虽然适用于他人,方苡墨却不受用。 她一向讨厌别人虚伪,虚伪便罢了,还唠叨,唠叨便罢了,还娘炮。 于是她顺理成章的在风君皓切入正题时打断他,只道:“外来之宾路过而已,曾听说南边村落有鬼邪横行,不想现在见到的和往日听见的不太一样,询问一下情况,可否透露?” 三界众人看起来是一个时间段出发,其实也是分散的陆陆续续才来到李庄,赶巧,段衡他们正和陌离遇上,走这一条路,却也各自不妨碍。 老伯看看墨衣纹花的方苡墨,又看看素衣重叠的风君皓,眨巴眨巴眼,道:“你们俩小夫妻才成亲吧,出个门儿还要穿成双成对色调的衣裳,感情挺好啊,上哪儿云游不好非要往蕲城跑,下村都死光了,赶紧走吧,换个地方抓紧造小人儿,别找事儿了,回家去。” 后头段衡与老后头的陌离不知何时,很默契的站到方苡墨、风君皓的身边。 “老伯,我们路过,此处是必经之地。” 段衡用了一个“我们”,囊括了方苡墨,隐晦的证明了自己的真实地位。 “听你刚才的话,下村才是遭难之处,上村并未受到破坏?”陌离十分讨厌别人议论风君皓。 老伯觉得不可思议:“哎哟,这姑娘哪家的呀?今天嫁谁啊?红盖头呢?怎么了就这么出来了?” * 天色已晚,一头雾水的老伯牵着老牛,替这四人引路,路过冷清的中村,一直到了下村的一片麦田边,挥挥手便离开了。 方苡墨探着身子向里看,一片荒凉。 参天大树成堆,拥簇着将天上的太阳遮起来,越往里越是阴霾闭塞。 正犹豫着,一白一红丝毫没有犹豫的往里走去,好像前头与阳光大道没什么不同,那位娘炮还在侃侃而谈…… 头皮一硬,方苡墨对段衡道:“你御剑吧,捎上我,我要赶在崆峒派之前到达。” 段衡狐疑的看着她。 * 一向健谈的风君皓对着常常冷脸的陌离依旧兴致颇高。 他广袖一挥,笑道:“宗主可见识到蕲城的风光?” “怎么说?” 风君皓回他:“蕲城隐于世外,可总有人年年拜访,岁岁问候,谁不是盯着慕容山庄里的暴利金矿,一来二去吹捧着,吹成了天下第一庄。可惜啊,这金矿到底在慕容山庄的何处,江湖众派不知,舟自横不知,可笑封长极也不知,三千繁华,不过表象。” “是表是里与本座何干,本座只见满席器具镶金,好不阔绰。”陌离这话带了几分嘲谑:“等哪一天你踹了封长极,记得从你家金矿里打一张‘天下第一宗’的金匾送来,也不枉本座当年救你。” * 风君皓与陌离大概是一路以来最不严肃的一行人了,以至于到了破败塌陷的住宅区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喧闹之声,有男有女,为死气沉沉的下村缀上一些气息。 当然,在风沙弥漫而不知前路的时出现,平添诡谲。 细细听来,便是从其中一间大门紧闭的破屋里传过来的。 二人顿时严肃起来。 慢慢靠近,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想到还能吃着饭,真走运!” “可不是,我以为要饿肚子了,幸亏来人了。” 水袖眨眼间便飞出,一举击开紧闭的门,血色的身影英挺中带着妖媚,后头胜雪白衣手中一枝树桠握紧,眸中风起云涌。 破屋中江湖中人一脸懵圈,几十双眼睛与风君皓、陌离二人大眼瞪小眼。 这场面好像有些尴尬。 陌离轻咳一声,收了架势,煞有其事的整理凌乱的红袍。 风君皓脸上挂着罕见的严肃,就这么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他整顿迅速,下一刻脸上挂上招牌式微笑,好不自然,一个标准的君子揖:“哎呀好巧好巧,公等果然在此,唐突了各位,望请海涵。”说完这一通客套话,一抬头,视线里便撞见一对身影。 半露天的厨房正好对着门口,段衡从后头贴着方苡墨的背,因修炼一字心法十指指节出现鲜红朱砂的右手覆在方苡墨纤细的手上,带着她炒菜煮汤,还不忘挨着她与她咬耳朵,方苡墨有些僵硬,却不知听他说了什么,忍不住的笑意流露出来。 老生常谈的微笑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就是下意识的,捡都捡不回来。 微不可察的又拾起浅浅的笑,随着陌离一同在这小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来,与众三界名士客套一下。 隔着两张桌子,华飞音被撺掇着赶到风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3 君皓身边,她羞红了脸,即使被推闹着,也离了风君皓一小段距离,隔在他二人中间几个小辈火烧屁股的站起来,自发的坐远。 风君皓客套完,华飞音便小声道:“风公子可还记得我?” 这一问搞得他有些懵,顿了一下偏头瞧她,笑道:“华姑娘的芳名三界皆闻,谈何记不记得?” 华飞音绞着丝绸水袖,脸更红一分,声如蚊呐:“你难道不记得,半年前三年前我代表崆峒拜访莲花宗,误打误撞被困莲花鹿角阵,正赶上风公子你自外游学归来,不仅救了我,还带我进莲花宗的事了……” 三年前…… 三年前他设计使天狼堡惹怒华山崆峒派,两方大战,他命慕隐散播点苍派掌门仙逝的假迅,天狼堡激进,最后大败于流云峡,前后不过七天,天狼帮被屠满门。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莲花宗,迎面便撞见崆峒大弟子华飞音前来,他隐隐觉得不妙,顺手救下华飞音,后才得知她来莲花宗是为了崆峒派与莲花宗交好,成为盟友一事。背靠天下第一大宗,灭了天狼堡又如何? 从俊美的侧脸可见唇角勾起,笑意缓缓流淌:“确有此事,确有此事,是在下的不是,竟一时没想起来。” “风公子好像很忙一样,那日回来还不顾两个时辰便又离开了,我……我没来得及向公子道谢……”这话对于华飞音来说已经很大胆了。 陌离将二人的有说有笑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 华飞音喜欢风君皓。 他可以十分肯定的下这个结论。 “那真是难为华姑娘没能道谢,君皓他回来是与本座有要事商议,商议完了自然要继续云游的。”陌离不冷不热的插话。 这话换一种表达方式是这样的:他急匆匆从外头回来是见本座的,顺手救你,见了本座自然就要去办事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华飞音何等细腻,怎会听不出来这话中话,蛾眉渐渐蹙起来,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十分被戳破心思的慌乱,咬着唇不说话。 风君皓也意识到这场面有些尴尬,忙打圆场,笑道:“回来一遭能结识华姑娘在下三生有幸,若说——” “嗷哟,烫烫烫!”方苡墨哀嚎着,将做好的吃食交递给段衡,段衡轻轻松松从她手里接过去,还嗔骂她:“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笨!” “你咬我啊。”方苡墨一放下烫手山芋就扭过头盛汤,说起话来还是凶巴巴的。 段衡将汤顺手递到陌离他们这一桌来,崆峒派的师弟师妹们各个笑得比花还甜。 “不想段门主和方护法还会做饭,若不是你们帮忙下厨,咱们今晚就要饿着了,谢谢段门主。” “哼,做个饭还要恩爱一下,讨厌了啦,人家还没有未婚夫呢!” “段门主这等好厨艺,以后方护法可有的口福了,诸位男子可要向段门主学习啊。” …… 这一调笑,气氛越发和乐融融。 风君皓托着下巴看段衡与众人客套,眸子如春山浅淡,眉头一挑,笑道:“听闻凤锦姑娘厨艺了得,不想段门主更胜一筹。” 这话如春日里暖阳和煦,突逢狂风大雪,各个一头冷水从头到脚,浇的一脸懵圈,不知所云。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是把杀猪刀呀/(ㄒoㄒ)/~~ ☆、第十六章:李庄有鬼(2) 三界众人凡是往李庄走的现下几乎都到了,白日里的时候聚在段衡所询的破屋里吃了两顿饭,到了晚间,一个破屋绝不可能住那么多人,也就散了,各自去寻找还能将就的屋子。 段衡所在的破屋虽说没有多好,至少打雷下雨能躲避,屋间也有几间,算来方苡墨一间,段衡一间,剩下的分给了崆峒派那几个,这分完了才发现竟还有两间,于是宣陵莲花宗的门客风君皓很不要脸的赖下来,众人不敢得罪莲花宗主陌离,偏巧华飞音大力支持风君皓留下来,崆峒派都附议,弄的段衡无奈,方苡墨沉默。 到了亥时,便是深夜,方苡墨被隔壁乒乒乓乓的声音闹醒了。 披了衣裳出来一看,是厨房传来的声音。 方苡墨觉得不对。 这破屋里除了段衡与她没人会做饭,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往厨房跑? 再者,听这动静,若是真在做饭,可能这人做得不是很顺手…… 快步来到厨房,里头有烛光。 右手一紧,指缝间三根银针蓄势待发,方苡墨一脚将门快开。 破旧的老木门发出闷响,里头垂着头做饭的男子缓缓抬起头。 风君皓?! 晕黄的烛火下将他的肤色衬的比平时更加细腻莹白,侧面望去,耳廓到鬓边再到颈项,优雅的曲线,简直是令人不可置信的完美。 我去,这么个尤物天天在外头晃真的安全吗…… 方苡墨默默收回右手中的银针,冷眼望着他,用着一向冷冷的调调,问他:“怎么,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面书生也会庖厨?” 今夜的风君皓有点怪异,已方苡墨的经验,此刻他应该挂上老生常谈的笑,乱七八糟的说一通,最后才能回她一句重点。 风君皓又垂下头,很认真的在包饺子:“会一些。” 这么精简? 方苡墨眯起眼睛,小袖中的右手又攥紧了,指缝间已换成细如牛毛、淬了鸩毒的翼羽子。 那日在蕲城的客栈外,落难女子口口声声称自己被邪祟附体,从李庄的下村中逃出来,如今他们身在李庄下村,若真遇见怪事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风君皓头都没抬,便突然又道:“一起来做饺子,做好了问问大家要要不要夜宵。想在下一介书生,今次也沦落到亲自动手的地步了,悔不当初不让慕隐跟来,若是他在……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方苡墨自觉的收回银针,她十分确信,这个人就是风君皓,一个看起来傻不楞登其实很精明的书生,又虚伪又无趣。有时神经起来会一时高冷一时温柔,一时戏谑邪魅一时无比纯良。 方才那个模样和现在这个模样简直不等同一个人,但他就是可以集合在一身,这样的人,三界之中,除了风君皓方苡墨还没遇见第二个。 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灶台,方苡墨道:“需要帮忙吗?” 风君皓缓缓笑出来,摇着锅里的水,道:“水滚了,快快快,把饺子倒进去。” 方苡墨迟疑了一刻,遂找到锅盖上的一排饺子,一个个歪七八钮,大小不一,简直丑爆,但她还是拎起锅盖,一骨碌倒进去,顿时柜里的 一个小厨房只有一盏烛火,两个人挨在一块儿蹲下来,一偏头就能看见对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4 。 方苡墨推了一把风君皓,一头散落的发垂到胸前,眼儿弯弯,成了月牙,璨笑道:“你行不行啊。” 风君皓一怔,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澄净的光芒,这样的光芒无论是温柔的他还是残忍的他都不曾有的。 一些骤然消亡,眸中的飞花漫天化为皑皑白雪,突然偏过头,仓皇的站起来,默默地将饺子搅了搅,盖上了锅盖。 方苡墨也跟着站起来,丝毫未意识到风君皓的不对劲。 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明眸皓齿,镇邪铃摇:“你们在做夜宵吗?” 方苡墨见她来了,反问:“你要吃吗?” “我……”华飞音住了声。 这时风君皓上前一步,将做好的一盘递上来,殷勤不已:“华姑娘你先尝尝。” 方苡墨的脸垮下来。 方才她来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外头月光皎洁,银霜散了一地,铺盖在华飞音的脚下,仿佛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美人画。 即使月色下,方苡墨还是瞧见华飞音脸红了。 她猜想华飞音可能喜欢风君皓,至于为什么,她不得而知。 她又猜想,风君皓可能也不讨厌她,甚至于是欣赏的,至于为什么,她觉得应该是华飞音很漂亮。 华飞音摇摇头,低下脸不说话。 风君皓道:“莫非是嫌弃在下做的——” 这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声。 风君皓记得很清楚,他第一回明明包了十个饺子,下锅再呈上来,也是十个,可现下他再看,碗里只剩下三个。 那另外七个去了哪儿? 方苡墨见那头两个人没了声儿,心下正奇怪,就见风君皓突然走过来,拽着她便往屋外走,快到门口时又对华飞音道:“快走,这里有诈!” 方苡墨被他拽着,急急忙跟在她后头,眼见着就要出门了,敞开的破木门突然“啪”一声阖上,华飞音在最前头,怎么拉也拉不开门。 “有没有人啊!这门怎么会打不开!”华飞音焦急的拍着木门,木门却像被从外头扣死了一样,怎么拉扯也开不了。 方苡墨没有和华飞音一样寻找出口,而是攥紧手中的银针。 风君皓观察四周,遂即面露笑意,道:“只偷了七个,恐怕不够吧,我这儿还有一锅,不出来瞧瞧?” 此话一出,屋顶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刺耳而诡异。 华飞音被方苡墨按住,她笑声说道:“你身上有镇邪铃,会惊走邪祟,不要动。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们这拨里就你一个人是修仙的,可千万稳住。” 这话相当于告诉华飞音,若是真来了小鬼小妖,就全靠她了。 须臾,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整个厨房安静下来,可这安静比不安静更加恐怖。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抱有最大的惊恐。 一道黑影骤然而降,华飞音忍住惊叫的冲动,水袖一抖,诫心鞭握在手中。 方苡墨的翼羽子早就飞出,速度之快简直肉眼不可见。 可这三根杀伤力极强的翼羽子竟从黑影上穿过,钉进对面的土墙上。 果然不是人。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怎么那么凶?”斯魑两只脚吊在房梁上,倒着身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的头发很长,可以说比任何一个人都长,但除此之外,他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更不是书上所描述的鬼的模样,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窟窿,他的嘴虽然惨白,也没有血,只是这个人浑身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然人看着心里发毛。 风君皓静静地打量着斯魑,并未说话。 方苡墨两手攥紧,六根翼羽子飞出,斯魑多都没有躲,抱着臂倒挂在房梁上,那六根银针便从他身上穿过。 风君皓微微将头斜一点,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斯魑,他对方苡墨道:“没用的,别说是你的翼羽子,就是镇邪铃、诫心鞭,他都不一定会怕。” 方苡墨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气的肩微微颤抖,握紧了拳头,道:“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必须求助于风君皓,在她打不过对方的时候,风君皓的办法会来救场。 谁料风君皓干脆偏过头,轻轻松松的对她说:“没办法,等天收吧。” 方苡墨一听,急了。 华飞音听他们这样说,想起方苡墨方才的话,牙一咬,挥起诫心鞭,足尖一跃跳到梁上,诫心鞭领会舞动,斯魑也不怕,只躲不攻,一会儿,华飞音便没了力气,又气又急。 方苡墨拉扯着风君皓,催促道:“你别看了,快想办法啊,这次是‘关键在蛇尾’还是‘坠下崖陂才有活路’?华飞音撑不了多久的。” 这话才说完,那头华飞音便停下攻击,她发现斯魑不见了。 明明方才还在的! “又来一个小美人儿,也漂亮,不过……没有这个带劲!”斯魑突然从方苡墨身后蹦出来。 方苡墨岂是容这等邪祟调戏的,反手便是三根翼羽子,不出所料,再次钉空。 风君皓虽不说话,却也敏锐的躲开,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端倪,突然变聚精会神的盯着斯魑的头发。 华飞音找到斯魑,跳下来再次挥动长鞭,却不知被什么从背后袭击了,身子一顿,手中的长鞭掉落。 方苡墨亲眼见着华飞音明亮的眸子变成全黑,找不到一点儿眼白,身子僵硬的活动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她被附身了!” 风君皓对这一切洞若观火,他将方苡墨狠狠一推。 方苡墨猝不及防,撞到门上,斯魑一掌挥在方苡墨原来的位置上,挥了空,慢慢偏头对着风君皓诡谲一笑。 风君皓回以一笑。 方苡墨这一撞撞得头脑混沌,同时也将门撞开了一道口子,月光钻进来,斯魑眼睛瞪大,身子一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风君皓便卸去往日里浑身都散发出的温柔和煦,薄唇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第十七章:李庄有鬼(3) 天露鱼肚白,无边的黑夜已快要离去。 方苡墨与风君皓被困在四方紧闭的厨房中近三个时辰,熟睡的众人渐渐清醒,听见厨房的动静,纷纷出来探看,到了门口,连门也推不开,一个个的慌了。 而这一方小小的厨房里头,华飞音早已疯狂,方苡墨抵死对抗,勉强撑了两个多时辰,一旁的风君皓老早被斯魑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渐渐失去意识。 斯魑附在华飞音身上,功力大增,手持着诫心鞭,使出了自己的招式,其招式诡异莫测,完全找不着漏洞与规律。 但也正因为附在华飞音身上,斯魑从无形变为有形,方苡墨的翼羽子对他来说才具有攻击性,这也是方苡墨能支撑到现在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5 的原因。 方苡墨的两只手因为连续不断的使出翼羽子,已经磨出了血,谈笑间又驱出三根翼羽子,实在没了力气,两手撑着,半跪在地上,却依旧扬起脖子,倔强的盯着斯魑。 斯魑慢悠悠的走过来,半蹲着,捏起方苡墨的脸,细细的看。 从英气的眉,到秋水明眸、小巧秀气的鼻子,还有……故意涂的鲜艳的菱唇,明明妖娆动人,却穿着纯黑色的襦裙。 黑色,是可以掩盖一切的颜色。 高冷毒辣,人界管这个叫“蛇蝎美人”。 斯魑将她的倔强全部收下,嗤笑道:“冷心冷面,确是艳丽动人,这么奇怪的搭配,却被你糅合在一起,偏偏诱人的诡异,小美人儿,你才。”他顿了一下,又道:“二十岁吧,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不好意思,本护法有夫家了。”言罢抽回下巴,亮出三根翼羽子,抄着斯魑的脑袋钉过去。 斯魑何许人也? 他可是淬了冥火涅槃重生的鬼,他既能谈笑间叫李庄下村生灵涂炭,自然对付的了小小的方苡墨。 轻轻一挥袖,翼羽子便调转方向,飞向倒地昏死的风君皓飞去,方苡墨大喊不好,一跃而起,在细如牛毛的翼羽子触碰到风君皓衣裳的最后一刻稳稳抓住。 这样一靠过来,方苡墨便可瞧见风君皓安静的睡颜,方苡墨见到他睡得如此安稳有些不高兴,挪开脸正欲转身,还没安静一会儿的风君皓偷偷睁开一只眼,眯成一条小缝,拽了她的头发扯弄。 方苡墨先是喜,喜风君皓并无大碍,两个人对付这小鬼总比她一个人硬撑着好,然后是气,气这人一点担当都没有,明明头脑清醒却教她一个人撑了这么久,最后才是不解,不解他醒了却装睡,还趁机扯她头发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头发暗藏什么玄机? 方苡墨蹙眉盯着风君皓,表示不懂。 背后传来斯魑得意洋洋的笑:“这位莫不是就是你的夫家?不应该啊,这小书生如此脓包,小美人儿你应该瞧不上吧哈哈哈……” 风君皓不能出声,情急之下一用力扯断了方苡墨一撮头发,疼的方苡墨想叫又不敢叫,又将那一撮头发塞进方苡墨手里,此后闭眼装死,再没了动静。 方苡墨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便不能摇风君皓,握着手里一撮头发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一时愣在原地。 头皮一凉,方苡墨反应很大,回头便见斯魑撩起她的一撮头发,细细的嗅:“你的头发真漂亮,不像村子里洗衣烧柴的婆子,枯如干草,你的头发,像绸缎。” 方苡墨不管不顾的抽身,连带着头发都扯出来。却在刚要站稳时腿软,又跪下来,两手扶着地面,手中的发丝掉落。 斯魑急冲冲的捡起地上的头发,揉着嗅着,无比陶醉,然后他干了一件叫方苡墨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把那一撮头发吃下去了。 方苡墨一阵作呕。 吃下头发的斯魑背后的头发有长了一些,只是碍于附在华飞音身上不得施展身形。 若不是这个女子身上佩有镇邪铃,他怎会大费周章的附在她身上。 镇邪铃是有灵性的,一旦佩戴者见血,立刻就会开启,到时他的四方恶灵必会被驱散,这样一来,会坏了麒麟宫的大事。 蠢事他不会做,所以宁愿麻烦一些。 但是头发他还是要的,毕竟这个美娇娥既可以陪着他,也可以提供最好的头发给他食用,助他滋长。 “小美人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是愿意陪着我,一切好说,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先杀你,再把你的头皮剥下来。” 斯魑说这话时声音压的极低,更显得他可怖。 一个理智的恶魔撞上一个疯狂的恶魔,方苡墨冷笑一声,道:“有本事你就来剥,本护法为何惧你!” 这话才说完,方苡墨便怔了一下。 这个小鬼怎的总对一把头发痴迷至此? 回想方才,风君皓扯她头发那一幕,顿时大悟。 是头发,一定是头发! “不过,如果可以,本护法当然也不想当秃子。”方苡墨话锋一转,将掌力运好,正要发威的斯魑搞得一愣,又笑出来,上来搂着她的肩膀,:“既不想做秃子,就来陪着我,我每月只要你一次——” 外头突然传来暴躁的踹门声:“你敢!” 忍无可忍踹门的正是段衡。 众人在门外听了许久,听得稀里糊涂,不知所云,段衡好容易听清这一句,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好在崆峒派那几个拦住了,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说来也比较麻烦,这斯魑虽然附在华飞音身上,声音却还是自己的,这才引起了误会。 方苡墨反搂住他,莞尔一笑:“你可知你附在三界第一美人身上?华山精灵你可听过?怎么偏偏瞧中了我?” “怪只怪她身上的镇邪铃……”斯魑突然住嘴,眼露杀意,随后又恢复一开始的玩味:“你不知道,华山精灵的温柔只适合做夫人,你这样的,才适合做情人,带劲。” 方苡墨靠在他怀里冷冷笑着,手不安生的从他的肩膀摸到腰,对面正可以看见一只倒地装死的风君皓不知何时坐起来的,左腿屈着压下去,右腿屈着竖起来,右臂就搭在竖起的膝盖上,寻了一个很帅气的姿势轻笑着看她干这种羞人的勾当。 比不要脸,方苡墨有些时候天下无敌。 她的手一溜儿的钻进斯魑的衣服里,斯魑却只顾嗅着她的头发,痴迷不已。 风君皓笑着摇头,算是认输了。 这女子简直…… 衣裳里的手灵巧一转,三根翼羽子即刻钉入斯魑背后的脊骨上。 斯魑瞳孔顿时缩小,他一把推走方苡墨,正捂住胸口,背后一冷,风君皓的手沾上华飞音的血从镇邪铃上划过,斯魑大惊,仰天嘶吼,血红了眼睛,挥出一掌阴风,风君皓足尖一点,跳起,竟借着一根堆在柴堆顶端的稻草一跃而上,轻而易举便跳到了房梁上。 斯魑从没见过这样的轻功。 在他的印象里,风君皓的这个招式不应该是轻功,而是成仙之人腾云驾雾。 可这小子的的确确是个凡人,且未修仙,更没招来彩云,他真的是跳,而不是飞。 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 除非……仙都逍遥派的独门轻功! 镇邪铃动,金光乍然而起,斯魑被弹出华飞音的体外,方苡墨捏起她的下颚,将翼羽子的续命药丢进去,让华飞音服下,又快速用内力将三根翼羽子和其毒素逼出来。 翼羽子是方苡墨生父制造的,方苡墨使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从哪里抑制它的毒素。 那厢斯魑被镇邪铃的金光控制,耳边是令他脑袋快要炸掉的铃铛声。 他暴躁盛怒,两手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6 挥起,空中画圆,黑色流光出现:“茕茕怨灵,生死为谁。魑魅魍魉,四方如晦。” 小小的破厨房风云四起,明明四面石墙,却狂风大作。 风君皓站在梁上,狂风带起他五重对襟猎猎而起,三道黑影凭空出现,带着漫天漂浮的怨灵,与斯魑站在一起。 方苡墨昨夜开始便与斯魑周旋,如今这一摔当真是撑不住了,爬了几次爬不起来,颈子凉凉的,她一摸,一片粘腻。 算了吧,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是死是活靠天收吧,何必要逞强。 明明不聪明,每次都是风君皓告诉她法子。 明明武功也没多厉害,连一个书生都能躲过斯魑的攻击,她却被拍飞一次又一次。 和必要装作自己很厉害呢? 是坚强,不是无坚不摧。 风君皓舒朗的眉狠狠蹙起,他一跃,稳稳落在方苡墨身旁,镇定的抽出方苡墨的腰带,将她的手和华飞音的手绑在一起,然后对华飞音道:“一会儿门你就带着她出去。” 华飞音刚刚苏醒,头痛欲裂,她忍着痛处:“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只管看着门,若是瞧到其他的,都是幻觉。” 说完决绝转身,彼时魑魅魍魉合为一体,利刃指着白衣书生:“恶灵们,吞了他!” 风君皓坦然的站在原处,浅浅一笑,与那日在合欢楼卖姑娘时的心境一样的轻松:“说来也是在下造作,大半夜翻来覆去心里不畅快,跑这儿来庖厨,偏什么都不会做难的,只好做饺子,拢共就做了十个,一口没吃还给你们偷了七个,冤死了。” 怨灵一齐袭来,缓缓抬起右手,广袖五层,版型工整的逆天。 顿时,几千只六脚小虫快速爬出来,怪就怪在这些虫子可以爬上怨灵的身体,甚至可以钻进魑魅魍魉的身上。 魑魅魍魉四个人的声音集成一股,出声粗狂:“毒蛊!你到底是仙都逍遥之人的还是密林鬼谷之人?!” “在下风君皓,自宣陵莲花宗而来。” ☆、第十八章:李庄有鬼(4) “嘭!” 小厨房的破木门开了,外头天已煞亮。 这一夜,尘土飞扬,漫天黑雾,时时刻刻都有物具倒塌掀翻的声音,冷汗浸湿了她丝绢长裙,外头清新的空气让她闷了许久的胸口得到纾解,她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一鼓作气,推着拽着昏迷不醒的方苡墨出来。 她一出来,一道血色的身影一溜烟儿的与她擦肩,飞进小屋中。 那该是陌离宗主吧。 师弟师妹们一拥而上,争相上来扶着她,询问她是否有伤到哪里。 段衡脚下带风的冲过来,打横抱起方苡墨,进屋疗伤去了。 小师弟道:“师姐,咱们也快进屋去看看,你看这满身的灰,也不知伤了哪儿……” 华飞音推了小师弟,望着敞开的小破门,道:“我不走,风公子与陌离宗主还没出来呢。” 须臾,陌离架着风君皓出来。 胜雪白衣一片血色,染成盛开的花朵,甚至蔓延到陌离的身上。 只听陌离道:“你们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便如来时般的速度,回了屋反手掩上了门。 华飞音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 这一闹闹了一夜,第二日周遭的三界众人听说了,纷纷收拾了包袱,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离开了李庄。 只剩下一字慧剑门、华山崆峒派与莲花宗这几位。 其实也不是赖着不走,说到底,至少方苡墨不想留在这儿降妖除魔。 奈何她、风君皓与华飞音三人都受了重伤,根本离不了床,只好继续留在李庄。 过了一日,风君皓一瘸一拐的勉强能下床了,华飞音吃了药也能走两圈,方苡墨依旧在昏迷当中。 这日晌午,华飞音吃了药下床活动,院子里正好撞见风君皓,二人见了对方,皆是一顿,遂即还是风君皓溢出笑意,手微微一抬,道:“华姑娘,请。” 华飞音也回过神来,颔首之后便坐到旁边的小凳上。 风君皓过来,坐在他身旁,道:“不知在下做了什么叫华姑娘心存疑虑?” 当真洞若观火,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对他有疑虑。 很难想象,一个和煦如春风的白面书生,善于揣测人心。 华飞音虽然有时转不过弯来,但心细如尘是她的本性。 “敢问风公子,你习的到底是哪门哪派的功法?”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话说的委婉,其实问题很尖锐。 简单来说,就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君皓抿唇笑着,只笑不语,良久,道:“皆有涉略。” 华飞音跟后头要再问下去,风君皓却已料到她要问什么,给了一个最直观的回答:“若是在下真是哪门哪派的神秘人,陌离宗主何许人也,怎会留我。” 搬出天下第一宗的陌离,华飞音再傻也不会去反驳他,只好住了口。 风君皓跟后头便找台阶给华飞音下,笑得坦然:“江湖上混的,又找不着门派收留,东平西凑的学一点儿防身,一介书生罢了,何必想的那么复杂。” 华飞音望了他须臾,终点了点头。 * 又一日,方苡墨醒了。 嫌弃小破屋里闷得慌,方苡墨设计摆脱了段衡与其他人,独自一人跑得老远,后来发现她越跑越往回走,过了这片林子便是李庄的中村了。 回头望望,实在不想回那小破屋里吃世上最难吃的药,便兜兜转转,一路悠哉悠哉的闲逛。 “方护法,你可叫大家好找。”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方苡墨停下步子,仔细听着回音,寻找声源。 林子里一片宁静,偶尔也会有几只兔子与松鼠溜过。 奇怪了,没人啊…… “抬头。”带着爽朗的笑意,方苡墨乍然抬起头。 素锦的锦靴,胜雪的白衣,风君皓坐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上,腿型优美逶迤九重宫纱,自然垂下来,阳光投在他脸上,衬得他皮肤金闪闪的,好像天上下来的神邸,有茂盛天地、繁华岁月的能力。 是梦幻的味道。 方苡墨看呆了片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她气势汹汹的对他吼道:“你爬那么高干嘛?听她们说你前儿还一瘸一拐的,今天就上树了?活该你好不了。” 轻轻一跃落下,不惊起树上一片枯槁落叶。 方苡墨怎会等他,自顾自往前走,叫他在后头追着问:“怎么,又生气了?” “风公子,本护法和你不熟。” “唉是是是,方护法说什么都对。”风君皓依旧跟在他后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笑好笑真是好笑,那小鬼招了三个帮手,连带着一群小喽啰,他倒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7 ,贪睡装死叫她一个人打了那么久,最后告诉她线索的时候也说得不明不白,莫来由的扯她头发,简直气煞她了。 她老早就下定决心,这个风君皓有毒,全身都是毒!她惹不起。 “那夜的小鬼谁都看得出来,他瞧上你了,自然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怜在下一介书生,若是不装一装死,还有活路吗?” 风君皓苦着脸向方苡墨哭诉,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你那轻功怎么回事?还文弱书生,我信你就出鬼了!”方苡墨不理他,继续挑刺。 “那是宗主教的,莲花宗的轻功秘诀一向好得很,三界众所周知,难不成只兴你方护法翼羽子一针毙命,不许在下打不过逃命的时候跑得快一些吗?”风君皓眉眼轻佻。 “你——”方苡墨龇牙咧嘴的指着风君皓的鼻子,被他怼的一句也说不上来。 “在下知道,方护法一向英明神武,慷慨大度。”风君皓笑眯眯的接过话来,一番话说得伶俐的很。 方苡墨悻悻的收回手,泄了气,算是认输了,便任由风君皓跟着她。 不远处老伯牵着牛,慢悠悠的走过来,见了方苡墨与风君皓,老远处便招手打招呼,笑呵呵的走过来,道:“哟,小两口出来散步?” 就她与风君皓关系这个问题,方苡墨记得包括段衡都隐晦的解释过,然而这老头怎么还不记得? 方苡墨扶额,不晓得从何说起。 风君皓略显尴尬,瞥一眼方苡墨,见她苦恼的样子,越发心情好起来。 * 老伯带着他们往中村逛,一路上与风君皓侃侃而谈,方苡墨全程冷着脸。 逛了许久,过了两座土坟,也没出下村。 不应该啊,方苡墨明明记得没有这么长的路程啊。 老伯道:“快了,还有一小段路程。” 于是方苡墨与风君皓便又跟着走了一小会儿。 老人突然驻足,风君皓跟后头也停下来,方苡墨一见,讶然。 前头是一个很深的坑,挖得很广,几乎有一座小房屋那么大地皮,再放眼一看,前头坑坑洼洼,全是这样的坑。 老伯望着这一片荒凉,叹了口气,道:“两个月前,村子里突然来了一堆人,拆房掀梁,掘地三尺,没放过一片土地啊。村民们集体反抗,他们就弄好多妖怪小鬼,附在村民身上,被附身的村民们见人就杀,还帮着他们一起挖地,好好的一个村子,说没就没了。” 风君皓没说话,只盯着老伯看,眼中变幻莫测。 方苡墨则抓住重点,问他:“什么人?为什么要掘地三尺?” “哪里知道得了什么人,看样子应该不是蕲城的,咱们这个小村子地底下能有什么,要这么挖。”说着老伯蹒跚着下了坑,方苡墨连忙扶着,一同下去了。 风君皓还站在原处,没动作。 老伯挥挥手:“小伙子,你不下来看看?” 风君皓没听清,问:“什么?老伯你说你叫王大柱?” 老伯吆喝:“老朽叫李甫,咱们李庄没有姓王呀,小伙子,我说,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风君皓广袖中的手突然攥紧,面色却丝毫未变,指指天道:“这都到了午膳时候了,在下与拙荆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拙荆?! 方苡墨一脸懵,被风君皓喊着拉走了。 “喂,你又发什么神经啊?”方苡墨被他拽着,走得颇费力气。 “哎呀娘子,为夫实在饿了。”风君皓故意无视方苡墨的问题,丝毫未停下步子。 “不是,等等,你——” 方苡墨这话被不知何时拦在他们前头的老伯打断:“何必走这么急,小伙子,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未必是好事。” 背对着他们的老伯慢慢转过身子,白花花的胡子与头发瞬间疯长成垂地的长发,慈祥的面孔慢慢被一团黑气覆盖缭绕,身子露出狰狞的疤痕,整个人变的十分恐怖。 身后的老牛慢慢蔫了下去,变成一张黑色的皮,阴森的白骨就堆积在一边。 “他也被附体了?!”方苡墨那夜与斯魑大战,对于被附体的人在了解不过。 风君皓道:“不,华飞音有镇邪铃护体,又是修仙之人,附身不附思,很明显,李甫已经彻底被蚕食了,就像那日你在蕲城客栈遇到的女子一样,要么不人不鬼,要么化为烟尘。” “可我们来时上村和中村还是好的,这老伯不可能那日便以被附体了吧。”方苡墨不可置信的反问。 “假象而已,整个李庄早就被蚕食殆尽,他们营造出上村与中村并无异样只是想吸引更多的人来这儿,被附体,变成傀儡。否则我们来了不过两天,魑魅魍魉与四方恶灵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毫无动静的屠进上村与中村,恐怕昨日便离开的那些江湖浪荡子已经罹难。”这番话被他镇定的讲述出来。 方苡墨咬唇跺脚,懊悔不已,都是她不肯吃药,没事跑出来惹的祸,不说自己伤才好,又要连累风君皓。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李甫利爪根根弯曲,扯出骨头的纹理,黑色的指甲与客栈落难女子的如出一辙。 风君皓半低着头轻佻一笑,显得整个人都有些阴冷:“方才路过那两座土坟,不小心看到木碑上您的名字,冒犯了。” ☆、第十九章:李庄有鬼(5) 李甫露出诡异的笑,轻舔狰狞的利爪,爪中慢慢出现一团黑雾,越滚越大,然后他低声道:“赶走魑魅魍魉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还在,怨气还在,这里永远都是地狱。” 遂即他将手中那一团黑雾砸进坑坑洼洼的地面,像扔落一块巨石般,地面发出声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四面被森林包围的荒地中显得格外诡谲。 四面八方黑压压一片,涌来一大批被附体的村民,他们机械的像风君皓与方苡墨走来,两只形同枯槁的手长出常常的指甲。 风君皓退到方苡墨身后,从李甫的角度看,他惊得恨不得蜷缩一团,眼神慌张,左顾右盼的等着救援。 这样的姿态,风君皓却用稳稳的声调轻声对方苡墨说:“这些人与那日你在蕲城客栈遇见的女子应该是一模一样的,翼羽子一定要盯着尔等的眉心钉,他们人数庞大,不容你恋战,他们见我们久久未归必然造就出来寻找,你记得将动静闹大些,方便他们寻来。” 两手攥紧,六根翼羽子藏于指缝间,方苡墨盯着渐渐靠近的村民:“人太多了,我撑不了多久,就没有别的办法?你不是飞的很快吗?” 方苡墨拿风君皓方才堵她的话怼他,风君皓被冷不丁被反将一军,揉揉鼻子笑道:“一个人是挺快,在下也不能丢下方护法自己跑啊。” 呵呵,好像你以前没丢过一样。 方苡墨在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8 心里嘀咕完这一句便集中生志,将慢慢靠近的村民的行走位置推断好,六根翼羽子飞出,精准的钉进眉心,针针致命。 被顶中眉心的村民不能行走,一声被撕裂的惨叫,顿时化成一抔灰土。 方苡墨那头打得热火朝天,这头躲躲藏藏的风君皓脑中思绪万千。 他不能亲自动手,方苡墨早就对他有所怀疑,日前与斯魑在小厨房大战,索性陌离最后冲进来替他善后,让众人皆以为是陌离解决的邪物,否则这谎他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圆。即使如此,方苡墨也没有对他推心置腹。 他知道,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差一个能撼动方苡墨二十年来认知原则的事情。 渐渐的,方苡墨不敌这庞大的人数,落入下风。 可现在的局势,他不动手,就都得死。 风君皓习惯性的蹙眉,眼中流光窜起,四下一瞧,林子边衔接一片池塘,岸上深深浅浅的露出渔网的边角。 如果这村子荒废了两个月,这张渔网很有可能老早就被冲上来了,而且埋得就不深。看这这渔网边角的方向,正是这些村民与方苡墨战斗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这张渔网的面积够大,却有助里从四面八方拉起来,就能将这些被附体的村民一网打尽,撑不了多久到是后话,他与方苡墨逃命的机会就有了。 问题是此刻方苡墨也在人群中,就算他有办法拉起这张网也没用。 风君皓一跃,上了树梢,稳稳的站在新生的枝桠上,观看战局。 须臾,他眸中精光一闪,向方苡墨喊道:“方护法,绕着林子边跑,让他们都撵着你!” 方苡墨搞不懂风君皓这是闹哪一出,一抬头,那人竟然爬到树上去了! 这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真是…… 方苡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腹诽风君皓,她一个翻身从四面围势最弱的的一面滚出去,撂倒连三个,依照着风君皓所说的,开始像个逃命的傻子一样围着林子边疯跑。 风君皓露出一个邪气的笑。 这些村民与李甫或是那日的落难女子不完全一样,他们被附体后很少会有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意识,他们只会疯狂的追逐猎物,就像他们走路时脚抬得高度一样,迈出的步子长短一样,即使现在他们被细细的渔网缠住,一样只懂得追着方苡墨,从来不会有停下来的直觉。 眼见着这群村民渐渐分散,围成一个圈,风君皓又道:“方护法,往正中跑!” 方苡墨又抬头看了风君皓一眼,结果这家伙还站在树上看好戏…… 方苡墨决定这茬要是能活下来,她一定不跟这个无赖多说一句话! 她一往中间跑,围成一个圈儿的村民们一股脑儿的都向中间逼近,浅浅埋在土里的渔网被执意往中间去的村民撕扯起,方苡墨当局者迷,完全不知这下该如何是好,正要会出翼羽子,风君皓从天而降,从四方各拉起一个角,从中间将方苡墨抽出来,带着她跳到树上。 风君皓估算的没错,这张渔网足够大,不用他用太多的力量拎起这几百号村民才能勾到树上,相反的,就是让他们脚能沾地,却四面八方却都是细细密密的往,怎么也挣不脱。 方苡墨看疯狂挣扎的村民们看得眼睛发直,她承认,她惊呆了:“我勒去,这样也行。” 风君皓好像自己也有些惊讶,和方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哎呀,对啊,这样子也行啊。” 方苡墨记得那日在合欢楼的密道中,他趁她一个晃眼的时间用花魁唐曼额上的花钿解开密道之门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与他无关、诚惶诚恐的样子。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啪啪啪—— 藏于树后的李甫拍拍手,赞叹:“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说完就兜不住了,转身一跃,便要离开。 方苡墨自然不会任由他跑了,三根银针飞出,钉在李甫的背后。 李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却哭得涕泗横流:“你也要杀我吗!就在两个月前,我还带着老牛在河边打渔,村民们热心帮忙,喜气洋洋的,我打了好多的鱼,可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女儿突然就疯了似的刨地,那手都挖出了血,谁拉她她就杀人,大家都说是怪病,后来村民们一个一个接连成了这样,村里的人都觉得这病会传染,要杀光染病的人,我偷偷放了女儿,她逃去蕲城,至今未归。而我和幸存下来的人也染了病……原本只是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笑村子,顷刻之间就没了,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就是说那日在蕲城客栈遇见的女子是这人的女儿? 看来她要亲手杀光他们一家了。 方苡墨一脚把李甫彻底踹倒,踩着他的胸口半蹲下来,眉间戾气隐隐闪动:“老头子,你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还看不明白,不是你可怜别人就必须同情你爱护你捧着你放过你,相反的,怜悯的同时也是讥嘲你、看不起你,也只会让人觉得你一无是处、卑微低贱。你女儿不懂,你也不懂吗?” 方苡墨右臂抬起,看准眉心,李甫突然嘶哑着吼道:“难道你就没有老父亲吗?!你杀我女儿的时候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父亲。 方苡墨垂下眸子,掩盖蔓延的悲伤。 父亲在四年前就死了,为了掩护她,万箭穿心。 很久以前,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他发明翼羽子,用来针灸,救人无数。 只一刻,方苡墨再握紧翼羽子时只听风君皓在后头失声喊了一句小心,胸口跟后头便被一股掌力攻击,肺里头翻江倒海,呕出一口血。 李甫趁方苡墨犹豫那一刻逼出银针,使出一掌。 方苡墨旧伤才好,又添新伤,整个人全靠风君皓扶着。 彼时渔网中的村民们一个个挣脱出来,李甫仰天得意的笑,一挥手将风君皓与方苡墨扇到深土坑中。 村民们围着土坑,低头看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露出黑黢黢的口腔,令人作呕。 李甫轻舔手指,道:“一开始早点下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言罢手轻轻一挥,村民们齐齐跪下,徒手刨土,又将土扔进坑中,有的直接砸到方苡墨与风君皓的身上。 其速度快到叫人心惊肉跳,很快,发脚下的黄土已经埋到了大腿。 方苡墨的身体被那一掌击的不堪负重,想要坐下来,却被风君皓死死的拉着。 “你想死吗?坐下来埋得更快!”风君皓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方苡墨柔顺的发上与眼睫上沾满了残土,狼狈不已,顺着靠在风君皓身上,借力站稳:“你怎么不飞?哦对,飞也飞不出去,反正这些个疯子不杀我们誓不罢休的。” 方苡墨却突然搂着风君皓,替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29 他拍掉身上的灰,有些急:“你这人不是有洁癖吗?脏死了脏死了,我给你拍拍……” 这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虽然我总觉得你别有目的,但你救我的确是真的啊,每次都想不要再理你了,可你太坏了,总有办法叫我理你,莫名其妙。” 风君皓收起平常不正经的姿态,变幻莫测的望着方苡墨,眼睫轻颤,眉头蹙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短短须臾,黄土埋到了腰。 俄而,有杀伐声与惨叫声,方苡墨一股脑又精神起来。 果然,段衡、陌离与华飞音一行人赶来,逐渐增加的黄土慢慢没有了,被附身村民一个个倒下。 李甫睁大眼睛,脚下打颤,突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方苡墨,利爪挥出:“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这一下本就因为李甫的暴怒抓得有些偏,而方苡墨早前已经中了他一掌,这一下再打中她,恐有危险。 风君皓眼见着那枯槁似的手挥来,理智与情感一同涌上来,促使他挡了这一下。 五道长长的口子,从颈项一路到脊梁,伤口深得可见白骨,渐渐发黑,应该有毒。 “风君皓!”方苡墨用了一个音调非常高的喊法叫出来,简直失控。 风君皓蹙着眉,闷哼一声,惊讶、奇怪、不可思议许多种情绪爬满他的脸颊。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这一下他替她挡下来的时候,他能清楚到感知到,除了理智以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一种他无法控制的情感。 他是可将三界武林掌控在一局棋的人,活着只为复仇,死了就是解脱,生死不畏。 然此刻,他瑟瑟发抖。 ☆、第二十章:剥干净针灸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天下第一宗的莲花宗主彻底翻脸。 血色的长袖迎风挥起,指尖轻转,招来空中飞马,拉起风君皓便要离去。 众人皆知陌离这回是来真的了,上前劝阻。 崆峒派的小师弟嘀咕:“那日在蕲城,我也被附身女子所伤,也没见师姐这么急……” 二师姐也嘀咕:“你和风公子的伤不一样,你是被她踹了一脚磕到地上,风公子那是一爪子下去,瞧瞧那伤口,我瞧着都疼。” 陌离二话没说,横抱起风君皓,活脱脱一副护崽心切的模样,段衡见了这两个男人的拉拉扯扯的模样,忍不住挪开了眼,实在看不下去了。 沉默良久的方苡墨突然抬起头,眸子里有了光彩,她道:“宗主,现下回去药池可能来不及了,若不然,容我一试。” 不久前,方苡墨去莲花宗寻药时偶然得道,风君皓原本就身中奇毒,根据他隔三差五去那什么药池折腾一下也可知,这毒比较凶猛,他从宣陵莲花宗来到蕲城这一路应该有药抑制。 然而据她所知,风君皓这段时间很忙,忙的真正在莲花宗的日子可以忽略不计,至少来蕲城之前他们有一个多月都在密林鬼谷,而她回到一字慧剑门之后陌离就来要人。 再结合陌离此刻的样子,那么这伤很有可能导致风君皓本身就中的毒更加难以控制,故而,一向出行乘撵轿的陌离可以为了与风君皓同行而步行,自然也可以为了风君皓招来空中飞马,火速赶往莲花宗药池。 陌离自然不相信方苡墨,想不说其他,方苡墨一个使暗器的,还会救人? “你想怎么救?”说到底方苡墨说的没错,就算招来空中飞马,蕲城距宣陵也远的不是一点两点,来不及的。 “用翼羽子救。” 方苡墨十二岁以前跟着他爹行医问药,走遍大江南北,无数次见他爹用翼羽子将人戳成针定子,一开始大家都不信他,可濒死的针定子第一天就能睁开眼睛吃饭,第二天能下床,第三天就可以彻底恢复,后来大家都拿他当观世音供着。 对于这方面,她学过一些,十二岁那年还救活过一个人。 只是,八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得多少。 众人皆骇然。 陌离盯着她,金色的面具背后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看得人阴森森的,汗毛不禁竖起来。 “好。” 陌离的这个“好”字潜在意思很多。 比如,救不活就一命抵一命。 * 方苡墨没接受段衡的阻止,反锁上门,净了手,从袖中掏出十三根并没淬毒的翼羽子。 风君皓早就晕死过去,往常明亮的眸子闭紧,再没有一点璀璨,蔷薇色唇干的起皮,脸色苍白。细细观察,眉心也拧起来,看起来很痛苦。 方苡墨将他额前一缕碎发带上去,将他大致看一遍,让自己一会儿下针的时候有个底。 伸手解开他的腰带,将他五重对襟一层层剥开:“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你既然替本护法挨了这一下,本护法就该救你,你知道的,我这人从不欠别人什么,所以。” 毫不犹豫的拉开雪白的亵衣,露出某人大片大片的肌肤。 其实方苡墨的内心很煎熬,她甚至在想,如果这家伙能穿个肚兜她也许会好过一些。 大概在两个月前,她被一个小鬼头蒙了,亲眼见过风君皓在药泉时的妖娆模样,现下这回,是近距离观赏,还可把玩…… 方苡墨摇摇脑袋,端起原先的架子,顺带为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可靠的理由开脱:“所以本护法可不是在占你便宜。” 优雅的下颌连着颈项,精致的锁骨,象牙色的肌肤,毫无一丝赘肉。 方苡墨一边施针一边嘀嘀咕咕:“我去你是人吗,一张小白脸长得善良纯洁,身体却……本护法不仅清心寡欲而且是有夫家的人,你这么诱惑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针施到一半,这家伙的眼睛竟然眯出一条缝:“是吗,那你来啊。” 我去你丫! 方苡墨一个手抖翼羽子多入三分,疼的刚有些意识的风君皓皱了皱眉头,又晕过去。 方苡墨脸上火烧云般,一边回忆、确定当初所学的施针手法,一边厚着脸皮无视风君皓方才的戏谑。 简直够了,方才这货说了什么? 没错,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方苡墨十分后悔当初说了一万遍要替天行道却从未动手,还是怪自己太善良,被这一脸纯洁的白面小生骗了。 施针结束的时候方苡墨秉承着善始善终的好习惯替风君皓将这错综复杂的五重对襟穿上。 正研究着哪一件该穿在最里头,方苡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风君皓,这一眼,望见他锁骨上精致的鹿角,小小的一个,非常不明显。 方苡墨知道,莲花宗的人都会在身上某处纹上一对鹿角,就比如陌离脖子上那对。 可风君皓的这个鹿角奇怪就奇怪在它不是一对,而是一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0 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门客始终是门客,始终不能完全算作莲花宗的人? 既然这样那何必还纹一只鹿角,这不是多此一举? 还是说他在莲花宗不受待见? 绝不可能,不说其他,陌离对风君皓的态度,从共用一个药泉就能看出来,这哪里是不待见,说‘宠爱’也不为过。 方苡墨重新将这个男子瞧一瞧。 舒朗的眉,高挺的鼻,蔷薇色的菱唇,皮肤好到让人嫉妒,很俊美的一个人。 刹一看,你会觉得他一目了然,谦逊有礼的文弱书生而已。再相处,你又会感知到这文弱书生的外表下还有纨绔子的玩世不恭。再来与他生死共度,你又发现,这玩世不恭的骨子里还暗藏一种狠辣、乖戾以及骇人的攻击性。 方苡墨觉得,如果继续相处,他一定还有她可挖掘之处,而这幅躯壳下,到底怀揣着什么,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她不得而知。 风君皓,你到底是谁? * 风君皓一醒,崆峒派的人就强拉着华飞音离开李庄,回了华山。想来陌离宗主担心风君皓的身体临时又出状况,还是招来空中飞马,火速赶回宣陵。 方苡墨最没心没肺,忘了当初是谁险些被李甫一爪子送上路,优哉游哉的步行出了李庄,段衡寻了他们来时停在蕲城外的马车,往一字慧剑门去。 一路上,段衡都没理方苡墨。 想来是生气方苡墨总不听他的劝,还扒风君皓衣服施针的事情。 方苡墨望望段衡,也不知从何解释,默然。 两日后,回到一字慧剑门。 一到门口,小羽和萧潇就涌上来,给了方苡墨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们去了这么久,怎么样?”潇潇冲方苡墨挤眉弄眼。 方苡墨被冷不丁这么一问,道:“什么怎么样?” 小羽神神秘秘的小声说:“我们可是死活拉着阻止凤锦跟去的,老大你还不明白我们的心吗?” 方苡墨一个“奥”字在嘴里盘旋,头慢慢抬起,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后冷着嗓子道:“九死一生,还能怎么样。” 萧潇与小羽失望的撇了撇嘴。 一路进来,里头冲出来一个小弟子,扑到段衡身上,急急忙忙道:“少门主你快去看看吧,锦姑娘不好了!” 段衡面色一变,拐了个弯往偏屋奔去,心急不已。 方苡墨歪着头看他离去,眼睛轻飘飘的挪开,依旧往正厅走。 萧潇看起来很不高兴:“前天在少门主的书房里看书,昨日喂了一通鸽子,今早还喝了碗稀粥,都精神得很,少门主一回来她就不好了。” 小羽比他更不高兴:“每次那个凤锦一出现,少门主就不管老大了,她一定是故意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嘀咕,方苡墨已经走得老远,声音渺渺的传来:“别聊了,回来吃饭。” 其实,也不是说不在乎吧,只是早就习惯了,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最重要。 * 隐藏在茂密丛林中的药池内烟雾袅袅,水温正适宜,清澈的池水被突然倒入的白色粉末浸染,渐渐浑浊。 慕隐一如既往地守在一边,沉静如这一池清流的面庞,暗藏一点星光,他低着头,一如既往的禀报这些天来探查的结果:“少主,一字慧剑门老门主与封长极曾有书信往来,经属下探查,其书信很有可能涉及十五年前慕容山庄一案。” 两个月前,风君皓在合欢楼唐曼房中逮舟自横前,便遣了慕隐前去侦查一字慧剑门背地里的勾当,掀一掀老底。不想中途遇上方苡墨,出了点状况……索性他火速赶回来,慕隐那时便说一字慧剑门与封长极勾结之时留有证据,他再让慕隐去查,自己随着陌离去了蕲城应邀慕容山庄,这趟回来,果然有新发现。 风君皓漫无目的的望着一池潋滟涟漪,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眼中慢慢汇聚点点星光,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慕隐还是不解,忍不住道:“少主何必这么麻烦,只需同当年对付天狼堡那样,寻个由头从中一挑拨,自然有大把门派去灭封长极,谁不想要金矿与踏雪凌云棍。” 风君皓闭目养神,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清冷:“封长极背后可不止慕容山庄,当年参与此事的江湖众派不可预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掀不动他。”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望着窗外的丛林:“除非有证据,武力动不了他,就找一个三界武林云集的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将证据一一摆出来,到时,无需我们动手,自有天下义士诛邪除妖、替天行道。” 慕隐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得清清楚楚,大悟般的点头认同,继而眉头一皱,又道:“可,天下义士杀的了封长极杀不光所有当年与他同谋的江湖众派,到时他们不认,又该如何?” “他们当时不认,往后还会认吗?风向变了,良禽择木而栖,就算贼心不死,封长极是庄主之时有金矿与踏雪凌云棍,我就没有吗?巴结谁不是巴结。” “可那书信被藏得太严实,属下几次暗访都一无所获。”慕隐将头低的更低。 风君皓见他那一幅老实木纳的样子,忍俊不禁:“若是那么容易能给你翻着,我就要怀疑这信的真假了,难道一字慧剑门的老门主是个傻缺?” 慕隐脸一红,头要埋到衣服领子里了:“少主你总欺负人……” 彼时,小屋的门被推开,红衣胜血,外头刺眼的阳光照在他金色的面具上,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一招手遣走四个抬撵轿的小仆,带上门,却只站在门口不在前行:“风公子背着本座调戏属下?” 风君皓不以为然:“宗主此刻前来,是要与在下袍个鸳鸯浴?” 陌离勾唇一笑,既不否认也不同意,原地不动。 “既然宗主不愿意,那在下也不强求。”又道:“我要去一字慧剑门小住,你想个由头,给我一封亲笔信。” 陌离眯着眼睛瞧他,还是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波恋爱的酸臭味即将袭来~~ 【作者君:其实我真的想写个正剧(;′⌒`)】 ☆、第二十一章:巨鳄咬人 黄衣女子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推门进了凤锦屋内。 凤锦见她来了,收了一贯柔弱的姿态,呷一口茶,道:“以后少来找我,若是被什么人看见了传到方苡墨那儿就不妙了。” 黄衣女子阖上门,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包金色纸张包好的药粉,道:“你要这东西作甚?” 凤锦斜了眼睛一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下了逐客令:“有些事情少管,你走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1 吧。” 黄衣女子没了好脾气,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离开了。 凤锦从头至尾没拿正眼看她,等她前脚一走,才挪了视线,将那一大包药拿起来,金色的外皮上三个字——催长剂 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眉心那一朵血红的花钿在晕黄烛火的照耀下更加精美。 方苡墨,你这样碍手碍脚,也怪不得我搞你。 * 方苡墨养了一只鳄鱼,带把。 那年一字慧剑门与幽冥圣教在森林沼大战时顺手捉回来的,方苡墨用翼羽子钉住它的七大血脉,愣是让一条凶残的鳄鱼变的无比温顺,如今就养在后院。 几年来一直由门里的小羽就负责喂养。 这日小羽扛了一大包吃食,和往常一样去喂养那条鳄鱼,怎么办呢,那条鳄鱼太大了,一顿的饭量实在累苦了小羽。 半途一个小丫头冒出来,热心的帮小羽搬着,两个人一起,这一大包就没那么重了,小羽连连向她道谢,感激的不得了。 小羽突然想起这小丫头的脸,万分感谢的话含在嘴里打转,换成试探:“你,你是不是凤锦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不否认,点点头,道:“锦姑娘今天放我假,我闲着没事儿就看见小羽哥哥你在搬东西了。” 小羽是个很豪爽的男孩子,很多时候不会细细的想问题,心下觉得凤锦那女子还有点人性,晓得给房里的丫头放假,可怜他为了给那只臭鳄鱼喂食,简直是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就这么着,方苡墨别说给她放假,连句褒奖都没有。 唉,同人不同命啊~ 小羽哀怨了一会儿,见这小丫头老实,小声问她:“要不……今天你踢我喂去?” 小丫头脸上的表情一僵,小羽觉得没戏了,正要作罢,小丫头又缓缓笑出来,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笑的眯成了月牙儿:“好呀。” 哎呀呀,今天踩了狗屎运。 小羽一股脑儿从大包吃食里钻出来,兑着小丫头的手亲了一下,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小羽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小丫头敛了笑,轻轻一抬,轻而易举的抬起这一大包,来到后院。 身形巨大的巨鳄此时正静静的凫在水面上午睡,睚眦嶙峋的深褐色皮肤光滑透亮,长长的嘴里藏着一口利牙,四周用特制的网围起来。 小丫头放手一扔,将一包吃食扔进池塘,惊起惊涛骇浪,水花迸溅,巨鳄紧闭的眼珠突然锃亮,警惕的张望四周。 樱桃小嘴勾了勾,一跃飞进网中,眨眼功夫,抽出巨鳄背上的翼羽子,甩袖离去。 * 方苡墨昨夜失眠熬到公鸡打鸣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一觉睡到中午,才睁眼,外头萧潇着急忙慌的冲进来。 “老大老大!大事不妙!少门主要杀巨鳄!” 方苡墨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掀了被子火速赶往后院,半途萧潇硬拉着她去了凤锦的住处,方苡墨顿时就有预感,此事与凤锦脱不了干系。 来到凤锦处,拐个弯从画屏进去便可见凤锦半瘫在地上,右臂一片血色,周遭血污遍地,桌上椅上狼藉一片,翻箱倒柜,简直像经过一场大战。 段衡正在替凤锦包扎伤口,方苡墨来了,没抬头看她,突然将手里的药瓶砸了,起身指着她的鼻子:“方苡墨!她不过是乡下来的丫头,无父无母,我见她可怜帮一帮而已!我是纳她进门了?还是反悔你我二人的婚约了?你的心到底有多黑,才这么容不下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啊?” 方苡墨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讶然望着段衡布满怒火的眼睛。 段衡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下只觉得她是抵死不认,装无辜罢了,扯着她按到地上,叫她看清楚凤锦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段衡现下已经失去了理智:“你看,你自己!这就是你养的好东西,偏偏发起疯来只盯着凤锦咬,你指示它咬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有多残忍?!要不是我来得快,凤锦早就……” 方苡墨一把掀开按着她的段衡,心口一片火烧。 她敢肯定,这绝对是凤锦自己干的,这女子对自己有多狠她再清楚不过,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去莲花宗要解药。 可今日这招太恶毒了,莲花宗那次谁也没见到真相,她还有的辩解,这次是她养的巨鳄咬伤了人,主人是她,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 方苡墨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道:“每次都是一个的套路,你不觉得累吗!” 凤锦无助的仰起头,眨着溢满水汽的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拼命忍着哭出声,怯怯道:“苡墨护法,你别生气,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害的你与少门主不和……凤锦自知来自乡下,贱命一条,不敢不自量力和您争,今次凤锦又出状况,又麻烦少主替奴家费心,奴家现在就走,绝不再回来……呜呜呜……” 言罢抱着右臂,虚虚的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又倒在地上,段衡急忙来扶,细声安慰两句,骤然望向方苡墨道:“该走的人不是你,谁咬的人谁该死,谁放任邪物咬的人,谁该罚。” 胸口传来细微的抽痛,方苡墨的脑海里闪现的是好多年前树下的少年,清秀的脸庞,瘦瘦高高的身形,总抱着一字心法背个没完。 阳光淘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树上突然砸下来一个桃子,他抬头,树上的小姑娘摇晃着细细长长的小腿,眼角眉梢笑意丛生:“喂,小和尚,我爹要把我许给你,你要吗?” 呆呆的小和尚两颊一红,故作矜持:“谁要娶你,我可不喜欢你。” 小姑娘一跃,一手勾着树干,一手拽着树下的少年,与他一同坐到树上:“切,看你这么呆,嫁不嫁小爷都罩着你。” 小和尚脸更红了,撇过头不看她,心里乐开了花。 方苡墨品依旧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居高临下的睥睨二人,冷笑道:“没错,就是我!是我指示巨鳄咬人,转咬凤锦,咬死为止!巨鳄你要杀就杀,我,你要罚就罚。” 萧潇从门外赶进来,她知道他们家少门主是个吃软比吃硬的人,老大这话简直是在激他,也许少门主真的没想怎么样,老大这么一说,结果就不一定了。于是她连忙拽拽方苡墨,示意她服个软。 方苡墨不看她,但萧潇此刻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剧烈颤抖,她垂下眸子,平静的可怕:“不过罚完之后,你是门主,我是护法,上一辈订的什么婚什么约,与我无关,我方苡墨就是方苡墨,没有夫家!” 段衡烈焰燃烧的眸子突然熄了火,怔怔的看着方苡墨。 萧潇觉得她老大今天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嘴,不知所措。 “少门主,为了奴家不值当,奴家自小无依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2 无靠,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安身立命,若是影响了你与苡墨护法之间的关系,奴家会愧疚而死的……”凤锦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方苡墨不既然说了这个话就知道后果。 她受够了,受够了凤锦莫名其妙的诬陷,受够了段衡不分青红皂白而来的讨厌,受够了江湖众人的诋毁中伤,她不想再做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就是她自己,从今以后无牵无挂,就算她的世界寂寞潦倒,荆棘丛生,她也认了。 方苡墨看够了凤锦的惺惺作态,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一道雪白的身影突然出现,抓着她的修子把她带回屋里。 小羽气喘吁吁的跟过来:“风公子,这儿你不能进!” 风君皓面带微笑,弯腰作揖:“见过少门主,方护法,还有,凤锦姑娘。” 段衡收拾了情绪,问:“你怎么来了。” 风君皓便一扯方苡墨,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挨得极近,唏嘘:“哎呀没有办法,太想念方护法了,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段衡瞬间黑脸。 方苡墨不听他胡扯,扯着衣袖要挣脱,风君皓抓的死紧,忽而半蹲下来,担忧不已:“哎呀凤姑娘,这是谁给上的药?技术太糙了,怎么手臂上这么一大道口子都没管?” 说着一把拉开凤锦的衣袖,果然,段衡包扎过的伤口往上有一道刀伤,并未处理,血液已经凝固了。 众人皆一愣。 鳄鱼咬人罢了,哪里来的刀伤? 凤锦脸色顿时白了。 风君皓从袖中掏出小药瓶,煞有其事的替她上起药来,一边上药还一边罗里吧嗦:“凤姑娘以后要小心,千万不要赶在巨额身上的翼羽子莫名其妙消失,这种比较巧合的时候弄伤自己,否则巨鳄闻着血腥味会找来的。” 凤锦脸色又白一分。 方苡墨反应过来,蹲下来看,果然一道刀伤,是新伤,血液刚刚凝固。 “风公子,你不要胡说!”凤锦的泪水止住,话语中带着一种摄人的硬气,这是她从前再不会有的。 风君皓摆手叫冤,从袖中掏出一张金色的药纸,上头三个字“催长剂”,他道:“也对,想来是凤姑娘心急要吃桃,从妙手回春堂买了催长剂倒在树下,哎呀,从后院鳄鱼池到你屋里这一路的桃树一夜之间结了果子,好不壮观,只是这样一来,鳄鱼就顺着这一路桃树爬过来了,这真的是太危险了!” “你!”凤锦不知从何骂起,发出半个“你”字没了后话。 段衡不可思议的望着凤锦良久,凤锦想要解释,不知从何说起,急的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滚落。 风君皓无奈起身,又作一揖:“哎呀一定是在下技术也糙,弄疼了凤姑娘,还是让少门主来吧,在下就在前厅等候,少门主处理好内务再抽空会一会在下吧,唐突各位,诚然抱歉。” 方苡墨深深望了段衡一眼,决然离去。 ☆、第二十二章:随时医治 一字慧剑门,大厅内。 风君皓弯腰作揖,对于堂上脸色十分不好的段衡,他视若无睹:“在下冒昧前来,打扰了少门主,还请恕罪。” 段衡呼出一口气,恢复以往的姿态,整衣坐好:“无妨,只是偏不巧,叫风公子撞见了家事……敢问风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风君皓这一趟来段衡忧喜参半。 他这一来,让段衡对于凤锦的伎俩有了认识,这是喜。但也正因如此,段衡很没面子,并且,风君皓与方苡墨到底什么关系他不知道,这忧里有本身的不待见。 风君皓将他的一举一动的瞧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置若罔闻,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由一字慧剑门的弟子呈上去,他才道:“日前,在下于蕲城李庄身受重伤,幸得方护法施以银针相救,后回到莲花宗中,才发现这毒只是被压下去了,并未完全清楚,宗主担心在下再次毒发,唯一想到的就是方护法了,所以就命在下前来,厚着脸皮恳请少门主,让在下暂处于此,好麻烦方护法随时救治。” 风君皓有头有尾的说了一大堆,那厢段衡拆了信也看完了,犹豫了一会儿,他有他的考量。毕竟一字慧剑门向来不收门客西席,但莲花宗主的亲笔信都送来了,他不收说不过去,三界江湖,谁敢不给莲花宗面子? 段衡还是道:“既是陌离宗主的话,那风公子安心且在我一字慧剑门住下,我门必当好好款待。” 风君皓微不可查的绽放一个明艳的笑。 * 方苡墨径自走在前头,萧潇与小羽跟后头追的好不辛苦。 萧潇一向机灵,知道老大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美好,想着用别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前头一棵大桃树开得正好,枝头的桃花已经换成了盘大的桃子,外头一层绒绒的毛,沁着粉嫩,包裹着里头多汁的桃子肉,一个个的挂满枝头,仿佛笑呵呵的小娃娃。 “老大老大,咱们去摘桃子吃吧!” 方苡墨带风的步子兀自停下,仰头看看天上一轮艳阳,喃喃道:“怎么还不下雨……” 后来方小羽哭丧着脸责怪萧潇净出馊主意,萧潇望了望爬上树的方苡墨,抱着手里的篮子一边躲避砸下来的果子一边忏悔:“小羽,我对不起你!” 方苡墨做在树干上,抖动着腚,摇的不亦乐乎,偌大一棵桃树像挠痒一样,哗啦哗啦将果子全都摇下来,小羽和萧潇无处可藏,抱着篮子一边接着一边捡着一边躲着,远远儿的一道白色的身影渐渐显现出轮廓,再到看清来人,萧潇与小羽对望一眼,眼中喜色乍现。 两人一骨碌奔过去,简直开心的像只好动的猴子。 萧潇将手里的篮子跨到风君皓左手上,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是风公子!快快快,我们替你寻了个好差事,来来来。” 风君皓被半哄半拽着往桃树下去,小羽将篮子跨到风君皓右手上,也笑的合不拢嘴:“风公子,这可是我们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好差事,要不是我和萧潇内急,可不敢假手于人,来来来,你快来。” 风君皓不知二人搞什么鬼,想问,这两人光自己说,一刻也停不下来,他根本没处插嘴,还有两步就进了被茂密枝叶覆盖的阴凉之处,风君皓才有机会说一句:“萧潇姑娘,你与……小羽公子一同内急?” 烫手山芋一丢,潇潇和小羽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二人再次对看一眼,窃窃一笑,扭头就跑,小羽丢了一句:“风公子记得吃桃子!” 一溜烟二人就没影了。 风君皓望望手里两个篮子,几颗孤零零的桃子躺在里头,树下一堆都是刚落下了,不能浪费了,风君皓苦笑着摇摇头,蹲在地下捡桃子,一路捡着,突然偌大的桃树晃动起来,一波一波的桃子纷纷落下,砸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3 在风君皓的头上背上。 届时,风君皓站起身,两手挡在额头上,仰头半掩着视线瞧树上的玄机。 墨色的襦裙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一角淘气的衣袂垂下来,上头金色的纹花刺绣,风君皓心下知道这是谁到的乱了,朗声道:“方护法,在下要被你的桃子埋了。” 调皮的桃子树顿时安生了,一颗将掉不掉的桃儿兀自落下来,扑通一下砸在地上,这桃子树太大,风君皓抱着篮子围着树干绕了一圈,也没找到方苡墨到底在哪个位置。 一棵大桃子准确的砸到风君皓的额角,惹得他哀嚎一声,顺着这颗惹祸的桃子的来源,微微一笑,跃到那树干上坐着,方苡墨果然就藏在他身边。 风君皓来回接着手里的一颗桃,道:“你们一字慧剑门的伙食怎么样?我可是很挑食的。” 方苡墨先是奇怪这人第一次没有用‘在下’这个称谓,面上依旧望着熙熙攘攘的阳光:“你读过那么多书,应该没有什么不知道的吧?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或者,被爱是什么感觉?” 方苡墨接连抛出这三个问,风君皓灵活的右手突然顿住,一颗好桃掉落,他的眸子时而深邃时而清澈,却很少有现在这样视线涣散的时候,良久才道:“水深火热。” 风君皓又想了一下,两手搭在树干上,放松身体,望着方苡墨也在望的地方:“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水深火热;你被一个不爱的人爱着,一样水深火热,你想要挣脱,水深火热,你放任自己沦陷,还是水深火热。” 方苡墨在脑海中描绘着段衡的面孔,渐渐的,活灵活现,可越清楚,方苡墨就越迷茫,她点点头,认同了风君皓这个看起来不贴切却又讲不清哪里不贴切的说法。 “其实我读的书不多。”风君皓接着说到:“世间万物都有规律,有规律就能掌控,甚至是变幻莫测的人心,能揣度就能参透。但是情爱不一样,它是一叶障目,也是执迷不悟,没有规律,无法控制,所以。” 方苡墨偏头看他,等他后头的解决之法。 “所以,,所以这个难题在下也不知怎么解。”风君皓也收回视线,浅笑着与方苡墨对望。 所以,收不回来的东西就不要给出去。 * 方苡墨听闻风君皓要住在一字慧剑门,郁卒了须臾,又听闻他这趟住下主要是麻烦方苡墨替他针灸。 想起那日在李庄,她将他剥了干净的画面,方苡墨就要羞愧致死了,这下竟还要时时刻刻做好替他治疗的准备! 我…… 方苡墨郁卒了大半日,想起想去还是出门了。 她要去妙手回春堂开些药回来,方便风君皓那厮突然抽风发病她好提早做准备。 才出一字慧剑门,风君皓那厮就抽了另一种风,他非要跟着。 于是方苡墨带了条小尾巴出门了。 门匾上金灿灿五个大字——妙手回春堂 两边六扇折门大敞,折门上是巧夺天工的雕花,药香四溢老远就只冲方苡墨的鼻观,里头人来人往,来瞧病的有六个坐诊,来抓药的有六个伙计,内堂里排药的晒药的进进出出,十来个上差扫地的小厮忙里忙外。 正要进去,一声尖叫,天降巨物! 方苡墨习武多年,身体的敏锐度绝不是常人可比,一个旋身稳稳接住。 风君皓见人接住了,原来躲得八丈远的也不知是哪个阿猫阿狗,不要脸的上来,关切的问:“怎么样,人可有事?” 元徽又从屋顶上摔下来了。 方苡墨早就习以为常了,怀里的人鹤发童颜,身材矮小,见了她,露出恬静的笑:“小墨,你来啦?” 风君皓笑容一僵。 小墨……? 元徽是妙手回春堂的首席大夫,医术在十里八乡是有口皆碑的,他培养出来的那几个徒弟也是技艺精湛,就是如今妙手回春堂坐诊的那几个。故而,这两年他已经鲜少出山看诊,闲暇的时候就种种花、养养鸟,偶尔也像今天这样,修个屋顶。 不幸的是,体型原因,他不太灵活,经常从屋顶上摔下来,说来也巧,方苡墨总能撞上,一来二去,二人关系非常人可比,也就方苡墨来,元徽还替她看一看。 方苡墨报了几个药名,元徽站在板凳上耐心的替她抓药,笑呵呵的,道:“这几味药你以前没抓过啊,是给谁吃的?” 风君皓要上前作揖,方苡墨轻飘飘看他一眼,凉凉道:“一只小狗。” “呵呵呵呵……”元徽好想看出了什么,对着风君皓笑,风君皓撇撇嘴,又厚着脸皮跟着他一起笑,道:“平常方护法都抓什么药?” “她呀,瘦巴巴的,气血两亏,还能吃什么药,补药呗。”元徽悌方苡墨一眼,转过身去抓药,自顾自继续道:“跟她说了多少遍多吃饭少熬夜少奔波操劳,就是不听,我跟你讲小墨啊,你这样以后不能生娃娃,生下来也和你一样,瘦成排骨……” 方苡墨实在听不下去了,偏偏那人还听得津津有味的,简直窘迫死了,连声催促:“快点快点,快点抓药……” 风君皓眼珠轻转,转过来瞧她,眸子里满满倒映着一个她,温柔中含着笑意,配上那样俊美一张脸,一不小心就沉醉了。 ☆、第二十三章:小尾巴 对于元徽肆意将方苡墨的病情透露给第三个人,这种没有医德的行为,方苡墨表示很气愤,也很无奈。 这头元徽还在对照着药方慢吞吞的给方苡墨抓药,那厢不知在干些什么,动静很大。 “今日,咱们妙手回春堂来了位贵人,联合隔壁合欢楼搞个活动,在座的选出一名容貌最俊的姑娘,让这屏风后的贵人描一幅丹青,今天的药钱他就全包了!”小二站在大厅中央,清朗的小嗓子一提,压着丹田吆喝。 众人一听药钱全免,雷打的掌声响起来,个个喜笑颜开。 元徽抓好了药,对着药方噼里啪啦的打起算盘,方苡墨全程默然,这时突然想起一茬,她好像没带钱…… 哎哟,都是风君皓这家伙闹得,她只顾着甩掉这个小尾巴,竟忘了这事儿! 方苡墨心里生煎油炸,面上平静如一滩泓水,冷这个脸问风君皓:“那什么,你两个多月前欠本护法的一千两,还还不还了?” 风君皓手中的折扇一顿。 哎呀呀,在下就这道方护法你没带钱。 手里的折扇又不疾不徐的摇起来:“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这无赖…… 方苡墨觉得头顶有只乌鸦飞过。 元徽做了多少年生意,瞧瞧这二人恨天的样子,就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妙手回春堂可不赊账,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赊,但与方苡墨还是有情义的在的,于是他道:“今天店里来了个神秘人,抬手撒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4 了一把金元宝,都这么大个儿。”元徽右手一握,比了一下大小,随后他给方苡墨指了一条明路:“就一副像而已,让他意·淫意·淫能怎的。” 这话引起了风君皓的怀疑。 不过他关心的重点彼不在此:“那金元宝多大个?” 元徽奇怪起他的关注点来,身子后仰一些,打量打量他,道:“地上这板砖,竖切三下,就差不多了。” 这个大小的金元宝,根本就不是元宝,分明就是未经加工的金矿。 什么人出门不带银子、银票,带金子? 这厢方苡墨脸越发的黑了。 但她从不欠别人什么。 僵硬的走到人群积攒的地方,大家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方苡墨尴尬的无所适从,冷着脸站在原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也很绝望,毕竟总不能让她多这众人说:画我吧画我吧,我是这儿最漂亮的。 那方苡墨宁愿一头撞死。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出门带个小尾巴总是会方便许多。 风君皓煞有其事的从元徽那头的抓药区走过来,一路走一路直勾勾的盯着方苡墨,不安分的折扇都收了,老远处开始就指着她,像是见到活宝了:“呀呀呀哎呀呀,细眉弯弯、点漆明眸、螓首柔肩、弱柳扶风,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在下不才,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姑娘的窈窕身姿,冒昧相问,敢问姑娘芳名?” 方苡墨鸡皮疙瘩掉一地,心想这纨绔子真是脸皮厚到登峰造极。 风君皓这番感叹,其一是给方苡墨一个台阶,其二是给众人一个心理暗示。 大家都注意到方苡墨的存在,见她墨衣纹花,气质出尘,的的确确是很俊的姑娘,经过风君皓这一起头,都赞同了。 毕竟免药钱要紧。 于是方苡墨就中选了。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她带着风君皓一同进了那道屏风后,花花绿绿的衣裳,男人端坐在案前,手中执着一只上好的狼毫,案上铺就一张镶金粉的宣纸,两旁是各色的墨。 风君皓眸子顿时敛起。 作庸! 这不是封长极身边的那个谋臣吗? 果然,果然是慕容山庄的人。 方苡墨那日被困在昙花阵中,对于这个人没有多大的印象,见他穿的不男不女,心下揣摩此人的非同寻常,面行依旧是原来的神情:“我、我受众人之托,前来,应你的邀。” 虽说面无表情,但这番话中的的不在然大家都看在眼里,其中的不情愿,大家都能感觉到。 作庸并不计较,一摆手,示意方苡墨坐下。 风君皓自然懂礼数,他跟进来已经是与礼不合,直到方苡墨坐下了,他也没有靠近,只站在屏风口观望着。 作庸垂首画着,寥寥几笔,就将方苡墨脸部的轮廓描出大概,他执笔未停,缓缓道:“方护法这是怎么了,来妙手回春堂?” 方苡墨就算被临摹着,也不会搔首弄姿、惺惺作态,她依旧是原来那副样子,常常垂下的眸子,微微扬起的下颌,仿佛要不可攀的雪山,更不能亵渎。 此刻她更奇怪的是,这个人怎么知道她是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 她本就觉得此人奇怪,现在看来,果然不简单。 “家里有只小狗得了怪病,每日都要针灸,我到这儿来抓两服药,配合着针灸一起,兴许能好的快些。”她故意将这话说的很大声。 届时,风君皓的嘴角抽了抽。 作庸倒一派闲淡,又道:“方护法倒是和莲花宗的风公子感情甚好,出门也带着?” 这个问题方苡墨没有回答。 气氛一下子又平静起来,窗外的掠过盛夏的暖风,安静的好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也许方护法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往后的几十年,要怎么过?”作庸的做派和他所穿的花衣裳简直太不符合了。 细细的看,他其实是个很恬静的人,比之方苡墨,他的静静在心底;比之风君皓,他的静更加沉重;比之段衡,他的静更加绵远。 方苡墨想,这是真正的安静,打心底里来的。 “现在方护法年轻不觉的,往后年纪渐长,可能还要修仙,一点修了仙,就不是几十年了,是几百年,再往长远想,若是有心位列仙班,那就永生,方护法就这么着奔波一辈子?”作庸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方苡墨不懂他的终点在何处:“这位大叔,你难道要劝我嫁人?” 作庸被他逗笑了,道:“你喜欢段门主吗?” 这一问突如其来,没头没尾,方苡墨被问懵了。 她喜欢段衡吗? 好像是吧,但……也不完全是。 方苡墨不回答。 作庸又问:“或者说,你喜欢的时候万仞堂的刑堂主?” 三界江湖皆知,万人堂堂主刑昊喜欢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甚至曾公开向段衡宣战,方苡墨他势在必得。 刑昊? 那个修为高深的男子今年刚好是而立之年,未曾娶亲,却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陪着她玩泥巴。 那段衡呢,二十三岁,依旧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不与她谈论婚嫁一事,甚至在她十六岁以前,每次她来见他,他都在背一字心法,好不认真。 方苡墨随着作庸的话去思考,每一个问都砸在她的心口,让她的脑袋越发混沌。 “本护法,应该,大概,都喜欢的吧。”方苡墨泄了气,放弃深究这个问题。 作庸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柔和的眸子突然精锐无比,他十分肯定的告诉方苡墨:“错了,这两个,你都不喜欢,也许方护法现在不懂,且往后看。” 都不喜欢? 方苡墨的思维本来是在纠结喜欢段衡或者刑昊这个问题上,作用这样一说,等于推翻了她的思考。 方苡墨一时情急,不知怎的就蹦出来这样一问:“那我喜欢谁?” 登时,好像永远行云流水的笔终于顿住,作庸也顿住了。 诚然这个问题不是该问方苡墨自己吗?她怎么反倒问起别人来了? 方苡墨意识到自己失态,却依旧倔强的望着作庸,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答案,比她自己更清楚。 作庸抬头与她对望,那是能看穿所有的眼神,直勾勾的刺入人的心底,叫你无所遁形。 方苡墨望着他,眼神越发复杂,复杂中带着迷茫,迷茫的好像漆黑的夜黄沙漫天,伸手摸不见五指,更不知前路漫漫,所在何方。 突然,那个人的轮廓乍现,晶莹的粉末一点点汇聚成那人的模样,气势磅礴,犹如巨浪席卷着方苡墨的脑海,也洗清黑暗,驱散迷雾,天上万里无云,锦绣艳阳。 “呵呵。”方苡墨倏尔一笑,如除夕夜的烟火,豁然间,姹紫嫣红,繁华三千。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5 作庸见她清明了,也了然一笑,将她方才那惊艳岁月的一笑记的清清楚楚,描绘于纸上,而不再瞧她一眼。 最后一笔落下,作庸既是在提醒方苡墨可以走了,也是意有所指:“一字慧剑门向来最尊师重道,方护法与段门主的婚事是老一辈定的,三界里都传遍了,以往说是弃妇,也是资谈,段门主如何都会娶你,你无论如何都要嫁他,若是有变故,岂不是拂了老一辈的脸?拂了三界的脸?这种事要是真发生,即使段门主与方护法不在乎自己丢人,一字慧剑门往后怎么管理?” 方苡墨早知其中利害,却不想被作庸搬出来摆在明面上说,从某种角度上看,她是在逃避。 放下笔,作庸正视方苡墨的眼睛:“除非,方护法要嫁的人在三界武林中的地位比段门主高出无数截,高到别人不敢乱嚼舌根,就譬如莲花宗主陌离,或者慕容山庄的封庄主,或者是某个仙人,再或者一字慧剑门不存于这世上,否则,方护法你生是段门主的人,死是段门主的鬼。” 明亮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 叫她看清心意,却又这样告诉她早已注定的结局,不会很残忍吗? “作用给你一句谶言,早些成亲吧,方护法,能省去许多麻烦。”作庸起身,收起那幅完工的丹青,掠过屏风口的风君皓,径自离开了。 风君皓将他们的谈话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觉得作庸这番话很有可能别有目的。 遇上出来的方苡墨,听她道:“走吧,去隔壁合欢楼吃饭。” ☆、第二十四章:鸳鸯成双 作庸那一番话讲的方苡墨没头没尾,她不是风君皓,不会分析局势,更懒得揣度人心,作庸要她早些成亲,她感到很无奈。 抛开一切不谈,她和段衡现在的情况,岂是一个糟糕透顶可以阐述…… 既如此,作庸的话对于现在的方苡墨来说,就是一番扰乱心神却毫无用处的废话,既然是废话,那还琢磨什么? 故而她一出来,就直接拉着风君皓去吃饭了。 听说那个作庸不仅资助了妙手回春堂,还资助了隔壁合欢楼,她没带钱,兴许合欢楼瞧瞧还能蹭一顿饭。 和元徽打了招呼,出了妙手回春堂,一路往合欢楼行去。 到了门口,围着一堆人,方苡墨想,大概是今天这处也搞活动,一向生意兴隆的合欢楼今日来的人自然比平常更多了。 风君皓眸子流转,折射出精锐的目光,即刻拉住要往人堆里挤的方苡墨,道:“别去,好像有些不对。” 方苡墨蹙眉,踮着脚尖,想要寻一个缝隙窥探。 她饿了,真的,骗人是秃子。 风君皓低声道:“这些人围在这儿不进不出,各个惶恐不已,恐怕合欢楼出事了。” 方苡墨狐疑的看他一眼,半信半疑。 这人怎么疑神疑鬼的? 方苡墨早饭还没吃,饿的头晕,到底什么情况,看一看不就晓得了?遂即扒开周围的人,挤进去,一瞧。 一具尸体。 这具女尸倒趴在地上,头发散乱披下,挡住她的脸颊,双手被生生拧断,弯曲出奇怪而骇人的弧度,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脚上鞋袜不知去向,脚底伤口血肉模糊,化脓生蛆,叫人作呕不已。 方苡墨身边的几个大婶一个个惊得倒抽气。 “这姑娘谁家的,到现在都没人来领,太惨了,啧啧啧。” “我见过她,合欢楼的花魁,叫什么来着……” “唐曼。”风君皓不知何时出现在方苡墨身后,盯着这具女尸。 方苡墨与风君皓同时蹲下来,细细的观察。 “瞧这颜色,应该死了没多久。”方苡墨虽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才女,杀的人倒是蛮多,对于死人自然见怪不怪,甚至可以根据尸体的特征,判断最简单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风君皓脑中千百条线索尝试衔接,陷入深深的思考,方苡墨的话他听进去了,却没有答话。 一个多月前他囚禁舟自横,意欲问出他姐姐的下落,谁知舟自横却被他逼至崩溃,咬舌自尽了,不过瞧舟自横癫狂的模样,就算不死,也问不出什么,他姐姐的线索就断了。 而对于唐曼,他没动手。 唐曼是舟自横养在合欢楼的一棵摇钱树,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好躲藏。就譬如那日合欢楼出售唐曼初夜,也不过是要引来封长极的关注。 三界武林,谁人不知封长极嗜美如命。 如今唐曼死了,可谁也没必要杀她,这就怪了。 风君皓想不到。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一张凉席草草一卷,两个人粗鲁的抬着,不知要丢去什么地方。 * 进了合欢楼,里头依旧推杯换盏,酒色声靡,唐曼的死早被人抛在脑后,没人在乎。 鸨母款款走来,笑着招待方苡墨:“哎哟姑娘,又来喝酒?来来来,里边请。” 方苡墨一想到自己没钱,就觉得十分没有底气,想进又不太敢进,一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颇有感慨。 鸨母可是人精,她一瞧方苡墨的样子,就猜出了七八分,面色一僵,转而对着风君皓笑盈盈:“小君皓啊,今日是来买美人儿,还是喝茶?” 风君皓来过合欢楼几次,相比方苡墨的次数还要多一些,但人家每次来,酒钱饭钱连带赏钱都是给足了的,鸨母自然欢喜他。 方苡墨不高兴的掠了风君皓一眼。 哟,合着您老熟客啊。 风君皓连忙作揖,乖得不得了:“李妈妈有礼有礼,今日我们来早了,先逛逛,吃不吃饭稍后说,稍后说。” 李妈妈从来就不信这个穿着五层对襟、九重宫纱的纨绔子会白逛,颔首笑的比花儿还灿烂,挥着手招呼了一阵其他客人了。 方苡墨实在没力气去想其他,向里一瞅,转头问:“喂,你真的没带钱?本护法要回家吃饭了,头晕。” 方苡墨有她挑食的毛病,而且时常三餐不规律,有时候熬夜熬得久了,一觉睡到下午申时,起来喝两口水,没一会儿就吃晚饭了,这就导致她一天一顿,长此以往,也就是元徽所说的“气血两亏”。 风君皓眼珠一转,明亮的眸子里映出一个小小的方苡墨,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这个表情有些坏:“方护法这是在求在下吗?” 哎哟,小伙子很可以,竟然又开始挑衅本护法了! 方苡墨一把攥着他的衣领,将风君皓拎过来,恶狠狠道:“本护法看你是针灸针少了,皮痒。” 风君皓连忙赔罪:“钱没有,随身带的玉盏有一个,方护法若不嫌弃,在下交出来便是。” 好凶啊…… 方苡墨“欺负”风君皓这一段正巧给这两人瞧个正着,黑黑的皮肤,远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6 远的脸蛋儿,尹年年急了:“方……什么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负君皓哥哥!” 风君皓本是玩笑的心情,尹年年的声音一出现,这心情便戛然而止了。 她怎么来了? 方苡墨转过身子,将尹年年从上看到下。 个子很小,黝黑的皮肤,奇装异服,四肢七八个铃铛泠泠作响,此时怒目圆睁,指着方苡墨,像是方苡墨是什么活久见的物体一般。 身旁的隆凡见方苡墨转过来,小鹿似的眸子顿时有了生机,面上的笑忍不住溢出来,却又不敢太放肆的冲上来,手足无措的组织了一下四肢,放出一个大大的笑:“方姑娘,你……你好。” 密林鬼谷之人,怎么出来了? 尹年年望望隆凡,想看见不争气的傻儿子见了新媳妇儿,啥都不知道了,气冲冲的哼一声,走过去将风君皓从方苡墨的魔爪中就出来,挽着他宣示主权:“君皓哥哥是我的,就算欺负也只能我欺负,其他人若敢欺负他,我定不会饶他。” 风君皓尴尬一笑,被人挽着的右臂怎么也拽不出来。 这情形,有点意味深长啊。 方苡墨换了口气,抱臂重新审视这二人,心里已经猜了七八分。 陌离宗主她不知道,毕竟这个一句话说不清。华飞音是再明显不过的,现下看来,这个黑漆漆的小姑娘也是。 这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还挺受欢迎? 彼时,眼尖的李妈妈见这四个人凑在一块儿了她指着唐曼那夜出售初夜时所在的高台,一脸神秘的说到:“君皓啊,妈妈告诉你个消息,今日妙手回春堂来了个大贵人,妙手我们合欢楼也受益,搞了个‘鸳鸯成双’的活动,你知道吗?”说到一半停下来望一眼一旁的尹年年,笑的越发意味深长:“若是你有个风流债没还,这时候拉着人家去那高台,表明心迹,就是今日的‘鸳鸯成双’,酒水全免哦~” 饭钱全免? 方苡墨饿的头昏眼花,嘴唇发白。又望望风君皓,皮笑肉不笑。一旁的尹年年竟然破天荒的红了脸。 酒水全免?哎哟本护法既是在帮你们也是在帮自己了。 故意站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望着刚跟过来的风君皓一行人,对着尹年年道:“听说你喜欢他?” 这句话方苡墨故意说得很高,众人正在商量着这顿酒水全免怎么弄到手,这头有点风吹草动自然反应很大,皆望向这边,喧闹的合欢楼顿时安静了,下一刻,淘气的人开始起哄,大家都鼓起掌来。 风君皓摆着手否决,很无奈。 尹年年的小黑脸儿越涨越红,最后直接炸了,迈着小步子跑上高台,众人一整喧哗,场面激动得很。 方苡墨见她上去了,心里一丝苦涩泛开,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她竟然会心的笑了。 挺好,至少本护法这顿饭有着落了。 拉着反应弧慢好几拍的隆凡撤出人群,慢悠悠的上了二楼,这儿的视线一向最好。 尹年年指着风君皓道:“前面的小哥哥,我看上你了,咱们做今日的鸳鸯成双可好?” 一眨眼的功夫,风君皓找不到方苡墨了。 我的天,她又跑哪儿去了?饿的脸惨白,万一倒在什么地方谁来管?对了,还有那个隆凡呢?怎么也不见了?两个人一块儿走了?这花街柳巷的孤男寡女要去哪儿?难道她和隆凡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比他还熟了? 岂有此理! 风君皓此时像被活生生塞了两斤炸药,火蹭蹭直冒。 ☆、第二十五章:偶遇 台上一团煤炭似的娇小身躯向台下白衣胜雪的公子表明心迹,这一出大戏老少皆宜。 只可惜,风君皓走神了。 尹年年最开始自然是一鼓作气,但这种事情,一旦没有回应,便会再而衰、三而竭,于是在风君皓莫名其妙的四处张望中,尹年年斟了一杯酒,对着风君皓举起,放开了嗓子,喊的一个喧嚣的合欢楼都能听见:“风君皓!我喜欢你!我要你和我做今天的鸳鸯成双!” 这一喊,引的一个合欢楼,在意这事儿的、不在意这事儿的都往这头瞧。 风君皓这才回过神儿,藏着日月星辉的眸子左右一转,明白了。 此刻的情形远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尹年年对他存的心思风君皓早年便一清二楚,而他从未对此有过回应。 其一,鬼王与他离世的父母亲曾是挚友,尹年年对他有意这一桩他不好回绝。 其二,抛开上一辈不谈,如今他与密林鬼谷关系密切,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他们,自然不好拂了鬼王的面子。 于是这桩事风君皓视而不见,能回避绝不提起。 而现下,尹年年借着“鸳鸯成双”把这事儿放到台面上说了,就是逼着他给一个回复,拒绝肯定是不行,但若是回应,那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风君皓心下思绪纷飞,将局势快速过滤分析,遂即理出一条头绪来。 缓缓从台下走到台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自动让到两旁的众人都激动不已,这一桩美事能成,大家心里都是喜洋洋的。 一直走到台上,风君皓接过那碗酒,甚至摒弃了素来洁癖的习惯,一口潇洒的喝干净,然后保持着一贯有礼的微笑,带着尹年年下去了。 这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众人一头雾水,但是这气氛很神奇的叫你不知从何问起、从何打断。 尹年年初入尘世,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糊里糊涂的被风君皓带下来,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连翻追问。 二楼之上惬意观看的方苡墨和隆凡寻了个位子坐下来,隆凡也没看懂,方苡墨却猜了七八分,对于风君皓,她虽不是知根知底,但这个人的做派风格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这么着,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拒绝了,机敏如斯,寻了个最好的方法拒绝。 第二种,在犹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哎呀呀,真是一出好戏,风君皓,你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隆凡久坐在方苡墨旁边,好一会儿涨红了脸,脑袋低的死死的,不敢看她,小声道:“方姑娘,其实年年小姐此次出来寻风公子,隆凡是故意跟随的……” 方苡墨正漫无目的的走神,隆凡的话她听一半忘一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跟着她出来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正好问到点子上了,隆凡刷一下脸红的无处躲藏,心脏扑通扑通在他耳边擂鼓似的跳动,堂堂一个大男人,声音几乎被喧闹的人声淹没:“我……我来寻你。” 悄悄从袖中掏出翼羽子,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 那厢风君皓寻了半晌,终于在二楼的对面望见了这两人,碍于合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7 欢楼的构造,他下了一楼,从一楼另一个阶梯上上去,带着尹年年准备和他们会合。刚到拐角处,只见隆凡对着方苡墨举起右臂,缓缓打开紧握的手,上面安静的躺着一根翼羽子,尾部镶着墨色的羽毛,说不出的精致。 风君皓敏锐的察觉到,现下他二人的气氛不一般。 隆凡轻轻道:“为了方姑娘。” 为了她? 方苡墨游于四宇的心思终于收了回来,偏头看他,开始认真的和隆凡进行谈话。 “对啊,隆凡之所以远离家乡,就是为了来见方姑娘你,为了和方姑娘说一句话。” 隆凡并不是个非常好看的男子。 比起风华极致的陌离,他提不上台面。 比起精致俊美的风君皓,他提不上台面。 比起眉清目秀的段衡,他提不上台面。 比起器宇轩昂的刑昊,他提不上台面。 甚至于方苡墨所见的几个江湖子弟,也是风流少年,雄姿英发。 相比于他们,隆凡太平庸了。 他道:“我……我喜欢你啊,方姑娘,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样才算喜欢呢?我也不懂,但是,你是不一样的,我只知道,对于隆凡来说,你总是不一样的。” 但正是这样平庸的人,让方苡墨最安心。 他开心的时候,笑容挂在脸上;他难过的时候,眉毛拧起来;他心急的时候,会跳脚;他害羞的时候,会脸红。 隆凡的爱,隆凡的恨,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不用猜,无须小心翼翼。 隆凡的话说完了,周围依旧喧嚣,他们谁有没有再起话头,就这么着,默契的沉默着。 拐角里的尹年年心急如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这个笨隆凡,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往下说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话了呢,来之前教了他那么多好听的话,这会子一句也憋不出来,真笨真笨……” 风君皓静静的立在拐角,招牌笑容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他微微仰起优雅的下颌,唇微微抿起,冷漠的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屑,明明平时那么温暖的人,现下周身的散发着寒气。 这样的风君皓尹年年见过,除了尹年年,这世上也仅有几个人见过。 疏离而冷漠,透着危险额攻击性。清新俊逸的一个人,一旦靠近,杀气腾腾。 沉默良久,方苡墨率先打破这仿佛凝结的气氛。 “好烦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本护法有个挂名夫君,叫段横。若隆凡你不嫌弃,本护法也可以先娶你过门。”方苡墨将手搭在栏杆山,周身都放松下来。 这种四两拨千金的方法向来是风君皓用的最好,但方苡墨觉得,此时不借鉴,她实在不知此事怎么收尾。 * 方苡墨一行人折腾了许久,出合欢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外头不知何时骤然就漂亮繁华起来。 一排排的花灯挂起来,路两旁的小贩子一小子就挤满了,熙攘的人群甚至比白日里的还要多。 烟花爆竹,良辰美景。 这可把尹年年高兴坏了,问了几个粉面娇娥,才知道,今日竟然是七夕。 尹年年问:“七夕是什么?” 这一路,风君皓挂着笑,只字未发。隆凡忐忐忑忑,巴巴的望着几个人,心虚的不知说些什么。 于是方苡墨接过话头:“一般,如果你想谈恋爱,今天是最好的时机。” 尹年年听了,似懂非懂,也忘了她素来不喜欢方苡墨这一桩,拉着方苡墨道:“那儿那儿那儿,我知道,那个叫孔明灯对不对,走,我们去放。” 方苡墨刚要拒绝,猝不及防的被说风就是雨的尹年年拉去了小摊。 到了滩头,方苡墨轻咳了咳嗓子,缓解尴尬,小声对着尹年年:“这个孔明灯可不是平常用来祈福的那一种。” 摆摊的老大爷一大把年纪了,耳朵贼精,连忙接过话茬:“这位姑娘倒是懂得多,咱们七夕的孔明灯那可是有名气的很,人家祈福,咱们遂愿。” “遂愿?”尹年年反问。 老大爷呵呵的笑,头上三层褶子越发深了,他另起一个灯,细细的解说给尹年年听:“咱们的孔明灯都是女子写了条子放上天,男子弯弓拉箭射、下来。” “啊?”尹年年弄不明白了,放了就放了,哪里有射、下来的道理? 老大爷神秘一笑,指指天:“放灯之前在小条子上写下‘心中那人’的名字,塞进孔明灯的暗格里,等到了戍时,天一黑,全放到天上去,这时候男子一人一箭,射下来就是自己的,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尹年年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风君皓,喜上眉梢:“我要写我要写!” 老大爷乐呵呵的给尹年年纸笔,也对着方苡墨道:“好事成双,这位姑娘也写一个?” 方苡墨绞绞袖子,道:“我就算了吧。” “方姑娘,你也写一个吧……”一向老实的隆凡这会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 方苡墨干干的笑了笑,有些为难。 素来不老实的风君皓此刻简直将不老实发挥到登峰造极:“哎呀呀,方护法该不会连段门主的名字也不会写了?来来来,在下教你,一撇一竖两横——” “我写。”方苡墨扶额叹息。 隆凡显然注意到风君皓口中的“段衡”,面色有些不好。 风君皓的用意就在此,奸计得逞之后,拉着隆凡坐在旁边的茶肆里。 他自然也知道隆凡此刻不高兴,他不慌不忙道:“一会儿你瞅准了,灯一上天,在下射、年年姑娘的,你射、方护法的,若是你一个走神儿找不着,在下一定指导。” 简要地说,隆凡是乡下来的老实孩子,他们在这儿候着归根究底便是为了射下天上的灯,再者风君皓也只是阐述事实,又怎么能怪他呢? 于是隆凡着了老奸巨猾之人的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先谢过风公子了!” 风君皓微微一笑,欣欣然接受了。 这厢,方苡墨与尹年年一同得了纸笔。 尹年年握笔都握不稳,却笑的一脸幸福,黑黑的小脸儿上一片通红,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风君皓”三个字。 君皓哥哥,我读的书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却将你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往后也会记得牢牢的。 方苡墨弯着腰,握着笔,抓耳挠腮。 写谁呢? 段衡?算了吧,“衡”字笔画太多了,纸这么小,心累。 刑昊?拉倒吧,这孔明灯是要放上天的,“昊”——日天,她胆子还没那么大。 或者……他?开玩笑!这位仁兄名字可是三个字,笔画最多! 整日里一身白好像自己多么纯洁,哼,心机小白兔。 犹犹豫豫,旁边的尹年年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8 都将纸条塞进孔明灯里了,方苡墨才咬唇动笔,写下九个字,写着写着,眼角眉梢,是狡黠的笑意。 老大爷见她笔还不停,心下奇怪,弯下腰凑过去问方苡墨:“咋,你爱人名字这么长?姑娘你到底有几个爱人?” ☆、第二十六章:七夕 戍时一到,万家灯火连街,绚烂的烟花一瞬间纷纷在天空绽放,姹紫嫣红,慈祥的老大爷唤来身边的七八个壮小伙,捧着无数盏孔明灯,一一放飞,渐渐的,晕黄的灯火如扑飞流萤,肆意飞远,直到升至最高处,又仿佛漫天繁星。 姑娘家心心念念的期盼檀郎,羞涩的让到两旁。公子哥们自然各个手提弩弓,纷纷到老大爷那儿领了一支箭。 尹年年可不会害羞,小伙儿们都上来了,连忙插队从老大爷哪儿领来了箭,飞奔到风君皓面前,跑得气喘吁吁,双手举着箭要风君皓接下来。 风君皓一怔,随后会心,接过羽箭。 方苡墨这时候才慢吞吞的走过来,眼眸一转,瞥见风君皓手里的箭,收回视线,背在身后的右手我这一支箭,隆凡见她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颇有些紧张的望着方苡墨,方苡墨也没在说什么,把羽箭递过去了。 每盏孔明灯的形状外形都是不一样的,风君皓从一开始就盯着方苡墨她们的看,连最后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将它们放上天的方苡墨都一清二楚,一双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天上那两盏越飘越远的灯。 其他的公子哥们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领箭的时候比谁都欢,这下万事俱备了,确实迟迟不敢动手。 这漫天的灯火,到底哪个是他们要射落的呢? 大大咧咧的隆凡也是找不着目标的公子哥之一。 隆凡凑到风君皓耳朵边问他:“呃、风公子,哪、哪个?” 风君皓配合的凑过去,指着漫天灯火道:“那个那个,就那个……” 夜幕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墨色丝绸,一望无际,孔明灯飘得那么高,仅凭风君皓随手指指隆凡是真心分不清哪个对哪个。 风君皓心里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指着尹年年的那盏灯无限重复:“唉你看,那盏飘散了,就在那座楼宇的旁边,其他都飘远了,就那个……” 熟料尹年年突然蹦进来打岔:“那是我的灯!君皓哥哥你指错了!方姑娘的在那里。” 方苡墨的那盏飘得最高,再明显不过。 隆凡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尹年年指哪个,他就信那个,瞧准那盏孔明灯,拉弓如满月,昂首射愿灯。 一箭飞出,后劲很猛,直朝着天上那盏愿灯飞去,在箭心要挨着孔明灯的最后一刻,孔明灯陡然颓落,连着透明丝线的羽箭稳稳地拴住那盏灯,风君皓广袖一挥,一个完美的弧度,孔明灯就被他从老远的地方拽过来。 这是今年七夕第一盏被射落的灯,飘得最远的一盏。 “这位公子瞧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这样好的箭法!”老大爷绝对来事的很,带头鼓起掌来。 风君皓蹲下身,拾起已被他拉过来的孔明灯,起身便望见隆凡一脸苍白,他笑意绵绵的当着众人的面将灯递过去:“哎呀呀,一不小心射、错了,隆凡兄既然想要,在下怎可夺人所爱。” 尹年年跟着紧张起来,旁边的方苡墨有些沉不住了。 隆凡瞧一眼众人,一是愁肠百转。 他当然想接,可这灯是风君皓射下来的,众人都看在眼里,他怎么好意思? 难不成叫他不接?不接他肯定是不甘心的。 老实的隆凡相信了风君皓“射错了”的说辞,中了一连翻的套路依旧不自知,悻悻收回手,无奈道:“风公子射下来的,就是风公子的了……” “唉是是是,这是规矩,谁射下来的就是谁的呀。”老大爷连忙插话打圆场。 尹年年气的跺脚。 一个人就一支箭,这样一来,她的灯就真的是飞远了,没人管了。 风君皓修长灵活的五指轻轻一转,从孔明灯的暗格中抽出那张小条子,面上还提隆凡可惜:“既然隆凡兄这样讲,那在下只好勉为其的横刀夺——” “不行!”方苡墨慌忙上前,手一伸就要抢那张小纸条条。 现下射箭的几乎都射、完了,也就散了,这一处就剩下方苡墨等四人。 小纸条条没抢着。 风君皓反应非常快,广袖一收,逃过了方苡墨的图谋不轨。 方苡墨没抢到,气的瞪他一眼。 风君皓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下美滋滋的,心道这一张小条子得的妙啊,也就越发得意,反过来还要戏谑整蛊方苡墨:“方护法这么紧张这张条子,莫非,这上头当真有您的什么大秘密?” 怎么是他!偏偏是他! 方苡墨被人戳中心虚之处,急得要死,却还要端着架子,风君皓这样一问,若是她说没有,明显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总不能教她承认,这上头写的是…… “你还给我。”方苡墨收敛一些无赖撒泼的行径,换成略带威慑的语气。 风君皓显然没有一丁点害怕之意,他慢悠悠的转过身,对着无边月色观察这张条子:“瞧这背面墨迹,方护法是写了几个心上人?”然后又道:“哎哟,九个字,到底是什么,九个字,真好奇啊。” 方苡墨忍耐到了极限,二话不说,一个翻身便去抢,风君皓微微一撇,瞥见后头的动静,转身轻盈一跃,跳到房顶上,方苡墨自然不会放过他,跟在后头追过去。 二人你争我抢,打打闹闹,不知何时,不知怎的,进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幽巷子。 方苡墨追了许久,终于找到机会,她将风君皓逼到墙角,一手擎着他的手臂,一手要将他手中的纸条子抢过来,风君皓空出一只手,转身拦腰,将方苡墨一把按到墙上。 一阵暖暖的盛夏柔风扑面而来,两双眸子顿时碰撞,像两头点着的烟花,一瞬间绽放,流光溢彩,华丽不可方物。 幽暗的夜提供了一个神秘而浪漫的环境,二人皆是一顿。 方苡墨有心虚又不好意思,一向凶狠冷血的女护法竟也眼神仓皇起来,永远高昂的下颌此时微微垂下,撇过脸,眸子无处躲藏。 风君皓再靠近一些,便能轻易的嗅到她唇上胭脂的香味,这一股香一溜烟钻进心里,接着便是心神荡漾:“方护法,你好像有一种魔力,从第一次见你开始这种魔力就在推移的时间中越发强烈,如今在下好像有些……身不由己。” 方苡墨平生第一回羞到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在夜幕中更像耳语:“你若当真身不由己……便以身相许。” 不知哪里的一根弦突然断了,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风君皓如梦初醒,一把放开方苡墨,思绪纷纷扬扬,混乱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39 不堪。 他都干了写什么? 先是在合欢楼瞧见隆凡表明心迹,横吃飞醋。方才又千万般阻挠抢了隆凡,不择手段的骗了方苡墨的孔明灯,后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肆意显露出逍遥派的独门轻功。现下更厉害,什么“魔力”什么“身不由己”这些淫·词秽语通通都说出来了! 可笑方苡墨倒是会陪他演,都能接受“以身相许”了,好笑,这个女人从来是一万分的怀疑他,何曾对他有过真心,明知道这一切,明知道他也不过时利用她待在一字慧剑门寻证据,怎么如此轻易的就…… 废物! 这一打断,方苡墨原先混沌的大脑也恢复了清明,她颇有些窘迫,可疑忘了方才发生过什么,清了清嗓子:“你、把纸条子还给我。” 风君皓依旧一片混乱,这十年来铸就的心房一层一层七窍玲珑,如今突然被方苡墨找到活口,一举击溃,他理不回来了。 缓缓抬起手里的纸条子,眉头越蹙越紧,除了昏聩的思维以外,他还有莫名的恼火。 方苡墨是什么? 一颗棋子。 他是执棋之人,总不能倒过来被棋子掌控,他还有好大一局棋没下完,他用十年布好一个精妙绝伦的局,这个时候,更要清醒。 思索着思索着,风君皓挥手就将纸条扔进对面波光粼粼的小池中转而对着方苡墨眉毛一扬,又是那副宁静致远的君子模样:“方护法既然不想在下看,自然也不想叫别人看,那不如就扔了它罢,得了自在。” 风君皓延续了一贯彬彬有礼的说话风格,可此时的方苡墨可一点儿也不受用。 这纨绔子是有病吗? 方才是他自己先将那个具有暗示性的“身不由己”抛出来,她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回了句“以身相许”,难道这个逻辑有问题吗? 既然没有,他这一刻一张脸的模样是要闹哪样? 逗她玩? 方苡墨冷笑一声,满是不屑,转身径自离开了。 风君皓,你混蛋。 那道纤瘦单薄的影子沿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开,风君皓再也端不住慌忙促就的笑脸,眸中深邃的深不见底,还泛着幽幽的光芒。 微微偏头,眸子撇下来,雪白的广袖一层层堆好,版型依旧完美无比,袖中白暂而骨节分明的左手握成拳头,悄悄攥紧,遂又缓缓打开。 一张快被揉碎的小纸条静静地躺在手心里, 终究是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冷冷的狗粮狠狠的拍在我脸上/(ㄒoㄒ)/~~ ☆、第二十七章:炽烈的情感 七夕那夜,风君皓与方苡墨一转眼人就没影了,尹年年与隆凡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只好又回到原地等,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苡墨回来了,随后风君皓也回来了,二人替尹年年他们寻了个稳妥的客栈,回了一字慧剑门,一路上,二人闷头走路,相顾无言。 第二日,尹年年传了信鸽来,说是要回密林鬼谷,要风君皓送信,顺带拉上方苡墨,隆凡也要回密林鬼谷。 于是风君皓与方苡墨一同来到城外,给尹年年他们辞行。 尹年年老远便见到那一抹胜雪白衣,热泪盈眶,冲上去抱着风君皓哭:“君皓哥哥,你要记得来鬼谷看我……” 风君皓有些无奈,偏偏推又推不开,只好任由尹年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弄湿他肩上白衣。 隆凡怔怔的看着方苡墨,他不能像年年小姐一样扑倒别人怀里哭,也没有办法要求方苡墨来密林鬼谷看他,所以他只能看着,良久,倒是方苡墨先发话:“隆凡公子的恩情,隆凡公子的抬爱,本护法都记下了,若往后公子有需要本护法的时候,必当倾力以付。” 隆凡点点头,须臾,从袖中取出那根翼羽子,视线细细的描绘,道:“方姑娘,隆凡……还有机会吗?” 这个问很尴尬。 方苡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有一日,我腻了这乱世红尘,就去寻你。”随后便调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真的不知道鬼谷的入口在何处啊。” 这话前半句自然是给隆凡面子,后半句便是隐晦的告诉他,自己与他无缘,也算是拒绝了。 隆凡叹了口气,旁边尹年年终于哭够了,一抬头,泪眼婆娑的对着风君皓:“你亲我一下我就走。” 这…… 对与尹年年这个要求,大家都懵了一下。 风君皓第一件事便是去瞧方苡墨,只见她斜着眼睛瞧了她一下,抱臂不语。 哎呀呀,方护法不高兴了~ 猜到了这个,自己昨夜的种种行径都忘光了,只晓得心里美滋滋的,经不住忍俊不禁起来。 他轻咳一下,偏过头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说:“既然是年年小姐的意思,在下自然不好推辞。” 方苡墨登时放下手臂,瞪一眼风君皓。 风君皓,你个纨绔子……你敢! 风君皓勾起唇,身子慢慢弯下来,真要亲尹年年的模样,眼睛却一直盯着方苡墨,弧度优美的唇角扬起。好不邪魅。 挑衅!这纨绔子就是故意的! 方苡墨左望一眼,右望一眼,实在没办法就什么也不管了,两手压着攥着隆凡的臂肘,二话不说在他干净的右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又托着隆凡的臂关切的说:“公子一路保重。” 一串火焰从心底烧到喉咙口,还在四处撺掇,根本压不住,风君皓的笑挂不住了,何止是挂不住笑,简直是恼羞成怒! 你你你……方苡墨! 极力把那一团无名之火压下去,露出亲切和和蔼的乖巧模样,笑意绵绵的从方苡墨的脸看到隆凡,然后便一直瞧着他,眼睛都带眨一下,面上一万分的淡定,两手却将尹年年搭在他身上的臂推下来,移动步子,一步步靠近隆凡。 隆凡被他这么瞧着,不知怎的,这明明含着笑意的眸子叫他背后一阵凉飕飕。 娘嘞,风、风公子你瞅啥…… 在风君皓与隆凡两个胸膛都要挨着的时候,风君皓一把按着隆凡的脑袋,头一歪,在他左边脸颊亲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红尘外世的人礼仪规矩总是很多的,隆凡公子可不要生气,一路保重。” 众人无不被惊骇到。 尹年年头顶黑线……君皓哥哥你不是应该亲我吗? * 段衡晚间处理了门里的琐事,忙了许久,刚歇下,凤锦从门外款款而来,眼神交汇间,凤锦红了眼眶,突然跪在门口,不说话了。 其实自那日巨鳄咬人一事之后,段衡便在没去见凤锦。 段衡看她一眼,活动着肩膀,说着脱下外袍“你跪着作甚,夜深了,回去吧。” 此话一出,凤锦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0 止不住,还是不说话,却摇着头。 “你不听话了?”段衡蹙眉,隐隐有些不高兴。 凤锦一惊,又款款站起来,依旧低着头:“少门主,凤锦知道,凤锦此刻说什么少门主都不会在信了,只是少门主就该信那风君皓吗?方护法一直视凤锦为眼中钉肉中刺,就算做了什么,还有一个狡猾的风公子帮衬,听说昨日还与他同游……凤锦自小无父无母,乞讨度日,受尽欺凌,只有少门主愿意对凤锦好,可如今……少门主却不待见凤锦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下来,配上瑟瑟发抖的身子,楚楚可怜。 可不知为何,段衡突然很讨厌这些莫名的泪水,他发现,凤锦的泪水特别多,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 这样的泪水一次两次会让人怜悯,多了就会厌烦。 也许她身世可怜,全世界的确对不起她了,可巨鳄咬人这一事分明就被风君皓三两句点明了,她只来哭诉一番,事实在她嘴里就又变了一个味儿。 段衡知道凤锦心思多,却一直相信她是善良的,纵使不相信风君皓,撇开一切不谈,他对方苡墨太了解了,若是她不喜欢什么人,要么光明正大的,或折磨或诛杀,要么便是一概不理,不屑理会。 当初什么暗中逼她离开,气恼羞成怒打伤她 ;什么指使自己的宠物咬人,他当初是糊涂了吗?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是方苡墨干出来的? 段衡越发心烦意乱,挥挥手满是不耐烦:“走吧走吧” * 夜里的时候,外头一轮皎月,月光自大敞的雕花轩窗中进来,一地银霜。 烛火惺忪,风君皓褪了锦缎白衣,穿着宽松而柔顺的襦衣长衫,半靠在床上看书。 慕隐一道影子从窗子中跳进来,半跪在床边,低头拱手:“凤锦,颍川人士,两年前颍川边缘的小村子发洪水,逃难到临淄,正好倒在一字慧剑门门口,被段门主所救,破格收留她——” “百晓生呢,你可问了?”风君皓摆手打断慕隐。 慕隐又道:“问了,属下刚一说完他就赶属下出门,说……说此人名姓不更,他不清楚。” 风君翻了一页,又道:“所有的信息都被刻意埋下去,必有来头。再查。” 对于风君皓老让他查什么“凤锦”这件事,慕隐早就满肚子疑问了,连百晓生都不知道,除非挖人家祖坟了,还怎么查?再说,一个不相干的凤锦,查她干什么? 于是慕隐苦着脸:“少主……咱们老查那个凤锦作甚……” “你可知,凤锦隔三差五就去段衡的书房?”风君皓点到为止。 慕隐一头雾水,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对了,段门主的书房里有咱们要的信件!” 想到这儿,慕隐越发觉得这件事诡异。 不能啊! 凤锦要那些信件作甚?她没有理由啊! 难道……她与十年前慕容山庄的案子有关系? 越想越诡异,慕隐深刻的觉得,这种弯弯绕绕的局势问题还是交给他们家脑子比较灵活的少主大人吧,他一个跑腿儿的就安心办事就得了吧。 “是。”慕隐沉声应了,遂即转身,又如来时一般,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慕隐走了,风君皓放下手中的书,眉目间风云变幻。 彼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袭墨衣纹花的襦裙,样式简单,夜色中勾勒出玲珑身段。 “方护法三更半夜的来在下房中,有何贵干?”风君皓微微一笑,即刻冲淡眉目间的萧肃,又是一副和蔼可掬的模样。 方苡墨不自在的左顾右盼,两手背在身后,打了个结,语气装的分外无所谓:“那个……本护法来看看段衡给客人备的屋子是否适宜。” 小魔头,瞟一眼就知道你在说谎。 风君皓不点破,顺着方苡墨的说法陪着她编:“好得很好得很,不仅屋子好,贵门的伙食也很好呢,在下去偷点夜宵,方护法可也要些?” “你!”方苡墨再也端不住了,风君皓正下床,她便冲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想骂有不知从何骂起。 明明知道本护法别有目的还装得一本正经! 风君皓十分自然的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头微微一歪,睁着明亮的眸子,奇怪的看着她,好像再说:方护法你怎么突然急眼了? 你丫这演技真心到位…… 方苡墨败下阵来,恨恨的说:“风君皓,你可能不知道,你这个风格在另一个时代是有一个很形象的词概的,叫‘白莲花’你知道不?你这朵白的程度简直可以媲美凤锦小仙女你知道不?” 风君皓立即道:“哎呀呀方护法谬赞了,在下做多是朵高风亮节的菊花,实在当不起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这一美誉,更不能因为在下穿白衣裳,就夸在下是朵优雅美丽的白莲花,方护法的夜宵可还要吗?” 方苡墨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啪一声拍到风君皓的腚上:“对,一朵优雅美丽的菊花!” “是吗。”风君皓突然回过头,认真的瞧着方苡墨,深邃的眸子鞠了一泓净水,清澈温柔。 这样的眼神,反而让方苡墨心虚起来,左右闪躲着这双眸子,结结巴巴:“本护法、本护法来这儿是,是想、是想……其实、那个……我对你……” 方苡墨二十年来都没有这么怂的时候,低着头抠着指甲,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点漆明眸轻轻一转,心下便是蜜里调油,甜的笑意缓缓流淌:“什么?” 方苡墨抓耳挠腮,抿着唇好半日,道:“本护法要约你!”随后突然抬起头,像个涨起来的皮球:“明日未时,那棵桃子树下,我等你。” 说完这皮球就泄气蔫了,再没脸待下去,转身脚底冒火,狂奔出去,就差用了轻功飞起来了。 “呵呵。”禁不住失笑,风君皓沉重了二十五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飘起来了。 ☆、第二十八章:赴约 方苡墨一夜无眠,一直折腾到天亮,天亮了依旧睡不着,干脆起来,坐下来,斟茶,盯着茶水不知怎的,又发起呆来,再后来,天晚了,茶也凉了。 昨夜她约了风君皓,今日未时,桃树下相见。 他会不会不来呢? 方苡墨有些忐忑。 就算他来了又能怎么样? 昨夜说不出口的话今日就说得出口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她约他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从那日妙手回春堂肖像一事之后,她就隐隐知道,她的心意。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那个描画的男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她的心意根本不重要,她必须嫁给段衡,别无他选。若她将这些小心思说给风君皓听,他接受了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1 ,没有意义;他拒绝了,那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方苡墨何必呢? 于是以往她不确定这些心思的时候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只字片语。如今她确定了,仍旧什么都不能说。 只怪昨日尹年年要亲亲,惹得她心烦意乱,夜里思来想去,脑子一热冲进他房里,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今日清醒了,更觉得无奈。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约他出来干嘛? 哎呀好烦啊~ 方苡墨一袖子挥翻了桌上的茶水,就这么直挺挺的一头磕在桌上。 她爹死前不忘这样叮嘱她——丫头,以后要嫁个脚踏实地的老实人,身家清白,善良朴实,一门心思对你好,多了不想。最好那人是段衡,毕竟你爹我喝醉了酒把你抵给老门主了,你爹怎么说也是个很讲信用的盖世英雄…… 我的爹呀,女儿不孝! 方苡墨将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眼神发直,她决定了,她要爽约。 别说那些话她不能讲,让她讲她也讲不出来。 彼时,半阖的门被推开,萧潇与小羽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低着头,排排站好。 方苡墨被她俩的架势吓到了,眼珠一转,望望萧潇,她不说话;眼珠再一转,望望小羽,他也不说话。 “你俩想干嘛?”方苡墨一挑眉,双手抱臂,提高警惕。 萧潇最鬼精灵,两颗眼珠咕噜咕噜转着,看一眼方苡墨,赶忙又把眸子收回来,随后踢了一脚小羽。 小羽硌着脚哀嚎一声,除了哀嚎,还是没有别的。 方苡墨心一沉。 摊上大事儿了。 萧潇恨铁不成钢,憋得脸通红,脚一跺:“老大,这事儿我们老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我……” 方苡墨一本正经的敲了一个二郎腿,叹了口气,示意他们继续说。 “我和萧潇姐好上了!”小羽百炼成钢,脸红的要滴血,破着嗓子鬼哭狼嚎出这句话。 哐当当—— 方苡墨从椅子上摔下去,心头晴天霹雳,电闪雷鸣。 萧潇与小羽对望一眼,默契到同一时间跑过来,同一时间拽着方苡墨的左右手,同一件将她扶起来,同一时间对着她的左耳右耳道:“没错,我们俩好上了。” 方苡墨甩开他们扶着的手,扼腕痛惜似的扶着额:“什么时候的事儿?” 经历了这场惊喜的方苡墨平静下来,萧潇与小羽坐在她对面,一个比一个紧张。 方苡墨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率先开口:“说说,怎么好上的?” 萧潇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声如蚊呐:“就在……就在你与少门主前往蕲城的时候,那天我在洗澡——” “什么!”方苡墨登时放下茶杯,杯中茶水惊得迸溅出来,滴在她白暂的手背上。 我勒去!这两人都到这一步了!? “姐姐淡定!淡定!”小羽忙安慰。 萧潇急忙摆手摇头:“不是不是老大,我说快了,我再给我养的那只猫洗澡呢。” 方苡墨其实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怎么说呢,萧潇和小羽比她小不了多少,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无论方苡墨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三人的关系从未变过。 到如今,她就眨眼功夫,这两个人背着她好上了,这岂不是将她余出来了? 明明一开始都是一起玩的好嘛! 自然,萧潇与小羽也是考虑到这桩事儿,才瞒着这么久。 “继续。”方苡墨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心情。 萧潇望了小羽一眼,向方苡墨和盘托出:“小羽他从前还没入咱们门里的时候在外头讨过饭,大家欺负他年纪小,都欺负他,他讨不着饭,别人还来抢他的吃食。那日我正好给只猫洗澡,他突然就动心了,说我很有爱心,被感动了。” 方苡墨舔了舔唇。 这样会不会太轻率了? 故事讲完了,萧潇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大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爹娘把我扔在门里,然后就再也没管过,我也没出过门,门里也只有你和小羽愿意和我玩,既然小羽这样说,我也没拒绝了。” 萧潇这话才完,小羽像商量好了似的,跟后头就跪下求:“苡墨姐姐,你成全我们吧。” 方苡墨头疼。 一字慧剑门有个不成文的鬼规矩——入门者永生不能退门,凡门中人的婚嫁都需经过门主同意。 他们俩这意思,是要方苡墨去段衡那儿帮他们说,段衡已批准,往后他二人便可光明正大的恩恩爱爱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方苡墨起身,坐到床头,倏尔问这两个人:“只是给猫洗个澡而已,小羽,你的一刻动心能保证爱护萧潇一辈子吗?” 届时,只管求方苡墨成全的小羽傻了。 对啊,能吗? 他从前只是个要饭的,如进入了门,也只是个小弟子,万一有一天,他不爱了呢?那萧潇怎么办? 他自己倒无所谓了,门里谁还愿意要萧潇?她岂不是要做一辈子弃妇? 小羽愣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找不着边儿。 “我相信他。” 萧潇的声音传进方苡墨的耳朵里,小羽呆呆的望着她。 “老大,我相信他。”萧潇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收起以往的不正经,正色道:“就凭他犹豫了,怕有一天不爱我了,我才相信他。” “为什么?”方苡墨反问。 明明都犹豫了,何来的相信? 萧潇慢慢跪下来:“如果他是骗我的,一门心思只是要玩弄我,他才不会想那么多,正是因为怕我受到伤害,才会犹豫啊。老大,有些时候,犹豫既是怀疑自己的爱到底有多少,也是因为爱太多了,才会犹豫。老大,不要担心我,女孩子又怎么样,弃妇又怎么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的爱情到底是对是错,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萧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烙在方苡墨心上,叫她震撼。 对啊,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爱情,是对是错。 突然转头,望着窗外斜斜洒下光辉的落日,转头问萧潇:“现在什么时辰了?” 萧潇一番话感动的小羽鼻涕一把泪一把,正对着她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呢,方苡墨的问就砸过来,萧潇被这无厘头的一问问愣了,后道:“酉时了吧,我们来的时候刚好未时刚过。” 方苡墨大惊失色。 酉时! 再也管不了其他的,噌一下站起来,推了门就要往南边那棵桃子树的方向去,谁知门一推,一道身影就立在门前。 眉清目秀的脸庞,十指第三关节因为修炼一字心法显现出十颗朱砂痣。 “呃,段衡,你怎么来了?”方苡墨此刻最不敢见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段衡见方苡墨一脸愕然,顿时觉得,她有的时候还能捉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2 到以往的可爱。 背着手径自往屋里去,见了萧潇和小羽一点儿也不惊讶,道:“你们的事,方才我在门外已经听个大概了,有这等喜事为何先来求方护法,是怕我不答应吗?” 小羽有些忐忑的问:“那少门主的意思是?” “有什么不准的。”轻巧的一句话,说完就将呆在门口的女子拉进来,露出温和的笑:“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作甚?” 方苡墨心里左右为难,还是被段衡拉回来,有听他这样问,勉强挤出一个不在意的笑:“没什么,看看,看看南苑的鳄鱼这两天可还安生。” “苡墨姐姐放心,我天天都扛一大包吃食喂它,再没假借他人之手过。”小羽得了个老婆,也不忘和以往一样帮衬着方苡墨。 这话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语道破那日巨鳄咬人这一事。 “此事你从前让谁去做过?”段衡意识到问题,抓住这个点往下问。 小羽眼珠朝上,食指点着下巴,回忆道:“好像是十日前……哦就是风公子来的那日!” 那不就是凤锦被咬伤的那一日吗? 难怪,难怪池里巨鳄头上的翼羽子突然就不见了。 段衡稍稍思索一下,已经猜出了大概。 方苡墨还在心急风君皓,听小羽这么说也不过是知道凤锦当初是怎么干的事情,现在再来的证据,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起来,那日多亏了风君皓,否则她真不知道段衡会怎么样。 “你们出去吧,我与小墨有些话说。”段衡开始赶人了。 小墨~ 啧啧啧。 萧潇望着他俩,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小羽飞也似地逃了。 ☆、第二十九章:两个春天 屋里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段衡弯腰把方苡墨打翻在地的杯盏拾起来,一一放好,道:“小墨,咱们成亲吧。” 这是今天第二次从椅子上摔下去,有些窘,爬起来重新坐好,抬头望着段衡。 小墨这个称呼,很多年都没有人再喊过,算来算去,也只一个妙手回春堂的元徽这么叫了。 段衡刚认识他那会儿也叫她小名,后来她爹死了,她变得十分冷血,渐渐的,段衡就没这么叫过她了。 再后来,凤锦出现了,段衡对她,忽冷忽热,自然,冷的时候比较多。 所以今日他这是怎么了? 方苡墨傻眼,道:“你,有事?” 段衡温和一笑,对在方苡墨旁边,道:“小墨,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方苡墨狐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十五岁的时候,你刚来一字慧剑门两个月,每日都要爬到南苑那棵最大的桃子树上偷桃子吃,有一日我在桃树下背一字心法,你嫌我吵,拿桃子砸我头,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你,那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女孩子穿的一身黑。”段衡搀着她的手,思绪飘向远方。 方苡墨随着他清越的声音,回忆着当初的每一帧画面。 “你总说‘小爷罩着你’,这是你当初的口头禅吗?明明每次都是你闯祸,我受罚。”段衡对于这点,显然很不高兴。 方苡墨想起那个拍着胸膛信誓旦旦说要罩着别人的小丫头,不禁笑了。 “那时候你是门里最让人头疼的孩子,天赋悟性最高的是你,惹事闯祸最淘气的也是你,上午找男孩子打架,中午撩女孩子裙子,晚上去厨房偷吃的,有一次最过分,竟趁我洗澡偷我衣裳,大爷你行行好,至少给我留个底裤啊,这青天白日的,清白都丢光了。”段衡又爱又恨,搂着方苡墨揉她背,挠她痒痒。 方苡墨连连求饶,想起以往,笑的肚子都疼。 笑着笑着,段衡清越如脆竹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伤感:“后来一字慧剑门卷入一场江湖恩怨,恶战三日三夜,我爹死了,你爹也死了,我做了少门主,你做了方护法,我还是我,可你再也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变得沉默寡言,喜欢乱发脾气,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苡墨静静的听着,靠在他怀里,回忆往昔。 “我讨厌现在这样的你,这不是我喜欢的小墨,我想要你变回来,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有一天,凤锦出现了,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但有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时候,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太像了,像阳光一样灿烂,眼角眉梢,笑意丛生。” 段衡紧紧的抱着方苡墨,轻轻地拍她的背,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一起面对生命中最可怖的噩梦。 “你是在洗白吧,我头上可没有漂亮的花钿。”方苡墨故意嘲弄段衡,暗指凤锦,其实心里已经信了。 “我与她的关系绝对止于床榻,你得信我。”段衡急忙道。 对于成亲一事,方苡墨避而不谈。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前一刻她还要去寻风君皓,不顾一切的放纵自己一次,这一刻段衡又唤起她多年来搁置的情感,如今她真的有些乱。 她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到底喜欢谁,这个问题,二十年来她都没有深究过,如今突然问她,她一时也分不清。 方苡墨这样告诉他:“可是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再也回不去了。” 段衡微微一怔,遂即起身,拉着方苡墨往门外走:“我早就想通了,你就是你,怎样都是你,如果喜欢一个人是要把她归整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不叫喜欢,这叫变态。” 就像一股暖流缓缓融进四肢百骸,就像冬日里的太阳。 原本她以为,她的世界冰天雪地,段衡给予的阳光也消弭殆尽,那个雪满白衣的少年突然闯进来,总是挂着如春风般的笑意,一句一个“在下如何如何”,少年说,要带她去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今天,她要去桃子树下,寻找春天,却不曾想,背后那个荆棘丛生的冬天消失了,太阳出来了,段衡出现了。 于是,她站在两个春天的交界处,左右为难,寸步难行。 段衡拉着她从南苑穿过,来到鳄鱼池边。 再往前不远处,有一棵繁茂的桃子树,树下有一抹雪白的身影,落日的余晖染红他的衣袂,风掠过他柔顺垂下的发。 方苡墨呆呆的看着,她知道,那一定是风君皓,他真的来了,一定早就来了,从烈日炎炎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依旧没等来那个女子,等来的是方苡墨与段衡携手而来。 段衡狡黠一笑,指了指那条正小憩的鳄鱼:“你不是想来看看它吗?它睡得正熟呢。” 方苡墨仍旧望着远方发呆,他才意识到不对,转过来问她:“怎么了?在看什么?” 这一问,方苡墨回过神来。 她紧紧攥着长长的小袖,秀气的眉毛拧起来,想在隐忍着什么。 风君皓,风君皓,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3 风君皓…… 段衡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前方,却没注意到那几乎被距离拉成一道线的白色身影,奇怪地问道:“小墨?小墨?” 方苡墨陡然松开,眉毛舒了,眸中却星星点点闪烁着绝望,像堕落深渊的人再也找不到出口,寻不到一丝生机。 就算我今日过去了,像萧潇一样,不顾一切的试一试,又能怎么样? 萧潇试一试,小羽便与她终成眷属,而她是方苡墨,放纵自己去试一试,之后依旧是方苡墨,必须嫁给段衡的方苡墨。 没有意义,只能徒增烦扰,何必呢? 风君皓,这一次是我不对,可我别无选择。 方苡墨凄凉的挤出一个微笑,转过身望着那只鳄鱼,道:“听说鳄鱼会吃掉不守信用的人,段衡,你千万别吵醒它。” *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吃饭,方苡墨来了大厅,扫一眼,没瞧见风君皓,轻轻叹口气,又回了屋。 天色渐晚,方苡墨听见哗哗的雨声,心下一紧,连忙掀开窗子去看,外头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这是今年盛夏的第一场雨,在八月末,终于下下来。 方苡墨很丧气的趴在窗口,托着脑袋,苦恼不已。 他回去了吗? 哎哟怎么可能还在等,傍晚的时候她一定看见自己和段衡在逗鳄鱼了,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还不懂呢? 再者,她不过就是约他说一说话,在风君皓眼里,也许再平常不过,明天说也行啊,后天说一行啊,谁会傻到干等一天呢? 好笑,等那么久不累吗? 方苡墨突然站起来,着急忙慌的抽出柜子里的纸伞,脚底冒火似的往外跑,刚要出去,一股不太友好的力突然发威,雕花木门被推开,满身雨水的白衣伫立着,他被淋得乱七八糟,藏着日月星辉的眸子幽幽闪着光芒,雨水顺着他舒朗的眉缓缓淌到优雅的下颌,有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上,不一会儿钻进微敞的神秘衣领里。 他的面色很不好,比平常更加苍白。 “你约我去桃树下,就是要我看你与段衡恩恩爱爱、赏玩鳄鱼?”风君皓此刻镇定的让方苡墨毛骨悚然。 “没——” “方苡墨!巨鳄听话吗?段衡温柔吗?逗我好玩吗?”风君皓陡然打断她的话,那个一向彬彬有礼,张口闭口“在下在下”的人突然就不见了,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第一次用激烈的情感说出一小段话,再没有一通啰嗦、长篇大论,就是这简单的一小段话,爆发力抢到叫方苡墨震撼。 她甚至在怀疑,这个人不是风君皓,是另一个男子,一个乖张残忍、高高在上的男子。 风君皓才说完这话,颀长挺拔的身子突然弯曲,跪在地上,右臂扶着门,极力忍受着什么:“方苡墨,你太过分了。” 方苡墨惊得立即去伏他,风君皓却一把甩开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沿,跌跌撞撞往外走。 方苡墨哪肯让他一个人回去,伞也不要了,冲出来又扶又拽,将他弄进屋里。 风君皓伏在地上,捂着胸口,身子瑟瑟发抖,像头无助的小鹿误闯猎人陷阱。 方苡墨觉得有些不对劲,将他掀过来,想细细的瞧,他却一把推开她,随后突然歪过头,呕出一口血来。 方苡墨被那鲜红的血液吓到了:“你到底怎么了!” 淋一场雨而已,怎么可能呕血? “出去,你出去,不要看……”风君皓虚弱的发出几个字节,推攘着方苡墨,要把她赶出去。 方苡墨不肯,推推就就间,风君皓的脖子上突然爬满无数对鹿角,精致而美丽,并且以非常快的速度蔓延,方苡墨捉起他的手,手上也是鹿角丛生,并且手臂上的经脉狰狞的凸起,血液流动的速度快到摩擦出热度,好像下一秒血管就要爆裂。 方苡墨猜,这应该就是风君皓中的毒了。 不对,一定有缓解的药,他一定会随身带着。 方苡墨二话不说,又将快要晕死过去的人掀过来,探手他的袖中衣裳里一阵乱摸,摸了一阵没找到,方苡墨更急了,熟练地解了他的腰带,一把扒开他的衣裳,明目张胆的将他的轮廓瞧个遍、摸个遍。 风君皓心口疼的胸膛都要炸裂了,这痛他熟悉,现下被方苡墨看个遍,他倒有些扭捏起来,捉住她两只不安分的手,气若游丝:“解药在我房里。” 方苡墨眉头狠狠蹙起,果决的转身,跑出去。 风君皓,你千万撑住。 ☆、第三十章:一局棋 风君皓醒来的时候方苡墨正好不在屋里,清晨和煦的微风从窗来飘进来,他记得自己昨日夜里突然毒发之时,只有方苡墨在旁,撑开五指瞧瞧,白暂干净,想来毒已经控制住了。 昨日的那些记忆席卷而来,恍如隔世,闹得他脑仁疼,他起身下榻,随手从架子上将如雪白衣抽出来披上,此后深深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忽然唇角一抽,三步上前,踢翻了椅子,眉宇间萦绕一丝戾气,显得他乖张阴森。 方苡墨,你的答案够清楚了。 风君皓冷冷的笑出来,寒光四射。 他准备了十年,这盘棋终于可以开始了。 彼时门被推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萧潇四处张望了一下,端着药进来,小心翼翼的望一眼风君皓,把药轻轻放在桌上,道:“风公子,药来了。” 围绕着风君皓的凛凛寒气骤然消散,眼尾吊起,噙着浅浅的笑,连带着俊美的五官都柔和起来:“劳烦萧潇姑娘了。” 萧潇昨夜被老大喊过来的时候瞧见风公子呕了一地血,老大那面色也不怎么好,心下一沉,猜想一定是出事儿了。 今日又被老大抓来送药,一万个不愿意,就怕风公子这头出生什么幺蛾子,保不齐自己也要倒霉,熟料这个风君皓还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好得很,这下她就放心了。 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风公子这毒凶猛啊,昨日老大喂公子服了药,哪晓得还有别的毒,没办法,老大只好扒了你衣裳给你针灸,十三根翼羽子一下去,你就好了!老大那技术,杠杠的。”萧潇一说完急忙捂了嘴,才想起老大昨夜叮嘱她不让她说来着,这一激动,嘴快了。 “无妨无妨。”执着汤匙喝药还不忘和萧潇闲侃:“往后你不用费心送药,我家祖上都是郎中,穷的就剩一屋子药,够我吃一辈子的,往后我自己熬就好了,今日谢谢萧潇姑娘了。” 萧潇遂即跟后头笑道:“不劳烦不劳烦。” 她心道:什么嘛,老大根本就在骗人,还说什么送了要就走,千万别惹他这种话,风公子明明一直都是个温润君子嘛。 “别客气啊,在下一穷二白,就是药多,什么药都有,往后姑娘有个小病小灾的,都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4 来寻在下,包管供药,分文不收。”风君皓顺手将空碗放回托盘里,方便萧潇不用再拾。 哎呀,风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平易近人、彬彬有礼、古道热肠,难怪能做莲花宗的门客。 “谢谢风公子!”萧潇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珍惜世上愿意对她好的每个人,一蹦一跳的托着碗离开了。 “出来吧。”风君皓微微瞥一眼窗外,眸子敛起。 慕隐一跃,轻易地从窗外顺利进来,抱手低头:“少主,属下在颍川调查得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凤锦这个人。” “果然。”眸子眯起,精锐的光芒一闪而过。 风君皓摆摆手,吩咐道:“凤锦的事先搁一搁,从今夜开始,守在一字慧剑门弟子小羽的房外,丑时之后,悄悄掀他被子。” 什么?掀、掀被子? 慕隐一脸懵,眨巴眨巴眼:“少主,你确定……掀被子?” 风君皓话不说两遍,冷不丁问了个别的:“凤锦是每月十号、二十号、三十号这个时间段去段衡的书房?” 这个慕隐遭查的清楚:“没错,早膳时间一过就过去,到了晚饭时间才出来。” 风君皓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 又过了十来日,方苡墨与风君皓一直没有交集。 这日上午,凤锦,闫了门,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面对着书柜,从背面看,她看的十分认真,实则她自己清楚得很,一双剪水秀眸细细的观察书柜的纹理,心下思量这个暗格究竟在什么地方。 倏尔,一个华丽的声线抛来:“锦姑娘在看什么书?” 风君皓一只手推开门,带着迎面春风进来。 凤锦忽然被打断,惊得心跳慢了一拍,手一抖,书便翻落在地,她慌忙捡起来,挤出一个笑:“没什么,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风君皓瞧着她头上精美的花钿,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顺手抽过她手中的书,扫一眼,遂笑道:“原来是隐裳为玉的书啊!” 凤锦从未听涉略过这方面的知识,自然也不知道这个“隐裳为玉”何许人也,含糊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她没听过,风君皓可是知道这人的:“此人笔下人物放荡不羁,故事剧情天雷滚滚,一本书写的丧心病狂,叫人看的□□,就比如锦姑娘刚才看的这本《本护法也不想绿》,是他早年的开山之作,一本书错别字丛生,集合了他年少时最原始的风格做派。据传,能看完他这本书的人都已得道成仙,后来他惨无人道的补了个番外,江湖那一阵儿,这本书的读后感皆是在问候他祖宗十八代。”随后他拱手作揖:“锦姑娘小小年级就有如此胆量,在下佩服佩服。” 凤锦其实一个字也没瞧进去,只不过随手翻了一本,被风君皓说得这么玄乎,她本来就心虚,顿时有些招架不住,窘迫的笑着:“不不不,小女子可不敢看这位‘隐裳为玉’的书,不敢看的。” 浅浅一笑:“你有什么不敢的。” 凤锦脸色顿时白了三个度,柔和的眸子里掺入一股凛冽的杀气。 风君皓扔了手中那本崭新的从未被翻阅过的《本护法也不想绿》,缓缓道:“其实……你想要的何尝不是我想要的。” “风公子什么意思?”凤锦已经猜到八分,却忌惮那剩下的两分。 风君皓寻了个位置坐下,看起来十分惬意,道:“如果咱们目的一样,那信件在谁手上都是一样。当年慕容山庄一案,段衡与方苡墨的父亲作为一字慧剑门的领袖,皆参与其中,也就是说,在这世上,只有这两个人才知道信件的真正所在,你想从段衡那里套出信件,可能性并不大,那就只好由在下来套方苡墨的。” “你要我做什么?”凤锦分清局势,不再伪装。 风君皓从广袖中取出小瓷瓶,交给凤锦,嘴角微勾:“就在这两日,我的信鸽一来,你上吊也好服毒也罢,将段衡逼去你屋里,把这毒粉燃成迷香浸透他的衣裳,,到时自有人来作乱,你记得,时刻保护段衡,最好能替他挨一刀,如此,也能将他的心收回来,凤锦姑娘一向对自己最狠,这样的计划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凤锦蹙眉听他不疾不徐的说完,依旧弄不懂他要干什么,然她也绝不是胆小软弱之人,不屑一笑,挥手结果小瓷瓶,大大方方的推开书房的门,迎接外头晴空万里:“风君皓,有时候想想,你很像一个人,太像了。” “谁?” “我弟弟。” “那倒是缘分。” “他死了很多年了。” * 再三日,方苡墨依旧没想好怎么面对风君皓,二人自风君皓毒发那日之后,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整整半月没有碰面,当然,这其中绝不止方苡墨一人在回避。 这两日又赶上小羽沾染了风寒,他向萧潇抱怨,说是半夜总被冻醒,第二日早上起来被子总被他踢到床底下,一来二去的,病情更加严重,也不得好,萧潇急了,她们门里只管吃穿住行,可不管发钱,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怎么去买药? 萧潇同门里只有方苡墨和小羽两个朋友,以往他们病了都是找方苡墨药钱,不过后来她和小羽成了一家子,就不好意思老依仗着方苡墨了,怎么说呢,毕竟老大早晚和少门主是一家子,以往一起玩就算了,现在都各自有归宿了,就不好玩得太疯了。 因此萧潇就一直拖着没给小羽买药,拖到今日,拖不下去了,本想去找方苡墨,路过别院,才想起来,别院住着风君皓。 萧潇心想,反正风公子的药不要钱,总比伸手向老大要钱来得好。 于是她忐忑的去寻了风君皓。 彼时风君皓正在下棋,见她来了,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请她坐下,才问:“萧潇姑娘来寻在下有什么事?” 萧潇挠挠下巴,有点不好意思,嘟囔:“我们家小羽病了,没钱买药,那日风公子说自己药材多,不知能不能送我一些?” “好说好说,这有什么。”风君皓放下手里的棋子,询问她:“要什么药?” “嗨——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要写风寒的药就行。”萧潇见他大方得很,也就不再紧张了。 风君皓笑道:“我这儿多的是,还去外头买什么,你等着,我去给你取来。” 萧潇兴的直点头。 风君皓转身去了里屋,轻轻开了窗,窗柩上停了一只雪白的信鸽,风君皓擒了它,将小纸条塞进暗盒里,放飞。 他先从柜子取药,分成三份,又从一个木制的小瓶子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包进其中一份药中,三份包好,徐徐走出来。 萧潇还在外头坐着,见他来了,连忙露出笑脸,风君皓递过去药包,她又连忙接了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5 ,半躬着腰道谢,得了药就急着回去救小羽,不一会儿就兴冲冲的离开了。 风君皓执起方才放下的白棋,手起子落,一大片黑棋即刻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风君皓这厮开始搞事情了 ☆、第三十一章:阴谋阳谋 细细的将衣裳叠好,凤锦身边的小丫头都快瞧出花来:“锦姑娘,你手真巧,这衣裳少门主一定会喜欢的!” 凤锦抿着唇笑,一双大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好一个甜美的人儿:“对啊,他一定会喜欢的。” 风君皓给的药她用的一点儿也没剩下,尽数倒进香炉焚了,这衣裳的布料她拿来就放上头熏到前日,昨日连夜赶,今晨这衣裳便做好了,按着段衡的尺码,亲手做了一件衣裳。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没能力当着段衡的面对他身上的衣服动手脚,这是风君皓丢给她的难题。 不过想来这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熏了这么久,这衣裳依旧一点儿异味都没有,当真是厉害。 “去,告诉少门主,我上吊了。”凤锦毫不在意的吩咐身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是她的人,那次巨鳄咬人壹拾就是她和小羽打得交道,现下凤锦这么一说,倒将她惊着了:“锦姑娘,你……” 凤锦脸上流光溢彩的笑意顿时消失,隐隐有些不耐烦:“蠢货,你若再迟一些,我就要吊死了。” 小丫头虽谈不上多伶俐,做奴婢的察言观色自然懂,再者凤锦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再不懂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连忙弓着腰向门外退:“呃是是,我马上就去!” 须臾,小丫头领在前头跑,段衡披着长袍,风尘仆仆的忘凤锦的南苑去,正巧路过风君皓的屋子,他正在外头悠闲地晒草药,见段衡跟着小丫头跑,满脸焦急的模样,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好戏,就要开场了。 段衡火速赶来凤锦这屋,门一推开,三尺白绫悬挂,吊住凤锦,脚下的椅子早就踢翻了,只见她两手拽着坚固的白绫,小脸儿憋得乌紫,就剩下一口气了。 段衡大惊,三步飞奔过去,腰间利刃出鞘,默念一字心法,随即剑走偏锋,寒光一闪,白绫顿时化为两段,吊着的人儿也颓然跌下来,这是段衡已经走过来,单手一揽,接住她。 凤锦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段衡狠狠蹙着眉,又生气又无奈。 “你要寻死?”气过了头,段衡收回揽着凤锦的手,冷冷道。 凤锦没了依附,顿时无力的摊坐在地上,眼角的泪珠滚落,她呜咽着说:“对不起少主,对不起……” 段衡烦透了她动不动就哭的习惯,却也不能见她寻死腻活,一时郁卒的踢翻了倒地的椅子,随后将她扶起来,耐心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凤锦抽抽搭搭,也说不上来话,断断续续道:“奴家知道少门主厌恶凤锦了,就算现在少门主不说,,往后苡墨护法与您成亲了,总有一天要赶凤锦出去的,凤锦不想再过以往乞讨的日子,倒不如就了解了自己,大家都清静。” 段衡轻声安慰:“凤锦,不要多想,我不会赶你走的,小墨也不会,只要你好好的过日子,谁也不会赶你走。” 这话的言外之意段衡不用说凤锦也懂。 好好过日子,别总找点事情,惹得大家脸面都拂不开,到时候还敢不赶她走,那就不好说了。 凤锦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冷冽的笑。 她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段衡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这辈子都会保护她,这才几天,就变成了“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呵呵,可笑。 男人的话,真是可笑。 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 凤锦温顺的任段衡扶起来,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点点头,又道:“以前都是我错了,少门主你原谅凤锦吧。” 凤锦言外之意就是承认巨鳄咬人一事,以及三个多月前,方苡墨逼她离开、打伤她一事都是子虚乌有的,这都是她搞的事情。 段衡沉沉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往后你好好的就好。” 凤锦听到这话,缓缓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回头招呼身边的小丫头:“快,将我给少门主做的衣裳拿来。” 小丫头喜洋洋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件折的整整齐齐的长衫,小丫头递上去,笑呵呵道:“少门主,这是锦姑娘亲手给你做的衣裳。” 段衡一愣,望一望凤锦,缓缓接过衣裳,拎着领子一抖,一件墨绿色的长衫展开,手工精巧,缝合得当。 自从他娘死后,在没人亲手给他做过衣裳了。 段衡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把扯了腰间的配件,迫不及待的试穿。 * 这厢小羽正办靠在床上,望着门外进来的萧潇傻笑。 萧潇正端着药进来,见他笑的没心没肺,顿时有点火。 这病都好几日了,早中晚药三副药也吃的差不多了,怎么就是不见好? 把药往桌上一放,指着他道:“你瞧瞧你,整天就知道傻笑,人家风公子也是笑呵呵的,你也是笑呵呵的,怎么就是天壤之别呢?” 说完才端起药,有些烫手,哆哆嗦嗦的端到床头,地给这个小祖宗,自圆自话:“我想了一下,因为你长得丑!” 小羽从来不挑食,一碗药咕噜咕噜下肚,嘴角还挂着褐色的药滴,还是咧着嘴笑:“潇潇,你对我真好。” 这人怎么突然说这句…… 真是……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 萧潇的莫名的下去了,坐在他床头,帮他掖好被子,道:“你要赶紧好起来啊,风公子只给了三副药,你要还不好,我可没法再腆着脸去找人家了。” 喝了药,小羽乖乖的躺下,闭上眼,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倏而脑海里闪过一柄利刃,一闪而逝,那疼就出现一刹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下定决心,就等少门主一句话,他就和萧潇成亲,以后一定好好待她,她生病了给她煎药,她不高兴了就去哄她,对待门里其他的女弟子看也不看、想也不想,绝不找第二个“凤锦”。 他要把自己所有的爱情都送给她,余生都有她。 小羽这么想着,方才转瞬即逝的痛楚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疼痛在一瞬间爆发,他哀嚎一声,抱着头在床上滚了两圈,随即,眼前渐渐变成银白色,没了意识。 萧潇正要阖上门出去,耳朵精明的听见里头的动静,隧又折回来,小羽蜷缩在被窝里,身子轻微的颤抖。 萧潇大惊,连忙掀了被子,想要瞧瞧他的现状,熟料小羽突然跳起,一溜烟跳到床下,不知哪里学来的方法,三步一跃便疾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6 驰而去。 萧潇完全不清楚情况,也追在后头撵他,却怎么也赶不上他。 小羽嗅着诱人的气味,鼻子比以往灵敏一千倍,眼见着他火速往南苑去了。 追到一半怎么也跟不上他,见那道影子没有一点儿累意,发了疯一样往前跑,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萧潇急的快哭了,巧了,一偏头,束手无策的她瞧见方苡墨刚从屋子里出来,飞奔过去拉着她往前跑:“老大老大,你不是会轻功吗?快带我飞!快快快,来不及解释了!” 方苡墨见萧潇手忙脚乱,自己也是刚刚出屋子,准备去寻……风君皓,同他解释清楚那日的事,往后大家还是半个朋友……谁晓得萧潇就闹这一出,她勉强听了个大概,带着萧潇跳上屋顶,飞檐走壁的追赶着前头的小羽。 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南苑的段衡这试着凤锦的衣裳,夸赞她手巧,以上做得好,尺码也合适。 凤锦帮忙着穿,笑道:“少门主所有的凤锦都记在心里呢,不敢忘。” 嘭—— 门被冲开,小羽原先明亮澄澈的眼睛此时布满阴翳,眼下一片青黑,他扫了一圈屋子,把每一个陈设都威慑过后,锁定段衡。 伸手捡起地上的长剑,细细打量着。 那是段衡方才试衣裳时随手扔在地上的剑。 “小羽?你突然冲进来作甚?出去。”段衡明显有些不高兴。 凤锦水眸敛起,将局势稍微理一理,觉得,这应该就是她要等的人了。 “少门主,我瞧着小羽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啊……”凤锦退后两步,怯怯的躲在段衡身后,轻声提醒。 这话刚说完,小羽突然剑指段衡,严重杀意顿起,闪着寒光的利刃直刺他的胸膛,彼时方苡墨和萧潇正好赶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来不及阻止了,风君皓没有武器,后头还要护着凤锦,两三下便落了下风,正要运用一字心法的内力逼退小羽,冷不防凤锦突然闯过来,挡在他身前,小羽一剑刺进她腹中。 血腥味掩盖住令小羽发狂的味道,他眼前一黑,倒下去。 段衡不可置信的望着怀里还剩一口气的凤锦,前头方苡墨赶过来,道:“到底怎么了?” “少门主,你没事吧。”凤锦深深浅浅的望着段衡的面庞,同时巧妙的打断了方苡墨与段衡的对话。 段衡见凤锦脸色惨白,望着方苡墨犹豫了一下,偏头对凤锦道:“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凤锦听了,露出一抹苍白的笑,缓缓点头,便晕死过去。 ☆、第三十二章:小羽中毒 睫毛轻轻打颤,床上的女子陷入沉睡,痛苦却叨扰她安详的梦。 凤锦被小羽打伤了。 风君皓领着大夫匆匆从门外赶过来,方苡墨和段衡就守在旁边。 提着药箱的老大夫坐在床头,给凤锦把脉,他细细端详着脉搏的跳动,陷入沉思。 这是近半个月来方苡墨第一次和风君皓碰面,果然十分不自在…… 方苡墨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风君皓挂着笑,静静的候在旁边,没瞧方苡墨,更没有方苡墨的尴尬,仿佛半月前的那些事从未发生。 老大夫收了脉,起身,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斟酌再三,还是道:“风锦姑娘的伤虽然重,却不凶险,只要好好养着,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段衡率先问他。 “风锦姑娘可能……很难再生育。” …… 风君皓领着老大夫去隔壁看小羽,段衡沉着脸,道:“小墨,你出来一下。” * 九月中旬已经不那么热了,偶然间还有些许凉风,要入秋了。 方苡墨同段衡来到南苑的亭子,二人坐下。 段衡隔着一片波光粼粼眺望远处的青山,道:“小墨,我们成亲的事,推迟吧。” 方苡墨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凤锦是为段衡受的伤,不管她是自己撞上去的还是真真切切替段衡档剑,这样的伤势都被可能恢复。 段衡的为人方苡墨太清楚了。 没错,他是喜欢逃避一些事情,可这只是暂时的,他早晚会自己调理好心态回来承担自己的责任,且对于许多事情,他很少会选择逃避,大多时候,他都习惯承担。 没了什么情绪波动,方苡墨应了一声,作罢。 随后,段衡回了凤锦屋里照看,方苡墨想想,还是去了小羽屋里。 她刚一进来,就撞上把完脉出来的老大夫,方苡墨一把抓住他,心下一急,恶狠狠问他:“小羽怎么样了?” 江湖上都知道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是个凶神恶煞,老大夫此时被她拽着领子,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道:“小羽公子的情况非常奇怪,可能是练了什么武功走火入魔了也未可知,老朽实在瞧不出来,方护法另请高明吧。” 练了什么武功走火入魔? 可笑! “你!”方苡墨一阵火窜上来:“胡说八道!小羽前两日就染了风寒,每日都躺在床上休养,他哪里去练能走火入魔的功夫!庸医!” “风公子!风公子!”老大夫实在架不住了,下的两腿发抖,赶忙朝屋里唤人。 风君皓闻声从屋里出来,依旧是方苡墨刚开始见到的那样,闲雅、温润。 方苡墨一把放开他,老大夫挣扎的狠了,这一放惹得他趔趄几步才站稳脚跟,险些摔到地上。 风君皓顺道过去扶他,赔礼作揖,结账送人。 方苡墨十分不高兴,见了风君皓只道:“那是个庸医,小羽从来没练过什么能走火入魔的功法!” 风君皓回头看她一眼,眉毛一挑:“再高明的大夫都要被你吓死。” 方苡墨不服气,还想辩驳什么,见他往屋里走,话到喉咙又咽下去,跟着他进屋。 小羽昏迷许久,依旧没有醒来的征兆。 萧潇守在一旁,已经哭红了眼睛。 方苡墨问风君皓:“你读过那么多书,也懂一些药理,就没办法救救小羽?” 这话问出来,风君皓便犹豫了一下,心下把局势分析好,到了哪个阶段他就该说哪种话:“很抱歉,在下不知。” * 小羽的病又拖了半个月,一直到十月初还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 这日,方苡墨来看小羽,顺带带了饭过来,萧潇见她来了,哭得肿起来的眼睛才能露出一点儿笑。 “老大,你来了?”萧潇抹了把泪,走过来接了方苡墨送来的饭。 方苡墨往往床上没有一点儿苏醒迹象的小羽,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办法,不能说这么一个大活人,说病就病死。” 萧潇忍着泪水,想说什么,又强忍着。 方苡墨看出来了:“你说。”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7 于是萧潇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须臾,道:“老大,我不相信你没想过,这事有人预谋。” 方苡墨诧异的瞥了一眼萧潇。 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摊上什么事儿了,那智商要翻两倍。 若是以往的萧潇,是万万不会像这个层面想的。 方苡墨默认了。 的确,特想过。 小羽的病太过离奇,段衡已经快一个月没寻过凤锦,怎么刚好小羽发疯,段衡那日就正好去看她呢? 整件事的结果,谁最受益,谁就有嫌疑。 方苡墨忘了萧潇一眼,小声道:“你是说……凤锦?” 萧潇起身关了屋门,才回来对方苡墨说:“以往她怎么对老大你的?若说这件事是她搞出来的,一点儿不稀奇。” 方苡墨想起那日小羽发疯,段衡明明可以躲过,凤锦却冲上去,故意替他挨了一刀。 也的确,凤锦挨了一刀,段衡就与她推迟了婚事。 “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小羽与她从来没什么接触。”方苡墨喃喃。 萧潇也没了话,的确,小羽的确和凤锦没有任何冲突,凤锦怎么想起来害他呢? 方苡墨想不通,但她也绝不会怕。 起身,方苡墨对萧潇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去问一问就清楚了。” * 凤锦休养了半个月,伤势已经大好,能下床走动已经有两日了,今日照例吃了饭就下床,走了两步,听见窗外一阵扑腾的杂响。 她勾唇一笑,过去,掀开窗子,一只羽毛胜似白雪的信鸽停在窗口,温顺的等着凤锦来捉它。 从暗格种抽出一张纸条,上头一行蝇头小字。 凤锦有些疑惑。 这字迹与自己的倒是有几分像。 她的字秀气端庄,细细看,带着一丝遒劲力道。 风君皓的则正好相反,字迹端正,字体的脉络四平八稳,笔锋处却带着灵逸。 凤锦不禁嘲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可能…… 注意力回到纸条上——掣魂丹。 “呵呵。” 冷冽的笑意,凤锦随手将纸条扔进香炉中。 掣魂丹是方苡墨的生父生前花尽毕生心血制出的丹药,江湖闻称——仙丹 方先生将这丹药献给老门主,相传老门主将它藏在一个地方,留给子孙以备不时之需。若不出意外,掣魂丹和信件一定都在暗格内。 方苡墨她们救不活小羽必然会深思前因后果,那么矛头一定会指向她,风君皓这三个字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若是方苡墨与她对峙,她就引导方苡墨去拿掣魂丹。 方苡墨最是重情重义,这种事她绝对干得出来。 这一盘棋九转连环,将我这颗棋子的用处用尽了,自己却岁月静好,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风君皓,揣度人心这种事,你的领悟能力当真登峰造极。 只是我好奇,方苡墨去拿掣魂丹,后头你该如何才能从她口中得到暗格的所在呢? 真叫人期待。 身边的小丫头见凤锦暗地里笑得阴森森的,问:“锦姑娘,你……当真不能生育了?” 小丫头叫小蕊,是麒麟宫派给她的人。 “蠢货,大夫是风君皓请的。”凤锦有时候在想,这个小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好在小蕊还不算太笨,知道这件事是凤锦与风君皓商量好的,凤锦这样告诉她,也等于说出答案了。 “那咱们——”小蕊这话没说完,外头人未到声先到。 “凤锦!” 方苡墨冷冷瞧了一眼门外的两个小丫头,小丫头想要阻拦,被这记眼神吓得不敢吱声,任由她闯进去。 凤锦反应极快,知道没人拦得住方苡墨,随即便蔫了一样,柔柔的依仗着桌子,像是站立对于她来说很困难一样。 “苡墨护法,你怎么来了?”凤锦虚弱的问出声。 方苡墨自然不会信她这一套,不为所动,开门见山:“本护法且问你,小羽这疯病可是你使的阴谋诡计?” 果然……风公子的信也不过才到一炷香。 凤锦诧异的瞪大眼睛,极力的否认:“苡墨护法,你在说什么?什么阴谋诡计?我……”说罢面色一白,捂着腹部,看起来十分痛苦。 小蕊赶忙上来,尖叫出来:“啊!锦姑娘!你的伤口裂开了!这可怎么办呀!” 又来了…… 方苡墨暴躁的揉了一把头发,她最受不了别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行了行了,段衡今日不在,本护法也没时间陪你演戏,小羽现在就吊着一口气了,人命关天,这些有的没的本护法不想同你追究,你把解药交出来。” 凤锦再抬起小脸儿时脸已经疼的煞白,方苡墨都诧异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见她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沙哑了嗓子:“苡墨护法,凤锦真的没有……凤锦知道,苡墨护法恨透了凤锦,如今凤锦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了,只是,凤锦万万没有害过小羽公子,更没有解药……” 方苡墨知道,在这么下去也弄不出什么了,本来这一趟来也只是探探口风,就算小羽真是凤锦害的,她也不可能给她解药,再者,见凤锦的样子,若她真有解药,那自己提起这一桩时脸色绝不可能纹丝不变,她方才一直很仔细的在看,凤锦要么就是没露出马脚,要么就是真的没有解药。 转身就要走,凤锦却破天荒的叫住她:“苡墨护法,其实,想救小羽公子,一字慧剑门就有解药啊。” 方苡墨角度顿住,回头看她。 “您的父亲方先生生前曾献给老门主一颗掣魂丹,据说可以治顽疾消百病,活死人肉白骨,若是方护法你愿意,拿出来救一旧小羽公子也未尝不可。”凤锦慢慢露出甜甜的笑意,方苡墨不知怎的,竟瞧出了一丝渗人的意味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人家作者留言各种软萌打滚么么哒,我这人吧……毕竟路子野,所以就来个“那些不幸活在隐裳为玉笔下的人物心理咨询”吧。 no.1:一个永远活在别人台词中的男配 刑昊:隐裳为玉我去你大爷!老子这小黑屋还要关多久?十一万字了都!十一万了!连元徽那个小矮子都溜了两圈了我还要被你雪藏多久?你是要闹哪样?我就问你我这戏份被你删的还有没有?光看你们打怪兽、搞阴谋、谈恋爱、逛花楼、画画练武吃饭洗澡哼小曲儿! 朋友,多一点关心多一点爱,千山万水总是情,给条活路行不行? 隐裳为玉:死滚,急哄哄的干么四啊,蛮不就到你了嘛。我看看,哎哟一两章的事,蒸个桑拿回来就轮你了憋急憋急。 ☆、第三十三章:掣魂丹 确有其事,掣魂丹是她父亲在入一字慧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8 剑门前制成的丹药,后为了加入本门,献上掣魂丹。 这药说不上活死人肉白骨,延续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再活二十年倒没问题,若是小羽这病一直找不到解药,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服用掣魂丹。 凤锦,你对小羽做的事,本护法记清楚了。 方苡墨是个很磊落的人,对于掣魂丹,她拿的光明正大。 于是她一离了南苑便直奔书房。 她要救小羽,一定要救。 门一掀,段衡就在书房里翻阅,方苡墨瞧了他一眼,便走到书架前,抽出几个格挡的书,随手拿了几本,熟练的摆回去,即刻几本书堆成两个怪异的字,书柜转移,露出背面,墙后头便是暗格。 段衡正看书,方苡墨进来了他也没在意,这会儿暗格突然显现,他立刻站起来,上前拉住方苡墨:“小墨,你做什么?” 方苡墨甩开他的手,果断的打开藏在墙中的暗格,段衡不知方苡墨到底要做什么,但暗格中的每样东西都事关重大,他不能任由她胡闹。 再次拉扯住她,连带着直接将人拽出来:“暗格里的东西也是你随随便便就取出来的?你不该先与我商量一下吗?” 方苡墨没有再执着于跳过段衡直接取掣魂丹的想法,直截了当的告诉段衡:“我要掣魂丹,我要救小羽。” 段衡眼皮一跳,知道这回他与方苡墨要没完没了了。 练习一字心法是有危险的。 但其实,一字心法与别的修仙之术不同,只要练过前三段,后头便很容易掌控了,几乎不可能再有问题,对与段衡来说,掣魂丹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那么遵照父命,这颗掣魂丹就该留给下一任练习一字心法的一字慧剑门门主,以保证一字慧剑门后继有人,避除群龙无首这样灭门的灾难。 而如今,小墨要将掣魂丹给他人服用,这事现在瞧不出来,其实风险巨大,没了这丹,他有违父命不说,更是对下一任门主的不负责。 “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能滥用掣魂丹。”段衡果断拒绝她。 方苡墨心下一阵恼火,若不是他瞧上凤锦,放任她纵容她,小羽今日也不会变成这样。 凤锦要怎样对她她都可以忍,但她决不允许凤锦伤害与她亲近的人,现下她拿凤锦没办法,却不能眼瞧着小羽死,这事谁也拦不住她! “滥用?”方苡墨质问他:“小羽的命就不是命了?掣魂丹就是用来保命的,如今小羽病成那个样子,我取掣魂丹救他有什么不对?这叫滥用?” 段衡清楚方苡墨的性情,她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叫她眼瞧着小羽去死和杀了她没什么两样。即使如此,他也不能退让,没了掣魂丹,对于一字慧剑门来说,往后的风险太大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段衡没有丝毫退让:“你可知这掣魂丹有多重要,小羽的命咱们一定要救,但绝不是拿掣魂丹去救!” 不拿掣魂丹救拿什么救? 想想小羽病瘫在床上的样子,萧潇眼睛都要哭瞎了,他们两个都是命苦的人,遇到对方之前谁不是身世浮萍? 一辈子那么长,找一个你爱的、又爱你的太难了,萧潇和小羽风风雨雨这些年,终于遇见对方,终于在一起,本来余生大好时光都有对方填满。 可现在好了,一个病的奄奄一息,一个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方苡墨绝对不能望着他们走向悲伤的结局,绝对不能。 “掣魂丹多重要?保你段家子孙无忧?”方苡墨冷笑:“父亲做这个东西就是为了关键时候救一条人命,他把掣魂丹献给先门主,也是希望关键时候能帮一帮他,如果父亲还在世,此刻他一定毫不犹豫拿掣魂丹救人!” 段衡好说歹说,根本劝不住,他最受不了方苡墨冷着脸同他大喊大叫的时候,现下火气也不输她:“你也知道这是方先生献给父亲的东西,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拿回来的理?” 这话一出,方苡墨彻底炸了。 绕过段衡,一把抽开墙上暗格的开关,就要取掣魂丹,段衡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拿,方苡墨挣扎,一来二去的,渐渐打起来,招招凶狠,谁也没留情面。 方苡墨没动银针,只徒手和段衡抗战,一个力道重了正打在段衡胸口上,段衡后退几步险些摔倒,方苡墨眼瞧着不对立即伸手拽住他,段衡可没那么大意,借着方苡墨拽着他的姿势一下弹回来,掀的方苡墨老远,方苡墨自然不甘心,一个劈手向段衡颈项上砍去,段衡反应灵敏,一个反手抵御,却因为力道没控制到,一掌打在方苡墨背后。 方苡墨听见五脏六腑都都在震动,应该是耳鸣了。紧接着,喉咙腥甜,嘴角一行鲜血缓缓落下,她喘着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冷静异常。 段衡见那一行殷红,如梦初醒,想要扶她,方苡墨却甩开了。 “我可不是凤锦,没有那么娇弱。”冷冷说完这句话,方苡墨离开了。 * 不知何时起,外头下起绵绵细雨,再后来,就成了倾盆大雨,早上的艳阳也不知躲到哪儿偷懒去了。 方苡墨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偌大的一字慧剑门,知道雨水淋湿她的发,洗涤她嘴角的血迹,她仰头望望天,才知道,下雨了。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秋天就是好,下雨的时候总是很多的。 方苡墨抬起手,望着雨滴坠落在掌心的样子,露出浅浅的笑意。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一字慧剑门的何处,她老早就迷路了,找不知方向,四面八方都是阴冷的寒风,雨水浸透她的衣裳,却洗不净她满心的泥泞。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猝不及防的簌簌落下。 比不得凤锦好似水晶一般的凄美。 她的眼泪是苦的,消瘦的脸上没有任何酝酿后的表情,眼泪就突然滴落,然后剩下满满的苦涩,还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方苡墨很少会哭,偶尔夜深人静又赶上她失眠的时候,也许会悄无声息的流两滴泪,事后便天朗云清。 剩下的眼泪,她会用力压在心底,积攒起来,等一个下雨天,悄悄躲在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里声嘶力竭的失声痛哭,雨停了,她就停了。 她觉得这是最痛快的,雨水和泪水融合,永远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样子,她方苡墨还是那个冷血残忍、高高在上的女护法,只有精准的翼羽子,没有软弱的泪水。 只是大多时候,天空很晴朗,没有雨水,她很郁闷。 “去你的凤锦!去你的段衡!去你的掣魂丹!我不温柔,不会服软,不会轻声细语,所以你们都觉得本护法是铁打的!对,没有哪个女人像我一样倒霉了!委委屈屈的过日子,打碎牙或血吞!我就是招人嫌!所以吃饭走路呼吸都是错的!怒我不争的,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49 觉得我活该被凤锦欺负的,或者想瞧我手撕白莲花的,都歇歇吧,我就是活该,活该被人欺负……还有风君皓!滚滚滚!一辈子别来见本护法!爽你个约怎么了!聊天那天不能聊!” 方苡墨喊着喊着,嗓子也哑了,嗓子一哑,顿时惊觉淋在她身上的雨都消失了。 叮—— 一个铜板扔在哭到跪在地上的方苡墨面前。 她抬头,俊美精致的面庞,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替她撑着伞,却道:“方护法跪在在下门前叫惨叫了一个时辰,在下倒不知,方护法还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兴趣爱好。” * 风君皓捧着手里的小瓷瓶做在方苡墨身后,有些为难:“方护法你背后这伤……”他比了一个撕成两半的动作:“是要在下撕开你的衣裳呢还是……你自己脱?” 她的衣裳不似风君皓的,一层一层弄个没完,她的上衣连着身下的襦裙,上半身更是连亵衣都省略的,加上她身形消瘦,这种独树一帜的穿衣风格,很多时候曲线一览无遗。倒是这种突破传统别样风情,惹得一字慧剑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流行。 方苡墨磨磨牙,叹了口气,果断的脱下外衫。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且对于风君皓这样的娘炮,她很放心。 单薄消瘦的肩膀,完美的骨骼曲线一路向下,肌肤如玉般晶莹,两侧线条向里,连贯到盈盈一握的细腰,让人血脉喷张。 风君皓收回视线,装作自己真的很娘炮,开了药瓶子上药:“方护法倒是豪爽。” 方苡墨理直气壮:“瞧了你不少次,天道有轮回,本护法认栽。” 风君皓笑了笑,没回话。 须臾,他道:“这是一字掌,怎么,方护法与段门主干架了?” “我要拿掣魂丹,他不让。”方苡墨突然回过头,眼里一片闪亮:“你有没有办法?” 方苡墨觉得,有关于智力题这方面,没有人比风君皓更精明了。 风君皓一怔,方苡墨一回头,肚兜全叫他瞧见了,还有纤细脖子下一片精致的锁骨,带着诱人的色泽,魅的人挪不开眼。 “说来听听。”风君皓继续装作自己是个不举的娘炮。 方苡墨思量了一下。 关于暗格的秘密她本不该外传,可眼下小羽的命危在旦夕,段衡那头她肯定应付不了,眼下除了风君皓有可能想到办法外,她穷途末路。 顾不了那么多了。 “暗格就在段衡书柜的后面。书柜左第三格、第六格、第七格,书柜右第一格、第五格、第十二格皆是机关要处,将“段衡”和“苡墨”这四个字分别尾尾相连,合成两个字,抽出我说的六个格架上所有的书,然后摆成那两个字的形状,机关自动开启。” ☆、第三十四章:此事收尾 风君皓将衣服轻轻挂在方苡墨背上,告诉她:“其实段衡不肯交出掣魂丹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东西硬抢肯定是抢不来的,问题还在于凤锦。” 在于凤锦? 方苡墨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穿好衣裳转过来:“段衡不给掣魂丹跟凤锦有什么关系?” “想必你们也猜到,此事与凤锦有关。若段衡也想到了,那么他一定在逃避,凤锦替他挨了一剑,他多多少少还是不愿相信这些都是假的,对于凤锦,应该还是有留恋的吧。”风君皓收起药瓶子,起身将它放回柜子里。 方苡墨不知在想些什么,没答话。 风君皓又道:“这些自然都是在下的猜测,不如这样,过几日我去同少门主说说,若能解开他的心结,也是撮合你与他了。” 方苡墨知道风君皓说这些都是好心,可最后一句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若这家伙对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日她约他去桃树下,他怎的那般执着?从白天等到晚上,淋了雨还不甘心的寻到她屋里,这样的作为,今日就只撂了一句“撮合你与他了”。 那日她爽约的那么彻底,就算有点什么,也消磨干净了。 对于那件事,到了如今,他只字不提,大概……想通了吧,亦或,从未如她那样,动过别的心思也未可知。 方苡墨没再说话,只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了。 * 凤锦放了雪白的信鸽,拆开纸条——来我屋里 “呵呵。”凤锦浅浅笑出来。 她知道,风君皓一定弄到暗格的秘密了,所以这张条子还有根深一层的意思——她该有新动作了。 没有耽搁,起身除了南苑,往门内厢房去。 * 凤锦到风君皓住处的时候,他在外头逗鸟,二人对望一眼,风君皓拎着笼子进了屋。 凤锦寻了个空椅子坐下,道:“你要我做什么?” 对于凤锦的未卜先知,风君皓没有任何诧异,只顺着她的话从袖中去除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小羽的解药。” 凤锦早猜到小羽的病蹊跷,她没动过手,那就是风君皓设计的,可他现在将解药给她什么意思? 她猜不出他的用意,阴晴不定的看着风君皓,到底还是接过瓶子:“你什么意思?” 风君皓终于整理完了那一柜子药,坐下来道:“小羽中毒这件事总要收尾,总有人要站出来认罪,你把这药交给段衡,认了这一桩吧。” “呵!”凤锦一嗤,鼻子里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大有嘲讽之意,这些情绪一瞬间散了,又觉的好笑:“我凭什么要替你认罪?” 简直可笑之极,她从前做的她都不认,更何况她从未做过的。 对于她的讽刺,风君皓没有放在心上,听她说这话,更觉得她不过如此,于是他认真的把左腿挂到右腿上,半个身子靠到椅背上,右手肘撑着,全身都放松下来:“小羽这桩事,在下从头至尾都是局外人,大家都认为,锦姑娘你才是幕后指使,认或者不认,有什么区别吗?” 凤锦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风君皓!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这桩破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我二人都清楚,我与你合作,不过是因为咱们目的相同,如今你套到方苡墨的话了,就让我做替死鬼?我告诉你,我出了事儿,你也别想好过!” 阳光温柔的拂过他的脸颊,风君皓的清朗的声线带上慵懒:“了不起就是一块儿倒霉,虽然不知道锦姑娘你会有哪个门派来救,在下就劳烦一下陌离宗主他老人家好了。真到那时,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你会甘心吗?”随后他站起来,精致的脸庞笼上一层寒霜:“暗格的秘密在我手里,你可能还没搞清楚,你我之间,谁该听谁的。” 凤锦微微怒红的脸,以及气到抽筋的嘴角,一袖子拂开桌上摆放整齐的药材,冷哼一声,道:“算你狠!” 言罢拂袖要离开。 “段衡这段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0 时间正要要经过这里去书房,锦姑娘若是从在下屋里出去恰巧又被撞见,就不太妙了。” 于是凤锦涨红了脸,硬着头皮坐在风君皓屋里。 风君皓蹲下来整理被凤锦一袖子拂的乱七八糟的药材,突然道:“在下突然来了兴致,赋诗一首,可否请锦姑娘替在下写下来。” 凤锦翻了个白眼。 替罪羔羊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坐到案前执起笔来,就听风君皓在那头念: 我叹尘外兴与亡, 在山寒鸦尤惶惶。 书卷缃帙蔓草扬, 房壁恁我眼茫茫。 等闲老村孤烟起, 你笑我酿酒煎茶。 凤锦写完了,就将笔一扔,嗫嚅:“狗屁不通。” …… 凤锦前脚刚走,慕隐后脚便进来,对于少主做的这件事情,他觉得有点不厚道:“少主,再怎么的,也不能让一个弱女子替咱们顶罪啊……” 风君皓收起凤锦写的诗,道:“她交了解药,段衡偏袒她,这事就压下来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说旁人,我认了,后头的事情都办不了,方苡墨这颗棋不能丢,丢了就难办了。” 慕隐听他这样说,住了口。 风君皓又道:“继续查凤锦,我总觉得她有大来头。” * 又过了两日,小羽已经不行了。 方苡墨生拉硬抓着风君皓到了书房门口,要他进去同段衡说说,要是说不通,她这回就是硬抢也要抢掣魂丹。 门口的小丫头焦急的踱步,风君皓定睛一看,正是凤锦身边的小丫头,方苡墨也瞧见了,觉得奇怪:“凤锦的丫头怎么在这儿?” 风君皓道:“你在外头候着吧。” …… 风君皓进书房的时候,正赶着凤锦跪在地上哭着哀求段衡原谅她,段衡沉着脸,不说话。 这样一来,他倒是来巧了。 风君皓作揖:“见过少门主。” 段衡见他来了,示意凤锦先出去,凤锦授意,盈盈起身,出去时狠狠瞪了一眼风君皓。 风君皓装作没瞧见,道:“看样子,锦姑娘是来?” 段衡知道他猜到了事情原委,也不再多说,只道:“她交了解药,说是不忍心看着小羽死。” 风君皓和颜悦色的说:“其实方护法早就猜到是她了,解药她交不交这梁子都结了。只不过,前两天方护法还拿在相当出气筒打了一顿,说是少门主你不肯救小羽,这件事方护法估计要与您闹不少日子。” 段衡叹口气,道:“是啊。” 风君皓见他愁眉不展,便知道此事有了八成把握:“在下有个主意,不如少门主将这解药交给方护法,说这就是掣魂丹,方护法以为少门主听了在下一番话,想通了,就算知道是凤锦姑娘惹的事,却碍于捉不着她把柄、。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段衡暗淡的眸子一点点亮起,回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风君皓。 * 小羽服了药,病当下便痊愈了。为此,方苡墨对风君皓刮目相看,连番追问他是如何劝说段衡的。 风君皓被她追问了一路,到了自己屋门口,无奈道:“可能……他觉得在下太帅了吧。” 方苡墨给了他一个白眼,又道:“不管怎么说,这回都谢谢你了,等过几日,请你吃饭。” 风君皓应承了几句,进屋了。 慕隐就侯在屋里,见他回来了,直接道:“少主,属下刚刚查出,凤锦姑娘曾在麒麟宫易过容!” “麒麟宫?”这个消息让风君皓都有些震撼。 麒麟宫这个名头谁不如雷贯耳。 麒麟宫独门秘笈化骨炼心功,可剔除仙者仙骨,可吸出高手的功力,可炼化肉体凡胎。掌门睚眦此功练就第九层,门内皆是各种奇难无比的功法,易容只是其中一类。 就是莲花宗陌离出手,也只是五五之数。 可惜睚眦常年隐匿,从不露面,江湖上没人见过他的真身。 故而,麒麟宫的一切事务皆由首席大护法媚骨执掌。 风君皓道:“我让你放在段衡书房里香炉里的七步逍遥可放了?” 慕隐拱手:“放了。” 对与风君皓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需要了解透彻而加以利用的人,一种是他需要了解透彻却不能了解透彻的人,这类利用不了的人,只能是死人。 凤锦啊凤锦,既然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是谁,那就果断点送你上路吧。 * 第二日早晨,小厮按时过来燃好香,凤锦用了早膳一如既往地前往书房。 到了中午,凤锦觉得今日越发的热,屋里闷得气也喘不上来,只好脱了两件衣裳,极力的喘着气,喘着喘着,她恍然大悟。 身子越发不受她控制,这种热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有一把刷子在骨头里细细的挠着,太折磨人了。 一定是媚药! 她一把推翻香炉,虚弱的匍匐到地上。 是谁! 是谁如此可恨,这媚药毫无异味,叫她莫名其妙就中了毒! 这时,送午饭的小厮探头探脑的推了书房的门,却见屋里没人,把饭端进来,道:“锦姑娘,吃饭了。” ☆、第三十五章:私通 “送饭的小厮去了吗?”风君皓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宣纸,纸很新,没有任何折痕,保存的完好。 慕隐道:“已去了。” 风君皓点点头,铺平宣纸,六行蝇头小字,字迹清秀,正是凤锦的笔迹。 上头正是风君皓昨日作的诗: 我叹尘外兴与亡, 在山寒鸦尤惶惶。 书卷缃帙蔓草扬, 房壁恁我眼茫茫。 等闲老村孤烟起, 你笑我酿酒煎茶。 而后,风君皓将这首诗的第一竖行对折,工整的撕下来。 慕隐目睹了他一系列的行动,当这首藏头诗的秘密揭开时,他的不解都变成了惊叹。 风君皓一边将撕下的纸条折好一边走到窗前,随手捉了只信鸽,将纸条放进暗格里,转身对慕隐道:“走,去看戏。” * 信鸽翩跹着飞到正从卧室出来的段衡身上。 段衡奇怪,四下张望,也不知这鸽子是从哪儿来的,估计是这小鸽子乱扑腾,恰巧撞上他了,正要轰走,他的余光瞥见它腿上小小的暗格。 这是个信鸽? 随即段衡便重视起这只雪白的信鸽,江湖上的信鸽可没有飞错的理。 他果断从暗格中抽出纸条,上头一行小字——我在书房等你 段衡沉吟片刻,发觉这是凤锦的字。 * 今日阳光正好,小羽病痊愈了,方苡墨带着他出来散步,萧潇去领午饭了。 小羽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大病了一场,完了还是喜欢傻傻的笑。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1 方苡墨扶着他慢慢的走,道:“等过几日我和段衡说说,尽快把你和萧潇的婚事办了。” 小羽有些不好意思,他道:“苡墨姐姐,讲真的……”他揉揉袖子,苦着小脸道:“我笑起来真的没有风公子好看吗?” 咔! 方苡墨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头撞到树上,痛苦着揉着脑袋,嘟囔:“南苑的桃子树实在太多了。” 小羽还眼巴巴的望着她,想起那日萧潇说的话,他还是在意的。 方苡墨揉揉他脑袋,又揉揉自己的额头,道:“我们家小羽是世界第一漂亮的男孩子,谁也比不上。” 小羽像得了圣旨一样,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咧着嘴笑出来。 老远处萧潇一边狂奔,一边挥手,尖着嗓子喊:“不好啦老大——” 萧潇奔过来,扶着小羽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今早,凤锦在少门主的书房与小厮苟且,被少门主撞个正着!现下大家都围在前厅呢!” * 方苡墨赶来的时候正瞧见凤锦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在诉说些什么。 段衡就坐在堂上,一字慧剑门的弟子们都围在门外探着脑袋瞧。 方苡墨穿过人群,进了前厅才发现,风君皓竟然也在,连同他许久未露面的小跟班慕隐。 段衡见她来了,示意她坐在旁边。 方苡墨搞不清局势,狐疑的看着四座。 凤锦私通? 这也……太扯了吧。 对于方苡墨来说,凤锦的死活与她没有关系,她也不在乎,但就这件事来看,的确有些危言耸听了。 凤锦此人,盘踞一字慧剑门一定别是干好事,且她一向谨慎,就算她真的与……送饭的小厮有苟且,也断不可能在段衡的书房里,还是青天白日,让段衡逮个正着。 这太奇怪了,方苡墨越想越觉得蹊跷。 段衡道:“你怎么看?” 方苡墨被段衡问懵了。 关她什么事? 楞了一下,方苡墨道:“我,我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届时,凤锦哭喊着:“少主,你要信我,你书房里的香有问题,有人涉及我!” 这话说出来没人能相信。 段衡书房里的香一直是同一种,从来没有变过,往日里段衡自己在书房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的今日凤锦去了,就有问题了。 段衡盛怒,喝斥她:“还在诡辩!” 凤锦大冤:“若少门主不信,去查查那香炉就知道了!” 赶在二人说话空挡,方苡墨道:“若香炉里的香真有问题,那人既能悄无声息的动手脚,此刻也能悄无声息的销毁证据,查不出什么的。” 凤锦眸子一闪,随即指着方苡墨:“是不是你!那个人就是你!你恨我请走少门主,才想出的毒计!少门主,凤锦冤枉,凤锦好冤枉啊!” 方苡墨最烦她这样,不耐烦的靠在椅子上,道:“以往你设计我,我不想与你计较,如今你自己被设计了,还要栽赃我?随你的便,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段衡听了这番话,想起以往自己为了凤锦,多次寒了方苡墨的心,越发愧疚。 他多处偏袒凤锦,说到底还是可怜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她这样的命运,为了活下去会算计不奇怪,只要她不过分,段衡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她竟然自甘堕落,和小厮…… 这样的凤锦就失去了原先的风骨。 她可以不如方苡墨磊落,也可以不如门里其他人善良,但她一定要有一个女孩子的骨气,这才是他在一种乞丐中救下凤锦最根本的原因。 那样明亮的眼睛,像晶莹的琉璃,注定和别人不一样。 像丢掉一块肮脏的抹布一样,段衡将纸条扔到凤锦膝盖边:“现在来狡辩了?你送这张纸条来邀我去书房的时候在想什么?你不就是要我看你与别人苟且?你不就是要我难堪?” 凤锦哆哆嗦嗦的抹着泪捡起纸条,在看清内容的那一刹那眼睛瞪大,连殷红的唇都在筛抖,话都说不完整:“不不不,这不是我写的,不可能,我从来么写过这几个字,不可能,这不能!我从来没写过!也没叫人送信!少门主,真的没有……” “这信上的笔迹不是你的?你做梦写的你不知道?呵!”段衡气的发抖。 从来只会抵赖,以前是,如今也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凤锦拼命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低,漂亮的眸子忽明忽暗,忽然,眸中所有的神采都定格在一刹那。 他绝对没写过这六个字,而她最近一次动笔写字昨日,她在风君皓的屋子里,替他写了一首诗,那首诗是什么…… 藏头诗! 凤锦全身的血液都停顿了,冷汗一瞬间从脊梁骨窜上脑门。 难怪,难怪突然作了首狗屁不通的诗,哪里是作诗,分明就是随口报,只哄骗她把第一列的那六个字写出来罢了! 凤锦发了疯一样,歇斯底里的对着堂上一派悠闲的人嘶吼:“风君皓,风君皓!” 众人皆一滞。 从头至尾关一个门客什么事? 她一定是想开脱罪名想疯了! 凤锦疯狂的笑出声,一双眸子饿狼一样盯着白衣胜雪的男子:“好一个工于心计的风公子,莲花宗的门客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如今被骗的有苦说不出。 她若说这列字是风君皓“断章取义”搞来的,就必须供出她昨日确实去了风君皓屋里,在外人眼里,她凤锦与风君皓根本不熟,她跑人家屋里去做什么? 一旦牵扯出了风君皓,小羽中毒这件事也会翻案重差,在这件事上,她与风君皓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谁也活不成。 再者,暗格的秘密他至今还没告诉她,她根本动不了他! 风君皓被指的一脸无辜,耸肩摆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凤锦发的哪门子疯。又道:“在下还没来贵门派之前,风锦姑娘你便多次前往段门主的书房,不能说今日你东窗事发,正巧赶上在下这个外来客拜访,就‘口不择言’啊,在下吃瓜群众一枚,上来讨口茶喝,也得罪你喽?” 风君皓这番话看似在为自己买无辜、撇关系,实则是坐实凤锦罪名。 的确,凤锦每隔几日就要去段衡的书房,一待就是一天,这件事维持了很久,门里都知道。现在想想,她一个女子,是多爱看书,隔三差五的就往书房跑,多爱看书,一待就是一天,如此以往,反复了许久? 这太可疑了。 而如今,被段衡抓个正着——私通 这样一来,可疑的地方就不再可疑了。 风君皓,老娘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凤锦死死的瞪着风君皓,如果她的眼神具有一点点的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2 杀伤力,那么风君皓绝对死了不下十次了。 别人闹不清楚,方苡墨再明白不过。 她说不上相信凤锦,但她绝对恩怨分明,若是凤锦没做过这桩事,她绝不冤枉她。 风君皓从头至尾都没参与过一字慧剑门的任何事情,每件事事发的时候,他都居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这像他的作风。 可凤锦绝不是干出这种事的人,偏偏又在这么紧要的时候指着风君皓。 凤锦一开始诬陷她的时候理直气壮,到了风君皓,凌厉皆敛,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幽暗的火焰,藏进眸子里,燃在风君皓的衣角。 她为什么要提起风君皓,她没有理由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后来众人眼瞧着凤锦被拽着两臂拖下去,自始至终,她盯着白衣男子,就像钉子钉住了木头,怎么也不肯放开。 那眼神简直是把刀子,能凌迟别人的血肉。 ☆、第三十六章:风半月 一字慧剑门的牢笼不似别门别派,说白了就真是个五面栏杆的铁笼子,外头罩着厚厚的黑幕布,这铁笼朝地的一面被剔去,一根根玄铁插进土壤中,经过百年的养育,与它融为一体,不可挪动。 可别小瞧了这小小铁笼,聪明的段家祖辈们将铁笼安置在背靠溪流的东方,白日里炎炎烈日,笼子四面不透风,里头简直堪比蒸笼。到了晚上,溪流泠泠作响,一夜里扰的你别想合眼。 凤锦就在这样一个笼子里待足了三日,风君皓来的时候,她靠在角落里,人瘦了一圈,一头青丝散乱,两眼无神,好像是在发呆。 风君皓随手赏了小厮银两,自笼外进来。 他披着纯黑的斗篷,遮住一袭胜雪白衣,裙带九重,晚风猎猎卷起,依稀能瞧出挺拔而颀长的身形。 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啊。 凤锦这么想着,突然眼眶湿润了。 若是她弟弟还在,一定比眼前的风君皓还要优秀。 那年她二十岁,弟弟十岁,爹爹研制了一种叫人死在睡梦中的毒药,小小的弟弟提议加入食人花粉,这样,安详睡去的尸体就可以自动化成齑粉,融入泥土,回归天地。 后来这毒药一度成为秘学,享誉三界。 她的弟弟又聪明又爱笑,她的父亲和母亲恩爱隽永,可这一切在一夜之间突然湮灭。 是封长极! 那个登徒子,娶不到她,竟然疯狂到联合一字慧剑门,屠戮她家一百七十三口,她的爹娘死在血泊中,她的弟弟被投剧毒,毒发而亡,而她,被大盗舟自横追杀到麒麟宫门口,若不是大掌事顺手旧她,早已命丧黄泉。 于是,她易去绝世容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人知道,她已经三十五岁了。 她要报仇!她要替爹娘报仇!替弟弟报仇!替风家一百七十三口报仇! 她费尽心思卧伏一字慧剑门,都是风君皓!这个和他弟弟同名同姓的男人,利用她也就罢了,用完了就一脚踹开,还要灭口! 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风君皓款款进来,随意盘坐在小案的一边,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锦呆滞的眸渐渐恢复清明,眼里藏着一万把刀,恨不得神吞活剥了风君皓。 风君皓自然猜到她不会有好脸色,不理会。 “你来干什么?”凤锦撇过头冷冷道。 “来看看风锦姑娘有没有需要在下帮助的。”风君皓跟后头答,说的沉沉稳稳,没有一点儿心虚。 “没有,风公子请吧。”凤锦抬抬下巴,云淡风轻。 他抬头,打量一下四周,感叹:“唉,真是热啊,在这么下去,风锦姑娘能撑多久呢?一天?两天?或者一个月?两个月?那简直生不如死。”随后从袖中取出小瓷瓶,轻轻放到木质的小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道:“既然姑娘生不如死,,何不就此解脱?” 凤锦斜着头,拿起小瓷瓶,举起来浅浅的看,倏而一笑,满是寒霜:“风公子做事情倒是果决。” 言罢一只手开了瓶子,吞了毒药,将瓶子扔到小案上,再次下逐客令:“滚吧。” 在凤锦的眼里,她落到如斯境地,早已不可挽回,不能为风家报仇活着就没有意义,死了干净。 风君皓没走,只笑笑,道:“这毒药名唤恋尘。凤锦姑娘应该没听说过。服下此毒的人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沉睡,再过半个时辰,便会安详的死在睡梦中,然后,尸骸会慢慢腐化成一抔尘土,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干干净净。” 凤锦听着听着,瞳孔便慢慢放大,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视线从药瓶移到风君皓脸上,她的脸上一片惨白,却有几千万种颜色在光影变幻,她的声音从喉咙底发出来,带着哭腔的颤抖和从不曾有的小心翼翼:“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恋尘?你从哪里听来的?你的药从哪里偷来的?” 突然,她发了疯一样扑到风君皓身上,揪着他的领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嘶吼:“你告诉我!风君皓!你说话!” 凤锦恨不得杀了他。 这个人毁了她的一切。 浅浅勾勒出一个笑,描出一幅山水画,清雅温和,语带三分笑:“姐姐。” 晶莹的泪珠急速凝聚,从她因为疲倦而肿起的眼眶滚落,这与她以往任何一次的哭泣不同,这泪水十五年前被凤锦一滴滴咽进心里,变成无数把锋利的刀子,每一天都在折磨她,她心上的雪早就流到干涸。 她迷茫而无助的望着风君皓,第一次细细的观察这个人的五官,手在颤抖,抬起来,从额头抚到下巴。 十五年了,她的小君皓长大了,当年两鬓毛茸茸的垂髫成了一把乌鸦鸦的长发,那时候他才十岁,个头才到她腰,如今比她高了不止多少,眉眼也张开了。 真好看呀,上半张脸像爹爹,俊美而硬朗,下半张脸像娘亲,一笑起来,能融化冬日里的皑皑白雪。 凤锦像噤了声,激动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颤抖着望风君皓,眼泪像决堤的江水,忽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毒发了吗? 也好,也好,死在亲弟弟手里,她甘心。 “姐姐,你是风半月,武林第一美人啊,为什么要用陌生人的脸呢?你太累了,安心睡,等醒了,你的脸就回来了。慕隐会送你回莲花宗,从今以后,风家的血海深仇君皓扛着,机关算尽、杀人作孽的事情君皓做。姐姐,我只要像从前一样,被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的作武林第一美人,答应我。” 看着慕隐飞檐走壁,抱着凤锦离开,风君皓紧紧攥住拳头。 就在昨天,慕隐找到了十五年前替凤锦易容的白毛老儿,他已经离开麒麟宫十五年了,凤锦是她最后一个成品。慕隐要到了凤锦易容前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3 的画像,竟是风半月,直接夺了那老儿的毕生研制的解药,回来复命。 风君皓回过神后,对于慕隐抢东西不灭口的行为痛心疾首。 凤锦走了,慕隐带着她跑了,剩下的烂摊子就要风君皓一人独自解决了。 * 前夜的时候,方苡墨发了低烧。 方苡墨这人本生就很挑食,生了病就更加严重,看什么都不好吃,于是她最后能接受的一样食物是——桃子 现在是九月份,桃子该摘的都摘了,没摘的都烂了,方苡墨一大清早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跑到南苑那颗最大的桃子树下,身子跟一滩烂泥一样,废了好大的劲终于爬上去,找了半天没找到一颗桃子,她精疲力竭的趴在树枝上,不想下来。 老远小羽奔过来,他喊了两声方苡墨,没人理他,急得团团转,尝试了两下,他没爬上去,只能破着嗓子叫:“苡墨姐姐,刚刚上少门主去你屋里看望你,正撞上送饭的小厮往你屋的香炉里搁媚药,少门主大怒,正审问呢,你快回去看看吧!” 方苡墨顿时就清醒了,揉揉眼睛,发了一刻的呆,届时从树上跳下来,赶去大厅。 巧了,这次风君皓也在。 方苡墨来的时候已经审完了。 小厮已经开始认罪:“风锦姑娘的事也是小的做的,小的看她每天都会去书房,就起了歪心思,那天偷偷搁了媚药,不巧正被少门主撞见……” …… 小厮被拖下去的时候,怯怯的望了一眼风君皓。 这个男人,昨天半夜坐在他床头,吓得他以为撞了鬼。 男人说慕隐是他的属下,要他明天一早去方护法屋里搁媚药,还要让段衡瞧见,等于让他认罪。 没错,凤锦的事他是起了歹心,可搁媚药这个事儿不是他想出来,是那个慕隐突然找到他,说要帮他达成心愿,他当然没推辞。 可要他认罪,他是万万不肯的的,结果这个穿的像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的男子竟然这样告诉他:“要不然这样,我杀了你,找个愿意认罪的易容成你的样子,也许行得通。” 他一大早屁滚尿流的跑去买媚药,买了一大包,紧赶慢赶,终于“恰巧”让段衡瞧见了。 堂内的风君皓是来讨茶喝的。 段衡一摆袖子,道:“来人,快去把凤锦放出来。” 讨茶喝的风君皓放下自带的玉盏,道:“风锦姑娘她……离开了。” 众人皆大惊。 凤锦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她能去什么地方? 再说,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风君皓慢悠悠的端起玉盏,道:“少门主还记的风锦姑娘出事的那一日约您去书房吗?其实她早就有离开的心思,只是不巧,百难缠身。昨夜,在下突然收到陌离宗主的来信,说几月前来贵门时巧遇风锦姑娘上过茶,想要‘收留’风锦姑娘。别人不知道少门主你肯定是懂的。”他有些尴尬的放下茶盏,广袖遮着脸,兑到段衡的身旁,偷偷道:“这男子要是突然‘寂寞’了,可等不得,憋狠了以后是会不举的。” 他又清清嗓子,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于是在下体谅宗主,连夜将风锦姑娘送过去了,唉,说起来我们宗主也是一片苦心,少门主与凤锦姑娘明明清清白白,江湖上却传的难以入耳,反倒害苦了方护法,偏偏宗主优势菩萨心肠,知道风锦姑娘无依无靠,顶着压力收留。宗主这一回,便皆大欢喜了。”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反问:“少门主若是不信在下,大可去莲花宗查,若是少主要怪罪在下私自接人,在下愿意受罚,只是,少门主会体谅宗主的吧?” 好一幅漂亮话。 这样大的事情他这么一说,倒成了功劳,莲花宗不能得罪,若是“体谅陌离宗主”便等同“体谅他”,就动不了他。 好你个风君皓,三句话不离莲花宗,处处都搬陌离压人。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其实也没错,若是凤锦在莲花宗过得更好,他也不想强求凤锦留下。 不管如何,凤锦,祝你幸福。 段衡没回话,望着门外一片蓝天,怔了好一会儿。 彼时,门外弟子来报:“少门主,慕容山庄的谨言公子求见。” 风君皓一滞。 方苡墨对这个鬼地方很是敏感:“谨言?不久前邀我门去慕容山庄参加昙花宴的那个?” 段衡问:“他来作甚?” “慕容庄主邀请方护法前往慕容山庄,貌似崆峒派的华飞音也到了,说是……”小弟子想了一下,灵光一闪:“百晓生也在,还去了好多女子,说是要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要翻新,榜上三界美人的次序要重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长长的男主角视角终于结束了,捏把汗~ 十分抱歉,因为有些事情男主角必须要搞,所以这几章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了,于是我只能紧赶慢赶的写,今天过后,风君皓终于可以歇歇了,一闲下来就是“谈——恋——爱~~”,后面几章有糖,甜的你们长蛀牙,到时候不要嫌弃我一大把年纪还这么肉麻o(╥﹏╥)o 另外,明天后天请两天假,我会很快回来的宝贝们,不要离开我~ ☆、第三十七章:奇女子篇翻新 众人散去,谨言带着两个小厮进了大厅。 “重拟《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上一版百晓生在仙都逍遥派重拟,上上一版百晓生在莲花宗重拟,这一版是要在慕容山庄?”段衡不太确定的问。 谨言不卑不亢的半弯下腰,作揖答是。 “只请了我门里的方护法?”段衡再次问。 谨言道:“不瞒段门主,这几日小的听闻贵门这两日有内务处理一直未曾打扰,崆峒派的华姑娘和几位受邀的三界名花前几日就到了,主人给小的时间期限不多了,今日相邀,烦请方护法即刻动身吧。” 说到底,他是不想让方苡墨去的,其一,封长极从前做的事他没忘,此番又是要她只身前去,他实在不放心。其二,前几日门里一直不太平,也有凤锦的原因,他和方苡墨的婚事一直拖着,也没机会和她商量,这下好容易闲下来了,他怕有出什么岔子。 但《三界风云录》重拟必然是江湖众派一致决定才可进行的,既然封长极敢做这事,就一定安顿好个中人事,他没理由拦着。 于是段衡道:“小墨,你自己看呢?” 方苡墨发着低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耳朵却留神,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自然不想去什么慕容山庄,当初在那儿吃的亏她永远不敢忘,但是,她也知道,封长极此番请了她,就没有理由不去。 不想去,不代表她方苡墨不敢去。 方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4 苡墨保持着原先的姿势,随口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谨言微微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段衡却蹙起眉。 随后方苡墨突然坐直了,补充道:“但,本护法要带他一起去。” 众人一愣。 风君皓托着下巴瞧戏,不知怎的,冷不丁自己也成了台子上的戏子,顿时有点不能接受:“方护法,你别开玩笑了,翻新的是奇女子篇,可不是世君子篇,您带上在下这这这……” 方苡墨可不吃他这套,远山眉黛一扬,露出可爱而狡黠的笑:“风公子不是余毒未清吗?本护法最爱替风公子你针灸了。” 风君皓设计套出暗格的秘密,就等一个方苡墨不在的时候,段衡对他没有这方面的疑虑,信件就是嘴边的肉,只要稍稍施一个小计,唾手可得。这么好的机会,方苡墨竟然要他拱手相让? 神色闪烁,风君皓思索着说“从前方护法替在下针灸时脸都挎着——” “这么说吧,本护法特——别——喜欢脱你衣裳。”方苡墨起身,回房收拾细软去了。 段衡脸色有些不好。 谨言脸色也不太好。 风君皓脸色十分不好。 * 方苡墨之所以非要风君皓跟着,个中原因其实很简单——她不放心 对于风君皓,她不放心。 不仅仅是因为他余毒未清,更因为她不能放任风君皓在她不在一字慧剑门的时候长时间留在一字慧剑门,她觉得,除了她自己这个和风君皓经历过几次生死的人稍微知晓一点这个人的皮毛以外,整个一字慧剑门没人能奈何的住他。 她实在不放心,倒不如干脆将他带走,反正他当初来一字慧剑门也是寻她针灸,这样一来,她也放心了,他也有人针灸了,很好。 方苡墨从柜子里拿了两件衣裳,正收拾,风君皓从后头来。 他有点不淡定的挤出一个笑,装作自己特别淡定的问方苡墨:“方护法,你这样,大家都误会了,毕竟方护法你也是有夫家的,眼下在下还住在你夫家的地盘儿,你这么开玩笑,好歹给条活路呀。” 方苡墨知道他的套路。 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跟后头就是白莲花附体,诉诉苦,卖个纯。 “其实在下觉的,在下身上这毒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的,毕竟上回毒发才过去不久,而且方护法也不过去三五天,应当不会有问题的,当然,在下也是怕方护法带着在下,路上不方便,” 对对,就是这样,本护法要是在不理他他就要换一个套路了,譬如“温柔的”逼迫本护法理他。 “莫不是方护法真喜爱脱在下衣裳?” 方苡墨手一丢,衣服不叠了,转过身,歪着脑袋细细打量他的五官,直把人看的汗毛都竖起来。 风君皓心里没底,面上强行挂着笑,两手却下意识的交叉抱在胸前:“方、方护法。” 方苡墨向前迈一步,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了距离,方苡墨再迈一步,风君皓只好退一步,方苡墨并不打算放过他,二人就这么你进我退,很快的,风君皓这只被猎人盯上的柔弱小白兔,被强势的逼到墙角。 “退啊,从床沿退到屏风,从屏风退到墙角,怎么不退了?”方苡墨艳丽的红唇缓缓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忽然抬手撑到墙上,将风君皓围在中间,叫他后头是墙,两边是她的圈固,前头是她方苡墨:“风公子今年二十五?” 风君皓见过清冷的的方苡墨,见过调皮的方苡墨,见过暗自伤心的方苡墨,见过大哭的方苡墨,见过别扭的方苡墨,这个女子他早就摸透了,外冷内热,心地纯善,无论她怎么变,他都有办法掌控。 可今日的方苡墨,突然放下往日的高冷,邪魅而强势,浓浓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攥住一切主动权,气息危险,颠覆他二十五年印象中女子皆是含羞带怯、单纯被动的形象,这样的女子他没见过,不知怎么抵御。 也许是低烧烧的狠了? 风君皓对于无法掌控的危险一向稳重的退避三舍,于是他丢盔弃甲,摆手投降:“方护法,你要非叫在下跟着,在下就跟着好了。” 换了个角度瞧他,食指勾起他最里头贴身的亵衣领子:“此事你要再敢啰嗦,本护法就一口一口的吃了你。” 风君皓心跳越发快了,比毒发时的那种疼还难以控制、忍受,脸颊染上红晕,一直蔓延到锁骨便白暂的皮肤,简直熟透了,从她手臂下钻过去,脚步都不稳,一阵风一样三两下出了方苡墨的房门。 方苡墨挑挑眉。 * 大约赶了三日,方苡墨到了蕲城,天色已晚,本想在外头住一夜明早再去慕容山庄,谨言那头以命要挟,几个小厮哭天喊地,估计封长极这人有点强迫症,方苡墨决定体谅他们,即刻去了慕容山庄。 慕容山庄依旧没变,甚至比从前更加奢华,舞榭歌台,高楼玉宇,连脚底的水头很足的碧玉砖都镶上薄薄的金纹花,万人脚下尘土灰,成色不减。 一个慕容山庄,谈不起富可敌国,真要是哪里打起仗来,国库空虚,皇帝老儿也要低声下气来转一转,培养一下感情。 风君皓被安排去了别院歇息。 来到正厅的时候,众人都到齐了,一身华裳、两鬓微白的封长极坐在高堂之上,众人小桌两排向外延伸,桌上珍羞菜肴,大厅金碧辉煌,好一出华筵。 方苡墨瞧了一下,除了冷着脸的华飞音,默不作声的百晓生,以及两排待命的掌事小厮,人人都闹得欢,个个都乐意来凑封长极的热闹。 可以说方苡墨比华飞音还不待见封长极,但她来,就是要给这没头没脑的老大爷下马威,她拱手拜见:“慕容庄主好。” 欢闹的声音一刹那没了,众人见了方苡墨顿时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无非是“她狠心设计,将凤锦献给莲花宗从不近女色的陌离宗主,趋炎附势的讨好莲花宗,又出了自己的眼中钉”这一桩。 方苡墨不在乎,她恨不得别人把她说的再狠一点,树立她歹毒残忍的形象。 封长极突然起身,面上挂着最和善的笑,请着端着将她送到预留好绝佳位置上,对面就是左排第一个——华飞音,方苡墨是右排第一个,二人离封长极最近。 方苡墨觉得奇怪,警惕的盯着封长极。 封长极善良无比的替她斟了茶,回到小案前,他笑道:“各位,老夫召各位前来的目的各位都知道,本来《三界风云录》中奇女子篇与世君子篇十年一翻新,今次这一版才不过五年,为何要重翻呢?” 封长极起身,对众人道:“因为老夫的属下作庸偶然间发现了可媲美风半月、可媲美华姑娘的女子。” 如今在席的都是女子,《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中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5 除了方苡墨外,这些人皆榜上有名。 “再有三个月,武林大会就要召开,老夫偏选在这个日子,蹭一蹭热闹,叫大家瞧瞧,什么事第一美人。” 封长极的话一说完,后头作庸不疾不徐的从袖中掏出画轴,提着往下一放。 画轴如瀑布般流泻,画上女子突然撞入众人视线中。 女子随意坐着,一袭墨衣纹花,身姿玲珑窈窕,弱柳扶风,细长的颈项上小小的脸儿,眸子里流光溢彩,豁然间露出的笑意,那是一瞬间绚烂的烟花绽放。就那一刻,被作庸神来之笔尽数捉住,在笔墨间婉转流淌,氤氲不散。 这一笑,薄雪消融,万花争春。 方苡墨到了嘴边的金盏惊得搁下。 这画中之人怎么会是她? 这幅丹青分明就是不久前她在妙手回春堂让一个神秘男子画的,再一瞧握着画的作庸,就是那日的神秘男子。 她一开始还没注意,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届时,封长极道:“各位的丹青老夫都有,今年要加上这一副,重新送往三界各处,三日后,《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一定能乾坤逆转。” 众人即刻炸开了锅。 “难怪莫名其妙请了方苡墨这样不相干的人,她不是清高冷傲吗?为了讨好慕容山庄也是拼了。” “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这画送到封长极手中,真是不要脸。” …… 方苡墨搞不清楚状况,心里很乱。 彼时,封长极一开口,众人刹那间安静了:“众人都知道,封某一向嗜美如命,今次,老脸也不要了,话搁这儿,谁是三界第一美人,封某三座金矿,八抬大轿,迎她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鸟~ ☆、第三十八章:她看清了 慕隐迟了一日才来慕容山庄寻风君皓,他曾住在这儿二十载,想要不动声色的进来,连逍遥派的绝世轻功都不用,闭着眼睛便能窥探到各个屋主,于是他很顺利的寻到风君皓。 “少主,一字慧剑门的信件属下已经拿到,并未惊动任何人。”慕隐正要把什么掏出来,风君皓摆摆手,道:“你马上把信件送去莲花宗,交给我姐姐。” 对于风君皓的决定,慕隐很多时候都看不懂,但他也不能回回都问,多数情况照办就是,想到这儿,他还没走,站在原地,想有什么要说。 风君取出自备的玉盏,斟茶,示意他直言。 慕隐得了准许,道:“属下听闻,封长极放话了,要娶新一版《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中的第一美人。” 风君皓好整以暇的瞧着玉盏中淡青的茶色,道:“好事,他忙着娶华飞音,必会放松警惕,还有三个月武林大会就要召开了,我还有些琐事要在这些日子里解决了,到最后了,千万不能出岔子,他这样,好得很。” 慕隐心里没底,不知当讲不当讲:“奇女子篇重拟,这回的选票里头,也不知怎的,封长极加了方护法的丹青,昨日已经送往三界各门派。” 风君皓举起玉盏,眸子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慕隐忍了半天,没忍住:“据属下了解,方护法如今……遥遥领先。” 举到嘴边的玉盏顿住,良久放下了。 * 三日后,票选的结果出来了,封长极却没有公布,私底下请了方苡墨。 方苡墨这几日一直低烧不退,来慕容山庄前她本想去妙手回春堂找元徽瞧瞧,谁知当即被请来蕲城,她没来得及。 方苡墨到的时候封长极摆了小案,在一片桂花盛开的林子里候着她。 慕容山庄简直豪的让方苡墨不知说什么好,她还记得七月份来的时候,慕容山庄南边百里紫薇花林蓁蓁芃芃,她想,可能再过些日子她再来,北边百里腊梅林也要凌寒独自开了。 封长极见她来了,请她坐下。 方苡墨也不客气,大方在他对面盘腿坐下。 “不瞒方护法,前几日,封某给段门主写了封信。”封长极给她斟茶。 方苡墨听见封长极提起一字慧剑门,顿时紧张起来,一拍桌子,茶水震荡:“你要干什么?” “封某在信中提及方护法刚来那日与点苍派云烟姑娘大打出手,受了重伤,五脏六腑受不得一点动荡,回不了一字慧剑门,急等掣魂丹救命。”封长极从袖中取出锦盒,一翻开,里头金色的丹药闪烁着晕黄的光芒,他道:“方姑娘,你的未婚夫只派人送来了这个,其余的,一概没有。” 掣魂丹! 方苡墨怎么可能不认得掣魂丹,她父亲做的丹药与别人不同,别人是丹炉里炼出来的,发黑色,她父亲的丹药是药材研制的,却可以发金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掣魂丹明明早就让小羽服下了,这世上哪里还会有第二颗?! 方苡墨心里燃起一把火,烧的五脏六腑冒青烟。 段衡骗她。 封长极将方苡墨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她如今的模样,以为是方苡墨生气段衡一句问候都没有,的确,段门主真的咩有任何回复,也不曾来慕容山庄探望。 微微一笑,此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三天了,段门主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我慕容山庄,若是方护法不行,哪一日回去了可自行确认。呃当然,封某这么做的确是鲁莽了,却也替方护法试验了,段门主的答案,很直白,很明了。” 他骗了她,那日凤锦的丫头就在门外,凤锦来了,他得了解药,却糊弄她是掣魂丹,还一个段衡。 说真的,到了如今,她早就不在乎段衡会不会来。 她可以忍受段衡偏心凤锦,可以忍受段衡忽冷忽热,可以忍受段衡不将她放在第一位,这些都没关系,但他不能骗她,无论是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除此之外的男欢女爱,欺骗算什么? 欺骗的存在,证明你们不熟。 何况对于方苡墨来说,这已经超越欺骗了,这叫耍弄!她忍不了,她绝对忍不了! 心中五味交杂,滔天巨浪一下子全涌上来,方苡墨全身冰凉,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强压下去,抬起下颌问:“慕容庄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票选出来了,你与华姑娘并列第一。”封长极笑笑:“但第一只美人能有一个。” * 方苡墨明白得很,封长极既然请了她没请华飞音,意思其实很明显了。 也许是他追华飞音追久了,就腻了,但他慕容庄主必须要娶第一美人,既然华飞音不肯,就换一个比第一美人罢。 方苡墨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一路走一路笑,笑着笑着,眼泪缓缓躺下来。 她笑段衡,笑自己,笑他们这么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6 多年的情谊。 到头来,没了凤锦,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她总说萧潇和小羽身世浮萍,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跟男人跑了,丢下她和父亲。后来父亲带着她来到一字慧剑门,把她托付给段衡,父亲死了,剩下他和段衡。 如今,段衡好好的,对于方苡墨来说,和死了没有区别。 可这一次,她就真的一个人了。 这是个美人廊,末处拐个弯不知又转向什么地方,她见廊檐的尽头一男一女,争吵不休。 定睛一瞧,五重对襟,白衣胜雪,镇邪铃晃,腰间戒心鞭缠,风君皓正与哭泣不止的华飞音说些什么。 方苡墨停下脚步,细细的听。 风君皓按住华飞音,道:“华姑娘你冷静点,不能说你不嫁慕容庄主就逼着在下娶你,没有这个理啊!” 华飞音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挣扎着就要从美人廊上跳下去寻死,一双明眸苦的肿起来:“那怎么办!封长极掌握了崆峒派和一字慧剑门的命脉,我与方护法并列第一,不是她嫁就是我嫁!” 说着说着,她挣扎的更加激烈:“我没法逼迫方护法嫁那样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我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恶心到饭都吃不下的感觉!但飞音也不能说服自己嫁给他!飞音此生只嫁公子一人,若公子此刻不肯救我,飞音又不能守着名节等公子,那倒不如死了痛快!” “华姑娘菩萨心肠,处处不愿伤害别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方苡墨就必须嫁给封长极!你死了干净,留下别人生不如死,华姑娘忍心?” 华飞音突然停止了挣扎,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 方苡墨听不见声音,抹了把眼泪,悄悄走近一些。 只听华飞音直直的盯着风君皓,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风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方护法?”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别问她怎么会有这样一问,所有的女子对于自己心爱的男子都能存在一种叫做“直觉”的东西,看他的一个眼神,听他的一句话,一举一动,都能猜到前因后果,甚至他什么都不用做,她也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蕲城路过南边的小村子时,她就觉得风君皓和方苡墨之间的气氛不一样,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迸溅出火花,也只有这两个人撞在一起,他们原先身上自带的气氛都回陡然转变,说不上暧昧,就是不一样,换了其他人,是做不到的。 而今,风君皓这样的人,突然直呼方护法的大名,甚至直呼慕容庄主的大名,他有权解释为一时情急,但华飞音觉得,者一时情急里还有些别的在里头。 风君皓是喜欢方苡墨的,绝对没错,像他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一时情急的时候。 华飞音不用再等风君皓的回答,她已经肯定了,一把推开风君皓,爬上美人廊的阑干。 没错,她自私,她不能嫁给封长极,更不能看着方苡墨爱上风君皓,她死了就可以就脱了,从此,方苡墨也再没机会了。 这样很好。 华飞音被这种变态的快感折磨的连脚下尽九尺才及地面的高度无感,决绝的便要收了轻功要跳下去。 “华姑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在下怎么可能会对方护法起那样的心思,从一开始方护法就是有夫家的人,即使今次弃了段门主嫁去慕容山庄,与在下也没有一点儿关系。”风君皓拦不住她了,只好换了种说法稳住她:“若真说起来,华姑娘与在下三年前便是旧识,在下与你反倒更熟一些,华姑娘你怎么不想在下兴许是对你存了别的心思,不希望你死才这般激动焦急?” 华飞音迷离的眸子终于渐渐找回清明,她一放松,从阑干上摔下来,风君皓即刻上去接着,便这么着,扑到她怀里,华飞音惊魂未定,被方才自己从未有过的疯狂吓到了,嘤嘤啜泣。 方苡墨瞧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眼泪突然就没有了,只剩下苦涩的笑,勾勾嘴角,笑的都抽筋了。 比起忽冷忽热的段衡,时刻如春风般温柔的风君皓更狠。 他甚至不用送来珍贵的掣魂丹,只要动动嘴皮子,那把锋利的刀就狠狠插、在方苡墨最柔软的心上,眼泪都流进了心里,浸湿心上的伤口,每一根汗毛都变成钢针,痛到指尖都在发抖。 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这么重要了。 长时间的低烧剥削瘦弱的身体,眼前天旋地转,方苡墨扶着廊沿,缓缓离开,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开始嫌弃慕容山庄广阔的面积,嫌弃着嫌弃着,最后一根意识的弦拉断,她颓然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s□□小天使的时候,套路就是一口蜜糖一把玻璃渣,一把玻璃渣一口蜜糖,所以从套路的角度上来说,下一章是蜜糖(哲学的我推了推眼镜) 唉……其实就是后妈病犯了,一子没忍住,下一章咱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第三十九章:我嫁 连续烧了三天,其间方苡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嫁给段衡之后二人渐行渐远,段衡纳了爱妾,而她郁郁而终。又梦见华飞音嫁给封长极,当夜咬舌自尽,风君皓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成全他们,二人彻底决裂。 这一病可折腾死几个侍候她的婢女小厮,药灌下去又吐出来,半夜里睡得好好的猝不及防的眼泪掉下来,来来回回的,方苡墨再不好,底下伺候她的人要不好了。 后来烧终于退了,方苡墨睁眼的时候,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她面庞。 方苡墨起身,望着窗外的太阳。 十月了,天气渐渐转凉,四个月前她因为段衡醉酒,在合欢楼抢一个唐曼,认识了风君皓,后来唐曼死了,凤锦走了,她看清了段衡,撞见两情相悦的风君皓和华飞音,折腾了这么久,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上。 艳阳高照,日光倾城。 她该放过段衡,也该成全华飞音,多余的人需要成全相爱的人。 方苡墨舒了一口气,掀了被子下床,一出门,外头守着的婢女小厮见她好了,喜极而泣,谢天谢地。 一个年纪很小的小丫头见方苡墨打算出门,怕她半途又出什么差错,赶在她后头问:“方护法方护法,你要上哪儿去?” 方苡墨顿了顿,道:“你领我去找你们庄主,我有事情找他谈。” * 封长极正和作庸正在谈乱崆峒派和一字慧剑门两处可直通门内的密道以及此次奇女子篇翻新等问题。 “作庸,你这出的什么主意?本来众门派都选了一字慧剑门的方苡墨,你偏要动用慕容山庄的人脉,将崆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7 峒派华飞音的票数拉到并列第一,你要作甚?方苡墨的画像是你献给老夫的,你进口说她乃沧海遗珠,不该蒙尘,你明知道老夫要娶的就是她,你做这些是怎么个意思?”封长极说到激动处鼻子都在冒烟,左手背拍右手心,气的到处踱步。 作庸不疾不徐,作揖状似赔罪:“庄主息怒。鄙人认为方护法轻易成了新一届的三界第一美人,即使您掌握一字慧剑门内部密道,方护法也不会嫁您。” 封长极回首:“此话怎讲?” “据鄙人所知,方苡墨性格刚烈、霸道任性,且出手残忍,若要她轻易嫁您,鄙人猜测,她可能要先杀人,再解决问题,但若是有了华飞音这个选择,加上庄主您的挑拨,方护法素来重情重义、侠肝义胆,这件事就简单很多了。” 封长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道:“此次能探得崆峒派和一字慧剑门的密道作庸你功不可没,麒麟宫那头怎么说?” 作用正要回答,门外小丫头的劝阻声和脚步声传来。 卧在屋顶窥探的慕隐正听到重点,封长极和作庸突然停了,跟后头就感到奇怪了,因为他瞧见方苡墨推门进来了。 方苡墨见作庸也在,忽然想起那日他在妙手回春堂他画了她的丹青,和她谈了许多有的没的,最后告诉她“早些成亲”,想来也是料到会有今日,可她没听他的,也幸好没听他的,否则段衡与她如今岂不是两相折磨了。 封长极见她来了,喜笑颜开,作庸倒没说什么,径自退下。 方苡墨开门见山:“慕容庄主,是不是我与华飞音,你非要祸害一个?” 祸害? 有趣有趣。 封长极捏着胡子,没有否认,反而加深了笑意。 “你放了华飞音,本护法和你这个老仇家凑合过吧。”方苡墨爽快撂下这一句,转身坐在雕花镶金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道:“本护法也不稀罕什么第一美人,你若还没虚荣到空前绝后,就当票选出的第一美人还是华飞音。” 封长极目的达到了,露出一个诡谲的笑,补充道:“封某一向虚荣的无以复加、卓尔不群。” 方苡墨不屑的冷笑一声,兑着阳光瞧自己的指甲,百无聊赖道:“可笑,当初你把我送进昙花阵,救了华飞音那本护法当弃子,如今掉了头,我还要嫁你,老头子,你真够恶心的。” 封长极笑谈:“方护法过奖。” 方苡墨心下想了一千种法子,只要她活着,只要封长极敢把她留在慕容山庄,她就敢把这富可敌国的慕容山庄搞得鸡犬不宁,谁也别想好过。 到时封长极这粗鄙之人要么杀她,要么放她,哪一样她都能得到解脱。 屋顶的慕隐转身轻轻一跃,逍遥派的轻功他练得比他家少主好,转身直奔风君皓住处。 * 慕隐气喘吁吁的回来,这会儿说话都说不全。 风君皓正调着香炉里的香,见慕隐如此这般,心下疑惑,慕隐比他小几个月,后来便一直跟着他,十几年了,老成稳重们很少有现在的模样。 “怎么了?华飞音被我劝下了,一时半会儿闹不出大动静,只等封长极来娶她,过两日你会一字慧剑门候着,我会随方苡墨回去,到时候你安排一下,即刻回莲花宗。” 慕隐喘着气摇头否认:“少主,华姑娘她不会有事了——” 风君皓见不得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自然,封长极老早就想娶她,多一个人牵制他,方便我们行事,此时不是你敦厚的时候,即使我有法子,也不能救华飞音。” 慕隐终于喘匀了气,道:“华姑娘没事了,方护法有事!方才她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去寻封长极,亲口说要嫁他,现下二人都商量完了!少主,咱们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风君皓手一抖,猛地回头盯着慕隐,那眼神阴森森的,直盯的慕隐背后凉飕飕的。 舒朗的眉狠狠蹙起,眉间萦绕一股怒气,顿时显得他阴冷可怖。手上的香一撂,转身,掀了一下碍事的九重宫纱,步伐很稳,脚下却带风:“她在哪儿。” 慕隐赶忙跟上,道:“不知,若方护法没有乱跑,不在房里就在南边的桂花林子里。” * 方苡墨采了很多桂花枝子,将点大的金色花朵抱在布袋子里,晾干了做香包。 正踩着,远处一抹雪色快步走过来,方苡墨张望一阵,见是风君皓,不知道他来作甚,只晓得那走路的步伐十分有气势,不像往日里他优哉游哉的做派。 风君皓火速过来,见方苡墨还在若无其事的采花,顿时一把火添了油,猛烈的烧起来,一脚踢翻方苡墨安放好的布袋子,里头采好的桂花打翻一地。 方苡墨骤然瞧见这一出,惊的张了嘴,气的说不出话。 风君皓多和善的人,情商高的人神共愤,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人三分夸,好事见了锦上添花,坏事见了当没见到,即使有些才学也是低调的不得了,除了偶尔笑嘻嘻的打嘴炮,此人杀伤力为零,见了杀人如麻的方苡墨更是吵架让着,打架求饶。 而如今,他竟然踢翻了方苡墨采好的桂花! 惊讶过去了就是火气:“风君皓你有病啊!你作甚要——” 这话还没说完,风君皓这厮突然上前,擒住方苡墨的右手,敛着眸中幽幽冥火,沉着嗓子低声道:“你要嫁给封长极?” 方苡墨没见过这样的风君皓,仿佛一个轻飘飘的闲云野鹤突然就磅礴沉重起来,他在哪儿,哪儿气压就低的叫人喘不过气。但她不信这个邪,强端着底气:“怎样。” 风君皓此刻整个脸都是阴鸷的,只羽毛一样一个命令:“马上走。” 方苡墨不晓得今日的风君皓发了什么疯,她方才连婚期都和封长极商量好了,现下他轻飘飘一句‘马上走’就要赶她回一字慧剑门? 笑话! 方苡墨觉得可笑至极,他凭什么命令自己呢,他不过是个喜欢华飞音的书呆子,对,喜欢华飞音的他,对于自己嫁给封长极解救华飞音不该千恩万谢吗? “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吗,是,没错,本护法要嫁封长极,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死去的爹?你是段衡?还是说你是封长极?你是风君皓,你喜欢华飞音,本护法成全你们,现下你倒来质问我为什么嫁给封长极?”方苡墨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本护法嫁谁你风君皓没资格管!” 这段话方苡墨越说越火大,段衡骗她,风君皓喜欢华飞音,好好好,反正她就这苦巴巴的命了,她认了,她嫁,她嫁还不行吗!她都让步成这样了,还有人不满意,那还要她怎样! “方苡墨你敢!”风君皓的声线一直是那种清朗中带了三分笑的感觉,富贵华丽,一开口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8 说的话又中听,是再好不过的,而今这样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简直……不像一个人。 这货一定有分裂! 方苡墨气极了,江湖上她狠毒,可为什么谁都欺负她? 一把推得他老远,眼泪不争气的喧嚣着往外冒:“我怎么不敢风君皓你很好笑你知道吗?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喜欢华飞音你去喜欢啊,你拦着人家自尽你就好生照看着啊,跑到我这宁愿苟活的人这儿来扯些有的没的你要作甚?要作甚!你还我的桂花,我采了半天,说好要把整个秋天的回忆都晒干留下来的,你还我,你这无赖泼皮你还我!呜呜呜……” 她父亲还在的时候从来没人敢欺负她,后来父亲走了,她明明那么努力的强大自己,可别人就是觉得她太强大了,所以都肆意的伤害她,她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装作自己很强大,把所有的苦痛咽下。 可她凭什么呢? 是坚强,不是无坚不摧,也不是所有坚强的人都真的如表面一般,很多时候,坚强和微笑是同等的,是变色龙完美的保护色。 见她哭成这幅模样,风君皓的火都被那些泪水浇灭了,幻化成一种沉重的悲伤和难以下咽的酸楚,有一个念头充斥在他脑海——也许方苡墨喜欢他,也许他肉麻的说一句他也一样,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便能如期赶回一字慧剑门,继而返回莲花宗。 痛的色彩那么明艳,袭卷所有的理智,良久,他道:“对不起。” 蹲下来将桂花都拾起来,就像拾起破碎的理智,他又道:“今日在下毒发犯病了,惹了方护法,方护法莫介意。” 方苡墨拼命揉着眼睛,阻止眼泪继续流淌,转过身抽泣。 “在下毒发的时候会和方护法说这一句,方护法误会了,在下对华姑娘并无他意。” 将布袋子重新放好,他转身离去了。 方苡墨见他走了,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再次爆发,不受控制的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罪人我认罪,默哀三秒。 我也想写糖,然而现在剧情需要玻璃渣(?﹏?) 不过所有的玻璃渣都是为了迎接一大把糖,我含泪发誓,下章有糖,那可是俺的重磅□□,老伙计们再信我一次,如果我推算的没错,下章之后就要‘随时随地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好心痛,饶过我这后妈吧(?﹏?) ☆、第四十章:在下爱上你了 方苡墨要嫁封长极,自然不能住在慕容山庄里,然封长极也不会傻到放她回一字慧剑门,于是他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叫方苡墨住在蕲城的客栈里。 方苡墨来蕲城的次数不多,想来先去住进了六七月份来参加昙花宴时住的那间,方苡墨走了,风君皓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慕容山庄,随着她一起离开。 而自从方苡墨和风君皓吵完架之后,风君皓郁卒了很多,整个人都阴沉下来,简直与往常时时刻刻乐呵呵的那个风君皓不是一个人。 方苡墨领着风君皓置办了些东西,暂时在客栈住下来,当然她只打算一个人住下来,至于“尴尬”的风公子,她要把他弄走。 这回风君皓倒是安稳,既没有笑嘻嘻的耍赖不肯走,也没有蹬她“香囊布袋子”,顺从的应了声,利落的收拾了东西,慕隐不知何时来了,驾着马车,就侯在客栈门外。 方苡墨送他到门口,叹了口气,还是道:“风公子,朋友一场,往后你有事情只管来找我,能帮的我绝对不晾着你。” 风君皓两手垂下,幽幽的眸子盯着她,没说话。 方苡墨一怔,随即作出恍然大悟状,故作轻松的浅笑出来:“针灸的事情你放心吧,你的毒多日都没发作,余毒应该消散了,上一回你是正巧赶上碰上你本身就有的毒发作,两个毒同时爆发,才那样危险,其他的,你应该没有大碍的。” 风君皓抿着唇,垂下的两手藏在锦绣广袖中,偷偷攥成拳:“你就没有写别的要对我说?” 我? 方苡墨记得风君皓很少会用这个字,从认识他开始,几乎屈指可数,大多情况下他都煞有其事的用“在下”二字代替,仿佛自己真的多么谦虚随和一样。 若有一日,他用了“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他现在十分认真,这个问没有任何调笑的意思。 方苡墨心一颤,仰头愣愣的看着他。 “方苡墨,那日,你约我去桃树下,到底要说什么?”风君皓换了一种套路,问的方苡墨惊慌失措。 她仓皇的转着眸子,却不敢看他一眼。 风君皓却的神色却稳的无以复加,藏着日月星辉的眸子只映着方苡墨的影子,简直是无所遁形,容不得她半点敷衍。 方苡墨清清嗓子,故作姿态:“约你去摘桃子,后来下雨了,谁知到你这人这么死心眼,淋着雨也要等。” “我在等什么你知道的。”风君皓一点儿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方苡墨顾左右而言他,他便时时刻刻将主题拉回来,直面罅隙中最尖锐的事实。 方苡墨揉揉头发,用不耐烦来掩盖自己不自然的心跳和神色:“等着吃桃子,不过只能给你一个,剩下的全是本护法的……”她自然而然的转过身,打算进屋去,好结束这个话题:“我听说慕容山庄四季如春,梅林桂林,还有别的花花草草,这几日本护法忙的要死,倒是你闲着等往后我嫁去了,就不用守着一棵桃子树了,甚好甚好。” 风君皓没拦她,这一出自导自演他没有戳破,只是一想到她要嫁人,心里一根刺又入三分,怎么也拔不出来。 没错,有一个女人牵制封长极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但他很清楚吗,这个女人可以是任何人,就不能是方苡墨,谁都可以,就她不行,就她不行,没有为什么。 气她蠢,武林大会一开,他就要封长极身败名裂,封长极还有几天活头? 气她自诩聪明,笑呵呵的装作自己不在乎,装作自己很大度,很圣人,大言不惭的拯救华飞音,嫁给封长极。 气她没心没肺,有些话他也不能说,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允许他有无关紧要的情感,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了就是有了,忘不了甩不掉。也不想第一个说,明明不能有的情感,他偏偏产生了,就好像严规戒律的人明知故犯,一错再错,如今还要眼巴巴自己贴上去,告诉她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那么愚蠢,他绝不想承认。 这样一来,他自然渴望她先说出来,说出来,证明她也是一样的,如此,他不是一个人犯蠢,顺理成章的答应也就无可厚非了。 可他瞧方苡墨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准备死磕到底了? 气煞他了气煞他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59 “方苡墨!你当真要嫁封长极?除了段衡,你就没喜欢过其他人?你甘心?或者,除了段衡,还有其他人……也喜欢过你,你这个死心眼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风君皓气急败坏,像个小丑一样被逼到墙角,耍起无赖泼皮,这样的的样子他十岁以后再发生过,都是方苡墨都是方苡墨,要逼他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他?! “咳咳。”牵着马的慕隐实在瞧不下去了,傻子也能看出来少主他这千回百转的愁肠到底意指什么,主子说话他本不该打扰的,可今日的少主又好笑又叫他无奈,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苦口婆心的求:“方护法,给个面子吧。” 这话一出,风君皓简直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方苡墨,如今我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连老实巴巴的慕隐都看出来了,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是一窍不通,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天啊本少主的十八米长刀呢。 羞的他恨不得即刻就离开,管她嫁谁! 方苡墨又不是傻子,风君皓是什么人?那样聪明绝的人顶赖在客栈门口说了这半天,再过一会儿就要来客人了,人来人往的,脸都要丢尽了,她又何尝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自然欣喜,怎么能不高兴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样的事情完美的? 可她清楚得很,没用的,就算她今天不嫁封长极,有一日还是要嫁段衡,她别无选择,作庸在妙手回春堂的一席话早将她点醒了,否则那日桃树下,她怎么可能胆怯到不敢赴约。 风君皓啊,若你不是个文弱的门客书生,若你是个“掌门庄主”,一个就算我嫁你,三界江湖无人敢多说一句,封长极巴结你,段衡靠边站的“掌门庄主”,那该多好? 方苡墨停了碎碎念,转身一派肯定的口吻,告诉风君皓:“除不了段衡,本护法喜欢的就是他,还管什么别人喜欢本护法。” 神采奕奕的眸子一滞,她看见风君皓的眼睛里那个亮晶晶的方苡墨变成碎片,紧蹙的眉舒缓,他颔首一笑,了然,转身上了马车。 方苡墨眼睁睁看着马车驶远,直到消失在巷子尽头。 她的期盼什么呢?他撩开窗帘回头看她吗? 那又有什么意义? 方苡墨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客栈里。 她买的天字一号房,屋子里从陈设到美感,无可挑剔,可她越看越不顺眼,不知怎的,千斤重的悲伤蔓延,涌上来,带着泪水一同,她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风君皓清隽的脸颊,挥之不去。 方苡墨阖上门,绕过椅子,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面就是敞开的轩窗,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蕲城真好啊,富庶繁华。 风君皓走了真是可惜了,也没瞧瞧这里有多好看。 也许往后都没机会再见他了,,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会见她的吧。 风君皓…… 方苡墨胡乱用袖子揩着眼泪,眼泪却不听理智的话,怎么的也要往外涌,她实在控制不了了,就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泣鸣,压抑着哭声,任由眼泪肆意纵横。 倏而,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方苡墨还没听清什么,门便被一股强劲的力气踹开,发出“哐当”的哀鸣。 风君皓冷着脸冲进来,方苡墨抬头一瞧,见他又回来了,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没脸见人,起身就绕过她要出去,擦肩的那一刻,风君皓一把捉住她手,扯着她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直接将她扔到墙上。 方苡墨背部砸了墙,疼得她龇牙咧嘴。 好家伙,本护法看出来了,风君皓你这两天胆子越来越肥了。 揉着肩膀要发威,风君皓突然擒住她两只手,按在墙上,整个人贴上来,紧接着,风君皓精致的五官在方苡墨面前无限放大,直到他吻上她的唇。 这货可一点都不像新手。 灵活的舌缠住方苡墨的,她无处可逃,被攫取掠夺,口中每一个角落被舐舔侵犯,其中所有的敏感点都被轻易掌握,他随意一个触碰,便可叫她颤栗,风君皓在这上头的悟性简直登峰造极。 方苡墨挣扎着要推开他,她要逃离这一场华丽的开场白,可男人的吻太过于惊心动魄,她自顾不暇。 风君皓饶过她的唇舌,说话间还是以往的语带三分笑,只是多一丝慵懒的危险:“方护法,在下就是不自量力的爱上你了,你若敢嫁封长极,敢喜欢段衡,在下就先杀了封长极再囚禁段衡。”他清明的眸子染上一层迷离,抬手,指尖划过方苡墨漂亮的脸颊:“再把你绑在床上,一遍一遍的侵犯,直到你心里只有我,全身心的都是我的。” 方苡墨被他这些话骇到了,这样疯狂的事情,从他口里说出来,平平常常,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转念一想,风君皓就是这样爱开玩笑的人,每天笑呵呵的只有一张嘴厉害,还能被他一张嘴吓怕了? 方苡墨只当他是气话,更多的是甜蜜。 风君皓亲她了!她就晓得他喜欢她! 即使欣喜,有些事情她也没有忘记,她要嫁封长极,必须嫁他。 “风君皓,你放开我。”方苡墨命令他。 他看见他的脸在微微抽搐,风君皓道:“你将我逼得如斯境地,甩手不管了?我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假的,你试试看。” 方苡墨立即意会他指的就是那些疯狂而变态的做法,他这话还有一个意思,他还有更变态的,只要方苡墨敢试,他就能让她见识。 那一刻方苡墨就在想,也许这就是真正的风君皓,他乖戾疯狂的狰狞面容终于撕开翩翩君子的皮囊,有恃无恐的在她面前挥舞爪牙,只要她有一丁点儿不顺从,或是只有不顺从的心思,他就会啃噬她的血肉,与她融为一体,以此将她占为己有。 这他做得出来。 方苡墨看着那双眸子肯定这个想法。 罢了罢了,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君子还是恶魔她都认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他也一样就好的不得了了,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方苡墨想将他拥入怀里,发现自己矮他半个头,实在无法做到自己想象中霸气的模样,只好放弃,转而靠进他的怀里,这个怀抱她渴望了很多年,终于不用一个人面对腥风血雨,孑然一身的方苡墨有了依靠。 风君皓修长干净的手轻轻环着她,眼泪突然奔涌,她小声呢喃:“疯子。” ☆、第四十一章:万仞堂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0 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第四十二章:游湖 晚间的时候,方苡墨约了刑昊去划船。 万仞堂的后山有一条小河,七八月的时候大片大片的荷花崭露头角,配着绿叶盛开,而今已经九月份了,花儿都败了,荷叶也枯萎了,满池疏影横斜,平添秋日萧索。 很多时候方苡墨来万仞堂探望,刑昊都会约她划船,二人在船上谈天说地,置身一叶兰舟,世间烦忧都忘个干净。久而久之,游湖成了二人之间最大的乐趣。 万仞堂给她安排的屋子就在风君皓隔壁,方苡墨瞧瞧天色,闫了门要去赴约,刚一回头,就瞧见屋顶上那人仰头望着漫天彩霞,身子后倾,单手撑着,肆意的骑着二郎腿,九重宫纱垂下来,俨然一幅优美的丹青画。 方苡墨奇怪:“风君皓,你作甚?” “等着方护法呢。”言罢轻轻一跃稳稳落下来,到了方苡墨面前,又道:“约方护法下棋。” 方苡墨皱眉。 这可不行,刑昊那头还等着她呢,刑昊这人她是知道的,其倔强程度不亚于风君皓那日桃子树下一日淋雨。 现下她吃人家的主人家的,外夹着风君皓本身就很过分了,要是她爽约,这这这…… 方苡墨实在想象不出来。 于是她打算拒绝:“我……马上有点事情,下棋就算了吧,改日再约。” 说完就打算溜,风君皓勾唇,扯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二话没说,拽着与她擦肩的方苡墨,大大方方的往屋里去了。 方苡墨愣是被他扯进来,火冒三丈,想说些什么,想到原先就是自己理亏,又噤了声,一时急躁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厢风君皓已经开始摆盘了,悠哉悠哉的问:“方护法习惯执白还是执黑?” 方苡墨如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骑虎难下,只好认命,硬着头皮陪他下棋。 不情不愿的坐下来,又想起来自己日日打打杀杀,对于棋艺一窍不通,哪里还会有执什么的习惯? 瞧风君皓那一袭模仿天仙子下凡的装束,想来也不是习惯执黑的人,就随口报:“黑吧黑吧。” 风君皓得了答案,笑意绵绵的将白子盘推到方苡墨面前,自己用了黑子。 “……”风君皓本护法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方苡墨有些担心,风君皓可能知道些什么了。 一局棋下到天黑,方苡墨看看外头的天,已经到了她和刑昊约定的时间来了,回头看看棋盘,她简直要怀疑,风君皓到底有没有认真的在和她下,她的棋艺是烂的提不上手的,且她现下心不在焉,根本无心棋盘,和这样的她对弈,风君皓竟然还没有赢! 风君皓知道她现下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气定神闲的插话:“其实在下真的习惯执黑。” 哦? 瞧他一身白衣,这个说法没什么可信度。 方苡墨现下抓心挠肺,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白色。” “白色是可以任意涂鸦的,黑色却永远只能是黑色。”风君皓将方苡墨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就是要她急,所以越发悠闲:“不是说我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就是喜欢这个颜色,很多时候,就是方护法一开始猜想的,在下穿它,是为了装纯。” 方苡墨倒是第一次见有人大方承认自己是朵白莲。 等等! 管他穿什么!现在她在不去赴约,就真的要错过了! 她伟大的父亲曾说,做人要讲信用,比如,当初把女儿送给段衡这事是喝醉了酒被段衡他爹套路才弄出来的事,他依然选择了讲诚信。 她不能丢她爹的脸。 “呃那个风君皓,我、我真有事情,真不能陪你耽搁了,这盘棋先留着,我明日再来会你,你看可好?”方苡墨说着已经起身,脚不受控制的往外走。 风君皓笑着点点头,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方苡墨得了圣旨一般,扭头就快步往外走,才走三步,后头那位突然感叹:“唉慕隐,七月的时候我叫你收着的纸条条在哪儿?就是七夕那日方护法放进孔明灯的那个。” 方苡墨听见了,步子陡然停下来。 七月份的纸条条? 慕隐表示很无辜:“什么纸条条?” 风君皓补道:“奥对了,就在我袖中。”说着好整以暇的开始摸索。 方苡墨抱臂扶额,汗流浃背。 风君皓风君皓!摊上你本护法真是栽了! 方苡墨收拾了情绪,尴尬的挂着微笑,又走回来,眨巴眨巴眼,提议:“这棋还没下完呢,看什么纸条条,来来来,继续继续。” 风君皓放松了身子,恣睢的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额角,眼睛亮晶晶的:“方护法又没有事情忙了?” “奥~突然想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方苡墨窘迫的笑着。 风君皓我去你大爷! 这局棋一直下到夜半,连方苡墨这个臭棋篓子都发现风君皓故意让她,尽管如此,自己有好几次都要满盘皆输了,风君皓这厮就是不动棋,任由她堵住棋眼,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对弈。 一局棋下到鸡啼三声,天都亮了。 方苡墨一夜没睡,趴在桌子上基本已经蔫了,一双眸子往上翻,迷迷糊糊睡过去。 风君皓见她睡了,偷偷推开棋盘,身子前倾,轻手轻脚的趴下来,两张脸近的几乎没有距离。 眼睛细细的描绘她的眉眼,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慕隐带着披风进来,无声的替方苡墨披上,道:“少主,那张纸条是什么来头?您不是老早就瞧过了?” 七夕那夜,慕隐在外头办事,不晓得其中的故事。 风君皓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轻轻翻开,上头歪歪扭扭九个字——娘炮无赖流氓纨绔子 慕隐一顿,皱眉,不解其意。 风君皓骤然一笑,好似窗外初生的太阳,璀璨华美。 * 方苡墨睡到下午才在自己的卧房里醒过来,她从床上蹦下来,扯了衣架子上的衣裳就往外走。 她要去给刑昊赔罪。 刑昊笑呵呵的表示没有关系。 方苡墨知道自己完了。 刑昊这人有个习惯,一般情况下,他只对方苡墨一人笑,其他的几乎都是不予理睬,就比如当初封长极邀他参加昙花阵的烫金帖子都送来了,他照样看都不看,要不是这个习惯,也不至于三十年了连个妾都没有。 如今她做的事,换成别人,早就被砍了不知多少回了,对她,刑昊反而乐呵呵的,这不合理,这种不合理的现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1 象就表明,他十分生气,但他依旧端着。 方苡墨早就把这些个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看个通透。 就譬如这事儿如果发生在段衡身上,他一定会在自己接受道歉之后若无其事的晾你几天,说什么都不理你。 这叫口是心非。 再譬如风君皓遇见这样的事,首先心里头给自己加一千场戏,然后大度的表示没事,但你千万不能信他,因为他会一边说没事一边握着你另一个把柄往死里搞你,还要装作自己分外无辜,一切都是意外。 这是白莲花。 而刑昊这种,纯属傲娇。 信他的没事就等于变相的气他。 于是机敏的方苡墨提议:“咱们现在就去游湖吧,就当昨夜的事儿没发生过,现在就去。” 刑昊翻着手里的书,从容不迫的说:“那再好不过了。” 果然傲娇…… 顿时雨过天晴,二人开开心心往门外走,侃侃而谈,刚出门,长身玉立的白衣仙子带着如远山淡雅的笑,身姿挺拔,霞姿月韵。 拱手作揖:“邢堂主。” 刑昊一把将方苡墨扯过来,扬起半个脸,道:“方护法邀本堂主去游湖。” 方苡墨不自在的将刑昊推远一些,想着回头再和风君皓解释一下。 熟料刑昊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拽着方苡墨防止二人拉开距离,阴测测的笑了一把,挑衅道:“泠泠河的风光好得很,风公子可要与我们同行?” 一个船坐两个人是再好不过的,方苡墨邀他去游湖,刑昊就已经赢了,邀不邀请风君皓的话就等于在在他丢尽了的面子上再拂一把,着实有些过分了。 “哎呀呀,那再好不过了,在下也是这个意思。”风君皓喜上眉梢。 刑昊当即愣住,有点懵。 方苡墨一巴掌拍了整个脸,完了,邢堂主,玩脱线了,你现在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你怎么就是不懂,风君皓这人没什么特点,就是脸皮厚,厚的你叹为观止,不服不行。 * 一条清澈的小河塘,荷花败了,荷叶枯了,坠落的莲子浮到水面上,一叶兰舟悠悠而行,阳光正好,泠泠河的秋色别有趣味。 “风公子对于慕容山庄怎么看?”刑昊抱臂,望着远处的天。 风君皓面上没有动,挂着招牌笑容,心里已经开始揣度刑昊问这话的动机了。 “怎么看?钱多。”风君皓这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既没有装傻,也没有一针见血的尖锐理论。 “其实第一眼见到风公子,我就觉得,风公子的气派和慕容山庄很像,反倒没有一丁点儿莲花宗的味道。”刑昊这话再往下说就是把话题带到“风君皓不可信”这里来,顺带提点方苡墨。 谁晓得风君皓忽然一笑,道:“唉邢堂主此言差矣,在下身上的鹿角纹身方护法瞧了……几遍来着?哎呀呀,有两三遍了吧,不信你问问方护法,她可以证明在下的清白。” 方苡墨想起两次为他施针,的确是瞧见过他的纹身,只是那纹身有些怪,当时没有往深处想,现下他提起来,方苡墨倒是想起来了,只道:“我的确见过两次。” 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大事不妙,又中了他的圈套…… 刑昊的脸气绿了。 瞧瞧看一眼刑昊的脸色,解释道:“不是邢堂主像的那样—— “在下和方护法早就随意了,那日方护法脱了衣裳露出一个背时还说自己瞧了在下许多次,算是偿还在下的,说起来就无奈,方护法太客气了。” 刑昊的脸又绿三分。 方苡墨放弃了,咯咯的大声笑出来,转移话题:“你们瞧,今日也有夕霞!” “嗯,今日的夕霞的确很美。”刑昊磨着牙狠狠盯着风君皓,恨不得啃他的血肉,说这话纯属给方苡墨面子,眼睛挪都没挪地儿。 风君皓略过刑昊的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夕霞,说:“美则美矣,却比不过方护法。” 刑昊的脸绿的简直丧心病狂。 ☆、第四十三章:你会凫水吗? 这一趟游湖若说尴尬,最尴尬的应该就是现下了。 方苡墨想要制止这二人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于是她对风君皓说:“你们与其这样,倒不如比些别的,时时刻刻拉上本护法吵嘴,不无聊吗?” 风君皓款款一笑:“方护法想看我们比什么?” 方苡墨打了个寒战。 没错,风君皓是个喜欢笑的人,可这不代表他每一个笑都真的在笑,就不如方才那个。瞧瞧四周,一叶兰舟上,能比什么呢? 方苡墨想了一下:“你们会凫水吗?” 这话赶巧被一旁的刑昊听见了:“风公子会凫水?” 哦豁! 方苡墨顿时开心了,瞧这个样子,这两人要来一场角逐赛了。 终于不用瞧他二人没完没了的斗嘴了。 方苡墨哈哈一笑,鬼马的站起来,调整平衡,趁着二人没在意,倾着身子向左一跳,小小的兰舟顿时向左翻,刑昊一个不留神滚下水去。 “风君皓,走你!”方苡墨在兰舟要翻的那一刹那身子向□□去,同时右脚跳起来落地,风君皓还没搞清楚状况,裙带翻飞,他也掉下去。 方苡墨插着腰对着湖面大喊:“看你们谁先上岸!” 波光凌凌的湖面上,二人同时挣扎着冒出个头,刑昊自然是会凫水的,只是见风君皓那厮浮上来沉下去,装旱鸭子装得贼像,不服输,也跟着装起来:“苡墨,我不会水!” 插着腰的方苡墨一愣。 不会水?不能啊! 刑昊这样人高马大且非常强健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水?那他方才还老神在在的问风君皓会不会水?难不成自己也不会?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风君皓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呜呜咽咽的说出几个字:“救、命,救命!方护法,救……” 方苡墨顿时慌了! 风君皓也不会水?我去你二大爷开什么玩笑,都不会水方才自己问他二人的时候怎么个个都胸有成竹的? 都怪她!怎么会不想想,风君皓一个书生怎么可能会水呢? 方苡墨扯了绾发的簪子,袖子一挽,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人了。 刑昊装了一阵,只见方苡墨跳下来,往风君皓的方向游过去,面色黯然,自顾自游上岸了。 方苡墨下了水才知道,温柔宁静的泠泠河底是一片汪洋,她到处寻匿风君皓的踪迹,却无果,脑子里嘭一下就炸开了。 风君皓不见了。 再也没了一丝玩笑的心情,焦急的寻找着他,越急口里一口气越憋不住,整个人因为缺氧变得沉重起来,她只要扑腾着浮上去还口气便能将身体的不适排除,可她不能浮上去,一旦浮上去,再下来时就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2 不知道哪里对哪里了,这样更加不利于她寻找风君皓。 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逼迫着方苡墨不得不浮上去换气,素锦的的靴子突然映入眼帘,方苡墨即刻放弃换气的想法,拼命向那裙带漂浮的的地方游去。 对于她来说,此刻在没有什么比风君皓更重要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的时候,方苡墨的身体到了极限,眼前发黑,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晓得自己要憋死了,可她不服输,就是不服气,怎么也不肯浮上去换气,她要救风君皓,就差一点了。 真是无奈,想过一千种死法,最后竟然是殉情。 迷迷糊糊中,方苡墨渐渐下沉的身子定住了,水下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每一帧都能定格。白衣胜雪的男人揽住她轻而易举,她露出讶异的神色,男子便露出狡黠的笑。 方苡墨不解,歪着头,眉毛皱起来。 风君皓?你不是不会水吗?你不是要淹死了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风君皓已经快她一步凑过来,揽着她的手臂轻轻一带,二人便贴着对方,随即风君皓便亲上她,将气渡给她。 得了氧气,方苡墨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她晓得自己又中了风君皓的计,火冒三丈。 这是能开玩笑的? 还是风君皓低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她跳下来,差一点就死了,这也是能开玩笑的? 想着上岸了寻个机会,三根银针钉住这个小伙子,然后绑起来!先奸后杀!以泄心头只恨! 这一套意淫下来,风君皓竟然还没有放开她,很明显,这人要渡给她的氧气早就渡完了,还不上岸在这儿等着喂鱼? 方苡墨正奇怪,渡气的行为变了初衷,那人的舌突然游龙似的钻进来,扫荡她的一切。 明明很温柔一个人,有时候霸道起来连她这样凶惯了的都要让步。 方苡墨挣扎,口腔中一场角逐拉开序幕。 最终,方苡墨以失败告终,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叫她窒息。 有时候她在想,为什么会舍弃段衡、刑昊、隆凡这三种能给她不同幸福的男人,而去选择风君皓,这个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实打实相信过的男人,人家都说,互相喜欢需要信任,而他们不需要,这是为什么呢? 选了段衡,顺理成章,别人眼里的天作之合,从此安安稳稳,衣食无忧。 选了刑昊,只对她一人好的冷面男子,体贴细心,而且志趣相投,他们在一起,简直无可挑剔。 选了隆凡,跟着他隐居鬼谷,从此不问世事,隆凡老实敦厚而且专情,从此男耕女织,往后儿女成群,最平凡的美好。 可她选了风君皓,一个未知数。 这个人的一切她都不甚了解,父母是谁,家乡在哪儿,这样心机叵测的人,留在莲花宗做门客到底意欲何为,以及,他和陌离宗主的暧昧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统统不得而知,就这么被他一个吻迷得失了理智,快马加鞭讨到淮安万仞堂避难。 方苡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风君皓竟然还没有放过她,方苡墨现下就剩一口气了,她需要氧气维持生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浮上水面,大口大口气的吸气。 她一手扶着兰舟,保护自己不被河水冲走,一手擦了把满是水渍的脸,妆花的不成个样子,此时她艳红的唇估计已经惨不忍睹了。 风君皓也浮上来,他的玉冠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披头散发,丝绸似的长发上水滴花落,配上他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的皮肤,连饱满的蔷薇色唇上也是水光闪闪,他爽朗的笑着,阳光下简直既诱人又美好,方苡墨记得《三界风云录》世君子篇里应该有他,莲花宗陌离宗主是第一,麒麟宫睚眦宫主是第二,麒麟宫大掌事媚骨是第三,跟后头就是风君皓,一个小小的门客,世君子篇第四,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可即使这样,知道他的人依旧不多,大家可以朗朗上口地背出前三甲,甚至可以报出第五第六第七,偏偏第四这个名次在人脑海中非常陌生,那他是怎么选上去的呢? 或许是太低调,或许是陌离宗主有意为之,毕竟压在世君子篇第五一字慧剑门段门主前头,风君皓又不是大人物,不好拂了段衡的面子,不好服了第六第七第八等等底下一顺溜人的面子。 风君皓笑起来叫你整个人也暖洋洋的,这么个丰神俊朗的美人儿,为什么就身为男子了呢? 方苡墨寻思,或许讲白了,和段衡、刑昊、隆凡比,风君皓就是长得好看,她怎么看怎么好看,就选了他罢。 又气不过,自己辛苦跳下来救他,被他骗了还被他占了便宜! 方苡墨一下子扑过去,死死勒着他的背,用消瘦的下巴戳着他的额头,恶狠狠道:“小娘炮,你太过分了,小爷我要报复你。” 说完扑下来,咬着他的唇,将他按到湖底,转变攻势,用力的亲吻着他,风君皓自然也不会服输,精明的逮着一个机会,反客为主钻进她的口中索吻,一双手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变成自己的。 方苡墨才不怕这小娘炮,急中生智,一下子咬着他的舌头怎么也不放。 这下风君皓没辙了,尴尬的简直不能在尴尬,他被人控制了中心,退也退不回来,攻也攻不下去,方苡墨咯咯的笑出来,风君皓窘迫的挣扎着,二人浮上水面。 方苡墨环着他,挂在他身上,得意洋洋的扬起小脸,歪着脑袋道:“告诉你,小爷也不是好欺负的!” 风君皓毫不在意自己的娘炮,笑着哄她:“这河水这么冷,奴家有些害怕。” 方苡墨一拍胸脯,扬着眉毛:“怕屁,小爷罩着你!”说着灵活的翻身,回了兰舟之上,顺带将风君皓拉上来。 远处许久未见二人上岸的刑昊已经遣了人过来营救,见二人打情骂俏的上了兰舟,本就黯然的脸色更加没有神采,不知何时慕隐站在一旁,冷不丁说了一句:“属下记得我家公子会凫水。” 慕隐隐约见到刑昊的头发一根一根炸起来,英俊的脸颊黑的像煤炭一般。 少主说过,说话要说重点,打男人要打裤裆,踩人要踩同脚,一针见血永远比万箭齐发有意义,搞人最高级的搞法叫“不动神色的神补刀”。 于是慕隐偷偷的、不厚道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把狗粮冷冷拍在我的脸上o(╥﹏╥)o单身狗的痛啊痛彻心扉,欲哭无泪o(╥﹏╥)o ☆、第四十四章:他的怪癖 又过了一个月,段衡那边还没有动静,方苡墨实在坐不住了,就去风君皓那儿讨论个对策。 且不说她现在赖在刑昊这里白吃白住,她的到来还会给万仞堂不必要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3 的麻烦,刑昊与她是忘年之交,多少年的知己,她不能害他。 说来也奇怪,她的死活段衡不管也就罢了,难道未婚妻子被人逼得嫁给他人,这种拂了整体个一字慧剑门面子的事情他也不管? 这不可能。 方苡墨十分肯定,段衡这人轻重缓急分的很清楚,他不傻。 百思不得其解,方苡墨也等不下去了,执笔给段衡写了封信。 手起笔落,方苡墨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在慰问一下一字慧剑门如今的状况如何,正要再写,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盘上她盈盈一握的腰上,紧接着,线条优雅的下巴不要脸的搁在她肩上,风君皓缠着她,粘人的紧。 “你简直比凤锦养的那只猫还粘人。”方苡墨重新落笔,写下——几日未见,甚念,门中状况可好?望回信。 不晓得为啥,方苡墨觉得背后那人挂着的笑突然没了,虽然没瞧见,却清楚的感觉到了。 半晌,风君皓冷不丁道:“不过一两月罢了,甚念?有多念?你在万仞堂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还要惦记另一个厨房的东西?”他突然收了手,转身寻了个位子坐下,十分正经的翘起二郎腿:“不如都弄回来,,往后各个房里排着去,方护法是女中豪杰——” 他还没说完,方苡墨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坐在他腿上,倾身过去堵住他的唇。 这回风君皓乖得像只小绵羊,任由方苡墨欺负玩弄,蔷薇色的唇生生被方苡墨咬的通红,方苡墨唇上的凝脂沾到他唇上,这么个清雅高贵的人,突然就有了几分妖娆。 方苡墨一松口,他就继续道:“方护法也可以比比,哪个房里缠人的功夫最好——” 话没说完,方苡墨又发起进攻,狠狠吮着他的唇,疼得他舒朗眉蹙起来。 小东西,白瞎你一张巧嘴,比女人还爱争风吃醋。 风君皓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一双似皓月明亮的眼睛里能掐出水来,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搞得方苡墨春心萌动,她捏起他的下巴,阴测测道:“小哥哥,你□□我?” 一语中的。 风君皓觉得方苡墨有进步。 “咳咳。”慕隐非常不适时的打扰了二人:“公子,有人找。” 方苡墨不动声色的从他身上下来,坐回原来的位置,执着笔若无其事的写信,反观风君皓,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慕隐每日和他生活在一起,关系匪浅,如今给他看见了,怎么这也不可能如方苡墨一样自然,可慕隐没有一丁点儿调笑他们的意思,且说了这三个字——有人找 在正常情况下,有谁找他都会说得清清楚楚,方便风君皓准备,可今天他没说清楚。 这就证明找他的这个人非同寻常,方苡墨最好不知道谁找了他。 诚然,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风君皓端着以往的姿态,并没有声张,起身,吩咐慕隐:“你照看方护法,等我回来。” 少主的意思就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方苡墨哪里都不能去,若是他见的那位大人物对他们有什么威胁,他须保护方苡墨,一直到他回来,这段时间方苡墨就交给他了。 慕隐没有疑问,点点头。 方苡墨余光瞥见风君皓离开,放下笔,问道:“你们家公子待你怎么样?” 慕隐没料到方苡墨会同他说话,想了一下,道:“很好。” 方苡墨起身,四处转悠:“我看不见得,不给你吃肉吗?瘦成这个死型样子,你瞧瞧我们门里的小羽,有肉吃还顺带送个媳妇儿,要不你以后就根本护法混吧,保管你有酒有肉、穿金戴银。” 慕隐听她这话听得忍俊不禁,心想方苡墨比他还瘦呢,忍着笑道:“方护法说笑了。” 无趣。 方苡墨头一歪,不打算继续理他了。 转悠来转悠去,忽然停下步子,偏头对着他阴测测一笑:“你们家公子有没有什么秘密?就是那种见不得人的。” 慕隐第一反应是愣住,继而目光闪烁。 少主的秘密太多了,随便泄露一件他们两个都要死。 很明显,慕隐这样老实的孩子没能意会方苡墨口中的“秘密”指的是恶趣味。 方苡墨凑近他,偷偷摸摸打了个比喻:“就比如说,你们家公子最常翻的春宫是哪一本?最喜欢里头哪一章?你们都别瞒本护法,这事儿我全知道,男人嘛,喜欢的本子都不一样的,有的喜爱隐晦的、朦胧的,有的喜爱粗狂的、直白的,还有的——” 慕隐立即意会:“方护法,属下没翻过,我家公子……据我所知,应该也没有,我瞧见的公子,如果翻阅那么几乎都是古籍传记,连稍微有趣些的话本子他都很少瞧——” “那是你瞧见的,他这人,怪癖多呢。”方苡墨合上风君皓案上的字画,来到屏风后的内卧,四处打量:“你瞒不住我,他是不是拉着你去合欢楼买花魁?还拉着你去人家床底下听……那天你在隔壁自然不知道,他承认的可爽快了,后来我们掉进密道,那些个春宫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孤本,还没翻阅过,你猜我信不信?” 言罢一把拉开衣柜。 “我滴儿!”方苡墨感叹。 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衣裳整整齐齐的挂在里头,清一色的胜雪之白,件件款式都不一样,布料有绢有纱,有丝绸有云锦,上头的花色囊括苏绣、蜀绣、湘绣、粤绣,连最外头的睡衣都是绫罗襦衫。 简直叹为观止。 这行头也太夸张了吧,原以为他穷酸书生一个,还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逃出来的,老天给饭吃,爹妈会生,生得好看一些罢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阔? 论投胎段衡多有运气,衣柜子也没这么多价值连城的衣裳啊。 在她二十年的认知里,能这样干的大约也只有慕容山庄的封长极了,毕竟人家真的是拿金子造碗、造花盆,造板砖。 莲花宗真能禁得住他这么败?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多的衣裳。”方苡墨想想自己再瞧瞧衣柜子,不知是自己二十年都活成了男子,还是这位风公子太夸张。 慕隐实在忍不住了,笑出来,合上柜门,回头笑道:“方护法去瞧瞧鸾镜,公子的玉冠比您的首饰还多呢。” 方苡墨摆摆手,出了内卧:“不看不看,越看越心酸。” 慕隐随着她出来,彻底被她逗笑了,方苡墨又问他:“你们莲花宗还要门客吗?把我也弄进去,这代也太好了,虽然我读的书没你们公子多,但我比他能打。” 这可为难坏慕隐了。 方苡墨不调笑他了,道:“你过来,我给你画幅丹青。” * 风君皓去了前厅,小厮道:“风公子,麒麟宫的媚骨大掌事找。” 媚骨? 江湖人称麒麟宫大掌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4 事媚骨容貌昳丽,倾城绝色,堪比女子。 前厅坐着粉衣男子,从背面看……虎背熊腰 风君皓走上前,正迎上媚骨正面,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男子穿着桃粉色的外衫裙袍,嘴角一颗大黑痣,头发梳得乱七八糟,身形膀大腰圆,堪比堪比已经咬舌自尽的舟自横。 这是《三界风云录》世君子篇里的前三甲。 媚骨不仅人狂野,连声音也非常粗,抱手作礼,开门见山:“风公子应该知道合欢楼唐曼死于在下之手。” 果然。 四肢全部腐烂,这样的结果八成是孽海神功所致,这世上会此等神功的也只有麒麟宫的媚骨了。 “敢问大掌事,你杀她做甚?” “风公子为何灭舟自横的口,鄙人就为何灭唐曼的口。” 风君皓当即一怔,随即嗤然一笑,舒出口气,找了个位子坐下,似笑非笑的望着媚骨:“我这头还没联系外公,武林大会的胜负还是未知数,大掌事这么帮我,不怕出岔子?” 风如是娶了仙都逍遥派掌门小女儿——李鸢歌,后生下风半月、风君皓,也就是说,华飞音的爷爷,逍遥派掌门是风君皓的外公。 “这世上多少人想要踏雪凌云棍法,多少人想要你们家的金矿,殊不知,这些东西只有是你们家的,江湖才能安宁,我麒麟宫得麒麟令,能号令三界,自然也要守护三界,当年封长极那一桩惹得仙界都看不过,虽已过数十年,恶灵不散,麒麟令法力大减。”媚骨一条一条说得清楚明白,从袖中取出一根金灿灿的东西,不细瞧,像个簪子:“然,武林大会麒麟宫不会出面,一切还要靠你自己,此乃十五年前慕容山庄丢失的踏雪凌云棍,物归原主。” 风君皓结果金簪,轻轻一握,小小的金簪顿时金光乍现,幻化成一根金棍,上头雕龙刻凤,巧夺天工,多少年了,成色不减,依旧是刺眼的光芒,其含金量令人叹为观止。 媚骨道:“既然这世间只剩你一人还晓踏雪凌云棍法,那就由你来光复慕容山庄吧。” 踏雪凌云棍法传男不传女,这就是为什么他爹娘生完他姐姐即使再努力十五年也要生下他的原因。 姐姐、慕隐一直只学过母亲所传的逍遥派轻功,只有他比较倒霉,学了轻功还要学棍法,被亲娘打了屁股还要去亲爹那儿挨手板。 “多谢。”风君皓收了思绪,起身行大礼。 * 一幅丹青画个大半,方苡墨笑呵呵道:“老跟着你们家公子打光棍儿可不好,你可有亲事?” 慕隐摇摇头,安静得很。 “本护法一定够给你留意着,瞧见好的,包管介绍给你。”方苡墨这话一半玩笑一半真的向慕隐保证。 慕隐随即摇头婉拒:“不用不用,千万不用。” 十二月初武林大会就开始了,到时候一场腥风血雨,江湖要变天,若没变成,他和他家少主便要下黄泉,前路叵测,生死未卜,他不能祸害一个好姑娘。 方苡墨只当他害羞,笑着没说话了。 风君皓回来的时候,方苡墨正好画完最后一笔,她瞅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其实你不知道,有些时候瞧,你比风君皓还俊,他呀就是比你‘骚气’一些懂不?要不然,你可比他好看,瞧瞧这小脸儿。”方苡墨忘我的瞧着自己的画,可把她得意坏了:“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风君皓一把掀了帘子,面上挂着招牌笑,问道:“不想方护法如此喜爱在下的侍从,简直是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惦记着另一个厨房的,还想顺走盘子里的,当真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方苡墨连忙收了画,心想:完了,风君皓的醋坛子又翻了。 ☆、第四十五章:等我娶你 尽管慕隐是个非常老实的孩子,但他依然从他叫少主的笑中瞧出了一种萧杀之气,他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 他家少主他还能不晓得?对着方苡墨的事儿心眼比针还小,偏方护法这人感情上大大咧咧、后知后觉,又是未婚夫又是知己的纠缠不明白,方护法自己也不留心,只当谁都和她一样不在乎,不晓得少主好几次醋的站十里外都能闻见酸味。 他今日和方护法闲聊了几句,偏生叫少主听见了方护法最后那“令人遐想”的话,这要是断章取义起来,自己岂不成了冤大头? 六月飞雪啊!我就知道不该和方苡墨这厮闲扯! 慕隐嗅嗅鼻子,别扭的揉揉鼻子,杵在原地不晓得说什么。 方苡墨起身让座,还特地上去请了风君皓一下,爽朗一笑:“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给慕隐画了张丹青,你不知道他这人多无趣,什么天都能给他聊死——” 风君皓一脸的轻松,索然无味的往方苡墨让出来的位子上一坐,又见方苡墨和慕隐拘谨的要死,故作无奈的说:“怎的如此惶恐?在下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此话一出,慕隐和方苡墨都看清了事实。 风君皓这人,在不在意某件事表现出来的东西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件事,如果他真的不在意,进来时就会垮着脸讽刺他们两句,如此这事儿就过去了。相反,如果他若无其事的告诉你他一丁点儿都不在乎,那么恭喜,此朵白莲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加完一千场戏,现下应该在盘算怎么搞你比较痛快了。 慕隐深谙风君皓此道,于是老实的他想破了脑袋,想出一个妙计,规规矩矩的拱手:“公子那头还有事情等着属下去办,先告退了。” 不管了不管了,先逃命吧! 方苡墨眼睛瞪得老大。 慕隐一走,她就真的说不清了啊! 这小子太不厚道了! 风君皓瞧瞧他,浅笑着摆手:“去吧。” 慕隐前脚刚走,方苡墨紧跟着后头道:“本护法想起来也有些事情等着我办,也告辞了。” 届时便转身,欲离开,才走一步,一股力粗暴的把方苡墨扯回来,风君皓笑意绵绵的说:“急什么,这就要走?方护法莫不是嫌在下太骚气赶着去寻慕隐?” 果不其然。 方苡墨道:“没有,你别多想,我真有事。” “那就是去寻邢堂主了?哎呀呀,反正方护法一个月没见着段门主,想见见邢堂主以消相思,谁知半途发现慕隐也能凑活,聊得好不开心。”风君皓一把将方苡墨扔到墙上,这力道简直堪比昙花阵的里的夺命流光。 方苡墨龇牙咧嘴的揉着双肩,一动就感觉骨头在咔咔响,就在这时风君皓贴上来,二人挨的几乎没有距离,风君皓捏起她的脸,俊美的面容沾上一丝狰狞,他轻声道:“方护法真是滥情,也不知何时就腻了在下。” “风君皓,天地良心,被护法忠贞不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方苡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5 墨怕他做出更疯狂的举动,连忙表决心。 这话说出口,应该是方苡墨最大的让步了,反正她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狼狈,小心翼翼的去安抚一个人。 可明显。这话对风君皓现在并没有影响,他依旧是迷离着眸子,声线蔓延着慵懒:“这话方护法可曾对段衡说过?或者刑昊?或者慕隐?不像您也会花言巧语。” 这下彻底把方苡墨惹怒了。 风君皓这话什么意思? 明摆着说她不干不净! 可她不过就是帮慕隐画了张丹青而已,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段衡就更不谈了,早就是有缘无分的人,她都跟着他跑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刑昊,方苡墨永远忘不了,十二岁那年,父亲还未投靠一字慧剑门,路过淮安时,有幸救了刑昊一命,后来他们遇难,钱财皆被盗走,眼见着就要饿死了,是刑昊收留他们。再后来,父亲加入一字慧剑门,依旧和他关系非常好,曾有有意她托付给刑昊,却因为相差十岁,方苡墨还是个小丫头,刑昊已经是个规规矩矩的成年人了,因为这种奇怪的年龄差而不能正常谈恋爱,此事就作罢了。 即使如此,刑昊给她的帮助几乎赛过段衡,加之二人志同道合,聊天之时更如他乡知己,关系就这么不深不浅的,引得江湖中人遐想连篇。 可他们清清白白,方苡墨敢拍着胸脯说,她和刑昊什么都没有! 好一个风君皓,舌灿莲花,几句话将她诋毁的放荡不堪! “风君皓你胡说什么!” “方苡墨你拿我当什么!” 方苡墨一怔,望着风君皓猩红的眼睛,她发觉,也许她认为的这件小事在风君皓眼里非常严重。 她逼得他将自己的爱供出来,露出他最柔软的地方,他攥着他的命门,却轻轻松松的和别人谈笑风生,偶尔和他缠缠绵绵,却从未认认真真的坦白自己的态度。 也许这就是他彻底被点燃了的原因。 “玩物吗?”方苡墨清晰的感觉到风君皓的身体像筛子一样在颤抖,他嘶吼着:“我倒要问问你,你对本少主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心动不已!莫名其奥妙的难以自持!若谈美貌,华飞音压着你!若论灵巧,尹年年胜你一筹!就是地位权利,陌离甩你几百条街!人人都稀罕本少主,就你一个,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本少主到底是中了你什么巫蛊妖术!竟比毒发时还要难忍!我简直想杀了……” “对不起,君皓。”方苡墨轻轻环着他:“但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我也喜欢你,和段衡、刑昊的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你为我为什么你先喜欢我,我还要问问你为什么我喜欢你呢,又无赖又白莲,本护法怎么会喜——” 这话方苡墨没说完整,就被某人堵了嘴,蔷薇色的唇蹭上方苡墨艳红的凝脂,舌头长驱直入,霸道的攫取着她的味道,方苡墨自然不会服输,你来我往,吻着吻着,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方苡墨最先忍不住,两手紧紧攥着风君皓的衣领,向下一扒,整整五层,都给她扒下来,随即,风君皓毫无一丝赘肉的身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风君皓眼睛整个滚圆,想要反悔,却来不及了,方苡墨的吻越发热烈,湿热的唇,调皮的舌尖,甚至于凝脂融合在口中,丝丝甜意泛开,加上方苡墨有意无意的挑逗,简直无一不是在冲击他的神经:“等等……不行……我——” “娘炮,你该不会真的不行吧。”方苡墨吻到他的耳垂,呼出一口热气,这话彻底击垮风君皓最后一丝理智。 通常一个女人这样质疑一个男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至少左右的男人都会急眼。 风君皓勾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他将方苡墨死死按在墙上,抬手就掀了她的衣裳:“行不行在下也不知道,方护法古道热肠,帮忙验验?” 方苡墨才不怕他:“来啊,本护法怕你?” 双双“奸诈一笑”,风君皓的吻游龙一样向下转移,到了胸前,一丝磨蹭的意思也没有,深深浅浅的吻一直蔓延到小腹。 “风公子不来点别的?”方苡墨现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yu ;控制了大脑,什么羞死人的话都说的出口,她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一场无声的角逐自己不能输。 她要掌握所有的主动权,要风君皓彻彻底底变成她的,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方苡墨。 风君皓吻着她的唇,曾经掩藏日月光辉的眸子蒙上一层迷离的雾霭,醉在这一场燃烧生命的巅峰对决中:“花样多的很,和方护法一样一样试……” 说到这儿,方苡墨只觉得一股灼热抵着她,徘徊在门口,烫的吓人。 方苡墨立即猜到这是什么,只是十分佩服这人能无声无息的放它出来,她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果然是老手,那个老实的慕隐还说什么这无赖只瞧传记,信他就出鬼了! 颀长的身影压在高挑的身子前,钳制着她的双手,将她圈在墙壁边,满目的胜雪白衣凌乱,紧挨着墨色纹花的绸缎,形成刺目的视觉碰撞。 “方苡墨,我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上了,等我,再等我一个月,我用三座金矿、八抬大轿、堂堂正正娶你过门,我能请段衡为堂上宾,请刑昊主婚,叫封长极跪在门外瞧你嫁给我,叫江湖众人争相谄媚唤你一句风夫人,叫你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再没人敢笑话你、欺负你、伤害你,小混蛋,你要的,都是我想给的。”风君皓低下声来说话的时候,嗓音带着清朗的磁性,十分好听,且诱人。 方苡墨瞧着他的眉眼,知道这都是他臆想的,想要给却给不了的,他的不甘心也正是爱她的表现,缓缓的,两行清泪涟涟。 “这些本护法都不稀罕,只要你长命百岁、不离开我,其他我都不在乎,本护法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跟了你这一生一世就是你的人,你是活生生的我跟着你,你是一抔土我守着你,你要信我……要信我……”说着说着,方苡墨将头埋在他的肩侧。 风君皓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同时哭出五滴眼泪,心疼的不知怎么好,这个人明明那么坚强、坚强到凶巴巴的,有些时候瞧,越发萧条的身形,这才是真真的楚楚可怜吧。 “你太瘦了,一字慧剑门那个又苦又穷的地方,段衡那个穷光蛋都不给你饭吃吗?我肯定把你养得现在的两倍。”风君皓拭去她的泪水,方苡墨拼命点头。 气氛正是热烈,风君皓要长驱直入、潇潇洒洒、享受人世繁华,那头门突然打开,慕隐急冲冲进来,也不瞧里头什么情况,只管埋头禀告:“少主,属下方才查明——” 风君皓连忙整理衣冠,将方苡墨护在身后遮蔽,听慕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6 的口气,肯定有是什么大事,不方 便方苡墨听见,即刻打断他:“咳咳。” 慕隐察觉情况不对,一抬头,惊得下巴掉到地上,急慌慌的用手托着:“我啥也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哎呀呀今天天气真好厨房二大爷的三叔的孙儿的狗约了我去跑步,走错了重走重走……” 风君皓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面上沉着脸:“回来。” 慕隐本来装模作样的出门,被这一声呵斥惊得跑回来,苦着脸:“公子,我真的错了嘤嘤嘤~” 慕隐深深地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三件事情: 1.此文篇幅不长,大概50章左右的样子,真的很感谢陪我到45章的小天使们,就像我说的,能看完这本书的小天使绝对都是神仙,毕竟有时候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这写的都是啥!是啥!啥啥啥!砸电脑! ̄□ ̄||) 2.16号~20号要去北京,这五天请假,21号晚恢复更新(大家别怪我o(╥﹏╥)o)也不晓得五天后回来还有没有人o(╥﹏╥)o我哭一会儿~~ 3.最后,我还在犹豫大结局番外里的‘肉’要不要写,也不知是否有小天使想躲在床底下观摩风白莲与方护法琴瑟和鸣、不可描述~~如果写,应该会放在文案上那个我的微博里,想看的给我暗示,比如扣1什么的你们懂的~~看大家的意思吧。 唉我太唠叨了,咋写了这么多 ̄□ ̄|| ☆、第四十六章:日常撒糖 慕隐面色凝重,一五一十道:“封长极应该察觉了什么,这些日子明面上在忙方护法的事情,暗地里却在召集当年那些旧人,其中,好像还有天狼堡的旧部。” 对于此事,风君皓没有发表意见,只道:“继续。” 慕隐神色如此慌张,事情绝不止这一桩。 慕隐道:“少主,若是真如此,武林大会便要刀山火海,血流成河了,您……” 风君皓靠在椅子上,脸上一如往常的平静。 慕隐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他风家与封长极的血海深仇压在他身上十年,整整十年。表面上玲珑剔透,这层华丽的皮囊下有一颗藏污纳垢的心,就连罅隙中都蔓延着腐败的霉灰,阴狠毒辣、背后捅刀子的事他不知做了多少。 他还记得,十岁以前,父亲常教他,人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会做人,知晓阴阳,善恶分明,一个男子,更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可他若真是个两袖清风的磊落君子,风家一百七十三口亡灵谁来安抚? 他本是骄傲的山庄少主,父母尊贵,长姐秀美,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从云端跌入泥潭,胜雪白衣被粗鄙小人撕破弄脏,难道还要他光着身子端着所谓的光明磊落受尽白眼,了此一生? 他就是坏,这个混蛋人渣已经无药可救了,喜欢也好讨厌也罢,站在他的人生他的角度,也只能这么坏,他别无选择。 的确,会有人理解不了,甚至于气愤,气他连方苡墨这样正义感十足的人也利用,他喜欢方苡墨,这不假,可风家一百三十七口死光了,这样的血海深仇也是真的,这是他要担的责任,他已经成了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那种人,即使是小人,也要做个有担当的小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做的事情也不奢求别人欣赏,故而这个纠纠缠缠的问题就很简单了,要么理解,要么走开。 “方护法送去一字慧剑门的信被慕容山庄的人劫走了,现下封长极必然知道方护法在万仞堂的事情……”慕隐犹豫了一刻,道:“慕隐说话直,有些话今日说出来少主听不惯,然慕隐还是要说。客栈那日,您就不该同方护法一起逃到万仞堂,说句不中听的,万一方护法被捉到,您逃不了干系,若是暴露的身份,这十年的步步为营便全废了。” 他早就料到,对方苡墨动感情是个非常有风险的技术活,但他不可自拔的投资了,这笔债撤不回来,只能认命。 风君皓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暂时不能传进苡墨耳朵里,若是她知道封长极为难万仞堂,我真不敢想她要干出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你打点一下,就这两天,我想个辙把她弄去莲花宗。” * 翌日,方苡墨受邀去风君皓屋里下棋,她本来是一万个不肯的,谁料风君皓那厮哭天喊地说自己寂寞难耐,许久未进花楼床底下欣赏天籁之音,已经要死要活了,她抵不住软磨硬泡,只好答应。 进了厢房左转右转,没瞧见棋盘,方苡墨奇怪。 沿着右侧帷幕进了内卧,越过一道屏风,方苡墨这才瞧见,风君皓竟然还在睡觉! 难道是她来早了?不能啊,这都日上三竿了。 再者,在她印象中,风君皓可是个读书认真、早睡早起的好孩子。 今天倒是奇怪了…… 方苡墨搞不懂他在闹什么,凑过去一看,风君皓正平躺在床上,睡姿说不上多么夸张的规整,却还是安静端庄的。 他的肩上挂着宽松的睡袍,被子只盖到腰测,胸前小小一片袒露着,锁骨从两肩延伸到脖子下,线条精美,再往下便被衣裳遮蔽住了。 方苡墨叹口气,起身,打算晚些再来寻他,走了两步,脑海中突然晃过那个小巧的鹿角纹身。 她想起来,风君皓右边锁骨顶端纹着一只鹿角,小小的一个,十分漂亮,几个月前她在蕲城南边小村中为他施针时瞧见的,那时候她就觉得奇怪。 他是莲花宗的门客,可到底属不属于莲花宗,着只有他自己和陌离宗主明白。 可,若说他是,人家鹿角都是成双成对的纹,他怎的是单只? 可,若说他不是,不是往自己身上纹什么鹿角? 一直都没机会问过他这个事情,方苡墨回头,瞧着他发呆。 良久,她犹犹豫豫的回到床边,伸了手又缩回来,想了想,又伸过去,要触到他衣领的时候如遭雷劈,颤颤巍巍又缩回来。 方苡墨深呼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 “本护法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东西,提前瞧瞧摸摸叫验货,手感不好本护法还不要呢!再说了,他这样挥金如土的纨绔子,还不知道多少女人伺候过,别人摸得,我还摸不得了?” 说着说着,手伸到了衣领口,攥紧,使力,一鼓作气。 突然做贼心虚的人被攥住扯着衣领打算为非作歹的右手,风君皓眼睛闭的严严实实,嘴上却说:“方护法你怎能如此玷污在下的贞操,在下清白之身,怎的到你这儿三句话成了阅人无数?冤枉。” 方苡墨哪里料到他什么时候就醒了,不知羞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7 耻的心思被逮个正着,颜面尽失,往日里正义光辉的形象崩塌,她一时接受不了,被这一吓,从床上滚下去,摔得屁、股生疼,一张惊讶脸,指着风君皓:“你早就醒了故意瞧我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是要捉弄本护法对不对!” 风君皓撑着脑袋侧过来,望着方苡墨狼狈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对。” 轻巧一个字,将方苡墨彻彻底底的点燃了,火气一下子冲上头顶,头发炸的一根根竖起来,站起来拍拍裙子顺便爬上风君皓的床,扯下腰带发带和他打闹,将他两手绑在床上,风君皓一开始没在意,只管和她玩,以为方苡墨绑他只是做做样子,谁想要一来二去的真把他绑了。 “方护法,你要作甚?”风君皓语带三分笑,又无奈有好笑的问他。 方苡墨得意洋洋的冷哼一声,一把扯下他腰上的两根带子,背过去把他两脚也绑了。 这下风君皓真的慌了,挣扎了两下,苦着脸求她:“方护法,你这个绑法在下真的有点害怕啊。” 为什么说这个绑法叫风君皓害怕呢? 因为不是方苡墨是有意还是无意,两脚分开了绑,笔直修长的两条长腿间距有点远,这个动作让文质彬彬的风公子脸红一大片。 可惜方苡墨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只管绑她的,绑好了又转过来,纤纤玉指轻轻触碰风君皓造型完美的脸颊,慢慢往下抚去,指尖划过颈项继续往下,轻轻抚着精致的锁骨,表情迷离,简直如痴如醉。 风君皓望望外头的太阳,觉得白日宣淫实在不是文人墨士干出来的事,笑着提醒:“方护法,你这是□□。” “少废话。”对于风君皓一张利嘴她早就免疫了,凶巴巴的一命令完就一把扯开风君皓一边衣领。 左半边肩膀连带底下一大片都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方苡墨咽了口口水。 我滴儿,这皮肤是真的好,这货真的是穷山沟里出来的?不像啊,怎么瞧都想富养出来的孩子。 方苡墨来不及多想,更不听风君皓绵绵不觉的欲拒还迎……呃不不不,应该是阻止,阻止。 一把扯开右边的领子,精致的皮肤上一只墨色的鹿角非常显眼。 方苡墨趴上去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细到连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渐渐的,大半个脸都快挨在风君皓肩上,方苡墨专心致志的探查纹身的同时,也听见了一阵雷鼓似的心跳。 哎呀呀,美丽的风公子动情了! 方苡墨突然将埋着的头抬起来,瞧他面红耳赤的小女儿家害羞模样,风君皓偏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方苡墨偏不如她愿,他往左边偏,方苡墨就跟着他向左歪着头看他,他往右偏,方苡墨又跟着她向右,一来二去的,风君皓简直要受不了了。 此刻他披散着头发,凌乱中带着诱惑。 方苡墨越瞧越好、越瞧越秒,劈头盖脸问道:“你胸前那个鹿角怎么回事?” 一盆冷水从上浇到下,风君皓脸上的绯红顷刻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原来搞了半天,是要问鹿角纹身的事,害他又急又怕,方才还以为…… “这个鹿角啊,老早以前同陌离宗主在药泉泡澡的时候瞧见他脖子上的很漂亮,就也想要一个,在下并非莲花宗的弟子,不能纹一对,就纹了一只。”风君皓半真半假的说了这番话。 这鹿角是陌离纹的,陌离当年救过他,而莲花宗有个规矩,凡是谁欠了自己的,就在他身上留一个标记。当年的陌离比较懒,想想也想不出留个什么标记,干脆纹一只鹿角,他自然没有不配合。毕竟往后出了什么岔子,大不了衣裳一脱亮出这个标志,天下第一宗的面子江湖人都要给,或可保命也未可知。 这次不知怎的,方苡墨竟然没被他糊弄过去,紧接着敏锐的问到:“我记得不久前你在一字慧剑门毒发时也是满身的鹿角纹身,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七章:你套路本护法 风君皓大概可以猜到,在这样顺着方苡墨的话答下去实在不妙,谎圆谎,总有一个要被戳破,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有些事情方苡墨这头必须瞒着,他不是不敢告诉她,而是不能告诉她。 于是他巧妙地避过了方苡墨询问他毒发缘由这一桩,道:“我中的那个毒不是什么大毒,它麻烦就麻烦在隔一日便要脱光了衣裳泡温泉,若没有温泉,就要鼓捣着嗑药,若是连药也忘了吃,就只好麻烦方护法你施针,一来二去的,实在麻烦,在下左思右想,方护法古道热肠,不妨嫁给我,好救救我这个苦命的人。” 方苡墨皱眉。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怎么扯到嫁不嫁他这个问题上来了? 方苡墨被这偷换概念的妙语弄得有点儿懵:“重点不是本护法嫁不嫁你——”后头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方苡墨反应过来:“谁要嫁你啊?我发现你这无赖倒是挺会给自己找乐子,三两句就要本护法嫁你?” 方苡墨解了他四肢的束缚,下床,一手插着腰,一手朝他举着,伸出三根手指:“我爹死之前说过,找相公要紧贴这三点:一,比我踏实;二,比我蠢;三,比我有钱,敢问风公子,你占着哪样了?你踏实吗?我到现在都不晓得你在搞什么大事情搞的一本正经没日没夜,你蠢吗?得了吧风大莲花,你多猴精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钱吗?你……你的钱都不是陌离给的?” 风君皓托着脑袋笑嘻嘻的瞅着方苡墨。 方苡墨换了个姿势,然后下了定论:“我跟你说,自从本护法跟你好上了,每日一想起我爹本护法就瘆得慌,我爹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他昨晚上还给我托梦说是寻个下雨天一道惊雷劈死你!” 风君皓理了理睡袍,走到方苡墨跟前,拉着她的手,眼里是深邃的温柔:“劈死我我也要娶你。” * 二人吵吵闹闹一直搞到傍晚,方苡墨实在累了,就道:“棋可还下吗?。” 风君皓正蹲在书柜底下翻东西,道:“不下。” 方苡墨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彼时风君皓转过身,晃晃刚刚从书柜里找出来的骰盅,道:“咱们赌钱。” 方苡墨托着垂到地上的下巴。 风君皓竟然会赌钱……他竟然会赌钱……赌钱…… 果然是个纨绔子…… 不对不对—— 一定有阴谋,绝对有阴谋,这太无厘头了。 方苡墨警惕的盯着风君皓,摆明了不相信他,问:“本护法没钱。” 风君皓抿着唇点点头,眸子微微向上转了半圈,又道:“输了脱一件,怎么样?” 方苡墨听说过这种赌法,花街柳巷里都这么玩,不过风尘女子都有两下子,这么玩几乎都是男子脱个精光,跟后头便丢了骰子耍流氓。 可她方苡墨可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8 不擅长,她小时候那会儿一字慧剑门管得严,最淘气的时候顶死也就是偷偷沐浴之人的衣裳,赌钱这种严令禁止的东西,被发现一次就要逐出一字慧剑门,就算她想挑战,门里也没人敢陪她玩。 “我说风公子,你这上头五层下头九层,欺负本护法就一件?”方苡墨反讽。 风君皓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道:“那这样,方护法输了在下脱,谁赢谁脱,如何?” 方苡墨斜着眼睛瞧他,挑挑眉。 这还差不多。 * 方苡墨本身没把握,然几局下来,风君皓脱的只剩亵衣了。 她想,风君皓果然是赌钱一把好手。 又来一局,风君皓非常苦恼的托着下巴,原因是他又赢了,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赢呢? 哎呀呀,往后方苡墨过门了千万不能让她去赌坊,要不然,金山银山都给她败光了,这手气背的,简直惨无人道。 风君皓深深叹口气,一拍大腿,起身解扣子准备脱。 方苡墨得意忘形,用“一览众山小”的豪迈眼神悌一眼丧气的风君皓,本来还沾沾自喜,突然就意识到,风君皓只剩亵衣了,脸色一变,连忙按着他道:“别别别,别脱。” 风君皓心下一乐,面上纹丝不动,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脱上衣……方护法是要在下脱裤子吗?” 说着当着伸手要去脱裤子。 方苡墨气死了。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游戏怎么玩她都吃亏!她又被风君皓这厮套路了! “不不不,今日就打这儿吧,剩下的就不玩了。”方苡墨知道再往下玩自己不划算,准备跑路。 风君皓目的还没达到,这套路还没完,自然不可能放过她,于是他道:“方护法说到这儿那就到这儿吧,不过,方才那一局方护法已经输了,在下不脱是在于理不合。” 你要能脱本护法还跑什么! 方苡墨烦躁的揉揉头发:“打个商量,本护法先回房,然后你再脱。” 风君皓优哉游哉的坐下来,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一手随意搭在把手上,一手举到面前,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等于告诉方苡墨她的方案他否决了。 然后一本正经的翘起二郎腿,端着玉盏喝茶。 方苡墨简直气急败坏。 本护法算是看透你了,什么下棋什么赌钱,从头到尾都在这儿等着呢! “好吧,愿赌服输,只要不脱衣裳,其他的本护法考虑考虑。”方苡墨认栽。 此话一出,风君皓玉盏一撂,站起来就要脱裤子。 我勒去!这怎么还耍起流氓来了! “啊行行行!你说你说!听你的好了吧!”方苡墨怂的简直想砍死自己。 风君皓满意了,慢悠悠歪过半个脸,道:“不准你和刑昊眉来眼去。” “行。” “往后你只有一个相好,那就是我。” “行。” “随我去莲花宗。” “行。”方苡墨眼皮一跳,什么?!她捂着嘴想把方才的话收回来。 * 又两日,方苡墨辞别刑昊,带着风君皓离开万仞堂,直奔莲花宗。 马车上。 方苡墨想了许久,还是道:“风君皓,我同你说句正经的,你到底在搞什么事情我不过问,但你千万注意安全,别叫我担心。” “都是小事情,你放心。” 方苡墨没有追问下去,又道:“陌离同你的事情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你们俩……”是不是短袖。 “不是。”风君皓偏头:“我同你说件事吧。陌离宗主原先有个儿子,养到十岁的时候死了。那会儿我也就十来岁,家里遭到仇家屠戮,我和姐姐一个向东边颍川逃,一个向北边宣陵逃,当时我已身中剧毒,幸得一高人所救,后来莲花宗的陌离宗主收留我,他那孩子笑话我是书呆子病秧子,偏要拉着我上阁楼,我们不慎摔下来,我衣裳层层件件多,侥幸勾在树枝上,那孩子……摔死了。” 风君皓叹人事无常:“宗主认为,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他的孩子命数到了,上天便早几日将我送来,于是他便收留了我。” “照你这么说,陌离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方苡墨想起陌离那比白雪还要细腻白暂的皮肤,和无可挑剔的倾城之貌,顿时打了个寒颤。 风君皓纠正:“不,他有两百多岁了,他的妻子一直未向三界公开过,且生下孩子之后便去世了。” “那就相当于说,陌离是你继父?”方苡墨十分直白的陈述这个事实。 “你千万记得,在宗主面前千万别提‘继父’两个字,宗主最讨厌被人说他老。”风君皓赶忙叮嘱。 不知怎的,方苡墨便想起很久以前她前去莲花宗提凤锦要解药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半大孩子,难不成这也是逃命来莲花宗的小孩儿? “那……”方苡墨想要往下问,却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叫什么,顿时不知从哪里开始问。 “子庭是孤儿,在宣陵要饭,别人欺负他,将他要来的馒头扔到屋顶上,他胆儿大,爬上去下不来,后来险些摔下来,幸得外出的宗主想救,也许宗主是想起一些往事,顺手收留他。” 方苡墨点点头,这样一来,便能解释的通为何那个小屁孩儿身上也是七□□件衣裳套的层层叠叠,敢情怕他从屋顶上摔下来…… 本身淮安万仞堂就离宣陵莲花宗很近,慕隐快马加鞭,不出两日便赶回莲花宗。 风君皓老早以前就给陌离写过信,自然没有人拦他们,陌离这几日也闭关了,加之他们回来时已是深夜,莲花宗里十分安静。 方苡墨得知住处还是原来她来莲花宗时的那间厢房,便也不麻烦小弟子了,自己熟门熟路的就去了。 绕着绕着,到了目的地,方苡墨有点儿不知所措。 如今在她面前的不知一间厢房。 这两座小阁挨的非常近,这下方苡墨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鬼地方啥时候多出来一间小阁?她六月份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一间的,现下才十一月份,区区五个月陌离又造房子了? 方苡墨插着腰苦恼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随便进一间。 门一推开,方苡墨摸黑往里去,越走越不对,虽说她记不太清那次住的小阁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结构。 正欲转身离去,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谁!” 这声音方苡墨打死都不可能忘记——凤锦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隐裳为玉这货连断五天更新的巨大错误,本人决定,自今日起,每天双更! 另外,一更还是八点整,二更不确定(反正会控制在12点之前),所以宝贝们千万不要熬夜看二更(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69 不知道是否有小伙伴如此看得上这文,总之看得上看不上的都不准熬夜,熬夜伤身!)建议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哦(*^▽^*) ☆、第四十八章:偶遇凤锦(二更) 小阁的灯一瞬间全亮起来,风半月缓缓从内卧走出来。 她衣裳素朴,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绝美的面容上已有老态。 方苡墨印象中的凤锦年方二八,俏丽迷人,服饰花色多为鲜艳精致,除了这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总之这女子刹一看与凤锦还是有不少差异的。 方苡墨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拱手致歉:“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 风半月依旧站在绢纱的帘子后头静静的瞧着她,并没有说话。 俄而,红襟白裙的小男孩光着脚颠颠跑出来,一把抱着方苡墨的腰,糯米一样粘的小嗓子奶声奶气:“方苡墨,你还有脸回来!你说你跑出去厮混几个月了!你都不理我!我心里好委屈!呜呜呜……” 这小孩是…… ! 方苡墨一拍额头,想起来了。 这是五个多月前她来莲花宗时骗她去偷看风君皓洗澡的那个孩子!风君皓和她提过,叫什么……子庭! 风半月垂眸忖量了一下,再次开口:“进来坐。” * “你的声音……”方苡墨捧着茶暖手,纠结着还是将这个问题提出来。 子庭坐在风半月腿上,睁着两个大大的眼睛,异常气愤的瞟着方苡墨,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风半月还是垂着眸子,眼里水汪汪的,没了当初一丁点儿的凌气。 “没错,我就是凤锦。”风半月直入主题,不打算继续瞒下去。 她也知道,方苡墨起疑心了,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住。 “可你的脸……”方苡墨不可置信。 江湖上有个传闻,麒麟宫鱼龙混杂,有精通茅山之术的道者,可易人容貌,使其改头换面,术法高超,连养育父母皆不识,然,此法使人痛苦难忍,且解药难寻,故而鲜少有人尝试。 “就是你想的那样,至于其他的,恕难告知。”风半月点到即止,搞得方苡墨更弄不清楚状况。 凤锦来了莲花宗就变脸,其中必然干系重大,而她是风君皓弄来莲花宗的,也就是说,这重大干系中风君皓也有份。 好小子,本护法就知道你一天到晚的从来不干好事。 * 风君皓率先进屋,慕隐跟后头将门阖严实有上锁,二人一路上了二楼,这才开始谈话。 “少主,属下刚刚得知,封长极要开始攻击仙都逍遥派了。”慕隐丹田里端着一口气才不至于叫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知道,逍遥派是少主最后的家。 封长极因为方苡墨的事情注意到风君皓,必然已经查出其真实身份,一直不动手有三点顾虑。 其一,风君皓如今隶属莲花宗,江湖第一宗的人,他不能妄动。 其二,方苡墨带着他四处躲藏,显示在万仞堂,如今回了莲花宗,这些个地方他皆动不了他。 其三,风君皓与他的恩怨除了那些旧部江湖无人知晓,他不能大张旗鼓的追杀,否则十五年前的恩怨抖搂出来,即使别人拿不出证据,也对他的声誉有损。 封长极看着老态龙钟的有些傻,大事上心里是掂的清清楚楚的,他暂时奈何不了风君皓,更不能坐吃山空,他可不信风君皓会乖乖做一辈子莲花宗一小小门客,故而将矛头指向仙都逍遥派,毕竟灭了逍遥,风君皓往后想搞事情也不容易了。 这招歹毒。 风君皓紧紧蹙起眉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心下斟酌许久:“收拾一下,明日启程,我要去一趟仙都。” “少主,你可有后悔——” “没有。” 你可有后悔爱上方护法,若不是义无反顾的跟着她东躲西藏,也不会引起封长极的注意,若是按着你原来的计划,一切就顺利无比,也不必如今日这般,东奔西跑,不得安宁。 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一场仇恨压着他十五年,一颗心冻在三尺深的冰窖底,眼睛再也看不见人世美好,是这个女子,攥着三根银针,用凶巴巴的语气威胁,逼着他看她,奇怪,满身黑黢黢的人,怎么就能叫他眼里流光溢彩呢? “还有一事……”显然,慕隐知道此事会让他家少主不高兴。 “讲。”高不高兴都得听。 “一字慧剑门的段门主为了救方护法,带着弟子直闯慕容山庄要人,封长极不顾往日情谊,以段门主挑衅为由扣押他,同时召集旧部围剿一字慧剑门,其门中弟子小羽、萧潇二人为救段门主、为救一字慧剑门,欲引起三界注意,愤然……自尽。”慕隐低着头,忍着悲伤,继续道:“没想到封长极竟然污蔑二人背叛师门,欲投靠他慕容山庄,称自己乃义士,是替天行道,还将一字慧剑门的秘闻搬出来大肆宣扬,甚至说方护法跟……野男人、跑了,如今已经闹的沸沸扬扬。” “他一边逼近逍遥派,一边折腾一字慧剑门,就是逼我和苡墨出来。”风君皓负着手望着窗外无边月色,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慕隐提着一颗心,十分担忧:“少主,眼下咱们退无可退,逍遥派那头倒是还可以救一救,一字慧剑门的事情若是传进方护法——” 话没说完当即被风君皓打断:“此时绝对不能传进方苡墨的耳朵里,以她冲动刚烈的性子,必定会去送死!” * 第二日天蒙蒙亮,风君皓来不及向方苡墨道别,坐上马车便直奔仙都。 日上三竿的时候方苡墨醒了,伸伸懒腰推了门,门口一个路过的小弟子都没有,再往前走,七八个小厮拦住她,不让她出去。 方苡墨觉得奇怪。 莲花宗好像没有这个规矩吧,她上回来的时候跑去后山都没人管的。 实在搞不清楚情况,便左拐右拐去了风君皓的住处,门窗紧闭,伸着脖子向里瞧,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人。 今日奇了怪了,怎么连风君皓也不见了。 方苡墨揉揉脖子,十分苦恼。 一转身,便遇见坐在角落里摧残花朵还念念有词的子庭。 方苡墨现下真的有点窘,踟蹰了半响,还是过去了。 “娶方苡墨女魔头,娶半月姐姐,娶方苡墨女魔头,娶半月姐姐,娶……”肉嘟嘟的小手说一句拽一瓣花瓣,说一句拽一瓣花瓣,拽到最后,正说到‘娶方苡墨女魔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脸儿急得通红,连着花芯折下来,说‘娶半月姐姐’,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折下一节仅剩的花枝子,继续念道‘娶方苡墨女魔头’。 如此反复循环了很久,直到最后一点儿枝子被他折断,他仰天长啸:“啊~到底选谁啊!追我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0 的人太多,心好累……” “小伙子,你这个自恋程度有点夸张,我领你去妙手回春堂瞧瞧病?”方苡墨挨着他坐下来。 小子庭头一歪,傲慢得很:“我决定了,两个都要。” “哎哟哟,人才这么丁点儿大,胃口倒是不小。”方苡墨左手白右手感叹着祖国的花朵都歪这长,随后问他:“你君皓哥哥呢?” 子庭一拍脑袋,想起一桩事:“哦对了,他出门了,早上我去厨房偷吃的时候正瞧见他上马车,他让我告诉你,只准待在莲花宗的小院里,不准你乱跑。” 这就难怪了,我说怎么不让我出去。 方苡墨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他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方向,应该是仙都,以前宗里的哥哥姐姐们每次从哪个方向回来都会带好多好吃的!”子庭兴奋的挥舞着小手,脸蛋懂得红扑扑的,很可爱。 仙都? 逍遥派?怎么着,风君皓逍遥派还有熟人? 方苡墨再次肯定,风君皓肯定不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孩子,这人绝对有来头。 可笑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了他。 方苡墨苦笑。 “他们说现在外面很乱,希望君皓哥哥不要遇到坏人,最是什么……慕容山庄!”子庭担忧的说到。 这句话成功地勾起了方苡墨的好奇心。 难不成她和慕容山庄那些破事儿传的满江湖都知道了?那段衡怎么还没动静? “你也知道啦?”方苡墨有点不好意思,连人小鬼大的子庭都知道了,估计逮着机会就要笑话她了。 “那当然了,整个三界都知道了。”子庭扬起半个小脸儿,小话儿说起来比谁都顺溜:“一字慧剑门的段门主挑衅慕容山庄,被封庄主扣押起来,顺带命人去一字慧剑门撒泼,门里有两个叛徒想要归顺封庄主,被当场杀掉!” 方苡墨背后冷飕飕的,所有的血液都降到脚底,全身冷冰冰的,连寒冷的风掠过毛孔时的触感都清晰不已,一张消瘦的小脸儿蒙上一层寒霜。 紧接着,怒火直冲头顶,练指尖都在颤抖。 彼时,风半月急急忙忙赶来,抱起子庭就训:“谁叫你乱跑的!” 子庭委屈的不得了,被拖拽着回屋,风半月瞧一眼方苡墨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小子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第四十九章:真相 风半月何等七窍玲珑之心,看见方苡墨的脸色便隐隐猜出子庭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下一沉,蹲下来拍拍子庭,叫他去别处玩。 方苡墨不可置信,坐在原处,眼睛望着飘飘渺渺的原处,神色黯然。 “子庭说的也不全是真的,这都是江湖上的传闻,你不需太认真,方护法也是江湖中人,这些事都应该懂的,权当笑话听就罢了。”风半月试图挽回什么。 方苡墨已久没动静,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不说话。 风半月心下叹口气,无奈至极。 又想到方苡墨就算知道了一时半刻也出不去,以她的个性,的确是会想尽办法去救人的,可断不会打伤莲花宗的人冲出去,她现下暂住在莲花宗,本就欠人人情,方苡墨什么人风半月太了解了。 于是就打算先离开,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熟料她一转身,方苡墨的声音传来:“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风半月一怔,遂转身,也只是望着她蹙眉,不说话。 方苡墨渐渐起身,眼神恢复清明:“这几个月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我都蒙在鼓里,你和风君皓到底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是谁?要做什么?你们若说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以不追究,可现下一字慧剑门到底怎么了?段衡出了什么事情?这你们也不告诉我?你们当我是什么!” 风半月别她这爆发的气势惊到了。 在她的记忆中,方苡墨是个能动手绝对不闲扯的人,如今她一脸这么多为什么,是真的太无奈了、太气愤了,被逼到角落了吧,否则怎么会眼巴巴的问她呢? “凤锦?不,是风半月,请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本护法,为什么你的另一个名字同上一届武林第一美人一模一样?或者说,适才子庭口中的‘半月姐姐’现下在何处?”方苡墨慢慢靠近她,步步紧逼。 风半月似乎不想再辩解什么,也许她觉得,方苡墨用这样的方式问她了,她还有什么要偏袒着瞒着的呢? “我从来不叫什么凤锦,我就是风半月,上一版《三界风云录》奇女子篇第一名,慕容山庄的大小姐,而风君皓,就是我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风半月不在退后,站定了直起腰,第一次在方苡墨面前露出最有底气的一面。 “你们是,前慕容庄主风如是、逍遥派李鸢歌的孩子?”方苡墨瞳孔放大,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风如是与其妻子李鸢歌偷偷练习麒麟宫邪术,欲夺麒麟宫中可号令三界的麒麟令,被其门客封长极大义灭亲,联合天狼堡、一字慧剑门等江湖众派出兵剿杀——” “你住口!”风半月突然间爆发,原先柔美的声音变的尖锐刺耳,甚至接近变音:“借口全是借口!一切都是封长极计划好的!你们都被骗了!许多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很冷很冷,那个畜生冻昏在我家门口,娘亲和我救了他,他仗着自己会炼些奇药,帮助爹爹炼药,成了我慕容山庄一小小门客。” 风半月想起那日救他,眼泪便在眼里打转:“他想娶我,呵可笑,小小门客妄想娶到武林第一美人!爹爹拒绝了他,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喜欢……莲花宗的陌离宗主……于是他炼出一种剧毒,名为鹿角七脉,中毒之人每当毒发之时,心口似有千万匕首利勾刺入,全身布满鹿角图案。” 没错,风君皓中的就是这种毒! 眼泪已经簌簌落下,风半月梗咽着:“他想要得到慕容山庄百万金矿,想要踏雪凌云棍法,想要娶我,所以他暗中联合江湖各派,灭我风家一百七十三口!爹爹娘亲至死不肯说出金矿在慕容山庄那个地带,更不肯交出踏雪凌云棍法。踏雪凌云传男不传女,于是那畜生就拿十岁的君皓开涮!他被迫服毒,不肯说出踏雪凌云棍法,当时整个慕容山庄都杀红了眼,幸得一高人想救,我才逃出来,我向颍川跑,君皓向宣陵跑,我不知他这些年到底怎么过来的,我能活下来,是麒麟宫媚骨顺手救下的。” “难怪,你易容了,你改了名字,处心积虑潜伏在我一字慧剑门,是不是?”方苡墨猜出后头,反过来质问她。 “是!”风半月想起十五年前的慕容山庄,那么美丽,十五年前的自己,风华正茂,十五年前的君皓,天真淘气,这一切都以为封长极,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全都毁了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1 ,是封长极毁掉她所有的一切,滔天的愤怒每每想到这里便往上涌:“你们一字慧剑门都是傻子!段衡被我利用,傻子!你呢,呵呵呵呵——你被我弟弟利用,利用了这么久,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心一意的跟着他,舍弃了段衡,舍弃了刑昊,就为了一个从一开始就有意接近你的人!你知道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对你有多少喜欢?你甚至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与他相处五个多月,你现在一无所有,他还是原来的他!” “你胡说!风君皓有多少喜欢你怎么知道!”方苡墨一把推开她,嘶吼着反驳。 风半月笑的整张脸都变的狰狞:“不相信吗?” 她阴测测的问方苡墨:“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月前封长极说你病得要死了段衡只给了掣魂丹而没来吗?因为暗格里的信件被偷了,段衡没工夫管别的事情,我再告诉你,你知道信件是谁偷的吗?慕隐!我娘的干儿子!君皓的侍从!” “别说了!”方苡墨不想再听下去,她现在很乱,很想放声哭出来,但她决不能在凤锦面前哭。 风半月怎会停止,她已经被仇恨烧成灰了,再不说出来,她便要灰飞烟灭了!于是她给了方苡墨最后的致命一击:“你知道君皓是怎么知道暗格的秘密的吗?”凑近她,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吐气,像蛇信子一般阴森:“是方护法你亲口告诉他的,呵呵呵呵……” 她告诉风君皓的? “我没有,小羽病了,段衡不给我掣魂丹,那日下雨,他还给我撑伞,还给我上药,他……”方苡墨被逼到崩溃的边缘,终于无助的哭出来。 “小羽为什么会病?他让慕隐每夜掀小羽被子,小羽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萧潇找他拿药材,三副药里第一副掺了剧毒,第一副药早被你们丢了,只顾着查最后一服,当然没问题!他就等着段衡拒绝交出掣魂丹,等着你去找他想办法,不然你以为他跟着你来一字慧剑门到底是做什么?给他施针?”风半月冷笑:“方护法,有些时候,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腿一软,方苡墨跪在地上,捂着脸颤抖着啜泣。 她恨自己的愚蠢和无能,还可笑的以为找到归宿,却原来,自己从头至尾不过是个笑话。 风半月的脸恢复到以往的和善秀美:“有时我在想,若是往后你嫁了我弟弟,才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报复君皓,那就太好玩了,我为了风家折腾段衡,你就来折腾我弟弟。想来想去,还是早些告诉你吧,大家都有个退路,互相放过吧。” 方苡墨跪在原地很久很久,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站不起来。 良久,风半月换了口气,欲离开。 “对,谢谢您早些告诉我这沾沾自喜的蠢货事情真相,我和你弟弟的确还有退路,如你所愿,我们会互相放过。” 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个被利用了五个多月的蠢货,什么冷血残忍的女魔头,什么墨衣纹花、凶神恶煞,怎敌他风流君子,慈眉善目、千军万马。 * 方苡墨端坐在自己的小阁里一直到深夜,索性本就是一身黑袍,连夜行衣都不用准备。 熟门熟路的来到桌前,蹲下来,凭着记忆摸索四只桌脚,果不其然摸到按钮,轻轻一按,整个人便栽进无底深渊。 方苡墨连再次大战两头公狮说完思想准备都做好了,结果一路下来,平平静静,出口处的笼子还在,狮子早没影了。 一路顺利通往风君皓的住处,她轻轻一跃,跳上阁楼顶端。 如果她猜得没错,风君皓的住处应该是通往莲花宗小门的最后一堵墙,只要站上阁楼顶端,面朝南跃下去,便可从密道小门出去。 而这道小门一直没什么人用的原因是,门太小,跳下去带有一定的猜测和运气,也就是说,要么摔死,要么出去,一半一半。 为什么方苡墨要铤而走险走这一步呢? 其实很简单,小院被莲花宗的人拦起来,她若硬闯,便是不知好歹之人,毕竟莲花宗主收留她这样的祸端已经是仁至义尽,到头来还要被她打?这肯定说不过去,方苡墨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没那个脸去做这样的事。 可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如此,那就偷偷跑吧,将所有的危险和伤害都聚到自己这里来,也能避免‘不仁不义’的名头。 封长极,承蒙你如此厚爱,看中我一个小小女护法,没有牵挂,便无惧天下,你要拿我开涮,我方苡墨奉陪到底! ☆、第五十章:只身救人(二更) 方苡墨连夜赶路,大约五天。十一月末,她来到蕲城慕容山庄。 至此,距武林大会还有两天。 慕容山庄的镶金大门和以往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大敞着,诠释“来者是客、以礼相待”的意思。 正好方便方苡墨进去。 不远处粉衣长袍的作庸正打里头出来,方苡墨一见他,那真是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都是这个不男不女的作庸,若不是他画了她的画像,向封长极举荐她,一字慧剑门就不会变成今日这样,退一万步说,封长极要对她做什么她都能忍,若是伤害到一字慧剑门,她绝对忍不了! 脚底下好似冒了火,方苡墨冲过去攥着作庸的衣襟,将他拎起来,另只手上三根翼羽子银光闪闪。 作庸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皱纹倒是不多,此刻已经满脸通红,瞳孔放大,手脚轻微的挣扎着,伴有抽搐。 想来是这衣裳太紧,勒的他不能呼吸,也好,省得她杀他脏了手。 方苡墨打算就这么着杀掉作庸,然后将他的尸体挂在慕容山庄大门前,向封长极示威。 “仙都、逍遥大败,已、已经危在旦夕……若、我猜的没错,风君皓、此、刻就在逍遥派。”作庸涨红了脸,断断续续说到。 风君皓…… 这个名字很沉重,只是念起来便累的想要退离。 “那作庸先生现在出门,是要加快逍遥派的消亡?”方苡墨收紧了手,道:“那本护法更要杀你了。” 作庸是个文人,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说起来他被封长极招来门下主要原因是这个人非常擅长寻找美丽的事物,有些稀世珍宝容易被人们忽视,他却可一眼瞧出来。 江湖上都知道,封长极嗜美如命。 掐住作庸命脉的右手渐渐收紧,作庸已经翻白眼了,整个人就剩一口气,彼时,封长极英雄救美,将我见犹怜的作庸从方苡墨的魔爪里救出来。 “方护法,你这份见面礼封某不太受用。”封长极将作庸扶到小厮身上,命小厮带他下去休息。 方苡墨没工夫和他扯这些不相干的,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把段衡怎么样了?” 封长极理理衣袖,十分冷漠,冷漠中还有一丝得意:“挑衅我慕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2 容山庄,还会有好果子吃吗?段门主啊,自然是关在囚笼里,每日施以鞭刑。” 额上青筋突突乱跳,方苡墨紧紧攥着拳头。 封长极这是故意的,即使一字慧剑门头上压来挑衅这一宗罪,堂堂一门门主,说关就关?说打就打?这摆明着就是给方苡墨下马威! 偏偏慕容山庄一向规矩繁多,挑衅这种事放在别门别派不至于,放在慕容山庄便是大事了,封长极就算这么搞,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恶! 方苡墨气的牙根都在打颤:“封长极,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得到世上最美的东西,无论是事物还是人,封某都要最美的。” 封长极这话也可以这么说:我要娶你方苡墨 对于这个问题,方苡墨并没有做出明确回答,她道:“我要见段衡。” * 段衡满身血污,头发披散,静静地靠坐在墙角,闭着眼运功。 方苡墨随着封长极来到囚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恨不能三根银针钉死这个畜生! “段衡!”方苡墨奔过去,段衡听见她的声音,压下内力,睁眼便瞧见她推门跑过来。 “小墨?”段衡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顷刻之间便消亡了:“你怎么来了?快走!谁叫你来的!” “我若不来,眼睁睁瞧着一字慧剑门葬送在封长极手里?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什么都不怕!”方苡墨坚定的望着段衡,丝毫没有退缩。 那厢,封长极狞笑,挥挥手,四个壮汉将身受重伤的段衡拖出来,按住他的四肢,轻易便制服了他。 方苡墨拦不住,反过来质问封长极:“慕容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长极可没理她,朝着四个大汉摆摆手,只听“咔吱”,段衡哑着嗓子仰头嘶吼一声,在安静的囚牢中显得异常渗人。 他们活活折断了段衡的右臂! 方苡墨控制不住的抽出六根翼羽子,瞄准四个大汉就要钉过去,此时,封长极幽幽说到:“一字慧剑门方苡墨乱闯慕容山庄,六根翼羽子失手钉死段衡,这么说的话,江湖上又要看大戏了。” 眼见着就要飞出去的翼羽子生生控制在手里,方苡墨一口火在心头烤着,二十多年,从来没谁能将她气到这个程度。 这一番话等于说威胁方苡墨,若是她敢动手,他封长极首先杀了段衡,然后往三界外传的时候就是她方苡墨失手杀了自己的主子! 如他所料,方苡墨不敢动了。 封长极再次向四名大汉示意,壮汉一把将段衡软趴趴的右手按到地上,举起手上大刀。 段衡每根手指的第三节关节上都有一颗非常小的朱砂痣,小的时候,他练一字心法时说过,越是吃透一字心法,朱砂越小,这么多年下来,他手上的朱砂痣已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那么漂亮的手,那么完美的男子,这一刀下去,就残了毁了。 不!绝对不可以! 手起刀落,方苡墨徒手接住一把大刀,很快的,血液弥漫在她指尖,顺着衣袖滴落。 “只要你肯嫁我,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封长极走到她面前,轻蔑的瞧一眼方苡墨满手的猩红:“否则,段衡、一字慧剑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得救。” “呸!”段衡意识模糊,却将封长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讥笑着:“你不过就是因为我不肯交出当年的书信才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父亲怎会与你这样的人同盟,过河拆桥!不仁不义!你配不上慕容山庄这个高贵的地方!更不如前庄主风如是!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到了如今,段衡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他对方苡墨道:“不能嫁他,小墨,你不想嫁我可以,绝不能嫁他!封长极不会给你幸福,小墨,就算你嫁他,他也不会放过一字慧剑门,小墨,你听我的!” 三个大汉手上一使力气,生生折断段衡另一只手臂。 方苡墨急的眼泪溢出来,段衡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封长极这样做简直就是在她心头山割肉,想要阻止这一切,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方苡墨胡乱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耻辱的屈服是什么味道:“好!我嫁你!承蒙封庄主抬爱!看得上我,我嫁,我方苡墨嫁你!你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你放过一字慧剑门,放过段衡。” * 又两日,时逢武林大会,也不知封长极是有意为之还是如何如何,他将自己梦寐以求的婚礼放在这一天举行,故而武林大会他并没有出席。 封长极虽是个粗鄙小人,但有些时候说的话还是挺有信用度的,他说只要方苡墨肯嫁他,她就放过一字慧剑门,果不其然,方苡墨那日一答应,他立刻就撤了对临淄一字慧剑门的控制,也没再派壮汉前去对段衡施以鞭刑。 方苡墨望着鸾镜中的自己,艳丽的脸庞,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穿这个颜色的衣裳,这衣裳真好看,鲜艳如血的颜色,上头四只凤凰叼着明珠皆由金丝线绣成,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不知花了绣娘多少光阴。 一穿戴好,她就遣走了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坐在床头,静静等着锦绣艳阳升直中天,别人家的新娘子屋里热闹闹,父母揩泪,兄妹欣然,媒婆丫鬟声声道喜,到她这儿,冷冷清清,就像她命运的折射,十六岁之后,除了苦难与死亡,几乎没剩下什么了。 外头人声鼎沸,方苡墨可以猜到封长极这样好面子的人到底请了多少人来。 门外有小丫鬟怯怯的说:“方护法,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方苡墨望着窗外明朗的天,苦涩的笑出来。 风君皓,你的三座金矿、八抬大轿,还有那些七七八八,我消受不起,咱们就此别了吧,你报你的仇,我嫁我的人,他日你若真能杀了封长极,也算救我脱离苦海。 拉开雕花木门,外头的阳光一股脑都钻进来,洒在地面和方苡墨血色嫁衣的群袂上。 也许她命中注定要嫁给封长极,几个月前跑了,跑了也没用,还是乖乖自投罗网,回到这里。 缓缓走进内堂,宾客入席两旁,慕容山庄比往日更加奢华,夜里进来连灯都不需点,耀眼的黄金刺得你睁不开眼。 “一拜天地!” 方苡墨转身,对着外头拜下去,两旁掌上起来。 “二拜高堂!” 方苡墨犹豫着,还是拜了。 父亲,你别怪女儿,人生在世,有些事情生不由己,也无可奈何。 “夫妻对拜——” “拜什么拜!封长极,你抢本少主的家产住处,名誉地位,如今连娘子也敢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文本来到这里是个转折点,方苡墨嫁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3 给封长极,变成风君皓的仇家,等于与他为敌,归来的风君皓无法接受这一切,变得暴戾疯狂(我将‘暴力’这一属性加到男主身上就是为了这个剧情线),杀掉封长极控制一字慧剑门囚禁段衡,然后非常纠结矛盾的一边折磨方苡墨一边偷偷喜欢她,而原定的麒麟宫其实是最后的大反派(文里最厉害的化骨炼心宫给了他们结果没用上o(╥﹏╥)o),故事结尾二人携手打败麒麟宫,he。 然,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部分砍掉,方苡墨已经很惨了,这个故事已经很憋屈了,就不要和大家互相折磨了(*?▽?*)放过男女主吧,让这个天雷滚滚的故事温暖一些,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版本,希望大家喜欢。 ☆、大结局 听见这个声音方苡墨的心咯噔一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金碧辉煌的大门进来,领头的便是素衣重叠、九重宫纱的白面小生风君皓。 封长极脸色微微一变,偏过身瞄了一眼左边席间的几个人,皆是天狼堡旧部以及点苍派众人,这些都是他的心腹,几日前口口声声称风君皓已经九死一生,连武林大会都不能参加,他这才放心将婚事安排在今日,心想就算风君皓这浑小子还有命,也必然会去参加武林大会,怎可能再抽身前来搅黄他的婚礼? 且武林大会那头他都安排好了,陌离这两日在闭关,莲花宗他是请不动了,又没了仙都逍遥派的支持,风君皓屁大点浪都掀不起来,其余的他都打点好了,江湖上绝没有门派敢帮他。 这招他和作庸商量过,早就开始着手办理了,怎的风君皓还是冲来了? 封长极按兵不动:“风公子,方护法昨日以前是段门主的未婚娘子,今日起是我封某的娘子,何时成了你这小小门客的人了?” 风君皓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徐徐走到高堂之上,翩翩坐下来,身子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扶手上,翘个二郎腿,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撇开一切不谈,封先生占着我家的地界成亲,就有些于理不合了吧。” “信口雌黄!”封长极大怒。 本来高堂的位置就是主人才能坐的,如今他成亲,这个位置就是已故的父母坐的,风君皓故意照这个位置坐,要么就是喧宾夺主,表明自己才是慕容山庄的主人,要么就是变相的骂他封长极,好像再说:我是你爸爸。 敌人看起来越是暴跳如雷,你让别人看起来越该吊儿郎当。 风君皓从广袖中取出玉杯,给自己斟茶,呷一口,不急不慢道:“十五年前,封先生还在我家门前乞讨的时候,是我姐姐救你,是我父亲收留你,奥对了,你还炼了一种剧毒,叫鹿角七脉,当时还拿在下做第一个试验品,这些,封先生都忘记了?” 东西两座皆是一片哗然。 “风公子,你父亲是做了什么才被江湖众派剿杀的你们风家自己清楚!”封长极袖子一甩,冷哼一声,对着前来的众人道:“若不是我封某人,麒麟宫的麒麟令早就易主了!” 此话一出,底下窃窃私语的众人开始放肆的讨论,整个大殿乱七八糟。 “呵。”风君皓抵着唇冷不丁一笑,满满的讽刺和恣睢,他道:“元徽大夫,麻烦证明一下在下的清白。” 元徽? 方苡墨惊异的望着人群中缓缓走出来的人。 矮矮小小的一个男子,鹤发童颜,四五十岁的模样,十分慈善,他背着小小的药箱,从人群中穿梭而来,身后跟着一名精壮的大汉,身着粉衣,虎背熊腰,嘴角一颗黑痣,望着非常孔武有力。 小大夫笑呵呵向众人作揖,壮汉在他身后纹丝不动。 东西宾客里不知谁先忍不住,指着壮汉惊呼:“这不是《三界风云录》世君子篇第三,麒麟宫大掌事媚骨吗!” “唉哟我滴儿!你酒吃颠的啦!麒麟宫媚骨耿直性是和陌离宗主一样的绝世美人!这个老头子哪块来滴啊!”(南京话) “大妹子,话可不能瞎说,俺们那旮沓天天卖媚骨先生的画像,那肖像,男人见了都要酥嘞——”(东北话) “木得错,就是媚骨,骗你我是秃子!”(本人的口头禅) 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确认了媚骨的身份,众人虽然一万个不能接受,却也只能接受,一旦接受了媚骨,众人就要开始思考,这个个子小的跟侏儒人一样的大夫又是何方神圣了。 元徽向众人道:“叨扰各位,我麒麟宫本不打算出席慕容山庄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奈何,听说此事牵扯到本宫主的挚友方苡墨方护法,我睚眦隐匿江湖许多年,就这么一个朋友,思来想去,还是来一趟吧。” 麒麟宫主睚眦! 元徽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苡墨一把掀了盖头,扶着元徽蹲下来,十分焦急:“元徽你别闹,快回临淄去,妙手回春堂的屋顶还等着你修理呢,你跑来这儿来凑什么热闹!你知道这里多危险吗?” “那可不行,我求了半日风公子才让我跟来的。”元徽绕过方苡墨走到大厅中间,向众人道:“我麒麟宫掌管可号令三界的麒麟令,千百年来,多少人觊觎,十五年前,江湖传慕容山庄风如是、李鸢歌二人已兵至门外,意欲夺取麒麟令,可等到我们一开门,外头只有几个慕容山庄的小厮,进来说了一顿吉祥话,便离去了,风如是夫妇根本没有出面,可没几日,就听闻慕容山庄门客封先生大义灭亲。” 元徽依旧挂着和蔼的笑:“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幌子。如今已过十五年,我睚眦今日将此事说出来有两个原因,其一,十五年前麒麟宫根本不知慕容山庄的恩恩怨怨,不了解就不多嘴,其二,慕容山庄一百七十三口亡灵徘徊在忘川湖畔,仙界地府都命麒麟宫解决此事,既然我们知道一些,那就今日说明白,是非黑白,大家看清楚。” 元徽又想起一茬来,道:“对了,有个锅我们麒麟宫不背,当初蕲城南边的小村落变成个那个样子,全是因为封先生为了寻找慕容山庄藏匿的金矿,从而到处开采,村民门庄家都没了,奋起反抗,你赶尽杀绝,给他们下尸毒,这是你们慕容山庄干的事,请不要用麒麟宫的名义,谢谢。” 封长极瞧瞧向归来的作庸打手势,命他召集旧部,两旁宾客也有封长极的人,皆已蠢蠢欲动。 封长极很清楚现下自己是什么处境,风君皓竟然能这个时候赶来,武林大会必然已经被他搅得一团乱麻,这些个跟着他来的都是各门各派的义士,他必须提前做准备。 “风公子,几日前逍遥派大败,今日你教唆这些人闯入我慕容山庄,犯这些陈年旧账,到底要做甚?”封长极已经做好开展的准备了。 首先,麒麟宫最多只能帮他到这儿,若是动起手来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4 ,他们绝不会参与。 再来,这些义士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真正有能力的没有几个,他的旧部光人数就能压死他们,到时候顶不住,全部囚禁起来,以‘挑衅’的名义,再将睚眦说的话稍稍篡改一下,总有漏洞,江湖上老一辈的人早就归隐了,小一辈的皆是人云亦云的愚钝之人,想来也没人镇的住他。 “本少主的来意有两个。”风君皓起身,负手睥睨着众人:“第一,我家,只能我住,其余的,滚蛋。”随后他一把将方苡墨揽在怀里,继续道:“我的娘子,只能我上,其余的,也滚蛋。” 方苡墨挣扎着,不晓得怎么搞的,今日风君皓这厮力气大的骇人,她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另外,鬼谷的鬼王援助本少主,现下你的囚牢已经空了,以及,你被包围了。”风君皓这话刚说完,届时,身着奇装异服的白胡子老头便神奇的从里屋走出来,出来第一句便感叹:“唉,你们这些小年轻,成个亲花这么多钱,本王有点嫉妒,来来来,都干他!” 此后,小兵从屋里头一顺溜钻出来,长长的游龙一般,人数之多不可估量。两方厮杀,无辜的宾客跑的跑叫的叫,一时间,好好一场婚礼被搅得乱七八糟。 封长极踹飞一个冲上来的大汉,转头对众人道:“说什么自己无辜,到了最后还是动手!一个麒麟宫胡编乱造些当年的事情,便全信了他?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鬼王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风君皓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书信:“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言罢将信件往他身上种种砸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每日里住在这个你亲手杀过不知多少人的地方,你心不慌吗?!” 封长极眉头狠狠蹙起,皱成川字。 怎么可能?信件怎么可能在风君皓手上? 当年的信件分成两份,一半在他手上,一半在一字慧剑门……难怪!难怪段衡怎么也不肯交出信件!难怪当初他发信说方苡墨病危时段衡没有来,他说怎么那么顺利,这样的事不像是段衡做出来的,信件一定是那个时候丢的! 封长极哆哆嗦嗦的胡乱拆开几十封暗黄的信件,面上的表情从原先的不可置信到慌乱不已,再变成如今的怔然,倏而,他仰天大笑,指着手上的信件说道:“假的!这是些都是假的!里头什么都没有!我就知道,一字慧剑门老门主不可能将信件留下来,留下来是个祸端,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 风君皓也没料到,上前拾起来一看,一片空白,每一封都是如此。 这怎么可能…… 方苡墨也不能相信,若信件是假的,为什么老门主和父亲要设那样的暗格?极力保护这些假的信件意义何在? 彼时,封长极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轻轻翻开,里头金色的丹药闪烁着晕黄的光泽,他向风君皓招招手,往日端着的礼仪早不知去了哪里,狞笑着道:“这是段小门主亲自送来的掣魂丹,风君皓,你中的鹿角七脉根本没有解药!只能靠药物续命,这毒是我炼的,我说你活不过三十岁你就活不过三十岁,不信咱们走着瞧——而这颗掣魂丹,是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东西,你没有信件,回了慕容山庄也是遭人诟病!没有这颗药,你早晚也是一死!值了!” 言罢,封长极拎起丹往嘴里一扔,直接吞下去,随后疯癫般的大笑。 方苡墨哪管得了这些,她只听见风君皓活不过三十岁,要掣魂丹救名! 一把扯下凤冠霞帔,三根银针在手,便要钉住封长极,叫他把丹药吐出来! “我爹的药轮不到你这不仁不义的畜生吃!”飞出的银针突然调转一个头,钉到墙上,封长极却在这一刻止住笑,面容僵硬起来,捂着腹部,身子前倾,喷出一口血。 他自己也难以置信,望着满地鲜血怔然。 苍老而浑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傻叉,暗格里的信件是假的,暗格里的掣魂丹就是真的了?” 方苡墨倒抽一口凉气,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这丧心病狂的措辞方式,这声音…… “爹!” 衣裳还如多少年前那般,缝缝补补,穿戴随意,头上蓑笠遮住半个脸,抱臂靠在门边,手中一把长剑。 江湖义士方止川! “高人!”风君皓回忆起当年他能逃出生天,便是这位戴着斗笠的男子为他杀出一条血路,他激动的走过去,要行大礼。 方止川摆摆手没理他,嘴里十分不高兴的嘀咕:“当年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回来泡我女儿。” 风君皓绞绞袖子,乖乖退到一旁。 “你说麒麟宫是胡说八道,风君皓的信件是假的,他们奈何不住你,那我来会会你。”方止川从腰间掏出一沓信件,道:“真正的信件在这儿,当年慕容山庄一案,我和老门主是当事人,我的话总没人瞎比比了吧?” 元徽道:“您请说。” 方止川将风君皓赶到一边儿去,坐在正中的位置,翘着二郎腿,端起风君皓御用的玉盏便喝,还不忘瞟风君皓一眼,眼神会说话:你小子玩的挺高级嘛 风君皓笑着颔首,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这是岳父,想拐他女儿就不能得罪,得罪不起,千万不能得罪,忍忍忍…… 方止川放下玉盏:“当年是不是你找上的我们?是你拿段衡和小墨威胁我和老门主,那一字慧剑门威胁老门主,我们才不得已帮了你们,与其说是帮,不如说是假意帮,否则你以为踏雪凌云棍怎么会在麒麟宫?你知道为什么你倾尽一生也没能找到慕容山庄的金矿所在吗?傻叉?” 封长极又呕出一口血。 “老伙计,不是我说你,你瞅你这个傻缺样,还非要最漂亮的,天涯何处无芳草,非想不开要娶风半月?我当年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告诉你什么女人都能娶,就不能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你说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悟到我的境界,当年你要娶风半月,人家喜欢陌离,如今你要娶我女儿,我女儿看上谁了你心里不清楚啊傻叉?” “哈哈哈……”封长极一口气上不来,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他倾尽力气,才说出这番话:“我只是想找到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想守着最美好的,看着最美好的,这样,我就能忘记当年皑皑白雪中沿路乞讨的少年,可惜啊,这么些年了,什么武林第一美人,什么慕容山庄的金矿,什么权力地位,都美不过那年冬天,李鸢歌、风半月救下我时的眼神,像初生的曦日,璀璨夺目,里头三千繁华,可媲美这世间万物。” 他颓然倒在地上,喃喃:“我就是个傻叉。” 这世上美丽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可如果非要说一样最美丽的,我觉得是善良。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5 慕容山庄易主的事情传的整个三界都知道了,十五年前风家的冤案重翻,众门派无不唏嘘,甚至于将风君皓编进书里,拿他的事迹媲美卧薪尝胆。 方苡墨想了许久,本打算求一求鬼王,带着她进鬼谷,她对隆凡说过,若有一日看尽红尘,便去鬼谷寻她,结果半道里被他爹拦下来。 “我已经和风君皓商量好了,下个月你就嫁过去吧。”方止川这样告诉方苡墨。 方苡墨气急:“我不嫁!我要去鬼谷。” 方止川可不吃她这套,直接关上门,道:“鬼谷?你跑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去?怎么着,这才几天,你又瞧上鬼谷的谁了?” 她道:“你不知道风君皓他到底做过什么!他利用我!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是个骗子!” “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呢?”方止川斜着眼睛问她:“反正这两天他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点头哈腰的,隔三差五就送吃的喝的,漂亮话说的我呀,心花怒放——这意思还不明显?” “总之就是不可原谅!”方苡墨委委屈屈道:“你从来不晓得,自从他和我好上了,没一天不套路我,那个什么找相公三条法则是不是你说的?” 方止川两手一拍:“对嘛!第一,比你踏实,人家是比你踏实啊,至少遇到事儿人家先动脑子,你呢,冲过去就杀;第二,比你有钱,这还用说吗,他们家多少钱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啊?他们家说第二,江湖上有几家敢称第一?第三,比你蠢……这个……我昧着良心说一句,你比他聪明……” “你说吧,你是不是又和人家喝酒了,然后就把我卖了?”方苡墨寻思着也就猜测一下,毕竟这事儿当初他爹和段老门主干过。 “段衡那头人自己说了,人家不要你了,叫你和风君皓好,你看看你多失败,我一想,也不能让你嫁个病秧子,就把掣魂丹给他了,分文没取,我们这头都商量好了,你这儿不同意,这可不行,你想亏死你老爹啊,我彩礼钱都商量好了……”方止川嘀嘀咕咕说了一路。 方苡墨气到爆炸,一脚将门踹开:“方止川!你还不如去云游呢!没死就没死,跑回来折腾我!” 门一开,白衣胜雪的男子就站在门口,不动神色的向里看一眼,精明的对方苡墨说:“我们谈谈。” * 小亭中。 “你一定要走?” 对于这个问题,方苡墨的回答很肯定:“对。” “我对你有感情的……”风君皓摩挲着手中的玉盏,不知怎么挽留。 “我知道。”方苡墨舒出一口气:“若没有,你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跟着我跑去万刃堂,但我这个人很自私的,我付出全部,你却只给我一半,不划算如今你要给我全部,我却没办法给你所有,我会去找一个能从一开始就给我所有的人,段衡不能,你也不能,隆凡可以。” 那个老实的男人,平平无奇,可每一次见她,都将真心捧在她面前,也许她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风君皓沉默着,修长的手紧紧攥着杯子。 方苡墨起身打算离开,才迈出一步,温暖的掌心覆上她的手,拉着她,不让她走,也不说话。 心头一阵阵的疼,纵使万般不舍,还是咬着牙把手抽出来,快步离开。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回到原来的模样。 后来鬼王还是同意带方苡墨进鬼谷,不过只许她待两年。 方止川说:江湖上早就没他这号人了,他也不想跟个鬼一样蹦出来非说自己还活着,于是就继续云游去了。 太阳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而不再升起,武林大会过后,死的死散的散,一切都恢复到当初的模样。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来个番外,等我~ ☆、番外 连日的雨淅淅沥沥,今年鬼谷庄家的收成并不好。 方苡墨帮着隆凡他们收了麦子,淋得一身湿,隆凡给她擦擦,她便觉得有些不自在,隆凡的动作微滞,叹口气,道:“走,进屋去。” 屋内。 二人面对面坐着折菜,隆凡道:“苡墨,什么时候嫁我?” 方苡墨来到鬼谷后,寄居在隆凡家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晃就是两年。 隆凡这个问题已经忍了很久了,方苡墨知道。但真叫她给个答案,实话说,她给不出来。 她还没能忘记那个男人,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隆凡。 “鬼王曾有命,你是外来客,只能待两年,若你不嫁给我,很快就得离开。” 其实隆凡自己也不想问出这个问题,但两年的期限已经到了,方苡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方苡墨低着头折菜,没再说话,气氛就这样沉默下来。 * 离开鬼谷后,方苡墨在外头晃荡了两个月,本来想回一字慧剑门,又想起自己两年没使过翼羽子,不晓得段衡还收不收她。 但小羽和萧潇的墓还是要看看的。 来到临淄一字慧剑门,外头没人拦着她,见她回来了都非常开心,段衡见她来了赶紧摆一桌菜,很热情的款待她。 事后便带着她去小羽、萧潇的墓边拜祭,方苡墨还记得,当时是她提的主意,说是要合葬这两个人。 这叫生同衾,死同椁。 现在正值深秋,林间风声飒飒,方苡墨烧完了纸钱,忍着泪水,望天舒气,道:“这两年你可好吗?” 一旁的段衡望着墓地,回忆起小时候那些事,嘴角挂上浅浅的笑:“挺好的,半月姑娘偶尔会来看看,哦对了,她一年前嫁去莲花宗了,如今同陌离宗主恩爱和睦。” “是嘛。”方苡墨也笑出来,连凤锦都找到归宿了,再好不过呀。 “对了,元徽呢,我见妙手回春堂关门了。”方苡墨来一字慧剑门之前路过妙手回春堂,那里大门紧闭,十分冷清,像是关门许久了。 二人别了墓地一边往回走一边聊着,段衡道:“两年前就离开了,他说要回麒麟宫闭关十年,等咱这一拨江湖上的人都忘了他,他再出来行医问药。” 也对,大家都晓得他元徽就是睚眦了,再待在这里就没有归隐隐匿的意思了。 “我懂,他要保持神秘感。”方苡墨开个玩笑,又道:“对了,我爹回来过吗?” “嗯。”段衡应了一声,又道:“他说,叫你回慕容山庄瞧瞧,风君皓……好像不太好。” 行云流水的步子顿住,方苡墨回头望着段衡,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和担忧。 * 慕容山庄的门依旧大敞着,方苡墨一路往里,越绕越找不着北,好在慕隐及时出现,见她来了,简直淆然泪下,领着她直奔风君皓内卧。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6 这么讲究的人,连睡袍都没换,合衣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舒朗的眉皱起,看起来很难受。 风半月坐在旁边抹眼泪,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他怎么了?”方苡墨心口一疼,怔怔的问出这一句。 这话风君皓睡的沉没听见,风半月听见了,转头见她来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跌跌撞撞跑过来,扶着方苡墨跪下:“方护法,我求你救救我弟弟,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啊,他要是走了,我怎么想父亲母亲交代呀,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情愿今天躺在榻上的是我,所有的苦痛都朝我来,放过我弟弟,方护法,我求求你了,救救他我求你了呜呜呜——” 风半月这样的女子,若不是别有目的,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崩溃的哀求,除非这件事已经戳到她心坎儿了,如此一说,风君皓到底是多严重? 方苡墨心跳都慢了一拍。 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我父亲不是讲掣魂丹给你们了吗?” “掣魂丹的确在慕容山庄,可是方先生曾说,掣魂丹是方护法你的嫁妆,我弟弟这个死心眼,说不娶你就不能动你的东西,怎么劝也不听,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若真如两年前封长极所说,他活不过三十岁……我……”风半月才被方苡墨扶起来便又要跪下去:“方护法,我求求你了,劝劝我弟弟,要不然你就嫁他吧,那日在莲花宗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多嘴,我最黑暗,说什么你会报复君皓,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气冲我来,我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只求你救救我弟弟……救救他。” 在风半月眼里,风君皓就是她的命,不,比命更加重要,只要能救他,就算失去宝贵的尊严,烙上耻辱,她也在所不惜。 这姐弟俩…… 风君皓啊风君皓,你这是拿死逼我,即使我离开这么久,你也有办法叫我乖乖回来,叫我乖乖嫁你,叫我任你摆布。 方苡墨揉着太阳穴,慕隐将掣魂丹递上来,她接了,扶起风君皓,到了嘴边,之间他突然挥开,迷迷糊糊说着:“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吃,不问自取即为偷……” 还偷! 这话说的还真是正义凛凛!说到底不过就是要等着本护法回来任你折腾罢了!大道理倒是不少! 方苡墨忍无可忍:“风君皓你个混球,你拿命套路本护法,你除了会阴我你还能干点别的吗!” 良久,这人轻飘飘冒出来一句:“还真没啥别的本事了。” * 三月后,服下掣魂丹的风君皓大病初愈,与方苡墨婚事就定在半月后。 慕容山庄规矩特别多,想两年前她嫁封长极的时候轻轻松松,什么也没折腾,现下想想,果然不是正经主人,规矩都少了不少。 方苡墨白日里要训练到傍晚,晚饭也不吃就回屋睡觉了醒了,等醒了已经是半夜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那怎么办呢,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她也不好意思把睡得正香的厨子拉出来给她做饭啊,于是她决定,去厨房偷一点。 慕容山庄的厨房那哪里是厨房,简直比一字慧剑门的大厅还要大,风格还是慕容山庄的风格,从瓢到碗,一律镶金,夜里进来,满厨房金光闪闪。 方苡墨默念三遍:人家家里有金矿,人家家里有金矿,人家家里有金矿。 绕了半日,没找到吃的,倒是瞧见一个小丫头熬好了汤,灌到一坛酒壶里。 怪了,好好的汤往酒坛子里放什么? 小丫头没发现她,灌好了汤便离开了,方苡墨好奇的不得了,跑过去左瞧又瞧,嗅一嗅,一阵花香,是那种非常好闻,带着醇厚香气的花香。 这汤真好闻啊。 方苡墨四下望望,依旧没有猎奇到事物,眼一闭,顺走了这坛汤。 一路走一路喝,这汤入口微甜,带着一点点的酒味,剩下的便是唇齿花香,入腹辛辣,又好喝又带劲,方苡墨一口气喝了一坛子。 喝完了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醉,晕晕乎乎的,都忘了自己住哪儿了。 这到底是汤还是酒啊…… 醉就醉,本护法怎么还有点儿热呢…… 方苡墨扒扒衣领子,停下东倒西歪的脚步,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四面都是阁楼的地方。 四面都是阁楼?那本护法是怎么进来的? 哎哟我那屋到底在哪儿啊! 方苡墨四面瞅瞅,越来越晕,身上燥热难耐,骨头里有一把刷子,轻轻的搔着她,腿都软了,方苡墨扶着墙,随意开了一扇门,打算今晚在这儿借住一宿。 反正慕容山庄这么大,不可能每间屋子都有人住,她是找不着回去的路了,这大秋天的就吃多了躁得慌,实在懒得走,管它有人没人,睡一晚能咋地。 但……这屋子本护法是不是来过? 再往里走,屏风后头有一道颀长的人影,透过灯光可以瞧见她轻轻推下自己的亵衣,行云流水的抽出衣架上的睡衣,慢慢的系上带子。 小美人儿? 方苡墨傻笑一阵,直接闯进去,一路来一路说:“美女,让小爷住一宿,就一宿,慕容山庄的汤有毒,小爷现在走不动了,实在不行了。” “你怎么来了?”风君皓眉毛一扬,过去扶她。 方苡墨靠在他怀里,嗅到淡淡的寒香,整个人越发不对劲儿,像是要烧起来了:“朋友,你们家的汤为什么要装进酒坛子里?不过味道还可以。” “你把厨房里的合卺酒喝了?”风君皓暗叫不妙。 那合卺酒里有催情的曼陀罗花粉,本是为大婚之时准备的…… “合卺酒?”方苡墨脑子已经慢半拍了,她眼睛上翻,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酒通俗点说就是交杯酒。 “那你们家厨房没吃的,只有这个酒……你今天晚上真好看……眼睛布灵布灵~的,嘴唇眼红艳红的,真好看……”说着方苡墨便将风君皓扑倒在床上,撕扯着衣裳。 风君皓想起明日要大婚,今日做这种事于理不合,便想阻止,方苡墨可不管这些,按着他的手吻上他的唇,舌尖势如破竹,肆意攻略他的城池。 扯开他的睡袍,往下吻去,一来二去的,风君皓也沉沦了。 方苡墨霸道的坐在他身上,按着他,自给自足的晃动着身子,一头青丝舞动,嫣红的唇,消瘦的脸颊蒙上一层性感,喉间不可抑制发出一个个奇怪的音符。 风君皓想,这样的方苡墨才是最好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且只有他能看见。 …… 第二日清早,方苡墨头痛欲裂,愣是被疼醒的,捂着脑袋坐起来,才发现衣裳已经不知去向,她被剥的和个鸡蛋一样。 一偏头,风君皓挂着招牌式微笑,乐呵呵的瞧着她。 方苡墨惊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本护法也不想绿 作者:隐裳为玉 分卷阅读77 得从床上滚下去:“我去你二大爷!小伙子请不要用这种‘我欺负了你’的眼神看着我,这一点都不好笑!” 方苡墨裹着被子满地的找衣裳。 亵裤、长襦、鞋子……等等,肚兜呢! 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方苡墨满地打滚,钻到床底下去找,风君皓托着脑袋,还是那副笑意绵绵的样子,拎起一块墨色的布,上头绣着一枝梅花:“你在找这个吗?” 方苡墨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来,就这地上坐着,理理思绪。 她不太肯定的问:“我们……昨夜……没干啥吧呵呵呵……” “你欺负我。”风君皓做起来,拎起散乱的衣裳开始穿。 “不可能!”方苡墨一口否决,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一派淡定的男子,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这人很正经的,我怎么可能占你便宜!” 风君皓拉着她指过来的手,将她按在床沿,眨巴眨巴点漆明眸,蔷薇色的菱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眼神黏在方苡墨的脸上,从额角到唇边,细细瞧着,出口便是这样一句:“怎么,天一亮就想赖账啊,你对我做过什么你难道忘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对你做什么了?”方苡墨哭笑不得,她对昨夜的记忆当真一片空白。 “不行,你要对我负责。”风君皓下了定论。 方苡墨苦着脸,嘟囔:“你想怎么负责?” “明日就成亲。” “喂,这是什么理啊!” “今天吧。” “你!”方苡墨总觉得这人又在套路她,恶狠狠道:“风君皓,你别太过分。” 说完一把推着他按到墙壁上,钳制着他的两只手,霸气异常。 “嗯——舒服。”风君皓衣衫不整,被她按着,动弹不得,放下眼帘,路出迷离的神情,声音里藏着几万只勾情的虫蛊。 你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有的话,千万别学老实的隆凡,千万别学优柔寡断的段衡,千万学别被动的刑昊,想要泡妞,就要霸道无耻,多一点套路,少一点啰嗦。 绝对醒世谶言。 —end— 分卷阅读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