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重生)》 分卷阅读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 书名: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文案 身为国公府嫡女,谢长歌却活得憋屈,死得凄惨。 重活一世,不想报仇,只想保护家人,过好自己的人生。 嗯,顺带谈个恋爱,就更好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宅斗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长歌,安重元 ┃ 配角:谢府一干人 ┃ 其它: ================== ☆、夺命 昭和十四年。 外面是灰沉沉的天空,片片白雪飞落,北风卷帘,而正堂之内,处处缟素,恸哭声震天。整个楚亲王府被笼罩在白色的阴霾之中。 在一片庄严肃穆中,两位夫人在角落里悄悄谈话。 “唉,李家姐姐,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其中一位夫人喟叹一声。 旁边那位李姓夫人说道:“楚亲王世子……哦,现在应该是楚亲王了,他是个病秧子许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便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活到现在还算不错了。” “前不久不是才传出这位身体好转的消息吗?” 李夫人道:“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听罢也就忘了,可不许再告诉其他人。”得到许夫人的再三保证后,李夫人目视左右,确定没有人偷听她们的谈话,压低声音凑到许夫人耳边:“是我家那位告诉我的,说楚亲王是死在了一个伎女的床上!” 许夫人不由地捂住了嘴:“啊呀!这,这可真是荒唐!” “可不是!身体刚好转,他就流连花丛,滥用虎狼之药,这样要是好得了才怪!若是传出去了,皇家的脸面可就被丢光了,所以才把消息掩盖下去。不过他死去的时机可真巧。前楚亲王才过世不久,他由世子升到亲王的位子,还没坐热呢,就升天了,真是可惜。”李夫人不胜惋叹。 “是啊,也可怜了那位刚进门的楚亲王妃,刚过门就变寡妇。”许夫人抬眼,厚重的幕帘隔住了她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后面放在一口棺木,棺木前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说起楚亲王妃,许夫人来了兴致:“她怎么跪在棺木前?而且还跪了好几天了,若说她是对楚亲王有多深厚的感情,我却是不信的。”那位楚亲王还是世子的时候,本来就病殃殃的,居然还沉迷女色,这次更是死在了伎女的床上,啧啧啧,这样的人,还会有女人心甘情愿为他守灵? “你也不想想,依着老王妃那视子如命的性子,怎么忍心看着爱子灵堂空荡荡的?” 许夫人惊讶:“你的意思是……是老王妃逼迫的?”对方沉默不语,她自己也清楚事情多半就是这样的了,终究忍不住道:“那可是谢国公府的嫡女啊,老王妃怎么能……那是谢国公啊!” “谢国公府嫡女又如何?谢府掌家的视她如眼中钉,爹不疼,娘去世了,也没个人庇护,她自己又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许夫人想想也是:“也对,不然也不会嫁到楚亲王府了。”她“啧”了一声,“现在谢国公府当家那位,手段可了不得啊!” …… 谢长歌木然地跪着。 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耳边是外面的哭声,却又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她的思绪在一点一点从身体剥离。 她并没有觉得悲伤,有什么好悲伤的呢?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不过是个陌生人,她甚至不记得他的长相——成亲当晚,他没有来婚房,而是去了侧院他新赎回来的名妓那里,之后更是连见面都屈指可数。还有一次他兽性大发,想强迫她与他行夫妻之事,她还用花瓶把他砸晕了。 她有些茫然。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变得如此不堪呢? 她是谁?她是谢国公府的嫡女啊! 谢国公府是什么?那里面住着皇上和先皇的救命恩人,是当朝仅有的两个国公府之一! 她自小性子软弱,不得谢国公喜爱,但是爹娘都很宠她,叔叔婶婶很疼她,兄弟姐妹们也对她特别好。尤其是二叔一家。 怎么一转眼,二婶就把她嫁,不,卖到楚亲王府了呢? 她不聪明,可也不傻,说什么她是福星,可以庇护楚亲王,那明明就是冲喜! 现在楚亲王死了,老王妃却认定是被她克死的…… “王妃。”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长歌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回王妃,谢四小姐来了,老王妃让您去看看。” “四妹妹!”谢长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一向木然的脸生动起来。 丫鬟不由得有些看呆了,王妃平时冷若冰霜,这一笑起来,仿佛朝阳初升般光彩夺目,明丽动人。回过神来,丫鬟心里不得不感叹一声可惜。 再美丽,再娇艳,又能如何?做了皇家的孀妇,便一辈子都困在这红墙绿瓦锦绣笼中,不能抽身。谁人敢嫁?谁又敢娶? 谢长歌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去便看见坐着一位姿色秀丽女子,她惊喜叫出声:“四妹妹!” 谢长薇脸上也绽出一个笑容:“三姐姐!” 谢长歌与谢长薇坐下,谢长薇将倒好的茶递给谢长歌:“三姐姐你跪了好几天了,累着了吧,来,喝口茶暖暖。” 谢长歌接过,一边饮一边问道:“四妹妹你怎么来了?” 谢长薇看见她把茶喝完了,嘴角的笑越发明艳:“我来,看你死啊。” 谢长歌恍惚了一下,笑容凝固在脸上,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谢长薇道:“不,你没有听错。而且,我是来亲手送你去死的。” 不安占据了谢长歌的心,她声音有些发抖:“三妹妹你,你什么意思?” 谢长薇没有回答,淡淡道:“出来吧。”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谢长歌认出那是楚亲王府的一个小厮。 “楚亲王才去了没多久,楚亲王妃就按捺不住寂寞了,唉。”谢长薇不怀好意地说道,似笑非笑。 冷汗冒了出来,谢长歌想逃,刚起身便腿一软,摔倒在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失去了力气。 “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谢长薇对那小厮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你家王妃摔在地上了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谢长歌想逃,想挣扎,奈何身子绵软,动弹不得,只能在无力地任由小厮把自己抱到床上。 谢长歌咬牙切齿:“谢长薇!你为何如此对我!我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 谢长薇冷笑一声:“谢长歌,你可知道你们长房一脉是我们二房最大的敌人?虽然现在你们长房落败,你也沦落至此,但是斩草要除根,你还是下去和你娘还有你弟弟相聚吧。” 谢长歌只感觉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 液冲上脑门:“你,你说什么?斩草除根?我娘亲和弟弟的死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份?” “是我失言,竟被你听出来了,不过也无所谓了,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你还是先担忧担忧你自己的事吧。” 谢长歌几欲泣血:“你们好狠的心!” 谢长薇轻嗤,不以为意。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那名小厮已经将自己的衣裳脱光了,谢长歌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全身瑟瑟发抖。她望着小厮,双眼流露出乞求的神色:“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谢长薇忽然道:“咦,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谢长歌一喜,想呼救,随即意识到什么,绝望在她心间蔓延,让她难以呼吸。 来的可不是救命的,而是夺命的! 谢长薇对小厮道:“你动作快点!”小厮点头,“嗤啦”一声便将谢长歌的衣服撕烂,俯下身去。 谢长薇的尖叫适时响起。 谢长歌无力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求收藏求评论~~ ☆、魂逝 楚老王妃听到谢长歌房间里的尖叫声,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她很厌恶自己这个儿媳妇,刚一过门就把自己的丈夫克死了,现如今又把自己的儿子克死了,估计不久后就会把自己克死,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本来还想着用她冲喜,呸,明明就是引狼入室! 现在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楚老王妃带着几位夫人来到谢长歌的房间,还没有推门进去,谢长薇便掩面而出,似乎没料到外面有这么多人,半是慌张半是惊恐,她护在门外,颤声说道:“别……别进来……” 楚老王妃脸沉下来,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 谢长薇看着她,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楚老王妃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仆妇上前去开门,谢长薇咬着唇,想起阻挠,又不敢,怯生生说道:“老王妃,待会你看见了千万别生气,姐姐说不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楚老王妃淡淡应了声,进去了。转过屏风,看见了让她气血上涌的一幕! 一个裸着的男人,正趴在那个扫把星的身上! 真是……奇耻大辱! 楚老王妃气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伸手扶住门。 这种家门不幸,不能声张。楚老王妃稳住自己的心神,含笑着对门外的贵妇们说这里有些私事,不方便招待,贵妇们都是人精,楚老王妃勉强的笑容告诉她们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于是纷纷告辞。谢长薇有些担忧的向里面望了一眼,满怀心事地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有贵妇忍不住,上前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谢长薇看起来心不在焉:“我也不清楚,只看见三姐姐和一个小厮在床上……啊!”她好像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慌忙掩饰:“没什么,不过是打碎了一件首饰而已。” 小厮?床上?贵妇若有所思。 谢长薇紧张地说:“夫人,今日我说的事您千万别说出去啊。” 贵妇信誓旦旦:“放心吧,就烂在我肚子里。” 贵妇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谢长薇目光微闪。 刚才那名贵妇,是京中出了名的嘴碎。谢长歌啊谢长歌,你的名声,想必自此一落千丈了吧? …… “给我把这对奸夫淫、妇拉过来!”楚老王妃喘着粗气,可知她是有多愤怒。 两个仆妇上前去,直接把两个人拖着,拖到楚老王妃跟前。 “老王妃饶命啊,饶命啊!”小厮痛哭流涕,一个劲儿地磕头。而谢长歌因为没有力气,只能瘫倒在地。而在楚老王妃眼里,成了谢长歌还沉浸在快感里面所以没有动身,这无疑加重了她的怒意。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连连磕头。 谢长歌神智有些恍惚,光影在眼前变化,耳边只断断续续听见小厮的哭诉,什么“小的不是自愿的”,什么“王妃说她寂寞”,“王爷不来找她”,“王妃威逼利诱”……将罪名带在她头上。 不,不是这样的,是谢长薇指使他来陷害我。谢长歌想辩解,却突然发现自己喉咙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谢长薇在茶里面下的药,不只是让她无力,还能让她丧失说话能力。 谢长歌悲愤。 好一招釜底抽薪! 楚老王妃正在气头上,她还不能为自己辩解,再加上老王妃本就看她不顺眼,这个秽乱偷人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她的好妹妹! 谢长歌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谢长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一年前。 不,应该说,她看见了两年前的自己。她的灵魂漂浮在谢府中,像个看客一般,看见了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那一天也是个冬天,没有下雪,风凛冽地肆虐着。 谢府有个流芳园,园中有座湖,湖面还未结冰。她正在湖边眺望,有小丫头经过,向她请安,她也没在意,嗯了声便回过头继续望。 冷不防,一双手,悄悄伸向了她,狠狠一推—— 噗通! 她落水。 冰冷刺骨的湖水漫上来,淹没她的头顶。她挣扎,呼救。 谢长歌冷眼旁观,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竟是这样的么? 那个推她的丫头她认得,叫文喜,是她弟弟贴身小厮文青的妹妹。谢长歌记得自己落水后昏迷几天醒过来时她曾悄悄找过自己,对自己哭诉说她是不小心撞到了,求她饶命,谢长歌一向心软,便对爹娘说自己是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如今一看,哪里是不小心呢?害人之心昭然若揭。 文喜推了她后,匆匆而逃,谢长歌急忙跟了去,看见她来到春熙院。那是谢长歌二婶的住处。 文喜向她二婶曹氏禀告了方才之事,曹氏满意地笑了。 谢长歌手脚冰凉。她怎会看不出来,文喜敢推她,分明就是曹氏指使的! 那是她的二婶啊!当面笑脸相迎,背后暗暗捅刀的好二婶。 “待你哥哥任务完成后,我自会把你们父母放了。放心吧,他们现在好得很。” 文喜咬牙:“你可别食言!” 谢长歌皱眉。文喜的哥哥的任务?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记得清清楚楚,便是她昏迷后的第二天,她弟弟便从高楼上摔下来,不治而亡。大家都说听说是大姐姐克死的,她不信,只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竟是人为,主使人是她一向敬爱的二婶! 隐藏在慈祥笑容面具下的,是一颗怎样恶毒的心? 谢长歌心下大恸,冲过去问她为什么,想揪住她袖子,双手却直接穿过去。曹氏听不见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 她的声音,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谢长歌眼前突现一片白光。 …… 谢长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柴房关着。力气一点点回来,喉咙好似火熏过般干涩发疼,不过能够发声了。 谢长歌此刻心如死灰,抱着双膝,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楚老王妃带着两名仆妇走了进来。 楚老王妃嫌恶地看向谢长歌,看见她默默地抱膝埋头而坐,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火气涌动,骂道:“不知廉耻!” 谢长歌没有解释,也没有苦苦哀求。她不傻,楚老王妃本就认为是她克死了楚亲王和世子,心里肯定恨死她了,谢长薇给了老王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把谢长歌的把柄送到了老王妃手上,她怎么可能放过? 楚老王妃偏过头:“拿上来。” 两名仆妇走到谢长歌身前,一个拿着一杯酒,另一个则拿着一条白绫。 耳边是楚老王妃冷漠的声音:“毒酒还是白绫,你自己选。” 谢长歌惨然一笑。楚老王妃还真是想要她的命啊! 她慢慢站起来,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名仆妇看见空了的酒杯,对楚老王妃点了点头。楚老王妃转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在此多留。 柴门再度被关上,光线渐渐消失。谢长歌躺在冰冷的地上,想起了很多事。听说临死前人都会变得特别聪慧,好像的确是这样,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在这一刻突然清晰,那些美好被撕扯开,□□裸的祸心猝不及防地展现。 是她太傻。 她又想,自己这一死,应该也没有人为她哭泣,没有人为她报仇什么的吧。谢国公府现在是她二婶当家,知道自己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找楚老王妃的麻烦呢…… 还有她爹,此刻应该在刘姨娘房里享受天伦之乐吧…… 唉,她这一生,真是太失败了。 若有来生…… 呵,若有来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 ☆、所见 谢长歌再次睁眼,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真奇怪,我不是喝了毒酒死了么?怎么还会有意识?谢长歌满满的疑惑,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 “三小姐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谢长歌悬在空中,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渐渐停止了挣扎,有许多人穿过现在的自己,冲到湖边救那个过去的她,等到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遮住脸庞,嘴唇发紫。 谢长歌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丫鬟送回自己的风和苑,最先来的自然是娘亲贺氏,贺氏毕竟是大家出生,看到女儿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心疼仍是毫不慌乱,安排人去请大夫、拿被子火盆、调查女儿落水原因,井井有序。谢长歌也不由感叹,她娘这种才是大家风范吧。 接下来到的出乎谢长歌的意料,居然是她祖父,谢老国公谢庭。老国公的黯然叹息以及眼中的心疼让谢长歌眼眶有点湿润。老国公一生征战沙场,性子大气豪爽,因此特别看不上谢长歌那软弱平庸唯唯诺诺的性格,对谢长歌也是经常没有好脸色,谢长歌以为老国公不喜欢自己,跟老国公也不亲近,现在她很是后悔,也明白了祖父那是恨铁不成钢。 再然后是父亲谢训并刘姨娘和她一双儿女谢长松谢长怜,刘姨娘一来就哭天喊地抹眼泪,活像落水的是她亲女儿一般。贺氏只道刘姨娘哭喊晦气且影响到了谢长歌,刘姨娘讪讪闭了嘴,改成默默抽泣,谢训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柔和。 第四个来的是三房谢证和谢长卿,三夫人杜氏未到场。接着二房四房以及谢老太太莫氏都到了。 谢长歌冷冷的看着下方的人们,这群悲伤的人们啊,又有几个是在为她真心真意地哭泣呢? …… 静晓院中,周氏挺着个肚子,倚在炕上,吃着瓜子儿,一个小丫头在为她捶着背。有婆子进来报告:“二夫人来了。” 周氏也没有下炕去迎接,待曹氏进来后抚摸自己的肚子,懒洋洋说道:“哟,二嫂来啦,只是我现在怀有身孕,不太方便,就没有起来,二嫂向来大度,想必不会与我计较吧?” 曹氏的眼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厌恶。在整个谢国公府中,除了长房一家子,她最不喜的就是这个四夫人了。周氏本是一个庶女,身份虽然不算低贱但也好不到哪去,更别提与自己相比了。要不是四弟醉酒后与她糊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还让她怀孕了,这个谢四夫人的身份还不至于被她占着。现在周氏仗着肚子里有货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曹氏便越发生厌。说什么怀有身孕不方便,不过才三个多月罢了,拿什么乔? 麻雀飞上枝头,还当自己是凤凰了?顶多是只乌鸦。 当然,曹氏的厌恶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没事,四弟妹现在可是谢家的贵人呢,千万得好生养着,这些虚礼管它作甚?”说完找了张楠木椅坐下,然后叹了口气。 周氏知她刚从谢长歌那里回来,想必多半是为此发愁,于是向风和苑的方向努努嘴,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因为自恃怀孕,所以她并没有去看望谢长歌,找了个怕冲撞的借口。在周氏眼里,谢长歌如何又不关她的事,就算死了顶多哭一场也就罢了。 这也怪不得她。周氏本就是小家族的庶女,不是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嫁到谢府前一直浑浑噩噩地在后院生活,一应礼仪规矩、人情世故都不懂。之后嫁到谢府也是匆忙行事,虽然请了嬷嬷来教了几天,一来时间紧促没学到多少,二来本性难移,终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曹氏最看不惯她这一点,总觉得周氏是给谢府抹黑的。 曹氏皱紧眉头,似是很担忧:“我看了那边的情况,玉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玉娘是谢长歌的小名。 “哦?”周氏转过头来,“是不是醒不来啊?” 曹氏喝道:“四弟妹慎言!这话怎么说得?” 周氏闻言讪讪,心道说说怎么了,又没有旁人,再说只怕你心里还巴不得人家醒不来呢,装什么贤良。 曹氏深吸一口气,道:“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就落水了呢?” 被曹氏呵斥了,周氏不敢随意说话,道:“兴许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吧。这事大嫂已经在查了。” “冲撞?”曹氏喃喃,想到了什么,低呼一声。 曹氏面色古怪,倒让周氏生出几分兴趣:“二嫂可是想到什么了?” 曹氏目光闪躲:“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周氏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二嫂告诉我又何妨?我现在有孕,也不能到处走,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曹氏敷衍几句,周氏追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 根究底,曹氏“拗不过”,只好道:“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那边刚刚动土,咱们谢府就出大事了。” 顺着曹氏的手指,周氏似乎明白了什么。 曹氏指的应该是三房刚为老太太兴修的佛堂。 老太太上了岁数,开始信佛,寻思着在谢府修一座佛堂好日日参拜供佛,这差事便让三房谢证领了,今日刚刚动工。 周氏迟疑着道:“二嫂的意思是,由于府里大兴土木,冲撞了……鬼?” 曹氏忙示意她噤声:“鬼神之说,不可妄谈!”说完她一脸愁容:“怎么会落水呢?真是气数不好啊。四弟妹你多多注意点,你可是双身子的人,这种东西半分也沾不得。”曹氏看上去十分忧虑,周氏也没心思再谈,没多久曹氏就告辞了。 曹氏走后,周氏陷入了沉思。半天,她的大丫鬟秋雁道:“夫人,奴婢觉得二夫人的说辞很可信。” 周氏便问:“怎么说?” 秋雁道:“三小姐落水这事来得巧,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刚动工就出事了,巧合得有些蹊跷,此为一;三小姐落水之地正对着修建之地,若说是被什么冲撞倒也说得过去,此为二。”见周氏若有所思,秋雁趁热打铁:“第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夫人有孕在身,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哪怕有鬼一说是真实的几率极小,咱们也必须得防范。” 周氏被说服了:“没错,就是这个理。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可能性再小,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孩子是我的倚仗,半分差错都不能有!秋雁,你快去上清观请几个道士来。” 当今圣上信道,如今炙手可热的国师清虚子正是出自上清观,上清观也因此名声大噪。 秋雁舒了口气,行了个礼,领命而去。 上清观离谢府较远,周氏以为秋雁怎么也得几个时辰后才回来,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说秋雁带了个道士安置在客房。 很快秋雁就进来禀告:“四夫人,奴婢走到半路就遇见了这位玄明道长,奴婢瞧着他确实有真本事,便将他请回来了。” 周氏搅着燕窝汤,呡了一口,觉得不对胃口,将碗放在一边,皱眉道:“秋雁,这可是大事,你可别被唬住了。要知道,现在很多所谓的高僧道士都是骗子,依我看,还是去上清观请更为妥当。” 秋雁道:“夫人请放心,奴婢已经试探过了,这位玄明道长确实是高人。奴婢遇到他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咱们府上有煞气,还知道奴婢是去上清观。以防万一,奴婢又问了一些奴婢的事,这道士都能一一说中,分毫不差,可见确实是高人不假。” 周氏闻言点头:“既然如此,便信他吧。秋雁你一向稳妥,这件事便交由你负责。”又道:“辛苦你了,这碗燕窝汤赏你了。” 秋雁恭敬说道:“谢谢夫人。” …… 夜色渐浓。 床上的“自己”仍然昏迷不醒。 现在风和苑只剩下贺氏与两个大丫鬟潋墨清砚。贺氏眉头拧成了“川”字,潋墨一向没有主见,眼泪汪汪地绞着帕子,不知所措,清砚更沉稳,正细心地将谢长歌额头的湿帕子换下来。 谢长歌陷入了沉思。 嗯,她记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日下午醒的,醒来之后就听说弟弟谢长栩从凌云楼上摔下来的消息。 那么,在这段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行,事情太多了,她得理理思绪。 首先是自己落水,然后四婶请了个道士来作法,那道士说是因为大姐姐谢长卿被鬼煞附身的缘故,要把三妹妹关起来。大家本来不信,马上传来谢长栩坠楼的消息。于是大姐姐被关在润玉堂三个月。 她醒过来后得知一切,虽然不太相信鬼煞的说辞,却难免对谢长卿心生隔阂。 她落水,弟弟坠楼,娘亲承受不住打击,倒下了,缠绵病榻三个月,终于撒手人寰。巧的是那时谢长卿刚解除禁足不久。此后谢府大权二房在握,谢府自此换了主人。 如今想来,这一切也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曹嘉,好二婶,好算计!你好得很! 咬牙切齿,又悲从中来。 如果,弟弟没有死就好了。 大姐姐就不会被禁足,被视为不详。 母亲不会悲痛过度卧床不起,乃至香消玉殒。 二房不会步步高升掌控谢府。 自己也不会成为二房的牺牲品,被活活勒死。 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呀。 怎么办?怎么办?谢长歌快要哭了。 ☆、救弟 翌日。 清晨的阳光一点一点透过窗纱,撒到床上没有知觉的人身上,她脸上的惨白逐渐退去,看起来添了几分生机,虽然只是几分,却也足够让贺氏松一口气。 贺氏已经一整晚都未合眼,此刻脸色苍白,格外憔悴。她目光中的担忧没有一刻消失,还时不时伸手摸摸谢长歌的额头,看看她是否退烧。贺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大夫说了,只要能退烧,命就保住了。 “夫人,药好了。”潋墨红着眼眶,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贺氏接过,亲手喂给谢长歌。 谢长歌捂住眼睛,泪水透过指缝泄了出来。 门外脚步声响起,来者是谢长歌的亲弟弟谢长栩:“昨天本来我想守着姐姐的,娘说我不能熬夜,让我回去睡,现在总可以让我守着姐姐了吧?娘您守了一整晚,也累了,就先回去睡吧。姐姐这儿有我呢。” 谢长歌很欣慰。这是她懂事乖巧的弟弟啊,才八岁,就知道心疼娘亲、心疼姐姐了。 只可惜,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很快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贺氏哪里肯让谢长栩守着,让小厮文青把他带下去。 看着谢长栩的身影消失,谢长歌心如刀绞。 …… 一大早谢四夫人便安排下人在流芳园中忙忙碌碌,丫鬟小厮们起初心里纳闷,待到有人把坛桌、令旗、法器之类的东西拿来,才恍然大悟。看样子,四夫人这是要请人作法? 静晓院。 秋雁问道:“道长作法时,夫人可要去看看?” 周氏道:“当然要去,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呢。我以前未出阁时,只能听别人说作法如何如何,今日终于能亲眼看见了。” “那,是否叫上其他房的人一起?” 周氏想了想道:“大房出了事,就不必叫了,二房可以叫上,三房也叫上吧。” 秋雁让小丫头去请人,小丫头回来道:“二夫人说马上来,三夫人说待会儿有客人到就不来了。” 周氏点点头,她也不是真心实意地请,二三房的来不来无所谓。 “天师说午时正式开始作法。”秋雁道,“快午时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 …… 金曜堂。 今日学堂放假,按照惯例,谢长栩开始练字,文青在一旁帮忙磨墨。 练字讲究的是心平气和,一心一意,谢长栩心中担忧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根本静不下心来,练字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谢长栩愈发烦躁,忍不住将手中的笔一甩,宣纸上好大一条墨痕。 文青见状趁机道:“少爷,不如咱们去凌云楼为三小姐祈福吧。” “祈福?好主意!”谢长栩眼睛一亮,随即疑惑:“但是为什么要去凌云楼呢?” 文青道:“我们不是向上天祈福吗?那得让上天听见才行。凌云楼顶楼是谢府最高的地方,在那里祈福,上天一定会听到的。” 谢长栩思索,这话在理,急忙向凌云楼跑去。 文青跟在后面,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快午时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主仆二人在凌云楼门外被厨子阿勺拦下—— “大小姐说,不能让任何人上去。”阿勺说话慢吞吞的,一字一句,很严肃。 文青恶狠狠地挥挥拳头:“胆敢拦少爷的路,你就不怕被少爷责怪吗?” 阿勺说:“大小姐说了,要是有人要怪我,她会出面的。” 文青生气,这个阿勺是有名的一根筋,怎么也说不动,再这样下去误了时辰可不行。 谢长栩拉拉他袖子:“文青,要不咱们别去凌云楼了,咱们去寺院吧?” 文青忙说道:“少爷,去寺院还得花很多时间,您想想三小姐和大夫人,您舍得让她们受苦吗?”咬咬牙,“少爷,您待会儿我拦住阿勺,您趁机先上去,我很快就来!”说完,他坚定地朝阿勺扑了过去。 待谢长栩跑上楼后,文青利用自己个子小、身体灵活的优势,很快摆脱了阿勺,阿勺想追赶,文青道:“你追我,那么谁来看守?万一还有人想要上楼怎么办?”阿勺犯了难,只好无可奈何地站在楼门,看文青身影逐渐消失。 凌云楼顶层,文青看着谢长栩端正虔诚地跪着祈福的背影,心里很是挣扎。 他不想这样做的。谢府长房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对他们一家都很好,比如少爷,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下人而欺凌他,看不起他,待他极为友善,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同他一起分享。他不想害少爷,也不想大夫人伤心,尤其是大小姐已经出事了,少爷再出事,那对大夫人的打击该有多大啊!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双亲的性命可是掌握在四小姐手中,父母生他养他,昊天罔极之恩深重,他不这么做,父母怎么办? 一方是孝,一方是忠。 忠孝不能两全,他选择了孝。 少爷,大夫人,对不起。待任务完成后,奴才便下去陪少爷。 文青脸上的神情变得决绝。 “少爷。”文青站在栏杆边朝谢长栩招手,“快来看啊。” 谢长栩走过去:“看什么?” 文青笑嘻嘻:“少爷不是心情不好吗?站在最高楼向下眺望,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心情会开阔不少呢。” 谢长栩感激:“多谢你的关心。” 文青愧疚更甚。 谢长栩趴在栏杆上,没有向下看,而是眺望远方。极目四望,天空一望无垠,视野开阔,心中闷沉沉的情绪仿佛被风吹散,消散了不少。 谢长栩不知道,有一双颤抖却坚定的手,伸向了他的后背…… …… 时间缓慢却坚定地流逝,谢长歌咬紧自己的唇,心中的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谢长栩要活着!她要去救谢长栩! 眼前突然一黑,周围空气变得浓稠,将谢长歌全身束缚,谢长歌挥舞手脚,想从沼泽般的黑暗中挣脱,突然感觉一下子变得很清晰。 鼻间传来一缕清香,那是娘亲身上的熏香。身体内涌出一股暖意。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谢长歌披头散发,赤着足,在狂奔。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她是混乱的,也是迷惘的。混乱是因为两世的记忆在脑海交替出现,一会儿是自己落入水,一会儿是自己被白绫勒死,一会儿又是娘亲担忧的脸,记忆交错,浮光掠影,让她有种脑袋快要爆炸的感觉。迷惘的是,她不知道究竟现在是个梦,还是嫁人后被毒死才是个噩梦。 不管哪个梦,都不重要了。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是,就谢长栩! 她按照模糊的记忆跑到凌云楼,没想到被阿勺阻止,她来不及想为什么阿勺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有人阻止别人上楼,她差不多快要疯了,声音嘶哑:“你敢阻我!” 阿勺看见她眼睛发红,脸上戾气极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谢长歌直接上了楼,刚爬到顶楼,映入眼帘的便是文青要推谢长栩的这一幕,文青的手里谢长栩已经很近了! 谢长歌呼吸瞬间停止,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怎么办?该怎么办?上前去制止肯定来不及,只能喝住。那么,喝什么?会不会刺激到文青,让他狗急跳墙? 千钧一发之际,谢长歌急中生智,大喝:“文喜出事了!” 那双手果然停住了。 文青身体僵硬的凝滞住。 谢长栩转过头来,看见那双停在半空中、想要害他的手,脸色煞白,不敢置信。 谢长歌乘此机会跑过去,搂住谢长栩远离文青,她能感受到怀里的谢长栩在瑟瑟发抖,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心下一片怜惜。 文青看见谢长歌,心中明白自己败露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跪下一个劲的磕头:“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干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奴才五马分尸也好,千刀万剐也罢,奴才都不会有半分怨言,只求大小姐宽宏大量,放过我妹妹。” 贺氏刚爬上来就听到文青这段话,环眼四顾,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女儿一醒过来就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她忙跟在谢长歌身后,没想到一向体弱的谢长歌会跑得那么快,她差点追不上。她心中涌上一阵后怕。幸好幸好,谢长歌赶到救了谢长栩,不然,女儿才落水不久儿子就出事了,她怕是不能承受。 目光从相拥着的姐弟俩离开,移到文青的身上。少年还在不住的磕头,头皮磕破了,在地上染出一片鲜艳刺目的红。少年还在继续磕,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 贺氏道:“文青,你且将事情一一说来。若有半分隐瞒,我必饶不过你,还有你的亲人。” 文青泣不成声:“大夫人,我的双亲,已经被抓走了!” 贺氏说道:“是有人用他们的性命威胁你吗?” 文青道:“是二夫人!”看着大夫人挑眉,文青忙道:“大夫人我真的不是在挑拨,确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 确实实是二夫人!” 这在贺氏意料之中。虽然整个谢府表面上看和和气气的,实际上二房四房对长房积怨已久,四房庸碌无能,料想也翻不出什么浪,所以她猜想是谢老二谢议或者曹氏所为。 贺氏眼神再次落到文青的身上。理智告诉她文青是被卷入谢府争夺漩涡中来的,此事的确怪不得他,但是她如何能不怨?差一点,她就会失去两个孩子…… 贺氏声音清冷:“文青,我会派人将你的父母救出来,但是以后,你们一家子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要逐出谢府,甚至,逐出京城。 文青惊住,没想到大夫人还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逐出京城怎么也比死好啊!更何况大夫人还要救出她的双亲!他大喜过望:“谢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 贺氏不再看她:“你下去吧。玉娘,栩哥儿,跟我来。” ☆、作法 午时已到。 坛桌上面已经摆放好了牌位贡品等,玄明道长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掌三清铃,叮叮当当摇晃起来,嘴里呼喝,念念有词。四周很快聚集了一圈下人,窃窃私语。 周氏和曹氏远远看着,周氏还把自己的丈夫——谢四爷谢诚喊来看热闹。谢四爷不学无术,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他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没多久又引来了谢训和谢证二人。 谁也不知道,转角处有个娇小的身影默默地看着,眼中是奇异的色彩。她身后,一树山茶花开得正艳。 …… 谢长歌拍拍谢长栩的肩,算是宽慰,带着他跟上贺氏,来到贺氏的荣安堂。 “玉娘,你是怎么知道栩哥儿有危险的?” 谢长歌一路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决定还是隐瞒下来较好。心中早已准备好说辞,谢长歌道:“也许是血缘的缘故吧,让我有种栩哥儿要出事的预感。” 贺氏不置可否,也没有追问,把目光转向了满腹心事的谢长栩:“栩哥儿,你也别想太多了,今日发生的事就当做个提醒吧,以后再亲密的人也要防备着。” 谢长栩弱弱的反驳:“如果什么人都防备,岂不是太累了?” “累,总好过不知不觉被人下手好。”贺氏叹气,“玉娘,栩哥儿,以前我认为你们只是个孩子,这后院的腌臜事便没有告知你们,希望你们能无忧无虑地长大,今日才发现我错了。我把你们当孩子,人家要对咱们长房下手,可不管什么孩子不孩子,譬如今日文青向栩哥儿下手。我算是明白了,对你们最好的保护,不是让你们什么都不懂,而是让你们什么都明白,并且能在深宅之中,拥有自保的能力。” 谢长栩咬牙:“娘,您放心,我会成长起来的。” 谢长歌道:“娘,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咱们一家人平安。” …… 而流芳园那边,玄明道长作法已接近尾声,他闭着眼睛,一边念咒一边掐算,很快便听得他说道:“贫道已经得知妖孽所在地了。”伸手一指,“西北角!” 一时间流芳园只能听见低低的抽气声。 西北角? 那是,三爷一家子? 谢证喝道:“胡言乱语!我谢府是何等贵地,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谢诚懒洋洋地说道:“道士老儿,你可别弄错了。” 玄明道:“敢问各位老爷,最近府上可否有动土之事?” 谢训点头:“道长,有什么不妥吗?” 玄明道:“正是如此。贵府动土时冲撞了鬼煞,使得鬼煞附身于人,远望贵府便能看见怨气冲天。” 谢训若有所思,谢证忙道:“谢府要修建佛堂一事城中人尽皆知,保不齐你这道士是早得知消息前来讹诈咱们的。来人,快将这牛鼻子赶出去!” 玄明依旧不慌不忙:“谢三爷且先莫动怒,贫道敢这么说,自是有底气的。府上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吧?就是最近的事,三天以内。” 大事?三天内?指的是谢府三小姐落水的事情吗? 谢府打算修建佛堂,交由三房处理。三房的人要请人设计和施工,消息自然瞒不住,也没想过要瞒,若说这玄明道士是得知这个消息来骗钱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谢长歌落水一事,可不是随便打听就能够得知的,难道这道士真的有几下子? 当然,也不排除有内贼的情况…… 众人心下细细思量,玄明又道:“出事之人应当身份煊赫,出事之地应当在佛堂对面。贫道说得可对?” 众人惊讶的神色玄明尽收眼底,玄明知道自己说中了,笑眯眯道:“如此,诸位可愿听取贫道之言?” 谢证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下人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你的?大哥,他的话可不能信!” 谢训还未开口便听得谢诚道:“哎呀三哥,玉娘落水又不是你害的,怪也要怪到那鬼煞的身上,你何必那么紧张?若是妨碍了道长作法收鬼,那鬼再害了人又该怎么办?早点解决了大家也好安心是不是?” 谢证大怒,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因此觉得这道士是骗人的,没想到他的兄弟们居然还信了。而且他四弟说的话,就像是他心虚了一样!他是个急性子,当即说道:“四弟你什么意思?” 谢诚依旧是懒洋洋的:“就是字面意思啊三哥。” 两兄弟就快吵起来了,谢训皱眉,语气带了淡淡的不快:“好了别闹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俩人这才讪讪住了嘴。 谢训示意玄明继续说下去。玄明道:“贫道推算得知,这鬼煞本藏隐于谢府地下,一直沉睡,最近有复苏迹象,刚巧又碰上了府上大兴土木,扰得它难以安身,鬼煞便只好附于人身。” 谢训道:“道长可知那鬼煞是附于何人身上?”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说话之人自然是谢证,大哥的态度让他有些急,“我看你这臭道士就是不安好心!”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在这里聚着?”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正是贺氏与谢长歌。 首先出声的竟是周氏:“哎呀,我就说玄明道长是有真本事的,这不,刚做完法,驱除邪祟,玉娘就醒过来了,玉娘,你可得好好谢谢玄明道长。”斜睨谢证一眼,“三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道长的能力现下摆在眼前。” 谢证脸色涨得通红:“这肯定是巧合!” 玄明并不为自己辩解,摸着胡须,笑意高深莫测,看上去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谢训看见贺氏身边的谢长歌,喜道:“玉娘,你醒啦?”又埋怨贺氏,“你都不及时通知我一声。” 贺氏淡淡说道:“老爷事务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必去打扰了。” 谢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听出来贺氏的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 下之意,不就是怪他没有在女儿床前守着吗?玉娘有她这个娘看着,他就不必去了吧?再说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能倒下呢?贺氏真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跟云蕙差远了!云蕙每次见到他都会心疼他辛苦呢! 谢长歌对谢训也只是嗯了一声,知道女儿可能有些生气,谢训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羞愧,想着待会儿就去买点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儿来讨讨她欢心。 跟谢家人打过招呼后,贺氏也得知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大致明白了,这鬼煞什么的,八成是二房搞出来的。贺氏想了想,决定静观其变,便问道:“若道长所言不虚,可有办法解决这鬼煞?” 大嫂真的信了?谢证刚想说话,贺氏一个眼风扫过,谢证把话咽了下去。妻子说他这个大嫂比大哥还要靠谱些,有事解决不了都可以找大嫂,嗯,妻子的话就是圣旨,那他就耐心等大嫂解决这事吧。 玄明道:“贫道既然敢来,敢接下这任务,自然有办法解决。只要府上准备一些物事,贫道会作法三天,就能收了鬼煞。不过被附身之人须得禁足三个月,以免冲撞了其他人,带来灾难。” 就这么简单?贺氏微愣,就是玄明说是附身到谢证身上,三房也不会伤筋动骨啊!二房布了这么一个局将三房拉进去,就这么轻巧的放过?又或者是她想岔了,二房真正的目的是大房,之后捣鼓出来的这些牛鬼蛇神都是□□,混淆目标,顺便挑拨长房和三房的关系?再或者,这个玄明不是跟二房一伙的,他就是来骗钱的? 贺氏有些摸不清了,问道:“那,道长能否算出是谁被鬼煞附身了?” 玄明道:“到底是谁贫道不能准确说出,毕竟贫道不是谢府人,对府上各位也不了解,不过贫道能感应到煞气最浓的地方。请诸位随我来。” 玄明握着罗盘,似是在罗盘的带领下走动,众人跟上,被带到了……润玉堂外。 谢长卿。三房长女。 竟是她么? 贺氏沉思,也不知道二房大费周章地对付个小姑娘干什么,关键还没打算动她,仅仅只是禁足。 众人脸色各异,只有谢长歌如常,她早就知道二房意在谢长卿。她想开口为长姐大姐姐说话,但她不知道怎么说,不由得自嘲,她真是没用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贺氏身上。 玄明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三老爷主持修建佛堂打扰了鬼煞,想必很大的可能是附身到三老爷的亲近之人,贫道说得可对?” 周氏道:“正是呢!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三老爷的女儿,道长神机妙算,真真是厉害。” 就会添乱!谢证嫌恶地瞥周氏一眼,对玄明道:“道士,你说是我家锦娘,有何证据?” 玄明笑道:“三老爷,法术一道,哪有什么证据?一切都是上天传达给贫道的。” 谢证冷哼:“拿不出证据,还不是由得你一张嘴说什么是什么,空口白牙糊弄我们,反正我们也不知道。” “三老爷,我们道士的一言一行,老天爷可都盯着呢,不敢说假话,说了会被天打雷劈的。” “谁知道呢。”谢证嘀咕。 许是被谢证的挑刺惹怒了,玄明脸色不善,语气肃然:“各位老爷、夫人,被附身之人已经找出来了,解决之道贫道也说了,到底要不要这么做,端看各位如何选择。不过容贫道提醒一句,鬼煞已经害得大小姐落水,若再不解决,容它兴风作浪,还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呢!” ☆、长卿 周氏不由自主摸着肚子,惊慌失措,下一个出事的可不能是她啊,她还没活够呢!当然也不能是肚子里的孩子。周氏对贺氏说道:“大嫂,咱们就按道长说的做吧,等到谁出事了就来不及了!” 谢诚在一旁帮腔,曹氏也附和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嫂,我也觉得应该听玄明道长的。” 谢训心里不舒服,他还在这里呢,怎么一个二个都让贺氏决断,把他置于何地!拆自家人的台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所以尽管谢训再不高兴,也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 谢证有些心寒:“锦娘是你们亲侄女啊,你们怎么忍心那样对她!” 周氏不耐烦:“我们怎么对她了?是要烧死她还是怎么,不过就是禁足三个月而已。” 谢证指着周氏的手发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被鬼煞附身这种事传出去,锦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就算下了令封口,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锦娘坐实这件事! 谢诚出言讽刺:“三哥你疼你的女儿,就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吗?若是不禁足锦娘,有谁出事了怎么办?” 是啊……曹氏妙目微合,很快谢长栩就会出事,那时三哥你还能护着谢长卿不成? 谢证心口发疼。这哪是心疼谁的问题,而是道士究竟可信不可信! 一片混乱中,有下人惊讶道:“大小姐!” “锦娘……”谢证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女儿。刚才大家的话锦娘肯定听见了吧?亲人的冷酷是最伤人的,瞧她的脸,都白了。谢证搂一把女儿的肩,声音坚定:“锦娘,你别怕,爹爹断不会把你交出去,定会护你周全。” 谢长卿低低笑道:“多谢爹爹,不过还请爹爹放心,女儿有把握自己能解决。” 谢长卿向各人行了礼,见到谢长歌也在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谢长歌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也有些惊讶,她上一世醒过来后听潋墨说这事,好像三妹妹没在现场啊。嗯,大概是她记错了吧。 谢长卿道:“瞧诸位这架势,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这么兴师动众地领着一大帮人来女儿家的闺房,连半分礼仪也不顾。” 谢长卿的嘲笑让众人微惭,她是谢国公府千金,他们就这么大张旗鼓,是挺冒失的。周氏却不肯被自己的后辈教训,嚷嚷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谢长卿挑眉:“哦?大家都是一家人?包括这个道士?咱们谢府有这么号人物吗?” “当然没有。”谢长歌立即微笑着说道。贺氏看了她一眼,心道女儿似乎变得胆大了? 谢长卿也没料到搭腔的会是谢长歌,愣了下才道:“既然道长不是谢府人,四嫂也不是个满嘴胡话的,想必这道士肯定和四嫂是一家人吧?” “一家人”被谢长卿说得有些暧昧,在座各人不是傻子,都听得懂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低低抽了口气。 这个大小姐真是,牙尖嘴利,半分不饶人啊! “你!”周氏气得柳眉倒竖,不过言语上的一个小漏洞,谢长卿竟敢讽刺她!“我是你四婶!谢府怎出了你这么个不懂礼数的人!” “哟,现在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 知道你是锦娘四婶了?”谢证讽刺。 面对曹氏的怒意,谢长卿连眉毛都懒得抬:“四婶得有个四婶样,我才会把你当四婶。不是随随便便嫁进来就能够做谢府的夫人的。” 谢长歌意外。大姐姐口舌犀利她是知道的,不过面对长辈或外人还是能保持得体的,今日怎么就跟四嫂杠上了?略想一想,许是听到什么风声,知道自己可能被禁足,原因在四嫂这里,心里有怨气吧? “你!”周氏气得火冒三丈,谢长卿的意思,不就是她不配当谢四夫人吗?定是瞧不起自己的身份!火把她本就不多的脑子给烧没了:“你个小蹄子,我撕了你!”说完就想动手。谢证觉得丢人,伸手拦住她,周氏一个反手就往谢证脸上抓去,留下五个鲜红的爪印,疼得谢证连连呼痛。 在场的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尤其是曹氏,心道周氏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修养气度半分没有,跟个疯婆子差得了多少?幸好没有外人在,不然,谢府的脸面还不得被丢尽? “怎么?你还敢动手?”谢证把谢长卿护在自己身后,捋起袖子,双目怒睁,看谁先撕了谁! 谢证自幼习武,得谢老国公的真传,周氏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瑟缩了一下,终究没敢去动谢长卿,只恶狠狠地盯她。 “行了。”要说谢府里面谁最有威信,除了老国公就是贺氏了,所以贺氏一发言,大家就安静下来了。 谢长卿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吧?” 开口的是谢训,方才众人对贺氏的听从让他不快,现在他要找点存在感:“是这样的,最近玉娘不是出事了么,你四婶觉得可能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找玄明道长来看看。道长看出这是因为咱们修建佛堂惹了鬼煞,所以那鬼煞附身于人身上兴风作浪引出祸事。我们便跟着玄明道长一起找出那被附身之人。” 谢长卿似笑非笑:“怎么就找到我这润玉堂来了?难不成竟是我?” 玄明道:“这倒不一定。一来罗盘指出大小姐的闺房煞气最重,二来佛堂既是三老爷主持修建的,想必那鬼煞会附身于三老爷近亲,由此看来,是大小姐的几率应该最大。” 谢长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什么不一定,什么几率最大,不就是在逼她么?听那道士老儿的弦外之音,如果不是她,就是她娘,她能怎么选? 幸好她早有准备…… 谢长卿道:“那么是准备将我怎么办?禁足吗?还是直接烧死?” 听得谢长卿这话,曹氏轻吐出一口气,知道这次事多半成了。她不是说“将我怎么办”么,应当就是默认了。当然,她不肯认也没关系,再等一会谢长栩的死讯传来,总会有人逼她认的。 玄明道:“大小姐贵体,万不可受一丝损伤,更别提烧死了。只是要委屈大小姐,待贫道作法后,还请大小姐于房内呆三个月,去去煞气,方能保一府平安。” 周氏阴阳怪气说道:“长卿啊,我们也不想关你啊,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万一鬼煞再出来兴风作浪,你三妹落水,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下一次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贺氏目光如刀:“你什么意思?”就连谢训脸上也是不快,这不是咒自己女儿再次出事吗? 周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陪笑道:“大嫂,是我不会说话,我的错。”又对谢长卿道:“你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我们都是一家子,少了谁都不行。长卿你只是禁足,不过吃一点小苦,不禁的话,可能会威胁到大家的生命。我们倒是不怕死,就是担心克死家人的名声传出去对你不太好,你说对不对呀?”周氏语重心长,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谢长卿只觉得恶心:“被鬼附身传出去,就对我好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周氏笑道:“锦娘你放心,我们谁都不会说出去的。” 谢长卿叹了口气:“为了这个家所有人的生命安危,总是有人要付出的,对吧?” 谢长卿的松口让部分人松口气,也让另一部分人担忧。谢长歌想,大姐姐是打算服软了吗?不行啊,她得想办法啊!懊恼地咬唇,自己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她拉拉贺氏的衣袖,投以祈求的眼神。 贺氏知道谢长歌的意思,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关谢长卿,一直忍耐着只是为了看二房打什么算盘,虽然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再不出声谢长卿就要被禁足了,遂道:“够了。这场闹剧还不够吗?鬼神之说亏你们也信?玉娘落水一事与鬼煞无关,大家都散了吧。” 曹氏嘴角微勾。大嫂你现在为谢长卿说话,等会儿得知了你儿子的死讯,只怕最想关谢长卿禁闭的人就会是你吧?估摸着时辰,谢长栩坠楼的消息也该来了…… 周氏嚷嚷:“大嫂你这是什么话?你只关心谢长卿受不受委屈,我们的安危就不在乎了是吧?” “周氏!注意你的言辞!”贺氏声音冷厉。 玄明道:“既然夫人不信,那贫道便告辞了。若是府上出了什么问题,贫道可不敢担保。” 贺氏淡淡说道:“我谢府之事,与旁人无干。玄明道长辛苦了。”语气满是送客之意。 眼看着玄明就要离开,周氏忙道:“大师且慢!” ☆、落定 谢长卿出声止住了这场混乱:“都别争了。” 她向贺氏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说道:“为了大家的安危,作为谢家人,若我真的被鬼煞附身了,要禁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来一直疼我宠我,用我禁足来换各位平安康健,我是心甘情愿的。” 周氏立马笑道:“锦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谢长卿根本不想理她,继续道:“但是,若我不是那个被鬼煞附身之人呢?那么,把我禁足了,非但无济于事,还会让鬼煞继续害人。” 曹氏道:“锦娘这是认为该禁足的是三弟妹吗?”谢长卿向来孝顺,这个时候怎么想着让自己母亲背锅?曹氏摇摇头,她的孝顺只怕是装出来的吧,这不,一出事就把母亲推出来。 谢长卿一脸奇怪:“怎么会是我娘呢?我娘回娘家都好几天了,今日才回来。算算日子,修建佛堂扰鬼煞安宁的时候我娘已不在府上,鬼煞怎么可能附身在我娘身上?” 曹氏略感尴尬,而且,杜氏回娘家去了?她怎么不知道? 谢长卿继续:“男子阳刚之气,所以鬼煞更喜欢附身于女子之身,那么我爹也可以排除。至于那些下人们,非谢府血脉,估计也不会被附身。” “那也就只有你了。”周氏道。 “不。还有一个人。”谢长卿抬眼,“还有祖母。” 众人皆惊,尤其是二房。怎么会牵扯到谢老太太?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9 曹氏道:“锦娘,你可别为了吓唬咱们说胡话。祖母年事已高,可经不起折腾。”话里行间都是责备她自私地把谢老太太牵扯进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谢长卿依旧不慌不忙:“这几日母亲不在,祖母垂怜锦娘这里寂寞冷清,遂来润玉堂与我做个伴,说说话。祖母这几日都是在润玉堂,直到今天母亲回来,祖母才回松鹤堂去了。佛堂修建当天,祖母便是在润玉堂的。” 谢老太太入冬以来身体告乏,免了几个儿媳妇的晨昏定省,曹氏怕打扰到老太太也没有去松鹤堂,故不知道老太太去润玉堂陪谢长卿了。就算知道,她也没想到谢长卿会供出老太太来! “作为孙女,本不应该将祖母牵扯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中来,令祖母烦心,但是人命关天,绝不可当成儿戏,出了事祖母也会自责,为了谢府的稳定和谐,我只好把祖母的事细细说来,想必祖母也不会怪我。” “啊!”谢长歌轻呼一声,吸引到众人的注意力,她却仿佛不察,以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长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样是祖母的可能性…… ” 是了。虽说是三房修建佛堂,但究其源头,佛堂也是为了老太太才修建的。 谢长卿对谢长歌微微一笑,对她为自己说话表示感激。谢长歌点点头,心里挺开心的,她也能帮上忙呢! 现在事情变得棘手。禁足谢长卿,那不是问题。禁足老太太,谁有那个权力?就算贺氏有,她敢吗?这件事估计也只有谢老国公才能做出来吧。 那怎么办? 谢长卿微笑:“那就去请祖父吧。” 贺氏望向谢长卿,谢长卿对她微微点头,贺氏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觉得她胸有成竹,一定能化解这次危机,遂一锤定音:“莲漪,去请老爷子。” 贺氏的贴身婢女领命而去,剩下的人表情变换。曹氏觉得今日这事可能不太可能成了,老爷子戎马一生,铁血强悍,不信这些鬼啊神啊。只希望谢长栩的死能给老爷子沉重打击吧! 曹氏隐隐觉得不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时间慢慢流逝,却仍然没有谢长栩的消息,曹氏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脸色渐渐煞白。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曹氏不由自主地偷瞥贺氏一眼,想从贺氏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撞上贺氏的眼神,吓得她不敢再看,收敛心神。 不一会儿,老爷子便到了也不管那么多下人在场,对着众人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被鬼煞附身?亏得他们信! 众人不敢吱声,玄明更是一脸尴尬,只有谢长歌和谢长卿相视一笑,她们姐妹俩的心情是这群人中最轻松的。 待到老爷子骂完后喘着气,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老爷子精神矍铄,骂起人来也是铿锵有力。 谢老爷子瞪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臭道士给我撵出去?” 周氏不敢说话,无奈之下曹氏只好站出来:“爹,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老四家请来的……” 周氏瞪眼,我都没有说话了你还专门提出这道士是我请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谢长卿无意间一瞥,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心中大定,最后一招到了!她喊了一声“娘”。 来人正是三房的杜氏,以及大理寺卿的夫人王氏。杜氏对众人行了礼之后道:“流芳园的山茶花近日开了,王夫人前来拜访,我便带她来看看,听得这里喧哗,有些好奇。”她身边的王夫人微笑着行礼,当她眼神扫过玄明时,微笑凝滞,她不由得问道:“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贺氏带着微微的羞意笑道:“倒是叫王夫人看笑话了。”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王夫人道:“别的也就罢了,只是这个道士的话万万信不得。” 贺氏皱起眉:“王夫人这话何意?” 玄明急道:“这位夫人,莫要污蔑贫道!” 王氏轻蔑一笑:“污蔑?哼!玄明,你可还记得本夫人?”看玄明迷惘的样子,她冷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提醒一句,我来自云州。” 玄明仔细思索,突然脸色大变,曹氏瞧着,心悬了起来。 王氏没有再理他,对贺氏道:“大概三年前,那时我并未嫁来京城,还在云州。我姐姐生了病,这道士非说姐姐是被小鬼缠身,需要作法才能恢复。结果姐姐还是没能够活下来。这个道士卷着钱财想要偷溜的时候被我们家护院逮住了,本来是打算把他抓去见官的,没想到半路被他逃了。没想到今日居然有遇上了,看来道长的运气不好,这次可逃不了了。我出来没带护卫,还要借贵府的护卫一用。”她转头对杜氏怀着歉意说道:“抱歉,这次茶花我便观赏不成了。” 贺氏自然应允,便有两个护卫提起腿软的玄明,我跟王氏匆匆而去。离去的时候,玄明看了一眼曹氏。曹氏吓出一身冷汗,直到玄明离去了还是惊魂未定。她安慰自己,玄明来京时带着自己的徒弟,她把那个小子控制住了,玄明要想那个小子活命,想来也不会告发她吧?再说了,当初联系玄明时她并没有露面,玄明怎么会知道她是幕后呢?玄明看自己的那一眼肯定是巧合,肯定是! 不会有事的,嗯,不会有事的。曹氏安慰自己。 ……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以周氏被老爷子痛骂一顿收场。周氏不忿,不敢对着老爷子发火,只好把气出到秋雁身上,几天后听说秋雁走路不小心摔了磕着脸,脸上红肿了一大片。 二房始终没有等到谢长栩坠楼的消息,惴惴不安,回去后派人去看,发现被控制的文喜父母还有玄明的徒弟都不见了,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谢长歌回到风和苑,两个大丫鬟潋墨和清砚迎了上来,潋墨抱怨道:“小姐也是,刚刚醒过来就往外跑,也不知道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了。”潋墨和清砚是自小陪同谢长歌一起长大的,对谢长歌说话也随便。 谢长歌是去救她亲弟弟的,不过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笑道:“好了好了,以后不折腾了便是。” “还有以后?”潋墨叫了起来,“我的小姐啊莫再说胡话了,以后小姐必定平平安安的。” 潋墨和清砚的眼眶通红,谢长歌知道自己昏迷了这么久她俩确实是很担心,心下暖暖的,道:“以后不会有事了。” 谢长歌笑,找了把椅子坐了,清砚递去一杯茶。 谢长歌一边喝茶一边琢磨着今天的事情。 出什么差错了,今天发生的和上辈子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她可不知道三婶会回娘家,不知道王夫人会来并且揭穿了玄明的真面目,不知道会牵扯到祖母,不知道大姐姐最后会化险为夷。 自己在在这件事中引起的变故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0 ,只是救了谢长栩的命。 仔细梳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谢长歌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想,吩咐清砚去打听打听几件事。 一杯茶喝完,清砚就回来了:“小姐,王夫人是大小姐请的,说是要一起观赏流芳园的山茶。阿达也是大小姐派去的。” 谢长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果然如此。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大姐姐应该和她一样是重生的,不然就是得了什么机缘能够预知未来发生的事。大姐姐知道自己被算计,按兵不动,一步一步的,化解了这次危机。 前一世,玄明将“被鬼煞附身”的帽子扣到了谢长卿头上,众人也许不信,谢长栩死亡的消息传来后也不得不信,万一真有呢?而且仅仅是将谢长卿禁足而已,不伤筋动骨,为什么不能把她关了求个安稳?于是,谢长卿被禁足,贺氏病倒,大权旁落。再然后,长房和三房凋敝,四房不足为惧,谢府成了二房的谢府。 所以,谢长卿重生后,做了三件事:一是让老太太搬过来,把老太太牵扯进来,你们关我,可以,那你们敢关老太太吗?二是让阿达守着凌云楼,拯救谢长栩的性命;三是去请王夫人前来,指认玄明乃江湖骗子。 种种手段心思,以及时间的拿捏、人手的安排、众人心思的猜度,让谢长歌叹为观止,也让谢长歌热血沸腾。 她,是不是也能像大姐姐一样,改变自己、父母、谢府的命运? 她,能吗? ☆、亲近 第二天谢长歌发烧了,这是落水的后遗症,虽然自己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贺氏却又急又心疼,勒令她好好在床上躺着,不许下地。谢长歌睁开眼睛望着帐顶,脑子昏沉沉的,可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软弱无能的谢长歌,她的目标,清晰、明确:保护她的家人。 文青和文喜的家人已经被贺氏的护卫救出来,顺带了个小道士——那是用来威胁玄明的。贺氏给了他们一些钱财干粮,让他们离去。春喜和文青离去时想找谢氏姐弟二人,谢长栩没有见,谢长歌知道这事不能怪他们,但想到前一世弟弟死在文青手上就发寒,也没有见。文青和文喜远远的,朝着谢长歌和谢长栩房间的方向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谢长歌听说以后,沉默很久。 至于二房,贺氏找了理由将曹氏心腹宋妈妈和香琴发卖,并将春熙院下人进行了清洗,留下来的绝大多数都是贺氏的人,可以说,曹氏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贺氏。 养病期间很多人来看她,二房曹氏只派了丫鬟送了东西过来,人并没有露面。想来知道自己阴谋暴露,不敢出现在长房面前,对于贺氏的手段也选择了隐忍。 刘姨娘倒是经常来看她,带着自己的儿子谢长松和谢长怜。谢长歌对他们不冷不热,不似以前,刘姨娘没有疑心,只道谢长歌落水受到了惊吓才恹恹的。 三房的也来看她,谢长歌与谢长卿的关系不知怎的亲密了起来,关系一日千里,至于对方是不是也是重生的,俩人都默契地没有提。 至于四房,按谢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两个混货”,指望他们懂得人情世故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自然是不会来。 老爷子来过几次,每次要走的时候谢长歌就拉着他袖子,也不说话,就眼巴巴地瞅着,看着怪可怜的。老爷子表面不耐烦,但还是留下来多陪她。谢长歌心里很愧疚,老爷子对她是恨铁不成钢,上辈子她却不知道,就离老爷子越来越远,谢长歌发誓这一世定会常伴老爷子,并做个真正的嫡女,承担起嫡女的责任。 在床上躺了三天谢长歌才被允许下床,清砚陪着她去流芳园逛逛。 昨晚一夜飘雪,今晨依旧有碎絮打着飘儿旋落,流芳园银装素裹,宛如琉璃世界。梅花经雪一压,反倒更显神采,亮眼得很。 谢长歌呵气,眼前泛起一片白蒙蒙的雾气。 这几天内,谢长歌想了很多,也怀疑过自己的重生是不是一场梦,醒了还会面对楚老王妃冷冰冰的嫌弃的脸,这一刻她看到,听到,问到,感受到,才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活着,真好。 谢长歌洗了澡出来,清砚拿着帕子给谢长歌擦湿漉漉的头发,谢长歌问:“潋墨呢?怎么没看见她?” 清砚答道:“夫人让她去买如意糕了。” 谢长歌最爱吃天香铺子出的如意糕,贺氏嫌那糕点太甜对牙齿不好就不准谢长歌多吃,这次估计是想着谢长歌痊愈才买点她爱吃的。 谢长歌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待头发干了,谢长歌看了会书,潋墨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谢长歌放下书,一旁伺候着的清砚问道:“可出了什么事?瞧你气得脸通红的。”又看见她空空如也的手,“不是交代你去买如意糕吗?” 潋墨先是向谢长歌行了礼,再跟清砚说话,鼓起腮帮子:“就因为这事儿呢!你可知道今儿个齐王回京了?” 谢长歌想了想,齐王是皇后次子,骁勇善战,自幼在边境长大,三次击退西戎,令西戎人闻风丧胆。今年秋,他率领军队大败西戎,终于使得西戎王俯首称臣,与东晋朝廷签订了休战条约。 谢长歌明了,守护国土的英雄凯旋,齐王又据说是美男子,今日外头大道上一定很热闹。 果然便听得潋墨继续说道:“街上人太多了,人山人海的,我刚买的如意糕便再人群中被挤掉地上了。再回天香铺子时老板告诉我已经卖完了。气死我了!” 想象中的安慰并没有出现,清砚反而白了她一眼:“谁让你往人群里挤了?你不知道走小道回来么?” 潋墨撇撇嘴:“我不是就想看看齐王长啥样吗,谁知道糕点会掉啊。” “那你看清齐王长什么样子了吗?”其实清砚也有点好奇。 说到这个潋墨更生气了,跺跺脚:“没看到!人又多又挤,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挤到前面。人没有看到,糕点也没有了,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清砚又好气又好笑。 谢长歌有些失望:“我还等着你拿如意糕回来呢。” 潋墨可怜巴巴地眨眼睛:“小姐。” 谢长歌叹气:“罢了。”想了想道:“我去祖父那里蹭点吃的吧。”说完就出门去了。 清砚觉得奇怪:“咦,小姐不是一向最怕老国公的吗?往日里远远见着都要绕道,今天却主动去承恩堂!” 潋墨满不在乎:“你管那些作甚?小姐肯亲近国公爷那是好事,我还巴不得呢。” 清砚想想也是,遂不再多想。 承德堂守门的是管事谈桂,见到谢长歌很是惊讶:“大小姐稍等。”便进屋禀告老爷子,很快就出来请谢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1 长歌进去。 老爷子在练字,看见她,搁下笔道:“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谢长歌道:“我那里糕点吃完了,来祖父这里蹭蹭。” 老爷子脸一沉:“合着就是为了吃?” 若是以往看见老爷子脸色不善,谢长歌恐怕会被吓住慌忙告辞,但这次谢长歌没有惊惶,反而上前一步,抓住老爷子的袖子笑眯眯说道:“哪能呢,我不就是找个借口来看看祖父么。玉娘脸皮薄,祖父别怪罪。” 老爷子眉头高高挑起,这丫头胆子倒是大了起来,这样也好,国公府嫡女可不能柔柔弱弱动不动就被吓着。 老爷子吩咐婢女去拿点心,金丝卷、玫瑰酥、八宝油糕、单笼金乳酥,都是谢长歌爱吃的。谢长歌心里暖暖的,吃到嘴里都觉得比平时更甜了几分。 谢长歌拿着一块玫瑰酥递到老爷子嘴边:“祖父,这个好吃,来,吃这个。” 老爷子有些动容,孙女儿多久没有这么和他亲近过了?老爷子张口吃下,道:“确实不错。” 谢长歌想去看看老爷子写的字,老爷子嫌她手上拿着糕点,怕粉末掉到宣纸上毁了字,让她吃完了再去看。谢长歌撇撇嘴,将手中的糕点吃了,拍拍手,才到书桌旁看。 老爷子在写苏东坡的《念奴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老爷子的字龙飞凤舞,鸾翔凤翥。 老爷子半生从戎沙场搏命,待到卸甲后嫌弃自己没读过几天书,专门请了先生来教自己读书以及练字,这么多年老爷子每天都会练上几篇,久而久之,老爷子的字在京城也能算上号了,还有很多人来求老爷子的墨宝,称是“大家之作”。 老爷子算不算大家谢长歌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老爷子的字确实是好,大气恢宏,勾画间尽显凛然之势。谢长歌想想自己的字,不由得赧然。谢长歌突然想到,自己不是想要多陪陪祖父吗,这倒是个好机会,遂道:“祖父,以后我每天都来这儿和您一起练字好不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爷子眯眼,满是怀疑:“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 “……”谢长歌有些挫败,她看起来很谄媚、很不安好心么? 她在心里说,祖父,您且等着看吧,时间久了您必会知晓我真心。 ☆、入宫 谢长歌生病时往宫里传了消息,宫中赏赐了不少药物珍品,还派了两个御医前来诊治。待谢长歌身体完全好了后,贺氏带着她去皇宫谢恩。 一大早谢长歌就被拉起来打扮,上着天青色对襟绸袄,绣着缠枝莲花,下着月白色长裙,脚蹬一双羊皮小靴,神采奕奕。 有两个丫头捧着两个檀木匣子过来,恭敬地举着,两个盒子,一个装着胭脂水粉,一个装着首饰。 谢长歌手先拂过胭脂匣子,在其中一盒停住了。潋墨持着玉梳在给她梳头,眼尖瞧见了,笑道:“小姐可是要用这一品红?奴婢听人说,这是飞燕阁的新品,可见老爷对小姐一片心意。” 这是谢训昨日送来的,谢长歌特地命丫头安放妥当,丫头遂用了锦帕将胭脂盒裹好。 谢长歌迟疑道:“还是放着吧,瞧着色泽,我不大喜欢。”垂下眸子,都说礼轻情意重,那么,这盒贵重的胭脂,承载了父亲多少情意呢? 谢长歌选了嫩吴香,待小丫头给她搽上,又去看首饰匣子,其中一根镶宝石梅花玉簪引起她的注意,问清砚:“缀玉斋做好了?”那颗宝石流光溢彩,整个玉簪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清砚答道:“这是小姐发烧那几天送来的,便没有特地告诉小姐。” “嗯,就戴这个吧。” 出门时,清砚取了件灰色鹤氅给谢长歌披上,潋墨递上一个纹虫鱼的鎏金手炉。 贺氏已经在门外等她,母女二人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 皇后的凤坤宫温暖如春,角落里的两个大麒麟香炉吞云吐雾,香气氤氲。 贺氏和谢长歌行了礼,便有宫女搬来椅子,奉上热茶。皇后高坐上首,神色和蔼:“玉娘身体可大好了?” 谢长歌忙起身行礼:“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了。” 皇后含笑嘱咐了几句,谢长歌一一应了。 “御花园梅花近日开了,苔枝缀玉,疏影横斜,极为赏心悦目。玉娘若无聊,可去观赏一番。” 这是要支开自己了。谢长歌行礼告退,出了宫门,宫女奉上进门时脱下的鹤氅,另一个宫女奉上手炉,手炉刚换上新炭,暖意融融。 皇后使了个眼色,她身旁的大宫女将所有下人带出去,并关上门,空旷的殿内只有皇后与贺氏两人。 皇后道:“阿芙,玉娘落水一事我始终觉得不对劲,你回去再细细打探一番,我担心是否有人暗下杀手。” 贺氏闺名贺秋芙,与皇后是打小的手帕交,后来一人成了皇后,一人嫁入谢国公府,但两人私下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此刻有没有旁人,所以皇后说话也随意,也没有自称“本宫”。 贺氏道:“娘娘目光如炬——确实是人祸。是老二家那位做的。” 皇后凤目微眯,不怒自威:“那你可有出手?你若是不方便,交给我便是。” 贺氏摇摇头道:“不劳您费心了,我把她院子里的人手给换了。” “这就算了?”皇后叹口气,“阿芙,你还是太心软了。” 贺氏道:“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大度,有人想害我一双儿女我还放过她——只是我终究要顾念着老爷子。那日玉娘落水,老爷子回去后竟昏倒了。老爷子捂得严实,要不是谈桂看不下去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短时间之内,老爷子是不能情绪激动,就算要处置曹氏,我也得等老爷子病情好转了再说。” “好吧,可以后你万万不能大意,小心养虎为患。” 贺氏笑道:“娘娘放心,现在她身旁都是我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知道。” 皇后点头:“那就好。”又道,“我有话问你。你们谢府除了玉娘的三个嫡出的姑娘里面,你瞧着哪一个是好的?” “这是……” “皇上打算给君烨选太子妃,我探了探口风,他属意谢府的女儿。” 看着贺氏惊异的脸,皇后的笑容夹了几丝苦涩:“你是一直知道,皇上对孙淑妃情深意重,太子之位本是想给她所出的赵王,只是君烨占了嫡占了长,拗不过朝臣,太子之位才落到君烨头上。那之后你也知道,君烨被送到睿亲王那儿,远离了权力核心,十二岁了才回我身边。皇上一心想削弱君烨的势力,自然不能选个娘家权盛的太子妃,否则我瞧你家玉娘冰雪聪明,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谢府几个女儿的确算得上皇帝心目中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2 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作为当朝仅有的两个国公府之一,谢府直系子孙却没有一个三品以上的官员。这样的家室,有了荣耀,却没实权,既能彰显皇帝对太子的看重,又能限制太子权力的进一步发展。 至于谢长歌,那是不太可能,毕竟贺氏的爹是青崖书院院长,天下文人之首,娶了谢长歌,也就相当于半个天下文人站在太子身后,皇帝可不会做这桩不划算的买卖。 皇帝对太子,可谓“有心”了。 皇后见贺氏陪她一起黯然神伤,忙打起精神笑道:“好了,别说我了,你倒是说说你几个侄女的情况。” 贺氏遂收了心思,道:“老三家那个是最好的,小名锦娘,机敏伶俐,心思至纯。其次是二姑娘,小名眉娘,温婉恬静,虽说有时候看着有点呆,好在没有什么坏心思。最后是四姑娘,倒没什么可说的,且她还未及笄,可不必考虑她。” 皇后默默记下了,笑道:“那个锦娘是大姑娘吧?嗯,我会派人留意她的。” …… 谢长歌出了凤坤宫,没有让宫女跟着,一个人安静地在小路上走。 她最近感到很心烦。 根源是二房。 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二房。 一方面,她怕二房再对长房出手,想先下手为强;另一方面,她怕老爷子伤心——老爷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阖家团圆。 谢长歌心事重重,北风呼啸而过,她目光偶然一瞥,瞧见路旁宫墙下一团身影。她心生好奇,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着玄衣的男子,衣物单薄,所以他脸色被冻得发红。 谢长歌暗忖,应该是哪个宫的小太监,犯了事被罚到这里跪着。由于太冷,被冻昏了。 谢长歌怜悯心大起,上前戳了那个太监一下。 “喂,醒醒。” 安重元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叫他,睁开眼睛,一张少女的脸浮现。 当然他来不及注意这张脸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身体下意识反应,双手出抓向面前人的脖子抓去。待他反应过来,忙把手收回,用来过大,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谢长歌被吓了一大跳,没注意到他奇怪的反应,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安重元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摇摇头算是对谢长歌的回应。 谢长歌这才看清他的正脸,心中暗道,可惜了这么一张俊脸。 “那就好。你是哪个宫的小太监啊?” 安重元闻言愣住了。 太监? 他? 真是稀奇。 谢长歌继续笑眯眯地说道:“是被罚在这里跪着吧?瞧你怎么也不穿厚实一点,都被冻得昏过去了。”说着,将自己的手炉递过去,“拿着,暖暖。” 安重元稀里糊涂地就感觉手中一暖,被塞了个手炉。对面的少女面若桃花,笑脸盈盈,眼中波光潋滟,他的心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急促。他摩挲着手炉的花纹,似乎还能感受到之前那双手的细腻纹路。 嗯,怎么突然就有点热呢?肯定是火炉的原因。 安重元有些手足无措,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只好垂下眼睛,低声说道:“谢谢小姐。” 这个小太监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嘛。 谢长歌说道:“不知道你还要跪多久,这个手炉就送你了,不过你要小心地藏好,不能让别人发现了,不然可能会给你带来无妄之灾。” 安重元点头。 谢长歌觉得这个小太监呆头呆脑的,还挺有趣。 ☆、姨娘 谢长歌无所事事,就立在一旁,跟这个小太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我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谢长歌眨眨眼睛:“怎么瞧着有些眼生?是新来的吧?” “嗯。” 风缓慢吹过树梢,簌簌作响,枝上堆积的雪悠然飘落,融入一片纯白之中,溅起零星雪沫。 此刻宁静悠长。谢长歌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如果……另一个太监陷害了你,而且把你害得很惨很惨,现在时间回到他害你之前,你会怎么做?你会先下手吗?而且这个太监是你的亲人,和你关系很好。” 一个太监陷害了他,而且这个太监还是他的亲人…… 安重元心情有些复杂,他沉思片刻,说道:“也许会吧。” 谢长歌沉默,又听安重元说道:“不过下不下手取决于那个太监——我会警告他,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他醒悟收手,那最好:若是他还想下手,我也不会手软。” “可是,如果不报仇的话,重生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不这么认为。重生应该是为了重新过好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让自己的人生陷入泥泞之中。可以警惕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但是不一定要每天耽于算计。须知,自己强大了,便无所畏惧。” 自己强大了,便无所畏惧。 谢长歌笑了,看在安重元眼里,冰消雪融,草长莺飞。 …… 马车在覆雪的长街安稳地驶过。 马车内有个火盆,火苗打着卷儿舔舐着周围的空气,谢长歌将有些冻僵的手凑近火盆,感受到浓浓暖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活似一只酣足的猫儿。 “你那个手炉呢?” 谢长歌闻言睁眼:“我瞧见一个被冻昏过去的小太监,给他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那个手炉可别给小太监惹上什么麻烦。” “娘您放心。我叮嘱过他要藏好的。”谢长歌想到那个太监,又有些担忧,“哎呀,他看上去像个呆头鹅,万一真惹到麻烦了该如何是好?” 贺氏安慰谢长歌:“那个手炉炉脚纹了谢字,他主子若看见了,想来不会为难他的。” 贺氏又提起另一事:“听说最近你常去你祖父那儿?” 谢长歌笑道:“祖父教我练字呢,您也知道,我那字拿不出手。” 贺氏欣慰:“那就好,你以前不和你祖父亲近,如今可好了,想必你祖父也是高兴的。老人家上了年纪,总是喜欢热闹,喜欢儿孙满堂。你平日若是无事,可多去祖父那里陪陪老爷子。” 谢长歌乖巧地应了。 “你最近和你爹爹闹矛盾了?” 谢长歌挽着贺氏,闻言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贺氏道:“我知你是怪他没有在你落水昏迷时候守着你,但那是因为你爹爹忙,而且娘已经说过你爹了。玉娘,你要体谅爹爹。” 忙?谢长歌心里冷笑,能有什么忙呢?忙着和刘姨娘谢长怜享受天伦之乐吧。娘为他开脱,只是为了消除自己的怨恨,求个全家和睦而已。想到这里,谢长歌叹口气,罢了,反正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直不理父亲吧,遂笑道:“我知道的。爹爹昨天给我买了飞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3 燕阁的胭脂呢,可见爹爹还是记挂着我的,我也不生气了,回去后就去找他。” 贺氏点点头,安抚地拍拍谢长歌的手。 回到谢府,谢长歌去找谢训,被下人告知老爷不在,只得怏怏而返。 …… 翌日,谢长歌去贺氏房里陪母亲一同用膳。 因着谢长歌初愈,早饭比较清淡,肉粥配上几个素菜。谢长歌拿着勺子安静地搅拌肉粥,这时刘姨娘带着谢长怜来请安。 刘姨娘长相极为出挑,保养极好,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如同二十五六岁一般,身子娉娉婷婷,风姿绰约地福身问好。 她身旁的是谢长怜,继承了刘姨娘的姿色,作为谢府最小的女孩儿,谢长怜还未及笄,是个美人胚子,可以想见长开之后会有多娇艳。谢长歌看见谢长怜脸上的胭脂,心想怎么感觉像是父亲送给自己的一品红呢?父亲还给她买了? 想到这个可能,谢长歌心里淡淡的不舒服。她知道自己是小气了,但是那毕竟是父亲送的礼物,她还是希望能是独一份的。 唉,算了,也不用计较了,有那么几分真心想赔罪,对她而言,也够了。 贺氏道:“刘姨娘这身衣裳看起来不错啊。” 谢长歌仔细看,才发现衣裳的料子有点特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却隐隐有光华闪现,贺氏果然眼睛尖。 谢长歌识得这个是银光锦。银光锦十分稀有,价格高昂,几乎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了。 刘姨娘低眉婉转:“这是老爷送给妾身的。听老爷说这锦缎很难得,老爷天天去飞燕阁守着,等了半个多月才等到一匹的。妾身微贱浅薄,不认得这布料好与否,只是感于老爷一片心意。” 贺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倒是宠你。” 刘姨娘含羞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飞燕阁见老爷如此支持他们的生意,还特地赠送了老爷两瓶‘一品红’胭脂呢。” 什么?原来那胭脂不是特意买的,而是给刘姨娘买银光锦时店家送的? 谢长歌脸色很不好,贺氏的声音依旧平缓:“哦?送了两瓶?” 刘姨娘仿佛看不见谢长歌的脸色,笑道:“是呀,本来打算给丽娘的,丽娘嫌那胭脂色不好,只收了一瓶,还有一瓶妾身也不知道去哪了,许是随手打发哪个丫头罢了。虽然这胭脂不怎么好,但毕竟也是老爷心意,丽娘今日便找出来用了。” 原来,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恶劣。谢长歌以为父亲送她胭脂,还有几分心意在,却原来,半分也没有么? 不是特买来送她的,而是给刘姨娘买锦缎时顺便得到的,是送给谢长怜被嫌弃剩下的,是被刘姨娘认为随手给丫鬟的。 刘姨娘这个耳光,扇得狠,也扇得好,掐灭了谢长歌心底最后一丝期待。 刘姨娘好像这才看见谢长歌的表情,惊讶道:“呀,大小姐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啊?” 谢长歌道:“我只是在感叹咱们谢府真是烈火烹油的富贵,连一个妾都能穿上银光锦。” 刘姨娘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谢长怜忍不住道:“大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姨娘?”她说话细声细气的,符合她柔弱的形象。 贺氏放下筷子,道:“玉娘有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里冒犯你姨娘了?不该说她是妾吗?那让她做正妻好不好?” 谢长怜自知失言,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看起来楚楚可怜。 刘姨娘暗恨,面上丝毫不露,含泪道:“妾身不敢,丽娘也只是关心则乱才说错了话,夫人宽宏大量,就饶恕她这一回吧。”说着拉拉谢长怜的衣袖,“快给你母亲道歉!” 谢长怜眼眶湿润地道了歉,刘姨娘道:“夫人请原谅丽娘,若要惩罚便惩罚妾身吧,是妾身没有教好……” 贺氏就见不得她们母女俩弱不禁风的样子,道:“行了,我也没说要怪罪谁。你们还没有用早饭吧,就回去吧,免得饿着了。” 贺氏下逐客令,刘姨娘知趣地带着谢长怜离开了。谢长歌却已没了心情,觉得吃食味同嚼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贺氏心疼,道:“这事儿的确是你爹做得不妥,等他回来我说说他。” 看着贺氏关切的神色,谢长歌也觉得心疼。受伤的岂止是她?自己的丈夫偏爱小妾冷落正房,娘心里肯定不好受。谢长歌用力握住贺氏的手,道:“我没事,娘您别担心。娘也不要伤心。” 贺氏神情有些萧瑟:“不会伤心的。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委屈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完之后,谢长歌去流芳园走几步消消食,贺氏再三叮嘱要注意安全,别再出事了,谢长歌失笑,上次落水是人为的,这次不会还这么倒霉又有人想害她吧。 贺氏道:“再小心也不为过。要不让你那两个丫头陪着你去。” 谢长歌连连摆手:“不了,我一个人走,自在点。娘您放心吧,我会很警惕的。” 流芳园是老爷子几十年前远征夷族赢得大片土地,先皇龙心大悦赏赐的。虽然当初许多大臣颇有微词,还有人上书谏言,都被先皇驳回。谢氏本就富贵,如此一来,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真论起来,流芳园比起御花园来,不会逊色半分。 不知不觉谢长歌走到当日落水的碧波湖,湖边有亭,其名翼然,内有一人的身影,谢长歌认出那是谢长卿,走过去笑道:“大姐姐。” 谢长卿拿着一串花,掐下花蕊扔湖里,引得鱼儿纷纷争食,很是热闹。她看得有趣,听见有人唤她,对来人笑道:“三妹妹,来玩。” 谢长歌不喜欢这些,只在谢长卿身边坐下,支起手托腮。 谢长卿见她满脸郁色,将手里的花全扔进湖里,拣了两个杯子并倒好茶,递给谢长歌一杯,才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 谢长歌将今日刘姨娘带着谢长怜前来耀武扬威的事说了。 谢长卿啧啧道:“你那个姨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初贺氏刚嫁进谢府,她挺着个大肚子,跪在谢府门外,乞求贺氏“高抬贵手放过她和孩子”。这么多年,刘姨娘一直得谢训宠爱,长久不衰,若说没有一点心计那是不可能的。 谢长歌无奈道:“真不知道以前我脑子怎么想的,还觉得她温婉淡然。” 谢长卿安慰她:“没事,现在认清也不迟啊。你打算怎么做?” 谢长歌一愣:“什么怎么做?” 谢长卿皱眉看着她:“刘姨娘专门来打你母女俩的脸,你不打算打回去?要放过她?” “这……没这个必要吧。” 谢长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么就没必要了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4 ?那娘俩摆明了挑衅,你若不乘胜追击,还不助长她们的气焰!相信我,大伯回来之后,她俩肯定会在大伯面前哭诉一番你和婶婶多么欺负人,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和婶婶。” 谢长歌一想,是这个理,处处忍没什么用,道:“你说得对,是该让她们明白,安分守己才是本分。” 谢长卿笑了:“这才对嘛。来,说说你打算怎样出手。” 谢长歌想了想,对谢长卿耳语了一番,谢长卿道:“嗯,这招不错,你手段行。”叹了口气道:“这样我走后你应该能护住谢府,对抗二房,我也放心。” 谢长歌惊讶地问道:“你要走?去哪儿?要做什么?” “你知道一个月后的大事吧?” 一个月后的事很多,但能称得上大事的就少了,谢长歌想到一个可能,惊道:“你想当太子妃?” 谢长卿点头,两颊飞起一抹嫣红。 “可是你也知道,那个位置,是谢长萱的。” 谢长卿挑眉:“我既然能够把自己从禁足的危机中解救出来,为什么不能再次改变命运,坐上那个位置?” 是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未来不会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谢长歌握住谢长卿的手:“大姐姐,祝你心想事成。” 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了,谢长歌顿感轻松,和谢长卿说些趣事,姐妹二人有说有笑。 聊了一会,谢长卿看见二房两个女孩儿,向她们招手。谢长萱和谢长薇坐下,谢长薇笑得温柔:“两位姐姐在说些什么呢?” 谢府里一共五个女孩子,谢长薇排行第四,温和有礼,待人友善,就算对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是谢府最受欢迎的小姐了。谢长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每次见面都会对她微笑,跟她关系最好的妹妹,会狠狠地插她一刀呢? 那一刀,真狠,真疼。 谢长卿道:“就是最近京城里发生的趣事呗。” 谢长萱道:“要说最近的事,最轰动的应该是齐王回京一事吧。听说那天万人空巷,都挤在朝天街迎接齐王呢。你们去看了吗?” 三个姑娘齐齐摇头,谢长萱撇嘴:“我倒是去看了会热闹,但是那□□天街人太多了,水泄不通的,我没能够挤进去,只能在外围观望,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谢长卿道:“齐王这次回京,应该不会再出去了吧?京城里人情往来、应酬交道不少,想来总有机会见到真人的。” 谢长萱道:“齐王殿下打小便离京,这八年来也只回京数次,京城人不知他的相貌,据见过的人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太子殿下的相貌在京中也是很盛,不知道他们谁更好看。” 谢长卿笑:“二妹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呢,是急着出嫁么?想要挑个好看的?” 谢长萱羞恼,作势要拧谢长卿的嘴皮子,谢长卿连连讨饶谢长萱才放她一马。 笑闹一会,谢长卿拉拉谢长歌的袖子,对她眨眨眼睛,谢长歌知道这是在提醒她,她爹应该下朝了。 谢训任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职。 看时间,谢训差不多回来了。当然,他回来第一件事多半是去秋荷院找刘姨娘,说不定会听见哪个下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看见刘姨娘梨花带雨的,知道正妻跋扈欺压可怜小妾,指不定有多生气来找谢长歌娘俩的麻烦呢! 她的计划还没有安排,现在该回去了。谢长歌起身道:“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了。” 谢长卿也站起来道:“我跟三妹一起走。” 谢长歌和谢长卿回到风和苑,找潋墨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潋墨点点头:“小姐放心。” 事情正如谢长歌预料的那般,谢训回到谢府,在去往秋荷院的途中,“恰好”撞见两个丫头私语,丫头们背对着他,又隔着一段距离,只有只言片语飘进他的耳朵。 “……姨娘哭着回来……” “……受了好大的委屈呢……” “夫人太欺负人了!” 这些破碎的话语也够他自认为了解到事情的始末,谢训眼中闪过一抹郁色。 他加快脚步走进秋荷院,刘姨娘带着谢长怜坐在窗边,对着日光做绣活,看见谢训露出欣喜的笑容。 “老爷……”礼还未行完,谢训已一把将她扶起,道:“不必多礼。” 刘姨娘抬起头,她又红又肿的眼睛曝露在谢训的视线中。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慌忙将头低下,不再看谢训。 谢训心疼地搂住她:“你受委屈了。” 刘姨娘的泪突然落下,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般我见犹怜,她哽咽道:“有老爷这句话,妾身没有任何委屈,纵是死了也无憾。” 谢训忙喝道:“别说胡话。” 刘姨娘擦干眼泪,勉强笑道:“我受委屈,都无所谓。只是可怜我这女儿,从小便被周围人指指点点是庶出。唉,都怪我这个生母身份低微……” 谢长怜打断她的话:“姨娘,我也不委屈的,爹爹最疼我了,不会让我受委屈的。”话虽如此,眼眶却也跟着红了。 母女俩强颜欢笑,让谢训心中的火燃烧得更旺。 ☆、手段 刘姨娘拭去眼角的泪,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转头对谢长怜道:“丽娘,把你的成品拿给爹爹看。” 刘姨娘的强颜欢笑落入谢训眼里,是她体贴自己、尊敬主母、维护家庭和谐所以才忍气吞声咽下苦痛都表现,不由得对刘姨娘更加怜惜。 谢长怜拿起自己刚才才做好的饰品,谢训接过,是一个小小的香囊,绣了一个“丽”字。虽然很普通,但重要的是心意。在谢长怜期盼的眼神中,谢训把香囊佩戴在腰间。那一刻,谢长怜孺慕的眼神让谢训很是受用。 刘姨娘也讲自己做好的亵衣交到谢训手上,道:“这等贴身衣物,自是要以舒服熨帖为主。旁人做的我始终不放心,便自己亲手做了。老爷不要嫌弃才好。” 谢训感动地握住她的手:“云蕙,这等小事你也惦记着,辛苦你了。” 刘姨娘笑得温婉:“老爷的事便是天大的事,妾身甘之如饴,怎会辛苦?” 谢训觉得自己亏欠刘姨娘母女良多,想着她俩今日受到的委屈,决定去帮她们讨回公道,歇息片刻便要走。刘姨娘和谢长怜把他送至秋荷院门口,直到他身影消失了才回院子。 刘姨娘看见自己给谢训做的亵衣被落在这里,找个包裹包好,让下人送去谢训的房里。 红烛摇动、意乱情迷之际,贺氏为谢训解开外袍,突然发现谢训的亵衣出自其他女人之手,贺氏心里会怎么想?心情从天上跌落谷底的滋味,不好受吧? 刘姨娘眯着眼睛,想象着那时的场景,只觉得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5 特别畅快。 谢长怜仰头问道:“姨娘,爹爹这次应该会狠狠地教训贺氏吧?”在刘姨娘面前,谢长怜不会喊贺氏“母亲”,也不会尊称为夫人,直接称为贺氏。 “那是当然。你爹爹可是下定决心要为咱娘俩出口气呢。” 谢长怜却有些担心:“内院毕竟是贺氏掌管,惹怒了贺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刘姨娘道:“怕什么,她若是敢苛责我们,我就去找你爹哭诉。她越是待我们不好,我们就越是可怜,你爹越会心疼,对贺氏也就更加厌弃。再说,找她麻烦的是你爹,她贺氏欺负我们,不就表示对你爹不满吗?整个谢府最终都会落到你爹手中,有你爹护着我们,自然会事事顺遂、称心如意。” 刘姨娘目光投向荣安堂的方向。 她心里很清楚,贺氏不会找她麻烦最重要的原因是来自贺氏心中的那份骄傲。 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她怀着长松,在谢训和贺氏成亲不久,跪在谢府门口,想利用世人舆论逼迫贺氏接纳她。 贺氏很干脆,太干脆了:她直接叫下人收拾东西,就要跟谢训和离,然后打道回府。刘姨娘被下人领进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而贺氏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她竟是想把正室的位置给她! 谢国公不同意,他认定了贺氏这个儿媳;谢训也不同意,国公爵位世袭罔替,他是继承人,日后的谢国公,主母的位置当然不能是她这种身份低微的人。 在谢老爷子的苦苦劝说下,贺氏还是留下来了。 恨意在刘姨娘心里扎根、盘旋、疯长、纠缠。她好恨好恨,凭什么她苦苦谋算、疯狂想要得到的东西,贺氏却不屑一顾,弃如敝屣?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贺氏的骄傲与自尊,更是让刘姨娘想把贺氏的脸抓破,狠狠地踩入尘埃! 刘姨娘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女儿,她那么像自己,一样的楚楚可怜,柔弱无辜,一滴眼泪便足以得到所有人的怜爱,足以攻克所有难题。 她认真叮嘱谢长怜:“丽娘你要记住,示弱和装可怜永远是我们最厉害的武器。” 谢长怜点头:“姨娘,我知道的。” …… 风和苑内,谢长卿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谢长歌揽镜自视,镜中人眼眶红肿,就像哭过一样。当然她并没有哭,都是谢长卿的功劳。谢长歌不由得赞叹:“大姐姐你从哪儿学到的妆容术啊?真厉害!” 谢长卿笑道:“我没事捣鼓出来的。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她有些担心,“你能哭出来吗?我觉得哭出来的效果要好点。需不需要我去厨房拿点辣椒来辣辣你的眼睛?” 谢长歌忙不迭摆手:“不用,我能哭的出来。” 谢长卿怀疑地看着她。 这时潋墨从外面进来报告:“小姐,老爷快来了!” 谢长歌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潋墨便出去请谢训。谢长卿看着潋墨走远,又将视线落在谢长歌的脸上,吓了一跳:不过短短的功夫,谢长歌眼中便积蓄出一泡眼泪,只见谢长歌眨眨眼,泪水便夺眶而出。 谢长卿简直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谢长歌一边流泪一边露出得意的笑。前世的她打听清楚楚亲王世子喜好,知道他厌恶那种软弱无能的女子,于是每当世子心血来潮想夜宿她房的时候就对着世子哭哭啼啼,一来二去世子便嫌恶她,她的哭技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谢长卿伸出双手:“小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本大爷的心都碎了。来来来,借你我宽厚的肩膀依靠。” 谢长歌毫不客气地倒在她肩上。 从刘姨娘的秋荷院到贺氏的荣安堂,途中要经过谢长歌的风和苑。谢训走到风和苑时便寻思着欺负刘姨娘母女的也许有谢长歌一份,是不是先去教训玉娘一下?转念一想,玉娘和他正在闹矛盾呢,训了她指不定还得闹成什么样来,罢了,过些日子再提点提点她吧。 正要离开,潋墨突然急匆匆走了出来,见到谢训两眼一亮,就像是见到救星,扑过来:“老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哭了好久,一直到现在,大小姐都没能劝住。” 谢训皱眉,竟然哭了?有谁能给她委屈受吗? 谢训怀着疑问推开房门,谢长歌伏在谢长卿肩上抽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她两眼红红像兔子,眼泪不住的掉。 “爹爹。”谢长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透露出一股撒娇的意味来。 谢训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那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呢。 当初他多盼望着她的出生啊。 后来,随着谢长怜的出生,他对谢长歌的疼爱渐渐淡去,但此时那股父爱突然就弥漫在心间。 谢训走到谢长歌身旁,语气十分和蔼:“爹爹在这里。有什么委屈告诉爹爹。” 谢长歌扑进谢训怀里,也不说话,一直抽泣。 谢训拍拍谢长歌的背以做安慰,对谢长卿说道:“锦娘,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谢长卿撇撇嘴:“还不是一些婆子嘴碎,说些胡话。” “说了些什么?” 谢长卿欲言又止。 谢训欲追问,谢长歌从他怀里抬起头,呜咽着说道:“她们说我娘心胸狭窄,我心肠狠毒,合伙欺负刘姨娘母女。” 谢训没聊到会是这样,愣了下,半晌才说道:“哦?你和你娘没有合伙欺负姨娘和丽娘?” 谢长歌哭喊道:“爹爹你也不信我!” 谢长卿在一旁帮腔:“大伯,玉娘的性子您还能不知道吗?她向来良善,尊敬庶母,爱护幼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谢训眉微动:“可是我听说,今天早上你和你娘因为刘姨娘穿得稍微华贵点就出言讥讽她的身份,把她气哭了。玉娘,你怎么没有去道歉?” 这叫什么话!别说谢长歌,就连谢长卿也听不下去了。谢长歌不好在谢训面前说什么,谢长卿却没这个顾虑,当下便咬牙笑着说:“大伯这说的什么话,且不说刘姨娘穿着是否妥当,就说她本就是个妾,怎么说不得了?说出来就变成讽刺了?一听别人说她是妾就受不了哭了,那么每次给正妻请安的时候心里不知要恨成什么样呢。做妾就该有做妾的觉悟,心比天高也得有那个底气才行。” 谢长卿笑容微冷:“妻是妻,妾是妾,尊卑不可颠倒。大伯您看看,哪一家哪一房的妾像刘姨娘这样?不说别家,就说咱们国公府,我爹没有妾,二伯虽然有妾,但那些妾哪个对二婶不是恭恭敬敬的,而且那些妾都无所出,更别说生下庶长子了。就连荒唐的四叔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见他带什么混账人回来。大伯您家的妾倒是不同寻常,沈姨娘潜心礼佛,不爱生事,也就罢了,刘姨娘倒好,有子有女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6 ,还敢跟正妻摆脸色看,还真把自己当夫人了?” “大伯您刚才说的话像话吗?您让三妹妹向刘姨娘道歉?您让咱们谢府嫡女向一个妾道歉?您是为了刘姨娘的脸面,连整个谢府的脸都不顾了?” “宠妾灭妻,罔顾尊卑,大伯好大的本事!” ☆、反击 谢长卿的话就像一个巴掌,打得谢训脸火辣辣的。谢训的脸色很不好看,谢长卿则气定神闲。 谢长歌轻声道:“姨娘她也只是娇纵了点、轻狂了点,其实她人还是挺好的。” 谢长卿强忍着不笑,谢长歌这刀补得好。 谢训脸色已经发黑了。 谢长歌心想差不多就收吧,反正话已经说明白了,该怎么做由她爹自己琢磨去吧,于是道:“今天早上我只是含蓄地提点了一下刘姨娘不该穿着银光锦,许是刘姨娘误会了我的意思。” 谢训道:“你说她不该穿银光锦,不就是指她身份低贱,穿不得这种贵重的料子?” 谢长卿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大伯您心里还是清楚刘姨娘的身份的呀!” 谢训快被气出内伤了。这个谢长卿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长歌用极大的力气控制好自己呈现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才说道:“昨日我和御史大夫家的张小姐玩耍,张小姐提醒我一件事。昨天张御史在街上碰巧撞见刘姨娘穿着银光锦招摇过市。张御史想着这银光锦一寸难求,京中许多贵妇贵女都没有,却被一个妾做成衣裳,想弹劾谢府一来奢侈二来不顾礼法。御史夫人费了半天力气才说服张御史压下这件事,让张小姐给我提个醒。” 被御史撞见了?还想要弹劾?谢训神色凝重起来。 谢长歌道:“我们行的端做得正,自是不怕别人弹劾,只是事情闹起来一来对谢府名声不好,二来刘姨娘难辞其咎想必会痛苦不堪,三来此事与爹爹脱不了干系,皇上不悦不说,若是祖父知道了只怕会怪罪。所以女儿便出言提点刘姨娘,希望她能低调一些,别把谢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只是没想到刘姨娘竟误会了我,还认为是我和母亲欺负她,看不起她妾的身份。”谢长歌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提到御史家的张小姐,谢长歌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微叹,就算这茬过了,她和谢长怜之间还要再生事端,真是不得清闲啊。 谢训沉吟:“你说的有道理,是应该低调些。张小姐提点了我们,你下次见到了要好好谢谢人家。” 谢长歌颔首:“自然。” 谢训道:“你也是为了维护谢府,那么你和刘姨娘的事便揭过去不提。不过你姨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莫要听那些个丫鬟婆子乱说话。” 谢长歌冷笑:“今早只有我、娘亲、刘姨娘和五妹妹四个人在场,我和娘亲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不是刘姨娘还会是谁?那几个婆子嘴碎的时候当真没发现我的存在?恐怕是得了刘姨娘的命令,看见我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膈应我。” 谢训没有说话,因为他忽然想到刚回来的时候也是听到两个丫头的谈话。如果是这是有人的刻意安排,一定不是谢长歌母女,那么……真的是刘姨娘吗? 应该是巧合……吧? 谢训不傻,理智告诉他不是巧合,他却有点接受不了。他有种预感,刘姨娘可能和他想象的有很大不同。 谢训看上去心神不宁,谢长歌也没出声,安静地等着。半晌听得他说道:“刘姨娘那边,我会提醒她注意收敛的。另外,这件事别告诉老爷子别让他烦心。” 谢长歌垂眸,应句“是”。 谢训又随便问了些谢长歌生活琐事,谢长歌一一答了。谢训见谢长歌对自己态度不如前几天那么冷淡,觉得她气终于消了,多半是那胭脂的功劳。女孩子嘛,气性大,忘性也大,这不,就不再怪他了。瞥见谢长歌面上无半分脂粉,于是问道:“怎么没用爹爹送你的胭脂?可是不合你心意?”忍不住就想到谢长怜拿到胭脂时那惊喜的神情。 谢长歌想真是瞌睡碰上了热枕头,她还想着怎么把话题往胭脂上引呢!谢长歌笑着说道:“胭脂我给潋墨用了。潋墨,那胭脂可还好?” 潋墨道:“多谢小姐的赏赐,奴婢觉得那胭脂色泽光彩都是一等的好,很欢喜。” 谢训脸色沉下去了,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悦:“玉娘,这是爹爹送给你的。”“你的”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谢长歌委屈地说道:“玉娘知道,玉娘其实很喜欢也很珍惜爹爹送的胭脂,但是五妹妹说这种胭脂色不好,应该随手打发丫头用的。玉娘是谢府嫡女,万万不能再用这胭脂,免得堕了谢府的颜面。胭脂是爹爹一份心意,放着实在可惜,玉娘便赏给潋墨,她用了玉娘看着也是安慰。” 谢长卿啧啧:“也不知道你那五妹妹的胃口是怎么养刁的,就连我都认为胭脂成色不错,她还觉得不好,随手打发下人。可见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有多奢华,把咱们这正经嫡出的小姐们比下去了。” 谢训只觉得难堪。一来谢长卿的话着实尖锐二来原来嫌弃胭脂的竟是他一直疼爱的小女儿,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嗯,你好好养着吧,爹爹先走了。” 谢长歌和谢长卿起身送谢训出门。 谢长卿对谢长歌道:“你爹怕是快要气炸了。”谢长卿想到谢训的表情就想笑,转头看见谢长歌神色带着哀伤,有些懊恼,那是玉娘的父亲啊,她太忘形了,应该安慰玉娘才是。 “你别太伤心了,你爹爹还是念着你的。”谢长卿收了看热闹的心思,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别人的话,说实话她不太擅长安慰别人。 谢长歌“嗯”了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谢长卿又道:“今日你表现的很好,我也放心了。” 谢长歌握住她的手,淡淡的温暖传来,达到心底:“谢府里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谢长歌心情轻松起来,揉揉自己的脸:“我刚才发现,其实装可怜也不容易,要保持那种泪盈于睫的状态太难了,我脸都酸了。” 谢长歌肌肤玉白细腻,像个瓷娃娃一般,看见她揉脸,谢长卿也忍不住对她的脸惨无人道地捏来搓去,说道:“所以呀,我挺佩服你家那位刘姨娘,一年四季都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技艺真是精湛。听说她以前是个唱戏的?果然是个中高手!” …… 谢训离开风和苑,想着刚才的对话,脑子里一团乱,待到清醒了几分,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秋荷居。 谢训再次走了进去,不过没有第一次的轻松,目光阴沉。 得到下人通报,刘姨娘忙带着谢长怜迎了出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7 刘姨娘和谢长怜眼眶仍是红的,若是以往他定会很心疼,现在他却有些怀疑,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眼眶怎么还没有恢复正常呢?真的不是故意给他看的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 谢训到正堂坐下,也不说话,慢慢喝着茶。 刘姨娘觉得有点不对劲,迟疑着问:“老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谢训把茶碗放下,迟疑着说道:“云蕙,你……你那件银光锦的衣服就别穿了。” 刘姨娘眼中立刻充盈着泪水:“是碍着夫人的眼了吗?老爷放心,妾身以后不会再穿了,希望夫人宽恕妾身,更不要迁怒丽娘……” 出乎刘姨娘的意料,谢训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安慰她,而是道:“跟夫人无关,你是妾,穿银光锦太张扬了,莫要僭越,忘了本分。” 刘姨娘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愕得张大了嘴,表情极为扭曲。 谢长怜也惊住了,喊道:“爹爹!” 谢训看见谢长怜脸上的胭脂,便想起谢长歌说的那句“ 五妹妹说这种胭脂色不好,应该随手打发丫头用的 ”,当面说喜欢,背后却嫌弃,他突然就有些生气,道:“你既嫌胭脂颜色不好,认为是该给丫鬟的货色,就不要自己用,把自己当成丫鬟一般。” 谢长怜的表情和刘姨娘的如出一辙。 谢训心下烦躁,摔下一句“我还有事,晚上我不过来了”就迅速离开,留下母女俩面面相觑。 怎么了? 谢训不是应该训斥贺氏和谢长歌母女,然后安慰她们俩,送一大堆东西来补偿吗? 怎么和她们的预想不一样了呢? 眼看着谢训越走越远,刘姨娘来不及多想,推了谢长怜一把:“快!快哭!” 谢长怜焦急:“娘……我,我哭不出来……” 刘姨娘咬牙,伸手在谢长怜腰间死命拧,谢长怜吃痛,眼泪汪汪地叫了出来。刘姨娘将谢长怜一把抱住,拧肉的力度加大,尖叫道:“丽娘!丽娘你怎么了!不要吓姨娘啊!” 谢长怜的哭叫断断续续,谢训脚步停了,怎么说那也是他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当下返回屋内,喊道:“丽娘怎么了?可要紧?” 刘姨娘看见谢训的身影,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如同绝望的人看见最后一根稻草,那含泪微笑的脸庞是那么美丽。 谢训的眼光从刘姨娘和谢长怜的脸上扫过,她们的表情是那么欣喜,仿佛她们对他全身心的依赖,仿佛他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源泉。他心底的火苗很快就熄灭了。 刘姨娘母女俩是如此的善良柔弱,不是吗?她们肯定不会那般工于心计利用他的,不会的。 谢训从刘姨娘手里接过谢长怜,柔声安慰:“爹爹在这里,丽娘不要怕。” 刘姨娘站在一旁,垂手看着父女二人,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贺秋芙,你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的。 ☆、要茶 晚上的时候,潋墨和清砚说起上午自家小姐智对老爷的事。 “可是小姐昨天没有去找张小姐玩呀!怎么就被提醒了呢?”潋墨有些疑惑。 清砚道:“你还真信呀?那是小姐胡诌的,不然小姐说刘姨娘不该穿银光锦就没有了理由,会被老爷认为是容不下刘姨娘的。” 潋墨惊呼:“是假的?万一明天老爷上朝的时候碰见御史大人,岂不是会露馅?” 清砚摇头:“不会的。示好可能有,但是不会说破的。”难道要谢训对御史大夫说“谢谢你对我手下留情”或者“谢谢你没有弹劾我小妾”?那多丢人。 “呃,好吧。”潋墨似懂非懂,“不过清砚你好聪明,不像我,啥都不知道。” 清砚笑道:“咱们做下人的,需要知道那么多干嘛?只要听主子的话,对主子忠心耿耿就行。” 潋墨点头:“嗯,听小姐的话嘛,这个我在行。对了清砚,你有没有发现小姐最近有变化啊?” 清砚浅浅一笑,潋墨这个小迷糊现在才发现。她没说话,听潋墨继续说道:“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小姐变得,更鲜活了,没有以前那么木。” “你说小姐以前木?我明天要告诉小姐。”清砚笑道。 潋墨嗔道:“你个坏丫头,净会挑我刺,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罢就扑倒清砚身上和她打闹。 清砚一边躲一边说:“你敢来我现在就告诉小姐去!” 潋墨伸出魔爪挠清砚的痒痒,直到清砚求饶才满意地收回。 清砚浑身酥软地躺在床上,道:“不管小姐变得如何,都是咱们的小姐。” 潋墨道:“是呀。”打了个哈欠,“也不早了,睡了吧。”说完便吹熄了烛火,一室黑暗。 …… 刘姨娘吃瘪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面,这天谢长歌和老爷子在书房练字的时候老爷子问起这件事。 谢长歌手中笔不停:“刘姨娘越了本分,是该敲打敲打。” 老爷子道:“当初你爹想要纳刘姨娘为妾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了谢长松,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人。一来这么多年来没见她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二来我也不便插手你爹后院的事,也就由得你爹胡闹,倒是委屈你和你娘了。” “哪有什么委屈?就凭刘姨娘么?”以前有,但是现在和以后,不会了。 老爷子道:“玉娘,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是谢府嫡女,身份贵重,她刘姨娘算什么东西,敢跟你叫板?敲打敲打她也好。若是以后她还这么轻浮,也容不得她了。” 谢长歌心一跳,她是不喜刘姨娘,却也从未想过要除掉她。谢长歌道:“一个小门小户的,要想除掉她,还不简单,也值得您费心?祖父您就别管了,玉娘有自己的主意。” 老爷子点头:“那我就不费心了,你有数便成。该狠的时候就狠。” 从老爷子那里回到风和苑,谢长歌意外的见到了谢长松,刘姨娘的儿子,也是谢训的长子。 刘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中,谢长歌唯一有好感的就是这个谢长松了。他是个温和得近乎懦弱的人,平日里也沉默寡言,很容易便让人忽视了,与上一世的谢长歌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上一世贺氏去世谢长歌被二房打压的时候,只有他曾经鼓励安慰过谢长歌。虽然只是一丝微弱的火光,也足够温暖谢长歌的心。 谢长歌吩咐清砚看茶,笑着和谢长松寒暄:“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长兄了,长兄都忙些什么呢?” 谢长松看上去有些拘谨,双手端正放在膝前,坐得笔直:“回妹妹,我最近在读书,出来走动便少了。” 谢长歌知道他是忙着不久后的科举,道:“长兄还是应该注意劳逸结合,切莫累坏身体。”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8 谢府这一代有五个男子,除了刘姨娘所出的长子谢长松,还有二房曹氏所出的老二谢长枫和老四谢长桦,三房杜氏所出的老五谢长林。谢长歌亲弟弟谢长栩排第四。谢长松和谢长枫二人同岁,只相差几个月,三年前的春闱二人一同参加,谢长枫高中,而谢长松落第——这是刘姨娘经常责骂谢长松的原因之一——如今谢长枫已经出京到了地方做官,谢长松只能参加下一次科举了。 科举在即,刘姨娘又是那种性子,谢长松的压力肯定特别大。谢长歌记得,这一次科举似乎谢长松仍是落第了。 谢长松忙道:“谢妹妹关心。”似乎是感受到了谢长歌的善意,谢长松背稍微放松下来。 清砚把茶端上来,谢长松端起茶啜了口,抚平内心的心绪,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妹妹,我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与你……” “什么事?长兄尽管直说。” 咬咬牙,谢长松站起身来,道:“我是来替姨娘和丽娘向妹妹赔罪的。是她们糊涂,冒犯了妹妹和母亲。”谢长松向谢长歌施礼,“她们已知错了,还望妹妹宽宏大量,不再计较。也盼望妹妹能在母亲面前多替她们美言几句。” 谢长歌暗自叹气。刘姨娘和谢长怜怎么可能服气知错?只是为难她这个哥哥当和事老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不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妹妹怎会挂在心上?至于母亲那里,哥哥放宽心,母亲也不是小气之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罢,以后不必再提。”嘴上如此说,谢长歌心里却不怎么看好,毕竟她和谢长怜之间的事还没完,就算谢长怜不找她,她也会去找谢长怜的。谢长歌只好在心中默默说声“抱歉”。 谢长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是我多心了。”他再次施礼,“多谢妹妹。” 待到谢长松向谢长歌告辞时,谢长歌让人把糕点打包:“我没记错的话,长兄比较喜欢红枣糯米糕吧?正巧我房里才做了许多,长兄带点回去吃吧。” 谢长松眼睛亮亮的:“多谢妹妹。” 谢长松刚离开不久,潋墨把帘子一掀,气鼓鼓地走进来,珠帘被她甩得乱晃着滴滴作响,清砚跟在她身后。谢长歌知这丫头气性大,不由好笑道:“这又怎么了?谁敢惹我们的潋墨生气呀?” 清砚用手肘撞了潋墨一下,示意她收敛一点,这才恭恭敬敬道:“方才茶庄的人来送茶叶了。” 谢长歌点头,道:“可是送茶的顶撞这丫头了?” 还没等清砚回话,潋墨冷笑一声道:“我还巴不得是那送茶的顶撞我呢,总好过有的人吃里扒外,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 清砚无奈瞥潋墨一眼,潋墨这脾气在主子面前也不收敛,幸好主子性子好,不追究,要是碰上一个脾气暴躁的,潋墨可有苦头吃。她将事情娓娓道来:“今日送茶的将茶叶给了管茶的王喜,可巧被五小姐撞见了,五小姐便说想要些回去。潋墨说要等小姐同意,王喜却擅自做主将茶叶送出去了。当着五小姐的面不好说什么,在她们离开后潋墨便说教了王喜几句,王喜回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才把潋墨气着了。” 谢家泼天的富贵,由管茶也专配一个小厮便可见一斑。 “你何苦给那竖子说好话?回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呸!”潋墨扬起头,学着王喜趾高气昂的样子,“哟,潋墨姐姐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久,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五小姐身份不知比你高去了多少倍,你也敢不给人家要的东西?再说了,以前五小姐又不是没要过茶叶,咱们小姐哪次没答应,哪次没有给?偏偏这次你要从中作梗,破坏小姐和五小姐的情分,不知道是何居心呀!”潋墨啐了一口,“眼巴巴赶上前去献媚讨好,也不嫌臊!人家愿不愿意正眼瞧你都说不准!明明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偏偏要去捧别人的臭脚……” 清砚听得她说话越发不成样子,忙喝一声,潋墨不情不愿地住了嘴,也知道自己没了体统,心里又气又羞,眼泪如金豆子似的啪嗒啪嗒就往下流。 谢长歌啼笑皆非,道:“好啦好啦,我这苦主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了!把眼泪收收。” 潋墨吸吸鼻子,没再流泪,眼眶红红的。 谢长歌吩咐清砚道:“你找个人去把王喜给我喊过来。”又对潋墨道:“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弄好了再来,免得到时候在王喜面前丢份。” 两个丫头都下去了。清砚找了个洒扫丫头办事,回到谢长歌身边,道:“小姐是要惩戒王喜么?” 谢长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笑了:“是啊,总得让底下人瞧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心想,长兄前脚才走,她后脚就要找谢长怜麻烦了,出尔反尔也太快了,唉,罪过罪过。 ☆、立威 清砚觉得自家小姐是真的变了。若是以前的小姐,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什么好东西被谢长怜拿了也不计较,像泥菩萨般任人拿捏。 谢长歌垂眼,她想,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啊。过去的她,一直顾念着姐妹情意,想着都是血亲,谢长怜想要什么,给了便是,她也不稀罕那些物事,没必要为了为这些伤了情分。现在的她却很通透,给或不给,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也不会改变——一直淡薄,还不如没有。若是予取予求,反而会助长她的野心,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既然重生了,有些事,总要有些不同,不是吗? 没多久王喜便来了,进来就跪下磕头,嘴里恭恭敬敬地喊道:“给小姐请安。” 谢长歌没理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安安静静地喝茶。 主子没叫起身,王喜不敢起来,只得跪着。 沉默也是一种威慑,王喜大气也不敢出,不多时已是一脑门冷汗。这时潋墨也回来了,看见王喜跪着,轻蔑地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从王喜身边走过。 王喜心里半是后悔自己只顾着讨好谢长怜而顶撞了自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半是恼恨潋墨心胸狭小,不就是一点小事吗,也用得着给小姐上他的眼药,给他小鞋穿? 谢长歌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叮的一声,激起王喜一身冷汗,忙不迭喊:“小姐,冤——” “枉”字还没出口,潋墨已柳眉倒竖呵斥道:“大胆!主子没让你开口你敢说话!” 王喜硬生生将话堵回心口,将身子俯得更低,心里却骂道:狗仗人势! 谢长歌觉得下马威也给得差不多了,便道:“清砚,拿二两银子给他。” 潋墨眼睛都瞪圆了,谢长歌一个眼风扫过,她就撇撇嘴,不敢说话。 王喜也愣住了,不懂主子这一个巴掌一蜜枣行为用意,直到清砚把银子塞到他手中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道:“小,小姐,这个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19 ……” 清砚道:“小姐给你,你受着便是。” 谢长歌道:“把风和苑所有下人叫到这里。” 很快,风和苑所有下人全都集齐,跪了一地,连同王喜,一共五十六人。王喜心揪得越发的紧,不知道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长歌淡淡看过,这五十六人中,有洒扫的,有管各种物什的,有伺候花花草草的……人是多,可一心向着她的人又有多少? 谢长歌觉得自个儿上辈子真的特别失败,连自己房里朝夕相处的下人们却一个二个地心往外。明明是一副好牌,被她打成了什么混账模样! 谢长歌道:“今儿个把你们全都叫来,是有些话要跟你们说说。我知道自己比不得长怜小姐,跟在我身边,怕是得委屈你们了。所以,你们谁要是想去长怜小姐身边伺候着,趁我现在有这个意愿,站出来说一声儿,我不仅痛痛快快放人,还送上二两银子,全了咱们这份主仆情谊。” 王喜听着话,不对味,他得到的不正好就是二两银子吗?果然便听得谢长歌道:“王喜已经决定要去秋荷居了,银子已经在他手中。” 王喜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将银子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奉上:“小姐小姐,奴才知错了,银子奴才不要了,您千万别赶奴才走啊!” 谢长歌似笑非笑,一旁的潋墨倒是明白了,冷笑一声:“怎么成了小姐赶你走呢?不是你想上赶着讨好五小姐的么?哦,倒是我说错了,你应该已经是秋荷居的人了吧?啧啧,身在曹营心在汉,保不齐秋荷居那边还得夸奖你这位徐庶大英雄呢!” 王喜苦着脸:“潋墨姐姐别火上浇油了!小的给您赔罪了,小的该死,是猪油糊了心竟敢顶撞您,您打我骂我我也绝不还手,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次!” 潋墨道:“千万别,王喜你现在可不是咱们的下人了,我怎么敢打你,没的破坏了五小姐和咱们小姐的情分,倒叫人怀疑我是何居心呢!” 王喜苦着一张脸,潋墨的话不正是他才讽刺潋墨的话吗?现在反倒噎了自己。 谢长歌有些好笑,潋墨这丫头还真是个活宝,半点亏都不肯吃的 。 也没再让二人闹下去,谢长歌开口:“你既不是长怜的人,为何只听她的话,不肯听潋墨和清砚的呢?” “五小姐要,总不好不给啊!” “不给又如何?她还能硬抢?” 王喜小声咕哝:“这以前五小姐要茶叶,小姐可次次都给了的。” 谢长歌笑了:“那是因为我愿意给,所以我便给了,而不是因为她是谁。”说罢抬起头,注视底下众人,“风和苑是我的风和苑,风和苑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别人要,我说了给,才能给;我没说,便谁也不能动!” “是!”底下人异口同声。 “你待会便收拾收拾就去秋荷居吧。” “小姐……”王喜还想求情,谢长歌挥挥手:“你也不必再说,好好服侍五小姐。” 王喜知她是铁了心了,闷闷地应了声“是”。 谢长歌又道:“还有人吗?要走便走,现在不走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底下人面面相觑,却终究没有一个人离开。 “你们可想好了?留下来的,以后若是再有这种私自做主不拿主子当回事的行为,必定严惩不贷!”清砚平时文文静静的,严厉起来也挺唬人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忠心。 杀了鸡儆了猴,谢长歌便让他们回去了,只是在王喜哭丧着脸要离开的时候,谢长歌好似想起什么来,道:“你去秋荷居的时候记得让你家小姐把茶叶还给我。” 王喜抬起来腿刚准备跨过门槛,一个趔趄,摇摇欲坠。他扶着门回头,如丧考妣:“小姐呀,不要为难奴才了!” 谢长歌挑眉:“什么叫为难?这茶叶本就是你未经我的允许给出去的,自然是你去把他要回来,难道还让我承担损失不成?” 王喜心如死灰地离开了风和苑。 潋墨绷不住,噗嗤一声。 “不气了?” 潋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气了。”又有些担忧,“我知道小姐是为了给我出口气才让王喜去找长怜小姐要回茶叶,只是依长怜小姐的性子,必定是要来闹上一闹的,不知小姐能否应付得来。” 谢长歌站起身来:“你放心,我既如此做了,那就不怕后果。”就谢长怜的段数,肯定不会来找她当面闹的,只会哭哭啼啼地找谢训,正好她也需要谢训帮忙呢。 …… 第二日早上刘姨娘带着谢长怜来请安,刘姨娘依旧是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谢长怜毕竟年龄小,沉不住气,看向谢长歌的眼中不自觉带了几分锋利。 待二人下去后,贺氏问谢长歌:“你又跟谢长怜杠上了?” 谢长歌伸箸夹了块鸡丝放碗里,道:“娘,您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娘不怕你吃亏,只怕你因此讨了你爹的嫌。” 谢长歌垂眸,很快又扬起头笑道:“娘,没事的,我心里只有娘亲,弟弟,还有祖父。只要你们安好,我便安心。” 贺氏为孩子的懂事而心疼。 潋墨也心疼自家的小姐,谢长歌回风和苑后,她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老爷每次都帮五小姐说话?明明是五小姐的不对,他还一个劲地护着五小姐,让小姐让着她。就因为刘姨娘吗?”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你可知道她被称作福星的原因?” 谢长歌仰起头,在脑海中搜寻那段记忆,“那一年南方发了洪水,灾民无数,皇上派了爹爹去江南赈灾,爹爹回来这不久后刘姨娘就发现自己怀了孩子,爹爹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待刘姨娘生产那天,刚好皇上下了旨意要升爹爹的官。大家都说五小姐出生就带来了好运,肯定是爹爹的福星。” 潋墨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文章,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平:“不就是运气好吗?” “你可知道为什么沈姨娘如今深居简出,很少露面?”谢长歌又想起一事,“谢长怜是早产儿,据说是沈姨娘推了刘姨娘一把才害得刘姨娘早产的,不过沈姨娘不承认,刘姨娘也说跟沈姨娘无关,不过包括爹爹在内,大家都认定是沈姨娘做的,爹爹对沈姨娘的感情也就淡了。” 潋墨若有所思:“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姨娘跟刘姨娘的关系如今特别好。”她有些害怕,“沈姨娘看上去比刘姨娘和善多了,怎么比刘姨娘更心狠手辣?” 谢长歌继续说道:“而谢长怜出生不到一个月,沈姨娘也被诊断有孕,于是更坚定了大家认为是沈姨娘下手的看法。然而沈姨娘怀孕刚刚四个月,就小月了——是她的大丫鬟下的药。沈姨娘从此郁郁寡欢,只安心礼佛,甚少过问府上的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0 潋墨有些唏嘘:“那么到底是不是她害得刘姨娘小产呢?” “谁知道呢?” 正说着,有丫鬟进来通报:“小姐,老爷来了!” 话音刚落,谢训大步走了进来。 ☆、父女 谢长歌一副欣喜的模样:“爹爹。”眼睛黯淡了一下,“爹爹这些日子都没有来看我了。” 谢训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被女儿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这种平时不找人一找就是责问的行为很不齿,不由得老脸一红。 “你最近吃穿用度有什么缺的吗?”谢训绞尽脑汁地找了个话题,以表示自己对谢长歌的关心,谢长歌摇摇头。 寒暄了几句,谢训板起了脸,开始说正事:“丽娘最近可是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谢训没有开门见山,而是迂回了一下,本来他是打算单刀直入然后怒斥的,不料被谢长歌打断了,只好如此了。 谢长歌佯作惊讶:“没有啊,爹爹为何这么说?” “那我听说丽娘找你拿茶叶,你为什么给了又让人拿回去?” “爹爹许是听错了,我之所以让人拿回去,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给她。” 谢训被她一堵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为什么不给她?茶叶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就算贵重,能比得上你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吗?我经常跟你说,你妹妹是庶出,本就低你一头,你万不可……” “爹爹,我不明白。”谢长歌打断谢训的长篇大论,“丽娘她不是没有,为什么非要拿我的呢?” 谢训语塞,谢长歌笑了:“爹爹您不知道,我来告诉您。茶叶送来了,最先肯定是给祖父,然后依次给长房二三四房,送到长房的,先是娘亲和我,再是刘姨娘她们。也就是说,必须经过祖父和我的挑选,才能轮到她。丽娘就不干了,祖父她惹不起,只好拿我的了。” “玉娘你,你怎可如此揣测你妹妹……” “是不是揣测父亲您心里有数,我也不辩解。”谢长歌的笑容中夹杂着无奈与苦涩。 谢训耐着性子安抚她:“玉娘,丽娘不比你的出身,她是庶出,刘姨娘娘家没权没势,她本就低你一等,你万不可处处与她为难,教她寒心,送来的茶叶也分了三六九等,她没有最好的,你有,你分她一点又何妨?反正你也不缺这点,下次给你的还是最好的。姐妹之间应该互帮互助,你做姐姐的要多让着妹妹。” 饶是做好了准备,谢长歌也被谢训的话伤到,心如同被针扎一样泛起细密的疼痛,她咬紧牙关,逼回眼泪,才说道:“妹妹想要的东西,我自当双手奉上。可若是我想要的东西在妹妹手上,可以找妹妹要吗?” 谢训和颜悦色:“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妹妹那里有一双碧玉镯子,我喜欢得紧,赶明儿就跟她说一声。”谢长歌笑道。 谢训脸色一变:“那镯子你妹妹宝贵得紧,她没什么好东西,你就不要再去抢了。” 抢? 谢长歌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人,心如刀绞,眼泪终于忍不住留下来,她用力擦干眼泪,咬牙说道:“妹妹那里有最好的东西,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拥有的东西。” 看见谢长歌落泪谢训也开始慌了,闻言愣了:“什么?” 谢长歌一字一句说道:“父亲的偏心。” 谢训内心猛地一震,听见谢长歌慢慢说:“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她到爹爹面前一哭,爹爹便不问青红皂白来责骂我;她想要什么东西,爹爹就会让我给她。可我呢?我受了委屈,爹爹不会在意;我想要妹妹的东西,在父亲口中却成了抢。” “我有的她没有,我就必须给她,可父亲想过没有,给了她,她有,我便没有了,她可以找父亲哭诉,我该找谁哭诉?” 谢训的脸变得通红起来,耳后根火辣辣地疼,仿佛要烧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说不出话来,半天结结巴巴喊了声:“玉娘……” “玉娘!听说你那个妹妹又拿你东西了!她怎么什么东西都要从你这里拿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正是来者谢长卿。她进门瞧见谢训也在,眉一挑,说话毫不客气:“大伯也在?方才我心直口快的话您应当听见了吧?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您回去替我好好地问问你家丽娘,谢府可短缺过她什么东西不曾?怎么一天到晚总盯着别人的不放?真如旁人所说,别人的东西才是好的?” 谢长卿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刺得谢训又羞又怒,一张脸又黑又红,很是精彩。 谢长卿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抱胸,毫不畏惧地盯着谢训。她是真的很生气。 谢训长叹了一口气,颓然道:“她从你这里拿了多少东西?你告诉爹爹,爹爹找她给你拿回来。” 谢长歌偏过头:“清砚。” 清砚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从背面的墨迹可以看出纸上有不少字,她面带微笑,嘴上话却一点也不柔和:“五小姐从这里拿的东西多不胜数,真算起来怕是两天两夜都盘算不完,我们小姐大度,以前的就不计较了,只打算要回今年的。还请老爷听好了。”她刷地一声展开单子,听得谢训眉梢抖了一抖。 “正月初一,笔格一架:正月初六,湘竹笔筒一个:三月十二,宫缎两匹,玉如意一柄;三月二十八,海棠花一盆;四月二十,碧玉镯子一双……” 清砚语速很快,却口齿清晰,念完后,她行了一礼,退回谢长歌身后。 谢训只觉得自己的头简直都抬不起来了!太丢人了!想起谢长怜,不再是疼爱,而是浓浓的嫌恶。 谢长卿听清砚念那一长串名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合上自己的下巴,讽刺道:“不是说大伯很疼爱谢长怜的么?怎么什么东西都不给她,还让她恬不知耻地找姐姐拿?大伯你也太小气了,拮据到连生活用品都不给她们。”谢长卿装模作样地抹眼泪,“五妹妹太可怜了,连梳子这种东西都要从别人这里拿,还不知道平日过的是怎样清贫的日子呢。” “谢长卿!”谢训怒喝。 “哎!”谢长卿应声,十分响亮,中气十足。 谢训又颓了,谢长卿撇撇嘴。 谢训仿佛苍老了许多:“玉娘你放心,爹爹……我一定会帮你要回来的。”他声音带着苦涩。每次见刘姨娘和谢长怜,母女俩都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一般,说的话也透露着可怜的意味,因此他便认为刘姨娘母女弱势,被贺氏母女打压,对刘姨娘母女也就更加怜爱。如今想来,刘姨娘和谢长怜却没他想的那般善良纯真。自己太混账了,没资格在谢长歌面前自称“爹爹”。 看见谢训的老态,谢长歌又怎会好过?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1 压着内心的苦涩,谢长歌摇摇头:“这些也都算了,我不在乎,只是有一样东西我是必须要回来的——那双碧玉镯子。那是张家小姐赠与我的及笄礼,我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知道了。我去帮你要回来。玉娘,我代替刘姨娘和丽娘向你说声对不起。” 谢长歌望着谢训离去的背影,恍惚间竟有几分佝偻,眼泪再也忍不住。 重活一世,两次耍心机,都用在了自己的父亲身上,真是笑话。 谢长卿叹气,抱住她。 看着怀中哭泣的妹妹,谢长卿心里一片柔软。 …… 这日一大早,谢长歌就被谢长卿从被窝里拖出来。 “你怎么还在睡?” 谢长歌打了个呵欠:“人生苦短,不如睡去。” 谢长卿又好气又好笑。 今日二人要去参加淑仪公主的宴会。谢长卿穿了件桃红色对襟褙子,着百蝶穿花云缎裙,插一支镶宝石菱花流苏钗子,看着明艳动人。谢长歌着浅蓝色绣花长裙,披一件梅花纹丝绸罩衣,清丽素净。二人站一起,清砚笑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淑仪公主是皇上的长女,孙淑妃所出,甫一出生便被封公主,可见圣眷之浓厚。六年前嫁与驸马,夫妻恩爱,只可惜三年后驸马便辞世了。淑仪公主却不似其他孀居的妇人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成天饮酒作乐,恣意放纵。有过大臣弹劾公主,但都被皇上驳回,也就不了了之了。 姐妹二人到的时候,公主府已经聚了不少贵女,莺声燕语,热闹极了。 谢长歌挽着谢长卿的手,走向独自站在梅花树下的那个身影:“阿衿!” 那人正是张御史的独女,谢长歌的手帕交,叫张霏,小名阿衿的。她听见有人叫她,回首看见了谢长歌,高兴地挥舞手,手才举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放下,背过身去,不理谢长歌。 谢长歌已至她身旁,知道她是为什么才这般姿态,忙举起手,凝霜雪的皓腕上一只碧玉镯子格外醒目,她笑嘻嘻地凑上去:“好啦,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你瞧瞧,这是什么?” 张霏看见那双镯子,喜笑颜开:“你把它拿回来了?”嗔怒道,“你下回要是再敢将我送的东西给别人,这辈子休息我再理你!” 谢长歌连连道:“放心吧,以后都不会了。” 突然想起上一世,谢长怜要去张霏送给她的那双镯子,张霏生气,她本来想找个日子专门去登府赔罪,却因为府上的事没能去成,再次见面已是谢长歌嫁入楚亲王府了。之后关系也就渐渐地淡了。 没能与张霏延续友情,是谢长歌上辈子的遗憾,这一次,定要求个圆满。 ☆、挑衅 贵女们嬉闹的地方一溪之隔,便是主屋。淑仪公主没有招待这些千金小姐们,因为她有更重要的客人。有好奇的小姐偷偷望去,被屏风遮挡住视线,只能看见一截雨过天青色的袍角。 转过屏风,淑仪与安重元对坐手谈。 淑仪落下一子:“大忙人齐王殿下,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 安重元没说话,淑仪也不以为忤,噗嗤一声笑道:“你还是那个臭脾气,半分也不爱搭理人,也不知道今后是哪家小娘子倒了霉许给你。” 对面的人依旧不答话,淑仪转了转眼珠,道:“刚巧今日我府上请了京中的贵女来玩,你来得这般巧,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呀?”她越说越起劲,干脆把棋盘胡乱一搅,棋盘上黑白子顿时混乱,然后拉起安重元。 安重元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把淑仪气坏了:“你毁棋。” 淑仪理直气壮地瞪他:“你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吗?真不会说话。”说着拉起安重元就往外走,令她惊讶的是,她本以为以安重元的性子一定会挣脱她的手,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挣扎,还很顺从地跟着她一起走到屋外。 “这个位置挺好的,足够你看见几乎所有的女客,你瞧瞧可有你看入眼的,赶明儿就去求父皇赐婚。”淑仪笑言。 安重元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影。 她站在梅树下,侧过头去和别人交谈,笑靥如花。她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的裙子,并不张扬,温婉又不失灵动。 那日宫内初见后,他向母后旁敲侧击,打听出进宫的是谢国公府的三姑娘,便对谢长歌留意起来。偶然看见淑仪的宾客名单上面有她的名字,于是来到公主府,又得以见到她。 她还是跟那天一样,那么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呢? 安重元看得出神,突然感觉眼前光影一暗,淑仪收回手,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回事?突然就发呆了。” 安重元不自在地咳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依旧朝那边投去,谢长歌似是有所感,远远地望过来,安重元竟有些慌神,往旁行几步,半掩于盆景之后。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安重元摇摇头:“没什么。” 谢长歌收回目光,面对同伴的的眼神,笑道:“没什么。” …… 这一日,谢长卿来风和苑,找谢长歌一起去买首饰衣物。 马车四平八稳地走在大街上,马车里,谢长歌取了枕头垫在腰间,慵懒问道:“怎么想起来去买首饰衣物了?我记得不久前庄子里才送了新的绸缎来,一个月前你也买了新的头面?” 谢长卿笑道:“十日之后不是太子的选妃宴么?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打扮一番。” “选妃宴的消息半分都还没有透露出来,你就这么火急火燎地想要打扮了呀?真真是恨嫁!” 谢长卿才不会理会她的打趣,很正经的说:“就是要赶在消息出来前去买,不然京城里面的女人倾巢出动,我哪里抢得过。” 谢长歌被她的“倾巢出动”给逗乐了,然后又想,距离选妃宴还有十天,这个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太迟了,选妃宴的消息透露出去,便抢不到好的饰物;若是太早了,却又没有最新的货了。 谢长歌不由得感叹:“为了嫁人,你还真是费尽心思。” 谢长卿挑眉,神情得意至极。 马车突然停下,听得帘外马夫的声音:“两位小姐,飞燕阁到了。” 谢长卿对谢长歌笑道:“行了,咱们下去吧。” 说着谢长卿将帘子掀开,有风吹进来,虽然不是很冷,谢长歌还是缩了缩脖子,对谢长卿伸出手:“大姐姐,扶我一把。” 谢长卿嫌弃她这副懒样,但看见她脸在脖子一圈白狐毛的映衬下粉白光润,忍不住先掐两把再把她扶起来。 飞燕阁是云京最大,也最富盛名的首饰楼,京中贵妇小姐们大多都在这里挑选首饰。 比如谢长怜。 “大姐姐可是来买胭脂的?父亲送的难道不满意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2 吗?”谢长怜语气带刺。 谢长歌不想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堪,便没有搭理她,谢长卿却没有这个顾忌,当下回击道:“不过下等货色,给丫头用也就罢了,亏得你还惦记着,也不嫌拉低了身份。” 谢长怜被她嘲讽得满脸通红。谢长歌拉拉谢长卿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谢长卿丢下一句“我就见不得她那伪善面孔”走到一边去看胭脂了。谢长怜只觉得飞燕阁里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下对谢长歌和谢长卿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谢长卿和谢长歌在一边挑选胭脂,胭脂品种众多,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数十种胭脂摆在一起,让贵妇千金们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该选哪一种。 听得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谢长卿也不在意,毕竟能来这里的非富即贵,排场肯定是有的。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目光便凝住了。谢长歌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喀噔一声。 那众人簇拥着的是右相的女儿,胡诗娴。 胡诗娴和谢长卿仿佛是天生的对头一般,一见面就吵架。胡诗娴嫌弃谢长卿举止粗鲁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谢长卿笑话胡诗娴矫揉造作自命清高,谁都看不起对方。这不,俩人的眼睛甫一对上,便火光四溅。 谢长歌扶额哀叹,只怕一场唇枪舌剑是免不了的了,唉,就没几天安生的日子! 不过谢长歌发现,谢长卿的眼中不仅仅是那种好胜与不屑,还带着一股恨意。这股恨意谢长歌并不陌生,每当她想起谢长薇和老楚王妃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生出这种恨意。 难道上一世谢长卿的死与胡诗娴有关? 谢长歌已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谢长卿:“你和她有什么仇恨么?” 谢长卿唇角一名奇异的笑:“深仇大恨,生死之仇。”上一世她可是死在胡诗娴的手上。看见谢长歌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神色,谢长歌对她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主动惹事的。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搭理她。” 谢长歌摇摇头:“我不是怕你惹事,我怕你吃亏。” 谢长卿只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口,想要闹事的念头也就淡了,她收回与胡诗娴对上的眼光,没有说话,继续看胭脂去了。 看了半天,谢长卿道:“我看那格双唐不错,你觉得呢?” 谢长歌道:“我觉得有什么用?你满意就成。” “那我就要这个了。”说完谢长卿就伸出手去拿装着格双唐的白玉胭脂盒。 冷不防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步,拿起那个胭脂盒。 胡诗娴。 很好,她没想去招惹胡诗娴,她自己倒来挑衅? 胡诗娴仿佛不曾看见身边的谢氏姐妹,仔细端详着白玉胭脂盒,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含芯,你看看这个格双唐怎么样。” 含芯道:“很适合小姐您呢。” 胡诗娴笑道:“拿好,本小姐要这个了。” 谢长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胡诗娴,伸手去拿嫩吴香,谁知胡诗娴再次比她先拿到,道:“本小姐觉得这个也不错,也要了。”给谢长卿一个得意的笑容。 摆明了是来挑衅的。谢长卿挑眉,我让你一步,你还得寸进尺了? 谢长歌站出来维护她的姐姐:“胡小姐这是何意?” 胡诗娴笑得温婉:“没什么意思呀,就是来买胭脂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抢我们的?” 胡诗娴惊讶:“什么叫做‘你们的’?你们付钱了么?既然没付钱,凭什么说是你们的?做生意讲究的是先到先得。” 谢长卿道:“先到先得嘛,我们先看中的,所以应该是我们的。” 胡诗娴以手帕捂嘴笑道:“谢大小姐真是天真无邪。你怎知是你先看中的?焉不知在你们看中之前我就已经想要这个了。” 真是人至那什么则无敌。谢长卿气极反笑:“那好,那就请胡小姐先挑,您挑好了我们再来选。” 胡诗娴摇头:“这怎么行呢?大家都是好姐妹,自然要一起挑,哪有让妹妹挑姐姐剩下来的东西的道理?” 这一番暗潮涌动,已经将楼中其他人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一时安静下来。 谢长卿深呼吸,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气,再度伸手,不出她的意料,胡诗娴又抢先拿到了。谢长卿没有收回手,转个方向就拿到一盒。 胡诗娴看着谢长卿手中的石榴娇,恨恨地跺跺脚,居然被她拿到了!不过自己好歹也是从她手里夺了三盒胭脂呢,胡诗娴还算比较满意。 胡诗娴想收手,但谢长卿气劲上来了,她怎么可能任人欺负了不还手? 没有了胡诗娴的阻碍,谢长卿拿了好几个白玉盒,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把盒子全部塞给含芯。 众人一时间迷惑,谢长歌也没想到谢长卿会这么做,她还以为谢长卿会把胡诗娴的胭脂盒摔碎呢。 谢长卿嘴角噙笑,对含芯说道:“我瞧你家小姐脸大且皮厚,想必定要用许多胭脂才能盖住那如锅盖般的脸,你可小心拿好了。” ☆、再三 脸大且厚?胡诗娴目瞪口呆,京中贵女们骂起人来都是旁敲侧击迂回婉转,对于谢长卿这种直接的方式她有点招架不住,叫道:“谢长卿你骂谁呢?” 这般出口,气势已落了三分。谢长卿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我没有骂人啊。” “没骂人?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你方才的话!” 谢长卿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脸大且厚吗?可是那不是事实吗?” 听到周围人低低的笑声,胡诗娴恨不得把谢长卿的嘴撕了。 又听谢长卿继续说道:“若胡小姐不是脸大,为何要这么多胭脂?难不成想囤着慢慢用?我还从未听说过胭脂囤着用的说法呢。”说罢谢长卿掩唇而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 谢长歌忍俊不禁,锦娘这是在讽刺胡诗娴三次抢胭脂的行为。胡氏一族也算名门望族,胡诗娴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飞燕阁的胭脂虽是上等,还入不了她的眼,平日里用就算了,怎么会囤起来? 谢长卿和胡诗娴终究还是没有闹起来。毕竟在外代表的是家族的脸面,何苦争一时气? 谢长卿和谢长歌买了脂粉首饰后,去二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料子。两姐妹挑选了几块心仪的料子,叫仆人打包好,欢欢喜喜地下楼。 没想到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胡诗娴和含芯二人上楼,就连谢长歌都不由得感叹,真是冤家路窄呀。 谢氏姐妹下楼,胡家主仆上楼,竟是谁也不肯让谁。楼里面的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这里,等待着好戏开场。 就在快要碰上的时候,胡诗娴带着含芯让到一边,似乎是想让谢氏姐妹先走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3 。 谢氏姐妹当然不会相信胡诗娴会这么好心,谢长卿面上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里暗自提高了警惕,果然,在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谢长卿眼角瞥见胡诗娴悄悄伸出一只脚。 谢长卿勃然大怒。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高,若被胡诗娴绊倒摔下楼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层皮是跑不了的。 毫不犹豫,谢长卿脚狠狠地踩上胡诗娴的绣鞋,这还不够,使劲用脚尖碾。 “啊!”胡诗娴吃痛,忍不住叫出声,好痛!她努力想抽回自己的脚,没料到谢长卿突然收脚,她收势不住,眼看着就要滚下楼梯! 胡诗娴害怕得大声尖叫,紧紧闭住眼睛,内心被恐惧充斥着。 她最终没有掉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际,谢长歌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胡诗娴的袖子。 谢长卿没想到胡诗娴会摔倒,吓了一跳,心道胡诗娴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右相不是要跟她拼了,看见妹妹抓住了她心才从嗓子眼落回去,感到一阵后怕。 胡诗娴维持着一个将摔未摔的姿势,她被吓得不敢动,全身僵硬,谢长歌瞧她那样也不敢分手,最后还是含芯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好,胡诗娴才像刚刚回神一般。 见胡诗娴是真的被吓惨了,谢长卿也没有为难她,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们谢氏一向乐于助人。”说完就和谢长歌走了。 胡诗娴知道自己的脸大概被丢尽了,谢长卿那个小蹄子居然还有脸让她不用谢?要不是她使坏,她会摔倒吗? 此刻胡诗娴早已忘了始作俑者是她自己。若不是她先想绊倒谢长卿,谢长卿也不会踩她。 胡诗娴下楼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脚都会疼,都是谢长卿小蹄子踩的! 她眼中涌起黑色风浪。谢氏姐妹欺人太甚!等着,她胡诗娴一定会让她们后悔的! 胡诗娴死死捏紧双手,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在手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指痕。 谢长卿和谢长歌走出飞燕阁,谢长怜想若是着留在飞燕阁万一胡诗娴迁怒于她那就真是无妄之灾了,便也跟着她们一起走了。三姐妹又逛了会其他店铺,除了买首饰衣裳外,还买了些小玩意儿,眼看着快正午了,谢长卿提议干脆在外面吃一顿。 谢长歌笑道:“我听人说怀天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甚好,要不我们去尝尝鲜?” 另外两姐妹没有异议,于是乘着马车来到那家新开的醉仙楼。 时下民风开放,女子也可在大庭广众下露面,三姐妹在大堂里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也没用屏风遮挡。 有眼色的小二见她们三姐妹相貌不俗,衣物装饰简单却不失贵气,心知多半是贵族小姐们,忙凑上来讨好笑道:“请问三位贵客想要吃些什么?” 三人随意点了几道菜。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不久后,含芯搀着胡诗娴也走进了这家醉仙楼。胡诗娴一眼就望见了谢长卿那一桌,眼神变得幽暗深邃。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脚已经不痛了,但是谢长歌和谢长卿给她的羞辱仍然挥之不去。 胡诗娴对含芯耳语几句,含芯很快领命而去。胡诗娴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向谢长歌款款而去。 谢长卿正手舞足蹈地说着在书上看见的各地趣闻,冷不防看见胡诗娴,不禁微微眯眼。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安好心。 娘亲说过,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谢长卿扪心自问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错,胡诗娴要是再来惹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 思索间胡诗娴已走近,道:“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三人就算介意也不会说出来,于是胡诗娴找了空的一方坐了下来,正好在谢长卿对面。 胡诗娴笑道:“方才我见你们说得开心,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吗?” “三姐姐正在给我们说酒仙的故事,可有趣了。”回答她的是谢长怜。 胡诗娴见谢长怜有些面熟,仔细回想一下才记起她是谢大老爷的庶女。嫡庶有别,所以胡诗娴看谢长怜便不由得带着几分些轻蔑。 胡诗娴的眼神实在如同刺刀扎在谢长怜的心上,刺穿她的自尊心。谢长怜脸色变得难看,咬紧了唇。 胡诗娴不会理会一个庶女脸色如何,带着优雅的笑意道:“说到酒仙,就不得不提这醉仙楼了。你们可知醉仙楼名字的由来?” 谢长卿撇撇嘴,又显示她有多渊博呢。 谢长歌很捧场地问道:“这个倒是不曾耳闻。既然是醉仙,想必和酒有关吧?” 胡诗娴笑道:“正是如此。醉仙楼的酒可谓一绝,相传是得到酒仙的秘密方子才得以酿出这般好酒。酒仙真传什么的多半是笑谈,不过这也说明了醉仙楼的酒是真的好。” 小二正好来上菜,听见胡诗娴的话,忙道:“这位小姐真是博闻强识。不是小的吹牛,我们醉仙楼的酒在京城酒肆酒楼里面,怎么说也能排到前三甲。”又问道:“各位小姐是否要来点尝尝?我们楼里有种酒名为‘女儿娇’,不仅不醉人,还有养颜的功效,最是适合姑娘家了,有好多来我们楼里的女客都爱点呢。” 胡诗娴摆摆手:“我已经叫我的丫鬟去拿了,不用费心了。瞧,来了。” 来者正是含芯,端着紫檀托盘,盘里一个白瓷酒壶。壶里装着的不消说,必定是那“女儿娇”了。 含芯将托盘放到胡诗娴面前,乖巧地退到一旁。让小二拿了几个酒杯,胡诗娴执起酒壶,亲自为众人倒酒。 一线莹莹翠绿从壶口泻出,杯中绿意渐浓。 胡诗娴给三人斟后才轮到自己,谢长歌眼尖,看见胡诗娴贴住壶盖的手似乎不经意一转,将壶盖扭转了。谢长歌当即反应过来,阴阳壶! 阴阳壶内有两个储存酒的空间,一个装美酒,另一个则装毒酒。壶身设有开关,能随意控制倒出来的是美酒还是毒酒。 毒酒自是不可能的,估计胡诗娴是在酒中加了些让人出丑的药吧。 谢长歌抬头,看见谢长卿对她眨眨眼睛,意识到谢长卿也发现其中玄机了,遂按兵不动。 胡诗娴没有发现姐妹俩的小动作,执起酒杯笑道:“姐姐方才在飞燕阁有些冲动,惹怒了妹妹,所以在此借这杯酒向几位赔罪。” 三人一齐举杯,胡诗娴道:“咱们好姐妹一起喝了它吧。”说完便想一饮而尽。 谢长卿才不会放过她,伸腿勾住胡诗娴的凳子,大力往旁边一扯! 咣当! 胡诗娴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她摔下去时额头撞上了桌腿,桌边放着的酒壶摇摇欲坠,终究还是落下,砸中胡诗娴的头,杯子里的酒也当头淋下。 “……”胡诗娴万念俱灰。如果现在有条地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4 谢长歌也动怒了。这个胡诗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什么意思!于是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慌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把胡诗娴拉起来:“胡小姐,你没事吧?” 胡诗娴不想起身,谢长歌坏心眼的硬是把她拉了起来。刚才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住大家的动静,这么一来,胡诗娴此时的狼狈样就全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额头红肿,头发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酒味,衣裳凌乱。 感受到周围眼光中的嘲笑,胡诗娴羞愤欲死,尖叫道:“谢长卿!你发什么疯!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说着就朝谢长卿扑了过去。还未近身,她的手就被谢长歌握住,谢长歌手力极大,握得胡诗娴双手隐隐生疼,胡诗娴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谢长歌带着担忧的神情,表面是是在担忧她,实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尽管闹,闹大了最好,我们让人来检查酒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好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胡诗娴身体一僵,不敢再闹。 还算识相。谢长歌满意松开了手,对着赶来的小二道:“带这位小姐下去收拾一下吧。” 小二应了,谢长卿还不解气,对着胡诗娴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们要伺候得妥帖些!这位可是右相的女儿!” 旁观者神色各异。原来这位是右相的女儿呀…… 谢长歌清楚地看到,胡诗娴几乎是落荒而逃。 ☆、危急 转过头,谢长卿看见谢长怜面前的酒杯空了,惊讶道:“你居然喝了?” 谢长怜迷惘的看着她,谢长卿道:“你还真是心大,她的酒你也敢喝。” 谢长怜惊道:“不会是这酒里面放了什么吧?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谢长卿白她一眼:“第一,我们和她刚刚吵了架,她一转眼就笑着来找我们,这个时候你就应该警惕了;第二,我跟你很熟吗?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可别说什么姐妹间要相互关爱那一套,你把我们当姐妹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罢又加了一句:“怎么没跟你娘学到一分半点。” 谢长怜咬紧唇,没说话。 谢长歌拍拍谢长卿的手,示意她差不多得了,谢长卿不情不愿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她胆子还没有大到敢下毒弄死你的地步,顶多就让你难受几天,破相啊,发烧发热啊,什么的。” 谢长歌只想扶额。这算哪门子的安慰,吓唬还差不多。谢长卿朝她得意地挑眉,意思很明显:我就是要让她提心吊胆! 胡诗娴换好衣裳出来,大家也没心情吃饭了,结了账,便要出醉仙楼。一路上,胡诗娴都面若冰霜,半句话也未说。 到了大街上,胡诗娴冷冰冰扔下一句告辞,转身便走。 大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前方突然响起一句: “让一让大家!车上有孕妇!快生了!”引起一片骚动。 谢长怜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朝着胡诗娴的背影猛地伸手,将胡诗娴推倒,迅速退到谢长卿身旁。 马车将至,人潮拥挤,胡诗娴被踩了好几脚才被含芯扶起。手肿了不说,衣裳上面也有好几个脚印,用手轻轻一拍,泥簌簌地往下掉。 她被一群贱民踩了!胡诗娴的理智被怒火烧毁了,盯着谢长卿的眼睛变得通红,透露着一股凶狠的意味来。 推她的人,除了谢长卿还能有谁? 谢!长!卿! 她胡诗娴是右相之女,自幼便是右相捧在手掌心里长大,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百依百顺,恭敬有礼,今天却在谢长卿这里吃了好几次瘪。被她讽刺脸大且厚,被她踩脚差点摔下楼,在酒楼里面被她踢了凳子摔倒,现在又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倒! 她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谢长卿看见胡诗娴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冲来,心里有些发慌,忙道:“你可别乱来啊,刚才推你的不是我。” 胡诗娴哪里能听得进去,直冲冲地拨开人群。 谢长卿想离她远远的,奈何周围都是人,你推我挤,眼看着离胡诗娴越来越近,偏偏谢长怜一个劲儿的躲在她身后,看似害怕,却好巧不巧地断了她的后路,让她不能再退。 回去再收拾你,谢长卿咬牙。 胡诗娴已冲至身前,谢长卿豁出去了,捋起袖子打算跟她来硬的。不就是打架吗?她不信她们三个人还干不过胡诗娴主仆俩! 冷不防,一只手横过来,挡住了胡诗娴。 谢长卿心里暖洋洋的。她的妹妹呀…… 谢长歌以为这次也能轻松制住胡诗娴,没想到低估了她失去理智的程度,应付得很是吃力,手上被抓了好几条红痕。谢长卿不肯吃亏,在胡诗娴脸上挠了一把,胡诗娴更加疯狂,含芯尖叫着冲上来,拦住谢长卿,谢长卿不能脱身。谢长怜站在一旁,看上去手足无措。 胡诗娴撕扯,谢长歌防守,俩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人群边缘,就要冲出去了。 哒哒的马蹄声很清晰,马车的影子渐渐显现。 谢长卿大喊:“玉娘,快回来,马车要来了!” 谢长歌被提醒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想朝谢长卿走去。胡诗娴却拦住她,不让她走,纠缠间马车已至,胡诗娴眼底突现一抹厉色,将谢长歌狠狠往街上推!谢长歌没防备住,就这么朝着马车跌去。 时间好像变得缓慢,谢长歌清晰的看见了赶车男子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和立刻拉马缰绳的动作,苦笑一声。有什么用呢?来不及了! 谢长歌心凉凉的,用手护住了头,闭上了眼,生死由命。 她还不想死啊,她死了,谁还能挽救她的家,她的亲人呢? 马蹄高高扬起,下一刻便要踩下去,踏碎蹄下少女的骨头,谢长歌仿佛感觉到阴影笼罩着她,心下生出一股恐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听得一声清叱,一道红色身影腾空而来,利落的一个翻身降到谢长歌身边,一把搂起她,再猛地跃起,拉住缰绳! “咴律律——”马长嘶,停住! 救人、勒马,一气呵成! “好!”人群猛然爆发,掌声如雷。 谢长歌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睁开眼,向上望去。 锋利的下巴,薄唇,沿着天工般精致的侧脸线条而上,是挺直的鼻,亮得灼灼逼人的眼。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杏花吹满头。 谢长歌的心弦,悄无声息的被拨动了一下。 眯了眯眼,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 安重元看见怀中女子疑惑的脸色,心知她多半是忘记自己了,心道,忘了也好,总不能一直被她当成太监吧?如今以新身份出现,也许更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也是巧合,今日他偶然到醉仙楼用饭,竟又遇到她。安重元心中一阵后怕,幸好他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5 来了,不然…… 手上传来暖暖的、软软的感觉,他嗅到一种少女肌肤洁净青涩的味道。 唔……要是能再抱久一点就好了…… 安重元无不遗憾地放下谢长歌,关切地道:“姑娘可无恙?” 谢长歌脸色微红,行了谢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铭记五内。” 安重元道:“无事,不必记挂。”回首对赶车男子道:“赶车时多注意些,你家主子是命,别人就不是命了么?” 车夫喏喏。 马车里有低低的呻、吟传出,想是孕妇的情况真的很紧急。安重元无意为难,挥挥手让他们离去。马车前行的速度虽然还是不慢,但也在安全范围内,这次差点伤人,应当是长了教训。 谢长卿终于挤到谢长歌身边,紧张问道:“玉娘,你还好吗?可有哪里受伤了?”说罢拉着谢长歌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好好的才放下心来,转过身来看见安重元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说道:“多谢公子出手。” 安重元摆摆手,径直走了。谢长歌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直到谢长卿叫她才回过神来。 谢长卿看着一旁发呆的胡诗娴,冷笑着说道:“胡诗娴,这件事还没有完,你且等着吧。”也不等胡诗娴反应,拉着谢长歌上谢府的马车就走。 被扔下的还有谢长怜。 本来谢长怜也是坐着马车来的,后来她要与谢长歌谢长卿一起吃饭,便让马夫先回去。现在谢长歌两人没有管她先走了,她追着马车跑了几步就被甩得远远的,只看见烟尘。 谢长怜不甘心。 她推了胡诗娴,胡诗娴肯定会以为是谢长卿干的,会推回去,同时刚好有马车过来。没想到谢长歌会插手。不管是谢长卿还是谢长歌,无论哪一个死她谢长怜都很乐意看到。眼看着谢长歌将在马蹄底下丧生,怎么就被救了呢? 她们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谢长怜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冷。 马车内,谢长歌一直没说话,心不在焉。谢长卿以为她是吓到了,心里怜惜,又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差点丧命,更是感激,握住谢长歌的手:“好妹妹,好玉娘,今日多亏你了。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谢长歌摇摇头:“咱们本是血亲,说这些就生分了。若今日是胡诗娴来找我麻烦,你还会袖手旁观不成?” 谢长卿恨恨咬牙:“那胡诗娴忒可恨!这口气咽不下去,待回去了咱们去找祖父,让祖父帮我们讨个公道!谢长怜也是个祸害,也不能轻易放过!” 想到谢长怜,谢长歌不由得叹息一声道:“我本以为拿回镯子后,我和谢长怜之间就再无恩怨,没想到今日又得跟她再添仇怨。” 想起什么,谢长卿正色道:“就算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你和谢长怜之间也没完——你可记得金珠?” “谢长怜身边的大丫鬟?” “没错。”谢长卿道,“咱们必须除掉这个人。金珠是祖父仇人之女,上一世里,祖父是被她下了药才……所以,她不能留!” “本来我是想自己除掉她,不麻烦你的。但是我是三房,她却是长房的人,我想处罚她,也是师出无名,所以只能靠你了。” 谢长歌揉揉自己的眉心,她明白了,她和谢长怜之间的矛盾也许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方才你脸色不对劲,是伤到哪里了吗?” 谢长歌笑道:“无事,我好得很,我只是觉得救我的那个男子很面熟,终于想起了。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太监。”又皱起眉,“可是我好像看到他下巴上有一茬青色的胡渣啊……” 听见谢长歌说出“小太监”,谢长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道:“小太监?我的傻妹妹,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齐王殿下!” 这次轮到谢长歌眼珠脱眶。想起自己送了齐王殿下一个手炉,还有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谢长歌的脸扭曲了起来。 回到谢府,姐妹俩去见了老爷子,把事情的经过说给老爷子听,只略去了谢长怜的事。老爷子勃然大怒,当场就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 ☆、右相 右相府,右相胡慎德安慰哭哭啼啼的女儿:“乖女莫哭,爹爹明日就找皇上告状去,让皇上给你出这个口气。别哭了,免得伤了身子。” 胡诗娴擦干眼泪:“爹爹一定要让皇上狠狠地罚那两个贱人。” 胡慎德好不容易哄得胡诗娴破涕为笑,回到书房后有下人来禀:“相爷,方才谢国公的下人来送了个盒子。” “哦?”胡慎德眯起眼睛,“他可有带什么话?” “那位管家只说相爷见了此物便知道该如何做了。还说若是老爷没有作为,便再送一份给夫人。” 胡慎德鼻子发出轻嗤:“是在威胁本相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打开盒子,里面不过一张薄薄的纸。胡慎德随意一翻,看见纸上的内容,脸上不屑的神色突然消失。他仔细地查看了这张纸,心中惶恐无以复加。 那是一张房契,永定巷里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 也是胡慎德外室居住的地方。 胡慎德以前就是一穷酸秀才,亏得岳父出钱资助才得以进京赶考,以至于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煊赫的位子。也正因为如此,他总在夫人面前气短,是有名的惧内。年纪大了,开始贪恋美色,胡慎德偷偷在外养了个外室,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谢庭是怎么得来的! 若是被夫人知道,必定闹得宅子鸡犬不宁。 胡慎德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当年第一次参见谢国公时的情形。他第一次入金銮殿,而谢庭已经是国公了,立在一旁,不显山露水,只那眼珠一转,绽出曜曜精光。 是他糊涂了,居然妄想与谢国公作对。 老虎收了利爪,依旧是老虎。 胡慎德闭上眼,挥挥手:“来人,去给国公府管家带个话,就说明日本相亲自带女儿上府谢罪。” 老爷子知道后,冷笑一声道:“这就完了?谈桂,你再去替我走一趟,把柜子第二层抽屉里的东西送去。” 作为谢国公头等心腹、近三十多年的臂膀,谈桂自是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闻言眉毛一抖:“国公爷,那是……” 老爷子点点头,示意他知道自己做什么,谈桂又劝道:“国公爷,这东西用于此,只怕有些大材小用了罢。” 老爷子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意已定。”他向谈桂解释,“你说这是大材小用,其实不然。我现如今的身体你也知道,也不知道哪天就撒手了。等我死后,国公府交到谢训手上,玉娘那孩子就成了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了。那丫头性子软,被人欺负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6 ,落的也是咱们整个谢府的脸面。但如果右相女儿招惹了玉娘,却被右相狠狠罚了,可还会有人再找玉娘麻烦?先掂量掂量自个儿吧。你说,值不值?” 用来给谢府未来嫡女铺路,自然值。 见谈桂明白了,老爷子道:“去吧。” …… 右相府,右相已经焦头烂额了。胡诗娴听了他的决定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劝了半天,这边刚消停,夫人要来哭天喊地的。 费了好一阵子功夫,好不容易把一家子都劝住,下人传消息说谢国公又派人送东西来了。 胡慎德按住昏沉沉的额头,让人把东西领进来。 盒子打开,又是几张纸。 这次胡慎德不敢再轻视这几张纸,仔细一看,差点昏过去。 比上次的东西更要命,是他儿子的贪赃记录…… 胡慎德这个儿子,年轻有为,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从四品官员了,不过由于他这个爹是右相,所以被派到地方上任职。不过明眼人都明白,待右相卸职后他是肯定会回京的,可谓前途不可限量。他们胡氏下一代的希望就全在这个儿子身上。 胡慎德突然想到,谢训以前不是去江南赈过灾么?许是那时候秘密收集的。 一开始胡慎德只觉得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一方面他是右相,谢国公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吧?那个外室的事是棘手了点,却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另一方面,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还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可谢国公这一出表明了对他的做法不满意,很不满意。是警告,更是威胁。 比起前程似锦高飞远举的儿子,不过牺牲区区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女儿么,他多得是。 胡慎德起身,淡漠地道:“你去把小姐带过来。” 下人心中不由得感叹。老爷如此心狠,他知道老爷决定放弃小姐了,没想到放弃得如此彻底,都没有亲自去见小姐,而是让他把小姐带过来。 …… 第二日谢长歌起床洗漱时,清砚道:“小姐,胡小姐在外面跪着,说是来祈求小姐的原谅。” 谢长歌伸手拿簪子的手一顿。 “清砚。”她轻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家里帮我解决麻烦,这次还劳动了祖父的手,让祖父操心了。” 清砚道:“小姐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便是好的。” “是啊。”谢长歌吐出一口气。有些事情,她应该去做了。 她拿了那支镶宝石梅花玉簪子带上,检查自己并无不妥之处,方道:“开门吧。” 门渐渐开了,门外胡诗娴跪着的身影显现出来。谢长歌安静地看着胡诗娴,她没有了昨日的骄娇,眼神毫无波动,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花似的,死气沉沉,没了半分生机。 胡诗娴也在看她。 谢长歌长得真是美艳大气,气质高华,明亮得刺痛她的眼。胡诗娴想不通,明明昨天以前她也是这般的贵女,怎么一转眼就变天了呢? 不,原来一开始她就是不如谢长歌的。比如谢长歌带着的那根簪子,她以前看见过,极为喜欢,奈何缀玉斋的掌柜告诉她有贵人已经订了。她自报身份说想要这个,掌柜的还是推辞,含蓄地表达了这位贵人可能右相也惹不起。 原来……那位贵人竟是她么? 原来,一开始就是她僭越了。 想起昨天爹爹找她,让她亲自去给谢长歌道歉,她不肯,但是这次爹爹再也没有惯着她、哄着她,只道:“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而断送你哥哥的前途,甚至爹爹的仕途?” 那一刻,如坠冰窟。 如今,谢长歌仍是豪门贵女,而她,已经坠入尘埃。 “你回吧。恩怨已了,日后珍重。” 随着谢长歌的声音,大门慢慢合上。 下午,一辆轿子把胡诗娴送出京城,回到胡慎德的老家柳州。据说生病了,需要静养。京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诗娴可能从此以后就与京城无缘了。 谢长怜听说胡诗娴的下场后,两眼发黑。 胡诗娴都拧不过谢长歌,落得那般下场,她谢长怜又怎么可能善了! 刘姨娘安慰她:“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那边还没有动静。想那谢长歌向来愚钝软弱,多半顾忌着姐妹情谊,不会来找你麻烦。” 刘姨娘的印象里,谢长歌性子好欺,任人搓圆捏扁,半分脾气也没有。这次生命受到威胁,老爷子动怒了出手才导致胡诗娴被送出京去,老爷子雷厉风行,过去三天了却没有对谢长怜出手,想来是不知道谢长怜在其中也出了手。嗯,那谢长歌还是顾念着姐妹之情的。所以她觉得谢长怜根本不用担心。见谢长怜心惊胆战的,刘姨娘道:“罢了,为了安心,你捡些东西送给谢长歌,再赔赔礼吧。” 谢长怜觉得有理,便让丫鬟金珠从库房里面拿了个花瓶给谢长歌送去。 风和苑内,谢长歌在读书,潋墨进来禀告:“小姐,五小姐身边的金珠来了。” 金珠?谢长卿口中那个给老爷子下毒的那个仇家?来得正好。 谢长歌放下书,淡淡道:“她来干什么?”话这么问,谢长歌心里已有了谱,多半是来赔罪的。 她没有跟老爷子讲谢长怜所作所为,一来是这种手足相残的事可能让老爷子头疼,二来嘛,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谢长怜,还用不着老爷子出手。 果然听得潋墨说道:“说是五小姐来送东西给小姐的,奴婢瞧她手里捧着个花瓶,多半就是送花瓶的。” 谢长歌点点头,道:“走吧,出去见见她。” 正厅里,金珠正百无聊赖坐着等谢长歌出来,见谢长歌来了,方起身,随意行了一个礼,口中说着“见过三小姐。” 谢长歌方才见她居然坐着等,眉头微皱,潋墨已斥道:“你怎么敢坐着等三小姐?学的礼仪被吃了么?” 金珠懒洋洋地说道:“潋墨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三小姐仁心,从不斥责咱们,你一个丫鬟倒是作威作福起来了,倒让人以为你才是主子呢。” 潋墨气得柳眉倒竖:“主子不计较,那是主子的气度,你不计较便是不顾尊卑!” 金珠撇撇嘴,没有再理潋墨。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对谢长歌已经恐惧,还以为五小姐是最尊贵的呢,所以依旧按照以往的态度对谢长歌。 潋墨还欲再说,谢长歌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安静,这一幕落到金珠眼里,眼中不屑之色更浓。果然还是那副泥菩萨样儿。 谢长歌坐下,道:“你家小姐让你来,要做什么?”谢长歌知道,金珠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谢长歌,所以敢对她不敬。以前的谢长歌不计较,但是现在嘛……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7 看见谢长歌坐下,金珠也跟着坐下,她一向如此惯了,不觉得不妥,还得意地对潋墨挑眉。潋墨虽气,但小姐让她闭嘴,她只好乖乖站在一侧,心里闷着。 金珠道:“小姐让我来给你送花瓶的。”说着,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花瓶,拿到谢长歌面前。 谢长歌接过,瞥了眼,不过是个普通的花瓶,外面随处可见。谢长怜那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就只送来个普通的花瓶,想来是不太在意了。 既然你不懂事,那我就让你懂事好了。很简单的。 ☆、长怜 谢长歌对金珠说道:“金珠,你可知道你家小姐为什么要送东西过来?” 金珠一愣,摇了摇头,她其实也很疑惑,她知道她家小姐不喜三小姐,怎么会突然给三小姐送东西呢? 谢长歌微笑,一团和气:“因为,她怕我呀。” 金珠忍不住,噗嗤一笑。大小姐可真……幽默。我家小姐吃穿用度皆不输你,更得老爷疼爱,甚至比你更像嫡女,连我这个得脸的丫鬟都能在你面前放肆,我家小姐会怕你? 看见金珠眼中的嘲笑之意,谢长歌笑得更温柔了:“你可知她为什么会怕我吗?嗯,你看……” 谢长歌说话的时候举起那个花瓶,“看”字刚出口,她双手一松,花瓶掉落地上,“彭”的一声脆响,花瓶已四分五裂。 莫说金珠,便是潋墨也被谢长歌的行为惊呆了。 “三小姐,你……” 金珠的话被谢长歌打断:“金珠,你瞧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花瓶打碎了。” 金珠瞠目结舌。三小姐怎么能这样! “潋墨。”谢长歌轻唤。潋墨会意,喊人:“来人,把这个小蹄子拖下去。” 门外进来四个婆子,抓住金珠。金珠大喊:“三小姐,你不能这样!你陷害我!我是无辜的!三小姐!”见谢长歌毫不所动,几个婆子已经按住她,金珠赶紧把自己的主子搬出来:“你们干什么!我是五小姐身边的人,你们敢碰我,五小姐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放手!” 谢长歌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般,淡淡道:“好吵。” 有个有眼色的婆子把自己的手帕塞进金珠的嘴里。那帕子不知用了多久没洗,泛着黄,还有一股子极大的味儿,金珠欲呕又呕不出,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她现在是真的慌了,怕了。 婆子把金珠拖到院子里,其中一个来请示:“小姐,要怎么处理?” 谢长歌沉吟片刻,道:“也不是什么大错,不用太重的刑罚,就……打三十个板子吧。” 婆子心里暗惊,这位嫡小姐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一出手竟极为狠辣,三十大板,金珠那半条命算是搭进去了,偏偏小姐还说“不用太重的刑罚”。 不过主子行事,没有她们置喙的余地,婆子应了,就要下去,谢长歌道:“你们做了准备后,先别打,待我请了人来后再打。” 婆子下去准备了,谢长歌吩咐清砚:“你去把我的五妹妹请过来看戏吧。” 谢长怜来得很快,见到谢长歌先行礼,之后道:“姐姐,金珠可是犯了什么事?” 谢长歌点头道:“对,犯了很严重的事。” 在来的路上谢长怜已经知道事情的起末了,她当然明白谢长歌这是要杀鸡儆猴了,不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金珠被罚,落了面子不说,连一个下人都护不住,以后还会有谁跟着她呢? 谢长怜笑道:“不过一个花瓶而已,值得姐姐动这么大动肝火吗?若姐姐真是心疼,明儿个妹妹再送一个过来就是了。” 谢长歌似笑非笑:“妹妹精挑细选、特意派人送来赔罪的花瓶,想必是价值连城吧?” 谢长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花瓶质量一般,金珠的罪名就小了很多,但是花瓶是她赔罪用的,就算是个普通的,那也不能是个普通的。 “这么珍贵的花瓶被打碎了,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姐姐向来心善,最是怜惜下人们了,这次就小惩大诫吧。若是惩罚重了,传出去对姐姐的名声也不好啊。”谢长怜一副全心全意为谢长歌着想的样子。 谢长歌道:“我本来也不想的,但是金珠打碎了妹妹送的花瓶,这样一来,我就可能感受不到妹妹的诚意了,这对咱们姐妹间的感情是极为不利的。这种挑拨的恶奴,难道不该杖责吗?”谢长歌眯眼,“至于外面的流言么,不过是惩罚一个下人而已。” 谢长怜脸上的笑意快维持不住了:“姐姐要惩罚我们秋荷居的下人,怎么说也得先问问姨娘吧。” 谢长歌挑眉:“一个姨娘的意见算得了什么?金珠虽然是秋荷居的,但更是谢府的。莫非妹妹以为秋荷居不归谢府管吗?” 谢长怜脸色一变:“妹妹不敢。” “不敢那就看着吧。”谢长歌不再跟她多说,转头吩咐道:“行刑吧。” 金珠早被按到长凳上,用布条牢牢帮着,动弹不得。谢长歌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婆子举起板子,朝她臀上笞去。 金珠痛得想叫,但是嘴里塞着布,声音全闷在里面。 谢长怜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睁睁地看着血慢慢地浸出,染红了金珠的裙子,刺目的红。 谢长歌忽道:“把金珠嘴里的帕子拿出来吧。痛却叫不出来,多难受啊。” 院子里的人因为她这句话,都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太可怕了。 婆子把帕子取出来,金珠凄厉的叫声顿时冲破天际。 惨叫扭曲着钻入谢长怜的耳中,她听得心惊肉跳,谢长怜害怕了,摇摇欲坠,勉强着对谢长歌说道:“三姐姐,妹妹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谢长歌哪会肯让她先走,捉住她的手:“潋墨,给五小姐搬张椅子来。”她对谢长怜笑道:“妹妹身子弱,便坐着看吧。” 谢长歌的笑容谢长怜心惊。 听着金珠夹杂着呜咽的哭喊,看见一板又一板落在金珠臀上,那鲜红的颜色那么狰狞,谢长怜一阵发抖,牙齿咯咯直响。 到最后,金珠已经吼不出来了,声音低低沉沉、断断续续,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诅咒。 行刑毕,谢长怜面无人色。谢长歌道:“妹妹把金珠领回去吧,毕竟是你们秋荷居的人。这次事毕,有些人应该长教训了吧?” 谢长歌话里有话,也不知谢长怜听懂没有,谢长怜脚已经软了,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最后还是由下人把她扶回秋荷居。 风和苑重新安静下来。 谢长歌久久坐着,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背后,汗水已经湿透了里衣。 这一晚,谢长怜睡得很不安稳,做梦都能梦见金珠拖着身子,拉住她裙角,向她求助,突然又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8 是谢长歌面孔狰狞派人绑住她,婆子拿着板子,竟是要打她。她跪下苦苦求饶,谢长歌却不为所动,看着她笑得森凉。 她猛地惊醒过来,抱着被子颤栗,月光透过窗洒进来,一室寒意。 第二日,谢长怜自称生了病,想去京郊的别庄里好好休养,下午便收拾好,坐上马车就离开了。那日风和苑的血腥消息隐隐约约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五小姐这是怕了三小姐。三小姐的手段,他们也消受不起。 谢府的风向,变了。 “她倒是识相。”谢长卿随手拿一个橘子剥着,皮很薄,轻易就露出里面的果肉。谢长卿分一半给谢长歌。 谢长歌拿过,塞了一瓣到嘴里,嗯,挺甜的,汁水也足,“她一个娇娇女,哪里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吓着了呗。” 谢长卿扑哧一声:“那也算血腥的场面?好吧,对她来说算是吧。谢长怜走了,也算敲打了你那姨娘,你们院里应该会清净一阵子了。你现在应该提防的就只有二房了。” 谢长歌说道:“二房那里有我娘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话锋一转,“帖子你收到了没?” 谢长歌指的是今天早上送来的请帖——睿亲王府邀请京中贵女三天后去睿亲王府做客玩耍。 睿亲王是皇帝的幼弟,当今皇帝信道,太子刚出生时被国师清虚子批命不好,需得在宫外生活,直到十二岁才能回宫。皇帝对此深信不疑,刚好睿亲王夫妇膝下无子,因此太子十二岁前就一直养在睿亲王府。虽然太子现在已经回到皇宫居住,但太子与睿亲王府之间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睿亲王深居简出,王妃也甚少出来走动,怎么突然想到邀请贵女们呢?再加上这次受邀的都是未嫁的贵女,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消说,定是为了给太子选妃了。 太子选妃一事,居然不是由皇后操办,而是交给睿亲王府,这么不郑重,可以看出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不过太子究竟是太子,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肯定有许多贵女趋之若鹜。 上一世中,谢长歌因为谢长栩坠楼身亡和母亲病重没有去,谢长卿因为要“消煞”的缘故被禁足,谢氏去的只有二房的谢长萱和谢长薇还有谢长怜。最后,谢长萱成了太子妃。也是因着这个身份,才使得谢府落于二房之手。 这一次,那可就要不一样了。 谢长卿道:“收到了。我还特地出了一趟门,那些首饰店绸缎店的好东西几乎都没有了。” 谢长歌想到贵女们争先恐后买东西的场面就忍俊不禁,夸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谢长卿得意洋洋:“那是当然。” ☆、宴会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早晨,谢府的四位小姐乘着马车,往睿亲王府而去。 四位姑娘都打扮得很隆重,尤其是谢长卿,一袭红衣,眉间描了一朵红梅,美得张扬肆意,谢长歌见了都忍不住露出惊艳之色。至于谢长歌,她没有做太子妃的打算,所以没有费多大心思打扮,只要看上去不失礼就行了。 谢长歌和谢长卿同坐一辆马车,谢长薇和谢长萱做另一辆。马车走得快,却很稳,没多久就到睿王府了。谢长歌拉着谢长卿下车的时候,感受到谢长卿手心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虽然谢长卿看上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想必心里还是紧张的吧? 谢长歌握紧谢长卿的手,以示安抚,谢长卿对她一笑,放松下来。 四姐妹在丫鬟们的带领下来到后院,那里早已有许多贵女们,免不了一番行礼问好,一时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谢长歌和谢长卿找到张霏,言笑晏晏。 说说笑笑一会儿,睿亲王妃身边的丫鬟来请姑娘们去前厅说说话。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探进来,视野一片明亮。角落里美人觚插着几枝迎春花。 到了前厅,谢长歌发现上首坐着的,不只是睿亲王夫妇,还有几个男子。谢长歌认得其中几个,除了太子,还有几个王爷。 谢长歌目光一凝。 是他。 宫内有点呆的小太监、酒楼外救过命的恩人、战功赫赫的齐王殿下。 谢长歌垂眸,和谢长卿安静地坐在一旁,终究是没忍住,再度抬眼看向那男子,没想到恰好和他的视线相撞,谢长歌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目光一转,全身一僵。 她看见她前世的丈夫——他如今还是那个病恹恹的楚亲王世子,无聊地转着手中的酒杯,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一阵又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谢长歌深呼吸,告诫自己: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她和这位世子没有半分瓜葛,以后也不会有。 谢长歌进门的时候安重元就注意到她了——真奇怪,明明一次性进来那么多人,偏偏就能第一眼把她挑出来,他眼神可真是好,安重元有些得意。冷不防俩人眼神对上,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安重元想起小兔子,眼睛里生出几分趣味。然而她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变得不对劲,安重元又心生出几分担心。 睿亲王妃已向在座的各位姑娘介绍起来,太子、齐王、怀王、秦王和楚亲王世子。 今日太子选妃,跟太子来的肯定都是太子一派,除了怀王,就只有和太子同为皇后所出的齐王了。,不过谢长歌有些疑惑的是秦王为什么也会来,秦王可是赵王一系的。至于楚亲王世子,不消说,肯定是听闻这里有许多贵女聚会才来的。 且不管秦王为何会在,宴会开始,乐师奏乐,舞姬甩袖,婢女小厮往来穿梭,奉上美酒佳肴,一时间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酒过三巡,睿亲王妃笑着提议众位小姐展示才艺。在座的人都不由得直起身子,重头戏来了。 展示才艺嘛,入了太子的眼最好,就算没入,齐王和秦王不还没有正妃吗?楚亲王世子就算了。退一步来说,没能入贵人们的眼,将自己的才名打出去了,也不枉此行。 第一个自告奋勇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史芳婉,她表演的是古筝,一曲流畅的《春光曲》从她指缝泻出,婉转动听。她弹完后,矜持地向上首的太子行礼,太子没说话,含笑地对她点点头,史芳婉惊喜地下场,脚步有些飘飘然,嘴角挂着娇艳的笑容。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第二位贵女展示完后,太子同样给了她笑容。 史芳婉的眼神变得哀怨,原来太子的笑不只是对她一个人的。 许小姐写得一手娟秀好字,妙手偶得了一首诗,好字好诗引得众人拍手叫好;赵小姐妙手丹青,画的花鸟画活灵活现,仿佛快要挣脱画卷而出;关小姐竟会反弹琵琶,技艺高超……就连谢长萱也上台吹了一曲笛子。 当然,也有没有上台表演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29 的,这些多半跟谢长歌一样没有成为太子妃的意愿,因为不会上台展示,睿亲王妃知道了这些姑娘是不愿意的,也就不会考虑她们了。 而谢长卿却没有上台,坐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鼓掌叫好。谢长歌微微无奈,这姑娘真把自己当看客了? 她把头靠近谢长卿,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去展示啊?” 谢长卿磕瓜子磕得正起劲:“我?三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无才便是德,就不去献丑了。” 谢长歌哭笑不得:“你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么?” 谢长卿想了想:“胸口碎大石算不算?” …… 谢长歌震惊了:“你还会那玩意儿?” 谢长卿笑道:“我开玩笑呢,当然不会,就算会我也不能去表演啊。”想了想又道:“不过爬树啥的我还是比较拿手的。” 谢长歌:“……” 谢长歌知道三婶一直都惯着谢长卿,除了读书外,从不勉强谢长卿学任何东西。小时候她们四姐妹苦练刺绣苦练琴的时候,都十分羡慕谢长卿,她可以自由的去爬树捉鱼花蝴蝶,多自在呀! 三婶曾说:“我女儿不用又不需要靠这些安家立命,只要会就行,不用精。我不希望她变成那些死气沉沉的样子。” 谢长歌担忧地说道:“可是你不表演,怎么入睿亲王妃的眼?” 这时古琴声停了,场上的小姐一曲毕行礼。史芳婉的眼光略带鄙夷地从这位小姐身上掠过,她弹得可没自己的好!然而视线移到太子身上,太子居然对那个小姐笑了!史芳婉只觉得芳心碎了一地。 “我当然有才艺,方才说笑,是在缓解你的压力。怎么明明是我的战场,你却比我还紧张。”谢长卿抬眼四顾,应该是没有人还想表演了,“像我这种重要的角色,当然要最后一个出场啦。”说完,谢长卿站起身,走上中央,却没停住,走到角落里取了迎春花一枝在手,自信满满一笑,随即舞动起来。 她在剑舞。 花枝那么纤弱,在她手中竟真如同一把剑,柔美却而不失力道。衣袖急速舞动,烈烈如火。当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舞毕,掌声大作,经久不息。谢长卿笑得粲然。 之后便又是饮酒作乐,欢声笑语再次弥漫,谢长歌酒量不佳,喝了点小酒就微醺,便借口更衣悄悄离席。 没有让下人跟着,谢长歌一个人在睿亲王府花园里走着。春风拂面,谢长歌觉得清醒了许多。想着这场盛宴与她无关,索性也不急着回席,慢慢地在花园游玩。花园后面是一片树林,谢长歌就在树林里面,清幽舒适,怡然自得。 信步走着,突然听到脚步声,谢长歌心生好奇,怎么会有人来呢?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呢。许是几个贵女和她一样有些醉了吧。正想着是悄悄离开不惊扰人家还是出去善意的打个招呼,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好了就这里吧。” 男子的声音响起:“月儿,我好想你,想死你了!” 谢长歌不禁捂住了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话,还因为这两个人她认得——秦王安胤华和德丰侯女儿江逢月! 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感觉到安胤华和江逢月离自己很近,谢长歌小心翼翼地挪转身子,将自己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棵树很大,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树干粗壮得需几人合抱才能围住,谢长歌确信自己的身形能被完全挡住,就连影子也被树枝树叶的影子覆盖掉。 谢长歌悄悄伸出头一看,果然是安胤华和江逢月。 江逢月说道:“我才不信你会想我呢,这几日指不定在哪风流快活。你要是想我的话,怎么好几天都没有来找我?” 安胤华道:“这几天不是有事吗?而且父皇让人看着我看得死紧,我也不敢来找你啊。我知道你也会参加这个选妃宴,为了见你,我央求大哥把我一同带来,我这才得以出宫。这不,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呀?我担心万一有谁发现了呢?” “你放心,我派人在外面守着,没人进得来。” 江逢月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咱们的事,还不得杀了我。” 谢长歌暗自琢磨,这俩人早已暗通款曲,在睿亲王府还敢偷偷幽会,当真是胆子够大。 冷不防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谢长歌吓得退后一步要叫出来,还好及时把那叫声憋在嗓子眼里,但是那一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声响来。 谢长歌心中暗叫一声要命,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来人却一把搂住她,施展轻功,腾身上树,将两人的身影隐藏在茂密的枝叶后。 早在谢长歌弄出动静的时候江逢月已警觉地喝道:“谁?”然而她四下打量时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江逢月四处走动查看,没发现有人,心中疑窦未消。 秦王道:“你别这么风声鹤唳的成不成?”秦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江逢月的胆子真小,每次都一惊一乍的,然而每次都是虚惊一场,“放心吧,我的手下不是吃素的,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江逢月也觉得自己是太紧张了,同时也疑惑,她真的听见声响了。许是风罢了。 树上,谢长歌无声地松了口气,瞪着眼前的男人。 ☆、回府 安重元一脸无辜。他也只是想和她打个招呼罢了,还用了自认为最温和的方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树下两个人开始有了动静:秦王伸手抱住江逢月,凑上去亲她的脸,江逢月欲拒还迎。很快地,秦王把手伸进江逢月的衣襟,江逢月嘤咛一声,顺势倒在秦王怀里。 谢长歌只觉得尴尬。碰见这种也就算了,关键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还是个有点好感的男人。 就在这时,谢长歌眼前一黑,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安重元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别看这种。” 他的手并未挨着谢长歌的肌肤,却挡住了谢长歌的视线,谢长歌见他恪守礼仪,知晓他是正人君子,对他印象更好了几分。只是他终究是男子,上辈子谢长歌也没有让楚亲王世子近过身,说起来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相处,心里有些紧张和不自在。他身上有一股清冽的味道,很好闻,淡淡地萦绕着。 谢长歌的睫毛很长微翘,尽管隔着一段距离,触到了安重元的掌心,痒痒的,不知道为何,那痒的感觉沿着经络传到了心间,就好像心被羽毛轻轻划过。这种感觉很奇妙。更奇妙的是,谢长歌脸上染出淡淡的绯红,她皮肤生得极白,在红色的晕染下,让安重元想起了深秋经霜的山间野果子。那种果子不仅长得可爱,还甜丝丝的,安重元看着谢长歌比瓷器还细腻的脸,突然想咬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0 一口。 肯定很好吃吧? 安重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道罪过罪过。 目光下垂,视线所到之处,是谢长歌的交领,上面绣着兰花,清雅别致,一如谢长歌这个人。恍惚间又想起那日她的手炉上面的花纹,似乎也是兰花?她很喜欢兰花么?安重元若有所思。 底下两个人很快发泄完了——他们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一来时间长了会引起怀疑,二来两个毕竟都是贵族,还是要挑环境的。 待俩人离开后,安重元搂住谢长歌从树上下来。 算起来,这是安重元第三次搂谢长歌了。第一次是从马车下救她,第二次是方才抱她上树。两次情况都很紧急,没时间想其他的,这第三次让安重元感受到女孩子腰肢的柔软。安重元自幼便生活在军队里面,几乎没有接触过女子,这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因此落地后呆呆地忘了松手。谢长歌脸更红了,挣脱他的手福了福身:“见过齐王殿下。” 安重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想起方才那温热的触感,不禁有些出神,听谢长歌说话才反应过来:“嗯。” 谢长歌想问问安重元那日为何在皇宫内装小太监欺骗她的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行礼告辞。 谢长歌并没有立刻回去,歇了片刻才回。抬眼看齐王已经在上首了想起方才的接触,谢长歌脸又有些烧。 见谢长歌脸又红了,安重元按捺住想去咬的冲动,装作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一旁的楚亲王世子凑过来说道:“齐王表兄,你瞧瞧秦王表兄,嘿嘿,怕是出去风流了一把呢。” 安重元闻言看过去,若他没有撞破秦王和江逢月的私事,会觉得秦王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楚亲王世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除了眼睛毒之外,也是经验丰富。 安重元没里他,世子也知道自己这位齐王表兄的性子,不再多说,只时不时眯眼笑。 谢长卿有些奇怪地说道:“玉娘你的脸怎么发红啊?” 谢长歌搪塞道:“酒劲还没过呢。” “你都歇息这么久了还没过。”谢长卿咕哝,“这酒劲有这么大么。”说着伸手捏谢长歌的脸:“手感真好。” 谢长歌被她捏惯了,没什么反应,安重元却眉头紧皱,目光狠盯那只不安分的手。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力了些,谢长卿感觉到了,抬眼一看,正好跟安重元对上。 想起那天谢长歌所说把齐王殿下当做小太监一事,谢长卿心中警铃大作:夭寿哦,有只猪要拱她家的大白菜啦! 这只猪还装太监欺骗大白菜纯洁的心灵,夺取大白菜的同情!这只猪还救了大白菜的命博取好感! 真是太阴险了! 谢长卿的目光杀气腾腾,颇有几分“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气势。 安重元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反思:是我的眼神太凶狠吓着她了吗?这样可不行,她是谢长歌的姐姐呢…… 即使太子再不得皇帝重视,太子妃人选也是十分慎重的,不可能一场宴会就能选出来。宴会结束后,贵女们相继离开,坐着马车回府。谢长歌谢长卿和张霏三人结伴出了睿亲王府,张霏的兄长张霆等着张霏,张霏笑着扑上去。 张霆拱手:“见过二位谢小姐。” 谢氏姐妹回礼。 张霆忍不住问道:“谢三小姐在这里,也是有……的打算吗?” 他一开口便知道自己失礼了,这样倒显得他很冒失,张霆很局促。谢长歌的笑容安抚了他:“张公子说笑,我不过凑个热闹罢了。”说完,拉上帘子。 张霆在原地,喃喃自语:“那就好……” …… “停下。” 谢长歌一个眼神,清砚便跳下车去,不多时,拿着一个大口袋回来。谢长卿好奇地打开,笑了:“哦哟,这么大的人了,还吃蜜饯。”说着,挑了一颗卖相好看的扔进嘴里:“你别说,还挺好吃的。你买这么大一袋,能吃完吗?” “当然吃不完。这不,还要带回去分人嘛。” 谢长卿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我就先分了。” 回了谢府,谢长歌先去金曜堂找谢长栩,却被告知谢长栩被二房的谢长桦带去玩了。谢长歌再去找谢长松,谢长松在,高兴地道谢,谢长歌见他面色发青两眼乌黑,知是科举临近肩头压力过大所致,好言安慰了几句。 回风和苑的时候,谢长歌却意外地见到了沈姨娘。 沈姨娘长相不比刘姨娘差,而且论气质更是高出刘姨娘不知多少,没有刘姨娘那股小家子气,温婉大气,瞧着就是让人舒服,据说当初她得谢训的宠爱不比刘姨娘少,隐隐有超过的风头。只是可惜了,不管刘姨娘小产一事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担上这个罪名了。 谢长歌瞧刘姨娘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手里拿着日常用品,看样子像是要搬家,于是问道:“沈姨娘这是要去哪?” 沈姨娘道:“佛堂修好了,老太太过几天就要去住了。我想着老太太在佛堂难免冷清,多一个人伺候着也是好的,平日里也能哄哄老太太高兴,便求了老爷,去佛堂与老太太做个伴。” “原来如此,沈姨娘有心了。” “小姐说哪里话。” 谢长歌望着沈姨娘远去的背影,微微惆怅。 圣旨比大家想象得更快。第二日傍晚时分,便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前来谢府传旨,封谢大小姐为太子妃,于两个月后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24日家中有事,估计更不了啦,请假一天,抱歉。 ☆、入宫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醉春烟。正是春光旖旎醉人的好季节。流芳园卸下冬日一层厚厚的积雪,从沉寂中复苏。 谢长歌坐在湖边,安静地垂钓。柳树在她头上,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阳光从缝隙穿过,在湖面的波光粼粼中散成碎金。 谢长卿嫁了,谢长松落榜,被刘姨娘痛骂了一顿后,决定去云州求学,谢长怜去了别庄,谢长枫在外地做官,她这一辈就只剩下她,谢长栩、二房的两姐妹和谢长桦,以及三房的谢长林。整个谢府突然冷清了许多。刘姨娘和二房安分许多,谢长歌的生活变得越发安稳,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百无聊赖地钓着鱼,却见谈桂手下的一个跑腿儿小跑着过来,说道:“三小姐,国公爷要见您呢。” 谢长歌挑眉。她每日下午都会去老爷子书房练字,怎么老爷子现在就要见她呢?便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跑腿儿笑得牙不见眼:“三小姐去了就知道了。这可是喜事呢。” 谢长歌更疑惑了。 到了书房,行了礼,老爷子便问道:“你可认识御史大夫的儿子张霆?” 谢长歌如实回答:“不太熟。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1 我与他妹妹算是手帕交,与他倒是说过几句话,仅此而已。” 老爷子道:“你对他不熟,人家对你可上了心。” 这话什么意思?谢长歌抬头,眼中有些震惊。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老爷子知她猜到了,点头说道:“昨儿个御史夫人来找你祖母,含蓄地提了提,说他儿子对你有意思。你祖母没有明确地回应她,来问我,那小子我也见过,一表人才,也有能力,前途将来无限,是良人。你的婚事我打算交给你做主,便想问问你的意思。” 谢长歌有点哭笑不得:“祖父你什么时候也做起媒人的勾当了?” 老爷子哼一声:“别人还求之不得呢,你倒好,倒嫌弃起来。罢了,人老了就是遭人嫌呐。” “您可别这么说。是孙女儿说错了,该打,该打。”谢长歌给老爷子倒茶,“喝口茶消消气儿。” 老爷子接过:“不闹了。说说你的想法。” 谢长歌苦笑道:“说实话,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就想。我等得起,人家张夫人可等不起。” 谢长歌也知道这个理儿,思索片刻道:“还是回绝了吧。”嫁人是个关系到一生的事,她不想就这么草率地许配出去,而且她也不清楚那个张霆的品德个性,万一不合呢?另一方面,上辈子失败的婚姻也给谢长歌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已打定主意,要嫁,便要嫁一个知根知底、最好她能压住的,不然她宁可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嫁错了人,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既然她做了决定,老爷子也没问为什么,嗯了一声道:“那我让你祖母回绝了。” 谢长歌乖巧地点头。 老爷子又道:“不过婚嫁一事你得开始考虑了。锦娘已经嫁出去了,你也不能落后太多。再说了,你下面还有两个妹妹等着,而丽娘也快及笄了。” 谢长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什么叫“不能落后太多”?敢情这还能用来比赛么? 谢长歌道:“我知道了。不过急不得。” 老爷子眯眼:“你就没有什么心仪之人么?” 心仪之人?不知为何,谢长歌心中突然浮现起有人救她于马蹄之下的情景,又忽然是树上时有人保护她不让她看那些东西,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人的气息,清冽的、洁净的。谢长歌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事要看缘分的。” 老爷子往椅子上一靠:“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头子管不着。你自己去琢磨吧,老头子我乐得享清闲。” 谢长歌松了口气,告辞离去。她边走边恍惚,张霆喜欢她?真是意想不到。不过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还真不错。 回到风和苑,清砚便来说道:“小姐,太子妃派人请您入宫一趟。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谢长卿偶尔会派人来接她去东宫说说话,皇后特地给了谢长歌一块可以自由进宫的令牌,让她没事多陪陪谢长卿,由此可见皇后对谢长卿这位儿媳的态度是很满意的了。 皇宫里面不能行马车,所以马车到了皇城外就停下来,谢长歌有清砚潋墨扶着下车,对禁卫军出示令牌后,才得以进宫。 一路迤逦,朱色宫墙,碧瓦飞甍,一派富丽堂皇之气。 谢长卿见到谢长歌到来,忙迎了出来,嘴上说道:“哎你可来了,我请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来,你架子可真够大的。”谢长卿已经屏退了下人,屋子里只有两姐妹,说话也就随意点。 谢长歌道:“我这个外人三天两头地进皇宫,像什么样?要不是你还派了马车,我才不会来。” “皇后娘娘不是给了你令牌么?有令牌在手,谁敢说闲话?” 谢长歌正色道:“皇后娘娘赏赐令牌,是娘娘心善体贴,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没了规矩。” 谢长卿一听别人教训就脑仁疼:“行行行,知道了,我的好妹妹。”谢长卿露出无奈的神色,“我也知道经常找你入宫不是什么好事,宫里已经有人在背后说我不懂规矩,恃宠而骄。但我也没办法呀,东宫人少,下人们又太小心谨慎了,我都快闷死了。” 谢长歌白了她一眼:“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子没有侍妾,只得你一个,你还不满足啊?居然还嫌东宫人少,赶明儿太子纳十个八个妾回来,热闹倒是热闹了,只怕有人可要斜倚熏笼坐到明了。” “他敢!”谢长卿挑眉,一副“他要是纳妾我就跟他拼命”的模样。 是多有底气才能说出这句话?太子对她必定不薄。谢长歌也放心了。 谢长卿又问了谢府各人的情况,谢长歌一一答了。谢长卿道:“他们都好,我便也好。二房那几个和刘姨娘没使坏吧?” “没有。自从谢长怜去了别庄后刘姨娘一直安分守己,我倒不担心她,毕竟她的手段我还不看在眼里。只是二房也没动静,我不知道他们在盘算些什么。” 谢长卿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二房除了谢长萱,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么久没动作,指不定在谋划什么大事,你得多注意点,也可以先出招试探他们一下。” “我娘在二婶身边安排了不少人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想想怎样尽快生个孩子吧。” 谢长卿红了脸:“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儿呢,你偏偏说这些有的没的。” 笑闹了一阵,谢长卿瞧外面天气挺好,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初春时节,御花园风景正好,虽还未到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却也葱茏葳蕤,生机勃勃。太液池浮光跃金,波光潋滟,宛如画卷。 远远的,瞧见怡心亭中有两个人影一大一小,谢长卿笑道:“巧了,没想到遇见他们了。”带着谢长歌过去:“四弟。小九。” 那俩人正是齐王安重元和九皇子。九皇子是皇后幼子,不过五岁,还未封王。九皇子白白胖胖的,小腿蹬着一双虎头鞋,在安重元怀里不安分地乱动。齐王殿下严肃,侧脸的线条冷硬,抱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安重元淡淡说道:“见过长嫂。谢三小姐。” 谢长歌也行礼:“见过齐王殿下。” 九皇子见到谢长卿,两眼一亮,对她伸出双手:“嫂嫂,抱抱。” 谢长卿一把把他抱起,举高,九皇子咯咯笑起来。 安重元有些无奈道:“还是嫂嫂与小九亲近。这孩子不肯要我抱,我一抱他就哭闹。” 谢长卿笑道:“你身上杀伐气太重,小孩子自然不肯亲近你。不过不用担心,时间久了,小九自然知道你的好。” 谢长卿捏捏小姐白白嫩嫩的脸,夸张道:“小九你又重了不少,肯定又偷吃了糖。” 九皇子不服气道:“才没有。小九很乖的。”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2 谢长卿刮了他的小鼻子:“哈哈哈我们小九最乖了。”说着,在谢长歌耳边叹气:“每次看见小九,我都会想起我们家长林。他跟小九差不多岁数。我这个姐姐,没办法陪他慢慢成长了。”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婢女来请谢长卿过去一趟。谢长卿对谢长歌抱歉道:“我不能陪你游玩了。” 谢长歌道:“没事。你快去吧,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谢长卿跟着婢女走了,把小九交到谢长歌的怀里,谢长歌看着小九的包子脸,也忍不住摸了一把,真是又滑又嫩,堪比豆腐。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谢长卿这么热衷于捏自己的脸了。 突然,谢长歌感到一道炽热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老爷子问的那句“可有心仪之人”,脸上热辣辣的发烫。直到小九踢了她一脚她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想些什么呢,垂下头给小九理理衣裳做掩饰,不敢看他。 俩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好像有些尴尬。良久,安重元开口说道:“谢三小姐,一起走走吧。” 虽然两个人在走,还是没人说话,不过尴尬的气氛好似稍微化解了。四周很静谧,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甜蜜的花香。真奇怪,没人说话,却一点都不局促…… 小九突然闹起来:“小九饿,小九想吃东西!” 安重元道:“不是才吃了饭么。” 小九嘴一瘪,一副“没有吃的我就哭”的可怜模样。 谢长歌赶紧往自己身上带着的小荷包里面摸,抓住里面的东西一看,便道:“我只带了蜜饯青梅。九皇子能吃吗?” 小九一看有蜜饯,欢呼一声,一把抓住,也不等安重元发话就塞进嘴里。安重元没有阻止,只皱眉道:“切莫贪吃。你现在要换齿,得少吃点。” 小九才不理他,向谢长歌伸手,表示还要,谢长歌不给,哄着小九:“听齐王殿下的话,九皇子要是吃多了甜食,以后牙齿就不好看了。” 小九哪里管这些,只知道没有蜜饯吃了,就要哭出来,被安重元瞪了一眼,不敢哭出声,眼泪汪汪的。谢长歌母性大发,轻轻拍着小九的背,对安重元道:“齐王殿下您温柔点,别吓着他。” “……”齐王殿下表示很挫败。 安重元觉得自己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证明他并不是凶神恶煞,便跟谢长歌聊天以展示他平易近人的性格:“你怎么随身带着蜜饯啊?喜欢吃吗?” 谢长歌点头:“福瑞斋的蜜饯算是京城一绝,这蜜饯青梅酸酸甜甜的,京中好多小姑娘都喜欢。” 安重元打量着谢长歌装蜜饯的荷包,蓝色的底,绣了一朵浅粉的兰花,针脚细密,还纹了一个不起眼的“玉”字。安重元听过别人叫她“玉娘”,想来和荷包是她亲手做的。 谢长歌见安重元一直盯着她的荷包看,会错了意,掏了几个青梅给安重元:“齐王殿下尝尝?” 安重元有些懵,但还是接过来吃了,嗯,是挺甜的。 想了想,安重元说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谢小姐莫怪。谢小姐可否把蜜饯留给本王?我想着这蜜饯味道不错,小九又喜欢吃,便留着时不时给小九吃一点。他虽然在换牙,不过少吃点也行。” 不过就是一点蜜饯,谢长歌当然不会舍不得,就是把荷包给安重元的时候谢长歌微微犹豫。不给荷包吧,又没别的东西装,给了吧,荷包毕竟是她自己绣的,还有个“玉”字,万一闹出什么事对她和齐王都不好。想想齐王也是稳重之人,应该不会把把柄授予他人,谢长歌才放下心。 小九很开心,又有蜜饯能吃了!不过安重元还没有给他,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才吃了蜜饯,吃多了不好。蜜饯我拿着,晚上再吃。” 小九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晚上能吃,也就没闹了。 转过一个弯,远远的便看见一队太监簇拥着几个道士大步流星,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道士,一身玄色道袍,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他身侧那名道士约摸十七八岁,眉目清秀,手里端着一个紫金釉瓷盘。瓷盘盖着盖子,看不见里面放着什么东西,不过谢长歌却知道里面是什么。 皇帝信道,尤其相信这位清虚子,在宫中为他修建了一座乘虚阁,用于炼丹。若说谁是最得皇帝信任的人,不是皇后妃子,不是皇子公主,也不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而是这位清虚子。而这位清虚子不拉帮结派,不与前朝后宫有牵扯,更是让皇帝放心。 没有勾结、独善其身这种鬼话谢长歌才不会相信。不说别的,就说他断言太子命不好需要送出宫去就可见他不简单。但是,皇帝相信他,真是无可奈何之事。 至于那瓷盘里的东西,肯定又是什么养生保健的丹药了。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清虚子向三人行礼:“贫道见过齐王殿下、九皇子、谢小姐。”清虚子态度恭敬,礼仪周全,挑不出一丝错来,丝毫没有身为皇帝身边大红人的倨傲无礼。 谢长歌不由得暗叹,与这样一个深得皇帝信任而又城府深沉的人为敌,太子的路还很艰难啊。 那名端着瓷盘的小道士突然抬眼看谢长歌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待这群人走过之后,安重元道:“那名小道士是清虚子才收下的徒弟,道号静和,很受清虚子喜爱,以至于后来居上,在宫里的地位比几个先入门的师兄还高。” 谢长歌点头。看得出来,给皇帝献丹这种好事都能落到他头上,一来他的确很得宠,二来,他这个人也不简单。 ☆、无耻 抱小九久了,谢长歌觉得有些倦,手臂酸了,悄悄地活动活动手臂。她的小动作被安重元看在眼里,安重元便伸出手去想把小九抱回来。小九哪里肯让他抱,一离开谢长歌的怀里就哭闹,安重元拍拍他的小屁股,小九哭得更厉害了。谢长歌没法,只得重新抱住他,小九这才止住哭声。 安重元看看天色,道:“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我们先回东宫去吧。” 现在用午膳有些早,谢长歌明白安重元是怕她累着了,心下暖暖的,对他展颜笑着点头。 回到东宫,谢长卿还没有回来,等了片刻,便看见谢长卿和太子安君烨手挽着手言笑晏晏而来,神态亲密。 谢长歌打趣道:“我道太子妃怎么把我丢在御花园不闻不问的,却原来是去找太子了啊。” “什么叫不闻不问?玉娘你真会冤枉人。”谢长卿上前抱住谢长歌的衣袖,“我可没有把你忘了去找太子,太子也在母后那里,我才跟他一起回来的。” 谢长歌笑道:“你可别来缠着我,去缠你该缠之人。” 谢长卿道:“玉娘你可别打趣我,你自己还有事呢。今天睿亲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3 王妃进宫来玩耍,母后便叫了我和太子去作陪聊聊天,便说到你身上了。” “说我什么?”谢长歌起了兴趣。 “王妃说,张御史夫人和她聊天的时候对你赞不绝口呢,话里话外都是想招你做儿媳妇的意思。”谢长歌对她挤眉弄眼,“玉娘,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呀?” 谢长歌不如谢长卿脸皮厚,听到这话有些羞涩:“你胡说些什么。” 而安重元一看,不对劲,她怎么脸有些红呢?莫不是对那个御史的儿子感兴趣吧?不行不行!安重元心中升腾起一股危机感,正色说道:“敢问这位张御史的儿子是叫做张霆?” 谢长歌没想到他会说话,愣了下才点头。 安重元心道坏了,连名字都知道了,张霆这个坏小子动作够快的,哪天得找个由头收拾他一顿。安重元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恕本王直言,张霆此人并非良配。谢小姐身处闺阁有所不知,张霆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处处拈花惹草,风流债不少。” 一直没说话的安君烨把惊异的眼神投向安重元。 谢长歌则是淡淡的疑惑,她可没有听过张霆有什么风流债呀,但是齐王殿下也不会闲着没事骗她吧…… 闲着没事的齐王殿下继续睁眼说瞎话:“张霆惹出的祸事不少,不过都被他用权势财力压下去了,所以你们不知道是很正常的。此人实在恶行斑斑,还望谢小姐再三思虑。” 谢长卿张大了嘴,一把握住谢长歌的手腕:“竟是这样!亏张夫人还让我在你跟前美言几句!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玉娘你可千万别答应!” 谢长歌已经让老爷子回绝了,张霆品性如何与她关系不大,所以谢长歌没有深思下去,向安重元行了一礼道:“多谢齐王殿下告知。” 安重元见谢长歌听进去了心里可高兴了,表面上沉稳淡定地说道:“无妨,本王只是不忍心看见谢小姐误选良人断送一生罢了。” 安君烨忍不住摇摇头。 真是……厚颜无耻。 用过午膳,谢长歌打算告辞,谢长卿打算让谢长歌那些珍品回去给谢府众人,谢长歌不肯,毕竟这种拿夫家的东西给娘家的行为有些不厚道,太子道:“无妨。就当是感谢各位替孤养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吧。” “……”谢长歌被这对夫妻甜得差点齁住。 推辞不过,谢长歌只好收了,这时安重元站起来说道:“为感谢谢小姐馈赠,本王护送谢小姐回府吧。” 谢长歌:??? 不过一荷包蜜饯而已,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再说不是送给九皇子的么? 但是谢长歌没有拒绝安重元的护送。 谢长歌坐在马车上,而安重元骑着马护送。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往外望,能隐约看见那个挺拔高大的背影。不过马车摇摇晃晃的,使得缝隙外的身影时隐时现,谢长歌干脆直接把窗帘掀开,装作欣赏街道的繁华,时不时偷瞄几眼安重元。 似是感觉到谢长歌的目光,安重元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若仔细看可以发觉有些僵硬。 不过谢长歌没有发觉。她的视线在安重元脸上打转转,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谢长歌目光突然一凝,看见了一个熟人。在那边茶馆外面坐着的,好像是她府上的一个小厮?谢长桦身边的书彦? 谢长桦是谢议次子,排行第三,年十六。谢长桦自幼被娇养惯了,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整天和一帮高粱子弟斗鸡走狗。想着二房长子已经外出做官,所以谢府众人也不求他能有多上进,只要不惹出什么祸事就行。对于他的浪荡行为,大家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长歌略一想就明白了书彦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远处有一家青楼“春风阁”,谢长桦多半是喝花酒去了,让书彦在这里等着。 想到这里,谢长歌不禁皱眉。不过二叔二婶都不管谢长桦,谢长歌也不好过问。 没多久就到谢府了,谢长歌踩着车凳下地,对安重元福了福身道:“多谢齐王殿下一路护送。” 在安重元的眼光中,谢长歌慢慢走回府。直到谢长歌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安重元才把自己的目光收回。 安重元并没有立刻离开,吹了个口哨,很快便有两个暗卫出现,跪地抱拳。 他自从发觉自己对谢长歌有意思之后,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出手,本来他不怎么着急,今天谢长卿的话让他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居然!还有人惦记着他看上的大白菜! 这可不行,他必须要行动了! “从今天起,你们就跟在谢小姐的身边,暗中保护她的安危,切莫让她发现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小姐有什么动向,记得要来通知本王。” 这俩人是安重元的亲兵,一名青溪,一名泠风,因武功好被收为暗卫,现在听到安重元让他们去保护一个女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主子,那您呢?”青溪忍不住问道。 “本王会另外安排。你们可听懂了?” “是!”二人答到。 安重元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掩饰,道:“那你们去吧。”说完,双腿一蹬,骑着马离开了。 留下青溪和泠风面面相觑。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啊,主子竟然让咱们去保护一个女的。王爷对这位谢小姐很上心呀!”青溪感叹道。 泠风也道:“主子终于要开窍了。看来,咱们很快就要有王妃了。” 谢长歌回到风和苑,把谢长卿送谢府各人的东西拿出来清点。老爷子酷爱书法,送老爷子的便是几张大家墨宝和几方宝砚;老太太的是一串伽楠念珠和几本手抄的佛经,经书上的字很大,足以让眼睛不好的老太太看清楚;各房五匹绸缎;少爷小姐则是每人一套文房四宝加上几本古籍。 不过清点到二房这里出问题了。二房的三个儿女的文房四宝和古籍没有问题,就是原本的五匹绸缎只有一匹。谢长歌不由得苦笑,她这大姐姐的性子就是如此,喜欢谁、不喜欢谁,全都放在明面上来。 还好她先清点了一下。谢长歌从自己的私库里面取出绸缎给二房凑齐。表面功夫该做还得做,不能把话柄送到对方手里。 这些东西让清砚打发小丫头送去各房就行了,三房的谢长歌让清砚亲自去送,顺便传个话,说谢长卿在东宫过得很好,太子对她也上心,让二位不必忧心。 清砚和几个小丫头拿着东西走了,桌上还留着一套文房四宝和古籍。那是送给谢长栩的,谢长歌也有几天没有去看谢长栩了,打算去看看他,顺便亲自给他送过去。 走进金曜堂,只看见落泉蹲在一旁愁眉苦脸的。 落泉是文青走后谢氏重新安排给谢长栩的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4 小厮。他是家生子,父母皆在贺氏手下做事。暗中观察了几个月,发现落泉为人老实且忠心,贺氏也渐渐放心了。 落泉发现谢长歌,忙起身向她行礼。谢长歌环顾四周,没看见谢长栩的身影,想着他是不是去哪儿玩了,随口问道:“少爷去哪儿了?” 落泉苦着脸道:“奴才也不知道。几个时辰前三少爷来把少爷拉走,说是要带少爷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还不让奴才跟着。” 谢长桦? 谢长歌一瞬间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谢长桦带谢长栩出去玩? 谢长桦很有可能去逛青楼了,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谢长桦带着谢长栩一起逛青楼? 谢长栩才九岁啊! 这个混账! 谢长歌转身就走,落泉在后面喊她也无心理会。出了谢府后门,对等在那里的马夫道:“去春风阁。” 马夫手一抖。大小姐要去春风阁……那可是青楼啊!大小姐一个后门侯门贵女去那种腌臜地儿做什么? 谢长歌没心情解释,没好气地道:“快走!越快越好!” 车夫被她的焦急感染了,没有多停留,挥鞭一甩,马车便往前冲去。 树上,两个暗卫将一切都听在耳里。 青溪咋舌:“你说她去青楼干什么?” 泠风道:“你管她干什么,快去禀告王爷谢小姐的动向,想必王爷还没走远。我跟着谢小姐。” 青溪点头,身影如鬼魅而去。而泠风悄悄地缀在马车后面,不露一丝痕迹。 ☆、救人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春风阁隐隐在望。一直掀着车帘张望的谢长歌道:“就在这儿停下吧。” 马车上面有谢府的标志,若是被人看见谢府的马车停在春风阁外面,传出去不好。车夫也知道这个理儿,没有任何疑问就停车。谢长歌飞快地跳下车,扔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就匆匆而去。 谢长歌当然没有直接冲去青楼,而是去对面的茶馆。她得问清楚谢长桦是不是真的带谢长栩去了青楼。而且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能这么贸贸然就闯进去。 书彦正在唾沫横飞地吹牛,讲到口干舌燥处,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人识趣地递上茶碗,书彦赞许地看他一眼。 一边喝茶,书彦余光瞟见一个身影正向这个方向冲来,他心里寻思着哪家的女儿怎么失了仪态,待那个身影进了他不由得被茶水呛住了,就连手上的茶碗都没端稳掉在桌上。那人不正是三小姐吗? 一眨眼的功夫,谢长歌已至眼前,声音低沉冷硬:“书彦,我问你,谢长桦把栩哥儿带到哪里去了?” 书彦两眼一黑,暗道完了,怎么给大小姐找到这里来了。 谢长歌瞧见他两眼咕噜咕噜转,知道他是打算说谎敷衍过去,便道:“书彦,你信不信,只要你今天说一句谎话,我便有办法让你一家在谢府都待不下去?” 即将出口的谎话被硬生生吞下去。书彦没有忘记那一天金珠的惨叫,那一天金珠鲜血淋漓的下半身,以及不久以后自请去了别庄的五小姐。书彦抬头,看见谢长歌幽深的眼睛,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他不敢说谎,垂下头道:“少爷他……带栩少爷去了……春风阁……” 猜测成真,谢长歌怒极反笑。 谢长桦他真敢! “他们在哪间房?” 书彦瑟缩着说:“在……天字三号房……” 谢长歌转身就走。书彦看着谢长歌背影离去,发觉自己已出了冷汗,他知道这次三小姐动怒,三少爷踢到铁板了,估计难逃一劫,他得赶快去找二夫人求救才行。 想到这里,书彦不敢耽搁,拔腿就跑。刚转角,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他脑后面的穴位,他“扑通”一声倒地,昏了过去。 谢长歌走得很急,但是离春风阁越近变得越慢。她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不惊动众人,把谢长栩带出来呢? 谢长歌心乱如麻,这时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谢小姐这是去哪儿?” 谢长歌抬眼,仿佛黑暗中出现一丝曙光,顾不上行礼,匆匆道:“齐王殿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本王定将全力以赴。” 谢长歌露出感激的神色,将事情的原委没有一丝隐瞒全告诉了安重元。安重元从青溪那里得知谢长歌要去春风阁,不知道起因居然是这么一件事,不由得挑起眉头。被谢长歌满怀希望和信任的眼神望着,安重元顿感肩负重责,道:“谢小姐放心,本王必会将令弟安全带出。本王从春风阁后门进去,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谢长歌敛衽:“那就拜托齐王殿下了。” 安重元走到春风阁后面,四下环顾,确定无人后,纵身一跃,跳到春风阁后院。再一转眼,安重元已不知不觉进了春风阁。 脂粉飘香,莺声浪语,红纱飘飞,掩不住一道道纠缠的身影,构成一幅让人遐想的艳图。安重元却没有反应,只皱皱鼻子,这味道,好难闻…… 安重元走到最近一间房,透过薄薄的门纱可隐约看见房里妖精打架打得正欢。安重元自然不会偷窥,他的注意力只在看门牌上的字“黄字五号”。 安重元此刻身处一楼,看样子天地玄黄每个字分别代表一层楼,他想也没想就直奔四楼,果然一个房间写着“天字八号”。很快,安重元就找到谢长桦所在的天字三号,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虚掩着的门。 房里春光无限,谢长桦正在床上和一个伎子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冷不防一声巨响将俩人从云端拉下来。那伎子看见门外的人,慌忙退到一边去,用香衾半掩着身子。光溜溜的谢长桦又惊又怒,瞪着来人,喝道:“你是何人?要找死么?” 安重元目光落在谢长桦那物,撇撇嘴,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谢长桦被安重元的眼神打击到了,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你给小爷滚!小爷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谢长桦带的小厮在茶馆里,而春风阁的人因为他要做那事都远远避开了,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谢长桦也知道现在他的处境,说的话也色厉内荏,没有底气。 安重元根本就不理会谢长桦的叫嚣,他看见桌边倒着一个人就过去,他没见过谢长栩,看样子这个这个昏倒的小孩就是了。他身上一股酒味,想来是被灌醉的。 醉了也好,看不见这些腌臜事。 谢长桦还在叫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爹可是户部金部主事……” 安重元无语。户部的金部主事是个很大的官吗?而且金部主事郎的儿子逛窑子是件很光荣的事吗?安重元挥手,谢长桦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直接昏倒了。 安重元向床头迈来,那名伎子瑟瑟发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5 ,锦衾从肩上滑落,半遮住胸,似露非露,带着几丝朦胧的欲感。伎子抬眼,楚楚可怜却又媚眼如丝。 安重元果然停下,打量了她一下,向她伸手。 那伎子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虽说她是害怕那个强盗杀了她才故意诱惑他的,不过这强盗这么俊,能与他春风一度好像也不是什么痛苦的事呢…… 那手越来越近,伎子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得厉害。 安重元的手,落在锦衾上,用力一扯,把锦衾从伎子身上扯落,然后……裹在谢长桦的身上。 伎子:…… 安重元是要把谢长栩和谢长桦都带出去的,总不能就这样让谢长桦光着出去吧?就算谢长桦脸皮厚不怕被看他还担心谢长歌的眼睛被荼毒呢。地上谢长桦的衣裳因为解开时太粗暴给撕烂了,当然就算没被撕烂安重元也绝不会亲自为他穿上的,所以,只好把他往衾被里随便一裹。至于那边白花花的女体,齐王殿下表示不关注。 然后,齐王殿下一手拎一个,飞身而去。 身后,那么伎子确定了他离开后,匆匆穿上衣衫,去告诉老鸨刚才发生的事。 谢长歌早已让车夫驾着马车来到春风阁后面等着,正心急如焚地踱着步,见安重元拎着两个人出来,赶忙迎去,从他手中接过谢长栩,道:“多谢殿下。请问殿下栩哥儿这是怎么回事?”谢长栩沉睡着,脸色红得像发烧一般,身上还有好大一股酒味。 谢长歌心中更气,谢长桦居然敢灌栩哥儿酒!他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啊! 安重元道:“本王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醉倒在一旁,想来是被灌醉,没有看见那些污浊的事。” 谢长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对灌酒一事由原来的愤怒变为庆幸。她再次对安重元行礼,感激道:“多谢齐王殿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安重元摆摆手:“不足挂齿,谢小姐再休提此事。”提提手中的人,“这个人如何处置?” 谢长歌不禁皱皱眉,拉开车帘:“还请殿下将他放到车上。” 安重元挥手,谢长桦被他扔到马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安重元很满意自己的行为,当然,谢长歌也很满意。 谢长歌需要赶紧回谢府解决这件事的后续,便向安重元告辞,抱着谢长栩上马车,命令已经呆住了的车夫回去。 安重元仍是待在原地目送谢长歌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对两个暗卫下了命令,泠风继续跟着谢长歌暗中保护,青溪拿着他的令牌去找齐王府的段大夫,送到谢府去。 青溪暗叹,这位段大夫医术高超,陪着齐王殿下征战沙场十几年,除了齐王没人能劳动他,看来主子对这位谢小姐真的很在意呀。 马车狂奔,谢长歌担忧地抱着谢长栩,时不时用手绢给他擦擦汗。谢长歌目光落到地上的谢长栩,脸色变成一片嫌恶。 你平日里再如何荒唐,再如何无法无天,我也不管你,但是你竟然敢拉谢长栩下水,那么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谢长歌的眼里,涌起无边的风暴,波澜壮阔,深不可测。 回到谢府,谢长歌让马夫抱着仍然昏迷着的谢长桦跟着她,自己抱着谢长栩,疾步走到荣安堂。 贺氏见到她的阵仗吃了一惊,见到她怀里的谢长栩更是又惊又疼:“这是怎么了?栩哥儿出什么事了?” 谢长歌没有回答,而是先让贺氏的大丫鬟莲漪给谢长栩看看。莲漪自幼学医,又是贺氏心腹,她比较放心。 莲漪道:“少爷只是喝醉了。奴婢这就去给少爷熬醒酒汤。” 谢长歌吩咐:“莲漪,你亲自看着,我不放心。” “是。” 确认谢长栩无事后,谢长歌才放松下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贺氏。 贺氏听完后冷笑一声,一拍桌子,道:“二房教出来的好儿子!真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今日即使撕破了脸也得严惩谢长桦!” 说完,让几个丫头去把各房、老国公和老夫人还有几个涉足此事的小厮叫回来。 ☆、鞭刑 第一个到的是刘姨娘,她看见昏迷的谢长桦惊呼一声,用帕子捂住了嘴。看见贺氏和谢长歌冷若冰霜的神色,刘姨娘终究是不敢说话,在一旁坐下。 不消说,定是谢长桦惹到了贺氏和谢长歌。前段时间谢长歌和贺氏对刘姨娘和谢长怜出手,让母女俩尝到了苦头,刘姨娘这次打算看戏,二房可不是软骨头,她很期待两房对上。要是两败俱伤才好呢,刘姨娘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接着是杜氏,三房与长房是一条战线的,关于谢长桦和贺氏的性子杜氏心知肚明,谢长桦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杜氏不由得暗自叹气,怎么就没个安分的日子呢。 再然后是落泉,在来的路上落泉已经被告知自己的少爷的情况,所以他两眼泪汪汪的,显然是哭过,见到贺氏马上跪下嚎啕大哭:“夫人,是奴才没有伺候好少爷,奴才有罪,求夫人惩罚奴才吧!” 贺氏喝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待会我让你说,你就把今天的情况告诉大家。” 落泉止住哭声,哽咽着点头。贺氏没让他起来,他也没打算起,就一直跪着。 刘姨娘对着门坐,看见曹氏的身影出现,唇角隐晦地勾起一抹笑,好戏要开场了! 曹氏一踏进屋就看见倒地昏迷的谢长桦,“哎呀”一声飞奔至他身边,一边摇谢长桦的身体一边对贺氏道:“大嫂这是怎么回事?桦哥儿怎么会昏倒了?桦哥儿没事吧?” 贺氏冷笑道:“你的桦哥儿好得很呢!” 曹氏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望见贺氏精致冷漠的眉眼,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自家儿子她最清楚不过,肯定又干了什么事,于是她陪笑道:“大嫂,咱们是一家人,桦哥儿也是你的亲侄子,他犯了什么错,你大人大量,就饶过他吧。我回去一定狠狠说他,保管他不会再犯。” 贺氏没有理她,曹氏的话在空气里消散,让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变得尴尬。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曹氏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很快国公爷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曹氏两眼一亮,赶紧求助道:“老爷子,求您派人找个大夫给桦哥儿看看吧,桦哥儿不知道怎么惹着大嫂了,变成这个样子,我可怜的桦哥儿啊!” 老爷子最见不得的就是自相残杀,就算是一家人发生什么小矛盾老爷子也会发火,她记得有一次周氏对杜氏出言不逊,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狠狠地训斥了周氏一顿呢。所以,贺氏竟然这样对她的桦哥儿,老爷子快骂她吧! 四个儿媳妇中,若说老爷子最满意哪一个,非贺氏莫属。出身高贵,有手段却不滥用,持家有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6 方,是个优秀的当家主母。所以虽然老爷子对贺氏把谢长桦弄昏过去有些微词,但他只是皱着眉头坐下,不发一言。 莲漪进来,行礼后道:“醒酒汤已经熬好,喂少爷服下了。奴婢让青荷守着。” 醒酒汤?谢长栩怎么会需要醒酒汤?他喝醉了?他怎么会醉呢?众人心中冒出这几个疑问,再一想到谢长桦身上,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曹氏也以为自己明白贺氏生气的原因,埋怨贺氏小题大做,面上却丝毫不显,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桦哥儿把栩哥儿灌醉了?唉,桦哥儿也是太任性了,是我这个作娘的没教好,我肯定要教训他一顿,让他给栩哥儿赔罪。不过大嫂,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不要计较了吧。” 谢训谢议谢证办公,谢诚经常不在谢府,老太太头风犯了来不了,周氏自恃有孕肯定不来,看样子大家都到齐了,贺氏对莲漪道:“你去把三少爷弄醒。”又对落泉说道:“你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落泉便把今日三少爷硬拉着四少爷出门的事说了,并且说出是去了春风阁。谢府众人都春风阁是什么地方,听完都不由得震惊。 带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逛青楼? 谢长桦真做得出来! 杜氏扪心自问,若是谢长桦敢带她家的谢长林逛青楼,她非得跟他拼命不可!她完全能理解贺氏此刻的心情。 莲漪给谢长桦扎了几针后,谢长桦醒过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春风阁里有人想要害他,睁眼看见曹氏,慌忙抱住她,躲进她怀里,含糊不清道:“娘,娘!有恶人想要杀我!” 曹氏心疼地搂住他,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娘在这里呢,桦哥儿放心,娘不会让人伤害我的桦哥儿。 ”转头对贺氏道:“大嫂对桦哥儿做了什么?为什么桦哥儿说有恶人要杀他?” 谢长歌已经想好了不暴露安重元的说辞:“那只是咱们家的护卫而已,要带桦哥儿回来。没想到桦哥儿胆子小,竟以为那护卫要害他,吓晕过去了。” 想到一个护卫居然敢嘲笑他、吓唬他,谢长桦恼怒地说道:“那个护卫在哪?我要杀了他!” 谢长歌嗤道:“先别管那个护卫,你的账还没有算呢。” 老爷子怒道:“你简直荒唐!居然带栩哥儿去烟柳地!我看你是欠抽得很!” 谢长桦对老爷子很是畏惧,窝在曹氏怀里道:“谢长栩又没有出事儿!我们进去之后,先喝酒,谢长栩酒量不好,早早地醉过去了,也就不知道后面的事。我还是保全他的呢!” 曹氏护着谢长桦,先向老爷子求饶:“老爷子,桦哥儿知道错了,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儿媳妇以性命担保以后不会再犯了!”又对贺氏道:“大嫂,您瞧,栩哥儿不是没事吗?我们桦哥儿知道分寸的,把栩哥儿灌醉了,那么什么污秽的事栩哥儿也就没有看见,说起来也算是保全了栩哥儿呀。” 贺氏眉间全是冷意:“所以我还要感谢他灌醉栩哥儿吗?” 曹氏一愣,马上笑道:“当然不是,只是桦哥儿的错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所以大嫂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他一次好不好?我会让他亲自给栩哥儿赔罪的。” 贺氏冷笑:“犯了错,那就得受惩罚。二弟妹,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我帮你?” “大嫂……”曹氏咬牙,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了她竟还是不肯让步吗? “大嫂,你当真如此狠心要惩罚桦哥儿吗?桦哥儿是你的侄儿啊!” 贺氏还没开口,谢长歌已说道:“二婶,你当真如此狠心要包庇桦哥儿吗?栩哥儿也是您的侄儿啊!” 谢长歌的话将曹氏堵得哑口无言。 贱人!曹氏在心里愤怒的咒骂着。 “老爷子……”曹氏只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老爷子,希望老爷子可以发发慈悲免了谢长桦的惩罚,只要老头子发话,贺氏肯定不会咬住不放。虽然曹氏清楚,老爷子心软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听得老爷子道:“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桦哥儿犯了错必须受到惩戒。来人,上鞭刑!” 居然是鞭刑! 谢长桦恐惧到无以复加,死死搂住曹氏,死命哭喊:“娘!娘!救命啊!婶娘!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曹氏听着谢长桦的哭喊,心如刀割,眼神一寸寸冷下来。 好狠。 好恨。 她不会放过长房的。 贺氏淡淡吩咐:“莲漪,你去把二弟妹扶起来,免得待会用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 曹氏咬着牙挣开谢长桦,站到一旁,道:“不用了,我自己来。”谢长桦伸手拉住她的脚,她狠下心来挣脱。 谈桂取了鞭子来,谢长桦想要逃,有两个力气极大的奴仆把他按住。 谈桂挥鞭,谢长桦身娇肉嫩,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楚?纵然谈桂已经手下留情,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一鞭一鞭,谢长桦痛哭流涕着求饶,曹氏闭着眼睛,不住地颤抖,却没有开口求情。 二十鞭过去,谢长桦已声音嘶哑,,背后鲜血淋漓。曹氏痛呼一声“儿啊”,奔过去搂住他,谢长桦却挣开她,眼神中带着怨恨。 曹氏握紧双拳,指甲刺破手心皮肤,隐隐有血流出。然而她却是顾不得这些了,她的心中充斥着怨愤。 桦哥儿,你等着,这个仇娘一定会帮你报的!娘定让贺氏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待到众人散去后,管家方淮向禀告,说是有大夫奉了齐王殿下的命令前来给谢长栩看看。 贺氏知道今日谢长栩能够安然无恙要多亏了齐王殿下,忙把人请进来。 谢长歌没有多想,以为是齐王殿下心善的缘故,对安重元更是感激。 …… 晚上谢训来了一趟贺氏的荣安堂,责怪贺氏小题大做——谢长栩除了被灌醉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贺氏这么一闹,反而让二房与长房的关系紧张起来。 贺氏立即拍桌而起,冷冷说道:“栩哥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了,老爷不疼他,幸好我疼,幸好他姐姐玉娘疼。老爷愿意为了讨好二房作贱栩哥儿,我可干不出来。” 谢训气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疼栩哥儿!你可知什么叫做顾全大局?” “大局?什么大局?”贺氏抬起头,眼神轻蔑,“在我眼里,什么都没有我一双儿女重要。便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护她们周全!” 谢训呆呆地望着贺氏,这是第一次贺氏这么决绝地顶撞他,以前她生气,都是以沉默不语的方式来处理的。他有种预感,他和贺氏,是彻底地离心了。 ☆、佛寺 安重元在宫里收到消息,确定谢长歌和谢长栩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7 突然想起谢长歌的口袋来,于是安重元把那个口袋拿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拿出一颗蜜饯青梅来,真甜。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蜜饯青梅这么好吃呢? 小九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安重元随手把荷包放在桌上,抱起小九。小九伸手努力去够桌上的荷包,安重元于是把荷包收回口袋。 小九以为安重元不懂自己的意思,说道:“五哥,小九想要吃蜜饯。” 安重元瞪他一眼:“不给。”他都不够呢,怎么可能分给这个小东西? 小九不敢置信地望着安重元:“你说了给小九的!小姐姐把蜜饯给小九的!”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你休想。” 小九两颊气鼓鼓的:“我要告诉母后。” 安重元不理他,又不是很是坏事,母后知道了也无所谓。 小九又道:“下次见到小姐姐我要告诉小姐姐。” 这个威胁安重元不得不重视,他向小九露出洁白的牙齿:“你要敢告诉小姐姐我就告诉母后你偷偷吃了蜜饯!那你以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这个黑心的! 小九表示很生气,再也不要这个抢他蜜饯还要告状的坏蛋哥哥了。 安重元抬头,便看见不知何时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的安君烨。 安重元波澜不惊。 安君烨走过来笑道:“你竟然抢小孩子的东西?” 安重元面无愧色。 安君烨继续笑道:“我今天听到有人说张霆是青楼常客?” 安重元不动如山。 安君烨再接再厉道:“可是,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你碰见过?” 安重元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哥说得很有道理,万一谢小姐以为他也经常逛青楼,在青楼碰见过张霆才知道张霆流连秦楼楚馆的怎么办?误会就大了!唉,当初他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件事呢?真是失策! 安重元忧心忡忡。哪天找个时间解释解释吧。 …… 谢长栩醒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他第一眼便看见贺氏与谢长歌这两个最亲的人,喊她们:“娘!姐姐!” 谢长栩的声音微哑,听得贺氏和谢长歌都有些心疼。贺氏坐到床边,扶起他,谢长歌递来一个枕头,让谢长栩靠着,并把被子掖好才放心。 贺氏的声音带着关切:“栩哥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谢长栩道:“只是头还有点晕,并无其他大碍。我想喝水。” 谢长歌赶忙去倒水,待水不烫人后送到谢长栩嘴边。 温热的水下肚后,谢长栩感觉身体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待感觉好些了之后,谢长栩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谢长桦拽着他去了春风阁后,点了酒和姑娘,让谢长栩喝酒,谢长栩不肯,谢长桦态度强硬,逼迫他喝。谢长栩酒量地,几杯后就醉过去不省人事了。 听完后贺氏和谢长歌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原处。幸好栩哥儿醉过去了,没有看见之后谢长桦和伎子要做的事,也没有出现什么被伎子强迫的事,栩哥儿身体和心理的清白,还是保住的。 不过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贺氏严令落泉无论少爷去了哪里都必须报告给她。 而谢长桦能下地之后,曹氏带着他来给贺氏和谢长栩赔罪,谢长歌不由得感叹曹氏真是能忍。 长房和二房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和谐,可是这看似和谐的表面下,有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最近曹氏行为鬼祟,贺氏得知后,只让人盯紧曹氏——曹氏原本的心腹都被发卖或者送到庄子里去了,剩下了的身边的几个丫鬟几乎都是贺氏的人,曹氏有什么动静她们都会禀告贺氏。这一日贺氏看完密报上的内容,将密报往桌上一拍,冷笑一声。 谢长歌在一旁绣花,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给贺氏递过一杯茶:“娘亲何苦为那起子人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好。”说罢拿起那封密报一目十行地看完,眼睛眯起。 贺氏心情平复下来,道:“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想对我们下死手。” 谢长歌笑道:“娘亲您伤了人家宝贝疙瘩儿子,她当然要报复回来呀。” 叹了口气,贺氏不再说话。谢长歌道:“娘,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你有什么打算?” 谢长歌含笑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贺氏沉吟片刻道:“这是个好法子。不过是否太过了?” “哪有呢?既没有人员伤亡,还能给曹氏一个警告,我觉得挺好的。” “行那就交给你了。” 莲漪进来禀告:“夫人,各地的账房都在大堂等着了。” 谢氏家大业大,在各地都有自己的产业。每半年各个账房都会入京,把账簿交给贺氏核对。 账簿不少,贺氏最近有得忙了。 见贺氏有正事,谢长歌忙告退。 走出荣安堂,阳光明媚,铺啦啦地散下来,一地金黄。 …… 谢老太太信佛,每几个月都会去兴德寺拜佛上香。近几年由于身体不好,便由几个儿媳妇和孙女代替她去。这一次,贺氏、曹氏带着谢府三姐妹和谢长栩一同坐上了去兴德寺的马车。贺氏和曹氏坐一辆,谢长歌和谢长栩坐一辆,二房谢长萱和谢长薇坐另一辆。 兴德寺离谢府很远,到达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众人下车,在小僧人的带领下去正殿拜佛,而几个丫鬟则带着行李先去客房收拾。来去一趟的时间长,姑娘们难得出来,而且兴德寺附近风光大好,所以每次都会在这里留宿一晚。 丫鬟们拿的都是一些衣物生活用具,莲漪比较特别,还拿着一摞账簿。在马车上的时候贺氏没有闲着,一直在看,曹氏有些眼馋,那可是谢府的命脉呀。只可惜谢府中馈在贺氏手上,财政全交由贺氏管理,而且贺氏能力强,不用妯娌帮助也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她也只能眼看着了。 拜佛、诵经、上香……一通下来,已经下午了。众人回到客房休息。 兴德寺是个大寺,虽然处在京城边缘,却仍有许多人前来,其中不乏谢府这样的王公贵族。因此兴德寺的客房也不少。一行六人要了四间客房,贺氏曹氏各一间,谢长歌姐弟一间,谢长萱姐妹一间。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位夫人的房间离四个孩子的房间隔着较长的距离。 谢长歌闲着无事,便一个人到兴德寺后门散步。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果真不假。暮春时节,群芳尽谢,谢府的流芳园中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草,没想到兴德寺后的桃花还灼灼欲燃,开得正热热闹闹,远远望去,如同粉红色的云海,那纯净艳丽的颜色,飞燕阁最好的胭脂不及万分之一。 谢长歌闲庭信步于桃花林中,时不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8 时有微风轻抚,便有花瓣簌簌而落,染一身香甜。 “谢小姐。” 一声呼唤将谢长歌惊醒,谢长歌蓦然回首。 一瞬间,安重元只能想起一句诗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见过齐王殿下。”谢长歌向他行礼。 安重元回过神来,摆手:“无需多礼。”他走到谢长歌身边:“真是巧,在这里碰见谢小姐。谢小姐也来拜佛吗?” 话一出安重元就唾弃自己,这就是句废话,不过谢长歌很认真地回答了:“对啊,我祖母信佛,但近来她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代替祖母来的。只是没想到齐王殿下也信佛呢。” 安重元是因为从青溪泠风那里传来的消息知道谢长歌要到兴德寺才专门赶来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便道:“嗯,为我母后还愿而来。” “原来如此。”谢长歌点头,然后发现自己不知说什么好。 安重元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突然想到前几天太子的话,怕谢长歌真的误会了,道:“谢小姐,其实,咳,其实本王从不涉足风月场所。” 谢长歌面露疑惑,还有点羞涩,齐王殿下没事说这个干嘛呀。 安重元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那天本王告诉你张霆流连青楼么……那是别人告诉本王的,不是本王去了青楼看到的……谢小姐千万别误会。” 谢长歌明了,羞涩之余隐隐生出几分雀跃。 齐王殿下这是在跟她解释吗?这是不是意味着,齐王殿下在意她的看法? 近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四周似乎顷刻之间变得愈发明亮。谢长歌脸上是遮不住的笑容:“齐王殿下洁身自好,品性高尚,万不会做出那等事来,小女相信齐王殿下。” 洁身自好,品性高尚,原来在她心目中他的形象竟是如此高大。笑意不知不觉攀上安重元唇角,他眼神柔和清亮,笼罩着谢长歌。似是想起来什么,安重元道:“谢小姐,你那天的蜜饯青梅小九特别喜欢吃,已经吃光了,可本王不知道在哪买,这个……” 安重元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心里暗自愧疚,对不起啦小九,又拿你当借口啦。 谢长歌闻弦歌而知雅意,刚好她身上还带着一包金丝蜜枣,拿出来:“我今日没带青梅,只有蜜枣,不知道小九喜不喜欢吃。” “他一定喜欢的。”安重元接过那个小荷包,看见上面的“玉”字,满意地收起,觉得神清气爽,通体康泰。 可怜的谢长歌,每次被安重元“打劫”去零嘴不说,还顺带损失一个荷包…… 谢长歌有点担心小九的牙齿:“上次的蜜饯小九吃得有些快,会不会对他牙齿不好啊。” 安重元道:“谢小姐思虑及是。今后定要控制小九的胃口,不能让他一次性吃太多。”安重元默默叹气,看来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找谢长歌要荷包,不,蜜饯了啊…… ☆、放火 在这安宁美好的氛围中,谢长歌的肚子突然叫了一下。 安重元愣住了。 谢长歌大窘,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出门她是知道曹氏会下手,送来的斋饭她以防曹氏动手脚没有吃,只吃了带的干粮填肚子,所以并没有吃好。 可是,老天,为什么肚子会突然叫出来?!! 谢长歌觉得好丢人。 还好安重元善意地解围:“今日送来的斋饭盐放多了,其实本王也没吃饱。” 谢长歌的窘迫感减轻了许多,感激地对安重元轻笑。 安重元想了想,道:“谢小姐,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待二人远去消失后,不远处出现一个倩影。 谢长薇。她用力咬唇,唇上依稀可见牙印。 那个男子,她在太子的选妃宴上见过,是齐王殿下,看样子,齐王殿下是对谢长歌动心了? 谢长卿是太子妃,谢长歌得齐王殿下青睐。 凭什么? 她谢长薇哪点比不上那两个?二房哪点比不上长房和三房?她凭什么永远被谢长歌踩在脚下? 谢长薇眼中,是无尽的不甘与怨恨。 安重元带着谢长歌一路背离兴德寺而去,走了不知有多远,来到一处极为清雅之地,山清水秀,草木茂盛,一条清溪迤逦而下,溪水里散落着点点粉色花瓣,晕出一池芬芳。谢长歌听得安重元低声道:“如此,应该不会被发觉吧?” 谢长歌不解,安重元道:“谢小姐,你在这里等着。” 安重元拣了跟较长的木头,用小刀削尖一头,向溪边走去。谢长歌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果然,安重元瞅准,把新制的鱼叉狠狠往水里一投,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命中了。 安重元一插一个准,片刻间已弄出四条鱼上来,然后便拿出刀给鱼刮鳞剖腹,打理内脏…… 暗处的泠风痛心疾首地看着这一幕。主子的匕首是大名鼎鼎的“碎星”啊,那可是兵器谱排名前十的利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如今却用来打理鱼,杀鸡还焉用宰牛刀呢! 安重元在忙活,谢长歌也没闲着,去找柴,但是没找到多少,找到的还不合格,谢长歌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齐王殿下没笑话他,真是难为他了。 烤鱼的所有步骤几乎都是靠安重元一人完成的,所以当安重元烤好第一只将串着鱼的树枝递给谢长歌的时候,谢长歌不好意思,让给安重元先吃。 安重元爽朗笑道:“谢小姐不必客气,我还不是很饿,而且鱼还有呢。” 谢长歌推辞不过,还是拿过来了。她撕下一块肉放嘴里,香酥脆嫩,谢长歌觉得特别美味。 安重元惋惜道:“只可惜临时出来,没有带调料,味道肯定差点。”不然你就可以吃到更好吃的鱼,对我肯定更有好感。 谢长歌笑得眉眼弯弯:“已经很好了,齐王殿下手艺真好。” 安重元烤着第二只鱼,说道:“我自幼在军营长大,有时候嫌军中饭菜不好吃,便有将士带我去上山打野味。久而久之,便练出来了。” 第二只安重元也给了谢长歌,第三只谢长歌说什么也不要,于是最后两只都下了安重元的肚。 吃完后,安重元把这地方清扫了一下,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嗯。今日多谢齐王殿下。” 夕阳西下,天边微微发红,宛如锦缎。 谢长歌想,真美呀。 回到兴德寺的客房,谢长栩问道:“姐,你去干什么了?一下午都没见个影。” 谢长歌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我遇见了一个熟人,和他去玩了一下午。” 谢长栩乖巧地哦了一声,道:“刚才有小和尚送饭来,我按着你说的悄悄倒了。” 谢长歌点头:“你做得好,我们现在是要小心点。吃干粮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39 吗?” “没有,我等姐姐回来一起吃。” 谢长歌笑了,摸出一个面饼给谢长栩,自己也拿了一个,姐弟俩相视一笑。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夜晚降临,四周渐渐沉寂。 谢长歌和谢长栩就着一盏烛火看书,谢长栩看的圣贤书,谢长歌看志怪故事。 而另一边,莲漪来到曹氏的房间,说贺氏请她过去帮忙一起看账簿。 曹氏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贺氏一向精明,账簿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应付过来,这次怎么突然要她去帮忙了?但是曹氏却不得不去——这么一个能接近谢府经济中心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 她安慰自己,今日她的谋划这么隐蔽,贺氏应该不会发现的。许是最近谢府的生意做大了,账上面记载的东西多了才让贺氏管不过来吧。 曹氏咬牙,让丫鬟去告诉谢长薇谢长萱晚上不要接近谢长歌的房间,往贺氏的客房去了。 夜色昏暗,月亮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风吹过院子中的树,叶子发出清微的声响。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谢长歌和谢长栩没有丝毫睡意。谢长歌把两个枕头塞在被子底下,隆起高高两团,看上去就像两个人已经睡了,然后带着谢长栩去男厢房那边,找安重元。 今晚之事会闹得很大,瞒不过安重元,所以下午谢长歌已将事情全盘托出,并寻求安重元的帮助。她要把谢长栩留着安重元这里,自己一人去处理曹氏。 谢长歌将曹氏要害他们的事告诉了谢长栩,是要谢长栩知道现实的残酷,不能对任何人任何事放松警惕。可是谢长歌又矛盾地希望谢长栩能保持孩童的纯真,所以算计别人这些事,她来完成就好,她会把谢长栩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等谢长歌离开后,安重元吩咐手下看好谢长栩,打算跟着谢长歌。 谢长栩叫住他:“齐王殿下,带我一起去吧。” 安重元回过头来:“你知道为什么你姐姐把你留在这吗?” 谢长栩点头:“我知道,姐姐想保护我。” 安重元道:“知道你还去?” 谢长栩道:“我不能一直靠姐姐保护呀,我要学着姐姐的手段,以后才能保护姐姐。” 安重元笑了:“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不过你可不能出现在你姐姐面前,不然她要怪我。” 谢长栩欣喜地点头。 安重元带着谢长栩一起出去,想了想,把谢长栩放在后院那棵大树上,隐蔽性好,不易发现,视野还开阔,是个暗中观察的好地方。 谢长栩有点害怕,不过很快就克服了恐惧,安重元却想起自己也和谢长歌在树上一起呆过,嘴角不禁带着浅浅笑意。 做好这一切后,安重元去找谢长歌。 谢长歌来到谢长薇谢长萱的房间,两姐妹已经睡了,谢长歌拿出准备好的迷香,还没动手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不用这么麻烦。” 谢长歌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安重元才松了一口气。 安重元挥手,两块小石子过去,打中正在熟睡的两姐妹的穴道,笑道:“好了,她们会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无论多吵都不会醒来。” 安重元此刻靠谢长歌很近,说话的时候有热气用来,谢长歌脸色红红的,离安重元远一些,才道:“齐王殿下,咱们去外面守着吧。” 在夜色最深的时候,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地接近了原本谢长歌姐弟住的房间。他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伸进去一根小管,往里吹气。管子里面装的是迷药,他等了一会,估摸着迷药生效后,把那个洞扯大,往里一看,床上隐约看见两个隆起,想来那对姐弟已经被迷昏过去了。黑衣人拿出钥匙,将门锁死。就算里面的人醒了,也出不来了。 他带着一个桶,开始将桶里面装的油泼洒在小房周围。 这间住房左右都没有住人,因此尽管发出了细碎的声音,却没有人过来查看。 黑衣人自以为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在暗处,有三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切。 黑衣人做完后,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点燃了火把,然后,往沾油的地方一扔。 火,悄无声息地壮大,焰苗舔舐着、盘旋着,在屋子边缘舞蹈。 黑衣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冷不防一根棍子打中他的头,他两眼一黑。 安重元两手一挥:“带下去处理了。” 侍卫拖着黑衣人下去了。 谢长歌道:“殿下,咱们也走吧。” 安重元暗中派人把树上的谢长栩接回安重元的住宿,自己陪着谢长歌去了谢长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谢长栩:姐你跟别人出去吃烤鱼,没跟我带一条也就算了,还让我吃干巴巴的面饼! ☆、虚惊 一路上,谢长歌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否难过,但是安重元知道,被亲人下毒手,怎么可能会不感到难过呢?遂出言安慰道:“她既然不把你当亲人,你也不用把她当亲人,没必要为了她而难过。” “多谢齐王殿下。”谢长歌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安重元看着谢长歌。 她很瘦,脸很小,显得眼睛大大的,她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偶尔会害羞,偶尔会微笑,喜怒哀乐,也都是淡淡的。 她和嫂嫂谢长卿虽然都是谢府女儿,但性子很不同。嫂嫂是火一般鲜活的性子,笑容毫不掩饰,明晃晃的。她却是水一般温柔,水一般安静,水一般……难以捉摸。 就如此刻,她垂下眼,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仿佛隔着一层雾一般。 安重元突然很心疼。 他派人调查过她,知道她虽是嫡女却名不副实。祖父不喜欢她,近来才与她亲近;父亲心里只有妾室和妾室的女儿;四婶糊涂,不喜她;姐妹们疏远她;对她好的“二婶”想要害她。 她心里有多少事? 那双瘦弱的肩膀,承担了多少? 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他没有立场安慰她,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说一些隔靴搔痒的话,而已。 …… 曹氏揉揉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般账簿放在桌上:“终于对完了。” 账簿多,工作量大,她们俩吃过晚饭就开始核对,一直到现在才完成。 曹氏打心眼里偷偷的高兴。今日她总算接触到了谢府的经济核心呢,虽然只是其中一部分,但好歹也对谢府的实力有个比较准确的概念。她甚至都开始盘算,有朝一日她接手了谢府的中馈,应当如何如何。 对面,贺氏看上去精神还好,她喝着茶,开口道:“今日多亏有你帮忙,才能把这堆账簿看完,不然我恐怕能忙到大天亮。多谢。” 曹氏笑道:“大嫂何必如此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0 是应该的,而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贺氏垂下眼睛:“对啊,咱们是一家人呢。” 外面忽然起了喧哗。 贺氏放下茶杯,疑惑地说道:“都这么晚了,外面这么突然有声音?咱们去看看吧。” 曹氏估摸着火还不是很大,有意拖延一会时间,便没话找话,随便拣了个话题道:“大嫂,玉娘去年及笄,今年快十七岁了,你可有为她考虑过婚事?” 女儿的婚事是母亲最担心的问题,贺氏果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担忧地说道:“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可愁死我了。” 曹氏道:“我听说张夫人不是来打探过口风吗?张霆那孩子我瞧着是个老实的,长相才华都顶尖,怎么后来没消息了?” 贺氏叹口气,道:“我瞧着也不错,但是玉娘不喜欢啊,便让老太太婉拒了。” 曹氏道:“玉娘孩子气,怎地大嫂你也孩子气了?就因为玉娘不喜欢就拒绝?有多少小姐想嫁张家的小子呢!玉娘她还小,不懂这些,姐姐你也不懂吗?她只管自己喜不喜欢,我们却不能只考虑这些,我们还得考虑玉娘嫁过去的情况。一来张家人口简单,没那么多亲戚,玉娘嫁过去只用伺候公婆,小姑子也和玉娘关系好,不会为难;二来张家地位不如咱们,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们玉娘的;三来张家跟我们关系好,张霆那小子也是真心对玉娘,日日相对,时间久了,还怕玉娘不动心吗?我看呐,与张家结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张霆确实是个好的选择对象,谢长歌嫁过去也是福气,不过就不知道谢长歌有没有这个命享了。 贺氏似乎有些心动。 曹氏只想大笑,你心动了,想嫁女儿了,等待会你发现女儿将葬生火海,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贺氏会露出何等惊痛的表情,曹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估摸着火势已经够大了,外面人声也渐渐可闻“救火”字样,便严肃道:“姐姐,外面好像是火灾?咱们快去看看吧。” 俩人相携而出,向喧哗所在地走去。还未走近,边看见谢长歌房间外面围着一大片人。在兴德寺歇下的香客不多,除了谢氏一家还不到十个,除此之外都是兴德寺的人。而谢长歌的房间,已是火光冲天,火焰已经吞噬了房屋的一半,火苗腾飞在半空中肆意张扬扭曲,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魔鬼,冷冷地俯视一切。灰烬漫天飞舞,散发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 曹氏捂着嘴惊呼一声:“姐姐,那是……玉娘和栩哥儿的房间啊!” 贺氏的神色虽然淡定,但还是透着几分担忧。虽然谢长歌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不会有问题,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曹氏走近人群,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有人小声说道:“看这火势这么大,肯定救不了里面的人。”还可能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曹氏脸上神色焦急,抓住贺氏的袖子:“姐姐,怎么办?玉娘和栩哥儿还在里面呢!快让护卫进去救她啊!”心中奇怪,你儿子女儿都要烧死了,怎么还不急呢?快露出天崩地裂般绝望的表情啊! “娘!二婶!” 一个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 曹氏的表情凝固住,看上去很是滑稽。贺氏却是松了口气,还好女儿没事,她有点后悔,当初真不应该答应让她去冒险! 两个人回首,谢长歌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睡眼惺忪,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见前面的火光,表情变得惊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曹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着心口说:“还好玉娘你没事,刚才看见你房间起火,可把我和你娘吓坏了,还好你没在那房子里,好端端的。栩哥儿呢?” 谢长歌笑道:“栩哥儿碰见一个熟人,去他那儿睡去了。” 曹氏眼中的失望和不甘被掩饰住,却还是被谢长歌发现了,她微微一笑,没再理她,朗声对众人说道:“今日多打扰诸位了。起火的是间空房子,不会有人员伤亡,这里就全交给我们谢氏处理。诸位忙碌一天了,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明眼人已经看出这场火灾蹊跷,谢小姐这是要清场算账呢!纷纷告辞离去,很快就只剩下谢氏众人。 曹氏内心忐忑不安,迟疑道:“玉娘,我们也回去吧,这里交给下人们就行了。” 谢长歌瞪大眼,眼中满是疑惑:“二婶怎么能就回去了呢?两位姐妹还没有救出来呢!” 什么? 曹氏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她听错了,眉娘和惠娘还好好的呢…… 谢长歌看见曹氏不敢置信的表情,嘴角弯了弯:“二婶知道为什么我是眉娘惠娘房里出来吗?因为我跟她们换了房间睡呀!不然,外面这么热闹,她们二人怎么可能半分没察觉,还待在屋里?”她笑起来,“二婶,怎么办呢,眉娘和惠娘好像就要被烧死了呢。” 曹氏朝原本谢长萱和谢长薇的那间房看去,谢长歌确实是从那里出来的,此时房内一片漆黑,说明里面要么人未醒,要么就根本没人。 火这么大,方才外面这么喧闹,有人的话,怎么可能不被吵醒…… 曹氏有片刻呆滞,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边喊“我的眉娘!惠娘!我的女儿!”一边向着火的房间冲去。 谢长歌使了个眼色,两个谢府的护卫拦住曹氏,不让她过去。 谢长歌道:“二婶,那里危险您还是别过去了吧。” 曹氏对护卫大喊:“你们快去救我的女儿啊!快去灭火!快去啊!” 护卫一动不动,谢长歌笑容里有冷冰冰的意味:“二婶可真是糊涂了,您不是勾结了兴德寺的人,让他们在今天把水都给倒了吗?哪里还有水呢!” 曹氏全身发冷。 她们知道了? 她们知道了! 曹氏抬眼看着谢长歌和贺氏,她们一个神色冷淡,一个笑靥如花,站在那里,仿佛远古的神祇,于云端冷冷地俯视着她,洞若观火,看穿一切。 她以为自己算计得好。 却原来,她只是棋子,被贺氏母女俩操纵的棋子,入了彀还沾沾自喜。 她们知道自己的算盘,却按兵不动,贺氏用看账簿的借口拖着她,另一边谢长歌互换房间。于是,最后葬生火海的人变成了自己的一双女儿。 曹氏好恨,好悔! 看着毒燎虐焰,曹氏清楚地明白,两个女儿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失去了生机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惨白的脸留下。 谢长歌暗自叹息一声,在曹氏快要崩溃的时候出声了:“二姐四妹,还活着。” 转折太快,曹氏依旧是呆呆的表情。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1 谢长歌道:“方才我与二婶开玩笑的呢,眉娘和惠娘好好的在房里待着呢。那间起火的屋子里面,真的是空无一人。” 她的眉娘和惠娘还活着? 神采开始在曹氏眼中汇聚。 谢长歌笑着扶起贺氏,给她拍刚才沾上的灰尘,她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听在曹氏耳中竟让曹氏打了寒战,比北风还凛冽:“这次可真是虚惊一场呢,幸好两位妹妹吉人自有天相,没有处什么问题。不过,要是以后再出现什么火灾,就不知道两位妹妹还会不会有这次的幸运了。所以呀,人要惜福,要珍惜。二婶,你说是吧?” 寒意浸透曹氏的肌肤,渗入她心里。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女很可怕。 谢长歌有些疲倦,心情沉闷。 被亲人设计,就算反击回去了,谁都不会觉得愉快。 曹氏要对她下手,看在都是谢府人的份上,看在老爷子一心希望谢府和平安定的份上,谢长歌只断了曹氏伸出来的手:这次二房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只是曹氏虚惊一场而已。但她也用虚假的消息狠狠打击了曹氏。 是警告,是敲打:长房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你的手段,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你若再敢出手,下场可会比今天惨烈得多。 曹氏如果能安分了,那皆大欢喜,若她还不死心,还想下手,那就不仅仅是虚惊那么简单。 “走吧。”谢长歌牵着贺氏,款款而行,裙裾拂过地面,像盛开的花。 留下月光照着一地森凉。 ☆、师父 那日大火最终还是被浇灭了:安重元派手下到下午捕鱼的小溪那里提了水储存起来,在好戏落幕后止住这场大火的蔓延趋势。当然,那间房子已经燃成灰烬,融入尘埃。 兴德寺的内奸被揪出来,偷偷地处理了,有安重元在,住持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他这方也理亏。 至于二房,从那日起就沉寂下来,没有动静。谢长萱和谢长薇也不像以前那么与谢长歌亲近。喟叹归喟叹,谢长歌也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大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有过多的牵扯,总比尔虞我诈反目成仇的好,虽然现在她与二房离反目成仇也差不了多少了。 谢训则完全不知道那一晚的惊心动魄,无论是贺氏还是谢长歌谢长栩都没有告诉他,他已经被自己的妻女所排斥了。 但是有些事谢长歌不得不找上谢训,关于谢长栩的。 谢长栩该练一点拳脚功夫了。自那日谢长桦强拉谢长栩走之后她就下定决心。如果栩哥儿会功夫的话,怎么会被谢长桦强拉去,闹出后面的事情来?所以谢长歌想让谢训去找长宁侯打个商量。长宁侯次子是京中出了名的好身手,所以谢长歌希望他能教教谢长栩。谢国公府和长宁侯府私交不错,想必长宁侯不会拒绝。 只是到了长宁侯府才知道,长宁侯次子许哲英去了外地一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所以长宁侯虽然答应了,但却不能立马教谢长栩。谢长歌知道了,虽然有点急,还是按捺下去了。算了,等吧。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太子耳朵里,安君烨想起自己那好像中了邪似的偶尔莫名其妙傻笑的弟弟,叹了口气,帮他一把吧,便把消息告诉了安重元。 得知消息的安重元笑道:“多谢大哥。” 安君烨拍拍他的肩:“祝你马到成功。” 安重元想,怎么青溪和泠风没有把谢府要请先生的消息告诉他?看来要罚他们的月俸了。 他这是冤枉青溪和泠风了。他本来让那俩人去谢长歌身边,一来保护她,二来上报谢长歌的去向。请先生是谢训去请的,谢长歌好好的在谢府待着呢,因此二人才没有上报。 这一日,安重元等谢训下朝后,在宫门内拦住他,向他表达了自己想做谢长栩师父的想法。 谢训很惊讶,齐王殿下什么时候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系了? 安重元仿佛看穿了谢训的想法,笑着说道:“那日小王在兴德寺偶然碰见了令郎,小王见令郎骨骼惊奇,是练武的好材料,起了惜才之心,只是不敢贸然上前,便按下此事。前不久听闻府上想要给令郎找师父,小王思虑再三,终究是舍不得,便腆着脸来打扰。” 原来如此。谢训抱拳笑道:“能入齐王殿下的眼,是犬子的福气。如此,便有劳齐王殿下多多关照了。” 第二日,天边刚露出一丝曙光时,安重元已到了谢府。谢训这一日休沐,不用上朝,亲自迎接安重元,带着他去了谢长栩的金曜堂。 昨日谢训告诉谢长栩和谢长歌今日会有先生来教授谢长栩武艺,谢长栩早早起床候着。而谢长歌想观察一下这位先生,也跟着来。 谢训带着一个男子进来。那名男子身形修长,身着竹纹藏青色长袍,身上无半点饰物,看上去朴素低调。脸上覆着一张金色面具,只遮住脸的上半部分,可见他挺拔的鼻梁,纤薄的唇,精致的下颌。 虽然他带了面具,姐弟俩认出了他的身份,都睁大了眼。 谢训向他们介绍:“这就是今后栩哥儿的老师,你们称呼他为齐先生就行。”来之前安重元就告诉谢训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谢训表示理解,皇子嘛,做事都有很多顾忌的,而且万一被人说什么他们谢府与齐王结党营私什么的就不太妙了。 安重元对谢长歌眨眨眼睛。 两姐弟回过神来,谢长栩恭敬行礼道:“见过齐先生。”谢长歌也向安重元福了身。 “既如此,齐先生还请自便。我有事,先行告退。” 安重元拱手。 待谢训走了后,安重元顾虑少了,光明正大地看向谢长歌。 她今日穿了件粉白色的对襟裙,领口处绣着绿色镶金荷叶边,天蓝色丝带系在腰间,显得那腰不堪盈盈一握。 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便是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安重元想,怎么几天不见,这丫头好像又美了几分呢,真是怎么样都看不够。 感受到那边的灼灼视线,谢长歌有些害羞,如玉肌肤上覆了淡淡一层绯色。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谢长栩倒是莫名其妙,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突然间就安静了呢?怎么姐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呢?齐王殿下怎么好像在看姐姐呢? 于是他出言打破了安宁:“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应该和齐王……齐先生学武了。” 谢长歌回过神来,点头道:“那我先走了。待会再来看你们。” 她说的是“你们”,不过谢长栩没有注意到,闪亮的眼睛盯着安重元。他从小就听过这位齐王殿下的英勇事迹,这位年少的将军自幼从军,在东晋和西戎边关生活成长,于六年前河岩坡一战成名,率领不足两千人血战,杀敌一万余。此后更是越战越勇,数次奇袭西戎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2 大营,杀得西戎人闻风丧胆。 六年前,那时他不过才三岁,齐王殿下就已经建功立业,声震天下了。 可以说,齐王殿下是他心中的大英雄,是他最敬佩的人。 如今,这位大英雄居然要做他的老师,教他武艺,谢长栩怎么能不激动? 然而,谢长栩心中的大英雄却很不爽。这小子刚才做了什么?他居然赶他姐姐走? 没有美人看的齐王殿下很不爽,很生气,这火当然就要发到谢长栩身上了。 安重元微笑着露出獠牙,几分杀气腾腾:“你会扎马步吧?” “会!”谢长栩答得响亮。 “很好。先扎一个时辰吧!” 什么? 谢长栩乖乖地去墙角扎马步去了,没多久就觉得腰酸腿疼。谢长栩咬牙坚持,心里默默数着,然而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安重元道:“行了,就到这里吧。你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错了。”训练得慢慢来,慢慢加强,第一次不能太过。 “接下来就围着院子跑吧。我叫你停你就停。” 谢长栩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开跑。 安重元悠闲地坐着,悠闲地喝茶,悠闲地看谢长栩跑。 …… 直到训练完了,整个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毕竟谢长栩是官宦子弟,将来要承爵的,也不依靠武艺为生,练武这种事,强身健体便可,不一定非要练到大师级别。而且他还要上学,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谢长歌端着一些吃食来,谢长栩简直就要累瘫了,哪里还有胃口,于是这些点心全入了安重元的口。 谢长栩有些啧啧称奇,原来齐王殿下也好甜食呀。 因为谢长栩在一旁“虎视眈眈”,安重元并没有和谢长歌说上一句话,直到走出谢府心里仍憋着一口气。 信步走在大街上,偶然抬头,看见一家名叫福瑞斋的铺子,安重元隐约记得谢长歌很喜欢这里的蜜饯? 走进去买了一些蜜饯青梅,安重元塞嘴里,皱紧眉头。咦,怎么没有谢小姐那里的好吃? …… 谢长栩最近过得生不如死,每天训练之后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可怕的时候,他连走路都走不好,走几步就要摔。 谢长栩有股狠劲,什么也没说,坚持下来,谢长歌看在眼里很心疼,却没说什么,她知道这对他好。弟弟的懂事也让谢长歌很欣慰。 同时,谢长歌来金曜堂的次数多了起来。一开始谢长栩还不觉得,只以为姐姐是来看望他的,后来他发现,姐姐每次来,十有□□先生都在场?而且俩人似乎,关系还不错? 这不,姐姐又端着点心来了。 谢长栩扎着马步,看见那边林荫下俩人言笑晏晏的样子,若有所思。 “你很喜欢如意糕?”安重元问道。 谢长歌点头:“是呢。只可惜我娘不准我多吃。” 安重元心下思量,又听闻谢长歌问:“齐王殿下几乎每日都来,那么早朝怎么办呢?”她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武将,平日里上朝,那些大臣们参奏之事我也不耐烦听,去了也只是凑个数。再说了,”安重元笑笑,“我不去上朝,有人会更高兴。” 和谢长卿说话的时候,谢长卿有时也会跟谢长歌说说关于皇家的事,所以谢长歌是能理解安重元这番话的——皇帝偏心,恨不得昭告天下下任所属是赵王,只是赵王一不占嫡二不占长,立赵王为太子,不合规矩。皇帝想方设法打压皇后,比如说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孙淑妃所出——尽管是位公主(淑仪),在皇后生下长子之后,因着清虚子的断言把太子送出宫外去养。 安重元是皇后所出,太子一派,在皇帝眼中,自然越少接触朝政越好,像安重元不去上朝,他非但不嫌安重元惫懒无志,保不准还更加放心。 在某种情况下,皇帝和她爹谢训是一样的。谢长歌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有心爱之人,还要另娶她人?你若真爱她,还愿意让她做妾,屈居正妻之下,登不上台面?对她的爱就要建立在对正妻的践踏之上么? 说到底,你要娶谁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一方面为了权力利益迎娶正妻辜负妾室,一方面又深情款款宠爱妾室冷落正妻,不觉得自私吗? 真是可笑,谢长歌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作者君要坐上火车去学校了,两天的火车,到学校是差不多要10点了,更不了,所以9月2/3号请假两天,抱歉。 ☆、教学 谢长歌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爷子在看书,见到她露出笑来:“今日来得比平时迟了些。” 谢长歌笑道:“是呢。近来天气越发炎热,今儿个刚出门呢,日头明晃晃地照过来,直教人眼花。我便寻思着待这一阵毒辣劲儿过了后再来,便比平时迟了。”说着,走到书桌边,提笔练字。 今日老爷子没有陪着她一起练,坐在一旁看着她。自家孙女容貌那是一等一的好,气度沉稳,气质高华,便是放在京中贵女里面也是不遑多让,与半年前的木讷麻木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老爷子欣慰之余不由得愧疚,玉娘以前那般模样虽然嫌弃,却没想着该如何教导如何培养,只会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幸好玉娘的性子扭转回来了。真是幸好。 谢长歌意识到老爷子在打量她,却不动声色。她能感觉到老爷子像是有话跟她说,不由得想笑,她是他的孙女,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欲言又止呢?她没有开口主动询问,不紧不慢地练着字。 待她练完放下笔,老爷子道:“玉娘,祖父有话跟你说。” 谢长歌恭敬道:“玉娘洗耳恭听。” 老爷子沉吟片刻,才道:“今日刘姨娘来见我了。” 刘姨娘?谢长歌心里一动,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然听得他道:“刘姨娘说,丽娘在京郊生病了,虽然治好了,身子却虚得很。刘姨娘心疼,又想着你就快到你祖母的生辰了,便想借着这个时机把丽娘接回来。” 谢长歌唇角微勾。她本来以为谢长怜离京不久便会施计回来,没想到到现在刘姨娘才说出口,可见刘姨娘母女俩都是能忍的。 老爷子见谢长歌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心里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乐意,我也知道丽娘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不希望她回来,是正常的。但是她毕竟是你妹妹,在京郊的这段日子也没见她掀起什么风浪,想来是改了很多。玉娘,祖父希望你能给她个机会。” 许是自幼失怙,又或许是在战场上看多了生离死别,到了老年,老爷子越发重视亲情起来。 一来谢长歌知道老爷子的性情,就算没有刘姨娘他也会把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3 谢长怜接回来,二来谢长歌本就没打算把谢长怜困在京郊一辈子,所以她也就答应了:“既然祖父要丽娘回来,那便让她回来吧,一切全由祖父安排。”她没说什么原谅妹妹的话,只说听从祖父安排,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老爷子听在耳里,道:“你放心,等丽娘回来后便让她禁足在秋荷居里,不会让她再次伤害到你。” 祖父还是很关心她的,谢长歌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倒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们还是能和平共处的。” 这次,老爷子留下谢长歌和他一起用晚饭。谢长歌掀开帘子出了书房,正是晚霞漫天散成绮的时候。谢长歌慢慢往风和苑走,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表妹。” 谢长歌止住步子,看向来人,脸上无半分神色:“表哥。” 周氏怀孕七月有余,因着思念家人,求了老太太把她家人接来陪伴。老太太怜惜她,便允了。前几天,周家人来的是周氏的一个嫂子孙氏,以及孙氏的儿子,周梦鹤。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周梦鹤了。 谢长歌其实不太喜欢这个“表哥”。虽然样貌看上去还算端正,但眼神阴沉,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她很不舒服。 周梦鹤笑道:“表妹也来这里赏景啊?好巧我也是,咱们真是有缘分呢。” 谢长歌不愿与他多做纠缠,道:“表哥,我房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表哥慢慢赏吧。”说完便想走,周梦鹤往谢长歌面前走一步,拦住她。 谢长歌略微皱眉,周梦鹤道:“表妹别急着走嘛,表哥来谢府好几天了,都没怎么和表妹说上句话,表哥心里可难受了。” 谢长歌直接无视他,绕过他便走。谢长歌的态度让周梦鹤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也不敢再拦住她。望着谢长歌的背影,周梦鹤眼神变得阴鸷。 …… 早上谢长歌去看谢长栩的时候,毫不意外,安重元又给两姐弟,准确的说,是只给谢长歌,带了如意糕。谢长歌看见如意糕,额头疼了疼,瞥了谢长栩一眼。谢长栩则回一个无奈的小眼神。 有一次安重元给两姐弟,其实还是谢长歌,带了一些京城中负有盛名的小吃,自从那日谢长歌说自己喜欢吃如意糕后安重元每天都给谢长歌带如意糕来。刚开始谢长歌还挺乐意的,如此连续十几天之后就腻味了。当然这也不怪她,任谁每天早上都吃相同的东西,就算再喜欢,迟早都会腻的。 但是那是安重元的好意,谢长歌不想拒绝—— 于是,后来每天的如意糕大部分都入了谢长栩的胃。 谢长栩觉得自己真的挺无辜的。这一切都怪齐王殿下不懂变通好吧?最后苦果却要他来吞?真是亲姐,人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谢长栩吃得很艰辛,眼看快吃不下了,谢长歌很好心地给他倒了杯茶微笑着说:“别着急,慢慢吃。”言外之意就是,这一堆你总是要吃完的。 而另一边,安重元看向他的目光很不爽。我明明是买给你姐姐吃的好吗?虽说打着给你们俩的旗号,但你就不能有眼色一点吗?你姐姐体贴你给你吃,你居然要吃完?本王的心意呀! 谢长栩偷偷看一眼安重元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的面孔,不知是不是他出现幻听了,他怎么听见自家师父磨牙嚯嚯的声音? ……这日子呀,真是水深火热!谢长栩深深掬了一把辛酸泪。 等谢长歌离开后,谢长栩为了以后远离如意糕荼毒的生活,他决定开导开导一下安重元。 “师父。”他神秘兮兮地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安重元睨他一眼。这小子神神道道地说什么呢?什么对不对的?我还要找你算算账呢。 “你这样是讨不了我姐的欢心的。”谢长栩继续说道。 安重元瞬间直起身子。 谢长栩却突然不说话了。 “……”安重元道:“今天的跑步嘛,就少跑一盏茶的功夫吧。” 谢长栩咧开嘴笑了,他心满意足地说道:“师父你想啊,如果你天天吃一种东西,会不会腻呢?本来觉得很好的菜,吃得多了,就会很厌烦了。所以讨别人欢心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新意。打个比方,师父你住在皇宫里是吧,御膳房每天呈上来的菜品都是不同的,师父你想,要是御膳房每天都做同一道菜,那厨子早就被拖出去砍头了。师父你想是不是这个理?” 安重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小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呀…… “这第二点嘛,就是要投其所好。比如,我送师父一盒胭脂,师父会高兴吗?同样的道理,如果师父你送我姐姐一把剑或者盾牌长枪什么的,可想我姐姐会多不高兴呀。” 安重元附和道:“没错,而且我从没想过要送你姐姐剑之类的武器。你姐姐喜欢胭脂水粉吗?或者金银珠宝之类的?要不书法字画?绫罗绸缎?” 谢长栩把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做老学究状:“这便涉及到我要讲的第三点了:要用心。我自己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去年我生辰的时候,我姐姐和四姐姐都送我一幅画。姐姐送的画是自己画的,而四姐姐送的是买的名家之作。论起来是四姐姐送的更值钱,但是我却更喜欢姐姐的。为什么呢?这便是因为姐姐自己画的更有心意。四姐姐送的虽然名贵,不过没花什么心思。那段时间我病了,晚上难以入睡,姐姐在画画的墨里面加了甜梦香,具有安神的功效。”谢长栩做了总结,“所以用心,就是指你要真心实意地做对她好的事,不要敷衍了事。至于你说的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就一个字:俗!”谢长栩伸出食指,大力摇了摇,脸上写满了嫌弃。 谢长栩觉得自己真是深入浅出,循循善诱,讲解得十分透彻,还举了例子来佐证,看来他真是有做夫子的天分啊! 心情大好,谢长栩想提点这位“学生”一下,便道:“看在咱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给你支个招——我听说最近京城来了家叫‘梨香社’的戏班子?梨香社在外地可是极为风靡的,想来应该很会受小姑娘的欢迎吧。” 安重元不怎么关注这些娱乐活动,不知道那劳什子梨香社,不过他觉得谢长栩的建议不错,他记得宫中母后有时也会叫唱戏的进宫吧?这个办法可行。 敲定主意以后,安重元想起一个问题,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谢长栩嘻嘻一笑:“书和戏文里面看来的呗。” 安重元屈起手指敲敲他的头:“以后少看些有的没的东西。” 谢长栩摸摸头,师父手劲好大啊。 安重元又道:“我就听你的。如果你的方法有用的话,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4 我会给你奖励的。如果没用,嘿嘿,你以后就惨了。” 哇,王爷的奖励呢!肯定很丰盛呢!谢长栩欢呼雀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在这里小小的吐槽一下~火车晚点了5个小时!5个小时!导致后面的车没有赶上qaq 今天到寝室已经10点半了,顺理成章地翘了两节课哈哈哈,第一次翘课,有些小紧张~~~ ☆、杀心 安重元回去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梨香社,才知那梨香社是近几年风头最盛的唱戏班子之一,走南闯北于各地演出,红极一时。月前来了京城,租了斜阳楼搭台子唱戏,场场爆满,而且京中许多富贵人家都纷纷邀请梨香社到自家来唱戏。 于是,安重元便在这一日包下斜阳楼一个小间,邀请谢长歌一起看戏。谢长歌还没有看过梨香社的戏,欣然应允。 二人所在的包厢正对着戏台,视野好,离得又近,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台上的事物。桌上摆着点心瓜果,谢长歌看见那点心终于不再是如意糕了,偷偷松了口气。平时还有谢长栩解决,现在谢长栩不在,若有如意糕还不得她自己吃下去啊。 今日梨香社唱的是《牡丹亭》。 “西蜀名儒,南安太守,几番廊庙江湖。紫袍金带,半分功业无……” 接着便是杜丽娘出场了,眉眼俊秀,唇红齿白,行走处袅袅娜娜,尽显风流:“娇莺欲语,眼见春如许。寸草心,怎报的春光一二!”声音珠圆玉润,仿若黄莺出谷。 杜丽娘的扮演者谢长歌有所耳闻,他叫方允宁,梨香社的台柱子,演起花旦来入木三分,也算个名角了。别的不说,就这相貌、身段、声音,怕是连女人都自愧不如。 谢长歌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正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帘幕缓缓落下。该换下一个场景了。 便在这时,安重元鼓起勇气,说道:“谢小姐,我有一份礼物想要给你。” 谢长歌回首,笑意中带着惊讶。 安重元只觉得心里有面小鼓在使劲敲,敲得他忐忑不安。说起来好像也就是第一次上战场才有这种感觉吧?然而当他看见谢长歌蓦然回首的笑颜时,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安抚了他,让他放松下来。安重元定了定神,伸手入怀,去了东西递上前去。 是一根簪子。 那根簪子通体晶莹剔透,雕着一朵兰花,做工精细,就连兰花下面的叶子都刻得活灵活现,更难得的是兰花的一片花瓣上面居然还立有一只小小的蝴蝶,振翅欲飞,蝶翼上的纹路纤毫毕现,使得那玉蝶看起来就要挣脱兰花翩翩而去。 安重元的声音响起:“我那日看见这支簪子,想起你最喜欢兰花,觉得这种簪子很适合你。” 她什么时候说过最喜欢兰花的?谢长歌搜寻自己的记忆,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唔,好像自己好几件衣物都纹的是兰花。谢长歌心里生出一点一点的暖意,除非他很留意自己的穿着,难为他了…… “我本来是打算亲手做的,请了皇宫里的玉石师傅,但是我手笨,学了好几天却仍是没能雕好,不敢污了小姐尊目,只好请师傅亲自调,但是我的心意却是很真实的。”安重元的话透露着他此刻局促不安的心情,“若是……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再为小姐做一支。” 这已不仅仅是送出礼物了,更是含蓄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谢长歌觉得难以置信。齐王殿下,居然,喜欢她? 见谢长歌不说话,安重元以为她是在表示拒绝了,笑意中带了苦涩:“谢小姐若是不喜欢……” “不。”谢长歌打断他的话,伸手取过那支兰花簪子。安重元抬头,看见她明亮的双眼以及唇边柔柔的笑意。 “我很喜欢。” 一瞬间天旋地转。 她,是接受了么? 安重元心内涌上一阵狂喜。 谢长歌把自己头上本来戴着的嵌宝石珊瑚簪子取下,换上这支兰花的玉簪。黑鸦鸦的鬓发中横斜一枝新绿,极为赏心悦目。 谢长歌抬眼,望进对面那双深深的眸子里,好像要沉溺进去。 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剩下耳边还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道:“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有下人进来换茶水,敲门的声音将二人惊醒,二人立刻正襟危坐,装出认真看戏的样子。那下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一男一女一间房,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对吧? 谢长歌今日很是高兴,便将腰间的荷包打开,取出几颗金豆子做打赏,那下人高兴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位贵人当做菩萨放案桌上供着。 谢长歌偷偷抬眼看安重元,发现他唇边微微扬起,不由得眉眼弯弯。 待整部戏结束后,安重元带着谢长歌去后台找班主。谢长歌打算请梨香社在老太太寿辰那日到谢府唱戏。 散场时候,人潮涌动,拥挤,安重元伸出手,拉住谢长歌的手。谢长歌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也就听之任之了。安重元的袖子宽大,遮住了底下的小动作。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还大,可以把谢长歌的手整个握住,她的手细腻甚于丝绸,安重元小心翼翼地握着,生怕用力了弄碎她,又怕力气不够让她挣开。 进了后台,二人把手松开,面上都带着一层红晕,有些不自在。幸好班主赶来谄媚化解了尴尬:“敢问二位贵人,找小人有何贵干?” 刚才有侍卫来说主子找他,范泰进京一个多月了也知道为什么:多半是想让梨香社去贵人府上唱戏吧。这种事别说京城,就是他们在外地表演时也经常有当地的乡绅世家来请他们班子。不过今天这两位,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不说面前这俩人的气度风华,单说俩人的衣着饰物均非常物,不仅仅是贵,还稀有难得,足以说明眼前俩人家世在权贵中也是一等一的。范泰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因此更揣着十二分的小心。 谢长歌自报了身份和目的,范泰恍然大悟,原来是谢国公府的小姐和,嗯,少爷?难怪了,范泰连忙答应了,这可是大喜事呀,来来往往的都是权势煊赫的人物,人家一高兴,赏钱还不是一大把一大把,定能赚得个盆满钵满! 范泰暗自庆幸,怪不得方允宁再三劝说他来京城呢,这里富庶得简直就是满地黄金! 俩人商定后,谢长歌笑道:“辛苦范班主了,今日出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5 来匆忙未带银钱,待我回去后便叫下人给班主送来。” 范泰摆手道:“谢小姐不用,什么时候给都行。”难得堂堂国公府还会欠人钱吗? 谢长歌道:“那日便有劳范班主了。” “担不得担不得。” 谢长歌环顾四周,班子的人都在忙碌,谢长歌往卸妆那堆人看去,没看见方允宁,便奇道:“怎么没见那位‘杜丽娘’?” 范泰招他的小厮来问,小厮道:“小人也不知道哇,甫一谢幕他就被人叫走了,许是哪位客人想见见他?” 这是常有的事,谢长歌“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见见这位名角呢。 又随便说了几句,谢长歌便告辞了。出门的时候谢长歌看见好几个相熟的小姐贵女,还有一个她想不到的人物:刘姨娘。转念一想,刘姨娘是个戏迷,也不奇怪。 看来这梨香社果真是风靡呀。 谢长歌笑笑。 因着身边的齐王殿下,谢长歌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和安重元躲到一边。 她没看见谢长薇,谢长薇却看见了她。 谢长薇躲在人群中,捂住嘴。 她看见什么了? 谢长歌和齐王殿下一起来看戏? 齐王殿下牵谢长歌的手? 上次桃花林她就看出端倪了,那时候俩人还是以礼相待,没想到这么快就暗通款曲了? 肯定是谢长歌这个贱人主动勾引齐王殿下的! 谢长薇满腹怒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心神不宁,想去书房找本书看看让自己静下来,到书房后还未推门,听见里面传来她父母的声音,似是在商量她和姐姐谢长萱的婚事,刚抬起的手又放下去。谢长薇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近门。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赵王一系了?”这是母亲忧虑的声音。 父亲叹息一声:“我们谢府一向是保持中立的,本来我也该保持中立,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太子一系像是针对我、排挤我,要不是有赵王殿下相助,贬职应该不会,但被责骂,失了圣心是免不了的……” 谢长薇手不自觉握紧。 太子党针对爹爹,是因为齐王殿下想为谢长歌出气吗? “……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就属意赵王殿下,如今倒是自然而然地归到赵王一系了。” “那国公爷和大哥三弟呢?” “他们自然还是中立。我们选择战队,虽然风险大,但是一旦成功,这从龙之功带来的远比国公府要多的多!而且依我看来,赵王殿下登基的可能性最大!”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老爷您做主便是。” “不过有个问题需要和你商量。为了和赵王殿下结盟,我打算和赵王结亲。你看看咱们两个女儿哪一个更合适?” 结亲?嫁给赵王殿下?谢长薇心跳加快,手心出汗了。她又期待又害怕曹氏的选择。 “若是结亲的话,我觉得惠娘吧。” 惠娘?谢长萱? 为什么? 凭什么? 她也及笄了,可以嫁人了好吗? 之后的话谢长薇不想再听下去了,浑浑噩噩地走了。她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脑子全都是父母打算让谢长萱嫁给赵王的决定。 谢长卿嫁给太子,谢长歌与齐王有一腿,就连谢长萱也要和赵王结亲,那她呢?她肯定嫁得没有那三个好!同样是谢府的女儿,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轮不上她?就她最惨,被其他三个姐妹踩在脚下。 谢长怜被她遗忘了。毕竟在她心中,谢长怜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女,是不能跟她这种嫡女比的。 谢长萱失魂落魄来到湖边,看见谢长薇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把玩着垂下来的柳条。谢长薇好像清醒了些,走过去喊了声姐姐。 怎样才能让嫁给赵王的不是姐姐而是她呢? 要是姐姐不愿意嫁给赵王就好了…… 对呀,姐姐不一定喜欢赵王呀! 谢长薇眼中闪着光芒:“姐姐,你喜欢赵王殿下吗?”她也不管是否妥当,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你个小丫头胡说些什么呢?”谢长萱嗔怒,谢长薇却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她脸红了! 她居然喜欢赵王殿下! 她怎么能喜欢赵王殿下呢! 谢长薇绝望了。 谢长萱要嫁给赵王殿下了。 她要是不能嫁多好呀。 她要是……死了,多好呀。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在谢长薇脑海里翻腾,明明知道很邪恶,却让谢长薇兴奋得微微战栗。 谢长萱在湖边呢。 只需要轻轻一推,她就会落水,溺水,然后,死!就不能嫁给赵王了,那就是她谢长薇嫁了哈哈哈,赵王殿下以后可是会当皇帝呢,那她就是皇后了呢。 只要,把谢长萱推下去…… 谢长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在接触到谢长萱的衣服时,仿佛触电般,谢长薇猛地回。 不,不行,谢长萱落水了肯定会呼救,要是有人把谢长萱救起来,她就完了!所以现在还不能杀谢长萱。 不不不!她不杀谢长萱的原因应该是她是她的姐姐,才不是杀她有风险呢! 没错,因为她顾念姐妹之情才没有下手的。 她多么善良呀。 姐姐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尊贵地位,她还顾念着情谊没有推姐姐呢。 “姐姐,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谢长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谢长萱看着谢长薇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妹妹今天有点奇怪,莫名其妙地问了她一个脸红心跳的问题。哎,该不会是她平日里没注意被妹妹发现端倪了吧? 谢长萱沉浸在羞涩的少女心事里,于是便忽略了自己妹妹突然的奇怪。 ☆、麻烦 第二天谢长栩去学功夫的时候,看见安重元脸上的笑意,心知多半是好事了。 谢长栩笑嘻嘻地问道:“齐先生,怎么样呀?” 安重元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谢长栩道:“那是我的姐姐,我当然要关心了。” 安重元想,对啊,面前这个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小舅子,便道:“嗯,还成。” “那说好的奖励呢?”谢长栩两眼发亮,堂堂王爷出手,可不能随便打发吧? “放心,不会忘了你的功劳。”安重元说罢便看见谢长栩充满期待的眼神,笑着拿出自己给他准备的东西。 谢长栩的笑容在看见那东西后就僵在脸上了。 如!意!糕! 为什么又是这个万恶的玩意儿!他现在看到如意糕就想吐好吗? 安重元悠闲道:“最近我给你姐姐带的如意糕好像都被你吃了吧?看样子你很喜欢这个如意糕,我想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6 着既然你喜欢,便多给你买吧,所以我买了三笼,够你吃好几天的了。本来我想送你金银珠宝首饰字画什么的,后来觉得太俗了,不适合你。” 谢长栩泪眼汪汪。其实我就是个很俗的人呐…… 他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叫你嘴贱! “乖,慢慢吃吧。”安重元慈爱地抚摸着谢长栩的头。 谢长栩两眼一亮:“姐姐怎么还没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师父,咱们去看看吧?”谢长栩不由分说拉起安重元的袖子就走,至于那三笼如意糕,就被留在石桌上…… 谢长歌没有碰见危险,而是遇到一个麻烦。 看着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谢长歌很是无奈。 “周公子,麻烦你让让。”谢长歌连表哥都懒得喊了。 周梦鹤笑道:“表妹这是要去哪儿呀?表妹怎么都不叫表哥了?表哥可是会难过的。” “周公子,我有急事,麻烦别挡道。”谢长歌皮笑肉不笑。她有点火了,这人也太没皮没脸了吧,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他是瞎了看不到吗? 周梦鹤还真就看不见,他本就是个棒槌,看不懂脸色,继续笑着说:“表妹有什么急事能比表哥重要呀?” 谢长歌真的火了,面若冰霜,声音也冷下来:“周公子,这里是谢府,不是周府,还请周公子自重。”谢长歌暗自后悔没有让自己的那两个丫头跟着,潋墨是个会武的,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面前这个人甩到几尺外。 周梦鹤道:“表妹呀,表哥最近新得了一幅山水画,据说是前朝名家樊珙的真迹,表妹不如去我那里好好品味品味一番?也算得上一件人生乐事。” 谢长歌已经连敷衍他都不想了,转身便走,周梦鹤这几日为了谢长歌神魂颠倒,哪里肯放她离去?情急之下顾不得考虑其他,一把拽住谢长歌的袖子,道:“表妹别急着走嘛,表哥可想死你了,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你就可怜可怜你表哥……” 谢长歌两世为人,都没有听过这种浑话!不由得气得柳眉倒竖,厉色喝道:“周梦鹤!你放手!” 周梦鹤一听自己的名字被她朱唇叫出,声音娇软,不由得全身酥软,飘飘欲仙:“啊表妹声音真好听,再叫表哥名字一次……” 谢长歌又气又恼,只是她力气终究不如男子,一时难以挣脱。 安重元和谢长栩找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副情景。 谢长栩气得快要跳起来了,远远地便大喊:“兀那登徒子!快放开我姐!”谢府什么时候混进了小混混! 安重元则翻身腾空而起,不过瞬息之间便飞到谢长歌身边,双腿一蹬,把周梦鹤踢到一旁,将谢长歌拥入怀中,又着急又心疼地问道:“长歌,你没事吧?那个混蛋没有伤害到你吧?” 谢长歌软软地倚在安重元怀里,他的气息向云朵一般将她围住,让她忍不住好一阵子头晕目眩。她低低回答道:“嗯,我没事。” 谢长栩本来看见安重元飞到姐姐身边,心里很羡慕,会武功就是好呀!他也要好好学,以后保护姐姐还有母亲!没想到转眼间俩人就抱在一起了,谢长栩面红耳赤,恨不得捂住眼睛马上消失。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这…… 周梦鹤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只觉得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尤其是肋骨,痛得要命,“哎呦”声叫到一半就直吸冷气。半天痛缓解,周梦鹤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看见那两个身影,气得肋骨再次作痛。 那个男的他认识,是谢府请来的一个教习师父。这种人一般都是家里穷才跑到高门大户去叫子弟的。 看那两个快合为一体的身影,难不成谢小姐其实喜欢哪个师父?他除了脸,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 周梦鹤一脸痛心:“本来我以为表妹是个不注重相貌只关心才华品性的奇女子,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表妹你看上的这个男的,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以外,论才华,论气度,论品性,论前途,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偏偏表妹你就喜欢那副皮囊是吧?表妹你怎能如此见识短浅?”周梦鹤只恨不得捶胸仰天大吼三声“表妹你不识人啊”。 “……”谢长歌安重元无语凝噎。 谢长栩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师父除了外貌什么都不如他? 开什么玩笑! 这个周梦鹤是疯了吧才敢说出这种无稽之谈。 周梦鹤继续痛心疾首:“表妹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蒙了眼,辨不清明珠和石子,居然看上他……” 安重元脸上阴云密布,放开谢长歌,大步向周梦鹤走去。周梦鹤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突然看见安重元向他走来,而且脸色不善的模样,惊恐地往后退缩:“你……你想干嘛?这里是谢府!你别乱来啊……你离本少爷远点……啊!救命啊!杀人了!” 安重元提着周梦鹤的后领把他拎起来,然后挥手,把他甩到湖里了…… ……谢长栩默默地为周梦鹤默哀…… 还好周梦鹤识水,除了刚开始慌乱比划,很快就开始扑棱扑棱,等到上岸了,全身抖湿透了,嗒嗒地往下滴着水,看起来万分狼狈。 “你!”周梦鹤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着安重元,在看到安重元望回来的不太友好的眼光中又胆怯地收回来了,嘴上逞强道:“你给我等着!” “切。”谢长栩不屑地哼了一声。 周梦鹤对谢长栩道:“表弟你看看,这个下人对我不敬,出手伤我,表弟你可得好好惩罚他替表哥我出这口恶气啊!” 谢长栩双手抱胸:“叫你一声表哥你还摆起谱来了,真当自己是谢府的正经主子了?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谢府耍威风?”谢长栩骂人一向没有顾忌,只求痛快。 周梦鹤被骂得发懵,半天回过神来:“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告诉姑姑姑父!” “呵,告状这种事我五岁起便没有做过了,这位德艺双馨的‘表哥’可真行呢。” 谢长栩的讽刺让周梦鹤涨红了脸,周梦鹤道:“堂堂谢府大小姐居然和府中下人私通,传出去可不好听吧?” 谢长栩还没来得及开骂,谢长歌已开口,笑容带着凛冽的冷意:“周公子,我刚才的话你可能忘了,这里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谢府。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周公子你闭嘴,周公子想要试试吗?” 这是□□裸的威胁,不过周梦鹤也无话可说,毕竟谢府的主导权不在他这里。 望着周梦鹤铁青的脸,谢长歌笑了:“看样子周公子是不想试了,那就麻烦周公子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周公子心里有数。若是哪天外面传了什么我不想听的话,后果可不是周公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7 子能负担得起了。” 周梦鹤几乎是落荒而逃。 谢长栩还是很担忧:“他不会说出去吧?” 谢长歌摸摸他的头:“放心吧,他只要不是太傻就不会说的。”一旦说出去,谢府不会放过他。 谢长栩又道:“你们两个平时还是收敛一点嘛,万一再被人发现,多不好啊。” 安重元尴尬地摸摸鼻子:“今天不是特殊情况么……” 谢长栩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口吻:“今天你做得很好。”要是看见有人轻薄了他姐姐还为了一些所谓的“落人口实”而不去救姐姐,那这样的姐夫不要也罢。 安重元不由得失笑,学着谢长歌的样子摸谢长栩的脑袋。 三人轻松的时候,安重元回头却看见谢长歌皱眉,于是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长歌摇摇头:“没有,只是好像我的手绢不见了。” “肯定是那个登徒子拿的!我去找他!”谢长栩挥舞着拳头。谢长歌忙喊住他:“算了,别去。一块帕子而已。那就是快很普通的帕子,也没有什么标识,由得他去吧。” 谢长栩只得作罢。 安重元心中自有一份思量,面上却不显。 周梦鹤跌跌撞撞地回到静晓院,转个弯竟和一个丫鬟相撞,那丫鬟怀中抱着一大摞衣服,那是她刚刚洗好的,这么一撞,全部散落在地,人也摔倒了。 周梦鹤心情不好,刚好眼前这人触了他的霉头,当即凶恶骂到:“你是死人啊?走路不长眼?还有没有把本少爷放在眼里?” 光骂还不够,周梦鹤狠狠踢了她几脚,这才解气。 周氏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周梦鹤,叫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落水了吗?是谁害的人?姑母给你做主去!” 周梦鹤想起谢长歌的警告,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他吞回去,只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进湖的。”说完便走了。 周氏又把目光移到摔倒的丫鬟身上,骂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叫你洗衣裳都打败仗!还不再重新洗一遍?” 秋雁强撑着疼痛,捡起衣裳。走到无人处,她掀起内衫一看,肋下淤青了一大片。 而周梦鹤回了他的住处,小厮见他湿漉漉的吓坏了,赶快找出衣衫来给他换上。换衣服的时候,一块手帕突然掉出来。 周梦鹤捡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虽然被踢了还落水,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还偷来了一张帕子。不对,不是偷,那叫“巧取”。 啧啧啧,以后要是他和那谢小姐的事能成,传出去必定是一段佳话。 周梦鹤想到今天纠缠谢长歌的情景,忙拿出帕子使劲一嗅,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让他好一阵气血翻涌。 看不出来,那位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谢小姐居然还是朵带刺的蔷薇,扎得他手疼。不过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个啥都不如他的习武先生。 啊,他最喜欢这种带刺的女人了! 周梦鹤握住帕子色眯眯的,本就小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一条缝。 第二日,周梦鹤摇摇晃晃地从青楼出来,冷不防被人用袋子套住头,拉进小巷子里面。 “喂!你们是谁?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眼泪马上就飚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好一顿打,除了脸、脖子、手这些露出在外的完好无损外,几乎全身都被打得青肿,最要命的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狠狠地踢了。 打完之后,那群“强盗”还大肆搜刮,将周梦鹤身上值钱的东西拿了个遍,其中还包括一张手帕。 安重元看着手帕,心想自己还没有拿过谢长歌的手帕呢。 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安重元面色自若地将手帕收起来了。 ☆、寿宴 随着老夫人寿辰的接近,府上众人开始忙碌起来,所有的人都出动,就连不常露面静心礼佛的沈姨娘也出来处理事务。 在这期间,谢长薇好几次想对谢长萱下手,都在最后一刻反悔了。她自诩为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向亲姐姐下手呢? 就在老夫人寿辰前几天,一辆马车载着谢长怜从别庄回来了。谢长怜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到了谢长歌的风和苑,诚恳地道了歉,表明自己以后一定会守好本分。谢长歌当然不信,但也没有为难她,和颜悦色地叮嘱了她几句。 谢长歌和贺氏都不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只要你们安生不主动跳出来惹事,她们便不会为难。 谢长怜回了刘姨娘的秋荷居,母女自是免不了一番诉说,不必多提。 六月初三,谢国公夫人六十大寿。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赤日炎炎似火烧,毒辣得很,还明晃晃的刺人眼。本该没多少人外出的,谢国公府却宾客如云。 本朝不过两位国公,而谢府的这位国公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先皇的性命,滔天的富贵,当得起“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八个字。如此恩宠,京中诸人自然要巴结。 由于酷暑难耐,众多皇室众人去了西京行宫避暑,所以只有几位还有要事所以留在京中的王爷来谢府祝寿,不过帝后却是吩咐了太监前来送上寿礼,皆是奇珍异宝,更难得的是皇帝御笔亲书一个“寿”字,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让下人把皇帝的墨宝悬于高堂之上。 谢府四位老爷和两位少爷在前院招待王公贵爵,三位夫人和五位小姐在后院招待贵妇小姐,周氏挺着个大肚子,躲清闲去了。 今日谢长歌也穿得极为喜庆豪华,裙上繁复的花纹由金线织成,手上带着一串珍珠链子,鞋面上也镶着大颗大颗的宝石。偏她气质绝佳,压得住一身华丽,更衬得她大气端庄,让在座许多女儿自惭形秽。 老夫人却是极为欢喜,和谢长歌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没多久,几个丫鬟捧着礼盒来了,这是要给老太太献上寿礼的。 谢长歌作为谢府的嫡长女,自然是第一个献礼。她送的是一幅亲手绣的祝寿图。谢长歌绣工是京中出了名的,所以这绣图不消说,自是受了在场贵女们的啧啧称赞。 谢长萱送的是手抄的佛经,老太太礼佛,这佛经自然对了老太太的胃口,而且老太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所以谢长萱将子抄得大些,让老太太能够看得清楚,极为用心,让老太太很是欣慰。 谢长薇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原因无它,她给老太太的礼物是寿字。论珍贵不如皇帝,论精美不如谢长歌,论用心不如谢长萱,怎么能让她笑出来?而且这段时间她为谢长萱的事烦心,怎么还能有心思给老太太准备礼物? 只是对于各位旁观的人来说,谁真心谁敷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太太素来温和,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8 见谢长薇笑得很勉强,便出言宽慰道:“礼轻情意重,无论你们送的什么,这份心意祖母都领了,祖母也极为开心。” 老太太本是好意将她与其他礼物并列,不显得她出格,借别人的礼物来宽慰她,也算是全了谢长薇的面子,但是这话落在谢长薇耳朵里面,却像是老太太故意拿她的礼物给其他人的比较,故意给她难堪。 她咬住唇,心中羞恼。不就是没给你好的礼物吗,用得着这么羞辱我吗?枉费我真心敬你!你这个老虔婆! 最后送上礼物的是谢长怜,她送的却是最让人惊叹的,一尊紫玉雕刻的佛!雕工栩栩如生,望着这尊玉佛,仿佛沐浴在佛光之中。更为难得的是,这尊玉佛还是被开过光的。 既珍贵,又用心,还投其所好,谢长怜打响了回京的第一战。 座中便有位贵妇人问道:“净梵大师这么多年来云游四方,几乎未曾露面,五小姐居然遇上了?” 净梵是皇城寺的住持,德高望重,为天下僧人之首,三年前云游四海,难觅其踪。 谢长怜的微笑含蓄得体:“小女在京郊无聊,偶然去山上游玩,竟巧遇到大师,大师说我是有缘人,给我一个承诺,小女心念着家中祖母,便让大师给这尊佛开了光,希望玉佛能常伴祖母身边,保佑祖母平安康健。” 众人皆露出惊叹赞赏的神色来。 一番话让老太太很是受用,拉住谢长怜的手,笑道:“好孩子,难为你记得祖母,有孝心。在京郊苦了你了。” 谢长怜摇头:“未曾吃过苦,让祖母担忧了。” 有人想起了这位五小姐被送到庄子去月余,不由得好奇道:“五小姐为什么回去庄子呢……啊!”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一下。 还用问吗?送去别庄是主母们常用的手段,若是子女或者妾室犯了什么错,一般都会采取这种做法。 那人被提醒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长怜笑笑,说道:“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足为提。如果不是因为惹恼了姐姐去了别庄,说不定就不能遇见净梵大师了。”她转过头,“对吧姐姐?” 原来如此。 谢长歌本就疑惑谢长怜怎么突然扯出净梵大师了,偶然上山巧遇净梵大师一事,谢长歌不怎么相信,不过她觉得谢长怜也没必要编造吧,就为了讨祖母欢心么?因此她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谢长怜一番话让她明白了。 被送到别庄去,算是谢长怜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吧,不管原因如何,在人们心中只能说明谢长怜品性不佳或者笨拙被主母那捏住把柄。 但是净梵大师说谢长怜是有缘人并且愿意答应她一个要求——能被净梵大师承认的怎么可能德行有亏呢?而且她还有孝心,至纯至善。 因此问题也许不是出在她身上。那么……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惹恼姐姐。 如此看来,是因为这个姐姐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才逼迫妹妹去别庄?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谢长歌。 谢长歌望向谢长怜,在她乖巧的眼神中看到几丝挑衅。她懂她的意思,谢长怜肯定以为她不会反驳吧? 她当然不会反驳,这么多人呢,她作为谢府的嫡长女自然要维护谢府的颜面,真把她想害自己的事嚷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不过,谁说不反驳就是肯定了? 谢长歌把玩着手上的珍珠,似笑非笑:“既然妹妹说微不足道,那就微不足道吧,我们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不过妹妹以后不要再那样了,不然姐姐也很为难。” 那样?哪样? 看似认同,却引人深思。座中诸人交换目光。看来是另有隐情呀?这位五小姐不一定是个乖巧的呢。 谢长怜咬紧牙关,挤出笑容道:“谨遵姐姐教诲。” 谢长歌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谢长怜比以前长进很多,只是因为离家的缘故? 一旁的楚亲王妃搭话道:“我瞧着三小姐,长得真是水灵灵的,哎呦,也不知是谁家有福气,能娶了去。敢问国公夫人,三小姐可定亲了?” 谢长歌装作羞涩,低下了头。 不,不要怕,这次她不会再嫁入楚亲王府的。 老太太笑道:“这丫头顽皮得很,那里有人敢收呢?老身也头疼哇。” “怎么会没有人收呢?我就喜欢这丫头,老太太,不如咱们接个亲家,你看如何呀?”楚亲王妃竟毫不避讳地说明自己的意图。 老太太的笑容有片刻凝滞,很快又说道:“唉,我们谢府人丁稀少,老爷子特别疼她,舍不得这么早把她嫁出去。婚事的还是以后再考虑吧,多谢王妃厚爱。” 顿了顿,老太太似乎是有些乏了:“行啦,你们这群小姑娘们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闷得慌吧?都出去开开心心地玩吧,让这几个和我一样的老太婆陪着我就行。” 谢长怜笑嘻嘻撒娇道:“祖母要和太夫人们说悄悄话,不让咱们知道呢。” 老太太嗔怪道:“瞧你说的。” 谢长歌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和姑娘们一齐退出去。 几个姑娘都有着不同的圈子,刚出门谢长萱几个就被簇拥着离开了。张霏上前搂住谢长歌的胳膊:“楚亲王妃是什么个意思啊?是想要你做她儿媳妇吗?” 谢长歌无奈道:“大概是的。” “呵。”张霏鄙夷,“就她们府上那个样儿,也好意思出来祸害小姑娘?”话锋一转,“玉娘,你可真是大忙人,近来半分人影都不见。”张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谢府现在是贺氏在掌家,贺氏总不至于把自己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吧? 谢长歌无奈道:“这不是府上祖母寿辰吗,我的确忙不过来,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先说好啊,半个月后的赏荷宴你可别缺席啊。” “放心,我向你保证,绝不缺席。” 张霏满意了:“这还差不多。哎,咱们现在去哪儿呢?” 谢长歌道:“我打算去前院看看。你跟我一块去吗?” 张霏无所谓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走到前院,刚好听见下人唱名:“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谢训亲自上前,将太子夫妻迎进来。谢长歌赶紧迎了上去,见了礼之后握住谢长卿的手。三个闺中密友彼此看着对方,谢长卿难得与张霏见上一面,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 说了会体己话,谢长卿便去后院看望祖母,再见见府上其他亲眷。谢长歌和张霏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 张霏托着腮,叹口气道:“咱们就这么干巴巴地坐在这里吗?也忒无趣了。” 谢长歌好笑地道:“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的,这可怨不得我。” 张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49 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你这个坏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好玩吗?得,是我自讨苦吃了!” “就你牙尖嘴利,泼猴儿似的。” 俩人斗嘴正欢,听得下人唱道:“齐王殿下到!” 谢长歌精神一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 将一缕头发绾在耳后,谢长歌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去。 ☆、投壶 安重元大步走进来。 头带银冠,身穿青袍,整个人丰神俊朗,让人眼前一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安重元在这么多人中间一眼就看见了谢长歌,向她微微一笑,谢长歌心里小鹿乱撞,却强做矜持,眨眨眼睛示意。 一旁的张霏却没有那么淡定,捧着脸夸张地大叫:“天啊!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居然看见齐王殿下笑了!玉娘!齐王殿下对我笑了!” 谢长歌难得地给她一个白眼,齐王明明就是对她笑好吧!谢长歌道:“不就是笑了一下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张霏瞪大了眼睛:“不就是笑了一下?谢长歌你不知道我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这位齐王殿下的吗?”她凑过去跟谢长歌咬耳朵,“冷面阎王!你不知道他有多吓人。那天有个姑娘去找齐王说话,被吓哭了。” 谢长歌咋舌:“有这么可怕吗?”齐王殿下平时对她听温柔的呀。 张霏捂着小心脏:“对呀,看他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对我笑了,真是吓死我了。”她理理头发,“真没想到本小姐的魅力这么大,就连冷面阎王都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谢长歌无语地看着张霏陶醉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算了,就不惊破她了。 “你不是说无聊吗?咱们走吧,去我的风和苑玩玩。” 张霏摆手:“我要去我母亲那儿,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吧。” “行。” 谢长歌回到风和苑,意外地看到有人在哪里等她。谢长歌赶紧把门窗掩上,一面道:“你这人好没规矩,竟私闯人闺房。” 安重元丝毫没有羞赧的神色:“我好想你。” 谢长歌脸上发烫。他怎么这么直白…… 安重元继续说道:“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谢长歌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安重元“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接什么,便不再说话,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谢长歌才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觉得你挺像只呆头鹅的。” 谢长歌笑得安重元心里暖暖的,道:“我自幼在军营,很少接触女子,所以不知道该如何打交道。” 谢长歌想起张霏所说的安重元吓哭想和他说话的姑娘,觉得他就是这么不解风情,笑意增大,眉梢似弯弯的月亮。 安重元不知道谢长歌为什么笑,但是只要她笑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谢长歌从梳妆柜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安重元,垂下头说道:“这个送给你,多谢你那天给的簪子。” 上次安重元送给她的兰花簪让她很喜爱,便想着回送一个小礼物。刚好那日瞧见安重元没有荷包,便在给祖母刺绣之余给安重元绣了个小荷包。 那是一个紫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丛青竹,那是因为谢长歌觉得安重元就如同竹子一般挺拔俊逸。 “手法粗鄙,礼物也薄,望齐王殿下不要嫌弃。” 安重元很珍重地将荷包收起,道:“不嫌弃,这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 见安重元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荷包,谢长歌悄悄松了口气,又听得安重元说道:“不要叫我齐王殿下了,听着生分。叫我阿元吧。” 谢长歌呆了一下,半晌含羞轻道:“阿元。” “嗯。”安重元应了,“玉娘。” 风和苑里两个人正互诉衷情的时候,谢长薇见到了赵王安靖勉。 谢长薇远远看见安靖勉的身影,他悠然自得地背着手闲庭信步,凡是经过他身边的大臣没有不恭敬行礼的。 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位是最得圣上宠爱的,安君烨只是占了个名分而已,皇帝心里的“太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储君。 谢长薇也知道赵王的地位,看见众人纷纷向赵王行礼,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幅画面:赵王登基,牵着身为皇后的自己一步一步,在众人羡慕畏惧的眼光中登上那个至尊的皇位。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谢长薇生出妒火:谢议带着谢长萱向赵王请安,赵王目光落在谢长萱身上,谢长萱脸上一层绯红。 谢长薇的手捏得死紧,险些把指甲撇断。 那个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只能是她的!所以,赵王妃的位置也只能是她的! …… 下午仍是日头高晒,放了冰块仍觉酷暑难熬。 谢府后院搭了戏台子,有梨香社的班子在咿咿呀呀唱戏,唱的是《五女拜寿》。老太太和一些年纪较大的贵妇们最喜欢听戏了,在凉棚下摇着团扇,吃着水果点心,惬意得很,人群里时不时发出叫好的声音和笑声。 老太太看的入迷,忍不住道:“这个演杨三春的姑娘唱得真好,声音太清亮了。” 一旁的一位蓝衣夫人笑道:“老太太不知道吧,您口中的‘姑娘’其实是个男的呢,叫做方允宁,是位名角儿。” 老太太睁大眼睛道:“哟!还真看不出来!” 众位夫人纷纷笑着夸起方允宁来,十分热闹。 “老太太可还记得以前云京名动一时的飞琼班?后来不知怎么销声匿迹了。你却道这是为何?”那夫人买了个关子,直到众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这才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这飞琼班的班柱子跑了!你们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吗?” 夫人又抛出一个问题,座中人面面相觑,有机灵的人已猜出来了,道:“莫非就是他?” “正是。”夫人拍掌笑道,“正是方允宁!” 老太太笑眯眯道:“如此看来,这方允宁真是厉害,到哪个戏班哪个戏班就红红火火。说起来,我们府上曾经也请过飞琼班呢……” 长日漫漫,京中贵妇们百无聊赖,有时候请戏班子到府上到府上,听上半天,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遣。 沈姨娘敏锐地发觉自己右手边的刘姨娘有些心不在焉,推推她,声音带着关切:“云蕙,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刘姨娘回过神来,遮遮掩掩地说道:“没事,嗯,我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丽娘。” 沈姨娘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不过她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拍拍刘姨娘的手道:“你放宽心。” 小姑娘们却不爱听戏,一开始听说了梨香社比较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0 感兴趣,听了几次也就渐渐乏味了。小姑娘们便聚集在一起,讨论玩些什么。 “咱们去骑马吧!”张霏双眼发亮地提议,却遭到了众人一致的反对,不高兴地撅起嘴。 一个颇有才气的姑娘提议:“谢府流芳园风景正好,不如我们赏景赋诗,也算乐事。” 张霏大叫:“好姐姐你饶了我罢!要我作诗岂不是要了我半条命!再听你们文绉绉,我干脆直接飞升得了。”一番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张霏是出了名的厌恶诗书,让她吟诗作对跟要她的命没什么两样。 小姐们继续讨论,突然有人说道:“不如咱们投壶吧?” 谢长歌看过去,提议投壶的那位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叫许筝,谢长怜身边的玩伴之一。 许筝的提议很快得到大家的同意,于是谢长歌吩咐下人把一间小房整理出来,摆上投壶要用上的工具,二十多个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开始投壶。 投壶有很多种游戏规则,她们选的是最简单的玩法:每人每次一只,投中壶口两个筹码,投中壶耳一个筹码,要是没中就没有筹码。然后依次增多竹矢的数量,看投中壶口和壶耳的数量计筹码。 张霏第一个投,她拿着一根竹矢,找定方向后,一甩,轻轻松松地投入铁壶中,获得两个筹码。京中贵女们自幼玩这个,因此第一轮下来人人手中都有两个筹码。 轮到平康郡主时,一向活泼的平康却摆了摆手:“我看你们玩就是,别管我。” 谢长歌心生讶异,张霏扯扯她的袖子,偷偷跟她说:“她亲哥哥你知道吧?最近摊上了一摊风流事,把一个农家女的肚子搞大了,她们家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你就别打扰她了。” 谢长歌对张霏探听消息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着每人增加到两支箭一起投,除了两个姑娘没发挥好之外,其余人又是每人两个筹码。 到三支箭的时候,差距开始慢慢显现。四支、五支,到六支一起投时,保持全中的只有几个姑娘了。 谢长歌在五支箭一起投的时候只有两支入了壶口,只得了四个筹码。 游戏还在继续,谢长歌惊讶的发现谢长怜居然保持着全部投进壶口的记录,不由得挑眉。 待进行到十支竹矢齐投的时候,场上只有张霏和谢长怜两个人全中。 张霏也讶然道:“平日里不见你显山露水,原来也是个行家。” 谢长怜只笑笑,甩手,全中。 张霏也是全中,于是继续加箭,十一支、十二支、十三支……直到十六支的时候,张霏漏了一支进壶耳,而谢长怜依然全中。 此次胜利者自然就是谢长怜。 贵女们叫嚷着恭喜恭喜,谢长怜伸手找来一个丫鬟,用丝巾将她的眼睛蒙上。谢长歌预料到她要做什么,果然看见她取出一把竹矢,刷刷刷连续破空声,全投进了! 丫鬟报数:“十八支!全中!” 全场哗然。 谢长怜又抄起一把竹矢,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背对背壶口,一个接一个地将竹矢向后抛去。 又是全中! 就连张霏也目瞪口呆,跑过去数了一下壶里面的竹矢的数量,“……二十六支!” 蒙着眼睛、背投了二十六支! 掌声欢呼声雷动,谢长歌也轻轻鼓着掌。 她这个妹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出了趟京,却让她刮目相看。 谢长怜拉下遮眼的丝巾,看见了周围各色羡慕崇拜的眼神,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嘴角的笑意矜持。 玩了好一阵子,贵女们也都累了,谢长歌吩咐下人把东西撤了,给大家送些吃的喝的来。贵女们喝着茶,一边谈天说地,话题自然主要围绕着方才谢长怜的表现,还有向她讨教投壶技巧的,谢长怜含笑一一解答,没有丝毫藏私。 一个婢女给谢长歌添茶的时候,不知怎么手一抖,将茶水倒在谢长歌身上,谢长歌的衣裳上瞬间多了一块显眼的茶渍。 那婢女慌忙跪下,谢长歌摆摆手示意不介意,向众人赔了礼说自己要去换件衣裳,便出了门。 ☆、垂涎 云憩堂是流芳园一处较为偏远的小房间,是谢长歌平日里休憩歇脚的地方,谢府家大业大,富贵万分,可见一斑。 走到云憩堂,谢长歌已出了一层薄汗。跟着她的潋墨走上前去,推开门,一股甜腻的气息飘了出来。 谢长歌捂着鼻子,道:“哪个丫鬟换的香?不是说了用梦桂香吗?” 潋墨道:“今日忙碌,丫鬟们都去前院伺候着了。待宴会结束了奴婢再好好的训斥一番。” 谢长歌道:“不必训斥,说一下也就行了。” “小姐和善。” 谢长歌进屋找了张椅子坐下,潋墨为她斟了一杯茶。谢长歌也是渴了,一饮而尽,闭着眼睛说道:“酷暑真是难熬,不过走了几步路罢了,竟晒得我头晕。只盼望着三伏天快快过去。” 潋墨忙给谢长歌按按太阳穴,谢长歌摆手:“不用,你去给我找见新衣裳,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潋墨先去把门关上,小姐待会要换衣裳,免得有人误闯,同时问谢长歌:“小姐想换哪一件?” 谢长歌单手撑着额头,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前几日放了件桃红色的?就那件吧,看上去喜庆些。” 潋墨走到衣柜边,伸手把柜门拉开。 一道身影乍现! 那个躲在柜子里的人出其不意,手上拿着一团白色东西向潋墨盖去! 潋墨性子机警,人影甫一出现就往后退,同时左腿狠狠向前踢去,只是她脑袋突然晕眩了一下,踢出去的力道小了许多,也没能够成功避开那团白色的东西,脸被罩住,尤其是鼻子,鼻尖飘来异香,潋墨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那人龇牙咧嘴地揉着腿,这丫头好生凶悍,他觉得要是她没有被迷住力气减弱,说不定这条腿就断了。 他生气地踢了潋墨一脚。 潋墨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脸上覆盖着一张白色帕子。帕子里放有迷香,潋墨就是被这迷香给药倒的。 他喃喃自语:“幸好早有准备,不然今天就得阴沟里翻船了……” 变故发生的时候,谢长歌睁开了双眼,被吓了一跳,不过一转眼,潋墨就倒下了。 “来人……”话音刚落,谢长歌就又被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不仅仅是声音,还有她的身体,也是虚弱无力…… 谢长歌仿佛回到了楚王府谢长薇陷害她那一天。 茶有问题! 谢长歌瞪着来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周!梦!鹤!” 周梦鹤笑嘻嘻:“正是表哥我。” “你想干什么!” 周梦鹤对她眨眨眼睛:“表妹这么冰雪聪明,肯定猜到了表哥想干什么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1 吧?” 那一天的情景反复出现,谢长薇的笑、小厮的手、老王妃嫌恶的眼神、绿意深深的毒酒,仿佛噩梦一般,紧紧攀上谢长歌的脖子,让她几欲窒息。她悲哀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尽管重生这一次她过得有多好多自在,让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有上一世的阴影了,但是那些往事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对她露出獠牙。 谢长歌故作镇定:“你放了我,今天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周梦鹤笑道:“表妹太天真了,居然还妄想我放了你。表妹呀表妹,表哥垂涎你已经好久了,好不容易得手,怎么可能放了你呢?” 周梦鹤色眯眯打量她的眼神让谢长歌几欲呕吐,她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说道:“这儿可是谢府!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要是敢……敢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本是威胁的话,不过谢长歌现在说话很费力,一句话说完要歇好久,说出的话还没有中气,让话里威胁的含义打了折。 “表妹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的身子表哥今天要定了。你放心吧,表哥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今后一定疼你宠爱你……”边说着边朝谢长歌走过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谢长歌费了好大的力才拿起桌上的茶杯向周梦鹤扔去,之后就丧失了全部的力气,软软地躺着,喘着气。 茶杯自然没有打中周梦鹤——就算打中了也不可能阻止周梦鹤的,落在地上清脆一声碎裂。周梦鹤一把搂住谢长歌往床边走去。 谢长歌刚才那一扔已经用光了积蓄的全部力气,此刻连挣扎都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周梦鹤抱着,喘息着说道:“我不会放过你……整个谢府都不会放过你……” 周梦鹤道:“待会你就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呢?所以你只能嫁给我。” 说话间周梦鹤已抱着谢长歌走到床边,他将谢长歌放到床上,急不可耐地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谢长歌全身无力,呼吸急促,胸口不停起伏着。 周梦鹤很快就脱得只剩中衣衣了。接着,他谢长歌伸出颤抖的手。 他可是垂涎这位身份高贵,美貌动人的表妹很久了。今日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而且他跟自己的几个公子哥好友打了招呼,待到事成之后他们会“碰巧”赶过来撞破这件事,到时候谢长歌就算不想嫁给他,也只能嫁给他了。 哈哈哈哈! 周梦鹤内心狂喜地打着如意算盘,手不停地脱着谢长歌的衣服。 谢长歌双手向上游移,因为需要积攒力气,所以很慢,在周梦鹤碰到她衣裳的时候,终于够到了床上的瓷枕。 那个瓷枕是她无意间放在这里的,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她能否得救就全靠它了! 谢长歌的小动没瞒过周梦鹤的眼睛,周梦鹤却没有阻止,神色轻蔑。 这个表妹太天真了吧,以为就凭一个瓷枕就能砸昏他?就她那力气和速度,还没砸中他他就能把瓷枕抢过来。这样想着,周梦鹤动作未停。 谢长摸到那个瓷枕,歇息了一下,然后举起了那个瓷枕! 周梦鹤当即伸手去夺。 没想到谢长歌将瓷枕往床外砸去! 瓷枕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碎了一地瓷片。 周梦鹤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感情他这位表妹拿瓷枕不是为了砸他,而是为了摔碎瓷枕弄出动静引来下人? 周梦鹤一脸狰笑:“你就死心吧!附近的下人被我找借口打发到前院去了!” 见真的没有人赶来,绝望渐渐爬上了谢长歌的心头。 难道今日真的要被这个禽兽玷污吗? 谢长歌甚至生出了咬舌自尽的念头,不过她却不甘心。 难能可贵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就要这样断送吗? 不! 谢长歌抬眼与周梦鹤对视,眼里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周梦鹤吓了一跳,不过他也咬牙,挑开了谢长歌的外衫。 谢长歌终是掉下了眼泪。 阿元,阿元……你快来救我啊…… 阿元,阿元……我可能要负你了…… 谢长歌梨花带雨,让周梦鹤狼性大发,也顾不得自己和谢长歌还穿着中衫,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将自己的身子向谢长歌覆盖下去! 谢长歌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等待着地狱降临。 便在此时,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 夏日的光线瞬间向屋内倾泻,也赶走了谢长歌内心的阴霾。 也许她……得救了! 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来人就将周梦鹤制服,解救了谢长歌。 谢长歌看着来人:“多谢这位公子相救。请问公子……” 来人道:“谢小姐不必客气。属下是齐王殿下身边的暗卫,奉齐王殿下命暗中保护谢小姐的安危。与我一同的还有一个叫做青溪的,他去请齐王殿下了。” 齐王殿下派人保护她? 这个到时候再问他吧,谢长歌偏过头看见昏在一旁的潋墨,忙道:“公子,麻烦你看看我的丫头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谢长歌外衫被解开了,只着中衣,青溪说一声“冒犯了”,取了被子将谢长歌盖住,再去看潋墨。 “谢小姐,您的丫头只是中了迷药,没有生命危险。我给她服了让人清醒的药很快她就能醒过来。不过谢小姐您好像还中了其他的药,所以您暂时只能这样躺着了。” 谢长歌松了口气。她和潋墨情同姐妹,要是潋墨出了事……至于自己,躺着就躺着吧。 “多谢公子。” “谢小姐叫我青溪就好。”青溪将潋墨放在椅子上,体贴地说道:“谢小姐没有精力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王爷马上就到。属下在这里守着。” 谢长歌也觉得乏力,刚才的事件让她精力交瘁,便听从青溪的话,闭上眼睛等待安重元的到来。 青溪把门关上,找了张椅子坐下。他回头看看谢长歌安然的样子,暗道好险。 差一点,这位主子的心上人就毁了…… 谢小姐和她的丫鬟走进屋内的时候,他和泠风在外面的树上蹲着。因为要避免谢小姐的隐私,而且谢小姐又是换衣服去,所以他们并没有接近云憩堂,而是在院外的树上。 当杯子碎的声音响起,他们二人并没有当回事,不就是打碎一个杯子吗?在府上是司空见惯的事。 但是后来的瓷枕碎的响声惊动他们。屋内发生什么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两个人都是比较机敏的,当即纵身飞到门外,在纸糊的窗上戳了洞。 还没有往洞里瞧呢里面一股甜腻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当时他们就心知不好了。二人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这味道他们再熟悉不过,江湖上常用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2 的一种迷药,刚开始只让人觉得头晕不舒服,之后便全身乏力,最后会失去意识。 赶紧透过小孔往里看,居然看见一个男的妄图对谢小姐施暴! 青溪当即出手,踢开大门,制服了周梦鹤。在他拿下周梦鹤的那一刹那,泠风离开去找主上禀报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青溪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不多时潋墨幽幽转醒,迷迷糊糊见看见一个男子身影,心中电光石火想起昏迷前的事,当即娇叱一声,一个扫堂腿踢过去。 青溪没料到这丫头一醒来就对他发难,仓促间应对,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虽然潋墨习过武功,但不过闺阁的一些花拳绣腿罢了,只能与青溪这种上过战场舔过血的相比?眨眼功夫就被青溪掣制住,双手被扣在背后。 这时候谢长歌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道:“潋墨住手!是这位公子救了我的命!” 潋墨这次停止挣扎,青溪便放了她,潋墨像模像样地抱拳:“多谢阁下救了我家小姐。敢问阁下哪位?” 青溪将自己的来历说了,潋墨疑惑地眨眨眼。 她们和这个齐王熟吗? 她回头看看谢长歌,突然间福至心灵。 原来是这样…… 小姐啊,这是……春天来了? ☆、惩罚 春风亭。 安君烨和安重元正在谈论今日谢府所见所闻,其中涉及到朝政。亭外有太子护卫守着,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窃听。 “谢议怕是打定主意加入赵王一系了。看他的打算,是想要把自己的女儿给赵王做正妃?”安重元眺望远方,想起自己方才看见谢议向安靖勉介绍自己女儿的一幕。 安君烨神情冷清:“他打得好算盘,不过也要看安靖勉愿不愿意娶。” 安重元笑道:“也是,他谢议在府内不过嫡次子,老国公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爵位给谢训的,在府外不过一个小小的户部金部主事,他的女儿能做正妃之位?”要是谢长歌这种嫡女父亲又是板上钉钉的爵位继承人做王妃才行,不过谢长歌是他的,也不可能嫁给安靖勉。 “女儿做不了正妃,侧妃不过是妾,高不成低不就的,这亲事要想成,难。谢议做了这么多年官,还是太天真了。难怪坐到现在还只是个主事。” 正说着,安重元余光瞥见一个人正向春风亭的方向跑来,定睛一看,正是他手下的青溪。 青溪被他派去保护谢长歌了,他这边急匆匆地跑来,怕是谢长歌那边出什么事了。 安重元脸色一变,向安君烨告辞,大步流星走到青溪面前,严肃道:“可是谢小姐出事了?泠风呢?” 在谢府内,而且贵客又多,不能使用轻功,全靠双腿跑,青溪额头已微微出汗,他来不及擦拭,把谢长歌差点被周梦鹤玷污的事情告诉了安重元。 “咔嚓”! 安重元太用力,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 混账! 居然敢……居然敢! 安重元怒火中烧,好在还有几分理智,心中念头飞速掠过,不过刹那就想好了如何处理,让谢府的一个丫头去找太子妃。 谢长卿很快就来,见到安重元疑惑说道:“五弟什么事这么急?” 安重元抱拳:“此事还得嫂嫂相助。”便将谢长歌的遭遇和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谢长卿险些栽倒,万万没想到三妹竟然遭遇了这种事,还是在谢府里面! 周梦鹤那厮着实可恶,该死! 谢长卿心里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立即道:“五弟放心,我马上吩咐下去。玉娘那边,就交给五弟了。”说罢,向安重元鞠了个躬。 安重元避开,没有受这个礼,很诚恳地说道:“嫂嫂放心,我必会护她周全。” 安重元离开,谢长卿也赶紧找到了谢府的管家谈桂,吩咐道:“管家,你立刻去召集谢府所有的下人来这里。这次老太太的寿辰办得很好,辛苦大家了,本妃这里重重有赏。” 虽然对谢长卿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感到很疑惑,不过谈桂还是按她的吩咐去办。 谢长卿垂下眼睑,掩饰住内心的焦急。 明辉阁内,贵女们的话题已经从投壶转为今日来谢府的年轻子弟们,尤其是赵王安靖勉。 太子有了正妻了,贵女们不愿自降身份做妾室,对安君烨也就兴趣乏然了。而安重元虽然未娶妻,但他冷面阎王之名传遍京都,想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是赵王殿下好呀,长相不输太子齐王,没有妻妾只有几个通房,性子又好,而且还是皇位最有力的人选——比太子更有希望登上那个宝座!所以贵女们叽叽喳喳说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谢长怜含笑听着,她今日获得贵女们的欢心,一扫近日的阴霾,再说,她是庶女,做赵王的妾室都有些难度,所以她不好加入贵女们的话题。 谢长萱则是和她们聊得欢畅,比她们心情多了几分笃定。前两天她爹找她说了打算让她嫁与赵王殿下的事,今日她被介绍给赵王的时候,赵王看上去似乎挺愉悦的?应该是对她满意的吧!想着赵王殿下的笑容,谢长萱脸色发红,不过其他贵女们也是这样,倒没有显得她突出。 这些人中心情最不好的要数谢长薇了。她一直认定赵王妃的位子属于她的,听见这么多女人讨论她的丈夫,心情怎么可能好?再看见自家姐姐含羞的脸色,心情别提有多烦躁了。 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说,你们这群只会觊觎别人丈夫的人!癞□□想吃天鹅肉! 内心实在阴郁,谢长薇勉强向众人告了假,说屋内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走得远了听不见贵女们的嬉笑声,谢长薇却还是焦躁,看见路边不知名的花开得正好忍不住把那朵花掐得稀巴烂,没想到自己的手上溅上了绿色的茎液。 怎么事事不顺! 谢长薇不经意一瞥,看见安重元的身影,他脚步飞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谢长薇心生疑窦,悄悄跟上去。 安重元步子买得极大,谢长薇一面要跟上他一面要谨防他发现自己,十分吃力,中间还碰上一大群家仆。谢长薇吃惊,这些下人不好好地守着自己的位置结群到处乱跑什么呢。 拉了个下人问,谢长薇才知道他们是去太子妃那里领奖的。谢长薇冷笑,不就是因为当了太子妃来耍威风吗?哼,等她以后成了赵王妃,不,成了皇后,倒要看看谢长卿还怎么耀武扬威。 谢长薇示意没事了,让下人离开,提步再次跟上安重元。 谢长歌觉得好乏力,头也晕,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进来,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 是安重元来了。 安重元的神色是掩饰不了的着急与心疼,让谢长歌鼻子一酸,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这一世,终于有一个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3 除了亲人之外的疼她的人啊。 安重元把她搂住,力气很大,有些疼,谢长歌也不顾礼法,埋首于安重元怀中,仿佛找到了依靠。 肩上有湿意,安重元心里十分愧疚。 是他的错,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孩,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安重元温和的声音在谢长歌耳边响起:“没事了,有我在。” 谢长歌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地点点头。 青溪连忙向安重元禀告:“主子,谢小姐中了药,现在全身无力,得尽早解决才行。” 安重元嗯了一声,对谢长歌道:“我现在要带你去我的府上找段大夫。他在我身边快十年了,有他给你看我才能放心。” 今日是谢老夫人六十大寿,请大夫到谢府来犯忌讳,所以只能让谢长歌出府了。 谢长歌迟疑了一下:“可是这府上……” 潋墨马上道:“小姐放心,府上奴婢帮您瞒着,还有清砚衬着呢。” 谢长歌这才点头。 安重元用锦衾裹着谢长歌,隔着锦衾将谢长歌抱起。谢长歌见安重元恪守礼仪,珍重对待她自己,心里满满的感动。 青溪向安重元请示该如何处置周梦鹤,谢长歌偏过头,听见这个名字都让她恶心至极,安重元见状声音不由得带着深深的冷意:“他就交由你处置。别弄死了就好,也别弄出伤痕来。” 青溪了然,不弄出伤痕的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 青溪将安重元送出云憩堂,由于仆人们都去了前院领赏,一路上并未遇见任何人,到了后门,泠风已经把齐王府的马车叫过来候着。 安重元抱着谢长歌上了马车,车夫眼观鼻鼻观心,挥鞭,朝着齐王府的方向疾驰。 而青溪送了安重元后回到房内,潋墨去找清砚去了,青溪狰狞地笑着,朝昏迷不醒的周梦鹤走去。 其实周梦鹤已经醒了两次,但每次都又被青溪毫不留情地砸昏过去。 青溪有些犯难,该从何下手呢?他是保护人安危的暗卫,又不是管理刑堂的。于是他干脆把周梦鹤弄醒,直接问他:“喂,你想怎么样个死法?是剥皮呢,还是点天灯呢,或者直接活埋了?你自己挑一个吧。” 周梦鹤一醒来就面对着如此惊悚的问题,吓得涕泪纵横:“壮士!好汉!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敢对谢小姐不敬,我知错了,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青溪笑得和蔼可亲:“放过你?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你的性命我就不要了,我就把你的指甲全拔了怎么样啊?” 周梦鹤几欲昏阙,这和杀了他没什么两样啊! 眼看这人是不可能放过他了,周梦鹤心一横,狠狠地向青溪撞去! 青溪自然不会让周梦鹤撞到,他没有避让,伸手薅住他的后襟,使巧力一转,周梦鹤被迫转了方向,没有撞到他,而是咕噜地摔倒在地。周梦鹤也是个敏锐的,也不站起来,翻身就往外滚,青溪冷哼一声,脚毫不留情踩住周梦鹤脚踝,周梦鹤闷哼一声,额头上出了冷汗,趴在地上疼得再不敢动。 “还敢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青溪嗤笑。 青溪眼尖,发现刚才周梦鹤挣扎时一个小包从他怀里掉了出来,他走上前捡起那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下白色粉末。青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媚药。 青溪庆幸周梦鹤还没有喂谢长歌吃下□□,然后又马上猥琐地想,怎么就没有喂谢小姐吃下呢?不然他主子就可以……嘿嘿嘿…… 看着手中的药包,青溪突然就想到该如何惩治周梦鹤了。 他狞笑着把床幔撕成条状,把周梦鹤的手绑在床头,确认绑得死死的周梦鹤没办法解开后,把媚药给周梦鹤灌了下去。周梦鹤哪里肯吃,青溪直接把他下巴给卸了,全倒进去才重新给他安上。 中了媚药,没有女人,就连手也被绑住了,不能靠手纾解,对一个男人来说该多大的折磨? 哈哈哈,他真是太机智了! 青溪很温柔地用碎布塞住了周梦鹤的嘴,防止他发出声音,满意地拍拍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云憩堂。 谢长薇一直在外面躲着,看见安重元进去了,很快又抱着一个人出来,那个人被锦衾裹住,她离得又远,看不清面容,但是就凭那人镶满宝石的鞋面就能知道她是谢长歌。接着走出来的潋墨也证实了谢长薇的猜想。 鬼知道那俩人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谢长薇带着恶意揣测着。 那个看上去像是暗卫的人送了安重元出去后又折返回云憩堂,谢长薇耐住性子等了片刻,才看见他离开。谢长薇又等了一会,确认他不会回来后,悄悄进了云憩堂。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走到了窗户边。因为香炉里放了迷香,所以青溪把香灭了的同时也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所以谢长薇很轻易就一览室内的情况。 周梦鹤被绑在床头,身子不断扭滚,嘴被堵上,看上去十分难受,隐约可见他面色潮红,就像被下了药一般。再结合方才看到的情景,谢长薇不难得知事情的真相,怕是这位“表哥”色迷心窍想对谢长歌做些什么,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没占到,把自己陷进去了。 虽然他嘴被堵上,但谢长薇仍然听得见他粗粗的喘气声,谢长薇不由得面红耳赤,离开了云憩堂。 ☆、恶毒 齐王府今天炸开了锅。 他们不近女色、不苟言笑的主子,今天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用抱的! 只是遗憾的是,那个女子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她相貌如何。 不过看来这偌大的齐王府很快就会迎来女主人了! 青竹园。 “这就完了?”安重元瞪大眼睛。 段恒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安重元摸摸鼻子。 他抱着谢长歌火急火燎地来到青竹园找段恒,段恒被他着急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耽误,打起十二分精神给谢长歌一看,然后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掏出一颗药丸给谢长歌服下,说歇个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倒显得他太大张旗鼓了些。 段恒笑嘻嘻地拍拍安重元的肩:“关心则乱嘛,我懂,我懂的……” 安重元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吐出一个字:“滚!” 段恒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唉,当初有求于我的时候你的态度是什么?现在用不着我了,就叫我滚?唉,真是甚伤我心啊。”他一边朝园外走去,一边惆怅地说:“卸磨杀驴啊……” 安重元对谢长歌说道:“他就是个不正经的,你别理他。” 谢长歌笑道:“这位段大夫,很有趣。” 哈,有趣? 安重元眯起眼,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便道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4 :“其实段恒这个人有点怪癖,比如……不爱洗澡,有时候几个月才洗一次澡,再比如,他喜欢虐待小动物之类的。所以玉娘,你可要离他远点。” 所以玉娘,你不要对他感兴趣啊。 谢长歌露出一副“竟然如此”的表情,暗忖还是跟这位段大夫保持距离的好。 谢长歌很感激地说道:“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阿元。” 安重元道:“长歌,你不用对我如此客气,这本是我该做到的,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周梦鹤的算计,让你受到伤害。” 谢长歌摇摇头:“阿元,你能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想起一件事,谢长歌问道:“那两个侍卫……” 安重元知道谢长歌的意思,是问他青溪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不好意思说是那日送她回家就派到她身边的,这样显得他一直觊觎她似的,便又发挥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哦,是这样的,今日入府的时候,我怕府上人多,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伤着你就不好了,便派了两个护卫暗中护着你。现在想来倒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派了这两个护卫……”心中琢磨换个时间给青溪泠风二人统一说辞。 谢长歌也是很庆幸,听安重元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吧,这两个护卫继续在暗中保护你吧。我也能放心些。” 谢长歌觉得可行,因为身边总是遇到危险,她和清砚不会武功,潋墨不过会些花架子罢了,要真碰上歹人也是束手无策,有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在暗中护着是要安全些,不过她是女子,暗卫是男子,终究是有些不方便…… 安重元的话打消了她的顾虑:“你放心,我的暗卫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回避,你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 谢长歌点点头,同意了。 唉,她真是欠他良多。 俩人没有再说话。安重元最近帮太子处理一些朝堂事务,谢长歌因为准备寿辰忙得不可开交,俩人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一刻静谧。 青竹园是齐王府最西边的一块地,段恒喜静,因此安重元特意圈了块地给他,便建起了这个青竹园。园里栽种着大片大片的竹子,二人现在就坐在竹林下的石桌边,竹子撑起了一片阴凉。时不时有清风徐来,摇得竹林沙沙作响,悠长清远。 一盏茶功夫很快就过,力气渐渐回来,谢长歌已经能站起来行走了。谢长歌笑道:“阿元,我要回去了。”今天一天她都得招待府上的客人们,她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清砚和潋墨那边怎么样了。 安重元也知道嫡女的重要性,没有挽留,道:“我跟你一起去。”他也是宾客之一,缺席可不好。 快上车的时候,谢长歌突然脸红红的,对安重元小声说道:“阿元,我的被子……可否还给我?” …… 谢长薇心乱如麻,走出不远,意外地碰上了谢长萱。 “姐姐,你怎么来了?不和她们一起玩吗?” 谢长萱笑着说道:“我也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便学你出来走走,没想到遇见你了。” 谢长薇勉强笑笑,谢长萱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笑道:“陪我一起走走吧。” 谢长薇现在对谢长萱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她是陪伴她十多年的姐姐,另一方面她又是她母仪天下的绊脚石,当谢长萱拉住她时,她不禁有些颤抖。 两姐妹慢慢在林荫小道上散步,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撒下,碎了一地。 云憩堂渐渐地在俩人眼前浮现,谢长薇想起云憩堂里面的场景,不知怎么的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有点激动,有点恐惧。 谢长萱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惠娘,你怎么了?怎么发起抖来?”这天气也不可能冷着啊。 谢长薇含糊过去,离云憩堂更近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了,对谢长萱道:“姐姐,我想去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明辉阁了,我得去取来,姐姐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谢长薇说道:“好,你快去快回。” “这里离明辉阁有一段距离,我可能得久一点才会回来,姐姐你要是累了或者倦了,可以先去云憩堂歇歇,到时候我到云憩堂来找你也行。” 谢长萱点点头,温柔说道:“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谢长薇受不了姐姐这么关心她,飞也似地走了,留下谢长薇在原地等候。 谢长薇其实没有走,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窥伺着谢长萱的情况。 虽然谢长萱站在阴凉处,但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不多时谢长萱额头就冒汗了。 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谢长薇的身影,谢长萱想了想,提步向云憩堂走去。 谢长薇张了张嘴,想叫住她,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谢长萱轻轻推开房门,往里看了一眼。 隔着纱幔,隐隐约约只看见床上有一个身影。 多半是谢长歌在休息吧?谢长萱想,难怪这里这么安静,一个下人都没有,肯定是玉娘怕下人吵着她于是屏退下人的。 她试探着喊了一句:“玉娘?”一边小心地走进去。玉娘若是睡着了,她就小声点不要打扰她,搬张凳子坐到外面去就好了。 走几步谢长萱发现不对劲,怎么听见床上那人的□□呢?那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而且那声音低沉,不像是玉娘的声音,倒像个男子。 谢长萱心下生疑,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拉起帐帘一看,吓了一大跳。 是周家表哥!双手还被捆在床头! “表哥!” 周梦鹤此刻媚药发作,全身如同有蚂蚁在咬一般,痒意在筋络漫延,一直爬到了心里,难受地哼哼,见到有人来了,呜咽声更大了。 谢长萱取出周梦鹤嘴里的东西,问道:“表哥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呢?有贼人闯入吗?那贼人呢?” 周梦鹤嘴里一松,吐出一口气,顾不得回答谢长萱的问题,嚷嚷:“别管那么多……救我……救救我……放开我的手……” “哦!好!好!”谢长萱去解绳索,只是那个死结打得精妙,她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剪子!剪子!”周梦鹤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体内热潮一阵一阵冲击他的身体,他要爆开了! 谢长萱得到提醒,忙跑到妆台边,打开抽屉,寻找剪子。云憩堂虽说是给谢长歌建造的,但她们姐妹几个有时候也会来这里休息玩耍,所以谢长萱对这里还算熟悉,很快就找到了。 她拿着剪子重回床边,冷不防吱呀一声,谢长萱回头,是门关了。 咦,刚才没风呀! 谢长萱想着要去看一下,周梦鹤已叫道:“表妹!救我!” 谢长萱迟疑了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5 一下,决定先给周梦鹤解绑了再去看看吧:“表哥你别动,我怕不小心伤了你。” 关门的正是悄悄跟进来的谢长薇,她咬咬牙,把门上锁。 谢长萱剪断布条,周梦鹤手得到自由,马上搂住谢长萱。 他现在□□焚身,刚才谢长萱剪布条的时候,离他很近,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处子幽香,已经让他两眼发红,狂躁不已,如今双手束缚不再,他哪里还能忍得了? 他讲头埋在谢长萱胸口,贪婪地汲取谢长萱身上的味道,平息自己的躁动。 谢长萱哪里见过这等情况,吓傻了,使劲推周梦鹤的肩:“表哥你干嘛!放开我!你放开我!” 她力气小,推不动,急得眼泪掉下来,在周梦鹤那是不安分的手游移到她臀时,狠下心来把手中的剪子扎进了周梦鹤的肩。 “啊!”周梦鹤捂着肩,发出一声惨叫。 谢长萱一离开桎梏,忙向门的方向而去,很快她就绝望了,门被反锁了! 身后是逼近的周梦鹤,身前是打不开的门,她还能怎么办? 周梦鹤已近,谢长萱想故技重施,周梦鹤一把握住谢长萱的手腕,周梦鹤力气大得仿佛要捏碎她的手腕,谢长萱吃痛,剪子握不稳掉到地上。 周梦鹤抱住谢长萱,手在谢长萱身上乱摸,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我快憋死了……我要爆体了……表妹你行行好,救救表哥啊……表妹你好香……皮肤好嫩好滑……” 谢长萱羞愤欲死:“你放开我!你要是敢欺负我,我爹我娘不会放过你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梦鹤此时已经被欲望烧得失去了理智,抱着谢长萱往床上走,道:“好好好,不会放过我,好妹妹,在床上杀了我吧!” 周梦鹤将谢长萱放在床上,胡乱地撕开她的衣裳,任由谢长萱对他又打又踢,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将是他的纾解,□□着覆盖上去…… 谢长薇听着里面的男子喘息声和女子呜咽诅咒声,知道已经成事了,跑了出去。 走出不远又停下,她思索,应该怎样让大家发现呢?她自己嚷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彳亍间,前方传来一阵嬉笑声,是下人们得太子妃赏回来了。谢长薇双眼一亮,真是老天爷助她啊!她摘下头上的簪子收回袖子里,调整自己的表情,等着下人们过来。 几个丫头和小厮怀揣着赏赐,讨论着太子妃的阔气与和善,看见谢长薇路边一脸焦急,忙上去行礼。 谢长薇道:“你们来得正好,我在附近遗失了一根簪子,正着急呢,你们快给我找找,找到了本小姐重重有赏。” 又有赏赐!几个下人们忙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搜寻起来。 丫头小厮们仔细扒拉每一寸草皮,范围渐渐地扩大,很快就有人到了云憩堂外面。 谢长薇心跳得很厉害,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里面的情况了…… 然而接着谢长薇就皱起眉头,几个丫鬟只在院外找,没有人进去。 快进去啊!谢长薇几乎要喊出来。 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将下人引进去?谢长薇有些头疼。 很快她就不头疼了——几个纨绔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嬉笑着朝这边走来。 这几个人谢长薇见过,几个不学无术的子弟,和周梦鹤一拍即合,经常在一起花天酒地。 几个人没想到谢长薇在这里,愣了一下,纷纷行礼问好。既然来了云憩堂,没有打退堂鼓的理儿,有人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向云憩堂。马上有一个丫鬟拦住,义正言辞道:“公子们,这里面是谢府女眷休息的地方,外男不得入内,还望公子们海涵。” 谢长薇明了,这些人怕是周梦鹤让他们来的,不然没事到这里来做什么?想想也是,周梦鹤存了对谢长歌图谋不轨的心思,自然要喊人撞破“□□”。 这倒是极好的,免了她一番功夫,她反倒阻碍他们行事了。 那几个人都是混不吝的,不过在谢国公府造次也让他们有点犯怵,此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谢长薇便在此时“不小心”扭了脚,摔在一旁,对那个拦人的丫鬟伸手:“香云,扶我起来。” 香云迟疑了一下,跑过去搀扶起谢长薇。几个人眼底的惊喜一闪而过,推开院门,一鼓作气进去推开房门。 里面的场景便这么曝露在日光之下。 ☆、死灰 屏风不知何时被掀倒,所以众人很轻易就能看到床上的场景。周梦鹤在一个女子身上大力侵占,眼睛发红,看样子很是动情,见到人来也没有停下动作。而那女子更是连眼珠子也没有转动,眼里毫无半分生气,任男子对她为所欲为,就如同一个空壳一般。 谢长薇在香云的搀扶下来到门前,也看见了这一幕,捂着嘴发出一声尖叫。 “姐姐!” 明明只是想做戏的,不知怎么,眼泪居然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滚落下来。 …… 谢长歌在谢府外和安重元分别,安重元去了前门,谢长歌从侧门而入,看见在那里等焦急地着的潋墨。 潋墨一见她忙过来问道:“小姐你还好吧?有无大碍?” 谢长歌笑道:“吃了点药,已经全好了。” 潋墨松了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谢佛祖保佑。”话音一转:“小姐咱们快走吧!那群小姐们在风和苑等着呢,清砚快撑不住了!” 谢长歌一边跟上潋墨的脚步一边问道:“他们不是在明辉阁吗?怎么到了风和苑去?” “她们见小姐许久未回,便商量着到风和苑来找小姐。清砚机敏,推说小姐在沐浴,暂时无法出来待客,那些小姐们便在院中等小姐‘沐浴’完。清砚现在在招待她们,让我去侧门看见小姐就让小姐快点回来,久了容易露陷。” “原来如此。”谢长歌知道清砚是个有急智的,什么事交给她,她都很放心。 途中主仆二人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谢长歌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是云憩堂的方向,应该是周梦鹤被发现了吧?阿元让青溪处理,也不知道青溪是怎么处理他的。 心里思量,脚下却未停,不多时俩人就到了风和苑。潋墨会武,带着谢长歌从后面翻墙进入,避免和贵女们打照面,然后偷偷进了浴房。谢长歌换了身衣裳,只把头发打湿了装出才沐浴过的样子,才出了浴房。 “我在里面的时候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清砚看见谢长歌安然无恙地出现,悄悄松了口气。 “再说你家的茶好呢。”张霏向她欢快地招手,“纪家姐姐说这是大名鼎鼎的四明十二雷呢,我反正是尝不出来,就觉得好喝。” 谢长歌顺势挨着她坐下,道:“纪姐姐好眼光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6 ,的确是四明十二雷。” 纪君宁柔柔一笑,道:“高岗茗草并兰生,制茗当如兰馥清。难得的好茶,京城里也是少有,没想到居然在谢府尝到了,也是一大幸事。”语气不免夹杂了点酸溜溜的意味。 这份泼天的富贵,她们羡慕不来。 谢长歌笑笑:“姐姐若是喜欢,不妨带些回去。” 纪君宁垂下头喝手中的茶,不说话,等谢长歌吩咐下人去取茶叶之后才笑着说不用麻烦了,再三推辞后“无奈”地收下。 在场的贵女们对纪君宁的评价不好,太小家子气了,活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就算没见过,也不应该如此贪心,吃相难看。 说笑间贺氏身边的莲漪来了,向各位小姐行礼之后,附在谢长歌耳边悄悄说道:“大小姐,夫人唤您去一趟云憩堂,那边出事了。” 谢长歌暗忖应该是周梦鹤被发现了,不过母亲大可自行处置,叫她去干什么,难道周梦鹤把她拉扯进来了?不应该呀,周梦鹤还没有蠢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谢长歌脸上笑意不变,言语中带着歉意:“各位,不好意思,外面出了点事,我得尽快赶过去处理,暂时便失陪了。” 有人埋怨道:“才刚刚见到你呢,一转眼竟是又要没影了,你这待客之道可不行呀。” 谢长歌笑道:“确实怪我,该打,该打。为表示歉意,姐妹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 张霏来笑着解围:“既然如此,半个月后的赏荷宴的点心可就全由你包了。” “没问题。” 张霏挥挥手:“那你快去吧,省的那边赶不及误了事。正好你不在,我们还要自在些。” 谢长歌佯怒道:“你个促狭鬼,赏荷宴上你别想要点心了。” 张霏笑着连声讨饶:“哎呦,好姐姐,是我嘴不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这茬吧,嘿嘿。” 在去云憩堂的路上,莲漪把事情告诉了谢长歌,谢长歌又惊又怒,眉娘怎么会受害? 匆匆赶至云憩堂,还未近门便听得里面传来的哭喊声、咒骂声,谢长歌心沉下去,推门而入。 谢训和贺氏站在一旁,表情阴沉;曹氏抱着谢长萱跪坐在地,谢长歌之前听到的哭泣和咒骂就是出自曹氏之口;谢长萱两眼空洞,仿佛一个破碎的木偶般死气沉沉在曹氏怀里;谢议一直用狠狠盯着趴在地上的周梦鹤,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般,他双手拢在袖中,只看见袖口不住颤抖,可窥见他情绪有多激动;谢长薇站在谢议身旁,无声地哭泣;周氏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低着头沉默。 谢长歌没有请安,怕出声惊扰,只悄悄走到贺氏身边。 谢府主子并没有都在,毕竟还得有人招待客人,若是都聚在这里怕是很快谢长萱的事就会满京皆知了,所以只有与当事人有关的二房周氏以及谢府管家的贺氏和谢长歌到了。 门突然被人狠狠踢开,发出巨大的声响,走进红了眼的老爷子,他手里拿着一根鞭子,看见趴着的周梦鹤,二话不说挥鞭而去。 周梦鹤发泄了一场,又被曹氏撕扯,连支撑着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鞭子破空而至,他也没办法躲,生生受了这一鞭。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一鞭完事,手中鞭挥舞不停,周梦鹤痛得打滚,不住□□,身上很快就见血。起先他还能翻滚吼叫,到最后只能虚弱地蜷缩着承受着鞭打,连□□的力气都没有。 周氏看不过去,尖叫道:“老爷子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眼看老爷子还不停手,周氏咬牙就要上前,冷不防鞭子打在离她脚不足一尺的地上,一声如惊雷,她吓得缩回去,大气也不敢出。 老爷子狠狠抽了几十道鞭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把鞭子往地上随意一扔,老爷子坐到堂上。 周梦鹤全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衣服被鞭子打出无数条口子,里面的肌肤也红肿裂开,血把里衣洇湿了,看起来异常渗人。 老爷子发话了:“老大媳妇,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头畜生?” 贺氏答道:“儿媳想的是,打断双腿,逐出京城。” 老爷子道:“老大媳妇,你的手段我是放心的,就是有时候太过宅心仁厚了。有些人,不应该轻易放过,你可知道?” 这是不是在隐晦地提醒她掌管后院的时候要严厉点?贺氏暗忖,道:“媳妇知道。” 老爷子点点头,道:“那么这头畜生便交给我处理吧。来人,拉出去,杖毙!” 周氏大惊失色,扑出来喊道:“老爷子不可!鹤儿他年少轻狂才犯了大错,他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老爷子你放过他吧!” 老爷子眯着眼睛,表情不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周氏道:“老爷子,鹤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儿,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年纪轻轻就这么断送了。他还小,前途无量,而且我怎么向我姐姐交代啊……” 曹氏叫道:“周氏!他是你侄儿,我女儿就不是你侄女了吗?难道我女儿就该白白受委屈吗?你怎可偏心如此!” 周氏心中暗暗叫苦,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实在为难啊……” 老爷子道:“周氏,你可记得你的身份?你现在是‘谢周氏’,谢府才是你的依靠,你明白吗?”老爷子连“老四媳妇”都不叫了,直接喊“周氏”。 周氏其实也不想管周梦鹤,但是周梦鹤是周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了,而且是唯一的一个小辈,周家能否兴旺就全寄托在周梦鹤身上了,为了周家的未来,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周梦鹤死啊!周氏咬牙道:“老爷子,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 呵,周氏居然敢用孩子威胁他?老爷子道:“周氏,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自然有很多人愿意给老四生;你不想要四夫人这个位置,自然也有很多人抢着要。” 周氏脸色苍白地退回去,心里叫道,爹,姐姐,列祖列宗,我已经尽力了,还是保不住啊。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下去。” 两个家仆把周梦鹤拖起,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慢着。” 是谢长萱。 从出事以后就不发一言、像个活死人一般的谢长萱,终于开口了。 曹氏忍不住又哭了。 老爷子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全然没有方才的威风:“眉娘,你想要说什么?” “爷爷,不要杀他。” “好好好爷爷不杀他,留着给你解气。你想要怎么样都随你。” 谢长萱虚弱一笑:“那好。我要嫁给他。” 一句话,石破天惊。 曹氏哭喊:“我的眉娘啊!你,你糊涂啊!” 老爷子道:“眉娘,你可是害怕……没关系,我们谢府有权有势,很多人要上赶着来跟我们结亲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7 呢,能保你以后过得平安如意的。” 谢长萱摇摇头:“不,爷爷,我就要嫁他。爷爷,您就答应我吧。” 谢长歌看见谢长萱眼底的烈火,她怕是存了要毁了周家,与周家同归于尽的想法吧…… 谢长歌幽幽叹了口气。 行路难,行路难。 人的一生,想要过得幸福美满,这么久这么难?就是谢府这样的人家,也免不了各种意外灾难,也免不了有人一生被毁。 一场好好的寿宴,因为一场风波,变成谢府众人不愿回忆的灾难。谢府众人陪着笑送走了宾客,关上门,谢府变得冷清落寞。 谢长歌疲惫地回到风和苑,还没歇息,便听得有人轻扣三声窗棂。 谢长歌派清砚和潋墨守着门,不让下人接近,才打开窗,一团褐云飞了进来,正是穿着褐衣的安重元。 他招招手,又飞进一个人,青溪。 “说吧。”安重元淡淡吩咐。 青溪磕了个头,把自己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谢长歌扶着有些疼的额头,叹气,“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你也只是……绑了他,也没想到眉娘会闯进去。”虽说他是不经意的,但终究是谢长萱悲剧的源头,谢长歌此刻并不想见到他,安重元见状挥挥手让他下去,走过去亲自给谢长歌按额头,他力道适中,让谢长歌很舒服。 谢长歌闭着眼,沉浸在这一刻的放松中。 ☆、周氏 那天晚上,曾有这么一段对话。 “你来了。你来干什么?” “姐姐……” “我知道是你。” 沉默。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赵王吧?” “姐姐……” “别叫我姐姐,做你姐姐代价太大了,我承受不起。你回去吧。” 这段话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再无半分痕迹。 谢长萱出嫁那天,已经入秋,院落里面的树开始掉叶子,一片一片。谢长歌看着发黄树叶,仿佛看见谢长萱如同树叶一样,渐渐枯萎。 谢长萱出嫁得悄无声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谢长萱毫不在意。 那天曹氏哭成个泪人,谢长桦抱着谢长萱,不肯放手。奇怪的是,谢长薇并没有出现,据说是不舍得姐姐出嫁病倒了。 那天青溪向谢长歌下跪,说希望自己可以去暗中保护谢长萱。谢长歌知道他过不去这道坎,也希望姐姐可以多一重保障,便允了。安重元打算再给谢长歌派个暗卫,谢长歌拒绝了,泠风一个已经够了。 秋风起,卷起一地萧瑟,谢长歌在院子里,坐在美人椅上面,懒洋洋的,清砚走过来道:“小姐,方才平康郡主派人送了请帖来。” 谢长歌问道:“说什么了?” “邀请您去参加三日后府上的宴会,还说让您把五小姐带上。” 谢长歌微微一笑。自打那日祖母寿宴上一鸣惊人后,谢长怜在京城贵女圈子中算是站稳脚跟了,几乎每次宴会主人都要请她来展示一下投壶绝技,渐渐地谢长怜的好友圈子越来越大。 谢长歌起身:“行,知道了。咱们去看看母亲吧。” 来到荣安堂,贺氏正在侍弄花草,见到谢长歌,放下手中的小剪子。谢长歌很自然地接过那把剪子,一边修剪一边说道:“这花儿草儿的几日不见,竟长苞了,想来是个好兆头。” 贺氏道:“可不是,我还想着按照往常来算,怕是要再过些日子才能打出朵,没想到提前了,刚好碰上那边的喜事,这寓意倒是极好的。” 喜事指的自然是是周氏。周氏怀胎快十月了,也就是近几天的事了,稳婆和奶娘已经找好了,在周氏的静晓院养着。 贺氏话锋一转:“我正打算剪了花枝去找你呢,正好你来了,倒免了我跑一趟。” 谢长歌修剪好了,走过去抱着贺氏的袖子,像个慵懒的猫儿般躺着贺氏的怀里:“娘亲找我什么事?就算我来了娘亲也可以去我那里呀,风和苑随时欢迎娘亲。” 贺氏抚摸着谢长歌的头发,谢长歌头发长得着实好,黑鸦鸦一片,道:“庄子刚刚呈上今年的蜜橘,你带回去尝尝。” 谢长歌稍稍起身看向桌上,上面琉璃盘里面装了几个黄澄澄的蜜橘,煞是好看。谢长歌拿了一个,把皮剥了,先掰了一瓣给贺氏,再一瓣一瓣扯了自己吃:“味道不错。栩哥儿那里有吗?” 贺氏道:“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不光他,你几个叔叔婶婶那边都送了。” 谢长歌想了想:“我记得栩哥儿最喜欢蜜橘了,那我这份不要了,一齐给他吧。” 贺氏笑了:“咱们谢府家大业大,还能少了他吃的不成?” 谢长歌想想也是,便不再提。 吃完一个蜜橘,有小丫鬟端上盛水的铜盆。谢长歌爱洁,剥橘子皮后手上沾有汁水和白色的橘络,黏黏的难受。 谢长歌取了水洗干净手,在帕子上擦拭干净,听得贺氏说道:“闲来无事,跟我去看看你四婶吧。” 谢长歌应了,和贺氏挽手,去静晓院。 周氏肚子太大,哪也去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都紧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半分不敢松懈。 贺氏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氏的大丫鬟秋雁,便问道:“秋雁去哪了?怎么没守着你?” 周氏道:“我让她去给我端燕窝汤了。” 端汤这种小事也要劳烦大丫鬟,真是……贺氏不赞同地说道:“她是你的大丫鬟,这种时候更应该在你身边看着,以后这种事还是让小丫头去做吧。” 周氏讪讪道:“我这不是不放心吗……交给秋雁看着我才安心呀。” 贺氏道:“原来如此。你心里有数便行。”贺氏突然想到,周氏似乎特别依赖秋雁?不管大事小事似乎都是秋雁在做?有一次她还看见秋雁揽了洗衣裳的活计。虽然看起来是依赖秋雁,却怎么想都不对味…… 贺氏正思量着,秋雁掀开帘子进来,因她手里端着碗,便没有对贺氏和谢长歌行礼,只问了好,才端着碗走到床前,道:“四夫人,燕窝好了。”说着,用银勺喂给周氏。 周氏就着银勺吃了一小口,就呸了出来,然后把碗砸到秋雁身上,怒骂:“你个死奴婢,想要烫死我呀!” 秋雁她顾不得身上的一片狼藉,只磕头道:“奴婢知错!” 贺氏和谢长歌都皱起了眉,这周氏也太……粗鄙了。谢长歌身为晚辈不好说什么,贺氏发话:“好了,秋雁,你下去再乘一碗。” 秋雁匆匆而去,看她轻车熟路且没有半分委屈的样子,怕是没少受折腾。 周氏道:“大嫂啊,我这是怀孕了嘛,而且快生了,所以脾气也就暴躁了些,一时没忍住……” 哪里是没忍住呢?贺氏又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8 不是老眼昏花,看得出来贺氏多半是故意折腾秋雁,也不知秋雁怎么就成了周氏眼里的沙子了。贺氏劝诫她几句,只看周氏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听进去,心里暗暗不豫。 秋雁很快端了第二碗来,这次看着贺氏的面上,周氏没有再刁难,乖乖地喝完了,只是最后让秋雁去把碗洗干净。 让一个大丫鬟去洗碗,也就周氏能干得出来。 贺氏道:“既然秋雁这么能干,什么事都是她做,我看这一屋子的下人也没什么用,便撤了罢。” 周氏暗恨秋雁那个小蹄子怎么就入了贺氏的眼了,面上不得不堆起笑道:“大嫂啊,我这里每个人都还有用呢,可不能撤啊。翠羽,还不快把碗拿下去。” 贺氏也没有心情再呆了,道:“你好好休息吧,安心养胎。” 周氏勉强笑着说道:“多谢大嫂。秋雁,送大嫂出去。” 秋雁送贺氏母女走出了静晓院,贺氏对秋雁说道:“你家夫人怀孕辛苦,脾气是暴躁了些,你就忍耐一点,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秋雁低着头,说了声是。 贺氏叹口气,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惹到她了,你以后机灵点,日子才好过。”说着,贺氏把手上的红珊瑚链褪下来,给秋雁带上。 秋雁不肯收:“夫人,这,这如何能使得……” 贺氏道:“有什么收不得的?你且光明正大地带着,你家夫人看见了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秋雁红了眼眶,跪下来给贺氏磕头:“多谢夫人,夫人宅心仁厚,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贺氏摇摇头,亲自扶秋雁起来,和谢长歌走了。 走得远了,贺氏仿佛叹息一般对谢长歌说道:“现在看来,把秋雁放到周氏身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秋雁原本是贺氏院里一个三等丫鬟,几件事办得稳妥,莲漪有意提携她,刚好周氏进门,贺氏便把她送到静晓院,周氏也识趣,立即把秋雁提为大丫鬟,给贺氏面子。 如今看来,还不如就在她身边做个二等丫鬟呢。 这时的贺氏不会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善举,为她免去了一个大麻烦。 第二日早上,谢长歌提了个装着蜜橘的篮子去金曜堂看谢长栩……的师父安重元。 谢长栩练武已经快半年了,不得不说安重元很尽心,成效也很是喜人,以前谢长栩动不动就生病,入秋即咳,今年入秋有一段时间了,谢长栩还好好的,身体健壮紧实了不少,神采奕奕。贺氏为此大喜,不仅派了人给安重元送礼答谢,还给安重元加了工钱。安重元虽然不缺钱,但想着这是未来丈母娘送的啊,开心地笑纳了。 谢长歌在院落里石桌边坐下,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心里被幸福填的满满当当的。 训练一结束,那个小身影就冲了过来:“姐!你来了!” 谢长歌含笑道:“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师父送点吃的。” 谢长栩了然地撇撇嘴:“其实是来给我师父送吃的,顺便来看看我吧?” 安重元满意点点头:“嗯,你真聪明。” 谢长栩:“……” 不要脸! “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谢长栩说着,掀开了篮子上面遮挡的布,露出里面几个大蜜橘来,不由得有些失望,“姐,我这里也有橘子啊,娘亲昨天派人送了来的。早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拿出来给师父了。”说着从篮子里面拿出一个来就要剥开。学武累了,刚好有他最喜欢的蜜橘。 安重元把他的手挥开,将蜜橘抢到自己手里:“要吃吃你自己的去,这是你姐姐特意给我的。” 石桌上面的盘子中放着蜜橘,就是今晨谢长栩拿出来给安重元吃的。谢长栩无语地看了小气鬼师父安重元一眼,伸手拿了“自己”的橘子。 谢长歌自然早就看到了桌上的蜜橘,也知道安重元已经吃过了,不过她笑着说道:“我的和你的,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谢长栩瞪大了眼睛,“难道你的还更好吃不成?” 谢长歌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对啊,我这里的比你的好吃多了。” 安重元也认真地道:“你要知道,就算你姐姐的蜜橘是生的还没熟,也肯定要比你熟透了的蜜橘好吃很多倍。” 谢长栩“嘶”了一声,捂住腮帮子。真甜腻,快倒牙了…… 受不了这俩人,谢长栩飞快地逃了:“姐师父我先去上学了。”一眨眼就没影了。 这小子,很识相。安重元微笑。 安重元剥橘子,指尖翻飞,谢长歌忍不住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虽然没有刀也没有盐,且阿元你的手也不纤纤,却也美得让人惊叹。” 安重元的手确实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充满男子的力道和弹性。 这是在调戏他?安重元眉一挑,没有说话,剥皮后将蜜橘递给谢长歌。谢长歌伸手接过,袖子拂落,露出一截细腻精致的手腕,手腕上带着一个碧玉镯子,更映衬得肌肤莹莹如玉。 安重元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玉娘的手也很美。” 谢长歌默默地把手缩回袖子里…… 呃,手里还拿着橘子,缩不进去…… 谢长歌掰下一瓣,给安重元,安重元摇摇头,谢长歌也不矫情,往自己嘴里塞,还没塞完剩一半在嘴外的时候,安重元突然倾身过来,将那瓣橘子从谢长歌嘴里夺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谢长歌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橘子拍到安重元脸上。 安重元:“……” 谢长歌:“……那个,你,还好吧?” “我先去清洗一下……” 谢长歌本来是愧疚了,后来她仔细一想,不对啊,这件事明明就是安重元突然凑过来的,还对她那样那样,她是正当防卫。嗯,她没错,都怪安重元。 安重元洗完脸回来,头发湿湿的,有水珠顺着他的侧脸滑下,很是性感诱人。 美色当前,谢长歌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急忙眼观鼻鼻观心,对自己说,冷静,冷静。 安重元道:“我给你带了礼物。” 谢长歌惊喜地说道:“是什么?” 安重元做了个手势,便有一个黑影掠空而来,呈上来一个盒子。 谢长歌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礼物后惊喜地叫出声来,把里面的小东西抱出来。 一只猫! 一只白色的,有点胖,看起来慵懒乖巧的猫。 谢长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安重元看见她灿烂如春光的笑颜,心里仿佛有蝴蝶在不住扑腾,翅膀卷起的风吹开一树花,芬芳馥郁。 “它还没有名字吧?” “对,你取吧。”安重元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宠溺。 那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59 只猫温顺地躺在谢长歌怀里,不动,也不叫。谢长歌想了想笑道:“就叫它小元,好不好?”少女眼中带着狡黠和灵动,焕发着光彩。 安重元唇边噙着笑意:“都随你。” ☆、新意 小元跟其他的猫不同,不四处跑,不乱叫,每天就窝在小窝里面或者谢长歌怀里,有时候会躺在外面晒晒太阳,说得好听点是好养,说白了就是懒。 谢长歌觉得挺好的,好养,省事。 谢长歌没事的时候会抱着小元,躺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此时阳光不比夏季那么酷烈,很暖和,从心底催生出懒意弥漫至四肢百骸,让人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么一直躺着。 不过谢长歌也不是随时都和小元待在一起的,比如今天——她带着谢长怜去平康郡主府上做客。 谢长怜在马车上的时候搂着一个盒子,谢长歌瞥了一眼,虽然有点好奇,却没有问。下车时谢长怜把盒子让佩儿拿着,还特意交代佩儿小心点。 入了德亲王府,一开始人比较少,很快就慢慢地热闹起来,谢长歌找到张霏,两个人有说有笑。 接着有许多贵女们拉着谢长怜要去玩投壶,这已经是贵女们聚会必有的一幕了。 张霏和谢长歌没有上前去凑热闹,张霏看一眼被簇拥着的谢长怜,道:“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宴会都投壶,这群人还没有玩腻啊?” 谢长歌抚摸着裙上的丝带:“怎么没腻?你没瞧见人群比起一开始少了快一半了么?”谢长怜最近大受欢迎,全是投壶的功劳,若是大家玩投壶玩得腻了,只怕很快就会被这群贵女抛到脑后。 不过谢长怜应该是认识到这个问题了吧?谢长歌没猜错的话,今日谢长怜带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会是一些新鲜玩意儿,能让贵女感兴趣,巩固自己受欢迎程度的玩意儿。 大家拉着谢长怜去投壶,若是往常的话,谢长怜早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这次却拒绝了,摇头说道:“不去了,投壶多累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给她她脸还装腔作势拿乔了?呸,一个庶女而已。” 这句话落入谢长怜耳朵里,她脸上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庶女二字,是横亘在她心里一根刺。 在谢府,因着谢训的过度宠爱和贺氏的宽厚,谢长怜的待遇与嫡女无二,谢长歌有的,她也有,若她没有,只要她娘去谢训面前哭上一哭,她得到的还会比谢长歌的好。甚至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自己才是嫡女的错觉。 然而到了府外,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论谢训在这么宠爱她,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血脉不能混淆,那条线谢长怜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出身高的看不上她,围在她身边出身低的她有看不上,每次聚会她觉得自己是孤零零的。贵女们的好感,并不是刘姨娘去哭一哭就能得到的。 以前还好,毕竟她在谢府的时间居多,多到可以麻痹自己,安慰自己,然而当谢长歌开始展露自己嫡女的威严时,当自己为自保不得不自请离开京城时,她才不可避免地正视这个问题。 不过,幸好自己有投壶这个绝技;幸好,有人愿意帮她…… 谢长怜知道,只靠投壶维持,她不可能在圈子里面待长久,而且贵女们对她的感情,也大多是虚伪的。 但她有的,不仅仅是投壶而已…… 谢长怜心中思绪万千,脸上笑意融融:“经常玩投壶,也太无聊了不是?我这里有个更好玩的东西。佩儿。”她对自己的丫鬟招手。 佩儿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贵女们嬉笑着伸长脖子看。 原来里面端端正正躺着三叠牌,上面画着一些花纹,有人物的,也有贯钱和形图的,有着不同花色。贵女们没见过这种新鲜玩意儿,眼里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谢长怜本欲端着架子先卖卖关子,听得其中有一个贵女说道:“咦?马吊?” 谢长怜心神一凛,暗道居然有认识的,可不能让她夺了风头,遂道:“没错,这牌名为马吊,是江南一带颇为风靡的纸牌游戏。此牌一副有四十张,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谢长怜介绍起马吊牌以及游戏规则,“一般是四人一起玩,每人取八张牌,剩余的放与桌上,然后四人轮流出牌,以大击小……”谢长怜口齿清晰,声音清脆,很快贵女们都明白该如何玩。 谢长歌看着口若悬河的谢长怜,若有所思。 有贵女迟疑着说道:“不过这牌一共才三副,每副可供四人玩,咱们一共有二十余人呢!” 谢长怜笑道:“若是有人输了三场,便退下让另一人玩,诸位觉得如何?” “甚好。不过第一局可得你来教教我们呀。” 谢长怜微笑着点头,向陈莹说道:“陈小姐,你既然见过,想必也是会玩的,不如咱们来演示演示?” 那陈莹正是方才脱口叫出马吊牌名字的人,她父亲曾在江南做官,今年才迁至京城,因此才认得这来自江南的牌,闻言她有些迟疑:“这……还是免了吧?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我爹爹说这是奇淫技巧,登不得大雅之堂,不是咱们这种高门贵女该玩的……” 谢长怜的笑容僵在脸上。陈莹无意的话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谢长怜脸火辣辣的疼。 一旁兴致盎然的贵女们也有些尴尬。陈莹这话杀伤力太大,显得只要她们想玩就是不成体统,掉了身份。 陈莹见到众人面色古怪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说……”奈何她是个嘴笨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谢长歌打圆场:“不过游戏而已,哪里还能分个高低贵贱?就算是低贱的,经过咱们这一玩那也得变成高贵的了,是也不是?” 没错,不是因为它高贵她们才玩它,而是因为她们玩它它才显得高贵,这是贵女们的底气与骄傲。 气氛一下就变得和和乐乐的,不过谢长怜却不怎么领情,狠狠地瞪了谢长歌一眼:你怎么净是爱抢我的风头! 谢长歌无辜地眨眨眼睛。 谢长怜对这个游戏很熟悉,在她的带领下,很快众人就上手了。 谢长歌也玩了几局,觉得马吊牌确实有意思,好玩还简单。 张霏偷偷拉了拉谢长歌裙角,谢长歌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人群,和张霏走到一处偏远的地方。 张霏咬了咬唇,脸上绯红,道:“我跟你说件事,先说好,你可别笑话我。” 她这幅忸怩样子让谢长歌颇有兴味,什么事能让张霏红脸? “好好好,我保证不笑话你。说吧,什么事?” “我,我定亲了。” 谢长歌由衷地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真的?那太好了!恭喜恭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0 喜。和谁家公子呀?” 张霏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光彩:“是忠勇侯家的次子,陆振宇。” 陆振宇在京中名声甚好,谢长歌曾在宴会上见过,此人相貌、家世、涵养、谈吐都是一等一的,而且忠勇侯府家风严格清正,没有传过什么丑闻,忠勇侯和侯夫人也是极为爽利之人,想必张霏很能合他们的眼缘。 谢长歌笑着说道:“那可真是极好的。你是有福气之人。婚期可有定下来?” “定在了八月底。” “还有两个月,会不会有些急啊?” “我娘说是有些急,不过请了钦天监的官员算了,错过八月的,就只有年底了,太久了。” 谢长歌笑道:“太久了?等不及了啊?” 张霏上前作势要拧谢长歌的嘴:“你这嘴皮子真真利索——不是说好了不笑话了吗?再说了,又不是我定的!哎哎哎别闹了,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啊?” 张霏眼睛睁大:“就是嫁过去以后要给那个人送一些自己绣的东西,荷包袜子之类的东西嘛,我对这些绣活儿是一窍不通,玉娘你针线功夫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要不你就帮帮我绣点东西?” 谢长歌又好气又好笑地戳张霏的额头:“你这丫头还真是心大!居然让别的姑娘给你的未婚夫绣荷包!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相信我的品性?” 张霏笑嘻嘻地搂住谢长歌的腰:“我知道你才不是那种人呢!” 谢长歌推开她:“少来奉承我,没门。你自己做去。” 张霏一脸苦兮兮的样儿:“可是我手笨,干不来这种活儿。” 谢长歌坚定不动摇:“你来我府上,我亲自教你。” 张霏垂头丧气,最后只得妥协了:“那我有空的时候去你府上讨教讨教。” 宴会接近尾声,贵女们对谢长怜都是依依不舍的,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手里的三副牌,马吊牌今日已经将她们的心勾走了。 有一个人忍不住问道:“丽娘,你这牌是只有三副吗?可还有多的?” 谢长怜发觉她们对自己的称呼由从“谢五小姐”变成了“丽娘”,笑意更甚:“现在是只有三副,不过我家仆人会做牌,不过时间得久一点。诸位若是想要,跟我说一声,我一一记着,做好了再给你们。” 平康郡主笑道:“那我要预订一副牌,丽娘,你可别忘了我是第一个哟。” “我也要!丽娘我是第二个!” “还有我,第三个!” “我我我!” …… 贵女们争先恐后,生怕落后别人,不能早点得到马吊牌。 谢长怜一一应了,笑道:“放心,我都记着呢。” 谢长歌冷眼旁观,不得不感叹士别三日,刮目相待,谢长怜最近的成长,很令人吃惊啊。正寻思她是如何变化的,又听见她说道:“如今手里多了一副,我便把这副给郡主吧。”说着拿了一副递给平康郡主。 平康手下了,笑靥如花,谢长怜这样的讨好让她很是受用,而且她确实很想要马吊牌。想了想,平康郡主褪下手上的羊脂白玉手链,握住谢长怜的手,轻柔地给她带上:“我瞧你是个心思玲珑的,跟这个链子正相配呢。瞧,多好看!” 谢长怜福身:“多谢郡主!” 她忍不住摸了摸那链子,手感细腻,有温热的感觉怕是连谢长歌都没有呢!她抬眼看谢长歌,发现谢长歌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不由得有些失望。 谢长歌默默叹气。刚才还觉得她聪慧呢,一眨眼又干蠢事了,这么做虽然能讨好平康郡主,但是也把其他贵女得罪了个遍,瞧瞧她们看谢长怜的眼神,都带着不豫和轻蔑。偏谢长怜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得到平康郡主的欢心,有大树能靠了。 以为她去了别庄有了长进,没想到还是个鼠目寸光的。 与众人告别后,谢长歌和谢长怜坐上回谢府的马车,瞧着谢长怜欢欣雀跃的样子,谢长歌默默无语。 谢长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个会做马吊牌的仆人?”按照她的记忆,谢长怜那里似乎没有出身江南一带的仆人吧? 谢长怜小心翼翼地看着谢长歌:“长姐问这个问题作甚?不过一个小小家仆而已,长姐实在不必费心。” 谢长怜一脸戒备,谢长歌只觉得好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怕她抢了那个仆人不成? 罢了罢了,谢长歌不再多问,免得让谢长怜以为她这个做姐姐的觊觎妹妹的“得力大将”。 回到谢府,一进门便有等在那里的丫鬟行礼,说道:“三小姐、五小姐,四夫人快要生了,夫人请您们过去呢。” 四婶要生了?谢长歌精神一振,和谢长怜向静晓院走去。 ☆、香消 谢长歌听到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不由得问道:“四婶是要生了吗?” 贺氏道:“还要等一会儿。” 那尖叫还在继续,简直就是气壮山河,谢长歌默默地想,四婶这么有精神,肯定能顺利生产吧…… 在房外围了一圈人。老爷子自不用说,他对谢诚唯一的要求就是留个种。老太太入秋后就生病了,今日也强撑着病体来。三个兄弟有官职在身,而且弟媳生产一事他们在也不方便,谢诚倒是在等着,焦急地来回踱步——虽说他对周氏这个妻子不甚满意,但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极为在意的。曹氏和杜氏也在,镇定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刘姨娘也来了,她本就不把自己当妾室,这种重要场合怎么肯缺席?在看见谢长怜后把她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今日怎么样了?那法子可管用?小姐们对你的影响可好?”刘姨娘迫不及待地问道。 谢长怜沾沾自喜地把今日的事细细说与刘姨娘听,本以为刘姨娘会夸她谁料刘姨娘把她骂了一顿:“你个蠢货!你,你简直要气死我啊!谁让你自作主张送牌给那郡主的?” 谢长怜大为吃惊,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极为高明的事,怎么还会被骂?当即委屈说道:“为什么不可以送给郡主?郡主赏了我一串羊脂白玉手链呢。喏,娘您瞧瞧,怕是连谢长歌那里都没有这么好的货色呢。”虽然谢训已经让谢长怜不准再叫刘姨娘娘亲,不过谢长怜私底下还是这样叫,谢训偶尔听见了也不制止。 刘姨娘气不打一处来:“你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你讨好了郡主是不假,那其他人呢?你只把东西给郡主而不给其他人,她们自然不豫,郡主身份高贵她们不敢做什么,也只能把气撒到你身上了!你把她们得罪干净了!这岂是一个劳什子串子就能抵得了的?” 谢长怜闻言不禁有些心慌,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讨好了平康郡主以后就有倚仗了,现下听刘姨娘讲起才后怕起来,强撑着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1 镇定说道:“可,可我得到郡主欢心了啊!便是看在郡主的份上,她们也不敢为难我吧。” “且不说郡主是不是真心待你,就算是,其他贵女联合起来要针对你,她还会舍弃她们只帮你不成?你还没那么大脸!”刘姨娘气急败坏,说出的话也尖酸刻薄起来。 谢长怜快哭了:“那我该怎么办?”郡主不一定讨好到,其他人倒是得罪了个干净,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自以为聪明的举动仿佛笑话一般。 刘姨娘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唉,你送马吊牌去她们府上的时候说说好话挽回一点吧。”喃喃自语,“看来得让他尽早把马吊牌做出来……” 房间内。 周氏的叫喊依旧中气十足,一个产婆忍不住道:“夫人啊,您先忍着吧,力气先攒着,待会生产的时候才能顺顺利利的。” 周氏声音渐渐小了,那产婆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做接生这活儿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到这么闹腾的产妇,还没生呢就已经闹得她头都大了! 时间慢慢流逝,在周氏快要神志不清的时候,终于要生了。 “用力啊夫人!” “夫人在加把劲!” “头!头露出来了!” …… 周氏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下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钝痛,她连呼叫都快叫不出来。 一旁的产婆见了,很有经验地喊道:“来人!端参汤!” 有小丫鬟捧着才熬好的参汤,秋雁连忙接过来,指甲似乎不经意划过汤面。她细心地喂周氏喝下,周氏此时脑子都混沌了,也顾不上刁难她,张嘴一喝下,片刻后就觉得突然涌出一股气力,打起精神,下腹用力。 接二连三地又喝了几碗参汤,在周氏几近麻木的状态下,突然听得一声啼哭。 “生了!” “恭喜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周氏听见了,本来绷紧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身下湿湿的,不过她实在没力气思考这些了,神智慢慢溃散…… 产婆抱着孩子出去讨赏了,秋雁没去,而是守着贺氏,拿出手绢为周氏擦拭汗水。 微微垂眸,秋雁看见周氏的群子慢慢洇出红色来,红色越来越多,鲜艳得刺痛眼。 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将瓶子送到周氏鼻子底下。 “夫人。”她的声音平静地诡异。 周氏迷迷糊糊间听到她的声音,再加上鼻间传来的刺激,昏昏沉沉的脑子陡然清醒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秋雁乖巧地站立一旁,脸色立马沉下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转眼看见窗户是关着的,忙喝道:“还不把窗打开?你想要闷死我呀!” 秋雁只道:“夫人,您刚生下孩子,身体还比较虚弱,开了窗怕是会着凉,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周氏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了,她向来泼辣,便是自己的问题也要硬生生怪到秋雁头上去,但这次她头昏得厉害,睡意袭来,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会,便道:“你,先退下吧……”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秋雁笑道:“看夫人的样子,怕是时日无多了罢。如此,今日奴婢逾矩一次,敞开了跟夫人说说话。”顿了顿,秋雁道:“四爷与我,并无半分瓜葛。” 周氏眼睛霍然睁开。 秋雁继续说道:“我不是个蠢笨的,夫人以前一直倚重我,突然之间就对我处处苛责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秋雁眉目清秀,在谢府奴仆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谢诚有时会对她动手动脚,揩揩油,自周氏怀孕之后变本加厉,秋雁忍不了,顶撞了谢诚,谢诚才作罢。 周氏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不用说,肯定是撞见过几次吧。 周氏只用愤恨的眼光看她,秋雁嗤笑道:“夫人只想着我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罢,可夫人您想想,他是主子,一个不如意便能把我发卖了出去,我怎么敢反抗?” 最终她还是反抗了,这需要多么大的破釜沉舟的勇气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秋雁笑了一下:“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夫人您以前倚重我,以后也会继续倚重我的,毕竟,我会陪你一起离开的。” 周氏惊道:“你……你什么意思?” “夫人,您没发现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回光返照么?”秋雁看着周氏裙上的红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她指甲里面藏了药物的粉末,在端最后一碗参汤的时候,悄悄地把指甲往汤里面一浸,她动作隐秘且快,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玄机。 周氏惊慌失措地叫下人,秋雁道:“下人们怕打扰您休息,都离得远远的呢,怕是听不见您的呼唤呢。” 周氏脸上是浓浓的恨意:“我素日待你不薄……就算我亏待你了,好歹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你居然这么狠心下毒手!” 秋雁淡淡道:“其实我本没有害你的心思的,不过夫人您惹到了别人,那人找到了我,所以夫人,您只好去死了。” “是谁?是谁?”周氏已将近疯狂。 “您侄子害了人家的女儿……您说是谁呢?” 是曹氏! 周氏恨得眼睛快要滴出血水来。 秋雁冷眼旁观,慢慢看着周氏挣扎、□□、抓挠、哭泣,慢慢地、慢慢地咽气。 秋雁为周氏整理遗容,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狰狞。 秋雁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随即颤抖地大喊。 “来人啊!夫人……夫人血崩了!” …… 周氏辞世得急,谢诚不管事,一应后事全由贺氏安排。作为嫡女,谢长歌自然要为贺氏分担,因此一直忙碌到晚上才把事情安排好,谢长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风和苑。 “潋墨,来给我捏捏肩。”谢长歌坐着椅子上,闭着眼睛。 潋墨走过去,她很擅长此事,力度适中,为谢长歌缓解疲累。 清砚让小丫鬟去厨房传菜,自己端了盘点心来,道:“小姐,您忙碌了这么久,连晚饭都没吃上,菜已经好了,您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谢长歌本没什么胃口,不过她知明日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也强打着精神吃了。 吃着吃着,不由得叹口气:“你说,怎么好端端的,四婶就走了呢?” 她不喜欢周氏,不过再怎么周氏也是她的亲人,虽说不至于难过到痛彻心扉,却也难免感到一阵惆怅。 她死过一次,还能重生了,周氏呢? 清砚开解道:“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小姐实在不必过于沉痛。” 谢长歌淡淡嗯了一声。 清砚不懂,她是重生的,她记得前一世周氏是母子平安的,怎么这一世就变了样了?是因为她吗? 谢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2 长歌想,是不是自己也是周氏死亡的元凶之一呢? 夜已深。 青桃好梦正酣,冷不防被人摇醒。她朦朦胧胧睁开眼,问道:“秋雁,你做什么不睡觉?” 秋雁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这个给你,你明天把这个交给大夫人。”往前递了一个小盒子。 青桃把盒子放在枕边,然后秋雁又给她一个钱袋,说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咱们同屋一场,也是缘分,如今就都与你吧。” 青桃被吓得睡意全无,一个翻身起来,抓住秋雁的肩膀:“秋雁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出什么事了?”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呢。 秋雁笑着摸摸青桃的头:“你放心,我没事,我很好,我只是要去做一件我想要做的事。” 青桃死死地拽住秋雁的袖子,眼泪汪汪的不让她走,秋雁险些落下眼泪,瞧,还是有人不舍得她的! 她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玉殒 曹氏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一大早天还未亮便醒了,再无睡意。她敲了敲铜钟。耳房里守着的丫头听见了,就会进来侍候她。 谢议也跟着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道:“今儿个你怎么起这么早?” 曹氏皱着眉头:“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啊!” 曹氏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传来的尖叫声。 曹氏大惊,谢议也被这一声闹得没了睡意,披衣而起,就要去开房门。曹氏抖抖索索地在他身后跟着。 门一看,谢议不由得全身僵直了,倒抽了一口冷气。曹氏悄悄往外瞧一眼,只看见一个丫鬟吊死在门外,一根猩红的舌头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曹氏白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 有下人在曹氏门前吊死,太过骇人听闻,虽然谢议严令下人不准说出去,但此事还是像插了翅膀一样传入各房各院。 贺氏早起,莲漪给她梳头的时候,说起了此事。 贺氏皱起了眉:“你可知道那丫鬟是谁?哪个院子的?”昨日周氏血崩一事还没有完,今天早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 莲漪答道:“据说是四夫人院子里的秋雁,以前也是咱们房里的呢。” 贺氏的眉拧得更紧了,她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也许有某种关联:周氏的死,其中可能有曹氏的影子。 一个嬷嬷的话打断了贺氏的思绪:“夫人,四房的青桃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夫人。” 又是四房的? “让她进来。” “是。” 青桃进了门,跪下行礼,贺氏道:“起来说话。” 贺氏这才看见青桃两眼通红,显然是才大哭过一场。 青桃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奴婢名青桃,是四夫人身边的奴婢,跟秋雁是一个房的……”青桃先禀明自己的身份,才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秋雁便说不再出去了。奴婢因此放松了警惕,竟睡过去了。今日早上醒了没看见秋雁,只有枕边的盒子。奴婢吓坏了,忙出门打听,没想到竟听见那样的消息……”青桃泣不成声,她好后悔,若是昨晚她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看着秋雁,说不定秋雁就不会死了。 莲漪接过青桃手中的盒子呈给贺氏,贺氏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些珠宝,其中一串红珊瑚链尤为醒目。 贺氏了然,这些应该自己赏给秋雁的,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妥帖地放好,也算是有心了。 一张纸放在珠宝下面压着,贺氏取了出来,看完后,怒气冲上眉头。 好个曹氏! 谢长歌来给曹氏请安,见曹氏一脸凝重,便问道:“母亲可是听说了二房那事?这事闹大了对咱们谢府不利,而且难免冲撞四婶丧礼,先得把这件事压下去,再慢慢细查。” 贺氏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若有谁敢传出去半分风声,必要拔了他的舌头。” 贺氏掌家多年,恩威并施,她若吩咐了下人不准传出去,就必定不会传出去,不会像二房那样不到半天时间就弄得谢府人人皆知的地步。 “至于之后查看就不必了。”贺氏将秋雁那张纸递给谢长歌,“你且看看这个 。” 谢长歌边看边表情凝重。 “居然背后是二婶主使的?” 自从被周氏撞破秋雁和谢诚不清不楚之后,对秋雁苛责起来,动辄打骂,曹氏伺机卖了秋雁个好,渐渐收买的秋雁的心。之后曹氏让秋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撺掇周氏去请玄明那道士。 那日兴德寺被谢长歌的手段震慑了一番后,曹氏收敛了许多,跟秋雁的联系也淡了,但谢长萱被玷污下嫁一事又重新挑动了曹氏,周氏作为周梦鹤的亲人,那日又维护周梦鹤,自然成了曹氏心里的一根刺。曹氏便命令秋雁在周氏生产的时候动些手脚,喂周氏喝下秘药,造成周氏血崩的假象。 只这些也就罢了,待周氏下葬后这些肮脏的算计也会随之被埋葬,只是曹氏一不做二不休,想来个一石二鸟之计:她命令秋雁将药放于贺氏房中,想把谋杀周氏的罪名按在贺氏头上。 周氏没有算到,秋雁受了贺氏恩惠,自然不肯害她。 秋雁恩怨分明:周氏苛责她,她就听从曹氏杀了周氏;曹氏善待过她,她就为曹氏做事;贺氏也善待她,所以她不能栽赃贺氏;周氏和她主仆一场,她害了周氏本不应该所以她决定以死相抵;曹氏利用她,还要害贺氏,所以她吊死在曹氏门前,一来吓吓曹氏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也坏了曹氏的名声;同屋的青桃对她好,所以她把自己攒的钱给了青桃,还让青桃把她的东西呈给贺氏,依贺氏的性子,青桃也能得照顾一二。 谢长歌琢磨出这些,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才叹一声:“真是个奇女子。”又问贺氏:“那秋雁给四婶下毒的事还用不用说出去?” “不必,免得人心惶惶的,横生枝节。” 谢长歌点头:“那二婶呢?” 贺氏眼睛微眯:“上次在兴德寺的时候已经跟她说破,没想到她还是执迷不悟,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谢长歌默然。谁不想和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谁又愿意对家人出手?只是有些时候,你不出手,最后反而害了自己。 她们对曹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曹氏还不知悔改,这次要不是秋雁不肯听话,贺氏少不得要被泼上一桶污水。对曹氏不能再心软了。 第一次对二房出手的时候,贺氏发卖了曹氏的心腹香琴和宋妈妈,不动声色地将春熙院的下人进行清洗,将曹氏的动静掌握在手中;第二次出手的是谢长歌,营造出二房两姐妹死于曹氏毒计的假象,对曹氏产生威慑。 这是第三次,出手的是贺氏,又狠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3 又准。 她将谢府内以及谢府的铺子里面所有跟二房有牵扯的人辞退、发卖,只留了两三个曹氏从曹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至此,二房多年来汲汲经营的势力土崩瓦解。 曹氏曾气冲冲地跑来荣安堂找贺氏,贺氏冷笑着把秋雁的字甩到曹氏眼前,道:“需要到老爷子面前去评评理么?” 曹氏只得忍气吞声,低声下气,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长房与二房,真真正正地、毫无遮掩地,站在了对立面。显而易见地,在这场战争中,长房处于上风,完全压制住二房。 “小姐,张小姐来了。” 张霏跟在潋墨后面,走进来,笑道:“哎呦,这么刻苦地读书啊,什么时候考个女状元给我们瞧瞧啊?” 谢长歌放下手中的书:“来来来,咱们一起看,不要求你考状元,只要你把这本书看完就行。” 张霏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找你有正事呢。”她身后的丫鬟采青忙把手中的篮子放桌上,谢长歌掀开罩布,里面是折叠整齐的绸缎和针线盒子。张霏道:“说好了让你教我的,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谢长歌咬咬唇,有些迟疑:“自然是不能赖账的,不过阿衿你也知道,我们府上刚刚才办了白事,我有点担心会冲撞。” 张霏满不在乎:“那就怎样?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的。” “毕竟是你的亲事,总归也要大吉大利的才好,别触了霉头。” “嗐,我爹娘都同意了,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离婚期还不到两个月,我还什么都没有绣,这才是最倒霉的。” 谢长歌只得妥协:“那好吧。” 于是整个下午谢长歌和张霏都窝在风和苑做绣活。 张霏走的时候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终于找到比读书还痛苦的事了。我情愿读一整天的书,也不愿做半个时辰的绣活。” 她的手,舞枪弄棍还行,穿针引线就算了吧。 谢长歌笑得直不起身子。 张霏走了,但是她带来的东西还放在谢长歌这里,她每天下午都来学习,嫌带来带去的麻烦。谢长歌让清砚把篮子收拾一下,忽然听见窗子响了一声。 清砚知趣地出去,并体贴地带上门,谢长歌想着她出门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觉得一阵烧。 安重元翻进来,道:“我下午就来了,不过那时你房里还有其他人,我便在府外的树上等着,一直到她离府才出来。” 谢长歌有些心疼:“一直等着?有没有吃饭啊?” 安重元摇头。 “你这个榆木脑袋,饿坏了怎么办?”谢长歌吩咐清砚去小厨房拿些吃的来,安重元忙制止她:“我随意吃些点心就是了,用不着那么麻烦。而且晚上还有一场宴会要参加。” 谢长歌拗不过,便让清砚别去厨房了,拿些点心来。 “这个玫瑰糕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安重元拿了一个,轻轻一咬,果然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很好吃。” 谢长歌便笑了,眉梢弯弯,比月亮还好看。 吃完后,安重元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将谢长歌往怀里一拉。 谢长歌一怔,随即感受到安重元在她背后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她。 他是要做什么? “别伤心。”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谢长歌心里软软的。 他是担心她因为亲人去世难受啊。 所以来安慰她,还在府外的树上等了一下午。 这个虽然冷漠却能融化她的男人啊。 谢长歌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她肩上。 安重元的身子更加僵硬。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子,找段恒问还被他嘲笑了半天才知道应该拥抱。 他很少和女子有肢体接触,安重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男子与女子的不同。 怀里的姑娘,太软,太娇,安重元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力气再大一点,就会把怀里姑娘的要折断,所以他不敢用力。谢长歌身上有股幽香,不是香料的味道,而是少女肌肤的自然香气,萦绕着他嘲笑鼻间,让他好一阵心猿意马。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歌才抬起头来,笑道:“嗯,我不伤心了。” “嗯。”安重元点头。 谢长歌示意他可以松开了,虽然万分不情愿,但安重元不舍得逆她的意思,也就把手松开了。 胸口还残留温热的触感,安重元遗憾地想,她这么就不多靠一会儿呢? “玉娘,我这个月就来向你爹娘提亲。”安重元开口说道。 “啊?”谢长歌睁大眼睛,一脸惊愕。怎么突然间说到这个了? 安重元想着,今天下午来的时候,看见她和张霏做在一起绣东西的场景。那一刻,他眼里没有张霏,只看见谢长歌含着笑意的脸,惊艳至极。 她是他的王妃,他很早就认定了。 “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谢长歌不语,安重元内心很忐忑,片刻后,谢长歌抬眼:“先缓缓吧。我们家才出了丧事,你这会儿就来提亲,不太妥当。” 安重元心一沉,不过很快又笑了:“好。过段日子我再来提亲吧。” 无论如何,不管多久,你都是我的王妃,逃不掉的。 “嗯。” 谢长歌注视着安重元的眼睛,在里面发现了自己。 她认定了面前这个人。 她也愿意陪伴他一辈子。 不过上一世的婚姻给了她阴影,想起上一世的苦痛,她就不寒而栗。 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走出阴影,做更好的自己,来配你。 谢长歌在心里说。 ☆、催嫁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两道黑影从秋荷居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后门。看门的小厮看见来人,连忙把门打开,其中一个黑影往小厮手里塞了点东西,道:“辛苦王大哥了,还请大哥守口如瓶,这点东西给大哥买点酒吃。” 王德掂掂手中的碎银子,眉开眼笑地说:“放心吧,今夜我没有看见任何人。” 两道黑影出了门,轻车熟路地向前方走去。月光撒在她们脸上,却看不见她们的模样,因为两人都罩上了面纱。 一路向城南走去,很快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院子上了锁,其中一道黑影却有钥匙,开了锁进院,正房灯火还未熄,摇曳着将一道身影投影在窗上。 一个黑影进了屋,还有一个身影在屋外守着。黑影脱下面纱,赫然是刘姨娘。 “这么晚了,你怎没睡?” 男子说道:“我白日收到你的信,知道你今晚要来,便没有入睡。”男子坐下,容颜暴露在灯火之下。是方允宁。 “你又何必等我?你先睡下,我来了叫你便是。”刘姨娘表现出自己的体贴。 方允宁淡淡一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4 笑,笑容里有着苦涩——一般她对他好言好语的时候,就代表她有求于他。 “有什么事吗?” 刘姨娘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丽娘那孩子,简直要气死我。你都教了她该如何讨贵女们的欢心,偏偏她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刘姨娘将谢长怜讨好平康郡主而惹得其他人不喜的事说出来,揉揉眉心。 虽然知道她对自己没有真心,她是在利用他,不过方允宁觉得自己就是贱,看见她皱眉就心如刀割,忙出言安慰:“没什么事,不过咱们得尽快做出马吊牌来,让丽娘早些送过去,看看能不能挽回。”话说如此,方允宁也知道多半难成。京中贵女多骄矜,得罪人家,怎会因小玩意儿就和解?莫说人家本就看不起谢长怜。 刘姨娘将头靠在方允宁肩上:“如此,便辛苦你了。丽娘不懂事,你多担待些。” 方允宁怜惜地搂住刘姨娘的肩头。 …… 早晨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众人聊天,聊着聊着就扯到谢长歌身上。 老太太对贺氏说道:“听说最近张府那个小丫头每天下午都往玉娘屋里跑?” 贺氏道:“那丫头定了亲,八月底就要成婚了,这不,赶着让玉娘教她做绣活呢。” 一旁的杜氏开口说道:“衿丫头不是一向头疼这些针线活么?” 谢长歌笑着说道:“是呢,昨天一个下午她就被扎了不下十次,还跟我说着比读书还痛苦。” 杜氏便笑道:“看来临时抱佛脚也抱得不怎么稳嘛。” 老太太笑眯眯的:“衿丫头只比咱们玉娘大两个月吧?” “老太太记性好,正是。” 老太太说道:“衿丫头都定亲了,怎么咱们玉娘还没有消息呢?” 谢长歌一惊,只觉得冷汗都快要出来了。怎么老太太突然提起这个来! 老太太继续说道:“咱们府上一共就五个丫头,大丫头和二丫头都嫁了,四丫头年底及笄,五丫头还小,眼下就瞅着三丫头的了。” 谢长歌扭扭捏捏:“老太太,玉娘还小,还没有考虑这些事……” 老太太眼一瞪:“还小?都是及笄的人了,能小到哪里去?早点定亲,早点嫁过去,才是正事。”又转头对贺氏说道:“老大媳妇,你也该留意留意了。” 贺氏是隐约知道自己闺女和齐王殿下的事的,不过她也没有说出来,只道:“媳妇知道了,媳妇会留意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定亲这事马虎不得,老大媳妇,你一定要仔细了,容貌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第一得人品好。咱们谢府已经够荣耀了,不需要再拿女儿去攀附权贵,只要对方是个君子,肯疼媳妇,那也就够了。千万不要步了眉娘的后尘。”想到谢长萱,老太太连连摇头叹息。 曹氏一直坐着没说话,此刻听见老太太提起她女儿,想到女儿嫁给那般无赖的人,一辈子怕是已经毁了,不由得哽咽出声。 老太太平日里对五个孙女也不是很热心,有性格的原因,也有身体弱的原因,不过老太太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 提到谢长萱,气氛一时沉默,老太太也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便挥挥手让各房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贺氏开门见山:“说吧,你和齐王殿下是怎么回事啊?” 谢长歌着实吓了一大跳,心道怎么突然提起阿元了,莫不是阿元偷偷找她的事情被娘亲发现了?谢长歌装傻道:“什么怎么回事?怎么扯到齐王殿下了?” “别装蒜。”贺氏斜睨谢长歌,“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你一言一行我怎会不清楚?老太太寿宴那天,你是不是跟殿下眉来眼去的?” 谢长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吧,你们对未来什么打算?他什么时候来提亲?” 谢长歌道:“他是说了来提亲的,但是没同意。” 贺氏瞪她:“你干嘛不同意?嫌弃人家?” “哎呦,我哪敢啊。我只是觉得吧,我还小,还没到考虑婚嫁的时候,便让他以后再说。” “你祖母说的那句话在理—— 都是及笄的人了,能小到哪里去?不说成亲,至少得把婚事定下来吧? ” “娘,不急不急,我想慢慢来。” 贺氏拿谢长歌没辙:“好吧,你是个有主见的,娘也不管了,反正最后你别落得个老姑娘的下场就成。” 谢长歌挽住贺氏的袖子,笑嘻嘻的:“怎么会呢?再说了,万一真成了老姑娘,堂堂谢府还养不起我啊?” 贺氏伸手点谢长歌的额头:“你若成了老姑娘了,我就把你丢到尼姑庵里去做姑子。” “娘,你好狠的心啊。” 贺氏温柔地抚摸着谢长歌的头发:“齐王殿下是个好的,把你交给她,娘很放心。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出嫁,有个好的归宿。” 谢长歌软软地说道:“娘,您放心吧,我以后会很好很好的。” 难得的重生一次,怎么能不珍惜? …… 张霏停下手,看自己绣好的鸳鸯,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绣好了?给我看看。”谢长歌伸手就拿张霏绣的荷包,张霏死死捏住不让谢长歌拿走。谢长歌挑眉:“臭媳妇还得见公婆呢,遮遮掩掩做什么。” 张霏撅起嘴,放开手。 “嗯,有进步,最起码能看出来是鸟了。” 张霏顺势往床上一躺:“你说绣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长歌拿起针线给手中的荷包修整:“别气馁,还有一个多月呢,这半个月来你进步很大,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赶在婚期前做好的。”想了想,谢长歌说道:“要不这样,你以后每天早上也来我这里学吧。” 张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要是一天都困在这里绣东西,就没时间去玩了。” 谢长歌哭笑不得:“都要成亲的人了,还一整天想着玩呢,也该收收心了。” “就是因为嫁过去就一辈子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才更应该趁现在好好的玩啊。”张霏凑到谢长歌身边,“这几日我听到几个消息,你听不听?” “说吧。” 张霏眼带笑意:“楚亲王病入膏肓,王妃打算给世子娶个媳妇来冲喜。” 谢长歌心神大乱,不留神就被针戳中指尖,血很立马就冒出来,她忙将指尖放嘴里吮吸。 张霏奇道:“你居然也会被戳哦?我内心平衡点了。哎不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谢长歌垂下眼帘:“我就是有点震惊,没想到楚亲王妃会做这样的事来。” 张霏嗤笑道:“是呢,亏她还是王妃呢,竟想出冲喜这种事。也不想想,楚亲王沉疴难愈,楚亲王妃尖酸刻薄之名传遍京城,楚亲王世子安景风又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稍微有点身份的,肯把闺女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5 嫁给这样的人家?想攀附楚亲王的人家肯定不少,但她楚亲王妃可瞧得上?” 谢长歌叹口气:“总有身份高却被当家者视为眼中钉的。”比如上一世的她自己。 张霏叹口气:“也是。不知道最后被祸害的是哪家闺女。”看谢长歌心事重重的样子,张霏安慰她:“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跟咱们也没关系。” 谢长歌朝张霏笑了笑。她知道跟自己没关系。这一世她娘还在呢,肯定不会让她嫁到楚亲王府去的。 “不说这个了,还有个消息,长宁侯家老二回京了。最近京中好多贵女都在谈论他呢。” 长宁侯次子许哲英?当初谢长歌让谢训找他给谢长栩教功夫,只是不巧他出京游玩去了。 “玉娘,你就没什么打算吗?” 谢长歌心情有些一言难尽。怎么最近大家都在问她关于婚事的事啊?她已经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了吗? ☆、私情 时间一天一天的飞逝。 张霏终究是在婚期前把该绣的东西都绣好了,之后就被勒令在家里好好等待婚期。 谢长歌最近派人打听楚世子安景风的婚事,打听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应该是还没有还没有人选。 谢府最近的大事就是谢议升官了,由户部金部主事连跳几级,迁户部侍郎。原户部尚书罗端进被弹劾中饱私囊,将南方修堤抗洪的钱克扣,并附上相关主事官员的口供画押。皇帝令人抄了罗端进的家,抄出白银十万两。皇帝震怒,判了罗端进死刑。空出来的位置由原户部侍郎担任,空出来的侍郎之位赵王提议由谢议担任,皇帝允了。 朝臣们都知道这是两大党系博弈制衡的结果:□□人告发赵王系的原尚书罗端,赵王有断臂之勇,毅然放弃了罗端,新尚书是□□人,赵王马上提拔了谢议,对尚书位置虎视眈眈。 谢议升迁,曹氏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贺氏毫不留情地打杀了她身边两个婆子,于是曹氏又偃旗息鼓了。 谢长歌两眼放光地仰望贺氏:“当初我还奇怪娘亲怎么没有斩草除根呢,却原来是我没有远见!” 曹氏是不能动的,但是可以敲打——留下几个仆妇,当曹氏不安分的时候,方便杀鸡儆猴。 而对于谢长薇来说,这个学校不啻于晴天霹雳:赵王的意思很明显了,我不能娶你家女儿,所以我给你个官职当补偿。谢长薇觉得很可笑,既然如此,那么她当日对谢长萱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一场笑话吗? 八月二十五,张霏出嫁。 日子仿佛突然间就闲下来了。 谢长歌每天无所事事,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免了请安,谢长歌更觉得闲了,往往快到午时才在潋墨的逼迫中起床。有时候安重元在外面敲窗,敲半天谢长歌都没醒,安重元只得怏怏地离开了。 偶然有一天谢长歌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脸颊丰腴了,于是痛定思痛,不能再继续这样懒散下去了。又看看自己的胸,怎么该长的地方却没长呢? 于是她决定出去逛街。 潋墨留下了喜悦的眼泪:“小姐你终于舍得动一下身子了。” 清砚侍候谢长歌更衣,一件淡蓝色纹白玉兰对襟褙子,配一条新绿长裙,怕谢长歌冷着,清砚给谢长歌披上一件白色披风。头上只一只钗子横斜,整个人瞧着很是素雅。 秋意已浓,路边花草枯黄了一大片,满目萧瑟。似是被秋意感染了,谢长歌拉紧了身上的披风。 出门的时候意外碰上了谢长怜。 谢长怜盈盈一笑:“三姐姐好。” 谢长怜冬至就要满十四了,面目已经长开,颇有刘姨娘怯怯娇羞之美,让人移不开眼睛。微染风情的面孔,艳丽的妆容,以及薄衫下玲珑的身段,无一不在大声地宣告谢长歌,眼前这个五妹妹,已经成长为一个青涩的少女了。 只是……谢长歌眉头微皱,谢长怜今日的形象给她一种……不太端庄的感觉,略显轻浮,不过她也不好管那么多,道:“你去哪儿呢?” “去平康郡主那儿。”谢长怜眼带笑意。 谢长歌颔首,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两姊妹便各走各的。 谢长歌上了马车,淡淡吩咐一句去“丹阳楼”。 “小姐想去听戏啊?”潋墨问道。 丹阳楼原本是一处酒楼,因老板经营不善倒闭了,被梨香社班买下,从此梨香社不再四处开台,有了固定的戏台子。 “嗯,反正也很长时间没听了。” 到了丹阳楼,一楼的人很多,谢长歌不由感叹梨香社真的很受欢迎。谢长歌包了一间厢房,很快一声锣响,戏开始了。 今日演的是《墙头马上》。 谢长歌和清砚倒是很安静地坐着听,潋墨是最不耐烦听戏,明明一句话可以干脆了当地说,偏偏要一唱三叹,尾音拖得又长又抖,听得她很着急,恨不能帮台上的人一口气讲完。戏还演了不到一半,潋墨就打起瞌睡来。 冷不防一声清脆响亮的锣声将潋墨惊醒,她揉着眼睛,边看见主仆二人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潋墨小脸微红,刚想解释,一开口就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谢长歌笑道:“倒是难为你跟着我了,看一出无聊的戏。” 潋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戏不无聊。”她挠挠头,“就是我听不太懂。” 清砚道:“咦,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不是听得挺有劲的么?” “那时我只是在关注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方允宁,当时我只顾着看方允宁了,根本就没花心思听。” 清砚笑得一脸暧昧:“哟,小妮子春心萌动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好奇啊,一个男人声音居然比女人还要好听,而且他的身段也很好啊。今天台上又没有他,我就不感兴趣了。咦,他不是梨香社的台柱子么,怎么今天不上场啊?” “你应该找个梨香社的人问问。” 过了一会有梨香社的下人进来换茶水,潋墨便问他为什么方允宁没有上场。小人恭敬地道:“方公子说,近日来唱戏唱得太勤了,所以向班主要求每隔几日就要休息。今日刚好方公子休息,听说是去探亲去了。” 梨香社一时火爆,更有许多高官贵爵请他们进府唱戏,这些人梨香社可得罪不起,所以要想休息,只能减少在百姓前的戏了。 潋墨点点头,原来这样啊,想起小厮的话,好奇问道:“探亲?” 小厮道:“姑娘不知道吧,方公子正是云京人呢,原先还是京城红极一时的飞琼班的人。” 潋墨百无聊赖,又继续打瞌睡,直到戏唱完了谢长歌才叫醒她,三人走出包间,正好旁边的包厢门也打开了,两方打了个照面。 谢长歌没想到会是她——平康郡主。 谢长歌行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6 了礼:“见过平康郡主。” “谢小姐,真巧。”平康郡主面带和善的微笑。 谢长歌也笑道:“是巧呢。没想到原来郡主也是同好。”谢长歌向她身后看去,只有两个婢女,没看见谢长怜。 平康笑着摇头:“并没有,我听了这场戏直打瞌睡呢。我本不喜欢听戏,要不是淑仪姐姐极力推荐,我是万万不会来戏楼的。现下快午时了,不知谢小姐有什么安排?” “我想着寻个酒楼用午膳。” “那好。”平康郡主笑靥如花,“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如咱们一起去吧。我知道城西有家酒楼不错,去试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雨苔从厨房回来,端着一碗燕窝。 眼看着秋荷居在望,冷不防她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喊她的名字。 她循着声音望去,是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 雨苔疑惑地皱起了眉,刚想走近几步观察,便见一双手从灌木丛里伸出,扒开枝叶,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雨苔两眼发黑,手中的篮子也摔在地上。 我的老天爷! 这个要命的怎么又又又又来了! 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说得清啊! 方允宁的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方才差点被下人看见,我便只好躲在这里才逃过一劫。麻烦雨苔姐姐把下人支开,我想见见阿蕙一面。” 雨苔喘了几大口气才让自己平复过来,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笑:“方公子稍等片刻。” 在方允宁满怀期待的眼神中,雨苔连掉在地上的篮子都没捡,径直回到了秋荷居,吩咐众下人。 “你们几个,去外面买几只鸡,然后送到小厨房去。” “你们几个,去小厨房等着熬鸡汤,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移地守着厨子。” “你们几个,去流芳园打扫打扫,最近落叶有点多,一定要打扫干净了。” 一通吩咐下去,院子里不相干的下人们都离开了,雨苔向刘姨娘禀告。 刘姨娘也听见她在外面的声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忙问:“是不是他又来了?” 雨苔沉痛地点点头。 刘姨娘瘫在椅子上,揉揉自己的额头,心中升出一股无力感。这个男人怎么像牛皮糖似的粘人甩不掉呢? 唉,罢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呢,先跟他虚与委蛇一番。 “你去叫他进来吧。” 方允宁进屋的时候,刘姨娘已经将自己不耐烦的表情拾掇好,目光温柔和缓:“阿宁,你怎么白天来了?往常不是晚上来吗?这大白天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二人每次见面,不是刘姨娘去方允宁的家,就是约在客栈,可自从上次方允宁为了送马吊牌斗胆深夜翻进谢府没被发现,他似乎就上了瘾,每几天就要来一次,每每惹得刘姨娘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如今更好,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翻进来! 方允宁快步走上前几步,到刘姨娘跟前又停下,局促地说道:“本来我打算今天晚上来的,可是晚上我有事,要去贵人府上唱戏,不能来了……可我实在想你,想得几欲发狂,按捺不住,便来见你了……你放心,我进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万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刘姨娘心里已经将方允宁来来回回骂了数十遍,面上仍然保持微笑:“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万一被发现了,咱们俩就都完了。你肯定不忍心看我受苦,对吧?” 方允宁心中苦涩,道:“云蕙,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还是晚上来吧。” 刘姨娘气得一个倒仰。 谁要你来了! 看刘姨娘脸色阴沉,方允宁忙掏出一串珍珠手链放于刘姨娘手掌心:“云蕙,这是贵人赏赐于我的。你素来便爱这些珠宝玉石,可喜欢?” 刘姨娘瞧去,只见这些珍珠饱满丰润,散发着莹莹光泽,更难得的是颗颗尤为硕大,几乎快赶上大拇指了,刘姨娘得宠多年,都很少见过如此名贵的珍珠。 这珍珠手链定非凡品,刘姨娘脸上的笑意真实的几分,嘴上却道:“既是贵人赏赐的,又如此名贵,我怎好夺你的心头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便是云蕙你要我的命我也眼睛不眨半分,何况区区珍珠串?” 刘姨娘“推辞不过”,在方允宁的再三要求下才“勉为其难”地收下,放在手中不住摩挲,眼中流露出欢喜的神态。 她欢喜,方允宁自是更欢喜,道:“你放心,以后我还会有更多的赏赐的,都会是你的。” 刘姨娘娇羞一笑:“阿宁,你对我真好。”说着,凑到方允宁面前,呵气如兰。一双手柔荑,慢慢地攀上方允宁的肩,从脖颈轻拂,一路往下,轻轻解开一口扣子。 方允宁吞咽一口口水,拉住刘姨娘的手:“阿蕙……” 刘姨娘媚眼如丝:“阿宁,你,不想么?”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刘姨娘嗔道,“下人都支走了,丽娘出门了,再说了雨苔还在外面守着,安全得很。你不想我吗?” “想,当然想……” 方允宁不再犹豫,搂住刘姨娘的腰,咬她脖子。刘姨娘微微喘息,伸手就要继续脱方允宁的袍子,突然外面响起了雨苔的声音:“沈姨娘,您怎么来了?” 刘姨娘恨得咬牙,立即停止了动作,飞速地整理自己。方允宁一边手忙脚乱地系扣子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阿蕙,我给你添麻烦了,真是……” 刘姨娘还得好言安慰他。 “你快躲到屏风里去!”刘姨娘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缠着的手串,知道不能让别人看见,便塞给方允宁:“这个你拿着。”转念一想,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放自己身上藏着心里才踏实,便又把手串夺回来。那边方允宁拿了手串就往身上放,这边刘姨娘使劲一拽,便听得“嗤啦”一声,串线断了,珍珠滴溜溜地滚了一地。 刘姨娘哎呦叫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皱纹又要多了几条…… 两人赶紧去捡四处散落的珍珠,脚步声进了,雨苔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刘姨娘匆匆环顾四周,似乎是捡完了,也顾不得细细查看,推了方允宁一把:“快!躲进去!”勾勾自己的头发,坐在椅子上等着。 ☆、纠结 沈姨娘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感到奇怪:“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呢?” 雨苔陪笑道:“我们姨娘派他们去做事了。”眼睛微不可察地往房里瞥了一眼。 沈姨娘听雨苔的敷衍之语,便不再多问,见门是关着的,便伸手叩了叩门。 得到允许后,沈姨娘推门而入,笑道:“怎么门给锁上了?” 刘姨娘睡眼惺忪,头发披在脑后,衣服微皱,一副刚睡醒的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7 样子:“外面太吵了,扰我清净,我便叫雨苔门关上。” 沈姨娘惊讶:“快午时了你还在睡?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找了大夫没有?” 刘姨娘道:“不碍事,只是最近秋意渐浓,寒气入体,所以才嗜睡。你来有什么事?” “真的没事?我觉得你还是去瞧瞧吧。”关心了一两句,沈姨娘道:“我来找你要些刺绣的花样——那日我瞧见丽娘的手帕上面绣着锦鲤,那鱼儿活灵活现,就像要跃出帕面一样。我喜欢得紧,今日寻思着做几条手帕,便拉下脸来找你要点花样。”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关键时刻来!刘姨娘心中咒骂一句,面上笑着说道:“你派个下人来就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你喝茶,我去给你拿。” 将花样拿给沈姨娘后,刘姨娘拿着手帕掩住口鼻,优雅地打了个呵欠,送客之意很明显了,于是沈姨娘起身道:“那我先告辞了。姐姐要多多注意。” 刘姨娘也起身送她:“本该多留妹妹的,可惜姐姐精神欠佳,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又怕把病气过给妹妹,如此就不做挽留了。待姐姐恢复了再请妹妹前来。” 正要出门时,沈姨娘余光瞟见什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刘姨娘心高高提起,生怕她发现什么痕迹,问:“妹妹怎么了?” “哦,妹妹突然想起针线好像不够用了,所以还要向姐姐讨求。” 刘姨娘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妹妹等着,我这就去取。” 待刘姨娘转过屏风,沈姨娘急忙捡起地上一个物事,紧紧攥在手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把东西给刘姨娘看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 与平康郡主告别后,谢长歌乘马车打算回府。途中偶然看见忠勇侯府,想着自张霏成婚后二人快一个月未见面了,择日不如撞日,便上门拜访。 在后院穿行,却听见前方传来哭喊声、器物摔碎的声音,谢长歌愕然,转头看见丫鬟脸上尴尬的神色,没有询问,只道:“走快一点。” 才走几步,谢长歌被人撞了一怀。那女子却并不道歉,绕过她就走了。谢长歌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心里大致明白了七八分。 经丫鬟带路,谢长歌来到张霏的房间。张霏很是惊喜,命丫鬟带着潋墨清砚二人下去吃茶,房中一个下人未留,可以说一些悄悄话。 “这么久了,你也不说来看我一下。”一见面张霏就是抱怨,不过眼神中的欣喜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不是怕打扰你们新婚么?到时候嫌弃我就不好了。” 张霏笑着啐她一口。 “看你笑得一脸甜蜜,我便知你肯定过得很好了。” “啊?我哪有一脸甜蜜了?”张霏摸摸自己的脸,想憋住,终究是掩饰不了,红着脸说道:“他对我……是极好的,极温柔。” “公婆呢?兄嫂呢?” “公公婆婆和兄嫂待我也很好,你放宽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快活如意,一点也不输从前闺中的日子。” 谢长歌衷心为好友感到高兴:“那我就放心了,恭喜你找到幸福的归属。一定要这样幸福地过一辈子啊!” 张霏嫣然一笑,流露出几分文静的□□,看来婚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承你吉言。可别再说我了——我只比你大两个月,现在我已经嫁人了,怎么你还没有半分消息呢?” “……”谢长歌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张霏笑嘻嘻的:“我当然要管了!话说你有没有看得上的啊?你要是没有,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我家二爷交友广泛,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来来来,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谢长歌连忙打住她的话头:“停停停,就不劳您费心了。你的心思还是放在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身上。” “想要?自己生去。”张霏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就是不识好人心,我这么积极帮你呢。到时候你成了老姑娘,千万别来找我哭。” 她想起一件事来,说道:“我跟你说,我打听到楚亲王世子妃是谁了。” “谁?”谢长歌心一紧,这事她一直放心不下。 “胡诗娴!你还记得吧?” 谢长歌一愣。 居然是她?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不奇怪。想想也是,身份高——右相之女;嫁入楚亲王府——右相夫人最疼胡诗娴,舍不得她在外面受苦,嫁给楚亲王世子正好能让她光明正大地回京。若是能取得皇帝的圣旨指婚,那就更好了,谢国公也没有办法逼迫了。 “我提醒你啊,你可要小心了。一旦胡诗娴嫁给楚亲王世子,她可就是皇家妇了。你们之间有矛盾是吧?要是她发了疯一定要治你,那就麻烦了。” “你放心,若她真来找事,忍忍也就过去了。若真的过分,我也不会忍气吞声,闹出去她也不占理。” “所以最近如果有什么宴会,你就别去了。万一闹起来,大家都下不来台,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谢长歌点头:“除非万不得已,我就不去了。避避风头也好。” 张霏叹了口气:“胡诗娴和楚亲王世子肯定又是一对怨偶。唉,乱点鸳鸯这种事情就是不靠谱!我家大哥大嫂也是这样。” 谢长歌含蓄地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我碰到你大嫂了。” “我猜得到。他们夫妻俩动静那么大,估计嫂嫂又要被气回娘家了,肯定就碰得到你。这个月第三次吵架了!”张霏伸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怎么回事?” 张霏道:“大哥想纳妾,嫂嫂不同意,就吵架呗。那天我看见大哥已经命人用轿子把外室抬进来,刚刚进府,大嫂就发现了,又命人把她抬回去。我看那小妾的模样,都快哭了。” 张霏对谢长歌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玉娘啊,你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找个不花心的、不纳妾的。嗯,就像我家那位。” 张霏送谢长歌出门时,还依依不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说多留一会儿。” 谢长歌被她逗乐了:“好不容易?谢府和忠勇侯府又不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罢了。” “既然这么近,你也不来看我,你个小没良心的。”张霏一个白眼给她,“我最近闲得发慌,每天都在期待你的到来。” 谢长歌笑道:“来多了只怕要惹人厌。” 张霏正色说道:“我家里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姐妹。所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一般。你就是我的娘家人,娘家人来看我,天经地义的。” 谢长歌心下感动,还是说道: “你可曾听闻‘频来亲也疏’?便是娘家人,也没有天天去找你的道理。” 张霏也明白这个道理,闷闷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8 不乐道:“我也想来找你的,但是我爹我娘都说,已经成亲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到处跑,抛头露面的。”她幽幽叹了口气。 谢长歌心想,对于张霏来说,被困在后院琐事中是一种折磨,于是说道:“偶尔出门一次也没什么的。三天后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张霏两眼一亮:“好呀,就这么说定了!” 回家的路上,谢长歌见到了胡诗娴。 她搭在一个不起眼的轿子里而谢长歌安步当车,慢慢地走着。 也是巧,就要将要擦肩而过时,一阵风突然掀开了帘子。谢长歌和胡诗娴的目光就刚好那样对上。 俩人都是一怔,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遇。 谢长歌向胡诗娴报以一笑,胡诗娴楞楞地看了她,直到轿子驶过去了,才探出头,对谢长歌点头微笑。 京中贵女被到京郊别庄,可能是养病或者避难,比如谢长怜。像胡诗娴这种被送得远远的,差不多就是已经被家族遗弃了。这种情况下,不外乎两种结果:一是自此消沉,一蹶不振;而是磨了锐气更加稳重,慢慢盘算着东山再起。 谢长歌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胡诗娴与楚亲王世子婚约一事,也许不是右相夫人决定的,而是胡诗娴促成的。 刚才那一笑,算是一笑泯恩仇吗?谢长歌呆呆地想着,冷不防一只手在她眼前挥挥。谢长歌回过神来,笑逐颜开:“阿元。” 来人正是安重元,他说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方才看见胡诗娴了。” 安重元一向不关注京中贵女,只是胡诗娴与谢长歌不和,还差点伤了谢长歌,这才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印象,皱眉说道:“她可有为难你?” 谢长歌摇头,安重元说道:“她要是敢仗着身份为难你,你不用怕,我会为你撑腰。” 谢长歌笑了:“阿元你放心,我不会任由人欺负不还手的。而且我觉得,胡诗娴也不会为难我的。” 二人不再提胡诗娴,谢长歌问道:“你是要去哪里吗?” “嗯,去成英伯府。” 谢长歌点头:“哦,那你去吧,别去晚了。” 安重元一动不动,神色凝重:“你看起来不对劲,心情不好。” 谢长歌一时不知说什么。 她是心情不好。 与张霏见面后,她对婚姻又多了几分恐惧:忠勇侯长媳的经历让她害怕。 安重元爱她,她很确定;她爱安重元,她也很确定。看上去她嫁给安重元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她怕这份爱不够唯一。 若是安重元纳妾,怎么办? 她不怕一辈子困在红墙绿瓦之内,只怕一生疲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那样的人生,太可怕。 她大可像她娘贺氏一般,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安安稳稳做一个合格的正妻,不付出感情,也就无所谓伤心,顶多只是寂寞罢了。 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已经付出真心了,已经沦陷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有很强的占有欲:她不愿意很别的女人分享安重元。一想到安重元还会有别的女人,她就心如刀绞。 可她不能跟安重元说。 于是谢长歌摇摇头,低声说道:“我没事的。你走吧。” 安重元的浓眉狠狠地皱了起来,拧成一个川字。他转头看了看,大步迈走。 谢长歌一直低着头,余光瞥见眼前的人影消失,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然而很快眼前的人影又重新出现。安重元回来,手上拿着一张幕篱——那是他刚刚从路边的一个小贩手里买的——递给谢长歌,说道:“带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长歌摇头:“你去忙你的事吧。” 安重元说:“你更重要。” 谢长歌跟安重元上了马,一骑绝尘,留下清砚和潋墨面面相觑。半晌潋墨问道:“清砚,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清砚望着谢长歌远去的方向,面容有一丝无奈。 马在疾驰,谢长歌伸手,轻轻地环住安重元的腰,将头靠在他宽实的背上。 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矫情了,一边说着让他走,一边又希望他能陪她。当安重元说出“你更重要”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高兴。他还买了幕篱罩住她的脸。毕竟若是被人发现谢长歌与其他男子同骑,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阿元真的很细心呢…… 郊外,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道路两旁的树并没有落叶子,迎风招展。 安重元握住谢长歌的手,把她拉下来。 谢长歌掀起幕篱上的纱,小声说道:“阿元,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带你来郊外散散心。”安重元说道,“这里的景色,城里是看不到的。” 安重元拉着谢长歌的手,走到一处山坡坐下,看山下层林尽染,在风中翻起一层又一层的火焰。 安重元摘了一片树叶,放嘴边吹了起来,悠扬婉转,混合着虫鸣与树叶的沙沙声,被风送到远处,肆意飞腾。 谢长歌一时兴起,也摘了片树叶,擦拭了上面的灰尘,学着安重元的动作放嘴里,却没能吹出声音。 安重元说:“你的这篇树叶太老了,吹出来的声音不好听。换一片。也别选太嫩的,容易坏。” 谢长歌换了一片回来,安重元继续说道:“这次可以了,然后放入嘴中……不要放太多,放一点就好了,放得越多,声音越低沉,越少就越尖利……对,就是这样……” 不多时,谢长歌已经能吹出流畅的调子来了。安重元跟着她的调子吹,两种声音在空中交织、纠缠、盘旋、舞蹈。 吹得累了,谢长歌将头靠在安重元肩上。 阿元真是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呢。 也许,她应该尝试着多相信他一些? ☆、引诱 “娘。” 谢长歌踏进荣安堂,意味地看见谢训和刘姨娘也在:“爹,刘姨娘。” 刘姨娘忙起身行礼:“三小姐。” 谢长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找了椅子坐下,听贺氏说道:“你长兄寄信回来了。” “真的?我看看。”谢长歌一喜,接过信,看完后笑道,“看来是要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谢长怜进门行礼,“爹爹,母亲,三姐姐,姨娘。” 谢长歌把手中的信封递给她:“长兄想要定亲呢。” 谢长怜看完后眉头紧皱:“不过一个从四品的官……” 刘姨娘急忙向谢长怜使眼色,你爹不过也是正四品呢! 果然谢训的脸色就难看起来,谢长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道:“那爹爹可要答应?” 谢长松在云州,自然是在云州最好的先生那儿求学,也结交了许多好友,更是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69 与知府的儿子结为莫逆之交。谢长松有时会去好友府上拜访,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就跟知府的女儿看上眼了。二人情投意合,渐渐生了嫁娶的心思,谢长松便写信回来,只等取得父母同意后,就与知府定亲。 谢训还没说话,刘姨娘先开了口:“老爷,我觉得长松的婚事还是再缓缓吧。咱们长松是去云州学习的,谈这些情情爱爱,只怕会影响到他。而且长松三年后要参加科举,日后肯定风光无限、前途无量,那时候什么样的贵女不好找?那位郭家不过一个知府,配咱们长松,也太……寒酸了些呀。” 谢训脸一沉:“长松的婚事,应当由嫡母来决定才是。” 刘姨娘浑身僵硬,良久才低下头说道:“老爷教训得对,是妾身逾矩了。”她指甲被紧紧嵌入手掌中。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对她是越发的不上心,有时候好几天都来不了一次,如今更是当着贺氏的面毫不留情地打她的脸,再这样下去,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她得想什么办法挽留老爷的心才行。 谢训转过头问贺氏:“阿芙,你怎么说?” 贺氏说道:“老爷,我认为婚事可以答应。郭知府曾在青崖书院就读,我爹曾在我面前多提提起过郭知府,说此人心智、品性皆上乘。我相信郭家小姐品行与教养一定不输京中贵女。这是其一。若以后长松真考上了科举,媳妇自然是不愁的,但是那个时候又有多少人是真的真心为着长松来的?长松与郭小姐相识于微时,这样的感情自然要比日后飞黄腾达的感情稳定地多,也不容易出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这是其二。至于其三,长松的性子老爷您是知道的,老实巴交,也很听话。以前无论什么都是老爷和刘姨娘做决定,他只管听。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自己想要什么吧?可见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也肯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眼看着谢训赞许地点头就要同意,刘姨娘忙道:“长松会因为妻子的出身被人嘲笑的!”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贺氏皱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长松有足够的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 刘姨娘还想再说,谢长歌眼神慢慢扫她一眼:“刘姨娘既然这么在意身份,那么……刘姨娘嫁给我爹,是图的什么呢?” 她轻笑一声,落在谢训耳里,是□□裸的嘲讽,好像在对他说:你瞧瞧你的刘姨娘,如此趋炎附势嫌贫爱富,嫁给你是真的因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吗?又有几分是真心真意?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瞬间变成笑话。 谢训不悦地朝刘姨娘挥挥手:“别说了,长松被人嘲笑,主要不还是因为你这个生母身份低微吗?” 又是一记耳光响亮,刘姨娘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谢长怜见势不对,说道:“爹爹,我和姨娘的意见是一样的。再说,你就算不考虑哥哥,也得考虑考虑我吧?” 什么叫“不考虑哥哥”?他难道不是为了长松吗?谢训有些头疼,语气也不太好:“你什么意思?” 谢长怜犹豫了一下,然而很快就鼓起不知拿来的勇气说道:“爹爹,若哥哥娶了郭小姐,那我嫁人没有底气,在夫家抬不起头不说,日后受了委屈,也没有人护着我——我可不指望母亲会替我说好话。依我看,哥哥必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做妻子。当然,我这也是为了全家好,我嫁得好,爹爹脸上有光,我过得好,爹爹会欣慰,不是吗?” 谢训用极为震惊的目光看着谢长怜,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好不羞愧地说着这么自私自利的话,还一副大义凛然为了你好的样子? 她不是以前那个温顺听话、柔弱可怜的女儿,这样的谢长怜让他感觉到很陌生。 谢长怜有些害怕,谢训的表情让她有一种危机感,但她想到以后的事情,她还是咬咬牙说道:“爹爹,我们不能让哥哥娶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 谢训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决定了,阿芙,你尽快将聘礼文书一类准备好,我会派人去云州同知府定亲。” “爹爹!那我呢?你怎么能只考虑哥哥不考虑我!我怎么办?” 谢训额上青筋暴起,目光如刀:“你不必担心,日后给你找的夫婿必定不敢欺负你。” 谢长怜听懂了谢训的潜台词:只有她的夫婿身份地位不高,甚至底下,她才可能不受欺负,才能压制他。 但是,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低微的人? 爹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不!我不同意!”谢长怜忍不住,大叫,“爹爹你这是要毁了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转身跑了出去。 “啊呀,丽娘!”刘姨娘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忙向谢训告退,“老爷,我先去追丽娘!”谢训无力地挥挥手,于是刘姨娘便也匆匆而去。 谢训扶住额头,心神俱疲。 …… 刘姨娘追上谢长怜:“丽娘!丽娘,你怎么可能跟你爹发脾气!” 谢长怜气得直打哆嗦:“娘你听见爹爹说什么了吗?他竟是打算把我随便嫁出去!不想给我找个好人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狠心的爹爹!” 刘姨娘欲言又止,叹口气,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不满,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嫡庶终究有别,纵然你吃穿用度一应不输她谢长歌,但你是庶出,就比谢长歌矮了一头,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身份高贵又年轻有为的哪里能瞧得上你!” 谢长怜噎住了,半晌幽幽说道:“可是,可我不比谢长歌差啊!” 刘姨娘泫然欲泣,一把抱住谢长怜:“我可怜的儿……你相貌气度品性样样比谢长歌好,就是命不好,投到我这个姨娘的肚子里,是姨娘不争气,没能让你过上真正的大小姐的生活,没有拴住你爹爹的心,让他开始偏心谢长歌那对母子,任我们被欺压……” 谢长怜搂住刘姨娘,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姨娘放心,再过几天,爹爹就只能认我这一个女儿了。谢长歌么,就算嫡出的又如何,只能成为他的笑柄。” 刘姨娘停止抽噎,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她。谢长怜拿手绢为她拭泪,轻柔地说道:“姨娘,最近你可要去找爹爹联络一下感情,毕竟有些事,还是需要爹爹的首肯呢……” …… 夜色正浓,书房里灯火未歇。 谢训没有去刘姨娘的秋荷居休息,他不愿面对那个陌生的刘云蕙。白天她们母女的表现简直伤透了他的心。 扶着额,困意渐渐涌上来,谢训打算吹熄烛火在书房就寝,忽然听见书房外传来一阵歌声。 “妾弄青梅凭短墙,君骑白马傍垂杨。墙头马上遥相顾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0 ,一见知君即断肠。” 接着是一段唱词,唱得凄凉哀伤,声音珠圆玉润,在流光里辗转,拨动谁的心弦。 谢训心念一动,思绪一时回溯,往事浩浩荡荡扑面而来。 他第一次遇见刘云蕙的时候,正值他心烦意乱,想去听一场戏,那场戏正好是《墙头马上》。在后院竟遇上了她,一个小门户的喜欢听戏的女儿,当时她在柳树下,一个回首,巧笑倩兮,竟扎根进他的心。 第二次见,她被几个地痞缠住不能脱身,当时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又不好暴露自己国公嫡子的身份,只能硬抗,没想到居然打退了那群流氓——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邀请他这位恩人去她家,二人稀里糊涂的就发生了关系,第二天她寻死觅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我一定不会负你。 回忆纷至沓来,谢训有些感慨,正好书房的门被打开,门后刘姨娘深情地望着他:“谢郎——” 刘姨娘似嗔非嗔、欲说还休的神态,极为勾人。她身披薄纱,纱下风光无限好,而纱在风中清扬,仿佛就要乘风归去。 谢训咽了咽口水。 “谢郎是厌弃我了么?”刘姨娘双眼含着泪水,盈盈成一个下坠的弧度。 “我知道今日是我急心了,可我只是害怕啊。”刘姨娘双手捂脸,一条细细的水流从指缝泻下,“老爷,我害怕有朝一日年老色衰被老爷厌弃了。我只有老爷和长松可以依靠了,若是老爷不再宠爱我,我只剩下长松了,只有长松过得好,我才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而且,能攀上一门好的亲事,对老爷在朝堂仕途之上也是大有益处啊。” 谢训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说道:“你快进来,外面风大,你那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住!” 有戏! 刘姨娘心中大喜,面上半分不显,进了书房,轻轻掩上门,说道:“至于丽娘,我已经骂过她了,不过丽娘的性子老爷您还能不知道?嘴皮子耍得再厉害,那颗心还是向着兄长的,毕竟,我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刘姨娘窝进谢训怀里:“我和丽娘都知错了,但是我们的心都是顶顶真挚的,为了老爷着想、为了长松着想、为了一家人着想……” 刘姨娘是对着谢训耳边说的,吹的气弄得谢训耳朵痒痒的,鼻尖又是刘姨娘身上的香气,那痒意便一直延续到骨子里,好似血液也在沸腾一般;更加上刘姨娘的大腿还在谢训身上磨蹭,隔着布料谢训似乎都能感受到皮肤如脂的滑腻。 谢训脑子都是昏沉沉,哪还能注意到刘姨娘说的什么?他一把抓住刘姨娘的腰…… ☆、被掳 第二天早晨,消息传到谢长歌耳朵里的时候,谢长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种招数都使出来?刘姨娘也算黔驴技穷了。” 清砚说道:“虽然回忆加上色、诱的招数是有点不上台面,又老套,但是不得不说的确有用。” 谢长歌点头:“不过刘姨娘能豁出去,也让我惊讶。” 潋墨鄙夷说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还如此作态,真是不知廉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谢长歌。 谢长歌知道潋墨是什么意思——刘姨娘复宠,谢长歌应该会很难受。但是现在谢长歌看得开了,或者说是死心了,谢训爱谁谁,她也不会起一丝波澜,反而还能够当做笑话一般拿出来说。 谢长歌笑笑,换了个话题:“清砚,你把东西送过去没有?” 贺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昨天谢训才把谢长松定亲的事情交代给贺氏,今天贺氏就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聘礼、文书、生辰八字……贺氏甚至还请了京中一位有名的媒婆,一同送到云州去说亲——足见贺氏对这件婚事的看重。 谢长歌自是要送礼的,命清砚去库房挑几件送到贺氏那边去。 清砚点头:“都送过去了。莲漪说今日下午车队就要启程了。” 一只小猫闯了进来,阿元径直挑到谢长歌膝上,调整好姿势,谢长歌用手挠阿元的肚子,阿元舒服得咕噜咕噜直叫。 …… “昨天圣旨下来了,皇上给胡诗娴和楚亲王世子赐婚了。” 谢长歌和张霏并肩而行,张霏向出笼的鸟儿一般东张西望,一边跟谢长歌说话。 “嗯,我也听见消息了。” “婚期订在下个月初,时间还真是紧,想来楚亲王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胡诗娴应该快要回来了。” “不是快要,是已经。那日我从你府上回家去的途中就看见她了。” 张霏瞪大了眼睛:“她可有为难你?你可有吃亏?” 谢长歌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觉得胡诗娴性子改了很多了。” “在外面过了将近一年脾气能不收敛么?”张霏拉起谢长歌的袖子,“咱们去那家喝碗豆腐脑!” 这家卖豆腐脑的店店面较小,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店家热情洋溢,态度让人舒适。两人和身后的丫鬟们每人要了一份豆腐脑,分两桌吃。 张霏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好吃吧?” 谢长歌用勺子,斯斯文文的:“很甜。” 谢长歌碗里还有一大半,张霏却已经所剩无几了,张霏嫌不痛快,直接端起碗喝,喝完说道:“我也算是这家店的常客了。以前啊,每次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偷偷溜出府来这里,喝上一碗豆腐脑,就高兴了;要是还不高兴,就喝两碗。”张霏笑得眉眼弯弯,十足十的孩子气。 “只可惜啊,现在嫁人以后就不能经常出来了。”张霏叹口气。 “嫁了以后,还会有很多烦心事么?”谢长歌问道。 张霏伸手托腮:“嗯,目前是没有,但是我会担忧以后呀。万一他变心了呢?万一他想要纳妾了呢?万一婆婆突然不喜欢我呢?万一以后我生不出长子呢——你别笑,好吧,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患得患失。” 谢长歌安慰她:“别想太多,杞人忧天了。你说的那些事还没个影儿呢。” 张霏幽幽地望她一样:“以后你就懂了……吃完了咱们就走吧。” 谢长歌点点头丫鬟去付了钱,一行人离开了这家店。 便在这时—— 一辆马车风驰电掣从她们身边经过,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抓住谢长歌,往马车里一塞! 一眨眼功夫,马车已远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群人呆若木鸡,然后众人只觉得头顶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 潋墨和清砚都清楚,这是齐王殿下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卫泠风! 潋墨反应过来,抬脚就追,然而走了不远便颓然地停住了,朝清砚苦涩地摇摇头。 马车速度太快,并且毫无顾忌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1 地横冲直撞,她自己的脚程根本跟不上。 清砚素来冷静,片刻惊慌失措后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小姐那儿虽然有泠风去追,但毕竟泠风只有一个人,咱们得赶紧去搬救兵。潋墨,你去齐王府找齐王殿下;我回谢府找老国公;张小姐,您能否回府寻求帮助?” 得到张霏的肯定后,清砚说道:“还有一件事,若张小姐千万不要离谢府太远,我怕此事还有后招。” 张霏仍然懵懂,但情况紧急,清砚来不及多做解释,行了大礼说道“拜托张小姐了”后,匆匆而去。 一行人兵分三路。 …… 头好疼。 谢长歌低低□□一声,神智慢慢复苏。回忆一下子涌来。 她和张霏一起出门逛街,吃完豆腐脑后,有辆车驶过来,一只手把她掳上车,那只手在她后颈一掐,她就不省人事了。 谢长歌霍然睁眼。 冷静,一定要冷静,谢长歌暗中告诫自己,飞快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她身在马车上,马车行驶得很快,很颠簸,偶尔有光从窗缝透进来。幸运的是,也许歹徒认为她太弱了,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或者点住她的穴位,更没有给她灌迷药。谢长歌掀开窗帘,发现此时马车已行到郊外,杳无人烟。 车帘被掀开,有人掀开车帘探进头来:“你醒了?”趁着这个时机,谢长歌看到,歹徒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说话的正是一名女子。 谢长歌装作惊慌失措,一副没有主心骨的样子:“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女子眼中浮起一层阴狠,很快又压下去,语气还是恶狠狠的:“你到了就知道了。你识相的话,就别想逃,否则我就砍了你的脚!” 谢长歌“害怕”地缩成一小团,“不敢”抬眼与对面的女子对视,那女子瞧谢长歌懦弱的样子,轻蔑说道:“什么贵女?还不是一副怂样儿!呸!” 看见谢长歌又抖了两抖,女子满意于自己的震慑力,掀开帘子出去了。 谢长歌抬起头,神情冷峻。 这两人应该是京中贵族豢养的死士,专门用于解决阴私之事,能在乱市中成功掳走她并安全逃到野外,没有点权势财力是不可能的。 那么,掳走她是想要做什么?反正不是对她有好处的事。至于会发生什么事谢长歌心里如明镜一般,要么毁掉她的清白,要么直接取她的命。毕竟,对于女子来说,性命和贞洁是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不是么? 是谁要对付她呢?她的仇家,不外乎二房和刘姨娘。二房在贺氏指掌之间,有什么谋划贺氏会第一时间知道;刘姨娘势力没有这么大,所以是那么还可能是谁?对了,胡诗娴也有嫌疑。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处的敌人呢?也许是她爹的政敌,也许是她不知不觉惹下的敌人…… 最重要的问题,她该怎么逃出去?马车还在疾驰,只能说明还有人在追——肯定是泠风! 阿元肯定会来救她的,她要一直等到阿元来救她吗? 风把驾车的两人的话传入谢长歌耳中: “后面那个人还在死追着不放!怎么办?” “你去阻止他!我去完成任务!” “好!” 驾车的人只剩下一个了,另一个肯定是去阻止泠风了。 谢长歌心中快速盘算,只剩下一人,要逃脱的几率更大了。她该怎么办? …… 谢府。贺氏听见女儿被歹人掳走,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她也不敢告诉老爷子,上次老爷子知道谢长歌落水后昏了过去,这次要是听见谢长歌被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于是只得派出家丁护卫去找。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要是谢府女儿被人劫走的消息传出去,谢长歌的名声肯定会毁了。最好家里的人也得瞒着,谁知道二房或者刘姨娘母女不会说出去呢? 她只找了三房借人,说起来,整个谢府,除了老爷子,杜氏是她最相信的人了。至于谢训,他没在家,贺氏再与他离心,也不得不派人去向他禀告。 贺氏暗恨,眼睛都快沁出血来。到底是谁要害玉娘!她后恨不得赶快把幕后之人找出来,把他的皮扒了,和他的血,啖他的骨! 贺氏不愿意干坐着等,也想出去找,清砚拦住了她:“夫人,您现在最好别出去!奴婢怕那幕后之人还有后招!” 清砚的话叫贺氏清醒了,是的,她现在去找,脚力比不上家丁护卫,力量微乎其微,在家里坐镇,还能防止更糟糕的事情。 她很有深意地望着清砚,说道:“你说得对。” 清砚低着头,道:“奴婢出去寻小姐。” 贺氏挥挥手。 待清砚离去,贺氏慢慢坐下,闭目安抚自己的精神。不多时,婆子进来禀告:“大夫人,淑仪公主来了。” 贺氏睁眼。 后招来了。 她整饬好自己的仪容装扮,沉声说道:“请。” 这里是她的主场,有她在,不会让女儿受到半分损害。 ☆、逃生 安重元快要疯了。 得知谢长歌被人掳走后,安重元人前一直冷漠淡定的面具碎裂,他的手下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有朝一日居然会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要知道,几年前被西戎大军围困,身边将士寡不敌众,情况极度危急的时候,他都一直保持着冷峻的神色。 主子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在潋墨向他禀告的时候,安重元第一时间派出自己的暗卫去搜查——他的暗卫不归皇家掌握,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是自己最精锐的势力。派出去之后,相当于把自己的力量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消说,肯定会引起皇帝的警觉。 然而安重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消息了——果然是精锐。 让潋墨在齐王府等着消息,安重元骑上马,一骑绝尘。 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郊外,那里暗卫们守着两个人。一个是泠风,经过了一场恶斗,他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强撑着精神等着安重元。另一个是掳走谢长歌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他全身伤痕累累,昏迷不醒,情况不比泠风好多少。泠风留了他一条命,方便安重元盘问。 这种死士一般都会在齿间藏有□□,只要任务失败就自尽。泠风已经把他的□□取出,又怕他咬舌自尽,把下巴也卸了。见到安重元,泠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某个方向,然后,昏过去了。 安重元沉声吩咐道:“把泠风带下去,让段恒好好看。至于这个人。”安重元目光变冷,寒意凛然,“关到地牢里,别弄死了。” 处理好这些事后,安重元带着手下沿着泠风手指的方向而去,行了一段路,又停下了。前方路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2 了三条,每条路上都有好几条新鲜的辙痕,根本分不清楚那一条是谢长歌所在的马车留下的。 安重元心急如焚,有些头疼地按眉角,眼风扫过道路,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安重元下马,走到左侧的岔路,捡起那个闪光的东西。 是一颗金豆子。 脑海中回放到看戏那次,谢长歌摘下腰间荷包,取出金豆子的场景。安重元不由得精神一振:“左边!” …… 谢长歌把荷包翻了个个。 金豆子已经全部丢出去了。 她眉头紧锁,马车还在行驶,再这样下去,没了线索,阿元能找到她的几率就越来越小,毕竟沿途她看见了好几条岔路…… 谢长歌掀开窗帘,探出头,两旁的风景往后退去,而路那边,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谢长歌的心沉了沉。 她担心泠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时间流逝,谢长歌的心提得越来越紧。 不,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谢长歌对驾车那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你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同伴还没有回来,生死未卜,男子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听见谢长歌问他话,流露出凶狠的、不耐烦的目光:“闭嘴!再敢说一句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谢长歌咬唇,不敢说话,她怕这男子一时起了歹念真把她舌头给割了。 看见眼前少女委屈又愤怒的神色,男子心神一荡,他随他家主子,贪恋女色,眼前这少女容貌真是极品,京城里青楼他逛的多,没有能比她好看、气质更好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那些风尘女子没得比。 想起主子的吩咐——把她带到野外吓唬吓唬她就成了,别弄伤了。男子心道,主子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毕竟如果真把这女子办了,肯定就是不死不休了。不过虽说不能成事,一些小便宜还是能占的吧? 被占便宜和失贞不同,大多数贵女们被占便宜后,都是选择息事宁人,这种事,他见多了。 男子伸出手,在谢长歌脸上抚摸了一把,柔滑细腻的触感简直要让他飘飘欲仙了。他把谢长歌逼到马车一角,抓起谢长歌的头发,放鼻尖深嗅。 “你乖乖的,伺候好本大爷,本大爷就饶你小命。”男子眼中闪着淫邪的光。 男子出去,继续赶路,谢长歌抬起头,眼中翻腾着黑色的暗潮。 那是杀意。 她使劲、缓慢地搓了搓脸上刚才被碰过的部分,然后放下手,探出头看看前路。 前方,很快就是一处陡坡,坡往下延长,似乎看不见底。 很危险! 然而谢长歌也顾不得,想不到了—— 这几日的不安、焦躁、委屈迷茫,再加上今日的无助、害怕、屈辱、恨愤,种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在马车走上陡坡的时候,谢长歌一边瑟瑟发抖地说:“这位大哥,我好害怕!”一边向他走去。 男子没有警惕,甚至有几分得意:他就说这些贵女们是菟丝子花,见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他开口安慰:“小美人不要怕,来哥哥怀里,哥哥疼……” “你”字还没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天痛叫—— “啊!!!” 谢长歌趁他说话的时候,扑到他背上,然后,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他脖子暴露出来的皮肤! 然后,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后,谢长歌狠狠往下跳,顺着陡坡就滚了下去! 她跳下的同时,嘴上力道未松,甚至还咬紧了牙关,于是,男子脖颈上那一块血肉被她生生地咬下来! 男子捂住脖子,指间血流如注,他看不见,也知道后背肯定红了一大片,他“咝咝”地倒吸了好几口气,真疼! 往下一瞥,已经看不见谢长歌的身影了,他也放弃了去寻谢长歌的想法。 不管如何,主子交代的任务——把谢长歌带到郊外丢下,吓唬她——他也算完成了,谢长歌滚下陡坡,死不死他也不想再关注了。就算真的死了,主子问起来,谁知道是与他有关?万一是还有其他歹人呢? 最好是死了!男子恶狠狠地咒骂一声。 ……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歌下滑的身体终于停下了,她已经一路滚到底了。 浑身都疼,疼得要命,滑下来的时候不停地和地面凸起的石头相撞,骨头都快散架了,肌肤上肯定有大片大片的淤青,好几条条血痕浮现在雪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谢长歌艰难地撑起身子,一张嘴,吐了出来。 血腥味,尘土味,交织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让人作呕。 直到谢长歌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直接往地上一趟,放松自己的身体,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半晌,她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谢长歌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虽然很疼,虽然很怕,但是她知道,阿元就在前方。 …… 夕阳西下的时候,安重元终于找到谢长歌了。 她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谢府嫡女身上:束发的簪子遗失了,头发乱蓬蓬披在脑后,灰头土脸,全身衣裙皱巴巴的,布满灰尘,还破了几条长长的口子,走起路来跌跌撞撞。 安重元的心像是被谁捏住了,钝钝地痛。 他在来的路上捉住另一个歹徒,那个歹徒在战败的瞬间咬破毒囊,立刻七窍流血而死,他检查尸体的时候,看见了他颈上的伤口。 他的玉娘一向温柔和善,像只小兔子般;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歹徒到底做了什么,把她逼得这么狠? 如今看见她一身褴褛的样子,安重元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与心疼,下了马,飞奔前去,一把搂住谢长歌,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哇……”身后一众护卫哗然。 安重元顾不得众目睽睽,但是想到谢长歌脸皮薄,可能会有顾忌,把披风遮住谢长歌的头,谢长歌却把披风摘下,丢到一旁,踮起脚尖,双手更是攀上安重元的脖颈。 于是安重元就不再想其他的,沦陷了…… 有血的味道,有尘土的味道,还有她甘甜芬芳的味道…… 安重元攫取得更深。 谢长歌眼角有点点的水光潋滟。 安重元一一吻去,说话很小声,怕惊扰了她:“玉娘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谢长歌忍不住,喉咙发出破碎的哽咽:“阿元……” 谢长歌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嫁给他吧。 嫁给他,一生一世好好对他。 ☆、淑仪 谢府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切还得从淑仪公主的来访开始说起。 淑仪公主一进门,便说明了来意:“本宫前几日听平康那丫头说,她看完戏后巧遇了谢三小姐,想不到谢三小姐也是同道中人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3 ,本宫今日特地来邀谢三小姐一起去看戏。” 贺氏心中默默说道,哪里敢是公主您的同道中人呢?您看的是戏子,我家玉娘看的是戏,不一样的。贺氏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说道:“多谢淑仪公主厚爱。只是公主来得不巧,玉娘她与忠勇侯府二少夫人相约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的声音流露出淡淡的歉意,“倒是让公主白跑一趟了。” “无妨,本宫就在这里宫等她。”淑仪满不在乎,上前去坐上原本贺氏的位置,对莲漪招招手,“上茶。” 贺氏:“……淑仪公主时间如此宝贵,白白浪费了,臣妇和小女会心有不安。” “谢夫人说笑了,什么宝贵不宝贵的?在本宫看来,能交得一知己,投入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贺氏无法,只好僵笑着陪同淑仪公主东扯西扯。 说实话,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敌人的后招,因为淑仪公主完全没立场对付谢长歌。莫说是因为皇后与她生母孙淑妃不对付或是太子与赵王党派之争的缘故——淑仪是出了名的远离权利中心之人,她与孙淑妃更是母女感情淡薄。 以淑仪的性子,一直等谢长歌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贺氏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位淑仪公主。她也打心眼里希望淑仪与谢长歌被掳一事无关,毕竟淑仪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与她作对,谢长歌怕是讨不了好。 过了一段时间,谢训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见到淑仪后愣了。 淑仪喝着茶问道:“大老爷怎么就回来了?” 谢训也知道事关女儿名声,不能让公主知道谢长歌被掳一事,便借口道:“今日有点不舒服,故请了假回来。” 淑仪关心地问道:“大老爷什么地方不舒服?可看了大夫?” 擦擦额头的汗谢训陪笑道:“谢公主关心,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看了大夫,开了药。” “哦。那就好。”淑仪继续喝着茶,不再说话。 谢训看向贺氏,以眼神问她淑仪怎么会来,贺氏回了个无奈的眼神。 就在贺氏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让淑仪离开,承恩堂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老国公倒下了。 谢训大吃一惊,几乎端不住手里的茶盅,而贺氏摇摇欲坠,扶住桌子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是她乱了方寸,谢长歌失踪,她派了谢府一半的下人去找,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老爷子又不是昏聩之人,怎么会不知道! 贺氏心里懊悔万分,只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老爷子千万不要有事!她勉强对淑仪说道:“淑仪公主……” 淑仪挥挥手:“本宫知道,本宫心里也焦急难耐,就与你一同去探望老国公。” 说着,比贺氏先一步迈出荣安堂。 谢训和贺氏心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承恩堂,谈桂迎了上来,看见淑仪表情不由得一滞:“淑仪公主……” 淑仪颔首:“不必多礼。大夫请了吗?老国公身体怎么样了?” 谈桂这才回过神来:“请了,大夫说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息。” “那就好。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呢?” 谈桂抹着汗,做了个手势:“公主这边请。” 淑仪知道谢训和贺氏需要和大夫交流老国公的病情,她一个外人在场,有诸多不便,便跟谈桂一起去了偏房。 谢训和贺氏急忙走进承恩堂,大夫还在里面,贺氏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 大夫说道:“呃,其实……” “我没事,好得很。”床上的人突然开口。 贺氏吓了一跳,看过去,顿时哭笑不得:老爷子精神矍铄地冲她眨眨眼。 看样子老爷子是装病了,贺氏却大大松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另一方面,她也衷心高兴,这一回是比上次落水更严重的事情,然而老爷子并没有真的昏倒,看来老爷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 真好。 老爷子拍了拍床头,说道:“玉娘被人掳走了这么大的事你也要瞒着我!” 贺氏低首道:“儿媳知错。” 谢训为妻子说话:“爹,阿芙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怕这件事刺激到你。”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但是玉娘也是我的孙女,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你别看我如今老胳膊老腿的,真要比起来不一定输给那些年轻人!” 贺氏忙道:“儿媳已经派人去找了,老爷子您就安心等消息吧。” “怎么可能安心得了?那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盯着的人呢!”老爷子往偏房一指,“我听说淑仪来了,就觉得大事不妙。你说,在玉娘被掳的关口,她前来找玉娘,是不是想把这件事捅出去啊?”要真是被捅出去了,玉娘的名声也就完了。 “儿媳也不知道。”贺氏皱眉,“儿媳瞧着淑仪公主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也许只是凑巧吧?” 老爷子眼睛瞪大:“什么凑巧?我觉得就是存心的!我本想着装装病,她知趣一点就该告辞了,却像个牛皮糖一般甩不掉,这就有点别有用心了。” 贺氏叹气,她也头疼得紧。 贺氏来到偏房找淑仪公主,淑仪见她到了,放下手中的茶:“如何?” “多谢公主关心,老爷子无碍。”贺氏脸色不太好,“眼看天快要黑了,公主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贺氏的话其实也是一种提醒,天快黑了,公主您也该回去了。 淑仪仿佛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笑道:“夫人不嫌我这个不速之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贺氏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回荣安堂的路上,三人碰上了谢长怜。 “见过淑仪公主,见过父亲母亲。咦,怎么没看见姐姐呢?”谢长怜笑吟吟说道。 贺氏淡淡说道:“她和别人约了出门去,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都这么晚了,母亲难道就不担心姐姐的安危吗?”谢长怜蹙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和谢长歌的感情有多深厚。 “玉娘和忠勇侯少夫人一同去了,若是有事的话,忠勇侯府会派人告诉我们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谢长怜不依不饶:“母亲,如今天色这么晚,我心中实在担心姐姐会在外边遇上什么危险,虽说这样想不好但是咱们总要做租打算,要真出事可就来不及了!不如咱们派家丁出去寻寻吧。” “丽娘,你母亲一切自有安排,你无需多言!”谢训皱眉,呵斥道。 贺氏耐心已经告罄:“谢长怜,这里有你置喙的余地?” 谢长怜委屈地说:“我也只是关心姐姐。再说,淑仪公主在此,也能帮上忙啊……” 从谢长怜出现,淑仪就一直默默不说话看戏,被提及了才说道:“哦,这么晚了,是该去找找了,若是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4 人手不够,我回去叫上公主府的侍卫下人一起帮忙。” “对啊,我们秋荷居也能派出人手……” 正在这时,贺氏远远地看见一道身影朝这边跑来。那是她的大丫鬟莲漪。会是什么事呢?贺氏的心一瞬间高高提起,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 “夫人,小姐回来了!”莲漪一直在荣安堂等着,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找到贺氏禀告。 贺氏在心里默念: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她决定了,赶明儿就去佛寺诚恳拜佛捐一大笔香火钱,再吃斋茹素一个月。 贺氏此刻倒是不慌不忙了,轻笑道:“丽娘,多谢你的好意,幸好玉娘没事,想必你也很高兴吧?” 谢长怜笑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是我杞人忧天了。” 贺氏一直注意着谢长怜的表情,没有错过她最开始听到消息是表情有一瞬间扭曲,贺氏心里警铃大作。她有一种直觉,此事和谢长怜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查,不急于一时。 “也到了晚膳的时辰,丽娘可用过了,不如到荣安堂一起吧?” “不必了,多谢母亲好意。”谢长怜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耽误母亲了。” 淑仪一路上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贺氏在思索,她应该真的就是凑巧吧…… 回到荣安堂,谢长歌和张霏迎了出来,谢长歌扑到贺氏怀里,含糊地喊了一声:“娘。” 贺氏注意到谢长歌此时穿的衣裳和出门时不同,心陡然一紧。 谢训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不过半晌,谢长歌抽身回来,朝谢训喊了声爹,对淑仪行礼:“见过淑仪公主。” “谢小姐怎么回来这么晚?” 谢长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和阿衿逛了东市,那里珍奇古玩可多了,满目琳琅,我和阿衿一时忘了时间,叫母亲和公主担心了,该打。” 淑仪淡淡道:“下次记得派个跑腿的回来通知一声。不然他们也会着急的。” “是。谨遵公主教诲。” 菜很快就上来了,八宝酥鸭、姜汁鱼片、烟熏鹿、肉宫廷小黄瓜、明珠豆腐……还有碧梗粥,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谢长歌今日受了极大的惊吓,没什么胃口,粥喝了一大碗。贺氏素来眼尖,谢长歌搅拌的时候看见她手腕上被掩饰了一番的伤痕,心下又怒又痛。 吃过饭后,淑仪和贺氏有说了会子话,便起身告辞,贺氏想送她,淑仪说道:“谢夫人还请留步,不本宫和谢三小姐相谈甚欢,让三小姐送送我吧。”她转过头,笑道,“三小姐,有劳了。” 外面夜风萧瑟,吹动一地落叶,一轮弯月惨白高悬,半掩于乌云之后,秋意浸人,渗入皮肤向骨子里攀爬。 淑仪大步迈着,鲜红的披风在她身后飘飞,哗哗作响。 谢长歌本以为淑仪公主叫她陪同,是有什么话要讲,结果走到谢府门口淑仪仍未发一言。 谢长歌将淑仪送上轿子,淑仪终于开口了:“三小姐,我欠你一回,淑仪日后必将补偿。” 轿子慢悠悠地走了。谢长歌站在原地,皱起眉头。 淑仪公主这是承认她与这件事有关了? ☆、私语 谢长歌回到荣安堂,和张霏一起往风和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张霏东张西望,紧张不已,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倒比谢长歌看起来更像是受害人。本来谢长歌已经不紧张了,看张霏的样子,袖子还被张霏紧紧抓住,不由得也浑身紧绷起来。 好不容易走回风和苑,张霏探头探脑,观察屋并没有什么异常,拉着谢长歌进去 ,然后猛地关上门。 谢长歌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问道:“现在安全了吧?” 谢长歌点头,张霏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嗷的一声扑到床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的魂都快吓没了,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谢长歌躺在她旁边,以手支额,道:“你怎么比我反应还大啊?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真的很淡定。” “要是你真的遭遇不测了,你爹你娘,你祖父,你太子妃姐姐,还有你那个相好,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张霏翻了个白眼,又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哎哎哎,说说你和齐王殿下的故事呗!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 谢长歌打开她的手:“别闹!”然后捡几个重要的故事说了。皇宫送手炉、飞燕阁相救、搭救谢长栩、佛寺相助、恐吓周梦鹤…… 边说边想,原来她和他之间也有这么多故事了。 “你把堂堂齐王殿下认成小太监了?谢长歌你眼神可真行。不过当时殿下他为什么会在外面?还穿得那么薄?”张霏一拍手,恍然大悟:“是不是他一开始就打你的主意,用苦肉计来接近你?” “……”谢长歌无奈,“你想得太多了。后来我问过他,原因很简单:那天他被太子灌醉了,发了酒疯。” 张霏笑道:“哎呦,冷面阎王发酒疯?想到那个场景我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好玩的事我不能亲眼看见,真是生平一大憾事。” 又道:“哼,谢长歌!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早点告诉我!一直瞒着我!枉我最近一直在为你的亲事考虑!你知道吗,我还让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适龄的男子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着,趴到谢长歌身上,挠她痒痒,只挠得谢长歌连连讨饶。 疯了好一阵子,天色实在晚了,忠勇侯府派了下人来接他们少夫人回府去。谢长歌打趣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才一天不见,就舍不得了,巴巴的盼着你回去呢。” 在谢长歌戏谑的目光里,张霏半是甜蜜半是羞涩地登上了轿子。 送走了张霏,谢长歌又返回荣安堂。 贺氏在等着她,谢长歌毫不隐瞒地把事情的经过说给贺氏听。 贺氏一直提心吊胆,就是听到莲漪说小姐回来了仍是忧心忡忡,如今听谢长歌说完,才真正地把心放回肚子里。 女儿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真好。 “那幕后黑手你可有头绪?”贺氏问道。 谢长歌摇摇头:“我实在不清楚会和谁有深仇大恨。就算是有仇的也没那个能力。嗯,其实胡诗娴嫌疑最大,但是我感觉她不像我会这么做的人,而且,她和淑仪公主也没什么联系——方才淑仪公主已经承认与此事有关了。” 贺氏眉一挑:“果真?咱们与淑仪无冤无仇,她怎么会来对付我?”想了想道,“我会派人去盯着,找出她最近和哪些人有过来往。” “我也只能寄希望于齐王殿下了,但愿他能从那名死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5 士嘴里套出话来。” 贺氏道:“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谢长歌脸偷偷红了,贺氏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这次为了你,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想必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了。牺牲至此,你若是敢负他,莫说他,便是为娘也不依的。” 谢长歌脸都快埋到膝盖里去了。娘说这些……什么负不负的呀……真是…… 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如蚊蚋:“娘您放心,我必不负他……” 贺氏慈祥地笑了:“娘把你交给他,很放心。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说服皇帝同意你们俩的婚事?” 谢长歌也知道自己和安重元的婚事想要得到皇帝的同意不容易,说道:“娘,这个我会和阿元讨论的,不劳烦您了。您安心等着好消息吧。” 贺氏道:“说得也是,你们都是有主意的,我也不瞎掺和了,再说这种事让男人去想破脑袋吧,咱们玉娘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准备做新娘就好了。娘也就安心等着抱孙子。” 谢长歌这次恨不得把脸埋到土里去。她刚刚松了一点口风,娘就想得这么长远了,连抱孙子都出来了。 贺氏瞧女儿坐立不安羞中含喜的模样,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她咽下那种难言的感觉,说道:“好了,娘不打趣你了,咱们继续说正事。正所谓危难见真章,你身边的清砚叫我好一番惊讶。那丫头临危不乱,考虑周全,在你出事之后迅速反应,还想到敌人恐怕会有后招——亏得她提醒,不然我难免也乱了阵脚。” 谢长歌道:“我知道,我一直很重用她,稳妥、细心、聪慧、忠心耿耿,她是我身边最靠得住的人。”至于潋墨,她也很忠心,会武功能保护她,只是终究有时候智取要强于力敌。 贺氏思索:“嗯,日后你嫁去了齐王府,可让清砚帮你掌家,省点你许多麻烦,还放心。” 谢长歌扶额,怎么又来了…… …… 玉轮天外,夜色凉如水。 已是深夜,谢长歌还未能入睡,一合上眼,白日的惊险如烟尘般滚滚而来。 谢长歌拥衾而坐,等着被窝的温度渐渐褪去,心中也如月色一般凉。 她想他了。 他走得匆忙——本来他是想一路护送她回谢府的,但是有人来报,说是皇帝急召他入宫。至于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 不用贺氏提醒她也知道,因为她的事,阿元的确惹上麻烦了……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见有人轻敲了三声窗。 谢长歌先是愣住了,随即心生狂喜。 是他吗?会是阿元吗? 谢长歌翻身下床,没穿鞋袜,踩在地上一片凉意,谢长歌不管,蜷着脚趾跑去开窗,笑靥如花:“阿元!” “玉娘!”安重元翻身进房,月光横斜进来,照见谢长歌一双玉足,安重元不由得皱眉,把她拦腰抱起,“怎地不穿鞋?冷着了吧?” 谢长歌倚在安重元怀里,摇了摇头。 安重元把她放到床上,顺势坐上床边,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听见谢长歌小声问他:“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安重元微微一笑:“你说话可以大声点,外面两个守夜的丫鬟我给点了穴,得明早才会醒。”又道,“我正是来给你说这件事的。我要离开一段日子,皇帝派我去西山大营训兵,后日一早便走。” 谢长歌的心重重沉了下去,都是她连累他了啊。 西山大营是什么地方? 若问京城诸位豪门子弟最想去的地方说什么,很多人会说是西山大营;而若问他们最不想去的地方,还是会有一部分人回答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是专门接纳京中豪门侯爵有意从武的子弟后代的军营,朝廷建立它,本意是为了锻炼这些后代,打造出一批又一批的军事人才,然而随着官爵的传承,基本上是一代比一代更好逸恶劳、游手好闲,渐渐地,西山大营也就变了味,成了纨绔子弟获得闲职的跳板——对他们来说,到西山大营里混上一两年,就可以领上一份闲职,虽然那点银子以他们的身份来说还看不上,但是有个官职挂着,面子上也过得去不是? 京城里许多纨绔都去过西山大营,便是谢府,也打算过几年把谢长桦送过去。 而对于一些胸怀大志的后代,西山大营就不是什么美妙的地方了,消磨斗志不说,也得不到良好的磨砺。还有就是对于要去掌管西山大营的人来说,更是一件棘手的事:不能管,那些纨绔都是有名的刺头儿,不服管教,横行霸道;也不能不管,万一这些魔星惹祸了,账当然得算在他们这些管事的头上。 虽然安重元在身份上有优势,那些纨绔不敢直接顶撞但是不难看出皇帝的险恶用心。一个不慎,安重元就得和这些纨绔交恶,而这些纨绔背后的势力…… 谢长歌不由得对皇帝生出愤懑之情,怎么可以偏心至此? 安重元看见她眼里对自己的愧疚、对皇帝的不满、对他的心疼,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有能力解决的。而且我这段时间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谢长歌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起身抱住他,脑袋倚在他怀中,低声说道:“阿元,你真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安重元抚摸着谢长歌的头发,又听得她说:“阿元,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一两年。” 谢长歌含糊不清地说道:“阿元,等你回来了,就上府提亲吧。” 安重元愣住了,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坏了:“玉娘,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把谢长歌从怀里拉出来,灼灼视线盯着谢长歌。谢长歌咬咬唇,本来说出口她觉得轻松多了,被他这么一看,那些小女儿羞涩的心态又回来了,她鼓起勇气:“我说,等你回来了,就上府提亲吧。” 狂喜涌上心头,安重元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云端,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玉娘,等我回来了,我会上府提亲的!玉娘,安重元此生必不负你!” 他说话,铿锵有力。谢长歌看见他的眼,熠熠若星辰。 ☆、下厨 这天晚上安重元没有离开,守着谢长歌睡觉。谢长歌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早上起来,床边的人已经离开了,谢长歌微微一笑,神清气爽。 谢长歌到荣安堂陪贺氏用了早膳,随即又去了一趟承恩堂,告诉老爷子自己无虞。老爷子又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半天什么出门要带上护卫之类的话,谢长歌感动地记下了。 谢长歌也跟老爷子坦白了自己和安重元的私事,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深色凝重,半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谢长歌心里忐忑,这是支持呢还是反对?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6 老爷子说道:“玉娘,他去西山,归期未定,万一很久才回来呢?你不怕被耽误吗?” 谢长歌笑了:“祖父,我耽误得起。我嫁定他了。” 陪老爷子练了会字,谢长歌回到风和苑,一进门,清砚就来禀告:“小姐,泄露您行踪的下人已经找出来了。” 谢长歌看过去,是一个二等丫鬟,叫梅香的,此刻她脸色惨白,眼中又有不解。她不明白,不就是告诉别人小姐和忠勇侯家的二夫人有约吗?而且小姐看起来好端端的呀!为什么清砚姐姐要处罚她呢? 贺氏已经下了封口令,得知谢长歌被掳的消息除了那天寻人的家丁外再无人得知,所以梅香不知道,自己可能是自家小姐受害的罪魁祸首。 谢长歌看见梅香冷汗涔涔的脸、无辜可怜的眼神,叹了口气道:“扣她三个月的工钱,打发她到外院去吧。” 潋墨急急说道:“小姐,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眼里没有主子的就应该狠狠处罚才是!这样才能给其他下人警告!” 谢长歌摆摆手,于是潋墨只好住口了,转过头对梅香说道:“还不谢谢小姐?” 梅香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连忙跪下来给谢长歌磕头,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谢长歌让她离开,与清砚潋墨一同往小厨房走去。 阿元此去,任务棘手,她放过梅香,就当是为阿元积福。 在路上,谢长歌问道:“梅香把消息传给谁了?” “是五小姐的丫鬟,佩儿。”清砚低声说道。 谢长歌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是谢长怜?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布下这个局,派死士掳走她、还能请动淑仪公主?更可能的情况,是谢长怜把消息转达给另一人,让那人出手…… “小姐,到了。”潋墨的声音打断了谢长歌的思绪,谢长歌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走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的管事徐妈妈一早得到消息说小姐要来,早就在等着,忙迎上来,满面笑容:“奴婢见过小姐。” 谢长歌让她起身,环顾这间小厨房。因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此时小厨房除了她们一个人也没有,不过案板上摆着许多食材:绿油油的时令蔬菜,鸡鸭肉,几条被去了鳞的鱼,一些她认不出来的海鲜,鸡蛋…… 徐妈妈挺胸,自豪地说道:“不是奴婢自夸,奴婢既然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一番真功夫的。小姐您说您想学什么,奴婢绝不藏私!奴婢的拿手好菜有佛跳墙、鸳鸯五珍烩、芙蓉鸡片、西湖醋鱼、花开富贵虾……” 说起自己的绝活,徐妈妈信手拈来,滔滔不绝,脸上闪烁着自信的光彩。 徐妈妈已经想好了,今日她要在小姐面前大展身手,讨得小姐欢心,说不定以后能得小姐提携,在京中干出一番大事业! 徐妈妈,她是一个有梦想,有热血的好厨娘! 她家小姐眨着闪亮的眼睛,优雅地说道:“徐妈妈,教我做阳春面吧。” ??? 徐妈妈下巴快掉地上了…… 小姐又说道:“嗯,还要教我做青菜汤。” 什、什么? 准备大展身手的徐妈妈蔫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质:“好吧……” 谢长歌也很无奈啊,她今天晚上就要验收成果了,若是学那些佛跳墙西湖醋鱼什么的,她肯定完不成。 徐妈妈从角落里拿出生面,说道:“小姐,来,把水掺入锅里后,咱们先学烧火。先把柴送入灶里,别塞满,然后将火镰、火石引起火,拿着蒲扇,时不时扇着…… “等水开了,就可以把面放进去了…… “小姐想吃什么面?对,什么都可以放。好的,加点鸡肉;好的,加点蘑菇;好的,加点虾仁;好的,加点……小姐,您确定要加燕窝吗? “面煮好了,现在可以把它乘起来了,然后放调味的。小姐!盐放多了!!! “……好的,咱们多加水就行了……” 在一番手忙脚乱后,谢长歌终于成功做出自己人生中第一碗面,徐妈妈一副“命都折了半条进去”的模样。 谢长歌看着那一团,看上去、闻起来似乎还不错,但她没有勇气去试吃…… 最终潋墨怀着视死如归的壮烈心情尝了一口,在谢长歌闪闪发亮的眼光中点评道:“还不错,就是咸了点。” 徐妈妈握紧拳头,鼓励谢长歌:“小姐,只要勤加练习,您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接着,徐妈妈又开始教她做青菜汤。 …… 谢长歌苦练技术,一直练到夕阳西下的时分,才抹着汗回到风和苑。她闻闻自己衣裳上的味道,皱起了眉,有好大一股子油烟气。她洗了澡出来,换件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 安重元一直都是晚上来的,现在还早,谢长歌知道自己可以先去看会儿书打发时间,但她翻开书,却什么也看不下去,索性把书一合,不看了,百无聊赖地等人。 等到夜色渐黛,灯火初上,安重元终于来了。 谢长歌小声咕哝:“终于知道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了。” 想起以后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安重元了,谢长歌有些发愁。 安重元和谢长歌说正事:“那天两个死士,有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在齐王府的地牢里,他嘴巴牢,还没有把他主子撬出来,不过快了。” 谢长歌觉得,这件事交给安重元去调查,她很放心。她跟安重元交换了消息:“我这边也问出来,是一个丫鬟把我出行的信息泄露给了谢长怜,我猜想可能是谢长怜与其他人勾结在一起。” “我会派人看住她的。” 谢长歌摇摇头:“不必,谢长怜就叫给我。阿元,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淑仪公主最近和哪些人有联系。”她与贺氏商量了,淑仪公主那边还是交给安重元。 “好。”安重元也知得知自己皇姐很可能也参与进来了,便一口应下。 正说着,潋墨悄悄走过来,跟谢长歌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已经把厨房的人全支走了,小姐你大胆地上吧! 谢长歌了然,对安重元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她看似很自然地牵起安重元的手。 这是谢长歌第一次牵安重元的手,安重元心神一荡,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她拉着走。 其实谢长歌心里紧张得要死,一方面她牵到手开心得快飞起来,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主动是不是不太矜持呀……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二人来到小厨房。潋墨和清砚守在外面把风,谢长歌和安重元走进去。 谢长歌装作很自然地放开手,挽起袖子,笑着说道:“饿了吧?我做碗面给你吃。” 说着,谢长歌加了足量的水在锅里,然后把火生好。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7 安重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谢长歌在等水开,等着等着,安重元想起来什么,问道:“玉娘,那个,你,是不是没有洗锅啊?” 谢长歌眨眼。 安重元看见她无辜的眼神就知道答案了,遂道:“没关系,反正之前厨子应该也洗了,不碍事的。” 谢长歌转身,一不小心,把灶边的抹布扫进锅里。 锅里的水冒出一个大泡,“啪”一声,碎了。 谢长歌:“……” 安重元:“……” “哈,哈哈。”谢长歌干笑几声,“我说我这是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重新下一次面,你信吗?” “信……” 在安重元的帮助下,谢长歌把水全部倒掉,洗了锅之后再次掺水,然后下面…… 等到煮好了,谢长歌把面捞起来,撒上调味品。她将面碗递到安重元面前来:“吃吧。” 安重元取了筷子,抱着碗,小小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啊?” 安重元看见她闪着光的眼睛,笑了:“很好吃。” 于是谢长歌也就笑了,眉眼弯弯,安重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笑得这么好看的人呀? …… 那一天晚上,谢长歌踮起脚,第一次亲安重元的唇。 很多很多年以后,二人回想起今天晚上,都觉得,那是人生中最美的一次月色。 ☆、家丑 虽然安重元去了西山,但是他和谢长歌之间还有通信,每三天安重元都会派一个护卫送信给谢长歌,虽然不一定每次都有事,但难得的是信居然写得满满当当的,事无巨细全都一一向谢长歌汇报,比如“今天吃了两碗饭”,“山下的花开了”,“教训了一个刺头儿”什么的。 谢长歌读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唇角微微勾起,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谢长歌通常是第二天就回信给安重元,所以送信的护卫的安排是这样的:第一天从西山出发,送信去谢府;第二天从谢府出发,送信去西山;第三天休息;第四天又开始从西山出发…… 送信的护卫表示,我可是齐王殿下一堆护卫中精锐中的精锐,轻功一流,当初在战场上什么紧急消息都是由我通传,如今却被用来做你们打情骂俏的通信工具,你们真会玩。 这一日护卫把信送来,还附了一页纸。谢长歌先把信打开读了,目光变得凝重。 信上说,经过一些手段,那个死士终于吐出了他主子的身份。 平宁世子。 谢长歌没想到会是他。这位世子算是京城里有名的二世祖,而且她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和他妹妹平康郡主也算得上好友,怎么会惹上他? 想了半天,谢长歌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世子,思索无果,便又去看那张纸。 纸上写的是最近与淑仪公主有往来的人的名字,谢长歌许多不认识,安重元都一一标注,这些人,除了一些戏子伶人外,还有京城的小倌。 谢长歌觉得头疼,淑仪公主这条线估计是理不清了,现在有头绪的线索还是平宁世子。 不,还有谢长怜,不过最近谢长怜也没什么动静。 谢长怜、平宁世子…… 谢长歌手一顿。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 谢长歌的猜想很快就被证实了。 不久后的一天,谢长栩告诉她一个消息:平宁世子的腿不小心摔断了——不用说她也猜得出来是谁干的。 因为安重元去了西山大营,所以每天早晨教他习武的“齐先生”也没影了,谢长栩却坚持练着晨练,整个人看上去好得很,天气转冷,谢长歌出门都要穿上披风,谢长栩却还穿得少少的。 下午,谢长歌安排去监视谢长怜的人就回来禀告,说谢长怜今日去了德亲王府,很久才回来。 谢长歌抚摸着手上的伤疤,沉默不语。 …… 这一日下午,谢长歌正在喂小元吃食,莲漪急匆匆地过来,说道:“夫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谢长歌不慌不忙地净了手,和莲漪一同往荣安堂走去。 路上,谢长歌问莲漪:“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听见莲漪低声说道:“是,是五小姐出事了。” 原来,今日忠勇侯家二少爷前去看望平宁世子,三人相谈甚欢,不知怎的,二少爷竟在世子床下发现一个女人。这种事本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二少爷却一口咬定这女子是刺客,想抓去见官。推推嚷嚷间,那女子衣衫不整地被推到门外,恰巧被屋外一大堆人看见——那是德亲王妃带着一堆贵妇恰好经过,这堆夫人中恰好有二少爷的夫人张霏。 □□便这样被撞破了,估计明日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了。贺氏满脸阴沉地将谢长怜带回谢府,派人去请谢训、刘姨娘和谢长歌。 莲漪结结巴巴地说完,抬眼看谢长歌,发现小姐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不耻的神态来,表情淡淡,窥不见她内心的情绪。 到了荣安堂,谢长歌推门,走了进去,莲漪跟着她,站到贺氏旁边。 谢训被气得不轻,听到家仆传话,说自己的女儿和别人偷情被曝露在众人的眼光之下,马上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一路上感觉似乎所以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让他难堪得几乎都抬不起头来。此刻他面色气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握得死紧。 谢长怜跌坐在地上,一手支地,一手捂住左脸,透过她的指缝,谢长歌可以看见,她脸上很清晰的五道指印。 谢长怜抬起头,直视谢长歌,眼瞳里燃起恨意的火焰,然而她的声音却是出奇地冷静:“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谢长歌还未出口,谢训已先一步吼道:“孽障!你说的什么话?” 谢长怜不理她,只瞧着谢长歌:“忠勇侯府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为难我?你是张霏的好友,是不是你指使张霏来陷害我的?是不是?!” 谢长歌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出了这件事,败坏了咱们谢府的名声,对我有什么好处不成?” 谢长怜被堵住了,谢长歌继续说道:“再说了,陷害?呵,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是问心无愧,没有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何必怕我陷害?” “你姐姐说的对!”谢训伸手指向谢长怜,“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你非但不思过悔己,反倒一个劲儿地埋怨起他人来?这么多年来让你读的《女训》《女戒》,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话音刚落,一道绿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刘姨娘连忙抱住地上的谢长怜,哭泣道:“老爷,是妾身没教好,都是妾身的错,您惩罚妾身吧,妾身愿一力承担。” 谢训目光阴沉狠厉:“你当然有错。是我糊涂了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8 ,当初这孽障出生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被你一哭就心软,送去夫人那里,或者送去老太太那里,都比养在你跟前要好。你是什么出身、什么眼界、什么教养,好端端的女儿被你养歪,养成这样不知廉耻的德性也不奇怪。” 刘姨娘的眼泪顿时凝在眼眶,谢训今日之言,确实极重,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谢训。 谢训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的声音:“我也有错,不该纵容你们母女俩,导致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不懂本分守己,我谢氏百年清贵之家,便如此被你们毁得一干二净,成为满城笑谈。” 刘姨娘已经说不出辩解的话了,只能哀声唤道:“老爷……” 谢长歌说道:“爹爹,现在多说无益,还是想想这件事后续该怎么处理吧。” 谢训闭上眼:“送到姑子庵去吧,明日就去。” 莫说刘姨娘和谢长怜,就是谢长歌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谢训这么决绝,弃车保帅毫不手软。刘姨娘已叫道:“不行,不行!丽娘她还年轻,还未及笄!怎么可以在姑子庵里度过余生?老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 “还未及笄?”谢训凶狠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看起来却更加怪异,“她与男人私通时怎么就想不起来还未及笄呢?我让丫头给她检查了,你想必也知道结果了吧?已不是完璧了!” 谢长怜也慌了,说道:“你不能这样!我要嫁去德亲王府!我要做平宁世子妃的!” “谢长怜,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世子妃?你是什么身份,平宁世子又是什么身份,你也高攀得起?骂你一句‘癞□□想吃天鹅肉’都是抬举你了!” 谢训的话让谢长怜摇摇欲坠:“我是国公府的女儿!” “国公府女儿的身份是你姐姐的,不是你的!你是庶女,人家是正经的爵位继承人,你凭你也想惦记人家的正妻之位?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我,我和他的事已经传出去了,他不能不娶我……” “当然要娶你。”谢训打断她的话,“不过你只能是一个妾。当然,你不要拒绝也可以,反正他家又少不了块肉。而你呢?你没了清白,没了名声,哪个好人家看得上你?” 谢长怜脸色白了白,谢训看见她就心烦,挥了挥手:“也别等明天了,马上就送你去姑子庵。快去收拾吧。” 谢长怜咬紧唇,抬头说道:“我怀孕了。” 谢训刚刚端起茶杯,闻言立马将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骂道:“孽障!你!你是要气死我呀!” 谢长怜跪下来,哭道:“爹爹,您就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我要嫁给平宁世子,我只能嫁给平宁世子,不然我这一辈子就毁了啊!爹爹,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最大的筹码,哦,还有流言,都是有利于我们的,爹爹啊,求求您了,帮我说说情去吧!” 贺氏在一旁一直未发一言,此时忍不住叹口气道:“罢了,明日我便登门德亲王府,帮你跑这一趟。” “不要你假惺惺!”谢长怜看也不看贺氏。 “那好,我就不去了。”贺氏也是干脆,说话不假思索。 谢训很想一脚踢开谢长怜,想到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硬生生忍住了,道:“别求我,你只要说得动有人帮你去,我绝不拦着。” 谢长怜傻眼了。她环顾四周,谢训是绝不可能帮她的,谢长歌与她是同辈,不适合,刘姨娘身份不够,只有刚才被她骂过的贺氏了…… 可她刚刚才骂了她假惺惺…… 谢长怜刚刚下定决心,刘姨娘比她先一步跪着过去,抱住贺氏的腿:“夫人,以前是妾身不知天高地厚,有眼无珠,才与您作对。妾身给您磕头了,您就帮帮丽娘这一次,妾身给你做牛做马,绝无半分虚言……” 贺氏心里有些唏嘘,说道:“我明天就去。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尽力而为。” 刘姨娘大喜过望:“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丽娘,快来谢谢夫人!” 谢长怜怯生生说道:“谢谢母亲。”说完,给贺氏磕了个头。 谢训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人家还指不定答不答应呢。若人家答应了最好,若是不答应,你便去姑子庵吧。” 谢长怜低着头,咬着牙:“是。” 谢训闭上了眼,挥挥手:“你们下去吧。”今日他头疼得紧,也累得紧。 刘姨娘不敢再纠缠,带着谢长怜小心翼翼地就要退下,刚走到门边,晃了两晃,幸好谢长怜及时扶住才不至于摔倒,而刘姨娘已经昏过去了。 谢训以为刘姨娘是在用苦肉计,一拍桌子想发火,贺氏忙出言安抚他,让莲漪去看看。 莲漪给刘姨娘把了把脉,欲言又止。 “怎么了?直说吧。” 莲漪看看贺氏的脸色,低声说道:“刘姨娘她,怀孕了……” ☆、死心 第二日早晨,贺氏去了德亲王府。 谢长怜说她也想跟着去,贺氏不同意,哪有姑娘家亲自去提亲的?谢训觉得,反正已经丢脸丢到家了,也就无所谓再多丢了,便同意让她跟着去。 到了德亲王府,见了德亲王和德亲王妃,贺氏便将来意说了:“我这次来呢,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下丽娘和世子的亲事。” 昨天的事发生后,德亲王府两位也是做了决定,德亲王乐呵呵说道:“这是自然,毕竟犬子是男儿,应当对姑娘家负责的。” 德亲王这样说了,就是同意二人的婚事了,贺氏松了一口气,谢长怜脸上的忐忑神情消失,转为扬眉吐气,却听见德亲王妃说道:“不过这婚事还得再等等。要等我家晏哥儿娶了正妻之后。” 晏哥儿就是平宁世子。 谢长怜得意的神色僵在脸上,贺氏面色冷凝,说的话不自觉带了冷意:“德亲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德亲王妃无辜地说道,用帕子掩了口鼻轻笑,“难道谢夫人以为就凭你们丽娘的身份,还能做正妻不成?” 不等贺氏回答,德亲王妃自顾自说道:“我们晏哥儿是未来的德亲王,身份高贵,未来的德亲王妃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的就能做的,更别提一个庶女了。” 贺氏眯起了眼,说道:“可是昨日的事已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我们丽娘的名声几乎是被毁了,贵府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德亲王妃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们谢府的女儿不守妇道,跑来勾引我们晏哥儿,我家晏哥儿没了好名声不说,还要被迫娶你们家的庶女,这么大的委屈,你们怎么不给我们一个交代?” 贺氏被气得一个倒仰,世上居然有这么颠倒黑白、厚颜无耻之人! 谢长怜站起来:“我怀了晏哥儿的孩子,这是你们的第一个血脉吧?你若是不答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79 应我做正妻,我就把孩子打掉!”谢长怜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 出乎她意料,德亲王妃并没有露出紧张、害怕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你以为就凭一个种就让我答应你?呸!”她啐了一口,吐到谢长怜跟前,脸上的神色是毫不遮掩的轻蔑,“痴人说梦!就在前几个月,今年夏天,有个跟你一样不知好歹的农女找上府来,说怀了晏哥儿的孩子,她要求比你低,说是只要一个名分就够了。也是个攀高结贵的,一碗落子汤灌下去,从哪儿来还得打哪儿回去。儿子可以接着生,正妻却得慎重挑选。想用孙儿来威胁我,哼!” 德亲王妃向谢长怜走进一步,谢长怜慌忙退了几步,德亲王妃满意地停下,说道:“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做妾,生下这个孩子;要么,打掉他,随便找个人嫁了,或者去姑子庵。你自己挑吧。” 谢长怜脸色煞白,贺氏心底叹息,说道:“我们谢府女儿的路,似乎还由不得德亲王妃来给吧?就不劳您费心了。” 谢长怜出声道:“你们是不是瞒着晏哥儿的?是不是?他怎么会让我做妾呢?这肯定是你们的主意!” 德亲王妃的眼神近乎怜悯:“晏哥儿的房间你知道在哪吧?你自己去问吧。” 谢长怜看看德亲王妃,又看看贺氏,一跺脚,去后院。 喧嚣多时的前厅突然间静下来了,只闻三场剩下三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谢长怜捂着脸出来,泪水从指缝间流下。她向德亲王和德亲王妃鞠躬,口齿不清地说道:“是丽娘打扰了。”又对贺氏道:“母亲,咱们走了。” 贺氏微微叹息。 出了门,还能见德亲王妃的话:“若是五小姐回心转意,咱们妾室的大门将永远向五小姐打开!” 然而谢长怜走得那么急,那么急,似乎想把德亲王府的一切都远远甩在后面。 下午,谢长怜去找了谢训。 她说,会在谢府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为止,之后,她就去姑子庵。 谢训允了。 …… 连日的阴雨终于放晴,天空澄澈,仿佛一块碧玉。 贺氏带着谢长歌去楚亲王府——今日是楚亲王世子与右相女儿胡诗娴的大喜日子。 若按照上一世的情况来看,此时楚亲王已经病入膏肓了,楚亲王妃的冲喜之意已经很明显了,然而胡诗娴缺没有任何怨言,安安静静地听从安排。 差不多就在一个月之内楚亲王就会归天,而在十一月的时候楚亲王世子也会过世。而那之后,就是胡诗娴的苦日子了。虽说和胡诗娴有过矛盾,谢长歌还是不忍心看别人把自己上辈子的痛苦在遭遇一遍,所以寻思着找个时机提醒提醒胡诗娴。看着咳得厉害的楚亲王世子,谢长歌对胡诗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她找到机会了。 新人被送入洞房,新郎在外面应酬宾客,新娘在新房里坐着,理应由男方女眷或者女方好友陪伴,但是楚亲王府唯一的女眷楚亲王妃需要招待客人,胡诗娴的好友又寥寥无几,所以谢长歌跟贺氏打了招呼,去新房里陪伴胡诗娴。 胡诗娴没想到会是谢长歌,愣了一下才说道:“你居然回来陪我。” 谢长歌说道:“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一句,以后的日子要小心了。楚亲王妃这么急着要你过门,什么原因我不说你也清楚,但是楚亲王的身体……所以她极有可能迁怒于你。 “还有楚亲王世子。他的爱好比较……特殊,很……伤身体,你多管管他,免得他,咳咳,引起旧疾。” 听着谢长歌含蓄的话,看着谢长歌略显羞涩的脸,胡诗娴忍不住莞尔一笑:“你真好玩,说个话都能害羞。” “你,唉,总之你小心一点,这一家子都不是善茬,你脾气也别那么硬……” 谢长歌絮絮叨叨地说,胡诗娴打断了她:“你比我娘的话还多。” 不识好人心,谢长歌干脆闭嘴。 胡诗娴笑了一会,想到不管怎样,她都是在表达善意,便对谢长歌真挚地说道:“我知道的,多谢你了。” 谢长歌对她微笑。 …… 谢府秋荷居今日很热闹。 为了打破谢府近日来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氛围,也为了安抚有孕的刘姨娘,贺氏决定请了梨香社戏班子到谢府来登台唱戏,并请了几位名媛夫人来。 刘姨娘一直是很喜欢听戏的——当初她和谢训第一次邂逅就是在戏班子后台,谢府有时会请戏班子上府,刘姨娘是肯定不会缺席的。 刘姨娘今日穿了件橙黄色的褂子,瞧着挺精神的。她身边是沈姨娘,。刘姨娘有孕后,跟沈姨娘的关系却更亲密了,看在下人眼里,都认为沈姨娘曾经害得刘姨娘小产,刘姨娘却不计前嫌,依旧真心待她,真真是善良大度的云京好姨娘。 台上方允宁拈着兰花指,眉梢眼底皆是风流,转身行步尽显媚态,一唱三叹,余音绕梁。 底下,刘姨娘半眯着眼,听周围的贵妇们窃窃私语。 话题围绕着方允宁。 “梨香社最近是京城里贵族的常客呢。我这个月去了三家府上的宴会,有两家都请了梨香社唱大戏。” “一来嘛,方允宁唱得确实是好。二来,他的皮相也是顶尖的。”那位夫人伸出纤纤玉手去摘果盘里的葡萄,手腕上白银链子明晃晃地耀眼。 另一位夫人笑了一声,说道:“可不是?就凭那张脸,再不唱戏也能吃得开。” 一位着黄衫的夫人也掩嘴笑道:“可不是?入了贵人的眼,以后富贵荣华享不尽,还用得着唱戏?” “你们在说什么呀?”其中一位夫人年纪尚小,听不懂她们打的玄机。 “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也正常。”黄衫夫人说道,“我们指的是,这位名角儿入了淑仪公主的眼啦!” 见她还是不懂,黄衫夫人便说得直白点:“就是说,淑仪公主想养他做面首!” 刘姨娘的眉不自觉地皱起来。 “淑仪公主自从寡居后,养的面首少说也有数十个,花还无百日红呢,这个方允宁想必也好不了几天。” “这可不一定,你不知道,淑仪公主待他可不同,可小心宝贝着呢。”秋香色宫装的夫人也兴致勃勃地插话,她姐姐是宫里的妃子,对这些八卦有着旁人难知道的□□,“西海今年上贡了一斛珍珠,极为珍贵,皇帝把珍珠做成串子,刚好两串,一串给了淑妃娘娘,另一串则给了淑仪公主。淑仪公主转手就给了方允宁。啧啧,你们可知道这珍珠有多大?”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圈,“这么大的珍珠!便是皇家最近也只有这两串……” “哐当——”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沈姨娘忙不迭站起来,忙说道:“对不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0 起对不起!”又对刘姨娘勉强笑道:“姐姐,妹妹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告辞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刘姨娘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起了疑心,给雨苔使了个眼色,见雨苔悄悄跟了去,回过头继续和别人说笑。 沈姨娘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翻开梳妆柜的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妆奁盒子,打开。 一颗珍珠静静地躺在里面。 沈姨娘拿起那颗珍珠,比划了一下,抿起唇。 这颗珍珠这么大,想来是贡品。不可能是淑妃的,只能是淑仪公主送给方允宁的那串。 为什么会在刘姨娘的房间里找到? 一瞬间,沈姨娘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各种画面杂乱无章地出现,渐渐交织成一张网,将最深处的秘密捧到她面前。 沈姨娘惊讶地张大嘴,手不住抖抖索索,险些拿不住盒子。 深呼吸几口气,沈姨娘镇定下来,把珍珠放回去,锁上盒子,出门去。 她没发现,窗户不知被谁捅了一个洞出来,一只眼睛正通过那个洞,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路小跑,沈姨娘很快跑到湖边,环顾四下无人,将盒子往湖里一扔。只听“噗通”一声,盒子沉没,湖面风平浪静。 沈姨娘整理好自己的仪态,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款款而去。 她走后,雨苔慢慢地走了出来。她望着沈姨娘的背影,眼底阴沉沉的。 ☆、私通 日子一天天过去,已入深秋。 谢长歌去了金曜堂,考察了谢长栩的功课,很满意地点点头。 明年开春时京城的青崖书院开学,这个冬天将会举行一次考试,只有通过考试才能取得在青崖书院读书的资格。 青崖书院是天下书院之首,从里面走出无数文人墨客、肱骨大臣,享誉天下。虽然青崖书院院长是谢长栩外公,但谢长栩没有任何特权,如果没有通过考试,依旧不能去那里读书。 谢长歌去问了谢长栩的几位教书先生,先生们都说谢长栩能够通过考试的几率很大。 从金曜堂出来,谢长歌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前方的秋荷居,想了想,她对身后的清砚潋墨说道:“咱们进去看看刘姨娘吧。” 刘姨娘听见通传,谢长歌一进门,她就过来行礼:“三小姐。” 谢长歌淡淡说道:“不必多礼,刘姨娘有孕在身,不必过多讲究。” 清砚过去,将刘姨娘扶起来。 “刘姨娘身子可还好?” 刘姨娘脸上带着笑容:“多谢三小姐挂心,妾身很好,只是偶尔有些想吐。这个孩子比长松和丽娘两个孩子乖得多,想当初我怀他们的时候,连一点味道重的东西都不能吃。”说到谢长怜,刘姨娘的眼神不自觉黯淡了下来。 谢长歌忙出声安抚:“刘姨娘别多想,忧思伤身,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刘姨娘勉强笑道:“是。丽娘这孩子也是咎由自取,妾身没什么好说的。” 谢长歌又说了几句,突然闻到一股幽香,沁人心脾,她忍不住问:“刘姨娘,这是什么味道?” “哦,这是沈姨娘送给我的香囊。”刘姨娘摘下佩戴的香囊,小小巧巧的一个,绣工精致,“怀了孩子以后,晚上总是睡不好,沈姨娘便做了个安神宁气的香囊给我,自从带着它之后,晚上就能睡得安稳多了。” 谢长歌忍不住叹道:“沈姨娘真是心思玲珑,善解人意。” 刘姨娘微笑着附和点头。 …… 忠勇侯府。 张霏磕着瓜子儿,兴高采烈地跟谢长歌讲打听到的消息:“……楚亲王闹着要把胡诗娴给休了呢!但是毕竟前楚亲王才过世几天,他休妻的话影响不好,所以才把此事按下,但是楚亲王府已经是鸡犬不宁了,那两口子一天到晚就各种吵各种吵,甚至还打过一次架!而且楚亲王还没有打赢,被胡诗娴痛揍了一顿!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张霏拍着桌子狂笑,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长歌扯着她的袖子,无奈说道:“收敛点收敛点……你这样也不怕吓着别人,唉真是……” 见张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谢长歌道:“别人屋里的事,有什么好笑的?” “只要听到胡诗娴过得不好,我就高兴。” 楚亲王十日前去世,安景风自然接替了楚亲王的位置,胡诗娴也成了楚亲王妃。 安景风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他爹骨灰还没有凉,他就想去怡红院安抚安抚他娶了个悍妻的伤痛。很不幸的是,他前脚刚溜,后脚就被悍妻胡诗娴给拎了回来。安景风想拿出男人的气势,表示自己绝不会屈服,谁知道反而被揍得找不着北。于是他嚷着要休妻…… 在张霏的眼中,真是一场好戏。 “我丫鬟的表姑邻居的三女儿在楚亲王府里做工,听说楚亲王脸上好长的三根指甲痕!” ……谢长歌由衷地说道:“你的消息来源可真广泛。” 张霏笑笑,换了个话题:“你五妹怎么样了?” “她向爹爹请求,说在谢府生了孩子之后就去姑子庵剃度出家。” 张霏见谢长歌脸色不是很好,不由得说道:“你该不会是看她可怜后悔了吧?” “没有。”谢长歌摇摇头,“她既然想害我,求了平宁世子派死士把我抓走,我就不会对她手软。” “那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世道不公。丽娘名声扫地,不敢出门,只能在青灯古佛旁度过余生;而那平宁却仍然过得好好的,旁人提起这件事,也只会轻飘飘一句‘风流’带过,对他什么影响也没有。” 不知怎么地想起自家大嫂,张霏心有戚戚地叹口气:“是啊,对男子,世人总是宽容的,对女子却百般苛责。做女人,难啊!” 从忠勇侯府出来,谢长歌怀揣着满满一肚子的各家秘闻坐上了马车。 回到风和苑,一个丫鬟对她禀告:“小姐,刚才夫人派莲漪姐姐来找您。” “什么事?” 丫鬟说道:“是沈姨娘。沈姨娘和一个家丁私通,被发现了。” 谢长歌霍然回首。 谢长歌到荣安堂的时候,只有谢训、贺氏和莲漪、刘姨娘和雨苔在。 她上前行了礼,开门见山道:“沈姨娘呢?” 谢训面色愠怒,没说话,贺氏说道:“你爹爹已经派人把她关到柴房去了,决定……明日就送白绫去。” 谢长歌皱起了眉。她也曾经被人说私通,因此直觉这件事有蹊跷,但她不知道会是谁干的。 她第一反应是刘姨娘,但仔细一想,刘姨娘已经有了一子一女,怀着第三个,沈姨娘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 不管是谁,眼下得先把沈姨娘的命保住,再去调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1 查。 深吸一口气,谢长歌对谢训说道:“爹爹,刘姨娘此刻有孕在身,怕是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吧?不如暂时保住沈姨娘的性命,待刘姨娘生下孩子再说。而且,这件事女儿觉得疑点重重,若是错怪了沈姨娘,怕是后悔莫及。” 一旁的贺氏也开口劝慰:“玉娘说得对,刘姨娘想必也听不得这么血腥的事吧?老爷,不如把沈姨娘放回白露居关着,也算是为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谢训听见贺氏说话,心里的火气不知怎么很自然就灭了。 刘姨娘心想,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幸好我还留了一手。她蹙起眉说道:“老爷,妾身觉得姐姐说的话有道理……哎呦!”她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谢训吓得站起身来,刘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出什么问题啊!“莲漪,你快去给刘姨娘看看。” 莲漪匆忙跑到刘姨娘面前,执起她手腕把脉:“脉象平稳,没什么问题。” 突然,莲漪狠狠皱起眉头,眼光扫视刘姨娘。刘姨娘瑟缩了一下,说道:“莲漪,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莲漪的目光在触及刘姨娘腰间的香囊后停下,说道:“刘姨娘,可否把香囊给我看看?” 刘姨娘疑惑地解下香囊递给莲漪,莲漪接过来打开,捏了一小撮香料放鼻下闻了闻,道:“刘姨娘,这香囊是怎么得来的?” “是沈姨娘做的,因为最近我睡得不安稳,沈姨娘便做了这个。” “这香囊里面,放有麝香。”莲漪说道。 刘姨娘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惊恐,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你在开玩笑吧?是不是你弄错了?怎么可能有麝香呢?” 莲漪面色凝重:“奴婢敢担保,里面绝对有麝香。” 刘姨娘喃喃:“天啊……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害我呢?” 谢训一拍桌子,怒道:“好个沈姨娘!不仅秽乱后院,还下毒手害我子嗣!以前她就害得云蕙早产,这次她还敢动手!当真是不知悔改!来人,现在就把白绫送过去!” 谢长歌刚欲开口,谢训已道:“你不必再说,我谢府后院容不下这般歹毒之人!也不必再提为孩子积德那些话,若真为了孩子,更应该早日除掉沈姨娘!” 谢长歌只得住了口,回头看了一眼沉浸在痛苦中的刘姨娘,眼神一狠。 再看不出是刘姨娘搞的鬼她就白活了。不过,你有后招,难道我就没有吗? 很快,谢长歌的后招就到了—— 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前来替老太太传话:看在老太太的面上,还请饶过沈姨娘一命。沈姨娘服饰老太太也快一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训强硬地说道:“既然老太太发话了,那今日就饶过沈姨娘一条性命。明日再送她归天吧。” 谢训如此不让,那嬷嬷也明白他是铁了心要沈姨娘的命,叹了口气就回去复命了。 谢长歌眼底带着忧愁。算了,保住一天是一天吧,待会儿她得去沈姨娘那儿问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呀~开新文啦,是重生女倒追重生男的故事,求个预收:传送门:世子妃宠夫手册 如果传送门没用或者app的读者可以到专栏看看~ ☆、真相 深夜,月光悄然爬过窗户,翻进秋荷居的室内,攀到床上的两个人身上。 刘姨娘便在这时睁开眼睛,小声地叫了叫:“老爷?” 回答她的只有鼾声,刘姨娘将声音稍微放大了点,谢训依旧未醒。 刘姨娘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穿好衣服,走出门去,雨苔已经在外面等着。 “走吧。”刘姨娘轻轻带上门,扶住雨苔的手。 雨苔提着一盏灯,在一片漆黑中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一方天地,她有些犹豫地问道:“姨娘,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她明天就要赴死,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也得去送她一程吧。” “可是……” “怕什么?我在老爷喝的茶里添了好东西,什么都吵不醒,他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待会儿你在门外守着,有什么动静及时示警。谁回知道我今天和沈姨娘的事?雨苔,你不会背叛我吧?”刘姨娘的语气突然变狠,握住雨苔的那只手狠狠一掐。 雨苔手一颤,痛意让她差点哭出来:“姨娘放心,我不会背叛您的。” “那就好。”得到保证,刘姨娘的语气恢复到往常的温柔。 很快就到柴房了,白日里雨苔已经打点过了,看守沈姨娘的两个家丁便悄然离去,雨苔在外面守着,刘姨娘推门而入。 “你来了。”沈姨娘坐在地上,听见门开的声音,没有抬头。 刘姨娘关上门,将屋内的灯火点燃,一室的昏黄:“是啊,我来了。沈清舒,我倒是小瞧你了。本以为你深居简出十几年,在谢府跟个透明人似的,却不想你也存了势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买通下人,传消息给我说你要见我。” “呵。你说你小瞧我,我又何曾不是小瞧了你?被关在这里,我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把事情想通了。原来啊,那个柔柔弱弱小白花一般的刘姨娘才是最可怕的人啊,谢府众人都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自知。” 沈姨娘抬头,刘姨娘看见她神情憔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刘姨娘心情大好,靠在墙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我知道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我心情好,你想知道什么,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沈姨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 刘姨娘轻笑一声:“你现在被关在柴房,明日一早就要死了,怎么告诉别人?哦,明早有人送毒酒的时候你就可以和外人接触了是不是?哎呀,我忘了告诉你,明日送毒酒的人已经被我收买了,会让我的丫头亲自来送你。你说,她会不会让你有机会把事情说出口呢?” 沉默了半晌,沈姨娘说道:“你真是滴水不漏。” “多谢夸奖。”刘姨娘说道,“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沈姨娘一瘫,将身子靠在墙上,双眼放空似乎是陷入了遥远的思绪中: “我想说的事情,太多了,不过不着急,慢慢慢慢说。先说什么呢?嗯,从最早那件事开始说起吧。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那时老爷被皇上派去江南赈灾。姐姐你喜欢看戏,所以那段时间便经常求夫人,请了戏班子到流芳园内唱戏,哦对了,我还记得那个戏班子的名字叫做飞琼班。姐姐你和老爷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飞琼班的后院吧? “后来呢?后来老爷回来了,然后姐姐你就怀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2 孕了。然后飞琼班就渐渐落寞了——据说是他们的台柱子去外地了? “再然后,姐姐你小产了。大家都以为是我做的,虽然姐姐你像大家解释,但是大家依旧认定了是我下的毒手。 “姐姐,你说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沈姨娘眼神霍霍地盯着刘姨娘。 其实沈姨娘把事情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刘姨娘笑了起来,她眼睛本就是微微往上挑的,如今更显几分妖媚,在摇曳的灯火下时候生出神采:“是的,妹妹你真聪明,猜得对极了。丽娘这孩子的确不是老爷的,她亲生父亲是方允宁,那个飞琼班和梨香社的台柱子。我也并没有什么小产——我就是应该那个时候生的,怎么可能小产?倒是麻烦你替我被黑锅了。” “对啊。你和方允宁苟且之后,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于是你打算浑水摸鱼。刚巧老爷回来了,于是你就顺理成章地怀孕了。可是你就要生孩子了,在众人眼中却只怀了八个多月。那怎么办呢?只能小产了。”沈姨娘自嘲道:“我真傻。你那时那么宝贵自己的肚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群人跟着,怎么会突然就和我独处呢?”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沈姨娘摇摇头,继续说道,“说完你怀孕的事,再说说我怀孕的事。丽娘出生一个月后,我也怀孕了。只是没想到一碗药就让我的孩子没了。木芝那丫头对我忠心耿耿,这么就突然想害我孩子呢?我想了很久,想了大半辈子都没想通。直到今天听到我‘又’害你的消息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害我流产的根本不是木芝,而是你!我怀孕的时候夜不能寐,你送礼我一个香囊。那个香囊里面有麝香对不对?” 刘姨娘点点头。 “果然如此。”沈姨娘叹息一声,“只是可怜了木芝那丫头。” “可怜什么?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上木芝?”刘姨娘说道,“妹妹你怀着孕,不能伺候老爷,便想着把木芝送去老爷身边。既能除了你的孩子,又能除了木芝,一石二鸟。” 沈姨娘注视刘姨娘良久,才仿佛叹息道:“是我害了木芝。” “什么害不害的?”刘姨娘昂起头,“在后院里,为了活着,谁的手上没有沾两条人命?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 “为了活着?刘云蕙,别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夫人为人如何,你不清楚?她可有半分为难于你?她可曾害过你?有这样的主母,是多少妾室姨娘梦寐以求的福气,你在她手下,只要安分守己,还怕不能活着?”沈姨娘黑白分明的眼睛内满满都是讥诮,“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野心。你想要更大的权利,更高的地位,想和夫人对抗而不占下风。可是枉费你汲汲经营这么多年,夫人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你住嘴!”刘姨娘脸沉了下来,沈姨娘的话戳中她内心最深处的痛处了。 沈姨娘笑了一会,停下来,说道:“哈哈哈,我不笑了,咱们接着说。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一直到今年。梨香社进京了,也就是说,方允宁回来了。你们更加肆无忌惮,胆大妄为。姐姐你之所以对我动手,是因为我撞破了你和他的□□吧?” 刘姨娘点点头,沈姨娘又道:“那么,我问你,谢长松和你肚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老爷的?” 刘姨娘抚摸着肚子,说道:“长松是老爷亲生的,而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 刘姨娘脸上又浮起那风情万种的、诡异的笑:“可是那都不重要了。只要大家都认为是老爷的,只要老爷认为是他的,那这个孩子就是老爷的,不是吗?” “是啊,都不重要了。”沈姨娘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沈姨娘闭上眼睛:“你走吧。” 刘姨娘仔细端详着沈姨娘的脸:“其实,我也不想你死的,真的,你是谢府内唯一一个不求什么只对我好的人,很感谢你对我的真心。不过,大概你只会觉得我假惺惺的吧。”刘姨娘笑笑,“那么,祝你送死愉快。” 雨苔等在外面,见到刘姨娘忙来扶住她,刘姨娘问道:“没什么意外吧?” 雨苔咬紧唇摇头。 “那就行。走吧。” 回到秋荷居,谢训如她意料一般沉睡,她的心放下来,爬上床,也睡了。 …… 翌日。 刘姨娘服侍谢训穿好衣服,这时雨苔送来安胎药,又退了出去,出门前她深深看了刘姨娘一眼。 “喝了吧。” “嗯。”刘姨娘乖巧地端过碗一饮而尽,放下碗,用手绢抹了抹唇角,犹豫着说道:“老爷,妹妹那里……” 谢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待会儿就派人去柴房。 ” 刘姨娘皱起眉,忧伤地说道:“唉,妹妹怎么这么想不开,做出那种事呢?真是……啊!!” 刘姨娘捂住肚子,冷汗直冒,“老爷!我……我肚子好疼……那碗药!那碗药有问题!老爷……” 不过短短的功夫,刘姨娘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了。 她觉得下面湿湿黏腻,低头一看,白色的裙子已经隐约可见里面的鲜红漫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老爷,我的……我的孩子……” “这孩子,不要了吧。” 贺氏猛地抬头,眼神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谢训对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有一股寒意在里面:“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不要也罢。” 刘姨娘张大了嘴。一瞬间,她连疼痛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谢训。 “那日我收到了沈姨娘的消息,便存了疑心,你泡的茶我并没有喝,所以晚上我没有睡着,而是跟着你一起去了柴房,听见你和沈姨娘的对话了。 “你想说什么?雨苔是吧?我用她父母威胁她,她自然会背叛你。” “你安心地去吧。长松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为难他。至于丽娘那孩子,只要她安分地一直待在姑子庵,我也不会害她。” 谢训说着,向刘姨娘伸出手,掐住她脖子。 刘姨娘快窒息了,下腹又痛得直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 “想来咱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你被混混欺负,都是你精心设计安排的吧?刘云蕙啊刘云蕙,你可真好,真好!” 随着第二个“好”字出口,谢训的手猛地用力。刘姨娘只觉得听见什么东西断了,然后就闭上了眼,再也睁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节和中秋节双节快乐~~ 作者君也要在假期内出去浪啦,所以更新就不能保证了,不过本文也快结束了,会尽快完结的。 最后,抱抱亲爱的们~ ps:反派要么死于话多,要么死于戏多,刘姨娘真是话多戏也多。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3 ☆、归人(一更) 听说刘姨娘突然小产,不仅孩子没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丢了。 听说沈姨娘和家丁偷情是一场误会,沈姨娘被放出来后,依旧跟在老太太身边,只是再难见上一面。 听说五小姐不知为何,不再留在谢府,去了姑子庵,只等生下孩子就遁入空门。 听说那梨香社的方允宁不知为何突然失踪,报官无果后,梨香社于某个下午搬出京城,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 又是一年冬天。 谢长歌开了窗,见外边白雪皑皑,好个琉璃世界。一排排梅树也开花了,像极了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只用眼睛看仿佛都能感受到暖意。 “清砚,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谢长歌问道,嘴边凝起一团白雾。 清砚正在给她整理床,闻言答道:“今日是十二月初三。” 谢长歌的话仿佛叹息一般:“都十二月了啊……” 上辈子她死去的时候,是十二一月底。如今,她活得好端端的,母亲弟弟均在身侧,还有个挚爱之人在远方,每三天送一次信。 她觉得她很幸福。 而楚亲王府也有着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命运。本应该死于狎妓的安景风几次三番被胡诗娴从青楼拎回来,闹得满城风雨,一时成了京中茶余饭后的笑谈。安景风气急了,意图休妻,胡诗娴也是个狠的,让右相在皇帝面前告状,皇帝把安景风召进宫中痛骂了一顿,于是安景风委委屈屈地不敢再提休妻一事了。 也正因为如此,安景风顺利地活到了现在。 谢长歌觉得世事真是奇妙。 不过也该如此。如果和上辈子一样的话,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 十二月十日,京城再出大事:皇帝服了清虚子呈上的药物,中毒昏过去了。 十二月十一日,皇帝突然清醒,任命太子暂管国事,然后又昏过去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些人袖手旁观,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按捺不住,有些人上下其手。 刀光剑影,一触即发。是太子稳住了京中局势。 十二月十五日,皇帝醒来。 有人加官进爵,有人下狱待斩,有人富贵加身,有人倾家荡产。 十二月十六日,革去清虚子国师一职,打入天牢。 十二月十七日,赵王系的平王被贬为庶人。 十二月十八日,静和接替国师的位置。 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很快就要迎来新年。 在这场大清洗之中,赵王一派损失惨重,幸好二房谢议位不高权不重,反倒保住了官位。谢训谢府其他人并未涉入,因此还能过得安稳。 谢长歌正趴在床上和几个丫头剪窗花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兴冲冲地跑进来,满面欢喜地说道:“小姐,大少爷回来了!现在正在夫人那儿!” “什么?长兄回来了!”谢长歌连忙翻身,一个咕噜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道:“清砚,把斗篷和火炉准备好,我马上就去。” 那丫头笑着说道:“大少爷还带着少奶奶一起来的。” 谢长歌更是惊喜:“清砚,把我那个紫檀盒子取来!” 进了荣安堂,便看见一个挺拔青年,旁边站着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子。谢长歌喊道:“长兄。” 谢长松回首,带着笑意:“三妹妹。” 谢长松离京快一年了,如今一见,抛去了以往的青涩怯懦,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多了,眼神中满是神采。 谢长松摸摸她的头:“玉娘长高了。” 谢长歌抬头:“哥哥也长高了很多呢。” 二人叙旧完毕,谢长松身边的女子才笑道:“这便是三妹妹吧?果真如阿松所说的玉雪机灵,美丽得我眼睛都移不开。” 谢长歌顺势看她,这位郭小姐并不是那种美艳型的,只清秀怡人,但一双眼睛极好,望着谢长松的时候温柔得快要掐出水来,可见二人关系极好。 谢长歌喊了一声:“嫂嫂好。嫂嫂真好看。” 谢长松和郭氏于十一月在云州成亲。 郭氏将一双手套给谢长歌:“这是我亲手做的,我也就只有这个能拿出手了。三妹妹千万别嫌弃呢。” 谢长歌接过:“这是白狐皮做的吧?这么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皮真是难得,感谢嫂嫂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清砚。” 清砚上前,把那个紫檀盒子交给郭氏。谢长歌说道:“这是我给嫂嫂准备的礼物,一副我亲手绣的送子观音图。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妹妹的心意,也是期望。” 谢长松在一旁开口道:“你不知道,我这妹妹的绣工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好。” 郭氏笑道:“妹妹有心了,多谢妹妹了。” 谢长歌注意到,她把那个“三”字省略了。 谢长松对贺氏说道:“母亲,我想去看看妹妹,就先告辞了。” 贺氏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纯善,必定要去看望亲妹的,便已叫了车夫送你。你们早去早回,我们晚上一家子一起用膳。” …… 这个春节比以往冷清了不少。 刘姨娘死了,沈姨娘不愿露面,谢长怜不肯回来,谢长萱嫁了人,也没有回来,谢长卿要陪太子参加宫宴,周氏血崩了,原本就人口不多的谢府更是稀稀疏疏。 幸好谢长松携妻子回来了,不然只怕这个春节更没有人情味。 吃完饭,谢长歌陪同谢长栩到贺氏房里守岁,大家围着火炉,刚开始有说有笑,渐渐地大家都有点困了,尤其是谢长栩,眼睛都睁不开了。贺氏心疼,让他回去睡,谢长栩说要在这里陪着娘亲和姐姐,结果刚说完就轻轻地打起呼噜来。贺氏哭笑不得,让落泉把栩各儿送回金曜堂去。 谢长歌继续陪母亲说着话儿,一会儿,潋墨两眼发亮地跑过来,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谢长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不是让你和清砚在风和苑守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潋墨看了贺氏一眼,犹豫着道:“小姐,有,有人来拜访你。” “谁啊?都这么晚了。” “安,安小姐。” 安小姐?谁啊,她认识的贵女里面可没有姓安的啊。 等等…… 谢长歌目光炯炯望着潋墨。 潋墨一跺脚,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就是那位经常来的安小姐啊。” 谢长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潋墨为了给她和安重元遮掩,在贺氏面前打马虎眼呢。也不知道安重元听见了会是什么感受。她道:“娘亲知道我们的事,你可以明说的。”不理会呆若木鸡的潋墨,谢长歌回头对贺氏笑道:“娘,阿元来看我了。” “那孩子不是去了西山大营么?赶来看你,也是有心了。去吧去吧。”贺氏对谢长歌挥手,又补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4 了一句,“玉娘,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得有数。” “娘您放心吧。那我走了啊,明年一定陪您守岁!” 看着谢长歌急匆匆的步伐,贺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明年……唉,不知道明年你会在哪个家里呢……女大不中留啊……” …… 谢长歌一路跑回了风和苑。 她激动地喘着气,脸涨得通红,一双眸子像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推开门,灯下人似月,他回首,眼波含笑。 谢长歌一头扎进他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谢长歌从来不知道,原来想相思也可以这般噬魂销骨。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春猎(二更) 安重元这次回来后就没有再离开。 安重元下了狠手,把那群公子哥训得服服帖帖的,老皇帝怕他就此把西山大营收服,让安重元年后就回京。 谢长歌听安重元亲口说后,对皇帝不禁升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心情来。叫你偏心,叫你让阿元西山大营,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的吧? 谢长歌看着安重元的俊脸,心里很是自豪。她未来的丈夫好能干! 安重元回京的第二天,就上府向谢长歌提亲——并没有大张旗鼓闹得满城皆知,而且偷偷地登门。毕竟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其实是皇帝,在其他障碍消失之前还是不要让皇帝知道的好。 老爷子把他叫到书房里谈话,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安重元才出来。谢长歌问他两人都说了什么,安重元抱住她,说:“老爷子说了,咱们的婚事暂且缓缓,等到春猎后再考虑。” 谢长歌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安重元道:“我也不知道。老爷子说他自有安排,老爷子总不至于害你吧?” 谢长歌想想也是,便没再说话。 再过了一段日子,谢长松和郭氏离开了,谢长松已经决定到云州定亲,毕竟刘姨娘做了那些事,他留在京中,和谢训也只能是两看相厌。 在谢长歌心心念念数着日子中,春猎那天,终于来了。 春猎每两年举行一次,地点选在京郊翠拔山,那里有个皇家狩猎场,非皇亲国戚、世家贵胄不能入。 这次春猎谢府长房和二房都会参加,令人惊讶的是,往年托病的老国公也一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翠拔山而去。 到了翠拔山,众人纷纷搭起营帐,皇帝祭天之后,随着一声锣响,便是众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这次春猎,谢长卿和张霏都来了。谢长歌和谢长卿骑着马悠闲地打着转,说着话,看见了猎物就随便射几支箭,丝毫没有参与到狩猎盛事的意愿。 张霏却显得兴致勃勃,骑着马跑得欢快,她骑马和射箭功夫极为厉害,不一会儿就马后面就已经挂着一长串猎物,本来她还射中了一只鹿,没想到好巧不巧碰上了另外一拨贵女,那群贵女叽叽喳喳闹了半天,说什么鹿鹿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射鹿鹿没有同情心太狠了好可怕好过分云云,张霏眉心狠狠跳动,把那只鹿送给那群贵女,贵女们对着伤口流血的鹿面面相觑,谁也不想撕下名贵光鲜的衣裙给小鹿包扎伤口。最后还是谢长歌把自己的手帕贡献出来这事才完。 那群贵女还用谴责的目光注视张霏,大意就是你做下这么可怕的事居然还让别人帮你解决! 张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等到离开那群贵女的视线,张霏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虚伪!做作!”又指着谢长歌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实诚呢?瞧那个纪君宁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我恨不得甩她一鞭子。我跟你说,我本来打算上去把她衣裳撕下一块来给那只鹿包扎的,谁让她装得起劲!” 谢长歌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引起争执不好。” 张霏盯住她良久:“……你这个包子。” 谢长卿为妹妹开口说话:“玉娘她才不是包子,就是懒,怕麻烦,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俩合伙欺负我。”张霏假哭了一会。 嬉笑了一阵,太子竟然在前方等着谢长卿,谢长卿装得再一脸正经,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你快走!别碍着我的眼!”张霏佯怒道。 谢长卿走了,张霏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锦娘和太子的感情真好。真羡慕她。” 阳光撒在张霏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落寞感。 谢长歌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和你家那位不是好好的么?” “是好好的。”张霏垂下了眼,“但是,怎么说呢,没有了刚开始成亲那几天的激情。现在就感觉我们俩进入了疲劳期,他不再对我说甜言蜜语,也不再每日问我如何如何,日子跟死水一般。” 谢长歌安慰她:“这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总不能每天都热情似火吧?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你们俩看起来是在往细水长流的方向发展哦。” “那为什么锦娘和太子成亲比我早,太子现在还对她如初见一般?” “这个,每个人和每个人的婚姻状况是不同的……” “得了吧,你还没有成亲呢还说得头头是道的,我信你个鬼!”张霏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你和齐王殿下怎么样了?” “他来提亲了。” 张霏:“哇!” “但是老爷子拒绝了。” 张霏:“哎?” “老爷子说得等春猎之后再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谢长歌也很无奈。 夕阳西下的时候,众人皆满载而归,谢长歌只猎了两只兔子,张霏好心地分了只野鸡给她,不过谢长栩英武地射中一大堆猎物,谢长歌不由得生出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自豪感。 大家围坐在火边,举着木枝烤肉。谢长歌一时兴起,跑去河边插了一条鱼回来,兴高采烈地烤鱼。想起暮春时节与安重元溪畔吃烤鱼的那个下午,谢长歌心里如蜜一般甜,抬眼往安重元的方向望去。 然后就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了。想来安重元是注意她很久了。 于是谢长歌变得晕乎乎的,差点把鱼给烤焦了。 狩猎一共两日,谢长歌已经计划好了,第一日陪谢长卿和张霏玩,第二日就和安重元偷偷摸摸地独处,想到明日,谢长歌不禁露出微笑。 谢国公在皇上的帐篷里,此外帐篷里还有静和、皇帝内侍李全以及两三个太监。 皇帝和谢国公对坐手谈。 皇帝落下一枚白子,感叹道:“朕已经好久没和怀瑾下过棋了。” 谢国公微叹一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5 声,眼神中带着对过去的怀念与怅惘:“是啊,自从微臣得病后,便再也没有了。” “想当初,朕与你还在打仗,晚上的时候,一时兴起便会杀上一局,那日子真是痛快。不像现在,找个会下棋的吧,他们都惧怕朕,不敢赢朕,偷偷地防水。嘿真当朕好糊弄呢!朕需要的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是献媚讨好的奴才。” 谢国公微微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在献媚讨好呢?不过他更懂君心,每次输上三四局就会赢一次,既能讨好皇帝,也免去了奉承的丑名。 皇帝说道:“怀瑾,你这次能来,朕真是太惊讶了,还以为你又会在家呆着养病。” 谢国公微微一笑,显出几分无奈与沧桑:“唉,微臣是想着总得在活着的日子多出门看看,死了也无憾呐。” “怀瑾何必如此丧气?” “微臣身体如何,微臣比谁都清楚,只怕就在这几年了。” 皇帝道:“怀瑾放心,朕回去就指派几个太医到你家,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要是治不好,朕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谢国公连忙起身下跪:“多谢皇上!微臣感激不尽,不过微臣认为生死由命罢了,还望皇上不必为微臣费心。” 皇帝叹了一口气:“怀瑾,你总是这么……” 你总是这么识趣知进退,一如当初你卸兵权的时候。 “只是微臣格外忧心微臣那孙女,万一微臣去世了,她被人欺负怎么办?微臣每每念及此想,都不由得长叹。” “不知怀瑾指的是哪个孙女?” “回皇上,是老大那女儿,排行第三。” 皇帝回想了一下:“是小名玉娘的是吧?她今后可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嫡女,谁人敢欺负?” “皇上有所不知。”谢国公犹豫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了口:“去年春天的时候,右相的女儿便差点害死玉娘。” “哦?”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也明白谢训的意思了。谢训不是给谢长卿求,这一点让他很满意,毕竟他总不能让太子妃太煊赫了不是?把这份荣耀给谢长歌,再把谢长歌嫁给赵王,这样赵王有面子,谢长歌她外公的势力也就到了赵王的背后。唔,谢长歌也是个好的赵王妃人选…… 心中思绪万般一闪而过,皇帝下了决心,说道:“怀瑾你放心,这孩子也算是朕看着她长大的,我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无异,有我朕护着,便是淑仪那丫头也不敢欺负。回去朕就下旨封她为郡主。” 谢训大喜,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多谢皇上!” …… 从皇帝的大营出来,谢国公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走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地方,谈桂在他身后,低眉顺眼地跟着。 谢国公走得累了,停下了脚步,说道:“和皇帝交谈,真的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能有片刻懈怠。太累了。” 谈桂道:“不过结局总是好的。”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属下本以为国公爷会求皇帝给三小姐与齐王殿下赐婚,没想到竟然是给三小姐求了个郡主的头衔。” 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成亲的是还是交给齐王殿下。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还怎么放心把孙女交到他手上?而且那日他也说了,有办法让皇上同意的。” 谈桂笑道:“既如此,那国公爷便坐等齐王殿下的好消息了。”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方走,待他们很快不见了踪影,谢长薇才小心翼翼地从暗处出来。 她听到什么了?老爷子为谢长歌求了郡主的头衔? 这也挑偏心了吧!谢长歌是老爷子的孙女,她难道就不是了吗? 这个死老头!怎么还不死! 谢长薇在心里疯狂地咒骂着。 还有谢长歌,也一起死了最好! 如果谢长歌死了,那么,为了安抚谢府,郡主的头衔会不会就落到她的头上?毕竟谢府现在的女孩儿除了谢长歌就只有她了。 有了郡主的头衔,是不是身份就能配得上赵王了? 谢长薇激动起来,呼吸急促,眼中光闪烁不定,指甲深深地掐入掌中。 她想杀了她!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找赵王殿下! 谢长薇立马往赵王的营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秋,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哈! ☆、坠崖(一更) 翌日。 清晨的山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把所有事物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待到日出时分,随着太阳光线在山间林里穿梭,雾渐渐隐去,两道身影浮现。 谢长歌和安重元骑着马,悠闲自在地行走。 谢长歌回头看看来路,已经看不到营地了,对安重元说道:“咱们去哪儿呢?” 安重元往前方一指:“我也不知道,往前走吧,离他们越远越好,免得有人来打搅。” 谢长歌闻言不由得一笑。本来昨天晚上安重元也来找了她,俩人坐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星星聊天,没想到谢长卿和太子不知怎么的也找到这个地方了,四个人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十分尴尬。 所以安重元决定了,今天一定要走得远远的,这样那一对总不至于还能撞在一起吧? 谢长歌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日落前肯定要回去的。明日一大早就得回京,所以今天也就相当于最后一天。京中可没有这般景致,所以今天玉娘可要好好地玩个痛快。我们可以去采蘑菇,插鱼起来吃烤鱼,找野果子吃,你不用担心有没有毒,我能分辨出来……” 安重元讲述着今日的计划,谢长歌面带微笑倾听,想着那副画面,心道,若是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呢。 到了某一处,安重元觉得差不多了,和谢长歌一起下了马,将马随便拴在一棵树上。 虽然是春天了,但地上还是有很多发白的叶子,盈铺了一地,阳光透过枝间缝隙倾泻,涂在叶子上面,宛如一条发光的金白的长毯,迤逦不断。 安重元解下绑在马背的弓箭和箭头,想去猎几只山鸡或者野兔当做午餐,谁知衣裳一角被人捉住,他回首,看见谢长歌含笑的眼睛:“陪我去采蘑菇。” 安重元心化成了一滩春水,盈盈起了波纹,又解下刚刚绑在身上的箭筒,拎起篮子和谢长歌蹲下身,去背阴处寻找蘑菇,一边说道:“前几天下了好几天的雨,所以蘑菇长势很好,这个篮子估计都装不下。一般来说,看到蘑菇,先判别周围的环境,毒蘑菇一般生活在比较脏的环境中。还有,你瞧这朵菇,它的菇帽是平的,摸起来很光滑,那就是无毒的。” 谢长歌惊叹道:“阿元,你懂得可真多!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6 ” 安重元笑道:“在军队的时候,我经常和将士们去郊外找东西吃,都是老们的经验。”说着,他将一朵蘑菇递到谢长歌面前,“还可以闻闻味道。如果有异味的话多半就是有毒的……小心!” 谢长歌没反应过来,就被安重元扑倒,被他抱着滚了好几圈,滚到树后面才停下。 谢长歌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才他们所在的地方,赫然插着三支箭! 有刺客! 大概有十多个黑衣人站在树梢上,举着弓箭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纵然软玉温香在怀,如此危急的时刻,不容安重元多想,安重元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待会儿我先把你送走,你骑着马,赶紧回营地!” 虽然很想和他共进退,但是谢长歌心里很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逞勇的话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刚想点头便听见不远处马的惨叫。 “我只能和你一起了。”谢长歌苦笑着说。 只因那群刺客射中了两匹马的前蹄,马算是废了,谢长歌若是弃马而行,会死得更惨。 安重元眼光露出阴沉来,让谢长歌在原地等着,这里有树挡着,暂时还是比较安全的,然后他一个翻身滚到倒下哀鸣的两匹马旁边,抓起掉落的弓箭,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只听咻的一声,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安重元再次放了两支箭,又有俩人中箭,跌下树。 他边躲边射,树上的刺客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也中了一箭,深深地插在左肩上。 谢长歌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叫出来。 安重元眉间狠狠一拧,只听他一声闷哼,生生将没入肩头的那支箭□□,举弓,正中那人喉头,立刻毙命! 把最后一个人解决了,谢长歌急急跑出来:“阿元!你还好吗?”她拿着刚刚撕下来的绸条给安重元包扎,听安重元说:“我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咱们得赶紧回去,我觉得这事还没完……” 话音刚落,安重元就看见来时的路上出现了一批拿着刀剑的黑衣人。他忍不住苦笑道:“看来是一场硬战了……” 为了和对方享受俩人独处的乐趣,谢长歌和安重元本就没有带护卫,谁能想到会出现刺客呢? 至于刺客是谁派来的,安重元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要么是皇帝,要么是赵王。 安重元把谢长歌护在身后,声音里满是坚定:“我必回护你周全。” 安重元心下思量,敌方众多,若是让玉娘一个人跑的话,只消四五个人就可以让他脱不开身,剩下的人去追玉娘他没办法了,只能带着玉娘一同撤退,边打边退。 打定了主意,安重元抱起谢长歌,往身后的方向跑去。 “追!”为首的刺客急促地喊。 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树影飞快地往后倒退,模糊成一片青翠。谢长歌看见安重元受伤的那只肩上渐渐漫出了红,她眼眶顿时模糊了,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干扰安重元。 安重元却低头看见了她,温柔地说道:“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谢长歌的眼泪夺眶而出。 安重元负了伤,怀中还抱着谢长歌,很快就被那群刺客给追上了。安重元手里没了武器,眼看着一个人提剑冲了上来,他足尖在那人手腕上一点,那人只觉得整只手发麻,手里的剑不听使唤地飞了出去,正好被安重元握住。安重元反手一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安重元右手持剑,左手抱着谢长歌,与刺客展开了厮杀。 刺客人数渐渐变少,安重元也没好到哪儿去,左臂上三条血痕,触目惊心。 安重元只觉得左手的力气在不断流失,他快要抱不稳谢长歌了……而怀中的女孩为了不加重他的负担,一直屏气凝神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她僵硬着身子。 在手快要完全麻木的前一刻,安重元拼着背上被砍了一刀,扑倒地上打了个滚,同时手不受控制地松开,谢长歌摔落在地,没有受伤,也没有很疼,只是轻微地蹭破了皮。 安重元猱身而上,再度和那群刺客扭打在一起。 冷不防,谢长歌看见一个已经被刺中、进气多出气少的人又捡起散在一旁的剑,挣扎着要起身。 谢长歌心慌地左看右看,捡起一块石头,跑到那人旁边。那人狠狠地瞪了谢长歌一看,毕竟是血海里走出来的刺客,这一眼让谢长歌遍体寒意,似乎血液都被凝固了。谢长歌使劲咬破嘴唇,举起石头往那人太阳穴死命砸去。 砸了一下,那人瞪得老大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神采。谢长歌不放心,又补了一次。看见他额头的血滚滚而下,闻着手掌上的腥味,谢长歌想吐,她拼命抑制住。 安重元带着谢长歌边打便退,不知过了多久,渐渐来到一处悬崖。 没路了…… 安重元已腿部受了两刀的代价收割了两条性命,现在那群刺客只剩下一名为首的黑衣人了。 黑衣人的情况不好,内息乱了,身上也有七八道伤痕,不过却比安重元好很多,安重元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他感觉每口呼吸都困难得紧,血不断涌上口腔,安重元用力地咽了下去。 那人没理谢长歌,径直走到安重面前,刀拖在地上,写出一道线,刀上染的血一滴一滴地滑落。他偏着头看向安重元,唇角露出残忍的笑:“我从未想过,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齐王殿下竟是死在我手里。” 安重元半跪于地,一只手撑住身子,另一只手已经握不住剑。他露出痛苦的神情来。死,他不怕,但是他死了,谢长歌怎么办?她肯定对付不了这个刺客的。可是他拼死全力一击也不能保证能将这人击毙。 只有…… 安重元最后望了谢长歌一眼,眼底的沉痛、怀念、不舍、决绝那么清晰。 只一眼,谢长歌就明白安重元想要做什么,她惊慌失措地向安重元跑去。 “不”字还未出口,便看见安重元突然向刺客扑上去! 那刺客似是早料到安重元会偷袭,举剑而上,那剑直直刺进了安重元的腰腹! 安重元却一把拉住刺客,和他一起坠下了山崖! “阿元!!” 谢长歌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追随安重元跳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 我觉得我可以在假期把这本书完结!!握拳加油!! ☆、崖下(二更) 谢长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夕阳西下了,斜晖脉脉水悠悠,天空融化成一片橘红。 谢长歌落下来的时候掉进了河里,全身已经湿透了,她现在保持着最开始醒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倒是很想动,但是全身仿佛被车轮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7 碾压过一般,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团碎肉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回了一丝气力,先是手指动了动,随后攒足了气力,坐了起来,水纹层层散开来,碎了一池流金。 谢长歌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过一个起身的动作而已,竟似乎难如登天。 歇了片刻,谢长歌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她要去找她的阿元。 阿元和刺客都掉下来了,她是弱质女流,阿元重伤在身,她怕那刺客最先醒来对阿元下手。 安重元就在不远处,拐了个弯就看见了,而安重元前方正是那个刺客。 谢长歌走近那个刺客,随即明白了自己会比他先醒过来的原因:那名刺客也是倒霉到家,摔下来的时候正好脑袋磕上了一块尖锐的石头,鲜血在他身下,染红了一大片,血丝在水中荡漾。 谢长歌双手合十,庆幸老天保佑。 她伸出食指凑到刺客鼻下,有微弱的喷气,夹杂着热气,他还活着。 谢长歌捡起一块石头,想了想又放下。她不敢保证砸下去能一下子把人砸死,要是没砸死反而刺激他醒过来就弄巧成拙了。 她捡起一旁的剑。 谢长歌的手一直在哆嗦,她杀过人,可是她还是有心理障碍。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谢长歌,你别那么优柔寡断、软弱无用了!不杀他,你和阿元都得死!你又不是没杀过人,怕什么! 谢长歌将剑放悬在刺客心口上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下手。她眼睛一闭,手落下。 她听见了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溅到她脸上,凉凉的,一股铁锈味。 这一次她没有呕吐,她仍然闭着眼,过了一会儿,用手舀了水随便洗洗脸,然后走到安重元身边。 她先给安重元清洗了伤口——他身上简直是伤痕累累,有新伤,也有旧疤,谢长歌抚摸着指下的凹凸不平的异样,心疼极了。 清洗完后,谢长歌四处寻了药草,挼碎后将汁水敷到安重元的伤口上。谢长歌无比庆幸自己曾经跟莲漪学过一点辨识草药的方法,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谢长歌撕下还算干净的衣衫给安重元包扎伤口,指尖灵活地牵着布条飞舞,然后扶起安重元,半背半拖着他行走。 在路上谢长歌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她打算在那里安置。 安重元看起来挺瘦,但是居然也挺重,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力气还没有恢复,走一步就得喘三喘。 好不容易到了山洞,天色已经黑了,黑暗中,谢长歌将安重元平躺着放下,面色绯红地在安重元身上摸索。 找到了!谢长歌赶紧把火折子拿出来,欣喜地发现火折子并没有被打湿。她将火折子引燃,就着这点微光出去找柴。 夜色如墨汁般填充在天地之间,稍远一点便什么也看不清了。谢长歌当然很害怕,但她想起当初在佛寺的时候,安重元曾经交过自己如何分辨柴的好坏,谢长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捡了柴回来,谢长歌把它们放在安重元旁边,把火折子的火引到柴上,发出“哔啵”的声响。 火驱散了春寒,驱散了黑暗,谢长歌看着火光下安重元安静的容颜,忍不住用手细细勾勒他的轮廓。 他真好看。 突然想起方才在安重元身上摸索火折子的时候,曾在他腰间碰见一个袋子,触感却有些奇怪。谢长歌心下好奇,将那个袋子打开。 然后就愣住了。 她装零食的荷包,她送他的荷包,她的手帕,她写的信…… 都是关于她的。 被他妥善安置,细心保存。 还有一支兰花簪子,玉做的,也不知是谁做的,模样极为粗糙。 恍惚间耳边响起一句话:“若是……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再为小姐做一支。” 良久,有泪水滴在那支簪子上,染出一层浅浅的光晕。 …… 长夜漫漫,找不到事干,谢长歌挨着安重元躺下,将手臂枕到脑下,心想,重生一次还有了个新奇的体验,就像古人所说的那样,以天,哦不,以山为被以地为席。 又想,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娘还有太子应该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应该派人来找了吧?不过他们离营地比较远,还是在山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 又想,她今天除了早上啥都没吃,有点饿了,回去以后一定要吃好多好多东西,她想吃桂花糕,想吃水晶饺,想吃鹅掌,想吃芙蓉鸡片…… 这般东想西想,谢长歌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谢长歌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脚步声,感觉到似乎有人来了,她眼皮沉重,费了力气才睁开,看见一个人。他胸口插着一把剑,容貌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赫然就是白日那个一起掉下来的刺客! 刺客对她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语气诡谲:“你杀了我。我来找你索命了。”说着,他把心口的剑□□,双手在伤口处用力一撕,掉出一地内脏! 他泰然自若跨过那堆东西,向谢长歌走来。 谢长歌瑟缩着往后退,冷不防一只手握住她的脚踝,她大惊地看过去,只看见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你用石头砸我!好痛啊!” 他的手握上谢长歌的手腕,谢长歌只觉得手腕又涨又麻…… 谢长歌突然睁眼。 火光还在,只有她和安重元两个人,地上没有内脏,也没有血。 是梦。她喘息了几声,伸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才举起手她就感觉手不对劲,那股酸麻劲是真的,想了想,应该是头压住手太久了所导致的。 给火添了点柴后,谢长歌再度躺下,这次去毫无睡意。 良久,她翻身窝到安重元怀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 第二天晨光微熹的时候,谢长歌就起来了。她揉揉酸涩的眼睛,走到溪边,鞠一捧水洗脸。 凉沁的水打在脸上,谢长歌精神一振,清醒过来。 收拾好自己后,谢长歌又撕下一块干净的衣料,打湿水后跑回山洞里给安重元擦拭。 弄好这一切,谢长歌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谢长歌有些头疼。她没有工具,不能打猎,也不能捕鱼,只能出去找野果子了。 山底树倒是挺多的,就是都不怎么结果,走出去老远才看到一棵挂着红彤彤果子的树。她摘下一颗吃了,味道什么的不重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问题,果子应该没毒。 ……突然间有一种神农尝百草的悲壮。 谢长歌便摘了许多,有的果子长得比较高,她够不着,想爬树却没那个技能,幸好这棵树不算粗壮,谢长歌抱着树干疾风暴雨地摇,又摇了许多出来。 她叉着腰喘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8 气,这活计真困难,累死了。 这堆果子估计她们两人够吃到今天晚上了,要是下午他们还没有被找到的话,明天再去摘取就是了,反正树又不会跑。 用裙子兜着一大堆果子回了山洞,安重元还没醒,不过脸色比昨天好多了。 百无聊赖地吃着果子,谢长歌灵光一闪,突然福至心灵。 她又跑到溪边,来到那个刺客那里。 那么刺客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胸前还插着一把剑。 谢长歌心里默念几句“阿弥陀佛冒犯了”,把那把剑去了出来,就在溪边把剑洗干净后,去叉鱼。 叉中一条鱼后,谢长歌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不会处理啊! 怎么刮鳞,怎么去内脏,她一窍不通。 阿元,你快醒过来吧,我需要你! 谢长歌懵懵地用剑串了三条鱼,回来山洞,束手无策。 她这两天做了许多豪门贵女一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跳崖,杀人,未成亲就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洞),捡柴,找野果,不顾礼仪地摇树,用价值千金的裙子兜果子,吃果子不洗直接在身上擦了擦,用杀过人的剑叉鱼…… 我真是一个有故事,历尽沧桑的女人。 谢长歌以手撑脸,苦中作乐地想。 …… 午后,谢长歌小憩了一会,朦胧中感觉脸上有点痒,睁眼一看,安重元在顺她的头发。 “阿元,你醒了!” 还没等安重元开口,她已经如连珠炮般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脑袋晕不晕?有哪里不舒服?渴吗?饿吗?我去给你洗果子吃!” 安重元一句话都没说,就目送谢长歌欢快地拿着果子去河边洗了。他摇摇头,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谢长歌很快就回来了,雪白的掌心捧着绯红的野果,令人赏心悦目。她可以随便擦擦就吃,阿元是病人,得吃干净的。 吃了后,安重元指着一边放着的那串鱼问:“那是放着中午吃的吗?” “已经是中午了。”谢长歌脸色一层红,“我不会打理鱼,就只好放着了。” 安重元失笑:“那交给我吧。” “你身体还行吗?能做这些吗?”谢长歌忧心忡忡。 “你放心,别小瞧我。” 说着安重元就要起身,谢长歌忙把他按下:“你别动,我去把鱼拿过来。” 安重元目光带笑,谢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把剑,便解释道:“我没有工具,也不会做鱼叉,只好捡现成的了。” 安重元接过鱼串,笑着说道:“嗯,我们家玉娘真聪明。” 果足鱼饱,谢长歌慵懒地复躺下,听见安重元说:“对不起。” 哎? 谢长歌翻个身,面对安重元:“什么意思?” 安重元说道:“咱们被找到后,你的名声……可能不太好听。是我不好,带你走出这么远,也没有保护好你。” 谢长歌笑了:“名声算什么?我又不会少块肉。而且这样我就只能嫁给你了,皇帝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安重元叹息道:“可是这样与我们的初衷不同。我希望你能顺利嫁给我,但我更希望你能安安稳稳,不受到任何伤害。” 谢长歌倚在安重元的胸前,小声地说:“我不怕的。阿元,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想到另一个逗比的版本,忍痛放弃了,就在这里写吧! 谢长歌将剑放悬在刺客心口上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下手。她只好一直悬着那把剑,突然间刺客睁开了眼。 谢长歌心神一震,将剑刺下去。 “娘——”那刺客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声。 谢长歌“刷——”地收回来剑,差点闪了腰。 “你叫我什么?”谢长歌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地问道。 “娘,你拿着剑做什么?是要杀我吗?”刺客委屈巴巴地说道。 这刺客是撞坏了脑袋吧?年纪轻轻就傻了。 谢长歌心思微动,将指甲放在剑身上:“没有,娘剪指甲呢。” 她指了指安重元:“看见那个男人没有?那是你爹,帮你娘把你爹抬进山洞哈。” 刺客乖巧地照做。在那之后,刺客又听从谢长歌的吩咐,去捡柴、生火、找野果、捉兔子…… 哈哈哈~ ☆、前夕 营帐内,皇帝低头打量着前方跪着的女子,目光如刀般锋利。 谢长薇眼观鼻鼻观心,眼神落到前方三寸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她心里在飞速的思量,皇帝单独召她来面圣,除了跟齐王和谢长歌失踪的事别无他想。 可是怎么会找上她呢? 谢长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天晚上她去见赵王殿下的情形。 谢议经常在曹氏和她面前夸耀自己如何如何讨得赵王欢心,如何如何得到赵王重用,赵王又是如何如何看重他、信任他。再加上她也曾几次和赵王有过短暂地交集,赵王对她和颜悦色,谢长薇以为她在赵王心里有一份特殊的地位,所以她才敢向赵王提要求,希望能借赵王的死士一用。 赵王很爽快地答应了。谢长薇虽然很疑惑,这么重要的事,赵王这么容易就同意,后来得知安重元居然和谢长歌一起失踪了才反应过来。 她被利用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想除掉谢长歌,赵王也想通过她的手除掉安重元! 她一边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一边又庆幸,幸好派出去的杀手团全军覆没了,就算查尸体,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反而会指向赵王。 可是现在,皇帝把她叫过去是为了何事? 谢长薇极力思索自己什么地方留下了破绽,忽然听见皇帝开口问话:“你可知道朕为什么把你叫到这里来?” 谢长薇无声地松了口气,有时候无声的威压要比震怒要有震慑力得多。她端正自己的仪态,恭敬地说道:“臣女愚钝,不敢妄揣圣意。” 皇帝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敢?我朕瞧你胆子大得很嘛!”也不看她,朝王德说道:“将人带进来吧。” 王德一甩拂尘,尖利的声音传入帐篷:“带犯人!” 便有两名将士拖着一个黑衣人进帐,谢长薇余光偷偷觑了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她不认识这人啊。 等等,这人衣裳好生熟悉……跟派出去那群刺客是一样的!可是那群刺客不是已经无一生还么? 谢长薇顿时心惊肉跳,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很可能又被赵王算计了! 皇帝倦怠地以手撑住额头,道:“你说吧。” 那黑衣人全身遍体鳞伤,找不到一块好肉,谢长薇在身旁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和腐朽的气息,显然那刺客是经过了好一番严刑拷打的。 所以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89 他现在是要招供了?肯定是把她供出来了!谢长薇多想制止他不让他开口,只是现在在御前,一旦失礼便又多了一层罪名,她只好听那名刺客说道:“就是这位谢小姐派我们去刺杀齐王殿下的。” 皇帝问谢长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给她机会吗?谢长薇狂喜,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头,说道:“回皇上,这个刺客说的简直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一来臣女与齐王殿下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理由会加害齐王殿下!而且此事遇害的还有家姐,臣女与家姐关系一向很好,不可能害她!二来,臣女不过一介深闺女子,如何能江湖中人联系,如何能让他们替臣女卖命!可知这刺客满嘴胡言,用心险恶!求皇上明鉴!” 皇上“唔”了一声,那刺客又道:“我有证据!这是四小姐交给我的信物。”说着他怀里取出一两样物事,谢长薇看去,竟是一方手帕,一根银钗。 刺客说道:“这都是谢小姐之物,手帕下方纹了个‘惠’字,而这支钗子,只要去京城各大首饰楼挨个去问,肯定能知晓是属于谢小姐的!” 谢长薇手指甲抓破掌心。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丫鬟保管的,肯定出了内奸!赵王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枉她如此爱恋他,甘愿为他害了亲姐姐! 至于这个刺客,应该是赵王随便指派的一个人来栽赃她吧。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谢长薇又磕了个头,对刺客道:“这算什么证据!手帕和钗子是我的不假,你怎么敢确定是我交给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交给我的侍女保管,她万一一个不慎丢落被你捡着了或者是你偷来陷害我的也未可知!仅凭这些就想给我安上罪名,别做梦了!” “谢小姐不过一介闺阁女子,与江湖没有联系,我为什么会陷害你呢?”那刺客说道。 “许是我的仇家找上了你让你陷害我呢!”谢长薇转头,对皇帝说道:“皇上,臣女现在觉得嫌疑最大的是赵王殿下!” 皇帝半眯着的眼猛然睁开,眉头狠狠皱起。 只可惜谢长薇低着头,没看见,她继续说道:“臣女曾与赵王殿下有嫌隙,此为其一;赵王殿下与齐王殿下不对付,此为其二;最关键的是,赵王殿下曾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他手下有江湖势力!” “哦?你可有证据?”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有戏!皇帝相信她了!谢长薇心中升起一股狂喜的情绪,她定了定神,说道:“臣女没有,但是臣女父亲那里保留着赵王与江湖人士往来的书信!皇上派人去府上搜查便可!” 虽然这样做不啻于断了父亲的官路,但是父亲肯定不会怪她的!她可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了,父亲一定会为了她不顾一切的!谢长薇这样想着,打消了心里残存的几丝愧疚。 “胡言乱语,朕不想再听下去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关押起来。” 谢长薇呆愣地看着突然就变脸的皇帝。 怎么会这样?皇上是不相信她?不会啊! 直到有侍卫把她拖走谢长薇还是呆呆的,不敢置信的样子。当她看见一旁王德那怜悯同情的眼神,她突然变明白了。 皇帝应该早就知道谢长歌和齐王失踪一事的幕后黑手是赵王,可他还是选择了偏袒赵王,把罪名抛到谢长薇头上。 皇帝叫她来,本就是为了给她安上罪名的! 她若是知趣,认了,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她不认,反而把赵王拉扯出来,皇帝就容不下她了。然而她不仅把赵王供出来,还将自己的父亲牵扯进来,说他那里有证据。皇帝会放过这个赵王的威胁吗? 也就是说,她亲手将全家送下地狱。 谢长薇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由得全身一寒。 皇帝怎么能偏心至此?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痛快。 依老皇帝对赵王殿下的偏爱,皇位的下落还有疑问吗?所谓成王败寇,一旦赵王登基,太子、齐王,还有谢长卿、谢长歌,哪一个讨得了好? 哈哈哈,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 谢长歌和安重元在傍晚时分才被找到,在诸位将士的护送下回到营地。 谢府众人连忙把谢长歌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安抚她,潋墨更是喜极而泣,话都说不利索了。谢长歌一一回答了。 而另一边,皇帝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儿子,只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安重元也很冷漠地应了,一点也没有父慈子孝的模样。 皇目光落在安重元那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庞,心里有一些波动。可能是愧疚,也可能不是。 随即,皇帝下了两条命令。 封谢长歌为安乐郡主。 赐婚于齐王殿下与安乐郡主。 直到这一刻谢长歌才明白了老爷子让他们等到春猎后才成婚的原因——老爷子是要在春猎中替她求得郡主的位子,得皇帝的庇佑,这样嫁过去也才有底气,安重元欺负她皇室也不至于偏袒。 …… 谢长歌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刚重生的时候。和那时候一样,谢长歌现在也被贺氏勒令躺在床上,不准下床,更不准出门,每天要么和药汤,要么喝鸡汤,现在谢长歌看见鸡汤就犯怵。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真的,但是每次当她掀开锦被想下床,潋墨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副“你辜负了我”的可怜模样,谢长歌没辙了默默地重新盖上被子。她知道,这次的确把两个丫头吓坏了。 而安重元那边情况要严重得多,不过幸好有段恒段神医为他医治。谢长歌现在不能去看望她——当然就算她能出门了也只能偷偷地登府,所以她打发了清砚去齐王府照料,顺便传个话啦,带点东西啦什么的。 谢长栩去年冬通过了青崖书院的考试,开春便去了青崖书院上学,乍闻姐姐跌落悬崖,忙请了假回府探望。谢长歌心下感动,也不愿意耽误弟弟的课程,催他去读书,谢长栩在家磨蹭了三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贺氏也没闲着,一直忙着准备谢长歌的嫁妆,只等安重元身体恢复了就去商量婚期。 便在这看似安宁的气氛中,谢府迎来了两位熟人。 第一位是谢长萱。 那日皇帝给谢长怜定了罪后,谢府二房除了谢长萱这个出嫁女无一幸免。谢长薇、谢议、曹氏、谢长桦以及好端端做着官没想到莫名其妙就飞来横祸的老二谢长枫全部被流放到衍州,衍州苦寒之地,对于自幼在京城娇生惯养的二房众人来说与赐死没什么两样。 虽然谢长萱逃过一劫,但是周家却因此提心吊胆,生怕一个搞不好皇帝又想起了谢长萱,万一把周家也一并发作了怎么办?于是周家上下全都来找谢长萱,求她高抬贵手休了周梦鹤,赶紧回谢府吧。 谢长萱让周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90 梦鹤在她房间外跪了足足三天三夜,心满意足地提着一个小包袱了。 周梦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谢长歌刚刚被允许下地,赶紧到安平居去——那是谢长萱出嫁前的闺房,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还是住原来的地方。 见到谢长萱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半分被遗弃的伤心难过,谢长歌的心放下一半,义愤填膺地说道:“周家人真是太无耻了!二姐你放心,这个公道咱们谢府一定会给你讨回来的!马上就让下人去他们家说道说道!” 谢长萱噗嗤一声笑了,面庞如花般娇艳:“我刚刚才劝祖父别过问了,现在又要劝说你!玉娘你放心,便是他们想要留住我,我也要上赶着求他休了我呢。如今他们倒先提出来了,正好免去我一番功夫。” 谢长歌不由得疑惑:“姐姐你这是……” 谢长萱找出那个从周府带回来的小包袱,将里面的物事拿给谢长歌看:“你瞧,这是近一年来我暗中搜集到的周氏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证据,前些日子刚刚整理好,便已做了和离的打算。” 律例有明文规定,妻告夫者,妻亦要判罪。 想到最开始谢长萱是打算与周梦鹤同归于尽的,再看到如今谢长萱已从噩梦中走了出来,为生活做打算,谢长歌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位则是谢长卿。 谢长卿是坐着一辆不起眼的小轿子从谢府后门回府的,几乎没惊动任何人,直到一个下人来请她的时候她才得知这个消息。 匆忙赶过去见她,谢长歌才知道,自从冬日昏过去以后,皇帝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近几天更是发作频繁,甚至在早朝的时候昏过去,如今已卧在龙床之上,基本上可以说是苟延残喘了。太子系和赵王系的人纷纷有大动作,看样子变天就在最近了。 太子决定让谢长卿远离政治漩涡离开东宫。胜了自然好,若是败了,也能保全自身。 谢长卿也不愿太子在考虑国事的同时还要分心保护她,也同意了,悄悄回到谢府找谢长歌,打算和她一起去谢府京郊的宅院避避。 不多时,一辆轿子低调地从谢府后门离开,马蹄哒哒地奔向远方。 谢长歌掀开帘子,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就要压下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空气沉闷,倒有几分肃杀的气息。 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结局。 ☆、大结局 昭和十五年春,三月二十六日,一个注定被写入史册中的日子。 这一天,昏迷了两日的皇帝第一次睁开了眼。 他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是的,这是回光返照。 皇帝的思路很清晰,他制止了一直守在边上的王德去宣太医的冲动,而是让他去做两件事:一是去请静和到御前来,二是将所以大臣召集到正殿。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已经油灯枯竭了,也该安排身后之事了。 静和来得很快,此时皇帝已经在王德的搀扶下战战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书桌旁,他请安的时候,皇帝正在写传位诏书。 皇帝写完最后一笔,仿佛已经用完了全身所有力气,无力地将笔一放,扶住御桌,墨点撒在桌上也顾不得了。 静和赶紧和王德一起把皇帝扶到龙床上,皇帝一边咳嗽一边说话:“这宫里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们……你们拿着朕的圣旨……去殿上宣布旨意……待到赵王登基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辅佐他……” 静和和王德跪地,叩首:“谨遵圣意。” 王德陪同皇帝二十余年,感情深厚,声音带了浓浓的哭腔。 皇帝倦怠地挥挥手:“你们去罢,别让任何人进来。朕想一个人静静。” 二人再度叩首,然后起身,王德拿了那卷金黄绣龙纹的圣旨,和静和出去了。 远远便看见一道身影向皇帝寝宫而来,王德和静和迎上去请安:“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觑见王德手中的圣旨,问道:“他下诏传位了?” “回娘娘,正是。”王德那圣旨的手颤了颤,往后一缩,他怕万一皇后娘娘来捣乱就很棘手了。 皇后瞧见他的小动作,忍不住轻嗤一声:“怕本宫添乱?本宫要是想篡改圣旨,还能容你们走出这寝宫来?” 王德一抹额头的汗水:“是是是,是奴才想岔了,该打。” 皇后毫不在意:“行了,你们快去勤政殿吧,朝臣们只怕等得心急了。” 说着,她抬脚往寝宫方向而去。王德想起皇帝说的“ 别让任何人进来。朕想一个人静静 ”,连忙喊住了皇后,同时身体赶紧跨到皇面前,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你还想拦我?”皇后的柳眉高高挑起。毕竟身为上位者这么多年,气势威压深重,再加上华丽的妆容,更加让人觉得高贵不敢冒犯。 王德冷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苦着脸不知如何应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余光瞥过去,静和悄悄摇头。王德于是退到一旁,恭敬低头:“娘娘您请。” 皇后不再看他,姗姗而去。 王德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写满了无奈,静和淡淡地说:“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公若是忤逆了她,日后怕是不易。” 王德知道静和说得对。本朝历来重孝,赵王登基后,最起码明面上不得不尊敬她,若是她想给自己小鞋穿,也够他喝一壶了。王德遂不再多想,只道:“咱们快些走吧。” 二人急匆匆而去,静和年轻,却落后王德一步,在王德身后紧跟着。王德刚刚想催促他,突然觉得胸口一凉,他不敢置信地低头,只见一根簪子穿透了他的胸,簪身带了血,簪尖闪烁着锋利的光。 “你……”王德眼睛瞪得老大。 静和悠闲自得地扯出簪子,带出一片血,然后随手丢到地上,道:“你安心去吧。” 王德倒地,陪伴皇帝二十余年的太监总管自此退出了人间大戏,仿佛预示着皇帝统治的消亡,新君冉冉升起。 静和在他身上掏出一样事物,揣进怀里,随即拿起圣旨,走到一旁,将圣旨丢进井里,在难见天日。 接着,他将自己全身弄乱,又在王德的身上划了几刀,将王德的血沾到自己身上和脸上,看起来像是经过了一场劫难后,朝勤政殿飞奔而去。 …… 皇后静静地看着躺在龙床上,几乎快没了呼吸的人。 他是真的老了。 头发花白,脸上堆满皱纹,憔悴不已,露出来的手指宛如枯枝般,毫无光泽与生机。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91 他比她大了十七岁。 她嫁给他的时候,她不过年方十六,而他已经三十出头了。三十岁的男人,总是有一种成熟稳重的魅力。她曾偷觑过这位未婚夫,心里隐隐地种下了暗恋的种子。 她本以为嫁过去以后,他会好好待她,她知道他会有三宫六院,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她想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就好了。 她所求不多,真的。 没想到老天爷连这个都不满足她。 她成了皇后,在第一次后宫妃嫔向她请安的时候,望着孙淑妃——那时候她就已经是淑妃了——暗自心惊。 在他一次次地对淑妃的宠爱与偏袒中,一颗热的心渐渐冷去,“斜倚熏笼坐到明”,她万万没想到竟然可以用来形容尊贵的皇后。 再后来她有了孩子,她想,只要能好好的将孩子养大,让他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她也就满足了。 但是,一道旨意,将君烨送去睿亲王府;另一道旨意,将重元送去边疆与西戎作战。 所有情感通通发酵成了恨,掩藏在她精致冷漠的妆容后面。 现在,她终于可以报复了。 似乎是皇后的目光太灼灼了,皇帝有其感地睁开了眼。他疑惑地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是他的正妻,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皇后顺势在他身边坐下,道:“出去?不忙,臣妾这里有几个消息想告诉皇上。说完了臣妾就离开。” 皇帝用眼神示意她,别废话,朕不想听。 皇后轻笑一声:“皇上,您可一定得听听,很有意思的。”她貌似随意地扔下一个□□,“王德是孙淑妃的人,他一直在您的茶水里下药。” 皇帝猛地睁开了眼睛,不禁睁开,还死死地瞪着皇后。 “不仅如此,清虚子也是孙淑妃的人。”皇后继续抛□□,她很享受眼前这个男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你以为君烨真的是命带煞么?不过是孙淑妃和清虚子勾结起来陷害罢了。” “你……你撒谎!可有证据!”皇帝显然是气急了,脸涨得通红,说话间带着嘶嘶的声音。 “我没证据,你爱信便信,不信权当我胡说罢。”皇后并不在意他信不信,她只想看他难受的模样。 “皇上,您还记得冬日你昏过去么?没错,正是您最疼爱的赵王殿下让清虚子下的毒。他等不及了,他想要龙椅得紧。只可惜,哦,在皇上眼中,应该是很幸运地,静和没有按照清虚子的嘱咐做,而是减少了药量,所以皇上您只是昏过去,并没有驾崩。皇上,您是不是很感谢静和呀?没错,他和君烨是一线的。” “怎么?您很感动君烨的行为是不是?不慌,等我说完您就不会这么感谢了——您这次大病也是君烨的手笔!” 皇帝只死死得瞪着皇后,眼珠暴起,状极可怖:“毒……毒!狠!” “毒?狠?论毒,论狠,君烨哪里比得上你!”皇后激动地指控,“你知道重元这次受了多严重的伤么?十三刀!整整十三刀!而且他还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然而你还包庇安靖勉,把全部罪名加在谢家二房上面!没有安靖勉协助,就凭谢四一个姑娘家能把重元和玉娘逼得跳崖?!” 皇后喘着粗气,等到冷静下来,她继续说道:“我们重元没有父亲疼,不过没关系,他有母亲,他有兄长,他有未婚妻,就连小九也经常去看望他。也许没有你,我们一家会过得更好。你这样的父亲,没有就没有了。所以,君烨就让静和在丹药里下药。丹药里的药,再加上茶里的药,你觉得你还能活过这个春天吗?” 皇后疯狂地大笑起来:“你看看你!你爱的女人,你恨的女人,你宠爱的儿子,你漠视的儿子,他们都想让你死!哈哈哈!你这一生,过得真失败啊!” 塌上的人还在挣扎,皇后冷眼旁观,看着他一点点没了气息。 皇后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推门出去。寝宫周围的人早被打发下去了,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皇后不禁生出几分荒芜的感觉。 …… 勤政殿,诸位大臣已经等得火急火燎,只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像是一锅诡异的烧开了却没有任何声音的沸水。 原因无他,两位主角儿——太子和楚王安胤华都没有说话,谁还敢开口? 之所以是楚王而不是赵王,是因为赵王前几日带兵去了某地剿匪,赵王一系便暂时由他领头。 便在这一片静默中,有人的声音从殿外远远传来:“陛下驾崩了!是赵王下的毒手!” 安胤华的面色微变。 怎么回事? 这下众人再也憋不住了,纷纷议论起来。 殿外说话那人很快跑进来,正是静和。朝臣们很惊讶地看见这位每次出现都是庄严肃穆的国师大人竟然如丧家之犬般狼狈,血和汗将那身青色的袍子涂抹,脸上也是血迹斑斑,肯定是经过了一翻艰难才逃出生天。 王德在人群中与安君烨对视一眼,马上不动声色地转开,朗声说道:“皇上这次不是病,是中毒了!正是赵王指使太监总管王德下的!皇上下了旨,一是将赵王革除爵位,打入天牢,二是传位与太子殿下。没想到王德途中来截杀,幸好天佑太子殿下,没有让王德得逞!” 静和口齿清晰,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安胤华怒斥:“你胡说八道!” 静和将早已伪造好的两道圣旨拿出:“圣旨在这里!请诸位看。” 两道圣旨在各个大臣手里流传,最终落到左相手里,左相说道:“字迹和玺印皆不似作伪,应该是真的。” 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左相曾经做过太子少师,对皇帝的字迹熟稔,他此话一出,大臣们都信了七八分。 有人悄悄地离安胤华远几步。 安胤华脸色变了几变,随即笑了起来,神情发冷:“你既说二哥勾结王德对父皇下毒手,那么你敢将王德叫出来与本王当庭对质么?” 静和大义凛然地说道:“逆贼早已伏诛!” “呵。”安胤华轻嗤,“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乱造的!本王瞧着是你与太子勾结逼迫父皇下旨意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说,安胤华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只是很可惜,他的猜测没有力度。 静和却不再看他,拿出一样物事:“若还有人不服,谨遵先帝令,捉入大牢!” 殿上人脸色大变,已经有人低声将这件物什的名字叫了出来:“御令!” 正是他从王德那里拿到的、代表如朕亲临、能指挥禁卫军的御令。 皇帝在昏迷前就已经将御令给王德,让他传给安靖勉,而自他昏迷后,王德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再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92 没有出寝宫一步,寝宫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直到在传旨的途中静和才找到机会下手,夺到御令。 见到此令,众大臣纷纷下跪,呼喊震天:“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君烨在一片响亮呼声中,微微勾起唇角。他抬手:“诸位请起——” 安胤华便是再不愿,也知道情势比人强的道理,跟着众人跪下呼万岁。 突然,有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进了殿,吓得两股战战,他应该是听见了方才的呼喊,对安君烨的称号也换了:“启禀陛下!赵王他,他打着为先帝报仇的名号,带兵逼宫了!” 安胤华眼前发黑。 他终于明白了! 安靖勉此去剿匪,其实前两天就回来了,只是没有声张,一应事务全由安胤华出面。安胤华还奇怪为什么二哥突然这么信任他了,如今才恍然大悟。 安靖勉做了两手准备:让安胤华进宫,若是传位顺利,安靖勉可大大方方地登基;若是不顺利,譬如现在,他就直接领兵逼宫,而安胤华很有可能被扣押。 安靖勉是一点损失都没有,反正倒霉的又不是他! 安胤华想通了其中关节,心里愤怒,但是这阵愤怒过后,又是无奈。 他是赵王一系的,这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算他现在改弦易辙拥护安君烨,也讨不了好。唉,还是期盼二哥会胜利吧! 而安君烨只是笑了笑,说道:“都随朕去看看罢,这位朕的好二弟。” …… 在勤政殿风云变幻,赵王兵临城下的时刻,谢氏一族的某个小宅院也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谢长歌和谢长卿两姊妹与正堂之上,神色紧张地瞧着外面的腥风血雨。 午时一过,便有歹徒攻击这个隐蔽的小院子,来势汹汹,人数众多,谢府的护卫、太子和齐王派来保护两姊妹的暗卫加起来都隐隐处于下风。 现在,院落已成了血和肉的海洋,一大股血腥味冲鼻子得紧,令人作呕。 两姊妹不动如山,令外面厮杀的人生出不灭的雄心豪情,但若仔细看便会知道,二人手指紧紧握住,指节泛白。 “这么偏僻的地方,倒难为他们找来了……”谢长卿咬着牙。 谢长歌不说话,只安抚地握紧了手。赵王派出了一大笔人马前来捉拿二人,竟是在她们姐妹身上下了这么大的赌注? 不想着正面硬对硬,反而竟琢磨这些鬼蜮伎俩,赵王也是能耐。 她们这一边的人数在慢慢减少,二人的心不由得渐渐发紧。 “等等——有人来了!”一个在她们身边的护卫凝耳细听。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发现希冀,以及忧虑。 会是谁呢? 现在局势已经对她们很不利了,若来的还是赵王的人,她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随着一声清叱,一声鞭响,有人用鞭子抽开宅门,一堆身影跨了进来,为首那人她们都认得。 谢长卿的心渐渐沉了:“是淑仪……赵王的亲姐姐……” 然而淑仪再次挥鞭,打中的却是一个赵王一方的人。 众人都因为这变故有了片刻的傻眼,不过仅仅只是一瞬。 有了淑仪的加入,局势很快向她们这边倾倒。 待到将那群歹徒清理完毕,淑仪将手中鞭子一甩,来到二人面前:“谢三小姐,淑仪说过欠了你一回,如今可算是还了。” 谢长歌和谢长卿向淑仪行礼:“多谢公主出手……” “行了。”淑仪挥手,打断了二人的礼数,“谢什么?我知道你们还有疑虑。明明我是赵王的亲姊,为什么还要帮助你们?欠了谢三小姐只是其一。”淑仪一笑,笑容里夹杂着几分痛苦,“其二,我只是不想看到女人的牺牲。这皇位纷争,是他们男人的事,牵扯咱们女人做什么?凭女人打江山,也不怕别人笑话?” 淑仪望着眼前的两位女子,她们是那么的年轻,那么地富有朝气,她们的脸庞像花瓣一样娇嫩艳丽,她们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 她曾经也是这样的明艳动人。那时她刚刚嫁给驸马,二人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只是好景不长,一道圣旨,将驸马一族抄家问斩。那时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父皇为了麻痹驸马、收回驸马一族兵权的旗子而已。在那之后,她成了最受盛宠的公主,只有她明白,那是父亲对一个一辈子已经毁了的女儿的愧悔。 政治,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所以,让那些男人去争,去抢,去夺吧,不要将无辜的女人卷进来。 …… 夜色渐深,此时的皇宫已是两兵相接。 一方自然是赵王安靖勉,另一方则是齐王安重元。 安靖勉阴沉地望着安重元:“安重元!你不是受伤地快要死了么?” 是他失策了,他本来算着安重元此时应该还在卧床休息不能下地,没想到他的恢复能力居然这么好!现在事情就棘手了——面对骁勇善战的齐王,他手下的大军能讨得了好么? 不不不,本王不会输的,本王军队人数远远高于他的,安靖勉心里如是想。 “就算本王受伤快死了,也有力气将你送入地狱。”安重元拉弓,箭划破长空,气势汹汹地朝安靖勉呼啸而去,安靖勉眉心狠狠一跳,赶紧拉了一个小兵挡在自己身前。 那支箭正中小兵的眉心,雪溅到安靖勉脸上他都没有发觉,他只是洗着冷气地望着那支箭,箭不仅射穿了小兵,更是从小兵的后脑勺穿出来,离他自己的眉心不过一寸,他都能看见箭头上冷光闪烁。 安靖勉只觉得腿有些发软。全场更是鸦雀无声,被这一箭震慑住了。 震慑全场的齐王面上凛然,心里暗暗叫苦。糟糕,刚才动作幅度太大了,伤口裂开了…… “儿郎们,为了维护皇族的荣耀,为了维护天下的太平,为了维护家人的安定,冲吧!”安重元振臂一呼,手下的兵受到鼓舞,喊着叫着冲进了敌人的内部,杀出一条条鲜红的路! 安靖勉没有等到消息,知道去谢家双姝那儿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不再等待,也下令出击,只是鼓舞人心的效果并不怎么好。 安君烨和朝们立于城墙之上,这里灯火通明,守城的士兵举着火把,映红了墙下厮杀着的将士。 安靖勉的将士虽然悍勇不如安重元的,但是胜在人多,快两个时辰了仍是高下难分,众人都不由得捏一把冷汗,暗自焦急,只有安君烨神情看不出喜怒,静如凝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惊呼一声:“快看!” 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皇城外烟尘滚滚,想来又是一支队伍,幡上一个“西”字龙飞凤舞地盘踞着,笔力万钧。 是西山大营的人! 很快,这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长歌(重生) 作者:枕十 分卷阅读93 支队伍冲进来了,为首那人声如洪钟:“西山大营到!” 正是青溪! “西山大营到!”营下众将士齐齐吼道,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直到这时候,安重元才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随着西山大营的加入,安靖勉的人数优势瞬间没了,甚至变成了劣势。安靖勉是真的慌了,而他手下的队伍渐渐失了斗志,一个接着一个地被俘虏。 安靖勉且战且退,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以后再图复起也未尝不可。冷不防眼前银光一闪,他生前最后一幕便是自己最信任的副将提着他的头,吼道:“逆王已诛!请新皇处置余党!” 他想,原来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啊……只可惜他来不及品尝了…… 云破日出,朝霞灿烂。 …… 昭和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晋和帝驾崩,死前传位于太子。 二十六日晚,赵王逼宫,与齐王于皇城一站。鏖战持续到二十七日凌晨,最终赵王被副将斩首。 四月,新帝登基,号晋安,封谢氏女为静懿皇后。 四月底,赵王党系重要人脉被新帝以雷霆手段一扫而空,新帝终于坐稳了皇位。 在这场政变中,京城各家也有很大的动静。比如忠勇侯府家二少与成英伯为新帝的稳定统治劳心劳力,得了不少的赏赐;比如西山大营众人一洗往日无能混账的恶名,在京中名声大震;比如那位立了大功受到封赏的青溪将军,向谢府提亲,迎娶谢府被人休弃还将前夫一家送进大牢的谢二姑娘;比如有流民趁着混乱闹事,甚至结伙到各个权贵之家,行抢劫之事,楚亲王妃临危不乱,坐镇高堂,指挥着家丁护卫击退了好几批流民,彻底收服了楚亲王和老王妃的心。 …… 七月初,谢府三小姐出嫁,对象嘛,自然是齐亲王安重元了。 满城尽是喜庆的红,谢长歌坐在轿子里,蒙着盖头,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 她轻轻笑了起来。 护了全家安宁,找了如意夫婿,走向锦绣前途,她这一世,没有白白重活。 真好。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谢长歌晃晃悠悠地奔向齐王府,奔向明天。 分卷阅读93