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 分卷阅读1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 《只是当时》和雨和烟 文案: 当年诸越就这么说过:“昊宁,物极必反。你一生顺风顺水,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我恐怕这反而是祸的开端。” 是的,祸已经降临,祸,原来真是存在的。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缪风,金昊宁 ┃ 配角:诸越,李浩文 ┃ 其它:皇族,复仇 第1章 第 1 章 浅浅鹅黄色的窗纱,案几上被微风轻轻拂动的宣纸,仿佛传来淡淡的墨香。 卧室里简简单单,若不是床柱上精致的浮雕,简直不知道这是在皇子的寝宫,假如抬头,隐约还能透过窗纱看到外面的竹林。 没错,这是慕宁的风格。以前缪风就说,慕宁恰似红梅,凌寒自傲。 当时也值严寒,他正好摘了一束红梅,插在白色的玉瓶里,想差人送去给慕宁。 结果当然没送成,那花瓶就摆在昊宁乱七八糟的案几上,被一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玩意堆得摇摇欲坠,那束红梅,不知道怎的就落到小机灵的嘴里,被它咬得面目全非。 所以说什么物件在什么人的手里,会有什么样不同的命运。 缪风如往常一般,对他无可奈何,只好生生闷气就算。 当然,若不是大红色、大图案、大格纹,或杂七杂八几种不同的红色撞在一起,又怎么会是昊宁太子殿下的风格?他哪一天穿的衣服不杂上几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红色和图案,拿着不知道从哪抢来的古怪小玩意? 可是现在,不到十年,风水已经转了一遍,被打入这被遗弃的皇子府的,换了一个主子;坐镇太子宫的,也换了一个主子。 于是昊宁只好坐着发呆。 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不然能够做什么? 难道要歇斯底里、捶胸顿足,说缪风、慕宁你们都欺骗了我,说你们翻脸无情? 当年诸越就这么说过:“昊宁,物极必反。你一生顺风顺水,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我恐怕这反而是祸的开端。” 是的,祸已经降临,祸,原来真是存在的。 父皇倒下去的时候,一直用力地看着缪风,仿佛最后想再说句什么,可是他未能开口,便已死去。 他不必开口,昊宁也已经知道。当年诸越曾经无数次地告诫他,诸越说,缪风是漠北云氏的唯一后裔,漠北云氏与金氏一族有几百年的仇恨。他族上代代尽诛于金氏主人之手,云氏后人的血液里,澎湃的是复仇的血。诸越说,这种仇恨,只有其中一支的人,流尽体内所有的血才能洗清。诸越说,他要去报告皇上,他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留在昊宁身旁。 可是诸越没能走出门口,便惊异地转过身来看着昊宁。 昊宁手上,满满的血。他和诸越亲如兄弟,同一桌吃饭,同睡一张床,同一个师傅,甚至说过一辈子要和诸越在一起这样的话。没想到,一辈子太长,倒先变成仇人。 诸越的眼中,却只有浓浓的昊宁不懂的伤痛,他说:“昊宁,我比缪风早认识你十六年。” 昊宁哭,道:“诸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抽出诸越的佩剑,往自己手臂砍去。 诸越把剑夺走,把昊宁搂在怀里,叹息道:“昊宁……昊宁……” 诸越卧病七天,然后上疏皇上,说他想到领地侍奉父母终老,便离去了,自此未返京都。 于是缪风的秘密掩下来了,缪风活下来了,日子,又像以前一般过了。 然而三年后,有一天晚上,更深漏静,昊宁却还没有睡觉,还在小桥边来回地走着,忽然宫中大火,以为缪风接他来了。 的确是缪风来了,可是昊宁未及开口,便眼睁睁地看着,缪风的剑,正插在父皇的胸口。 那时距离和缪风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已经一年六个月零十二天。 第2章 第 2 章 一年半前的那个晚上,是在城外别墅的小桥边。天是阴的,映着浓浓的乌云中淡淡的月色,听缪风走过小桥的声音,听了很久,却只听到青蛙的鸣叫。 夜深露重,却不敢发脾气,只好无意识地抓着怀中小机灵的耳朵,抓来抓去,抓得小机灵抗议地喵喵叫。 缪风出去时,脸是阴的。 缪风很少生气。昊宁不管在什么时候回头,总是能看见他微微笑着,满眼宠溺地看着昊宁,不管昊宁怎么吵怎么闹,都笑着、笑着看着,最后还是等着,等昊宁折腾够了、吵着闹着说累了走不动了,才伸手去抱他,给他擦汗,背他回家。 唯一能记起缪风发脾气的样子,是两人偷偷出宫玩耍时,因出色的容貌被一帮群众围拥,被迫爬到树上,摇摇欲坠的时候。 缪风拿水回来看到这情形,火冒三丈,一声怒吼,就把人群吓得都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缪风抱在怀里下了树,小心翼翼地抱上马车。当时装出苦瓜似的脸,心里却得意得不得了。缪风害怕人太拥挤太吵杂,把他吓掉到树下。而他自己,却连讨厌别人注意也都忘了。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得却反而怎么也忘不了。 缪风的脚步声终于响起,他走到桥上,忽然停下脚步,望向桥边。 昊宁马上扑了过去。 “缪风,缪风……”他喃喃叫道,很用力地抱着缪风:“我等你等很久了,你不理我了,你不回来了吗……”他说,声音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而他怀中的缪风,整个人也是冷的。 缪风没有说话,只有昊宁不断地说话,缪风不动,昊宁只好不断地抱他亲他,他知道,缪风终究会舍不得,缪风怎么会舍得`。 没错,缪风果然舍不得。 缪风皱着眉头道:“说了一万遍晚上不要出来,就是不听。”说罢,便把昊宁的脚抱在怀里,慢慢地揉捏。 昊宁抬头,深秋的月色中,他高高的鼻子,已被冻得通红。“缪风,”他眼眶一红,说:“我们走吧!” 缪风揉揉他的长发,方道:“好,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昊宁高兴地跳到缪风身上,讲:“我的暖手壶要带上,我的枕头,我最喜欢那香味,我的屏风,是远洋运过来的,我的……”好一会,他才忽然想起:“霁宁和宇宁都不知道我要走了,我留封信给他们。” 回来缪风已经不在,地面一片杂乱,却没有声息,忽然听见小机灵的叫声,回头看,小机灵怯生生地从草丛里探出了头,仿佛渴求宠爱的小孩。 于是昊宁丢掉手里的东西,跑去后花园牵了他安置在那的汗青,冲出门去。 门外,之前完全没有看到的黑衣侍卫。密压压一大群,把路都挡住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 为首的太监毕恭毕敬,说:皇上说了,请太子在此安歇,等待皇命。 谁要听你的? 昊宁一鞭子打到他头上,又发疯一样挥动着鞭子,勉强杀出一条路往外闯,可他的武功和骑术,也只配闹着玩,真和这帮高手打起来,跟个小孩没两样,一直在被围住的圈里转,很快就被完全制住了。 第3章 第 3 章 以前宇宁挨了他打,恨不得回他两拳,却只能扎个人形沙包,拖过来说:“你看,我可以这样!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这样!这样!皇兄你看你,你有没有这个沙包这么重这么耐打,你真以为那些侍卫都不如你?” 昊宁说:“我知道!你们可以这样那样,那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被我打,不服就憋着。” 于是又胖揍了宇宁一顿,连只是过来问好的增卿,也无端挨了几脚,揉着屁股躲到一旁。 当时觉得又怎样,现在才知道确实很怎样。 昊宁冷冷地笑,说:放手。我自己回去。 他伸出来,侍从赶紧过来扶他,不想他忽然抽出侍从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退到一边。 下人都慌了,没人敢逼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昊宁一步步退,退到江边,然后跳进江里。 只觉得腿有刻骨般的痛,却无暇顾及,死死地咬住舌头,咬得满口腥味,终于疼痛让神智保持清晰,顺着江水游到岸边。 增卿不知已经在岸边等了多久,见得昊宁爬出水来,嘴角全是鲜血,嘴唇颤抖,只讲了一句:“好……好……” 好什么?我很痛,我痛到下半身已经没有感觉,现在是上半身痛彻心痱。可是,我要等见到缪风再晕过去,我要告诉他我被逼跳了江,缪风一定会气得发疯,他会打死那些人,不顾一切把我带走……缪风可是我亲自封的天下第一剑士,谁……能比得上他? 血,染红了增卿的衣服。 增卿亮出太子病危谁敢负责的大帽子,终于皇宫的卫士们节节后退,不敢阻挠。 及到御书房,用手撑着跪在门外反复不断地磕头,不断地讲:“父皇,是孩儿错了,你放了缪风,我一辈子也再不见他。” 四皇子霁宁被惊动,跑了过来,见到这个平常烫了个小指头,都要闹得鸡犬不宁的小祖宗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吓得脸色苍白,对着门内无声地哭:“父皇,皇兄知错了,你放了缪风吧!” 三皇子宇宁也匆匆赶来,连眼泪也不敢流,只好跪在地上,对着门一下下地磕头,不断地咳,直磕得头破血流。 地板是冷的,天是黑的,连皇帝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的。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丞相慌张来报,说被贬到忆州的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京,盗了宫牌,在一群假冒的宫廷侍卫帮助下,把缪风劫走了。 于是昊宁眼前一亮,松了口气,便晕死过去。 再睁开眼,便看见霁宁红肿的眼,讶异道:“霁宁,你怎么还在哭?我只是装装样子吓吓父皇,你倒当真了。” 霁宁哭得更重:“皇兄,你晕睡了三个多月了,我只当你不会再醒了。” “什……什么?三个多月?那缪风呢?缪风在哪里?” 霁宁只是哭,只是摇头。 宇宁接口道:“还缪风?你想气死父皇?我早说了你不该和缪风一起,早听我一句……” 可他刚说完这话,便脸有悔色,后悔不该再提缪风。 昊宁却忽然紧张起来,急急拉起裤子,果然见到左腿上一条长长的伤疤,疤痕已经愈合,虽不狰狞,却仍丑陋。于是开始郁闷:“那些太医做什么吃饭的?竟然给我留下疤痕?”越来越郁闷:“缪风还没来,难道他因为我有疤痕就不要我,他敢……哼……”可是他忽然照见在床头的镜子,小脸蛋扭来扭去,照了半天,忍不住笑起来,道:“即使有一条疤痕,我还是这样美貌,他不要我,天上天下哪里还有比我更美的人。” 宇宁本想开口笑他,心下却忽然一沉,转过身去,三个月来没哭过的他,流下泪来。 昊宁道:“我这不又好好的了吗?你这么大个人还哭,羞也不羞。” 宇宁好容易抑制住自己,道:“你起来试试能不能走,大夫说要多走动走动。” 昊宁靠着霁宁走了两步:“增卿怎么不见?” “他闯大祸了,明知道慕宁妆成宫中人,带了一帮假士兵劫狱,却玩忽职守让人混进去了,后来狭路相逢,又放了他们,这水放得太明显,崔丞相大怒,把他痛打一顿,五花大绑进了皇宫,求父皇杀了他。况且他虽然是救了你一命,但公然违抗君令,把你送进宫,父皇虽说饶了他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丢进大牢,现还没有出来。他父亲也自贬为庶民,暂代理丞相事务,挂罪待处。他父亲老古董似的,打得他死去活来,还禁止家人去探视,我和他求情,他越是自责打得越重。” 昊宁反倒松了口气,不在意道:“增卿平日大鱼大肉吃惯了,进大牢吃些清汤小粥只当休养,也好。”他问霁宁:“你今天去看了他没有?” 霁宁道:“有什么好看的,肉也没少一块。” 宇宁先还皱着眉头作忧郁状,转念一想,顿时释然。 三个人于是很没良心地坦然了。 第4章 第 4 章 于是日子还是照样地过,除了被软禁,不能到处乱跑,只好在宫中折腾自己的猫,偶尔有霁宁过来一起玩游戏,或指使宇宁亲自去做饭,完了又怪宇宁根本不会做饭之外,别的都没什么大的改变。 只除了入冬后的一天晚上,抱着小机灵在园中看月亮时,忽然眼泪就满了脸颊,问小机灵:“缪风会不要我吗?” 小机灵只是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转啊转。 于是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根本就不可能的对不对!我也知道,天底下哪里有比我更美的人。我什么都好,他不要我,去哪里找更好的。”擦干眼泪,抱着小机灵,在园里踉踉跄跄地奔来奔去。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半,一天从梦中醒来,睡不下去,于是到小桥边散步,忽然见到宫中火起,于是高兴地跑去大殿,果然看到许久不见的缪风,居然比记忆中更加英挺。 可是这个长得和缪风一模一样的人,手上的剑,穿过父皇的心脏。 小时候听母后讲道,他出生时哭泣不已,有一个云游僧人,揭了皇榜来治,抱起昊宁说,命也!运也!然后扬长而去,嘴里念着歌儿,大意是金氏必毁于云氏后人手中,唯有金氏命运之子,能拯救金氏于难。 皇帝顿时想起那个诡异的传说,抱起他,而一直哭泣不止的他竟然笑了。 从此,他父皇心心念念,想尽办法杜绝会毁灭金氏的人。只是他没想到,那僧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3 人口中最后将拯救金氏一脉的人,竟是最后毁灭了他,和他王国的人。 预示的话,岂作得淮?祸福又岂能避趋之?可惜这个道理,至今无人能懂。 诸越临走之前,在马上与昊宁四目相对,良久,方长叹一声,策马离去。 他未说话,所以昊宁只好猜测,诸越是想说,昊宁,昊宁,你和缪风,只有其中一人的血液流尽,才是最终结局。 是的,他是对的。现在昊宁终于明白了,可惜父皇的血已经流尽,金氏的血液,也几乎流尽。 当初的徵语,如今竟一一应验。 啊不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金慕宁。 看着父皇倒下去的时候,惊惶回身,却见到了慕宁。 恍如隔世般,相顾无言。 慕宁说:“皇兄,你不要怪我。” 昊宁笑道:“慕宁,你言重了,我担不起。” 缪风带人赶到,对着他的脸说:“慕宁,太子对你不薄,你竟然谋反!” 昊宁顿时谔然,看着熟悉而陌生缪风的脸。 缪风说:“来人,抓住逆贼。” 昊宁被绑起来。缪风对着慕宁说:“太子受惊了,叛贼已经抓到。请安心!” 于是昊宁被投入原二皇子府,因为是皇子,兼犯叛国罪,二皇子府的门窗都钉了木条,重重的一层,把他隔离开来。 只留一个七十几的老头进出送饭,点着晕黄的灯,边用大铁锁锁上门,边啧啧地讲:“这样漂亮的人,竟然要谋害太子?他可是我们的‘命运之子’。” 于是昊宁大笑,笑得连胆汁都几乎呕出来。 第5章 第 5 章 相顾无言。 缪风终于问道:“昊宁,秘旨在哪?” 昊宁不由得一怔,失笑。 以前宇宁就很不喜欢缪风,说道:“皇兄,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缪风那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是要男人,慕宁也比你温柔体贴一千倍,你倒说说看,你除了长相,还有什么比得上慕宁的?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啊不,你除了长相,你还有什么优点?缪风凭什么喜欢你?你倒是试试看松手,保证他跑得比谁都快。” 可是当时不信,问霁宁:“缪风会不喜欢我吗?” 霁宁很专注地看昊宁给他的、新上供来的古字画,连头也不抬,便说:“不会。” 又问增卿:“我好看还是你好看?” 增卿毫不犹豫说:“昊宁好看。” 昊宁立即黑着脸斥道:“你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又得意笑道:“看,增卿都承认我更好看。天哪里还有比我更好的人?缪风也只能爱我,除了我,他还能爱谁?” 宇宁叹道:“皇兄,你不懂爱,你不会爱,你只是个糊涂蛋,遇到缪风,就更加糊涂。我言尽于此,缪风这人,怎么看都不是甘为人小的主子,你这样包庇着他,总有一天会闯大祸的。” 宇宁素日玩世不恭,那天破天荒讲了一通大道理,却听不下去,天下女子没有比金昊宁更美的,至于男人…… 崔增卿……以后没事不淮他进宫。 金慕宁……封他个王,遣到遥远的安平州去就行了。 缪风还和谁要好?不管,通通丢到外地。 还有别人吗?……别人都不在话下了…… 金昊宁想做什么,谁管得着?想要什么,会要不到? 他哪怕要天上的月亮,谁不得想办法爬上天去摘? 可惜,可惜,可惜恶贯总是要满盈的。 缪风道:“昊宁,没有秘旨,光有玉玺,慕宁也完成不了登基仪式,便不能服众。不能服众,处境便很危险。” 昊宁冷冷道:“当皇上?父皇新丧,我尤未死,他算什么东西?有我一天,没他一天!” 话尤未尽,便见到缪风哂笑的眼神。 缪风道:“果然如此。昊宁,你们亏欠慕宁如此之多,到现在你还不愿意为他做一点点事。世上的人,世上的事,除了与金昊宁切身相关,就一概是等闲。” 昊宁怔了一下,忍不住失声大笑。 是的,缪风,你没说错,金昊宁确实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世上的人,世上的事,我都不在乎。 可是缪风,谁都能讲这话,只有你不能。 当年的全国剑术选拔,你因出身寒微,不能和贵族同场竞技而被迫戴上奴隶面具时,是我扯掉你的面具,把你拉到台前,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刚才那个力压三千剑士,拔得头筹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你刚入宫陌生懵懂,遭人冷待处处受气时,是我训斥了那些人,是我一而再、再而三让你便宜行事,是我一直耐心地听你、教你一切宫廷礼数、人情世故, 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我知道有王公贵族子弟背着我收拾你时,我气得不顾一切,连夜带人去算帐,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我随时随地都在提你、都在夸奖你,你未曾显露身手便名闻公候,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我一有机会就把风头推给你,我假公济私地推荐你,你办事情我都再三找人私下与你方便,缪风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有没有有金昊宁在的地方,却没有提到缪风的场合? 可是缪风,那时你为什么不知道我自私自利? 云缪风,你何德何能,让金昊宁这样为你? 第6章 第 6 章 昊宁道:“金昊宁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缪风,难道你是第一天认识金昊宁?这里虽然是二皇子府,住的却是粗鲁野蛮不讲理的金昊宁,不是温文得体善解人意的金慕宁。你难道也糊涂了?” 缪风说:“昊宁,你当然不是慕宁。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比得上慕宁?” 昊宁笑,抚着自己的脸说:“原来我这张脸,这么值钱。”他忽然抽出火炉中的木条,往脸上碰去。 嗤的一声,烧焦的味道骤然很重。 昊宁手中的木条落下,缪风的手上有一道黑红的伤痕,还微微冒着烟气。 昊宁呆住了。 缪风问:“昊宁,你痛吗?” 昊宁摇头:“不痛。” 缪风说:“那么,你为什么要哭?” 抬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昊宁说:“我开心的时候,就会想哭。” 缪风道:“那就好。”他说:“昊宁,过去的昊宁已死了,慕宁以后,会以昊宁的名字活下去。你以后也要习惯,习惯以慕宁的名字活下去。” 他举步欲走,昊宁唤道:“缪风!” 缪风回头,待了许久,昊宁才问最后一个问题:“缪风,你以往待我,有一刻是真心的吗?” 缪风沉默,才说:“昊宁,一刻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4 也无。” 这话太过,昊宁勃然大怒,一巴掌刮过去,缪风脸上,顿时浮出五个红肿的手印。 以前打他,缪风也从来不还手,即使闹得过分了,缪风真的生气了,挥起的拳头,却也总是无力地落在空气中。现在,缪风依然没回手,自己的心,却这样的疼,疼得,好像就要四分五裂。 可是以前,又怎么舍得这样用力地打缪风?以前打他,十次有九次是在撒娇,还有一次是故意耍脾气,缪风又何尝不知,可是即使知道,千万次地被追问,又为什么千万次只会回答:“昊宁什么不好?昊宁什么都好……” 那么缪风,之前一直在追问你对我的感情是否与他人不同时,你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心?我主动吻你时,你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心?我一直在追随着你,有你的地方我就在看着你,你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心?我一直在学你说话、学你写字、学你走路,一直在问缪风呢缪风什么时候回来,瞎子也看得出我爱你时,你也为什么不说你没有心? 缪风,你原来没有心。 原来缪风,你没有心。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出眼眶。 缪风,你没有心,你为什么千次万次微笑地看着昊宁,说昊宁很好很好、昊宁什么都好? 缪风,昊宁真的什么都好? 那么缪风,你又怎么舍得让他哭泣。 缪风,你不是说:“昊宁,你在我身边,我不要你流一滴泪。” 于是天大的事,都破涕为笑,说:“缪风,我在你身边,我不哭。” 早知缪风,原来已有免死金牌,又何必自作多情。 被封到安平州,无奉圣旨不必回京,慕宁临行前曾哭着说:“皇兄,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不要跟我争好不好?我不能跟你争,也争不过。” 但其实最后争不过的人,是我。 可惜当时我年纪小,只知道肆无忌惮地爱,爱到,没有了我自己…… 第7章 第 7 章 火炉熄了、封了,地上辅满上贡的地毯,暖气传进房屋的柱子里,屋内变得很暖,空气中仿佛还有着淡淡的花香。 侍女整理好浴池,出来请他。 昊宁想起曾经在慕宁的府上见过她。 她说:“殿下,水温正好,请宽衣入浴。” 抬眼,见一个大水桶,烟气袅袅,上面还浮着片片玫瑰瓣。 昊宁问:“你说我是谁?” “您当然是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昊宁笑:“我是二皇子?”他指著一众侍婢:“我是谁?” “二皇子殿下。”应答的声音也是整齐的。 他转头问那侍女:“我既是二皇子,你怎么知道在房里要摆满花卉?怎么知道衣服都要熏香、洗澡也要用花瓣?” “奴婢伺候二皇子二十三年了,自然知道皇子的脾性。” “哦,原来你侍候了我二十三年了。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皇子最喜欢花园里开满了花,最喜欢各种新鲜玩意儿,最喜欢小动物,其中一只最得宠爱的,叫小机灵。” 昊宁大笑出声,连声夸耀她忠心可嘉。“你知道我还喜欢什么吗?” 侍女抬头看,昊宁站起来,一脚踢开暖香炉,摔烂窗沿的盆裁,把换洗的衣服全部丢进水桶里,又把水泼得到处都是…… 他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以前洗澡时,缪风在一旁伺候,他会一会儿说水热了,一会儿说水冷了,看缪风进进出出,给他探水温、给他搓背、听他五音不全地唱歌。 缪风总是又好笑又好气。 “云缪风,我命令你,你一辈子都要伺候我,一辈子都不得违抗我!”他会一边扯着缪风的衣领,一边命令道。 缪风无奈道:“遵命!你这个小暴君!” 可惜一辈子太长,还没开头,就已经结束了。 这日,正午时分。 天地昏,日食,来得这样忽然。 难道是逆天而为,触犯了天意? 慕宁接报,丢下一切事务,匆匆赶到,却只来得及扶墙,看着天地变色。 日食时间不长,重见日光的时候,地上的血,仍是鲜艳的。 慕宁站了很久,看着宫人清洗血迹,直至把二皇子府都清洗干净了,才慢慢地退出来。 缪风还坐在太子府中。 太子府依旧五彩缤纷得一塌糊涂,有大红大紫的地毯,有玫瑰色的窗帘,有桃红的床单粉红的帐子和其他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胡乱堆积在案几上,宣纸倒掉了一地,张张似鬼画符。 但是慕宁知道,张张画的都是云缪风。 “缪风,”慕宁走到缪风身边,挨着他慢慢坐下,“宇宁来了。” 缪风看着门外从西域上供来的世上最暖和美丽的地毯卷成一卷卷,堆得有楼层那么高,忽然说:“快铺上,天就要冷了。” 于是慕宁的眼泪,便盈满了眶。 第8章 第 8 章 城完全封锁,通辑叛国三皇子宇宁的告示贴得满街都是。 通告上说:二皇子慕宁和三皇子宇宁合谋造反,纵容闯入皇宫,意图杀害太子,事败,二皇子三皇子逃脱,下落不明。 雨下滂沱。 因果循环,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子,现今如过街老鼠。 昊宁抬头,看见宇宁挺拔的鼻子。这个素行不良,贪杯好色的弟弟,居然在这样的时刻挺起胸膛来,像个大人。 这个担子,本来不该是他来担的…… 宇宁看着洞外的雨势,忽然朗声大笑:“真是一群笨蛋,要抓你爷爷,还早八辈子呢!” 他转头跟昊宁讲:“皇兄,你现在感觉还行吗?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越过这座山,就出了边界,缪风再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路。你一直向东走,就可到欣德州,诸越在那里,他会救你的。” “你呢?” “我?我当然是先留在这里看看形势,顺势招一些兵马。” 昊宁抓住他:“宇宁,我已经失去一切,失去……失去国、失去家、失去霁宁,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也失去吗?” 见昊宁不松手,宇宁于是用力地扯开他的手,正色道:“皇兄,你该清醒了。你若不是金氏的命运之子,我何必这么费力地救你?你我势必要有一人活下来,复国报仇。而不是这样做儿女情长的把戏。你难道吃这个亏,还吃不够么?” 见昊宁脸色一暗,他不禁转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气,才转身道:“我力气大,他们抓不住我的。你若还这样混混噩噩,被他们抓住,我便一剑杀了你,也强于见你死在缪风手上,丢尽我们金氏皇族的脸。” 他抓起包裹,系到昊宁身上,道:“你看,以前父皇骂我整日在外流荡,结交屠狗之辈,不务正业,如今如果不是我不务正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5 业,我们还指不定怎么样了。” 他的眼眶一红,走得两步,又停下道:“霁宁与增卿素来交好,又看你份上,增卿必会舍命保护他的。你待雨势稍减,就赶紧走,我会去欣德州找你。” 他牵起马,忽然丢下马鞭,跑回来抱紧昊宁,才扭头离去。 他本是皇子,本不必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他本有昊宁,皇室之中,难得的兄弟情深,昊宁的翅膀下,能保他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现在他只有昊宁,昊宁是他世上唯一遗留的亲人。 昊宁站在山洞口,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解下马缰,跨上马背。 第9章 第 9 章 那日,大闹了一场后,主角终于出场,慕宁进来了。 慕宁斥退了所有侍从,亲自拿了浴巾,为他擦脸,为他擦背、洗浴,为他换装。他也必然看到那湿了的床被,于是让人拿了自己的床单枕巾来,亲自换上。 又端了碗鱼粥,轻轻吹冷,才喂到他口边。 “昊宁,是我亲手做的。” 见昊宁怎么也不肯张嘴, “昊宁,”他叹息道:“你是皇子,该有个皇子的模样。” 低头看,见慕宁送来给他的衣服,端庄而不失典雅。 金慕宁就是金慕宁,无论在过去备受冷落和磨难的日子里,或者忽然得势的时候,说话,永远得体,举止,永远合适。他是无需装扮的,真正的贵族。 缪风就说过,慕宁高雅,举世无双。现在昊宁才明白他是对的。 可是当初,却为了这句话和慕宁发脾气,借口慕宁吃了他的糕点,把整盒摔到地上,大发雷霆。 可是缪风真的生气了,他说:“昊宁,你真是野蛮,慕宁那么温柔,又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够这样对他?” 什……什么?我野蛮?我只是小小地把糕点扔到地上,再小小地讲了慕宁一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野蛮? 昊宁瞪着眼睛淮备发彪的时候,缪风已经搂着被吓得不轻的慕宁离开了。 深夜回来的时候,看见昊宁搂着被子顶着凌乱的头发在屋里走来走去,眼睛红通通的。看见缪风回来,枕头被子全飞向缪风。“你要回来干什么?反正我野蛮,反正我不好,反正慕宁什么都比我好。” 缪风叹了口气,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紧紧抱住:“昊宁,你真傻。你哪里不好?你哪里不好?在我眼里,你是千好万好的。” 气就这样消了,偎在缪风怀里,把弄着他的手指,问道:“那么我和慕宁,哪一个好?” 轻柔的吻落在昊宁的额头上,“你好!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金昊宁的一个小指头。” 金昊宁其实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这一句话,就满足得不得了,坐直了,笑得像朵花,又努力拉下脸,严肃地说:“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又命令:“缪风,你种种般般的话,只淮对我讲。”顿了顿,低声道:“我也只与你讲。” 现在他那种种般般的话,未必不对别人说,他的好,也未必不给与别人。 只属于金昊宁的云缪风已死。 只属于云缪风的金昊宁,也已死。 天仿似塌了。日夜仿佛没有尽头,雨势愈大,马儿忽然前蹄一弯,连日的身心俱疲,昊宁手脚一松,便被摔了出去,雨落在脸上,是刺痛的。 梦中缪风依然眼眸如水,深情脉脉,依然只专注地看着昊宁一个人…… 所以昊宁曾经命令道:“缪风,从今往后,你只能看我一个人,我走到哪里,你就看到哪里。” 缪风只是笑。 于是昊宁不依不饶,“笑是什么意思?” 缪风说:“昊宁,你真傻。” 傻?哪里傻? 还是,真的傻? 第一次出巡,刻意打扮得很漂亮,然后听见民众大哗,于是有些不安,招手唤来缪风,问他们在说什么。缪风不假思索地说:“他们说,昊宁,你真美,真的,你很美很美。” 禁不住笑开了颜,又努力黑着脸,说:“我哪里不美?”又忍不住笑起来,想把轿门推开一些,推了一推,没推动,还未开口,缪风已经在旁边动手,把轿门敞开了。 仔细想想,自打缪风来到他身边,有什么事情不是缪风帮他做的呢?睁眼有缪风,闭眼有缪风。不必开口,缪风什么都知道…… 可是缪风的脸,渐渐模糊…… 梦中缪风说:“昊宁,你睡着了。” 昊宁怔了怔,才道:“我睡着了?” 缪风不语,他头上的水滴,顺着发丝滴了下去。 雨下如雹,却全被缪风遮住。 缪风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道:“昊宁,你怎么又不等我来,就睡了呢?你总是不等我,又让我白白地等你。” 即使是梦,昊宁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梦中缪风看着他,也一样地,泪如雨下。 第10章 第 10 章 有人用力地擦昊宁的脸,感觉,好像要把脸皮都擦下来了。昊宁禁不住用力一挥,便听得“哎呀”一声。 睁眼,便看见一张帅气的小脸蛋。 那小男生捂著眼睛,没好气地说:“好心帮你,还打人?” 昊宁呆呆地看着他。 那男生又说:“怎么?摔傻了?”他上前来摸昊宁的额头。昊宁反手又是一掌,幸而那男孩躲得快。 “岂有此理!你讲不讲理?”男生生气了,把手中的毛巾一丢,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在一旁丢石头。把手中的小石头丢到十几米远事先划好的小格子里,居然精淮无误。男孩也完全沉迷在这游戏里。 “这是哪里?”昊宁问。 没人回答。 “喂!” 那男生置若罔闻。 “喂!”昊宁不禁提高声调。 那男生转过头来,笑嘻嘻道:“叫我?我不叫喂,我叫李浩文。” “我管你叫什么。” “那你管这里是哪里。” 昊宁大怒,掀开盖子身上的长衣,一把丢在地上,踩上两脚。 “你……”男孩的眼眶忽然一下子就红了:“那是我娘留给我最好的一件衣服。” 昊宁一怔,低头看,那衣服已经完全脏了,某些地方也已经踩破了。 男孩却闷不吭声地上前来,把衣服拾起来,擦了擦,仔细地迭好,塞到自己那个破烂的包裹里。 昊宁睁眼瞧,那男生分明还落了几滴泪。昊宁狠狠心。转过头去不说话。想走,才发现双手双腿擦伤、摔伤的地方都被完好地包扎起来,走两步,才觉得隐隐发痛。娇生惯养的皮肤,才骑了几天马,便磨得破皮流血了。 这种天气,走是没法走了,呆着,也不自在。 可是昊宁哪里是怕生的人,哼了一声,倒头就睡。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6 没睡多久,便饿得醒来,闻到一股香味。 浩文在鱼骨汤,旁边还在烤鱼,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 他转头,问:“要吃吗?你肚子饿了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像小狗一样可爱。 浩文从小穷苦出身,确实在野外生存很有一套,几天相处下来,都是他出去打野鸡野鸟,而昊宁则是衣来伸手饭来开口。浩文虽然不高兴,嘴上抱怨,但耍嘴皮,又败下阵来,结果仍是乖乖地出去当苦力。 吃人的嘴短,既然吃了人家的饭,也免不了说上几句话。渐渐才了解,浩文原父母早亡,从小就常常在外面乱闯,这次胡乱在外面游荡,不慎得罪了一些人,跑路的过程中迷了路,恰巧遇上了昊宁。幸而他从小淘气,因此在户外生存倒还是有一套。 昊宁问他:“你在这里作什么?” 浩文说:“你以为我想?要不是雨下得这样大,我早离去多时。我要去星列州寻我姥姨,顺便去那里玩耍一番。早就听说那里民崇音律,个个能歌能舞,真令人期待。” 浩文问:“你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子,但也可想像你无路可走,不如和我一起去,大家一起有个照应。” 昊宁摇摇头:“我要去欣德州。” 浩文怪叫道:“欣德州?那里是朝廷也无法控制的地区,早八辈子就被民间武林占据了。平常是民,忽然一打杀起来,就变成江湖人士。听说里面有武林盟主、有左右护法,俨然一个小朝廷。朝廷也只能安抚,不敢征服。没有王法的。有什么好去的?你去,我可不去。” 昊宁脸色一沉,道:“你不去,我去。” 他心里一下子阴暗起来,再也不吭声。 浩文硬住了,看着昊宁阴沉的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敢再说话。 第11章 第 11 章 次日一早,昊宁便整理行装上路。 走了一段路,忍不住斥道:“你既然不去,为何要跟着我?” 后面浩文都囔道:“反正我也不一定非去哪里不可,我不跟你,怕你孤单。” 昊宁抿起嘴,笑了。 浩文已经跟上来,道:“再则我怎么说也有一门功夫在身,万一有人欺负你,我可以打他,打不过,至少可以带你跑掉。” “你?”昊宁哂笑:“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 浩文大怒:“有看过千秋子的兵法谱吗?论轻功我全国排名第五,论暗器我可是全国排名第三。看你这样子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又开骂。 一路行走下来,浩文时快时慢,时而抄小路,时而走险路。 这天晴空万里,浩文又忽然说要停下来休息。昊宁顿时把脸一沉,道:“浩文,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实话么?” 浩文低头滴咕了一下。 “什么?我听不见!” “反正,他也是咎由自取……” 在遇到昊宁前,浩文到处流荡,一天见有户大人家摆寿宴,请村里的全部人。浩文正没吃饭,于是也假装是村里的人,坐下来用餐。 酒席将半,醉意蒙胧时,那主人家说他近日得了一样无价之宝,价值连城。于是众人哄抬,非发主人家拿出来示众。那主人家推托不过,又急于证明确有此物,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原来是一块玉佩,放在红色的盒子里,更显得青葱欲滴,光看玉色便知是无价之宝。 主人家道:“这玉佩的贵重之处不在于这玉本身。请看,这玉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金字,‘西’。天下四名州,这玉佩便是其中一州民生州州主所有,这玉后刻的字乃纯金镶嵌,字体特殊,无可模仿。乃当年尚祖皇帝亲制,封赏功臣,把天下四个重州分给持玉佩者,代代相传。” 而执玉佩者,可向州主提出任何一个要求,而州主必须条件地做到,哪怕是要求他退位自杀,其他人也不得有异议,必须无条件服从。 因此历届州主,无不谨慎小心,把玉佩随身携带着。不知道这民生州的州主,却是怎么的把玉佩给丢了。 那主人家犹在得意:“老朽年事已高,也不多做他想。只是不日便会举家搬到民生州,也不他求,只要他把民生州十年的收入归于老朽,便心满意足。” 浩文咋舌,心想这老头真贪得无厌,民生州为天下第一富州,十年收入可富甲天下,比国库还有钱,若真如此,那民生州州主还不被逼自杀。 他伸手想去碰那玉佩,那老头反应却很快,啪地一声打在浩文手上,怒斥:“这也是你能碰的?”他合上盒子,拂袖而去,还没轮到赏宝的席次不禁也怒,纷纷谴责浩文,后来又发现他并非村里人,公愤之下,浩文被打将出去。 这下子可惹恼了浩文,也等不及夜黑,便潜进那屋子把玉佩偷了出来。那主人家里的手虽多,可乡下地方的护院打手,哪里是浩文的对手。 “等于就是说你现在还被人追杀着?你这几天也是为了躲那些人?”昊宁打断浩文的话。 浩文顿时无比沮丧。 第12章 第 12 章 昊宁怒:“为那么几个人,也值得东躲西藏的。”他跳下马,坐到石头上,道:“你今天就要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否则我一步也不走。”他大声喝道:“出来吧!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后,果然有个身影慢慢地走出来。 这人长相普通,衣着也极其普通,假如把他丢到街上去,恐怕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昊宁道:“能跟我们到这里的,你不会是乡下地方的护院,恐怕你是民生州主的人?” 那人点头。 “那么那些护院,也是你把他们打跑的了?” 那人又点头。 昊宁说:“既是民生州的人,就回去告诉州主,玉佩现在我们手里。叫他亲自来取。” 那人却不动,也不说话。 浩文看那人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禁笑问:“你还停着做什么?” 那人很尴尬,低声道:“我一定得把玉佩拿回去。” “拿不回去又怎样?” “……不好。” 浩文道:“我可没什麽不好的。” 那人顿时很著急,道:“你……你要来也无用,那不能给你带来财富。”他抬头看浩文,脸又有些红了,赶紧移开视线。 浩文顿时觉得好玩,故意逗他:“你为什麽不看我?我长得很丑吗?” “不……你长得很好看……” 浩文朝昊宁努努嘴:“他呢?” “他……虽然很美,但看上去很可怕。” 浩文笑得喘不过气来,昊宁则勃然大怒。 那人却拔出剑来,道:“你把玉佩还给我吧。” 浩文问:“不还会怎样?不能送我吗?” 那人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7 怔:“你又不是女的。”又说:“如果你不还,我只好不客气了。” 他呆头呆脑的,剑法却一点也不含糊。浩文一时被纠缠住。 打了一会,浩文发现这人招招留情,点到为止,似乎不是真的想伤害他。于是玩心顿起,大叫道:“你打死我了,哎哟……” 那人果然立即收手,手足无措,道:“我根本就没伤你。你快把玉佩还我吧。” 浩文歪着脑袋问:“不还会怎样?我偏不还。” 那人踌躇了半晌,方顿足道:“你当真不还?你……你不后悔?” “有啥好后悔的?”浩文扶昊宁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临行,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玉辰。” “好,刘玉辰,刘玉辰。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叫李浩文,我们有缘再会。” 一路上浩文还不断地笑:“那个小子还真有意思……” 昊宁怒道:“蠢头蠢脑的,有什么意思。” 两人一路上吵吵闹闹,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就这样平平安安进了欣德州州界。 第13章 第 13 章 欣德州出人意料的热闹,街上穿着奇形怪状的人不在少数,也无人侧目。可见这地方与异族通关已久,商贸繁荣。 浩文咋舌道:“朝廷禁对洋通货久矣,这欣德州州主当真肆无忌惮。” 他毕竟还小,远远便看见前面有玩杂耍的,便挤过去看。 昊宁也跟着走了两步,却停下了。 浩文正看得起劲,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渐渐减少,恍过神来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赶紧往回跑,果然昊宁已经被人围起来了。 浩文大呼:“着火了!着火了!” 趁人群一片慌张混乱,冲过去拉着昊宁跑了。 巷子里,浩文一边帮昊宁戴上他刚乘乱偷到的斗笠一边抱怨道:“你这长相真是惹事。” 昊宁已经看见远处的一幢大城堡,道:“浩文,想办法让我进堡内。” 浩文探头一望,怪叫:“那麽大,裡面的人非富即贵,说不好就是州主的城堡,你杀了我吧!” “我保你没事!” “你保我?算了吧,我的小命还是自己保着的好……” 两人正讨价还价时,昊宁的眼睛被一张告示吸引住了。 是春柳歌舞团四日后将在堡中演出的消息。 “我有办法了。”他说。 “我为什么是你哥哥?”只听得浩文惨叫。 “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老……” 城堡中,有个长得人模狗样的人摇著扇子粉八卦地说:“今日听说州中出现一个仙女,但是一会儿功夫又消失了。” “是吗?”正在埋头文案的州主兼武林盟主头也没抬,不过微微一笑。 春柳歌舞团这天忽然外面一片喧闹,连在监督歌伎反复练习的领队也被惊动,出来问怎么回事。 原来是有一家兄弟,因家贫,哥哥要把弟弟卖了,而弟弟在门外大吵大闹,死活不肯。 见领队出来,那哥哥便道:“卖身契我反正签字了,他是你们的人。”他兜了钱,避之唯恐不及,匆匆离去。 领队皱起眉,正想训斥管事胡乱买人,却被那那弟弟一抬头,便顿时讲不出话来。 隐隐听得有人在讲:“真可惜了这张脸,生在一个男人身上。” 市集中,浩文百无聊赖地到处闲逛,忽然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猛地一回身,看到躲闪不及的刘玉辰。 “你跟着我干什么?” 刘玉辰结巴道:“没……没跟你,我到处走走。” 浩文笑,道:“既然你没事,我又没人陪很无聊,你来陪我吧。” 刘玉辰大喜,笑得合不拢嘴。 第14章 第 14 章 春柳歌舞团。 团中最精英的分子全部聚集,看着帐中的美人。 昊宁自小被人关注惯了,倒落落大方,左右扫了一眼,发现现场的人长得根本和他没法比,当然他一向都认为没人能和他比。当初宫中几个皇子人人美貌,又有一个外号“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增卿,他都没放在眼裡,眼前这些,更加不在话下。 二领队道:“如果把绿姬换成他,必然惊艳全场,领主一定满意。” 领队点头,问:“你会跳舞吗?” 跳舞有何难事?宫中歌舞升平,何况他是备受宠爱的王子,每日都有美姬艳伎,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步? 于是闻歌起舞。一曲终了,久久,无人能言。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领队道:“这果然是……这样的舞姿……我有生以来,都未曾得见。” 余人也无限感慨:“如果没有那张脸,真让人恨不得冲上去痛快地踩上一脚。” 舞是不能跳了,那么歌、奏、吟……凡能想到的技能一一试过,连最不信邪的人也不禁仰天长叹,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张那样的面孔,所以剥夺了他一切才能。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领队一有空,便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在怪责他白白浪费了那样一张面孔,他明明有可能成为这次表演的亮点,但若这样便把他闲置,又着实可惜,左右不是,不禁把领队的头发,也愁白了许多。 终于这日午夜,昊宁梦中被摇醒,只见领队面目狰狞,仿佛是午夜凶灵,声音沙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演出之日到了。 昊宁端坐在悬于半空的帘幕中,外面歌舞的歌舞,杂耍的杂耍,仿佛都不关他事。演出照例是喝彩得一塌糊涂,所有人都在心里揣测,帘子中的是什么。 连州主也开始望向帘中。 曲子高潮处,忽然风起,丝绸做的帘子向四面飘开,一个仙子般的人儿从空中降下,举手、投足,都仿佛即将羽化成仙。 顿时全场一片寂静,刚刚的盛宴仿佛成了开胃菜,他旁边的歌姬全部变成灰色,世界只有一道彩虹。 美人一举手,便有漫天花瓣,一投足,彩袖飞舞,一时间仿似仙女再世、嫦娥下凡,直让人三魂六魄都丢了。 直到曲子终了,前席上那个很八卦的人缓了一口气,回过神来,道:“我才这明白什么叫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他转头望着旁边的男子,说:“大家都是人,你怎么就长这幅样子呢?” 旁边的男子大怒:“吴世鸿,你活得不耐烦了?”他一脚踹过去,被称作吴世鸿的笑嘻嘻地闪到一旁,抓住他的脚。 席上另一高挑的美少年不耐烦道:“你们两个闹够没有?到底让不让人安生看戏?” 那叫吴世鸿的男子方才住手,吐吐舌头,低声道:“子誉到底像是谁的弟弟啊?说话比谁都凶。” 世鸿问:“飞宣,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么?” “不就是优伶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8 ?” 世鸿轻笑:“据我所知,美貌如此,天下唯一人而已。”他回头对州主说:“怎么样诸越?我不是跟你说了州中有仙女么?” 州主早已站起来了,完全不顾那乐队还在表演,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飞到场上,抱住尤在乱跳的美人。 飞宣和子誉均是一愣,又同时不屑道:“色狼!” 昊宁抬头,看到了州主那深如同潭水般的眼睛。 “昊宁,”州主微微笑着:“你还是,什么都不会啊!” 这场盛宴就这样莫明其妙地结束了,却成为最令人回味和纪念的盛宴。此后春柳舞团声名大振,被高价邀请演出,是不在话下的事情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昊宁仿佛一辈子没有睡过一样,那天被诸越抱住之后,只说了一句:“我困了。”便睡得不醒人事。 待得醒来时,已不知道是何时。 抬眼,是在诸越房中。 床很大,有很柔很软的被子和枕头,让昊宁几乎觉得自己睡在棉花上。 转头,便看见诸越的背影,正在挥毫,映着橘黄的灯光,仿佛平添了几分温柔。 昊宁唤道:“诸越,我渴了。” 诸越就着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坐到床边,笑道:“你倒睡得好觉,可怜我一直在书房吹风。” “宇宁呢?” “我已经和他联系上了。宇宁还是有两下子,你们的行踪竟无人知晓,更没想到的是缪风胆子那么大,竟叫慕宁假冒你。所以我一边等你,一边招兵买马加紧训练,果然你很快找到了。现在只等宇宁到齐即可,你且先安心休息吧。” “霁宁呢?” “他在增卿府上,缪风只认定你,其他人都不在话下。” 昊宁点头:“你务必把宇宁找回来。” 诸越接过昊宁手中的茶杯:“那麽现在,你准备要告诉我整个故事了吗?” 京城。 二皇子府。 缪风在房中来回地走了几个回合,问:“慕宁,你自小在宫中长大?” 慕宁道:“是的。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死去。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坟墓,把生的人,活活吞噬,然后你看见的,都是一只只的行尸走肉。” 缪风低头良久,然后道:“好。” 这日,春日正暖。 见昊宁闷闷不乐的,浩文于是讲笑话哄他开心。 此时诸越一行人过来了。 忽然刘玉辰道:“飞宣!” 飞宣一怔,定睛一看,失声道:“玉辰!你怎么在这?” 原来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下见面,便亲密得不得了,闪到一旁吱吱喳喳了。 反倒这厢李浩文的脸,青了又绿,绿了又紫。 诸越过来和昊宁说:“别这样无精打彩的,看看谁来了。” 抬眼,竟然是日思夜想的宇宁。 昊宁扑过去,两人相对,良久不能言,半晌,才看著他后面道:“这就是那个戏子?” 宇宁一怔,马上无奈道:“皇兄,你真是……” 后面一个长相清秀,眉目带愁的男子,正尴尬地站在宇宁后面。 昊宁对他再三打量,道:“京城第一美管家也不过如此,长得跟我根本没法比。” 那男子反而笑了,道:“宇宁形容的真的没错,你果然是天下无敌的‘昊宁’殿下。” 昊宁哼了一声,拉了宇宁对诸越讲:“宇宁在此,我已无后顾之忧,我们是时候出击了。” 诸越说:“昊宁,你在我这的时间,朝中的大臣和安平州已经宣佈接受现朝廷,民生州暂无表态,估计想静观事变,再做定夺。缪风那边举了扫逆的旗号,调了百万兵力向我这边来了。” “百万?” 宇宁咬牙切齿道:“这天杀的混蛋!害得皇兄这样,竟然还想把他往绝路逼。你给我五万兵马,看杀他个措手不及!” 诸越笑:“你怎么总这样鲁莽?”他望了宇宁身后那男子一眼。 昊宁刚才已经怅然坐下,此时淡淡地讲:“那是宇宁的家人,无关事。” 于是诸越道:“缪风兵马虽多,号称百万,实际上有五成就算不错了。他假借皇长子之命诛奸邪,可见他自己也知道,朝中民间,素来以为昊宁才是皇命的长子,是帝位的不二人选。今帝王已崩,国不可一日无君,皇长子继位,已成定局。” 世鸿点头道:“没错。现今只有崔增卿的态度才是关键,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朝中竟然没有动荡,崔相祖上自尚祖皇帝开国以来,就是代代为相,他又自小在宫中长大,他说慕宁是皇长子,慕宁便是皇长子。即使有人心存质疑,也一时翻不了波浪。” 诸越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可即使是缪风,也不知道那个秘旨在哪,更无法避开皇长子的继位仪式。他现在以国之新殇,皇子忧愤过度,誓不报父仇不即帝位为借口,拖延慕宁的登基仪式。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臣民流言渐多,慕宁若再不登基,连缪风也保他不住。飞宣。” 飞宣应声出来,浩文看了他一眼,噘起嘴哼了一声。 第16章 第 16 章 诸越继续说道:“我叫你做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飞宣道:“现在各个地方都兴起流言了,说缪风谋反,狸猫换太子。以二皇子假大皇子,真正的大皇子未死,被逼出皇宫,现在民间多有疑惑猜忌,而慕宁又迟迟不能拿出秘旨。” 世鸿问道:“那个秘旨到底有什麽秘密?难道真如传说说的,有宝藏。” “我从小就背下一张地图,要我继位时去到那裡,挖出秘密。” “地点到底在哪裡?” “就在这裡。” “莫非是环中山?” 昊宁点头。 宇宁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 “不行,那个地方,只有皇子能去。” 子誉问道:“皇长子原本每年都出巡各地,天下人人皆知他的容貌,怎麽说仿就仿得了呢?” 昊宁冷冷道:“慕宁,和我有七八分像。” 现场的人不禁一凛,望向宇宁。 宇宁略一思索,点头叹道:“虽然气质不同,但美貌不亚于皇兄。当年皇兄出巡,隔得那样远,又有缪风在侧,靠近一点都被他赶走。现在民间流传的画像,也画得朦朦胧胧,千篇一率,大眼睛,高鼻子,眉不染自黛,肤如玉石,唇似石榴,要说是皇兄也行,说是慕宁也行,偏偏一般画像都有缪风在侧,反倒缪风的面目,画得十分逼真。”他抬头看了一眼昊宁,又迅速转过头去。 可惜昊宁养虎为患。 当年昊宁不听人言,一意孤行指定缪风为贴身侍卫,又对朝中大臣明示暗收,以致于缪风足未出户,却已举足轻重,数人之下,天下人之上。谁不知道缪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9 风所言,句句代表着未来的皇帝、已逝皇后的唯一亲子、金氏王朝“命运之子”金昊宁的意思?父皇在知晓缪风原来就是云氏后人之前,虽不喜欢缪风,却看昊宁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政变,群臣也在糊里糊涂之间,见增卿出面,便轻易就范,事后再发觉不对,也无实证。 诸越点头道:“这就是了。我猜缪风再怎么能干,也不能造出一个美名远播的皇长子来。只是慕宁小时候明明很不起眼,怎么竟出落得能和昊宁相比?”他瞅了昊宁一眼,想起初见昊宁时,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却可爱得像只淘气的猫一样,说话趾高气扬又奶声奶气。 众人一时硬住,不知道讲什么。宇宁都囔道:“大约是自缪风找到千年灵蛇,治好他的怪病开始……”他说完,才觉得说错话,悄眼看了一下昊宁,只见昊宁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那麽缪风知道宝藏在哪吗?” “不知道。” 诸越拍手,唤回众人注意:“现在民心不稳,缪风必定坐立不安,世鸿,你去宣佈皇长子成功脱逃,已经找到宝藏,将在欣德州举行登基大典。一旦你登基成功,缪风师出无名,兵心会乱。届时我们就可得到其他州的支持,反客为主,大事可为。” 昊宁道:“这天下只有三个州拥有兵力,皇祖父生前曾下旨,诸州主十三岁起,无奉圣旨不得入京。这三个州,我只认得你,民生州州主一直卧病在床,完全不参与任何政事……” 诸越安慰他说:“你若不识,慕宁也不识。” 第17章 第 17 章 世鸿翻出地图,指着说:“这三个州,欣德州可影响到的地域便是这一片,缪风手上慕宁的安平州是这一片,民生州是这片……” 他用不同颜色的画笔在地图上画著,瞬间地图很明显地被分为几部分。 “京城方面,现在探子回报,民心居然还是稳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朝中大臣,已经在崔丞相的主持下归顺……” “可以争取。”昊宁道。 众人一怔,宇宁解释道:“增卿当时没想到缪风会回来,形势已经急转,为免大的伤亡,加上慕宁也是皇族,谁当皇帝都一样。所以出面协助缪风平定中央。但若皇兄出面说他,他至少会保持中立。”说到这,他又禁不住在心底气恼不已,一面气恨昊宁一片良苦用心,全被缪风毁掉,一面后悔自己当初不反对到底,不然事情不至于此。 “这样讲目前我们与缪风至少势均力敌了。” 浩文接口道:“对了,怎麽忘了这个?”他掏出那民生州的玉,说:“这个可否逼民生州州主中立呢?” 大家一怔,飞宣上前仔细一看,又回头看了玉辰一眼,失笑道:“这不是各州州主自家的玉佩么?可不是尚祖皇上赐予的玉佩,用途么?用途不知,反正是使唤不动他的了。” 浩文大失所望:“原来毫无用处。” 玉辰急道:“不是毫无用处的。” 飞宣道:“玉辰,你是安西人,又常年在民生州生活,你知道是什麽用处吗?” 玉辰一紧张,又开始结巴:“这……我不能说,说出来,就要负责,但反正与国家大事无关。” 飞宣意味深长地看了玉辰一眼,也不作声。浩文心里盘算著,回去非“严刑逼供”,逼玉辰讲出用处不可。 众人见浩文有趣,也笑。 待得众人商量对策完毕,走得出来,已是夜半。 “宇宁,”诸越在后面问道:“劫狱那天,你带了多少勇士进去?” 宇宁道:“二十七人。” 诸越喃喃念道:“二十七人,从宫中劫出重囚。” 宇宁道:“虽然只有二十七人,个个都是死士。加之我自小在皇宫长大,宫中的地形再熟悉不过。何况历来也没有发生过内宫劫囚,意料不到,那里不比昭狱,不会有重兵把守。再则我和昊宁都是皇子,那些人多少忌讳三分。” 诸越颔首,不置可否。转头问飞宣:“昊宁现在的伤势如何?你开的药总是极苦,昊宁比不得我们,你开方的时候注意些。最好能加些蜜糖。” 飞宣白了他一眼,说:“你白操心了。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喝不出味道。” “什么意思?” 宇宁说:“是的,无妨,飞宣你照开吧,只是东西要冷了才给他。” 诸越看着宇宁,宇宁说:“皇兄当时为了救缪风,跳进江中,撞到岩石,左腿骨头完全碎了,剧痛无比,他为了不晕过去,拼命咬着舌头回到皇宫,从此那舌头就废了,不能感觉到味道,也不知道冷热,给他热的,怕他烫伤。”他笑,神色却黯然:“诸越你特意为他修的池子也白费了,那场事故后,他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你若细看,他两腿的粗细是不一样的,而且天气一变化就疼痛无比。他自那以后,也再不玩水了。” 飞宣顿时觉得眼前一蒙,咬着下唇道:“难怪他不让我看……缪风那混蛋!”他转头,看见世鸿一直在发呆,忍不住讽刺道:“怎么?自己的计谋行不通,羞愧难当了么?” 子誉哂笑:“他肯定是在想天下竟有和昊宁一样美貌的人,当真造物弄人。” 果然世鸿道:“长得像昊宁而气质不同的美人,真让人不胜心向往之。” 飞宣一听,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第18章 第 18 章 议事房中。 慕宁道:“只管直言无讳。” 报事的人说:“现在他们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个人,冒充皇子,对外宣称那才是真正的皇长子,要讨伐……讨伐奸逆。欣德州已经反了,另外有几个城的城主也相信了,都……都反了……现在外面人心惶惶,说太子……太子不知道秘旨的秘密……” 慕宁悄眼望了一下缪风,见他一直看着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慕宁问:“那个,那个自称是皇长子的人,现在好吗?” “乱臣贼子,有什么好与不好的?皇上安心,想逆贼也傻得糊涂,天下谁人不知皇上美貌,天下无双,那人连为皇上提靴……” 话音未落,那人便不知怎的,被一股强力袭中后脑,顿时眼前一黑,向后一倒,晕死过去。 慕宁看着那人被拖出去,低声道:“你真傻。天下哪里有人,能比金昊宁更美。” 缪风欲开口,被慕宁打断道:“缪风,我们去环中山前,先去见那些城主吧。” 缪风不语。 慕宁看着他,道:“缪风,我是皇子,他们想见我,他们想见的不是你。你心里明白,我选这一条路,就知道以后要怎么走。” 缪风道:“你本不必如此,是我累了你。” 慕宁忽然一笑:“累?缪风,和你一起,我从来不累。”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0 房中。 昊宁拿着小条拔弄着桌上的油灯,看着那光芒闪闪烁烁,不禁大觉无趣。忽然室内一片光明,回头,见诸越手中托着一个盒子,盒里摆着一颗夜明珠,只有掌心大小,可那光芒耀眼,照得满室如同白昼。 “昊宁,你宫中珠宝无数,这个固然比不上,只暂时给你玩耍。”他笑道。 昊宁也笑:“我宫中确实珠宝无数,不过能比得过这的夜明珠,也只有一颗,当时……”他忽然哑口。 当时,当时恰好缪风为慕宁取到了灵蛇胆,而他刚把缪风从父皇手上救下来。 晚上,钻在缪风怀里看他翻书,百无聊赖,于是指着放在床沿、缪风从灵蛇那收穫的夜明珠道:“我是绝世的美人,当配这绝世的明珠。” 缪风笑,继续看书:“昊宁,有没有这绝世的明珠,你都是绝世的金昊宁。” 这话很受用,于是昊宁眯着眼睛笑了:“那当然,你知道就好。那灵蛇可怕吗?” “不可怕。” “那灵蛇为何要保护这夜明珠呢?” 缪风看他:“也许这是它生命中唯一珍贵的宝贝。” 在缪风怀里扭了扭,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问:“你真是想都不想,就把它送给我了?” “嗯。”缪风的声音,总是柔柔软软的。 “真的没有想过送给慕宁?” 缪风笑:“昊宁,慕宁不喜欢这些只好夸耀的东西。” 大怒,把明珠扔到地上,爬起来,扯走缪风手中的书,丢到地上,踩上几脚。 缪风道:“昊宁,你有我。” 顿时气就消了,又躺回缪风怀里,抓住缪风的手把弄。缪风无奈地摸着他柔顺的头发,讲:“昊宁,你这只高傲的宠坏了的坏脾气的猫。” 哪里宠坏了?哪里脾气坏?昊宁全身的毛都竖起来。 缪风投降,抚顺他的毛:“好好好,你是全天下最好最可爱的猫。” 昊宁满意地笑:“猫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它们只认一个主人,只让主人碰它,别人都不能碰。缪风,我最喜欢猫了。” 缪风的笑容,仿佛能将他溶进眼里:“是啊,我也最喜欢猫了。高傲也好坏脾气也好,都喜欢。” 缪风……他真的喜欢猫吗? 第19章 第 19 章 室中忽然一暗,诸越手中的盒子合上,落在桌面。 “昊宁,我真妒忌,你又走神了。”诸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缪风缪风,总是缪风。缪风真有那么好?好得你时时刻刻也忘不了他?” 这些人讲话,为何都这样奇怪? 当初诸越说:“昊宁,我比缪风早认识你十六年。” 当初慕宁说:“皇兄,那只是一只小挂袋而已,缪风想要一个很久了,我只是正好见到,正好买给了他而已。” 当初增卿说:“昊宁,我什麽都顺从你,什麽都迁就你,我哪里比不上缪风,你为何这样讨厌我?” 当初他们说…… 于是当时昊宁说:“诸越,我不知道。” 当时昊宁说:“缪风不需要别人的正好。” 当时昊宁说:“你不知道你有多令人讨厌吗?。” …… 缪风没说错,昊宁真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人,只知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别人的不幸,都不在眼里,都不知道,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 昊宁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缪风是彩色的。 其他的全是黑白的。 现在他才知道,缪风,原来也是黑白的。 门,被人很响地拍著。 “哥!哥!”是浩文的声音。 “昊宁,看我,看我!看著我!” 昊宁睁著大大的眼睛,空洞地看著天花。 “咚!”门被踢开了,浩文闯进来。“哎啊?诸越,你原来在这。”他看见诸越站在桌边,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站到一旁,后面,跟著刘玉辰。 诸越连看也不看,径直走出门去。 “他怎麽了?心情不好麽?真奇怪!”浩文都嚷道。“哥,你怎麽这麽久才开门?” 昊宁瞪他一眼:“你还说?这麽晚了你又干什麽?门敲得像打雷一样。你想拆门吗?” 浩文嘻嘻笑,把刘玉辰推出来。“哥,这是刘玉辰。” 昊宁脸一沉:“我还没说你,我只让诸越接你进来,怎么又拖这个莫明其妙的人来。” 浩文道:“他也只是职责所在,后来奉命行事而已。何况也是我夺了人家的宝贝在先,再说了那些追兵也是他帮我们摆平的。” 昊宁恨恨地打了浩文一下:“才半天不见,你胳膊倒往外拐了。” 浩文吐吐舌头,悄悄地推了刘玉辰一把。刘玉辰讪讪上前,唤道:“哥哥。” 昊宁不置可否,哼地转头过去。 浩文忙说:“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昊宁嗔道:“谢我什么?出去出去。” 于是浩文笑嘻嘻地拉着刘玉辰出去了。 这天午后,天气炎热,浩文睡不着,起来找刘玉辰,见他也不在房中,料想是找飞宣去了。不由得心里气恼,又想着昊宁天热必然也睡不着,于是翻找了一把大扇子过去。 远远便看见一群女子气势汹汹地杀进昊宁房中,不禁叹了口气。 欣德州四大公子:诸越、吴世鸿、容飞宣和周子誉,相貌英俊,有财有势,又单身未娶,去哪都惹无数女子竞折腰。用子誉的话来说,就是“平白无故路过,也惹得一身腥回来。” 近半年,诸越的某门子亲戚,带了据说是诸越的表妹、侄女等投奔诸越而来,说是借住,醉翁之意,谁都明白。诸越家基因不差,这几个女子倒也出落得极其标緻,但平常府中无美女,她们自可称美貌第一,现在来了个比女人更美丽的男人,这男人还和这四大公子走得很近,四大公子为首的诸越,竟然日日和他厮磨在一起,置天下于不顾。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有些人生性好妒,平素无事,也要打翻一坛子醋,何况无事,也可找出事来。 于是最近昊宁的屋里热闹非凡,每天都有艳客上门,像唱大戏似的,各出奇招。 不过这些人实在太小看金昊宁的能耐,昊宁从小,只有他让别人难受的份,哪里轮到别人让他难受。无一例外,来踢馆的全部被闹得人仰马翻回去。 浩文走近,听得昊宁拉长声音道:“哦……原来你是他表妹,看你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他姨妈。” 探头,那有“欣德州第一美女”之称的罗素素已经气得向着诸越的姑妈哭诉。 接下来就是这几天屡见不鲜的戏码,一群“弱质女流”被一个“狐狸精”(昊宁)的“帮凶”(浩文)赶出门去,那速度简直是“落花流水”,直哭得她们玉颜失色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1 ,令无数惜花人感慨不已。 浩文一看,屋里四周都摆了大冰块,凉风习习。“诸越来过?”他问。 第20章 第 20 章 今天诸越其实很早就过来了,他新得了一批西洋过来的小玩意,有音乐盒小喷泉什麽的,十分新奇,拿来给昊宁玩耍。 昊宁果然被吸引了,拿著那些东西不断地折腾。 诸越笑,问道:“昊宁,你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你做恶梦了?” 昊宁拍开他搂住自己腰的手,道:“大约是换了地方还不习惯。幸而浩文给我找了些舒服的床褥被子,这几天好些了。” 诸越却觉得屋子里总不对劲,走了两步,手按在素色的桌布上说:“浩文也真不懂事,怎麽都找这些颜色的。我叫人拿上好的软烟罗来给你,银红色的,看上去如烟似梦……” “诸越,”昊宁打断他说:“如你所见,我已长大,从此不再用红色。也不再是你见到的那个昊宁了。” 他低下身,拍拍手,只听得“喵呜”一声,一只小猫咪跑了过来。 昊宁抱起猫咪,举给诸越看:“看看,是不是和小机灵很像。浩文听我整日地唠叼,找了几天,终于给我找了一只,居然也像足小机灵。” 诸越点头,把猫咪抱开,拉着昊宁坐下,道:“昊宁,我六岁那年,曾随父进京。那一年,是梅花宴。” 昊宁抬头,不知诸越为何突然提起梅花宴。 诸越一笑:“当时我百无聊寂,偷偷跑出宴会,到花园里闲逛,没想到,也有人和我一样,闲得无聊,跑到花园里玩。” 诸越看着昊宁的脸,仿佛又回到当年,梅花树下,一个烦躁不安、乱拍打树干的小孩,可是那小孩的脸,精致得如果雕像,当时的朝夕相对,使得诸越在之后的许多年中,都认为天下没有一个比他更美的人。 “我教他西洋的剑舞,每个动作,都要他重复三十遍,到了第二十九遍如果错了,就重来三十遍。” 昊宁渐渐想起来,不禁笑出声。当时因为诸越坚持要他跳三十次,还气得跟诸越打起架来。 诸越走到昊宁身旁,坐下:“我和他相处了两年,便分离了。自那次分离,就有十馀年不能再见。可是我心里,未曾有一刻忘记他。所以我十八岁,当上武林盟主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子誉潜去金武国见他。子誉问我,皇子府必然人员众多,怎么知道哪个是他?”诸越笑:“我告诉他,他第一眼就能认出,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人,及得上他的美貌。” 诸越继续说:“果然子誉见到他了,也见到他破格提拔的一名剑士,就是全国剑术比赛第一的剑士、后来当了他贴身侍卫的那个。。” “子誉回来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有一天有异国使臣来访,派出几名会奇怪功夫的人挑战,那些招数武器见所未见,连败皇室几大高手。那侍卫作为第一剑士,自然要站出来应战,他也确实把那几人给打败了。那国的使臣于是派遣一个更为奇特的人出来,两人过招时极其谨慎,那人的功夫确实深不见底,最后仍是那侍卫技高一筹,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可是在过招时,有那么一瞬那侍卫的脸色一变,就挨了一刀。子誉由于对武术有很深的兴趣,当时很注意地看,发现那侍卫手中抓着一片树叶,原来那武士和那侍卫说话的瞬间,忽然一片树叶掉下来,差一点要落在王子的身上,那侍卫分了神,去拿走那片树叶,因此中了一招。因为他们动作都极快,所以没人看得出来。” 昊宁笑,眼眶却红了。 第21章 第 21 章 诸越看著他讲:“后来那异国使团被王子盛情留在京师。可是总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一会儿被人泼了水,一会儿使馆中平坦的路上竟然有个大坑,摔进去,尤其那个奇特的人,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样,泄得一塌糊涂,更糟糕的是,他如厕时听得大使有难,匆匆跑出来救助,竟然当众腹泄,出尽大丑。最后竟然要人抬才出得了京师。连那使团都觉得中邪了。” “子誉告诉我,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那麽专注地看另一个人。仿佛那侍卫眼中,只有王子一人,王子眼中,也只有侍卫一人而已。凭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两个人不相爱。” “我当时虽然气得发疯,却暗暗发誓,我要再见到他,也决不让他的眼中有别的人。我成为武林史上功夫最卓绝的剑士,我的山庄,变成天下第一大庄,欣德州,变成天下第一大州,连朝廷也不能管辖。于是我去了朝中,假装叙旧,却不离开。正当我要揭穿那侍卫的身份时,他为了保护那侍卫,伤害了我。于是我回来了,在州中等待。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他会来找我的。果然,他真的来了。” “昊宁,”诸越问:“假如时光倒流,退回十年前,你可以重新选择,你愿意吗?” 昊宁脸色却忽然变了,道:“诸越,我不管你从飞宣那拿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我十年前的记忆可以抹去,十年后的记忆也可以抹去,唯独这中间十年,一分也不能忘记。你若逼我,我宁可去死。” 诸越低头,看昊宁美丽而坚毅的脸。 世鸿正好拎了一篓子新鲜水果过来,身后还跟著飞宣和子誉。 诸越笑他:“你真是穷疯了,巴巴地从我房里拿了这篓子来。” 世鸿笑道:“可不是穷疯了,跑过来时才发觉两手空空,只好借花献佛了。但我总算有借花的诚意,你看那两人,连借的诚意也无。” 飞宣不屑道:“伪君子。” 世鸿置若罔闻,转向昊宁道:“昊宁,我算服了你。这几天,我不管去哪,都有人拦着,都是哭哭啼啼的。我从来没见过在这府中做客的女人,这么狼狈过。” 昊宁道:“我可什麽都没做,哪里都没去。” 诸越跟世鸿说:“你把她们全部撵走。那些女人再让昊宁不高兴,我连你也一并赶走。” 世鸿说:“女人是这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东西,该小心翼翼、以礼相待才是。” 飞宣哂笑:“这话你留著跟那九万九千个被你甩了的女人讲罢。” 世鸿摇摇头:“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情感这种东西,从来重要的都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子誉直接打断世鸿的话:“这点我可以作证,你从来只有过程,没有结果……”转头问:“昊宁都淮备好了吗?” 昊宁道:“有什么好淮备的?从小那地图我便印在脑中,哪一条道哪一条路什么陷阱,我都清楚明白,闭着眼睛,也摸得到那去。” “那就好。慕宁已经在路上了。这将是几大州主及各大城城主,在成年后,第一次见到皇长子。他们自然会有判断,这对我们争取中立州极有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2 帮助。自然……”世鸿说:“云缪风也陪伴前来。” 浩文放大的手在眼前来回地晃:“喂!回神啦,你热晕了?”他挥著那把大扇子,也不知道昊宁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总之他脸色苍白。 走廊里,世鸿看著子誉扬长而去的背影,跟诸越诉苦:“子誉哪里像小十岁的弟弟?简直比你还凶。” 飞宣讲他:“你不做那些无谓的事,就不怕人骂。” 两人又吵起来。 诸越只是微笑,不说话,眼神,却落到远方。 第22章 第 22 章 寰中山。 寰州的人最近觉得,生活忽然变得十分充实,甚至陌生。 忽然有很多很多衣著不同的人,进进出出。 忽然有很多插着不同旗帜的兵马过来,挤得这座原来就不大的小州水泄不通。 忽然酒馆茶肆,都挤满了人,那些人,都低声地在讲些什麽。 民间都在传说,今年年岁不祥,竟然出现两个皇长子主持祭祀大典。天无二日,有大难即将来临。 人心惶惶。本来有些富裕的人,想先离开避避风头再回来。 可是那天,朝廷的皇子来了,那未来的皇帝招摇过市,顿时把那些想走的人都留下了。 看看热闹,也好。 昊宁百无聊赖,在车里摇了三天,好容易下了地,浩文又遵诸越的话不让他出门,于是故意唉声叹气,指使他出去买些小玩意,又唤了个小厮进来,打晕他,换了他的衣服、戴上斗笠,偷偷跑出去。 市集里人来人往,民风却大不相同。人人悠闲自得,连走路也比京城来得慢。 难得如此自在。 当初,也曾和缪风偷偷跑去市集。本来想去看杂耍,可是没一会就因外貌被人群围着,接着被侍卫发现,结果什么也没玩成,只顾着甩掉侍卫,逃回马车上。 于是都着嘴发脾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缪风说:“下次还是可以再来的。” 昊宁说:“我要是能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死了也甘愿。”然后扭头问:“缪风,我死了,你怎么办?” 缪风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把他搂回怀中,给他喝水,然后慢慢擦他额上的汗。 两人在马车上呆了五个多钟头,天色已然昏黑,才悄悄从马车里出来,去集市上玩。 杂耍台其实也只下一个台了,还有悬在半空中的绳子。 昊宁失望地看着空荡荡的台上,眼角泛起泪光。 忽然被人拦腰抱起,整个人飘到空中,缪风甩出绳子系在半空的绳索上,把昊宁环在手臂里,晃在半空中荡秋千,照着屋檐的月光,仿佛仙人一般,昊宁不禁笑出声来。 当时月亮很圆,指着月色跟缪风说:“缪风,只要有风、有月,我们就永不分离。” 可惜现在日上竿头,见不到月影。 当初发誓的时候怎么那么傻,不知道连太阳也算进去。 只听得喝茶的人在继续八卦:“自古天无二日,国有二主不祥。” 旁边的人纷纷讲道:“怎样?你可是见过皇子的。依你看如何?” 那人得意,摇著扇子道:“依我看哪,先来的那个皇子必定是真的。” “为何为何?”疑问声更大。 “我们皇子以何出名?”他瞄了周围人一眼:“以美貌闻名天下。据说他比当初的皇后,天下第一的名门佳丽还美上三分,而那皇子啊,长得像仙子一样,我看哪,京城上至最名门的闺秀,下至最当红的花魁,全都比不上他,不,给他提鞋也不配。那些画师都该推出去斩首,哪里画得他十分一的美貌出来。老子还就真不信了,天下还有跟他一般美貌的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若是当初,有谁敢在他面前说别人长得像天仙? 另一人笑道:“这话我信,当真有这样的人物。我在五年间也曾有幸见过这位新丞相一面,当时他还是太子侍卫,英俊不凡又温文尔雅……” 啪!众人顺着声响一看,原来昌有个戴着头纱的人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摔,唤来小二结帐走了。 愈走,天色愈沉。 朝中的画师也算尽职尽责,这山虽未来过,却几乎和画上一模一样。 当年四岁开始,父皇在密室里给他看那图,一遍又一遍,他不耐烦,他吵闹,可是父皇不断地教他识记,确定他了解于胸后,方才毁掉。 他不是其他皇子的好父亲,甚或,不是天下的好皇帝,可对于昊宁,他是慈祥的。他总黑著脸,求他什麽,他却都应承。他挂念死去的皇后,便把她的儿子立为太子,一切吃穿用度,都以皇帝的规格去做;他不再立后,年年都带了昊宁去祭祀,每次祭祀,他都留在那里三天,不吃不喝,不淮别人进去。 直至昊宁懂事会说话,说父皇不吃,我也不吃。 他才流泪,吃下昊宁小手上的糕点。 他这辈子只做了一件昊宁不喜欢的事,就是毁了缪风。 结果他只为昊宁犹豫了一会,便断送了性命。 他临死时,不知道有没有讲话,若有,该讲些什麽? 他是否会问:“昊宁回来了吗?” 昊宁会回来的,他可是你期待的“命运之子”啊! 他会代替你,让云氏的血流尽。 斑澜的雨点落在脸上,倒像哭泣的痕迹。 第23章 第 23 章 昊宁闻到可怕的腥味,惊惶地四望,看到前方树叶丛中,一只老虎坐在前方,它头顶的“王”字纹清晰可见。 那宫廷的画师该拖出去斩首,怎麽竟然没讲说这里有老虎。 这种动物,昊宁只在图上见过,也听缪风形容过是怎样可怕,尤其现在身边无人的情况下。 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低声喊:“救命啊……”声音却像蚊子一样。 再悄悄地后退,却撞到一面坚实的墙,回头,仿佛看见从前缪风的脸,挽住昊宁的腰,掀开他的斗笠,无奈地叹道:“昊宁,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以前为了戏耍缪风,也为了好玩,指使缪风去端茶水,一见不到他的身影,便大喊:“救命啊!” 两秒之内缪风便来到面前,看到昊宁捂着肚子大笑,笑到倒在地上。如是再三,脾气好如缪风,也忍不住正色道:“昊宁,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昊宁仍然笑得不可开支,在地上打闹道:“不知道不知道……” 后来有一次,和缪风去效外游玩,没想到缪风也叫了慕宁,见慕宁和缪风亲亲密密去看花卉,恨得牙痒痒的,忽然一脚踩空,救命啊虽然喊了出去,缪风也只当他嬉戏,等缪风回来找他时,他已经被人抬了回来,原来他不小心,摔下山坡去,摔得鼻青脸肿。 当时很痛很痛,可是看见缪风比他还痛的脸,忽然又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3 不觉得痛了。 “昊宁……昊宁……” 当时缪风,一直在念念他的名字,愧疚得无以自拔,昊宁一把把太医的药全推翻了。“你走你走!慕宁千好万好,你去找他,我千不好万不好,你不要理我!” 缪风忽然吻上他还在喋喋不休说话的唇,许久许久,才道:“昊宁,你哪里不好?你在我眼里,就是千好万好的。” 一句话,就让昊宁住了嘴,心里甜蜜蜜到底。 后来知道因为他受伤,缪风被父皇抓去,施了仗刑,便跑去找父皇,大吵大闹,闹得不可开交,直到缪风闻讯赶来,把他拖走。 虽然那样闹也无济于事,可是就是看不得缪风被除了他以外的人欺负。 后来……后来有一天,听说宇宁出去喝酒,英雄救美,收了一个美人在府里。 昊宁各种兴奋,偏生宇宁那天没来,昊宁一个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传唤皇弟金宇宁。 心不在焉地讲了几句话,退下左右的人,看见宇宁越发英俊的脸,问道:“宇宁,你收的那个什么人那个,你们做过了?” 宇宁忽然脸上一红,说:“你说什么?什么做过没做过的?” “不是你从玉堂春酒楼带回去的当管家的那个人么?哼,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管家?长得有我一半好看吗?” “哥……”宇宁开始无奈撒娇了。 “怎么样?你跟他,做过了?怎么做的?” “哎……”宇宁干笑两声,想叉开话题,昊宁已然不耐烦,一把搂住宇宁的脖子,吻了上去。 吻了之后,嫌弃道:“也不怎样。看来你也一般。” “什么我……”年少气盛,加上男人最忌讳在这种事情上面认输,宇宁立马站起来,扑上去,说是吻,淮确来讲是咬,两人咬来咬去,推来推去,最后大笑出声,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也没有分出胜负。 昊宁经这么一折腾,心情大好,哼着小调等着缪风回来,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看见缪风从外面走进来,于是先发制人,摆出一幅吵架的姿态。 “呀缪风,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不知道我还没吃饭吗?” “我中午来过。” 昊宁一怔,突然想起中午和宇宁接吻的事情,火气一下子没了,变成满肚子的紧张,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缪风,你不要误会,我和宇宁,只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 昊宁又一怔。 这件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缪风也没有再提起,当晚一切如常,只是气氛有些奇怪,缪风不说话,昊宁不敢说话,于是一片沉寂。 夜深,缪风仍旧像以往一样,为他塞好被子,放下蚊帐,熄了灯,便淮备退出去。 昊宁忽然害怕,轻声唤道:“缪风缪风……”他爬出帐,摔到地上。 缪风到底不忍,回身把他抱到床上,轻轻帮他按着揉着。昊宁一把抓住缪风的衣服,苦苦哀求:“缪风,我开玩笑的,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离开我……” 没有回答,只是那个人,抱住了自己,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叹道:“你真傻,昊宁,你真傻,我怎么可能离开你,怎么可能离得开你……”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以前曾哭著求父皇说:“缪风没有我怎麽办?缪风没有我会死。” 当时怎么那么傻,这世上有谁,是离开谁是活不了的? 第24章 第 24 章 一道闪电劈过,昊宁打了个冷颤,还欲挣扎,却被抱得愈紧。 缪风的披肩,是百用的。可以当昊宁的被子,可以当他的褥子,可以丢到水沟里,让昊宁踩着走过,可以为昊宁装他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可以…… 这样,挡住外面的风和雨。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 昊宁却浑然不觉,仿佛还跟从前一样,缪风的怀里,有淡淡玫瑰的香味。 昊宁问:“你是来找宝藏的?” 没听见回答,想抬头看缪风的脸,却被抱得更紧。 许久,才传来缪风的答话:“是。”他的声音,和他的心跳一样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昊宁被摇醒,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做了一场梦。 刚刚梦里,缪风说:“昊宁,再叫我一声缪风……” 当时摇摇头,不肯再叫。 于是缪风的身体仿佛在轻轻颤抖。或者,只是因为雨大雷大。 梦外的诸越说:“昊宁,你刚刚跑哪里去了?雨很大,我很担心你。” 昊宁看着自己,连鞋都没有弄湿。 刚刚的梦里,他是站在缪风脚上的。 每次和缪风出去,焦头烂额地回来的,一定是缪风。 第一次玩“水上飘”,第一次打野战,第一次看杂耍,第一次进厨房…… 缪风都是狼狈不堪地回来,他恐怕是王朝有史以来,最狼狈的天下第一剑士,金昊宁王子所过之处,鸡犬不宁、寸草不生。 诸越说:“昊宁,你怎麽了?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昊宁摇摇头,说:“我没有怎麽了,我也没有难过。” 诸越说:“那么,你笑给我看。” 昊宁于是笑。 “生气。” 昊宁于是生气。 “伤心。” 昊宁于是伤心。 诸越笑:“昊宁,你真可爱。难怪缪风爱你成痴。” 于是昊宁的眼泪,便一滴一滴地,滴在衣服上。他说:“诸越,缪风和我,没有爱。” 浩文正好带著一只训练有素的八哥鸟走进来,听见缪风二字,警觉地向四围望去:“云缪风在吗?”他始终没看到有人,于是盯着诸越。 诸越看着昊宁,吩咐浩文道:“不要离开昊宁,你今晚睡外面的小间,有事都叫外面的小厮做。” 浩文点头,回看,昊宁眼神迷惘,只有眼泪成行。 次日的寰中山。 双方人马已经到齐,其他各州各城的兵马,也各在各地,整齐排开。 慕宁已经几天没有看到缪风,此刻终于见到,松了口气,上前问道:“缪风,你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 缪风未回答,身后忽然一片死寂,然后就是一片倒吸气声,缪风不用回头也知道,昊宁打扮得花枝招展出来了。 诸越生来,就有王者气度。 这种气质从小就表现出来,到他二十四岁时,连败江湖上最出名的“追风十二煞”,已无可争议,众望所归地被推上了武林盟主的地位。 英雄美人,谁也不能不说这是一幅多么和谐美丽的场面。 只有慕宁知道,缪风要用多大的意志,才能这样自然地转过身来。 “慕宁,”慕宁笑道:“你别来可好?” “慕宁,”昊宁也笑道:“别来无恙?” 他的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4 笑容灿烂,却令人毛骨耸然。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本以为慕宁那般清水芙蓉已是举世无双,又知道又见到昊宁这样的绝色玫瑰。 两人神情之间,竟有七八分相似。一时间无人能动,仿佛都被魔力制住。 慕宁道:“慕宁,我以往常见你穿便服,丽质天然,今日盛装打扮,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昊宁道:“慕宁,我以往常见你穿便服,觉得不怎样,今日看到你盛装打扮,果然……还是不怎样。” 慕宁轻轻笑道:“请。” 昊宁却不理他,忽然脸一沉,道:“诸越,那个人看我的样子很猥琐,你给我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诸越微微一笑,便听见那人惨叫一声,可是他的惨叫声还未落耳,嘴里便飞进一团泥,整个人也飞了出去,顿时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了。 诸越道:“昊宁,他的声音太难听,吓到你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昊宁不置可否,转过头去。 昊宁和慕宁走入亭中,面对面坐下。 亭子装饰过,焕然一新,红色的丝带在风中飘动,倒像是酒店揽客的招牌。 环中山在州的边境,民少物稀,一向只有过路的功能,倒不知今天居然集了如此多的贵客。 亭外蜿蜒一条山路,通向山顶。 电闪雷鸣,天地骤然失色。 围观的人开始窍窍私语,见两位皇子一般的美貌、一般的气度,连走路的姿态步伐,都几乎一丝不差,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 慕宁抬眼,看看一步不差端坐下来的昊宁,和一直面无表情的缪风,咬紧下唇。 浩文悄声对玉辰道:“你看那些州主,一个两个都顶着高帽子,蒙着面纱,活像黑白无常。还好我不用穿那些衣服。” 刘玉辰看,果然如此,两人便窍笑起来。 飞宣悄声道:“众目睽睽之下,慕宁要如何答得出秘旨的秘密。” 世鸿道:“他既敢来,肯定是有对策。” 忽然一道闪电劈过,雷震如山动,昊宁手一晃,一滴酒洒到衣摆上,昊宁脸登时一沉,缪风的脸色也立即就变了。 果然昊宁开始心神不宁,一直在注意他的衣服。 边上一片寂静,各怀心事的几个当事人,都不出声。 诸越扬声道:“诸位今日到此,想必也清楚什么缘由。话不多说,有请崔丞相上座。” 此话一出,宇宁愣了一下,望向那几个戴高帽子的人,果然有一个人揭下帽子,正是崔增卿。 “这……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飞宣转头问。 世鸿说:“崔家名望极大,由崔丞相坐阵,也是合理。” “谁知道他站哪边?” “我们不知道,云缪风也不知道。” “你确定他不是站云缪风那边?别忘了,叛乱时,他没有反抗。” “此一时,彼一时。” 慕宁瞥了昊宁几眼,却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直在盯著衣服看,瞥了几眼,终于忍不住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昊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走到缪风面前。“你那天,怎么那么笃定,一定是你拿走的那块?慕宁今天,可不就是送死。” 缪风道:“你当天物件太多,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昊宁冷笑:“确实,可惜你就算要拿,也只会拿错。我顽劣成性,连传位的玉玦,也不过是我玩乐的玩意之一,你又怎会想到,天天丢在那一堆破玩意里面的东西,与你们的性命攸关。” 昊宁扬手,手中一块成色一般的玉玦。 缪风想起在哪里看见过它,自打昊宁和宇宁打架,有一只桌腿缺了一角后,昊宁说这桌子是宇宁送的,再丑也得留着,自此后见到什么就随便拿什么垫在桌脚下,直到有一天无意中把这块玉玦塞进去,刚刚好,从此便一直塞在那里,小淘气时不时去咬上两口。 缪风忽然笑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昊宁转头问崔增卿:“你需要靠玉玦来判断太子?” 增卿未答,缪风的声音,还似往日般平静。缪风说:“昊宁,你以为,我只能做到如此。” 昊宁道:“你以为呢?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他忽然扬手,一巴匕首,扎到缪风的肩上。 缪风应该避得过,毕竟他是长年经受训练的高手,然而他没有;昊宁应该直接扎到他心脏,毕竟缪风教过他无数次怎样一招毙命,然而他也没有。 他只是向后倒退两步,正好退到诸越的怀里。 诸越说:“昊宁,万事有我。” 于是昊宁终于缓过气来,抬起手指着缪风,手却巍巍地抖,他道:“这个人,就是他杀死父皇,还想置我于死地。” 诸越说:“谁要你死,我便要谁死。” 话音未落,剑未出鞘,杀气已到,众人都没料到他说翻脸就翻脸,这么快动手,缪风一时间被推出几米,心头顿时血涌澎湃,幸亏他意志力强,生生压抑下去。 诸越,已在眼前。 众人已经无暇顾及亭内,增卿喝人围住亭子,自己也冲出去,盯着他们两人的举止。 慕宁脸色已变,亭子却已被包围起来,只留下他和昊宁,外面虽然人马不多,形势却一触即发。这时间过得如同在地狱般漫长。 心神不安的慕宁忽然听得昊宁讲:“慕宁,你知道这玉玦的作用么?” 慕宁一怔。 昊宁道:“其实……” 方才诸越和缪风对峙时双方人马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此刻不知道是谁忽然吼了一声:“叛贼受死吧!上啊!” 顿时双方混打成一片。 那厢有太监大喊:“不行!不行!停下!停下!……”哪里有人听他的。 倒是昊宁,看著这眼前的混乱,冷冷一笑,提起衣袍,便往山上奔去。慕宁咬牙,望了缪风一眼,也尾随上去。 浩文倒不知道这亭中发生的事,只瞅到昊宁一个人离开,就赶紧把自己的对手推给玉辰,跟了上去。 “缪风,”诸越说:“你知道我和昊宁的事情吗?” 缪风不语,雨打在他脸上,显得他脸的线条更加坚毅。 “我七岁的时候随父亲进京,见到昊宁。作为伴读,我们相处了三年,一起我和他在一起很久,我总是拿错他的东西,每次拿错,他都会生气,都会打我。可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他生气的样子。你知道,昊宁非常漂亮,生气的样子,也非常好看。”仿佛沉浸在回忆中,诸越微微笑了:“每次我和他见面,他都穿得特别漂亮,简直让别人都以为他是女孩,都认为我们是世界上最适合的情人。有一次我拿了皇上赐的孔雀衾给他看,他故意说真正的孔雀毛是不怕火烧的,说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5 我这件是假的,要烧来看看。” “于是我假装不知道,烧给他看,当然衣服就烧坏了,看着我呆呆的样子,昊宁便很后悔,可是他不知道,只要他高兴,一百件一千件我也烧了它。” 他看着缪风:“你有什么比得上我的?居然能让昊宁那么喜欢你?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什么时候会轮到你?不过不要紧,我失去的东西,我会要回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他看着缪风,脸上还在微笑:“你大概以为今天只是对证吧?今天还是你和慕宁的葬身之日。” 缪风刚才已经瞅见慕宁跟着上了山,心知不妙,却苦于不能在诸越面前显出疲势,一时动弹不得。 第27章 第 27 章 雨势愈大,慕宁几乎滑了一跤,呼唤道:“昊宁,山坡险滑,先下去再说。” 昊宁置若罔闻,急急向前奔走。 忽然慕宁吃了一惊,呆住,丛中竟有个蒙面人搭箭射向昊宁,昊宁却毫无知觉。情急之下,他冲过去,推开昊宁,自己却中了那箭,泥土松驰,他和昊宁都落下山坡。 浩文一箭步掠过去,与那人厮打起来。 幸而坡下也是一片软泥青草。 昊宁爬起来,大呼慕宁,终于在一边角落找到。抱起慕宁,发觉那箭射得极深,他不敢拔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么?我们不是不说话么?”他谔然,泪流满面,想捂慕宁的伤口,又不知如何去捂。 慕宁说:“皇兄,我真的讨厌你,从小的时候起,凡我喜欢的东西,你都一定要抢走,争我的玩具、争我的毛笔,争我的太傅、争慧妃娘娘的宠爱,到争……争缪风,只要我喜欢的,你就一定要争要抢。到你争到了,便弃如敝帚。你争缪风,也只是想赢我,只是想对我炫耀,我和你争,也只为你不懂爱。可怜缪风,他……他爱你到死……”他呼吸骤急,血流愈多,昊宁惊得用力捂住。 慕宁却忽然推开昊宁,咬着牙向山坡上爬去。 昊宁颤声道:“你,你现在还要去找宝藏么?你还能去么?没有我,你怎么知道宝藏在哪。” 雨下倾盆,泥土松驰。 昊宁看他不断滑下,只好爬过去,扶他往上爬,可是两人不断失足落下。眼看慕宁的气息渐弱,他惊惶,大呼:“浩文!浩文……” 有人疾步过来,抓住慕宁,慕宁已强弩之末,一口气没喘过来,倒下不动。 昊宁喊:“飞宣,快救慕宁,快救慕宁!” 飞宣一手拖一个,脚下飞速点地,跃上山坡,笑道:“你们俩倒真是奇怪。不是都欲置对方于死地么?这时候反倒演起兄弟情深的戏来了。他死了,缪风就没戏唱了,你就是皇帝了,仗也不用打了。多好!” 昊宁已然笑不出来,抱著慕宁,道:“飞宣,你一定要救活他。” 飞宣俯身去看时,浩文已经拖着那个行凶的人过来了。 玉辰也刚好赶到,看着眼前一塌糊涂的状况,不禁呆了。 浩文安慰昊宁道:“他若不救人,或救不了人,岂不辱没了‘医神’的名号,贻笑天下?” 一听这话,飞宣直起了身,道:“要我救人也不难,只要某人求我,我就救他。” 浩文登时大怒,想发脾气,又只好强忍下去,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飞宣打断道:“又不是我家亲戚,我为什么要帮你?” 浩文发火了:“你爱救不救……”话未完,被玉辰捂住嘴巴推到身后。 玉辰道:“飞宣,你就救救他吧,昊宁对我很好的。” 于是飞宣笑道:“你让我救,我就救。你啊,还是那么傻乎乎。” 浩文脸更绿了,直接扭过头去,一声不吭。 飞宣掏出一粒药丸,喂慕宁吃下去,叫玉辰挡住雨,为慕宁做了个简单的手术,道:“幸而那箭射偏了,伤不及心脉,只是流血过多。现在赶紧带他回去好好修养护理吧。” 宇宁赶到,欢喜道:“这真是好消息。假冒的皇长子都落到我们手上了,缪风还能翻什么波浪。”他一转身,恰好看到缪风。 第28章 第 28 章 缪风笑道:“宇宁,你看这个人是谁?” 缪风拽着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人。 昊宁仔细一看,那人赫然是宇宁以前买回来的戏子,后来当了他管家的那个人,名字,好像叫纪子书。 有那么一瞬间,昊宁仿佛觉得宇宁的身体僵硬了,可是宇宁笑了。 “只是一个戏子,我府里有的是,你若喜欢,尽管上门来取。” 那纪子书本来脸就苍白,现在更加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上却一片坚定,只是他的眼睫毛在颤抖,连昊宁也不忍心看下去。 缪风盯着宇宁,忽然笑了。他道:“我不喜欢看戏,也不喜欢做戏。子书细皮嫩肉的,我想很多人会喜欢。宇宁,你知道,我曾是宫中侍卫之首。” 他忽然叫出子书的名字,当日宇宁不喜缪风,和他往来甚少,而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缪风了如指掌的? 昊宁抬头,仿佛有一层雾,遮住他和缪风,那雾越来越大。 可是宇宁的脸,已经灰白。 侍卫之首,兼管昭狱,昭狱中多少令人无望的刑具,能让人把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并供了出来。 昊宁说:“缪风,你放了他,我放了慕宁。”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被拖了回来,宇宁说:“不行,皇兄,不行!不能相信缪风……” 宇宁的力气很大,拽得昊宁的手很痛,可是昊宁竟然忘了抱怨。 纪子书踉跄了一步,几乎摔倒,但是缪风力气很大,拽着他。被缪风拽住的手,像似废了一般,已毫无知觉。 诸越出现了,手臂上竟也是一片鲜红。他说:“宇宁,和他交换。” 宇宁回过神来,道:“缪风,你给我记住,我会回来的。到时候,你欠我的,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地要回来。” 他把慕宁抱还缪风,缪风把纪子书用力一推,撞入宇宁怀中。□□一闪,仿佛只是几秒钟时间,缪风便消失不见了。 飞宣咬牙道:“追!” 诸越说:“不必追了,缪风设下圈套,这里都是□□,导火线已燃,赶紧撤退才是正经。” 浩文扶着昊宁,宇宁扶着纪子书,飞宣和刘玉辰匆匆向山下离去。 诸越回头,看那已近在眼前的寰中山石碑,低声道:“缪风,下次见面,你必会死在我的手上。” 寰中山,传来一声巨响。 这场真假皇子大会,终于变成闹剧收场。 十三 溪流边,有栋小小的芧屋。 慕宁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看见缪风含笑的脸。 “慕宁,我又欠你一条命,我究竟要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6 怎样地九死一生,才能报你。” 慕宁伸手去抱他,缪风倚在他肩上,顿时浑身无力,鲜血从他口中慢慢流出。 于是慕宁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不痛。”缪风说:“慕宁,你不要哭,我不痛。”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慕宁说:“我知道,你不痛。是昊宁痛,你知道昊宁很痛。” “慕宁,”缪风问:“你后悔遇见我么?” 慕宁摇头,问:“你后悔入宫么?” 缪风笑,摇头。 当时有京城的世家子弟,看不起外来的缪风,经常逮住一个机会就欺辱他,即使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当时京城的官话他还不会讲,他讲的话,没人耐烦听;当时仕途险恶,勾心斗角;当时……当时他没有朋友…… 可是…… 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仍然是当时…… 那时,昊宁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说话;昊宁不喜欢别人碰他甚至欺负他;昊宁的脾气,只有他能控制;昊宁喜欢找他,一定要见到他才安心;昊宁只要他唤一声,天大的事也会丢下,来到他面前…… 第29章 第 29 章 大雨,使得见溪水流动的声音更加湍急。 慕宁问:“缪风,我容貌比之昊宁如何?” 缪风一愣,道:“你二人好比春花秋月,容颜难分伯仲。实在要分,昊宁长相较为阴柔,以男子而言,略输一筹。” “性情才情相比又如何?” “你长袖善舞、声甜能歌,昊宁如何比得上你。” “难道昊宁才华出众,博闻强记?” “唉,你也知道他懒怠看书,你讲这点恐怕指我更合适。” “那么必定是昊宁善解人意、伶俐可爱更甚于我?” 慕宁这么一讲,缪风反而笑了:“昊宁任性刁蛮、脾气起起伏伏、又喜欢胡扰蛮缠,如何比得上你。” 慕宁说:“当年你进宫,原本是要做我的侍童的。” 缪风点头。 “昊宁是大王子,有父皇为他精挑细选的十二个侍童,剩下的,让我们选。如无意外,下一个该是我选,你该被我选到。” 意外,却发生了。 缪风微微仰头,仿佛又想起当年的情形。 侍童将陪皇子们长大,一旦皇子得势,将受到无与伦比的尊荣,前朝的大将军、丞相、尚书,都曾经是太子的侍童。 所以为了争夺侍童这个位置,朝中的大臣无不出尽百宝,都指望着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去。 而民间筛选来的,自然是千挑万捡的好童子。 慕宁怎麽失宠,也毕竟是皇子,不能随意出宫,为和缪风常常在一起,他唤缪风入宫。 缪风本身就武艺卓绝,又有慕宁的推荐,自然很快进到最后的侍童名单中。 那天大选,不知怎么编排,竟和王公贵族的公子站在一起。 华丽的衣裳,和粗陋的服饰服装,立即使缪风被孤立到一旁。 可是,慕宁的心却猛烈地跳动着,在看着缪风淘汰了一个又一个对手时,脸上,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即使缪风蒙着面具,也一定在对着慕宁微笑。 这种心跳,来得十分猛烈,在最终选择的时候,慕宁竟没注意到昊宁还有一个侍童未选,一子下站起来,执着剑穗向缪风走去。 “我要那个人做我的侍童!”清脆的声音响起,慕宁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 椅子上,昊宁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 为什么? 昊宁,永远都比他快一步。 皇上也有点吃惊,那内定的十二个侍童,可是经过他的意见,精挑细选出来的。他笑问道:“这十二个人文武全才,又懂事识趣,你不要谁好呢?” 昊宁都起嘴,指着一个容貌出众的人道:“我不要这个,我不喜欢!”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脸上稍稍有点落寞,但很快微微一笑,站到一旁。 “那可不行,这是崔家大公子。”皇上开始有些头痛,自忖是不是太宠自己的儿子了。 金氏一朝,谁不知道丞相一职,必定是崔氏子弟,又有谁不知道当朝崔丞相的长子崔增卿,且不论他容颜出众,万中无一,他自小学诗读文、骑射兵法,无一不精,偏偏又为人谦和、风度翩翩,他根本无需经过当侍童,天下谁人不知他将是下一位丞相。 可是增卿本人,却表示祖制不可废,坚持要进宫去,当昊宁的侍童,现在,昊宁竟然说不要他。 崔增卿是绝对不可能删掉的。崔氏一族为金氏一朝,呕心沥血,曾三次在死亡中救出尚祖皇帝的命,尚祖皇帝留有遗诏,崔氏一门,代代为相,更何况增卿本人文武全才。 思虑再三,他删去了十二人中家势最弱的一个,补上缪风。 慕宁说:“缪风,如果当初……” 缪风忽然截住他的话:“没有如果!”他低声道:“没有如果,慕宁……没有如果……” 慕宁顿时泫然,不想让缪风见到他的眼泪,于是别过脸去。 第30章 第30章 雷声轰隆。 衣服由外到里已然被雨湿透。 玉辰一把拽过黑衣人,问:“这人如何处置?” 宇宁回头,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皇子!说,是不是缪风指使你的?” 那人一直在扶着右手,此时却猛地甩开浩文,仰天大笑:“金昊宁!你可认得我?” 他右手垂下,鲜血已渐渐被雨冲淡,手上有狰狞的伤口,显见得手筋已被挑断。 昊宁看着那人陌生的脸,心中完全莫明其妙。 那人眼中露出狠毒的表情:“金昊宁,你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被你害得声名尽失,前途尽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昊宁怔了半天,恍然大悟:“你是那个……那个……” 那人咬牙切齿道:“对!是我!你终于想起来了,十年了……十年了……我无时不刻不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看你碎尸万断的时候!” 昊宁又是一怔:“我十年前就认识你吗?” 那人面孔已经开始扭曲:“你……难道一点都没认出来?一点都不记得我是谁?” “你是当年奉父皇命,阻止我回宫的那个太监。” 那人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太监?若不是你,我何必会沦落到当一名区区的小太监?我出身名门,世代封爵,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金昊宁,你可记得十年前,侍童大选当日。你为了挤进云缪风,把原本属于我的名额挤走了。缪风的位置,原本是我的。后来的王朝第一侍卫,原也应该是我的。” 昊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又如何?你出身名门,即使不做侍卫,也仍可大有作为。你难道为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7 这种事,竟然要谋害我?” “这种事?这种事?”那人颤抖道:“你可知道天下为了争这侍童的名额,争得头破血流?我自小学文习武,以做太子侍童为目标,冬练三伏,夏练三九,果然进了这名单,以为终于不辱先人,可以光宗耀祖,后世进入祠堂。谁知一天之内,乾坤颠倒,我被嘲笑、被辱骂,连门也出不了。父亲以为我做了什么错事落选,羞愧抑愤,不久病终,母亲也追随他而去,我家破人亡,就为了你一句随便的话!而你竟然还说,‘为了这种事’。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对我而言,是毁灭我人生的一切。我决意进宫,当了太监之首,在同傣的嘲笑和鄙视之中,忍辱偷生。可是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我的努力,谁都看见了,却谁也假装看不见。我一切理想和抱负,就在一群蠢人之间蹉跎,终于幻灭。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愈发激动,欲上前,却被玉辰踢中穴道,浑身顿时疲软酸痛不已,跪倒在地,却始终放声大笑。 “你笑什麽?” “金昊宁,不管今天我杀不杀得了你,我都总算报了仇了。你知道为什麽皇上知道缪风的身份麽?” 昊宁的声音,在颤抖:“是你。” “对,是我!你的算盘打得挺精的吧?你本以为,再过得几年,你登基继位,再没有人能伤害缪风,动摇他和你了吧?哈哈哈……这就是报应,现世报!痛快!痛快!哈哈哈……” 宇宁道:“这种人不留也罢,杀了吧。” 昊宁怔了半晌,道:“此人已死,再杀无益,由他去吧。”雨落在他脸上,分不清什麽是泪,什麽是雨。 那人尤在狂骂:“金昊宁,你不必狗哭耗子假慈悲。我活一日,你必不得安生一日……” 他嘴里忽然飞进一块泥巴,几乎吞嚥下去,不断地扣喉呕吐。 诸越道:“子誉,先送昊宁回去。世鸿,你善后。” 他把昊宁扶上马车。 昊宁一坐下,便瘫在席上,仿佛晕死过去。 世事如棋,只要差一步,就永远走错。 假如当初缪风说的时候他马上和他一起走,假如当时不回去一趟…… 可惜人生,没有假如…… 诸越抚著他的发,不说话,向子誉点点头,子誉也不说话,只一弹指,马儿便奔驰而去。 剩下一众人等,也各自上马扬鞭,竟把那人当透明一般。 第31章 第31章 那人伏在地上,笑了半天,又失声痛哭半天,直哭得肝胆俱裂,方勉强站起身来,却看见眼前隐隐间,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心下大感不妙,壮壮胆,大声喝道:“你是人是鬼?” 抬头,那飘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那人张惶四顾起来:“是谁?是谁?是缪风吗?”他忽然脸色苍白:“不,不是缪风,是你!是你!是你!你到底是谁?” 他眼前,忽然清晰起来,那隐隐的男子,已然在他面前。 男子说:“真可惜。我本不想杀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招惹昊宁呢?” 那人大叫:“昊宁已经放过我了……” 话音未落,已哑然无声,捂着嘴,鲜血从嘴边流下。而他,甚至还没看见对方移动分寸。 男子脸上波澜不惊,温文地讲:“没有办法,昊宁不计较,有人计较。有人说,昊宁的手不能乱碰,昊宁的名字不能乱叫,昊宁的衣服不能乱动,昊宁最讨厌乱七八糟的人,如果看见了那些人,昊宁会不高兴,昊宁不高兴,他就不高兴,他不高兴,我就不高兴。” 那人站稳了,一股彻心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忽然手一扔,地面升起一阵烟雾,他掉头便跑,竭力地逃,直至……逃无可逃。 男子站在眼前,轻声叹气道:“真可惜,事关昊宁,放你不得。你为什么要跟昊宁有关呢?”剑到咽喉的时候,那人忽然想起什么,指着眼前的人“呜呜”直叫。 男子叹息道:“对,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可惜太晚了。” 雨下,倾盆。 男子慢慢地擦剑上的血,擦得很慢,仿佛这是费尽他一生心血在做的事情一般。 忽然林中响起一个声音:“真可惜,事关昊宁,也放你不得。” 那男子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缪风回到洞中:“慕宁,雨停了……” 他话未讲完,因为原来倚在岩石边休息的慕宁不见了。 十四 雨,还是雨,辟天盖地都是雨。 “这老天像是破了个窟窿……”飞宣抱怨道:“世鸿,你在发什么呆?” 世鸿回神,看了他一眼,道:“我在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飞宣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就你事多。”他虽这样说,心里也忽然觉得奇怪起来。 一马当先的世鸿忽然勒住马,停下来。 飞宣没好气道:“还不快些走?雨这么大。” 世鸿笑道:“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马上就走。”他一双美目,射向宇宁身旁,微微一笑。 “这次计谋,出我之口,入尔等之耳,难道缪风是诸葛孔明再世,事事都比我们多想一步?” 宇宁下意识地一挡,喝道:“吴世鸿,你开什麽玩笑?难道我自己还出卖我自己不成?” 世鸿道:“你倒是不会出卖你自己的,只怕你中了别人的美人计还不自知。你倒掏心掏肺,可惜人家不是这样想的。” 宇宁犹在讲胡说八道,却隐隐想起商量对策时,确实只有子书进来给他一件外衣。 念头有个开始,便源源不断。种种巧合涌上心头。 他转头,对子书轻声说:“说不是你!” 子书却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宇宁怒吼:“快说不是你!!!!!” 子书依然无语。 宇宁瞪著他,终于绝望地大吼一声,举剑便砍,子书闭上眼睛,不闪也不避。 宇宁终究不忍,大喝一声,撕心裂骨,剑劈在子书身旁的地上,碎为两段,宇宁嘴角,渗出血迹。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恩怨断绝。你不再配叫金宇宁的名字,而金宇宁,也不再认识纪子书。” 他用力一推,把子书推落到地上,策马离去。 子书呆了许久,眼泪才流了下来。 第32章 第32章 世鸿追上宇宁:“等等宇宁,还有事情未解决。”他转头望向浩文。 飞宣和刘玉辰俱是一惊。 飞宣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你喜欢淋雨,我可不喜欢。” 世鸿说:“只怕今天不戳出来,大家下次连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玉辰望了浩文一眼,很坚决地讲:“不会是浩文。” 浩文却忽然,冷冷一笑,看着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8 世鸿。 世鸿说:“难道你们当真以为,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昊宁走投无路时,偏会遇上贵人;昊宁要睡觉时,偏有人能找到他最喜欢的舒服的床褥;昊宁要吃饭,偏有人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昊宁没有了小机灵,偏出现一只和小机灵一样的猫;昊宁遇到问题时,偏生有人一步一步帮他;你们以为,你们当真以为,昊宁真是幸运儿出世,万事亨通、心想事成?只是不知道阁下是什麽来路,竟然屈尊于贵来做一名区区的侍卫。不是云缪风,又有谁使唤得动?”他大喝一声,阻止了飞宣开口为浩文辩护:“飞宣,你仔细想他抓住那太监时的手法,他右手是否有个印记,一碰到水就显现出来。若是清白的,现在是否可以解开衣袖,给大家看你那天下第一杀手的标志?” 浩文哼了一声,眼眶却忽然红了:“有人每走一步,有人就想了十步。连我也在那计算之内。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是我?” 刘玉辰这才恍悟过来,想起昊宁的脾气,还真的非浩文不能接近。 浩文道:“既然你看出来了,缘份到此也就尽了。后会无期。” 世鸿说:“你以为西洋镜拆穿了,一走就可以了之。” 浩文笑:“不然你以为呢?要抓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世鸿笑,嘴角方扬,鞭已出手。 玉辰忽然伸手,抓住了世鸿的鞭子,他的血,顿时顺著鞭子流下来。 浩文掏出玉佩,看了玉辰一眼:“你到底是谁?” “平西州少州主。” 浩文把玉佩抛还给他,策马离去。 “浩文!”玉辰大喊,浩文却不回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浩文的背影渐渐消失。 飞宣勒马回头,见玉辰呆呆的样子,不禁叹道:“傻瓜,还不赶快追上去。” 玉辰摇头,不再说话,用力拍马,走在前头。 后面世鸿冷笑道:“这倒不错,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最后一拍两散,连人也一并放走了,以后云缪风再派卧底来,直接请他坐上席算了,大家也省事,也干净。” 大家都心事重重,也没人反驳他。 到得州中,看见诸越早已换了一身衣服,在陪昊宁逗鹦哥玩,看了世鸿一眼,也不说话。 昊宁问:“浩文呢?” 飞宣道:“他忽然说有事情未处理,便一个人跑了。” 昊宁顿时惆怅万分:“这孩子,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他闷闷不乐,也吃不下饭,诸越再三哄骗,才吃了两口,便早早地歇息了。 半夜时忽然侍女来报,说昊宁撞伤了鼻子。 诸越赶过去看,血流不止,侍女们手忙却乱地帮他止血,而昊宁却在哈哈大笑。 诸越气恼不已,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这是怎么搞的?还不赶紧叫飞宣过来。” 昊宁笑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没看见,迷迷糊糊就摔了一跤,别叫飞宣了,让他知道,非笑话我不可。不要不要!” 诸越道:“怎么好好地会摔一跤?” 昊宁说:“不知怎么的,突然眼睛一片模糊,我偏生要起来喝水。” 那厢飞宣来看,也笑道:“昊宁真是淘气。”开了些药,安顿他去休息。 回到诸越的书房。 诸越道:“你知道是什么了?” 飞宣尤在沉思,缓缓摇头。 第33章 第33章 昊宁却睡不着。等侍女的脚步声离远,便睁开眼睛,翻来覆去。 忽然瞥见窗边有个白色的影子闪过,那背影似曾相识,于是坐起来,取下吊在床边的匕首,悄悄跟出去。 那白色的影子飘飘忽忽,越过小桥,又进花园。 昊宁喝道:“什么人?在那故弄玄虚?” 白色影子停住,转过身来。 “昊宁,你真狠心。”他说,声音温婉动人。 昊宁向前两步,皎皎的月光照下来,正好看见那人的嘴脸。 “是你。”他喃喃念道,转身想离开。 慕宁却拦住他:“昊宁,我来看你,看你是否好好的,好回去让那个人知道,你好好的。那个人,你自然知道是谁。” 昊宁冷冷一笑。 慕宁道:“我也忍不住想告诉你,父皇不是那个人杀的,父皇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倘使这样,你该可以原谅他了吧?” “当时,他确实想杀了父皇,他的剑,指著父皇。” “可是即使到了那种时刻,他仍然担心,仍然下不了手。”慕宁说:“你知道为什麽,昊宁,你知道。” “但是父皇看到你过来了,于是他抓住那剑,向前一倾,剑便入了胸。你也知道为什麽,昊宁,你知道。”慕宁的眼睛湿润。 皇帝说:“缪风,你输了。世上如果有人能杀死你,那只有昊宁。他果然是我的‘命运之子’。”他闭上双眼,死得其所,死得快哉。 而缪风回头,见到昊宁苍白的脸,他知道,他们的缘份,终于在这一刻断绝,支离破碎。 无数的人说过,他们的命运不同,他们不该在一起。 原来这些人是对的。 原来一直想背叛命运的他们反而是错的。错得一塌糊涂。 昊宁笑:“慕宁,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你。你总是一幅很温柔很善良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你是个好人,都觉得我很凶。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么讨人厌,也只有缪风这样的笨蛋,才会相信你。” “你什麽意思?难道你竟一点都不后悔?” 昊宁耻笑道:“我只后悔那一刀不扎得狠些。” 慕宁浑身发抖,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昊宁一怔,忽然大笑:“慕宁,你这样打我,缪风若知道了,会怎么对你?” 慕宁一愣,咬牙切齿道:“昊宁,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你,你竟忍心……昊宁,你究竟有无良心?” 昊宁笑道:“良心,那种东西,我从来没有。” 慕宁呼吸急促,半晌才压抑下来,道:“那麽昊宁,你腰间的是什麽?你为什麽一直留著?” 昊宁脸色一变,推开慕宁,信步离去。 走到园子深处时,扯出系在腰间红色锦囊,眼泪便滑下来,那一刀下去,他确实也知道和缪风不能再有什么未来。 不管是当初那插在父皇胸口的剑,还是那天插在缪风胸口的刀。 都,断送了他们。 父皇明知道劝不动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以死相劝。 而他这个所谓的“命运之子”终于在鲜血中看到自己的宿命。在那之前,他一直在躲避。他以为避开父皇就是避开命运,结果命运主动找上了他。 金昊宁在那一天死去,“命运之子”在那一天诞生。 红是昊宁的最爱,缪风却不喜欢。昊宁曾经问:“为什么不喜欢红色?红色多漂亮。”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19 他笑道:“红色?太多女儿脂粉味。” 可是送他的玉坠,仍用红色的锦囊包着。 他说:“昊宁,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物品,你不要弄丢了。” “我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了它,玉在人在,玉碎人亡。”昊宁于是信誓旦旦。 缪风反倒吃了一惊,把昊宁搂在怀里:“昊宁,你真傻。能得你逢凶化凶,遇祸解祸,保你平平安安,就是一千块一万块我也不在意。” 可惜这玉既没有能够消灾,也没能解祸。缪风,当初你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的? 把手伸进锦囊里,掏出玉坠,那玉坠如同凝脂,只隐约能看见上面斑斑的血丝,在月光下愈发冷艳。 缪风总算有一件事是没有骗他的,缪风说,这块玉坠通灵,能知主人祸福。 刀出鞘,在夜里发出冰冷的光芒。 当初真傻,发誓的时候,怎么没有加一个期限?可是当初,又怎么料得到那期限竟这么短,竟到了眼前。 从前的誓言,也在那一天到期,不能延续。 只听得后面慕宁惊呼,“皇兄,你在做什么?” 他冲上来…… 昊宁刀已出鞘。 第34章 第34章 不是为了自杀,只为了这心太痛,想把它抛弃。 有人从后面抱住昊宁,那人动作太快,刀刃抓得太紧,因此只有刀尖,能够微微进了昊宁的胸膛。 昊宁一下子僵住,握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 夜寂。 鲜血,渐渐从那人的手掌流下,在昊宁的胸口漫延。 “不要回头,昊宁……”那人轻声地说,他低下头来,靠在昊宁的颈边,他的气息,轻微得仿佛不存在。 只是从后背里,能感觉那人的心跳,如鼓。 他说:“昊宁,你一定要我死么……” 这话像是魔咒,让昊宁忘记了挣扎,只呆呆看着前方。 他说:“你不必用刀,便可杀死我……” 他说:“昊宁,你真忍心……” 昊宁想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 有一滴泪,落在昊宁颈上。 那泪冰冷,昊宁的意识顿时清晰了许多。“你……你……说慕宁比我美……” 他苦笑:“昊宁,你真傻,有金昊宁在这,谁敢说他更美……” 昊宁笑,道:“缪风,你在怕……” “我怕什么?” “你怕我死了……” 缪风顿时僵住,昊宁露出胜利的笑颜,晕眩过去。 诸越站在前方,冷冷地看着他们。 飞宣赶到,看见昊宁胸口的血,不禁大怒:“云缪风,你还想害死昊宁,你还嫌害他不够?” 诸越伸手,止住飞宣上前的步伐,抬头,望向慕宁,慕宁却失神地望著缪风。 那天,寰中山上,雨中。 慕宁拭去了剑上的血。 诸越全看见了。 他被诸越带了回来。待醒来,只看见一个陌生的房间,和一张,此刻见到应该是可怕的脸。 可慕宁只是起了身,拉直了自己的衣装,端坐著。 诸越道:“处变不惊,果然是皇子的风范。金慕宁,久闻大名。” 慕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虎牙,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诸越,我在宫中,从未见过你。” 诸越心中一凛:“你……你说什么?” 慕宁轻轻笑道:“你的小虎牙不见了,你的包子脸也变长了,你变帅气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一个乾枯的小花环和一个玉扣。 诸越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恍如隔世。 许久,诸越才说:“当年小笨蛋总是把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不知道他原来是如斯的美人。” 当年,诸越初到京城,觉得什么地方都好玩,后来不知不觉误入了森林中,被林中的陷阱夹住了脚,天色已晚,挣脱不出,听着林中远远野兽的叫声,即使倔强如他,也不觉的红了眼眶。 这时一个小男孩出现了,三下两下,便打开兽夹,为他止了血,稳住了他的伤势,那男孩年纪虽小,却十分有经验,只是一直用厚厚的布,把脸包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而且冷冷冰冰。 诸越顿时起了好奇心,故意地逗小男孩笑。诸越腿不能动,两人被迫在森林里度过三天。诸越终于哄得那小男孩开心,开始和他说话。可是第四天开始,小男孩就没有再回来,诸越等了七天,终于失望地看了小男孩搭成的临时小屋一眼,留下小花环和自己的玉扣,一瘸一拐地离开森林。 回到京城,才知道还好他救助得及时、包扎和上药手法都好,不然那只脚从此就废了。 第35章 第35章 慕宁说:“当年宫中传言,见我者不详,逼我遮住自己的脸。直到后来缪风入了宫,才没人敢讲我,我也自缪风入宫之后,才走得出自己的房间。”他问:“诸越,退出这场战争吧!你不明白,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何况你跟缪风,根本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你为昊宁,要做到何种地步?” 诸越道:“我只知道我要昊宁再笑起来,云缪风就得死。昊宁要他死,我,也一定要他死。” 慕宁咬紧下唇:“他要缪风死?他要缪风死?缪风为他,早已死了一万遍。他竟然要他死?他可知道他轻轻咳一声,缪风便会彻夜无眠;他轻轻跌一跤,缪风会痛好几天;他掉一滴泪,缪风要流多少血?他现在竟然要缪风死,缪风为他,早已死掉。世上的人无心无肝,竟然可以到了这种地步?” 诸越怒,按著桌子站起来:“云缪风。又是云缪风,他究竟是怎样的三头六臂神通广大,让你们都这样为他,这样的心甘情愿。”那桌子忽然散成碎片:“我一直在找你,遍寻不著。却不知道你原来就是金慕宁。当年小笨蛋行为虽然古怪,却纯洁,即使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也愿意伸出援手、照顾周详。没想到再见他,竟是他手上染血的时候。就凭他让昊宁流血,又让你手上染血,不管云缪风如何神通广大,我也绝计饶不了他。” 慕宁凄然一笑:“诸越,你不知道,宇宁不知道,霁云不知道,增卿不知道,连昊宁……也不知道。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知道为什麽。” 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有一个糟糕的开头,又有一个悲伤的结局。 许多年前,有一个人,他年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爱得刻骨铭心。 可他是皇帝的仇人。 于是皇帝对他说,他可以放过他,也让他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但必须要接受住一个考验。 平素不该相信皇帝的,因为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厮守终身的希望太强烈,那少年选择了相信。 于是去和家庭道别,背负着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0 忘恩负义、不孝和背叛的罪名,被惩罚,被诅咒,并最后被驱逐。 当右手被废,面色苍白、神情恍惚的他走出山谷时,没有发现身后的黑影。 他回到宫中,去找他为之放弃一切的深爱的人,那人就在小桥旁等他。 没想到,那是另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 他被捕入狱,受尽酷刑,体无完肤。 当狱头正淮备把一支粗大的铁钉钉入他的脑袋、完结他性命时,慕宁终于找到地方,带人赶到。 杀尽狱卒之后,慕宁发现他身上,已无一处完肤,连呼吸也几乎没有。 慕宁尽力帮他止住了血,包扎起来,包得像个木乃伊。 是夜,他便发起高烧,嘴里不断地说胡话。 慕宁俯身去听,依稀听得出他叫的是心上人的名字。 慕宁含泪道:“好,我去找昊宁,我去找昊宁,我去带昊宁来。” 一直在晕迷中的他忽然睁眼坐起来,一把抓住慕宁的手:“不要去,不要去,昊宁会伤心。” 说完这话,便轰然倒下。 他受伤太重,待得一年左右养好伤,去找族人,发现他们早在一年前那个夜晚,被灭了族,由于住在村里,为斩草除根,连那些无辜的村民和小孩子都一并被灭了口。 那个村自此成了死村,人们传说是遇到了魔鬼,那片地方,从此没人敢去。 从村里回来,他著了魔。他原本以为,他可以逃避命运,但命运,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他要毁了那片给别人製造恶梦的地方,要他的心上人,离开那个活坟墓,去到一片美好、快乐的天地。他们两人曾经发誓要一起逃离,现在他知道他的脚已经踩到地狱,深陷下去,他唯一要做的,是在毁灭之前他心上人能远远离开。 慕宁呼吸急促,只觉得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崩裂开来。他站起来:“我在这太久了,缪风该四处找我了。” 诸越伸手,拦住了他。 慕宁抬眼,直直地望着诸越:“诸越,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回去。”他指著诸越的剑:“你要杀了我么?” “慕宁,我怎麽可能向小笨蛋挥剑?但是我也不能看著小笨蛋,陪那人一起落入地狱!” 慕宁忍住泪水,拍开他的手,匆匆离去。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云缪风,而这个缪风不懂慕宁。昊宁不需要那皇权,慕宁也不需要。慕宁要争那皇权,只是为了保护你——缪风。 可是,缪风不懂。因为缪风的全部心思,只懂一个人,也只想懂一个人。 而那个人,竟然不懂你。 缪风,你偏偏只爱那个不懂你的人。 缪风,偏偏那个懂你的人,你不爱。 缪风,偏偏我也只懂、只爱那个不爱我的人。 既然如此,缪风,当昊宁进入天堂的时候,我就陪你下地狱吧! 第36章 第36章 慕宁偏过头去,看四围已经围得密密麻麻,又看缪风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只紧紧搂著昊宁,直到昊宁的呼吸渐渐平稳,缪风的脸,才柔和下来,轻轻地拨开昊宁遮住额头的发,他肩上的伤口大概也已经崩裂,外衣已经沾到血迹,神色却变得十分温暖。 慕宁轻声道:“缪风,诸越在这……” 没有回音。 缪风轻轻抱起昊宁,手上,还握著那把刀,转身,和诸越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 昊宁已在缪风怀中睡着。 昊宁睡着的样子,十分可爱。 诸越以前讲过,只要看到他睡着的样子,就会爱上他。 缪风当然很清楚,他曾无数次看着昊宁在自己怀中入睡,又无数次看着他在自己的怀中醒来。 昊宁醒的时候像只高傲的猫,睡着了却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狗,仿佛在等人的抚摸和爱惜。 昊宁那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厌。 世鸿急急赶来,见诸越抱着昊宁,士兵们却空开一条通路,问:“缪风呢?慕宁呢?” 诸越不语。 于是世鸿大怒,抓过旁边士兵们手中的兵器,砸得稀巴烂,甩手而去。 日光正暖。 昊宁道:“飞宣,我渐渐觉得自己看不见东西了。” 飞宣说:“你这是心病犯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那么快的。” 昊宁说:“你们为何骗我?” 在场人均是一怔。 昊宁笑:“原来命运之子是慕宁,原来我才是诅咒之子。那僧人错了,父皇错了,我错了,拖累你们,也错了。” 飞宣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没有个三灾六病的?你生一场病,不能胡扰蛮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诸越抬手,示意飞宣不必再说,缓声道:“什么‘诅咒之子’,我从来不信这些,不过是有疑难杂症罢了。有我在,还怕找不到解药。” 昊宁笑:“金光灵蛇,百年一生。那灵蛇胆已被缪风拿给慕宁服用了,你再找,也是白费力气。现在不过是压着毒性,压着一日是一日罢了。” 飞宣道:“我都没下定论,你倒先灰心了。天池灵蛇,是其中一种解药的方法,我已经有另一种方法可解了,现在只差一味药引。何况现在谁是命运之子,谁是诅咒之子,还很难讲。既然你和慕宁都有症状,谁知孰是孰非?” 宇宁也刻意笑说:“你猜飞宣愿不愿意在你这砸了招牌、坏了名声呢?” 众人又坐谈了一会,才告辞了。 昊宁唤侍女的开窗户,那侍女方走到窗边,便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昊宁抬眼,看到久违的浩文。 诸越房中。 飞宣道:“昊宁这症状,确实像是传说中的诅咒之子,接下来他会先双目失明,然后面容开始衰老,一天老一岁,直到变成七八十的老人,最后死亡。” 玉辰道:“要不,我现在就出发去天池,也许还有另一条灵蛇。” 诸越说:“自飞宣有这个猜测之后,我已经差人去看过了,没有。那灵蛇百年灵性,不是说有就有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解药?” 飞宣笑:“其他解药?有。大家都以为那条灵蛇守护的是夜明珠,其实它守护的是一棵毒草,如果有人吸了那条灵蛇的血,然后吃下那棵毒草,那人的血就是药,取这人的血,加上我配的药,每日一杯,连饮百日,也可解药。只不过,那人这样做之后,会受到毒的反噬,每个月十五月圆那日,总有四个时辰,痛不欲生,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碾碎了重来。你们猜,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巧,就有一个这样的人呢?” 宇宁眼眶已经红了,道:“哪有人能事先想到这样,就算能想到,谁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就为了赌另一件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 子誉正专心致志地攻克诸越桌上的点心,一口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1 一个凤梨酥,又一口一个桂花糕,嘴里塞得满满的,咬字不清地问:“我倒觉得,也许云缪风知道些什么。” “我问过了,慕宁说从未听过毒蛇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众人沉默。 第37章 第37章 昊宁坐下去,歎了口气,道:“你还敢来?让诸越知道了,你哪里跑得了。” “哥,你知道了?” “你们道我真是一无所知?这种事情,有什麽难猜度的?但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和你说过,我在千秋子的兵器谱上有名,我是杀手。” “你和他,又是怎样扯上关系的?” “我五岁时曾在街头,见过你一面,那时你没空理我,只顾和一个小男孩玩,是缪风和我说话的。” 昊宁笑:“那麽,自然也是他教你武功的。你这次来,不会是想要我和你玩吧。” “我来,带你去看。你跟我来。”他携起昊宁,飞檐走壁,来到一处溪边,揭开屋顶的芧草,看到里面晕黄的灯光。 缪风浑身发抖,咬着牙坚持,只是偶尔有一两声,忍不住的□□。 慕宁眼中含泪,一直在不断地给他塞被角、换热水袋,擦他额上的汗…… 半夜时分,缪风一个激灵,忽然醒来,直看着慕宁。 “慕宁,你的剑上不该有血。是我对不起你!” 慕宁含泪道:“缪风,你要好起来,你将来还要和昊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缪风脸又变得苍白,倒下去,额上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慕宁慌张地帮他拭汗:“缪风?缪风……” “慕宁,”缪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和昊宁,没有今生,没有来世。”他的呼吸仿似断了。 慕宁惊惶失措,擦着缪风额头上的汗,勉强道:“缪风,缪风,我告诉你昊宁小时候的事情,你好好听着。他小时候很讨厌吃药,可是只要说吃药的人最漂亮,他就会都着嘴喝下去……” “其实,昊宁总是借口说他不要的衣服和日常用品给我,其实那些东西他都没用过,故意说他不喜欢好给我的,他给我的东西,比给他喜欢的宇宁霁宁都多,我日常穿着使用,不亚于昊宁。为防别人害我,几名侍卫,都是昊宁选调来的,所以我日子过得,并不难过。” 慕宁的眼泪一滴滴流下来,沾湿了他的手巾。 慕宁又说:“其实,有一次太监报说在我房中发现木偶,怀疑是巫蛊,父皇派了个出名的酷吏来审我,这人所审的案子中,没有一个活口的,我当时已经万念俱灰,可是忽然昊宁代替那人来审我,我在狱中一概使用俱全,审问也是走过堂,并且很快就被放出来了。” 慕宁的眼泪流出来:“昊宁就是嘴上很恶毒,人也很野蛮很任性很固执,可是他能保护到的范围,他一定要保护。” “昊宁……他就是个,没心没肝的人,却这样美丽、这样纯真,纯真到,任何人在他身边,都是脏的……他……很好很好,是配得上缪风的人……” 浩文伸手,拭去昊宁脸上的眼泪。 “哥,容我再叫你一声哥,”浩文说:“你放过慕宁,放过缪风,也放过你自己吧!” 昊宁抬头,看浩文不合年龄成熟的脸,在星空下渐渐模糊。 夜深。 诸越房间的灯还亮着。 “你怎么还在?” 世鸿笑道:“你有喜事,我自然要在。” 诸越失笑:“喜事?昊宁性命危在旦夕,我这厢被云缪风四面围着,崔增卿态度不明,山被炸了,宝藏也找不到了,明天还要和云缪风应战,你倒说得风凉话。” 世鸿道:“诸越,你在装什么糊涂?明天一战,胜者为王,天下归一。机会难得,千载难逢。” 诸越喃喃道:“千载难逢……” “你装什么不明白?没看出缪风只是想逼你出走西域么?只要昊宁死,云缪风便会死,缪风一死,金慕宁会死,天下便没有人能与你争锋,何况……何况宇宁也在你手上。” 顿了顿,说:“天下已经大乱,此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谁先停手,谁会被反噬,死无葬身之地。这机会稍纵即逝,不可再来,成王败寇,只在当今。” 世鸿看了看诸越,见他还是不语,又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日昊宁不死,便是你死。”他把药丸放在桌上,闭门而去。 昊宁的伤口不深,而且飞宣的医药好,因此他不觉得疼,只由于失血,感到疲倦和眩晕。 诸越还没有回来,他得等诸越回来了才能安睡。 国家多年未有战争,他素日里只是纸上谈兵,哪里知道战争是什么模样。哪怕是诸越和缪风,又有哪一个是真正领过兵、打过仗的主?更不用说宇宁。让这些人领兵,真要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者,万骨枯也做不成一将。 门吱呀一声,诸越推门进来,笑道:“就知道你还没睡。我吩咐人煮了宵夜,熬夜要吃点清粥,才不上火。你陪我吃么?” 昊宁鼻头一酸:“是我连累了你。” 诸越笑道:“只要心甘情愿,就不是连累。况我盼与与缪风交手已久,无论成败,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诸越,你若败,退回西域,你甘心么?” 诸越走近,抚着昊宁的脸道:“昊宁,我若败,缪风必定会带你走,有他爱你如斯,有你爱他如斯,远胜一无所有的诸越。” 昊宁居然没有动怒:“你未答我。” 诸越微微一笑,道:“我为你,莫说西域,地狱也去。你莫担心,明日无论如何,我自当与他决一死战。胜负一刻未定,便一刻未知。” “那么,我以茶代酒,祝此战速战速决。” 诸越端起茶杯,递到昊宁手中,指缝间的药丸落到杯中,瞬间溶化,不留痕迹。 “大获全胜!”他说,干尽杯中茶。 “大获全胜!”昊宁也说,一干而尽。 第38章 第38章 山穀中。 诸越揭开帘子,轻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若仙。 他说:“昊宁,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要缪风死?” 昊宁垂下眼去,他脸色苍白,又望向宇宁,宇宁盯著悠閒地站在一旁的缪风,目光好像在喷火。 昊宁道:“是。”他别过头去。 缪风一早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宇宁瞪他的目光,他若无睹,只专注地看著诸越,看他和昊宁讲完话,向自己走来。 诸越道:“缪风,你将死之际,是否还有未了心愿?” 缪风大笑:“诸盟主,在你被团团围住的时刻,你还有兴致开玩笑,我非常欣赏。” 诸越也笑:“是麽?” 车厢内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声,昊宁倒了下去,他想挣扎爬起来,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2 没有力气,鼻血,慢慢地流出来。他轻声唤:“诸越……” 诸越没有回应,他在看缪风。 缪风的脸色却完全变了,他看著诸越,终于一步步走向车厢,掀开帘子。 一片死寂。 慕宁的脸色也已然不对,忐忑地望向诸越。 缪风扶起怀中昊宁的手,一探脉,眼中顿时了无生气。 “昊宁,”他低声说:“我错了,我千错万错,昊宁,你说过永远和我一起,你从不撒谎,从不骗人,你现在也不会骗我。” 可是昊宁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光彩,眼前一片漆黑。鼻中口中,流出的黑色的血。 他的手在半空中张开,仿佛想抓住什么。 他说:“缪风,金昊宁从发端到脚趾,都没有辜负过云缪风。” 金昊宁不懂爱,他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云缪风…… 缪风伸手,抓住昊宁的手,在嘴边用力地亲吻。 冰冷冷的泪,顺着昊宁的美丽修长的手指,滑下去。 “昊宁,昊宁……”他喃喃念着:“昊宁,你真傻,我真笨,你该骂我,你该打我,我怎么狠心让别人来爱你。” 他长啸,车厢受不住压力,向四面弹开。 慕宁发出一声狂吼,拔剑砍向诸越,诸越无意和他打,微微侧身,左手一推,便把慕宁弹开了。 缪风伸手去轻拭着昊宁脸上的血,可是越拭越多。 诸越道:“慕宁,天地可见,云缪风输了。云缪风,你一败涂地。现在你说究竟你我谁胜谁负!” 缪风却笑了,笑得很轻松,把昊宁打横抱起来,他的脸靠得那么近,以致于他们两人的额头,都顶在一起。 昊宁睁大无神的双眼看着上方:“缪风,我至少救过金慕宁,看在宇宁至少是慕宁的弟弟的份上,放过他吧,他不是你的敌人,也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缪风又说:“昊宁,你真傻,你真傻。”他抛出腰间的剑,那剑来势太凶,连诸越也只来得及闪开两寸,便被那剑连人带剑钉在树上。 “昊宁,天下是宇宁的,你是我的。”缪风泪已满面,仍在温柔地擦昊宁脸上的血,却扬嘴笑道:“是我错,我本想一个人进地狱,现在只好带你一起。幸而有缪风在,他再也不会离开昊宁。” 他抱紧昊宁,飞身上马,奔驰而去。 慕宁慌张地跟著上马,紧随在后。 诸越拔出剑,剑口处顿时鲜血淋漓。 子誉淡淡地看著远处的尘土飞扬,转身,问:“是你下的手?” 诸越看著他,不回答,子誉忽然双掌击向诸越。 世鸿和飞宣见状,赶紧出手为子誉相挡,力有不逮,飞宣被强力一逼,一口气接不上,顿时喷出一大口血,当即觉得心肺俱裂,晕死在世鸿怀中。 世鸿也分接到一股强力,吐出一口血腥,道:“诸越,这是子誉。” 子誉嘴角也流下血迹,跪了半晌,才勉强稳下心神来,看了晕死的飞宣一眼,把手中的剑断成两截,丢向诸越,对著世鸿和飞宣唾了一口,纵马离去。 诸越却没有理他们,他刚拔出那剑,也不止血,犹自望着昊宁远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昊宁,我如你所愿,杀了缪风。” 第39章 第39章 慕宁已然见不到缪风的身影,调转马头,向一处所在奔去。 顺着流水走了许久,才看到缪风的马。 慕宁急急跳下马,顺水跑去,果然看到缪风坐在树下,靠着树,看上去很平和。 眼眶忽然一红,慕宁慌忙上前,于是看到缪风怀里的昊宁。 慕宁颤声唤道:“缪风……缪风……你不要这样,你……你还有我……我在你身旁……” 缪风没有回头,仍然在看着昊宁,轻笑道:“慕宁,你来了。昊宁睡着了,你赶快走吧,不然他醒来,见到你,一定又会大吵大闹。”他伏下头去,轻吻了一下昊宁的眼睛,道:“你知道他脾气不好,整天地瞎生气。” 慕宁眼泪顿时夺眶而出:“缪风,缪风,你还有我,你不要这样,昊宁,昊宁他……他也不愿意你这样……” 缪风微微一笑:“慕宁,你天仙一样的人品,是我把你拖到这个世界。幸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它早该结束,是我连累了你。昊宁一定怪我。” 慕宁求道:“缪风,你不要这样。昊宁已经……他一定不愿意见到你这样……为了昊宁,你总该好好的……” 缪风叹道:“他一个人在那边那么久,一定要吵要闹了,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慕宁咬牙道:“缪风,你要为昊宁报仇,你至少要好好活着,才能杀死诸越,为昊宁报仇……” 缪风微微一笑,宠溺地看着昊宁,可慕宁的脸色却全变了。 缪风嘴边鼻子,流出黑色的血,他靠着昊宁的头,闭上眼睛,脸上,挂着笑容,身后,他白色披风系成的秋千架在轻轻地摇。 慕宁泪如雨下,抽出腰间的佩剑,向脖子一横…… 史书记载:勇义皇帝二十七年,乱臣云缪风谋反,西北贼寇诸越亦乘机作乱,生灵涂炭,勇义皇帝及太子殉国。幸英王宇宁神勇,力挽狂澜,云缪风畏罪自杀,诸贼退回塞外,终生不敢仰望中原,天下遂得安平,英王继位,是为英武皇帝,是年大赦天下…… 第40章 尾声 史官恭敬地合上史书,看著皇上。 这时崔丞相进来了。 刚上任没几个月的皇上兴高采烈地问:“增卿,诏书拟好了吗?” “回皇上,还没呢。” “怎麽不拟?” “回皇上,霁宁还有一年多才满十八呢。” “他今年不是十八岁了吗?” “十七零八个月。” 宇宁顿时有些洩气,呆了呆,问:“爱卿啊……” “臣在。” “你觉得……” “臣来的时候老父讲了,当年尚祖皇帝有遗训,除非皇上驾崩了,否则不可禅位。请皇上死了这条心吧。” “朕怎麽没听说尚祖皇帝有这个遗训啊……” “臣老父也讲了,这是当年尚祖皇帝跟臣的祖上亲口讲的。” 就是死无对证…… 宇宁无力地挥手:“你退下吧……你还有事吗?” “臣还想问这史书真要胡编乱作吗?让昊宁看到了,必然有一顿气好生。” 宇宁大声骂道:“缪风骗得我好惨,然后又一走了之,我难道就不能在史书上,骂他一骂么?他们倒走得干净,丢下这烂摊子给我……” 增卿叹了一口气,道:“缪风情种,爱得刻骨铭心。” 宇宁气恼道:“是,我就知道,天底下只有缪风一人是情种,我倒当了跳梁小丑,蹦上蹦下的,出尽洋相。” 增卿正气凛然道:“皇上乃国家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3 社稷之本,为国为朝躹躬尽瘁,百世都会传为佳话。” 宇宁顿时起了浑身鸡皮:“增卿啊……” “臣在!” “有时候你的风格……” “臣在听著呢……” “真让人疲倦啊!” 慕宁睁开眼睛,看见诸越笑眯眯的脸。 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刮过去,又伸手去摸腰间的剑,却找不到。 诸越无可奈何道:“你要自杀,或要杀我,也先看缪风怎么样再说吧!” 慕宁吃了一惊:“缪风没有死么?” 飞宣道:“在我在呢,哪里死得那么容易?” 慕宁瞪了他一眼,赶紧起床,问:“他在哪里?” 走近竹楼,便听见有个很柔很软的声音,在一声声地低唤着:“昊宁……” 慕宁怔住了,站在门口。 “昊宁,你安静的时候,真的很可爱。”缪风轻轻托起昊宁的手。“你的手,这样漂亮……”他把昊宁的手贴近唇边,一只一只地亲吻。 “你的眉头和眼睛,都这样漂亮……”指尖轻轻地滑过昊宁的眉眼之间。 “鼻子、嘴巴,也一样漂亮……” 手指停留在昊宁唇边,一会,更温软的东西触上昊宁的双唇,肆无忌惮地舔过嘴唇、牙齿,和舌头交缠在一起。 “昊宁,你怎么会这样美丽?世上哪里有比你更美的人?多看你一眼,就著魔多一分……” “难怪诸越说看了你睡觉的样子,就会爱上你。” 他抱起昊宁的身体,拥在怀中,像哄抱著一个孩童。 “好了昊宁,”一个轻吻落在额头:“你吵闹的样子、耍脾气的样子、不讲道理的样子、吵架甚至打架的样子,也一样可爱。”那声音继续说:“所以……快点醒过来吧……昊宁……” 慕宁回身,双泪成行,一步一步缓缓地离开竹苑。 远远便看见诸越撑着伞,在对自己微微地笑。 慕宁顿时无名火起,气冲冲过去说:“你有什麽阴谋?那毒是怎麽回事?你想做什麽?” 诸越苦笑道:“怎么我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麽?我虽然也不喜欢做什么好事,也至于做这些不入流的事。” “这整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决战前夕飞宣给了世鸿一颗药,这药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缪风爱昊宁到死,如果见到昊宁竟然死了,一定真情流露,果然,他猜对了…… “等等,容飞宣出名性格乖僻,怎麽会和你一起?” “吴世鸿,和容飞宣,合称南北两公子,原来都以武出名,英雄相忌,便明争暗斗,却因此结下友谊。有一次武林大会上斗武,飞宣以半招落败,一怒之下,弃武从医,发誓总有一天要世鸿求他。他父亲本来就是当年江湖上第一神医,飞宣自是天赋羿禀,又得名师指点,在短短数年之内便读尽天下医书,访遍天下名医,独树一帜,自他成名以来,未有不解之疑难杂症,于是‘医神’之名传遍天下。其实只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我年少时与世鸿常常往来,便认识了飞宣。” “等等,周世鸿祖上是朝廷大官之后,名门子弟,却是怎麽会丢弃功名,跟你混在一起的?” “这个……当然,方以类聚,杰出的人才,总是被更杰出的人才所吸引……慕宁……慕宁……别走啊,等等我……慕宁……” 飞宣喝了药,把碗递给世鸿,揉揉胸口,道:“诸越出手太重了,哪有这样的。” 世鸿笑:“戏总是要做全的。更糟的是还没有人领情。” 两人忽然很神奇地看着子誉:“子誉,真看不出你原来那么有正义感。” 子誉埋身于一堆食物之中,正努力地消化,完全没听见别人讲了些什么。 太子府。 崔增卿问:“霁宁,你收拾行李做什么?” 霁宁微微一笑,不说话,把包裹往肩上一甩。 增卿大吃一惊,“霁宁,你又想离家出走?”他伸手去抓他,却手脚发软,坐到床上。“刚刚那杯茶……” 霁宁道:“放心!你喝的那茶是没毒的,我这房里的熏香也是没毒的,但是两样没毒的东西混在一起,就有麻痹人的作用。” 霁宁说:“再见!告诉皇兄,皇帝还是他自己做吧!”他潇洒地甩门而去。 增卿无奈地笑,看着霁宁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笑话!真是笑话!天下有多少人争夺这张椅子,争得头破血流,而这一家人……” 他站起来,弹指,熄灭了桌上的香熏,走出门去。刚刚麻痹的样子,竟是装出来的。 他叹叹气,想着怎么跟皇帝汇报。 可以预见,宇宁会怎样地暴跳如雷。 “啪!” 缪风清秀的脸上,顿时出现五道爪痕。 “你是什么人?竟敢抓本王子的手?”昊宁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缪风大骂。 缪风有些愣了,道:“昊宁……” “大胆!本王子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缪风终于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好慕宁进来,见缪风被打,不禁一阵心疼,道:“昊宁,你真任性。”他伸手去擦缪风嘴边的血丝。 昊宁看着眼前这个人拉开慕宁的手,对着慕宁微微一笑,心里忽然有一股说不出的难过的感觉,但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转身对着诸越,道:“诸越,这个人私自闯到我房里来,你要教训他!” 缪风恶狠狠地瞪了诸越一眼, 诸越笑得像只狐狸:“这样你们总算可以从头开始,也算美事一桩。” 缪风有苦说不出,气得郁结。 两人目光交织,电光火石。 浩文奇道:“怎麽你那药还有副作用的吗?” 世鸿说:“本来是没有的,偏偏某个人自作聪明。” “什么意思?” 飞宣道:“药本身是没有副作用的,但昊宁当时一心寻死,又事先去我药房里拿了点药,幸亏我知道,将计就计,两药一融合,就出现了副作用。” 世鸿道:“这副作用嘛,我看也没什么。” 两人相互觉得没什么,浩文又是气自己多事惹出事端,又是担心里面那两人不能相认,不由得气得跳脚。 玉辰想劝慰他,话没说好,倒惹得浩文一阵狂怒,挨了一顿胖揍,甚是委屈。 这天天好,风和日丽。 宇宁上完早朝,回来路上忽然看见一个僧人,也不知他是哪里钻出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喝令人抓住他,眼看那人近在跟前,却怎麽也抓不住。 宇宁大声问道:“其实命运之子是谁?诅咒之子又是谁?” 那僧人大笑,道:“是谁又有什麽关系呢?命运和诅咒,难道真是天定?” 他唱道:“命即非命,运亦非运,凡夫之人,以为有命。”竟扬长而去,没有人抓得住他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4 。 第41章 番外一 傲龙堡。 一年前还没出现,一年后雄霸天下,为北方一霸。 堡主人称玉面飞侠,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他杀人无数,有人说他能幻化妖形……但得到过他帮助的人,都一致说他长相俊俏,落落大方有大侠之风,他的夫人,美艳非凡,见过的人都说世上应无双,但得罪他的话…… 议事堂上,传说中的主人公,正在议事。 忽然大门被撞开了,玉辰跌跌撞撞冲进来说:“糟糕了,居然有人,呼……呼……有个人,居然在大路上调戏昊宁哥。” 堂上大惊,人人面色大变。 半晌,浩文才试探着问:“那个人还活着吧?” 玉辰说:“活着是活着,只是被打成猪头,昊宁哥叫人脱掉他的衣服,吊到树林里。昊宁哥说,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子书嘴角一扬,望向缪风,见缪风一脸无奈,问:“现在到哪去了?” “恰巧,回来的路上遇到宇宁,两人到湖心亭去了。” 子书顿时有些不自在,望向别处。 缪风也只当不知。 浩文说:“我去看看。”他拖了玉辰一起走,果然看见昊宁和宇宁坐在亭子里,言笑宴宴。 浩文道:“玉辰,陪我到处走走。” 玉辰一愣:“不是要去找昊宁吗?” “笨蛋!”浩文白了他一眼,又说:“现在他们兄弟谈天,我们去做甚?”于是两人绕著湖边走。 亭中。 “不行不行……” “我说行就行……” “皇兄,如果缪风知道我答应你这种事,我这皇帝就别想过一天快乐日子了。” “缪风哪里是那种人,他都不知道有多温柔,我说什麽就是什麽。” “那你倒是去跟他讲去啊。” “我如果敢和他讲还跟你讲干什麽?” “那我也不敢。” 昊宁忽然眼若秋水:“宇宁,你看我美吗?” 宇宁顿时起浑身鸡皮疙瘩:“皇兄,我从七岁起就发誓不会娶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像你这样的女人了……” 昊宁笑,百媚千娇:“宇宁啊,皇兄自问对你不错……” “你除了无数次闯祸几乎让父皇打烂我的屁股之外,好像没做过其他任何事……” “你的尊臀那麽厚,打几下只当是蚊子咬……” “不管怎麽说都不行……作为一个皇帝,他肩膀上的重任是难以言喻的,如果让黎民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不上朝,却去青楼的话……” “会有一段佳话流传后世,估计你除了这个也别无政绩可垂青史……另无数次地把我这当后宫,抛弃政务不理时怎麽没内疚过?” “作为一个爱才如命的皇帝,他一定要知人善任,所以当你有一个所谓‘天下第一才子’的丞相时,你一定要发挥他最大的潜能,尤其是他少做一点他父亲就会打死他的情况下……” “宇宁呐,皇兄一直教导你做人要诚实。你为什麽不乾脆说你是换名易装和他一起考试结果你名落孙山他却高中皇榜因此你怀恨在心呢?” “皇兄啊……作为一个大度的皇帝我有权指责你这样乱扣帽子是不对的……” “真是在皇室中难得一见的兄弟情深啊……”远处的玉辰偶尔望湖中一眼,感慨中。 这是四月,正午时分,即使天气已经回暖,北方的寒意仍未褪去。可是,为了某个特别怕冷、又特别喜欢到处乱跑的小祖宗,傲龙堡,已经变成神仙堡。 整个堡地下挖了浅浅的一层,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有一排小孔通向地面。每天暖房里气流从地下流过,轻轻浮上地面,走在园中,简直像走在云层中。 傲龙堡忙开了锅,只为了某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小祖宗忽然想看洛阳的牡丹,于是高手之一的杨一轲亲自出马,挑选了洛阳最美的牡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沿途一路护送回来。 更要命的是,那个不知感恩为何物的小祖宗只看了一眼,便撇着嘴道:“什么牡丹花王?长得还没有我一半好看。” 不过即使这个没有他一半好看的牡丹花王,也让他高兴了很久,到处找人来看。 为了配合他的口味,花园中、池塘边,摆放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生动活泼的雕像,还有有滑桥和秋千,以及各式花卉。 即便如此,这小祖宗现在又不高兴了。 “你看看!这像什麽话?” 宇宁接过一张红色的请柬,这请柬被揉得皱巴巴,可见曾遭遇了什麽样的命运。 南北花王大选? “咦,民间什麽时候又开始这种选举?所以皇兄你看,经常出来考察民情是对的,不然我就错过这次……你,你怎麽了?” 平素最喜欢凑热闹的“王子”殿下,怎么热闹反而生气了呢? 仔细一看,原来请柬上好死不死地印多了一行字。其实邀请方原意是为了吸引更多人的好奇心,前来参观,可惜…… 偏偏犯了昊宁的忌。 请柬上讲,此次选举将由天下所有美人中,选出第一美人来。 “你看看,什么叫天下第一美人?我如果不归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当第一美人。” 更糟糕的是,这请柬是送给缪风的。竟然要缪风去看别的女人骚首弄姿?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你叫缪风带上你啊!” “他若肯带,我还用得著来找你。他不肯带我,肯定有鬼。”昊宁气鼓鼓地说。 回到堡中已经黄昏,远远便看见缪风和乔浚在前面走过来,昊宁使个眼色,两人便躲到假山后。 脚步声近。 乔浚说:“缪风,你有空去看看子书吧,我看样子,他恐怕,拖不过这个冬天了。” 缪风问:“我上次从西域带来的药呢?” “别提了,我好说歹说,他总是笑笑地说他吃了,我看根本就没有,他根本是一心寻死。我前儿个去看他,他竟然已经躺了三天,竟然没人知道。” 缪风为难道:“也不是我不想去看,你知道我也才回来,有多少事情要做。说到事情,那个采花贼怎么样了?” “跟子书讲了,他也同意了,今天我收到他的信报,那采花贼已经上当了,如果没估计错,周姑娘大婚当晚,那采花贼就会上门。届时子书会和周姑娘换装,就等他上门了。” “那采花贼别的尤可,就是手段极其残暴,子书不会失手吧?” 乔浚道:“什么失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了。” 两人渐渐远去。 昊宁回头去看宇宁,他只是沉默,却不发一言。 仿佛画面般浮在眼前,昊宁想起一日深夜,宇宁忽然钻到他被窝里。 “哥,我做了一件坏事。”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5 昊宁没好气地踢他一脚:“你小子什么时候做过好事?” 宇宁说:“不是的哥,这次真的很严重。” 起因是他买下的那个戏子,后来当了他王府管家的叫纪子书的人,前几天宇宁因醉酒,竟在酒后强了人家。 昊宁一脸兴奋,问道:“怎么样?滋味如何?你怎麽做的?” 宇宁不满道:“皇兄!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吧?” 昊宁道:“你若喜欢他,纳他便是了。你怎么也这么婆妈起来了?” 宇宁说:“皇兄,不是的。他跟皇兄不一样的,外表软弱,内心很刚强。那件事过后,他完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只是就疏远我了。以前公事之余,还和我说说笑笑,现在完全只是公事公办,连半句说笑也没有。” 昊宁笑道:“既然他也不追究,由得他就是,你就当捡了个便宜罢了。” 宇宁抱怨道:“皇兄,你就别再说笑了,我都烦死了。” 昊宁道:“他知道你的心意了么?” 宇宁讶异道:“什么心意?” 昊宁说:“当然是你喜欢他的心意。” 宇宁连连摆手:“皇兄,你在开什么玩笑。男人和男人之间,这样真的很奇怪。” 昊宁说:“我和缪风,就是男人和男人。” 宇宁说:“那怎么同?” 昊宁问:“有什么不同?” 宇宁一时支吾,说不出话来。 昊宁笑道:“你看你,你既觉得男人不该和男人,但你又强了他,现在他不追究了,和你划清界线了,你又不愿意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宇宁叹道:“我也不知。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远胜于我以前和任何女人。那天是强了他,事后却觉得两个男人做那种事,没有想像中不堪。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好像以前只是吃饭,那次却是品味一般。” 昊宁说:“我看你就是爱上他了。” 宇宁连连否认:“我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 昊宁说:“像缪风于我,哪怕用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或最漂亮的女人来和他换,我也不愿意,反之亦然。哪怕惊世骇俗,哪怕世人所不容,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很艰难地生活,也觉得很开心,也甚至不必说话,只用眼神便能交流。再者谁说世上只能男人爱上女人,难道男人爱上男人就是错了?假如你必要他是女人才能爱他,那这还算是爱吗?” 宇宁沉默,沉默良久。 昊宁说:“宇宁,你要不要去找他?” 宇宁摇头:“没有必要皇兄,这世上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可是他……” “别提了……”宇宁忽然大喝一声,甩手而去。 转眼就到了花王大赛当天。此次活动不知谁别出心裁,放在水上举行。 这是松月城多少年来最大的活动了。城中最大的湖早就被围起来,作为此次活动的场地使用。 湖中央搭起一个大舞台,有一条桥延伸到岸边。桥两侧挂满五色丝带,铺满满地花瓣。 观众席自然是围著这个湖边,倘若你有钱,或者有权,当然也可以在桥两侧的两片伸展台上就座。 事实证明,有钱,或有权人还是满多的。因为伸展台也坐满了人。 此时伸展台前方一头戴斗笠的人不耐烦地追问:“什麽时候出来啊?” 旁边一男子微微斜头:“哥,别急,快出来了。” 这男子相貌英俊,举止大度,倒引得无数原来来看热闹的女子偷瞄,他倒也落落大方,毫不吝啬给每个姑娘一个微笑,自然引起不少少女芳心大乱。 活动正式开始了,每个候选的美女都有一个节目,展示自己的才艺。 每出一个,那戴斗笠的人都不吝于评价一声:“庸脂俗粉!” “老牛弹琴!” “她是青蛙不成?” “简直是群兽乱舞!” …… 他声音虽不大,却也没刻意压低,自然前后都有不少人听见了,顿时引起公愤无数。 好容易终于前面十九人才艺表演完了,出来最后一个佳丽。 宇宁方才一直顾著自己乱抛媚眼,此时见了这位美人,一下子看直了眼,全场观众也一片鸦雀无声。 这美人衣著素白,不著脂粉,然而美目流波、顾盼生辉,气质高贵,顿时把全场美人都压得暗淡无光。 只见她手持玉笛,眉头微蹙,吹出一曲,便仿似天上仙人谪落凡尘。 一时间只听得见众人吸口水的声音。 一曲完了,那些评委们才开始慌慌张张地找自己刚才掉落的分数牌,准备亮分。毫无疑问,胜负已定。 主持人已经站在台上,准备宣佈结果。 宇宁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得痛心疾首,低声哭诉道:“身为皇子,竟然男扮女装去选花王,国家不幸,社稷不幸啊……” 他尤在痛苦之中,旁边的位子忽然空了,昊宁跳起来,大声道:“且慢!” 刚才他乱讲话已经得罪很多人了,现在那些人一见他又说话,而且还是在那大美人面前捣乱,全部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想抓住他。 昊宁手一扬,甩开斗笠,踏上台去。 顿时全场再度呆滞。 旁的佳丽无不痛恨自己为什麽偏偏赶上了这次选美。本来已有一个气死人的,现在竟然半路又杀进一个,美貌竟无一处不及,竟让她们都当了活背景。 只见台上两个绝世大美人,一个美艳非常,一个丽质脱俗,只是看多这个两眼,就被他的笑容吓得毛骨悚然,看多那个两眼,就被他的冷眼冻成冰雕。 刚刚想阻止他的人已经不知觉地现出柔和的表情,坐了下去,生怕唐突了“她”。 昊宁站到慕宁身旁,道:“我也要选,现在谁是花王?” 可怜那评委们今天心脏受了两次刺激,只见昊宁虽然身著男装,然丝毫不掩其国色天香的脸蛋,而且那脸蛋,很明显是女的。女扮男装,更添情趣。虽然把著男装当做才艺——厄,假如这也算才艺,确实闻所未闻。 评委们陷入长时间的讨论之中。 慕宁无奈道:“昊宁……” 昊宁说:“我不会让你专美于前的,今天就要看看到底你美还是我美。” 评委们经反复研究后,鉴于实在争持不下,终于决定做一个皆大欢喜的宣佈:并列花王。 宣佈一出,欢呼声震天动地。 此时另一边伸展台上,一个胖子站起身来,摇著扇子得意地说:“好!好!并列花王,都是我的小妾。”他一招手,身后便拥上一堆人,冲过去抓台上两个新出炉的本届花王。 昊宁没想到会遇到流氓,本来很兴奋,一看自己身边没有人手,只好一把抓起慕宁的手,夺路而逃。 一开始还有人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6 满,要阻拦,只听得那胖子身后一瘦高的师爷说:“城主在这,你们胆敢造反?”他亮出城主的玉牌,老百姓们都不敢动了,敢怒不敢言地看著他们追抓著那两个已经不顾形象的花王。 可是这两个大美人,一个平常根本不做运动,一个武功只是一般,又兼这舞台再大,也在湖上,跑得了哪里,眼见得一帮凶神恶刹的人即将冲到。 慕宁抓紧玉笛,道:“昊宁,你快走,我来处理。” 昊宁推了他一把,道:“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能处理?”他指着几米远处的河说:“从河里游过去,赶紧去找宇宁,叫他来救我。” 他向那群人跑过去,一边喊道:“你们吃闲饭的吗?大爷我在这呢!”他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刚刚一见那胖子摆官威,宇宁已经准备站起来亮身份了,可是忽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回头…… 好汉不敌双拳,何况昊宁还不是好汉,当然毫无悬念地被抓了,塞进轿子,摇摇晃晃地被抬进了城主府上。 昊宁在房里大吵大闹,把送来的新娘服扯得破烂,闹了半天,全无人搭腔,他自己倒累了,只好骂:“宇宁这笨蛋,还不快带人来。” 夜深了,宇宁还是没有带人来,那胖子城主倒来了。 毕竟是城主,功夫还是有两下,轻而易举地制住昊宁,扔到床上去,绑住了手脚,嫌昊宁太吵,还塞住了他的口。 他得意地脱衣服:“你是三生有幸,从了我,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爬上床来,一下子倒下去。 倒下?昊宁先是一怔,后欣喜地唔唔叫,以为缪风来了,谁知道揭开帐子的,是一个蒙面人。 这人抬起昊宁的下巴,哼哼地笑著:“国色天香,果然是极品。要杀你,我都觉得舍不得了。”他开始脱衣服。 昊宁这才隐约记起,缪风好像提过最近有一个穷凶极恶的采花贼,专门挑貌美女子下手,之后便用极残忍的方式杀人灭口。但他又仿似在哪见过这人、听过这人的声音似的,想了想,又唔唔叫起来。 “叫吧叫吧,叫死也没人来救你的。”他大笑,扑上去…… 慕宁说:“缪风,不出所料,这个师爷才是一切案件的背后主谋。他原先是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的剑客,后来与人比武大败,被毁了容,又挑断一条手筋,从此退出江湖无人知晓,没想到倒做了松月城主的师爷。” 缪风道:“辛苦你了,慕宁。” “我倒没什麽辛苦的,多亏王圭用了不少功夫钻研那些案卷,才找出线索来。” 王圭是个胖都都的小子,倒也可爱,此时也笑咪咪的。 “什么?”刚被解开束缚,还在踢那被点了穴的师爷的昊宁大怒:“这是设计好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缪风笑,为他揉手:“你若知道,耐得住性子?慕宁的计划周详,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中,谁知道你半路闯出来,闹出这样的事,真叫我怎麽说你才好啊!你看,又吃苦了不是?” 宇宁道:“原来诸越化了妆,一直在我们后面。当时不动,是怕打草惊蛇。” 慕宁看了宇宁一眼,忽然惊问:“缪风,另一个采花贼呢?” 宇宁问:“还有一个?” “是啊!自从这采花贼犯了数宗案子,人心惶惶时,有另一贼人也借机犯案,并想把罪一并推到这个贼人身上。但我们反复查看,发现不是同一个人,是冒名而做,什麽都模仿此人做得一模一样,实际上却错漏百出。” 缪风一拍脑袋:“哎呀我一听说昊宁被抓了,就忘了那个的事了。糟糕,那现在岂不是只有子书一个人?那贼人奸狡,也不知道会不会……”他想了想又道:“算了,反正子书也不是小孩了,知道怎麽处理。” 他遂不在乎,只顾著昊宁。 宇宁的脸色登时就变了,终于忍不住,斥责缪风:“他是你的属下,为你卖性命,你怎麽不管他的死活?” 缪风奇道:“哪有那麽严重,那个采花贼本事差得很,只会玩玩些麻药迷香,又下手凶狠残忍一些罢了。子书见惯大场面的了,不会有事。” 宇宁怒,还想说话时,慕宁也讲说:“再说现在这时分,要出事早出事了,都没看到烟箭,想是没事。” 宇宁看到眼前这几个人毫无良心,气愤不已,又顾忌著时间,赶紧跑了。 他一出门,缪风和慕宁就相视笑了。 慕宁问:“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缪风道:“早好了,你还记得?” 慕宁道:“你手上的伤,就是为了救我而留下的,我怎能忘记?” 缪风笑:“只是一桩小事,也值得你劳神。” 诸越咬牙笑道:“缪风真是天生情种、温柔体贴……” 缪风恨得牙痒痒的,也道:“是啊,昊宁在贵府上时,听说每日都有莺莺燕燕无数,胜于当朝贵客,北城第一风流才子的佳名,真是名不虚传啊!” 两人目光交接,电光火石。 忽然听得咣当一声,两人回头,看见桌子上的茶壶和水杯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缪风道:“昊宁,你又怎么了?” 昊宁道:“我没怎么的,失个手打破个烂杯子,也值得你大呼小叫?”他越说越气,索性站起身来,把房间里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 缪风越发莫明其妙,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生起气来?昊宁你这脾气……”话未讲完,看见昊宁红红的双眼,就讲不下去了。 昊宁喝道:“我就是脾气不好,不行吗?我就是喜欢摔东西,你要心疼,你就别看!”说着,又把屋里的能摔的东西给摔了。 只见王圭在一旁心疼不已,劝道:“这位姑娘……”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王圭一下子呆住了。 按说王圭的功夫,十个昊宁也打他不着,只是一来他当昊宁是女的,不曾防备,二来也着实没想到缪风的人会打他,所以一下子不怒反呆了。 昊宁叉着腰道:“你叫谁姑娘?谁是你的姑娘?” 缪风见他动手,伸手阻止,不料仍是晚了一步,昊宁一巴掌已经打下,不禁也气了,道:“昊宁,你怎可这样无理取闹?”但他宠溺昊宁成性,一下子看见昊宁的手被自己过度用力抓得红红的,却非忍着不吭声,倒心疼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做好。 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慕宁站到王圭面前,微微一笑,道:“王圭脾气最是好的,我认识他十数年来,都没见他生气。昊宁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子,请让慕宁代替兄长道歉了。” 王圭本来性格就宽和,何况慕宁貌美如花,又言语晏晏,有再多的气也消了,转眼看见昊宁眼眶红红的,泪在眼中,娇胜梨花带雨,一下子反而觉得挨打是自己的不是,恨不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7 得昊宁多打他几下能消气,慌忙道:“是我不好,搞了乌龙,你兄长若还是生气,就再打我吧。” 这话说得慕宁和缪风都笑了,唯独昊宁仍是绷着脸, 慕宁察言观色,道:“缪风,我这次是听说了采花盗的事情,和诸越一起过来看看的,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于是他和诸越,王圭抓了那师爷一起离开了。 慕宁风姿绰约,连背影,都令人神往。 昊宁看着慕宁远去的背影愣了半晌,忽然发作道:“我要减肥!” 缪风一怔,道:“有什么好减的?本来就吃不胖了,你这样气鼓鼓的,倒更像只小猪了。” 昊宁脸一板,淮备发火。 缪风又说:“你瘦也可爱,胖也可爱,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又有谁比得上你?” 于是昊宁憋不住,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缪风也笑,伸手去抱他,昊宁却狠狠地拍掉他的手,又拍打他。 缪风抓住他的手,把他搂回怀中,吻他的手,道:“昊宁,当心手疼。” “就知道我手疼,不知道我心疼么?” 缪风道:“我知道,你心疼我。” 昊宁顿时扑赤一笑,又板起脸,斥道:“不要脸!你瞒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缪风又抓回昊宁的手:“昊宁,你的手真美。” “这还用你说,我的脚更美。” “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了……”他不由分说,把床上那胖城主踢下去,把昊宁抱上来。 门外,赶过来原本有事要报的乔浚只好决定自己先行处理,摇摇头道:“荒淫无度,圣人所恶也!” 季陵接著赶到,问:“乔浚,你在说什么呢?缪风呢?” 乔浚道:“哥,我在想昨日你教的那一招,思来想去有些不解。” 季陵奇怪道:“那一招很简单啊,为什么不会?你跟我讲讲哪里不会?” 于是乔浚把他拉走了。 半晌之后,屋里一片甜蜜气息。 昊宁搂著缪风的脖子,问道:“这样欺负宇宁好吗?” 缪风笑,不语。 感情的事,只能顺水推舟推一把,舟行不行,还得看舟本身。 至于把皇位丢给宇宁,他是丢得心安理得的,反正宇宁的性格,在那种环境下,反而如鱼得水。 虽然,把他丢到那种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但,也就芝麻大小的过意不去。 纪子书掀开窗帘,夜晚的风有些阴冷,他禁不住微微咳了一下,拉上窗帘。 以前咳一声,那个外表粗鲁的人,便会冲过来,把自己推到一旁,恶声恶气道:“你不知道风很大吗?” 然后看见自己被他推倒,又着急地把自己拉起来,说:“怎么样?痛不痛?痛不痛?” 子书不禁笑出声来。刚刚见到宇宁时,怎么会知道他将来有一天能当上皇帝,只以为他也是个纨绔子弟。 不过这个纨绔子弟,却救了当时被一群小流氓欺负的自己。 虽然当时是缪风安排好的桥段,但那个想像中的纨绔子弟,没有想像中那麽不堪,反而挺身而去,训斥流氓,最后把那群流氓打跑…… 又自以为是地把他赎下,带回府上,又莫明其妙地当上了他的管家,然后,有一天,他喝醉了…… 眼泪仿佛就要落下来,子书反而笑了,放下蚊帐,躺下去。 安排到他身边虽然是缪风的意思,可是发展到后来那样,恐怕云缪风也不会想到,连自己,也不会想到。 当初骗他的时候,应该也知道未来了吧。宇宁那么憎恨欺骗,所以,虽然最后见面的时候,没有杀他,却也不再看他一眼。 淡淡的香。 糟糕! 子书刚在心里暗叫不好,却已太迟,浑身一软,倒下去,被一个人抱住。 黑暗中,那人把他丢到床上,开始解开他的衣裳。 可惜的是衣服除去之时,脑海里仍然是某只力大无脑的野兽。 那人压上来时,子书闭上眼睛,泪流到枕上。 忽然身上一空,睁眼,发现那人被甩出去,撞到牆上,发出一声惨叫,而自己却被抱了起来。 “你怎么样?” 声音,竟然这样熟悉。子书忍着泪,道:“别管我,快抓住他。” 宇宁怒喝道:“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个?” 那采花贼已然翻墙逃跑了。 子书叹道:“这下更不知道怎么抓他了。” 宇宁气恼道:“你还要管那么多。”话虽如此,他身子却向窗外飞去,片刻之后,宇宁又回来了。 “那小贼功夫倒不错,不见了。哎不要紧啦,反正抓他有的是机会。你怎么了?”宇宁扶起子书,发现他脸色菲红,呼吸急促。“子书?子书……” 子书意识开始模糊,只觉得浑身燥热,贴着宇宁温凉的皮肤,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于是死命地贴到宇宁身上。 眼看子书快到吻到自己的双唇,宇宁不禁一下子站起来,把他推回床上。 “你……”他站着,又觉得这样站着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又抱起子书。 子书只是烦燥不安,不断地撕开自己的衣服,四肢缠着宇宁,紊乱地吻着他。 “这是……这是你自找的……”宇宁终于忍不住,喘著粗气道。 “啊……”子书发出一声惨叫,□□被撕开,泪,从眼角流下来,低声哭泣起来。 宇宁皱着眉头,进退维艰,只好不断地吻他,吻他的眼角,吻他的泪,安抚他的前面。待他稍微安静一会,再慢慢地深入,进、出、进、出…… 子书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宇宁不禁也烦燥起来,一声低吼,草草地结束,退出来,看着连挣扎都没有力气的人,只好把他抱起来。 听见他嘤嘤咛咛的哭声,又愈加烦躁,大吼一声:“不要哭了,再哭,我就要打你了!” 子书顿时哭得更厉害,宇宁慌了手脚,连连道:“别哭别哭,我不打你。我给你擦药,没事的没事的。” 及把下半身都动不了的、羞愧难当的子书强抱去见在傲龙堡抓蹭饭的子誉回去的飞宣时,飞宣啧啧道:“宇宁你真是除了用强还是用强。” 宇宁气急败坏道:“不是!你看看他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一动不动?” 飞宣看了一眼,道:“你小子什么时候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你即使不用他也挣扎不过吧?” 宇宁更气了,大叫道:“不是的!到底是什么毒?” “你装什么装啊?”飞宣撇撇嘴,道:“他就是中了迷药和□□,这哪有什么解药?过两个时辰就没事了。我看他现在最需要的解药反而是止血膏,我这倒有一瓶,既可当润滑剂,又有润肤生肌之奇效,对粗人最是……” 宇宁恶狠狠地瞪了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只是当时 作者:和雨和烟 分卷阅读28 他一眼,夺过瓶子,抱过子书就走。 “我还没说怎麽用呐……”飞宣讲,见宇宁已经走远,耸耸肩:“算了,反正你没问。” 在子书房间裡,气氛,十分尴尬。 子书道:“我可以动,你放我下来吧。” 宇宁闷声道:“你放心,我会负责。” 子书反而笑了:“你负责?你负什么责?我们都是成年男子,说什么负不负责的话。” 恰巧乔浚和季陵也回来拿东西,听见了,乔浚说:“宇宁,你一声不吭就想要走缪风最得力的助手,你以为这可能吗?” 宇宁大怒:“你们何曾把他当成你的人?他为你们出生入死,我若换了别人,他早不知死多少次,可他这样子了,你们竟然对他置之不顾……”他气愤非常,转头对子书说:“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绝症。” 子书莫明其妙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绝症?” 宇宁道:“你不是得了绝症,挨不过今年冬天了吗?” 子书怒目圆瞪:“我只是得个感冒,你用得着诅咒我过不了冬天吗?”他把宇宁推出门外,用力甩上门。 乔浚嘴角微微一扬,赶紧拉著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季陵跑了。 留下宇宁在原地想了半天,终于发出一声怒吼:“云缪风你又骗了我!!!!!!” 傲龙堡。花园中。 杨一轲正在发脾气:“搞什么鬼嘛?我一回来,一会儿叫我去运花,一会儿又叫我扮采花贼,还要采男人的花?我这是什么命啊啊啊啊啊啊……哎哟我的腰……” 可是他还没发完脾气,那边侍女就过来说昊宁觉得现在院里的摆设不好,应该把东边的柳树移到西边去,再把西边的花都移到东边来。 杨一轲大怒:“他上个星期才说把西边的柳树搬到东边来,把南边的花移去西边的!而且现在什麽时间?我去找缪风。” 缪风找到了,正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见到杨一轲道:“一轲你来了?要不要喝点莲子百合糖水?” 一轲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只见昊宁坐在高椅上,雪白的小脚在那晃啊晃,一会道:“缪风我要甜一点。”一会说:“缪风扶我下来。”一会又说:“缪风我想喝一口糖水。”一会儿又说:“缪风我还是想坐那张椅子。” 而当年曾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第一剑士,正被傻乎乎地指东指西,还一脸乐呵呵的表情。 杨一轲大受刺激,自此后一直怀疑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一直缠著飞宣,把飞宣烦得丢给他一包药,让他睡了一个星期。 分卷阅读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