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面》 分卷阅读1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1 《长生面》五月一的罐头 文案: 常生是山河门内深居简出的继承人,燕留是攘攘人间一美食家。 第一次外出游历的常生一不留神被燕留所吸引。 可燕留的身份却不是那么简单。 当两大对立门派的继承人相爱,江湖激荡之下,还有几许平稳时日,供人追忆初遇的一碗面?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留 ┃ 配角:逢元景 ┃ 其它:春面 第1章 等面 长安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小道里,有一位白发老人坐在一把竹椅上,双目直直的看着锅里的沸水,手中拿着一把挂面。冬日凛冽的寒风刮过,一双靴子踏过青石板,转进小巷。来人的呼吸在看见老人还在时渐渐平息:“燕兄,来碗面。”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借着案边昏黄的烛光细细打量来人眉目。老人摆了摆手:“你吃不上我这碗面。”夜风掀起了案边的一个小碗上的布,三个干干净净的鸡蛋卧于其中。来者未置一词,只从怀中掏出一把菘菜,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案前。锅中水渐渐烧干,老人终于熄了灶火,看向来人。“这是我来的最后一年,今次一别,好自为之。”来者摇摇头,将那把依然鲜活的菘菜置于案前,转身的步伐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老人看看那把菘菜,又看看他的背影,眼睛的光越来越暗。在来者快走出小巷子的拐角时,他还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道:“常生的十年之约已全,这碗面,他是吃不到了,你也别等了。” 第2章 出岛 十余年前,天下南北两立,南有山河门,北有神鬼峰,英才一时之间井喷无数,市井茶肆间趣闻皆是名家轶事,剑锋流转间尽是天下骄子。而其间佼佼者,尽皆收录于江湖英才榜中。说到这江湖英才榜,就不得不提到这百丈谷谢君,神鬼燕留和山河门常生。 人间四月天,正是江南最好的时节。常生端坐一方小屋中,晨昏光影一日日从他一席青衫上流淌蜿蜒,可日复一日,他的内力竟没有半分增长。院内的桃花发出新芽,出花苞,花盛,孩童在树下练剑,少年在树下练剑,终于,他的剑意已成,剑势已成,可他的剑心,依然到不了大成圆满。又是一日虚度,又无寸进,夜色降临时,一名蹦蹦跳跳的孩童踏进了房间, “大师兄,师父叫你去寒潭。”常生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提剑而行,在他身后的小师弟好奇的偷偷打量这位山河门最勤奋的大师兄的房间,的确是简洁的过分了,一床一柜一桌一凳,便再无多物。 踏入师父房中之前,常生是准备认错的,他知道师父肯定知道了自己这几月来武功竟毫无寸进的事实。可当他跪在那方小小的蒲团上时,那位从来都很严厉的师父第一次对他展开了微笑:“起来吧,常生。”常生闻言有些惊讶,却将头埋的更低了些。“常生,起来吧。”师父却坚持。常生惊讶的抬起了头,第一次在师父的脸上看见了笑容。“你知道这次叫你来什么事吗?”师父带着微笑问。常生依然不敢站起,却恭敬的回答:“大概是因为我近日武功,出了些问题?”师父笑着摇了摇头,“本门武功,你已大成,这些日子再无寸进,因为你缺的再不是勤奋努力,而是历练。”师父说罢,转身从一方柜子中拿出一枚戒指,“常生,明日你便出岛游历江湖吧。想将剑心修炼大成,必得断情绝欲,可你连情之一味都不曾知晓,怎来断情绝欲。” 常生被这个消息震了一震,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有些其他的情绪。他又行大礼,师父却拦住了他,把一枚戒指放在他的手心里“此乃我山河门的传世之宝,等你归来之时,山河门便交于你。”常生攥着手里的戒指,光滑的戒指还是将他的手心咯的发白,这一夜的信息太多,他已经无法做出反应。“去吧,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上路,一路平安。”常生直觉有些不对,可是师父端起了茶杯,转过了身。他只能告退。 出岛的时候,山河门依然是寂静的,常生坐上出岛的小舟,看着这片养育自己的千岛湖,一时心中生了几分离别愁绪。自有意识至今,他从未踏出过这岛一步,可他不知,待他归来,这里却物是人非。 第3章 相遇 常生的第一站便是金陵,他第一次在知道所谓的街市,第一次知道这么多人。往常,他只知道食物用以果腹,布料,用以遮身。在金陵他看见亭台楼阁间尽是绫罗绸缎,过往行人都衣着华丽,沿街叫卖的许多样子新奇又香气十足的吃食。 他转身刚行过一个小巷子,一阵风突然从他身边卷过,他转头回望的时候,另一个黑瘦如泥猴的男孩子伸手就从他的腰间取走了他的腰袋。而常生恍然未知。 日上三竿,阳光直直的照在金陵的梧桐树上,常生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了看面前的一座小楼,牌匾上小山二字清雅不失骨气,他衣摆一闪,走了进去。 当常生站在小山楼外的时候,燕留就注意到他了。‘好久没有在金陵见到这么剔透的人了。’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因着他与那人的相似,一时之间竟起了几分照拂之心。 常生看着菜单,第一次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菜式,“阳烧鹅,春子游,再来一壶酒。”小二在边上愣了一瞬,然后笑着捧住了肚子,“这位大侠,这个菜叫…”“阳春面,烧子酒,鹅游山,按照这个上。”常生还在奇怪小二为何笑得如此夸张,转头就看见一个一身灰布衣怀揣宝剑面目深邃却双目温柔的人,男子带着笑意,坐在了常生对面。 小二看见来人,笑声生生咽在喉咙里吞吐不得,作了个揖边慌忙退走。 “在下燕留,不才是此店主人,管教小厮无方,望大侠莫放在心上。敢问大侠尊姓大名?”说着他站起见礼。常生也慌忙站起,拱手道:“在下山河门,常生。”说完他楞了一下,还是问道:“方才他为何笑的如此?”燕留看着他不解的脸,笑出了声,“大侠有所不知,本店的菜单得横着看。”常生听这般解释,喉头一哽,脸慢慢红了起来。 有风拂过小阁楼,燕留的剑上的麦穗轻轻晃动。一时之间这静谧和着街边的叫卖变得有几分醉人。菜上的很快,阳春面清清淡淡,烧酒火辣灼人。燕留看着埋头苦吃的人不由一笑,“大侠这般搭配倒是有趣的很,这么清淡的面配这么烈的酒。”常生正吃得酣畅,忽闻此言,不由一笑。“燕大侠有所不知,这面煮到最好吃之时,偏要配上此等烈酒,好面配好酒方才快哉。”说着他顿住了筷子“只可惜,这面还差了几分火候。” “这面。”燕留有几分诧异“大侠有所不知,这面可是本店镇店之宝啊。”说着他也起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2 了几分好胜之心“不知这几分火候差在了哪里?还请赐教一二。”常生笑着说,“相识一场,就别叫大侠啦,愚弟常生,不知此处可有伙房?” 柴火点起来的时候有些烟在伙房弥漫,常生想起那个妇人在他耳边絮叨的话,不由重复:“这面啊,得滚水下,下前,煎一蛋于锅,淋一蛋于面中,以荇菜铺碗,火至旺时,许盐,许辣,灭火,许葱。” 燕留看着光影明灭,那人的身影在烟雾中影影绰绰,鸡蛋面的香气四溢。他突然感觉到人生之幸。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像剑法大成之时天边云雾突而转圜,无边美景只你一人瞧见,天下众生皆为劣等。只一人。“燕兄?” 他的声音让燕留瞬而回神,回神就看见常生有几分局促的神情。“此物我从未给他人做过,但的确贴我的口味,若燕兄不嫌弃,还请...”他话还没说完,燕留已经对面下手了。 这一口面到底有如何让燕留敬常生为天人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一口面以后,燕留非拉着常生的手要拜把子,几乎是热泪盈眶。 当晚,常生便在这家小店住下了。 是夜。燕留房中一黑衣男子跪于地,良久。“暗三。你可知你错在何处?”燕留端起茶。已经凉的无法入口。“回少主,属下只做分内之事。”地上那人仍是低着头。 分内之事?燕留冷笑一声:“我与何人相交与何人见面与何人交谈你都要上报峰主?你的分内之事跟市井小人有何区别?” 少峰主,这山河门跟我们理念甚为不同,这常生说不定是山河门派出来的暗探,您可千万不要。”话还没说完,一道飞来的茶盏直直的砸在他的肩膀。 “谨言慎行,我以为你早该懂。你回神鬼峰吧,不要跟在我身边了。”一听此言,暗三脸色一变。主人不要的暗卫在神鬼峰会被除去武功,毒哑嗓子,从此成为一名低贱的奴隶。 “主人,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向您请示后再向峰主回报。”暗三开始磕头。直磕的脑门上鲜血淋漓, “你跟了我也有十年了,你要记清楚你的主子是谁。”暗□□下后,燕留推开小轩窗, 看着远远地湖水,忽而想起今日所见那人。这么傻的暗探?他笑着摇了摇头。就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犀利的目光。 后来的事情变得顺其而然,当常生发现自己身上的银子未剩丝毫时不由有些尴尬,燕留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银子乃身外之物,出门靠朋友,我在这里,你还要什么银子。” 一晃半年,金陵美景,两人都已踏足一二。自从三月前常生某次观月恰遇燕留夜半饮泉水止腹疼,这三月来除了游玩之时他都留心给燕留调养身体。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常生甚至偶尔还会跟燕留开开玩笑,燕留也越来越喜欢呆在这个人身边的感觉。 直到两张英雄帖把这份安静的生活打破。后来的某夜常生想起后来这许多事,起源,不过是这张英雄帖。 第4章 英雄令 那天晴空万里,常生与燕留本相约出门探访美食,刚跨出大门。一年轻男子忽从暗巷冲出,手持宝剑,背一包裹,看见常生就扑了上去。 燕留大吃一惊,直接抽剑迎上,想与来人缠斗。可没想到来者不管不顾,眼看着剑锋就要刺入来者的后背,竟是常生出手打偏了他的剑。 来者看准时机就扑入常生怀里,嘴里一叠声的喊着:“大师兄大师兄,我可找到你啦。”来人正是常生最宠爱的山河门内最小的师弟。常生低下头,正好看见师弟黑色的衣领,师弟一抬头,半年前稚嫩的脸颊上染上了不少灰尘。 常生不由心里一软“你怎的出了山门?快休息一会儿,沐浴了再慢慢说。”小师弟紧紧抱着常生不肯撒手,他刚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燕留立在一旁,又闭上了嘴。 常生顺着小师弟的目光看去,燕留站在门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们。常生摸摸小师弟的头,说:“这是我此次游历所交好友,有事直说,不必瞒他。” 小师弟听话的仰起头,反手摸进脏兮兮的小包裹,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用衣角使劲擦了擦,珍而重之的递给了常生。常生看着小师弟郑重的样子不由的有几分好奇。难道是师父知道我的盘缠会失于路野,特意派小师弟前来送银? “大师兄,这是英雄令,师父让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由你代表山河门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燕留听着这句话脸色有些变了。他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他在山河门内是什么地位?对了,那人叫他大师兄,那他难道是传闻中的山河门内的少门主? 一时间燕留心中转过万千念想,勉强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我去给你们准备吃食。”常生笑着点点头,并未发现燕留的异样。 “小师弟,师父怎会让你出来送英雄令?而且你怎会这般模样?盘缠不够吗?”常生一边带着小师弟往小楼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询问他这次出来的经历。 直到把小师弟送到了洗浴房,他帮着收拾小师弟的行囊时突然发现,小师弟身上没有山河令。 凡是山河门内子弟出山身上必佩山河令,一方面是为了向天下证明这是名家子弟,为他们提供保护,另一方面是在必要时候可以摔碎以向周边求救。 可小师弟的脏衣服里没有山河令,常生有几分疑虑,打开了小师弟的包裹,竟也没有山河令。 坐在桌边看着小师弟狼吞虎咽的吃面的常生终于问出了心中疑虑:“小师弟,你此次出门,你的山河令呢?” 小师弟嘴里正含着一大口面,听闻此言噎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常生看着噎住的小师弟不由的笑了出来,想起来往常在门内同桌而食时,几个师弟喜欢逗这个小师弟,硬生生是给他养成了吃饭狼吞虎咽的习惯。 念至此,常生声音不由柔和了几分。给小师弟倒了一杯茶。小师弟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道:“师兄,我的山河令没佩戴在身上,放在包裹里被贼人与盘缠一起扒了,已经好久没吃饭了,这才这副面貌。”说着嘴一撅,眼睛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常生闻言更是怜惜,便不再多问。只是心里总有一点怪异,却又不知这怪异从何而来。 燕留那边更是匆忙,身边的几个暗卫被他派出去打探常生的身份,他在房内急躁的踱步。本以为常生只是山河门内一个普通的弟子,没想到他的身份竟不止于此。山河门主年事已高, 本来神鬼峰打算趁者这次武林大会做一些手脚,没想到计划有变。 可他表面上还是表现的一派平静,甚至还和常生和他的小师弟一起吃了晚饭,只是不知为何,常生那个小师弟频频看他。 深夜,燕留的门口有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3 脚步声响起,他拿起挂在床边的剑,从床上翻身而起。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赫然是今天才到达的常生的小师弟。 “你有何事?”燕留就这么站在门口,有几分怪异,让他进屋吧,这大晚上的,把门关上吧,这毕竟又是常生的小师弟。 没想到来者一改白日腼腆的表情,一把推开他,自顾自的进了房。“那个小师弟,你干啥呢?”燕留说着,一点寒芒已经从他抽出的一点剑身上散发出来。 窗外的树枝摇晃了几下。 小师弟走到桌边坐下,从衣兜里掏出了几个小瓶子,靠着烛火倒了些东西在手上,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模样。 燕留在一旁不知做何言语,直到他看见那张脸显露出了熟悉的样子,他面色一变,不由轻呼“薛故?” 第5章 故人 坐在桌边的薛故终于笑了,把一头长发散下来,在影影绰绰的烛光里显出了几分妩媚。 “燕哥,是我。”薛故甜甜一笑。 这薛故是神鬼门门下的一名杀手,最擅潜伏与易容,可这几年燕留都没有见过她。毕竟做杀手的人,九死一生。故而旧友见面,总是值得欣喜的事。 薛故扑到燕留的身上,紧紧搂住他。 常生那边也被一阵敲窗户的声音惊醒。他打开窗子一看,居然是一只海东青。这只海东青凄惨异常,一身羽毛斑驳不堪,一只眼血流不止,连翅膀都无力的耷拉着,但嘴里叼着一个染血的小竹筒, 看见常生时,海东青眼里突然有了光,将嘴里的小竹筒吐在常生手里,又将头在常生手里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常生一时间心绪大乱,他仔细的看着这只海东青,直到看见它腿上的印记,他才发现这只海东青是熟人,这是他师父的海东青。 那时他还小,刚满十岁。师父的旧友给师父祝寿,送了一只怀孕的母海东青。那时他对这种猛禽有点害怕又十分好奇。小海东青出生以后他便日日缠着养鹰人。师父见他着实是喜爱,便允许他每日练完功后给小海东青喂食。时日久了,海东青长大了,骨子里的凶性苏醒,只认常生的师父,常生,养鹰人。旁的师兄弟想摸摸这只海东青漂亮的羽毛都免不了被挠几爪子。再后来,他沉迷习武,便也许久未见了。如今看着那只曾经在天空翱翔的海东青成了如今这凄惨的样子,常生心中大恸。 他心里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他把海东青的尸体抱在怀里,打开了那个小小的竹筒,那张薄薄的纸上只有四个字“有变,归门。” 常生第一反应就是,师父出事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下楼,把海东青紧紧的抱在怀里。走到一棵无名的树下,跪下,开始挖土,挖出一个小小的坑。他心如乱麻,一下一下的用手刨着土。一捧捧黄土落在膝边,一只雄壮的海东青睡着。他在这个小小的坟墓前坐了许久。 海东青送来的信,海东青的惨状,字迹的零乱。甚至,都不是师父亲笔写的。难道,师父已经。 常生打了一下自己的头,不愿再想。 他跌跌撞撞的走上楼,推开小师弟的房门,可房间里空无一人,没有包裹,睡着人的床铺也空空如也。要不是常生亲眼看着小师弟走进这间屋子睡在那张床上,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可是没有走错,就是这间屋子,这张床,这个板凳。可是小师弟,不见了。 他急匆匆的想去找燕留,当他跑到燕留的房门前,惊讶的发现,房门没关。 门没关,烛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高大的燕留正和一女子相拥,那女子青丝如瀑,柳腰一握。燕留身材俊朗面目温和,两人在朦胧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相配。 常生的本想敲门的手停住了。那是他的爱人吗?或者是他的婢女?侍妾?是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怎的会没几个情人。 不该打扰他,不要呆在这,常生满脑子都被这个意外的事件塞满。他退了一步,退了两步,他走了。 燕留早在常生接近房间时就有所察觉,但薛故借着拥抱猝不及防的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凭他的功力,冲开这桎梏也要一盏茶的时间。他恶狠狠的盯着薛故,做口型问她为什么。 薛故只是笑着演着情深的戏码,侧耳听着门口远去的脚步。终于远了,她敛了笑容。“峰主要对山河门下手,你好自为之。”她掏出一瓶药往燕留嘴里倒。燕留动弹不得,只抿着嘴不动。不成想薛故把毒含在嘴里渡给了他。 这时,门被敲响了,是常生。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小师弟。小师弟没道理不辞而别。可没想到一打开门,入目的竟是如此香艳的画面。 其实常生的心里是抱着一点私心的。他希望那个女子只是朋友,夜寻燕留也只是有急事。可这个画面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心神大乱的他自然也没发现燕留急切的眼神。 常生只是撑着最后一点骨气与尊严,帮他们关上了门。而燕留看着失魂落魄的常生,心中也是纷乱,可他也只能恶狠狠的瞪一眼薛故,焦急又失落的看着常生离去。 常生给小师弟留了一封信,乘着月色,提剑而走。 第6章 山河门 常生日月兼程赶回山河门,可即使是轻功赶路,等他坐上山河门的船,也过去了整整八日。 摆渡的老人还是那个样子,不紧不慢的划着船。山河门外的大江暗流颇多,且多礁石,除了这个摆渡的老人,茫茫江上竟是再无其他船只。 其实看见摆渡老人时,常生心便放下了一半。船靠了案,摆渡老人还是不发一言。远远地,守门的师弟看见常生便大声呼喊的奔过来。 “师父怎么样了?”他看着守门的师弟着急地说。师弟说话吞吞吐吐:“师兄,师父没什么事,现时应该在他房中。” 不等他说完,常生提气急行。守门师弟看着他的背影,艳羡的咋了咂嘴,低声嘟囔着“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么快的身法啊。” 常生推开门的时候师父元逢正靠在床头看书。看起来倒是面色如常。“常生?你怎么回来了。”看见常生的师父把书合上放在了身边,刚想下床走到他的面前,突然停住了。 “掌门戒指可在?”一道声音从常生背后传来,常生回头一望,常年不见的小师叔元景正站在他身后用带着敌意的眼神看着他。 常生从贴身的小袋子里拿出掌门戒指。元景和师父长出一口气。“小师弟找到了我,给我送来了英雄令。我于八日前收到那只海东青的来信,让我速回。”元逢闻言回头瞪了元景一眼。元景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把手里的汤药递给了元逢。 “你走的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元景给元逢整好了床铺,然后搬来了椅子,和常生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4 坐在元逢的床边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自你走后,山河门在外的一些分部一直在被攻击。元逢迫不得己召回了我调查此事。可线索一直模糊不清,来者武功路数大不相同,人数众多,心狠手辣。被攻破的分部往往无一活口,连尸体都被破坏的七零八落。后来,被攻击的地方越来越多,连一些隐藏在商铺下的暗桩也被抓出来。元逢几乎是心力交瘁。”说到这,元景疼惜的看了元逢一眼。“而在八天前的深夜,隐藏在千岛湖的山河门竟然遭到了攻击。有人在门内放火。” 常生觉得不对,问出了口:“没有摆渡人,怎么可能有人进的了山河门?还成功放了火?”元逢接过了话,叹息了一声:“我门中有人,并非我门中人。”常生大为吃惊。 “那日我本想出门救火,没想到你的小师弟竟拔剑而攻。”“有人伪装成小师弟?”常生面色十分凝重“不,不是别人假扮的。他用的也是本门剑法。他从一开始,就是神鬼峰的人。” 这信息量一时有些大,常生有些接受不了。小师弟,不,是小师妹。在门内也也呆了五年之久。神鬼峰竟在五年前就有意对山河门下手了。 元逢的手抖了抖,想起了那天对他拔剑相向的薛故。这是他外出游历捡到的孤儿,因怜她身世凄惨,一直待她极好。“你的小师弟,其实是个小师妹,你师父一直没告诉你。”元景拍了拍元逢的背,“那日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师父就要被那个叛徒杀掉了,你师父是个傻子,人家要杀他,他只是一昧躲闪,也不进攻。” “常生,元景让你回来也好,今年武林大会你随我一道去吧。武林大会结束回来我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元逢说。“我们也快老了,这些年武林的变化越来越快了,我这些年也去过了不少的地方,现在想带你师父也出去看看。”元景笑了一下,顺手接过了元逢手中的空碗。 “常生,陪我去趟丹房,让你师父休息吧。”元逢拍了拍常生的肩膀。 走出小院,元逢先开了口:“常生,这次武林大会你要早做准备。我和你师父恐怕不能应付所有的变故了。”天边的云暗了暗。有风扬起岸边柳树,垂柳的纸条扫过湖面,把湖面的涟漪扫成一汪秋水 第7章 秋日红 武林大会前月余,江湖发生了一件大事。山河门掌门之位更迭。接任掌门的是一直十分低调的山河门大弟子,常生。而山河门也以掌门更换,门派内部事务繁多为名,缺席本次武林大会。 外界对于这次山河门内掌门更换如此突然众说纷纭。只有山河门内的子弟知道,这次突然掌门更换是因为老掌门体内的毒性爆发了。而此毒正是神鬼峰的镇峰之宝秋日红,下毒者是谁大家自然也心中有数。 好在元景恰在门内,短暂的压制住了元逢体内的毒性。这秋日红毒如其名,它是极致的痛苦,却又是极致的欢愉。它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一种药,他可以让你武功大进,可是却是以生命为代价。无药可解。 元景整天焦头烂额的泡在药庐中,倒是身中剧毒的元逢把担子给了常生之后每日无所事事,开始过起了悠闲的日子,每日看看弟子们修炼,看看书,看看山河门内的景色,无聊了去找摆渡人下下棋,再看看元景什么时候出庐。 常生开始学着打理山河门,不仅仅是学习武学,也学习该如何维持山河门的运转,学会怎么协调门派中各部的关系。 偶尔他也会想起在金陵的日子,想起一碗面,想起走过的青石板,想起拂过窗子的柳条,他刻意的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直到,武林大会。 江湖之中,高手众多。百丈谷谢君成名已久,天下第一的牌匾在他家中高悬三年无人染指。本来不出意外,这牌匾今年应又是百丈谷囊中之物。所以,当神鬼峰燕留向谢君发出挑战的消息传出来时,立马就如风一般传遍了武林,自然也传到了山河门。 燕留是在武林大会上向谢君提出挑战的,传到山河门时,挑战早已结束。 常生是在陪师父下棋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常生啊,近日你的武学有精进啊,你外出游历有何所见所闻?与师父聊聊吧。”常生闭口不言,他似乎被桌面上的棋子吸去了魂魄,一言不发。“常生啊,人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有时候你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会好很多的。”常生还是摇摇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棋盘。 “这次武林大会神鬼峰的人挑战了谢君,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有胆量了。那小子虽然被打成重伤,但是也给谢君留下了不少口子呢,好像是叫什么燕留吧,也不知道如果你和他交战胜算有几成。”常生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终于抬起了头:“师父,你说,谁?” “燕留?啊,对,你要好好记住这个名字,他是神鬼峰的少峰主,以后你们终将是有一战。”常生的手指紧了紧,眼神也染上了几丝痛楚。“师父,他受伤了?伤的重吗?”“挺重的,都没法回神鬼峰了,现在在百丈谷养伤。怎么了吗?”元逢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徒弟。第一次看见他心神如此慌乱,这棋下了不过二十回,他的棋竟是死局已定。 失魂落魄的常生走回自己的房间,翻出武林大会的传书,直到看到上面的画像,那张熟悉的面容,正是与他在金陵的燕留。 原来,他是神鬼峰的少峰主。 深夜,月明星稀。站在百丈谷入口的常生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知道燕留受伤的时候会这么着急的赶来百丈谷,哪怕所有人都以为他与燕留之间会有一场生死决战。哪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希望燕留死在这里。可只有常生自己知道,他只想看燕留一眼。为了看他一眼,留书一封就奔行千里,为了看他一眼,不顾身后千声呼唤。 这千里常生一路奔袭也未疲惫。可到了百丈谷口,他看着长长的索道竟不敢迈下一步。 秋风吹过铁索发出呜呜的呼唤,鼓起常生素色的衣袍。在索道的那一端有一位女子翩然走来。如果离去那夜常生没有心神大乱,如果回山门后常生没有不提往事,如果。可惜没有如果,所以他也不知道这近在咫尺的人就是他曾经的小师妹,薛故。 可薛故怎会认不出大师兄呢。当薛故看见常生的时候心中一紧,完了,没带面具。她转身就想跑,可是突然想起常生的轻功。眼看着常生走了过来,薛故几乎要绝望了。 “姑娘?”听到常生这句开头薛故吃了一惊,但她马上反应过来是常生没认出她。“常掌门?百丈谷有失远迎。”薛故带着笑给常生行了个礼。“姑娘好,我途经百丈谷前来拜见谢君前辈,叨扰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常生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5 忙回礼。薛故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小女子姓薛名故,是谢君座下十三弟子,家师今日已睡下了,不如由我为掌门领路吧,明日一早我去向家师禀报。”“原来是谢前辈的爱徒,那叨扰了,谢谢姑娘。” 薛故将常生带到一处竹楼,风景可以说是极好,还有谢君手书的牌匾,上书“芝兰玉树”。“掌门远道而来想必舟车劳顿,我这就去给您安排饭食,这院子边上就是花园,您可以在边上转转,我去去就来。”薛故将常生带到此处后马上抽身而走。此处本是她与谢君为了对付武林后起之秀所专门修建的住所,这边上的花园里种植的正是神鬼峰奇毒之源,秋日红。 薛故急匆匆的跑进了燕留居住的院子, “燕留,救我!”薛故的声音里又慢慢地恐惧和焦急。燕留听到声音打开门,一看竟是薛故“你还敢来见我!”说着燕留就要抽剑。没想到薛故不管不顾就往他怀里扑,他看见薛故焦急的神色,还是侧身让她进了房。 “你又做了什么?除了我还有人要追杀你?”燕留靠着门好整以暇的问到。其实他这次比武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伤的那么重,那只是为了让外界放松警惕所传出的风声。 原来自当日与常生因误会分别后,燕留刚想追去山河门向常生解释,却被神鬼峰峰主以找到了他家灭门惨案的凶手之名召回了神鬼峰,他一心为家人报仇,刚好又赶上这次武林大会能 试仇人功力深浅,这才一直耽误了去找常生。 另一方面,他也怕见到常生。毕竟两家门派关系紧张,他们两人的地位又并非普通弟子。他也怕常生因为他的隐瞒从此不再见他。 “山河门,常生。他来了,他见到我肯定会杀了我的。”薛故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常生?他怎么来百丈谷了?山河门不是不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吗?”听到常生的名字燕留像被烫了脚的兔子一蹦三尺高。”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常生这边迟迟没有等到薛故回来,便一个人在花园闲逛,他看着树上开着的艳丽的大红色的花朵,铺天盖地,绵延十里。真美,他想。如果这个时候燕留在多好啊,如果这个时候有一碗面多好啊。不过这个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呢?他靠着树坐了下来,靠着树睡着了。 等到燕留和薛故急匆匆的赶到时,常生正靠在秋日红的树下睡得刚好。一时间竟叫人不忍打扰。可当燕留看见遮天蔽日的秋日红立马变了脸色,一个飞身就冲到了常生面前,抱起他就要离开这里。 他想,常生功力深厚,应该在此没呆多久,马上离开应该没事。可他不知,布局的人是薛故。心机最深沉的那个薛故。 把常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燕留突然明白了什么。是了,就是他了。他在找的快乐,就是他了。要不是还要为家人报仇,燕留简直想一直这样抱着常生,再给常生做一碗面,再和常生去集市逛逛。 他爱常生。所以他不能拖累常生。他的敌人是谢君。天下第一的谢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第8章 新婚 “你会后悔吗?”薛故看着抱着常生的燕留,看着他眼里的情愫。“迈出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薛故想起了那个人,他们刚遇见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把她抱在怀里,虽然她是怀着别样的心思出现在他身边,可是那人待她,称得上是极好。 “我现在只能这么做。”燕留想了很久,终于在这秋风中说出了这句话。 “我只想要他活着,没有危险的活着。”这句话击中了薛故的心。她想起她叛逃那一夜,在山河门内和那人的一战。 “你别后悔就行。”薛故说,可她心里想的是:我后悔了。 后悔刺出去的那一剑,后悔这次暗杀,后悔让他中毒,后悔一开始就抱着别样的心思接近那人。 常生醒来的时候燕留正在他身边趴着。他罩着一件青衫,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半张脸,眉毛却是皱的紧紧的。常生刚想抚上他的眉头,燕留突然张开了双眼。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常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梦到你了啊。”他嘟囔着说。常生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想笑。“你常梦到我吗?”他不由的有了好奇心,想逗一逗这个刚醒来的人。“当然了!我每一天都很想你。”他话说的这么耿直常生一时倒还真不知该怎么接了。 燕留看看常生,又伸出手摸了摸常生,想了一想,突然站了起来,还神经质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常掌门。”本来眼睛都洋溢着笑意的常生听到这句话时嘴角的弧度变平了。 燕留看着常生垂下的眼角一时之间也是手足无措,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常生则是感觉几分疑惑。他刚想说话燕留又开口了:“之前与你相识时没有直言在下身世。在下,神鬼峰,燕留。你我相识一场,若常掌门不嫌弃,还可叫愚兄一句燕兄。”这句话让常生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题生生的咽了下去。 “燕兄。”常生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时,薛故推门而入。“夫君,我师父找你。”薛故奔到床前,一下子就搂住了燕留的胳膊,女儿家的娇态显露无疑。“哎呀,常掌门你也醒了啊,刚好,师父知道你来了十分欢喜,说一会儿专门来见你呢。” 常生却只是直直的看着薛故和燕留“夫君?燕兄,我竟不知,你,居然已经成家?”常生觉得嗓子有些紧,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们是在开玩笑的吧。”常生觉得嗓子实在是太难受了,说话都困难。 “掌门真是说笑了,这种事情哪会开玩笑呢。我与燕大侠一见钟情,三日后就要成亲啦。我也是昨夜才听夫君说与您是旧友,恰逢您大驾光临,正好来喝一杯喜酒。”薛故接住常生的话头,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叮咚来的干脆利落。可常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直直的看着燕留。直到,燕留说:“以你我的关系,没有三杯酒肯定是过不去的。” 浑浑噩噩,不知今昔何年,不知长风何来,不知岁月何去,不知伊人何为。常生自知他俩要大婚起,就一直是醉着的。从竹楼醉到花园,从花园醉到池塘边。这百丈谷为了婚宴摆出来的酒在婚宴开始之前就被常生喝去了小半。 燕留藏身树后,隔着远远地看着醉如烂泥的常生。的确是一见钟情,的确是两情相悦,的确想携手一生。可惜,可惜。这三天里他无数次把常生从各种危险的地方抱回床铺,可一不注意又被他提着酒跑了出去。想和他好好谈一谈,他不是醉着就是睡着。又一次在池塘边找到半身都探到池塘里的常生,燕留长叹,把他抱回了屋内,想说些什么,可他也只是喃喃几声,无法解释,也给不了解释。 大婚前夜。常生坐在一片漆黑的屋内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6 。门被推开了。已经开始有些凉的风挟带着几缕香气。“哎呀。常掌门你在吗?怎的不点灯?”来者正是薛故。常生把剑抽出来,放在身旁,月光晃过剑身,薛故瞥到此景,内心一颤,连忙举起手里的碗:“燕大侠说您这几日饮酒过多,让给您送碗阳春面垫垫肚子,好醒醒酒。”常生不置一词,薛故胆子却大了起来,端着面走近几步。 “唰”的一声,常生的剑插入了薛故脚前的土地。“面放在桌子上,你可以走了。”薛故端着这碗加了料的面也不敢多说,把面放在桌子上就匆匆离去。 常生极慢的挪到桌边,就着窗棂透过的几缕光吃着眼前的面,面有些冷了,还有些酡在了一起。但是是他做的面。常生一口一口的吃光了这碗面。当最后一口面入腹,一股腥血从常生的胸口上涌,常生捂住了嘴,可是鲜血还是从指缝中不停往外涌。他连忙运功内视,可越运气,血流的越汹涌。慢慢的,血液自己停止了外流,可他的心脏还是间歇性的抽疼。 常生想回山河门了。他想念摆渡人,想小师叔,想师父。常生想,明天,等燕留大婚,他就回山河门领罚,再不出山河门。 他走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看月亮。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夜行服行踪诡异的人。常生心里一动连忙提起跟了上去。这一提气,常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内力突然大涨,连身法都快了很多。他一路躲闪,跟着黑衣人来到了一座假山后面。 只见那黑衣人在假山上敲敲打打,假山下竟然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常生趁着地道合上前的最后一秒纵身跃了进去。 那地道,初极狭,才通人。慢慢的,地道变得宽阔,也有了亮光。好在这地道转弯岔口甚多,常生这才没有被黑衣人发现踪迹。 “今晚准备好了吗?”有声音从岔口传来,常生紧贴着墙壁,悄悄探出了一点头。 正在谈话的两人赫然是谢君与薛故。“准备好了,我今晚会帮你杀掉燕留,常生也已经身中秋日红。我要的东西呢?”“我怎知你拿了千水珠之后不会拿去救常生?”谢君手里拿着千水珠有些迟疑“我若是要救常生又怎么会给他下毒?你别是老糊涂了吧。千水珠给我。”“好吧,给你就给你,谅你也跑不了。” 常生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一块石子,甬道的寂静无声一下子就被打破。薛故和谢君对视一眼两人向着甬道的后方急奔而出。常生纵身而追,可实在是不了解这如蛛网交错的甬道,他跟丢了两人。 在地底无法判断时间,常生心中又十分焦急。他不知道薛故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对燕留下手。可越急,越是条条死路。 常生在地底找出路,燕留在地面招待宾客,薛故站在他身边。来者都夸薛故漂亮,说燕留找了个好媳妇,说他们是武林的神仙眷侣。燕留只是站着,就像一尊不说话的门神。薛故似乎也无心招待宾客,只是在人群里来来回回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有一个小乞丐看见了薛故,借着人群涌动往薛故那边靠,薛故看见小乞丐眼睛一亮,趁着人多,乘机把怀里用手帕包好的千水珠送到了小乞丐手里。小乞丐接过千水珠就顺着人群走远了。 薛故松了一口气。有了千水珠,元逢就不会死了。 常生在地底无法预估时间,最后他只能选择最笨的办法,挖。他拿着宝剑,运起内力,在头顶不停的戳刺。他的头发,衣服,被戳下来的黄土染脏了,鞋子被埋住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内力耗尽前,他终于挖开了一个洞,可是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天黑意味着婚礼就要开始了。常生运起内力,也不管内力的耗损,全力一掌,竟生生震开了小儿手臂厚度的土。 赶到婚礼时已是千钧一发之际。常生感觉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不停的躁动。但喜堂里。薛故与燕留正准备拜天地。跨过门槛的常生看见薛故袖里的寒芒一下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那刀锋上绿油油的光分明是剧毒。 他手持宝剑送了过去。随着傧相的:“一拜天地。”剑送入了薛故的体内。这一剑太快,太凌厉,快到站在薛故身边的燕留都没来得及拦下这一剑。 薛故没有躲闪,她就这么倒在了燕留的怀里。新婚大喜夜,见了红。常生的状态却比薛故还不好,常生知道,刚刚那一剑只是刺穿了腹部,对生命并无大碍,反倒是他,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内力刚刚消耗殆尽,体内的毒性又以达到峰值,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伸缩,他几乎站不稳,也拿不起剑。 坐在首位上的谢君起身了。他先看了看昏过去的薛故,确定她没有大碍后起身,说道:“不知常掌门此举何意?今日是我弟子大喜之日。我自问自你来我谷中,一直以礼相待不曾僭越分毫,今日伤我爱徒,实在无礼,常掌门,拔剑吧。我为人师,自是要为我徒儿讨一个公道。” 燕留其实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给常生做了一碗面,面里放了蒙汗药,按照他的设想常生此时应该在房中昏睡,怎么会满身狼狈的出现在这里。他也相信常生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薛故。可另一方面,薛故于他,像是妹妹,又是旧友,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是看她倒在血泊中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 但他不能让常生对上谢君。常生打不过谢君。 “薛故与我今日便算是夫妻,她的仇,我来报。”常生听到这话,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看着燕留。他想说出的事实,就这样被咽了回去。燕留拔出了剑站在常生面前,宾客们都识相的退了几步。 常生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其实我不想你和她结婚,比如薛故其实想杀你,我看见她手上的匕首了,比如谢君和薛故是一伙的,比如我中毒了,好像是秋日红。可他说不出口,他看着用剑锋对着他的燕留,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燕留也很着急,他不想和常生打架,他想和他游玩,想和他聊天,想和他做菜,只要常生给个台阶,这架就不打了。“我没错。”常生想了很久,最后只说出了这三个字,是,我没错。 常生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但他还是站着,手里的剑紧了几分。谢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燕贤侄,你是不是旧伤未愈啊,要不还是老夫亲自为我爱徒报仇吧。”燕留看了常生一眼,扭身向常生攻去。 常生十分吃力的格挡。他感觉的出来,燕留已经留手了,可饶是这样,他现在的身体也抵挡不住燕留的一合之力。不一会儿,常生身上的素衣现出了道道血痕。好在他们曾经多次一起练剑,两人对对方的招式十分熟悉。坐在高位的谢君眼睛一咪,似乎看出了端倪。他捻起案上的一粒瓜子,曲指弹去,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7 留无法只能顺势改招。而常生本来就觉得身体越来越重,头脑也混沌不清,心脏还在抽疼,自是无法跟上燕留的变招。“噗”极轻的一声剑入人体的声音,这场比武有了胜负。 常生再也忍不住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溅上了燕留的衣角。燕留呆呆的拿着剑柄不知该进还是退。他眼睁睁看着常生的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他看着常生一身伤痕,他看见常生对他,笑了一下。 极其清浅的笑,不是吃阳春面时候的笑,也不是过垂杨柳时候的笑,也不知对坏人的冷笑,是一种失望至极,疲惫至极的笑。 燕留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要失去他了。 就在常生要倒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的小乞丐突然从侧面飞出,一把揽住常生的腰,用手直接拔出燕留的剑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带着常生扬长而去。 第9章 往事 常生睁开双眼时,已经躺在山河门内自己的房间里了。 “常生,你醒啦。”随着声音传来,门被推开了。来者是元景。常生坐在床上,感觉身体里的内力澎湃汹涌,竟有几分无法自制。“是秋日红。”元景看着常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说了出来:“你中了秋日红。”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薛故是叛徒,她也的确是叛徒。”元景叹了口气,“你师父中毒已深,你走后不久,他的毒性我便再也压制不住,千钧一发之际我收到薛故的飞鸽传书,她竟寻到了难得一见的千水珠。”元景有些踟躇,为难的低下了头“那千水珠我已经给你师父入了药,常生,对不起,我会尽力为你再寻千水珠的。”常生看看自己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了那日的一剑。师父说了,没办法了就找师父。 “师父呢?”常生问。“后山寒潭。” 常生找到师父时,看见师父正坐在竹屋门口,看着屋内。远远地,常生几乎不敢认,师父的一头乌发,已尽皆雪白。 十丈,五丈,三丈,常生已经几乎站在师父的身后,可是师父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发现常生的到来。竹屋的小门没有关,常生顺着师父的眼光望去,看见墙壁上挂着满墙壁的画,画中人赫然就是薛故,还是小师弟时的薛故,吃面的薛故,放风筝的薛故,在寒潭玩水的薛故。 他已经站在了师父的身后,近的能闻到师父身上的药味。师父手上像握着什么,看着有点眼熟。师父好像终于察觉到有人来了,“故儿?”师父回头的时候,常生终于看见了师父手上拿的东西,那样东西他也收到了,那封,薛故和燕留大婚的请柬。 “常生?”师父嘴角的弧度下去了一点,急急忙忙的把手中的请柬放进怀里。常生也体贴的不提。 师徒两人好像突然有了默契,二人呆呆的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寒潭和落日。呆在师父身边的常生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一心练武心无旁骛的小时候。 小时候,常生喜欢吃糖。别人都拦着他,只有师父不拦,师父只问一句,你想清楚了吗?师父说,人活一世,心之所向事甚多,可能为之事甚少。皎皎明月不可留,年华正好不可留,逝者不可留。如果想了又想,还是很想要,那便要得,哪怕所有人都说要不得,也要得。 这次,真的很想要啊,虽然剑伤很疼,虽然心里也很疼,但是想见他,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想问他一个问题。 于是又至金陵。 山河门隐世时久,可门内收藏不少。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后,他终于查出了燕留到底是何人。当年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钱庄晏庄,在十余年前的深夜被一夜灭门,两百余口无一生还。只有晏家小公子被藏在水井中逃过一劫。 燕留,就是当年那个晏家小公子。 而当年指使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却一直辗转,线索极难寻找。最后,所有的零碎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谢君。 燕留自那日伤了常生后,一直未发一言,只是终日练剑。每日黄昏时,会到厨房下一碗阳春面。日日如此。 他想,等报了家中大仇他就去寻常生,虽然山河门难寻,他翻地三尺也要找到常生。每每深夜,他都会梦到常生,梦到自己将剑送入他的腹中,梦到常生望向他的那双眼。 薛故也闷闷不乐。她每日坐在窗前,看着几只离群了的大雁。她好想那一池寒潭啊,好想和那些人一起坐在桌边吃饭,好想元逢啊。千水珠既已送出,他应该不会死了吧。她常常在想,要是跟元逢说,这毒不是她下的,这火不是她放的,他会不会信。想着想着,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吧,一个叛徒,还指望谁信你呢。 同床异梦。 冬天到了。 燕留等不了了。他回了一趟神鬼峰,在峰主门前跪了一夜,门打开的时候,他终于求到了两张赦令。一张是他自己的,一张是薛故的。 他看着峰主的靴子,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个人的双眼。只听见那个人的叹息。 “我老了。”这大概是峰主第一次跟他谈话是以“我”开头。燕留抬起了头。峰主的确老了。他初来神鬼峰时,峰主还是一个有野心的中年人。现在,他却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如果,你活下来了,还是来看看我吧。”峰主摇了摇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么几个孩子了。 “徒儿不孝。”燕留的眼睛里有东西在打转,他就是不让那些东西掉下来。 第10章 最后一面 燕留把薛故的赦令和休书一起交给了她。拿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薛故的眼睛都在发光。 她第一次郑重的向燕留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谢谢。” 这是最后一个夜晚。燕留遣散了家中的仆人,薛故也已经离去,财产也命人送往山河门的联络点。他坐在房顶上,喝着酒,看着月亮, 常生来了。燕留刚看见常生时,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笑了“你来啦,我又梦到你了。”看着常生,他突然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解开自己的佩剑,从屋顶上扔了下去。“这样,我就不会再刺伤你了。” 常生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燕留的眼睛,月色正好,金陵的冬日,也不冷,四下无人,寂静无声。他亲了过去。燕留几乎呆住了,就这么呆呆的任常生亲他。 然后他做了一件后来他后悔了一辈子的事情,他推开了常生。常生没有看他。只是提起了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猜你也没给我准备礼物,这个吻,就当你给我的礼物好了。”常生说。 那个夜晚他们聊了很多东西,聊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可两人默契的没有谈到那个吻,也没有谈以后。他们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长生面 作者:五月一的罐头 分卷阅读8 又像回到了初遇的时候。 燕留觉得头很晕,晕的无以复加。在沉沉睡去之前,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想着,自己醒来就给常生做一碗长生面,好好给他过个生日,还要告诉常生说自己喜欢他,也不想去报仇了,就这么和他喝喝酒,过一生,挺好的。 常生看他睡了,给他煮了碗面,可他没找到蛋,也没找到菘菜,他把一碗清淡的面放在熟睡的燕留身边,提剑去了百丈谷。 燕留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碗已经冷掉的,什么都没加的清水面,但他依然吃的很开心,他想,等回头一定要常生煮一碗热乎的面,这面都冷了。但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碗面他吃的如此开心。 可左等右等,常生都没有回来。冬天过去了,常生还是没有回来。他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他开始四处寻找常生的消息时,得到的却是常生挑战百丈谷谷主谢君,同归于尽的消息。 他走遍人间路,寻到了山河门,可门内只有一封封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最近一封的时间,就在常生去找他喝酒的前夜,纸上絮絮叨叨一碗面,一碗加了三个蛋,铺满了菘菜的三十岁的长生面,常生说,这碗面一定要燕留煮,要在金陵城里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小山楼里吃。信里说笑,这次他去要办一件比较麻烦的事,要比较久,要等到金陵城白头,他才会回来。常生的样子似乎一下子出现在燕留面前,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样子,清清淡淡的笑容,笑着向他讨一碗面。 燕留拿着那封信,回到了金陵。 后来金陵很有名的酒馆小山楼停业了,只有一个终日醉醺醺的人坐在小山楼的门口。 第二年常生生日这天,谢君拿着一把菘菜出现在金陵城中燕留的面前,告诉了他那日比武的实情。 那日赢的人是常生,在他要下杀手时,谢君的夫人突然带着孩子来到剑场,孩子哭喊着扑进剑场。常生念及孩子年幼,留了燕留一命。但要他一家人从此不涉武林,并对燕留道歉。 “我没想杀他。”谢君强调。“”可那日的伤引动了体内秋日红,毒性之猛毒发之快,竟救不得。”他扬了扬手中的菘菜,”常生死前说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让我在他生日这日,来此给你送一把菘菜,煮一碗面。”那日, 谢君想起当日,常生七窍流血,明明那么狼狈的样子,却还是一股翩翩公子的气质。他说,若是第一年遇见了燕留,便年年送,送到他把那把面放进锅里,或者送满十年,若是不在,就算了吧。 第11章 十年 十年已过,燕留又何尝不知,金陵从不下雪。风雪起时,故人归来,来吃一碗面。可风雪从来不眷顾悔心人,十年他垂暮老去,抓着每年一来的菘菜骗自己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今年过去,这把菘菜也不会再来,故人仍未归,这碗面,还是没能送到他手里。 走远了的谢君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有些冷。他抬头一看,四月里的天气,金陵下起了鹅毛大雪,金陵的屋顶落满了雪花,风雪一瞬淹城。他回头一望,他刚刚离开的地方,升起了一缕白烟。 分卷阅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